《趁月色去见你》作者:果酱西瓜 简介: 【两岁开始写/青梅竹马小甜饼】 高中毕业聚餐时,一群同学让玩游戏输了的时念快速说出三个形容沈斯宴的词。 时念不假思索:“温柔!善良!可爱!” 一群同学傻眼,望向那株冷淡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岭之花,表情抽搐:“……青梅竹马的滤镜为什么会这样!” 直到多年以后,同学们收到两人婚礼的请柬,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爱情滤镜呀。” 1 .爱情让人蒙蔽双眼(x)你是我明目张胆的偏爱(√) 2 .温柔可爱小太阳女主VS清冷疏离天上月男主,从校服到婚纱,双初恋 3 .从小写到大,小时候都是纯纯的友谊,成年前没有亲密描写,大概十几万字的纯情小童话。 4 .文名源自【今晚月色真美,风也温柔】,故趁月色去见你。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时念,沈斯宴┃配角:今晚月色真美┃其它:风也温柔 一句话简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立意:发现生活中的美好 第1章 .一瓣月光两岁 “念念最喜欢的生日礼物是宴宴哥哥。” ——《念崽成长日记》 槐江市。 丛山隐在云雾之后,阳光渐渐从中透出,给青山披上一层晞光。 早市人来人往,通往早市的街道尤为热闹,几十年的老友在此相遇,哪怕日日碰见,也要大声招呼,热情与刚出炉包子的烫嘴程度一般。 沈家与时家就住在这条老街上。 太过热闹对于老人小孩来说可能不算一件好事,比如时常被吵醒的沈奶奶和小时念。 两家住在同一层楼的对门,时念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沈奶奶和沈爷爷住在一起。 沈家两位老人喜欢小孩子,尤其喜欢时念。偶尔时父时母都出门时,时念就会去沈家待着,两家关系很亲近。 夏日里天亮得早,时念常常一醒来就要爸爸妈妈送她去找沈奶奶。 街道再热闹,沈家也透着沉静。 灵像旁香火微燃,红木小柜前放一大一小圆垫,自从时念能早起后,这个小圆垫便是她的专座。 沈奶奶每日被吵醒,总要在这垫子上冥想几十分钟。偶尔睁开眼,便能看见旁边白白嫩嫩的娃娃在歪着脑袋睡觉。 从时念第一次坐到这个小圆垫上起,在她尚不很明事理的脑袋中,这成了睡觉圣地。她也不辜负它,次次都睡着。 沈奶奶冥想完,便会抱起时念,坐到后窗的木摇椅上,望向远处的青山,听着收音机里的黄梅戏,随韵律轻拍入睡的小时念,愜意闲适。 时念会很快醒来,用她一个词一个词蹦出的话与沈奶奶聊天。 她不过一岁多,常说些天马行空的话,又因口齿不清闹出些笑话,乖巧可爱,惹得沈奶奶大笑。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沈斯宴到来,那天恰好是时念的两岁生日。 时念被沈奶奶抱在怀里,小手环着她,婴儿肥的脸上是一弯笑容,小奶音不断说:“沈奶奶,念念生日。” 沈奶奶自然知道她的生日,还在时妈妈的苦恼中解决了时念的生日礼物。她摸摸时念的头发,笑问她:“念念,你知道为什么要过生日吗?” 时念抬起头,笑容更加灿烂,大眼睛亮晶晶的,“因为”了半天,才说出“许愿”两个字。 两岁的小孩不明白生日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这一天她可以向爸爸妈妈许愿,便默许生日是为许愿过的日子。 也因此,在大前天爸爸妈妈提前告诉她过生日可以许愿后,时念想了有一集动画片那么久,便欢天喜地地对爸爸妈妈说:“妈妈,念念想要哥哥。” 愿望早早说出,小孩子完全没有过生日的仪式感。 但这个愿望难坏了时父时母。他们不明白时念为什么想要一个哥哥,而且他们也没法给她一个哥哥。 时念磕磕绊绊,才说出她的理由。因为胡小宝有哥哥,她也想要哥哥。 胡小宝是住在时家楼下邻居的独生子,比时念大五个月,两个小孩常常在一起玩。最近胡家读高中的侄子住在他家,胡小宝每天跟哥哥玩,就很少和时念玩了。 时家父母顿时松一口气,好在时念不是要一个亲生的哥哥。可下一口气又堵在嗓子眼,他们上哪去给时念找个哥哥呢? 时念看不懂爸爸妈妈的烦恼,在睡梦中都带着即将实现愿望的微笑。 时妈妈和时爸爸苦苦叹气,最终两人一致决定等时念自己忘记这个愿望,没想到另一天,沈奶奶对时妈妈说,她的小孙子要过来住。 沈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远渡重洋,一家人几年才回来一次。小儿子在外经商,有一个孩子,两夫妻正是事业上升的阶段,无瑕顾及孩子,便想把两岁多的儿子给爷爷奶奶带。 沈奶奶说,小孙子沈斯宴回来的日期刚好是时念生日那天。 虽然沈斯宴只比时念大四个月,但也确实是时念的哥哥。时妈妈心满意足解决了难题。 时间回到时念生日。 这天正好是周末,时父时母都在家。在沈奶奶家待了一个多小时后,时念被时爸爸带去挑选生日蛋糕。 时念两只小手圈着时林松的脖子,选蛋糕也不忘嘀咕她的心愿:“爸爸,念念的哥哥。” 时林松无奈,只得告诉她:“念念乖,吃完午饭就可以看见哥哥了。” 时念很开心,在胡小宝来为她过生日时,她还把她即将有一个哥哥的事情告诉了他。 胡小宝长得白白胖胖,体重大有朝着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迈进的趋势,因此胡妈妈在控制他的饮食,不准他吃甜食和肉。 这会儿时念过生日,胡小宝来时家吃午饭,小馋鬼一朝解放,饭量大到时家三口都惊讶的地步。 吃完饭,两个小朋友边玩玩具边畅想,时念的哥哥是一个比胡小宝哥哥更大的大哥哥。在他们的世界里,越大的人越厉害。 时父时母没有再听他们的婴言婴语,沈家小儿子就要到了,时妈妈在家帮两位老人做迎接一家人的饭菜,准备等会儿送过去,时爸爸跑去帮他们收拾房间。 平日里宋岚也总是送菜给沈家,可沈奶奶常说不用。两位老人到底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做一些事也不方便,今天的饭菜便没再拒绝。 沈家小儿子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再热闹的街道到这时也少去许多人,沿街只剩下几道西瓜的叫卖声。 沈岸将车停在楼下,没上去打招呼,便开始拿行李。小孩子的行李少得可怜,沈岸一个人就能拎完。 沈斯宴被妈妈从车上抱下来,他戴着小鸭舌帽,穿着成套衬衫短裤,露出可爱的小胳膊小腿,长得粉雕玉琢,小脸蛋却一脸冷漠。 沈岸看见了,立马皱起眉头对沈斯宴说:“下来,自己走路。” 薛晗无奈,她瞪了沈岸一眼,责怪丈夫对儿子太过严厉。 她也不想儿子和他们分开,可他们确实没有时间照顾他。家里虽然有一个保姆,但总有不方便的时候,最近那位阿姨要辞职,两人就干脆把沈斯宴送过来。 她将沈斯宴放下来,蹲下来对他说:“宴宴,待会儿到了奶奶家,要听话,爸爸妈妈以后会来接你的。” 沈斯宴看着她,大眼睛黑黑的,透着稚气,问:“你们什么时候接我回家?” 薛晗一时语塞,她本来只是安抚他的情绪,还没有打算好什么时候接他回去。她露出笑容,拍拍他的肩膀,避而不答说:“爸爸妈妈打电话给你要接,记得了吗?” 沈斯宴两只小手扒拉鸭舌帽,摇摇头,奶声奶气说:“你们不要我了。” 薛晗更加无奈,她准备再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儿子眼中正闪烁着泪花,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紧紧抱住他。 正午的太阳毒辣,光是站在街边便已经汗流浃背。 沈岸没耐心再哄儿子,对他说:“沈斯宴,男子汉大丈夫,别这么磨蹭。现在再不走,你就一个人待在这。” 沈岸对儿子的教育一直很严格,即便沈斯宴还这么小,两人也几乎没有亲近的时候。 薛晗重重叹气,又瞪了沈岸一眼,牵着沈斯宴上楼。 饭后正是约打牌的好时候,一家三口撞上几位出门的邻居。 夫妻两打了好几声招呼,沈斯宴礼貌喊“叔叔阿姨”,毫无意外收获一堆夸赞,多是惊叹这孩子长得真好看,一路上来,楼道都热闹起来。 沈爷爷和沈奶奶听见声音,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他们上次见小儿子,还是去年的春节。小两口工作忙,没有时间回家,他们虽然想念,但也不能为难他们。 等到小儿子一家出现在眼前,沈爷爷立马招呼他们进去,沈奶奶注意力放在小孙子身上,他被妈妈牵着,每一步路都透着可爱,很有礼貌地喊他们。 沈奶奶摸摸他的帽子,笑着说:“上次见宴宴还不会走路,现在都这么大了。” 薛晗也笑,放开沈斯宴的手,“小孩子一个月一个模样,前几个月说话还不顺畅呢,没多久就会了。” 沈奶奶想到时念,只小四个月,确实还不太会讲话,“小时他们家念念,和宴宴差不多大,还有小胡家的小宝,都是一样的年纪,一起玩倒挺好。” 薛晗点头,沈斯宴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一起玩的同伴。沈岸对此并不在意,他想要一个安静懂事的儿子,但薛晗不认同。 育儿书上说,一到三岁的经历对一个人的人格塑造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她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一个充满爱的人。 薛晗和沈岸在教育沈斯宴的问题上有很多分歧,除去工作太忙,这也是他们将沈斯宴送给二老带的原因。沈奶奶与沈爷爷都是退休教师,在教育孩子的方面比他们要擅长许多。 他们进家门时,时林松正在帮忙打扫卫生,几年的邻居,两家都是熟悉的,沈岸一边感谢一边接过时林松手里的工具。 宋岚早已将饭菜送过来,寒暄几分钟后,一屋子人开始吃午饭,宋岚和时林松也被拉着吃午饭。这在邻居间是常有的事,即便已经吃过,遇上高兴的事还得再吃一顿。 只是时林松担心家里的两个小家伙,笑着推辞,让老婆待在这,自己回去看孩子。 许久不见的家人能聊的事情太多,一顿饭也吃得长久。 沈斯宴吃饭很斯文,吃完便安静坐在位置上,等待其他人吃完。宋岚看得惊讶,笑问:“你们家宴宴也太乖了,这是怎么教出来的?” 薛晗笑:“棍棒教育,他爸教的,不适合你家小姑娘。” 听到这句话,沈爷爷沈奶奶不约而同皱了眉,到底没说什么。 宋岚点头,她对时念用尽十二分耐心,从来没动过手。但看其他人带孩子,适当的棍棒教育也有可取之处。 很快转移话题,她笑着问沈斯宴:“宴宴,今天阿姨家的小朋友过生日,她叫时念,还有另一个小朋友叫胡小宝,他们现在在我家里,我想邀请你来我家玩,你愿意来吗?” 其他人都望向沈斯宴,他似乎有些好奇,大眼睛在发光,没有看爸爸妈妈,便直接点了点小脑袋。 沈岸笑了笑,继续聊天,没有去干涉儿子的行为。沈斯宴喜欢自己做主,他认为这是好事。 午饭一吃完,宋岚就牵着沈斯宴回家。 她很喜欢这个小孩子,长得好看,性格乖巧,又有教养,倘若她真有一个儿子,她就想要这样的。 沈斯宴不知道牵着他的阿姨已经将他当成理想儿子,他看着宋阿姨将门打开,里面传来动画片的声音。 很快,又传来一阵小跑的脚步声,以及一道大声喊出却中途停止的“哥哥!”,沈斯宴的视线中出现两个比他矮一些的小孩。 时念光着脚丫子,呆呆地站在原地。 胡小宝张大嘴巴,大声问宋岚:“宋阿姨,这是时念的哥哥吗?” 宋岚牵着沈斯宴进来,笑着说:“这是沈奶奶的孙子,叫沈斯宴,比念念大,当然是念念的哥哥。” 她看向时念,让她打招呼:“这是宴宴哥哥。” 胡小宝嘴巴张得更大了,还没等他说完“好像和我的哥哥不一样”这句话,就看见时念从愣住的状态缓过来,开心地冲上去,两只小手抱住沈斯宴,小奶音喊:“宴宴哥哥。” 时念的喜好与她妈妈如出一辙,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小女孩。 胡小宝收回嘴巴,胖脸上堆起笑容,也像时念一样冲过去,抱住他们,跟着喊:“宴宴哥哥。” 沈斯宴的小鸭舌帽都被撞歪了,婴儿肥的脸上呆呆的,看上去很可爱,他过了一会儿才伸出手回抱,眼睛清亮。 小孩子的好感总是来得莫名其妙,他们对一切都抱以善意。 宋岚又开心又觉得好笑,无奈纠正胡小宝:“小宝,宴宴比你小,不用喊哥哥。” 胡小宝松开他们,向天花板伸出一只手,边掰手指边说:“时念叫宴宴哥哥,我比宴宴大,我不用叫宴宴哥哥......那时念也不用喊哥哥。” 宋岚被他这一番话说通,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毕竟时念想要一个哥哥是她的生日愿望。 她正担心女儿不开心,就听见时念又开心地喊了声:“宴宴。” 时念像抱妈妈的大腿一样轻轻环住沈斯宴,仰起的小脸上全是笑容。 很显然,女儿完全不在意是不是哥哥。宋岚立马松一口气。 三个小孩子迅速玩到一起,一起吃蛋糕,一起看动画片,因为今天是时念的生日,宋岚才允许他们看一会儿电视。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 等到晚上回家,沈斯宴才发现爸爸妈妈已经离开了。 沈岸和薛晗没打算在这里过夜,本来薛晗还想和儿子告别,又担心沈斯宴哭闹,不让他们走,干脆趁他玩耍时离开。 他们已经预料到沈斯宴会哭,提前告诉了沈爷爷和沈奶奶。 刚刚还沉浸在快乐中的孩子,在听说爸爸妈妈离开后,立马委屈地掉眼泪,最后坐在沙发上哇哇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再懂事的小孩子,也才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在他的小世界里,这件事并非一种选择,而是抛弃。 沈爷爷和沈奶奶虽早已知道这个结果,也没有办法应对,只能等着他哭完入睡。 夜晚是静谧的,因此突兀的声音在这时也格外引人注目。 老旧的居民楼没有什么隔音效果,时念听见哭声,小心翼翼地跑去问妈妈:“是宴宴吗?” 宋岚惊讶时念能听出来,只好拍拍她的头,告诉她:“宴宴的爸爸妈妈要工作,所以他们回家了。宴宴是在想念爸爸妈妈。” 时念愣了愣,小孩子似乎有着极强的共情能力,大眼睛很快泛出泪花,她抱住妈妈的大腿,说话还不够流畅:“妈妈,你可以再给,宴宴一个爸爸妈妈吗?” 宋岚被女儿的想法逗得哑然失笑,她摇摇头,“念念,思念这种情感不是换个爸爸妈妈就能消失的。就像我和爸爸不见了,你会想要一个新的爸爸妈妈吗?” 时念连忙摇头,整个人都是不开心的模样,眼睛红得像只小兔子,仿佛她的爸爸妈妈也离开了。 宋岚抱紧女儿,慢慢哄她睡觉,“宝宝,睡觉吧。” 在沉沉的夜色中,时念的两岁生日就这样过去。 从这天起,两岁的时念有了一位很喜欢的新朋友,像小兔子喜欢胡萝卜一样,她去沈家不再只是找沈奶奶,而是去找宴宴玩。 沈斯宴从一个家到了另一个家,与两位亲人分离,却多了更多人陪伴。 胡小宝则又多了一位“命中宿敌”,在他的体重不断上升的过程中,他的两位吃的和他一样多的好朋友仍旧清瘦,使他的妈妈每次看到他们时,都会给他减少一顿饭。 第2章 .二瓣月光两岁半 “念念是念念公主。” ——《念崽成长日记》 夏天与秋天很快过去,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冷。 槐江市罕见地下起大雪,一连好几天,在地面盖上厚厚一层,快要没过时念的膝盖。 时林松抱着时念在窗前看雪,问她:“这雪像什么?” 时念看一眼爸爸,再看一眼白茫茫落下的雪,说:“像冰淇淋,还有爸爸。” 时林松被她逗笑,有一位“当代谢道韫”女儿的梦想破碎,又好奇问她理由。 半年过去,时念已经是个能流利讲话的小朋友了。 她捧住爸爸的脸,满脸笑容,奶声奶气说:“雪是白的,爸爸也是白的。爸爸像白雪公主一样白,是爸爸公主。” “爸爸公主”四个字出来,时林松险些笑晕,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当作公主。女儿的爱真的很盲目。 平时宋岚给时念讲的是她自己改编的童话故事,雪是白雪公主,小鱼是美人鱼公主,莴笋是莴苣公主......所以在时念的眼里,万物都是公主。 时林松亲她一口:“你和爸爸一样白,那你就是念念公主。” 时念被裹得只露出一张红彤彤的脸,就这样被扎了一脸胡子。 雪花纷纷扬扬洒下,整条街盖上了毛茸茸的白毯子。 电线杆上装着广播,不断重复播放因恶劣天气被封的路段,电视机没有信号,收音机也发出“滋滋”的电流声。随着一些公司宣布放假,人和事物都在这场大雪中拥有了一段休息时光。 街上出现了很多雪人,还有一些时念眼中的大哥哥和大姐姐在打雪仗,甚至还有人在街上滑雪。 南方孩子对雪总是很热情。 时念也不例外。 她牵着爸爸的手,站在沈家门口,礼貌敲门后收获一只沈奶奶。 小姑娘仰起头,“沈奶奶,我想找宴宴玩。” 沈奶奶摸摸头,“念念真可爱,奶奶帮你去喊他。” 进行完每日对话后,沈斯宴被裹得像时念一样圆走出来,他围着沈奶奶织的红色围巾,白白净净的脸蛋,更显得唇红齿白。 时念每天都很开心,每次都是不同的理由,“宴宴,外面有好大的雪,我们去玩雪吧。” 沈斯宴点点头,他从来都不拒绝。 时爸爸便一手牵一个,带着他们下楼找另一个小伙伴。 在胡小宝家门口也是如此,只是沈奶奶变成胡妈妈。 夏天的时候,胡小宝一个人有两个时念那么宽,冬天是养膘的季节,胡小宝也成功胖了一些,胡妈妈每天都想将他推出去运动。 按胡妈妈的话说,小时候养大了胃,长大就难瘦下来,为了以后的健康,胡小宝必须管住嘴,迈开腿。 因此胡妈妈看见时念和沈斯宴找胡小宝玩时总会格外热情,不仅直接将胡小宝拎出来,还会拿很多平时抵不过胡小宝哭闹而买的小零食给他们吃。 胡妈妈每次恨不得将所有零食都让他们带走。 今天同样如此,胡妈妈在两人的小口袋里塞了一把零食,再把胡小宝拎出来。 胡小宝和两人穿得一样圆,挥着手喊两个好朋友名字,时爸爸一个人带三个孩子,像带着三个球。 雪漫过最下面的阶梯,三个小胖球跟着时爸爸踩进雪中。 天上还在不断飘雪,时念脸上有些冰冷,地上的雪太厚了,每走一步都软绵绵的。 近处有一个小雪人,头上还有一个黄帽子,时念开心地向它问好:“你好呀,白雪公主。” 胡小宝则对着电线杆喊:“早上好,大棍子!” 沈斯宴的小手牵住时林松的大手,眼瞳在阳光下呈现出清透的琥珀色,这双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一种“大人看小孩”的情绪。 爷爷教过他,这些东西都不是生物,所以不用打招呼。 虽然他的小伙伴们都不知道,但是奶奶还说,破坏别人的快乐是不对的,所以他要保持沉默。 因此,沈斯宴在这两个小话痨旁边时常沉默。 胡小宝边走边问:“时叔叔,雪可以吃吗?” 时林松笑说:“不能吃,掉在地上的东西都不能吃。” 胡小宝若有所思,突然站在原地抬头张大嘴巴,等雪花飘进来。 过不久尝到味道,圆圆的小孩脸都冻红了,失望摇头:“雪没有味道!” 时念也好奇地仰起小脑袋,尝了一口落在她嘴巴上的雪,眼睛都亮起来,兴奋地对胡小宝说:“真的没有味道!” 时林松大笑,这两小孩不自己尝试,是不会满足好奇心的。 他笑完又问沈斯宴:“宴宴,你不想尝尝雪的味道吗?” 沈斯宴小脸沉静,“时叔叔,空气中的雪是脏的。” 他看着尝试雪的好朋友们,两条浅浅的眉毛带上纠结,又说:“但是吃一点没有关系。” 话虽如此,沈斯宴没有一点想要尝试的意思。 沈斯宴是个极度爱干净的小孩,每次三个人一起玩,总是他一个人干干净净,念念和小宝都脏兮兮。 他们走在一起,就像一个小王子带着两只小花猫。 时林松又笑,摸了摸沈斯宴的头,夸他:“宴宴真聪明。” 他倒不是哄沈斯宴,而是真心夸赞。 沈爷爷退休前是高中生物教师,沈奶奶是高中物理教师,大概是职业习惯,两位老人喜欢和沈斯宴讲述这两方面的知识。 即便如此,对于一个不足三岁的小孩来说,他时常表现出的“知识渊博”还是令人惊叹。 街上玩的人很多,没有车辆来往,十分安全。 时林松放开小孩子的手,站在一旁,让他们自己玩。 时念喜欢踩进厚厚的雪里,她一脚一个小坑,等到抬头才发现面前站了几个大哥哥大姐姐。 她两只小脚踩在厚雪里,衣服胖得合不拢手,只能垂在两边,胖胖的袖管里伸出两只小小的手,像一个耷拉的“大”字。 时念脸蛋粉粉的,想要张嘴打招呼,却一开口一个喷嚏,小脑袋一摇一摇的。 那几个大哥哥大姐姐都睁大了眼睛,不一会儿又捂住了脸,惊讶道:“救命,长得也太可爱了吧!” 时念能听懂大哥哥大姐姐的意思,害羞地想要捂住自己的胖脸,但是她捂不上,只能用小奶音说:“谢谢姐姐公主。” 妈妈说,别人夸奖自己要说谢谢。 几个大姐姐激动地大笑,不等那几个期待的大哥哥提醒,时念又笑着对大哥哥们说:“谢谢哥哥公主。” 公主在时念这里是人人都可以用的夸奖词,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每个人听到都很开心。 果然,那几个大哥哥也大笑起来,每个人都上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夸她是个小机灵鬼。 时念害羞地往回走,还踩在自己踩过的坑里。 但她没想到,那几个大哥哥大姐姐又看见了她的好朋友们。 胡小宝正拉着沈斯宴一起堆雪人,可是有心无力,两个人的手太小了,堆出来的雪人也很小。 胡小宝看一眼别人的大雪人,再看一眼他们的小雪人,动作变得越来越慢,最后变成他看着沈斯宴堆。 他从口袋里摸出零食,一边咬一边说:“宴宴,我们堆不成大雪人的,我不想堆了。” 沈斯宴的脸蛋在雪地里是玉白色,更像一个小王子了,他的长睫毛动了动,侧头看他,“不要吃了,我们可以堆成大雪人。” 胡小宝一张小胖脸立马皱巴起来,但还是把零食揣回口袋,蹲下来和沈斯宴一起堆雪人。 时念隔很远就喊“宴宴”和“小宝”,那几个大哥哥大姐姐听到她的喊声,顺着方向看过去。 白白的雪地里蹲着两个唇红齿白的小男孩,一个胖胖的很可爱,一个冷冷的很帅气。 这次他们更惊讶了,发出惊呼:“现在的小孩都长这么好看吗!” 三个小孩玩在一块,他们远远看着,也没有去打扰。 即便有时念的加入,三个人最终也没有堆成大雪人。 因为温度太低,时爸爸担心三个小孩在室外玩太久会感冒,玩了差不多时间就带他们上楼了。 胡小宝终于能吃自己的小零食了,他口齿不清说:“宴宴,我说了堆不成大雪人的吧!” 时念拉着沈斯宴的手,粉嘟嘟的脸蛋上写满自豪:“但我们堆成了大雪球!” 胡小宝被她说服,愣愣地点头。 只有沈斯宴悄悄地握紧另一只空着的小手,他想:“一直待在雪地里的话就可以堆成大雪人。” 可后面的几天再没有下过雪,沈斯宴没有机会向好朋友们证明自己能堆成大雪人,就被爸爸妈妈接去外婆家过年了。 瑞雪兆丰年,人人都说新年会是很好的一年。 但是时念在这一次过年时却没有很开心,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和宴宴分开。 时妈妈没想到时念会这么想念沈斯宴,明明他们才认识几个月。 后来她再想,虽然才几个月,但在时念还很短暂的生命旅途中,这已经是很长的时光了。 大年三十的晚上,大家都在各自的家里看春晚,街上摆着几个烧烤摊,还有许多小孩在街边放烟花。 时念和胡小宝也被几个哥哥姐姐带着在街边玩烟花。 哥哥姐姐们人手一袋烧烤,蹲在街边说着平时的趣事。 时念握着仙女棒在空中画圈圈,胡小宝则一直拉着他的哥哥往地上扔板炮,一扔一响,他被吓一跳,然后又笑着扔。 等哥哥姐姐们吃完烧烤聊完天,他们再把时念和胡小宝送上楼,时念和胡小宝的家里有太多大人了,几乎没有他们玩耍的地方。 两个小孩便跑去了沈家。 沈家只有沈奶奶和沈爷爷在,念念和小宝窝在他们中间,两个老人和两个小孩一起看春晚。 小孩子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两个人叽叽喳喳,让空旷的房间都热闹起来。 时念很快就抱着沈奶奶睡着了,胡小宝精力充沛,一直看春晚看得很激动。 临近十二点时,整个城市响起热烈的烟花声,窗外闪起五颜六色的光。 时念在此起彼伏的炸炮声中醒过来,一醒来就问沈奶奶:“沈奶奶,要打电话给宴宴吗?” 沈奶奶摸摸小姑娘的头,满脸慈爱,她说:“念念想要打电话给宴宴是吗?” 时念点点头,胡小宝也开心地说:“我也想和宴宴打电话!” 于是两个小朋友凑到电话前面,看着沈奶奶拿出电话本一个一个拨数字,又期待地等着电话出声。 接电话的是沈妈妈,她似乎有些意外,“喂,是妈吗?” 沈奶奶回:“小薛,过年好。宴宴的两个好朋友想和他打电话呢。” 时念和胡小宝立马乖乖地喊:“阿姨过年好呀!” 沈妈妈笑着回“小朋友过年好”,电话那边似乎有些吵闹,声音很快消失,她似乎去喊沈斯宴了。 沈爷爷盯着春晚,主持人正在进行新年倒计时。 “十。” “九。” “八。” …… “四。” 时念和胡小宝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话,生怕错过那边的声音。 终于,沈斯宴的声音透过电流传过来:“念念,小宝,过年好。” 时念笑得眼睛弯弯,电视里的倒计时到达尾声。 “一。” “过年好!” 时念和胡小宝也一起对着电话喊:“宴宴,新年快乐!” 三个小孩隔着遥远的距离共享快乐。 窗外的烟花则在新的一年到来时开得最为艳丽。 第3章 .三瓣月光上幼儿园 “小宝被坏精灵抓走啦。” ——《念崽成长日记》 过完年,胡小宝就满三岁了。很快沈斯宴也满三岁,时念最小,刚好在幼儿园开学前达到入学年龄。 九月的第一天,三个小朋友都被送进了幼儿园。 可是,那天出现了一个大乌龙。 这一天,时念早早起床,一出门就看见了等在她家门口的沈斯宴。 他背着和她一样款式的小书包,只有颜色不一样。 时念的是粉色,沈斯宴的是蓝色,胡小宝也有一只,他的是黄色,这是胡妈妈买给三个小孩的开学礼物。 时念像只兔子一样跳到沈斯宴面前,软乎乎的脸蛋上绽开笑容,露出浅浅的梨涡,“宴宴,早上好!” “宋阿姨,念念,早上好。”等得发愣的小男孩回过神,小脸蛋又帅又萌。 宋岚眸中含笑,一手拉住一个小朋友,今天她要带这两个小家伙去上学,沈奶奶和沈爷爷不方便走很远的路,宋岚帮他们送沈斯宴上学。 他们去胡家的时候胡小宝还没起床,胡妈妈说等会儿再送他去上学,不用等这懒小子。 虽然早去晚去都一样,但宋岚想早去早回,便没有再等。 幼儿园的入学办理很简单,宋岚很快就弄好离开了。 时念和沈斯宴坐在一个桌子上,他们几乎是这个班级里的异类。 因为其他的孩子全部都在哭。 不是抱着家长哭,就是抱着老师哭,整个教室响彻着:“妈妈,不要走!”“爸爸,带我走!” 老师们已经习惯了这个场面,一个一个安抚,再将他们安排到座位上。 时念趴在桌子上,乖巧地看沈斯宴画画,大眼睛有些湿润。 妈妈说,宴宴没有哭,她就不能哭。 可宴宴是不会哭的,宴宴只在来到沈奶奶家的第一天哭过,而且他很喜欢上学。 其实时念也没有很想哭,只是身边都是小朋友的哭声,她就有一点点想哭了。 她也很喜欢上学,上过学的哥哥姐姐们都说上学很好玩,而且还可以认识很多好朋友,像宴宴和小宝一样的朋友。 所以,幼儿园是个很好的地方。可是,他们为什么都在哭呢? 时念想不明白,但她没有再想了,因为有一个和她一样大的小女孩哭着哭着摔倒了,还撞在她身上。 她撞到时念后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哇”地一声后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 时念呆呆地站起来,看见这个同学扎着和她一样的双马尾,上面还有一个她特别喜欢的粉色蝴蝶结发卡! 她顿时两眼放光。 老师来不及安抚这个同学,时念就蹲下来双手环住她,“不要哭,不要哭,你的发卡好漂亮。” 戴着粉蝴蝶结的小姑娘停顿一下,然后边哭边对时念说:“我也觉得好看……你和你的发卡都漂亮。” 没有小女孩能拒绝赞美。 时念白净的脸蛋变红,她轻声问:“我叫时念,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孩哭出一个鼻涕泡,她随手一擦,露出笑容,“我叫宋昕叶,你喜欢我的发卡吗?我把它送给你!” “谢谢,那我的也送给你。” 两个小姑娘互相交换了发卡,老师本来想安抚宋昕叶,却看见两小孩已经开始交换东西了,便没有再管。 在幼儿园里,小孩子们总是一言不合就开始分享东西。 交换完发卡,时念开心地向沈斯宴介绍她的新朋友,她拉着宋昕叶走到沈斯宴桌子前面,“宴宴,我给你介绍我的新朋友,她叫宋昕叶。” 宋昕叶这才注意到沈斯宴,眼睛都瞪大了,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孩子,比她手里的发卡还要好看。 小姑娘都喜欢漂亮的东西,她笑起来:“我叫宋昕叶,你叫什么名字呀?” 沈斯宴在时念安慰她的时候就看见她了,恰好看见她用手擦掉鼻涕泡…… 他停下画笔,鸦羽般的睫毛掀起来,小脸平静,“我叫沈斯宴。” “你的名字真好听!” “谢谢,你的也是。” 对话戛然而止。 时念看看沈斯宴,又看看宋昕叶,婴儿肥的脸上写满开心,这是她的一个好朋友和一个新朋友。 这么一数,时念才想起来她还有一位好朋友,她望了望四周,小奶音带上几分担忧,“宴宴,小宝还没有来上学。” 沈斯宴点头,“他可能还在睡觉。” 时念也点点小脑袋,两只手握住,唇角翘起,“等会儿就能见到小宝了。” 但是直到两人放学,胡小宝都没有来。 宋岚一来,时念就拉着她的手问:“妈妈,小宝怎么没来上学呀?” 宋岚疑惑,“我出门的时候还听你们胡叔叔说要去接小宝放学来着,小宝怎么会没有来上学呢?” 听见妈妈这样说,时念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脸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想起爸爸妈妈经常说的坏精灵,他们会悄悄抓走不听话的小朋友,让小朋友帮他们干活,谁也找不到他们。 如果今天胡小宝上学迟到了,那他可能就被坏精灵抓走了…… 想着想着,时念大眼睛慢慢湿润,她仰起小脑袋,两只小手抓住宋岚,“妈妈,小宝可能被坏精灵抓走了,我们要怎么救他呀?” 小孩情绪来得快,她边哭边抹眼泪,脸蛋立马哭红,“妈妈,我想要和小宝玩,我不想要他被抓走。” 宋岚虽然疑惑,但也没有想到女儿想了这么多,还想到小宝被坏精灵抓走,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坏精灵是她和时爸爸编出来教育时念的,想让她平时乖乖的。 这个时候她也不想破坏女儿的童心,斟酌一下,正准备开口,就听见一直沉静着一张小脸的沈斯宴开口:“小宝可能没有来这个幼儿园。” 宋岚有些惊喜,她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虽然他们三家都决定来这一家幼儿园,可没准今天胡家就换了个学校呢? 宋岚忍不住想要夸夸沈斯宴,就看见小男孩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卫生纸,担忧地看着哭得打嗝的小女孩。 他轻轻地帮她擦眼泪,声音稚嫩,口吻却很认真:“念念,不要哭了,这里没有坏精灵,回去我们就可以见到小宝了。” 沈斯宴虽然也看童话故事,但是身边的大人都说这些是假的。他也这么认为。 时念的泪珠子还在啪嗒啪嗒掉,但她停住了嚎啕大哭,她小心地问:“真的没有坏精灵吗?” 沈斯宴自信点头。 时念没有思考他和妈妈为什么说的不一样,她满脑子都是小宝被抓走,现在她在脸上绽开笑容,安心说:“那小宝就不会被抓走了,他应该回家了吧。” 沈斯宴再次点头,宋岚见女儿没有问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三人就这么回了家。 胡小宝的家在两家下面一楼,时念和沈斯宴还没到家就先去了胡小宝家。 一进胡小宝家,三人就看见了哭得满脸通红的胡小宝。 他望着自己的两个好朋友,好不容易止住的两只水龙头又开始放水了,他哭着喊:“念念,宴宴,呜呜呜我们没有在一个学校。” 时念也哭着胖脸,她撒开两条小短腿跑过去,像只小企鹅一样抱住他,委屈喊:“小宝,我还以为你被坏精灵抓走了。” 沈斯宴走过去,看他们两抱在一起,不知做什么反应,便伸出两只小手拍了拍他们的背。就像爷爷平时拍其他的老爷爷一样。 沈斯宴早就猜到了胡小宝和他们不在同一个幼儿园,而且宋阿姨刚才在路上说,幼儿园明天还可以报名,那胡小宝就可以换学校,他们还可以一起上学。 宋岚看着这两孩子只分开了一天便哭得这么厉害,又看见沈斯宴像一个小大人的模样,顿时忍俊不禁。 胡妈妈和胡爸爸看着他们哭却觉得尴尬,这一切都因为,胡爸爸今天将胡小宝送错幼儿园了。 两家幼儿园名字很像,只差一个字,一个叫青青草幼儿园,一个叫青青幼儿园。 青青草幼儿园离得很近,青青幼儿园离得较远。 胡妈妈和宋岚约好将孩子们送去青青草幼儿园,今天早上本来是胡妈妈送胡小宝上学,但她临时有事,就让胡爸爸去送。 谁知道胡爸爸太不靠谱,一个字听少,愣是走了老远将胡小宝送到了青青幼儿园,最后便造成这副局面。 宋岚笑着问胡家夫妇这是怎么回事,胡妈妈瞪了胡爸爸一眼,“老胡送错地方了,明天还得跑两处,一处退学,一处入学。” 她说着说着又笑:“这三孩子真是感情好啊,一天都分开不了。” 胡小宝听见了,眼泪鼻涕都糊在脸上,他正准备用手擦,就被沈斯宴阻止并递来一张纸,胡小宝接过擦了擦自己的脸,带着哭腔喊:“都怪爸爸!我都说不是这个幼儿园,他还说我骗他。” 胡小宝不认识字,也不知道爸爸带他去了哪个幼儿园。 但他一进幼儿园就找自己的好朋友,这个幼儿园不大,总共也没多少人,他找了很久也没有看见时念和沈斯宴,于是他就拖着爸爸不让走,说这里不是他要来的幼儿园。 可胡爸爸只当小孩子不愿意上学,不管胡小宝怎么哭闹都不管,还特狠心地说:“胡小宝,如果这里不是你要上的幼儿园,我都能喊你当爸爸!” 胡小宝边哭边喊:“我才不要你当我儿子!” 这场闹剧现在真相大白,胡爸爸脑袋嗡嗡的,庆幸自家小子没有当着大家把那句狠话说出来,不然他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第4章 .四瓣月光幼儿园(一) “念念是从碗柜里长出来的。” ——《念崽成长日记》 三个小朋友在幼儿园的生活过得很愉快。 期间也有一些小趣事。 比如胡小宝转来青青草幼儿园的第一天,即开学的第二天,老师喊他上台介绍自己,可是老师喊了很多遍,胡小宝都不知道是在喊他。 因为老师喊的是:“胡言煜小朋友,你可以向其他小朋友介绍一下你自己吗?” 胡小宝坐在座位上,充耳不闻。 时念和沈斯宴也不知道这是胡小宝的大名,毕竟没有一个大人在他们面前这样喊过胡小宝。 老师最终妥协了,她看着乖乖巧巧的胡小宝,不得不来到他的座位牵他上去。 胡小宝不解:“老师,你喊的不是胡言煜吗?为什么要让我上去,我叫胡小宝。” 老师忍不住笑,“胡小宝,你有两个名字噢,你的爸爸告诉我你叫胡言煜,但是你告诉我你叫胡小宝,那胡言煜也是你对吗?” 胡小宝是个很懂事的小孩,他知道又是他不懂事的爸爸犯错了,于是很大度地说:“老师,我只有一个名字,我叫胡小宝,但是没有关系,老师你想怎么喊就怎么喊!” 老师被胡小宝的宽容逗笑,只好喊他“胡小宝”,而胡小宝上台介绍自己时也还是说:“大家好!我叫胡小宝,大家喊我小宝就好了,我的爸爸真是个糊涂鬼,他居然把我名字写错啦!” 底下的小朋友们都笑了,时念笑趴在桌上,沈斯宴也笑了,但他觉得回去后,小宝应该就会知道,他确实有两个名字。 虽然沈斯宴不知道胡小宝的大名的是什么,但是爷爷说,小宝这个名字是小名,就像念念喊他宴宴一样,都不是真正的名字。 果然,这天一回家,胡小宝就以“拿捏了爸爸的小辫子”的态度,对胡爸爸一顿质问:“爸爸,你怎么能把我的名字都写错呢?我明明叫胡小宝,老师说你写的是胡言……语。” 他说着说着就忘记老师怎么说的了,但他一点也不心虚地看着胡爸爸。 胡爸爸一时愣住,他从未想过,他的儿子居然不知道他的大名是啥,还能把自己名字给叫错,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看见胡小宝这副态度,更是火冒三丈,忍不住搓搓他的肥脸,然后高声说:“你爸爸我哪儿错了?胡小宝,你的名字就叫胡言煜,不是胡言乱语的胡言语,我给你起了个这么好听的名字,你居然一点不记得!” 看见爸爸如此坚定,胡小宝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名字,而且他今天才对他的新朋友们说他只有一个名字,虽然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但在胡小宝的眼中也是一种谎言。 他对全班说出了这个谎言! 这对胡小宝来说是一件超级大事,他明天都不想去上学了。 胡小宝捧着脸慢慢蹲在地上,背上还有没拿下来的黄色小书包。 胡爸爸可太了解胡小宝了,估计他又干了什么让自己尴尬的事,而且这事还跟他刚刚说的有关,于是抱起他,猜测:“小宝,你是不是对别人说错名字了?这不是什么大事,明天你再向大家解释清楚就好了。” 胡小宝还是蔫蔫的,但还是应了一声“好吧”。 第二天,胡小宝的同班同学们又知道胡小宝的第二个名字了,他们没有嘲笑胡小宝昨天的迷糊,而是很羡慕胡小宝有两个名字。 于是胡小宝在这个班重拾自信。 ***** 幼儿园开学不久,时念与胡小宝就和班里的所有同学们都成为了好朋友。 但是沈斯宴不是,他无法和许多同学成为好朋友。 因为他无法忍受一些行为,比如说用手擦鼻涕、吃饭的时候把饭吃得到处都是以及把沙子撒到他身上。 沈斯宴因为长得好看,从一开学就是班里最多小朋友试图接近的小孩。 小男孩会把自己喜欢的小玩具送给他玩,小女孩会把自己的小零食送给他吃。 上户外课玩丢沙子时,他们也都会往他身上丢沙子。 小孩子们没有什么心思,这些行为只是因为想和他玩耍。 但是沈斯宴不喜欢,所以他总是离得远远的,很礼貌但是也很疏远。 孩子是很敏锐的。久而久之,他们都知道沈斯宴不喜欢和他们玩,所以他们也不再做这样的事情。 不过这种事倒有另外的作用,那就是在推选班长时,沈斯宴获得了这些同学的一致推选。 小朋友们想要靠近他,但又不敢靠近他,对他自然形成了一种“敬畏”,他看上去是这个班级里能管住最多小朋友的人。 沈斯宴便这样成为了一个小班长。 他的工作是每天监督这些小朋友吃饭和午睡。 监督吃饭的内容是:不能剩饭、不能挑食、不能乱掉。 但是他自己就是一个很挑食的小朋友。沈斯宴不吃的东西太多了,他不吃动物内脏、不吃动物的皮、不吃肥肉、不吃鱼的黑肉、也不吃芹菜香菜等一堆菜。 可这些菜总是出现在幼儿园的菜单里,每次出现这些他不吃的菜,他总会坐到最后——一般只剩下他和时念两个人。 时念是在等他吃饭,胡小宝总是吃得很快,他一吃完就要出去玩,不会坐在这里等。 沈斯宴虽然不想吃,但他会强迫自己吃。因为他是班长,他让别的小朋友不挑食,自己自然也不能挑食,就是速度很慢而已。 时念能清楚地记得沈斯宴不喜欢吃什么菜,她不怎么挑食,偶尔她看沈斯宴吃到最后,就会开心地替他吃一点。 时念说:“我吃一点点,宴宴还是可以吃,这样宴宴就没有挑食啦!” 沈斯宴被她说服,也算是放过自己不舒服的肚子,将碗里的菜喂给她吃。 所以时念是沈斯宴唯一一个可以共享筷子的人。 监督睡午觉的内容很简单,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喊同学睡觉就行了。 班里的小朋友们都很听沈斯宴这个班长的话,所以他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他们在一个满是小床的房间里睡午觉,时念的左边是宋昕叶,右边是沈斯宴,上面是胡小宝,下面就是一面墙。 时念会和宋昕叶手拉手一起睡觉,偶尔宋昕叶还会跑来和时念一起睡觉。 但她们一醒来总会是分开的,因为老师已经发现她们的行为了。 她们会被老师惩罚,惩罚是全班分糖吃的时候不分给她们。 宋昕叶每天都会带很多糖果,所以她一点也不在意。 宋岚不让时念吃糖,时念自己是没有糖果的,但是沈斯宴会把他的糖分给时念。 ***** 时念上小班的某一天,班里的同学们突然相互问起:“你们知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吗?” 一般小朋友们这样问,是要分享自己的经历的。 果然,有同学说:“我妈妈说我是从垃圾桶里捡的!” “那是哪一个垃圾桶啊?我妈妈也这么说!” “我不知道,应该是个绿色的垃圾桶吧!那你们呢?” “我妈妈说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那我是从石头蹦出来的。” 有同学问到时念时,她很诚实地说:“我还不知道呢。” 于是同学们告诉她一定要回家问妈妈,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们眼中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大家都在说的事情。 时念点点头,放学时宋岚来接她,她立马就拉着妈妈的手问:“妈妈,你知道我是从哪里长出来的吗?” 宋岚有些疑惑,便听见沈斯宴解释说:“宋阿姨,我有很多同学都说他们是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 宋岚笑起来,她总是会被孩子们一些寻常的问题问倒,毕竟小孩子们的脑洞总是奇奇怪怪,若是正常回答,恐怕不知道要说到哪里去。 这时她也编了个故事说:“念念,你出生的时候,妈妈正好要洗碗,就听见了一阵哭声,这可把妈妈吓坏了!然后妈妈就顺着声音把碗柜打开,就看见了你!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 时念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因为其他的同学没有一个是从碗柜里出来的! 她捂住小胖脸,小奶声问:“那妈妈你是一见我就这么爱我吗?” 宋岚立马点头,“妈妈最爱念念了。” 时念没有忘记沈斯宴,她继续问:“那妈妈你知道宴宴是从哪里来的吗?” 沈斯宴期待地抬起头,宋岚自然不忍心打破他的期待。 于是她又编了一个小故事说:“宴宴是在书柜里长出来的,宴宴的妈妈某天拿书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小男孩,她太喜欢了,这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所以宴宴就是这么出生的!” 时念对这个故事也很满意,她兴奋地对沈斯宴说:“宴宴,只有我和你是从柜子里出生的,所以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沈斯宴点点头,他的小手握紧宋岚,帅气的小脸上露出笑容。 第5章 .五瓣月光幼儿园(二) “宴宴拒绝当我的男朋友。” ——《念崽成长日记》 上中班的时候,小孩子们都换了一个班。 但是时念还是和沈斯宴、胡小宝以及宋昕叶在一个班里。 某天,宋昕叶来到沈斯宴的桌前,自信地问:“沈斯宴,你可以当我的男朋友吗?” 沈斯宴正在画画,闻言很干脆地拒绝:“不行。” 宋昕叶委屈地嘟起嘴巴,她失望地说:“好吧,那我就只有六个男朋友了。” 沈斯宴:“?” 他因为太过惊讶,把正在画的小太阳都画歪了。 沈斯宴致力于画和瓶盖一样圆的太阳,画一歪,他皱了皱眉,立马又开始重新画。 宋昕叶一离开,时念又跑过来了。 沈斯宴这次做好了准备,时念还没开口,他就停下画笔,小脸平静地问:“念念,你有几个男朋友?” 时念的脸跑得红扑扑的,她笑着说:“宴宴,我有一个班的男朋友!我想要你成为我的第一个男朋友,我再去答应他们!” 饶是沈斯宴做好了准备,他还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 他面无表情说:“念念,我不能当你男朋友。” 时念张了张嘴,她从来没有想过沈斯宴会拒绝,小奶音里透出委屈,“宴宴不想和我成为比好朋友更好的朋友吗?” 沈斯宴声音清脆:“念念,男朋友不是比好朋友更好的朋友。” 时念迷茫,“那是什么呢?” “男朋友就像爸爸和妈妈的关系。” 沈斯宴说:“所以你也要拒绝其他同学,他们不能成为你男朋友。” 时念的整个人都耷拉下去了,她最不会拒绝别人了。 沈斯宴很了解她,他将画本收好,说:“我帮你拒绝。” 时念答应了这件事。 在那天,所有小朋友都知道沈斯宴不想让别人当时念的男朋友。 宋昕叶是最惊讶的,她惊恐地问时念:“沈斯宴会不会也让你拒绝当我的女朋友呢?” 时念想了想,她说:“男朋友是爸爸和妈妈的关系,女朋友是妈妈和阿姨的关系,所以这是没有关系的吧!” 于是宋昕叶安心下来。 ***** 情人节的这一天,小朋友们还在放寒假。 按理说,情人节和时念他们是没有关系的,但是这一天的胡小宝闯祸了。 他把爸爸送给妈妈的唯一一束玫瑰花给坐瘪了,在场还有两个看呆了的从犯。 是的,不管有没有参与毁坏玫瑰花这件事,只要是他们三个在一起时发生的坏事,在大人眼中都可以视为共同“犯罪”。 一不小心当了从犯的时念和沈斯宴被跪在地上鬼哭狼嚎的胡小宝征服,答应帮助他解决这件事。 解决方案就是——让时念从时爸爸送给时妈妈的大捧玫瑰花中偷一支出来给胡小宝。 这个方案是胡小宝提出来的,他之所以知道时叔叔给宋阿姨送了很多玫瑰花,都是因为他一大早就听见他妈妈羡慕的夸赞,具体如下: “哎呀,念念他爸真是个好男人,一大早就给老婆一个惊喜,可多玫瑰花了呢!不知道我老公有没有什么表示?” “念念她妈可真有福气,嫁了一个这么爱她的男人,不像我……” “念念爸爸真浪漫呀,玫瑰花还藏着,就是为了一大早拿出来呢,我什么时候能享受这种浪漫?” …… 胡小宝就这样在她妈妈的夸赞中,知道了时叔叔和宋阿姨都是一个好人,他们还有一大捧玫瑰花。 这个方案提出后,首先遭到了胡小宝的一票同意,沈斯宴的一票反对,以及时念的弃票。 沈斯宴反对偷东西,他认为应该和时念妈妈说清楚。 胡小宝反对沈斯宴提议的这种做法,因为他不想让大人知道自己坐坏了爸爸送给妈妈的玫瑰花,这让他觉得很丢脸。 时念也认为偷东西不对,但她同时觉得胡小宝的担心是对的。 在这样的局面中,胡小宝开始他的惯用伎俩,撒泼耍赖。 沈斯宴对此具有顽强的抵抗力,时念无法抵抗,于是这个方案就此执行。 方案的主要执行人为时念,毕竟这是她家。 时念出发前握紧了小拳头,对她的合伙对象们展示自信,“相信我吧!我可以的。” 小姑娘静悄悄地走进爸爸妈妈的房间,小企鹅一样地目不斜视,还掩耳盗铃般地捂住自己的小脸,就这样走到那一大捧玫瑰花面前。 这是时念第一次见到这捧玫瑰花,因为爸爸妈妈没有告诉她这件事。她立马就被这捧玫瑰花吸引了。 玫瑰美丽得像红宝石,上面还有小珍珠,外面包的纸也超级漂亮。 时念“哇”地一声表示赞叹,又因为想起来自己在干什么,立马惊愕地捂住嘴巴。 她一边捂住嘴巴一边用小手慢慢地抽出一支玫瑰,神情十分专注,以至于没有发现站在她身后的妈妈。 宋岚其实不是故意观察时念的。 因为她就像往常的假日一样,愉快地躺在床上补觉,才刚醒,还没来得及下床,就看见她的宝贝女儿哼哧哼哧走进来,在她以为女儿会扑到她怀里时,时念却径直地朝玫瑰花走去了。 宋岚很意外,于是她很好奇。 她好奇地走到女儿身后,看见女儿试图抽走她的玫瑰花。 宋岚:“?” 她忍不住问:“你在干什么呀?” 时念紧张答:“请不要说话,我在拿玫瑰花呢。” 宋岚觉得好笑,继续问:“念念,你怎么能不经过妈妈同意就拿妈妈的玫瑰花呢?” 时念抽玫瑰花的小手一抖,她仰起头,发现了一个倒转的妈妈。 时念做坏事被发现了。 她心虚地红了脸,整个人像个大红苹果,小手松开花束,奶声奶气认错:“妈妈,对不起。” 宋岚对她的认错很满意,但也没有真的惩罚她的意思,开玩笑说:“宝宝,以后干坏事要先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呀。” 时念耳朵都是红色的,但她知道妈妈没有生气,所以她拉住了妈妈的手问:“妈妈,你可以给我一束玫瑰花吗?” 宋岚问:“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需要玫瑰花吗?” 时念坚定摇头,“妈妈,这是一个秘密,但我很需要一束玫瑰花。” 宋岚无奈,“那好吧,妈妈给你一束玫瑰花,你亲妈妈一口怎么样?” 时念笑起来,在蹲着的妈妈脸上吧唧一口。 这次的任务圆满完成。 ***** 家长们在一起闲聊时总会聊到小孩子。 这天,胡妈妈、时妈妈和沈奶奶一起在沈家聊天。 时念、胡小宝和沈斯宴则一起在沈斯宴房间里玩积木。 时念玩累了,就出来抱着妈妈的手臂准备睡觉,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说“尿床”,时念立马就醒了。 沈奶奶说:“我们家宴宴不怎么尿床,他如果早上发现床不干净了,可以在小阳台上吹一个上午的冷风呢。” 胡妈妈和时妈妈都大笑,她们很清楚沈斯宴这个小孩的洁癖。 胡妈妈说:“我们家小宝呀,尿床次数可多了,也不害臊,不管怎么说,该尿床还是尿床,要是他像宴宴一样乖巧就好了。” 沈奶奶摇摇头,“小宝多乖呀,孩子呀要一起夸。” 宋岚也准备分享自家孩子的尿床趣事,她说:“我们家念念也差不多……” 她才说出几个字,就被伸出的一只小手捂住了嘴巴,正是她的宝贝女儿。 沈奶奶和胡妈妈看向时念,小姑娘眼睛睁得大大的,红着一张脸,奶声奶气说:“妈妈,不要再说了。” 她的视线看向远处,那里正站着被抖落了尿床趣事的两兄弟。 第6章 .六瓣月光幼儿园(三) “我和宴宴一起参加演出啦。” ——《念崽成长日记》 在时念读大班的时候,她家楼上新搬来一位徐叔叔。 徐叔叔长得很好看,但他最喜欢咬小孩子的脸和耳朵。 每天傍晚,时念、沈斯宴和胡小宝在楼下玩耍时,总会遇到回家的徐叔叔。 徐叔叔一看到他们就大笑,然后一个个抱住他们,强迫他们喊他“叔叔”,还要捏他们的脸蛋! 胡小宝坚定地认为:“总有一天,徐叔叔会吃掉我们的,他会吃小孩!” 时念对此深信不疑。 沈斯宴虽然不同意胡小宝的说法,但他也不喜欢被捏脸,多么没有男子气概! 所以三个小孩子常常玩着玩着,一看见徐叔叔就跑开。 徐叔叔很苦恼,他非常喜欢小孩子,但他的孩子缘一直不太好,甚至胡妈妈告诉他:“小徐,你来了可真好!我们小宝现在只要不听话,我一说你来了,他立马就听话了!” 徐叔叔心上顿时被插了几刀。 他也问过小孩子们的想法,但他每次抓住小孩子,小孩子们不是挣扎就是大哭。 比如时念有时被他碰到,他问:“念念,你喜欢徐叔叔吗?” 时念呆呆的,大眼睛里迅速蓄满泪水,又用小手捂住,她颤抖着不说话。 她不能说谎,但她怕被徐叔叔吃掉。 徐叔叔吓坏了,赶紧放开小姑娘,“念念不哭,你走吧。” 这样的反应,哪里还需要答案,徐叔叔心塞。 但小孩子们害怕徐叔叔这件事很快就改变了,徐叔叔甚至成为了他们眼中最厉害的大人之一。 这与槐江市即将开张的第一个室内滑雪场有关。 这一年,沈斯宴的爸爸妈妈在槐江市过年。他们在年前一个月就来了,这是这对夫妻结婚以来,第一次在槐江市住这么久。 沈爸爸对沈奶奶说:“城南那个滑雪场是我和我同学合伙开的。之前我们没出力,开张前还是得来帮忙。” 所以他们两虽然回来了,也忙得见不到人。 幼儿园放假早,三个小孩子天天待在沈家玩,因为沈斯宴有各种各样的玩具,而且沈奶奶沈爷爷也不会管他们。 本来这是一个很平常的寒假,但是某一天,终于有空闲的沈爸爸坐在家里,发现自己的儿子和他的小伙伴们一整天都在玩游戏! 这在沈爸爸看来是无法接受的,他朋友的孩子们都在寒暑假学习技能,可他的孩子却沉迷玩乐。 于是当天晚上,沈爸爸就和时妈妈、胡妈妈商量,带三孩子去学习滑雪。 时妈妈和胡妈妈欣然同意。 第二天,三个小孩就被沈爸爸带到了还未开张的滑雪场。 室内滑雪场很大,分为初级、中级、高级滑道。中级滑道上有许多人在训练,这些都是滑雪场的员工。滑雪教练带教,其他员工学习。 在槐江市,学过滑雪的人少之又少,但在滑雪场工作,掌握基本的滑雪技巧是必须的,因此员工们早早开始培训。 徐叔叔也在这里,他是这里的滑雪教练。 沈爸爸与徐叔叔很熟,他一来就把三个小孩子交给徐叔叔,拜托他教他们滑雪。 徐叔叔看见三个小豆丁,满脸笑容地答应。 沈爸爸很放心,很快就因为其他事情离开了。 留下的三个小孩子面色各异。 沈斯宴想起徐叔叔的魔爪,默默后退一步,面无表情。 时念站在原地,眼睛里的泪水在打转。 胡小宝是反应最激烈的,他嚎啕大哭:“徐叔叔,你不要吃掉我!” 他声音大,引得滑雪场其他员工看过来,有人笑着打趣:“小朋友,徐叔叔最喜欢吃小胖子!” 胡小宝作势又要大哭,徐叔叔欲哭无泪,立马捂住他的嘴,“小宝,叔叔不吃人!” 见胡小宝还要哭,他又补充一句:“更不吃小胖子。” 胡小宝睁着大眼睛流泪,一边害怕一边反驳:“我才不是小胖子!” 徐叔叔语塞,他才发现小孩子会在意这种玩笑,连忙说:“对对,你这是正常身材,是叔叔说错了,叔叔向你道歉!” 时念站在一旁抹眼泪,小心翼翼地问:“徐叔叔,你真的不吃小孩子吗?” 徐叔叔笑,不解地问:“你们为什么会认为我要吃小孩呢?” 时念诚实说:“因为你经常咬我们的耳朵。” 徐叔叔再次语塞,他时常吸崽崽就像吸猫一样,一时控制不住就会想来一口,万万没想到这成了他吃小孩的铁证。 徐叔叔深吸一口气,“念念,那是因为你们太可爱了,叔叔就忍不住咬了一口,但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叔叔也向你们道歉!” 时念放下心来,她笑出浅浅梨涡,点了点小脑袋,“好的。” 沈斯宴站在旁边,黑润的眼瞳清亮,他认真地说:“徐叔叔,我们不该说你吃小孩,我们也向你道歉。” 胡小宝已经不害怕徐叔叔了,他知道是他搞错了,立马后退一步与沈斯宴统一战线,也仰着胖脸道歉。 时念同样如此。 徐叔叔顿时被这三个小孩感动到,他还是第一次接受这么小的孩子道歉,忍俊不禁说:“那我必须得原谅你们啊!谁让你们这么可爱!” 误会解开后,三个小朋友就正式开始学习滑雪了。 他们穿着滑雪场准备的儿童滑雪服,由于初学,他们上的是坡度平缓的初级赛道,时念和胡小宝都选了双板,沈斯宴选了单板。 刚开始三个人还总是摔,徐叔叔顾得了这个顾不了那个,颇有些焦头烂额。 沈斯宴是摔得最多的,单板入门比双板难一些,但他倒是一脸淡定,甚至还带着点不服输,摔倒了就自己努力站起来,独自摸索。 时念每次摔狠了,小脸蛋委屈巴巴的,但也努力不哭出来,因为沈斯宴不哭。 胡小宝是一个情绪外放的孩子,前面摔倒后哭的有多惨,后面学会了笑得就有多开心。 沈爸爸也抽空来看过几眼,每次看都发现自家儿子在摔倒。 最开始他还看不过眼,直接喊:“沈斯宴,你怎么学的?” 徐叔叔忙解释:“孩子刚学都这样,宴宴这孩子多有天赋了,你还不满意!” 沈爸爸气笑:“你这是吹捧教学啊。” 徐叔叔也笑:“我这叫实事求是,你这个外行人。” 沈斯宴并不理会两个大人的吵闹,他每一次摔倒后,下一次都会有大进步,让徐叔叔连连惊叹,也成功让他的爸爸闭嘴。 小孩子重心低,学习滑雪比大人要容易,三个小孩很快就掌握了简单的滑雪技术。 徐叔叔作为他们的教练,时常给他们展示高超的滑雪技术,已经成为了他们眼中超厉害的人。 再过不久,滑雪场顺利开业,一群小朋友上初级滑道的时候,三个小朋友已经能上中级滑道了。 三个小朋友的寒假就在滑雪场愉快度过。 *** 大班下学期,临近六一儿童节的时候,幼儿园老师把沈斯宴和时念拉到办公室,询问他们:“宴宴,念念,你们愿意参加今年六一儿童节的表演节目吗?这次不是我们学校的,是我们市电视台的六一节目噢。” 每年六一儿童节,市里的电视台都会排演节目,每个市里的幼儿园都可以报名参加,而报名的幼儿园基本上都会有一两个节目通过。 青青草幼儿园每次都会选择即将毕业的这一届孩子去参加这个六一晚会,这次也一样。 幼儿园准备弄一个合唱的节目,两个孩子领唱,其他的孩子们合唱。 在老师看来,时念和沈斯宴都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很适合当主唱。 至于唱得好不好听,其实每年六一晚会也没有人注意这个,大人们只要看到自己孩子在上面就很开心了。 时念很喜欢表演节目,她一听老师说,堆满婴儿肥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听到要上电视,整个人就更加开心了。 她满脸欣喜地去看沈斯宴,就看见他面无表情,时念开心的笑脸瞬间沮丧下来。 通常这个时候,沈斯宴是不愿意的。 沈斯宴确实不愿意。他一直不喜欢表演节目,但每次六一,他都会被迫参加。 他知道无论他拒不拒绝,老师都会让他参加。这一点让他更加不开心。 但他很快注意到了沮丧的时念,沈斯宴皱了皱眉头,无奈地转过脸,开口对老师说:“老师,我愿意参加。” 时念的大眼睛都亮了起来,她开心地说:“老师,我也愿意。” 老师满意地点头,她清楚沈斯宴不愿意参加,其实幼儿园里有很多小孩子都不喜欢表演节目,但是家长们要看自己的孩子表演,所以他们也不得不让孩子们表演节目。 至于这次市里表演节目,她想着,反正在哪表演都一样,所以也就用了一些“小伎俩”让这孩子答应了。 她知道,沈斯宴对他的两个好朋友非常好,基本上只要是他的好朋友的愿望,他都不会拒绝。 时念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还是很开心,她笑着说:“我可以和宴宴一起唱歌了!” 她又问:“宴宴,你最开始是不是不想参加呀?” 沈斯宴很诚实地说:“对,但是和你一起就没有关系。” 时念笑起来,“宴宴,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 很快就到了六一儿童节这一天。 时念和她的同学们都在电视台的后台等待,小女孩穿着蓝色的小裙子,小男孩则穿着蓝色的短袖短裤。 他们要表演的曲目是《我有一双勤劳的手》。 沈斯宴和时念站在一起,他们涂着蓝色的眼影,大红色的腮红,以及粉粉的口红,看上去漂亮又喜庆。 胡小宝没有化这么浓的妆,因为他是站在后面合唱的。他一看到他们两就大笑:“我觉得你们像《猫和老鼠》里面的白猫!” 沈斯宴:“……” 时念很开心:“我们像它一样漂亮吗?” 胡小宝看着他们,虽然很好笑,但还是点了点头,“你们今天很漂亮!” 时念笑得很可爱,她捂住脸:“谢谢小宝。” 沈斯宴浅浅的眉毛皱起,不太想说话。 等到他们上台的时候,时家、沈家还有胡家的大人们都坐在下面,他们甚至开心地举起了手中的手掌拍拍板。 时念揪住小裙子紧张地站在话筒前,沈斯宴看着镜头,很是淡定。 随着音乐的响起,两人开始领唱,童声清脆,婉转动听,每一个字都精准地踩在调上。 只是小女孩笑容洋溢,小男孩面无表情,这对组合看上去养眼又好笑,下面许多家长都笑起来。 六一晚会便在这样欢快的氛围中结束了。 三个小朋友的幼儿园生活也随之结束。 第7章 .七瓣月光上小学啦 “我上小学啦。” ——《念崽成长日记》 又是一年的开学日,时念、沈斯宴和胡小宝进入小学了。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三个人以及时念的好姐妹宋昕叶都在一个班。 分座位的时候,宋昕叶举手说:“我想和胡言煜坐在一起。” 老师对小朋友的友情很宽容,于是同意了她的要求。 胡小宝很不满地对宋昕叶说:“我想和宴宴或者念念坐在一起,你怎么能不和我说,就和老师说呢?” 宋昕叶笑得很狡黠:“你和我坐在一起,你就可以吃很多零食,这不好吗?” 胡小宝立马答应。 时念好奇地问宋昕叶:“叶叶,你为什么想要和小宝坐在一起呢?” 宋昕叶小声地说:“因为他很听话呀!只要给他零食,我就可以让他帮我打扫卫生了!” 他们刚进学校,老师就说,他们需要轮流打扫班级卫生,宋昕叶最不喜欢扫地了,所以她要找到一个很好说话的帮手。 时念听她说了原因,她摇摇小脑袋,认真说:“叶叶,小宝虽然很喜欢帮助别人,但是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 宋昕叶嘴巴瞬间可以挂油壶,但她从来不会反驳时念,所以她点点头,“那好吧,我自己打扫卫生。” 时念笑起来,开心点头。 老师一分完座位,在第二天就开始选班干部。 沈斯宴再次成为了班长,时念则当了学习委员,胡小宝什么也不想当,便没有参加竞选活动。 班里很多人都知道他们三个人是好朋友,因为他们三个每天一起上学放学。 一上小学,他们就不用家长接送,开始自己上学。 槐江市第一小学离他们的家很近,中间仅仅隔着一条商业街。 每天早上,时念都会从爸爸那里得到一元钱的零花钱,然后睡眼惺忪地被沈斯宴拉着走路。 胡小宝则会眼巴巴地望着街边的零食铺,无数次望向沈斯宴,又无数次心碎。 这两年,胡小宝的体型越来越可观了,胡妈妈每次看到胡小宝吃很多东西都会生气,因此他的零花钱更是少之又少,甚至胡妈妈还要把他的零花钱交给沈斯宴保管。 毕竟小孩子身上还是得有一点钱。 胡妈妈每个星期会让沈斯宴保管五块钱胡小宝的零花钱,她对胡小宝说:“你一个星期只能买三个零食,剩下的钱都给宴宴。” 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沈斯宴能完全不受胡小宝鬼哭狼嚎的影响,而且严格执行。 沈斯宴也不需要胡小宝的零花钱,他每个星期都会把钱还给胡妈妈。 胡妈妈无奈,于是总是给沈斯宴和时念买小东西。 胡小宝常常在每周一的时候,就把他买三个零食的机会都用完,然后用一个星期的时间来后悔。 时念偶尔会觉得胡小宝很可怜,偷偷用自己的零花钱给他买零食,然后在看到沈斯宴和胡妈妈时,又会后悔一个星期。 可以说,很多人都为胡小宝的体重操碎了心。 *** 一年级寒假的时候,时念去外婆家住了几天,沈斯宴也被时妈妈带过来了。 时念外婆家在与槐江市相邻的槐南市,外婆住在乡间,这里有山有水,还有很多小兔子。 外婆说:“我最开始养了两只,然后它们生了宝宝,就有这么多只兔子里,我还得送一些给别人。” 时念这时候喜欢玩扮家家酒,一见到小兔子就说:“外婆,我想要兔子当我的孩子。” 小兔子白白小小,比时念的手大不了多少,还是一只刚刚出生的兔子。 外婆笑着说:“当然可以,那这就是我们念念的兔子了。” 时念笑起来,她看见沈斯宴在摸一只灰兔子,于是问:“宴宴,你想要这个兔兔当你的孩子吗?” 沈斯宴摸的灰兔子已经很大了,但它很温顺,随便沈斯宴碰它,还有很小的小兔子跑来找这只兔子玩。 沈斯宴很喜欢它,他说:“我想当它的爸爸。” 在旁看着的外婆立马笑起来,她连忙说:“宴宴,你当它的爸爸的话,你就有很多孙子,你现在就是爷爷了。” 时念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惊奇道:“宴宴这么快就当爷爷啦!” 沈斯宴摸兔子的手停住,他看了看小兔子,又看了看大兔子,转过头问外婆:“这只兔子是念念的兔子的爸爸吗?” 外婆点头,“它都有很多孩子了。” 沈斯宴摸摸兔子,“那我不当它爸爸,它要照顾宝宝。” 外婆笑着点头。 最终他们离开的时候,时念也还是没有带走她的小兔子。 因为时妈妈说:“我们家没有养兔子的地方,而且我们楼下不远处就是菜市场,到时候兔子跑走了,就会很危险的。” 时念想了想菜市场杀鱼杀鸡的叔叔阿姨,脸上一阵害怕,她觉得妈妈说得很有道理,就没有再坚持把兔子带走了。 过了几个月,时念的外婆打电话来,她告诉时念:“念念,你当外婆了。” 时念一边开心一边不解:“外婆,我为什么会变成你?” 外婆在电话那边大笑,解释道:“不是你变成我,是你的小兔子生宝宝了。” 时念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小嘴巴张开,大眼睛睁大,一脸可爱地说:“我想要恭喜它!” 外婆又笑:“我会替你传达你的恭喜的。” “谢谢外婆!” 这件事过后不久,时念整个班的同学都知道时念当外婆了,还知道她的孙子孙女有几个。 甚至还有别的班的同学问:“那时念为什么不去照顾她的孙子孙女呢?” 时念一本正经地说:“因为我要先读书,我放暑假就会去照顾他们的。” 所有同学都放下心来。 *** 但是时念暑假并没有去槐南市。 一年级的暑假,沈斯宴被爸妈接走,去更大的滑雪场学习滑雪。 时念和宋昕叶一起被家长送去学习舞蹈。 而胡小宝则去了他的北方姑姑家玩。 时念和宋昕叶学习的是中国舞。 舞蹈机构恰好在她们两家的中间,每天时念都举着一把小伞与啥也不举的宋昕叶在舞蹈机构门口碰头。 最初时妈妈没有想过要给小姑娘遮阳,直到胡妈妈担忧地说:“念念最近好像变黑了。” 时妈妈仔仔细细盯着自己漂亮的女儿,觉得胡妈妈的担忧很正确,于是要时念每天举着伞。 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很多人会在晴天举伞,唯一举伞的小姑娘变成一个异类。 宋昕叶总是笑时念,说她会长不高。BaN 直到一个暑假过后,舞蹈班所有小姑娘都变黑了,只有时念一个人白白净净时,宋昕叶才明白这把伞的重要。 时妈妈刚带着时念去舞蹈机构时,那位舞蹈老师就说:“这个小姑娘一看就是跳舞的苗子。” 时念不明白“苗子”是什么意思,但妈妈一听就笑了,所以她也对着老师笑。 老师对时念很满意,她对时妈妈说:“学跳舞不仅要天赋还要努力,你家宝宝很有天赋,如果努力的话,以后走艺术的路也是可以的。” 时妈妈本来只想让时念来锻炼身体,一听这话更乐了,忙说:“我们家还没有出过搞艺术的人,老师您放心,我们念念很听话,您说啥她做啥。” 老师再次点头,时念就这么开始了她的舞蹈之路。 她和宋昕叶年纪都小,还没有学习一整支舞蹈的能力,也没有这个必要。 所以她们在一个全是差不多年龄的小孩子的大班上课。一个暑假二十二天,每天只去两小时,过去练基本功。 这二十多天下来,整个班的小孩子都混熟了,时念也拥有了许多新的好朋友。 第8章 .八瓣月光小宝被欺负 “小宝是小天使,小天使要重新快乐起来。” ——《念崽成长日记》 二年级的时候,三个小孩全都没有在一个班级。 时念班级的左边是沈斯宴所在的班,右边是胡小宝所在的班。 时念和宋昕叶在一个班。 这段时间,三个小孩子都已经开始换牙了。时念某天吃早餐,咬掉了一颗牙齿,她一整天都很悲伤,因为那颗牙齿掉进了垃圾桶。 妈妈说:“上面的牙齿掉了,要放在床底,下面的牙齿掉了,要放在屋顶。这样才可以长出牙齿。” 妈妈从来没有说过,掉进垃圾桶要怎么办。 好在后来她问妈妈,妈妈说:“掉进垃圾桶的话,就和妈妈说的那些地方是一样的,没有关系的。” 时念放心下来。 沈斯宴最近换掉了门牙,他本来就不爱说话,现在更不爱说话了。 胡小宝一老搞怪地故意逗他笑,但沈斯宴即便是笑,也是极淡的笑,小小少年自带一股清冷感,从来不像胡小宝一样笑得敞开大牙,谁也别想看到他换牙。 胡小宝因此很是失望。 *** 胡小宝换牙换得晚,他到了三年级才换牙。 三年级的三个人也都不在一个班。 这个时候的胡小宝在时念和沈斯宴面前还是开朗爱笑,但他在学校却不爱说话。 时念去他们班找他时,偶尔会听到有人喊胡小宝:“那个缺牙的大胖子!” 胡小宝总是皱起眉,虽然不开心,但他并不反驳,他已经习惯这种称呼。 时念不喜欢这个称呼,她认为这是不尊重人的行为,她走到那些同学面前,认真说:“他叫胡言煜,请你们不要这么喊他。” 那些同学对时念很礼貌,于是他们当着时念的面,会喊胡小宝的大名,但在时念不在时,他们还是喊胡小宝的外号。 四年级时,沈斯宴在四年一班,时念在四年二班,胡小宝在四年三班。 这一年,胡小宝班里转来一个小霸王。 小霸王长得白白胖胖,据说家里很有钱,因为他有一堆大家想收集的卡牌,可他脾气特别差,之前那些小孩子只是在口头上侮辱人,这个小霸王则会直接动手打人。 甚至有一次在课堂上,因为不满老师批评他,他便掀起椅子往讲台上砸,吓了所有人一跳。 这个小霸王转来不久,就成为了这个年级的学生最不敢惹的人。 也是在他转来之后,胡小宝开始不和时念、沈斯宴一起上下学了。 胡小宝经常说他要帮班级打扫卫生。 时念有些沮丧,她不解地问:“你们班是怎么打扫卫生的,为什么这么快就轮到你了呀?” 胡小宝支支吾吾,最后说:“每个班都不一样。” 时念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相信他。 胡小宝变得也没有以前那么爱笑,他偶尔会流露出悲伤的表情。 可只要时念和沈斯宴问他怎么了,他又会笑着说:“没有什么!” 时念很担心他,但她每次去胡小宝班里,胡小宝都乖巧地坐在座位上,周围没有人打扰他。 直到有一天,四年一班的体育课与数学课对调,沈斯宴与胡小宝上了同一节体育课。 两个班的体育老师各上各的,四年一班在学习新一套广播体操的时候,四年三班已经解散去领体育器材了。 三班体育老师离开没几步,胡小宝便迅速被几个人围住,他们往他身上丢球,胡小宝抱住头蹲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呜咽声,这些丢球的人则哈哈大笑。 他们班级的其他人熟视无睹,似乎经常见到这种事情。 四年一班的同学看到后,因为太过惊讶,全都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班体育老师皱起眉,顺着全班的视线看过去,眉头快皱成一座小山。 他还没动作,便看见他带的班级队伍里跑出一道人影——是他最喜欢的学生沈斯宴。 少年如风,平日连背影都令人感觉温凉如水的人,此时却如一座亟待爆发的火山。 他跑到那群人处,干脆地踹倒一人,抢过球,猛地向其中一人砸去。 这个人笑得最开心,喊得最大。 其他人都愣住了,被砸的小霸王“砰”的一声摔在地上,沈斯宴身旁被踹倒的人也还躺在地上。 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 沈斯宴捡起向他方向滚动的球,抬起的脸冷若冰霜,问:“你们在干什么?” 一班学习体操的场地,离三班玩耍的场地有一段距离。 一班同学看着他们一贯以身作则、从不打架的班长突然打架,全都傻在原地。 一班体育老师也愣了愣,他向班里人说:“你们先做操,我过去看看。” 他大步走过去。 那群丢球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他们都认识沈斯宴。 或者说,这个年级谁都认识沈斯宴。 他是年级第一,是小女生们眼中长得最好看的男生,据说城南那家滑雪场也是他家的。 这样的名人,他们不敢惹。 小霸王还躺在地上,他痛苦地捂住自己被砸的肩膀。被踹倒的同学爬起来,与其他人站在一起。 几个人看着沈斯宴,却不敢说话。 平时的沈斯宴虽然看上去清冷疏离,但是别人向他搭话时,他是温和有礼的,所以他人缘很好。 现在的沈斯宴,表情虽与平常无异,却让人觉得无端恐怖。 胡小宝还蹲在地上,他的脸上挂满泪水,他不想让好朋友看到他这么丢脸的样子,但他一见到沈斯宴,便觉得委屈与无助,泪水更加止不住了。 胡小宝想起爸爸对他说:“你怎么对待别人,别人就会怎么对待你。” 所以他用笑脸对待所有人,可是事情不像爸爸说的那样,许多人不喜欢他。 这些人嘲笑他胖,嘲笑他蠢,嘲笑他爱吃,甚至嘲笑他的笑容很丑陋。 他们说:“你去告诉家长啊?告诉你的朋友呀?他们只会觉得你没用!觉得你丢脸!然后抛弃你!” 胡小宝忍无可忍,他告诉自己的爸爸,但爸爸说:“小宝,等你长大后,你就会知道这是常见的事情。对这件事,谁都无法帮助你。你要自己想办法去改变,改变不了的话,那你就只能忍耐。” 胡小宝没法改变,所以他选择忍耐。 但这群人变本加厉,他们从言语侮辱,变成让他帮忙打扫卫生,再到现在的以他取乐。 胡小宝觉得很痛苦,他想反抗,但他明白自己打不过这些人。 他告诉爸爸,爸爸还是那番话。在爸爸眼里,这只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 他想过告诉时念和沈斯宴,但他说不出口,他觉得自己很丢脸,很没用,这样的他不配做他们的好朋友。 念念和宴宴,都是一直在闪光的人。 胡小宝从来没想过他的遭遇会以这种方式暴露。 沈斯宴拿出卫生纸,递给一直哭的胡小宝,他冷静地说:“小宝,站起来,让他们向你道歉。” 胡小宝用纸张盖住脸,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表情,他站起来,鼻音浓重地说:“宴宴,我们走吧。” 他不需要道歉,因为他不想要原谅。 之前熟视无睹的三班人渐渐聚集他们旁边,一班人则隔着很远看着他们。 一班体育老师站得远一点,他现在还不想上前。 沈斯宴拉住胡小宝,看向那几个丢球的人:“你们道歉还需要我教吗?” 这几个人平时都是狐假虎威,他们是非观薄弱,之前觉得跟着小霸王威风,现在被这么多人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嚣张的气焰早已消失。 他们开始稀稀落落道歉:“……对不起。” 但是事情没有结束,躺在地上的小霸王在他们道歉时突然跳起来,伸出拳头打向沈斯宴的脸,“道你妈的歉!老子不可能道歉!” 他长得又高又胖,力气特别大,一拳能打碎一块砖头。 沈斯宴长得比他高,他练习滑雪几年,一直接受专业的体能训练,完全没有害怕他的样子。 两人直接打在了一起。 “后来呢后来呢?” “后面一班体育老师就来了呀,那个小霸王平时留了很长的手指甲,就是为了打架,他这次直接往沈斯宴脸上挠,真是太过分了。” “沈斯宴把那个小霸王打得更惨,似乎脸打肿了。反正就是,小霸王的家长来了,现在在办公室要见沈斯宴家长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沈斯宴家长还没来。” “据一班的人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沈斯宴这么生气,好像被欺负的人是沈斯宴一起长大的朋友。” “那时念是不是还不知道这件事呀,她好像参加比赛去了,她不也是和沈斯宴一起长大的吗?” “对噢,他们三个人都是好朋友。” 沈斯宴与转来的小霸王打架的事迅速传遍了四年级,同学们虽然惊讶,但都表示了对沈斯宴的支持。 第9章 .九瓣月光小宝值得所有人的喜欢 “小宝值得所有人的喜欢。” ——《念崽成长日记》 教务处办公室内。 一个女人的声音滔滔不绝,她抱住自己的儿子,骂道:“哎呦,我的宝宝,你怎么要去招惹这么没有教养的孩子,脸都打紫了!这出了什么问题,哪里是这种人家赔的起的!” 老师皱着眉头,她虽然没有教过这两学生,但对这两学生的名字那是十分熟悉。 一个从入校起就位居年级第一,是所有老师的心尖尖,一个混账到打老师,若非学校没有劝退这个权利,他们学校绝对不会留下这种崇尚暴力的孩子。 现在见到家长,她才明白为什么能教出这种孩子。 老师按了按眉心,到底不能说什么,只能再拨一遍电话。 她刚刚已经把沈斯宴入学资料上登记的电话号码全都打了一遍,但没有一个人接电话。 小霸王的妈妈一会儿换一个话术骂沈斯宴,但她一直没正眼瞧过这个站在办公桌前脸上还在流血的孩子。 沈斯宴站得端端正正,面无表情,仿佛脸上有伤的不是他。 有几次他想开口反驳这个阿姨,但看她没有停歇,知道她不会听他的话,也就皱了皱眉,把她的话当做耳旁风了。 终于,教务处老师打通了电话,她听到对面是一个苍老却慈爱的声音:“喂,您好呀,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老师心说,这位家长听上去就比旁边这位好说话。 哪怕对方看不到,老师也扬起笑:“您好,我是沈斯宴学校的老师,沈斯宴与同学发生了一些矛盾,希望您可以来一趟。” 沈奶奶语气中还有些惊讶,“是宴宴老师呀,那好,我马上过来,劳烦等一等了。” 老师:“没事,您注意安全。” 他们刚挂断电话,小霸王的妈妈就不耐烦说:“也不知道干什么的,这么久才接电话,我还想赶紧送孩子去医院呢。” 老师忍不住开口:“你现在想送孩子去医院也是可以的,有什么要说的,我可以替您转告。” 小霸王妈妈忙说:“老师,我知道您可以转告,但我一定要亲口听到这孩子家长给我道歉!” 老师刚刚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这位家长,但这位家长对她家孩子伤害了别的孩子并不在意,哪怕提及,她也理直气壮说:“我们家孩子那是开玩笑,难道别人有受伤到像我家孩子这么严重吗?” 老师和她实在说不清楚,于是只能说:“那你和沈斯宴的家长沟通吧,最终结果都由你们决定,我这里没法给你解决。” 这个家长见老师不再管她,便更加理直气壮了,也不说什么沟通,张口闭口就是让沈斯宴家长给她道歉。 大概半小时后,沈奶奶与时妈妈一起来了。 沈奶奶出门的时候恰好撞上了时妈妈,时妈妈一问,发现是这种见家长的事情,担心沈奶奶年纪大了,对方太激烈,影响到沈奶奶身体,便一起过来了。 两人刚敲门进来,小霸王的妈妈就气势汹汹问:“你们是沈斯宴的家长吗?你们家孩子把我家孩子打伤了,我需要你们的道歉还有赔偿金。” 时妈妈走在前面,她笑了一下,“这位家长,你总得让我先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不等小霸王妈妈回答,她又转头问老师:“老师,麻烦您了,您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老师自然不会拒绝,她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宋岚的脸色越听越不好。 沈斯宴在看到奶奶和时妈妈进来时,就礼貌喊了声:“奶奶,宋阿姨。” 沈奶奶站在沈斯宴旁边,她看见他脸上的血痕,又听见老师说的原委,只觉得一阵心悸。 沈斯宴感受到奶奶情绪不对,他担忧地望向她,沈奶奶立马摸了摸他的头。 老师说到最后,“沈斯宴帮助的那个孩子哭得厉害,我就让他先回教室了。” 最开始胡小宝、沈斯宴和小霸王都在办公室,胡小宝看见沈斯宴受伤,本来情绪就不好,因为自责哭得更厉害了。 小霸王妈妈一来就对着沈斯宴骂,胡小宝忍不住替他还嘴,那个小霸王冲起来又要打架,整个场面一团糟,老师只能先让胡小宝回去。 小霸王妈妈很愿意胡小宝回去,毕竟胡小宝在,她哪怕胡搅蛮缠也不占理。 但她并不知道,沈奶奶和时妈妈都是看着胡小宝长大的,哪里会不管胡小宝的事? 宋岚听得脾气都上来了,她没想过小孩子家家的,还能这么欺负人。 如果不是宴宴,小宝就要一直默不作声地受欺负下去,最近念念还和她说,她觉得小宝很不开心,要想办法让小宝开心起来,哪里知道是这种原因! 沈奶奶也无法忍受,她开口道:“这位家长,您的孩子先伤害了另一个孩子,我家的孩子为了帮助这个孩子,才与您的孩子打架。” “首先,是您的孩子犯错,所以您应该代表您的孩子道歉。其次,我家孩子见义勇为,没有任何道歉与赔偿的理由。” 小霸王的妈妈惊呆了,她指着自家孩子青肿的脸,“你一个老人家,我怕你是老糊涂了,都打成这样了不用道歉?什么叫见义勇为,我家孩子是犯罪了吗?” 宋岚皱紧眉头,“这位家长,请你不要说一些侮辱性的词汇。” 沈奶奶气定神闲,“如果你认为随便往别人身上拍球只是一件小事的话,那就让胡小宝在你家孩子身上拍回来。你愿意拍回来,那我也同意这是一件小事,后续的道歉与赔偿也可以交流。” *** 沈斯宴与小霸王打架这件事,最终还是以沈家赔款告终。 小霸王的伤看上去比沈斯宴严重很多,所以小霸王妈妈不依不饶。 但是沈奶奶坚持让小霸王向胡小宝道歉,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胡小宝。 小霸王的妈妈虽然不愿意,但她知道自己再纠缠下去,应该什么也得不到,只能不甘不愿地同意了。 于是这一天,小霸王的妈妈带着小霸王一起到了三班,小霸王在家长、老师和同学们的注视下,涨红着一张脸向胡小宝道歉。 他一说完,就再也忍不住,快速哭着冲出去,小霸王的妈妈惊慌地去追他。 对一个一直耀武扬威的小孩来说,认错比打败仗更加令他感到屈辱。 自然,没有多少同学会顾及小霸王的心情,他们更多觉得大快人心。 胡小宝则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像做梦一样,他之前觉得道歉没用,可是现在小霸王真的道歉后,他觉得很开心,也有一些心酸。 他或许,能过上正常的校园生活。 *** 这一天放学时,时念才知道今天的事情。 她今天跟着学校老师去参加舞蹈比赛,请了半天假。 回来的时候已经放学,沈斯宴和胡小宝都在她的班级门口等她。 时念脸上还化着浓重的舞蹈妆容,昳丽浓艳,在她的脸上却显得可爱。 她看到他们时,沈斯宴侧着脸与胡小宝说话,胡小宝脸上有着近日少见的开心。 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开心,而不是他之前违心的笑容。 时念眸中流露出惊喜,她走到他们面前,笑着问:“宴宴,小宝,你们在说什么呀?这么开心。” 胡小宝也看见了时念,他现在知道,让好朋友知道他被欺负这件事情并不丢脸,所以他不打算隐瞒。 但在他开口之前,时念先发现了沈斯宴脸上的创口贴,即便他故意侧着脸,但在毫无瑕疵的脸上,这张创口贴还是太明显了。 时念睁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脸,担忧地问:“宴宴,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斯宴不太想回答,但不得不回答:“我和别人打架了。” 小少年的脸上露出些尴尬的神情,这在他脸上是极难看到的情绪。 显然,他明白这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果然,时念眼睛里的光亮像是突然被灭掉,可爱的笑容凝固在她脸上。 她惊讶地失去了反应。 胡小宝立马解围:“念念,今天我被人欺负,宴宴才跟人打架的。” 胡小宝扬起笑脸,说得轻描淡写。 但他的话让时念从一份惊讶中走出来,又走进另一份惊讶。 时念呆呆地看着胡小宝,眼圈逐渐泛红,她皱起眉说:“你之前不开心的时候,都是因为有人欺负你吗?” 时念知道胡小宝已经不开心很久了,她不敢想象,胡小宝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都在被别人欺负。 而她什么都没有帮助她的好朋友。 胡小宝今天已经哭够了,但现在看时念要哭,他又涌起一阵委屈,他努力地压下情绪,小胖脸上露出笑容:“之前是之前,今天他们都向我道歉了!多亏了宴宴!” 时念也笑,大眼睛依旧红红的,她很自责地说:“小宝,以后有什么事情,你都要告诉我们,我们一起解决,你不要一个人不说话。” 胡小宝立马点头。 *** 回家的路上。 时念问:“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欺负你的?” 胡小宝垂下头,他扯着书包带,“三年级吧,那些人说我笑得很丑,还说我长得胖,我以为到四年级分班后就好了,可没想到我和他们还是同班,还来一个更讨厌的人。啊,希望我们五年级能在一个班!” 时念点头,她笑着说:“我也想要和你们在一个班。” 沈斯宴沉默很久,他突然认真说:“他们都是讨厌的人,你不用在意他们的话。” 胡小宝点头,大笑说:“因为他们讨厌,所以我才不要他们喜欢。” 时念笑得眉眼弯弯,她毫不偏袒地夸赞自己的好朋友:“小宝,你值得所有人喜欢,他们不喜欢你,是他们没有眼光。” “对!” 时念与胡小宝两个人叽叽喳喳,他们站在沈斯宴的两侧,毫无目的地说着开心的话。 沈斯宴不怎么开口,眸中偶尔流露出笑意。 日光将三个小少年的影子拉长,慢慢交叠在一起。 第10章 .十瓣月光滑雪比赛 “宴宴获得了滑雪冠军。” ——《念崽成长日记》 五年级的时候,三个人终于又分在一个班。 这一年,时念收到了人生中第一封情书。 那是一个皮肤很白,从未和时念说过任何话的小男孩。 他让他的好朋友将这封信递给时念,时念以为是恶作剧,笑容满面地打开,然后呆滞在原地。 时念上的舞蹈班里,有许多比她大很多的姐姐,她们偶尔会逗她:“念念,你有什么喜欢的小男孩吗?” 时念已经明白她们口中的喜欢,与她喜欢宴宴和小宝是不一样的。 但她也仅仅是知道这个概念,却没有体会过这种情感。 所以当她看到这封情书时,她的一反应是呆滞,然后慢慢脸红——她第一次感受到别人对她的喜欢,不同于她对宴宴和小宝的那种喜欢。 时念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她能记住每个人的名字。她每次和那个男孩说话,他从来不回答她。 所以,喜欢是逃避吗?时念的小脑袋瓜想不明白。 她不知道该拿这封信怎么办,所以她默默地将其妥善折好放进书包。 她对那个男生并不了解,她也不知道要回答什么。但是,别人的感情是要好好保管的吧。 那天课后,时念在沈斯宴的桌子前坐下,她红着脸问沈斯宴:“宴宴,你收到过情书吗?” 沈斯宴黑润眼瞳看向她,他点头,“收到过。” 时念笑起来,她期待地问:“那你平时是怎么回复的?” 沈斯宴移开目光,“不回复。” 时念细细的眉毛微皱,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她又期待地问:“那你把情书放在哪里呀?” 沈斯宴沉默一会儿,小少年的声音如水击玉石,“放在草稿箱。” 在沈斯宴眼中,纸张只有两类,一类是书本,一类是草稿。 他习惯将所有东西分类,他房间的东西也按照他自己的分类规则摆放。 时念对此很清楚,她更清楚,沈斯宴每个月会清理一次草稿箱。 小姑娘眼睛睁大,婴儿肥的小脸上出现不满的情绪,她语重心长地说:“宴宴,这样是不对的。” 不等沈斯宴作答,时念立马笑着说:“我晚上去帮你整理吧!” “好。” 那天晚上,时念抱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走进沈斯宴的房间。 沈斯宴不在,胡小宝正在那里玩卡牌,他看见时念进来,好奇地问:“念念,你抱着一个盒子干什么?” 时念把盒子放下,去把沈斯宴的草稿箱拿到地上,“我帮宴宴整理东西。” 两个人一起围住草稿箱,时念把盖子打开时,她发出了小小的惊讶声。 大箱子里有着很厚的草稿纸,最上面铺着十几个颜色、大小各异的信封,它们保存完好,没有一封被拆开过。 胡小宝放下卡牌,嘴巴张大,惊讶喊:“这这这是情书吗?” 时念点头,她开始把这些情书都放进她带来的精致的小盒子里。 沈斯宴进来的时候,两个人盘腿坐在地上,全都用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看向他。 时念带的盒子,完全放不下这些情书。厚实的草稿纸中间,还有许多情书。 胡小宝看着他的好朋友,仿佛第一次见到他那般惊叹:“宴宴,居然有那么多人喜欢你!” “这只是这个月的吗?”时念觉得她的担忧完全不值一提,宴宴已经伤害过这么多人了。 沈斯宴的脸上划过一丝羞赧,他第一次面对这么直白的逼问,他坐到他们旁边,“因为这个月有滑雪比赛,有些是喜欢看我滑雪的人送的。” 胡小宝一听他说滑雪,立马好奇问:“宴宴,你是不是要去参加全省的比赛了,我们可以去看你比赛吗?” 时念也很期待,沈斯宴之前参加的滑雪比赛都在省外,他们只能看见他的奖杯,但没有见过他比赛。 如果在省内的话,举办城市离槐江市应该不远,他们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去看。 沈斯宴唇边漾起一抹笑,“应该可以,不过那是明年春季了。” “那我们就读六年级了。”胡小宝对升学很兴奋。 时念点点小脑袋,她也想赶快长大。 *** 时间飞逝,另一年春季,全省滑雪锦标赛在槐北市奇云滑雪场开赛。 时念和胡小宝以及他们的爸爸妈妈一起来看沈斯宴比赛。 观众席设在赛场交接处的旁边,大家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随口一哈便是一团白雾。 观众席左右两方是高峻雪白的赛道,这是个天然滑雪场,蓝天白雪美不胜收,彩旗在赛道旁微微飘起。 左边是U型池场地,右边是单板大跳台场地,再往右边延伸,还有障碍追逐、坡度障碍及平行大回转项目场地,那边有另外的观众席。 沈斯宴在过去几年里参加多次青少年滑雪比赛,因成绩优异,一直备受关注。 这次他受槐江市滑雪协会邀请,成为槐江市滑雪代表队出战。 这些年,单板滑雪才成为国内比赛项目不久,主要开展的也是U型场地雪上技巧项目。 沈斯宴参加两个项目,一个主流的U型场地技巧,一个冷门的单板大跳台。 单板大跳台项目经过上午的预赛,现在正在进行决赛。所有参与该项的运动员在高山上准备就绪,沈斯宴便在其列。 从时念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运动员从空中翻转跃入雪地,然后踩着单板飞驰而下。 胡小宝不断惊叹:“他们在空中飞!太厉害了吧!” 时妈妈每看见一个,都要惊叹:“宴宴滑的雪怎么这么危险!” 沈爸爸每到寒暑假,都要将沈斯宴接走,带他去更大的滑雪场地接受知名滑雪教练训练。 沈斯宴平时从不说他练习的内容,时妈妈也一直以为就是简单的滑滑雪,谁知道这孩子练得这么凶险,虽然厉害,但时妈妈眼中全是担忧。 时念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高山处的运动员,她能清楚地分清宴宴。 他穿着灰黑色的滑雪服,戴着红色的护目镜,只露出白皙的下巴,与红润的薄唇,看上去比雪山还要清冷几分。 轮到他的时候,赛场解说介绍说:“这位是来自槐江市滑雪代表队的小将沈斯宴,年仅十二岁,5岁学习单板滑雪,8岁签约SETSUGEN品牌,曾获得三次青少年单板大跳台比赛冠军,以及四次青少年U型场地技巧比赛冠军,单板大跳台是他的优势项目,让我们期待他的表现!” 解说刚开始说,观众席就响起一阵热烈的欢呼,“加油!”“沈斯宴!加油!” 胡小宝再次感叹:“这么多人知道宴宴!” 坐在他身后的一个大哥哥开怀大笑:“滑雪圈就这么大,这可是个有名的天才,大家哪能不知道。” 前面的三家人顿时骄傲起来。 沈斯宴从高山上游刃有余地滑下,进入到这边观众区看不到的区域,随后突然从雪岭上腾空跃起,仿佛不受地心引力的影响一般,在空中翻转两周多,再稳稳落入雪地。 行云流水,力敌千钧。 他一路疾驰而下,像一个征服雪域的巨人。 观众席响起剧烈的掌声,解说呆滞几秒后,才激动地说:“外转空翻两周多!近三周!不愧是被誉为滑雪天才的小将!让我们恭喜他!” 胡小宝和时念快把手掌拍红了,他们边拍边大喊:“宴宴太厉害了!” 毫无意外的,沈斯宴获得了这次单板大跳台冠军。 此后一天,他又获得了U型雪地技巧的亚军。 两天斩获一金一银,一起来看比赛的三家人别提有多高兴了。 第11章 .十一瓣月光小升初暑假 “宴宴永远是最棒的。” ——《念崽成长日记》 这年夏天,时念迎来了上小学以来第一个没有暑假作业的暑假。 暑假刚开始时,沈家爆发了一场剧烈的争吵。 那天,时念正坐在自家沙发上吃西瓜,隔壁突然传来一声极为愤怒的呼喊:“沈斯宴!老子花那么多钱送你学滑雪,不是让你说不学就不学的!” 这是沈叔叔的声音。 时念下意识放下西瓜,小脸上浮现担忧,她快速跑向隔壁。 因为每天来沈家的人只有时念和胡小宝,沈家的房门在白天都大开着。 古色古香的客厅里,沈家一家人都坐在沙发上,除了情绪激动的沈爸爸。 时念进去的时候,沈斯宴坐在侧面,十二岁的男生已有足够的身量,他后背轻抵沙发,微扬的下颌透出一股独属于少年的矜傲。 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平静说:“可你从来没有遵从过我的想法。” 沈奶奶和沈爷爷抬头看向他,表情中满含惊讶。沈妈妈则捂住脸,低落地垂头。 沈爸爸气得走到沈斯宴面前,猝不及防地给了他重重一巴掌,“我给你选的路是最好的路!你有什么不愿意的!” “啪”地一声,响声清脆。 时念被吓得大喊:“宴宴!” 沈斯宴被他扇得偏过头,恰好看见从角落里跑过来的时念,他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目光仍带着凉意。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沈爸爸,沈爸爸也呆滞了几秒,才快速拿走桌上的车钥匙,气冲冲走出房门。 一屋子沉默。 沈爷爷抬手砸了一下桌子,直骂:“真是混账东西!” 时念站在沈斯宴面前,眼眶微红,她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她的家庭里,从未发生过任何争吵,所以她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样的事情。 沈斯宴的脸上迅速肿起一块,他皮肤白皙,这一块红痕在他脸上显得格外骇人。 他仍旧是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的模样,黑眸沉沉,他看向时念,唇角微扯开:“坐。” 沈奶奶叹了一口气,对时念说:“念念,你先坐着,我去煮两个鸡蛋。” 沈妈妈待在这觉得难受,直接回了房间。 时念坐在他旁边,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她看见沈斯宴垂下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宴宴从来没有这么低落过。 时念意识到这一点,更加难过了。 过不久,沈斯宴听到她轻微的啜泣声,他抬头看向她,鸦羽般的睫毛动了动,“念念。” 时念望向他,湿润的眸中有着欣喜。 沈斯宴将卫生纸递给她,少年的眼尾泛着红,他抬眸:“我还没哭,你别哭。” 时念微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泪流满面,她接过卫生纸,声音中还带着委屈:“我帮你哭一下。” 她又扯出笑容,替他掩饰道:“你就不用哭了。” 沈斯宴的眼睛形状像桃花,却比桃花眼清冷几分,他垂下眼睫,“好。” 沈奶奶见他们说完话,才拿着剥了壳的水煮蛋过来。 她边帮沈斯宴消肿,一边说:“宴宴,你爸爸当惯了商人,做什么事都带有强烈的目的性,他不知道,有一些爱好,是不追求回报的。” “你爸爸只知道一门心思赚钱,根本没有什么爱好。但你不一样,我知道你有很多喜欢做的事情,滑雪只是爱好,不必当成职业。” “不走就不走,奶奶和爷爷还能照顾你。你爸让你一个人去北方上学,那是他自己的想法,和你没有关系,你不想去就不去。” 沈斯宴听了一会儿,抬手接过奶奶手里的水煮蛋,唇角扯开一抹很淡的笑,“奶奶,我自己来。” 沈奶奶笑:“那你自己敷一下。” 时念在一旁问:“宴宴,沈叔叔要让你去北方上学吗?” 沈斯宴神色淡淡,“对,北方有条件更好的滑雪场,还有许多滑雪运动员一起训练,他想让我成为职业滑雪运动员。” 时念点点头,笑着问:“宴宴的梦想是成为科学家吧?” 在他们刚开始写作文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写自己想成为一名科学家。 但一年又一年过去,大家的想法都变了。 时念写过很多职业:服装设计师、舞蹈家、厨师甚至卖贴纸的老板,这些都是她喜欢过的职业,可她的喜欢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 而沈斯宴从来只写,他要当一名科学家。其实他想当的科学家也是有变化的。 小时候他喜欢看《动物世界》,他想当研究生物的科学家。后来他喜欢看发明类节目,自己做了很多小发明,他想过做研究机械的科学家。 再后来,这个目标被分得更为细致,他对电视里会说话会办事的智能机器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他想成为研究智能机器人的科学家。 他的房间里有许多关于智能机器人的书籍,还有许多小模型,这些都是沈爸爸替他买的。 沈爸爸从来没有相信过他的梦想,在一个大人看来,成为科学家的梦想是可笑又天真的。但他并不吝于自己在经济上的支持,他只要儿子听话就行。 听到时念的问题,沈斯宴停住滚动水煮蛋的手,他点头,“差不多。” 时念笑起来,“宴宴不管做什么事,都会是最棒的。” 沈斯宴轻笑,“你也一样。” 这天过后的另一天,沈爸爸又回到沈家,但他才刚刚进门,就被沈爷爷说了声:“还回来干什么?出去吧。” 沈爸爸一时脸上挂不住,但他仍旧坚持站在沈家的客厅里,即便没有人理他。 沈斯宴正从房间出来,他便皱着眉上前说:“儿子,昨天是爸爸对不起你,但那个北方学校更方便……” 他话说到一半,沈斯宴眉头微皱,然后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 沈爸爸头一次被拒之门外,他气得不行,再次发火:“行行行,这运动员你爱当不当!这个暑假你就在家里混日子吧!” 沈爸爸揣起车钥匙,转身就走,这次他真的两个月没回来。 沈奶奶过去常说:“小岸脾气又暴躁又犟,暴躁不好,犟有时好,幸好宴宴像了好的这一半。” 她那时倒没想过,一对犟脾气的父子吵架了该如何和好。 也因为父子吵架,沈斯宴难得有一个暑假待在家里。 *** 三个人即将上初中,初中离得远,每一家都给自家孩子买了辆自行车。 时念的自行车买得最晚,在开学前一周,这时她还从来没有骑过自行车。 她的两个好朋友自然地担任了她的教练。 最开始两天的练习很顺利,但是第三天时,发生了一个意外。 他们在一个有着上下坡的公园里练习,时念已经不需要人替她掌方向了,但也仅限于平地直线行驶,她对转弯及上下坡都很害怕。 他们的练习是沈斯宴教一会儿,胡小宝教一会儿。 这会儿是胡小宝在教时念。 时念戴着巨大的遮阳帽,穿着粉色短袖和灰色的运动短裤,露出一截白嫩的小腿,她坐在自行车上时一动都不敢动,始终维持着最标准的姿势。 胡小宝边替她掌住后座边笑:“念念,你像一个假人模特。” 时念覆盖着阴影的脸上写满紧张,她很怕摔,但她至今从未摔过。 她每次要倒,都是立马跳下自行车,让自行车自己摔倒。 沈斯宴笑:“念念很聪明。” 胡小宝则认为:“太害怕摔跤,就很难学会。” 因此,胡小宝的教学非常胆大,他总是偷偷放开后座,在时念不知道的时候让她自己行驶。 这次在下坡路也是如此。 他想着,哪怕真的要倒了,念念也能跳下车。不倒,那就学会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时念一路快速冲到了坡底,然后重重摔了一跤。 下坡太快,时念跳不下来。 她坐在地上,腿上的疼痛刺激得她泪眼汪汪,膝盖上破了一块,伤口与地上的沙子混在一起,看上去很严重。 胡小宝立马从坡上跑下来:“念念!” 沈斯宴从另一个坡上骑着自行车冲下来,看见这副场面的时候,他骑到时念身边,放下车,将她抱到后座,“我带你去药店清理一下。” 小姑娘点点头,她抹着眼泪,已经开始想这块伤口会不会留疤。 胡小宝叹一口气,骑着自行车赶上二人,在路上不断道歉。 时念自然不会计较,只是她边哭边说没关系的样子,让胡小宝更加愧疚。 就这样,时念学习自行车的计划暂时搁置,甚至在几天后的初中开学时,她都无法走路,只能坐在沈斯宴或胡小宝的后座上学。 也因此,她刚开学就引来了一些谣言。 第12章 .十二瓣月光例假 时念是在初中开学一段时间后听到这些谣言的。 某一天,她的一个同班同学眼冒星星地问她:“时念,沈斯宴是你男朋友,还是胡言煜是你男朋友呀?” “或者,”她睁大眼睛,脸上写着“我佩服你”的话问:“他们两都是你男朋友?” 时念也睁大了眼睛,她满眼都是不可思议,慌张摆手,“不对不对,他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这位同学失望地摇摇头,然后问:“那宋昕叶也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时念笑起来,她点点头,“对啊。” 同学仿佛找到了漏洞一般,眯着眼睛问:“那为什么一直是胡言煜和沈斯宴送你,宋昕叶不送你呢?” 时念理所当然:“因为小宝和宴宴都和我家住在一栋楼,但昕叶离我家很远。” “哦~”同学长长地应了一声,眼睛一亮,“那是青梅竹马呀!这比传言都要棒!” 时念大眼睛里闪过疑惑,她问:“是有什么传言吗?” 同学笑起来,揽住她的肩膀,“没什么啦,就是我刚刚问你的问题而已。嘿嘿嘿,你和你的两个竹马太养眼了,所以很多人以为你们情侣。” 而且是三角恋情侣,后面这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时念呆滞住,小脸上浮现无奈,尔后舒展眉眼,“没关系,以后大家就知道我们是好朋友了。” 同学欲言又止,她摇摇马尾,然后笑着点头:“没错,你这么可爱!大家都会了解真相的!” 大家有没有了解真相,时念并不清楚。 但这件事被宋昕叶知道后,她听完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大喊:“啊,没想到胡小宝都是大帅哥了!” 时念唇边露出梨涡,她替胡小宝辩解:“小宝已经很瘦了。” 宋昕叶呐呐点头,似乎陷进了回忆里,“对哦。” 自从四年级那件事后,胡妈妈痛心疾首,觉得她一定要施加一些外力让胡小宝变得强大,至少不要那样懦弱。 所以胡妈妈将胡小宝送去学习跆拳道,一学就是两年多。 胡小宝的性格仍旧如此,但他通过学习跆拳道,倒是越来越瘦,再也没有人嘲笑他是小胖子了。 但在宋昕叶的回忆里,胡小宝还是那个只要给零食就可以帮她做任何事的可爱小胖。 宋昕叶想着想着,突然看见现在的胡小宝,她摇头说:“还是以前胖胖的好。” *** 宋昕叶自从进入初中,就每天泡在学校的图书馆。 图书馆里一周可以借三本书,每本书可以借一个月。 但宋昕叶沉迷于看《世界未解之谜》系列书,她一天可以看一本,一周借三本完全不够看,所以她一有空就往图书馆跑,在那里看就不会消耗借书次数。 宋昕叶不止是喜欢看,甚至还想着要成为一个冒险家。 她想去探寻未解之谜中的长达几千米的北美地道,去找南非的水晶头骨,甚至想要被外星人抓走。 未解之谜中有一个故事:一对身患重病的夫妻被外星人抓走之后,他们被礼貌对待,再回来,他们身上的病症全部痊愈了,甚至近视也好了! 这对宋昕叶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 宋昕叶在五年级时,还是一个视力很好的小孩,她当时还羡慕地问班级里唯一一个戴眼镜的小男孩:“要怎样才能戴上眼镜呢?” 小男孩自然没有告诉她,但宋昕叶是个勇于尝试的小姑娘,她通过天天眯着眼睛看书,终于给自己弄“瞎”了。 等她成功戴上眼镜后,她又后悔了。 她的近视并不严重,只有坐在后排的时候才需要戴眼镜看。但她再也感受不到,那种站在巨远的地方,仍旧能看清楚店铺招牌上小字的清晰感了。 于是宋昕叶开始幻想着,有一天,会有一个外星人将她抓走,为她治疗近视。 对于这件事,相信的只有她一个人。 但她想为此成为一个冒险家,自然也要有一个保护她的帮手。 她像小时候一样,尝试用一大堆零食诱惑胡小宝,“胡小宝,你以后和我做一个职业吧!” 胡小宝无奈,“宋昕叶,我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 宋昕叶皱起眉,“那你这是拒绝吗?” 胡小宝轻笑,“你想当冒险家?也就只有你还信这个。” 宋昕叶很生气,“那沈斯宴还想当科学家呢?冒险家怎么了!这个世界上总有人要当的嘛。” 胡小宝点头,“嗯,我在精神上支持你,不过宴宴是宴宴,科学家和冒险家不同。” 宋昕叶觉得自己脑袋在冒烟,她气得跺脚,“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比不上沈斯宴吗?” 胡小宝摸摸脑袋,然后点头,快速地跑走了。 宋昕叶在原地气半天,最后望天道:“果然还是小时候的胡小宝更可爱啊!” *** 上初中后,大家都有了一些变化。 男孩子开始迈入变声期,女孩子则迎来了第一次例假。 时念在初二的时候,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烦恼。 在此之前,她已经从同学们的交谈中了解到这件事情,但大家都很羞涩,没有一个人仔细描述过。 因此时念在第一次见到血时,她仍旧陷入了恐慌。 那是由春入夏的季节,有些人穿着短袖,有些人裹着外套,大家在过道上打打闹闹。 时念从厕所冲出来,努力地将身上的短袖扯住,别扭又难受地掩住弄脏的裤子。 厕所离教室有一段距离,路途中间有人向时念打招呼,时念白着小脸,僵硬地举起一只小手打招呼。 那人大笑,“时念,你怎么一脸尴尬的样子?说你去干坏事了都有人信。” 时念被她的话吓得脸红了起来,那个同学笑:“不说你了,我进去啦!” 时念赶紧挥挥手,她吐出一口气,有些低落地垂头走路。 她听说,例假出血是红色的,但,但……颜色不对。 时念很担忧,她怀疑这不是例假,而是什么病症。 她很忧愁地坐在座位上,一整节课都很沮丧。 这是最后一节课,下课铃还没响,大家就开始哼哧哼哧收拾书包了。 等下课铃响,同学们一窝蜂离开,整个教室只剩下几个人。 时念仍旧坐在位置上,她有些紧张地想着该怎么回家。 她今天没有骑自行车来,现在也不方便骑自行车。 宴宴和小宝最近忙着打球,很少和她一起回家。 其余同学准备走的时候,问时念:“念念,你怎么还不走?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时念挤出笑容,“你们先走吧,我待会儿再走。” 她得等学校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再慢慢离开。 问的同学狐疑一下,她挽着自己的好朋友走出教室,过几秒,她又站在教室门口探出头说:“念念,沈斯宴来找你了。” 说完她就挥挥手离开了。 时念有些惊讶,沈斯宴来的时候,她坐在自己座位上,一动都不敢动。 十几岁的少年如初生的竹笋,迅速冒头长高,沈斯宴挎着书包,一手旋着球,他立在教室门口,阳光照在他身上,却仍旧让人觉得清清冷冷。 他疑惑地问:“念念,不走吗?” 时念小脸上流露出窘迫,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红着脸说:“我……我可能那个来了。” 沈斯宴的手顿住,篮球滚到地上。 时念低下头,满脸悲伤,她不确定地说:“但,可能不是,我觉得我或许得了什么病。” 沈斯宴从未想过他要和他的好朋友讨论这种问题,但他皱一下眉,走到她面前,尝试开口:“有什么不对吗?” 时念抬起头,大眼睛闪烁,她犹豫一会儿,脸都红透了,才说:“颜色不对。” 沈斯宴眸中划过惊讶与担忧,他沉默地从书包里拿出外套,然后说:“我们先回去,让阿姨带你去医院检查。” 他的外套比时念的衣服大很多,长度到了时念的大腿处。 时念小脸灰白,她悲伤地穿上沈斯宴的衣服,两个人沉默着离开教室。 回去的路上,时念坐在沈斯宴自行车的后座,她抓着沈斯宴的书包,总觉得她得了绝症。 沈斯宴在路上安慰,“也许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病,你不要难过。” 时念委屈地抿唇,她什么话都不想说,眼睛红得像只兔子。 等到两人终于回家,沈斯宴与时念一起到了时家,时妈妈看见时念穿着沈斯宴的衣服,一下就想到了原因,立马说:“念念,你先去厕所。” 然后她又看了眼沈斯宴,笑着说:“宴宴,谢谢你的衣服,你先回去吧,阿姨洗了送给你。” 沈斯宴的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情,但他看了眼失魂落魄的时念,扯开唇:“阿姨,念念或许要去医院。” 第13章 .十三瓣月光生地会考 在沈斯宴说完那句话后,时妈妈脸色瞬间苍白,她拉住时念问:“念念,你怎么了?” 时念抬起头,难受地扑到妈妈怀里,“妈妈,我好像得了重病。” 她本来还认为可能是例假,可是她越想越觉得是重病,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向她说过例假是这样的。 时妈妈慌张地摸摸时念的头,她的眼中有着浓重的担忧,“念念,你到底怎么了?” 时念将妈妈拉到自己房间,边抹眼泪边向妈妈细致地描述自己的“病症”。 时妈妈听到一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顿时哭笑不得,“念念,你这可不是病,是你长大的标志。” 时念顿住,眼泪还挂在脸上,白皙的皮肤漾着粉色,看上去很可怜。 时妈妈从她的衣柜里拿出衣服,笑着嘱咐:“念念,第一次来的时候呢,颜色是会有点不同的,这不是病。” 时念呆呆地点头,小脸蛋慢慢变红。 她突然既放松又尴尬,轻松的是她没有得病,尴尬的是她刚刚因为太慌张,对宴宴说了这件事。 比起换衣服,时念现在更想找个地洞蹲进去。 时妈妈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她又说:“念念,以后千万不要随便说自己得了重病,你一说,妈妈就很心痛了。” 时妈妈刚才是真的很揪心,她甚至都想到,时念得了什么绝症。 现在一想,一个小姑娘哪能自己确诊绝症呢?不过是她太过慌张了。 时念脸更红了,她接过衣服,对妈妈道歉。 时妈妈笑:“你先换衣服,我去外面。” 沈斯宴还等在外面,他倚在门口,黑发细碎地垂在额前,一只手揣兜,一只手漫无目的地拍球,他紧张的时候喜欢这么做。 他瞥见时妈妈出来,立马挺直脊背,抬眸问:“宋阿姨,念念有什么事吗?” 少年清俊的脸上露出明显的担忧。 时妈妈这才想起宴宴还在,她笑了笑,“没什么事,是她搞错了,不用担心。” 沈斯宴收回球,脸上的担忧消失,他笑说:“没事就好。” 他要走的时候,时念正好换完衣服出来,她跑到他面前,脸还是红的,她笑着说:“宴宴,今天谢谢你。” 沈斯宴唇边漾起一抹笑意,说:“没事。” 这件事最终成为了三个人保守很多年的秘密,至于多年后再被当成玩笑提起,那是后事了。 *** 初二下学期,沈斯宴去国外参加滑雪积分系列赛。 他在年初就离开了,待到五月末才能回来。 这时候,大家都在准备生地会考。 沈爸爸为沈斯宴买了个手机,就为了能时常联系他。 但沈斯宴最常联系的人是时念。 上初中后,已经有很多同学有手机了,但这三家家长都认为初中不需要手机,所以并没有为他们买。 现在哪怕沈斯宴打破了这个先例,时念和胡小宝仍旧没有手机。 时念每天放学都坐在电脑面前,用□□把老师讲的知识点一个字一个字敲给沈斯宴。 槐江市的生地会考是开卷考试,但沈斯宴的书上从来不做笔记,时念又帮他把自己书上的笔记抄上去。 那时宋昕叶正看了《窦娥冤》,还改了句子说时念是:“感天动地青梅情。” 时念并不否认,笑着说:“这对我来说也是复习。” 宋昕叶屈服于她的逻辑,向她竖起大拇指,“如果我让你再写一遍,你会不会说你只需要复习一遍?” 时念摇摇头,认真说:“我会说情况不一样,如果你有事情不在,我也会帮你写的。” 宋昕叶大笑起来,她揽住时念的肩膀:“念念,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可爱最正经的人!” 事实上,宋昕叶并不需要时念帮她做笔记,她虽然沉迷于各类“老师不让看”的小说,但她意外地成绩很不错,次次名列前茅,时常成为同学们眼中“不学习也能考好成绩”的小天才。 相比起来,胡小宝才是那个需要担心生地会考的人。 按胡妈妈的话来说:“小宝啊,你天天和宴宴、念念在一起玩,他们成绩都这么好,你怎么成绩就这么差呢?!你分数是他们的零头!” 因此,在生地会考前,胡小宝由于天天被胡妈妈念叨,被时念和宋昕叶担忧的眼神望着,他终于痛定思痛,开始抄两人的笔记。 胡小宝虽然成绩差,但他独占先机,那就是他的好朋友们成绩都很好。 因为胡小宝和宋昕叶在一个班,甚至在一个小组,他每天都和宋昕叶一起复习。 宋昕叶时常被他烦到,因为每当她要看小说时,胡小宝都会像她妈一样说她:“宋昕叶!你还想不想考好高中了!把书放下,跟我一起学习!” 其余同学在这段时间里,已经从最开始的惊讶:“这两人还会学习?胡言煜这个学渣还教训宋昕叶?” 到最后的:“啊,这对又开始了呀!胡言煜可真唠叨!” 同样的,胡小宝也时常会被宋昕叶烦到,被当他学够了想出去打球时,宋昕叶便会翘着脚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现在再不想想办法补脑子,还怎么考高中?怎么和我还有沈斯宴、念念上一个高中?” 胡小宝总会死心地与他的球友们告别,然后嫌弃道:“宋昕叶,我什么时候想和你上一个高中?” 宋昕叶从不被他激怒,而是笑眯眯说:“没办法,我成绩好呀,怎样都会上最好的高中!” 这两个人就这样吵吵闹闹一起复习了一学期。 等到生地会考那天,宋昕叶却被她说的这句话狠狠打脸。 那天下考铃一响,宋昕叶站起来,望着自己还空了一小部分的试卷,心如死灰地搬书走出教室。 她一出门就看见了在隔壁考场的时念与胡小宝,时念还是平常温和的模样,胡小宝则一脸轻松。 宋昕叶停住,眼泪汪汪地跑上去抱住时念,大喊:“念念,我完蛋了!” 时念与胡小宝全都呆住。 胡小宝先反应过来,他皱起眉问:“你怎么了?没考好吗?” 宋昕叶边哭边说:“我平时地理不是不太好嘛,我今天就想着先做难的,结果生物没做完……” 宋昕叶平时都是先做生物,但今天突然就想换个策略,她以为没有什么问题,结果这次生物考的并不简单。 时念抱住她,她小心地问:“你空了多少分?” 宋昕叶呆滞一会儿,然后绝望地说:“二十多分,我考不上一中了呜呜……” 时念也呆住了,二十多分真的太多了。 他们要上市里最好的高中的话,十门总分一千零六十分,最低分数线一般是九百七十分左右。 这次生地会考比平时难很多,但分数线估计也降不了多少。 胡小宝也愣住了,他无奈开口:“你先别哭,以你的成绩,扣了这二十多分,其他的加起来也扣不了六十分。” 宋昕叶更委屈了,她说:“我一门体育就能扣四十。” 她虽然嘲笑胡小宝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她其实很羡慕四肢发达的人,她跳绳、跳远、跑步全都不行。 之前她上体育课练习跳绳的时候,就连体育老师见了她都摇摇头:“你这四肢不协调啊。” 宋昕叶越想越心如死灰,她一想到她会因此和他们分开,她就难受得不行。 她平时喜欢和沈斯宴比较,也喜欢嘲笑胡小宝,但她还是很喜欢他们的,时念就更不用提了,她是她最喜欢的朋友。 宋昕叶伤心地完全没有想过胡小宝是个学渣,可能考不上这个高中。 但胡小宝很有自知之明,他开口:“你急个啥,还有一年呢,我天天带着你跳绳跳远跑步,你考得再怎么差也比我好啦。” 胡小宝自认为这次考试考出了他的正常水平,但他的正常水平也就一百六十多分,没准宋昕叶空了二十多分还是比他高。 宋昕叶这才发现她高估了胡小宝,可这并没有让她开心多少,一想到她以后只能和胡小宝待在一个高中,她觉得生活还是很黑暗。 宋昕叶在心里叹气:“看来我舍不得的只有沈斯宴和时念呀。” 她虽然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答应了胡小宝的提议,她举起一个拳头,与胡小宝碰拳:“那行,以后我们一起学习,为了考上一中奋斗!” 胡小宝笑起来,露出来的白牙在阳光下很是耀眼,“行啊,相互带飞。” 宋昕叶与胡小宝碰拳后,又大笑说:“你真的可以去拍牙膏广告,笑得像个傻子。” 胡小宝很无奈,“到底谁更像傻子。” 时念站在他们旁边,终于放心下来。 他们三人走出这栋楼,与等在校门口的沈斯宴碰面。 沈斯宴随手接过时念的书,四个人一起走出校门。 生地会考的成绩在这一年的十月公布,沈斯宴与时念都是两百分,宋昕叶不出意料地考了一百七十多,恰好是扣掉空白题的分数,胡小宝则出乎意料地考了一百七十多,他大笑着要请三人吃东西。这是后话。 第14章 .十四瓣月光侮辱 初二上学期时,沈斯宴在国外的滑雪积分系列赛上获得了单板大跳台冠军。 他是今年这场比赛中最年轻的冠军得主。 沈斯宴尚在国外时,便有许多媒体对他的成绩进行报道,等他回国后,也有不少本地的报纸过来采访他。 就连他们就读的初中,都对沈斯宴获得的成绩进行了广播宣传。 于是整个初中都知道了,初二那个长得最帅成绩最好的同学居然还是个滑雪运动员,沈斯宴因此收获一波小粉丝。 沈爸爸虽然不满沈斯宴不愿意成为职业滑雪运动员,但他对儿子的成绩是相当自豪的。 他高兴地给沈斯宴办了张卡,往里面放了几万块钱,纯粹是为了奖励他。 胡小宝和时念知道这件事后,纷纷感慨:“原来宴宴和我们没有在同一个世界。” 他们都知道沈叔叔是做生意的,也知道沈叔叔很有钱,但他们从没想过沈叔叔这么有钱!而他们最好的朋友居然是个富二代。 沈斯宴有些无奈,他并不怎么在意这些钱,所以他总是请这两个眼冒星星的人吃喝玩乐。 嗯,他们的吃喝玩乐也不过就是待在房间里一起边吃零食边打游戏而已,因为他们都不爱出去玩。 这是他们的暑假时光了。 时念不喜欢打游戏,每次胡小宝和沈斯宴两人一起玩电脑游戏时,沈斯宴都会把自己手机给她玩。 所以他们三个人在一起时,时念总会窝在沈斯宴的床上,用他的手机和宋昕叶聊天。 胡小宝有时很不解:“念念,虽然放暑假了,但你和宋昕叶不是天天在舞蹈班见面吗?怎么还能说这么多话?” 他更不解的是,为什么宋昕叶和念念就能好好说话,和他说话就跟见了仇人一样? 时念笑着说:“我们什么都可以说呀,就像我天天和你们见面,但也有很多话说一样。” 胡小宝终于明白,原来他都没把宋昕叶归为好朋友,所以才会觉得没话讲。 胡小宝顿时没话可说。 时念其实也没有多爱玩手机。 但是人总是会对自己不被允许的东西产生欲、望,时念因为不被允许玩手机,所以她对手机有一种期待。 时念最初只用手机聊天,但她后来在手机上发现一款游戏后,她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手机游戏与电脑游戏不同,她以前和小宝、宴宴一起玩电脑游戏时,虽然他们不会嫌弃她,但她总有一股挫败感。 她实在不太会用键盘打游戏。 但这个手机游戏,她可以玩一天。这是一个单机游戏,只用躲避路途的障碍即可,玩的时间越长,障碍来临的速度会越快。 后面她又陆续发现了象棋游戏、消消乐等手游,时念在这些游戏上找回了游戏自信。 偶尔也会碰到不会的关卡,她每次遇到难处时,都会跑到沈斯宴面前,不用她说话,沈斯宴就会接过手机,迅速帮她解决难题。 在时念眼里,沈斯宴什么都会。 时念还爱上了用手机拍照,她以前只有和宴宴、小宝出去玩的时候拍过大头贴,其余时候基本不拍照。 也是从时念发现可以用手机拍照后,他们出去玩的次数变多了。 其实时念每次只想让沈斯宴帮她拍一张照片纪念一下出来玩,但他总是连拍很多张,最后一张都不删。 以至于连胡小宝都说:“宴宴,你的手机里全是念念的照片!你这应该叫时念专用相机才对。” 沈斯宴笑一下,难得调侃他:“也有你,但是念念每张都好看,你的倒是删了很多。” 时念脸红红地接受沈斯宴的夸奖。 胡小宝气出假笑,他无奈点头,“你说得对。” 但他也有让沈斯宴难堪的方法,那就是把他带到槐江市滑雪场门口公开处刑。 自从沈斯宴获得滑雪积分系列赛冠军后,槐江市滑雪场便将他夺冠的照片做成大海报贴在门口,并拉横幅庆祝,甚至只要是沈斯宴的同学,还可以入场五折。 这是沈爸爸的合伙人——一位疼爱沈斯宴的叔叔出的主意。 沈爸爸虽说是合伙人,但他实际上每年只拿五分之二的分红,因为他只出钱,其余什么都不管。 而滑雪场的真实老板则决定了这个滑雪场的所有运营,包括活动。在这位叔叔推出这个活动时,没有一个人和沈斯宴讲过,因为他们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不需要商量。 直到沈斯宴回国后的某一天,胡小宝贼兮兮地将沈斯宴和时念拉到滑雪场,沈斯宴才发现这么离谱的事情。 滑雪场的门口贴了几张海报,每张海报上的照片都不一样,好在除了一张露了半张脸,其余的都包得严严实实。 但是海报上自然不是只有照片,上面的文字才是令他想要逃离的“万恶之源”。 海报上依次写着: “春风十里,不如你在雪上的英姿。” “最年轻冠军:一个集中了万千优点的滑雪天才!” …… 沈斯宴因为这几张海报,整整两个月没有去过滑雪场。 后来还是滑雪场的叔叔打电话来说:“宴宴,虽然获得了冠军,但不能松懈啊,还是得来练练的。” 沈斯宴无奈答应,只好顶着这几张海报与横幅的尴尬去滑雪场练习。 他没法对这位叔叔说他不喜欢那几张海报,也只能继续让海报贴在那里。 也因为这几张海报,偶尔他去滑雪时,还能遇上几个认出他的人,男孩女孩都有,他们大多只是上前打个招呼,只有极少数还会找他要签名。 在这种时候,沈斯宴的脸上很少有表情,但时念和胡小宝都能看出他隐藏的尴尬,两个人经常在旁边偷笑。 *** 在初三的时候,学校开始组织所有初三学生练习体育。 他们每天早上都要进行一千米晨跑,这是时念与宋昕叶最痛苦的时光。 时念在初三时,终于很不好意思地去和妈妈说:“妈妈,我需要换新的内衣了。” 时妈妈经常给她买内衣,所以时念说的新,并不是真的“新”,而是需要换尺码了。 宋昕叶常常对时念感慨:“你这身材,啧啧啧,可真好。” 时念很瘦,但发育得很充分。 他们在学校穿的都是校服,时念与宋昕叶最初穿的是同一个尺码,但时念穿的时候前面总是有些紧,而宋昕叶完全是宽松的样子。 后来时念换了更大的尺码,也没有多宽松,倒是衣服长度长了不少。 也因为这样,时念并不喜欢跑步。 冬天跑步时倒还好,夏天跑步的时候,总有些满口污言秽语的男生盯着她看。 时念偶尔能听到一些男生对她的评价,他们说得小声又隐晦,满脸都是让她无法忍受的笑容。 有时他们什么都不说,只是相互一个眼神,时念便能知道他们的意思。 但时念没法解决,因为她无法上前与这些人交涉。 “不要对我的身材评头论足。” 时念试过这样说,但那些男生都“哦~”地长长说一声,然后嬉皮笑脸地说:“我们可什么都没说,你说我说了什么?” 时念自然不会将他们的用词说出来,她往往涨红了脸,然后快速转身离开。 她知道,一旦她做出其他的反应,那些男生便有了新的幻想。 而且在她的世界观里,在学校遇到这种事时,首先需要告诉老师。 但她无法将这件事情告诉老师,因为老师也无法解决这种事情。 这便是一个无解的事情。 在这个学校,时念遇到过很多与她一样被身材羞辱的女生,大家都没有办法。 时念以为她每天都会在这样的目光下跑步。 直到某一天晨跑时,时念在众目睽睽下不小心摔倒了,她踩到了地上的石子,直接滑倒在地上。 有一个同班的男同学惊呼:“这是前面的重力太大了吧,直接扑倒。” 其他的男同学跟着笑起来,还有一些很担忧地望着时念。 时念坐在地上,手掌被擦破了皮,膝盖上也很痛,但她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整个小脸都红透了。 她身边的同学将她扶起来,时念忍着眼泪,站直身体,第一次在全班面前生气:“你脑袋里没有其他东西吗?只知道说这种话吗?” 少女泫然欲滴,却一副气愤的模样,看上去坚韧又可怜。 那个男生没想到时念会做出反应,以往他对其他人开这种玩笑时,大家都是一笑而过。 他呆滞在原地,因为被一群人看着,有些黑的脸也慢慢涨红。 他们这边的动静被其他班看到了,有人大声传递消息:“时念和他们班男生吵起来了。” 时念长得好看,成绩又好,基本上人人都认识她,因此消息传得也很快。 沈斯宴过来的时候,便看见时念红着眼,坚持要对方道歉。 这是他第一次见时念这么生气。 那个男生觉得他没做错什么,只不过是说了一句话,现在被这么多人看着,他觉得又丢脸又气。 他强硬说:“不是,我不过就是说了一句你前面重力大,这不是实话吗?我为什么要和你道歉?而且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别的胸大的妹子都可以开下玩笑,怎么就你不行,怎么,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刚刚其他跟风的男生也觉得他说的没什么,只是时念太容易生气了。 他们还在旁边调笑说:“这波啊,兄弟我挺你。” 时念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她气得发抖,眼泪从发红的眼尾滚下来。 她想擦眼泪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她看过去,只见清俊的少年冷着脸,声音冷若冰霜:“你在说什么屁话?” 时念眼睛不自觉睁大,她第一次听见宴宴说脏话。 这里的人全都认识沈斯宴,哪怕大家没有关注年级第一,但经过学校的宣传,谁都不得不认识他。 那个男生自然也知道这是他们学校的招牌,但他都能说出刚刚这种话,也不会因为学校的“招牌”就改变思想。 他不清楚时念和沈斯宴的关系,张口就说:“怎么,你这是为了你的妹子出头?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没错!” 他是真委屈,他觉得不过是一句玩笑,哪里需要这么兴师动众。 沈斯宴松开时念的手,他走近那个男生,沈斯宴比他高出许多,他低头小声问:“我如果说你下面重力很小,你会打我吗?” 没有人听清楚这句话,但大家都看见这个男生突然脸通红,他感觉自己被侮辱了,抬手便是一拳。 沈斯宴拦住他的拳头,他面无表情地说:“看来你也觉得很生气,那你为什么觉得你没错?” 那个男生的脸瞬间由红变紫,由紫变青。 沈斯宴放开他的手,走到时念面前,他示意这个男生:“道歉啊,还是你想让我当着所有人说一遍?” 沈斯宴的声音变声期后便很低沉,偶尔说话的时候就显得欠欠儿的。 现在便是这样,那个男生总觉得他在挑衅,但他这时也发现自己错了,他低下头说了声:“时念,对不起。” 可一说完他便冲向沈斯宴,伸手就是一拳,他实在忍不了这个学校的“招牌”。 其他人都惊呆了,属实没想到他都道歉了还要打人。 沈斯宴皱起眉,拉开时念,抬腿踹了他一脚。 最后结果便是两人打了一架。 这是沈斯宴读书以来第二次打架,沈爸爸恰好在槐江市,他一进办公室就准备把沈斯宴骂一顿,谁知一进门就被红着眼的时念拉住了。 沈爸爸看见小姑娘边哭边说:“沈叔叔,宴宴是因为我才打架的,你不要骂他。” 沈斯宴站在时念旁边,比她高出一个头,脖子上有被手指划过的伤痕,他说:“念念,别哭了,纸用光了。” 沈爸爸那一肚子气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骂出口。 教务处的老师倒是很和蔼,她仿佛不是来处理打架事件的,反而还对沈爸爸说:“哎呀,这位是沈斯宴的父亲吧,您可得给我传授一下怎么教出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您家里沈斯宴的奖杯都放不下了吧?” 沈爸爸的气感觉就这么随着老师这一句话消失了,两人寒暄了一会儿,最后教务处老师才说:“这事不关您家儿子的事,是那位同学先侮辱这位女同学,沈斯宴才去帮她,打架也是那个同学先动的手,我之前没搞清楚,把您喊来真是不好意思。” 说完,老师便让沈斯宴与时念都离开了。 沈爸爸听到没事,自然开心,忙说:“没事没事,老师您辛苦了,多少也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给您添了麻烦。” 两人继续在办公室交流育儿经验。 那个同学因为寻衅滋事受到了处分,他的家长来的时候没有什么话说,这事也就这么处理了。 那天之后,再没有人对着时念的身材指指点点,对其他女同学的指指点点也少了许多。 第15章 .十五瓣月光特长生选拔 刚进入初三时,胡小宝就履行承诺,每天带着宋昕叶练习体育。 练习时间通常是每天放学后,时念和沈斯宴先回家,胡小宝拉着宋昕叶跳绳或者跳台阶。 胡小宝的体育可以轻轻松松拿满分,但他在宋昕叶练习时,还是陪着她一起练。 宋昕叶自从胡小宝和她一起练习以来,一直喊他:“宝哥。” 她纯粹是胡小宝那惊人的运动天赋给吓到了。 男生的体育考核标准比女生的高很多,但胡小宝每次随意地示范一下,成绩就能超出男生最高考核标准很多。 宋昕叶在他的对比之下,觉得自己像个四肢不全的废物。 很少数的时候,胡小宝会与同学打球,宋昕叶一个人在旁边练习。 但这仅限于跳绳,一旦宋昕叶开始尝试跳台阶,胡小宝便会飞速跑过来,站在她旁边,一边随意撩起衣服擦汗,一边认真说:“我在旁边护着你,你使点劲儿多跳几个台阶。” 胡小宝在学校里很受女生欢迎,他与沈斯宴不同,如果说沈斯宴是可望不可即的清冷男神,那胡小宝就是日常里随意开玩笑的阳光帅哥。 但他平日里在女生面前特别矜持,即便在时念面前也注意男女有别,可在宋昕叶面前却连脱衣服都干得出来,还一脸坦荡。 宋昕叶时常怀疑胡小宝没把她当女生。 她起初也没把胡小宝当成男生,但在她第一次见到他的腹肌时,宋昕叶不可避免地脸红了。 她第一次意识到:“我去!胡小宝是个男的!还是个有腹肌的男的!” 就和她当初发现胡小宝已经是个帅哥一样惊讶。 看的次数多了,宋昕叶也没能免疫,她每次都会迅速转身,然后呛声道:“我最多跳三个台阶!” 她心里想的却完全不是一件事,她想:“宋昕叶!你如果看上了胡小宝,那就丢脸死了!” 胡小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每次都会被她乐到,笑说:“我护着你,你就跳三格,你这是不放心我吗?” 他继续说:“放心,你这小身板,还没我那些兄弟一半大,他们我都扛得起,你不用担心摔倒!” 宋昕叶无视他将自己与他兄弟们相比,深吸一口气,她一鼓起勇气跳,又会自觉脑补她摔倒的画面,最后还是跳三格…… 宋昕叶面无表情:“我不行,我真的不行。” 胡小宝叹气,也收敛笑意,严肃地说:“宋昕叶!你这样怎么能考满分!最多六十!” 事实证明,男人都是浮云,成绩才是动力。 宋昕叶每次听到胡小宝这样说,都会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然后猛地一跳,跳出四个台阶,甚至五个台阶。 她欣喜地睁开眼,胡小宝就笑:“你还是挺行的,就是胆子太小了。” 宋昕叶每天都在三个、四个、五个台阶中反复横跳,最后终于能稳定五个台阶。 她的跳绳同样如此,不过跳绳时她并不害怕,就是动作太慢加断断续续。 胡小宝很懂她,每次都在旁边说:“你想象一下,你生地会考的时候,还有最后一分钟给你填空白地方的答案。” 生地会考是宋昕叶永远的痛,这不仅让她跳绳跳得更快,还让她每天都仿佛被戳脊梁骨一般,不努力学习就无法面对她的朋友们。 就这样练习了一个学期,宋昕叶体育成绩进步飞快。 在第二个学期,宋昕叶和胡小宝一起跑步,也有很大进步。 *** 宋昕叶在体育上努力,胡小宝则在学习上奋斗。 到了初三,他一改以前的懒散,开始勤奋学习。 对此,胡妈妈大受震撼,同时大为感动,她每天都对胡小宝说:“儿子!你这样肯定能和念念、宴宴上一个高中的!” 胡小宝很愁,但他还是接受妈妈这份鼓励。 初二初三不分班,所以他还是和宋昕叶在一个班。白天上学时,他一有问题就去问宋昕叶,晚上放学后,他一有问题就找沈斯宴,沈斯宴去比赛的时候,他就去找时念。 时念都忍不住夸奖他:“小宝真的很努力啊。” *** 初三上学期快结束时,时念和宋昕叶的舞蹈老师向她们建议,去参加市一中的舞蹈特长生选拔。 市一中每年都会招收一个班级的特长生,一般是舞蹈生十五个,美术生十五个,体育生十五个。 这个选拔非常激烈,每年参加这个选拔的学生人数多达数百人,但市一中只招收各类特长生中的前十五名。 而一旦特长过线,那么额外加分可以加一百分,相当于降一百分录取。 并且特长生进入学校的前两年,与普通考入学校的学生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在高三那一年时,学校会将特长生分到一个班,进行专门的特长训练,可如果特长生并不想继续练习特长,那就仍在普通班。 因此,很多哪怕未来不准备走艺术路线的同学,为了一百降分,也愿意参加特长生选拔。 可以说,市一中对特长生是非常优待的,百利而无一害。 舞蹈老师也是出于这样的考量,为这两个她带大的孩子出谋划策,毕竟市一中是全市最好的高中,没有初中生不想去。 宋昕叶听得非常激动,降一百分,那她闭着眼都能考上市一中。 但她也知道,她虽然练习了近十年舞蹈,可光与她一同练习舞蹈的人便有几十人,她在这些同学中并不算优秀,更不用提还要加上其他舞蹈学校的学生了。 她刚露出怯意,舞蹈老师便说:“你们不要害怕,不要以为降了一百分,就人人都能考上市一中了。每年市一中选中的特长生中都有考不到八百七十多分的,就会把名额顺延给之后达到分数的学生,所以啊,不管怎样,都去试一试。” 宋昕叶想了想,点点头,“老师,那我参加!” 舞蹈老师很欣慰,她又问时念:“念念,那你想要参加吗?” 时念是这个舞蹈班里最有资质也最优秀的学生,可以说,她去参加这个选拔,拿个前三都毫无问题。 但出乎舞蹈老师的意外,时念拒绝了这个提议。 时念每次拒绝他人的好意时都不太好意思,她的脸微红,唇边露出小梨涡,说:“老师,谢谢您的好意,我就不参加了。” 宋昕叶也惊呆了,但她一想时念的成绩,又明白过来,时念完全不需要这一百降分,她闭着眼就能考上市一中。 宋昕叶默:……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舞蹈老师虽然惊讶,可她也了解时念的成绩,想了想,感觉说些为防不测的话也不太好,就放任时念的决定了。 回去的路上,宋昕叶问时念:“念念,你是不是怕占了一个名额呀?” 时念摇摇头,她的眼睛亮亮的,耐心地解释:“我不一定能得到名额,这要付出很长时间的努力才行。而练习舞蹈的时间,我用来做题目是一样的。” 宋昕叶点点头,她挽住时念的手臂,开心地说:“你说得对!我得花很长时间去练习了,我一定可以!” 时念笑起来,为她加油:“昕叶一定可以的。” *** 虽然时念拒绝了这个提议,但她想到了胡小宝。胡小宝或许可以通过体育特长生进入市一中。 果然,当她将这个加分项目告诉胡小宝时,胡小宝露出了和宋昕叶一样的惊喜表情。 虽然降一百分后的分数线对他来说仍旧不算简单,但他努力一把没准真能考上市一中。 可他很快又犹豫起来,他说:“这个特长生似乎要和体育老师说,由他带队才行。可是体育老师一般只让在他这学了体育特长的人去,他好像从来没带过其他人。” 胡小宝虽然体育好,但他纯粹是在武术班晨练的时候顺带练出来的,他没有专门去学过体育。 时念仰起小脑袋,软糯的声音中透着坚定,“小宝,你去和体育老师说一下,你体育这么好,他肯定会愿意带你去的。” 胡小宝叹一口气,他也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于是点了点头。 胡小宝去找了体育老师三次。依依向物华定定住天涯 体育老师最开始说:“这是我们学校的规定,因为这些学习体育特长的学生都是给学校交了钱的。体育特长与其他特长不太一样,毕竟这个只需要跑个步,随便什么人都能跑,那它选拔得选拔到什么时候?所以这个选拔也有名额,我们学校的名额就优先给那些交钱的特长生。所以啊,我不是不愿意,是学校规定这样。” 胡小宝听了他这话,直截了当地问:“老师,那我们学校有多少个参加选拔的名额?” 他本来想着,名额如果太少了,那他确实不好意思去占一个。 但他没想到,体育老师很坦荡地说:“名额还剩三个。” 胡小宝满脸惊讶,他正要说话,体育老师又很坦荡地说:“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学校这么多年都只让交了钱的学生参加体育选拔。” “那只要交了钱就能参加?”胡小宝想起学校体育特长生的学费,似乎并不便宜。 体育老师眸中划过几分惊讶,他问:“你想交钱?” 胡小宝摇头,他义正言辞地说:“老师,你难道不觉得学校这样做是不对的吗?这明明是普通学生都享有的权益,为什么只有交了钱才能去,甚至要把多出来的名额浪费掉,也不给普通学生。” 体育老师点点头,又说:“孩子,你不清楚,多出来的名额如果要给没学特长的学生,那学校这么多人,要怎么分呢?难道还要开个运动会,来抢夺这个名额?不说别的,这个传出去都有损学校的名声。因为有些学生交了钱,至少要有一个名额保障。但也因为交了钱,到时候因为名额举办运动会,家长们就想着交了钱的可以直接去,免不了有争议,也保不齐会有些财大气粗的家长直接来交钱。你说这该怎么办呢?” 胡小宝被体育老师绕晕,然后打道回府。 可他很快就意识到不对,明明是学校先做错,为什么要就着错误来修饰呢?这不就宛如屎上雕花? 他第二次去找体育老师:“老师,我觉得您上次说的不对。学校就不应该直接给交钱的特长生名额,这个名额应该公平竞争。因为特长生交的费用只是学费而已,如果附加上名额的话,那我完全可以认为这个是诱导学生学习体育特长。” 体育老师点点头,又说:“你把这话去对着那些特长生的家长说,看他们会不会用唾沫星子把你淹没。或许他们不会把你淹没,但咱学校肯定要被骂死。” 胡小宝再次铩羽而归,他闷在操场上,觉得无比烦躁。 恰巧宋昕叶在操场上晃悠,她一看见胡小宝,就大声喊:“宝哥,你咋看着这么不开心呢?” 胡小宝每次听宋昕叶喊他“宝哥”时,他都觉得自己成了一个憨大汉。 他也想找一个人诉苦,就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的烦恼说了。 宋昕叶皱起眉,想了会儿,无奈说:“你一个人解决不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就从你自己入手。你干脆去和体育老师争取一下,如果你能在体育特长生中跑个前三,就让你去。” 胡小宝眼前一亮,他之前确实都在想着这事不公平,完全忘了他是去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的。 他拍了拍宋昕叶的肩膀,“你这方法不错,我这就去找体育老师。” 在第三次去找体育老师时,他显然已经被胡小宝给烦住了,这次听胡小宝没有再拿天真的幻想哄他,反倒是想办法证明自己的实力,他立马就答应了。 他还说:“你要能跑赢所有人,不仅给你一个名额,我还让你免费和他们一起训练。” 胡小宝满口答应,在后一天的跑步中,他果然跑赢了所有人。 胡小宝开心地请了时念、沈斯宴和宋昕叶一人一顿饭。 *** 市一中的特长生选拔在初三下学期的五月份。 在此之前,所有初三学生都开始了紧张的复习,学校也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考试。 在一次大考中,他们考了一张神奇的物理试卷。 这张物理试卷的第一道选择题是: 1.以下的四个选项中谁最帅? A沈斯宴同学、B周曦光老师、C陈何苏老师、D李骄老师 后面三位老师都是这届初三学生的物理老师。 所有人在看到这张试卷时,不约而同地发出笑声。 也因为这张试卷,沈斯宴再次受到全校瞩目。 时念的物理老师在课上讲试卷时还说:“这一看就是送分题呀!沈斯宴同学是很帅,但离你们的老师还是差一点点嘛!所以,选A的同学只得一分,选BCD都得两分!” 下面又是一阵笑声,老师继续说:“嗯,在我的课上是要统一审美的啊,说实话的都叉出去。不过我们班说实话的同学很少啊,只有我们的物理第一名,时念,很坚定地选了A。我看到其余同学的试卷啊,那第一题改选项改的,我看着都纠结。” 一听到时念选了沈斯宴,全班同学都开始起哄。 时念在众人的目光中红了脸,她捂住小脸,没有说一句话。 自从进入初三下学期,每到周末,时念、沈斯宴与胡小宝、宋昕叶都会一起到学校自习室学习。 他们主要是帮胡小宝梳理知识,偶尔考试的时候,沈斯宴便会帮三个人讲试卷。 沈斯宴每次都用自己的试卷给别人讲解,所以他也不知道对方错了哪道题。 这次时念问他物理题,他讲完后,快速算了下分数,问她:“还有一分扣在哪?有什么疑惑吗?” 宋昕叶坐在他们旁边,听到后立马笑得不怀好意。 时念愣住,呆呆的小脸微红,她摇摇手:“那个我已经知道了。” 沈斯宴点头,没有再问,又去教胡小宝。 时念则捂住脸,她对小宝和宋昕叶讲这件事都很坦荡,但她对宴宴却没法说出口。 她看到语文试卷上的“近乡情怯”,大眼睛中闪过疑惑,应该就是这样吧? 这是只有试卷才知道的答案。 第16章 .十六瓣月光暑假 中考分数在中考结束的十几天后出来,随后两天出来的是槐江市一中的分数线。 宋昕叶和胡小宝成功以特长生身份进入市一中,时念考入全市前五十名,而沈斯宴是全市第一。 他们就读的初中甚至在校门口贴了一个大红捷报:恭喜我校毕业生沈斯宴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入槐江市一中! 还有一些当地媒体来采访这位新鲜出炉的中考状元,他们来采访的时候,时念和胡小宝都在沈斯宴家玩。 这些记者都很友善,他们随口问了时念和胡小宝的中考成绩,得知他们两位也都考入市一中后,笑着感慨:“学霸的朋友也都是学霸呀。” 胡小宝当了很多年的学渣,第一次被人误会成学霸,不算白的俊脸顿时红起来。 他解释自己是体育特长生,记者小姐姐没有露出任何瞧不起的表情,反而欣赏地说:“特长生和普通考生是一样的,只是努力的方向不同而已,这也算学霸哦。” 胡小宝也不害羞了,他感谢这位姐姐对自己努力的认可,笑着点头。 这种状元采访都很随意,只要拍一些日常的镜头,再配上几个对历届学霸通用的问题,满足一下家长们的好奇心,便能圆满结束。 于是,三个人就这样一起在这个采访中出境了。沈斯宴早已习惯镜头,表情很淡定,时念和胡小宝站在他的两边,乖巧地像两只小鹌鹑。 本来这也只是个走流程的普通采访,但意外地,这个视频在网上小火了一把。 这个发在大眼仔上的视频,获得了数千条转发,比平时槐江市晚报官博发的新闻转发量高了数千倍。 许多网友在这条视频新闻下面评论: [大学霸就算了,长成这样就太过分了!] [现在的孩子真是又有颜值又有实力呀。] [我的青春校园小说男女主瞬间都有了脸!] [小朋友们,姐姐愿意再等你们几年嘿嘿嘿。] 有一些喜爱滑雪的网友认出了沈斯宴,更是激、情安利: [这可不仅仅是中考状元啊,他还获得过几个全国滑雪赛的冠军呢!] [是我喜欢的单板滑雪小将!欢迎来我主页看他的滑雪比赛视频!真的帅爆!] [本来我还想着沈斯宴不进国家队太可惜,没想到他成绩也这么好,世界可真偏心啊!] …… *** 网络世界纷纷扰扰,三个主人公则在愉快过暑假。 中考成绩出来后,时妈妈和胡妈妈都高兴地跑去手机店,分别给自家孩子买了一部手机。 时念一拿到手机,还没有电话卡,就开心地跑去找宴宴、小宝合影,然后将这张照片设为屏保。 照片里,初初长成的少女明媚似阳光,一个少年带着几分清冷地懒散,头发被吹起几根,另一个少年大大咧咧地露出笑容,揽住身旁少年的肩膀。 照片溢出满屏的少年感,这张照片也成了时念很多年都不换的手机背景。 沈爸爸对沈斯宴的成绩很满意,他抽空赶回槐江市,和另外两家家长商量,想带着三个小朋友一起去西藏旅行一周。 本来时妈妈有点犹豫,毕竟时念已经十五岁了,一个这么大的女孩子和三个男性一起出去旅游,多少不太方便。 但沈爸爸了解她的担忧后,立马解释:“薛晗也一起去,沈斯宴他妈会照顾好念念的。” 这样一说,时妈妈便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三个人都对这趟旅行很期待,尤其是时念。 时念在初中读了很多关于仓央嘉措的书,她非常喜欢这位多情又有才的诗人,也一直向往着他曾居住的布达拉宫。 刚到拉萨的几天,时念每天都活力满满,不管爬多少楼梯都毫不说累,还拉着宴宴、小宝一起体验藏服,在许多景点前打卡。 沈妈妈出游装备齐全,她特意带了相机,为这三个小孩拍了一大堆照片。 大多数时候都是时念想拍照,所以照片上,时念总是笑得眉眼弯弯,开心地比着剪刀手,沈斯宴眉眼淡淡,在她身旁配合地比出一个毫无灵魂的剪刀手,胡小宝则喜欢做一些搞怪动作抢镜。 等玩了几天后,几个人都没有最开始有活力了,沈爸爸租了一辆车,带着这几个小孩沿路看风景。 三个人都坐在后座,他们经常看风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有时候,时念靠在沈斯宴肩上,胡小宝靠在时念肩上,沈斯宴靠着车窗睡觉,还有的时候,时念与沈斯宴互相依靠着睡觉,胡小宝倚着车窗睡。 软糯的少女与清冷的少年相互依偎,阳光照在他们身上,仿佛倾倒了一车的温柔。 沈妈妈经常看着他们笑,然后偷偷拍下他们睡觉的模样,她常常不无伤感地想:“宴宴只有和他的朋友们在一起时,才真的像个孩子。” 这些年,薛晗偶尔想,如果当初她坚持把沈斯宴带在身边,现在会怎么样?或许他不会像如今这么优秀,但他们的关系应该会亲近很多。 她从沈斯宴的身上几乎看不到一个儿子对母亲的依恋,很多时候,沈斯宴对她的态度,更像对待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她和沈岸对沈斯宴都有亏欠。 薛晗叹气,现在再想这些终究是太晚了。 这次的西藏之旅,就这样在他们的兴奋与疲惫中结束了。 *** 暑假接近尾声的时候,沈斯宴提前收到了市一中的消息。 他被选入实验班,会比普通班提早开学十五天。 在市一中,第一个学期的实验班只选择全市前四十名,到第二个学期,学校便会根据第一个学期的期中考试与期末考试的成绩,选择年级前五十名进入实验班,之后的每个学期都如此。 也就是说,进入实验班后,如果成绩不够好,是会被刷下来的,而普通班的学生们,如果进入学校后,成绩足够好,那也可以进入实验班。 时念恰好在全市排名第四十一名,便没有被选入实验班。 她在知道这个消息后有些沮丧,但她很快打起精神,对即将提前开始高中生活的沈斯宴说:“宴宴,我明年会努力和你在一个班的。” 沈斯宴正在收拾东西,他明天就开学了,他对提前结束暑假生活并不热衷,甚至有点痛苦。 但按胡小宝的话说:“天塌下来了,宴宴也还是那张关你屁事关我屁事的脸。” 事实上,沈斯宴还是有点变化的,比如说,他在不开心时,写字速度会变快。 他正在一边收拾他爸给他买的资料书,一边随意签上自己的名字。他平常的字俊逸挺秀,笔画清劲,是时常被老师夸赞的好字,但他一写快就变得非常狂野。 时念笑着说他:“宴宴,你平时写名字都这样的吗?” 沈斯宴顿住,然后签字动作慢了下来,时念不禁笑出声。 沈斯宴头也不抬,空闲的手抓住自己额前一缕黑发,他淡淡地说:“你明年也会和我一样。” 每一学期,市一中实验班都会提前开学,许多实验班的学生对此苦不堪言。 时念坐在他床上,不自觉地学他,也抬起小手握住自己的头发,她笑着说:“不会的,因为我和宴宴在一个班的话,我会很开心。” 沈斯宴放下手,向她看过去,见她呆呆地学他,黑眸中闪过笑意,他把一大堆资料书分出一沓,推到她面前,“别扯头发了,提前感受一下实验班的快乐。” 时念听他提醒,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她小脸微红,坐到他身旁的椅子上去,默默地帮他签名。 第17章 .十七瓣月光高中开学 槐江市一中在八月二十四号正式开学。 时念、宋昕叶和胡小宝全都不在一个班,甚至都不在同一栋楼。 学校总共有三栋教学楼,每栋教学楼有五层,它们连接在一起,围成一个凹字形。 时念的班级在凹字形教学楼的右边,胡小宝班级在左边,宋昕叶班级在中间。好在他们都在同一层,中间畅通无阻。 高一实验班也在右边教学楼,比时念班级高一层,它在最边缘的角落里,旁边都是老师办公室。 当高一新生们刚进教学楼,因为找班级而四处乱窜时,实验班的区域就透出一种诡异地安静。 时念的班级是十八班,她一到班里就先领了个学号,学号都是按成绩排的,时念是一号。 也因为这个学号,许多同学在第一次打招呼时,都会好奇地问一声:“你学号是多少啊?” 当听到很高的学号时,他们便会露出“佩服佩服”的表情,说一声:“学霸呀。” 时念已经听见很多个人这么喊她了,虽然她之前也一直被称为学霸,但被这么多第一次见面的同学如此称呼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刚开学,他们的位置都是随意坐的,时念来得晚,报名的时候只剩下前门的第一排位置了。 时念的同桌比她来得更晚,她叫秦薇,戴着黑框眼镜,扎着高马尾,看上去很文静,但她的性格显然与外表不符,从她见到时念开始,两人便叽叽喳喳说了两三节自习课的话。 她们从彼此的入学体验谈到初中、又从初中谈到兴趣爱好,再从兴趣爱好谈到紫薇星盘。 秦薇正饶有兴趣给时念算姻缘时,老师进来了,时念忙提醒她:“薇薇,老师来了。” 教室里正吵闹得很,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聊天聊得热火朝天。 秦薇说得极为畅快的那句:“念念,你这个七宫的宫主星是一颗吉星,相位也不错,你的姻缘……”很好。 她的后两个字噎回了肚子里,因为教室突然安静下来,她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明显。 班主任站在门口,眉眼弯弯地望着她,却让她迸发出一阵寒意。 秦薇立马收回手机,低头装作看书,时念也在她旁边装作看书。 班主任笑着走到讲台上,提醒大家:“同学们,封建迷信不可取,现在就想着谈恋爱更不可取。” 下面一阵哄笑,时念与秦薇两个人恨不得以头抢地,让别人不要注意到她们。 班主任又简单介绍了一下他自己,他叫何涵宇,是他们的语文老师,之后便是让他们自我介绍。 秦薇由于坐在第一列第一个,她幸运地成为了第一个自我介绍的人。 她已经从刚才的尴尬中走出来,大大咧咧地站起来,向大家说:“我叫秦薇,秦始皇的秦,紫薇星的薇,我的兴趣爱好是……太多了,说不完,以后再与大家交流,希望接下来能和大家好好相处!” 其他同学都热烈地鼓掌,班主任点点头,示意下一个同学继续。 秦薇坐下来后,才感觉到自己跳动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她小声对时念说:“我可紧张死了,差点就说了我喜欢研究命理。” 时念被她逗笑,用手捂住嘴巴。 轮到时念的时候,已经有七八位同学介绍过了,教室里的氛围也轻松起来。 时念一站起来,刚说完名字,就有同学恍然大悟并惊呼道:“这位是普通班第一!” 除去实验班,时念的年级第四十一就是普通班第一。这个年级总共有一千一百多人,排在前两百都可以被称作学霸,普通班第一更是学霸中的学霸。 很多同学报名的时候在学校张贴的中考成绩排行榜上看到了时念的名字,入读市一中的学生几乎都是各自初中的佼佼者,他们对学霸自带一种敬仰之情。 所以现在除去最初问过时念学号的同学,其余同学都露出了那种“佩服佩服”的表情。 班主任很是欣慰地说:“你们都是很有上进心的孩子,以后都好好向这位学霸学习。” 全班都笑起来,时念红着脸坐下来,秦薇突然说:“念念,你居然是普通班第一?这和我看到的不一样……完蛋,我的理论出了点问题。” 时念看见秦薇皱着眉在网页上翻找着理论,她一脸严肃的模样,就像宴宴平时纠正她的错题一样,时念不禁笑起来。 自我介绍结束的时候,这节自习课也结束了。 老师一走,他们后座的同学便立马问:“秦薇同学,你真的会算命吗?可以给我也算算不?” 刚刚还恨不得以头抢地的秦薇立马转过头,热情地开始解盘。 时念坐在她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 一节下课时间,很多同学对秦薇的称呼便从“秦薇同学”变成了“秦大师”。 时念学霸光环照耀,这些人还是喜欢喊她“大学霸”。 高中的第一天便这样结束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时念和胡小宝、沈斯宴一起骑自行车,胡小宝在路上悲哀地喊:“我就像是一只鸡进入了鹤群,我是我们班最后一名!那张成绩榜上甚至都没有我!” 时念笑起来,安慰他:“等到运动会的时候,你就是鹤立鸡群了。” 胡小宝叹气,“那我一年也就当一次鹤,平时都是鸡!” 沈斯宴开口:“别难过,你有很多前辈都凭借自己的努力逆袭了。” 胡小宝以为沈斯宴还知道什么学校里的鸡汤故事,好奇的眉梢微挑,他笑着问:“比如?” 沈斯宴平静地回答:“比如……丑小鸭。” “……” 时念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胡小宝被他气笑,难得喊他大名:“沈斯宴,下次这种时候,你可以保持你的高冷。” 沈斯宴轻笑,“我尽量不说话。” *** 高一开学第一天结束,紧接着的是为期七天的军训。 学生们上午去拿军训服和校服,下午便开始军训。 时念是第一次参加军训,刚穿上军训服时还很期待,但当她在太阳下暴晒一下午后,她的期待都变成了泪水。 秦薇也是如此,她站在时念的后面,每回教官说可以休息时,她就立马栽到时念身上,宛如深山老鬼一般吟唱:“我造了什么孽……要来受这种苦……” 实验班与普通班一起进行军训,一共二十多个班,大部分都排列在操场上,像秦兵马俑一般整齐,少部分站不下的班级,便去了有树荫遮挡的地方。 十八班与实验班恰好面对面,两个班全都毫无遮蔽地站在阳光下。 时念目视前方,便能看到那个人群里最显眼的少年,他穿着绿色军训服,戴着迷彩帽,清冷疏离,像冬日的暖阳,正气却不张扬。 注意到他的显然并不只有时念,每回休息的时候,以实验班为中心的周围班级里都会发出细密的惊叹及讨论声。 也因为讨论的人数过多,这份特意压低的声音也没有了压低的意义。 十八班自然也有人在讨论,谈论帅哥一直是女生们快速变熟的好方法,有人笑嘻嘻地说:“我打赌,这个大帅哥一定有女朋友!” 秦薇加入讨论:“为什么?他一句话都没说过,还能看出来吗?” 有一个女生失望地摇摇头,她说:“帅到这种份上,还是实验班,喜欢他的女生可以围我们学校一圈了吧,就从概率来说,没女朋友的概率低至千分之一。” 其余人赞同地点点头,她们又开始讨论:“得是什么样的大美女才能配得上这样的大帅哥?” 时念正在发呆,她纠结了会儿要不要告诉同学们她和沈斯宴认识,可又觉得似乎没有什么可说的,她也不便加入这场有关她好朋友的讨论,于是她在一旁沉默不语。 谁知她一抬头,几双眼睛都齐刷刷望着她,时念睁大眼睛,小手扶住帽子,她轻声问:“你们看我,是我的帽子歪了吗?” 秦薇笑得搂住她,“没有歪,我们就是观察美女。” 其他女生也点点头,目光仍旧凝固在时念脸上,她的皮肤白得像牛奶,在太阳的暴晒下微红,有一种白里透红的娇憨感,大眼睛,高鼻梁,红润的唇,怎么看怎么好看。 她们的脸上写满“欣赏美女”四个字,时念被她们看红了脸,有些手足无措。 有女生发出感慨:“能和那位大帅哥在一起的美女,得是时念这样的吧。” 其余人再次表示赞同。 时念的脸更红了,她试图说话,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第18章 .十八瓣月光抹防晒霜 军训进行几天后,教官们也没有最开始那么严格了。 时念他们班经常练一会儿正步,周教官就带他们唱《打靶归来》。正步半小时,唱歌十分钟。 参差不齐的歌声围绕着实验班,其他班都能休息的时候,实验班是不能休息的。 教导主任日常在这一块区域徘徊,他不怎么管普通班,但实验班只要休息时间超过五分钟,他就要眯着眼睛瞅表,然后开始喊:“任教官!可以开始练了!” 任教官就是实验班的军训教官,他最开始带军训时是很温柔的,但在其他班都能休息,他带的班不能休息的时候,这位年轻的教官逐渐暴躁了起来。 据秦薇说,她在食堂吃饭时遇见过任教官,这位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教官边吃饭边向同伴倒苦水:“我以后再也不会带什么实验班了!一天休息时间不足二十分钟!” 那天,任教官的苦水刚倒出来,高一年级的教导主任便挺着啤酒肚、握着保温瓶出现在他身后,他似乎是来食堂看看新生们的吃饭情况,却正好碰上教官吐槽。 市一中的教官都是附近大学的国防生,时念他们班周教官还是个大二的学生,任教官资历最老,也才读大三。 任教官没有发现背后的人,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被教导主任逼迫的痛苦,以及为实验班抱不平,“看看我带的那些孩子,太惨了,这训练程度都赶上我刚当国防生的训练了!” 其他教官看到他背后的人后,立马抬头挺胸,大声喊一句:“秦主任好!” 任教官:“……” 他缓缓转过头,收起脸上的惊讶,也大声喊:“秦主任好!” 秦主任摸着保温瓶,面色红润,他笑着说:“实验班的孩子,就是要这种训练程度,连军训都受不了,怎么去过接下来日复一日做题的一千多天?怎么去拼赢千军万马走上通往顶级大学的独木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耐力是成功的关键……” 秦主任的表情逐渐严肃,语气逐渐激昂,在场的人仿佛听了一场打鸡血演讲,在任教官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后,秦主任终于收嘴,他拍拍这个年轻人的肩膀,鼓励他:“任教官,你做的很好!继续保持啊!” 秦薇当时就坐在他们旁边吃饭,听完这场演讲后顿时热血澎湃,她看见秦主任离开,然后听见任教官痛定思痛说:“后面几天我会让这个班的孩子训练更久的。” 所以,实验班本来就比普通班训练的时间长,如今下训的时间又晚了不少。 秦薇在那一阵热血澎湃后,看见实验班天天在太阳下暴晒,无数次感叹:“难怪市一中实验班每年的成绩都那么好,看看教导主任那演讲功力!不过,再这样晒下去,那个大帅哥就要从小白脸变成小黄脸了!” 由于实验班的训练时间过长,与普通班下训的时间有很大差别,所以至今没有哪个人去问过这个大帅哥的名字,毕竟美色再养眼,都不如吃进去的饭。 时念听久了身边同学喊沈斯宴“实验班的大帅哥”,一听到她们说这个称呼,就知道她们在说谁。 她休息的时候,总能看见灼灼烈日下,那群站在操场最中心,三百六十度阳光环绕暴晒下踢正步的同学,他们满头大汗,但步伐整齐,声音洪亮。 沈斯宴在其中最为显眼,他黑了不少,皮肤由最开始的冷白,变成如今的小麦色,但与旁边人比起来,还是白很多。 每回有班级休息的时候,几乎有一半的视线都往他身上投去。 按秦薇的话说:“这位帅哥就像那种可以吸引射线和散射线的防护材料,还是最高级那种,没有视线能不被他吸引。啊,不过军训这么无聊,有帅哥看自然要看啊。” 时念对她的话很认同,于是每次休息的时候,也经常看向宴宴。 她偶尔想:“好像黑了更好看一点。” 但她想了想他以前的样子,又默默想:“还是白一些好看。” 相比起沈斯宴一晒就黑,时念则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她每天都勤恳地涂防晒霜,再加上他们班虽然也在阳光下训练,但一休息就去树荫下,有时候一天休息的次数比训练次数还多,和实验班承受阳光的程度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在秦薇多次吐槽大帅哥要变成小黄脸后,时念突然意识到,宴宴也需要涂防晒霜。 于是在另一天早上,时念早早敲响沈家的房门,沈斯宴才刚起床,他随手套了件衣服就来开门。 清俊的少年走近门口,眉头微皱,黑眸中似有疑惑,木门被他拉开。 时念背着书包站在门口,梳着低马尾,戴着迷彩帽,一身军训服,她仰着小脑袋,笑得眉眼弯弯:“宴宴,早上好呀。” 沈斯宴头发睡得有些凌乱,他看见是她,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没有说话,便随意敞开门,进去洗漱。 宴宴在刚起床时,通常是他一天中最冷漠的时候。 时念轻轻关上门,默默地坐在沙发上。她知道他有起床气,但她觉得很可爱。 等沈斯宴洗漱完,时念才跑到他面前,端详他几秒,软声说:“宴宴,你好像该涂防晒了。” 沈斯宴刚洗完脸,额前几根湿、发,皮肤被水浸白,黑眸也湿漉漉的,比平时更清冷,也突然多了几分诱惑感。 他的眼睫垂下,朝她靠近一点,似乎在仔细看什么。 时念莫名有些脸烫,她站在原地不敢动,便听见宴宴说:“我变黑了,但你没有。” 他的语气中有一丝探究,还有一丝笑意。 时念也笑,她骄傲地点点头,然后拉住他,好奇地凑近镜子,才发现两人的肤色差已经如此明显,她感慨地说:“幸好我没和你在一个班。” 宴宴之前和她一个肤色,现在已经差几倍了。 沈斯宴看着镜子里的画面,比他矮一个头的少女挽住他的手臂,一会儿看他,一会儿看镜子,笑容可爱,她像一颗糖果,整个人都甜甜的。 他唇边扯出笑意,问:“你不是想和我在一个班?” 时念的笑容凝固,她的快乐“啪”地一下消失了,她点头,诚实地说:“比起变黑,我确实更想和你在一个班。” 沈斯宴也点头,声音清越:“你明年就可以和我一个班。” 时念笑着从口袋里拿出防晒霜,拉住他的手,在他手心挤出一元硬币大小的乳液,“比起那个,你还是先涂个防晒吧。” 沈斯宴从小到大,涂过的唯一乳液就是宝宝霜,他看着手心犹豫几秒,想起小时候被奶奶强行涂宝宝霜的样子,他轻皱眉,伸手一次性往脸上拍。 手法之粗糙,令时念看得目瞪口呆。 她赶紧拉住他的手,大眼睛里满是惊讶,“不对不对,这样是没用的。” 少年陷入沉默,漂亮的黑眸中闪过疑惑,他伸出手,“你帮我涂。” 时念笑起来,一只手握住他的手,一边踮起脚,沈斯宴自觉地低下头,时念在他脸上点了五个白点,然后顺着一个方向抹匀。 他的睫毛很长,眼瞳隔近了看是清澈的琥珀色,薄唇红润,眉眼清隽,鼻子锋利俊秀,看上去像一座雪山,手下触感却温暖舒适。 时念擦得仔细,倏地对上他的眸,她大眼睛闪烁,抿一下唇后说:“宴宴,闭上眼睛更方便。” 少年垂下眼睫,其间闪过笑意,然后乖顺地闭上眼睛。 时念悄然红了耳尖,仔细地将他手上所有防晒霜涂上去。 *** 在军训的最后一天,高一新生们像是迎来了大解放一般,所有班级的训练都松散起来。 时念他们班休息时间骤增,从十分钟直接增加至三、四十分钟,周教官坐在地上与他们聊天。 聊了会儿天,有同学提议玩游戏,玩输了就上去表演节目。 周教官一听有节目要看,立马愉快地答应。 他们玩的是一个“质数不说话”的游戏,按他们坐的位置喊顺序,遇到质数不喊,要做一个双手打叉的动作。做错了就要上去表演,这个游戏不能停顿超过十秒钟,所以停顿了也要上去表演节目。 十八班总共有五十三个人,他们第一轮、第二轮喊完都没有一个人错,直到第三轮,喊到一百零六以上的质数时,陆续有人喊错。 秦薇是第四个上去的,她误认为“133”是质数,于是在全班人的起哄中唱了一首《小情歌》。 等到第四轮的时候,时念错了,她因为思考时间过长,被刚正不阿的同学们抓出来,有人大声问:“大学霸!你表演个啥呀?” 除了实验班在训练,其他班级都在玩游戏,整个操场充满欢声笑语。 时念站上去,亭亭玉立,唇边露出两个小梨涡,她说:“我跳半支古典舞吧。” 第19章 .十九瓣月光青梅竹马 她一说跳舞,下面的同学都激动起来,他们发出像猴一样的欢呼声,周教官笑得停不下来。 实验班正在他们对面踢正步,大概是教导主任不在,任教官逮住机会,突然喊:“立正!稍息!向左转!” 实验班停下,转过来面对十八班以及时念的背影。 时念还没开始动作,周教官一手撑着地,大声问任教官:“你们是想看表演呢?” 任教官大笑,对他带的班说:“全都坐下!我们免费看个表演!” 实验班的同学都笑起来,纷纷坐下,沈斯宴坐在最后面,长腿盘起,军训服被风吹起,露出一截劲腰,他随手压下,下颌微扬,清亮的眸中盛满少女的背影。 时念经常上台表演,现在被这么多人围观也毫不怯场,她微微向同学们弯腰,笑着说:“那我开始啦。” 秦薇反应很热烈,她把手张成喇叭状:“大美女!赶紧开始!” 时念因她这句倏然红了脸,整个操场都是吵闹的,她身上却透出一股沉静。 她缓缓张开手,脚尖点地,轻快地从一旁踏进大家的视野中心,薄背舒展,手臂随着腿抬起的动作而伸展,脸上的笑容明媚温柔。 她随后在地上空翻、旋转,动作挥舞成画,柔美轻盈又具有力量感,行云流水,流畅到好似人与舞蹈浑然一体。 即便是一身军训服,没有任何配乐,但古典舞的美在时念的动作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两边看热闹的班级都看呆了眼,还有其他也在休息的班级看过来。 时念跳舞的时候,军训帽被风刮走,直直刮到实验班那边,但由于大家全神贯注看她的舞蹈,都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帽子。 等她停下来朝大家鞠躬时,十八班的同学才从惊艳中回神,他们一边鼓掌一边乱七八糟大喊:“仙女姐姐!”“女神!”“太美了太美了!”“女神!再来一段!没看够!” 实验班这边矜持得多,但他们也是满眼惊艳,鼓掌鼓得很用力。 时念被同学们的热情闹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她意识到自己的帽子不见了,站在上面不知道该不该下去。 她才犹豫两三秒,身后便传来一道清越的男声:“报告。” 是宴宴的声音,时念回头望过去,见少年坐在最后,手臂高高举起,他仿佛盖满雪山的清冷,又带着阳光倾下的朝气。 任教官脸上带着笑容,问:“干嘛?” 沈斯宴:“捡帽子。” 任教官点头:“出列!” 其他人看见他的帽子齐齐整整,想起时念刚刚卷跑的帽子,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边看下这位大帅哥,又看下羞涩的时念,八卦之魂在他们脸上冉冉升起。 时念的帽子掉在实验班后面的场地里,沈斯宴捡回来时,时念以为他要把帽子给她,向他伸出了一只手,可沈斯宴顺手就帮她戴上了帽子。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他比她高了一个头,戴上帽子的时候,沈斯宴没看见时念的脸迅速红透。 周围一堆人起哄,沈斯宴神色不变,长睫动了动,语气认真地夸她:“跳得很好看。” 时念感觉心在怦怦跳,她默默收回手,按了按帽子,笑着说:“谢谢宴宴。” 其他人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对“奸情”极为敏感,所以都露出一种看热闹的神情。 任教官适时提醒:“捡完就该回去了!” 沈斯宴抬起头,仿佛刚才在大庭广众下帮人戴帽子的不是他,漂亮的黑眸里全是坦荡,他轻笑:“好。” 他帮她扶好帽子,便大步流星走回了队伍。 时念看着他归队,站在原地呆一会儿,然后也快速按着帽子跑回了自己队伍。 坐进班级队伍里的时候,她还没有平静下来。 同学们脸上的八卦不减,但到底没有那么熟,不太好意思问她。 秦薇就不同了,她自认为与时念关系不错,于是很小声地问她:“女神,你和那个大帅哥认识呀?你们啥关系呀?” 时念被她一句“女神”喊得微囧,她笑着说:“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不过薇薇,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喊我吧。” 秦薇被她前半句话惊讶到,又听见她后半句,立马说:“念念,你跳的真的太美了!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太绝了!完全就是我女神!” 其他同学听到后,也开始夸起时念,并同样夸张地喊她女神。 时念小脸更囧,她捂住脸,一声又一声道谢。 *** 这天晚上,军训正式结束,高一新生在礼堂举行开学典礼。 每个班由班主任和教官带入场,礼堂是一个正方形,正前方是舞台,舞台前是一个木板铺成的篮球场,那里摆满红色小凳子,坐着实验班和很多老师,而其余二十多个班级都坐在礼堂二楼围绕舞台的三面座椅上。 十八班坐在最里面,按秦薇的话来说:“校领导是想让我们看墙壁吗?” 其他人也是这个想法,他们还穿着军训服,不能走动,也不能玩手机,只能听下面的校领导一个一个自我介绍,最开始介绍的老师说:“在我们一中,成绩很重要,但素质更重要!以后见了老师不要装作没看见,要记得打招呼!” 看不见任何领导脸的十八班众人:…… 校领导发言后,是新生代表讲话,主持人老师向大家介绍:“下面有请我们这一届的同学沈斯宴代表所有新生发言,大家掌声欢迎!” 时念有些惊讶,宴宴没有和她说这件事。 她的眸中划过惊喜,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与有荣焉的快乐,于是用力地鼓掌。 这一阵掌声比刚才的都要热烈,十八班什么都看不见,但他们听见旁边的班级惊呼“那个大帅哥”,十八班很好奇,但他们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秦薇听了一会儿,福至心灵地问时念:“念念,你实验班那个朋友就是这个新生代表吗?” 全场新生几乎没有人在听他讲什么,而是用一种欣赏美颜的神情望着舞台。 他们班和实验班面对面一个星期,这个班里能帅到这种程度的人只有时念的好朋友。 秦薇这才想起,他们都没有问过时念这个帅哥的名字,仿佛“那个大帅哥”就是沈斯宴的专属名称了。 时念点头,她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大家还不知道他们天天看的帅哥叫什么。 秦薇听到肯定,点点头,过几秒后又想到了什么,惊讶地问:“那他就是今年的中考状元?” 时念被她逗笑,再次点头。 秦薇满眼都是感叹号,她震惊地捂住嘴巴,说:“我宣布他现在就是我新男神!我之前觉得他长得非常帅,但也就一成绩好点的帅哥而已,可现在,状元诶!这是学神呀!” 听她这么说,时念眼前一亮,像是找到了同好一般,小脑袋凑近她,脸上梨涡浅浅,如数家珍说:“宴宴真的很厉害,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名,而且他还很会滑雪,有很多奖杯。” 秦薇赞赏地点头,感叹道:“不愧是我男神呀!” 两人又叽叽喳喳说着沈斯宴的优点,几乎都是时念在说,沈斯宴都发言结束了,她们还没说完。 在最后,秦薇看时念的眼神都不对劲起来,她满脸写着“念念你春心萌动啦”的话,但又看时念大大方方的模样,怀疑她只是分享欲爆棚,最终啥也没说。 时念则很开心,她觉得宴宴的优点那么多,不能让别人以为他只有脸呀。 这一天结束后,时念躺在床上玩手机。BaN 他们高一新建的班群里突然传了一个视频,正是宴宴中考后接受采访的视频,旁边还有她和小宝。 时念宛如“垂死病中惊坐起”般从床上支棱起来,她之前不觉得这个视频有什么,但发在班群里还是让她想要以头抢地。 果然,原本冷清的班群因此开始了热闹的讨论: 你的贴心班长:[??女神和实验班帅哥,你们居然是青梅竹马?] 今日想吃火锅:[女神,你现在是沾染了学神之气的大佬,让我来拜拜] 故里:[朋友们打个备注,我想找女神要沈学神的号码] 秦大师:[加一] 周师爷:[加一零零八六] 时念默默改了群昵称,发一句:[(捂脸.jpg)这个是从网上找来的吗] 你的贴心班长:[哈哈哈这个是别个班发来的,今晚沈学神靠美貌征服所有人,有人就找到了这个视频,估计整个年级的班群里都有] 秦大师:[念念宝贝,挺住尴尬] 其他人后知后觉发现这件事有点社死,都在群里发起[哈哈哈哈哈]。 时念“嘤”一声,放开手机,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像一只小乌龟。 第20章 .二十瓣月光红糖姜茶 军训后才是正式的开学,高二高三也随之开学,整个校园都热闹起来。 时念因为视频的原因,常常被同年级的人认出,他们并没有恶意,纯粹是觉得有趣,毕竟身边的人出现在网络世界里是很少见的。 也有很多人来找她要联系方式,大部分是女孩子,她们会站在十八班外面,激动地问他们班同学:“请问你们班的那个大美女在吗?” 都不用提名字,十八班的同学就了然于心地对班里喊:“女神,又有迷妹来找你了。” 来找她的人有些是高二的学姐,有些是同级生,她们常会眼冒星星地对时念说:“救命,比视频里还漂亮!” 时念读高中以来的最大感触应该是,大家都变得好直接,比如这些当面夸她的女孩子们。 她们友善又大胆,纯粹是因为想认识美女,便来找时念要企鹅号。 时念则从最开始的害羞,变成了后面的社交达人。 秦薇对她的转变没有什么意见,唯一的要求便是:“我才是你在这个学校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你不能忘了我!” 时念总觉得她像炸毛的小猫咪,笑着安抚她:“我超喜欢你的。” 每次时念一表白,秦薇立马就安心了,她恨不得每天都和时念黏在一起,以至于她很快也和胡小宝、宋昕叶混熟了。 沈斯宴不常来十八班,再加上秦薇每次见到沈斯宴都怂成鹌鹑,她说男神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两人几乎没有说过话。 来找时念要联系方式的女孩子很多,与之相比,男孩子就少得可怜了。 近距离吃瓜的十八班同学们内部讨论认为:“估计是沈学神的那几杯红糖姜茶劝退了广大男同学。” 这是军训后第二个星期的事了。 时念那几天来了例假,她每次来例假都不太舒服,但这次简直是痛不欲生,不仅肚子痛,腰也痛,她每天趴在桌子像一颗蔫了的小白菜。 秦薇看着心疼,帮时念锤了两天背,第三天一大早,她便后悔地对时念说:“念念,我对不起你,我妈妈说这个越锤越痛,还痛得更久。” 时念感激她还来不及,哪里会怪她,只是这一次来例假就像渡劫一样,她的脸色一直惨白。 惨白到胡小宝问她:“念念,你这几天是熬夜了吗?还是其他的原因,我总觉得你得去医院看看。” 时念推着自行车,无精打采地回:“没事,我过几天就好啦。” 沈斯宴在一旁推自行车的脚步变慢,他侧头看向她,淡声说:“这几天你别骑自行车,我载你。” 胡小宝不明所以,时念笑起来,点头:“好呀。” 也是那天之后,沈斯宴便每天都来十八班,直至时念的“酷刑”结束。 对十八班同学来说,他们与实验班既不在同一层,也不在同一边,开学一个星期,他们几乎碰不到实验班的人,更不要提沈斯宴这个大学神了。 可谁知道第二个星期,他们就能连续几天看到沈学神出现在他们教室门外。 他穿着宽松的蓝白色校服,高大清瘦,整个人清爽地像冰柜里的橘子气泡水,但他手里却举着一杯包装极其温暖的奶茶。 沈斯宴并不进去,也不喊时念出来,只在他们教室外停留一两分钟,礼貌地请十八班的热心同学将奶茶递给不便走动的时念,之后便离开。 十八班的热心同学不一般地多,他们后面简直变成了守株待兔,有的是为了近距离观摩一下大帅哥的脸,有的则是为了蹭一蹭所谓的学神之气。 虽然沈斯宴每天只来一分钟,可这一片的班级几乎把他当成人体景点,每次他来,走廊外都有很多人看他。 为此,秦薇无数次感慨:“帅哥的魅力就是大呀。” 而且,有人认出沈斯宴手里的奶茶是学校奶茶店里卖的红糖姜茶。 谁都知道红糖姜茶是什么意思,大家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他们每天除了学习,也没其他事情,这件事便被传得越来越离谱,传到最后,大家一致认为时念和沈斯宴是男女朋友。 自然,这件事他们不会对时念说,因为市一中明令禁止谈恋爱,他们自作主张认为:“这两人肯定在偷偷谈恋爱,哪个好朋友能在你例假的时候天天给你送红糖水?不过啊,我们虽然看出来了,也不能揭穿呀,不然他们就完蛋了。他们不会说,我们也不能说。” 就这样,大家一起戏精又友善地保守着这个“秘密”。 大家看了很多天只有男主角出场的偶像剧,直到最后一天,偶像剧的女主角出场了。 时念这次例假来得比较久,每次宴宴来的时候,他们班的同学都会笑眯眯地起哄。 虽然他们没有说得很具体,但时念总是被他们闹红了脸。 她自认最近的脸皮已经厚了很多,但秦薇描述她:“你知道吗?你刚刚还是惨白的一张脸,他们一说,你就由内而外地变红了!真神奇!” 时念捧着宴宴给她的奶茶,感受红糖水带来的热量,每次秦薇一调侃她,她就立马埋头,比乌龟还像乌龟,偶尔也会不好意思地笑,甜到秦薇闭嘴。 时念总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大家对她和宴宴的调侃,她甚至连自己的想法都捉摸不透。 等到肚子不痛的那天,她终于自己出去接受了那杯奶茶。 沈斯宴才刚出现,时念就跑了出去,她太清楚她的同学们了,不快点的话,可没有她自己拿的份。 果然,她才出去,沈斯宴也才到,就有热心同学来交接奶茶了。 时念恰好撞上。 那位热心男同学正大咧咧地接过奶茶:“沈学神,给咱班女神的对吧?都不用说话,我知道!” 沈斯宴看见了时念,但手里的奶茶已经给这位同学,他的黑眸中浮现笑意,说:“谢谢,你帮我转交吧,她就在你旁边。” 时念看一眼宴宴,又看一眼她的同学,没忍住笑,乖巧地伸出双手,对那位有点懵的男同学说:“谢谢你啦!” 热心男同学:“……” 他把奶茶给时念,有些尴尬地摸摸脑袋,然后说:“不用谢不用谢,你们聊,我先走了。” 他离开两三步后便脸爆红,教室里的同学看到这个插曲也笑个不停。 沈斯宴目光望向他们班级,轻笑道:“你们班的同学都很热情。” 时念点点头,笑着说:“对!他们都超级好!” 沈斯宴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看向她,黑色的眼瞳清亮,淡淡喊了一声:“女神。” 少年的声音清润低沉,像草地里的微风一般舒服。 时念定定地看着他,眼睛睁得圆圆的,她捧着奶茶,小脸迅速由粉白变成爆红。 然后,她更加迅速地跑了回去。 沈斯宴:“……” 他愣了会儿,目光一直跟着那道跑得像只小兔子的身影。 旁边有路过的同学在对手绘本感叹:“真可爱啊!” 沈斯宴赞同地点头,过几秒,他突然意识到什么,鸦羽般的睫毛动了动,白皙的耳尖悄然变红。 他沉默一会,转身离开了。 第21章 .二十一瓣月光宴宴加油 开学一个月后,高一新生迎来了第一次月考。 他们的考场按入学成绩排序,沈斯宴在一号考场,时念在二号考场。 座位表早早贴出,时念的考试位置恰好是沈斯宴的座位。 时念去考场去得早,每次都是她坐在座位上,沈斯宴站在一旁,倚着桌子看书。 实验班的同学们还感慨:“没想到沈斯宴这么善良。” 他们考了两天, 第二天的晚自习,整个高一年级统一对答案, 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的十八班同学们非常震惊,对答案的过程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班主任还告诉他们:“明天你们一来就可以看成绩了,我们就是通宵,也不能耽误你们修正知识的漏洞!” 知识漏洞已经大到成为海洋的秦薇非常痛苦。 时念对答案时非常平静,她能做出来的几乎都是对的,做不出来的自然也没有分。 他们这次考试用的文综理综卷,时念的文综卷错了两道没把握的选择题,理综卷同样如此,其他同学看到她的错误率都大为震惊,纷纷喊着“学霸带我”。 时念也有点小开心,可是第二天一大早,时念的开心就被打破了。 年级排名里,沈斯宴稳居第一,比第二名高了二十分,各科中除了语文,其余的科目都是年级第一。 而她是第四十五名,不进反退。班级里,她还是第一。 这是时念第一次遇到这种她很有把握,但成绩退步的情况。 他们班的同学仍旧在祝贺她卫冕第一,时念笑着向他们道谢,可脸上却难掩惆怅。 她有些害怕,虽然这只相差几个名次,但很有可能下次再退步一点点,她就不能进实验班了。 这天回家的路上,胡小宝笑嘻嘻地说:“我成绩进步了几百名诶!我现在是八百八十八名。” 他之前的入学成绩,在特长生中都是垫底的,他的全年级综合排名是倒数第二,倒数第一则是另一个特长生。 这次他确实进步了两百多名。 沈斯宴骑自行车的动作慢下来,额前碎发被风吹散,他笑着说一声:“恭喜你。” 他又问时念,精致的脸上浮现认真:“念念,你需要笔记吗?我过两天给你。” 每个班都可以看到所有人的成绩,沈斯宴也知道时念的成绩。 胡小宝满脸惊讶:“你不是不做笔记的吗?” 沈斯宴脸上露出些不自在,他轻咳一声,淡声说:“人都是会变的,你要我也给你一份。” 胡小宝想起沈斯宴给他讲题时的痛苦场面,立马拒绝:“不了,你们这个水平不是我能看明白的,我看些简单的就行。” 沈斯宴握住自行车的手微松,他点一下头,漂亮的黑眸里写满“热心肠”,说:“我可以给你讲题,你有什么不会的晚上来找我。” 胡小宝仿佛看到了恶魔,他唇角抽搐,无奈地说:“我不会的就去找念念,你好好学习,为我们争光。” 时念听他们说话,突然停下来,对沈斯宴说:“我晚上要来你房间。” 她这句话一说出来,沈斯宴的自行车顿时七扭八歪起来,清爽的蓝白色校服被风吹得凌乱,他停下车,长腿支在自行车旁。 胡小宝笑得肚子痛,时念则满脸惊讶。 他侧过头,清隽的脸上有些许尴尬,他点头:“好,我给你讲题。” 时念从惊讶中回神,笑起来,“谢谢宴宴!” *** 月考过后,学校举行篮球赛。比赛分年级进行,每个班都必须出一个队伍。 十八班男同学多,他们对此非常有热情,秦薇和时念每天都能在班里听到他们对别班的评价: “二零班真的太菜了,他们明天估计就得淘汰!” “唉,我们明天是对一六班对吧?那个班听说很强。” “强个毛线,他们班就喜欢搞些小动作,其他人还好,就是那个叫易什么的,专门往人身上撞,违规还不承认,没素质!他们前几天还差点和八班干起来。” “啧,就我们班这实力,除了实验班和一三班,其他的都不在话下啦。” 秦薇有次加入谈话,问:“篮球场上有没有帅哥?介绍几个,我哪天去瞅瞅。” 举着球的男同学很不满:“肤浅!不过确实有几个帅哥,那个一三班的胡言煜,实验班的沈学神,一六班好像有个何辉煌,还几个不晓得叫啥名字,反正淘汰了,而且这个何辉煌明天就要被我们给扳掉!你见不到的啦。” 秦薇听了直摇头,“何辉煌这个名字只能让我想到我爸爸辈的帅哥,没兴趣,不去看。” 男同学“啧”一声,他突然想到什么,笑得很谄媚:“别呀,秦大美女,我们明天跟一六班打,后天应该是和实验班打,那两个班有帅哥在,人气可高了,我们不仅球场上要赢,球场下也要赢,你和咱班女神一起去给我们撑撑场面呗。” 秦薇对他这声“秦大美女”很是受用,反正只是去加加油,也没什么,便直接答应了。 第二天,当秦薇和时念站在篮球场,看着对面满满当当的人,而自己班的人数几乎少了一半。 秦薇陷入怀疑,她问那个自信的男同学:“你们真的很厉害?厉害的队伍这么点人气?” 男同学满脸惆怅,他拍着球,还没开场,他就站在一旁唠嗑,他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世人执着于皮囊,殊不知皮囊下的实力才最珍贵啊!” 唠了半天,他才又解释道:“其实是现在还没开始啦,等会开始了,就有很多路人朋友过来看的,而且我们这边是场中央,不像他们那占尽地理优势,你等着吧,待会儿这儿就全是为我们加油的人!” 秦薇和时念点点头,过了很久,他们开赛了,路人朋友也来了,他们都在大声喊着:“何辉煌加油!七号加油!” 秦薇和时念:“……” 秦薇看着赛场上奔跑的阳光少年,他球服上写着“七号何辉煌”,不由得再次感慨:“帅哥的魅力就是大啊!” 这个帅哥长得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但这并非她喜欢的款,所以她心如止水。 并且,一六班也没有想象中的差劲,反倒是自己班,打得有点吃力。两边水平显然是相当的。 虽然秦薇感受到了深深的欺骗,但她还是很给面子地大喊刚刚那位男同学的名字:“李烈加油!一八班加油!” 时念也跟着秦薇喊加油,她的作用很明显,在班里充当十八班的吉祥物,光是站那就让人赏心悦目,在外面就像十八班的品牌,纯纯提高十八班知名度。 果然,她在这里看了一场比赛,就有很多围观群众说:“噢~原来是时念在的班呀。” 这一场比赛,十八班和十六班打了平局。 他们下场后,秦薇非常照顾这些男同学的自尊心,笑着说:“看来是失利了,没关系,明天再赢回来。” 之前自信满满的李烈却沮丧地说:“不打不知道,十六班还是有几把刷子的,谣言害人啊。” 秦薇被逗笑,“加油加油,明天能赢!” 另一边,一六班也在吐槽:“怎么连一八班都打不赢?你们打球能不能专心点?” 上场的同学摇摇头:“厉害还是十八班厉害,他们这叫美女战术,你看看我们多少人往他们啦啦队那瞅,尤其是何辉煌!你那眼睛就长人身上吧?” 何辉煌挠挠头,笑着说:“哪有,我就看了几眼。”话虽如此,他的目光却仍放在秦薇身上。 秦薇长得白,五官清秀,不说话的时候就是一朵清纯秀气的小白花,她说话便是另一个样子了。 有人以为他看的是时念,摇摇头,好心地告诉他:“别看了,人家这名花有主。” 何辉煌皱起眉,移开目光,轻笑:“行嘞。” 第二天,十八班和实验班对打。 秦薇和时念再次来为自己班加油,不出意料地,实验班人气高昂,他们班人气惨淡。 这次她们来得晚,球赛已经开始了。 沈斯宴也在球场上,他额前的碎发用蓝色的发带绑起来,蓝色球服下是白色的短袖,清清爽爽,清隽的眉眼比平时多几分攻击力。 他发现时念时愣了片刻,之后继续手上的动作。 秦薇也发现了沈斯宴,她本想拉着时念一起喊“十八班加油”,可话到嘴边,她突然坏笑着问:“念念,你的好朋友也在耶,你不给他加油会不会不好呀。” 不等时念说话,她又说:“哇,可是我们得有班级荣誉感,可不能给对手加油啊!” 时念的笑容凝固,她知道秦薇在取笑她,她摇摇头,坦荡地说:“宴宴才不会在意这个。” 秦薇笑,“哎呦哎呦,看看我们班都没有人加油,你快喊吧。” 时念站在球场边缘,听话地把手张成喇叭状,像昨天一样大喊:“十八班加油!” 她又很小声地喊了句:“沈斯宴加油!” 旁边为沈斯宴加油的人太多了,几乎没人能听见这是她喊的。 秦薇被她逗笑,点头赞扬她:“你可真机智!” 球赛中场休息时,十八班的同学往她们那边走,沈斯宴也一起过来了。 时念兴奋地朝他招手,沈斯宴走到她面前,见她又没有水,也没有纸巾,耳边还响起她刚刚给十八班的加油声,他垂下眼睫,脸上有些许不满,问她:“你是来给谁加油的?” 时念眼睛睁大,她突然升起些心虚,正经地说:“出于私心,我是给你加油的,但出于班级荣誉感,我就给我们班加油了。” 沈斯宴见她声音越来越小,他若有所思地点头,“集体荣誉高于个人荣誉,我明白,但我很伤心。”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委屈,疏离的眉眼间莫名带上几分娇气,像森林清早的冷雾。 时念笑起来,她拉住他的衣服,让他低头,然后在他耳边说:“宴宴加油!你是最棒的!” 沈斯宴感受到耳边一阵热意,他抬起头,唇边露出一抹笑意,“谢谢,我会加油的。” 第22章 .二十二瓣月光什么是喜欢 这一年篮球赛的最终冠军是一三班,实验班第二,一八班第三。 胡小宝是一三班的主力,沈斯宴是实验班的主力,两人篮球水平差不多,可一三班的其他人比实验班的其他人水平高一些,所以一三班赢得很痛快。 胡小宝回去的路上还说:“我们这叫兄弟赛,有没有我两好像都是一个结果。” 时念摇头,笑着说:“没有你们,我们班就是第一了!” 沈斯宴轻笑,胡小宝笑着敲一下时念的头,说:“这才多久,你对你们班的爱就超过对我们的爱了!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时念巧妙地捕捉到“爱”这个字,她看一眼沈斯宴,莫名有几分羞愧,没底气地说:“这不一样啊。” 胡小宝疑惑:“什么不一样?” 时念抬起头,露出一个标准笑容,“没有什么。” 胡小宝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地冲动,他继续说:“怎么还学会钓人胃口了?” 时念被他说得耳朵通红,她低下小脑袋,突然加快了骑自行车的动作,飞快地远离他们两个。 胡小宝目瞪口呆:“……还是说不过就跑啊。” 他摇摇头,然后笃定地对沈斯宴说:“估计她是对他们班某个男生有企图,应该是篮球队的,害,姑娘大了,就是不一样啊。” 沈斯宴看他一眼,眉头微皱,黑眸中闪过疑惑,淡声问:“为什么?” 胡小宝点头,他边骑自行车边说:“这事我有经验!她肯定喜欢他们班某个小男生了,不然那么护着他们班,你看她的理由,感情不一样!” 胡小宝唇角勾起,俊朗的脸上是大咧咧的笑容,“看她还和我们见外,真是长大了呀。” 沈斯宴眉头皱得更紧了,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自行车把手,他突然问:“这事你有什么经验?” 胡小宝笑起来,他侧过头,棕色的眼瞳里尽是愉悦,“一个高二的学姐,老好看了,我喜欢她。” 沈斯宴喉结微滚,他目视前方,眼瞳呈现出清透的琥珀色,犹豫地问:“什么叫喜欢?” 胡小宝脸上浮现意外,他惊讶地望着沈斯宴,大喊道:“不是吧宴宴,你也有喜欢的人了?一般人可不这样问呐!” 沈斯宴脑海中浮现一些场景,他看向胡小宝,直率地回答:“我不知道,好像有什么变化,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胡小宝第一次见到沈斯宴迷茫的样子,他笑了一声,接着大笑,笑到沈斯宴脸色冰冷才停止。 他按着自己的经验说:“别怪我,真的很好笑。喜欢就是——你看到她会很开心,想要把她供上神坛,只敢远观,不敢靠近。” 沈斯宴听他的回答,俊眉微挑,放心下来,他骑远自行车,平静地说:“那我不是这样。” 胡小宝跟上他,笑说:“那就只有我一个人坠入爱河。不对,还有一个时念。” 沈斯宴舒畅的心情一听到“时念坠入爱河”就不舒服了,他清冷的眸对上胡小宝,“你一个人不务正业就行,别加上她。” 胡小宝一脸茫然,沈斯宴骑得更快了,他立马追上,风中还飘荡着他的质问:“沈斯宴,你咋还翻脸不认人呢?不对,我心动一下怎么就不务正业了!” *** 高中校园生活过得缓慢又平静,篮球赛后,他们年级的广播站出现了一次意外。 星期一到星期六的晚自习前,每个年级都会有一次十几分钟的听力时间,听力结束后会有人念答案加圈重点字词,高一年级负责念答案的学生便是宋昕叶。 宋昕叶一入校就积极参加活动,她加入了学生会、广播站还有动漫社,她对时念说:“我的目标是下一届校学生会会长!” 下一届学生会会长还不确定,但由于她既是学生会成员,又是广播站成员,再加上英语口语很不错,她便成为了这个每天念英语答案的人。 平时广播站也经常出意外,但这次不太一样。 往常都是他们的老师忘记关掉声音,经常会把谈话传到所有班级,谈话一般是针对学生的,大家都是一笑而过。 而这次的意外关于表白,可以说是播音事故。 那天宋昕叶念完答案,却没有关掉广播声音,所有高一的同学都听到,有一个男同学在广播里说:“宋昕叶,我、我喜欢你。” 那道男声青涩、忐忑又突兀,却将整个年级都炸起来了。 时念当时正在把重点字词抄到英语单词本上,听到这句话后停顿了几秒,笔墨将她的单词本染黑了一大点。 他们班的同学更是夸张地喊:“我的妈,兄弟牛啊!” 宋昕叶的声音很久后才发出,她说出了充满疑惑的一个字:“啊?” 再然后,她终于意识到广播没关,小声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随后她把广播关掉了。 十八班还有同学问:“哇哦,这是在对我们说对不起,还是在对那个男生?” “两声,估计是两者都有吧。” 其他同学都笑起来,还有些遗憾没有听完这个表白。 时念有些担忧,那节晚自习后,她跑去宋昕叶的班级,就看见她趴在座位上哭。 宋昕叶说这件事情很严重,虽然她是被表白的,但因为她没关广播,才造成这个事故,所以她被广播站老师要求在广播里念检讨。 而那个男生由于触犯市一中明令禁止的“谈恋爱”一条,本来应该记过,可宋昕叶没答应,两人也没谈恋爱,他也被要求在广播里念检讨书。 除此之外,在周一的升国旗时,高一年级的年级组长还在台上讲了这件事,说:“这是一个伤风败俗的行为!你们现在就该读书!想什么谈恋爱呢?广播里表白浪漫吗?浪漫个鬼,这是叫破坏风气!” 那几天的宋昕叶每天都处在“无颜面对大众”的状态,缓过几天尴尬劲后,她才和时念说起那个男生。 她们坐在操场上,宋昕叶提起那个男生还有些无奈,“我们都是广播站的,他一老和我一起播音,然后就混熟了,可没想到,我拿他当朋友,他却对我有其他的心思!” 时念抱住自己的膝盖,粉白的小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问:“这是很苦恼的事情吗?” 宋昕叶露出“那当然了”的表情,她说:“本来呀,他真的是我在广播站最好的朋友了,我还蛮喜欢和他搭档的,可他这么一表白,我就觉得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下去了……” 时念若有所思,小脑袋靠在自己膝盖上,问她:“昕叶,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的吗?” 宋昕叶滔滔不绝的声音突然停止,她垂下头,耳朵红起来,轻声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胡小宝。” “好。” 宋昕叶看向她,还是觉得难以启齿,于是将头埋向时念的背,她说:“我好像,喜欢上胡小宝了。” 时念震惊地抬起头,又结结巴巴地说:“可、可小宝不是好朋友吗?” 她刚刚还在说喜欢一个好朋友,是会让人觉得困扰的。 宋昕叶笑:“那我不表现出来就行啦!” 时念被她的逻辑折服,赞同地点头,她笑起来,“你说得对。” 宋昕叶回到她最初问的问题,“喜欢呢,就是你看到一个人会开心,想到他也会开心,一见到他的时候,你会想要靠近他,甚至想要抱抱他。” 时念想起她见到沈斯宴的感受,小脸逐渐变红,她捂住脸,对宋昕叶说:“那这样的话,我好像也喜欢上一个人了。” 她握紧小拳头,打定主意说:“而且,而且我也不能表现出来。” 宋昕叶睁大眼睛,她震惊发问:“哇,不会是沈斯宴吧?” 时念在她吃惊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第23章 .二十三瓣月光隐藏暗恋的方法 那天,宋昕叶还教时念要怎样才能不被看出来暗恋,她的秘籍就是:“要装作不在意,甚至对他比对其他人更加疏远,你看我和胡小宝,你之前是不是完全看不出来……咳,我喜欢他?” 时念无比赞同地点头,她说:“我甚至以为你很讨厌他。” 宋昕叶干笑几声,她摆摆手:“我以前是真讨厌他,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和沈斯宴不一样啦,你只要不要像以前那样,嗯,就是眼冒星星地望着他,保持点距离,他应该就不会看出来了。” 时念点头,过了几秒,她突然抚额,震惊地问:“难道我以前都表现得很明显吗?” 她明明刚刚才知道她喜欢宴宴,怎么会这样啊! 宋昕叶左看看右看看,最终狠狠打破她的期待说:“没错,不然你和沈斯宴哪来那么多绯闻?当然是因为你们之间的粉红泡泡啦,沈斯宴倒是一直一个表情,可你在他面前就是一个坠入爱河的甜妹,就大概很多人都知道你喜欢他吧。” 时念瞳孔地震,她苦恼地捂住脸,本来就蹲在地上,现在缩得更小了,她呆呆地说:“昕叶,我现在好想变成一个蘑菇,因为我香菇。” 宋昕叶“噗嗤”一下笑出声,她站起来,也把时念拉起来,哄她说:“走吧小蘑菇,你按照姐姐说的做,一步步改变就行了!再说了,沈斯宴可迟钝了,他才不知道你喜欢他。” 时念懊悔地点头,然后被她拖走。 *** 市一中每天都会在第二节 课的课间时间进行跑操,高二高三全体学生都跑,高一只有实验班跑。 由于学校适合跑步的空间不够,高一实验班就在凹字形教学楼的中间区域跑。 每次他们班跑步,都会收获其他高一班级站在二、三楼走廊上的凝视。 其他人倒也不是有多爱看热闹,纯粹是因为第二节 课间休息时间是所有课间休息时间中最长的,很多人在这半个小时的空闲中走班串班、逛超市买东西以及聊天吹水,而他们聊天的地方就在走廊上。 自然,也有一些人是为了看帅哥,毕竟他们平时是很难看到“芳名远扬”的校草沈斯宴的,许多人说,看他跑步简直是一种视觉享受。 每天三面走廊上都站了不少人,他们一边看着下面整齐划一跑步的实验班,一边笑着聊天,这几乎是市一中特有的场景。 时念偶尔也会站在走廊上,边和秦薇聊天,边看宴宴跑步。 沈斯宴是实验班班长,所以他每天都跑在队伍最前面。 他跑步时习惯性地微仰起头,额前黑发上下跳跃,蓝白色校服干净清冷,阳光与阴影一同投在他身上,透出清澈明亮的少年感。 比他的脸更吸引人的是他身上的氛围感,既有蓬勃的朝气,又有毫不掩饰的冷淡,像冬日晨间初升的太阳,赏心悦目到他一个人就可以夺走所有目光。 时念之前看他时,有时会撞上他抬头时投来的目光,她总是很兴奋地朝他挥手,即便隔着很远的距离,她也能看到他脸上的淡淡笑意。 但自从她知道自己的心意后,她就没法这么坦然了。 沈斯宴望向她时,时念会立马紧张地望向别处,耳朵通红,目光漂移地像干了虚心事。 沈斯宴:“……” 她并不常来,但总是很巧地被他看到,时念怀疑这是上天在故意让她的小心思败露。 时念叹气,但是这也只能怪她喜欢上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她目光漂移几次后,便采用路过大法,每次她一看见宴宴抬头,就立马低下头,假装路过地拉着秦薇离开。 秦薇经历几次后终于看出问题,问她:“念念,你和我男神吵架了?怎么看都不想看一眼。” 时念坐在桌子前,漂亮的眉眼间有些惆怅,她认真地说:“薇薇,这件事你暂时还不明白。” 她长得漂亮又可爱,同班的同学虽然喊她女神,但都像对妹妹一样对她。 秦薇仿佛看见了一个小姑娘把她当成了更小的小孩,先是惊讶,然后被逗笑,她摇摇头:“既然我不明白,那你就独自解决吧。” 时念看向她,目光中透着坚定,她笑起来,点头:“我一定不能让他发现。” *** 开学的第二个多月,高一又迎来了期中考试。 时念这次经过沈斯宴为她“开小灶”讲题,以及她自己的努力学习,直接从年级第四十五名进步到年级第二十名。 越前面的名次越难超越,不像后面分差小,前面的分差是很大的,跨越二十多个名次就是在本来就没有多少进步空间的成绩上提高了几十分,就连班主任都说时念这次的进步值得大家学习。 时念在教室里表现得很平静,因为还有些人没考好,但她在和宴宴、小宝一起回家时,小脸上笑容满面。 胡小宝同样很兴奋,他激动地说:“念念,我简直怀疑我过去是被压制了学习能力,我这次居然考到了六百多名!这才两月,我就打败了六百多个学霸,这是我妈都会觉得离谱的程度。” 时念也激动地举起手,她笑着说:“我考进了前二十,我已经半只脚进入实验班了!” 胡小宝停下自行车,吃惊地说:“我去,牛啊!快来给我抱一个,沾一下学霸的气息,顺便恭喜一下你哈哈。” 时念停下车,喊着“恭喜你”跑过去抱住胡小宝。 沈斯宴不得不停下自行车,坐在车上,无奈地看着这两个人像小孩一样激动拥抱。 他是毫无意外的年级第一,这个成绩对他来说几乎没有感觉,但他也为这两个人高兴。 胡小宝放开时念,又激动地冲过来抱住沈斯宴,两个大高个身高差不多,却偏偏被他抱出了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他大喊着:“宴宴,你这个学神之气我也得沾一沾!” 沈斯宴很无奈,也很冷漠,他甚至都没有任何动作。 胡小宝感觉自己有被冻住,他气愤地撒开沈斯宴,然后把时念拎过来,对她说:“来,跟我一样沾沾他的学神之气,早日超越他成为年级第一!” 沈斯宴下颌微扬,黑眸中浮现笑意,“幼不幼稚?” 他看一眼时念,见她有些拘谨的模样,他黑眸中划过疑惑,从车上跨下,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 少年的身板比少女高出许多,蓝白校服倾近,他伸手准备搂住她—— 可他的手却被时念握住了。 两只白白的小手堪堪握住他的一只手,他第一次发现她的手这么小,还很可爱。 沈斯宴:“……” 时念脑海中谨记宋昕叶的“对他比对其他人更疏远”,她两只手握住宴宴的手,笑得无比灿烂,还虔诚地弯腰拜了一拜,说:“我觉得这样才能传递学神的学力!” 胡小宝在一旁笑岔了气,他大喊:“念念,你可少看点无良剧吧。” 第24章 .二十四瓣月光表白(误) 那天晚上,沈斯宴与胡小宝一起坐在沈家沙发上,电视里放着恐怖片,胡小宝看得全神贯注,呼吸都不敢重一下。 沈斯宴刚洗完澡,他靠着沙发,长腿屈起,抬手用白色毛巾擦头发,浓密的长睫垂下,在他脸上投下阴影,清秀的俊颜露出沉思的神情。 电视里的场景拂开平静,突然冒出一个七窍流血脸色惨白的女鬼特写。 客厅灯光昏黄,将女鬼衬得更加阴森可怖。 “啊啊啊啊!” 胡小宝瞳孔放大,吓得转头张开四肢箍住沈斯宴,“我的妈呀!” 沈斯宴从沉思中回神,他望一眼电视,然后把胡小宝拉开,平静地说:“你没洗澡,离我远点。” 胡小宝也悄悄望一眼电视,发现里面已经再次恢复平静,于是大大咧咧坐好,他吐槽:“沈斯宴,你觉得你刚刚那是人干的事吗?在你的好兄弟受到精神冲击时,你只会关心我没洗澡!” 沈斯宴没有理会他的吐槽,他两只手放下,姿态放松地靠着沙发,抬眸问胡小宝:“你最近有没有发现念念的异样?” 胡小宝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随口回答:“有什么异样,不还是那傻样吗?” 沈斯宴用毛巾盖住头发,白色纤维下是他黑色的湿.发,垂在额前,让他显出几分乖巧,但下一秒,他就伸手把胡小宝正在看的恐怖片定住了。 胡小宝正一边害怕一边看得津津有味,突然画面定住,他气愤转头:“沈斯宴,你今天是真不当人啊!” 沈斯宴把遥控器放到桌上,唇边露出一抹笑意,“下一秒,这个画面就是一个小鬼。” 胡小宝将信将疑,他按一下遥控器,电视里的画面果然一转,突然冒出来一个全身是血的小婴孩,整个眼睛都是黑色的,黑的像个假人。 胡小宝再次尖叫一声,在他准备靠近沈斯宴时,沈斯宴向他递来一个抱枕,他抱着抱枕大气都不敢出。 沈斯宴问:“你胆子这么小,看什么恐怖片?” 胡小宝脸上的害怕还没有消失,他皱起眉,坚持解释:“我不是胆子小,我只是怕鬼。” 沈斯宴每次都觉得胡小宝看恐怖片的场景不忍直视,他们两身高体重都差不多,他看胡小宝的状态,仿佛看到了自己扭扭捏捏的样子。 沈斯宴觉得眼睛疼,他跳过这个话题,直接问:“你觉不觉得,念念最近对我有点疏远?” 胡小宝“哈哈”笑两声,他抛开抱枕,拍拍沈斯宴的肩膀,苦口婆心说:“宴宴啊,你不要伤心,这个绝对是有原因的。” 沈斯宴垂眸,昏黄的灯光将他的皮肤衬出一种冷白色,让他透出一种清冷的脆弱感,他凝眸问:“什么原因?” 胡小宝叹一口气,笑着说:“一看你就不知道,你和念念的绯闻都传到我们班来了,以前也有这种事,但现在不是可能念念有喜欢的人了吗?这不就得保持点距离?” 沈斯宴看向他,沉默几秒,然后把毛巾扯下来,站起身,淡声说:“我明天自己问她。” 胡小宝佩服地向他比出一个大拇指,又委婉地叮嘱:“哥,不要问得太直接,念念不像你,她比较细腻,你太过粗糙,到时候你问太直接了只会适得其反。” 比较粗糙的沈斯宴:“……知道了。” *** 第二天晚上,时念和沈斯宴一起回家,她觉得今天的宴宴格外沉默。 平时他虽然不爱说话,但也不会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说。 时念想了想,开口问:“宴宴,你今天做了期中考试的错题没?” 沈斯宴一边想着昨晚胡小宝的话,一边骑着自行车,他比时念骑得稍远一点,冷白的路灯下,少年黑色的头发被风吹乱,校服白得耀眼,蝴蝶骨隐隐凸显。 他听到时念的话,骑的速度慢下来,淡声回:“昨天做完了,你要的话我回去拿给你。” 时念本来就是找一个话题,立马笑着说“好”。 她骑快一点,准备赶上他,就听见沈斯宴平静的声音:“念念,你最近好像对我很疏远。” 时念睁圆眼睛,粉白的脸上浮现惊讶,她本来就加快了速度,两人距离不远,她的自行车摇摇晃晃要撞向沈斯宴,时念控制不过来,惊慌地喊了一声:“宴宴!” 沈斯宴下意识回头,但慢了一步,时念的车头撞上了沈斯宴的车尾巴,两个人都摔到了地上。 时念坐在地上,膝盖隐隐作痛,刺激得她眼眶微红。 沈斯宴快速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担忧地问:“哪里受伤了?” 时念摇摇头,她笑得勉强:“膝盖有点痛,你有没有事?” 已经入秋了,他们都穿着长袖长裤,沈斯宴将手掌藏进衣袖,淡定地说:“我没事,你走得了吗?我抱你起来。” 时念看他一眼,耳尖微红,她垂下小脑袋,然后向他伸出了双手。 沈斯宴将她抱到街边的长椅上,然后把她的自行车推过来,“念念,把你的自行车锁拿给我,我先送你回家,再帮你把自行车骑回家。” 时念从书包里拿锁,她想起他刚才说的话,想了一会儿,故作轻松地问他:“刚才你说的,是你发现了……吗?” 沈斯宴站在她面前,如月光一般清透的光束下,他的影子覆盖了仰着头看他的少女。 他点头,“你表现得很明显。” 时念脸上一阵红云,她仓促地低下头,自言自语:“很、很明显呀。” 沈斯宴接过她的锁,黑眸中划过受伤,问她:“为什么突然这样?” 时念没想到他会问这么直白的问题,她努力笑起来,说:“感情是没有办法控制的呀。” 沈斯宴愣了一会,他虽然预料到这个回答,但还是不太舒服。 他一言不发,去帮她的自行车上锁,两人沉默良久,她才听到他说:“时念,你现在要努力学习,不要早恋。” 时念指尖捏紧长椅边缘,仿佛有一颗青柠在她的心房洒下汁水,让她心中浮起几分酸涩。 她望着他,眼眶突然泛红,她捂住脸,呐呐地说了声:“好。” 沈斯宴黑眸中划过意外,他走到她面前,耐心地问:“念念,怎么又哭了,是很难受吗?” 时念的声音嗡嗡的,她诚实地说:“难受。” 沈斯宴有些手足无措,他将自己自行车推过来,“我们赶紧回家,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时念点头,他又把她抱到车后座,再自己坐上去,她握住他的衣服,都不敢靠近他。 沈斯宴清隽的脸上浮现不自在,提醒她:“念念,我要骑快点,你抱紧我。” 时念听话地抱紧他,少年的身板清瘦,她鼻尖有一股熟悉的清香。 沈斯宴低头看一眼她的手,他握紧自行车把,淡声说:“如果你很想哭,我不介意你把眼泪擦在我衣服上。” 经过他这一番操作,时念刚刚的酸涩已经消失了大半,她把脸贴近他的背,赌气地擦了擦眼泪,再换了个地方靠着。 沈斯宴感受到她的动作,唇边露出笑意,“我骑快了。” 时念也笑起来,“嗯。” 大概是骑得太快,夜晚的风吹得格外响,时念的声音藏在风里,她贴着他温暖的后背,慢慢说:“宴宴,我会努力学习的。” 沈斯宴眼睫动了动,“嗯。” 时念两只手扣得更紧,她满怀希冀地问:“那大学就不算早恋了对吧?” 沈斯宴想到她与其他人站在一起的画面,他努力隐藏自己的不快,声音清润,“几年后,大部分感情都会改变。” 时念唇边露出梨涡,她执拗地说:“不会变的。” 沈斯宴沉默几秒,最后无奈地说:“嗯,你说怎样就是怎样的。” *** 他们到家的时候,时爸爸时妈妈都还没下夜班。 时念坐在自己房间里,她撩起裤腿,才发现两个膝盖上都破了一块,整整齐齐,还在渗血。 沈斯宴从家里拿来生理盐水、酒精和粉末状云南白药,他滑雪经常受伤,处理伤口得心应手。 时念看着他半跪在她面前,灯光落在他黑色发间,泛出细碎的光泽,他长睫垂下,清隽的脸上满是认真。 沈斯宴拧开酒精,他抬眸,“有点痛,你忍一下。” 时念笑着点头,但他一下手,她又被逼出了眼泪,结结巴巴地说:“轻、轻一点。” 沈斯宴见状动作更轻了几分,他哄她:“别哭。” 时念捂住眼睛,“噢。” 他动作快,很快就帮她包扎好。 沈斯宴站起来,拿起药准备走,时念突然拉住他的手,笑着说:“宴宴,谢谢你。” 他轻皱了一下眉,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没事,我去拿你的自行车。” 时念眼睛睁大,她发现他不对劲,视线从他的脸上慢慢移到他的手,才发现他的右手手掌与手腕交界处蹭了一大块血痕。 她松开他的手,细致的眉毛皱起,脸上浮现担忧,问他:“你怎么不说呀?” 沈斯宴把手藏到身后,他轻咳一声,“我正准备去处理。” 时念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你一个人怎么好处理?你坐下来,我帮你。” 沈斯宴坐在她旁边,见她一脸认真地依葫芦画瓢,照他刚才的动作帮他包扎。 时念最后笑起来,抬头对他说:“我给你扎了个蝴蝶结……” 四目相对,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两个人同时偏过头,沈斯宴收回手,他看着蝴蝶结笑了一声,“挺好看。” 时念耳朵红透了,“我也觉得好看。” 沈斯宴起身,帮她把接生理盐水的水盆端出去,最后站在她房门口说:“我先走了,再不走我怀疑你自行车就没了。” 时念因他的话笑起来,她挥挥手,“拜拜。” 沈斯宴点头,声音淡淡:“晚安。” 他走后,时念躺到床上,突然摸出手机给宋昕叶发了条:“宴宴好像知道我喜欢他,他拒绝了我。” 宋昕叶连发几个问号。 时念笑起来,继续打字:“但我觉得我还是有希望的!” *** 另一边,胡小宝特别好奇地打电话问沈斯宴:“你今天不是要问念念那事吗?她怎么说的?” 沈斯宴听见他的声音,不爽地表示:“你说得对。” 胡小宝惊喜地张大嘴巴,他大笑:“果然,我在看这种事上还是很有天赋的!” 沈斯宴平静地接上一句:“但我已经让她好好学习,不要早恋了。” 胡小宝宛如听见了魔鬼在发言,他震惊地说:“你知道什么叫,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吗?你简直是教导主任化身。” 沈斯宴突然觉得他的声音很吵闹,他幽幽地问:“你和你学姐怎么样?” 胡小宝想起他喜欢的学姐,突然伤心了起来,“还能怎么样,有个男的天天跟着她,我完全没机会。” 沈斯宴淡定说:“那正好,你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 BaN 胡小宝下一秒就挂了电话。 第25章 .二十五瓣月光不要在学校拉拉扯扯…… 第二天早晨,时念的膝盖还没有好,弯一下腿便钻心的疼。 她下不了楼梯,是沈斯宴抱她下去的。 胡小宝每天都在楼下等他们,他跨坐在自行车上,车头挂着三份早餐,嘴里还咬着包子,一看见他们包子都快掉了。 “我去,这一大早还有公主抱待遇呢?”胡小宝满脸震惊。 时念松开沈斯宴的脖子,耳尖红得粉嫩,她被他放到地上,解释道:“我昨天摔了一跤,走不了楼梯。” 沈斯宴去推自己的自行车,胡小宝把一份早餐递给时念,担忧道:“怎么摔的?严重吗?” 时念笑,“我和宴宴的车撞上了,这和我以前摔的差不多,应该没几天就会好,就是有点痛。” 胡小宝记起她上次骑自行车摔跤还是他造成的,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笑着说:“你放心,到学校里我就当你的跑腿,我一下课就去你们班。” 沈斯宴把自行车推到时念旁边,淡声对胡小宝说:“学校不允许走班串班。” 胡小宝笑着把早餐丢给他,骂他一句:“就你记得清楚!” 沈斯宴接过早餐,随手挂在车把手上,他坐上去,等时念坐好,又平静说:“我们班可以串班。” 实验班平时管得虽严,但他们班主任希望他们多和其他班学霸讨论交流,也相信他们有这样的自觉,所以实验班走班串班是不会被管教的。 而其他班同学走班串班在老师的眼中就是贪玩,被教导主任发现了是会被教育一番的。 胡小宝第一次感受到实验班的“特权”,他边咬着包子边恨恨道:“那你就帮助念念跑腿吧,反正也是你撞的。” 沈斯宴手边的包子还散发着热气,他骑远车,轻笑道:“乐意之至。” 时念笑起来,认真向小宝解释:“不是宴宴撞的我,是我撞了他。” 胡小宝调侃:“你们可真是一对和谐的肇事者与被害者。” *** 到了学校,时念能慢慢地在平地上走,可是上楼梯还是犯了难。 沈斯宴准备抱她,她却红着脸表示:“宴宴,在学校里,你就背我吧。” 沈斯宴不置可否,利落地蹲下来,喊她:“上来。” 不论是背着上楼梯,还是他们两个人的组合都格外吸引人注意,一群飞奔跑楼梯的人看到他们都惊讶地缓下了脚步,还有十八班的同学好奇问:“女神,你这是受伤了?” 时念被好奇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立马点头说:“我摔了一跤,走不了,就、就让我朋友帮我一下。” 其他同学都露出了然的表情,那位提问的同学“嘿嘿”一笑,说了声:“我明白!”然后高兴地跑上了楼。 沈斯宴疑惑问:“他为什么这么高兴?” 时念想起他并不知道他们的绯闻,两只手攥紧,镇定地说:“可能今天天气很好吧。” 沈斯宴望了一眼走廊外的蓝天,淡声评价:“是还不错。” 时念浅浅笑起来,好在十八班在二楼,一两分钟就到了。 她刚站到地上,隔壁班一大早在走廊上打闹的男生突然把篮球抛了过来,它在空中划出抛物线,飞向时念的位置。 时念震惊地望着球,然后被一阵阴影挡住,宴宴挡在她前面,篮球撞向他的小腿后往十八班过道滚远。 那个男生惊慌失措地跑过来喊:“对不起对不起!” 与此同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楼梯间传来:“那个玩皮球的男生,哪个班的?教学区域不准拍皮球!说了多少遍!” 沈斯宴放开时念,他对那个男生说了声:“没事。” 那个男生感激地点头,但他已经不是这个有事了,他看着教导主任,最后坚持说了一声:“老师,这是篮球。” 教导主任走上来,瞪他一眼,“我管你什么球,把你球拿来,我带去我办公室。” 男生点一下头,宛如一只鹌鹑一样去捡球。 时念和沈斯宴站在一旁喊了声:“老师好。” 教导主任又看向他们,他认出了沈斯宴,于是更加痛心地说:“我刚刚就看到你们拉拉扯扯,有坏风纪!你们两什么关系?” 沈斯宴一脸平静,“老师,我朋友腿受伤了,我帮她挡一下球。” 时念满脸乖巧,“对。” 教导主任又盯了他们几秒,见他们毫不惊慌,才点了点头,转身接过那个男生手里的球,严肃地说:“周日再来我办公室拿球,下次再在教学区域打球,你就给我当众念检讨!” “你们也是,虽然是朋友,但在学校要注意距离,不要拉拉扯扯!” 三个人都点了头,教导主任安心地抱着和他啤酒肚一样大的篮球上了楼。 那个男生在隔壁班一群看戏人的笑声中痛苦地回去了。 时念被教导主任说得有些脸红,沈斯宴也有几分不自在,他的黑眸中划过羞赧,对她说:“我先去班里了,你小心点腿。” 时念举起手向他拜拜,笑着说:“好的。” *** 时念的腿在几天后便能正常走动了。 期中考试过后,高一年级开始换教材,十八班的语文课很快上到必修二的《孔雀东南飞》一课。 十八班的语文老师是一个具有教学创意的老师,她饶有兴趣地提出:“我一共教了两个班,你们班和一三班,我很想让你们切身体会一下这篇课文的内容,所以想要你们两个班都表演一场这个戏,你们自己选人,自己排戏,到时候你们班的剧组团到一三班去演出,一三班的来你们班演出,你们觉得怎么样?” 十八班的同学很兴奋,因为《孔雀东南飞》没多少人物,大部分人都知道自己不用演出,只要看表演就行,再加上,他们很喜欢这个语文老师,也不愿意拂了她的面子,因此他们愉快答应了老师的想法。 一下课,十八班班长就站在讲台上,问大家有谁愿意演出的。 下面稀稀落落举起几只手,一问,还都是想演刘兰芝的恶婆婆。 班长笑出了声:“都想当配角是吧,你们再安排安排,刚好凑够配角的人数,举了手的是逃不了的!现在还差刘兰芝与焦仲卿,有没有帅哥美女想当呀?” 十八班美女很多,但公认的帅哥就两三个,大家喊出了最帅的那个人的名字:“让冯宇林来,长那么帅不去当男主合适?” “冯哥别害羞,你就是焦仲卿本焦!” 冯宇林长得帅,性格好,班里一群男生老开他玩笑,一有什么也喜欢喊他名字,甚至有人在班里问谁拿了他坐垫都有人狂喊冯宇林名字。 冯宇林习惯了这群损友,他坐在座位上骂:“你骂谁焦仲卿呢?” 过了会儿,他又无奈地说:“我演,我演行吧。” 当选女主时,大家不出所料地喊:“男神都选了,女主肯定要咱班女神啊,时念这不就是刘兰芝吗?” 还有人文绉绉地念起《孔雀东南飞》中描写刘兰芝的句子:“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下面又有人附和:“妥妥时念啊!” 时念虽然被大家打趣惯了,但她还是会不好意思,她看见大家都期待地看着她,不得不举起了手:“那我演吧。” 班长愉快地点头,他笑:“语文老师说周五就要演出,今天周一,你们还得排剧本、记台词呀什么的,所以我建议你们今晚就开始练!可以在下晚自习的时候,每天练个二十分钟怎么样?” 演焦仲卿母亲的男孩子大声喊:“二十分钟太少了,这能整啥?” 其他同学也点头。 班长笑:“那你们自由发挥吧,但尽量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放心啦班长大人,我们都多大人了。” *** 这天晚上,沈斯宴来十八班门口等时念放学。 她跑到他面前,抬起小脑袋说:“宴宴,你先回家吧,我们班有活动,我得晚一点才回家。” 沈斯宴望一眼走廊外浓黑的夜色,他拿下书包,淡定地说:“我等你。” 时念想到他们下午排的剧本,犹豫地说了声:“好。” 她把沈斯宴带进去,其他人都眼冒星星地望着他,他们看见学神总会不自觉变成这样。 沈斯宴淡声打招呼:“你们忙,我来你们班蹭个座位。” 秦薇也在剧组团里,演刘兰芝织的布和弹的箜篌,她平时见到沈斯宴都怂成鹌鹑,但现在其他人都不好意思说话,她便热情了起来,“沈学神,我们的位置你随便坐,大家都不会介意的!对吧?” 其他人笑起来,有人喊:“薇薇你傻不傻,时念又不是没位置。” 时念适时举起手,她乖巧点头:“是的,让宴宴坐我位置就行。” 秦薇捂住脸,其他人又笑起来。 沈斯宴对秦薇说了声谢谢,便轻车熟路地坐到了时念的位置上,并掏出练习题,开始刷题。 这群同学目瞪口呆,秦薇是个窝里横,她招呼大家:“别傻了,开始讨论剧本啦!” 就这样,十八班第一次《孔雀东南飞》剧本讨论时,沈斯宴坐在时念的座位写作业,而一个桌子之隔,十几个人在那里讨论得热火朝天。 他们看似讨论得很专注,实际上不少人说着说着就望向沈斯宴,最后还在心里感慨:“学神就是学神,在哪都能学习。” 时念看着手里的剧本,这是他们今天下午草草弄出的初稿,她犹豫地问:“我们的剧本,里面的称呼是不是不需要这么露骨?” 冯宇林笑,他无奈地喊:“张婧,你当写言情小说呢?夫君、娘子都写出来了。” 张婧是他们班的文艺担当,她写的小说经常在他们班传阅,这次的剧本也由她作为主要撰写人。 她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写顺手了,不过刘兰芝和焦仲卿本来就是夫妻,他们不这样喊怎么喊?” 一桌之隔的沈斯宴在练习册上点下一个浓黑的点,他突然开口:“可以直接喊名字,兰芝、仲卿。” 其他人都看向他,沈斯宴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听到了你们讨论的问题。” 大家都笑起来,张婧也没了意见,她笑着说:“那就沈学神说的那样吧。” 时念笑着举双手同意。 第26章 .二十六瓣月光我好像真的很喜欢宴宴…… 一连三天,沈斯宴都坐在时念的位置上刷试题。 周四晚上,沈斯宴来得比较迟,十八班的同学们等了会儿,发现他还没来,就问时念:“沈学神今天不来吗?” 时念摇了摇头,笑着说:“我不太清楚,宴宴可能在教室里做作业吧。” 张婧笑起来,轻声说:“哇,沈学神不来,感觉我们都能放肆起来了。” 有人接腔:“哈哈哈沈学神坐在这,就感觉有一股正宫的威力。” 冯宇林看向时念,跟着大家笑了一声,目光却一直不移开。 时念听到大家的调侃有些脸热,她一本正经地说:“不是正宫。” 张婧嘴快地问:“沈学神不是你男朋友吗?” 时念睁大了眼睛,张婧也突然睁大了眼睛,她的眼神慌乱,视线从门口转移到手里的剧本,振振有词道:“那啥,我们今晚就是最后一天啦,排完一次就可以回家了。” 其他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惊慌样,纷纷变成低头族。 时念回头看,就看见高大清俊的少年站在门口,他手里拿着几把伞,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时念过去拉住他的衣角,问:“宴宴,你从哪里拿的这么多伞?” 沈斯宴将伞丢门口,淡声说:“要下雨了,我找老师多借了几把,待会儿你们谁没伞就自己拿。” 低头族们惊喜抬头,他们笑着喊:“沈学神你人也太好了吧?感谢感谢,正好没带伞!” 张婧想起自己刚才的话,很心虚地表示:“学神,我刚才说你们两是情侣,是我开玩笑的,不好意思。” 其他人笑着打圆场,他们可以当着时念说这种话,因为时念和他们很熟,但沈斯宴与他们一点都不熟,说这种话就很奇怪。 沈斯宴点一下头,没有多说什么。 时念笑起来,认真地解释:“我和宴宴只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你们以后不要再开玩笑啦。” 宴宴都“拒绝”她了,当然也不喜欢这样的传言,时念如是想。 沈斯宴注意到她话中的“只是”,黑眸微深,他单肩挎着书包,对张婧说了声:“没事。”便又往时念的座位走去了。 张婧舒一口气,她喊:“嘿嘿,那我们就开始吧。” 他们的剧本在原来的课文上加了一些现代化的对话,但主要情节不变。 时念与冯宇林演夫妻,但他们对戏对得很生疏,让张婧直呼:“你们俩果然是离婚夫妻。” 在她知道沈学神与时念不是情侣后,说话都放肆了。其他人都在演戏,没有人觉得奇怪。 时念也被她这话逗笑,小梨涡浅浅,看上去颇为愉快。 沈斯宴是一个很专心的人,但他今晚却专注不了,画满草图的练习册快被他戳出洞了。 冯宇林虽然对戏拘谨,但他演技浮夸,每次念台词都能让其他人笑倒一片,秦薇感叹:“冯哥,你让我知道了演戏确实需要点天赋。” 他挠头一笑,“害,咱们可以走这个搞笑路线。” 其他人笑:“这时候了,也没其他的路。” 他们排了三十多分钟,打打闹闹地就结束了最后一晚排练。 回家的时候果然下起了大雨,有几个人带了伞,没伞的就拿着沈斯宴带来的伞。 最后还剩两把伞,却还有三个人没伞——张婧、时念和沈斯宴。 张婧有点不好意思拿,时念把伞递给她,“我和宴宴住在一个地方,你先用吧。” 沈斯宴拿起大一点的伞,淡声说:“我和念念用一把。” 张婧感激地接过伞,“那就谢谢啦。” 时念笑起来,“不用谢。” *** 雨下得很大,他们没办法骑自行车。 两人等了会儿计程车,也没有等到。 时念无奈地说:“宴宴,我们先走吧,看看前面有没有车。” 沈斯宴湿了半边肩膀,就连脸上都飘了雨珠,顺着下颌线滴下,他将伞向时念倾斜,恍若未觉,“走吧。” 时念抬头看了眼伞,又看了眼他,担忧说:“宴宴,你举过去点儿,到时候会感冒的。” 沈斯宴对上她的视线,淡淡说:“你的好朋友身体很好。” 时念眨眨眼,莫名觉得奇怪,她靠近沈斯宴,说:“身体好也不能这样,我这边空了大块呢。” 沈斯宴见她一脸认真,他垂下被雨水沾湿的眼睫,乖顺地将伞移过去一点。 时念笑起来,“这样才对嘛。”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大概是运气差,他们遇到的计程车不是坐满了人,就是压根不停。 时念一脸苦涩,突然听见宴宴问:“你现在还想换班级吗?” 她与他们班的每个人都相处得很好,班里还有她喜欢的人。 他不确定,时念还想不想和他一个班。 时念扶住他的手臂,仰起小脑袋,笑着说:“当然啦,虽然我很喜欢我们班,但我早就说了我会和你一个班的。” 实验班并非强制进入,首先要达到成绩门槛,然后凭个人意愿进入。 往届总有人考出很好的成绩,但因为舍不得原来的班级,就没有换班。 沈斯宴沉默几秒,他的眼眸很黑,看上去如以往一般无波无澜,他说:“念念,你不用在意我们的约定。” “你可以凭你自己的意愿选择。” 时念望了他几秒,然后垂下小脑袋,耳尖微红地说:“这就是我的意愿。” 过几秒,她笑起来,掩饰地说:“与我上次和你说的无关,我很向往实验班。” 沈斯宴唇边露出一抹笑意,“那行。” *** 周五的下午,一三班在上语文课,一八班自习课,语文老师把时念他们一群人带去了一三班表演。 胡小宝坐在最后一排,一看见时念就乐了,他大声调侃:“哎呀,这谁呀,这不我女神吗!” 其他男生都知道他那点恋爱小事,毫不避讳呛他,“胡言煜,你这话可说不得呀,这是忘了我们楼上的女神?” 楼上女神是指胡小宝喜欢的学姐。 胡小宝厚脸皮地说:“这可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女神,这有啥说不得。” 因胡小宝这一闹,时念在一群人的探究目光中恨不得钻进地洞。 一三班氛围一直如此,语文老师也毫不介意,她笑着说:“看来同学们都互相认识呀,也不介绍了,我们就来欣赏一下友班带来的表演吧。” 一八班的众人在班里是很闹得开的,但对着其他班的人,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尤其是冯宇林,他本来就很浮夸,当他正经起来,就显得又努力又浮夸,时念很努力地忍住不笑场,一三班则笑倒了一片,连语文老师都在憋笑。 还有女生感叹:“原来是搞笑帅哥啊,我还是喜欢他不说话的样子。” 冯宇林最开始还会脸红,演到后面就变成了毫无感情的念台词机器。 时念虽然演得一般,但她自带一身古典韵味,长相可爱精致,说话轻声慢语,和冯宇林比起来确实是好太多。 一三班的同学们也从嘲笑帅哥变成了欣赏美女。 他们全部演完后,一三班掌声极为热烈,语文老师简单点评几句,便让同学们向一八班演员们提问。 老师说这是合理探讨。 第一个站起来提问的女生的便问:“我想请问演焦仲卿的同学,你觉得焦仲卿是个渣男吗?” 冯宇林一愣,他组织了下语言:“我觉得不算吧,他就是一个受封建时期孝道制约的普通人,但他确实对不起刘兰芝。” 女生点头,然后坐下了。语文老师赞同地点头。 接着又起来一位男生,他先问了反串焦母的男生:“你觉得焦母为什么一定要赶刘兰芝离开?她有没有恋子情节?” 那位演焦母的男生看了一眼冯宇林,颇为嫌弃地转头说:“实话说,我不太明白焦母为什么执意要休刘兰芝,我觉得刘兰芝挺好的,唯一的理由可能就是焦母看不惯两夫妻感情好,她多多少少有点我们学校教导主任的意味。” 大家都笑起来,那位男生也笑,他点头说:“我也不明白焦母在折腾什么。” 其他同学又陆陆续续问了几个问题,在老师快喊结束时,一个男生大大咧咧地站起来,问时念:“我想请问一下演刘兰芝的同学,请问你知道刘兰芝的企鹅号或电话号码吗?” 大家都震惊地看向他,然后大呼:“牛哇我的赵哥!” 这位被称为赵哥的男同学长得高高大大,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头发剃成平头,看上去很阳光,想来平日里也是很多人喜欢的对象。 他毫不惊慌,气定神闲地站在位置上看着时念。 时念小脸通红,她笑着说:“刘兰芝没有企鹅号和电话号码。” 其他同学又是一阵起哄,胡小宝说:“赵适云,都说了是我女神,你找我呀!” 赵适云笑着坐下去,“得嘞。” 语文老师适时开口:“我让你们看表演,怎么还问起联系方式了呢?你们这些心思就该好好让教导主任治治!” 其他同学七嘴八舌,“老师,请精准攻击!” 语文老师无奈,“表演看过了,问题问完了,那就让十八班的同学说说话吧。” 十八班同学没什么想说的,他们面面相觑,最后秦薇站出来说:“朋友们,欢迎你们下星期来我们班battle!” “可以可以!” 这节表演课落下帷幕。 *** 那天过后,赵适云还是加上了时念的企鹅号,他一开口就是道歉:“女神,不好意思,我那天太鲁莽了。” 时念给他发了一个表情包:“没关系。” 之后两人便没有在企鹅号上说话了。 两人偶尔在学校遇见,赵适云还会向时念打招呼。 胡小宝把这事当成笑话说给沈斯宴听:“念念上次来我们班表演,我们班还有个男同学当众问她联系方式,念念都吓坏了,笑死我。” 沈斯宴正在装机器人模型,他的动作一顿,问:“然后呢?” 胡小宝笑:“念念挺机灵的,也没给,下课后那个男同学来问我,我先问了念念,就给他了。” 沈斯宴盘腿坐在地上,将机器人一放,按了下遥控,见它动起来,黑眸间划过愉快,他随口问:“那个男生喜欢念念?” 胡小宝被机器人吸引,“昂”了一声,惊喜喊:“你这个好酷啊。” 沈斯宴轻笑,他把遥控器丢给胡小宝,突然说:“我觉得你上次说的,关于喜欢的定义是不对的。” 胡小宝抬起头,他疑惑问:“为什么不对?我自己就是这样。” 沈斯宴低头调整了下机器人的动作,俊脸上浮现认真,淡声说:“要论证一个事实需要至少三个论据,你的定义只有你自己一个论据。而且你说那个男生喜欢念念,但他的行为是想要靠近,而不是不敢靠近,他的行为与你说的是相悖的。” 胡小宝叹为观止,他傻眼道:“我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证明喜欢的。” 沈斯宴抬眸,眼底闪过茫然,他清隽的眉毛微皱,“我不太明白,但我想要弄清楚。你可以给我多提供论据。” 胡小宝无奈:“行嘞,你现在有一个喜欢是靠近的论据,还有一个喜欢是不敢靠近的论据,那到时候论据一样多怎么办?” 沈斯宴面色毫无波澜,他垂眸,继续手上的动作,“那就对比差异。” 胡小宝竖起一个大拇指,“宴宴,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是学神了,就你这份求知若渴的精神,你不得第一谁得第一!” 沈斯宴挑眉,“还有念念。” 胡小宝竖起两个大拇指,“夸少了,学神的格局就是不一样!” 沈斯宴没理会他的耍宝,过了一会儿,胡小宝才反应过来,他惊讶道:“那你现在在质疑我的喜欢不是喜欢?” 沈斯宴轻笑,“你现在作为论据是不用质疑的,但如果另一个结论是正确的,你们的差异对比也没有代表性,那你这个喜欢就可能只是新鲜感,或者其他的情绪造成的错觉。” 胡小宝捂住心口,绝望地躺到地上,他破口大骂:“新鲜感,到时候我要是不喜欢我女神了,你岂不是还能证明我是个渣男?” 沈斯宴淡声说:“严格来说,两者没有必然联系,那是另一套证明程序,你不用着急。” 胡小宝:“……你就当我死了吧。” *** 这段时间过后,高一年级很快又经历了一次月考,时念与沈斯宴在一个考场。 考试的时候监考老师还说:“你们这个考场都是这个年级的佼佼者,不需要我多说什么,希望你们遵守考场纪律。” 市一中的考试纪律抓得特别严格,过去一旦发现作弊便直接开除,不论是谁,也不论是什么考试。 之前学校里因作弊而开除的学生多是那种中等成绩,对成绩渴望却得不到好成绩的人。 然而,出乎意料地是,时念他们考场有人作弊。 以往老师们对前面几个考场的学生们并不会怎么看管,因为他们觉得这些好学生不会抄袭。 所以监考老师从那个学生衣袖里找出小抄时,老师与学生的脸一起红了。 老师是气红的,那个学生是因为羞愧和害怕。 那个学生是上次考试的年级第十五名,正好坐在教室中央。 监考老师是实验班的物理老师,这个考场大部分人都是他的学生,他也认识这个学生,在他印象里是一个很听话的学生。 这一门考试是化学考试,这个学生的小抄上有几个化学方程式。 监考老师愤怒地说:“你就为了这么几个方程式,要去作弊?” 作弊的学生一句话也不敢说,整个考场的同学既惊讶又赶时间,他们望了一两眼,便投入到考试中。 监考老师将这个学生的试卷没收,恨铁不成钢地将人带去了教务处。 教务处就在他们考场旁边,时念依稀能听见一墙之隔外的哭声和喊声。 那个学生喊:“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我不这样就不能进步,不进步的话我爸妈就饶不了我!” 教务处老师也咆哮:“你想进步你就努力!作弊是虚伪、没素质、一中绝对不容的行为!我从入学就说不能作弊,你高考能抄吗?虚假的成绩有什么用?” 那个学生哭诉:“可我没法进步,我每天刷题刷到凌晨两点,六点起来又做题,但每次的班级小测我都排名倒数,我能怎么办?!” 教务处老师平静下来,终究是不忍心说:“实验班像你这样学习的多了去了,都是想进顶尖名校的,谁能不努力?你这样怨天尤人的不适合待在实验班,我看你只写了三个化学方程式,这三个方程式也用不上,你情节较轻,我待会儿打电话给你爸妈,你先回去反省,明年再看还要不要来读书。” 一个多月后就要放寒假了,教务处老师是让他回家一个月。 然而学生很崩溃地喊:“老师,回去一个月我就完了。” 实验班一个月的学习进度非常大,他们班老师都是名师,也不可能在外面请到。 听他这么喊,教务处老师立马暴躁地说:“你再知错不改就直接开除!” 这位同学的最终处理结果还是回家一个月,并记大过。 …… 这件事在高一年级闹得沸沸扬扬,谁也没想到,他们年级第一个触犯作弊条例的,会是实验班的学生。 也有老师在班上讲:“同学们,成绩不代表素质,作弊是绝对不允许的行为!” 这也引发了很多人对实验班的揣测,诸如:“压力太大。”“竞争太激烈。”“令人发疯。”之类。 这次月考,时念考了年级第十七,比上次进步两名。 宋昕叶的成绩也不错,她中考失利,但到了高中后,她一直稳进一百名,这次则出乎意料地考到了第四十九名。 如果她下次再考好一点,进实验班也是有可能的。 但她害怕地对时念说:“念念,你说实验班是人待的地方吗?我听说他们隔两天就测试一次,还全班排名,每一次进步退步都会被标出来。我的妈呀!这我会疯掉的。” 时念想了想,笑着说:“也许习惯了就好,你看宴宴就没有什么反应。” 宋昕叶摇头,她对沈斯宴有偏见,直说:“他本来就不是个正常人,如果我去那天天考第一,我也不慌呀。” 时念不太喜欢她这么说宴宴,她袒护地说:“宴宴很努力的,他每天刷很多题,他也是靠努力拿到第一的。” 宋昕叶眨眨眼,她笑:“忘了,他是你心上人,我不该这么说嘿嘿嘿。” 时念低下头,小手捂住红脸蛋。 宋昕叶望着她,心里升起疑惑,她直接问出来:“念念,如果沈斯宴没在实验班,你会愿意去实验班吗?” 时念愣了愣,她说:“我也不知道,我好像一直以来都想追逐他。” 宋昕叶更加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时念笑起来,她说:“我跟你讲,我很小的时候,每次我想哭,我一看见宴宴不哭,我就会努力不哭,我上课想玩,但一看见宴宴很认真,我就会变认真。” 宋昕叶惊讶地睁大眼睛,然后感叹:“我是不是该庆幸,你没有和他变成一样,不然我的身边会有一个沈斯宴和一个翻版沈斯宴,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时念抱住膝盖,她垂眸说:“是不是很奇怪?我从小就把宴宴当成榜样,可能因为我妈妈总是说宴宴是个很棒的孩子吧,我看见他身上的优点,然后学习这些优点,但我没有变成他,因为他不仅有优点,也有一些缺点,这些构成了独一无二的他。不过,就连他的缺点在我眼里都很可爱。” 宋昕叶目瞪口呆,她也低下头:“本来我想说你很盲目,但一想到是沈斯宴,我就没话可说了。毕竟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被他单方面吊打,但他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 所以她对沈斯宴有偏见。 她争强好胜,对沈斯宴只有超越的想法。在她眼里,怎么会有喜欢一个一直以来强压自己一头的人呢? 宋昕叶万万没想到,这样的人就在她身边。 时念笑起来,小梨涡清浅,“我好像真的很喜欢宴宴。” 第27章 .二十七瓣月光元旦晚会表演啥 月考过后,就要到元旦节了。 学校要求高一高二的每个班级准备一个节目,再由学校里的评委老师打分,评分及格的节目将会在元旦晚会上演出。 由于元旦晚会与期末考时间接近,这次很多活跃的同学都歇了心思,他们想好好准备期末考,毕竟这关系着过年愉不愉快。 但学校里的要求也不能忽视,一八班的班委们一商量,决定在班里采取抽签的方式,抽取排演元旦节目的幸运儿。 那天抽签的场面简直是鸡飞蛋打,一些人哀嚎,一些人幸灾乐祸,还有人强行拉人参与节目。 秦薇是那个哀嚎的,她成为了幸运儿之一。而时念是被她强行拉入的,因为秦薇扒在她身上哭喊:“念念,没有你,我在台上会吓到晕倒的!像我这样害羞的人……” 时念听她说的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又在秦薇的眼神攻击下被迫承认:“薇薇你确实是个害羞的人。” 秦薇满意点头,继续哭嚎:“念念,没有你,我一个人真的不行!” 由于她的死缠烂打,时念最终同意了她的想法。 时念担忧地表示:“可我只会跳舞,你们的节目需要跳舞吗?” 刚刚抽签结果一出来,这些幸运儿们就在一起商讨了一会儿,定了一档欧风小品节目。 秦薇立马握住时念的手,戏剧腔地表示:“噢,我美丽的公主殿下,你只需要在我们的节目中用舞蹈展示美貌就行了。” 时念放松下来,又听见秦薇说:“我美丽的公主殿下,您答应我的恩情无以为报,唯有……” 她的话没讲完,时念便把她的错题本放到她面前,笑着说:“那你赶紧把你的错题做完吧,再拖下去你就忘了怎么做了。” 秦薇伤心地握住错题本,继续戏精地对时念说:“公主殿下,没想到你温柔美丽的外表下是一颗如此冷硬的心,我与阿数不合已久,你何必苦苦逼我与它复合呢!” 时念被她逗笑,轻声说:“阿数偷偷告诉我,你再攻克它几百道题,它就向你道歉,还给你高分。” 秦薇面露难色,她那句“不要这道歉也罢”到了嘴边,看一眼时念期待的脸,还是改成了:“那好吧,我美丽的公主殿下,今天我就把这十几道错题都写上去。” 时念满意点头,她又把秦薇的书箱拉过来,一本一本地帮她整理闲置书本。 秦薇总是会把所有的书本都留着,她下意识认为这些以后有用,可实际上,她不仅不会去看,有一些完全无用的书本还会占位置。 可时念就不一样了,她很喜欢收拾东西,而且会干脆利落地把不要的练习册、书本都放进学校的废纸箱。 她的课桌上从来不像其他人一样摆满书籍,甚至书箱里也只有教科书。 每次秦薇都忍不住问:“念念,你就不担心这些以后有用?到时候没有怎么办?” 时念捧着书,自信地表示:“不会有这一天的,而且我已经留下了最基础的书啦。” 秦薇不由得感慨:“念念,你真是果断得令人发指。” 也因此,秦薇时常拜托她帮忙收拾书本,但她看到时念收拾出来的废纸又感到心痛。 每次两人收拾东西时,秦薇就像个获得了宝藏的恶龙一般,她又怂又坚持地对着抢夺宝藏的念骑士说:“念念,这个真的以后没用吗?” 念骑士点头,她用剑劈开秦薇的宝藏,并告诉她:“这些都是老师之前发的复习资料,书上都有的,以后用不着。” 她仿佛在告诉秦恶龙,你的宝藏都是假的。 秦薇痛苦捂脸,“可是我真的舍不得它们。” 时念无奈地笑起来,她安慰秦薇:“真的用不到的,而且你不丢可没有地方放了呀。” 秦薇把手上的错题放下,她弯腰在书箱里翻呀翻,试图找出她最不需要的书,但是,她找到了一封蓝色的信。 天蓝色的信纸写着龙飞凤舞的“秦薇”两个字,其余什么都没有,方方正正的豆腐块状。 秦薇震惊地眨眨眼:“念念,咱的箱子是从走廊拖进来的吧。” 由于每个人都有一个书箱,教室里不好放,班主任就让他们全丢外面去,还写上了各自的名字。 时念也很惊讶,她见过太多这样的信,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但丢在书箱里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没忍住笑,愉快地点头。 秦薇敲了她一个板栗,然后大大咧咧地打开了信,里面是长达几页的手写信,她看都没看,直接看了落款——何辉煌。 秦薇吓得丢掉了信,像丢掉了一块烫手山芋,正好丢给了时念。 时念也没有看,又将信递给她,犹豫地问:“是谁写的,是那个一直在商店里给你买奶茶的男同学吗?” 秦薇捂住逐渐变红的脸,小声念道:“你看吧,何辉煌打扰我和阿数见面,真不是我不写错题,这怎么写得下去嘛!” 时念也捂住脸,白皙的小脸上全是笑意。 自从篮球赛后,何辉煌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秦薇的名字,两人经常在商店碰到,一碰面何辉煌就非常自来熟地要请她喝奶茶。 第一次秦薇觉得他有点大病,后面次数多了,两人终于熟了一点,但秦薇还是觉得他有大病。 直到两人加上了企鹅号,何辉煌每天晚上对她说晚安,秦薇那根巨粗的感情神经突然感受到了爱情的触角,然后她像一只乌龟一样退缩,不理何辉煌了。 距离她不回何辉煌消息已经过去四天,可这封情书的时间落款是两个星期前。 那是何辉煌第一次提出请她喝奶茶的时候。 秦薇一时不知道何辉煌到底有没有病,但她似乎有点病。 不然她明明都不理何辉煌了,现在为什么会为了这封情书而脸红心跳呢? 时念见她如此,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看来你手里的不用丢了,我再帮你收拾一下其他的。” 秦薇假装感动地抹泪,她一边脸红一边戏精:“感谢我的公主殿下。” 时念点一下小脑袋,“不用谢,待会儿还是要写错题的。” 秦薇绝望地抱着情书倒在桌上,情书里是何辉煌,情书下是阿数,她头脑发昏地想,这该选什么呢? *** 那天放学,胡小宝突然问:“念念,你今年参加元旦晚会没?” 时念以前在初高中都是文艺的一把好手,学校每次有舞台,她都会被舞蹈老师喊去表演节目。 所以胡小宝会这么问。 时念笑起来,如实回答:“参加了,小宝你参加了吗?” 胡小宝一听她这问题,立马露出无语的表情,他大喊道:“我老师居然让我去走秀,我简直怀疑他换芯了!而且他不是商量,是通知!任老头可真是!” 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但是时念已经被他逗得见牙不见眼。 任老师是胡小宝的班主任,他年近六十,每天能围着南湖跑一圈,或许是因为经常运动的原因,他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 他也是实验班的化学老师,性格极其顽固,每天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对十三班的卫生情况指指点点,身为卫生委员的胡小宝基本三天被他一小骂,五天被他一大骂。 也是这样的一个快退休的老师,突然提出让他们班学生去走秀。 胡小宝从听到这个消息起就是无语的。 他骑自行车骑得慢悠悠,语气却快得很:“你说我们走秀秀什么?秀我们的校服?秀我们的身材?不对,这未必能让大家看!” 他话锋一转,又问时念:“念念,你还没说你表演啥呢?” 时念正因他的话笑得喘不过气,她说:“我去演小品,在小品里跳舞。” 胡小宝长大嘴巴,表情从惊讶变成控制不住笑容,他边笑边断断续续说:“你演小品?什么小品还要跳舞,但你去演小品也太好笑了吧。” 笑够了,他又转头问沈斯宴,“宴宴,你有啥节目不?” 胡小宝其实没抱希望于沈斯宴参加元旦晚会,但他还是顺口问一嘴。 万万没想到,沈斯宴望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说:“我也演小品,还主持。” 胡小宝嘴巴立马瘪起来,他像一只鸭嘴兽一样,满脸震惊与即将爆发的笑意。 “不是吧哈哈哈沈斯宴你能演啥小品啊,你站那你自己都笑不出来啊。” 沈斯宴:“……” 时念也没想到宴宴要去演小品,她捂住脸,清亮的眼睛全是藏不住的笑意。 第28章 .二十八瓣月光彩排 与十八班相比,实验班的节目参演人员选的非常不人道化。 实验班的班主任张老师是一位四十多岁的数学教师,他不仅是一位高中数学老师,还是附近大学的名誉教授,甚至沈斯宴他们这一届的中考数学试卷就是他出的。 作为一个全市小有名气的数学名师,他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对于这种活动的安排更是能省事就省事。 于是那一天,他在上完自己的数学课后,很是敷衍地问了一句:“要开元旦晚会了,你们有谁愿意表演节目的吗?” 实验班所有同学看他一眼,然后全都低下了头。 张老师毫不意外,他接着说:“既然都不愿意,那我就来随机点人。” 他说着拿出了成绩册,按着成绩排名把全班前十的名字都喊了出来,“你们这些同学都是我选出来的我班代表,希望你们好好准备节目,为我们争光……或者,现在就把节目定了?我待会儿还有事,这两天你们找不到我。” 全班鸦雀无声,他们面面相觑,虽然习惯了张老师的风风火火,但这么迅速也是出乎意料的。 沈斯宴翻书的手停顿,他在知道自己要演出的这一刻起,眼皮就一直在跳。 他的手刚举起,准备制止老师不经过商量就定节目,下一秒,就听见一道喜悦的声音:“老师,我们班演小品吧!” 那道喜悦的声音是不参演节目的同学发出来的,他平时人缘很好,和全班都打成一片,现在出声也不尴尬。 张老师没有意见,愉快地点头,他又问了一句:“那你们演什么呢?” 见聊开了,其他人也纷纷出声,七嘴八舌。 一道开玩笑的声音划破整个教室:“演《巴啦啦小魔仙》啊,童年回忆!改编一下!” 沈斯宴的同桌瞳孔地震,他问:“你看下我们的演员们,哪来这么多女孩子?” 那个同学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着喊:“反串呀,这不就有笑点了吗?” 张老师并不知道《巴啦啦小魔仙》是什么,但他听到反串时,眼前似乎有了画面,于是也不再等他们说了,直接拍案定板:“可以,我们班就演那什么巴啦啦,你们自己编一编剧情,我希望能在元旦晚会上看到我们班的代表们!” 说完他便夹着教案出教室了,干瘦的脸上还带着笑意。他只用了半节下课时间,就安排完了元旦晚会,这显然是解决了一件糟心事。 教室里的同学们:“……” 要参演的同学都咬牙切齿,女孩子倒还好,那些男生当场就要爆锤那位提议的同学,现在正是下课时间,教室里因他们的打闹而显得异常热闹。 沈斯宴继续翻开练习册,他垂下眸,长睫在他脸上覆上一层阴影,一目十行,连草稿都不打,便一连写了几个选项。 他的同桌目瞪口呆,大声喊:“沈斯宴,你现在居然还能安心做题!还做这么快!” 沈斯宴不为所动,其他人倒是被他的喊声招来了,那些不能接受反串的同学过来哭诉:“班长,你去和老师说一说,咱们换个节目吧!难道你想去反串吗?” 女同学倒是很开心地表示:“咱们班长的女装应该很好看!” 沈斯宴的笔在听到“女装”时便停下了,他按了按笔帽,淡声说:“张老师从来不听我的话。” 刚刚哭诉的同学在听到这句话后仿佛喝了一口毒药,当场就倒在周围人身上,嘴里念念有词:“我真傻,我单知道你是班长,却不知道他是张□□,我真傻……” 沈斯宴转了转笔,修长的手指透出轻巧,他面无表情地复述:“我真傻,我单知道要演巴啦啦小魔仙,却不知道还要反串。” 其他人忍不住,在一旁哈哈大笑。 提出反串的同学早已被一顿暴揍,此时安生地趴在桌上装死,但他的脸上却是明明白白的笑意。 *** 沈斯宴本以为自己只有一个演小品的活计,但下一节课,实验班去音乐教室上音乐课,他才发现自己想得太少。 他们才一进教室,那位每节课都固定在钢琴前的音乐老师难得站起来了。 她是学校所有老师中的清流,在其他老师都穿着黑色和红色的冲锋衣时,只有音乐老师坚持美化校园,她喜欢穿五颜六色的大衣,配上五颜六色的长靴,再搭上不同的发型,就像春天的花朵一样令人心旷神怡。 但她的性格与穿搭没有什么关系,她非常严厉,经常有她的学生吐槽她:“啊,黄老师就是看着像春天,实际上是冬天,而且是凛冽的寒冬!” 现在这寒冬刮到了沈斯宴的面前,黄老师第一次在这班学生面前露出笑容,她对沈斯宴说:“沈同学,你愿意当元旦晚会的主持人吗?” 实验班的同学们刚刚穿过长长的校园,从学校中心的教学楼来到学校边缘的艺术楼,每个人的脸都被寒风刮得通红。 沈斯宴站着人群中间,他比其他人都高,黑发被风吹得凌乱,唇红齿白,他的表情比头发更加凌乱。 其他人震惊地望向沈斯宴,他们纷纷作鸟兽状散开,奔往各自的位置,只留下沈斯宴一个人站在原地。 沈斯宴礼貌地将揣兜里的手拿出来,他果断开口:“老师,我从来没有做过主持,可能不太合适。” 黄老师笑起来,语气却是不容拒绝:“没有关系,就是一个元旦晚会,不需要经验,我带了很多班,你是最适合做主持人的男同学。” 黄老师是这次元旦晚会的评委,也是晚会的负责老师。因此她需要找主持人,她的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形象好。 她平时虽然不怎么注意学生,但这位同学她见一次就记住了,而且这还是实验班,她更是连名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两人对峙几分钟后,沈斯宴无奈地答应了。 就这样,沈斯宴既要演班里的小品,还得与高二的一位学姐搭档元旦晚会的主持人。 *** 胡小宝在几天之后才知道沈斯宴要搭档的学姐是谁。 他震惊地对沈斯宴喊:“宴宴,那是我女神!我恨,为什么音乐老师不找我!” 沈斯宴平静地回:“我也希望音乐老师喊你。” 胡小宝气到自闭,他痛苦地说:“沈斯宴,有什么办法,能让咱俩换脸?” 沈斯宴沉默几秒,他艰难表示:“我不太愿意。” 胡小宝:“……” 他震惊地睁大双眼,然后搂住沈斯宴脖子,咬牙切齿道:“你居然连一张脸皮都不舍得给我!我们还算兄弟吗?” 时念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沈斯宴将胡小宝拉开,余光瞥见她,唇角微勾,黑眸中蕴起浅浅笑意。 *** 沈斯宴并没有向胡小宝和时念说过他要反串的事情。 但由于学校有提前的评审,所有班参演节目的人都可以预先看一场表演。 他们没有妆发,统一穿着校服在演出。 当实验班上场时,时念与胡小宝都在台下看。 一开始倒还好,直到其他同学都向沈斯宴拱手喊:“魔仙女王,今天学习堡向我们宣战了!” 时念与胡小宝震惊地对视一眼,又看见沈斯宴如他往常一般说话,少年长身玉立,帅得不带一丝女气。 胡小宝疑惑:“宴宴是反串啊,还是女王是个称呼?” 时念眨眨眼,她虽然也有些疑惑,但看一眼宴宴,又笑着笃定说:“我觉得是称呼,宴宴演技不会这么差的。” 胡小宝张了张嘴,他也望了好几眼台上,见时念如此信任宴宴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大概是看沈斯宴还要主持,实验班的同学并没有给他安排多少戏份,他只说了几句话就下场了,因此除了那句称呼,还真没人看出来他是反串。 沈斯宴下来时,脸上还有几分尴尬,他在陌生人面前演戏毫无感觉,但在熟人面前就会不自在。 尤其是想到时念也在,他的脸便莫名有几分热。 但他向来会隐藏情绪,清隽秀气的脸上看上去很平静。 胡小宝见到他时还问:“宴宴,你是反串吗?” 时念也期待地看着他,大眼睛里全是笑意。 沈斯宴看她一眼,移开目光,无奈地说了声:“你猜。” 胡小宝“嘁”一声,他笑着说:“你一般这么回答,那就是反串了,哥哥还不了解你?” 这回震惊的是时念了,她沉默几秒,然后仰起小脑袋,白皙的脸上微红,她认真地说:“宴宴,你的演技还需要好好练一练。” 沈斯宴:“……好。” 他的耳尖红透了,两只手揣进兜里,长睫微动,像两片要飞的黑蝴蝶,黑眸里全是羞赧。 胡小宝在一旁扒着沈斯宴笑,边笑边吐槽:“那我到时候岂不是要看你穿女装,你是不是还得化妆?” 时念也想到了这个画面,她仔细盯着宴宴的脸,突然笑起来,她小声说:“应该会很漂亮。” 沈斯宴听过班里很多人这么预测,他没有任何感觉,甚至有几分奇怪,但听到时念这么说,他难得愿意搭腔,“多谢你的评价。” 胡小宝笑得呛起来,他对时念说:“你这叫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 时念并不生气,她笑得眉眼弯弯,微微踮起脚,沈斯宴下意识低头,时念就捧住他的脸,非常认真地对小宝说:“宴宴就是很好看呀!我说的都是实话。” 沈斯宴:“……” 他拉住她的手,喉结微滚,耳尖更红了,站直在她身旁,清俊的眉眼间带上笑意。 胡小宝笑得停不下来,他认可地说:“这张脸可是我们音乐老师看了一整个年级挑出来的!能不好看吗?” 时念满意地点头,她看一眼身边的宴宴,才注意到刚刚为了解释干了什么,突然就红透了耳尖。 站在一起的两个人,耳朵都是红的,像染了天边的晚霞。 第29章 .二十九瓣月光演出 几天之后,就到了元旦晚会的正式演出。 三个年级的学生都齐聚在大礼堂,好在这次十八班位置不错,终于能看清舞台。 上次节目初审,一共四十多个节目,刷掉了十多个节目,还剩下近三十个节目。 一三班、一八班与实验班的节目都还在。 留给每个节目的时间并不多,表演的学生们也早就聚在后台,换装的换装,化妆的化妆,化妆老师们焦头烂额,即将上台的学生们紧张兮兮。 时念穿着粉色的蓬蓬裙,宽松的裙摆垂在地上,她化了妆,还做了一个卷发,上半身裹着一件羽绒服,坐在后台的椅子上等待。 秦薇不住地夸赞她:“念念,你今天真的就像一个公主!太美了!待会你再把头纱戴上,绝了!” 时念看向秦薇,秦薇演的是希望女神厄尔皮斯,她戴着金色的假发,穿着印度舞的舞蹈服,看上去很温柔。 时念笑着夸她:“你今天也很漂亮!” 秦薇“嘿嘿”一声,害羞地捂住脸,她突然说:“今天我男神也好帅啊!他穿正装也太帅了吧!” 沈斯宴是主持人,每次节目的间隙,他都会站在舞台旁边,那里离后台很近,时念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秦薇自然也能看到。 少年黑发黑眸,肩宽腿长,黑色的西装在他身上不显沉闷,反倒透出独属于少年的清隽明朗,像月光一样柔和美好。 秦薇看一眼后开始暴言:“其他时候的男神都没有现在好看!” 时念也觉得宴宴今天特别好看,但她还是坚持说:“宴宴滑雪时更好看。” 秦薇皱起脸,“滑雪时连脸都看不见,怎么更好看了!” 时念被她噎住,过了会儿又坚定说:“可是宴宴滑雪时会飞。” 她还竖起一个大拇指,慢悠悠说:“又帅又厉害。” 秦薇沉默,她想了想,“我都没见过我男神滑雪……算了,我没资格和你讨论,毕竟你看着我男神长大的。” 时念笑着点头,“我确实是看着他长大的。” 秦薇立马敲了她一个板栗。 两人没说多久,就到他们班演出了。 学校要求他们演出时要从台前的台阶上去,不能从后台直接进去,所以时念不得不拖着长长的裙摆,戴着硕大的头纱,穿过人群走到台前。 舞台下面坐满了人,前面空了一条道,便是让表演者走的。 十八班的表演同学们各自都很紧张,没有人注意到走在末尾的时念,她的裙子太大了,踩楼梯登上舞台并不方便。 从她一出现,台下因惊艳而起的惊叹声便从近及远,但她停在楼梯前,有点手足无措。 她要想一个人走上去,只能把裙子全都薅起来,虽然她下面还有一条舞蹈裤,但这显然是不雅观的。 沈斯宴已经念完欢迎词,清冷的少年站在台上,望见台下的窘况。 他朝大家颔首,在众人以为他要退场时,这位主持人突然从另一边楼梯下来,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时念的旁边,然后为她提起裙摆。 他微微弯下腰,提起的幅度恰到好处,两人虽然穿得像王子与公主,但这样的组合更像青涩的少年为暗恋的少女提起裙摆,散发出一种浓浓的青春气息。 台下同学的惊叹声再次由近及远,这次坐在篮球场小板凳上的都是高一同学,他们对这一对有所耳闻,所以全都一副吃瓜的反应。 同样坐在一楼的领导们笑呵呵:“看来今年这一届孩子很热情啊。” 而坐在楼上的高二高三同学则不明所以地问:“他们在惊讶什么?这个帅哥主持好善良呀。” 善良的男主持在做完好事后便退到舞台旁边,时念红着小脸,索性她戴着面纱也看不出来。 一八班的节目是一个关于希望的各种元素杂糅的搞笑故事。 希望女神来到人间,她想给一些人实现愿望,她遇见的第一个人是一个极度自卑的人,这个人每想到一个愿望,便又立马否定自己,他一再对希望女神说:“我不配得到这样的恩赐,美丽的女神,像我这样的人,是该下到第十八层地狱的。”由于他忏悔太多次,招来了上帝,上帝不胜其烦,让希望女神别管这破事。 上帝还把他变成了一块木鱼,让他每天听经书,净化他烦忧的心灵。 希望女神又找到第二个人,这是一个美丽的公主,可她的愿望是成为女神。 时念演的就是这个公主。 她头戴白色头纱,身穿粉色公主裙,在一群男同学的浮夸追求中翩然出现在希望女神面前。 希望女神秦薇问:“这位美丽的公主,你为何戴着头纱?” 公主呵呵一笑,“因为我太美了,我怕把别人美死。” 希望女神震惊,她第一次见到这样厚颜无耻的人,但她很大度地问:“那美丽的公主,你有什么愿望呢?” 公主回:“我想要成为女神,我将会是最美丽的女神。” 希望女神沉默,她从来没有把一个人改变物种过,但她终究还是动了心思,又说:“美丽的公主,如果你能向我证明你是这世上最美丽的人,那我也可以为你尝试一下。” 公主再次呵呵一笑,她伸出一只手,打了个响指,喊:“music!” 舞台的灯光适时暗下,一束光线打在时念站的位置,轻快的音乐缓缓响起。 时念将围在腰间的纱裙系带解开,厚重的蓬蓬裙落在地上,她的上衣是简单的纯色背心,但搭上民族风的舞蹈裤,便显得极有韵味。 她又将头纱揭开,黑色的卷发垂在肩头,整个人显出一种轻灵感。 随着音乐的节奏,时念轻缓地在台上转了几圈,手不断跟着圈数改变动作,像一只姿态优美的小孔雀,她伸展开腿,长裤的布带轻盈飘起,随着她流畅的动作在空中划过。 她的脸是沉静的,舞动的身体透出一种力量感,像快意恩仇的江湖侠士,又像清新自然的山野精灵。 时念的舞蹈美到所有人都没有移开目光。 直到音乐淡去,光束从一角散至整个舞台,刚刚还沉浸在舞蹈的少女立马倒在地上。 在场的同学们才发出惊叹声:“妈耶!真美啊!这也太美了吧!” 希望女神上前问:“美丽的公主,你为何跳完舞后就倒在地上?” 时念从腰间摸出话筒,躺在地上回:“女神,你还看不出来吗?我被自己美晕了。” 希望女神无语抚额,她让之前追求公主的人们把这位自恋狂公主抬回家。 那些人围在公主旁边,一声一声哭喊:“公主!我带你回家!” 他们假装把公主抬起来,实际上公主自己站起来,她拿起蓬蓬裙和头纱落荒而逃,最后还喊了一句:“不!不要喊我公主!喊我女神!” 台下一群同学笑起来,很配合地冲台上喊:“女神!” 时念跑到了舞台旁边,她还没平静下来,小脸微红,因为只穿了一身舞蹈服,更是冻得发抖。 他们班的节目还在继续。 沈斯宴把自己的羽绒服裹她身上,“念念,快去换衣服。” 时念套好他的衣服,她有些紧张地问:“我刚刚演得好吗?” 沈斯宴黑眸中划过笑意,如实地说:“演得特别好,跳得也特别好,完全就是女神。” 时念睁大眼睛,她捂住爆红的小脸,轻声喃喃:“宴宴你可真会说话。” 这是宴宴第二次喊她女神,时念的脸烫得像发高烧一样。 沈斯宴轻笑,他伸手将帽子给她扣上,然后摸了摸她的头,“我说的是实话。” 时念抬手按住帽子,对上他的笑意,也笑着说:“那就感谢你的夸奖。” 他们才说了两分钟话,一八班的节目的就完整结束了。 时念朝沈斯宴挥挥手,就看见他又往台上去了。 他与高二的学姐站在一起,两人配合得很默契。 胡小宝还没上台,他站在一旁虎视眈眈,让时念看得忍不住笑。 一三班的走秀定为私服走秀,胡小宝穿着自己常穿的衣服就来了,没想到大家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他先是痛骂大家一顿,最后开始反省:“为什么我们这么烂的节目也没被刷掉?那些被刷掉的节目到底有多不走心,还是任老头充钱了?” 不管他多么不情愿,他最终还是和班里人一起去台上丢脸了。 实验班的节目在最后,在胡小宝走完秀后,沈斯宴就不主持了,他得换衣服换造型上台表演。 时念在后台换衣间整理好衣服出来,就看见沈斯宴被一群人围在化妆台,通过镜子,时念可以看见他金色的假发,还披着一件白色长袍。 他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戴着这个金色的长卷假发毫无违和感,甚至还漂亮得过分。 只是他的表情宛如吃了十年冰棍,冰冷如斯。 化妆老师在那里感叹:“哎呦,这么漂亮一张脸,还有什么可以化的啦!要不涂个口红?” 沈斯宴看一眼那个被无数人用过的口红,他艰难开口:“老师,这样就可以了。” 其他人早已被他“靓”到,现在催促说:“班长,你整个口红肯定更好看,舞台上要有口红才好看。” 这群人各个都是反串的,只是时念第一眼只注意到了宴宴。 化妆老师也催促:“孩子,你涂一个,给你化完我再化下一个。” 时念深知宴宴的洁癖,她在后面突然开口:“老师,我这有只口红颜色更适合他,我来帮他涂吧。” 其他人这才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的时念,他们震惊地望着她,又望了一眼沈斯宴,眼神中仿佛在说:“这是什么操作?” 沈斯宴没有解释什么,他立马对化妆老师说:“老师,麻烦您了,我去找我朋友。” 化妆老师笑着说:“没事没事。” 沈斯宴一走开,其他人就得接受化妆的“折磨”了,他们的笑意顿时凝固。 时念没有说谎,她确实带了很多支口红,这还是宴宴在她上次过生日时送的。 她望一眼金色头发的宴宴,选出一支没有用过的口红,笑着对他说:“宴宴,你用这支肯定好看。” 沈斯宴:“……” 时念见他一脸抵触,耐心地说:“别人都涂了,你还是涂吧,而且不涂口红,老师的摄像机就会拍下你的黑历史。” 沈斯宴平静开口:“我现在涂不涂都一样。” 时念没忍住笑,又努力镇定地夸他:“你现在很漂亮,涂了更漂亮。” 沈斯宴:“……” 他闭上眼,面无表情,“涂吧。” 时念眼睛里全是笑意,他的唇很薄,只沾到一点点就行。 沈斯宴睁开眼睛,他望了眼镜子,发现自己的嘴巴上红得不太均匀。 时念给他演示,她随手把这支口红往嘴巴上一擦,笑着对他说:“你看我抿唇,你也这样弄。” 她仰起头,笑意盈盈地向他展示自己红润的唇。 沈斯宴视线从那支口红落到她的唇上,他眸色微深,然后红了耳尖。 第30章 .三十瓣月光演出结束 实验班的节目是最后一个演出,俗称压轴。 他们一出场就获得了热烈的掌声,每个人的头发颜色都不一样,服装则是熟悉的童年味道。 学校里给每个班的经费有限,他们的道具服饰全是拼夕夕包邮,这时的拼夕夕以其低廉的价格与不咋地的质量著称,所以大家的妆发透出一股浓浓的影楼风。 即便如此,沈斯宴还是以他极其完美的外形获得了全场同学的惊艳欢呼。 他又高又瘦,金色卷发披在宽广的肩头,遮住他利落的轮廓,露出清秀的五官,唇红齿白,再加上那一身白袍,又美又富有少年气。 很多人认出他是刚刚的主持,一边惊讶一边感叹:“我辣么大一个帅哥呢?好家伙,好看的人怎么折腾都好看。” 实验班同学们才看到自班的表演团,他们压抑不住笑声,很多人大笑表示:“真就只有班长一个人好看,其他的都是什么鬼!” 还有人啧啧称赞:“班长好像希腊神话里的水仙美少年纳西索斯,真好看。” 其他人又笑着夸他:“还是你会夸呀!” 台下同学因实验班同学的反串和cosplay的服装而反应十分热烈,台上的表演也热闹得很。 实验班的节目叫做《魔仙堡的危机》,这是一个将学习融入魔法世界的奇葩故事。 某一天,美琪和美雪收到了一封来自学习堡的信件,上面写着:“我们学习堡,正式向你们魔仙堡宣战,两个月之后,我们会在你们魔仙堡大门口与你们交战,请接受我们的战书!” 饰演美琪和美雪的两位男同学满脸迷惑,美琪想了会儿,便自信表示:“这是什么没有听过的小堡,还敢和我们交战!” 美雪很担忧,她说:“小兰姐姐回魔仙堡了,我们还是把这个事情告诉魔仙堡女王吧,不然可能会出大事!” 美琪很听美雪的话,两人随着音乐在原地转了一圈,就欣喜地说:“我们到魔仙堡了。” 饰演魔仙女王的沈斯宴早就站在他们旁边,他身边还站着两位护法。 美琪美雪赶紧单膝跪下,向女王说:“女王,不好了!学习堡要向我们宣战!就在两个月后。” 魔仙女王摆手,他努力温柔,但语气还是显得冷硬,“起来吧,美琪美雪,你们详细和我说一说这件事。” 美琪美雪将这件事的经过讲了一遍,魔仙女王沉思片刻,他招了招手,一个粉色头发的男生出现。 魔仙女王问:“Siri,请告诉我,学习堡都学习什么魔法?” Siri发出一板一眼的机器人声音:“女王,他们有语数外物化生政史地九种魔法,最擅长题海攻击,攻击效果是令人头晕脑胀,攻击力可达一百加。” 魔仙女王身旁的蓝头发护法担忧问:“那要怎么才能应对这种攻击?” Siri继续解答:“题海战术的应对方法是破解,破解他们摆出的题,便能征服他们。” 魔仙女王点头,他对美琪美雪说:“我们魔仙堡只有你们两位尚在学校,希望你们能攻克难题,为魔仙堡解决危机。” 美琪美雪对视一眼,面露难色,魔仙女王的两位护法开口:“你们不用担心,我们举全堡之力,护你们学习。” 饰演游乐王子的女同学适时出声:“我和小兰会监督你们学习的。” 魔仙女王点头,他满意地说了声:“看到你们都这么上心,我就放心了,你们自己安排吧。” 说完,他便一个人离开了舞台。 美琪美雪一脸苦涩,大喊:“学习堡的攻击也太厉害了!” *** 台上还在欢欢喜喜演戏,沈斯宴走到后台,正准备摘掉假发,胡小宝就突然抱着手机跳出来,他一连拍了很多张,笑着大喊:“宴宴,你今天太好看了,给我拍几张!” 沈斯宴:“……” 时念也突然从胡小宝背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她满脸笑意地说:“宴宴,你今天真好看!演得也很好!” 沈斯宴黑眸中划过无奈,他停下手,站在原地,任由这两人拍照。 时念跑到他旁边,小脸仰起,小梨涡浅浅,愉快地比出一个剪刀手,“小宝,我想和宴宴合照。” 胡小宝比出一个OK的手势,笑着说:“等着,两位大美人。” 沈斯宴配合地对上胡小宝的镜头,下颌微扬,灯光下琥珀色的眼瞳清亮,一只手搂住时念的肩膀,一只手比出毫无灵魂的剪刀手,这是他们最常用的合照姿势。 等胡小宝咔咔一顿拍后,他将自己的假发丢了一缕到她头上,清隽的眉眼间带上丝丝坏意,淡声问:“你想不想试试假发?” 时念本来就比他矮了一个头,直接被他搂到了胸口,她的头顶挨上他的下颌,他一说话,她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声带颤动,让她的脸迅速烫起来。 胡小宝对沈斯宴的“建议”十分支持,他煽风点火地大喊:“给念念戴上!她刚刚在下面笑了你好久!” 沈斯宴笑了一下,他唇角平直,佯装生气地说:“你刚刚真的在笑我?” 时念睁大眼睛,她看一眼小宝,然后回过头,两只手捂住头,底气不足地说:“我就笑了一小会儿。” 她清了清嗓子,小声问:“你生气了吗?” 沈斯宴挑一下眉,平静点头,“我生气了。” 胡小宝在旁边笑得东倒西歪,他说:“念念,谁让你刚刚笑得停不下来!” 时念望着宴宴,好半晌,她突然又笑起来,两只小手捂住脸,“可我现在也忍不住。” 沈斯宴看她一会儿,弯腰靠近她,想让她放大看他的脸,清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眸子里透出不满,再次说:“我生气了。” 这次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时念的脸逐渐变红,她后退一步,然后伸手摸向他的假发,艰难开口:“那、那我也戴一下,让你笑回来。” 沈斯宴:“……” 他直起腰,刚刚还不满的眸子里划过笑意,平静地说:“你今天这么漂亮,还是不毁你发型了。” 时念的脸更红了,她正准备说什么,又听见他轻飘飘的下一句:“就让胡小宝戴吧。” 今天一看见沈斯宴就笑的胡小宝顿时笑容凝固,他拔腿就跑,但还是被沈斯宴拉住。 两个高大的少年拉扯在一起,沈斯宴搂住胡小宝脖子,抬手把金色假发薅了下来,他自己的头发凌乱地炸开,又慢慢垂下。 他的脸上带上明朗的笑意,大手妥帖地将假发盖到胡小宝头上。 胡小宝大喊:“哥,你怎么这么双标呢?我不就笑了几声吗?” 沈斯宴纠正他的错误:“那不叫几声,你一直在笑。” 时念在他们旁边看热闹,白皙的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胡小宝与沈斯宴打闹时,与沈斯宴搭档的高二学姐恰巧经过。 她看见胡小宝盖上那个劣质的金色假发,由于没有盖好,再加上他皮肤黑,违和地像盖了一块香蕉皮。 她忍俊不禁,大大方方地向他们打招呼:“沈斯宴,胡言煜。” 她不认识时念,于是朝她笑了一下。时念乖巧地向她点头。 胡小宝僵住,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女神,本就不白的皮肤瞬间红起来,愣愣地喊了声:“学、学姐。” 沈斯宴松开胡小宝,他恢复平日里清冷的模样,礼貌喊了声:“学姐。” 学姐笑了一下,然后离开了。 胡小宝呆呆地望着她离开,而后抱头哀嚎:“苍天啊!为什么要让我在这种时候遇上我女神?” 沈斯宴讪讪地摸了下鼻子,他开口:“其实也没有很丑。” 时念知道他伤到了一颗少男心,也出口安慰:“对,没有很丑啦。” 胡小宝唇角抽搐,他望一眼这两个人,痛苦喊:“你看看你们用的什么词?如果不丑会这么说吗?完了,我完了,我的爱情死亡了。” 时念继续安慰他:“爱情哪有这么容易死亡呀,学姐不会因为你戴个假发就对你排斥的。” 胡小宝听她提起假发,才想起这顶头发还盖在他头上,他迅速拿下来,露出一张苦瓜脸:“不用再说了,我社死了,我在我喜欢的人面前出丑了,我再也不想见到学姐了。” 沈斯宴抬手理了理混乱的头发,他目露疑惑:“你喜欢她,就因为出丑不想见到她?” 胡小宝敏锐察觉到什么,他快速说:“沈斯宴!如果你现在还要用你那套完全不成熟的喜欢证明公式来质疑我对学姐的喜欢的话,我们就绝交!” 沈斯宴沉默,胡小宝看他一眼,立马硬气地加上一句:“绝交一个星期!” 时念抿唇微笑,她疑惑地问:“宴宴的喜欢证明公式……是什么呀?” 沈斯宴莫名不太想让她知道,他快速开口:“没什么。” 但胡小宝就已经倒豆子一样说出来:“还不是这个人突然说什么想知道喜欢是什么,就开始求知若渴地寻求答案,由于他不相信我,还尝试自己证明!” 时念望向沈斯宴,大眼睛里全是惊讶,她突然有几分酸涩,细致的眉毛轻轻皱起,犹豫开口:“为什么、为什么想知道这个问题?” 通常,想要知道“喜欢是什么”这个问题,多半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沈斯宴也望向她,他的耳朵有点红,澄澈的眸子里全是认真,他直接地说:“因为有一些东西在改变。” 时念不解,她抬起头,努力笑起来:“什么东西?” 沈斯宴移开目光,如实回答:“我还没找到答案。” 时念在听到他还不知道时,倏地松了一口气,她点一下小脑袋,说:“那你慢慢找。” 第31章 .三十一瓣月光宴宴可能喜欢我 元旦晚会之后,三个人走在一起,经常被同学们认出。 时念不仅被一八班的同学喊“女神”,那些认出她的同学都会以一种调侃的语气小声讨论:“这好像是那个女神诶!就是被自己美晕的那个!” 每当这个时候,时念都会笑得很尴尬,她恨不得钻进地洞。 人多的时候,她就默默低下头,抬手挡住通红的脸。 胡小宝说:“念念,猫盖屎,你盖脸。” 时念拿开手,她摇摇小脑袋,一脸失望地说:“看来我当初给你投喂的零花钱都白花了。” 胡小宝笑:“你咋还翻小学的账本呢?” 时念笑起来,“因为你翻猫帐。” 她被喊“女神”倒还好,沈斯宴每次都被惊呼:“这是那个魔仙女王!” 这些同学一边惊叹一边憋笑,他们是很小心的,但压不住声音,所以大家都能听见。 自然没有人会去指责,大多数同学跟着大笑,然后看向他们三个的人变得更多。 时念好心地伸手挡住宴宴的脸,胡小宝大笑:“念念,沈斯宴可不用挡脸,你看他那样,完全就不知道害羞是什么。” 时念露出小梨涡,转头看一眼宴宴。 沈斯宴把她手拉下来,俊秀的脸上满是坦然,清冷沉静,仿佛那些同学在喊别人。 胡小宝继续说:“我从来就没见过他脸红的样子,你说他是不是天生不知道……”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震惊地睁大眼睛。 时念看见宴宴脸上掉了一根睫毛,踮起脚靠近他,仔细地帮他把那根睫毛拿掉,还笑着说:“宴宴,你可以许愿啦。” 她站在他面前,抬头时,恰好对上他黑润的眼瞳,冬天的冷风吹过,将他的脸迅速冻红,她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完整的自己。 时念莫名有一丝心慌,她迅速低下头,自顾自地说:“但你肯定不信这个啦。” 胡小宝惊讶出声,跑过去握住沈斯宴的肩膀:“我去,你还真会脸红啊?” 他的头靠近沈斯宴,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仔细盯着他的脸,却看见他的脸从红转白,眼神比刮来的寒风还要凛冽。 两人四目相对,沉默许久。 沈斯宴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你想和我比瞪眼吗?” 胡小宝不解:“你为什么看我和看念念不一样?” 沈斯宴拉开他,面无表情地说:“你离我远一点。” 胡小宝立马装作受伤地捂住肩头,“你从来都不会对念念这样,沈斯宴,我觉得我们三个人的友情不太平衡。” 他又想起刚才的事,大喊:“你甚至还会对念念脸红,你果然很双标!” 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时念:“……” 沈斯宴黑眸中划过茫然,他直接看向她,时念也快速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她不太好意思地说:“是冷风吹的。” 沈斯宴垂眸,点了一下头,“嗯。” 胡小宝摇头,振振有词:“我的重点是这个吗?沈斯宴,因为你的双标,我们的铁三角友谊出现了裂缝。” 沈斯宴随口问:“哪的裂缝?” 胡小宝揣兜,不爽地答:“我和你的。” 沈斯宴黑色的头发被冷风吹散,他唇边浮现极淡的笑意,“那就继续裂着吧。” 胡小宝:“你失去了你最好的朋友。” 沈斯宴点头,平静地说:“今晚的团战——” “宴宴!” 胡小宝不等他说完,立马搭上他肩膀,笑着说:“我刚刚乱说的!咱俩的友谊坚不可摧!” 他一聊起团战,刚刚还可怜巴巴的脸立马眉飞色舞起来。 时念笑得眉眼弯弯,她看着他们,恰好对上宴宴的视线,她想起刚才小宝的话,思绪纷杂,心跳都加快了不少。 她耳尖微红,然后努力装作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沈斯宴目光里全是时念,连耳边胡小宝对团战的部署都没有听。 *** 那天晚上,时念盘腿坐在床上,她握着手机,像握着什么决定命运的重要东西。 她谨慎地在浏览器里输入:“脸红是什么原因?” 搜索框下出现许多医生的答案,普遍原因是:“一,皮炎过敏;二,内分泌失调;三,缺氧。” 时念沉默数秒,她叹一口气,快速把搜索框里的字删掉,再次谨慎地打上:“男生对女生脸红是什么原因?” 下面的回答五花八门,有人说:“如果男生是腼腆的性格,没怎么接触过女孩子,那靠近女生时,脸红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时念想了想,宴宴确实很腼腆,接触过的女生更是屈指可数,她是和他最亲近的同龄女生了。 但这样的原因让她有些失望。 还有人说:“有些男生见到漂亮女孩子会肾上腺素飙升,然后就脸红,总之,这个女孩子应该长得很漂亮吧。” 时念睁大眼睛,慢慢倒在被子上,她想起大家对她的夸奖,眼神逐渐无光起来,宛如一条失去爱情的咸鱼。 她继续往下翻,终于翻到一条:“男生喜欢女生,心动了,就会脸红呀。” 时念盯着“喜欢”两个字,耳朵越来越红。 过半晌,她突然丢下手机,笔直坐起来,两只小手捂住脸蛋,手下的温度越来越高。 她脑海里循环播放一句话:“宴宴可能喜欢我。” 虽然只有很多分之一的概率,但她觉得自己要热得爆炸了。 时念激动地在房间里转了几个圈圈,又兴奋地抱住被子。 她把脸枕在软被上,专门为这个答案截了个图,保存在她的《秘密》相册里。 时念想起宴宴说的:“有什么东西在改变。” ——是对她的感情吗? 时念再次小脸通红,她因为自己的脑补而唾弃自己:“时念,可不能这么厚脸皮!” 但她又真实地为此心动,她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试图当一只乌龟。 这天晚上,时念握着手机,几次点开与宋昕叶的聊天框,敲了几个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的字,但过几秒,她又脸红地全部删掉。 毕竟这是很多分之一的概率,她不能传谣言。 所以她最终还是没有和宋昕叶说这件事。 只是之后的很多天,她一面对宴宴,脑海里就会播放那句话,她想要靠近他,又不敢靠近他。 想要靠近他时想:“宴宴可能喜欢我。” 不敢靠近他时想:“时念,不要早恋,好好学习。” 她的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但她并没有苦恼太久,因为要期末考了。 *** 元旦节过后二十多天,学校即将放假,所有年级都迎来期末考试。 这次期末考,时念与沈斯宴又在一个考场。 她的座位比上次前进了几个,但离沈斯宴还是很远。 大概是要放假了,这次考试时,每节考试一结束,大家都毫无顾忌地对起答案。 这个考场绝大部分都是实验班同学,时念与他们并不认识。 她坐在位置上,听旁边的同学们热情讨论,仿佛是一个坐进了其他班的局外人。 沈斯宴不参与他们的对答案,他最开始考完后会坐在位置上写寒假作业,但后来一考完,他就拿起椅子坐到时念旁边来。 少年身材高大,他坐在桌子侧面,长腿屈起,姿态闲适地拿着书翻看。 他仿佛才是这个桌子的主人,还提醒发呆的时念:“念念,看书。” 时念捂住因他靠近而变热的耳朵,她笑着说:“现在看书也没有用。” 沈斯宴微顿,开玩笑地说:“他们对答案,你可以弯道超车。” 考试间隔时间才半个小时,显然是超不了什么车的。 但其他同学听到,对沈斯宴大呼:“班长,你这可不厚道呀!” 时念被逗笑,听话地翻书。 沈斯宴黑眸中划过笑意,清俊的眉眼间满是少年气,他把手上的书合上,“你们也看书。” 同学们看到他,慢慢聚集在他们旁边,七嘴八舌地问:“班长,选择题最后一题你选啥?” “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二问是什么思路呀?” 他们说了半天,顾及到时念,都没有说出自己的答案。 沈斯宴看一眼时念,见她一页书看了几分钟,无奈地说:“出去说。” 时念根本看不进去书,她把书放下,小声加入讨论:“最后一道选择题是选A吗?” 有一位同学立马惊讶道:“不是选B吗?” 因为她的加入,其他同学便毫无顾忌了,他们说出自己的答案,大多都选B,然后满眼期待地望着沈斯宴。 时念因为其他同学的答案,小脑袋已经沮丧地快埋进桌子里,但她还是怀有最后一丝希望地望向沈斯宴。 沈斯宴垂眸,长睫在他脸上留下阴影,他平静道:“我不会做。”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其他同学都震惊地问:“班长,你居然不会做?!” 沈斯宴轻靠椅子,修长的手指搭在书上,他的耳尖有点红,但还是坚持说:“对。” 其他人大喊:“天哪班长,怎么会连你都不会,那我突然就平衡了哈哈哈。” “没错!但我还是觉得B是对的。” 时念在各种发言中举起小手,她愉快地说:“那我觉得A是对的。” 沈斯宴将书推到她面前,“别对答案了,看书。” 时念点头,“噢。” 其他人见两人无意再对答案,也纷纷散开。 这次考试一考完,他们就放假了,答案也随之发在班群里。 时念找到那一道题的答案,沮丧地发现,这道题真的选B。 所有人的成绩在另一天公布,沈斯宴以两科高分五科满分的成绩高居全年级第一,比第二名多出几十分。 时念再次成为年级第十九名,毫无意外地成为实验班的一员。 第32章 .三十二瓣月光寒假 期末考试成绩一出来,一八班的班群里就有人哀嚎:“女神!你下学期就不能和我们一个班了T^T” 秦大师:“哭泣.jpg” 贴心的班长君:“女神,记得常回家看看。” 其余同学也都乱七八糟留言,冷清了一段时间的班群刷出九九加消息,全都在表达对她的不舍。 时念才看完成绩,本来喜悦的心情,在看见这些消息后,突然低落起来。 虽然她才和这些同学相处一个学期,但他们热情又友善,每一个人都可爱得过分。 她想了想,发了一个捂脸的表情包,还说了声:“谢谢你们,我会经常回一八班玩的!” 秦薇单独给她发消息,撒泼打滚地喊:“念念,过年我要和你见面,你可不能分了班就忘了我。” 时念被她逗笑,一连答应她的几个要求。 *** 寒假刚开始,沈斯宴就参加了学校信奥冬令营。 冬令营不安排住宿,他每天早出晚归,比上学时还忙。 连续上了十天课,冬令营放半天假,与他一起训练的几个同学都到沈家玩。 这些人中有高二的学长,也有高一其他班的同学。 时念知道沈斯宴放假时间,实验班的学习进度比普通班快一点,所以她寒假得在家自学,遇到不理解的就会去找宴宴。 她这些天都在晚上找他,很少白天去沈家。 这天下午,她刚敲响沈斯宴房间的门,里面就传来几道声音,隔着木门,支支吾吾,听不清楚。 她抱着书,白净的脸上有几分疑惑,木门随之被拉开。 里面有一群男生,他们围着沈斯宴,盯着他正在操作的电脑界面,为她拉开门的男生震惊地望着她,胡小宝也在里面,他盘腿坐在地毯上,边玩游戏边喊:“念念,你来啦!” 胡小宝头都没抬,其他人倒是全望了过来,除了沈斯宴,他们都是震惊的表情。 时念认出了一个和她同考场的实验班同学。 他看了时念半天,突然冒出一句:“女神?!” 还有人望着时念,又看一眼沈斯宴,惊讶地说:“你们居然认识!关系还这么好!” 这位是高二的学长,他只在元旦晚会上见过时念。 时念和沈斯宴都还没说话,胡小宝就大笑道:“穿开档裤就认识的人,这能关系不好吗!” 其他人也笑起来,只有那位高二的学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时念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笑意,耳朵却红红的,她抱着书有些手足无措,“你们忙,我先回去了。” 沈斯宴停下手上的动作,电脑上的代码仍在滚动,他回头问:“我忙完了,念念你要问什么?” 其他人见状很懂事地让开一条道,那位高二的学长直接拉开门,笑着喊他们:“不是,你们都搁这站着,人家怎么好问问题。” 这几个同学讪讪地笑,“也对,这就出来。” 他们推搡着出门,实验班的那位同学被挤得差点坐沈斯宴床上,在快挨上的时候,他立马抱住前面那个同学,愣是靠腰力站了起来。 BaN 胡小宝惊呼:“牛啊兄弟!” 那位同学不好意思地笑,“咱班长那洁癖,我们都懂。” 时念站在门口,乖巧地抱着书,笑着向他们道谢。 胡小宝从地毯上爬起来,他颇有些尽“地主之谊”地说:“我去外面和他们坐一起,怕他们不自在。” 他说完便大喇喇出去了。 时念走进来,站到宴宴旁边,她把自己的书放他桌子上,翻到做好标记的那一页,小脸红扑扑地说:“宴宴,这里我不太明白。” 她望着这一页,思绪却飘到了几分钟前。 宴宴房间里就一把椅子,平时胡小宝都坐地毯上,她从小到大都习惯性地坐他床上,但刚刚那位同学一说,她才发现自己好像一直以来给宴宴造成了困扰。 这个发现让她很窘迫,甚至让她想要拔腿就跑。 但她的腿仿佛被钉住了,她在努力思考要道多少个歉。 沈斯宴随手拿过书,垂眸看了一会儿,黑色碎发垂在他额前,让他显出几分乖顺。 他正准备讲题,突然发现时念还站着,淡声问:“念念,怎么不坐?” 时念愣住几秒,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因为他这句话又给噎回去了。 她看了眼床,面露难色,不知道该不该坐。 沈斯宴也看向床,他黑眸中划过疑惑,轻笑说:“你今天不想坐床,是想坐我的椅子吗?” 时念眼睛睁圆,她立马摇摇头,脸红了几分,安静地坐在他床边。 沈斯宴没怎么在意,他把椅子向她拉近,认真给她讲解书上的题。 他讲题讲得很仔细,思路清晰,步骤简洁,有些方法让人拍案叫绝。 时念很快被他的解题思路吸引,没有再想这件事。 客厅里的同学们全都坐得端端正正,胡小宝一人躺在小沙发上玩手机,他玩一会儿还问:“你们平时上课都这么坐着的吗?” 有一位同学用余光搜索一下沈爷爷,矜持地说:“我们平时都这么坐。” 其余同学也点头。 胡小宝忍不住笑,他配合地说:“不愧是学霸呀!咱宴宴和念念平时也坐得笔直的。” 沈爷爷在这里陪这些孩子坐了一会儿,他见他们放不开,便假装有事地走开了。 沈爷爷一离开,这些同学立马放松地靠在沙发上,有人望向沈斯宴房间,突然震惊道:“原来沈斯宴的洁癖是分人的吗?” 胡小宝瞟了一眼,眉梢都带上笑意,见怪不怪地说:“沈斯宴就是双标,不过也就念念是特例,其他人谁敢坐他的床?” 实验班的同学问:“班长发脾气很吓人吗?我好像没见过他发火。” 胡小宝沉思良久,突然说:“他其实不怎么发脾气,之前发火都是□□,不过就算他不发火,也没人敢惹他。” “为什么?” 胡小宝大笑起来,说出极为肉麻的话:“因为我们对他的爱呀。” 其他同学狠狠一阵恶寒,只有实验班同学点头表示:“班长除了冷冰冰了点,真是个好人啊。” *** 信奥冬令营在春节前两天结束,沈爸爸一通电话,让沈斯宴去他外婆家过年。 沈斯宴连他爸妈都不太熟悉,更别提他外婆家的那些亲人。 沈爸爸隔两年带他去一次,不过是把他当成吹嘘的资本。 所以当沈爸爸说出这句话时,沈斯宴直截了当地拒绝:“我在槐江市过年。” 沈爸爸声音瞬间提高几度:“你连你外婆家都不去了?你现在怎么这么混账!” 沈斯宴脸色黑上几分,他有些无奈地解释:“外婆家人很多,不缺我一个,但爷爷奶奶这边只有我。” 沈爸爸生气地喊:“我已经和你舅舅他们都说好了,带你过去过年,你现在不去,我还怎么去和他们交代!” 沈斯宴眉眼间浮现不耐,“交代什么?你要是想让我去教那几个小孩滑雪,你请个教练比我专业很多。” 沈爸爸的声音越来越大:“那能一样吗?我这是想要拉进你们兄弟间感情!谁没有教练?你表弟他们没有教练吗?要你多事!” “你都多久没见你舅舅他们了?你难道以后想变成你叔叔那样?待在国外十几年,什么亲戚都没了!你看看我和他是亲兄弟,都没有点亲情可言,你呢?你现在还住这么近,就连和你舅舅他们待在一起过年都不愿意!” 沈斯宴听他说完,黑眸中划过讥讽,“你想和我几个舅舅做生意,扯什么亲情?” 沈爸爸的骂声再次传来,他直接将手机丢远,它滚落在厚重的地毯上,那边的声音离了很远都能听见。 沈斯宴坐在房间里,清隽的眉眼间藏着喷薄欲出的怒火。 时念正坐在地毯上摆弄他的新机器人模型,只是她的动作越来越慢,还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直到她的手伸过来,沈斯宴才记起时念也在他房间里。 他抬眸看向她,时念蹲在他旁边,摸了摸他的头,小声说:“你待在槐江市,我们一起过年。” 沈斯宴黑润的眼瞳亮了一瞬,他任由她的手揉乱他的头发,长睫垂下,沉默良久,突然说:“我刚刚忘了。” 时念疑惑:“忘了什么?” 沈斯宴移开目光,轻皱起眉,脸上浮现懊恼,“忘了你在房间。” 时念想起他刚刚发火的样子,抓住他的手,笑着说:“那个没关系。” 她很开心地说:“你待在槐江市,我们就可以一起过年,我们好几年没有一起过年了!” 他往年不是去北方训练,就是去外婆家过年,哪怕寒假在这里度过,到了春节,沈爸爸就会带他离开。 时念总是在电话里和他说“新年快乐”,但今年,她可以当面和他说这句话了。 少女白皙的脸上全是笑意,全然不在意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父子间的激烈争吵。 沈斯宴看向她,刚刚的怒火好像已经消失了,他唇边抿出一抹极淡的笑意,“嗯,一起过年。” 第33章 .三十三瓣月光同桌 高一实验班在大年初七开学。 这一学期的实验班总共有五十名学生,原班同学只走掉了一个因作弊被劝回家反思的学生,从其他班转来的同学有十一名。 时念就是其中之一。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冷清的校园,她和沈斯宴来得不早不晚,到班里时,已经来了差不多一半人。 实验班的班主任张老师坐在讲台上给人签到,他还在桌上放了一只大皮包,里面放的是用红包包好的学费。 有几个家长围在讲台旁交学费,班里的同学们则在热闹地打招呼聊天。 时念和沈斯宴一进去,就有人喊:“班长!你怎么才来呀!” “班长,过个年不见,真是越长越帅了!” 有人注意到时念,惊喜打招呼:“女神也来我们班了呀,你俩咋穿一样啊?” 时念和沈斯宴两个人都在蓝白校服外裹了件长长的黑色羽绒服,款式虽然不一样,但因为颜色一样,看上去极其相似。 他们站在一起,沈斯宴手里托着一大摞书,眉眼一如既往的清冷,时念半张脸都藏在软绵绵的白色围巾里,清亮的大眼睛里满是笑意。 两个人看上去不像来上学的,反而像来拜年的。 “这就叫青梅竹马的默契吗?亲子装!” “你是不是有毛病?这哪叫亲子装,明明就是情……”说话的同学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看到了张老师疑惑的目光。 沈斯宴清隽的眉头微挑,“什么亲子装?我们都穿得一样。” 打趣的同学想起自己身上的校服,还有教室里一堆黑羽绒服,笑起来:“确实这么回事哈。” 沈斯宴看了一眼教室里的空位置,前几排已经坐满了人,后面的位置倒是随意选,他侧头问:“念念,你想坐哪边?” 时念思考了会儿,还没说话,就有一位坐在窗边的同学抬起手喊:“沈斯宴!坐这里来!” 那位同学迅速跑过来,从沈斯宴手里分过一摞书,还小声吐槽了下:“这么重,你手不麻吗?” 说完,他又哭丧着脸喊:“我的老同桌,你都不和我同桌了,那同组总可以吧?” 沈斯宴黑眸中划过笑意,他看向时念,时念立马举起小手,笑着说:“那我们坐在这边吧。” 他们往窗边走,坐在张贺的后面一排。 时念自觉地坐里面,沈斯宴将书放到她桌上,才坐下去,张贺就回头戏精地拉住他的手:“我的老同桌,一个寒假没见,我真是想死你了!” 沈斯宴轻靠椅子,无奈说:“你去年不是很想和我换开吗?” 张贺松开他,“啧”一声,“沈斯宴,你这个人就是不懂事!我那叫爱之深,责之切。” 实验班几乎不换同桌和组员,他们只会每个星期以六个人的小组为单位挪动位置,上学期,张贺和沈斯宴做了一学期同桌。 张贺每次考试都会被沈斯宴打击到,于是日常感叹:“我造了什么孽,要和一个学神坐在一起!来个人把我们分开吧!” 可他万万没想到,下个学期他的愿望就实现了,他竟然还有点舍不得。 这才有了刚才这一幕。 时念被他们的对话逗笑,她将桌上的书放进抽屉里,这些都是她的书,宴宴帮她从家里搬到了学校。 张贺转头向她打招呼:“你好,新同学,我叫张贺,是沈斯宴的前同桌。” 时念停下手里的动作,她笑起来,“你好呀,我叫时念。” 张贺见她笑,小麦色的脸突然变红,他挠挠头,说:“我知道,女神嘛。” 这回轮到时念脸红了,她还是不习惯这个称呼,她捂住小脸,认真地说:“喊我时念就行。” 张贺大笑,他看到她笔袋上的两个金属徽章,一个小兔子,一个白雪公主,饶有兴趣地说:“这好像是那个名城商场上次搞年货活动的徽章?这是自己选的吗?” 名城商场在城西,上次搞年货活动,每满五百减五十,还送小徽章。 估计张贺也住在城西,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 时念拿过笔袋,看着上面精致的徽章,笑着说:“可以自己选,但这两个是宴宴选的,他的才是我选的。” 张贺关注点跑偏,他震惊地望了眼沈斯宴,唇角抽搐,“宴……宴?” 沈斯宴正从书包里拿书,黑发垂顺,清隽的眉眼自带疏离感,他抬眸,见张贺一脸纠结,“你也想要?” 张贺是在惊讶他的新女神居然把沈斯宴喊得这么可爱,于是摇了摇头,但他看一眼徽章,又迅速点头。 沈斯宴唇边浮现笑意,“公主和兔子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什么?” 张贺咬牙切齿,但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他问:“你还有什么?” 沈斯宴掏出自己的笔袋,直接丢给他,张贺打开一看,还有一个兔子和三个不同的公主。 他目瞪口呆,“沈斯宴,如果不是我和你做了一学期同桌,我真的怀疑你想当公主。” 沈斯宴垂眸,继续收拾自己的书,“当时随便拿的。” 张贺一脸无语,哭笑不得说:“那里几盆不同的徽章,你专门把公主和兔子都挑了出来!这还叫随便?那里的小女孩没有骂你吗?” 他又望向沈斯宴的书包,发现他把徽章戴在书包正面,一个橘子冰汽水,一个大熊猫。 张贺突然乐了,他问时念:“女神,你咋给他挑了个大熊猫呀?” 时念将自己的笔袋打开,里面还有很多小徽章,她把笔袋递给张贺,笑着说:“因为是国宝呀,你要挑两个吗?” 张贺惊喜地接过去,还乐呵呵接了一句:“那沈斯宴是……传家宝呀?难怪说你们俩穿亲子装呢。” 时念因他一句“传家宝”笑得停不下来,沈斯宴抬腿踹了他椅子一脚,淡声说:“我和你也穿亲子装。” 张贺笑:“沈斯宴,你这是想让我升辈儿啊?” 沈斯宴抬眸,黑润的眸子清亮,“你说呢?” 张贺连忙移开目光,他恨恨说:“行吧,你比我高一辈。” 他在时念的笔袋里看一眼,震惊道:“你们简直是去进货啊!” 所幸时念选的不全是同一种徽章,张贺从时念的笔袋里挑出了一只乌龟和一个王冠。 他笑着道谢,还愤愤地对时念吐槽:“女神,你看看他,脾气又差,还整天冷着一张脸,哪里像可爱的大熊猫!” 时念看一眼宴宴,见他迅速收拾好课桌,她送的徽章放在他冷淡简约风的书包上,意外地和谐。 她露出小梨涡,坚持道:“还是有一点像的。” 他和大熊猫一样可爱又珍贵。 *** 他们简单收拾了下书,见台上家长们走完了,才上去签到和交学费。 张老师看到沈斯宴时毫不犹豫就给他签了个到,看到时念则迟疑地笑问:“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我这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 时念每次面对老师都会很局促,她礼貌地说:“老师,我叫时念,从一八班转来的。” 张老师扶了扶眼镜,点一下头,在花名册上找她的名字,还笑着说:“我就说怎么又眼熟又不太想得起名字,原来是转进来的。” 他突然问:“你去年元旦晚会是不是演了个节目?你和沈斯宴关系好,下次我们班表演就你们两一起上,也不用愁节目了。” 张老师脸上一副捡到宝的表情,他对自己的提前布置非常满意。 时念小脸呆愣,她不自觉看向宴宴,沈斯宴察觉到她的目光,淡声提醒张老师:“老师,那是高二的事。” 等到下次元旦晚会,他们就文理分科了,自然也就分班了。 张老师不以为然道:“没关系,只要你们能保住理科年级前五十,你们都会在我的班。” 他还说:“不仅你们,这个班里绝大多数同学应该还在这个班,估计就一两个选文科吧,那还是小概率事件。” 槐江市一中重理轻文已经成了传统,张老师毫不怀疑这一班人都会选理科。 时念想了想,她确实没想过选文科。沈斯宴更加不必说。 张老师又友善地关心了一下时念:“你刚来我们班,有什么不适应的就找沈斯宴,你们是坐一起吧?这样挺好的,现在我们班的进度可能比较快,还是那句话,有哪里不会就去找沈斯宴。” 他话锋一转,看向沈斯宴说:“他是班长,照顾你们这些新来的孩子是应该的,对吧,沈斯宴?” 沈斯宴数了一遍学费,他把自己的和时念的分开放进红包,然后在上面签名字,闻言点了一下头。 张老师乐呵道:“你这班长当得还挺称职,都给新同学交起学费了。你俩该不会有事吧?” 时念睁大眼睛,忙向狐疑的老师解释:“张老师,我和宴……沈斯宴住在一栋楼,一起长大的,我们就一起交了。” 她边解释,耳朵却不受控制地越来越红。 沈斯宴签完字,将两个红包往他面前递,坦言道:“老师,你想多了。” 张老师仔细盯他们两眼,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你们俩个关系好,但要注意界线,要是被我抓到了,可不是说一两句话就行的。我以前带的班,谈恋爱一律回家一个月,要谈就好好谈一个月。” 第一天来实验班就被老师警告,时念面露尴尬,她小脸通红,两只手绞在一起,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斯宴在桌下拉开她的手,淡定地对老师说了声:“嗯,知道。” 老师见时念脸红成那样,也知道小姑娘脸皮薄,又笑着说:“我就这么说一句,提醒嘛,总是多多益善的,你们的友谊还是挺让人羡慕的呀!多好的朋友,以后一起进步!” 第34章 .三十四瓣月光开学考 实验班开学第一天,就丧心病狂地连考九科。 那一天,张老师见所有人都到齐了,就笑眯眯掐着点说:“又是新的一学期了,时间有限,我们先查漏补缺。” 原实验班的同学们面无波澜,甚至透出几分麻木。 刚转进来的同学们很震惊,还有同学问:“老师,这个怎么考?多久考一门?” 张老师笑:“我问过你们的任课老师了,都说是很简单的试卷,我出的数学试卷也一样,从下一节课开始,考到今晚最后一节晚自习,刚好九节课,一节课一门。” 话虽如此,当他的数学试卷发下来时,很多同学即便早有准备,也还是忍不住一句“我去,题目这么多”。 他们没敢再说话,马不停蹄搓着冰冷的手开始做题。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这大概是他们平时做完数学试卷所有选择题和填空题的时间,有些同学还能做一两道大题。 这次也是如此,等到交卷的时候,所有人试卷上都有空白。 只不过有些人空了一大半,有些人只剩下最后一两题。 沈斯宴就是只有最后一道半大题没做的人,张贺从后面往前面传试卷时,看到他的试卷,再次发出类似上学期的感叹:“我真傻,我单知道同桌可以不用承受这份打击,却不知道前桌承受的伤害更大。” 张老师愉快地收了试卷,又催促大家:“要上厕所赶紧上!十分钟后开始考语文!” 教室里一群人发出窒息的感叹,这是一个只有张老师快乐的世界。 他坐在讲台上,把自己收完学费的皮包拉好,便开始拿着一支红笔开始改试卷了。 时念也空了一半试卷,她从知道要考试起,整个人就是懵的。 张贺看见时念考完后捧着脸发呆的模样,还忍不住笑着说:“女神,咱班就是这么喜欢考试,你以后就习惯了。” 沈斯宴看向她,她点了一下头,呆呆地说:“我没想到今天还有一整天考试。” 她的手已经冻红了,搭在白色的围巾上,像一只小胡萝卜。 沈斯宴抬眸看向讲台,他将手从兜里拿出来,问时念:“念念,你带水杯了吗?” 时念点一下小脑袋,她把自己的水杯从书包里拿出来,是一个透明的蓝色杯子。 张贺眼前一亮,好奇道:“这水杯我咋看着这么眼熟?你俩用的一样的?” 沈斯宴拿过她的水杯,起身出去接水,轻笑说了句:“你记得还挺清楚。” 张贺震惊地张开嘴巴,问时念:“你俩咋这么喜欢整同款?这个甚至颜色都一样,拿错了怎么办。” 时念笑起来,解释说:“这两个都是我妈妈买的,超市里只有蓝色的。” 她想了想,又说:“拿错了也没关系啦。” 宴宴和她喝一杯水是常有的事情。 张贺更加震惊,“这就是青梅竹马的威力吗?原来沈斯宴还可以忍受拿错水杯,不对,女神你居然可以忍受和他喝一杯水。” 时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因为他们从小就这样。 沈斯宴进来时走的是后门,他将水杯递给时念,径直往讲台上走去了。 长身玉立的少年站在讲台旁,长睫垂下,清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在和老师商量什么事情。 但大部分实验班的同学都知道,他在给张老师找堵。 张贺见他与张老师讲话,隔着几米的距离也能看出张老师的不情愿,笑着对时念说:“看来沈斯宴又要以一己之力战老张,且看空调开不开,便能知谁胜谁负!” 时念握住热水杯,冰冷的手有了热意,舒服得她露出小梨涡。 她望向讲台,犹豫地问:“张老师不愿意开空调吗?” 一提到这个,张贺立马点头,他小声说:“老张他一直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说我们连这点困难都受不了,还谈什么努力学习,就夏天热死人不开空调,冬天冷死人也不开空调,我们班空调简直是摆设。” 他想起上学期,感叹道:“唉,沈斯宴之前经常和张老师说开空调,结果总是被他骂,好在沈斯宴没有放弃,我们才过了一阵有空调的日子。不过我没想到,开学第一天他就给老师找堵,看看这大过年的,彼此添堵。” 说着说着,就见沈斯宴跑了出去,班里大部分人都露出了笑容。 张老师停下改试卷的手,说他们:“骄奢淫逸!你们这一代孩子,简直是吃不了一点苦!不要笑太早,考试还有一分钟,看你们的班长能不能在考试前从我五楼办公室赶回来,赶不回来是开不了空调的。” 他也笑起来,饶有兴趣地摇一下头,继续改试卷。 手里这份试卷恰好改到沈斯宴的,他随意翻了一下,一个叉都没打,便给他打了分数。 其他人痛苦大喊:“老张还是你厉害啊!” 时念放下水杯,浅棕色的眸子闪烁,紧张地望向教室门口。 张老师掐着点,正准备喊“开始考试”,就见沈斯宴出现在后门,他的脸跑得有点红,黑色头发垂下,隔着一个教室的距离,眸子清亮,遥遥向他望过来。 这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张老师闭上眼又睁眼,无奈地笑着摆摆手:“开吧开吧,赶紧回座位,我们开始考试。” 其他人大呼:“班长我爱你!” 沈斯宴唇边也浮现一抹笑意,他将后门拉上,给空调开了个二十八度。 他一回座位,张贺就向他竖起大拇指,“沈斯宴,你刚刚真是个天使!” 时念也笑起来,向他竖起两个大拇指,“谢谢宴宴!你冷不冷?给你用水杯。” 她把自己的热水杯递给他,还伸手碰了一下他放在桌上的手,凉得冻人。 沈斯宴见她一脸被冻到的表情,黑眸中划过笑意,将水杯还给她。 他淡声说:“我现在很热。” 时念向他看过去。 他微垂下头,黑色头发散开,冷白的皮肤因跑步泛红,侧脸线条像精心绘制的工笔画,下颌线利落,突出的喉结微滚,透出几分性.感。 时念的脸逐渐变热,她点一下头,仓皇地将水杯拿过来,握在手里。 张贺将试卷传下来,看见她的红脸还惊讶问:“女神,你脸怎么这么红?这空调效果这么好吗?” 他又自说自话:“该死,怎么我感受不到!” 时念接过试卷,她还没说话,耳边就传来宴宴的吐槽声:“你怎么那么多话?” 张贺摇摇头,“行行行,我考试去,不说话了。” 时念将试卷分给宴宴,又传给后面的同学,白皙的脸上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这次考试成绩在第二天出来了,与传言别无二致的,这么简陋的考试还被排了个名次。 沈斯宴一个人高居第一,后面全军覆没。 张老师还对着他们的成绩感叹:“这才一个寒假啊,分数连一半都没了!” 下面的同学敢怒不敢言,不仅分数没有一半,考试时间也没有平时一半。 *** 在实验班开学一个星期后,普通班终于也开学了。 时念见到宋昕叶的第一面,就被她狗啃式的短发吓到了。 她的头发长到耳垂,下面参差不齐,原本一张好看的鹅蛋脸,被这发型显得脸大了不少。 时念眼睛睁大,犹豫地问:“昕叶,你的头发是自己剪的吗?” 宋昕叶欲哭无泪,她捂住自己的头,伤心地说:“不是我剪的,是我妈剪的。” 时念目露疑惑,她看着宋昕叶,忍不住笑,立马捂住了脸。 宋昕叶一脸苦笑,“你想笑就笑吧,我已经习惯了。都怪我妈!她很早就想要我的头发,还自信表示她技术很好,结果!这是我这辈子最丑的一次!” 时念松开手,笑着问:“阿姨要你的头发干什么?” 宋昕叶的脸上浮现无语的表情,她平静地说:“因为她觉得她的脑袋开始秃了,为了以后还有一头漂亮的秀发,她就经常对着我的头发喊,快长啊快长啊。” “可是这是你的头发啊?” “对啊!她就想剪掉我的头发,去做一个头帘儿,盖住她的发际线。她说真头发太贵了,如果我头发足够,就可以给她攒一头假发。” 时念笑得停不下来,她见过宋昕叶的妈妈几次,阿姨很漂亮,也丝毫看不出要秃头的趋势,很难想象阿姨在为这件事发愁。 宋昕叶继续无语道:“她简直把我当成一个薅毛的机器人!我再也不会同意她这样无理的要求了!” 她们站在走廊上,因为宋昕叶加入了很多社团及组织,有一群人认识她,每一个人见到她都震惊地喊:“昕叶,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宋昕叶每次都笑得很尴尬,她捂住自己的头,难受地对时念哭诉:“我好丑!在我的头发长好之前,我都不会经过一三班,头发害我封心锁爱。” 时念转头准备安慰她,就看见胡小宝一脸震惊地站在她们身后,手里还拿着篮球,眼睛则直勾勾盯着宋昕叶的头发。 时念也很震惊,她还没来得及讲话,胡小宝就大喊:“我去!这是宋昕叶吗?您老这是去哪个理发店遭罪了?” 他的声音很大,旁边人都向他们看过来。 宋昕叶全身僵硬,她慢慢回头,在看见胡小宝那张脸时,立马伸手捂住了头发,过几秒,她又捂住了脸。 胡小宝震惊了会儿,又笑着说:“你这理发店可不厚道啊!不过我们宋姐高颜值,这发型还有点可爱。” 宋昕叶捂住的脸慢慢变红,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35章 .三十五瓣月光午觉 高一下学期正式开学后,沈斯宴的信奥赛培训也开始了。 参加信奥赛培训的学生全都转来了实验班,他们在中午训练,没有时间回家吃饭。 张老师也在班里对同学们说:“我建议你们中午都不要回家,直接在食堂解决午饭,这样可以节省几个小时的时间学习。 现在信奥赛培训开始了,但其他学科竞赛培训还要在下个学期开始,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班每个同学都会参加学科竞赛,你们可以从现在就着手准备。” 市一中的通校生占比是很大的,大家平时中午回家吃饭,晚饭在食堂吃,一直到下晚自习才回家。 实验班也有四分之三通校生。 但实验班不愧是实验班,在发现已经有同学开始准备竞赛后,几乎所有人都留在学校吃午饭。 中午午休时间,大部分人一直在刷题,有些人会走动小声问问题,睡觉的同学反而成为了异类。 张老师偶尔会来教室里看一两眼,他对这些勤奋的同学无比满意。 时念在这些勤奋的同学中显得不那么勤奋,由于宴宴回不去,她也一起待在学校。 午休自习两小时,她每天雷打不动睡觉四十五分钟。 张贺调侃她:“女神在某一种程度上也很自律。” 时念笑起来,“我要休息好,学习效率才高。” 每次她快醒的时候,参加信奥赛培训的同学就会从机房回来。 教室里一片安静,只有笔尖擦动纸张的“唰唰”声,以及微弱的翻书声。 大部分人都垂着头,严肃又疲惫地做题,只有零星几个人在睡觉。 沈斯宴回到座位时,时念总是趴在她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围巾上,两只手枕着右脸,露出另一边脸对着他。 她皮肤很白,长睫翘起,红润的唇角在睡梦中都是微微弯起的,像一颗甜苹果。 时念有几个颜色的围巾,隔两天换一条,张贺的同桌江敏敏对其他人说:“我每次一回头,就感觉时念又换了一条围巾,真是连睡觉都很精致的女孩子。” 等午休叫醒铃一响,她就会懵懂地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她身旁的宴宴,笑着喊:“宴宴。” 沈斯宴通常在她身旁做题目,听见她的声音,侧头看她一眼,轻笑道:“下午好。” 时念刚醒来时是不太清醒的,她随口喊一声,还要在座位呆滞几分钟,才能彻底从睡梦中缓过神。 每次听到时念喊沈斯宴“宴宴”,张贺都会用一种“你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眼神望向沈斯宴,他觉得自己每天中午都要接受狗粮暴击。 沈斯宴偶尔对上他的目光,总会觉得莫名其妙,然后强迫他回头。 时念的前桌江敏敏与张贺不同,她每次听到时念刚睡醒有点像撒娇的声音,都会暗自感叹:“真可爱!救命!” 时念与江敏敏最开始的相处是很严肃的。 江敏敏是一个很高很白,身材微微胖的小姑娘,她第一次与时念打招呼时,白净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还伸出了一只手与时念握手。 时念很少与人打招呼用握手的方式,不禁也严肃起来,张贺说她们俩打招呼仿佛两国总统会晤。 在时念给江敏敏送小徽章时,她也是严肃地道了声谢,俩人连话都说不上。 如果说她是一个严肃的人,这倒不算什么,可她与其他同学相处时,都是热情开朗的。 就在时念以为江敏敏不太喜欢她时,有一天,她从后门进去,就听见江敏敏捂住脸对她的好伙伴们大喊:“时念太可爱了!我压根不敢和她说话!她完全就是我的审美取向狙击!” 另一个同学笑着对她说:“你回头看看,时念就站在你身后。” 江敏敏以为她在骗人,利索地往后一转,就看见站在他们身后小脸微红的时念,她也顿时小脸爆红。 两个人就这么熟络起来了。 但江敏敏仍旧是个傲娇,她从不当面称赞时念,即便时念已经听到过很多次她在背后对她的夸奖了。 *** 开学一两个星期时,时念对实验班的节奏还有些不适应。 与她以前的班级相比,实验班的老师们讲课十分迅速,几乎是以前的两倍速。 大概也因为老师们讲课进度快,实验班每隔个四五天就有测试,一律从早考到晚,每一次的成绩都会登记在册,并打印出来贴在后面的黑板上。 他们以六人小组为单位登记成绩,每一次的进步与否,都会作为小组评分的依据。 小组评分则用来选位置,按分数高低,先后选择心仪的位置。 时念与沈斯宴,还有江敏敏、张贺,以及他们的前排是一个小组。 他们组的评分很一般,虽然有沈斯宴这个学神在,但他的成绩太过稳定,没有进步的空间,也不会退步。 只有在算小组分时,张贺才有胆说沈斯宴:“你是我们全班最稳定的一个人,对小组得分不起任何作用。” 沈斯宴并不在意他的吐槽,淡定地说:“感谢你带我飞。” 张贺的成绩跌宕起伏,一进步就进步二三十多个名次,一退也能退这么多,可以说,他对他们组的小组评分起着非常大的作用。 其他人也附和着感谢他,张贺大笑着拍拍沈斯宴的桌子:“你如果每天都能这么说话就好了!” 由于张贺的努力,他们组依靠很一般的评分,仍旧坐在窗边。 时念不太喜欢窗边的位置。 她偶尔一抬头,就能看见窗外探出来的一点点张老师的头发。 他们教室的玻璃是不透明的,很大一块,但张老师的身高足够,他只是故意蹲下来,想要趁大家不备,看大家在干什么。 但他有一头不听话的头发,冬春交际时,寒风刮得极为不省心,常常将张老师的头发刮得凌乱不堪。 他不整理自己的头发,这突兀的头发便成了实验班同学发现他的利器。 实验班规矩多,不准上课讲话,不准在教室吃东西,不准看杂志,不准看名著小说等。 前三者大家都能忍受,但最后一项,大家都会偷偷摸摸干。 每天刷题的生活是令人崩溃的,哪怕他们最终都要选择理科,但文学仍旧是不可缺失的东西。 他们在班里传阅很多小说,这些小说用礼物包装纸包好,不翻开看谁也看不出这是一本名著,只会以为是单词书之类的。 开学的第四个星期,时念在自习课上偷偷看《夏洛的网》,她看得太投入,没有注意到窗户的上方,露出了一张班主任严肃的脸。 第36章 .三十六瓣月光罚扫公共区 张老师站在窗户外时,有几个同学发现了,他们拼命咳嗽,但是无济于事。 沈斯宴正在做作业,少年宽肩薄背,坐姿闲适,他快速做完几道题,仿佛有某种直觉让他向窗户看,一抬眸就看见了张老师的脸。 他的脸色十分严肃,眼睛盯着时念的书,估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像是在看她要看到什么时候。 时念恍若未觉,她看书时总是坐得端端正正,书也放在桌子正中央,甚至脸上还带着笑意。 沈斯宴也看向时念的书,他轻咳一声,大手伸过去,用自己的练习册盖住时念的书,然后把它们一起拿了过来。 时念看得正入迷,她的笑容凝固,呆呆地望向宴宴,眼神仿佛在说:“怎么了?” 但下一秒,她就意识到不对劲,时念端正的坐姿瞬间僵硬,她不敢说话。 张老师也终于开口了,他痛斥:“你们两个都给我出来!” 班里一群同学被吓了一跳,他们捂着心口,见老师说的是沈斯宴和时念,就更加吓坏了。 有人眼神交流: “他们干嘛了?谈恋爱?” “想啥呢你!看小说被抓了!” “沈斯宴也看了?他刚刚不一直写作业呢吗?” “谁知道呢?难道他看了一眼就被抓了?” 同学们因这段插曲自动脑补倒霉小故事,而两个主人公正在张老师办公室里挨训。 时念和沈斯宴已经听了张老师长达十几分钟的教训。 最后,张老师对时念说:“虽然你是初犯,但班规不可废,你看了这么久小说!就一个人打扫我们班公共区一个星期。” 时念早已被他教训得小脸通红,闻言乖巧地点头。 张老师又看向沈斯宴,却发现他正望着时念,不由得喊了一声:“沈斯宴!” 他没打算罚沈斯宴什么,只打算教育他一顿,不要包庇同学,一般同学有这个反应很正常,但他是班长,理应维护班级制度。 但张老师正要开口让他回去时,就听见沈斯宴突然说:“老师,书是我的。” 时念惊讶地看向他,他表情平静,眼睫半垂,毫不畏缩地对上张老师的眼睛。 张老师的话到了嘴边,直接变成了:“什么?书是你的?那你也给我去打扫一个星期公共区,你俩一起去!” 时念不知该不该解释,就对上宴宴的眼瞳,他的耳尖有点红。 沈斯宴看了她一眼,然后对老师说:“可以,那我们先回去了。” 张老师说了太久话,现在也有些累了,摆摆手:“快回去,等会儿记得把你书交过来,以后不要再犯。” 两个人都点头,一起出去了。 一出去,沈斯宴就说:“我再买一本书给你。” 时念摇摇头,她拉住沈斯宴的衣角,抬头说:“本来就是要交的,你怎么说书是你的?这样你就得和我一起打扫卫生了。” 沈斯宴黑眸中划过笑意,他垂眸看她,淡声说:“你一个人能打扫那么大地方?我担心你每天哭着回来。” 每个班的公共区都很大,他们的班的公共区在校门口的角落里,那里是居民楼,种满了树,还有一些人的生活垃圾。 通常是一个组去打扫,即便如此,也要一个早自习才能打扫干净。 时念想了想,她一个人,可能从早上五点多就打扫,才能赶上第一节 课。 她松开他的衣角,失落地说:“虽然一个人打扫很难,但我做错了,我不该在教室看书。” 沈斯宴点头,“我也做错了,身为班长,包庇同学。” 这是张老师的原话,时念想起他刚才面不改色说“书是我的”的样子,轻声说:“你刚刚……” 沈斯宴随手推开教室后门,不以为意道:“班长也有私心。罪加一等,我比你更应该打扫卫生。” 时念望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她慢慢点了点头,唇边不自觉浮现笑意,“谢谢宴宴。” 她失落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反而有几分奇特的愉悦,像夏日里从冰箱里取出的橘子汽水,清爽甜蜜。 *** 这天之后,时念和沈斯宴连续打扫了一星期的公共区。 他们组这学期还没轮到打扫公共区,所以这是他俩第一次来这块地打扫。 班主任连早自习之前的跑操都不要他们参加,只是叮嘱他们:“第一节 课之前必须打扫完公共区。” 他有时还会去看一两眼,有些同学笑称:“老张对沈斯宴真是又爱又恨。” 现在正是初春,树才刚刚长出绿叶,一些树仍旧光秃秃,地上几乎没有什么落叶。 只留下一些被雨水打湿的生活垃圾,这些垃圾混着泥土,陷在沟沟里,难以用扫把扫出来,只能用手捡。 这一周,他们两个扫地时,每天都会来几个同学帮他们。 他们在吃早饭的时候,拿着扫把和垃圾桶跑过来,理由还不一样。 第一次来的同学说:“啊,本来就该我们组扫地了,我们来看看。” 有一些同学说:“班长啊,你这地扫得也太认真了,第一节 课肯定搞不完,还是看我们的。” 张贺和江敏敏每天都来,沈斯宴由于有洁癖,他每次打扫卫生都自备一次性手套,虽然次次都面露难色,但他坚持自己动手,不让时念去捡垃圾。 张贺每回都感叹:“沈斯宴,你说你这么认真干什么,难受得要死还要去捡。” 沈斯宴皱起眉头,诚实地说:“打扫难受,不打扫更难受。” 张贺大笑,“你很适合干这种工作,痛苦你一个,快乐给大家。” 张贺虽然吐槽沈斯宴,但他每次都扫地很认真,还一个人包揽了倒垃圾的活儿。 江敏敏是沉默的,她每次都迅速又安静地扫完一片又一片区域,在快上课时便催促:“张贺,倒垃圾,我们可以走了。” 张贺常常下意识挠头,下一秒又惊呼:“该死,我又忘了我的手脏了。” 沈斯宴给每个人分了手套,但张贺一老忘记自己戴着手套,还要去摸脑袋。 一群人在他的鬼哭狼嚎中大笑,然后拿着工具离开。 *** 时念是一个做什么事情都格外认真的人,她第一次拿着有她三分之一高的大扫把站在这块公共区时,还抬头问宴宴:“你觉得我们花多久时间能扫完?” 那个大扫把在沈斯宴的跟前矮了不少,他保守估计:“一个小时十分钟。” 时念点头,笑着说:“那我们努力在四十五分钟内打扫完吧。” 沈斯宴轻笑,“扫地都燃起来了。” 他们扫地时,旁边居民楼里有一个小孩,喜欢站在窗边看他们。 他大概五六岁,住在二楼,一见到他们就对下面大喊:“哥哥!姐姐!” 时念笑着朝他挥手,沈斯宴也望向他,唇边浮现极淡的笑意。 这个小男孩有一次还画了一张画,上面有大树,有太阳,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他们手牵手,另外一只手都拿着扫把。 他把这张画从楼上丢下来,大喊:“哥哥姐姐!我给你们画了画!” 所幸那天前夜没有下雨,地面干爽,时念捡起画,拍了拍上面的沙砾,惊喜地说:“谢谢你!画得真好看!” 那个小男孩害羞地跑了进去,过一会儿,他和他的妈妈一起站在窗边,他妈妈说:“你要努力学习,以后也在这里读书,看哥哥姐姐们都是很厉害的人。” 小男孩两只小手扒着窗台,笑着看他们。 时念将画塞进口袋,因为被家长注视有点脸红,她拿着扫把跑到宴宴旁边,和他一起扫地。 少年身材高大,黑发垂顺,初升的阳光落下,透过树叶缝隙在他身上投下光影,冲淡了他身上的冷淡,流露出浓浓的少年感。 时念偶尔看向他,默默想:“好像罚打扫卫生也没有那么不好。” *** 这一周过后,他们迎来了这学期第一次月考。 时念发挥稳定,第三次考了年级第十九名。 沈斯宴也发挥稳定,仍旧高居年级第一。 他们小组的其他人都有进步,因此这次的小组评分,他们第一次获得第一名。 这次换位置,时念和沈斯宴从窗边,换到了中间的第一排。 张贺与江敏敏成为他们的后桌。 坐到第一排的坏处就是,老师们讲课激动时,沈斯宴和时念都不敢往前靠,同时也不敢坐直。 沈斯宴忍受了两天,后面就开始戴着鸭舌帽上课,以至于那段时间,年级里总有人说:“我好像发现了一个新帅哥,每天都戴帽子。” 这段时间,一旦投影仪出了什么问题,不管是谁站在讲台上,也都第一时间找沈斯宴帮忙。 沈斯宴坐在位置上,他伸手就能够到投影仪的按钮,他总是随意挪开摄像头,所以他的脸以各种角度上投影大屏。 但无论哪种死亡角度,班里同学都感叹:“班长可真帅啊,真帅哥不惧镜头。” 有一次上课,投影仪不负众望卡死,生物老师无奈地请沈斯宴帮他修一修。 时念好奇地凑过去看,刚开始换画面的大屏再次卡住。 两个人的脸占据了一半黑板,画面里,沈斯宴低着头,清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透出几分认真,时念靠在他旁边,小脸微仰,露出两个小梨涡。 就像一张般配无比的合照。 班里同学顿时惊呼:“哇塞!这投影仪卡得是时候呀!” 时念望着屏幕,小脸慢慢变红,最后爆红。 沈斯宴抬眸望了一眼,他站起来,走到讲台上挡住合照,“等一会儿,就要好了。” 生物老师也乐呵地说:“看来这投影仪拍照还挺好用。” 第37章 .三十七瓣月光我确定我喜欢她 三月中旬,高一年级全体学生去槐江市樱花园春游。 年级组长前一天晚上在广播里通知:“明天上午我们将步行前往樱花园观赏樱花,所有学生如无特殊情况不得请假,可以携带手机与零食,请各班提前组织好秩序,不要在步行途中脱离大队伍。” 这条通知一发出来,整栋楼都发出了惊呼声,有人兴奋,有人痛苦,还有人兴奋又痛苦。 无论大家是什么情绪,当晚学校超市里的零食几乎被洗劫一空。 时念也拉着沈斯宴去超市里买了两大袋零食,她另外买了一堆零食送给十八班的同学。 秦薇看着站在走廊上沉默提零食的沈斯宴,再看着被一群人簇拥的时念,默默感叹:“怎么有一种嫁出去的女儿回来看望家人的感觉。” 时念当晚的开心,在第二天的步行途中都化作了痛苦。 她和宴宴每人都背了一书包零食,宴宴手里还握着他们班的班旗。 高大清隽的少年走在班级最前面,蓝白校服清爽,他从高举班旗,变成随手握住,印着班级的红旗时不时拂过他的脸,让他带上几分不耐。 时念走在他旁边,两手拉着书包带子,从最初的活力满满变成双目无神。 张贺也走在他们旁边,他望着周围停驻看他们的行人,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到底还要走多久!我们不是来看樱花的,是来当猴的,全市的人都知道我们去春游了。” 年级组长与老师们坐在车里,慢悠悠地从他们身边开过,还拿着大喇叭喊:“同学们!走快一点!很快就要到了!” 张贺:“……我从没受过这种委屈。” 江敏敏拍拍时念的肩膀,“重不重?我来帮你背。” 时念摇摇头,笑着说:“谢谢敏敏,你不用管我,我可以自己背。” 沈斯宴望向她,用空着的手拎起她的书包,“我来帮你拿。” 时念愣了愣,下意识把书包给他了。 张贺大笑:“女神,你怎么还双标呀?” 时念怔住,不管宴宴对她说什么,她都会不假思索同意。 她的脸微红,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江敏敏沉默几秒,“时念,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时念睁大眼睛,忙挽住她的手,满脸心虚道:“书包里面都是我和宴宴买的零食,我拿他拿一样的。” 江敏敏看着她的脸,“你知道你的脸上写着什么吗?” 时念脸上露出疑惑,诚实地摇头。 江敏敏叉腰,“你脸上写着:你听我狡辩!我不管,我生气了,你今天一整天都得和我待在一起。” 时念笑起来,“好,本来就是要在一起的。” 不仅江敏敏,由于有些人没带手机,为了防止集合时找不到人,他们一整个组都得一起走。 总共走了四十多分钟,他们终于到了樱花园。 园里的樱花开得正盛,漫天遍野一片粉色,蓝天白云,不骄不躁的阳光,微风徐徐吹过,舒适又养眼。 樱花园面积巨大,不仅有观赏地,还有游乐设施,及自助烧烤之类的饮食店。 有些班级似乎早就知道樱花园有自助烧烤,所以自备了烧烤的食材,连樱花都没看,直奔做烧烤的地方。 实验班的人望着那些班级,眼睛都看红了,有人心痛道:“为什么我要买零食,这些哪里有烧烤好吃!” 话虽如此,当沈斯宴把自己书包敞开,让他们自己拿零食时,这些同学立马笑着跑过来挑吃的。 时念边吃边逛,她是小鸟胃,吃不了多少东西就饱了,后面就变成一个打卡拍照的游客。 樱花园里不全是樱花,还有各种五颜六色的花,这里逛的人也不只有市一中的学生,还有不少来玩的游客。 沈斯宴成了帮他们小组拍照的人,但他被无数次吐槽:“班长,你看看你拍的,除了时念的表情正常,其他人还像个人吗?” 也有游客来让他帮忙拍照,这些叔叔阿姨笑眯眯地问:“小帅哥,你可以帮我们拍一张吗?” 其他人都露出不妙的神情,害怕沈斯宴的拍照技术太差,到时候会要很久时间。 但没想到的是,沈斯宴给叔叔阿姨们拍的照片得到了一致好评,他们夸他:“又会读书又长得帅,拍照还这么好看,多好一孩子。” 沈斯宴一脸坦然,其他人几脸震惊,只有时念笑意盈盈。 几次过后,江敏敏说:“下次我们四个一起拍,让班长和时念一起拍。” 在没有时念时,沈斯宴拍的照片终于兼顾所有人,至少是有个正常表情了。 张贺突然领悟过来,对沈斯宴大喊:“让你拍照,你就看一个人?我说你也太不把我们当人看了吧!” 时念小脸通红,用手捂住脸。 沈斯宴仍旧很坦然,他翻了翻相机,唇角微勾,“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江敏敏点头,“很好,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不被当人看。” 时念和沈斯宴的照片都是江敏敏拍的,他们站在樱花树下,没有什么动作,光是站在一起就让人赏心悦目。 樱花园里有套进去一个脸的拍照立牌,全都是两个人,所以时念和沈斯宴也拍了个遍。 由于拍照距离很远,江敏敏不管说什么,两个人都是听不见的。 因此无论时念做什么表情,江敏敏都会惊喜地说:“真可爱啊。” 沈斯宴从头至尾没什么表情,露出的脸清冷精致,只有望向时念时,唇边才带上不太明显的笑意。 江敏敏对帅哥也从不吝啬夸奖:“班长真是清冷美少年走进现实。” 周围的游客看了半天,忍不住夸赞:“这两孩子长得可真好啊。” 她拍照拍得很愉快,但当时念跑过来感谢她时,江敏敏很不客气地说:“我累坏了,你得亲我一下,我才接受你的感谢。” 江敏敏比时念高几厘米,她还特意蹲下来,一脸“你赶紧过来”的表情。 时念像啄木鸟啄树一样在她脸上轻轻亲一口,“谢谢敏敏。” 沈斯宴站在他们身后,翻照片的手顿住,他眼睫垂下,黑眸里全是时念亲江敏敏的场景。 像羽毛拂过玻璃珠,他喉结微滚,脑海中的画面聚焦在时念的唇上,耳朵突然热起来。 他浮现了相同的想法。 江敏敏站直,淡定地说:“我很满意你的表现。” 时念笑起来,就见她镇定地走开,脸越来越红,在很远的地方,突然蹲下来捂住自己的脸,“我的天哪,我被时念亲了!太可爱了!” 时念踮起脚望一眼,感叹道:“敏敏真可爱。” 她一回头,就见宴宴举起相机,给她定格一张,说:“我也帮你拍了照。” 时念立马领悟他的意思,给他来了个九十度鞠躬:“谢谢宴宴!” 然后跑到他身边,小脑袋凑近他看照片,宴宴每次帮她拍的照片都很好看,这一张回头微笑更是好看到她惊呼:“宴宴你真会拍照!” 沈斯宴眸中划过几分不自在,他低下头,淡声说:“我也需要感谢的方式。” 时念睁大眼睛,迟疑说:“那……抱抱?” 她露出小梨涡,不等他回答,就张开手轻轻抱了他一下。 她的心怦怦跳,笑着说:“这样可以吗?” 沈斯宴唇边露出一抹笑意,抬手搂住她,“可以。” 他们一边逛一边拍照,差不多玩了五六个小时,各班班主任开始通知集合,打道回府。 *** 这天晚上,胡小宝在沈斯宴的房间里发出惊呼:“什么?你想要一个人亲你?不是,沈斯宴你什么时候这么变态了!” 沈斯宴游刃有余地操作游戏里的小人,平静地反问:“你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想亲她?” 胡小宝在游戏里被杀红了眼,他气愤地说:“我对我女神可什么想法都没有,承认吧,你就是变态!我去,我又死了。” 他放开手机,双目无神地躺倒在地毯上,又突然“垂死病中惊坐起”,再次惊呼道:“你喜欢一个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不想证明你那破公式啦!” 沈斯宴将杀掉胡小宝的英雄解决掉,“可以说今天,也可以说很久之前。” 他随后又认真解释:“证明一个问题不止有一种方式,我现在确定我喜欢她。” “我的天哪,那是谁?你们班的人?” “你认识,还很熟。” 胡小宝自动忽略了实验班的人,目瞪口呆道:“不会是宋昕叶吧?” 他爬起来,不解又焦躁地问:“虽然她换了个发型是挺可爱的,但你很早就喜欢她?我为什么完全看不出来?” 沈斯宴因他离谱的问题停住了动作,他的英雄被连砍几刀,他迅速反击,在对面倒下时,才对胡小宝说:“你看不出来是对的,我喜欢的不是她。” 胡小宝松一口气,他皱起眉,“那还有谁?” “念念。” 胡小宝眼睛瞪大,他惊恐地站起来,强烈谴责沈斯宴:“你居然对念念有了这样的心思!还很早之前!沈斯宴,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变态!” 沈斯宴眉头轻皱,他承认胡小宝的指责,又理所当然地说:“喜欢念念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胡小宝捂住心口,他难以置信地说:“因为你,我们铁三角出现了不纯粹的友谊。你还想亲她!” 沈斯宴知道他又想说什么,清隽的脸浮现不自在,干脆承认:“我变态。” 胡小宝点头,他站着平复了一下心情,又坐下来,揽住沈斯宴的肩膀,惆怅地说:“宴宴啊,你现在和我一样是单恋。” 沈斯宴大手微顿,他淡声说:“等她毕业,就会忘记这段感情。” 胡小宝“呵”一声,“那她没忘记呢?你会表白吗?” 沈斯宴轻笑,黑眸望向他,“不管她会不会忘记,我都会表白。” 胡小宝目瞪口呆,向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宴宴,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莽啊。” 第38章 .三十八瓣月光小朋友,我来和你比 春游过后,很快就到了夏季。每年春夏交替时,时念总会迎来一场重感冒。 这一年,她早早就喝起板蓝根预防,却还是抵不住病毒的攻击,一到夏初就感冒了。 班级里没有开空调,但风扇是必备的。 她刚开始咳嗽那天,一边听着头顶风扇摇曳的嘎吱声,一边戴着口罩写作业,偶尔趴在桌子上难受地发呆。 沈斯宴拿着网球拍从教室外进来,他和张老师刚打完网球,冷白的皮肤泛起几分红晕,黑发垂顺。 他手里搭着校服外套,肩宽腿长,身上只套一件宽大的纯白短袖,蓝白色校服裤短了一截,堪堪到他黑白色高帮帆布鞋的上缘,透出干净清冽的少年气。 他刚坐下,就听见时念一声又一声咳嗽,她趴在桌子上,用后脑勺对着他,看上去可怜兮兮。 沈斯宴眉头轻皱,喊了声:“念念。” 时念坐起来,眼睛因为剧烈的咳嗽而湿漉漉,就这么明晃晃望着他,像红了眼睛的小兔子。 沈斯宴抬手探了探她的体温,“没有发烧。” 时念点头,口罩上的眉眼舒展开笑意,她又忍不住咳嗽,连忙捂住嘴巴趴在了桌子上。 沈斯宴眉眼间浮现担忧,他将自己的外套递给她,时念边咳嗽边套上,袖子和衣摆都长了一截,继续趴在桌子上休息。 市一中规定教学区域必须穿校服,不穿校服被抓到会要批评教育。 沈斯宴才离开位置,张贺就贫嘴说:“宴哥,看你这清爽的白T恤,这流行的九分裤,真是帅得独领风骚!” 许多人为了把校服穿得不一样,喜欢把裤脚卷起来,但沈斯宴纯粹是因为没有他这个身高的校服裤。 沈斯宴没理他的贫嘴,随手拍了拍张贺的肩膀,直接说:“我要关风扇,你们可以吗?” 张贺先是惊讶地问:“你都热成这样了还关风扇?” 而后他又无所谓地说:“你随意啊,我可以忍受这热天。” 其他人对上沈斯宴的脸,虽然热得不行,但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 沈斯宴点头道谢,走到教室前面,将他们这块区域上方的风扇关掉,然后走出了教室。 等他再回来时,手上拿了一大袋小风扇,他从里面拿出两个粉色小兔子风扇,其他的都递给了张贺。 张贺惊喜道:“宴哥,你说你咋这么见外呢?不就关个风扇吗!” 他随意挑了一个,火速打开吹风,又把这袋子小风扇分给其他人。 其他人也很惊喜,还感叹道:“一老忘记班长是个富二代,这一出手可真有钱啊。” 沈斯宴抬眸,淡声说:“这几天估计都不能开风扇。” 其他人连忙笑着说:“没事没事,教室里这风扇还没小风扇有效果。” 时念还在咳嗽,她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休息,身上套着沈斯宴的外套,宽宽大大,显得她更加可怜了。 沈斯宴将小兔子风扇放到她桌上,时念立马睁开眼睛,她的视线从小兔子移到宴宴,慢慢坐起来,笑着说:“谢谢宴宴。” 她又犹豫地说:“可我现在不能用。” 她不舒服想睡觉,却因为咳嗽睡不着,听周边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只知道宴宴买了一堆小风扇,不知道他为什么给自己买。 沈斯宴见她整个人越来越红,“下一节课我带你去医务室。” 他看向小风扇,理所当然地说:“他们都有,你也得有。你可以拿来摆看。” 时念笑起来,她看见他手里也有一个小兔子,开心地说:“你的和我的一样。” 沈斯宴唇角微勾,坦诚承认:“我特意拿的。” 时念眼睛睁大,她点一下头,慢慢趴到桌子上,她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 时念的这场感冒持续了快两个星期,从初夏到盛夏,他们也要面临文理分科了。 这张分科意向表刚发下来,班里的人几乎不带犹豫地就把自己的意向填了上去。 张老师在班里通报了一下分科情况:“我们班只有一个人选了文科,江敏敏?你的成绩明显更偏向理科,为什么会选择文科?” 江敏敏没想到张老师会在班里问,她站起来,直接地说:“老师,因为我更喜欢文科。” 张老师点头,他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你待会儿来我办公室一趟。” 其他人有些惊讶,但也没怎么在意,以为张老师是要劝一劝她,毕竟分科年级大会上,年级组长就激昂演讲:“选理科选理科!从历届经验来看,成绩好要选理科!成绩不好也要选理科!” 谁知道江敏敏从办公室回来后,直接气得收拾书包就要走。 张贺吓得不敢说话,时念拉住她的手,“敏敏,你怎么了?” 江敏敏停住手,她望了时念一眼,很委屈地摔了书,忍住眼泪说:“我不想读书了,我爸妈有病!” 时念站起来,用纸巾帮她擦眼泪,她犹豫开口:“叔叔阿姨干涉你选科吗?” 江敏敏自己扯了纸巾,往脸上胡乱一擦,却还是止不住眼泪,见越来越多人望向她,她干脆坐下来,气愤地说:“我爸爸妈妈对张老师说,如果我不选理科,那以后也不让我读书了。” 时念睁大眼睛,她轻轻皱起眉,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敏敏哭得停不下来,“他们两个一直这样,永远只知道安排,压根不在意我的想法,他们不知道我以后想读的专业,一心想让我读理科,然后考个他们心仪的大学,选个他们喜欢的专业!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去考呢!” 时念抱住她的手,“不哭不哭,你回去再和叔叔阿姨商量一下,就算你选文科,他们应该也会继续让你读书的。” 江敏敏抹泪,脸上还有掩饰不住的生气:“他们在家里丢人就算了,为什么要告诉张老师?他们为什么就不会为我想一想呢?” 时念安慰她,“张老师不会因为这件事对你有不同的观感的,你回家和叔叔阿姨好好商量一下。” 江敏敏哭了半天,终于平复心情,她把眼泪擦干净,才呐呐地说:“好。” *** 为了选科而纠结的不止有江敏敏,宋昕叶也是。 但她并非因为家庭而纠结,而是因为她自己。 她的成绩非常均衡,甚至文科理科的排名都一模一样。 她对这两门谈不上哪个更喜欢,唯一一点影响她判断的客观因素是,文科实验班可以随意看名著小说。 但她的好朋友们全都选择了理科,时念、沈斯宴、她在高中认识的好朋友,还有胡小宝。 胡小宝选择理科的原因非常草率,他抛了个硬币,正面理科,反面文科,就这样靠天似地选择了理科。 胡小宝对此的解释是:“我这成绩,哪边都差不多,还不如让老天爷决定,这样在我高考时它也能保佑我。” 宋昕叶曾试探地问胡小宝:“你希望我选择哪一科?” 胡小宝笑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硬币,自信表示:“宋姐,你也让老天爷来决定一下呗。” 宋昕叶听了只想打人,她生气地踹了胡小宝一脚,“你最近离我远点!” 胡小宝无奈,“宋姐你这脾气真是一点就着啊。” 虽然宋昕叶觉得胡小宝很不靠谱,但她在夜深人静时,也偷偷在家里抛硬币。 正面理科,反面文科。 她抛第一次,正面。 她觉得要谨慎一点,又抛一次,正面。 再抛一次,还是正面。 宋昕叶很不爽地最后抛了一次,终于是反面。 就这样,宋昕叶“听天由命”地选择了文科。 而江敏敏,她没有抵过家长的糖衣炮弹与退学威胁,在最后的决定时刻,还是选择了理科。 *** 分科结束后,紧接着期末考试,再之后便是暑假。 考试结束的第二天,所有人的成绩都按文理分科排好名次,同时文理科实验班名单公布。 理科实验班的人还是原来实验班的人,宋昕叶意料之中地进入文科实验班。 她激动地对时念说:“我以后可以随便看小说了!” 时念也开心地说:“我可以和宴宴一直同班了。” 高二之后,除了实验班和特长班,其他班都几乎不会有人员更替。 但时念对自己的成绩很自信,她觉得自己不会从实验班出去。 宋昕叶听她这样说,才想起来:“哇,你提醒了我,如果我在实验班成绩不好,我就要离开这个班,不行不行,我暑假就开始学习!” 时念向她竖起一个大拇指,笑着说:“昕叶可真棒。” *** 放暑假的第二天,市一中信奥赛夏令营就马不停蹄开始了。 由于下学期一开学,所有准备参加信奥赛的同学都要进行CSP—J/S的两轮认证,认证的成绩将决定能不能继续参加竞赛,因此这次夏令营的课程表排得格外满。 沈斯宴几乎没有暑假,他每上十天夏令营,可以放半天假。 每次放假,他都和时念、胡小宝一起去滑雪场滑雪。 这几年,来槐江市滑雪场玩的孩子越来越多,寒暑假的人流量更是爆棚。 胡小宝和时念还是只会滑双板,他们刚上高级滑道,胡小宝突然重心不稳,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 路过的小朋友自信滑起两根手杖,围着胡小宝滑了一圈,还笑嘻嘻地说:“大哥哥你好没用啊。” 胡小宝爬起来,认真地告诉他:“哥哥只是太久没滑了,我可是从你这么大就开始滑雪了。” 虽然他一年来不了几次,但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胡小宝以为他能唬住这小屁孩,谁知道他一脸不信地说:“哥哥你骗人吧!要不你来和我比一场,看谁先下去。” 胡小宝望了眼坡度陡峭的高级滑道,想起自己半年没来滑雪,刚刚还摔了一跤,正准备退缩。 这小孩笑得漏出缺了门牙的牙床,大声喊:“哥哥你就是骗人!你估计才刚学吧?” 其他人都望过来,脸上挂满笑意。 胡小宝“啧”一声,笑着说:“比就比,看好了啊。” 一大一小一起冲下去,不出两分钟,胡小宝就被甩在了后面。 等胡小宝终于下去时,那个小孩在下面嘲笑:“哥哥,你果然很菜!你这样怎么会练了这么多年啊,你应该比我大……十几二十岁吧!那可太不行了!” 胡小宝不仅被嘲笑技术菜,还要被嘲讽年龄大,他欲言又止,恰好看见从上面飞速滑下的沈斯宴,立马冲他喊:“宴宴,你快来替我报仇!” 沈斯宴停在他面前,他没戴头盔,黑发被风吹得凌乱,高大清瘦的身躯似裹着料峭寒意,“你要干什么?” 胡小宝扯住沈斯宴手臂,对那小孩介绍:“小朋友,这位可是拿了很多个冠军的滑雪天才,哥哥让他来给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厉害。” 沈斯宴在胡小宝说出“滑雪天才”时就后悔靠近他,听到最后一句话后,他黑眸中划过无奈,问:“你和一个小朋友较什么劲儿?” 胡小宝一脸委屈,正准备叙述一遍他被嘲笑的经历,就见时念突然从上面滑下来,她似乎控制不了自己,惊慌失措地喊:“宴宴小宝,让开一下!” 可还没到他们跟前,时念就摔倒在地上。 她穿着银白色的滑雪服,戴着一个粉色的屁股垫儿,极为标准地躺地上,连姿势都是对称的,安静又可爱。 沈斯宴快速滑过去,把她扶起来。 那个小孩笑得很大声,“姐姐你也好菜啊!你们一起玩的是不是都不会滑雪?我很早就不会这样摔倒了!” 被扶起来的时念小脸红扑扑,她也觉得很丢脸。 沈斯宴放开时念,他滑到那个小孩面前,蹲下来平视他,还认真地伸出一只手,“小朋友,我来和你比。” 第39章 .三十九瓣月光你们两看着真是郎才女貌…… 这场比赛于沈斯宴来说完全称不上比赛。 他用最基础的平滑飞驰而下,等了几分钟,那个小朋友要哭不哭地停在他面前:“哥哥,我输了,你真的很厉害。” 沈斯宴淡声说:“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有你厉害。” 小朋友自信起来,犹疑地问:“真的吗?” 沈斯宴弯腰,点一下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个时候我也很嚣张,但嚣张吃不了好果子,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小朋友羞愧,“我不会随便嘲笑人了。” 沈斯宴轻笑,“嗯,加油练。” 小朋友看了眼胡小宝和时念,对他们说了声:“哥哥!姐姐!对不起!” 然后快速滑着他的板子跑了。 胡小宝在一旁目瞪口呆:“有些人刚才还说和小朋友比没意思,现在都开始教育人了。” 沈斯宴坦率说:“这不一样。” 胡小宝的视线在面前这两人间来回徘徊,见时念毫无所觉的模样,他叹一口气,揽住沈斯宴的肩膀,“虽然你让我很不爽,但路漫漫其修远兮,加油。” 时念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她也笑着对宴宴说:“加油!” 宋昕叶以前总说她有习惯性鼓励症,不管别人要做什么,时念听到后都会开始她的彩虹屁并加以鼓励。 胡小宝被她逗得笑个不停,沈斯宴垂下眼睫,黑眸中划过笑意,“我会加油的。” *** 暑假很快结束,高二开学了。 理科实验班从三楼搬到四楼,有不少刚刚高考完的学长学姐们在教学楼过道卖书。 刚进校园的高一新生穿着迷彩服,大都被晒得面红耳赤,又青春洋溢。 江敏敏挽着时念的手,在走廊上感叹:“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成学姐了。” 时念点头,“时间过得真快。” 江敏敏望了一会儿,突然问:“班长这一学期都不回班里学习吗?” 时念摇摇头,她无奈地说:“我也不清楚,但他一直在机房上课。” 这一学期开学,沈斯宴和班里几位参加信奥赛的同学都没回实验班上课。 时念也只是和宴宴一起上下学,其余时候在学校里都见不到他人。 江敏敏点头,她笑着说:“如果班长一直不回来,我可以和你同桌吗?” 时念纠结一番,“他会回来的。” 江敏敏摇头,“如果他回来了,那就是竞赛失败了。” 时念点一下头,长睫像扇子一样垂下,“对哦,那还是不回来吧。” 江敏敏笑起来,她捏了捏时念的脸,感叹一句:“好舒服!” “我不逗你了,你还是一个人守着班长的空座位吧,我和张贺坐得可好了。” 时念露出小梨涡,“好。” 这一个学期,沈斯宴回来听课的次数屈指可数,他甚至有一两次考试没参加。 他九月参加CSP-J/S第一轮认证,十月参加第二轮认证,十一月末参加NOIP竞赛,十二月出成绩,他获得NOIP提高组一等奖,又开始为明年三月的省队选拔做准备。 虽然他没听课,但只要他参加了考试,理科年级第一就是他。 张贺无数次感叹:“什么叫做学神?就是不听课也能稳第一。” 与沈斯宴一同参加竞赛的同学,虽然也忙得不可开交,但他们还是经常回来听课。 他们说:“我们只要参加个NOIP,拿到好名次就行了,就当个自主招生的敲门砖。沈斯宴那是要进国家队,目标完全不一样。” 由于信息学竞赛参加的人数偏少,学校只有一名竞赛培训老师,这名老师全权决定了这个培训的时间。 这也是信息学竞赛培训时间早于其余学科竞赛培训的原因。 而其余学科竞赛几乎人人都有一定基础,人人都可以参加,学校对这些学科竞赛非常重视,师资力量足够,便在高二上学期设置一定门槛,大规模招收愿意参加竞赛培训的学生,最后再筛选。 张老师说:“不管你们最后考得怎么样,用空余时间听听竞赛内容总是好的,自主招生的题目与竞赛题目很相似,更何况竞赛成绩是自主招生的敲门砖,没准你们天赋异禀,就像沈斯宴一样,他明年再去全国赛拿个零名,就可以直接保送A大计算机系。你们也一样,希望我们班可以出很多个保送的,给我也争争光。” 虽然沈斯宴还没考,但张老师这话,就快板上钉钉说他要保送了。 其余同学对此也深信不疑,经过张老师这一番鼓励,全班人都参加了竞赛培训。 时念与江敏敏一起参加了数学竞赛培训,培训老师还是张老师,直到他上竞赛课,她们两个才知道平时的张老师讲课讲得有多么慢。 还有一些同学更是直呼:“麻了,这些题也太难了!张老师是魔鬼。” 他们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这群学霸天生对难题具有强烈的挑战欲,于是他们在培训班过得既痛苦又快乐。 高二上学期快速且充实,近五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 由于要准备省选,沈斯宴这一年又在槐江市过年。 沈爸爸沈妈妈也在槐江市过年,明明沈家多了两个人,家里的气氛却比平时更压抑。 沈斯宴每天早出晚归去找竞赛老师,哪怕放假也不待在家里。 直到大年三十,竞赛老师说自己要过年,沈斯宴才在家里歇了三四天。 大年初一那天,时念一大早就去沈家拜年,沈爸爸和沈妈妈都坐在沙发上,笑呵呵地说:“念念新年快乐,沈斯宴还没起床呢,你去喊一喊,我们喊他要发脾气。” 时念笑着点头,她轻轻推开沈斯宴的房门,大概是新年,他换了一张地毯,上面是机器人与公主。 她有些惊讶,总觉得宴宴这两年对公主的喜爱程度超标了。 时念慢慢走到他床前,目光忍不住定格在他的脸上。 沈斯宴睡觉时与平时是两个人。他的五官清隽秀气,黑发凌乱但也衬出氛围感,闭上眼时就是一个很有亲和力的大帅哥。 但他平日里总给人一种清冷感,因为他眉眼间满是疏离,无论他怎样说话,那种淡漠感总在他身上不经意流露。 时念露出小梨涡,睡着的宴宴真像一个乖宝宝。 她靠近他,轻声喊:“宴宴,新年快乐!起床啦!” 床上的人长睫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定定地望着她,眸中还有几丝茫然。 时念没想到他这次这么快就被喊醒了,唇角翘起,笑得眉眼弯弯,却突然被床上的人拉进了怀里。 时家与沈家都开着空调,时念只穿了一件春季薄外套,沈斯宴睡觉时只穿一件短袖。 时念躺在被子上,感受到她头顶上方传来的宴宴的微弱呼吸声。 两人之间隔着被子,他的大手从另一端揽过她,盖在他身上的被子顺势堆在时念身上。 少年清冽如雪的味道与少女的馨香混在一起,即便是没有触碰的拥抱,也透出浓浓的暧昧气息。 时念小脸爆红,她的衣服因混乱被卷上去一截,下一秒,一只大手不经意放在上面。 温暖的触感完全不是睡梦能比拟的,睡意沉沉的少年突然如临冰窖,立马睁开眼睛。 两个人都僵住了,时念感觉到一股热意从腰间传遍全身,她磕磕巴巴说:“宴宴……放开我。” 沈斯宴迅速拿开手,他在床上坐起来,漂亮的黑眸里划过懊恼,“对不起。” 他抬手揉散黑发,冷白的脸上一阵热意,脱口而出:“我以为我在做梦。” 时念从被子里坐起来,她小脸红扑扑,脑子一片短路,不经思考地接了一句:“做什么梦?” 沈斯宴望向她,他突然想起什么,将被子扯过来,耳朵通红。 时念对上他的视线,望见他的一系列动作,脑袋再次宕机。 她捂住脸,后退几步,向他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宴宴,新年快乐!你起床了就好,我先走了。” 沈斯宴一动不动,他喉结滚动,努力镇定地说:“新年快乐,再见。” *** 两人因为早上的插曲,这一天见面都很尴尬。 但大概是见了太多次,尴尬的情绪被不断冲淡,到了另一天,两人又能如常见面了。 只是时念再也不敢早上去喊他起床,而沈斯宴也终于记得睡前锁门。 沈斯宴在初三又开始去找竞赛老师培训,省队选拔在即,他得比平时更加努力。 沈家最近有很多亲戚要走,没有人在家,时妈妈知道后,提议让沈斯宴这几天来她家吃饭。 但时家也有很多亲戚,时妈妈时爸爸不出去走亲戚,都是别人来他们家里。 所以沈斯宴每天去时家吃饭时,总有不同的阿姨问:“林松,这孩子是谁家的?长得真好,我怎么没见过。” 时爸爸笑着说:“我们邻居家的,也可以说我家的,反正是我和宋岚看着长大的。” 时妈妈也笑,“还别说,如果我有一个儿子,就想要这样的!” 其他人笑起来,“你们这是养干儿子呢。” 时妈妈和时爸爸都不反驳,沈斯宴唇边浮现笑意,顺从地让这一众人都很喜欢。 只有时念一个人边吃饭边发呆,默默想:“如果宴宴是干儿子,那我喜欢的是我哥哥吗?” 这个想法让她如五雷轰顶,她摇摇小脑袋,不再想这个。 初五那天,时念年近九十的太姥姥来她家吃饭,还有一众她的嫡亲叔叔与姑姑。 太姥姥只有爷爷一个孩子,但爷爷有五个孩子,时念的爷爷奶奶都去世得早,她爸爸这边便只有一个老人家要供养,由大叔叔照顾。 太姥姥年纪太大,记不清人,也记不清大家的岁数,但她爱和人聊天。 她坐在沙发上,一见到进来的人就要拉着人叙旧。 时念去楼下买酱油,恰巧碰上回来的宴宴,和他一起进屋,就听见她的太姥姥喊:“姑娘,你来得也太晚了。” 时念笑起来,她了解太姥姥,过去握住她的手,还给她看了眼酱油,“太姥姥,我是出去买酱油,之前我一直在这里。” 太姥姥也笑,她指着沈斯宴,迷糊地说:“你去买酱油啊,你怎么不把你对象给姥姥看看,都带回家了,还不给姥姥介绍。” 时念再次体会到五雷轰顶的感觉,她眨眨眼,不敢看宴宴,扯出笑容说:“太姥姥,我还在读书呢,没有对象。” 太姥姥想起她以前年轻的时候,拍拍时念的手,又伸手去拉沈斯宴的手,笑眯眯地说:“读书最重要,但读书也能谈恋爱,你姥姥就这么过来的。你们两看着真是郎才女貌啊。” 时念笑容凝固,她不知道该如何让太姥姥相信她和宴宴确实没有在谈恋爱。 沈斯宴看出太姥姥记性不太好,他蹲下来,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太姥姥,我和时念先进去了。” 太姥姥松开他们的手,笑着说:“进去吧,年轻人就是好啊。” 时念拿着酱油,另一只手拉住宴宴的衣角,小脸微红,不好意思地说:“宴宴,我太姥姥她不知道,你不要介意。” 沈斯宴点头,带着笑意的黑眸看向她,“我没什么可介意的。” 时念对上他的视线,耳朵突然烫起来,她呆呆点头,“那、那样就好。” 第40章 .四十瓣月光虽然我有点想你 高二下学期,沈斯宴不仅没来实验班,甚至连学校都不怎么来。 时念还能在家里看见他,但其余同学只能从张老师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沈斯宴进省队了,在省队训练呢。” 过两个月,张老师又笑着提起沈斯宴:“他拿了APIO金奖,下一个比赛就可以保送了吧。” 再过三个月,不用张老师提起,学校的公众号就发了推文:“NOI金奖!祝贺我校高二学子获A大保送资格!” 张老师把这篇推文发到了家长群里,属实是为沈斯宴拉了一波同学间的仇恨。 这时高二下学期已经到了末尾,大家喜气洋洋地迎接暑假,突然被保送消息砸昏了头。 晚上回家后,他们纷纷在班群祝贺: “班长,你这一路开挂,也太牛了吧!” “班长人不在江湖,但一直创造江湖传说,真的好牛。” 他们嘻嘻哈哈留言,只有张贺冒头问:“沈斯宴,你啥时候回学校?我都半年没见到你了,这不请我们吃一顿可说不过去。” 他才发出消息,沈斯宴就连发了三个红包,不出十秒就被抢光。 之后群里开始刷起感叹号:“三个红包六千块,班长,你多少有点挥金如土了!” 时念领了三个红包,每个都是五十二块,她望着这个数字,想起它的含义,虽然只是巧合,但她还是忍不住翘起唇角。 时妈妈看见她傻笑,还好奇地问:“念念,笑什么呢?” “没什么,我为宴宴高兴呢。” 时念小脸微红,她快速从沙发上爬起来,穿上拖鞋回了房间。 班群里的消息不断更新,她隔了两分钟去看,新消息已经有一两百条了。 最新的消息都在感叹:“那班长岂不是高三都不能回学校,好吧,都保送了还回啥学校。” 时念往上翻了很久,才找到宴宴发的消息:“先请你们吃零食,我在集训队,暂时回不了学校。” 下面有人问:“班长,那你还要多久回来?” 沈斯宴回了一条:“可能今年年底,也可能明年夏季。” 之后便是一群同学的感叹,“明年夏季,那时候我们都高考完了吧。” 时念有些失落,但想到宴宴是去比赛,她垂眸,在班群里发了一句:“加油加油[爱心]。” 她早就和宴宴说过祝贺的话,但没有在班群里说过。 时念的消息迅速被新消息堆上去,但沈斯宴突然回复并艾特她:“谢谢[爱心]。” 聊天吹水的同学们停下,震惊道: “半年没见,班长你还是不把我们当人看。” “你们俩个是没有私聊框吗?还要搁这秀?我已经饱了,吃不下其他的了。” 他们虽然爱开玩笑,但是说得并不露骨,反而显得这两人更加暧昧。 时念被他们讲得两只耳朵通红,不敢再在班群里发消息。 沈斯宴没有理他们的话,说了声:“我去训练了,你们聊。” 之后便没有再出现。 班群的消息也逐渐冷淡下来。 *** 时间如白驹过隙,飞逝而过。 高三上学期时,实验班的氛围突然严肃起来。 他们班的黑板上早早贴上高考倒计时,各种竞赛的开赛令班里的位置总是坐不满。 时念参加的省数奥赛在上半年已经结束,她的成绩在班里一众参赛的人中格格不入,其他人几乎都是一等奖,而她获得了二等奖。 这个成绩无法为她考上心仪大学添加砝码,她迅速放弃竞赛,将时间花在高考上。 但大概是大家都在高三冲刺,她几次考试成绩都不尽人意。 时念第一次考砸时,她告诉自己:“排名波动很正常,稳住心态。” 第二次考砸时,她有些沮丧,但还是鼓励自己说:“查漏补缺,把不擅长的练习好就行。” 可接着是第三次、第四次,时念的压力越来越大,她甚至开始害怕考试。 与时念相反的是,宋昕叶在高三以后成绩越来越好,她在高二下学期当上了校学生会会长,她班主任经常让她卸任,说会耽误成绩。 宋昕叶不服气,在高三上学期的期末考中还考进了文科年级前三。 她性格大大咧咧,每次考好了都会很兴奋地对时念分享自己的喜悦,知道时念的成绩后,她也总是说:“加油!你下次一定会考好的!” 时念总是笑着夸宋昕叶很棒,但她自己却没有信心下次考好。 两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时念难以向别人诉说她的压力,也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别人。 然而,在高三上学期期末考成绩出来后,张老师把时念喊到办公室谈心。 由于高考将近,实验班几乎没有了寒假,期末考后大家也都在学校。 张老师握着花名册,皱起眉说:“时念,你这学期成绩怎么在稳步下滑?这次都快退出前五十了。你的目标大学是A大?” 时念有些难受,她点了点头。 张老师继续说:“你现在的成绩离A大还有段距离,我不知道你怎么突然间退步这么多……但你是有基础的,还有半年,努力一把,你只要考到你以前的成绩,冲A大还是挺有希望的。” 张老师还说了一堆鼓励的话,全程时念都没有话能说。 最后要走的时候,时念眼尾微红,小脸上是明晃晃的难过,她努力扯开笑容,对张老师说了声:“谢谢老师。” 张老师不忍心看这个小姑娘低落,他也扯出笑容:“我还是很看好你的,有压力很正常,可以多和朋友们说说,比如说沈斯宴,你们俩不是好朋友吗?一起上A大,到时候我还能去吃你俩的升学宴。” 时念露出笑容,又说了声:“谢谢老师。” 虽然张老师说了很多鼓励的话,但这一天,她努力压抑住的所有坏情绪好像都突然朝她涌来。 时念一整天都没有仔细听课,她听不进去。 她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好像所有努力都白费,而她不断退步的成绩在指责她:“你是个废物。” 时念回到家里,她坐在床上,两只手抱住自己屈起的腿,头枕在膝盖上,白净的脸上透出沉静。 她在放空自己,但那些压抑的想法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过半晌,时念跑去找出日历,上面有她勾画出的宴宴的假期。 看清楚后,她微红的眼眶弯了一瞬,宴宴明天放一天假,那他现在应该在休息。 在她犹豫要不要打电话时,沈斯宴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时念调整好情绪,轻声喊:“宴宴。” 沈斯宴的声音清润,他问:“念念,你明天去学校吗?” 时念点头,又想到他看不到,笑着说:“对啊。” 那边传来东西的碰撞声,他过一会儿才说:“嗯,你最近学习怎么样?” 时念噤声,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慢慢地又坐到了床边。 沈斯宴的声音传来:“我看到了班群里的成绩表。” 她排在第四十八名。 时念想到这个数字,又难过又羞愧,她低下头,小声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念念,我刚结束冬令营的考试。” 沈斯宴这句话说得突然,让时念再次噤声。 “五十名进十五名的竞赛,我是第十五名。” 时念眼睛睁大,惊讶地问:“怎么会这样?” 沈斯宴之前参加的竞赛,他不仅是首奖,还总是首奖中的第一名。 他平静地说:“竞争就是这样,有人进步了,就有人退步,这是游戏规则。” 时念垂眸,她这学期深刻地体会到这句话。 沈斯宴停顿后,继续说:“但是没有人有错,没必要责怪过去的自己,不要回头看,只管往前走。” 时念点头,她握紧手机,眼眶迅速红透,委屈地说:“可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一次次退步……” 她的情绪积攒已久,眼泪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滴到被单上,洇出一朵又一朵深色的花。 她抹了抹眼泪,带着哭腔说:“我害怕我考不上A大。” 细碎的哭声顺着网线不断放大,他微顿,说了声:“别哭。” 时念止不住抽泣,又听到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他无力地说:“你哭,我不挂电话。” 少年的声音仿佛带有安心的效果,时念没有再担心自己影响别人,她哭得越来越放肆,边哭边和沈斯宴诉说她的委屈。 沈斯宴对她的每一句话都回应,中间还问:“你为什么要考A大?” 时念整张脸都哭得红红的,她抱住枕头,断断续续说:“因为……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 她才刚说完,电话那边立马传来东西倒地的声音。 时念坚持说完她的话:“在一起……读书。” 沈斯宴似乎把东西捡了起来,他的声音平淡,“嗯。” 他们打了三个多小时的电话,时念哭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她边说边睡着了。 另一天起床,她呆滞了几分钟,才想起看手机。 上面的电话果然被挂断了。 她说不清是什么心情,昨晚哭了一晚,好像将所有的不畅快都发泄了出来。 但她现在觉得有些丢脸,还有点沮丧,因为宴宴挂掉了她的电话。 时念起床洗漱,用热毛巾敷一下哭肿的眼睛,背上书包出门。 可她一打开门,就被对面的景象惊呆了。 沈家的房门打开,昨晚还远在千里之外的少年站在客厅里,他穿着一件白色连帽卫衣,下面是一条黑色工装裤,细碎的黑发垂下,他正在弯腰拿一束捧花。 清晨的光打在他身上,他突然起身,黑眸望过来,朝思暮想的少年像梦一样出现在她眼前。 他似乎愣了一下,清隽的脸上缓缓浮现笑意。 时念对上他的视线,下一秒便激动地朝他跑过去。 她在撞上他前止住了脚步,少女仰起头,满脸都是喜悦,小声问:“宴宴,你怎么回来了?” 沈斯宴垂眸,将捧花递给她,“为了给你送花。” 捧花里有九朵向日葵,还有一朵粉玫瑰,它们被裹在刻意做旧的报纸包装里,美得清新脱俗。 时念惊喜地接过,“好漂亮!” 她的心怦怦跳,又笑着问:“为什么要送花呀?” 沈斯宴长睫动了动,他微顿,悄然红了耳尖,“想让你开心。” 他的脸上还带有凌晨赶飞机回来的疲惫,但更多的是青涩与紧张。 时念感觉自己的心跳频率太高,让她有点晕乎乎,小脸从见到他起就是红扑扑的,感激地说:“谢谢宴宴,我现在很开心!” 她抱住花,想到他昨晚那么晚还在和她打电话,现在又出现在这里,担忧地问:“你是一夜没睡吗?” 沈斯宴点头,他走到沙发边上,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长盒,递给她,抱歉地说:“要上飞机,所以挂掉了电话。” 原来是因为这样挂电话,时念突然眼眶一热。 她笑起来,抱着花,伸手接过盒子,“这是什么?” 沈斯宴想起一些场景,他眸中划过几分羞赧,淡定地说:“上次出去玩买的,导购阿姨说这个是幸运手链,祝你接下来的考试都旗开得胜。” 时念睁大眼睛,她又想到昨晚自己哭鼻子的惨状,莫名有些脸热,“谢谢宴宴,也祝你接下来的竞赛都旗开得胜。” 她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非常精致的手链,上面有几个珍珠白的四叶草,镶着白金边,链子也是细细的白色。 沈斯宴目光投到手链上,想到导购阿姨说:“这个手链可招人喜欢,不少人拿去送女朋友,又漂亮又奢华,追人也很适合!” 他望向时念,黑眸中划过期待。 时念望见手链,再次露出惊喜的表情,她开心地表示:“宴宴,这个好漂亮,我很喜欢,谢谢你!” 沈斯宴耳朵更红,他把书包拉上,轻笑说:“你喜欢就好。” 时念一手抱着花,一手拿着盒子,过半晌,才想起来自己要去上学。 她犹豫了会儿,抬头问:“宴宴,你今天就要走吗?” 沈斯宴点头,他淡声说:“上午十一点的飞机,晚上还得晚训。” 时念把花和盒子都放下,走过去轻轻抱住他,她垂眸说:“宴宴,你一定要在我高考后才回来,虽然我有点想你。” 说完这句话,她的脸逐渐变红,小手松开他,认真地挥了挥手:“再见啦宴宴,我们高考后见。” 沈斯宴怔了一会儿,他垂眸,唇边浮现笑意,“好,高考后见。” 第41章 .四十一瓣月光我最近的心愿是见到你…… 高三的最后一学期,时间过得比以往都要快。 贴在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被越撕越少,紧张的氛围逐渐到了最高点,然后慢慢下降。 随着每天反复的考试,大家都对自己的水平有了足够的了解,打鸡血的激昂与对高考的焦虑都缓慢平复。 他们都站在同一根弦上,有条不紊地种自己的月亮。 时念的成绩在这一学期飞速进步,比她以往的成绩都要好。 张老师在班会上还夸她:“我们要稳住心态,你们看时念,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努力是永远不会辜负你的。” 江敏敏看着自己的成绩,默默感叹:“我是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着。” 他们在这边奋战高考,沈斯宴在另一边备战国际信奥赛中国国家队选拔赛,这次是十五人进四人,最后的四人将会参加今年的IOI。 选拔赛在四月初举行,沈斯宴的生日在三月末。 他生日那天,恰好是市一中放半天假的日子。 时念与胡小宝在晚上才打通他的电话,然后三人开始了视频通话。 视频一接通,两人就对着沈斯宴大喊:“宴宴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谢谢。” 沈斯宴将手机摆在桌上,黑发黑眸,白衣灰裤,他随意地靠坐在小沙发上,干净的少年气溢出屏幕。 他望一眼屏幕,突然起身,镜头里出现他的手腕,他的白衣,最后是他宽大的衣领与锁骨,衣服里的肌肉线条一闪而过。 时念看他欺近,莫名脸热了起来。 胡小宝连忙喊:“宴宴,不用再调整了,已经够帅了!” 沈斯宴的动作停住,他已经把手机调高了,视频里只露出他的脸和肩膀,“调好了。” 胡小宝举着手机,笑着说:“宴宴,你今天成年,都没有早恋的机会了。” 时念听到早恋,不自觉地抿起唇,认真地看视频里的人。 沈斯宴的脸在镜头里放大,他的情绪也被精准捕捉到。 怔愣在他眸中一闪而过,他抬眸,黑眸清亮,唇边有淡淡的笑意,“嗯,可是有的人甚至还没成年。” 三人中没有成年的人只有时念。 胡小宝笑得没心没肺,“成年了就是不一样啊,都能嘲笑念念了。” 胡小宝听的是一层意思,时念听的却是另一层意思。 沈斯宴的这句话说得模棱两可。 好像在嘲笑有人没成年,又好像在说想恋爱的对象还没成年。 时念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她因为他的话迅速红透了脸,她露出小梨涡,笑着说:“我很快也要成年了。” 胡小宝拍一下她的脑袋,“不懂事,今晚宴宴可是寿星,要顺着来。” 时念摸摸头,“好的。” 沈斯宴望着时念,见她乖顺地点头,眸中露出笑意,他对胡小宝说:“你比较不懂事。” 胡小宝笑容裂开,他张口就要国粹,又迅速收回去,“离你的生日结束还有四小时,我让你过个快乐的生日。” 三个人聊了一会儿天,沈斯宴这边突然传来几道声音,和他一起训练的队友们提着蛋糕从门外进来。 第一个男生矫揉做作地说:“噢,我亲爱的沈哥哥,你竟然连过生日都不告诉我们,真是太伤我们的心了!” 后面的男生露出嫌弃的表情,直接喊:“张大发你滚远点!沈斯宴,生日快乐呀!” 几个人一起挤进来,房间瞬间吵闹起来,沈斯宴起身和他们说了几句话。 再回来时,胡小宝大喊:“宴宴,你快去吃蛋糕,记得许愿捎上我,让我高考超常发挥!” 他还把脸凑近手机,“这么久没见了,过生日让兄弟嘴一个不过分吧!我还怪想你的,咱们下次再聊。” 沈斯宴拿起手机,屏幕里的人由胡小宝变为时念,她学着胡小宝比了个飞吻,又甜又可爱。 她笑着说:“宴宴,我们下次再聊,你先和你的队友们一起吃蛋糕吧。” 沈斯宴耳稍微红,他点头,“再见,下次再聊。” 视频随之挂断,沈斯宴的队友们听见了时念的声音,也看见了沈斯宴的微笑,开始抱着彼此说:“原来我们才是孤单的那个,我居然还担心沈斯宴一个人过生日很可怜,到底是谁可怜啊?” 沈斯宴放下手机,唇边笑意不变,淡声说:“吃蛋糕了。” *** 临近高考的最后一段日子过得极为快速。 他们经历五十日誓师,最后的模拟考,以及拍摄毕业照,断断续续的事情都在提醒他们即将完成十年寒窗苦读。 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被撕到只有个位数,上一位数字永远变成零。 所有人的心情再次变为忐忑不安,老师一遍又一遍强调:“放心,高考的试卷绝对没有我们平时考的难,都是你们做过的题目,换了件衣服而已,你们肯定大部分都能做出来!” 距离高考还有两天时,市一中为准备考场而放假。 那天晚上,他们年级的广播里最后一次播放英语听力。 宋昕叶在念完重点字词后,在广播里说:“这是我最后一次为大家圈重点字词,有幸陪伴大家三年,祝你们在高考战场上都能收获四份满意的答卷,也祝你们前程似锦,所愿皆可达。” 她说完这些话后,随着“滋”地一声,这届高三年级的广播便永久关闭了。 许多埋头写字的人突然红了眼眶,在之前的日子里,毕业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但在今晚,他们似乎终于体会了这两个字的含义——向过去告别,向努力致敬。 高考的两天过得更是迅速,这次没有人敢对答案,有人一脸轻松,有人满脸沮丧。 老师和家长们站在警戒线外等待,一见到学生出来就笑着鼓励:“又考完了一门!真棒!” 时念到了高考这两天时,彻底放下了一切焦虑,她仿佛在考一场平常的考试,只不过这场考试的流程有点多。 最后一门考完时,所有人都快速冲出考场,他们大呼:“我终于解放啦!” 但警戒线没有拉开,他们只能在里面笑着聊天。 时念走出考场后,突然被跑过来的一个人喊住。 是她高一班级里的冯宇林,和她一起演过《孔雀东南飞》。 男生高高大大,他站在耀眼的阳光下,俊脸露出笑容,说:“时念,我有一些话想对你说。” 时念笑着点头,“你说。” 冯宇林一只手握着材料袋,另一只手有点无处安放,“虽然我知道不可能,但是我不想给自己留遗憾。我喜欢你,喜欢了三年。” 时念顿时眼睛睁大,她迅速说:“对不起。” 冯宇林笑,“我知道你会拒绝,但也没想到你这么毫不犹豫。” 他握紧材料袋,继续笑着说:“没有关系,这本来就是没有结果的事情。但是这些话我现在不说,可能之后再也不能和你说了。我知道你也有喜欢的人……祝你能考上你喜欢的大学,也能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永远开心。” 时念笑起来,真诚地说:“谢谢你,也祝你考上心仪的大学。” 冯宇林扯出笑容,说了声:“谢谢女神,再见,希望我以后还能见得着你。” 他向她挥挥手,然后快速跑走。 时念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警戒线拉开,她才离开。 她看着冯宇林的背影,想到两年多前那个演技浮夸的男孩。 时间过得真快,她好像也喜欢宴宴三年了。 时念垂眸,她喜欢的少年远在另一个城市,在众人的狂欢中,他在为最后的挑战做准备。 少年不畏前路坎坷,一路披荆斩棘,用一颗赤诚之心对待他挚爱的理想。 *** 高考成绩在十几天后出来,时念考了六百九十多分。 时妈妈和时爸爸激动地拥抱在一起,时念对这个成绩并不意外,开心地说:“我可以和宴宴一起上A大了。” 胡小宝考了五百八十多,他看到成绩的那一刻,立马激动地跳起来,跑出去拥抱他的爸爸妈妈,大喊:“五百八十八!超常发挥!感谢老天爷感谢上帝感谢我拜过的一切神!” 胡爸爸和胡妈妈本来紧张地坐在客厅里,听到胡小宝说自己的分数,顿时也激动起来,“考这么多呢!关键时候运气真不错,这分数也能上个不错的大学了。” 宋昕叶第一时间发来消息,满屏都是她的感叹号,“我的分数好像可以上A大!我妈我说家祖坟冒青烟了,我才查完分数几分钟,她已经打电话告诉我几个亲戚了。” 时念被她逗笑,“我们可以一起上A大。” 还有许多人在企鹅号上互相问高考成绩,大家都考得不错。 到了填志愿的时候,时念把A大的所有专业都看了一遍,最终将新闻学放在第一志愿专业。 她对这些专业都没有特别的偏好,但在各种未来职业的权衡之下,她更想要当一名记者。 与时念相比,胡小宝不仅要选专业,还得选学校。 他将A市的大学都列出来,然后按照“冲稳保”原则选择了十所大学。 宋昕叶对专业和学校都不纠结,从她看到成绩的那一刻起,她就想读A大的汉语言文学专业。 在他们连志愿都填完后,沈斯宴的比赛终于传来消息。 槐江市一中的公众号推文发布:“喜报!国际信奥赛落幕,我校毕业生沈斯宴以唯一满分锁定冠军。” 这场比赛在国外举行,比赛日程有十天,但在第二个比赛日结束后,所有人的成绩便立即公示。 虽然之后还有成绩审核,但当场出的成绩几乎就是最终成绩,正式比赛也就此结束。 网上对此的报道寥寥无几,甚至用的照片都是同一张。 代表中国队参赛的四个少年并排站在一起,穿着统一的白色队服,他们没有手部动作,仅仅是看向镜头。 沈斯宴站在中间,清隽的眉眼带着几分疏离,下颌微扬,清亮的眸子里盛满少年的意气风发,像一弯皎皎如雪的月亮。 四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太明显的笑意,明朗舒畅,露出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的轻松。 在蝉鸣声声的盛夏里,所有人都种好了自己的月亮。 ——他就是她的月亮。 时念看完了所有报道,她将这张照片保存下来,然后收到了他的信息:“念念,我过几天回国,你想要什么礼物?” 才过了一秒,沈斯宴将这句话迅速撤回,重新发一句:“念念,你最近有什么心愿?” 由礼物变成了范围更广的心愿。 时念笑起来,她一句话删删改改,最终发过去:“祝贺你夺冠,我最近的心愿是见到你。” 第42章 .四十二瓣月光未来的沈太太(正文完)…… 几天之后,沈斯宴回国,他从A市转机到槐江市。 沈爸爸在家里等了几天,知道他的下机时间后,带上时念和胡小宝一起去接他。 去机场的路上,他们经过离家最近的花店。 花店老板热情地向他们介绍不同花的花语,并告诉他们可以自由搭配捧花。 时念看着店里的粉玫瑰,她想起几个月前收到的捧花,心中浮起期待,轻声问:“姐姐,九朵向日葵和一朵粉玫瑰,是代表什么?” 花店老板笑起来,她说:“向日葵是沉默的爱,也是热爱生活,一般九朵是用来送给暗恋的人,而粉玫瑰代表初恋,一朵象征唯一,这样的搭配应该是表达纯洁坚贞的爱慕吧。” 时念的耳朵慢慢红起来,又听见老板笑着说:“说起来,我还真做过同样搭配的捧花。那个买花的男生来得特别早,长得也特别好看,所以我记得很清楚,他说要送给喜欢的女孩子。我当时还觉得这样搭配出来的捧花肯定很单调很奇怪,没想到意外地好看。” ——同样搭配的捧花,送给喜欢的女孩子。 时念听着老板的话,心里像有一头小鹿在乱撞,撞得她如坠云端,她露出小梨涡,紧张地问:“姐姐,那个男生是去年年底来的吗?” 老板想了一下,然后惊喜点头,“是那个时候,你怎么会知道?难道说你收到了,这也太巧合了。” 时念在听到肯定的答案后,小脸立马爆红,她的期待好像得到了印证。 心里仿佛放了一场烟花,庆祝属于她一个人的盛典,倘若能像孙悟空一样去腾云驾雾,应该也比不过她现在的喜悦。 时念露出羞涩的笑容,不好意思回答,轻微点一下头。 胡小宝没想到听个花语还能听到这种八卦,他看一眼沈爸爸,想问又不敢问,只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沈爸爸在一旁沉默,他作为长辈,在孩子们的恋爱方面不便发言,甚至还想隐身。 最后选花的时候,沈爸爸说一人选一个,胡小宝说:“叔叔,沈斯宴拿不了这么多。” 沈爸爸不以为意笑道:“没事,仪式感而已,让他看一眼,到时候你们自己拿回家里摆着。” 胡小宝被逗笑,为了满足沈爸爸对仪式感的追求,他选了一大捧向日葵。 时念想了想,她笑着说:“我想要九朵粉玫瑰。” 胡小宝震惊地望着她,他还记得老板说九朵粉玫瑰是表白用的。 沈爸爸没想那么多,随口夸赞:“粉玫瑰好看,念念有眼光,” 他选了一捧最常见的剑兰,就耐心地等待老板制作捧花。 胡小宝悄悄问时念:“念念,你刚刚问的花是不是沈斯宴送的?” 时念眼睛睁大,小手捂住脸,她小声说:“你怎么知道?” 胡小宝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傻不傻?去年年底沈斯宴也顺带给我送了一捧花,不过是六朵向日葵,我现在才知道,你的花竟然比我多这么多!” 他一脸气愤,突然想到刚才时念选的粉玫瑰,气恼转为无语,他小声感叹:“以后我们三个人走在一起,我就是多余的那个。” 时念笑起来,“才不会,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听到她这句话,胡小宝被虐到的心情才稍稍平复。 *** 买完花,离沈斯宴的下机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沈爸爸开车开得快,他们掐着点赶到了机场。 三人一进接机口就看见了他。 沈斯宴在人群里尤为显眼,他黑发垂顺,俊脸清隽,上身穿一件宽大的深蓝色短袖,下面是碳黑色的运动中裤和白色运动鞋。 一只手拉着行李箱,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好看,身高腿长,气质清冷,透出浓浓的少年感,路过的人不自觉向他投去“欣赏帅哥”的目光。 胡小宝看见他后大喊:“沈斯宴!我们在这里!” 沈斯宴停下脚步,遥遥向他们望过来。 他的父亲拿着一大捧花站在原地,时念抱着粉色的花,笑着朝他挥手。 胡小宝冲上去给了沈斯宴一个熊抱,“宴宴,大半年没见,可想死我了!” 沈斯宴松开行李箱,抬手拍他的肩膀,“好久不见。” 胡小宝把向日葵塞给他,顺手帮他拿过行李箱,笑嘻嘻地说:“礼尚往来,世界冠军厉害啦!” 时念走上前几步,小脸上梨涡浅浅,她踮起脚抱住他,“宴宴,欢迎回来!我好想你。” 沈斯宴黑眸中划过笑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接过她的玫瑰花时还愣了一下,清隽的脸上透出几分青涩,“我也很想你。” 时念松开他,对上他的视线,红着脸说:“这个花很适合你。” 沈斯宴唇角微勾,“我很喜欢。” 他抬眸望向自己的父亲,快一年半没见的人正经地站在那里,手里却拿着一大捧花,倔强地一步也不动,似乎在等他走过去。 上次见面时,两人大吵一架,其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面。 沈斯宴脸上笑意收敛,他无奈地挑眉,握着两捧花走过去,抬手搂住他,“爸爸,好久不见。” 沈爸爸正经的表情突然崩坏,他露出笑容,抬手回抱住自己的儿子,剑兰花抵在沈斯宴背后,摇曳着一些沉默的感情。 他大声夸赞:“沈斯宴,你做得很好!拿个冠军为国争光,我为你感到骄傲。” 沈斯宴比沈爸爸高出几厘米,这是他第一次听见他爸爸用骄傲这个词,他垂下眉眼,“谢谢。” 两人同时放开手,沈爸爸把剑兰花递给他,表情恢复正经,说:“剑兰花象征勇气和坚固,爸爸希望你以后能永远满腔热血,不折不挠。你也成年了,想干什么就去干,我以后不会再干涉你。” 两人视线相对,沉默半晌,父子的僵局由一方主动破冰,等待着另一方的决断。 沈斯宴接过花,唇边浮现一抹极淡的笑意,“行。” *** 沈斯宴回来后,实验班的聚会一连开了三四次。 他们之前只在高考结束那天组了一次聚会,之后便都说:“等班长回来,回来了让他请我们一顿好的。” 高三的时候,实验班其实重新选了班长,但大家还是习惯这么喊沈斯宴,因为喊沈斯宴太生疏,喊其他的名字又与他格格不入,大家甚至都没有勇气对着他这张冷脸喊小名。 这次沈斯宴获得国际信奥赛冠军,实验班的同学们更是刷屏说:“回来不请吃饭可不行啊。” 第一次聚会时,大概是一年半不见,除了张贺抱着沈斯宴不撒手,其他人与他相处时还有些拘谨。 几次过后,大家便又恢复以往的相处方式——习惯沈斯宴的冷脸,并在他的冷漠注视下毫无顾忌地变成泼猴。 他们都在晚上聚会,吃完晚饭就去KTV唱歌玩游戏。 有一次他们玩真心话大冒险,用最没有技术含量的转瓶子玩法,指到谁就是谁来接受惩罚。 时念不幸中招,她选择了真心话。 同学们大笑,上一位接受惩罚的同学笑嘻嘻说:“不为难咱女神,就十秒钟快速说三个形容词,你心目中的沈斯宴是怎样的?” 时念笑起来,不假思索说:“温柔、善良、可爱。” 她说完后笑得更加开心,因为这个问题实在过于简单。 其余同学却被她的答案震惊到,他们望向坐在她身旁的沈斯宴。 他坐在沙发上,年少的俊脸隐在半明半昧的灯光里,看不清情绪,整个人透出一股清冷疏离感,像一株生人勿近的高岭之花。 虽然他们很喜欢沈斯宴,但无论如何,他都和温柔可爱搭不上一点边。 他们在心里默默吐槽:“……青梅竹马的滤镜怎么会这样?” 只有张贺一个人看破天机,淡定说:“沈斯宴在女神这可是堪比大熊猫的存在。” 这句话说得暧昧,其他人顿时发出起哄声。 班里所有人都知道时念和沈斯宴感情好,但他们大部分人都将其定义为最好的朋友,偶尔开一下玩笑,也没有当真,现在才发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时念瞬间红了脸,她坚持地说:“宴宴本来就很可爱。” 沈斯宴唇边漾起明晃晃的笑意,他将酒瓶转了一圈,淡声喊:“下一轮了。” 顿时将其他人的起哄声堵在了嗓子眼。 *** 时念的生日在八月初。 那一天,沈斯宴送她的生日礼物是一双高跟鞋,上面镶着细碎的粉钻,脚踝处有粉色的绑带,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鞋。 他还写了一张贺卡,龙飞凤舞地写着:“祝念念公主成年快乐。” 时念从收到他的贺卡起,一整天都在因他心动。 他们三个在外面疯玩一整天,晚上回家吃蛋糕。 时妈妈和时爸爸都在上班,胡小宝在要吃蛋糕时突然说:“哎呀,不行啦,我肚子痛,我先回家一趟。” 时念正要打开蛋糕,她无奈地说:“那我们等你。” 胡小宝连忙摆手拒绝,“不不不,你们吃,我要很久,念念你可是寿星,不用顾及我。” 他说完便一溜烟跑出了时家,还好心地把房门带上。 房间里只剩下时念和沈斯宴两个人。 时念对小宝的担忧突然变为面对宴宴的害羞,她觉得整个房间都热了起来。 沈斯宴坐在她旁边,清亮的眸中似被灯光点亮,耀眼到让她不敢直视,他帮她把蛋糕打开,又帮她将蜡烛点上。 在时念准备许愿时,沈斯宴突然开口:“我有一个愿望。” 时念有些迷茫,“这是我的生日……” 沈斯宴目光澄澈,“我想成为你的男朋友。” 时念眼睛睁大,这句话在她耳边被无限放大,她心跳加速到脑子短路,结结巴巴说:“你、你说什么?” 沈斯宴:“念念,我想成为你的男朋友。” 时念小脸通红,她从晕乎乎中恢复过来,接着上上句说:“既然这样,那我也可以给你许一个愿。” 她抬起头,望着那张她肖想已久的脸,快速地在他脸上轻啄一下,捂住脸说:“盖章。” 少年被她亲懵,清隽的脸上有几分怔愣,随后浮现压制不住的喜悦。 他耳尖红透,语气认真:“早知道你答应这么快,我应该直接预定你未来的丈夫。” 时念抿唇微笑,紧张地说:“我可以再给你分一个愿望。” 沈斯宴轻笑,“感谢你,未来的沈太太。” 时念被他一句“未来的沈太太”砸晕,她伸手抱住他,小脸靠在他的脸旁,撒娇地说:“宴宴,我好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你。” 窗外已是沉沉夜色,皓月当空,抛下一层如纱月光,有情人在窗内接吻。 今夜月色真美,风也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