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校园]《趁还新鲜赶紧卖》作者:高江合人【完结】 2009-10-25完结 文案: 我因平凡而谦虚,为此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人才,但他们都说我是天才。 天才就天才吧,这令我惶恐。我深知出生时我绝无彩霞满天鲜花铺地这些神人降临所应有的奇异现象,充其量我也不过是个早产了整月的常婴,曾为我剪断汲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的脐带的胖阿姨据说也剪断了千百条抽吸肥滑脂肪暗黑血液的脐带。我真的不是天才,虽则这令我沮丧。 第一章 他们都说我是天才 这阵子不知怎的,老觉着自己热爱祖国热爱人民并且勤奋好学求实创新。只是这也没什么,所有的个人简历都描绘着我的样子,我实在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我因平凡而谦虚,为此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人才,但他们都说我是天才。 天才就天才吧,这令我惶恐。我深知出生时我绝无彩霞满天鲜花铺地这些神人降临所应有的奇异现象,充其量我也不过是个早产了整月的常婴,曾为我剪断汲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的脐带的胖阿姨据说也剪断了千百条抽吸肥滑脂肪暗黑血液的脐带。我真的不是天才,虽则这令我沮丧。 若论及自小的出类拔萃或与众不同,不知我满月时所患的小儿急性肺炎是否可算佐证? 并非所有人都有机会患此病的,我先天习惯了月华霜露的天才小胃适应不了后天的糟米粗糠我才发了此病。可在这个金钱至上的年代里;在父亲每天埋首写作研究的境况下;在家里吃了上顿不知下顿在何方的情形中;我得这病已是暗示了什么——替我诊断的庸医在摸了我火烫的小额后他居然一言不发。 我终归幸存了,这完全要感谢我来自农村平凡得象所有妇女却伟大得如所有母亲的母亲。她并不听许多好心肠人士的话把在烧得有气无力的我埋了,她把我抱回了娘家,开始了我吃外婆去神庙处求得的香灰和母亲去河边网来的小鱼的生活。我便在香灰和鱼浆奶水中活了下来。 七岁前我都在外婆家里度过,那时村中的爹伯婶娘们公认我是个刻苦耐劳的好孩子。我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放牛养猪和糊火柴盒。这使外婆每拿我与父亲作比较时都感慨良多,我确比我那孬种的父亲好多了,他是外婆家后棚那只不会挣钱只会吃了睡的肥猪,是榆木疙瘩是神台老鼠,是他害了我们母子俩。母亲虽说每借故将我支走或有意岔断话题,这些话在我心上却烙下了深印。 父亲奋起是我七岁时候的事,平日看似只会不停看书不停写字然后一声不吭的他某一日便在县里当上了个不算小的官,我在别人的点头哈腰和钦佩目光中忽地发现了父亲的存在。我的老师告诉我,我的父亲才是真正的好男儿,他简直是完美的化身。父亲施政行令起来是雷厉风行,论辩是非起来是势如长虹,作诗弄文起来是恣肆万言。七岁刚回城接受启蒙教育的我第一次感撼到了知识和人格的力量。 是他,是他把母亲抢了去,我心中恨恨的想着。我觉得一夜间所有关心赞扬我的人都去关心赞扬父亲了,连最疼爱我的母亲也不例外。我忿然刻苦地读起书来,但直至十六岁我依然觉无能为力。父亲简直是挡在我身前的一座大山,他永远是这般的博大和深不可测。我不知我还该干啥,纵便我每门功课都优良,纵便我感受到了他倾注于我的无私的爱。 父亲既己好得不能再好,我就注定了要坏得不能再坏。 十六岁是个发梦和发情的年纪,十六岁的我拥有了质变的一切条件。家庭经济的丰裕使我衣兜里钱多了起来,父亲忙得没时间管我;母亲说她很了解我,我在放牛的时候不和那些野孩子去掏雀窝所以是个乖孩儿。我轻易就结识了一群父亲同事的儿子。我们称兄道弟打架群殴风光无比不可一世,那时我们最爱干的事就是气势汹汹地质问被吓得涕泪交流的低龄学生是想比家里的钱多或父亲的权大,若单比打架狠其实我们也干。我们的所作所为就和书上所写的恶少差不多,可我们只知我们是英雄,一群很寂寞的英雄。 父亲察觉到了我的转变,在几次与我促膝谈心后他终忍不住大打出手,可连与我脱离父子关系的恫吓和母亲觅死觅活的哭闹都阻挡不了手执铁棒满街追逐的英雄感觉对我的诱惑。我依然故我,我感受到一种自鸣得意的残忍。 便于此时,我爱上了班上一位留飘逸长发的女孩,她温文尔雅超凡脱俗,可她根本不拿正眼看我,在她心目中我只是个会打架的流氓。我咬牙发起了狠劲,她怎能不爱我?她爱的只能是我!但就在我忙于练吉他写爱情诗去得到她芳心时,一个男孩死去了,他是在一场与我们的仇家打斗中被刀直插入肋下而死的,他本是我最要好的兄弟之一,他本是个极英俊聪明的人。事后我见到了满地鲜血和他母亲疯狂奔走的身影。我带着茫然走在街上,寒风杂夹着的撕心裂肺的叫嚷使我陷入了莫名的恐慌。“儿啊……!”接连很长的噩梦中我反复颤栗着惊醒,恍惚中我重新记起了我的一切和母亲,我绝不要我的母亲也这般的疯狂哭嚷,我只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团血肉,我只是她的! 后来那个女孩终于爱上了我,因为我会说笑话会弹吉他会送花,会干一些别的男孩发梦也想不到的浪漫事情。我们象所有早恋的人一样地恋爱:我只为她一人打扫教室和辅导她做作业,她也只陪我一人去看电影和上街吃冰澌淋。那时我们真诚地相信为对方奉献一切。可后来那个女孩终于也离开了我,因为我实在是除了会说笑话会弹吉他会送花,会干一些别的男孩发梦也想不到的浪漫事情外再也不会别的。浪漫需要金钱如同牛奶必须和着面包送,我刻骨铭心地记住了这道理。 我很平静,虽则我们说了千百次天长地久永不分离。我已长大了,这世上能真心实意爱你和对你好的人有谁?生你育你之父母;患难与共一起成长的兄弟;初恋中蒙昧无知的情人,如此而已!我重新捧起了课本,在夜深时我常对着一盏明灯彻想人生至天亮,我从末如此渴望了解这世界这人。 梦醒后很有些无路可走的味道。我诧异地发现世界真的变了。父亲忽然不再神圣;原来我们的社会主义也只处在初级阶段;满口粗言秽语的俗人原来瞬忽间都可变为颐指气使的富翁。我发现当我津津有味的想着庄惠子非鱼又安知鱼的时候,我的同学们早已计划起股市的涨落和电脑的发展,我除了比他们发多些梦外竟是一无所有!清楚了解到这些后已是高三的下半学期,距离高考的日子还有约摸三个来月,而最新的测验表明,我的成绩绝对在班上倒数五名之内。 我和班上成绩最好的一位男生下了三百元赌注,就赌高考分数的高低。那个晚上包括我在内都以为自己有些疯了。但三个月过去,当我扶着墙壁慢慢踱出试室时我却知道我赢了。事后才知我考了个令全校师生都目瞪口呆的分数。我要了他三毛钱,我知他家况。 放榜第三天我家宾客络绎不绝,我认得的忘了的亲朋好友都到了。父亲兴奋地和每一来宾握手寒喧着说幸亏有你们支持。长辈们纷纷摸着我的头异口同声地赞扬我是陈家的骄傲和祖国未来的栋梁,仿佛他们从未在人后说过我是陈家的败家子和不折扣的小流氓。我和父亲当然有礼貌的笑着连连拱手说不不其实你们的孩子才是真正的聪颖和前途不可限量至筵席散去。不知怎的,酒酣灯阑人散后我看着母亲轻揉动父亲双颊太阳穴时忽然觉得自己活得已有些不耐烦了。这年我十九岁,书上的描述是花般年龄。 从此这种周期性发作的厌世病伴随着我度过了大学第一年。这种病发作起来时几乎是歇斯底里和不可理喻,总要反复的在心中来回询问:我是谁?我活着为的到底是什么?我极厌烦这感觉,而这感觉又几是呼之即来挥之却不去。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和尼采夸父般在逐日过程中绚烂凄美而死时我却忽的顿悟了。原来这一切早已昭然地有了答案,而这答案竟又简单得令我难以置信。 我是谁?我他妈的就是你老爸! 我活着为的是什么?我活着为的无非是不要那么快地死去! 我记着这两个问题的正确答案简单地度过了大二。日子实在舒心起来,学校里许多人都知道了计算机系的陈凡是个天才,他是游手好闲却又才华横溢的典范;他无所不用其极却又心地善良,因此他极可能是中国未来最杰出的领袖;因此谁都该和他多多亲近。我觉得这种生活实在有趣,当一个人什么都不要了又还有什么能要他?我就在向每一弱智青年解释人生的意义在于路漫漫兮你又必须上下而求索中度过了大二。 现在我读大三了,还有两年就将完成我十年寒窗无人问的生活。我觉得这世界迄今为止好像都未曾薄待于我,我同样也在这社会中流尽了我最后一滴少年时的热血。我实在是一个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的人,我实在是一个很平凡和很谦虚的人。 第二章 牛嚼牡丹 若说初秋的微凉是小情人的打闹,初秋的阳光便该是小情人的娇嗔了,应付这两种令人心碎与心醉的淘气,最好莫过于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蜷缩在柔软的被窝里胡思乱想着。阳光穿透纱帐,明晃晃乱了我迷朦的双眼。 有些感慨,报上电台上不是有大量外星人及特异功能的报导吗?为何不来个外星美女如雷老虎抢亲般把我抢了去?虽则由于审美观念的相异,那美女极可能歪眼斜鼻言行鄙陋,但由于她能给予我点石成金的法力,我想我会接受的。 就在我觉得茫然无助时,挂在墙壁上的呼叫器响了,那小妞怒冲冲的叫道:“陈凡,电话。” 我一个鲤鱼打挺跃下床来,披件外衣揉着眼睛就往楼下冲,心中忖着:莫非是牛伟强? 果然是强哥找,当我看见传接电话的那妞就知道了,她象受了侮辱,傻愣愣的瞪着我拿起话筒甜甜叫声:“喂?强哥么?” “阿凡吧?臭蛋你跑到哪泡妞了?”话筒那端牛伟强怪怪的笑着。 “强哥,知己知彼的还说这话?”我也笑道。“对了,你这有毛病的是不近女色,我都忘了。喂,那妞漂亮不?声音软软的淫着哩,我骨头直发麻。”“你又哪次听到女人声骨头不是酥麻的?”我回敬他一句,斜眼瞥见那妞因眉头皱得更紧而更丑陋了。 “出来吃顿饭怎样?” “有事你说吧,外头有啥好吃的?好象流行霍乱呢。”我不大想出校。 “去你妈的,快快滚出来,我在金花等你。”牛伟强说完,“啪”地就挂电话。 我苦笑着掏出三毛钱付给那妞,那妞却不接,气愤地质问道:“他是哪里的?” 我将钱放桌面,赔笑道:“他这人这里有毛病的,咱不管他。”我指着脑袋套近乎。 “毛病?他嘴巴是屁股眼不?”小妞终于发作了,见我象要走的样子,又叫道:“给我站住,他再来电话我可不接了。” 我只好停步,心下有点恼怒,但我依然笑容满面的道:“对不起,下次我会提醒他注意点。” “下次?你还想着下次?他说啥来着?”小妞忍着没说出。我见她脸色铁青,不禁心中暗笑着。那妞一时也想不出更难听的话,哼哼着道:“下次他再敢说这话……。” 我脸色变了,冷冷问她:“你要怎么着?” “我就上报到教务处去处分你!教务长是我的远房表叔!” “哎哟,你吓坏我了。”我听到教务长三字就火了,这糟老头!整天是他在吓我。我一下恼羞成恼的道:“你知道打电话来的是谁吗?他叫牛伟强。前几天那桩强奸碎尸案就是他干的!”我将三毛钱重新装进袋里,骂道:“你也太他妈的,这世界是谁怕谁来着?” 小妞噤若寒蝉,不知所措的盯着我离去,我心中大笑:妈的,谁告诉我那是强哥干的?不教训她一下还省不了三毛钱。 街上车辆川流不息。我挥手截停台的士。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走出车来打躬作揖着说他不知金花酒楼在何处。我立于街中心唯有仰头长叹:不是吧,世界又变了么?金花酒楼是这城市里最有名的地方啊。就因为金花里容纳了一百几十朵喜欢金的花,满城精力比金钱旺盛的男士趋之若鹜挥金给花。我几乎是吼着对那愣头青骂道:“你是怎么出来混的?”那愣头青急忙解释说他刚从外市调入,今天还是第一次开工,我还是他的第一个老板。我一下泄了气,懒洋洋的挥手道:“不知者不怪。收起你的地图吧,可爱的小男孩。” 车子忸怩的动起来,穿过几条横街后来到最繁华的老城区。水泥硬路变得又直又长,商店两侧巨大的音箱里一位有爱心的女播音员嗲声嗲气地劝某位先生娶一个因救他而断了双腿的女孩。当我已左左右右指点得不耐烦时,的士终于在金花门前刹住,我豪气地给多了几块,我提点他道:“记着这地方,往后有你忙的。” 我不再看他感激涕零的模样。金花门前几个淑女模样的姐妹正含羞地向我投来秋波。我吓一跳,忙打量自己,原来是穿了套名牌西服,难怪呢。我抑制住搭讪的欲念正人君子般走进去。 如往昔,牛伟强在牡丹厢房里和牡丹打情骂俏着。见我进来,那朵牡丹不情愿地从强哥怀中挣脱,展开她摇曳的步伐扭出去。 牛伟强过来亲热地拍拍我双肩,又替给我一支“大中华”。他问:“小陈,饿了不?” 我苦笑着对他的关心表示感动道:“当然饿了,就快六点了。” 他走出房去,一会儿进来道:“菜快上了。”我把刚才的事说了给他听,追问他究竟说什么。他笑道:“没什么,赞她几句,说她身材应该不错的那种。”我直摇头,心觉十分好笑,已知不需再问。 牡丹把菜肴一盘一碟的端上桌面。我扫眼荤素齐全的酒宴道:“强哥,今天吃满汉全席?”牡丹以为得趣,插话道:“你看强哥对你多好?”我答不上话,端起杯来喝口茶。 牛伟强面色一沉,喝道:“你算哪门子的葱蒜?给我滚!”牡丹下不了台,撒娇道:“强哥……。”牛伟强一拍桌面道:“臭皮娘,你滚不滚?”牡丹只好噘起她红嘟嘟的小嘴不依的走了。 看着牡丹肥大的臀部,我劝他:“强哥,你吓着她了,学点怜香惜玉不行?” “怜她个鸟,老子给她钱的。”牛伟强把筷子往桌上戳齐了道:“咱俩是谁和谁?有个臭皮娘在旁影响咱兄弟的感情,来,快趁热吃了。” 我无话可说,举起筷子便往一块金黄的烧鸡叉去。席上杯盏交觥,我们兴奋激昂,回顾起往事都是大笑不已。牛伟强有个侄子小名叫阿蛋,确是象个蛋,临近中考了成绩还差得可以。大二时我上他家收拾混蛋,也不知怎的,硬是把阿蛋弄上了间重点中学。他家人自此对我刮目相看,牛伟强更是每逢有事都找我商量,按他的意思是科技乃第一生产力。 我喝得醺然,刚将一只大虾囫囵吞了,瞥见碟中硕果仅存的一只,忙又伸出筷子去。牛伟强含着块不知什么的就叫道:“你还吃?我吃得慢,这只是我的。”伸出筷子来和我争夺。我无奈将已挟起的大虾放下,任由他得意洋洋地把虾挟去后连头带壳吃进肚里。他打个饱嗝,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我略略躲开,拿支牙签剔牙,知道应入正题了,问他:“强哥,啥事决定不下?” “公安局里换人了。” “哦?”我剔出一块肉来,还带着血丝。 “原先的老小子被撤职查办了,换了个新局长,怕有段日子不好混了。” 牛伟强开了个半公开化的赌场,打着某某娱乐城的旗号,黑道上各帮各派还给他几分薄面,唯独公安局里的人难办。 “你不会再买通他?” “就为这才找你,听人说新来的那件死撑着哩,道上几个兄弟都截在他手上了。”牛伟强也拿支牙签剔牙,显得有点焦虑。 “这我有啥办法?”我道:“在这城市里我主要依仗强哥你呢,他又不是我儿子。” “不是你的难道是我的龟蛋?”牛伟强笑了一下:“你能说会道又知书识礼,你不帮我帮谁?你知我这张嘴是专门喷粪的。” 这倒是,我刚领教不久。我想想才道:“好吧,我试试,但能不能帮上忙我可实在不敢说。”过往的经验告诉我,金钱的确不是万能的。 “你行的。”强哥给我鼓励:“你若不行就没人行了,我的生意可就砸了。” “那好吧,我尽力试试。”我心里盘算着,并且立刻有了几种办法。 “拿着这个。”牛伟强递了台手机过来道:“新开户的,话费你就不用担心了,他妈的,有时觉得找你不如找个婊子方便。” 我把手机拿在手上把玩,头也不抬的问:“你想我啥时候开始?是不是越快越好?” “也不用太着慌。”他道:“我还叫了其他人帮我想办法。”但又强调:“你可是我最后的希望。” “那我走了,明天还有堆作业交,我得赶紧回去抄。”我见没事了,把手机装到裤袋里,想这东西暂时还没啥用。 “不送了。”牛伟强又道:“帮我叫牡丹进来。” 我在门处回头冲他神秘一笑,他居然还懂害羞,摸着他硬喳喳的胳腮胡道:“你个鸟,你笑啥?” “就笑你个鸟。” 牡丹在走廊的真皮沙发上坐着,双腿跷得老高。我道:“强哥叫你。”那牡丹还有些着恼,道:“他自己不会叫我?”“你说得倒奇怪了,你算什么东西了?”我交叉双手问。牡丹讪讪地站起,却忽地轻笑,双目流春用甜得发腻的声音道:“你呢?你不想叫我?” “我对你毫无兴趣。”我放下手,轻笑着离开。牡丹脸色都变了,恨恨的往地一跺脚。 第三章 新进了一个美女 与牛伟强一别,瞬忽便是几天。手机只在半夜里响过一次,有人打电话来问是不是阿美,我半梦半醒的说句打错后就挂线,可那人继续再打,哭着问阿美是不是有意避他,又问我是不是阿美的亲哥,我美梦被再次打断,便认真的告诉他我其实是阿美的老爸,阿美那天和你分手后想不通吃老鼠药死了所以你以后不要再找阿美,关机时只听见那边在号啕的哭。我干脆把手机除了电池扔在柜里,心想不知是强哥忙得紧还是他已把路打通,总有些不安。晚上看新闻,似乎发生了件大事,屏幕上有个大胡子的国务卿老说我们对事情的发生表示遗憾,但我们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同时不排除有随时有介入的可能。 校园生活平静如流水,上下楼间屡次碰见那小妞,小妞脸色好看多了,一劲儿讨好般冲我笑。我礼貌地还以大学生式的温柔点头,于是她受宠若惊,小母鸡啄米般也猛点几个头。 这个晚上没事儿干,同舍几人已极认真的洗白了身体和挤了暗疮。吕文龙提议道:“阿凡,不如玩‘拱猪’吧。”林翊和毛泰来在旁迭声叫好。 我爽快地答应,对了一下午的计算机我已头大若斗,正需找件事情娱乐娱乐。“拱猪”是一种扑克游戏,规则简洁明了,但它残酷地满足了表现自我陷害别人的心理所以受到我们四人的好评和欢迎。原本这游戏的惩罚是输家需如猪般用鼻子拱出黑桃皇后来,但玩久后我们认定这惩罚过于无聊,无非是侮辱人格,便附加要喝盅刚从水喉流出的冷水。 情形不妙,哪路邪神上身?刚玩四局我已一局不差的喝了四盅。这不是生命健康浓缩补品,我顿觉胃里如放进一块沉甸甸又凉渗渗的大冰。忽然上来一个反刍,自来水伴合着青菜肉沫涌上喉头,我勉强咽下去,口腔中顿时留下一阵古怪的味道。 吕文龙不怀好意地笑了:“陈凡,向林翊同志学习么?看你咽得挤眉弄眼的。” 所以说书读多了人就反动,修养好的损起人来都象向上帝唱赞美诗。我未及反击,林翊已抗议道:“文龙,想成世仇是不?” 吕文龙道:“赞你呢,说你是情种,有情饮水饱嘛。” “情种有什么不好?”毛泰来帮林翊:“总比你只会躲在纱帐看美人头好。” 文龙知趣地软下道:“我本意就是赞你们嘛。” 我暗暗摇头,林翊长得也实在俊了点,乍一看不象大学生,反倒象街边海报上常见的一位大歌星。也有几位女生一直如痴如醉的恋着他,他不辜负了上天所赐的好皮囊,每天里爱无定所,换女友便如衣服一般。 我把牌洗好,再按他们的要求理一遍后逐张分发。发完后才抓几张瞧瞧,心里已直发大怵。而文龙毫无怜恤之心,先出了张黑桃七,桌面上顿时烽烟四起。我们忘了说话,全神贯注地作好陷害别人的准备。我努力思索着,盼望能如书上所说般人定胜天,但我实在不知理想与现实的差距是这般巨大,眼看着我要喝第五盅了,我情不自禁盯眼口径宽阔的漱口盅,胃好象隐隐作痛了。 轮至林翊出牌,他竟傻了般扔出张道:“黑桃K。” 我眼前浮现出林翊端着爆破筒高喊祖国万岁的场面。我大笑起来,迅速将黑桃Q甩出,长吁口气道:“翊,你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啊……,我怎会出黑桃K的?”林翊满脸沮丧的埋怨自己,“我本意是要……。”我岂容他反悔,恩将仇报地把漱口盅递给他道:“秋冬天气,喝了滋阴补肾的。”林翊接过痛饮了。 林翊问我:“阿凡,学校新进了件好货知道不?” 我正为侥幸兴奋不已,随口答他:“什么好货?” “中文系新进个美女,叫何青青的。” “不知道。也没兴趣。”我弯腰洗牌,又劝他道:“翊,为下世着想你就积些阴德吧,别再摧残祖国的花朵了。” “我哪有这本事?”林翊扯过卷卫生巾,拭去口角处的水渍道:“她不摧残我就感激不尽了。” “什么?你滑铁卢?”我顿感惊奇。 “何止是我?老虫,乐天他们全碰壁。” 我越发惊奇,边发牌边道:“何方神圣?” “不是西天王母就是观音菩萨,进校才两三周,她好象已把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了。” “这就难怪,谁不知你们几个较量着?”我明白的笑道。 “放屁!是我要斗的么?”林翊挺委屈的道:“谁叫老虫不给我留点面子?学校里女孩多的是,他却非要和我争夺小雁不可。” “好了好了,老掉牙的事提它作甚?”我笑道:“你是头可爱的小色狼,行了吧。” 我们重新开战。这局林翊竟又输了。我看他毫不犹豫啤酒节般狂饮,心中纳闷:今天他怎么了?他素以细致精明著称的呀。老虫乐天我也知道是校中最著名的情场杀手,又怎会栽在一名不经传的新生手中?我问林翊:“那青什么的很正点?” “何青青。”林翊道:“当然漂亮了。要不我们怎会又斗起来?老虫已有点发呆了,自命是何青青研究中心的主任呢。”他一脸残忍的笑。 “无聊。”我道:“到底是个什么人?说来听听。” “艳如桃李,冷若冰霜,口蜜腹剑,心如蛇蝎。” “背诗么?”我笑道:“不是吧?这种未入世的女孩你们也能失手?” 吕文龙急报一箭之仇,笑嘻嘻的道:“那是他们差劲。” 林翊白他一眼,又道:“没用的,所有的方法我们都轮换试过了。老虫依然一幅苍桑浪子模样,欧乐天照常用他的激情痴缠法,我最费心思,掉了个钱包让她捡到,又抓住时机送她玫瑰。但没用,她完全当我们是傻大个。” 我奇道:“还有这种女孩?近乎百毒不侵了。” “对极了,美丽的珍稀动物,可她整天笑语盈盈的,叫人好不难受。” “她家里怎样?”文龙再不和林翊抬杠,有兴趣的问。 “听说她老爸在省里是这个呢。”林翊伸出大拇指道:“她还有个哥哥已移民到澳大利亚了,条件好得不得了。” “说到正点了吧……,哟,文龙你别动。”我眼尖,早看见文龙扔出张黑桃A来,我高兴极了:“傻瓜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兴冲冲地我塞给他一张黑桃Q。 “还笑我?喝吧,降火除燥的。”林翊开心的递给文龙冻水。 “没意思的,我不玩了。”文龙不情愿的喝了。 “临阵逃脱么?阿凡已喝四盅了。”泰来讥他一句。 “好吧,不玩就算了。”我也觉有些累了,止住吕文龙道:“快熄灯了,都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 第四章 偷窥我入浴的少女 学校偏处这工业城市的一隅,一条不算宽大的河流从校腹中横穿而过。我曾骑自行车沿河而下。河下游的两旁是厂区,大量黑黝黝的工业废水不停的泄进河中,散发出一种浑浊的腥臭味来。 学校有幸,于中截获的一段还算干净,夏天水清浅时甚至可见鱼儿在畅游。我也曾往上溯源,但河水延至一座青郁的山脚下就笑着打个转逃了。而这座并不算高的山,在宿舍处远看去也只是墨绿的一大块。 今天的心情不错,我坐上自行车沿河岸慢悠悠的游荡。正是初秋,夏天的燥热悄然转为秋天的温和,河岸两畔的稻田金黄着。我轻哼起一阙歌。 来至山脚,四围静悄悄的,山仍然秀丽,水也不变地清澈。 我利索的登上半山,山腰处长有棵青松。我走近瞧瞧,刻在松树上的字还清晰可见。 放下带来的武侠小说,我便换泳衣准备下水。 脱至半晌,头顶处却传来一把清脆的声音道:“芳姐,下面那棵松树绿得多好看啊。咦?还站有个人。” 大事不妙,竟有少女偷窥我入浴。我抬头望望,山路处转出两个眉清目秀的女孩。 我已除了上衣,幸好也只除了上衣,我急忙把衣服重披身上,我还末养成光滑溜的见女孩的习惯。 那两个女孩子跳跃着来到面前,一个穿青绿长裙的女孩看多我几眼,她打个招呼道:“你好,你来登山么?” 所以说长头发的往往短见识,登山能登至衣衫不整么?我老实的回答:“不对,我是来游泳的。” “山脚边那条河吗?水挺清的。” 我点头表示同意,又道:“请你们过那边玩,我要换衣服了。”我指着岔开的一条山路。 “对不起,碍着你了。”那女孩脸红红的道:“芳姐,咱们过那边摘花去。” “松树上刻有字?”被唤作芳姐的女孩象没听到,指着松树道:“看看去。” “什么字?”那青绿长裙女孩顿来兴趣,跳上前细看,忽的“咯咯”笑起来,她念道:“‘陈凡换衣之地’,是你刻的?” 怎的女孩都这般品性?我没好气的答:“是又怎样?要瞧个新鲜?”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那女孩生了气,道:“芳姐,咱们走,这人怪怪的。” 我看着那两女孩往另一山路走,心知又是两个不识愁滋味的小女孩。我放声高歌,继续完成我换衣服的未竟事业。 这次脱得基本干净了。我只穿条窄窄的犊裤,但无意间一抬头。天哪,那女孩又活蹦乱跳的走来了,只是只一人。 “我想起你来了,你叫陈凡,我听说过。”她远远就说。 希特勒听说过吧,你不去找他?我手忙脚乱的努力穿上长裤,气恼的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廉耻?” “廉耻?”那女孩不知所云的答句,来到面前还说:“你就是那个四处陈述自命不凡的陈凡。” 我登时为之气结,松手让刚套上的长裤滑下道:“当一个女孩津津有味地看另一男孩脱裤时就叫不知廉耻。”我看她:“你是否要等我脱光了才觉过瘾?” 那女孩脸一下红至耳根,倒与那身青绿色相映成趣。她啐道:“你这人!”说罢转身走了。 我想起她刚刚说的话,可不能就此白白的吃亏。我冲她远去的背影叫道:“不是自命不凡的陈凡,是陈陈旧旧平平凡凡的陈凡。”我叫得万分肯定。 “就是自命不凡的陈凡,我说是就是。”她回眸对我一笑,留下个极灿烂的笑容。 倒挺美的,我怪怪想着。看她真的远去了,我放心地换了泳裤做起热身运动来。和一女孩讲道理倒不如听头牛唱歌,我又想。 河水清凉,浸泡在身上适宜极了,我半闭眼放松了身体浮于河上。阳光温柔的照我,眼前一片红亮,脑中也是空明。我忽地想起母亲的怀抱,外婆家门前的小溪也依旧清澈吧? “扑通”一声,一块小石落于身旁,溅起的水花涌进鼻里。我一惊,慌乱中几乎被呛进河水。我睁眼搜索,竟又是那女孩! 非骂她一顿不可!我游过去,水淋淋的爬上岸道:“你要淹死我是不?” “不好了。”她一脸惶急的神色道:“芳姐让蛇咬了。”显得要哭。 “和你一起的那女的?”我反没心思责怪她了。 我飞速往山上跑去,今天的运动量肯定足够。“等等我呀。”她带着哭腔在身后叫道,除了那套青绿的长裙外,她还穿了对尖头高跟脚。“麻烦。”我停步回头看她。但救人如救火,我想想还是问:“她在哪里?” “就刚才走的不远处。” “我先去了。”我不再等她,往山路飞跑而去。她扶着一株幼树喘气。 那个芳姐坐在草丛里抱脚叫唤着。见我上来,她停止呻吟。 我跑上前急急问:“伤在哪里?” “脚踝上。”芳姐的神情稍定,又轻叫声:“好痛。” 我一把抓起她的腿卷上裤脚细看,白暂的脚踝处有个红红的蛇吻,伤口很小但方方正正的。我一看就放下心来道:“没事,是满山溜咬的。” “满山溜?满山溜是什么东西?”青绿的女孩已赶到身后。我看她,她白嫩的额头上渗满了细密汗珠。 我放下芳姐的脚道:“满山溜是山里常见的一种蛇,但没毒。” “那为何我觉得痛?”芳姐轻松了点。“痛就好,不痛就麻烦了。”我站起道:“但过几天会肿胀,有你受的。” 芳姐又要哭,青绿的女孩却笑了,两颊露出圆圆的小酒窝,她道:“不用怕,芳姐,明天我陪你上学。” “你们是哪个学校的?”我知道这城市还有几间学校。 “你猜?”她调皮的答。 “我怎知?”看她露出的两排贝齿。 “就和你同校,我还认识老虫呢。” 原来是老虫的旧货。我一下提不起劲来。“哟,你流血了。”她惊叫道。我低头细看,手肘至腕关节处露出一条血痕,血珠正一劲儿向外冒。这山不高,但芒草丛生。 “没事。”我扯把草根往伤处敷去。 “不要逞英雄。”她从裙袋里取出包纸巾来。 我接过道谢,把纸巾捂在伤口上。山风吹来,我顿感凉嗖嗖的,意识到我只穿着条泳裤。我道:“你们在这等等我,我穿好衣服就送你们回校。” 我不再害羞,坦然沿着山路往下走。横坚是老虫的旧货,她还有什么没见过? 穿上衣服我又回到原处,青绿的女孩蹲在地上研究芳姐的伤口。 “放心吧,皮外伤罢了。”我向芳姐伸出手去。“扶着我。” “麻烦了。”芳姐好客气。 “自己人。我和老虫是穿一条裤的。”我扶她站起。 山路崎岖,芳姐左手搭我,右手搭那女孩,单脚一跳一跳的往下蹦。 “老虫还好吧。”青绿的女孩象想起什么,“咯咯”的笑会,又道:“老虫挺忧伤的,象个诗人。” 老虫象诗人?那我岂非是缪斯男神?我口中答道:“没痛没病的,一餐吃三两多吧。”忽的想起今学期还没见过老虫呢。 “你们很熟?我还认得林翊和欧乐天,却只听说过你。” 经她一提我也觉奇怪了,老虫风流倜傥,他的女友我大半认得,为何我末曾见她? “你叫啥名?” “何青青,中文系的新生。”她又向那芳姐努嘴道:“刘雯芳,二年级的师姐。” “何青青?”我一惊,没留意地上一颗石子,滑一下几乎跌倒。 “怎么?”刘雯芳及时抓紧身旁的树枝。 “没啥。”我定定神,重新扶住她。原来青绿的女孩便是何青青,果真人如其名。 何青青却问:“我的名不好听是吧。”嘟起了小嘴。 “好听。”我忙道:“青新极了,青青浮萍一莲荷,你姓上了个好姓。” 下至山脚,我扶刘雯芳上了车尾架,何青青让她单手搭肩,我在前推着自行车便往校里走。河两旁的电线杆上聚集了一群雀儿。它们东张西望的叽喳叫着。 第五章 四大情人 三年前的九月一日,一群风华正茂血气方刚的少年怀抱远大志向,雄赳赳气昂昂的进入校园。三年后,学校里每当有人提起“四大情人”时,男生几乎是清一色的钦佩羡慕,女生的反应或有不同,但稍有姿色的多会切齿痛恨。 “四大情人”中我认识的便有三个。林翊是我的舍友,我们熟得就差发生同性恋了;老虫的真名叫阳刚,同样是我的好朋友;而欧乐天与我亦曾有过交往;还有个经营系姓霍的给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印象,他的故事流传甚广,据说曾在一个月内同时追求五位女生,最难得的是后来这五位女生都为他要生要死。 老虫是阳刚的笔名,老虫是个诗人。 谁见了老虫都会知他是诗人,因为他整个人看起来就象一首苍白且忧郁的诗。老虫喜欢穿一件大大的黑白条纹相间的衬衫,这使他看起来更为瘦削俊朗。老虫还喜哼一些不成调子的旋律,许多人曾为这不成调子的旋律着迷,说这旋律苍茫飘渺极有味道。我却怎么也只从中听出磨刀霍霍向猪羊的韵味,这令我无形中自惭形秽。老虫说不要紧,因为他是来自人类灵魂剧痛的最深处,他的苦难早已前生铸定无可更改了,我能从中听出金属切削的锵锵已是了解他随时准备向人类丑恶的一面开刀的战士风格。我才是他唯一的知音。 这毫不奇怪,老虫能在各大诗报刊上发表他痛楚非常的叫唤很大程度上有我的无私帮助。 老虫大一时便想当个诗人了。大一时我还在恍兮惚兮的度日,没功夫管他的事。大二时我已修练出山,但他仍在为厚厚的一叠退稿单痛苦不堪。我见他终日长吁短叹的当然不开心,同时他的无奈又激发了我锄强扶弱的热情,终在某天他又对一本诗集搔首时我坐到了他身边。他后来回忆说我这一坐给他带来了人生的光明。 我问他:“老虫,你整天愁眉苦脸的为啥?” 他看都不看我就道:“你不会明白的。你可能永远都不懂什么叫无路可走的苦楚,我这归根到底是高贵的头颅不为尘俗低下的苦楚,是内心的纯净和世界的猥亵较量的苦楚。我正在怀疑自己是否已被这世界扭曲了我倔强的灵魂。” 我听得心里有气,抢过他的书。他正对着一首题为《天蓝着偏偏我很黑》的诗发愁。诗很短:天蓝在我很黑的日子/我走在自己很蓝的天空/那次有老鹰飞翔/我粉红的小肠作痛/老鹰飞走了/我也该走了/这一路我有鲜血淋漓/天蓝着偏偏我很黑。 我浏览一遍后不禁皱眉问他:“这是什么?是诗吗?” 老虫蓦地转头看我,脸上带着被侮辱后的悸动:“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就是诗!……这诗你也不知道?这诗曾改变了整个诗坛一潭死水的局面,缪斯女神也终为这诗露出了她纯白皎洁的身子……你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我吓一跳,自觉低下,又被勾起往事,很为他最末一句自卑。我赔笑道:“原谅我,我是失手才考上大学的。” 老虫非常满意我的回答,他接道:“实在我也不知这诗写的是啥。但我看过诗人的自我评析,诗人说你看了这诗后若有种不知所云的害怕他便已成功了,他追求的正是你刹那的停留。他说这一刻足已永恒……,是否我们的心深处末曾与诗人发生阴阳交合的狂热碰撞?” 我承认我完全不懂他的话。我只知阴阳交合就是做爱,可那是本男诗人的集子。我想了一会问他:“我怎么觉得你写的那些才是诗?你写诗时有什么感觉?” 老虫立刻双眼放光,我知他已将我当为子期了,但他否认道:“我写的不是诗。我写的只是一种押韵或不押韵的情绪。唔……,每当我要写的时候我就有……就有一种欲发不能的感觉。那感觉我也说不清。” 我沉默,然后恍然:“你患了排泻不通症。但凡诗人都是便秘患者。” 我足足三天没上厕所大解。三天后我也拿出了我的处女诗作《急急的凡》:这几天我好急啊/寻寻觅觅凄凄切切急急/月亮的黑子定是她长大的雀斑了/我就这么五颜六色的和她赤条相对着/只是你爱这赤条条的我吗/不爱你就对得很了。 老虫看后先是哈哈狂笑,接着泪如雨下,他说看了我的诗后有了种旷达出世的无言,他在刹那间已穿梭万年时空和真理紧紧拥抱了。我的诗明显引发了他的创作灵感,往后他作起诗来一发不可收拾,我每见他久久不上厕所便知他又有诗作发表了。以后每逢有稿酬寄来,老虫必定请我上大排当,他用诗般精炼的语言称之为上当。 我把和老虫的一些往事告诉了青青。我边说边笑,青青也听得前俯后仰,喃喃道:“想不到,真的想不到。” 我打趣道:“你不是挺挂着老虫吗?” “谁挂着他了。”青青的脸又红:“是他自己发着痴劲。” “能令一个男人这样挂着你你也算不简单了。”我继续拿她取笑。 “你再说!”她真的发急了。 我只好止住这话题,我道:“走吧,看看你的芳姐去。”青青还在不肯罢休着。 我们并肩走出她宿舍,刘雯芳就住在她对楼。 自上次邂逅,我和青青已混得很熟。青青并非如林翊所说般心如蛇蝎,她对刘雯芳极好,每天用自行车载她返主楼上课。我曾说要帮忙,但被刘雯芳婉谢了。 晚饭时分。三年来我很少进出女生区。三三两两的小情侣一双双的在金黄的夕阳下拥着走向饭堂。都还是学生,恋爱的场所无非局限于人多势众的宿舍或饭堂。有些人也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我们,青青不自然了,道:“保持点距离行吗?” “你凭啥要我保持距离?看现在我多威风?”我故意和她挨得更近,又现炒现卖的露出温情脉脉的目光。 “就当我求你好了。”青青无可奈何的道:“我不希望被人误会。” “这是小小警告,记住日后不能惹我。”我笑着退后几步。 的确有保持距离的必要。林翊和老虫当年也是很好的朋友。想当日我们打牌喝酒聊作业,被称为理院的“三驾马车”时是何等的畅快,但后来就因他俩同时追求沈小雁的缘故竟然导致反脸。现在不知他们对何青青是否死了心,我若和青青显得太亲密只会影响咱兄弟间的感情。 我在女生宿舍楼下转了几圈,研究小情人们的恋爱,直看得几对小情人不好意思了才上楼去。我走至刘雯芳舍前,发现房门大开,两人已说了会话了。 我问刘雯芳:“能走动了吗?” “快了,医生说还待几天便可下床行动,还多亏了青青。”刘雯芳握住青青的手道。 我大大咧咧的拉张椅子坐下,环顾一下,发现女生宿舍确比男生的干净,相较下,我们的宿舍更象猪住的地方。 青青半个主人般倒来开水,我道谢了,和她们不着边际的聊天。 “芳姐饿了不?我给你打饭。”青青道。 我站起,自告奋勇的道:“我去就行。”想着横竖是好人做到底了,再说不知怎么,我忽有了种不良的感觉,刘雯芳委实太客气了。 学生是为学而生,打饭也是不打就没有饭。在食堂里我没碰到熟人,只好用上我三年来苦练出的硬功夫。仗着身健,我挤得几名女生呱呱直叫。 回来时我却被拒于门外,房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或许是秋风的缘故吧。我拂去头上的米粒便想扣门,却听得里面一阵低语,象混杂着“陈凡”二字。 她们在说我么?是不是赞扬我够义气什么的?但偷听别人的说话终究不礼貌,我举手扣门。 低语嘎然而止,青青来开了门,乍见我,竟有些吃惊。“这么快?”她道。 “什么事?我很可怕?”我往盘子里望望道:“我只吃这个,不吃人的。” “噢,不是。”她反应过来,“可麻烦你了。” 我心一动,联想起她们的谈话来,隐隐觉不对劲了。我的名声向来不怎么样,她们可别以为我动了歪念头,那样便连朋友也难做了。 刘雯芳却在床上道:“青青,还不让陈凡进来?” “对,”她如梦方醒,接过我手中的盘子道:“请进。” 一切发生得突然,我有些纳闷,这不是青青说的话。自和她相熟以来,她从不象现在这般拘谨,她是个不拘言笑天真活泼的女孩。 我们各自坐着,我本是有意替她们打多了些可口的菜,但吃着吃着,却发觉我们原来是无话可说。 我欲打破这可能是我多疑的尴尬,问道:“合你们的胃口吗?”又挑些笑话和她们说。她们也笑,却是在附和我。 刘雯芳忽问:“陈凡,你认识阳刚么?” “何止认识?”我为一下找到了话题高兴:“他挺出名的。” “哦……,那好。”刘雯芳不置可否。 “提他干嘛?”我又问,再想起在山上不是已提过老虫了?她说来干嘛?但见刘雯芳眼中掠过一丝忧伤,竟是某种复杂的情绪。 若不是知老虫的许多,我定会认为她和老虫有些什么。那眼神我见多了,那是一种对往事不堪回首的苍凉。 我闷闷的把饭吃完,强笑道:“我有点事,要走了。” “谢谢你了,”刘雯芳道:“青青,替我送陈凡。” 实在粗心,我竟没留意她毫无挽留之意,随口又问:“你要不要别的什么?下次我给你带来。”“不用了,青青会给我带的。”刘雯芳象一下受了刺激,猛的抬头看我,目光中竟有一丝藐视。 “我走了。”我忍住。 青青送我出门,我再也忍不住,低问道:“青青,刘雯芳干嘛了?她好象不欢迎我?” “……,不是的,你想太多了,”青青被我冷不妨一问,口讷的道:“……或者她腿有伤,心情不好吧。” “这样么?”我点点头,算是相信了。 第六章 到底谁是猪 自与青青在刘雯芳宿舍分别后,青青便象完全变了另一个人,对我虽说没刘雯芳那种平淡甚至是冷淡的客气,却不再和我疯言疯语的说笑了。校内偶然间遇上时她也只含蓄的一笑。有时我还觉她在防备着什么。 ……既是这样,那就少见些吧。刘雯芳的伤口已经愈合,我再没必要枉做好人。 可青青在防备着什么?女孩的疑心总大。我陈凡不是这号人。不错,我曾装腔作势的在青青面前表演过,可青青应该知道,我只是在表演。事实上,我理想中的情人不会是青青这类淘气任性变化多端的女孩,我的情人应属温柔如水善解人意的那种。 ……就象一直以来我深爱着的她。 五年了,分开足足五年了,但那段如诗如梦的情怀仍令我每一念及都心酸,我始终没变,我一直热切的盼望能有个回头的契机。 可她嫁了。 我从父亲的来信中得知这一消息,父亲知悉我们间的一切,父亲也曾为她的温善贤良叫好。我们分手后,她仍和我家保持着一定的联络,她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 可她嫁了。 她嫁了个我们私下谈话时曾共认是最恶心的人。 那不能算人,她丈夫的劣迹尽人皆知。她只不过嫁了个算是富有的坏人。 可她愣是嫁了,并没谁逼着,包括她的丈夫。 她太傻了! 天让这女人如水,天更让这女人若蝎! 接信后我极快的浏览一遍,然后淡淡的将信锁进抽屉。我却知道,这一刻我已全然崩溃。 林翊惊问:“你怎么了?脸色青白的。” “没什么。”我笑道。我只觉四肢乏力,浑身上下渗出冷汗。“躺会吧,你可能着凉了。”林翊欲扶我,“小心点,天气一天天的转凉着。” “不用。”我轻推开他两手,勉强撑着桌子站起。我需要往外走走,我怕会当场哭出声来。 刚迈出舍门,眼泪就已一串串滑落。我一粒粒的扯开钮扣,冰凉的秋风猛烈拍击我腔膛。天真的凉了! 我对自己说,我心中反复的对自己说:这算啥?这根本与你无关。你们分隔已太久了。她何曾爱你?她何曾爱惜自己?她只是个贪图享逸的人,她只是给你一个狠狠的教训,她只是要教会你以后该怎样做人! 接连几天,我疯狂的躲在图书馆看书。我不要见任何人! 整整一个星期我才冷静下来。而这周天气剧变,竟连绵不断的下起秋雨。 我挟着厚厚的一叠书从图书馆走出。 借书的地方在二楼,楼下是期刊阅览室。已是闭馆时分,我最后一个出馆。 于楼梯拐角处我见到地上躺着一小包,是女孩常攥于手中的那种,细巧精美色彩斑斓。我捡起打开,包里装了几块钱和一些小巧的物品,还有个学生证。我打开证件,一张熟悉的面孔入眼,赫然便是刘雯芳。 大头鬼,我心中暗骂,书看久了,适才弯腰时血涌上脑袋,有些许发晕。 学生证内页处还夹了张照片,是个清秀的男孩。照片发黄,已有段历史了。 我心里淡笑:刘雯芳有了意中人么?难怪她如此对我,其实她何需这样? 我不敢往下深想,将小包装进了衣兜,准备拿给青青转交刘雯芳。这是拐角,往窗外眺望,秋雨依然不断,整个校园也笼罩上一种阴沉的色彩,心忽被触动,刹那间竟觉无路可逃。 恍惚间下至馆底,刚欲出馆,却听到馆门处两女孩谈着话,一把柔和的声音道:“芳姐,阅览室关了门,可雨是越下越大了,我们咋办?” “都是你不好,明明要带伞来的嘛,就你嫌麻烦。” “可来时是没雨呀。” 是青青和刘雯芳,这好,免我多走趟。我欲叫二人,却听到青青提起了我。 “芳姐,陈凡很久没找我们了。” “他知难而退也好,免了我们难做。” “芳姐,我总觉他不会是那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青青,你涉世未深,还不知这世界的可怕。” 我一愣,我很可怕吗?我怎么不知道?打消了叫她们的念头。我躲于门后,她们是不知我在这里的,我倒要听听刘雯芳说我些啥了。 “芳姐,我觉得他为人挺不错的,学校里很多人都说他对朋友最好了,可就性格怪了点。” “青青,你不是喜欢上他了吧。”刘雯芳的说话中竟象略带焦急,我更是听得一呆。 “没有的事。”青青否认道:“我只是说和他做个朋友也不错啊。芳姐,你不觉得和他在一起时挺开心吗?” “青青,你这样想可就危险了,男女间的事情何止这样简单?你慢慢的就会懂了。听我的话,不会错的,他不是性格怪,他这叫油腔滑调,是男生常用的手段呢,他是一个真正意义上大奸大恶的人。” 我顿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多年来说我什么的都有,我早已习惯,但这大奸大恶倒是头一次听说,末免抬举点了吧。 青青奇怪的道:“他这样么?我看就不象了,那阵子你让‘满山溜’咬了的时候,他不是对我们挺好的?” “有机会送上门来了他不会把握那还叫奸狡?那是好人一个了!你说那几个人呢?那几个人又如何?你自己说。” 青青不言语。我猜量着:那几人该是老虫林翊他们吧? 刘雯芳又道:“男人都是这样的。青青,你的条件算很不错的了,他们怎会不围着你转?当男人要追求你的时候,天上的月亮他也会说行啊明天我就给你摘下来,可待他一转身说的话就不是这样了。你把我给你说的那些故事都忘了?唉……。”刘雯芳长长的叹息着。 我肚内暗笑一声,刘雯芳啊刘雯芳,都说女人口是心非,你也可算为最了。既是这样想,你又何必把一个男孩的照片带在身边?听说很多女生喜欢在比自己小的师妹跟前扮成熟演苍桑,莫非你也如此? “青青,我打听过陈凡这人,表面看来他还算不错,可你知他最要好的朋友是些什么人?就老虫林翊他们几个,所谓近墨者黑。他还能是好人?怕也是个高级流氓罢了。但他隐藏得如此之深更突显了他的恐怖之处。青青,英姐看人也是准得很的,连她也一片苦心地叫你提防陈凡。你说这陈凡还不是个大奸大恶之人?” ……英姐?刘雯芳口中的英姐莫非是江英?我想起往事,差点便笑出声来。 可青青不语了,沉默一会才听她叹气道:“芳姐,如此说来,做女人的岂非便要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了?……这世上会不会有这么一个人呢?你既可真心真意的对他,他也会真心真意的待你?” “别傻了,青青,你看小说看多了。这世上还是有不少好男人的,但的确也有一种男人的心就跟这场雨一般,来时无声无息,但留给你的只是潮湿的心境了!” 好文采!我心中猛赞着:这刘雯芳还不赖,只是幼稚了点,扮老练的样子犹其讨厌! “青青,你就当陈凡素不相识吧,他若敢麻烦你,咱们便和他玩下去。” 我听得好气又好笑:青青和我有什么了?还不全是你想出来的?当我是素不相识?这也能么?你又想玩啥花样?刘雯芳啊刘雯芳,你算是什么东西了? “青青,时刻别忘了我们是女的。女人生来便是弱者,唯有狠心才能保护自己!那些无聊的男人!” 难怪呢,林翊和我们说青青怎么怎么的,他们定是吃亏在刘雯芳手上了。 “若陈凡再来找你,青青,咱们便仍旧当他是傻大个弄着玩。他若送你东西给你你无妨照单全收,他若请你吃饭你不妨也去,一切有芳姐和英姐呢,但记着一定要和我一起去,我估摸着这他这两天会请你吃饭了。” 我立觉胸口一沉,往事一下涌上心头。她……,她可也这么想么?记得当日我送过她一只瓷制小猪,她是浅笑而收的。可她,可她便于那刻当我是头猪了么? “芳姐,这样不好吧,怎么说他也帮过我们……。以后我们和他疏远点不就行了?”青青低声的说,显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没用的,这类人都是不见棺材不流泪的,何况有免费的午餐吃又有什么不好了?他玩不出啥花样来的!自命不凡的陈凡啊,你再聪明也是头猪罢了。”刘雯芳恶狠狠的道。 我更是如受重击,有种冲上前去揍刘雯芳一顿的冲动。我握紧拳头,指甲嵌进肉中,手中传来一阵疼痛,渗出点滴鲜血。 “走吧,芳姐。”青青叹了口气道:“雨很小了。” 两人不再说话,只听得脚步声渐远。 我站了好一会才慢慢的走出馆门去,两人的身影在毛雨中在远处纤弱迷蒙。我呆呆的望了一会,猛地将手中的小包扔出。小包跌撞的飞着,远远落在馆前的池塘里,然后在水面上挣扎几下,却也轻轻的沉了下去。 刘雯芳,我们就来玩玩看!我心中大叫着,说不得的狂燥。 第七章 世上谁能陪我玩 “刘雯芳,咱们共进晚餐好吗?”。 隔天傍晚,我上她宿舍诚恳地笑着对刘雯芳道:“咱们叫了青青一起去,庆祝你大难不死!” “太好了!”她作感激状,“还必有后福呢!你真是个好人!”她双眉轻扬,夸张而大方的道。 我细细看她。刘雯芳穿了件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头硬硬的短发象把地拖挂于脑后,这丑陋、可恶、变态的女人! “还不快些?”我催她,样子就象因有她的赞扬而变得十分兴奋。 青青听了我们的来意后倒是一呆,刘雯芳立刻给她打眼色。青青勉强地同意了。这些事我当然对自己说全没看到。 我建议到我和老虫常去的大排当,那里既便宜又卫生,炒的小菜还特有风味。刘雯芳抢着答应了。我笑着道:“咱们都上当啊。”刘雯芳干脆的应着:“是啊。”反是青青笑个没完没了。 那间大排当我们称之为“地下室”。地下室原是个六十年代反美帝防苏修时挖掘的防空洞。但那风骚的老板娘费了点心机将之改建,还在室里装上几盏浅黄柔和的壁灯,看上去并不感阴深恐怖,反在神秘中恁添了几分温馨浪漫。 因是雨天,室里空无一人,我坐下就叫道:“老板娘,泡壶茶来—” 那颇具风韵的老板娘过来了,她已成熟得象只丰盈的苹果。她问:“陈凡,还是喝普洱?” “明知故问。你会忘了吗?” 老板娘轻笑着拍一下我肩头,道:“你说我会不会忘呢?”转身就端上壶普洱来,问:“吃什么?” “一会儿再说吧。”我道。 老板娘走了,回到柜台后看她的明星周刊。我开始作深沉状,向二人介绍普洱的好处是浓且涩,我强调道:“便如人生啊!只能细品才知其中的滋味!”但未待我进入真正的深度,青青却瞄一眼老板娘,斟酌着问我:“你……和老板娘很熟?” “当然熟,吃完后赊账也可以。”我瞧形势便放弃了“深度”。我说的也是实话,我和老虫是她的老主顾,她不能不讨我好,我故意卖弄:“怎么?还算漂亮吧。” “你能把她怎样?她大着你许多呢。”刘雯芳象打趣,但目光只是鄙夷。 我脸上却只笑着,慢慢的道:“你们可知她是何许人也?”我替她们斟上茶:“说起来她高贵着呢。她是个烈军属。” “什么?”青青大为惊讶,忍不住看那艳光四射的老板娘。 青青果然来了兴趣。我信口胡诌:“不象?是啊,瞧她的样子又有谁能想到她丈夫是个伟大的人民公仆呢?她丈夫是个警察,只可惜在一次与歹徒的搏斗中不幸牺牲了。” 青青听得不眨眼睛,“真的?”刘雯芳只是冷冷的问。 “你可以不信耶督,但你不能不信我呀。”我表情越发的认真,“我还见过她丈夫呢,高大威猛的七尺昂藏啊!只是可惜了,好人一生总不平安,可惜啊!”我大摇其头,沉痛地悼念。 “我怎的看不出来?她一点也不象,她看起来……还挺那个的。”原来青青也是不信。 这谎话太假,骗不了她们。但我只是要青青有兴趣听我说话。其实老板娘的丈夫是何许人又关我屁事,但老板娘和我和老虫的关系倒是真的不错,没办法,来吃多了,想不熟也不行。我强辩道:“谁规定烈军属便不能活得有滋有味了?烈军属就定是三贞六烈一脸正统么?那不叫烈军属了,那是烈贞属。” “唔。”青青抿了抿嘴唇,不知在想什么。 刘雯芳听着我胡说八道的,忍不住插句:“快别说她了,听着没端的污染耳朵。” “是啊,世上好的女人不多了。”我长叹一句,肚中暗笑着。 青青果真立刻接上道:“世上好的男人才是不多了。”她说得气呼呼的。 我忍住笑,一本正经的向她表明:“好的男人虽也不多了,我却是仅存的几个之一。” 青青开心的笑了,道:“我早说你是自命不凡嘛。” “实事求是你也怀疑?我是否人在高处不胜寒了?”我干脆涎下脸来,有搭没搭的和她说话。 “我饿了,不如……。”刘雯芳不知该说啥,硬绷绷插进一句来。 我心中冷笑一声,打个响指。老板娘便来问:“吃什么?” 我挺客气的请她们先点几样,我再加了两个小菜,末了我道:“还来碟炸蛋吧。” “炸弹?”青青待老板娘走了惊奇的问。 “不错,这地下室原是抗战备荒用的,就我们脚下还埋着不少炸弹地雷,老板娘有空就挖几个出来点着玩。”我郑重的向她解释。 “你肯定是骗人。”青青显得不依。 我笑了:“是炸鸡蛋,还不成真叫你吃炸弹?”觉青青真是可爱。 “吹起牛来眼睛都不眨一下。”青青不高兴。 刘雯芳完全被冷落了,餐桌上便如只有我和青青两个。我见她毫无办法地干着急,心中自是舒畅无比。我是傻大个?这世上能陪我玩的人可能是有的,只是我还没遇上呢。 老板娘把菜上全了,最后端上碟浇了醋的炸鸡蛋,她笑指二人问:“今天撇了老虫,你定有目的,哪个才是呢?”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别喝醋,两个都是我的同学。你仍有机会的。”我笑道。 “少臭美。”老板娘笑着走了。 “你和她胡说些啥?”青青又不高兴。 “没胡说呀。”我挺惊讶的:“我们不是同学是什么?你希望咱们是什么?”我笑着看她。 “不和你说了,从头至尾也没一句正经。”青青避开我的目光,别转头和刘雯芳说话。 我一笑,道:“吃吧,若凉了就不好了。” 她们吃相很为优雅。我也不胡说了,慢慢吃着。 我举茶杯道:“刘雯芳,为你大难不死干杯。” “谢了。”她举杯轻碰。 我侧头凝视青青:“你呢?” 青青举杯和我碰一下道:“干了。” “哟,你是真正的酒鬼啊。”我调笑她。 就在谈笑间,门处悄转入一男一女。男的穿了件黑皮大袍,脚下一对厚底皮鞋,颈处恰如其分地挂了一条雪白的围巾,整个人看上去无比俊秀,正是今年最为流行的妆扮。女的肤似凝脂,眉宇间锁有一丝的悒郁。外头下着不小的秋雨,但两人身上俱不带毫末水迹,竟仿如金童玉女下凡般。 那男子收起雨伞,轻拥着女的低问:“冻么?”,那女子仰头朝他甜甜一笑,道:“不冻。”两人便在前面桌椅上依偎坐定。 我正对门处,顿觉眼前一亮,不由得暗赞:好一对亲密的爱侣,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两人才刚刚坐下,我却觉两人已来了很久,徒然令陋室生辉。 心又一动:那男的挺面善,莫非在何处见过? 刘雯芳顺着我的目光望去。那男的巧不巧也往这边望来,两人目光相碰,刹那间竟都一呆。 刘雯芳脸色大变,筷子一松,一块炸蛋掉到地上。 “芳姐。”青青叫道,奇怪的望一眼那两人。 刘雯芳充耳不闻,脸如白纸,右脚却无意识的地往炸蛋踏去,炸蛋四散,“吱吱”的从她脚下溢出。 那男的略皱眉头,神情稍定,俯身于那女的耳边说了句话。那女子嫣然一笑,也点点头,于是两人站起。 两人拾阶而上,步声渐远,终于听不到了。刘雯芳的筷子却仍颤抖着,右脚更是一下一下的挪动,炸蛋被踩得模糊一片。 我不知发生了什么,这一切看来仿如一场戏。自始至终,两人连茶也没喝一口。站起的老板娘骂句:“真讨厌。”,又再坐低。 我不说话,过半晌才见刘雯芳回转神来,却是一片黯然。她微微咧嘴笑道:“啊……,掉了块蛋。” 是了!我猛然想起:这男的正是夹在刘雯芳学生证中相片上的那人!我一下便明白过来。但见刘雯芳笑得比哭还要难看,不忍再说什么刺激她,可刘雯芳那幅凄然欲绝的样子,却令我怎也没法与昨日说那般刻毒说话的她联系上来。 青青说句:“掉就掉了吧。”显然也觉察到了。 三人都不知说啥才好,我心里满是疑惑与不安。刘雯芳强咽了几筷青菜就停箸不动。青青看见这般,也放下碗筷。 “都够了?”我说道。 “够了。”刘雯芳淡淡的。 “男的和女的就不同,连胃也比我们袖珍。”我挤出一句来。 她们却没笑,我干笑两声后觉没趣,道;“其实我也够了。” “那好,我……不舒服。”刘雯芳两眼己直发红了。 “结账。”我打个响指。 出了地下室,青青拉住刘雯芳的手道:“陈凡,你先走吧。” “天雨路滑,该送你们。”我推过车,打开了伞。 “不用了,你先走吧。” “那……小心点。”我不得不走了。 我骑上自行车慢慢的往回走,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看看天色,原来却已是全黑了。 第八章 我真的要追求你了 回到宿舍里冷清清的,他们几个都不知上哪去了,坐在空荡荡的房子中渐渐便心如刀绞。我神差鬼使的竟又想拿信来看,立刻知道不可。 短暂的欢乐玩笑后又记起以往的一切。我神经兮兮的发了半天呆,刘雯芳说过的话逐句逐句在耳边响现,心中满积怒火,只觉浑身发胀又无处发泄。 猪?谁是猪了?刘雯芳你不是说我这两天该行动了吗?好,我继续行动给你看! 再找青青。 因是雨天,她宿舍里几人都在。青青也埋头看着厚厚的书。 我轻轻的问:“青青,有空吗?” “什么事?”青青头也不抬的答。 “和你到走廊上说会话好不?” 青青的视线离开书本,她环顾宿舍里几个女孩道:“你有事便说吧,我要看书。” “就五分钟。”我坚持道。 她沉吟一会:“好吧……,但只能是五分钟。” 秋雨纷飞,零零碎碎,已接连下了十多天。走廊被往来的人踩得湿湿的一条水路。青青双手交叉放于胸前,眼睛明亮的看着我。 “你看着的是《文心雕龙》?”我拐个弯说道。 “不错。” “刘勰那样?” “对。” “好看不?” “好看。” 我一下烦躁起来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那书的确好看。”青青依然淡淡的说,但交叉着的双手慢慢放下。 “我走了。”我恼怒起来,作势要走。 “哼,找我便是为了向我发脾气么?告诉你,你找错人了!”青青一声冷笑,双目盯着霏霏的秋雨道。 我转身道:“好,咱们把话说清楚了,你们在干着什么?” “没什么。” 我一下让她噎得心头隐隐作痛,咬牙道:“好,你们没干什么,你们当我是傻瓜好了。我却还努力的尽着朋友的责任,……你们嫌我烦是吗?好……好,自今天起若再找你我就不叫陈凡。”我越说越怒,抛下冰冷的一句真的要走了。 “你还没说找我有啥事呢。”青青可能觉得过分了,稍软道。 “没啥事,只想找个人发脾气。” “你别这样好不?我的心情也坏透了。”青青双目作红道:“你喜欢就来找我吹牛,不喜欢便走得连个踪影也不见,你又当我是什么了?朋友么?……你真当我涉世未深么?我想着啥你们又有谁明白了?好!你走。”她一顿脚,竟低低的哭了起来。 我觉手足无措,慌道:“你……你怎么说哭就哭?我……我只是……。” 门忽的打开,透出一片亮光来,靠门的那女孩探出半个头来看热闹。我火了,冲她吼道:“看什么?要看回家看你老爸去!”那女孩吓得猛地往回缩脑袋,“啪”的又关上门。 “你干吗骂小慧?”青青倒不哭了,大大的眼睛瞪着我问。 “谁叫她多事来着?”我咕哝句,见她骤悲骤怒,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我试探再问:“刘雯芳,……她没啥吧?” “没啥,偏你多事!”青青硬朗起来,再次叉住双手问:“有事可以说了吧。” “也没啥的……。”我嗫嚅着反不知从何说起。 “那我看书了。”青青揉着眼睛要走。 “你别忙……。”我急叫,一下冲口而出:“我可能爱上你了。” 青青猛的刹住脚步,停一会才慢慢转过身来。忽的她轻笑道:“又来了,早说你这人没正经的。” “我可是说真的。”我盯着她泪痕未干的笑脸道:“我决定追求你。” 青青不说话了,盯着我好久才道:“你不是在开玩笑?” “不是。” “真的不是?” 我也不知该怎说,苦笑着抬头往上望。可头顶处除了一大块有裂缝的水泥板外实在没啥好看。 “险些让你吓坏了。”青青拍着胸口:“你这人,开起玩笑来和真的一样。” “对,我准备开个国际玩笑。”我下定决心,一字一顿的道:“我刚刚制订了个‘陈凡追青青时间表’。”我再看手表:“今天是十月三十日,你记着了。” “记着?”青青还在笑。 “自今天算起,三个月后的某个三十日,我会第一次温柔的握住你手。”我瞧着青青的手往后轻缩,象要藏于身后,我又道:“一年后的十月三十日,我会第一次温柔的吻你。五年后的十月三十日我们会顺理成章的结婚,然后我们会在某个十月三十日有个聪明又美丽的孩子,再然后我们会很开心的过完下半生,而我们的共同死亡,那是八十年后十月三十日的事了。” 青青静静的听着,笑意却随着我的说话慢慢收敛。沉默好久她才道:“你真的要追求我?” “你看还会是假吗?” 她再沉默,忽的叹气道:“陈凡,你太让我失望了。” “失望?”我不明所指。 “就是失望。”她又哭起来,大声的道:“你算什么了?你当你自己是谁?我不会喜欢你这种人的!你狂妄又自大,善变又无聊,你有什么好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喜欢你?”她哭着推开舍门,又极快的把门关上。 “你一定会喜欢我的!一定!”我在门外咬牙切齿的大叫。 我是真的爱上她了,否则绝不能演得如斯逼真。在湿泞的校道上我边走边想着。现在我的心里一片混乱。青青的条件若真如林翊所说那是太好了。刘雯芳说得不错,不少男生会围着她转的。在金钱、智力、容貌等等方面,我所认识的女孩没一个能比得上青青,甚而包括她。 想起她来,我就恨得牙痒痒的。你哪里好了?你能如青青一般的好么?看我就追求个更好的让你看看! 我缓缓的收起雨伞,小雨铺垫着爬上面庞,发热的头脑有了些许冷静。我忽然觉得,这念头实在太卑鄙了,那是根本想也不能想的。 那么我在干着什么了? 于心中不禁叹着气:已多年没这感觉了,早已习惯一个人的来去,可此刻竟有仿如当年手执长剑大刀斜睨一切时的傲感,或许可算一种狂气吧,但想不明白的终究想不明白,每至困境我便会茫然与颠狂!面对这潇潇秋雨,我竟又要流泪了,我还是见不得微雨的,犹其是这种下在寂寞秋天里的微雨。 找老虫吧,该向他挑明了。 我将手放上额头,慢慢而又用力的向下抹着,鼻梁与嘴唇被压得隐隐生痛。手离开下巴时我自信那种潇洒的笑容已定形了,无数次对镜测验的结果告诉我,只需将两颊的肌肉协调往后轻拉,我就能拥有这种纯真的笑容。 老虫打开门,他先是呆了呆,然后连推带搡的把我请进舍中,口中不停的道:“刚要找你,哪阵香风把你吹来了?” “又请我上当?”我笑问。 “不是,近期肠胃畅顺,倒没灵感了。” “忙于恋爱吧?” 老虫递过杯茶,口里“嘿嘿”的笑着,含义深长的道:“把话挑明了,谁追着女孩?” 我望他,他也望定我。忽的我大笑道:“你全知了?” “就为这才要找你,凡哥你一举一动理院里谁人不知哪个敢不留意?你是我们心目中唯一的大哥大嘛。” “你别捧我,你口中叫着大哥大,其实心里把我当成了传呼机的是不?” “喂,凡哥,我可是发自真心的。” 我阴险的道:“那你不做何青青研究中心的主任了?” 老虫不好意思的笑,搔着脑袋道:“瞒了天下人也瞒不了凡哥你。那是我演着玩的,就林翊相信,定是他和你说的。” “何青青好象挺感动的。”我冷笑。 “没有没有。”老虫慌慌的解释:“她大早看穿了。说句老实话,早知凡哥你有兴趣,莫说我不敢再妆扮,就是有胆量也斗不赢凡哥你啊,这点自知之明老虫还是有的。凡哥,你……你一定要原谅小弟。” 我神色缓和,伸手拍拍他:“不错,够义气。” “当然了,没凡哥你的教导就没老虫的今天嘛。” “那个研讨会没去吧。”我想起上期末曾劝阻他别去参加一个新生代诗人研讨会。 “没去,凡哥你说的一点也没错,我的名声已无需借助这些提高了,反是故作神秘还令我收获不少。你看,又一大堆文学青年给我来了信。”老虫随手从桌面上抓过几封让我看。 “不看了。”我将信扔回桌面。“又是些失恋和发梦的呓语。”我把话拉回正题道:“还有谁对青青有兴趣的?” “没谁了,就我们几个。其他的人见了我们还不知难而退?” “那好……,还恨着林翊?”我续道:“事情过去整年了吧。” “早没啥了,但一直斗着就斗着吧。” 我放下心来,老虫说没有了应是没有了。他和林翊、欧乐天在较劲,对情况该很清楚。 “那霍什么的没行动吗?”我记起“四大情人”来,险的漏一个。 “你说霍天鸣吧。他退学了。” “退学?”我极为意外:“大学不是游乐园吧,他喜欢了就来兜个圈?” “他上期泡上了个豪门千金,期末就退学做经理去了。这小子倒好福气。” “可惜了。”我道:“四人中就他我悭吝一面。” “你若见着了才好呢。天鸣手段超群,老虫平生最佩服的就凡哥你和他了。他虽说比我们还低一届,但手段比起凡哥你来也毫不逊色,干事又狠又准,是个人才。”老虫目中流露出钦佩。 低着我们一届,那比青青大些,该是和刘雯芳同年了。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我又问:“何青青的家境如何?” “开学初我就到教务处查个清楚了,她家里了不得!老爸是个老革命,在中央在省里都有熟人,她哥也不得了,手上掌管着几间大公司,整日往来于美加两地。凡哥,恭喜你,这回是财色兼收了。” “还早着,只是朋友。”我窃喜,随口道。 “一次生二次熟,很快了的。凡哥,所以说真人不露相,你这次一鸣惊人,外面已开始流传你的韵事了。” “韵事,我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也有韵事?”我倒是惊奇。 “就说你一石二鸟,连那个什么芳的都照单全收了。” “什么?”我猛站起来。 “难道不是的?”老虫见我神色不对,道:“也只传闻罢了,我还以为凡哥你春心大动,谁知……。” “别说了!” “凡哥你稍安,我会僻谣的。”老虫立刻讨我好:“我明天就叫人去澄清这事,就是嘛,那个芳什么的又丑又难看,凡哥你定看不上眼。” 我强捺怒气坐下,心中烦闷不已。加重语气道:“日后若再有风言闲语传入我耳中,说你们几个什么的,可别怪我反脸无情!” “那是不会的。”他保证道。 我静了静,表情变得和蔼,声线也柔和了,我道:“我也知不会的了,谁叫咱们是兄弟?再说这些对你还不是小事一桩?”我缓缓的站起道:“走了。” “凡哥你放心吧。有啥事全算在兄弟我的头上。”老虫的神色变得坚定豪迈。 第九章 money、power&women 提笔复了封信给老父。信中除寻常的问候及报平安外我还提到了已作他人妇的她。但我想会出乎老父意料,在信中我已没有了往昔的愤世激昂。我想老父来信时也是了思量好久,她已婚的消息只在信末略带,便仿如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我告诉老父,今日的我已不是往日的陈凡了,那狂野放肆无所不为的陈凡已随风而逝。父亲犹需以贵体为重,否则作为儿子的我真是百死莫赎,信末端时我也轻描淡写的提句我会在远方全心全意的为她祝福。 搁笔时极累,父亲已垂垂老矣,却仍在为我这不成器的孩儿担心,亲恩若海,我又何言! 心中更是隐隐作痛。这消息如藤缠树紧绕心头,又仿是一条毒蛇慢慢噬咬着心灵,脑中浮现的只是昔日纯真无邪的欢声笑语与言犹在耳的海誓山盟。我将往日与她的合照一张张挑出,仔细看一遍后烧了,我用燃着的一丁点火点着了一根烟。 烟雾尽散,满地黑黑的纸灰。 然后我独个儿跑到地下室喝酒,大醉。半夜时昂首而归,凛然仿如英雄。 接连几天我皆如是,白天躲在宿舍里睡觉,一到晚上便去和老板娘喝酒,每喝至四围无人时施然而归,然后再觉得老板娘最够义气,除了陪我喝酒和收钱外绝不问我何事。 有天早上林翊好心的叫我起床上课,却险的被我一拳打中鼻梁。到晚上清醒过来后我在他桌上留张纸条,第二天醒后见他留条写道:谁叫咱们是兄弟?我已替你请假。于是几乎落泪。 今天早上过早醒来,宿舍里已空无一人,喉咙间火辣的痛着,我喝了口水后想起已好几天没上课了,再不去就实在叫林翊难做。披了件大衣我便出舍去。 天气略有好转,缠绵整月的秋雨终于停了,天空一角露出点昏红的阳光来。毕竟临近冬季,寒风凛冽的吹刮着,我拉紧些领口,弯下腰轻咳几声,再直起腰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却是青青。 青青自女生区方向走来,手中提着个装了课本的胶袋,显然她也看见了我,脚步稍稍迟缓。 “嗨。”她还是打个招呼,脸上红扑扑的。 “嗨。”我只好回应声。寒风吹来,我觉喉间发痒,忍不住轻咳。 “几天不见。你瘦多了。”青青咬咬唇道。 能不瘦么?我心中苦笑着,万料不到会于此时碰上她。早上洗漱时照镜,发现自己形容枯槁,黑黑的大眼圈下挂着两个肿肿的眼袋,简直不成人形。 我不知该说啥,只好又咳几声,不料这一咳真的引发了病态,刹那间我咳得说不出话来。 “你又何苦呢?”青青幽幽的道。 “没事。”我勉强忍住,挺直了腰。 她轻摇头,叹气道:“你这般的好胜……,有病总该去看医生啊。” “第一二节没课?”我抖擞精神问她。 “没有。”她依然担心的看着我。 “那走吧。”我道。身边已走过几个赶着上第三四节课的同学。 离教学大楼还有几分钟的路程,我心乱如麻,行尸走肉般呆呆走着。青青也一路沉思着不做声。 眼看将到大楼,下课铃大作,一群欢呼的男生打闹着冲出。 青青停步道:“我先走了。” 我胡乱地点头,青青脚步却不动,我问:“还有事?” “你忘带课本了。”青青说着,脸却又红。 几个男生走过身边,有的看多几眼青青。 青青道:“我们还是朋友的,对不?” “朋友?”我两眼盯着远方道。 “你真的不懂?”青青眨着眼睛问。 我猛的醒悟,抬眼望去,她的脸已红至耳根,便如当日山上所见般艳丽。青青再小声的道:“别想太多了,我们还是好朋友的。”声低如蚊呐几不可闻。 然后她转过身,雀跃着走了。 我一阵茫然,心中千迥百转的不知想着什么,“喂……。”我叫她,但青青走得更快,几乎是一路小跑着。 更多的人陆续走出教学大楼,青青的身影在人潮中瞬忽不见。又一些人急冲冲的擦过身边,有人见我呆呆的站着便叫道:“陈凡,还不上课?就快迟到了。”说罢匆匆而过。 “是快迟到了。”我口中念着,心中又是一痛。 第三四节是英语课,担课的是个秃了头的老教授,姓李。李教授过来摸着我额头问:“病好些了么?”“差不多了。”我道谢,走到林翊身旁空着的位置坐下,与林翊相视一笑。 教授走上讲台,轻拍几下桌面。同学们都安静了。李教授用英文道:“今天我们学习第四篇课文《daydreams》。”他翻开课本又用惯常的沉稳语调问:“你们平日想着些什么?” 第四篇课文的标题是《白日梦》。我强摄心神,拉过林翊的课本急速地看一遍。课文不长,对人们白日的胡思乱想作了深入探讨,说白日梦能真实反映一个人的思想品质,是大脑在疲倦时所作的自我调节。我看后只是冷笑,觉这课文便如标题般仅是一派胡言。 教授问:“你们谁发言?” 林翊在台下低声向我道:“你不舒服就甭来嘛,反正我是班长,不会记你旷课的。” 李教授看见了,他道:“林翊,请你回答。” 林翊站起,完全不知问什么,教授用英语又说多一遍。林翊这才明白。 “教授,说真的还是假的?”林翊想想才道。 “real,当然说真的。”教授微笑道。 “money,power,women。”林翊大声回答。 全班立刻如砸了锅般哄笑起来,前桌的毛泰来与吕文龙更是笑得伏在桌上两肩抽搐。我同样笑不可抑,林翊摆明是对教授的抗议嘛,李教授虽说和蔼可亲,可又哪有学生公然在课堂上说平日只想着金钱权力和女人的? 教授也没奈何的笑笑,挥手示意林翊坐下,又习惯的用手梳理着脑后仅存的几咎头发,再轻击桌道:“安静,keep silence。” 林翊坐下,得胜归来的样子。泰来转身赞许地向他眨眨眼,我在桌下也向他伸出大拇指。 同学们慢慢安静了,气氛却显得无比活跃,纷纷争着回答问题。己读了三年大学,我还是头一次见有这么好的课堂氛围。 但直至下课我都在沉思。 我沉默着。 下午我去了上课。 晚上便不去喝酒了,我开始觉得我还应该活下去。 临睡前林翊和泰来文龙打闹着。泰来上了床后惊呼他的夹子不知往哪去了,林翊道没关系的,他没放纱帐同样睡足两年。泰来说你虽懒却有福气,因为他是A型血液,这种血型最易招惹蚊子了。文龙道别吵了我有个多的不如慷慨地给了你吧。 我躺于床上,心中为这吵闹烦闷不休,但更多的却羡慕,他们才是真正的风华正茂,犹其林翊,更潇洒得令人嫉妒。 好容易三人上了床,却不知谁开个头,三人争辩起悟空与济公的法力哪个更为高强。我虽无心倾听,到最后也不由得有了些许笑意,因他们辩到最后的结论竟是我佛如来佛法无边。 三人声音渐细,终于都静了,不久泰来振耳的鼻鼾声便在宿舍中回荡。我紧闭双眼用枕头盖住两耳也无法入睡,脑中只是昏沌的一片。 很快我知道,今夜又是无眠了。 我干脆就下床来,从桌面上摸了支烟点着,坐在椅上看着一点星火,心中翻滚更如袅袅烟雾。 肩上被拍一下,我掉转头,是林翊。 “睡不着?”我问。 他不做声,也拿支烟点着,潇洒地吐出烟来。 我见他的模样,心中为这潇洒妒忌得近乎发狂。我问:“你也吸烟?”一直我以为整宿舍就我一人吸。 林翊不答,于我身边坐落,他又吐出口烟才道:“我吸烟的日子不会比你短。” 我淡然一笑,不与他争论。可他却似不经意的问:“和女朋友分手了?” “没有。”我平静的笑说:“你知我从不近女色的。”心却一紧。 “别瞒我。”他再猛吸口,烟火更亮,黑暗中通红一点如血滴。“心爱的人嫁了,新郎却不是你吧。” “早说没这事。”我口中再答,着实嫌他厌烦。 “那女孩叫阿芬吧,我想她一定美得很了。” 我触电般跳起,将烟猛的一甩,揪住他衣领恶狠狠的对他道:“你偷看我的信件?” “没有。”林翊轻描淡写的:“你这几晚回宿舍来都吵得轰天般响,口中不停的叫着阿芬两字,我想不知道也不行。” 我盯着他一会,然后慢慢松手倒坐回椅,深吸口气后颓然问他:“我还说了什么?” “你说有天你会杀了她的。”林翊说得极为平淡。 第十章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是么?我是这样说的么?我已恨得如此之深?五年来我绝口不提齐芬两字,却料不到终会于酒醉后提起,更料不到的在内心深处我竟已欲以死相向。 林翊把烟头放在烟灰盅内,双手合什于胸前,虔诚的念:“佛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爱恨故,无忧亦无怖。” 这几句话沉痛无比,若于平日我定是大笑不已。没人能料到校内最著名的大情人会说出如此凝重的话语。但此刻于我却如醍醐灌顶般,整个人仿是痴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夜深人静,就听我说个故事吧。”他拿起将尽末尽的烟吸口道:“从前……,不是很久的从前,有个很清纯的男孩,那男孩有个青梅竹马的玩伴,她也是一个很清纯的女孩子,两人本是生活在一个同样很清纯的环境里。慢慢地他们长大了,可那个男孩依然对那女孩子一往情深。两人也曾爱得如痴如醉。可后来不知为了什么,那女孩子竟一下就变了,变成一个……一个很奇怪的女孩。有天那女孩子终于对那男孩说……你别傻了,我们为什么一定要长相厮守呢?你为何要一直不变地等我呢?我又为什么一定是属于你的呢?男女间本就那么一回事,你又能算什么了?于是那男孩极度灰心,往后的日子里他只顾寻欢作乐,变成……变成了一个行事稀奇古怪,任性妄为的人。”他说得平平白白,但娓娓道来。 “很老土的故事。”我道。 “的确老土。” “爱情小说里常有的情节。” “确是爱情小说中常有的情节。” “那就一点也不好听了!” “我也觉得是一点也不好听。” “你猜错了,故事不是这样的!”黑暗中我冷笑道。 林翊吸口烟,再狠狠的吸口,他盯着已燃至尽处的烟蒂道: “我没猜错,我根本就不用猜!” 我猛的一惊,借路灯透进的仅有亮光看他。 “就是我。”他点头道,脸上带着我从没见过的悲戚。 三年前初识林翊我惊为天人。在那个阳光和煦的九月里,林翊带着淡淡而潇洒的微笑向我伸出手来。 “你好,我叫林翊。” “陈凡。”我握住他手道。 “日后便是舍友了。”他再笑道。 我细细打量他,他穿了件雪白的衫衣,剪着个时下最为流行的浪板发型,身上散发出一股迷人的自信。这不该是个男人,我想,他若身为女子定必是个颠倒众生的尤物。 他见我盯着他细看,不以为意的笑问:“哪张床是我的?” “这张。”我松开他手指着铁架床道:“你就睡在我的上铺。” “日后多多关照。”他斯文的道。 很快地我们便相熟了。我发现林翊是个极难得的人材。无论何事,他总显得从容不迫,并在谈笑间将之办好。这一本领,令他在芸芸男生中竟是鹤立鸡群。在新生干部选举里,他一举当选为我班的班长。 开学不久,我系的原学生会主席因违纪被撤职。经系里研究,因我入学分数较高,决定由我继任。在收拾上届学生会遗留的烂摊子时,林翊如铁杆兄弟般帮我大忙。我们的友谊一天天地加深了。据系主任柳生志说,当前正是教育体制改革之时。现在取生与往年相比宽松多了,因而生源更广也更杂,新生里龙蛇混杂,各样人品齐全,要我小心应付。 林翊给我介绍了个朋友,他便是阳刚,在今天我们已习惯称之为老虫。林翊和老虫是在新生干部培训会上认识的,老虫进校后也担了个建工系生活部长的职务。 我们三人一见如故,每日除去上课和办好自己的事务外便混在一起。我们喝酒打牌聊功课,过着平静舒心的日子。那时我身边文有老虫理有林翊,很快我便将系务班务整顿得有条不紊。但不久我发现,我们间虽有许多共同话题,闲谈时却从不论及自己的过往,纵然偶尔提到,各人亦是含糊其词。不涉及过往已是我的习惯了,可为何他们也刻意回避呢? 一年级时林翊被市电视台相中作了某儿童节目的客籍主持;我也作为校队队长,带领着“红太阳”足球队在一次比赛中横扫全市;老虫在校内自费出了本诗集;欧乐天则在全省大学生运动会上拿了个羽毛球冠军。柳生志高兴地和我说,我们这一届的学生素质不错,光芒掩处,上几届的师兄师姐们竟是黯然失色。 我们四人尽出风头,到得大二更是名噪全校。大二初牛伟强替我从海威贸易公司找到了份程序设计的工作。我自知力不从心,劝林翊辞去电视台主持一职与我合作,在潜心钻研大半学期后,我两人便玩命般设计了出来,这事被老虫在市报上报道后立刻轰动全校。这期间老虫也文运亨通,仿是一夜过后便成了全国著名的校园浪子诗人。自此同学们不单以认识我们几个为荣,更希望能接近我们。我们相聚的时间因而少了许多。 可就大二下学期却便发生了一件我意料不到的事情。林翊和老虫同时结识了那年刚进校,也算是新生的沈小雁。林翊口中频呼“惊艳”,老虫则默默下定决心。两大情人出动,竟把一个沈小雁追得昏头转向。沈小雁在二人间周旋取舍,终究难定。林翊老虫破脸,自此二人不相往来。两人如受欺骗,相互埋怨,不约而同地报复般终日在女生区留恋,相互较劲。同期较量的还有欧乐天和霍天鸣,不知为何也加入追逐的行列。四大情人在校内尽展魅力,牵连渐广,好些个头脑发热偏又自视极高的女生坐不住了,简单地认定四人中某个已定是深深的爱上了自己,有段时间里争风喝醋的趣事每日不绝于耳,整个女生区被四人搞得乌烟瘴气,“四大情人”的名号悄悄地在校中传了开来。 四人斗得正欢时我却远离了。那年我冥思苦想,又与校外三教九流的人物有了更深的接触,忽的就对一切都觉无比厌倦,甚至不管柳主任的挽留,我把学生会主席一职也辞了。我不想虚渡青春,却又不知该如何渡过这段岁月,父亲过往所教所做的一切令我清醒而迷茫。在来信中父亲也谆谆叮咛,我逐渐明白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者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的道理。我制订了一个适合自己的学习和健身计划,内有包括巧遇青青的游泳等项目。我认为,在经过与自己近乎残酷的斗争后我摆脱了心的桎梏,我终于长大了。 事态的发展也如我一早所料。大三初女生区终于平寂了下来,那些风头最劲的女生痛定思痛,发觉这四人由此至终竟都是在玩弄感情。除去几个死心塌地的以外,以江英为首的女生组成一个所谓的“独立女性大联盟”。四人的名声顿时变得臭不可闻。 今夜我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我曾十分欣赏的林翊,那个我后来十分瞧不起的林翊,那个潇洒出众、极讲义气的林翊,竟会有着一段与我相类似的经历。 路灯微明,浓烟结聚,我对着的竟是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英俊面庞。 “想不到吧,全无心肝的我也曾为情所伤。”林翊的淡笑又挂回脸上。 “想不到,向来我都是认为你心无挂牵。” “没人能做到心无挂牵的,除了已获大圆明镜智慧的佛祖。”林翊道:“你今天看来好多了。” 我顿起同病相连之感。我道:“我本也以为我会无动于衷的,不料还是死去活来的。”我心又在隐隐作痛着。 “你没死,你是个死不去的人。”林翊道:“我了解你。” “可我不了解你。” “没人了解我,包括我自己。” 我们不再谈话,各自吸着烟思索。 “寂寞吗?”我问。 “何止是寂寞,简直要发狂了。” 我垂头,无言以对。 “可我发现了一个治愈寂寞的方法。” 我抬头,依旧无言。 “其实人寂寞无非是末找到另一个更寂寞的人。”林翊望向我:“初初离家,满校都是发梦的寂寞女生。” 我心有所触,顿时明白了他的过往。我道:“我却怕已无法再爱。” “爱?”他笑起来,“你还在想着爱?” 我将头埋于两膝间不说话。 “我也知无法改变你的。阿凡,能守住自己阵线的,这些年在校内能见到的唯你一人。”他站起来,往后一甩头发道:“难怪你名气一直如此之响,也难怪有这么多人佩服你。” “他们叫我凡哥无非是因我能给他们好处。”我想起老虫道。 “我也能请他们吃喝,可没人在乎我。”林翊道。 上学期我们编程所赚的一笔已足够这四年零花所用。 “你不该和老虫斗的。”我说出了我欲说已久的话:“你们不但弄得满城风雨,还搞坏了学校的风气。” 林翊不说话,站起来轻轻踱步。 “老虫的诗写得确是不错,你不应看扁他。”我依然低着头说话:“尤其是发表的那些不该看。” “我不是妒忌他,他那两下子还没放入我眼内。”林翊“嘿嘿”的冷笑了一会,道:“老虫的诗写得要生要死,仿佛天下间就他一人才对爱情忠贞不二。哼,好无耻的小人。” “嘘。”我指指床道:“别说得太响,泰来和文龙都睡着了。” “是睡了。”林翊冷冷的道:“老虫是把沈小雁给睡了。” 我猛的抬起头来。 林翊气塞胸臆,冷笑着道:“这两年老虫对你大拍马屁,唯你马首是瞻你当然不知道了,你辞去主席一职后独来独往的,你又知道些什么了?” 我皱着眉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是沈小雁哭着告诉我的,这不会假了吧。”他脸上悲哀的神色更明显了。 我还是疑惑着:“沈小雁又怎会告诉你这些事?” 林翊身躯猛的一震,脸上狰狞的扭曲道:“因为老虫不但睡了小雁,还把与小雁同舍的尹若冰给睡了,后来却在无意间让沈小雁撞破。这算是真的了吧。”林翊倒坐回椅上,头仰天的道:“而那个尹若冰就是刚刚我和你说起的那个曾是很清纯的女孩!” 我更是谔然,慌乱的道:“这……。” 林翊两手叉上头顶,用力的绞着头发道:“我和冰冰十多年的感情就这样作废了,可我心中的滋味又有谁知道了?” 我一片混乱,不自觉的道:“你……你为何不早说?” “说……?”他终于哭了,泪水顺着面颊下滑,瘫软在椅上道:“说来有用么?你又叫我说什么……?” 我已不能说话。 “你一直以为我因为沈小雁的事情要和老虫争斗,你可知道这狼心狗肺的狗杂种干过些什么?当日我去追小雁,无非要气冰冰,可她……。这些日子来我和女孩们厮混,谁也以为我贪恋美色,谁又知我却是连手也没碰过她们啊。”林翊哭道:“我真的是很爱冰冰啊。” “是的,你是很爱冰冰。”我伸过手去,真的不知该说些啥。 林翊将头枕于我的臂上,泪水极快地润湿了我的外套,他抬起头来,脸上涕泪纵横:“阿凡,我……我可不象你,你什么事都拿得起放得下,可……可是我真的是爱冰冰啊。” 我搭住他肩轻拍他道:“别哭了,多难看。” 林翊抽搐着,默默地让泪水流下,他道:“阿凡,你帮我,你一定要帮我,我知道你能办到的。” 我紧按他双肩,长叹一声道:“你要我怎帮你?” “我要杀了这对狗男女,阿凡你帮我,我知你能做到的。你认得不少外面的人,你一定要帮我。”他伸出左手斜搭我按在他肩上的手,双目血红的盯着我,面容已经完全扭曲。 “你冷静点,别发傻了,啊。”我避开他灼人的目光,象哄孩子般哄他。 “我不甘心啊,阿凡,我不甘啊。”林翊紧紧抓住我的手叫道:“我要杀了这对狗男女,阿凡,你一定要帮我。” “你们吵什么呀,又杀鸡又杀狗的。”本已睡着的泰来被吵醒了,含糊不清的说道。 我用尽全力紧按林翊的肩膀,他这才不作声。我却觉他身体不停的抖动着。他咬住下唇,鲜血慢慢自口角溢出。 毛泰来翻个身,一会儿又鼾声大作。 过了好大一会,林翊终于平静下来,我低声劝他道:“去洗把脸吧。”经过这阵不短的时间,他已显得理智多了,嘴角处却是流血不止。 林翊站起身来,低低抽泣着走出走廊。我还怕他一时想不开干出傻事来,便尾随他而去。 林翊在水龙处洗了把脸,对一直站于身后的我淡淡的道:“没事了,刚才只是一时冲动。你先去睡吧。放心,我不会干出傻事的。”他双手抹动,拭去脸上的水珠后才道:“最难熬的日子都给我捱过去了,又还有什么好想呢?” 我们回到宿舍里,我不停的和他讲着连我自己也不相信的道理,真的怕他一时冲动,明天就干出轰动全校的事来。直到五点多,我终于口干神倦,疲极而眠。林翊则呆呆的坐在椅上吸着烟不作声。 第十一章 爱上婊子的懦夫 醒来后头剧烈的痛,第一感觉竟是发了一场梦。林翊伏在桌上已睡着,发出一阵阵不均匀的鼻鼾声。烟头丢弃得遍地皆是。我静静坐到林翊身旁,看他柔软乌黑的头发遮盖的半张脸,险的不敢相信这便是林翊。寒风吹来,林翊身躯微缩,我拿张毛毯替他披在背上。 林翊一动,醒转过来,双眼满布血丝。 “上床睡吧,别冻着了。” 他站起,毛毯自背后滑落。我拾起了,见他迷迷糊糊的走至床边往上铺爬,忙过去托住他。他用力挣上了床,很快沉沉睡去。 上课时间已过,我虽说只睡了几小时,却已毫无睡意,脑中只是一种莫名的病态兴奋。 我坐在椅上,拿过烟盒看看,早就空了。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我想:好象本应极痛的心却因林翊的绝望而减轻,青青说我善变无聊,林翊却说我坚守原则,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胡思乱想着,不觉伏台睡去。 有人拍我,且在耳边轻叫着:“阿凡。” 我再度醒来,原来是泰来和文龙。 “下课了?”我揉着眼睛问。 “我给你们买了饭盒。泰来说你两个整夜没睡。”吕文龙又道:“老虫在楼下等着你,好象有话要和你说。” “这好,我正要找他。”我顿觉急怒攻心。 泰来指指已熟睡的林翊道:“要不要叫醒他吃饭?” “不必了。”我匆匆地走出房去。 “凡哥,有个好消息告诉你。”老虫在楼梯底层看见我,远远就叫道。 我在楼梯上站定,离他只一步看他。 “何青青要参加今届的文理两院辩论大赛呢,这算好消息吧?”老虫朝我挤眉弄眼的说。 我还是看着他,脸上没半分笑意。 “你这次可有机会亲近……,咦?你……。” “你睡了沈小雁?”我开门见山的。 他一怔。 “你还睡了尹若冰?” 老虫反应过来,勉强笑笑道:“你怎知的?” “你知不知尹若冰和林翊是什么关系?” “他们两个是谈过恋爱吧?” “这种事你也干?”我扬手便是一记耳光! 老虫全没防备,被我打得一个趔趄,半边脸颊顿时肿涨起来,五个指印清晰可见。 “你不要找我,我没你这种衣冠禽兽的朋友。”我转身便往楼上走去。 老虫被我打得呆在原地,他抚着脸颊叫道:“陈凡,你给我下来。” 我转过身,双手叉腰道:“怎么?想打架不成?” 老虫胸膛急剧地起伏,看来他已愤怒至极,他也叫道:“陈凡,你可别欺人太甚了!” “欺你便欺你,你又怎么着?” 老虫把双拳捏得紧紧的,瘦长的手掌上青筋毕露,可就是不敢冲上来。 “打不打?不打我可要睡午觉了。我还没吃饭呢。”我往地上吐口唾沫,一脚重重踏去道:“孬种。” “俺操你妈个娘匹希。”老虫骂句家乡粗话,弯下腰用头直向我冲。 他哪是我对手?何况我居高临下。他冲至面前时气势已馁,我随便一个闪身,右手往他腰处斩去,他便象条蠕虫般倒下,额角碰在梯角上,鲜血直流。 “打架?当年老子一个打三个你这种豆芽。”我轻拍手掌:“打你这种猪狗还弄脏我手。” 我自认潇洒地往楼上走去,心中带着发泄后的兴奋。 老虫爬起来不干不净的叫骂:“陈凡,我操你十八代祖宗。” “你骂谁?”我顿时火冒三丈,又转过身看他。 “就骂你这个狗娘养的,竟为了个婊子打我。”老虫毫不示弱,用手捂住伤口恨恨地看我,血正自他指缝处缓缓而滴。 我怒不可遏:“谁是狗娘养的?你他妈的朋友妻不可欺总听说过吗?我不上报到教务处去开除你学籍已经算是我犯贱了!” “可那是个婊子呀,尹若冰那婊子是个谁都可以上床的臭婊子呀!你这狗娘养的!” “你还说?”我眯起双眼,抓紧了拳头。 他反而冷静下来:“信不信由你。”说完便走。 “回来!把话说清楚点。” 老虫回转头来重重的道:“你若不信还可以问林翊去,看那尹若冰是不是个婊子?”又忽的冷笑:“你还发着梦呢。” 当我考虑着冲上前打他哪里他才无还手之力时,老虫却又道:“林翊若真是爱她,你叫他拿一百……,不,五十块我看也可以了,我包管那臭婊子令他欲仙欲死。” 这是老虫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得意洋洋的等林翊醒转,连泰来和文龙叫我上课也懒得去。 他终于醒来,疲乏的爬下床,看也不看我就往门外走。 “去哪里?”我忍不住问。 “小便。” “我打了一顿老虫。”我扮作不经心的说。 林翊不作声,只是低着头往外走,我只好继续道:“老淫虫定是身生疥癣了,居然还敢上门来找我,我抽了他老大一记耳光,又把他打趴在地上额角流血。”见林翊依然没反应,想想又笑道:“他临走时还要找个场面,非说你的冰冰是个婊子,他也算傻了,当我是文学青年么?下次见他时还要揍他。” 林翊身躯轻摇,还是走出房去。 我感觉良好,自认为做了件大事,我慢悠悠的泡了杯茶,坐在床沿上美滋滋的喝着等林翊。 他终于回来了,却又往床上爬。 “睡了大半天还不够,再睡下去你就变猪了。” “我本来就是头猪。”林翊道。 “那么我定是头牛。”我笑道。 “老虫没骗你,尹若冰的确是个婊子。”林翊已上了床。 “看,昨夜你还劝我说……由爱故生恨的,今天轮到你了吧。别这样说女孩子!” “我没骗你,尹若冰是个婊子。”林翊已上了床,躺着道:“我爱上的是个婊子。” “好吧,你爱上了婊子。你是个嫖客。”我见他并没我想象中的兴奋,心中已觉索然,半是敷衍半是玩笑的道。 “我不是嫖客,老虫才是嫖客,我只是头猪。”他竟一再强调。 我极是狐疑,将茶杯缓缓放下道:“这事可不能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你若急着解决问题,不妨带几十块去找那婊子。她可能只要五十块就能陪你上床了。”林翊拉过被子盖头道:“别说了,我好困。” 我手一抖,不自觉将茶水晃出少许,烫在大腿上火辣的痛。 我把茶泼向阳台,放下杯子爬上他床,扯开他被子道:“别装睡,把话给我说清楚点。” “别搞我,我要睡觉。”林翊死死揪住被子不放,声音自被下闷闷的传来。 他拉得非常紧,我狠命般扯,好不容易将被子扯开,却见林翊已是泪流满面。他嘶哑着叫道:“滚开,你这多管闲事的混球。”一脚向我踢来。我没准备,让他一脚将我踹下了床。 我顾不上疼痛,又爬上床揭他被子道:“你到底起不起来?你给我起来!”我抓紧他两膀一提,然后把他往地上扔去,他便象只磅锤般砰然倒地。 我再跳下床,揪住他衣领把他提起。我盯紧他,他两眼也无望的看着我。可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通红的双目里泛起死鱼般白! 我一阵心伤,双手松开,任由他象根面条般软倒在地上:“你又何苦来!”我倒坐回床背靠墙壁,对瘫在地上的林翊道:“翊,就凭你的聪明才智将来又何愁没有如花美眷?你何必为了……。” 林翊不待我说完,伸手抓往铁床沿柱,摇晃着站起道:“叫你不要管我的,狗捉耗子。”他口中埋怨,竟又往床上爬。 我大怒,一脚蹬出,恰好蹬在他小肚上,他便又摔下床去。 “你放过我吧。”他这次摔得更重,坐在地上抱头叫道:“你就当我是个死了的人吧。” 我眼圈也红了,由小至大,这还是头一次对我的朋友动手。我尽可能放缓语调道:“翊,你忘了去年我和你玩命般编程、玩命般工作时悄悄制定的第二十二条军规了么?” “忘了,我什么都忘了。”林翊象被针刺了一下,掩耳叫道。 我跳下床去死命般扳他两手,他捂得非常紧,我用尽全力才将他两手松开。我俯于他耳边狂叫道:“你忘了我可没忘,这第二十二条军规便是永不为任何事倒下!这些你真的忘了么!” “忘了忘了,我什么都忘了!”林翊歇斯底里的叫喊着。 我想也没想便一掌朝他脸上掴去。 林翊被我打得一愣,紧接着嚎啕大哭道:“你放过我吧,我求你了。”他说完挣扎着站起,竟给我跪了下来! 我顿觉脑中一响,眼前这事实叫我如何相信! “我没用啊!阿凡,我不是你啊!我只是个软骨头啊!”林翊跪于地上双拳猛擂胸膛:“我就快疯了,你不要再逼我了。” “懦夫,你是个懦夫!”我再高举起手掌道:“你甚至连老虫也不如,老虫嫖了那臭婊子还敢堂皇地承认,你算是什么了?为了这么一个臭婊子弄得你自己人鬼不分的你说值得吗?”我只觉泪水汹涌而出。 “别打了,我求求你了。”林翊扯高衣领护住脸颊哭道:“我做只软骨头不行吗?我是个懦夫够了吧,……凡,我也累啊!”他叫得凄迷而绝望。 我的手颤抖着,高举着却打不下去,眼前影象已一片模糊。 林翊等了好久,终于象只乌龟般探出头来,泪眼迷蒙而怯怯的问:“你不打了么?我可以睡觉了吧。” “可以,当然可以了,谁会阻你睡觉?难道你连睡觉也要先问过我么?”我仰天狂笑,心头气血翻涌。 第十二章 病房里的甜蜜日子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齐芬嫁去,老虫剧变,林翊也给毁掉了。一直以来心中隐约猜测着的、从不认真去想或是潜意识中不敢往深处想的事,已如一段正确的程序无论如何复杂却必然得出一定的结果般发生。一刻间我竟是什么也没有了。 可他们终归是除父母外我最记挂着的三个人啊! 我犹如陷进了一个怪圈。圈外人影交错,圈中我如痴如狂。 齐芬嫁人不过是迟早之事,当一个女孩在学业方面无法再前进一步时这几乎是必然的结局,不作任何努力的等待终归也会是镜花水月。这虽难明白我还是能接受。 老虫剧变事实上也早有征兆,老虫曾于我提起林翊与沈小雁时显露出古怪的神情,他当日曾笑着说女人才是他创作的本能冲动。以前我把这一切当成笑话来听,如今也总算清楚。 可林翊呢?那个曾说要和我开创一番功业的林翊呢?他去哪了? 这不是林翊,我望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他,感觉对着的只是一条肉虫。 林翊呢?那个酒后与我胡言乱语放声高歌的林翊呢?那个输了绝不撒赖喝冷水如甘泉的林翊呢?那个在我为繁难的程序头痛不堪时犹不言败的林翊呢?他到底上哪去了? 自此又要孤身上路了吧,便如当年失去最要好的朋友与最心爱的人。当年我们确是错了,都错在年少的无知与轻狂,可今天呢? 我想得几乎要吐血。 我只有倒下了,害起病来。接连不断的失去与多日积聚的酒精还有急剧转凉的天气使我陷入一种半昏迷的状态。 梦中迷茫,一时觉有无数的人拿着长剑大刀向我乱斩乱刺,一时又觉眼前色彩斑斓万紫千红,更有时我就觉得阿芬还在身边轻声软语无微不至的关怀着我。 朦胧中我伸出手去。 我抓住阿芬的手了!她没变,她的容颜依然俏丽,她的纤手依然温柔! 我心中狂喜,猛的睁眼叫道:“阿芬……!” “你醒了?”青青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欣喜。 我摇摇头,略觉失望,同时也感虚乏。 “我这是在哪儿?”我看着四围雪白的墙,宿舍的墙可比这黑得多。 “这是学校医院里的特理病房,你昏迷已经好几天了。” 我大起兴趣,问道:“我得了啥病?” “由感冒引起的急性肺炎。……你很开心?”青青怯怯的问。 我不由得心中暗骂:妈的,见鬼了还是怎么的?我已经不是小儿,怎还会得这种肺病?同时察觉到手中还握着什么,立刻想到是青青的手,急忙松开来。青青也醒悟了,忙将手缩回。 我清清喉咙,觉得唐突。 “哟,你别动。”青青对我道:“你还打着吊针呢,整天扎扎乱蹦的就象一只大虾。” “你就不能替我找个恰当点的比喻?譬如猛虎下山、蛟龙出海什么的。”我提醒她用词不当,心中觉好笑:为何我们每次见面时都要拌嘴?但我也乖乖躺着不动了。 “你配吗?我总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吧。”青青笑道。 我刚要回嘴。有个女护士拿着针筒走进房来。 我大惊,慌道:“怎么?要打针?”吓得连要和青青说的话也忘了,心中只一叠叫苦。 青青奇道:“你怕打针?” 我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说也惭愧,我长这么大最怕的除父母外就是那又尖又长的针头了。往常校里要打甲乙丙丁型肝炎又或是一二三四类流脑疫苗我都是稀里糊涂的搪塞过去的。相比长剑大刀而言,还是那闪着寒光滴着药液的尘头能吓我半死。 “不是吧?”青青看我不象作假。 “哪里哪里,打针罢了。”我打个哈哈。 护士走至床边抱歉的道:“青霉素药液昨天晚上给你打完了,今天只好打粉剂了,可能会痛点的,你忍住。” 我只觉自己象只待宰的迷途羔羊。 护士朝天推动针筒,药剂欢乐地跑出来。她道:“伸过手来。” “哪边?”我嘻皮笑脸的。 “真多疲话,你还有哪一边的手是闲着的?” 最后拖延的机会破灭,我只好伸出右手去,脸朝左边看着青青,青青两手在脸上刮着羞我,我忙做个英雄表情。 护士卷起我衣袖,拿酒精药棉消了毒。我立刻惨叫一声。 “还没打下呢。”那护士气恼地说:“给我老实点。” 我无地自容,青青已“咯咯”的笑起来,听那护士也笑道:“看你,比你妹妹还象女孩子。” 妹妹?我看青青。她脸又红,朝我打个眼色。我笑着转过头去,于是我亲眼目睹了那女护士是怎样光明正大的用她的凶器折磨我。我叫一声闭上双眼,臂处传来一阵疼痛,象有人狠命地用指甲掐我。 “好了。”护士利索的拨出针来,又替我消毒后完成作业般走了。 “我定是满足了她的虐待心理。”我朝她背影小声地说:“虐待狂。” 从青青的说话中我得知了这几天的经过。那天晚上我连饭也没吃就躺下了,第二天早上文龙醒来后见我满面通红又呓语连连的忙和林翊、泰来送我进了医院。青青为着要准备参加辩论大赛的缘故,恰好这几天得系主任特批有假。她在主楼处碰见林翊,得知我病了,便到医院来照顾我。我算计时间,昏迷已足足三天了。 “看你以后还逞强不?”青青说:“早叫你看病的,偏你懒。” 我心中满是感激,口上却道:“大丈夫小病何需进医院修理?又何需吃药?”心里却又不禁一阵的凄凉:谁在逞强了? “有天我准被你气死。”青青道:“若非你壮得象头牛,又若非林翊发现得早,你……。”她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我这不是好好的?”我急道,想想又笑道:“你爱哭又爱脸红的象什么了?” “和你说话能不脸红?”她破涕为笑,泪珠却荡了下来,挂在两腮上如两颗炫目的钻石。 我忍不住吹个唿哨,笑道:“怎么?和我在一起有趣吧?” “你……,”青青被我气得说不出话。 就在我满是笑意的看着她时,文龙进来。见我醒转,文龙高兴的和青青道:“嫂子,该你吃饭了。” “你……你别胡说。”青青双颊飞红,冲文龙嚷道:“待哪天你……。”文龙不待她说便惊奇的道:“你哭过了?是不是陈凡欺侮你?”他装模作样的走至床边数落我道:“这就你的不是了,看你平日也不象辣手摧花之辈啊。”伸手来捏我鼻子。 “去你的。”我一掌拨开他手,笑道:“想挨揍是不?” “嫂子,你的凡欺负我。”文龙怪叫。 “该死。……胡说。”青青誓不两立的道。 “玩不起?”文龙道。 “谁玩不起?可你问陈凡,我们只是朋友。” “是朋友,很好的好朋友。”我躺在床上十分悠然的答,看青青焦急的样子确实有趣。 “你……,不和你说。”青青背过身对我。 我笑道:“你去吃饭吧,这里有文龙陪着我就行,好朋友也该听好朋友的话吧。” 青青这才转过身来,脸上红霞犹自末褪:“你想吃什么?打了几天葡萄糖也该饿坏你了。” “我知道。”文龙十分认真的道:“他最爱吃甜心蜜果粥了。” “什么?” 文龙笑起来:“你给他熬点白粥就行了。” 青青走后,文龙问道:“你和林翊闹翻了?” “不是的……。林翊和你说了些啥?” “也没说啥,但他在房外站着象不想进来。” 我顿觉沉重,轻喟道:“叫他进来吧,也没啥的。”文龙出去,过许久才和林翊、泰来进来。我刚见林翊身影便大笑:“翊,难为你平日还自诩是好朋友呢,为何探病也不带些花给我?你低着头干嘛?我又不是要死了。” 原本低着头的林翊缓缓抬起了头,极是感激的看着我。泰来笑道:“原来阿翊你是担心没买花给阿凡才不肯进来啊,我说阿凡,你也太贪心了。收到大情人鲜花的都是那些温柔美丽的少女,大情人能送花给你?你发梦想想吧。” 我哈哈大笑:“不错不错。陈某我何德何能?” 他们站成一列在床边。文龙认真看吊着的一大瓶针水。林翊则伸手与我握在一起。泰来忽道:“阿凡,我记得你临入院的前夜不是和阿翊说要杀只狗补补身子的?是不是柳生志的那只养瘌皮狗?问林翊他又不和我说。哼,还说什么好朋友呢。” 我轻轻一笑道:“你也想吃上一份?” “你们哪次出来玩没预着我一份的?”泰来急了,道:“我虽然想不出新鲜花样,不会作计划又不会说话,但我还是上得山下得海的,你忘了那次偷香蕉?还不是我用大蛇皮袋装了运回宿舍里的?” “很久的事了。”文龙道:“是大一时的事吧,那次是阿翊过生日。” “我也记得清清楚楚呢。”林翊的眼中有了光华。“我问你们你们还说是买的,怎知是学校水果场地的试验品?那些香蕉又大又甜,现在想起来还直流口水。” “可惜水果场守得比以前严密多了。”我的回忆也陷进了那段亲密无间的日子,心中又是酸楚又是甜蜜。其实那次还有个主角是老虫。可到了现在,连泰来也学会不在林翊面前提他了。 “所以今次你们决不能撇下我,我已很久没干这些事了。整天对着台嘀嘀答答的计算机,快闷死我了。”泰来急急道。 “那夜我就和阿翊商量了一整晚,阿翊坚持说要杀了那只狗,我却说瘌皮狗不一定好吃,杀不杀也罢。” “这倒是,那只狗蛮可爱的,柳生志待我们也挺好的。”泰来一向都听从我的说话。但他摸着后脑勺,还是显得失望。 我长长的打个呵欠,觉好累。 “翊,我到底啥时候可以出院?”我问。 “还躺几天吧,医生说你身体强壮,会比常人恢复得快的。”林翊眼睛里情愫复杂,我已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只是这一刻我却深深的感到陌生。我们是再不能一起去偷香蕉的了,我们心里的话也是不会再随便说出来的了。我们的距离,从这刻起或会无比遥远。 我们继续谈一会,天色变黑。我催他们回去,他们见我眼皮直往下坠也告辞着走了。泰来说等我出院后他们三人合伙请我到地下室大嚼一通。我笑着谢了。 合眼打个盹。刚刚醒来,为应付泰来文龙的追问弄得我异常疲惫,见了林翊,更有着一种失落感。 再度醒来,青青却也在椅上睡着了。床头柜上放着一小盆粥。 还该说什么?我咬着下唇默默让泪水流于心底,静静的看青青秀气的眉目。我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人啊! 有只蚊嗡嗡的飞着,最后伏到青青撑着头的手掌上去。我心里发急,却又不能下床去为她赶那只可恶的蚊子。 青青一动,醒了过来,伸手挠被蚊叮得少少红肿的手。她看我一眼,欢喜的道:“你醒了?我在外头买了点粥。” “谢谢。”我艰难的吐出两字。 “本想自己煮的,可宿舍里没有大米。来,试试这粥好吃不?”她站起来摸着瓷盆道:“幸而没凉透,否则要拿回宿舍里温热了。这天气,冻得让人受不了。” 我看她伸手轻挽乱发,雪白的脸上还留着个红印,心中感激得要命。我道:“很冻么?我却觉暖乎乎的?” “你还病着呢,身上发烫,何况这又是室内。”青青道:“坐起来吃罢。” 我半躺着,微笑道:“打着吊针怎么吃?” “还要我喂你不成?”青青骂道:“懒!” “行行好,一次如何?”我知道自己在撒娇。 青青叹气道:“拿你没办法。”但还是舀了一匙粥,伸过道:“吃吧。” “够不着。”我歪着头。 “你……,够不着别吃了。” “别……。”我只好伸过头去,青青也把汤匙移近了点。她一匙一匙的喂,我一口一口的吃。 “不用回去了?”我咽下粥道。 “喂完你就走。”青青道:“什么话?”但也只是笑。 我也笑,好温馨。 青青看我吃得狼狈,定定的望我笑起来。 “有米粒?”我伸手抹嘴角。 “不是。”她笑得更厉害。“我想起了阿花。” “阿花?阿花是谁?” “阿花是我家养的良种癞皮狗,平日我也这样喂它的。” “你……,不吃了。”我赌气,伸直了腰。 这回轮到她求我了:“行行好,吃吧。就一次如何?” 第十三章 思想汇报应该是这样的 病了也是一种快乐,我病得兴高采烈。若非每天还要吃苦苦的药丸和受到那护士随心所欲的折磨,病房简直就是天堂。 青青一直陪着我,有时她也抽空到图书馆去借来些书,然后在柜台上写写划划。她要参加今届的辩论大赛。 她写东西时我就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她说请勿打扰。 我常常直勾勾的盯着她在稿纸上写字,她慢慢的就不自然,回头来气恼的说:“你这样看着我我怎么写?” 我暗自得意:还不陪我聊天?我道:“你不看我怎知我在看你?再说纵使是我在看你又和你写文章有必然联系?” 她干脆就停笔道:“我知道你在看我是因为我知道你在看我。你说一个人感觉有危险潜伏四围时能否安心工作?” 我奇道:“你是说我危险?我连床也下不来,你看,我打着吊针呢。” 她振振有词的:“危险是一种感觉啊,陈凡同志。” 于是我们开始一轮新的论战。话题天空海阔不着边际,喜欢说啥就说啥。但我总是输,尽管我言之凿凿理论充足。 “你总是‘我说是就是’、‘偏你怎么的’,我怎么和你说?”有次我真的输得发急了。 她得意的笑:“我就是这样的了。你挺得住也好挺不住也罢,你、要、怎、么、着?”她说得摇头晃脑的。 “你这是得意忘形!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老是记住这些话……,好,我就和你辩儒学。子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没这句。”我搜肠括肚。“是范仲淹的。” “有,我说有就有。……哟,你也不算很差劲哟。” 我还能怎的?确也如她所说我要怎么着?我碰上对手了。 但青青的学问也广厚得令我吃惊。她会时不时的用些问题考我,如果我答错了她就咯咯地笑个不停。她嘴里总是一大一大堆我没听过的名字。从萨特的存在主义到弗洛依德的精神分析法,从两千年前的先秦显学到近世的爱情小说她都知晓,甚至《红楼梦》里的葬花词她也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红楼梦》我看过,可我没她这份心思,在这点上我特服她。 “我是学中文的。”她骄傲地告诉我。 “我是学计算机的。你知道linux操作系统么?你知道苹果机与PC机的差别么?你知道什么是内存溢出么?” 她哑口无言,我抓往救命稻草般难得她不说知道。我开始侃起我的特长来。 “闷死我了。”她伸个懒腰。“再说今天下午你自己吃饭。” 我单手怎么吃?打了葡萄糖又打酊醛什么的稀奇古怪类药剂,我简直是医院的药物试验人。我停口苦笑着看她。 她也笑了道:“可我真的觉得闷。” 我唉声叹气的说虎落平阳被犬欺,她分明是乘人之危,挟天子以令诸侯。她眼珠一转道:“和你下棋。” 她又忙忙的买副中国象棋,搬近柜台和我下。青青下棋当然赢不了我,我让她单边子力她还是赢不了我。 “你只能用一只炮。” “干脆我只用五只兵好了。” “你愿意真是太好了。”她象受到提示,高兴地把我最后的子力拿走道:“你五只兵还不能过河。” “不准将军,不准吃我的棋子,还有,”她掩口笑道:“输了不准不捉,不准撒赖。” 我气个半死。 日子不是渡过的,日子是在我俩的欢声笑语中溜走的。终于有天我醒后,又觉得自己象头牛了。 和青青去办出院手续。医药费有学校报销。我只需付少许饭菜费用。 “你神光焕发了,不象上次见你时垂头丧气瘦骨粼粼的。”青青道。 “那是缺陷美,我赶苗条潮流。” 折磨了我几天的护士望着我俩直笑,羡慕的道:“你俩爹妈还真有福气,生就了一对相亲相爱的兄妹。我那两伢子可不同,老为些小事打架吵闹。看你们……。”说罢摇头。 我和青青相视而笑。 出了医院,天果然很冻,幸好青青早有准备,替我把皮大衣拿来了,穿在身上暖烘烘的。 我感激的对她道:“真难为了你。” 青青却忽的无语,两眼只望着前方。 “还记着那盘棋?”临出院时我杀她个片甲不留。 她转过脸道:“陈凡,今晚上请我喝糖水好不?” “应该的。”我见她象不是那么高兴了,也不敢开玩笑。平日她已习惯叫我阿凡的,怎么又一下子改口了? “唉,”她长长的叹口气道:“你就不要再粗心大意了,病才刚好,连穿皮衣也不懂拉好链子,你啥时候才能照顾自己?” “哦。”我乖乖的拉上衣链。 “记着了,晚上我等你。”她推过自行车道:“走吧。” 又怎么啦?我不禁心慌意乱,不拉衣链没啥了不起吧,我素来就是丢三落四的,她早该知道了啊。 我乱乱的坐上自行车尾随她去。 又要面对许多了,我想。 回到宿舍里免不了一番热闹。今天星期天,他们三人都在。 泰来特别高兴,在我身边穿梭往来无事白忙,林翊坐在椅上含笑看我,显得比以往成熟多了也陌生多了。文龙打我一拳,被我抓住他手向下扳,他痛得连连求饶。 “好小子,还病你不死。”文龙道。 “阿凡,你不在这几天宿舍里冷清多了。阿翊担心成了个闷葫芦。”泰来道。 我一拍大腿想起件事来:“我还有堆衣服没洗呢,还没熏死你们?” “何青青拿昨天大衣时帮你洗好了。你可真有福气。”文龙笑道:“可能没熏死何青青吧?” 泰来在一旁咂口咂舌的道:“有个老婆多好?” “什么老婆?只是朋友。”我不要他们议论青青,他们是什么话都能说的,青青已是我心目中最敬爱的人了。但一想起青青和我的那几件衣服,脸上就觉有点发烫。 青青不仅帮我洗好了那几件脏衣服,还把我七零八落的书籍钢笔等收拾好了。我看着明净的桌面,心中又有着无法言说的感动。 我不管他们,躺上了床。好舒服。有个什么的真好。我直想笑了。合上眼问问自己,是否这便是我们的开始了? 可立刻又知道我的坏习惯来了。我老喜欢问自己该怎么干,这只能徒增烦恼。青青对我好,我也对她好,是什么又有何关系? 青青好单纯,刚进校的女生都认为真心换来的定是真心,可大学虽比中小学大了点也还是个求知的年龄吧,陷进这深潭怕瞬间便万劫不复,太多教训了……,唉,每个人都被命运捏住团团打转,自命清高的天之骄子又岂能例外?青青对我太好,她甚至不知开始时我只想……,咦?开始时我想干啥呢? 和青青发展太快不好,最好是先做做朋友吧。“我们还是朋友的。”、“你真的不懂?”。嘿嘿……?他妈的,我又来高尚伟大纯洁了,我和头猪有何差别? 想这些干啥?青青是如此的漂亮灵秀。青青的眉毛是弯弯淡雅的吧。对了,青青还有对大眼睛,有对时常装满了笑容的酒涡,这酒涡与我青不溜秋的下巴蛮相衬的。是谁说的?男人的下巴和女孩子的酒涡有异曲同工之妙,长得好都是另一性征……。 文龙却拍我道:“别想老婆了,阿凡,帮我看看。” 我睁眼,脸上烫热的,却见文龙手中正扬着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我怒道:“谁想老婆了?看你个屁!”我再合上眼。文龙这小子,居然不识好歹阻我想……老婆。 “阿凡,你忘了你说的温柔乡是英雄冢?你也快变林翊第二了……,喂,我说陈凡同志!”文龙倒是会说话的。 我无奈的睁眼,问:“有啥屁放?” 文龙笑着把纸递给我,口里道:“昨晚柳生志上宿舍来了。他问了你的病况,又告知我我在考虑发展的范围了。”语中显得喜不自禁。 我看那张纸,原来是文龙写的思想汇报。他也算抓住柳主任的心理了,在开始的一大轮痛心疾首认识到浪费时光是忘了党和人民的嘱托后又说他近日痛定思痛抓紧时间学习了。当然,他还说他和党员的要求、标准有一定的差距。 “写得如何?能入党吧?” “思路是对的,柳生志是老三届的大学生,但好象……。”我仍末从青青处解放出来,脑袋不大灵光。 “他‘争分夺秒、刻苦钻研’不离口,这样写肯定对他胃口,你没意见我可上交了。” “别忙。”我却想起来了:“这不是思想汇报,反象考试作弊被抓住的检讨书。”我整理思绪对他道:“思想汇报应该是这样的,先从近百年中国的国情说明走社会主义道路的必然性,再提一下改革开放以来的大好形势……,还有,要发誓做接班人。……就这,拿去重写!” 文龙恍然大悟,道:“我也觉有点不对头呢。原来如此,还是阿凡你行!” “写好了再给我看。”我懒懒的翻个身,合上眼。这些事也要我的意见?猪! 谁又撬我?我山然不动,可他仍然撬。我睁眼刚要发作,一大侠横眉冷眼的在我面前晃动。 “画得如何?”泰来问。 我笑道:“挺好的,象打了荷尔蒙的健美运动员。”那大侠被画成穿条犊裤曲臂凸肉的模样,毛茸茸的挺象箭猪。我猛想起初遇青青时我的样子,笑得在床上打滚。 泰来笑问:“你猜我画了几条毛?” “……一百零八条是不?”我答。泰来这小子脑袋不及文龙等灵光,可在画画方面着实有一手。 “你怎知的?”泰来失望的表情明显可见。 “你最爱看《水浒传》了是不?去……,猪脑袋!”我打发他,我还要继续想……青青。 “对极了,一百零八是个好数字。我画了三十六条腋毛,三十六条……,阿凡你甭睡嘛,阿翊没话说了你也玩深沉,那谁来陪我玩?” 我立场坚定地不理他,可也不再盘算青青今晚上约我的事了。这次泰来做了件好事,日后柳生志上宿舍时便再不用啃钢笔翻白眼讨他欢喜了。柳生志这系主任,只对我们的学习成绩感兴趣,我和林翊编了套程序后就老往我们这儿钻,他定是把我们当作争分夺秒刻苦钻研的榆木疙瘩了。天知道,那次若非牛伟强替海威贸易公司讨来的价钱令我们满心欢喜,鬼才愿意钻研那些令人头大如斗的符号呢。 泰来在我处再得不到赞扬,又见林翊一脸的不愿说话便骚扰文龙。“文龙,晚上我们四人去地下室庆贺双喜临门好不?” “哪两喜?”文龙不停地写心不在焉的答。 “阿凡出院还有你晋升党员呀。吃一顿总应该吧。” “我只是预备党员,吃这个晚上再说……。画你的大侠吧,明天我要交汇报了,柳生志说越快越好,你别来烦我。” “我这大侠画得还好吧?“泰来没走的意思,自夸自道:“有了这方法多好?柳生志再来时就不用扮专心看书了。他拍门又重又响,每次都要象听到暗号般扔了扑克咬住钢笔……。唉,这学年过了一半也是应开始看书了,期末大考将到,我若有你们三人的一半聪明多好?” “你有完没有?”文龙烦躁地停下笔,推他道:“要看书自己看去,唠叨个啥?” “党员也不能高高在上嘛,再说还是个预备党员。”泰来低声嘀咕着,被推过一旁。 文龙光火了,道:“才画个大侠你就兴奋成这样子?陈凡随口赞两句你便翘起来?告诉你,你昨夜画画时柳生志是知道的!”他的手比划着:“你坐这里他坐那,才隔一米远,他目光老瞟你呢。你哪象我?只顾和他恳切谈心,又哪象林翊?摊开书不看也不要动嘛。” 泰来懵头懵脑的,顿时便害怕。央文龙见柳主任时替他说几句好话。文龙道:“我怎说?晚上大好的时光你不好好学习,就等着挨批吧。”泰来一听,慌得更利害了。 我听不下去了,道:“文龙你住口吧,泰来,他唬你呢。” 泰来放下心来,道:“阿凡,还是你对我最好。”文龙仍不罢休:“谁吓唬他?柳生志的眼光是如此之准,我也被他发掘出来作为后备党员了,泰来你还能跑么?柳主任不当场批评你还是给了我面子的,要我发挥党员的领导带头作用!泰来,你先去写着检讨,到时不用慌作一团。” 我忍不住笑骂:“他妈的,文龙你小子,这会跟哥们扮起正经来?去年你交申请书后那下半年不是整日价骂他睁眼瞎柳山猪的?” “谁叫他当日不留意我表现出的进步?“文龙一下笑出了声,对着泰来“哼”的一声道:“就唬你。”再自言自语着:“想想还真对不住柳山……主任。” 泰来这才回到自己的椅子上,长吁一口气,再不敢多说了。 第十四章 就……谈爱吧 接下来的时间我做了两件事,首先回绝泰来诚心诚意的邀请说晚上有事不能去吃了令泰来大失所望,然后牺牲我午休的时间替文龙改好思想汇报令文龙感恩戴德。 文龙整下午背汇报至滚瓜烂熟理解得无比透彻。 泰来整下午抱头看课本大叫看不进又不敢不看。 林翊听随身听,一言不发。 我等着晚上,心中惶恐地燥动。 终于到晚上七点半了,我算计这时间费尽心神。太早了青青末及吃饭和打扰了她,太迟则说明我毫无诚意且喜欢迟到。 悄悄走出澡间也没用,泰来和文龙两个在门处搭着肩头看我,淫笑非常。 “每根头发都成三十度角略向后翻。”文龙长太息。 “比林大情人的还整齐。”泰来满面诚恳的道:“请你也不去吃,原来你是准备和别人去吃的。” 我无话可说,干脆大模斯样的,仰头“哼”了一声便走。 “月上柳梢头啦!”身后两人怪声的大叫。 开门的是曾被我要她回家参观老爸的小慧,可能她一下未能适应我的微笑吧,她慌乱的回头叫:“青青,陈凡找你。” “来了。”青青披头散发应声而出。见我就问:“你不进来坐?”又笑道:“看你……,想着去拍电影?” 我把我认为最合时款的西服穿来了,所以今夜的我只差一匹白马就可拯救白雪公主。我蛮有学问的道:“穿整齐些是对自己和别人的尊重。” “好啊,不觉冻你便在外面呆着吧。”青青大方的笑着。 她关上门,再出现时头发已梳理整齐。我已站累了左脚站累了右脚然后把两脚一齐站累,脸上的笑容也是被冻僵了再捂热的。但青青也把我的心给捂热了,她加穿件淡红外套,腰间一条淡绿腰带衬托得如红花绿叶。我暗自得意:女为悦己者容也。 “去哪儿?”下楼时我问。 “就天涯吧。” “天涯……?”我益发心猿意马。 天涯近在咫尺。天涯就在校门前,上天涯喝糖水的多是无处可去的校内情侣。在校中众人看来,一男一女上天涯喝糖水其实和到伊甸园吃苹果毫无差别。 在天涯坐定后我觉察到自己十分紧张,反象做了件亏心事。忙拿起压塑了的餐单细看,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眼角余光只是感觉到身畔说着悄悄话和干着悄悄事的情侣,耳中听到的也只是不知何处传出的销魂蚀骨的靡靡音乐。我给自己做个鬼脸:好象只有我们不是相拥而坐的。 拿定主意后,我指着冰糖雪梨问青青道:“这款可好?”还怕不合青青的心意。青青放下挡着视线的另一张餐单道:“好的。”神色腼腆。 我笑了,青青能比我好么?我松弛下来,记起了一会儿要和青青说的话。 就在我构思着怎样和青青说爱是极漫长的事情时,冰糖雪梨给送了上来。青青拿小汤匙轻轻搅动,片片雪白的梨子在晶莹的糖水中荡漾,汤匙碰在杯上“叮当”作响。我视线被吸引,看她修长莹白的手指。 青青看我,视线相碰,又急急的低下头。 我心中一荡,顿觉柔情无限,轻问:“青青,有事要和我说?” “有的。”青青抬头,在往常的精灵中略带慌乱,眼珠滴溜溜的乱转着:“我们谈个主题好不?但不准东拉西扯的。” “谈什么?”我条件反射,立刻绷紧神经,作好驳斥的准备。 “就……谈爱吧。”青青道。 我脱口而出:“咱们不是在谈着恋爱?” “不是的,不是的。”青青连连说又低下头去:“我的意思是说……,是说……,你不要和我胡扯嘛。” 我察觉到自己的猛浪,却见青青没责怪的意思,心里一下高兴起来。 “我的意思是说……。”青青道:“我的意思是说咱们谈一下爱是怎么回事。” “爱……?”我倒少考虑这问题,这也有答案吗?男女相见因相悦而互爱,是否就这回事?我答她:“爱挺伟大吧,这玩意儿不错。” “玩意儿?”青青皱眉,望着我。 我立刻知说错了话,忙改口道:“当然不是玩意儿,只是这东西很害人。” 青青道:“是了,芳姐她们是这样说,有过一定经历的人都这样说。” “她说些啥?”我听到芳姐二字便生气。 “芳姐说男人都是人面兽心的家伙,男人是不能太接近的,否则便是飞蛾扑火。”青青倒不瞒我。 果不愧是中文系的,一句话已骂了天底下一半的人,莫非刘雯芳这世不嫁人了?我没好气的:“那你还接近我?还要我请你喝糖水?我就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你别生气嘛,她又不是针对你。” 我气得要笑:“我不是男人?”心知青青在扮好人。 “请我喝糖水怎么啦?”青青倒板起脸来:“要不咱们来AA制。” “和你说不清。”我吃雪梨,女人不是太爱听人言就是太偏激。 “其实我也不这样认为的。你看他们……。”青青随意指身边一对情侣,不料那两东西正吻得旁若无人。青青忙收回视线道:“他们挺幸福的是不?” 我见青青不好意思的模样笑得险些把雪梨吞进了气管。我放下汤匙道:“好吧,你要说啥就说吧,我在这专心听着。” 青青的眼珠又乱转了:“我认为爱情……应该是很长远的事情,必须是两人在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路途后的相知,尤其是无论在疾病痛苦或灾难时都相互扶持的一种感受。……我说的对么?” “对极了,你哪次说的话不是全对的?”这话听来耳熟能详,每部有结婚镜头的片子里主礼人都说一遍。我稍稍琢磨便明白了青青的意思,好个青青!我点头道:“完全接受,我们现在只不过是朋友。” 青青的表情应是松了口气。我暗自沮丧。这番话本应由我语重心长的对她说的,我甚而设想过青青欲语不能我再安慰她然后她明白了,再增添对我的信任的样子。可现在,这青青! “孺子可教也。”青青也点头。十分轻松。 假道学,我心里甜甜的说,拿汤匙和雪梨干架。 青青却以为我生气了,心神不宁的道:“我们谈完了恋爱……。” 我“卟”的笑出声来,险些喷满桌雪梨。 “都是你不好。不准笑。”青青满脸通红,恨恨的说:“还笑?心术不正的家伙。” “不笑就不笑。”我强忍住。我的笑已引来许多目光,隔边那男的更因被打断,恶狠狠的盯向我,大有吃完红唇后把我吃进肚里的意思。 “我们谈完爱情这问题后你心中有没有少许的悔疚?”青青一本正经的问。 “没有。”我挺老实的。“这怎么能联系上?” “真的没有?”青青仍满怀希望。 “一点也没有。”我是真的没有,又笑。 “没良心的家伙。”青青咬着下唇,“枉我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在医院里陪你,居然连给我一点补偿的意思也没有。” “我这不是请你喝糖水了?你又不准我以身相许。”我终于原形毕露,开始无三不四。 “呸,”青青道:“谁要你以身相许?” “好了,有事你快说吧。”平素我帮人帮多了,也没见过如她这般耐心地转弯抹角的。 “也没啥大事的,只不过这周的星期天就是文理两院辩论大赛了,你若还有点良心……。” 我笑着打断她:“别和我说良心,我的良心已给狗吃了。理院的栋梁之材岂能叛变?……我就这模样了,要报答便以身相许。”我的模样是钱没有命倒一条。 “你……,胡说!不干就算。”青青下不了台:“不吃了。”掏出钱包来。 “说好我请的。”我赶紧付钱。 我们不再去其他地方了,青青显得很不开心。回校的路上我说今天晚上的星星好明亮啊,青青说是了知道了;我又说其实今晚的星星并不如何明亮,青青道不错确不怎么明亮;我再奇道满天漆黑难道你见着星星了?青青说是啊哪里有星星呢。 看她锁好自行车上宿舍,我心道:这便是你接近小女孩应有的下场。 泰来和文龙对我的早归颇感惊奇。泰来道:“你和林翊都是纳粹的闪电战,和女孩约会从不超过两小时。”文龙道:“那玩‘拱猪’吧,我已答应泰来说明晚起陪他回主楼学习,这学期再玩的机会不多了。” 我除了西服扔在椅上道:“怎玩?就三个人。” “林翊在床上听radio呢。”文龙说罢转撩起蒙住林翊头的被子道:“林翊,喝杯冻水暖暖身体如何?” 林翊不愿,最终却被文龙又哄又求的赶下床来。文龙埋怨道:“这时分收音机里全是恋爱热线,关你屁事!你去教那些DJ就差不多。” 军阀重开战。上苍有眼,每人均喝了几盅不等,我犹觉口唇打颤而心里充满火样仇恨。我问:“文龙,离大考还有两个来月,你发哪门子邪赶着回主楼复习?性情大变?” “就两原因。”文龙道:“首先不忍每期都是泰来提前孤身奋战,作为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其次我也想拿个好名次。” 我一语道破:“为你的政治资本捞学习资本吧?”文龙道你果是明眼人瞒不了你,顺手出牌害死了泰来。 我觉冻,穿回西服。 泰来喝着冷水,想想便叫起来:“文龙你这臭鸭蛋,骗我的花生吃?”文龙笑道:“周瑜打黄盖,怪得谁来?” 泰来要我评理,说文龙刚吃了他的一包咸干花生,而这包花生是换文龙陪他回教室的代价。早知文龙比他还急着学习,这花生该是文龙请他才对,又嚷道人证有林翊,物证是花生壳,文龙你赖不了的。 我有点惊奇:“翊,你就整晚躺在床上听广播?” 林翊笑笑不语,甩甩头发便发牌。泰来已知上当了,委屈的道:“为何总是老实人吃亏呢?小人当令了!”文龙便笑:“一包花生才三块半,值不值得给我扣顶大帽子?这年代变化快,谁叫你头脑不灵光?” 一直不言语的林翊突然插进一句来:“对极了,什么都在变,谁叫你不识时务?” 文龙“哎呀”的叫一声道:“泰来,你看到没有?大情人现身说法开你窍呢,谁能比他善变了?今天爱这明天是那。……啊,还有些事情是没变的,这星期又有好戏看了,文理两院辩论大赛星期天晚上在大礼堂举行,今晚回主楼的时候听到同学们都在议论这件事了。阿凡,你猜文理两院分别有谁参加?” “还是老虫任主辩吧。”林翊淡淡的接话道:“又是一届了。”手中发牌不见丝毫呆滞。 我心猛的一跳。文龙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的青也参加呢,瞧你今次帮友还是帮妻?”又对林翊道:“看开点啊。老虫最风光的日子来了。可怜,自此一遭,又不知是哪个女生心灵破碎了。” 我心更慌,骂文龙:“真臭口,好端端的挑拨什么?”却一下就让文龙害死了,我扔牌道:“不玩了。”心里衡算着,喝了一盅冻水。 四人上床睡觉。林翊却道:“昨的多起蚊子来了?”便听得“啪”的一响。泰来高兴得无与伦比:“蚊啊蚊,大情人的血才是真正好味道啊,快去,去也!”将床板蹬得乱响。 林翊打蚊打了好久。我入梦前还老觉象有人啪啪地在打我的耳光。 这夜我却梦到了青青。 第十五章 卖院求爱 一切如回复往常了。天蒙亮时我甜美的醒转。对床的文龙拍着泰来的头:“快起来,要迟到了。怎么老要人叫?” “让我再睡两分钟。”泰来翻个身,口齿不清。 文龙到柜架处寻课本。我也穿好衣服下了床。林翊早已站于镜前梳理着头发。他熟悉的道:“早。” “早。”我也说声,却也知时候不早了,问林翊:“早上有啥课?” “C语言,还有操作系统。” “什么?是糟老头的课?你们怎不早说?”泰来大叫一声跳下床来。“我的鞋子呢?”他赤身露体的冻得直哆嗦。 我找到了课本,泰来也从床底深处找到了皮鞋。文龙咬着面包含糊的对泰来说不等你了便走出。林翊对泰来道:“记住锁门。”也是匆匆而去。 我抹把脸后见泰来还在系皮带也先走了,糟老头能不惹他就最好不过。 甫入教室,我便听到一阵热烈的掌声。已有几个星期没见同学们了,我笑着走上讲台用力挥手道:“同志们辛苦了!”讲台下众人大哗道:“陈凡同志辛苦了!”接着尖叫之声擂台之响大作。那情形活象我站于天安门城楼检阅三军。 我满意地在掌声中走下讲台。一女生问:“许久不见,又发哪路横财?” “啊,这个……入世唯艰,不敢痴想,不过近日我稍沾贵恙。”我笑着。 那女生掩口娇笑连连:“寡人有疾?”众人一听,又是拼命鼓掌。 这雌性动物我在女生区碰过面,她定是把我和青青的事传了开去。我神色木然,行至那女生面前深情无限的道:“别多心,一直以来……我最爱的仍是你啊。”全班又是哄笑。那女生绯红着脸向我弹出撩阴腿。我急忙跳开,逃回林翊身旁说大情人你快快办妥这异性。那女生要追杀,站起时却见糟老头皱着眉进来了,忙重新坐下,在座位上表现出女性特有的安静柔媚。全班刹时肃静。 “上课。”糟老头双目如电般闪过我们脸上,我们接通电源般弹起坐下。 “报告……。”泰来叫着冲至门处。 “迟到一分钟。”糟老头看着表严肃的道:“你明天交份一千字的检讨书到教务处。” “是。”泰来霜打秧苗似的坐回位上。 糟老头教的是比糟老头更糟的C语言。四年级的师兄曾有一半载在这糟老头手中,弄得要补考。幸好,我和林翊早已花了许多时间在这门课上,因而上课对我来说只能算是复习。 “他确是研究计算机的,上课时间分秒不差,竟已到人机合一之境。”林翊为泰来伸张正义,和我窃笑窃语。 他应该没事了,我心道。我身心俱已恢复,林翊也应知什么是生活了吧。我轻道:“这不能怪他,他是教务长。教务处手握校内众人的生杀大权,他不能不正经点。” “他看着咱们呢,先别说了。” “怕他作甚?他还怕着咱们呢。”我再小声的说句,却还是安静了下来,我不能打扰其他要听课的同学。 想起往事我便觉得意。在开学之初,糟老头或许想表现他教务长的尊严,要给我们来个下马威,在第一节课上首先说了一大通他过去的辉煌,再强调他那独特的教学方法,说他与普通的老师完全不同,是出了名的严格的,上一届的同学有过半要补考,所以我们一定要认真听课,不懂就问,他改考卷可是铁面无私的等等。林翊一听,便道师兄们都说这教务长最讨厌不过,现在看来果是如此,就看他不顺眼!于是接连不停的拿问题向他请教。那些都是我们在为海威公司设计程序时遇上的最难的问题,当时我们也不知熬了多少个长夜才解决,结果糟老头答出来后接连几天上课没精打采老想睡觉的样子。 我发起了白日梦,思绪飞远便再也难收,心里想起昨夜末能作出的决定,发觉更是难下决心了。我猛的一惊:我也有婆妈之时?人说懂得回忆即是成熟,难下决定则已是老了。难道我已老了? ……,那好吧。我终于下定决心。青青,你赢定了! 我狠狠的一拳打在林翊大腿上。 林翊倒吸口冷气,低骂我:“又发傻愣了么?” 我既定了青青能在比赛中取胜,青青便一定不会输,不为什么,只为我有令青青一定赢的方法。 自古兵家相争知己知彼者胜,这是放诸四海皆准的道理。我深信整个校园内没谁比我更了解双方的实力。 下了课我到主楼底逛一趟,参赛名单就贴在橱窗里。 文理两院辩论大赛是校园内头等的大事。它本源起于几年前那场最著名的狮城舌战。那年复旦大学几位优秀辩手在新加坡连败数国辩队大长吾辈威风后各高校纷纷跟风,我校当然也不能例外。在校中各色团体活动里,辩论大赛与科学艺术节和运动会是并列的三大盛事,而辩论大赛更以其趣味性知识性独树一帜,能于大赛中脱颖而出的辩才无碍的学生往往成为校内众所瞩目的明星。 去年的明星是老虫。老虫被理院注意到文才出众时不过是个自费出了本诗集的普通学生。理院其时正为连年败绩深感脸上无光,发现老虫后便如当街捡到一只大熊猫。老虫不是等闲之辈,结果在大礼堂上众目睽睽之下愣是将文院几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说得哑口无言,理院第一次全胜而归。 在那场辉煌的的战役中我起了相当的作用,我和老虫来往甚密,朋友有事理应相帮,何况我也想改变理院连年失利的局面。在其中我策划斡旋确费了许多心力。老虫从校长手里接过金光灿烂的锦旗时目光是望向我的,那一刻老虫正站在大礼堂上接受众人的如雷掌声。 名单上列出了赛事的时间、地点和人物。我看着上面的名字,脑中立刻想起一个人来:江英。我险就笑出了声。身旁的人也在议论这事,揣测着今年的赛果。我踌躇满志地走远,这届赛事的真正的胜利者只有我才知道。……其实那就是我。 下午不用上课,我躺在床上谋划。理院除老虫外还辅以三个口甜舌滑的小子,而文院除江英和青青外也还有两个黄毛丫头。我制定好步骤后林翊已去了图书馆借书,文龙也到柳生志家纸上谈心了。可怜的泰来则摊平纸笔着手写那一千字的检讨。 “我错了,迟到是多么的不正确啊,我真的错了。天哪,还有九百多字,杀了我也写不出来啊!”泰来向我道:“我把迟到是错的也拉长写成迟到是多么的不正确啊才十多个字。这一回我死定了。” “谁叫你懒?明知糟老头最讨厌的了,你还去惹他?”我笑看着泰来。 “那为何糟老头不叫我画张检讨呢?偏要我写,我能画成流泪伏在他脚上吻他脚趾头的样子。”泰来突发奇想的道。 我才不管他的痛楚,慢条斯理地照镜子。泰来看出我有走的意思忙求我道:“阿凡,你这次一定要帮我。” “帮你也行,但得先叫声‘凡哥’。”我往头上喷发胶时记起了昨夜的事,文龙把他教坏了,居然说我“头发整齐、月上柳梢头了”,想也不妨趁这机会报仇。 “凡哥。”老实人倒叫得诚心诚意的。 我反觉不好意思。我的原则是绝不让老实人吃亏我便帮他,很快地我把认识错误深化至败坏社会风气危及他一生前途的程度。泰来看我奋笔疾书,象外星人一样地瞧我。 “凡哥你真行,写检讨不加思索也比我快且好。” “你慢慢地写多几次就懂了。”我觉得好笑:“这也值得你羡慕?”论数量前几年谁会比我写得多?打架旷课迟到早退哪类没写过? 启发了他后我便想着该去见青青了。 泰来目送我时却叫一声道:“凡哥,有血。” “血?”我心一慌,急急回头,好怕这个字。泰来正指着林翊的床。林翊的纱帐全敞开,一眼便可见墙壁上一道弯弯的血痕。我放下心来:“啊,他昨夜不停的打蚊,这是他随手涂鸦的吧。还有,你以后甭叫凡哥了,难听得很。” “这林翊真怪了,这阵竟连蚊子也骚扰他……。莫非全是母的?”我出门时泰来叽哩咕噜的说着话。 真心认错的人不是写检讨快且好的人,而是明知自己没错还能认得错上加错的人,就象现在的我。 青青劈头便问:“你来干嘛?我要看书,没空和你闲聊。” “我是汉奸,我要卖国,我来投敌。” 青青一怔,随即笑让一旁道:“欢迎站到正义的一方。” 我进去后极自然的拉张椅子傍她坐。青青不看书了却望着我道:“你坐得很自然。” “这当然是你待客热情大方之故,令在下有宾至如归之感。”实在我要说的是没准以后这还是我的根据地呢,但怕青青在气头上便忍住不说。 “她们呢?那个怕我的小慧呢?”我见宿舍里就我俩。 “你既知她们怕你了还不知她们会退避三舍?” “我就这么的神憎鬼厌?” “她们玩去了。我留在这里接纳降将。” 我于是笑,找些事要青青干:“喝水。” “要喝自己动手。” “那不用了,横坚也不大渴。” 青青耸耸肩,无奈的去倒开水。我顺手揭她的书看,原来是本《实用口才学》。 “你倒越来越猖狂了,不待同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青青递过水来。 “这算啥?更猖狂的都说了。”我接水笑嘻嘻的看着她。 青青脸又红,“哼”的一声坐下问:“准备怎样做汉奸?” “准备做个赛秦桧胜严嵩奸滑唯我一人卖国天下无双的走狗够了么?”我发觉在青青面前我总是思如泉涌。 青青吐舌,郑重的道:“足够了,比我希望的还好,卖国求荣你最在行,给你个机会落个千古骂名吧。” 我本要纠正她是卖院求爱。可这时青青又拿起那本书来看。我忍不住道:“看这书没用的。”鼻里却嗅到股淡淡的香气。 “那看什么书有用?”青青喜上眉梢的问。 “你喷了香水?” “没有。我很少用……,看啥书有用?” “好香,好香啊。”我猛吸着。 青青却不管我了,自顾自看书,我大吸其气。 “你怎么不理我了?”我吸够了才想起没答她。 “问你你又不管我。”青青转过脸来,白里泛红。 我再狠吸两下才懒洋洋的道:“实在我也不知看啥书有用。” “你……,”青青气极:“别吸了,这是洗发水的味道。要吸你自己去买支吸个够。”她象下定决心不再理我了。 我微笑,这才注意到她瀑布般渲泻于双肩上的黑发有些湿润。这角度不错,青青看上去如一尊白玉雕像。我一边吸气,一边心中赞赏着。 “你别‘嘶嘶’的响好不?真不应放你进来。”青青后悔不迭。 “我没钱买洗发水只好吸够再说,你等等,快吸够了。” “……你平日怎洗头的?”青青半真半假的问。 “啊,这个嘛,我一般是用牙膏洗头。” 青青“卟”的笑出了声,双手作揖道:“求求你了,你用止咳糖浆洗头也行,但求你别再烦我。” 她笑得如鲜花风中怒放我自然满心喜悦,我道:“你甭着急,陈凡既叛变了你就等着胜利吧,陈凡是轻易叛变的吗?” “啊,原来是陈不凡同志来了。”青青做鬼脸:“我险些忘了。” “是的,你是忘了。”我也笑:“我叫陈凡,别人眼里自命不凡却是平平凡凡的陈凡。” 第十六章 与我佛无缘 青青说文院十分看重这场赛事,中文系的李子公即文院学生俗称鲤鱼公的系主任已在文院长前立下了军令状。青青道:“若不是非赢不可,我哪能连课也不用上?又哪有时间陪你在医院里下棋?看你说投敌惨兮兮的好象委屈了你。” “不能说委屈。我是自动来降的。”我当然知文院非赢不可的理由。这类口舌之争的赛事本就是学文的占优,上次半路杀出个老淫虫已令文院有死不瞑目之感。 “你干嘛来降?”青青长个心眼,忽的打量我。 “你魅力够,陈凡最难消受美人恩。”我笑着说。总不能说那边有个老淫虫怕你自投罗网吧。 “油腔滑调。”青青道:“早听腻了。” 我忍住笑挨骂。青青又道:“焉知你不是苦肉计?最怕到头你来个釜底抽薪,将我们的底细全端给老虫……。哼,这还能瞒得了我?”她笑指我:“你是细作。” “这话不能乱说。”我两手急摆,知她对我末完全信任。“你不相信我即是对自己毫无信心。” “哪有这道理?” “很快你就不会怀疑……,说说你们的作战计划好吗?” “降将不能参与核心机密。” “我不指导你们你们准输。你的一番苦心可就白费了。” “谁的一番苦心?”青青强道:“你的吧。” 我轻笑:“谁的也好吧。” 至此心里已清楚得不得了。老虫上回找我也纯是为着这场赛事,他本欲讨我好,欲借青青参赛的机会由我决定赛果,却不料会被我打记耳光而返。老虫对于赛果早不在乎了,凭他的名声也无需再在校内出这种风头。可既已破脸,老虫定会全力以赴的。他毕竟是个诗人,输了也不好看。他应想到我会帮忙的,我不能不小心提防。 青青好无辜,无来由的就变了我们较劲的工具。文院也算糊涂了,今年还叫江英出赛。青青你是否感孤立无援呢?不用怕,有我呢。 “……,我们都是晚上聚头交流的。”青青终于告诉我:“若真的卖国就晚上到中文楼来吧。” “好,就这样定了,我到图书馆找些资料给你,看这书没用的!”我再次斥责《实用口才学》一书。 曾在宿舍里闲谈时说起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时我持肯定态度。泰来说陈凡你错了,黄金屋在银行,颜如玉在女生区。林翊矫正道现下的小说多的是金和肉呢。文龙赞成我道:“阿凡的意见最有实际意义,整个学校他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图书馆了。 我大笑:“文龙,图书馆我三两天才去一次,厕所我就一天去两三次。” 可在迷宫般的书橱前我还是犹豫了,要找啥书才真能帮青青心里也没多大的底。三年的接触我太了解老虫的本领。若然愿意,他也完全能写一本在这里供学生阅读。 我终于拿了本托夫勒著的《权力的变移》,想想又拿本《卡耐基成功之道》,再对李宗吾的《厚黑学》发阵呆后还是拿在手里。 我还要到社科书库取本《毛泽东的军事艺术》。这几本能起作用吧? 在另一书橱前却见到了林翊,他站于佛学典籍前翻看一书。我上前拍一下他:“看啥书?” 他抬头望我,道:“是你?”,合上封面让我瞧。是本《金刚经集注》。 “说啥的?”我平素没读佛典,却也知这书非同小可,便取过来翻开第一页念道:“如是我闻……。”看了几句不知甚解。 “印刷挺精美。”我发一句议论把书还他,看着封面千万个光闪闪的头知与我佛无缘。 林翊笑而不语,我便找我要的书去。 很快我找到,那书放于罗素、康德、黑格尔等人的名著旁。伟人在封面上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连书名写得都是苍拙遒劲。林翊来到我旁,把一群秃驴封皮的书夹于腋下。 “你又看啥书?”他问。 看了书名后他道:“你还是看这类书……,为着这次大赛?” 我道“是”。林翊又道:“唔……,那这次比赛是文院赢了,不!赢的是你!” 我微微一笑,倒觉我们在打着玄机,林翊可是真的了解我。他道:“走吧。”从书架处又抽出本《南华经》。 我们往外走,到了馆底也不说话。 我觉得很不舒服,但千言万语该如何说起?此刻是否便应提这场赛事?或静待林翊看罢我如何令老虫在赛事上大出其丑后再提老虫呢? 林翊却道:“阿凡,你看谁来了?” 我抬眼望去,来的竟是忧郁的老虫! 老虫还是老样子,于长长的一件黑白条纹相间衫衣外套一件灰黑夹克,口里吹着一首低低的怀人旋律,他还是这幅全世界对他不起的老样子!我猛的恨起来:老淫虫!难为他还能这般的苍桑老练,幸好他在额头处斜贴了块胶布,想来那次他伤得不轻。老虫在想着什么,全不见林翊大踏步的迎上前去。 不是揍他吧,我为林翊担心,可已来不及阻拦了。这时分随时有人上图书馆的,宣扬开去让学校知道了林翊准逃不掉一个处分。再说打架林翊便不一定是老虫的对手。哪象我?我在刚下课时打老虫也没人见到,全是工多手熟及干净利索之故。 林翊却哈哈笑着,远远就向老虫伸手道:“老虫,很久不见了……。” 老虫猛抬头,林翊已走到他面前:“怎么?才短时不见就忘了小弟?……贵人善忘哟。!” 老虫顿时显得茫然失措,又看见了我,我瞪他一眼,老虫立刻躲避我目光。林翊拉起他手,老朋友久别重逢地连拍他肩头:“好兄弟!……哈哈,好兄弟啊!” 老虫勉强朝他笑笑。林翊却晃着他手连道:“不去找何青青了?你和陈凡还没较量啊?”他笑着侧身指我道:“你怕他?……怕他个鸟!要不要老子帮你忙揍他?” 我差点便以为林翊疯了。老虫说不出话,再望我一眼,我扬起拳头,老虫再避开我眼光。 林翊却微笑着向我道:“凡,走吧。”松开老虫的手,他一甩头发,潇洒得令人难以置信。 我顿时明白了林翊的意图,他总算已把戏演完。我应声大步迈至林翊身旁,又向老虫作个挥拳状。老虫不自觉的一缩脑袋。 林翊一把抱住我肩往前走,留下个老虫呆呆的站在身后。 “痛快!”出了馆我说不出的高兴。 “痛快!”林翊也道。 我微笑着向他伸出手掌,林翊眼里满是光芒,也伸手用力一拍。我们齐道:“两人合心,其利断金!”齐齐把手晃动了三下! 那夜我和林翊完成程序后也是这样的情形! 我开心极了,觉得找回了感觉,这一切不就这样过了么?林翊末给毁掉,他还是那个充满朝气洋洋洒脱的林翊,这才是我的好兄弟! “我要去何青青处了。”我说。 “刚才真应揍他!”林翊显得还很兴奋。 “是应揍他……,若人不多的话……,最好让我揍他!” “多行不义必自毙的。”林翊望着我,征求我的肯定。 “这话对极!”我更是大声的说:“恒古末变!” 我兴冲冲的溜回青青处,好希望青青能感受到我的心情。青青道:“咱们不是约好晚上才见的?” “见多次不好?我的样子不算特丑吧?” “不好。”青青沉下脸,翻看那几本书道:“莫非这些就是你说的秘笈?” “准确地说是你们胜利的必备参考书。” “有啥用?”青青大失所望:“能比这书有用?“她又摆出那本《实用口才学》。 我头觉大了:“这书也不是没用,只是和比赛无关……。唉,我也不知怎和你说。” “我就说比这些有用,你不写本看看?” 我想说我虽写不出,但老虫若要写他一个月炮制三本也不为多。气呼呼的我又有千言万语无从渲泄之感,只好道:“青青,这些晚上再和你解释,现在问你一个稍微专业点的问题。” “好吧。” “你说做人的品格与写文章的高下是否有必然联系?也就是问你是否写出了好文章的就一定是好人?” “我还道是啥牛角尖的问题。这早已被人论述了千百次的,没有必然联系!”她说得重重的。“满意了吧,我能看书了吧。” “还差个实例就满意。” “你是有心考我来的?” “不是。”我平膝安坐,象个专心听课的大学生道:“当然不是,我虚心求教。” 青青道:“好,就是也不怕你,给你说一个著名的。” 她讲了杨雄的故事。杨雄是西汉时人,一手华丽辞赋曾震惊朝野,后逢王莽篡汉,杨雄把持不住改投新朝。世人侧目,皆鄙其为人。杨雄最后也落个身败名裂坠楼而死的下场,其文章因此流行不广。青青绘声绘色的把故事说完,又背了几句杨雄的文字,佶牙聱齿的杂夹着之乎者也。 “好文章啊好文章!”我大赞。青青知道的真是不少。 “怎样好?” “不知道,我根本就听不明白,但你念的我想定是差不到哪去。” 青青便笑,道:“就文章而言的确不错。” 我想想再问:“如此说来,写出好作品的不一定是好人,但好人写出来的定是好作品了?” “好人哪就一定写出好作品了?莫非世上的好人个个都是文豪?人品文品的不统一在文坛拗执已久了。还有,好作品有时起的还不一定是好作用呢。举个例吧,象你记住的范希文写的《岳阳楼记》里头几句不是提到个腾子京吗?这腾子京其实是贪官,但就因这传世之作说什么‘政通人和百废俱应’的,后人反多认为他为官清廉了。” 我听得津津有味,和青青说话很有意思,这番话对我大有启发。我问:“你是否记错?《岳阳楼记》是范仲淹写的吧,你别欺我只懂计算机。” “范希文就是范仲淹,古人多有别号的。”青青笑起来:“就象你老说的陈凡是你陈不凡也是你一样。” 我傻傻的笑会,愧于自己的浅陋。青青的修为不错,我更加添了信心。 “晚上见,晚上可能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到时请你宽容些个才好。”我准备走了。 青青却下命令般道:“还不拉好衣链?刚才让你溜得快,叫也叫不住。” 我道:“其实我不冻。”但也拉好,再次提醒她:“到时可不要恼我。” “恼你?我为何……,喂,你不要生事才好。” “其实我挺乖的。”我给她一笑。 第十七章 舌战群雌 卧龙先生泉下有知,勿怪勿怪! 先生你末出草芦已谋定三分天下,小子末出校门就学学你如何?先生平日口吐狂言自比管仲乐毅,火烧赤壁前更是勇闯江东舌战群儒,小子如今火烧眉毛了,不妨来个勇闯文院舌战群雌吧。 我走在通往中文楼的泥径上,四围漆黑。 于肚中发着笑:还有啥事不开心?能把日子混成新的也不容易。青青对我那么好,老虫已注定不好的下场,而林翊又是林翊了。 我想起晚饭时候的事。 我们打了饭回宿舍慢慢吃,泰来啃完个鸡腿,仔细端详确信除钙质再无半分肉屑后随手飞出,骨头凌空飞越两张桌子射门般穿窗而落,跌到阳台上沉闷的响一下。 文龙问:“垃圾又满了?” 我道:“个把月没扫地了吧。”挑出块肥肉,手一抖,肥肉以同样的路线跌到阳台上,还是沉闷的响一下,于是确定:“最起码一个月。” 文龙向林翊道:“翊,你的小尾巴呢,为啥不叫她来打扫宿舍了?你这大情人怎当的?”林翊不语,也扔块骨头。 我们原有个不成文协定,在非扫地不可时猜拳决定输者打扫,但有次小尾巴找林翊后情形完全不同,小尾巴说太脏了太脏了嗔怪着向林翊道你怎搞的替我们打扫干净,把我们乐个发狂。 “小尾巴好勤快。”泰来“叭叭“的扒饭道。 “切记不要让她学懒了。”文龙道:“翊,你怎样也该给她个机会嘛,难得小尾巴心甘情愿的服侍你。” 我却不知怎的来了句:“好不好?” “不好,”文龙摇头道:“你扫最好,要不何青青来打扫更好。“又一下笑出来:“吃饭时不要开玩笑,几乎呛着我。” 我立刻不作声了。良心与扫帚是两回事,这道理我常常说。 林翊缓缓的道:“那好吧,过会儿我去找她吧。” 吃罢饭林翊便去了,不久陪着个水灵灵的小尾巴上舍来,我随意说几句后出来,却知今夜回舍必有崭新惊喜。 进入中文楼,会议厅的门虚掩着,门隙处阵阵线风送出了说话:“阿芳,你用的是啥牌子润肤霜?我用惯的那种不好,你看,我的脸都给冻爆裂了。”语调浑厚但偏尖,象把女声。 我听而发笑,除江英外没人有这种音质了,老虫更将之誉为电锯低速切割钢板。江英和老虫曾有段一见钟情的相恋,但老虫与她往来段短时间后就不再理睬她,说不愿找个雷婆做女友。这已是去年辩论赛前后的事。 答江英的却是刘雯芳,她说个进口名牌。 这出乎我意料,名单上没她啊,她凑这热闹为啥?她能帮啥忙了? 李诗华和苏丹丹叫起来说很贵的芳姐你真舍得。这两小姑娘去年也参赛了,时至今日还是稚气末退吧,她们怎知女人便是活一张脸的?莺声沥沥燕语绵绵间夹着江英时不时打雷,几个女人凑成一条街,可听不到青青的声音。 不如进去坐吧,外头风挺大的,我想。 “阿芳,我要摸你的脸,看起来滑死人了。”又是江英说话,笑得象个男人。 我恰好推门,要缩手已来不及。众女无言,目光向我射来,江英的手僵在半空。 “大家好。”我好象很久没说这般有礼貌的话了,我只望她们相信我刚到。 “陈凡?是你?”江英放下手愕然道:“你来干啥?”刘雯芳却道:“青青还没来呢。” 我惊讶的道:“青青仍末到?”边说边找了个座位坐好。卧龙先生到了东吴还有个驿馆下驻呢。 众女面面相觑。 我大模斯样的把书放侧边,抽出本《厚黑学》翻看,趁江英末说出难听的话前赶紧道:“你们谈……,继续谈呀,不用管我的,我看着书就行。”卧龙先生初过江东也是半疯不颠的吧? 苏丹丹低问江英:“他来干啥?” “观音兵。”江英说得好响。苏丹丹明白了,解释给李诗华听:“追求何青青的观音兵。” 我耳朵没聋!我心道。 “青青怎的仍末到?是否就不来了?”江英象自言自语。 我耳朵只有聋了,所谓的百忍成金,手中的书第一页也写着:自古成大事者莫不厚颜心黑……。 “青青还没来?”江英干脆就面对着我说了。 死雷婆,我暗骂,逼我反脸么?我再忍,为了青青我雷打不动,再怪自己的粗心:和青青只是约好晚上见,却忘了问她几点才来。怎办呢?莫不是青青末来就先和江英干一场? 就在我心神不定时,幸而青青便来了。 我暗自庆幸:还好,否则更难听的话江英照样会说的。她老以为和我有夺情之恨。 青青望着我。我向她点点头,她再不来我怕我会发作了。 江英没好气的道:“青青,你迟到了。” 青青道:“刚巧有事。”与几人围张桌子坐成个圆。就在我犹豫观望时青青道:“凡,你来这儿坐啊。”她指着身侧空着的椅子。 凡?青青当众这样的叫我?要我坐到她身侧去?我一下忘乎所以,只觉毛孔开张甜得有点发慌了。乐颠颠的我颠到她身畔坐定,恨只恨手中抓着四本书,不能仿效卧龙先生摇摆鹅毛扇仙风道骨。 “给大家介绍,这是陈凡,我请来的外援。” 外援?青青你是否说错了?你该说这是我朋友啊,说男朋友我也一定不反对的。若青青能拍拍我肩膀……。 江英满脸不屑:“陈凡是吧,早认得了。” 看,这叫啥态度?老虫撇她时我居然劝谕老虫呢,我觉枉做了好人,心里委屈:咱一会见分晓,你再这样有有你好看的。 青青迅入正题:“刚去拿个通知所以迟到了。教务处修改了赛例。”她掏出张纸递给刘雯芳道:“变动有两:首先赛题不预先给出了,大家的临场发挥显得更为重要,第二是延长了观众的发问时间。”刘雯芳略看后交给江英,江英再给李诗华和苏丹丹,苏丹丹象不情愿的塞给我。 我没看,放桌上用书压着,青青说得够清楚了,再说如何变动我也胸有成竹。 青青道:“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有啥想法大家不妨直说吧。” 却听江英道:“还能有啥想,你是学习部长,老李已将权力交给你了,你要怎样就怎样吧。” 挑衅么?我有些作怒,抬头瞪一眼坐在我对面的江英。我陈凡的名声是被累臭了,让你怎说我我也不在乎,可你怎能让青青不好过?但这也难怪,连老淫虫都不要的还会是好货色?我再怪起青青来,心中嘀咕:原来是你负责这一切的,为何不早和我说?我还险的不想理这事,你当我是外人么? “不是这样的,众人拾柴火焰高嘛。”青青却不以为意,在我看来当是原谅了江英的无礼。 李诗华道:“上星期我们不是已分了工?我们已把主辩副辩都定了,依我看还是按这部署办吧,终要以不变应万变的。” “对了,怎样都不会输给理院那群狼的。”竟又是江英! 江英,你真的不放过每一个机会么?我只觉心火慢慢上升。 青青问我了:“凡,你认为怎样?” “不用看,横竖江英是这样想,那无论如何都输定了。”我给青青甜甜的笑,手向江英指指点点着道:“她是主辩吧,那输定了。” “你说什么?”江英拍案立起。 我向江英翻个白眼,是说伤着你了吧。江英张开大口便要说话,刘雯芳在身侧拉拉她衣尾,江英便气呼呼的坐下对青青道:“我们怎会输?丹丹的成绩在系里是出名的好,诗华苦练口才又一年了,我也收集了一大堆的名人轶事,难道这还会输?……这还会输?青青也在看着《实用口才学》!”气愤地看着我。 我笑咪咪的接话道:“输定了,你这样想是输定了。”看着青青果是一时不解的神色,心中有些得意:说话的技巧就在这嘛,先引起她们的好奇,我再说定必更受注意。这是卧龙先生的哲学,那本《实用口才学》上有得说么? 江英却也懂,冷冷的道:“你不用装腔作势了,有话就快说。” 我咳一声,道:“我之所以这样说当然是有根有据的……。” 我准备向她们解释,不能再让青青往实用口才学的方向里走,我欲先稳住江英:“江英,我们间是曾有过那个……那个不愉快,可我这次是真心来帮你们的,请你静心的听我说几句好不?我知道,你在心里是看不起我……。” “那是当然!” 我一愣,不觉磨尖话锋道:“我又何尝不知你是个草包了!”心中怒恨:江英,你到底有完没有? 青青皱眉道:“你们干啥?” 江英冷笑道:“青青,你道他真心来帮我们么?他是来讨你好的!连陈凡说的话你也相信?” 青青的脸略略泛红,却不说话。 第十八章 连我说的话你也相信? 江英向青青说:“陈凡说的话你也相信?”我深感无奈而又觉好笑,因为“连我说的话你也相信?你是不是头猪?”这句话就是我文质彬彬地和江英说的。 对江英说这话应该是去年的事。 老虫上宿舍找我们――大二初的老虫上宿舍找我和林翊是常事。那是辩论赛事结束的第二晚,我和林翊躺在床上讨论双方的得失,刚说到文院招有江英这种人物也算奇事时老虫便进来了,他狭长的脸上泛着红光。 老虫道:“你两不要尸卧,又有女孩子约我看电影了。” “你才是死尸!是谁死心不息?”我问。自进校以来,我们三人都曾被女生骚扰,这算不上稀奇。 “这次包管你们猜也猜不到。” 我和林翊连说几个名字,都是些漂亮温柔的女孩。 “全错了。”老虫道。 林翊一拍脑袋象想起般道:“沈小雁!定是她了,今年的新生就数她最好看,也难怪总想不到,我们老往旧人身上去了。” “也不是。”老虫还是否认。 “到底是谁?”我不大耐烦。 “是……江英。”老虫吞吞吐吐的道。 我呆一呆,一下笑得打滚。林翊大笑道:“你……饥不择食?” 我笑着:“刚刚和林翊说起她。” 老虫不理林翊,颇感兴趣的问我:“你们说她什么?挺有性格的是不?”林翊却望着他笑:“我们说她在赛场上表现很好,声震全场粗放豪迈差不多能算是女人。” 老虫不高兴了:“你说话昨那么损?” 我微笑道:“你贪她哪好?”看出老虫有点不对路了,否则他何必告诉我们? 林翊仍是笑:“我知。”他一只手指着胸脯正儿八经的道:“江英是个女豪杰,女豪杰当然胸襟广大。” 我顿时绝倒在床说不出话。 老虫咬着牙飞扑至林翊身上,两人滚成一团,相互指责说你最好色。 可老虫应邀前去了,电影散场后和我们分享心情:“别看江英不怎漂亮,比只懂撒娇发嗲的女孩好多了,文院很多女生都叫她英姐,电影票还是她挤进人堆买的呢。”待他走后,林翊和我道:“老虫撞哪门子邪?看他竟象陷进去了……上周末我和老虫想看场电影,可买不到票,你看他连能买门票也算是江英的优点了。这江英有啥好?”我道:“随他们去吧。老虫安静文弱,江英奔放粗豪,两人大有希望也说不准。只是我们日后说话要当心点了,不要在议论江英时伤着老虫。” 恋爱果要互补的,老虫很快便和江英打得火热。我和林翊此时也接到了编程工作,忙得我上厕所也望拉肚子,和老虫相聚的时间自然少了些,但其间听人说老虫已爱得每顿饭后第一件事便是替江英洗盘子。于无聊时我敲打着键盘笑对林翊说:“翊,咱们三兄弟分裂了。老虫这只臭虫有异性没人性。看,江英对老虫的吸引就好比计算机对我们的吸引,只不过我们为的是钱,老虫为的是爱而已。”林翊盯着显示器只“唔”一声。 有天,我盯显示器盯得发腻了,抛下林翊到外面散心,巧不巧就碰见老虫。我笑问:“老虫,这下春风得意了?听人说你俩好得惨不忍睹……怎不见你的另一半?”老虫满面堆欢:“她有点事。我刚要找你。我这下是爱情事业两得意呢。” 老虫告诉我,他在我的启蒙下已发表了第一首引起轰动的诗,标题是《巧不巧,这次我走在中间》。这诗模糊得连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说纯粹是依感觉而发。老虫道:“请你吃顿,给你报酬。” 席间老虫向我介绍江英的优点:“凡哥,江英的性格十分象你。” 我埋头苦吃,完成收取报酬的权利和义务:“你若喜欢就好好待她!”我有点怕诗人烦我。老虫已变诗人了,听说诗人爱起来是没得救的。 但江英也烦我:“陈凡,你看我和老虫会怎样?” 我支支吾吾的不知怎答。我认识的女孩不算少,江英还是问我和男朋友未来的头一个,看着她自信的样子,我只有道:“放心,你和他……挺登对的,是那个雷打不动!”“就是嘛,我和他恰是互补,大家都这样说。”江英满是陶醉:“老虫他还说我和你很相象!”言外之意我不但是老虫的知音还是她的知音。 但就个把月后已听到他俩分手的消息。我和林翊此时也完工了,林翊象历经大变般憔悴得不成人形。我又见到了老虫:“怎的便分手了?起初你不是说挺喜欢她的?” “哪算分手?从没开始呢。”他倒一口否认。 “不喜欢就甭来真的嘛。已有闲言闲语说你玩弄感情了。”我提醒一句。这两天江英在女生区要生要死的闹得沸沸扬扬,又来找我吵架,说是我劝老虫撇他的。江英道:“你和林翊一开始时便针对我,你道我不知么?老虫他最听你的说话,除了你,还有谁能令他和我分手?”我本不管也不知这事的,现在被她一轮抢白,我觉有冤无处诉,恼怒得笑嘻嘻的说:“是又怎样?不错!就是我劝老虫撇你的!”“你!”江英恨道:“真想不到现代社会还有你这种人!你当我面还说我和他大有希望?卑鄙!阴险!无耻!”我努力保持笑容道:“对,我就是这种人了!见得不多吧!连我说的话你也相信?你是不是头猪?”我说话时态度好得不得了。江英却不再言语,盯着我上下的看,好一会才道:“你好,你好……!咱们走着瞧!” “江英这人不好惹。”我对老虫说:“你小心点。她还说要搞臭我们。” “我又没玩弄她肉体!”老虫说得冰冷:“走,咱们再吃顿去。你和林翊完功了我也不赖,又发表了两首新诗。” “这诗叫啥名?”我见老虫不在乎我也转个话题,他不在乎就好!江英算什么东西了? 老虫笑了,道:“是巧不巧系列之《巧不巧,这次我走在左边》和《巧不巧,这次我走在右边》。” “左边右边和中间?放屁放屁放你的大臭屁!”我笑骂连连。 对这类男女情事我习惯于置身事外,管这种事的从来就没谁有好报。可喝了两杯后反是老虫自己提起,老虫道:“分手没别的原因,江英这人太……那个张狂自私了。一言概之,和她一起我感觉竟是在搞同性恋!爱她?不如爱你还实际点。” 我听不入耳,骂他:“你却将我也骂上了。狗嘴不出象牙!” 老虫哈哈的笑:“咱哥们说话从来就没头没脑,哪句能当真了?这人生……,凡哥你还看不透么?” “别和我扮大儒!你那两下子骗骗文学青年还可以。”我喝得也差不多了。 “文学青年?这词用得好!”老虫冷笑:“谁是文学青年谁又不是?谁骗谁谁怕谁谁要吃了谁?凡哥,你知不知我当年是下了多大决心一往无前的?可当日的埋头苦读沥尽心血如今想来只是笑话!当日那些自以为今生今世必为之百死不悔的奋斗目标你可已如万绿丛中一点红般看得清楚明白了么?” “这句子太长,听不懂。”我心一疼:“喝酒!哪有两个大男人在一起只谈心事的?你说些开心的不行?” “好,咱们就谈女人……凡哥,你知不知为何有那么多人讨你好?” “你这也叫谈女人?”我怀疑他晕头了。 老虫却自道:“凡哥,你豪爽大方言语风趣固然是一个原因,但最主要的还是你有原则、够义气!谁对你好你就对谁好,谁对你不好你就对谁不好!凡哥,在这点上做兄弟的特服你!” “我有这原则?”我也不知道,我只想尽力维护每一份感情,我珍惜一切开心的时刻,我必须让爱我和我爱的人快乐,莫非这就是我做人的原则? “凡哥,你记得我说过江英挺象你的吧。我早知你们都不喜欢她,可我还是接近她,为的是什么?我本以为她和你是同一类人,若能找个这样的红颜知已我也心满意足了,可那知根本就不是,这江英,张狂自私得可以!” 我不能不接话了:“喂喂,或许她是这种人,但在这点上我和她可不同。” “当然不同,你若是这种人咱还会是铁哥们?咱们都有这原则,不管是凡哥你还是阿翊他,咱们从不干有损自己人的事,纵使我们做事不择手段,我们为的仍是如何令对我们好的人过得更好!” 我想一想,也承认这点。老虫的脑袋似乎永远都清醒着。 他却忽的笑:“凡哥,这届辩论赛咱们赢得太轻松了,你想过是为啥么?” “你定是醉了。我不知?全世界最清楚的就我和你了。”我说:“我们想了许多师兄们想不到的办法,做了许多师兄们不知怎做的事。所以理院头一次赢了。” “不是的。”老虫摇头:“完全不是这回事。你真的认为我们这所老牌名校没人了?文院那些女高材生都是草包?不是的!” 我仔细一想,这确也奇怪。理院这次赢得太过轻易,我还安排着几种更有力的后备措施全用不上,文院似是全无还口之力。 “你的精心策划固是胜利的主要因素,我的胡说八道又是另一原因。但最主要的,文院还是输在这江英手上的!”老虫缓缓的道:“想不到吧。” 我不懂。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次我和她说体已话……当然那时我俩已好得无话不说了。江英问我平常时为何不约你们一起出外游玩,也是我一时晕了头,竟据实和她说你们对她没什好感,江英呆一下就冷笑道:‘陈凡这人,老以为自己了不起,难道我要他对我有好感?你瞧我几时要他好看。’我不以为然,对她道:‘慢慢待他们喜欢你就是了。再说你要斗也斗他不过的。你莫看陈凡整天不三不四无所事事,可他肚里着实有点东西呢。’凡哥,这我没说错吧。” 我心中已是叫苦连天。老虫太轻易便将我卖了。难怪江英会把一切推到我头上来。我还要知老虫和她说了什么,催他道:“那她怎说?” “江英道:‘你心中认为理院能赢这场赛事就表明他高人一等了是不?’我一愣,我还没和她说你也参与其中的,便问:‘怎么?你也知这赛果是陈凡一手泡制出的?’江英道:‘我怎的不知?陈凡不是叫理院那些恋爱着的男生通过女生打听我们有何举动的么?他还让人来查探我的底细看我性格如何的是不?’江英已十分气愤,还道:‘这些我也不怪他,到底是各为其主。但最可恶的是他不该明一套暗一套的损我!当面还赞我很好、说我们挺相衬的……’。凡哥,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没说别的,她来问我和你会怎样,难道我还能说你差得很你配不上老虫么?再说后来我还真的认为你们会继续发展的。”我明白这冤大头来得太不值了。 “发展个屁!我竟还傻乎乎的得意接问:‘你即使知道这些可我们还是赢了,这还不说明了是陈凡策划得好么?’江英道:‘那是我让着你们的。’我再往下问,她已不肯说了。” “后来我就长个心眼了,拐弯抹角的反复问她,她前几天终于告诉我说:‘你一定要知便和你说吧,我看了你自已油印的那本诗集,对你有点好感才故意让你们的。你看我对你有多好?’妈的!她竟是为了讨好我才让着我们的,这算啥了?”老虫模仿着江英的声音:“你看我对你多好?他妈的!她居然为这就把文院给卖了,谁知将来她会因些什么把我给卖了?凡哥,你说江英这种人要得不?” 我哑口无言,此刻才知这里面有如此多的奥妙。却听老虫长叹:“凡哥,我终于成名了。原来成名是这么一回事,原来爱情又不过是那么一回事。凡哥,究竟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值得我再去追求再去执着的?这人生,是否根本就是一场梦呢?……长梦下去,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活法?” 半醉的老虫大恸着又说出对他江英的另一番评论。 第十九章 怎么才算是女人 我从不打无把握之仗。 来文院前我已想过许多,若文理两院的实力可量化的话,放在天平上应是基本持平。相对双方而言,我会是取胜的一只额外砝码。 理院堪虑的只老虫一人,而江英也是文院当然的主角。我想两人在知识、智慧、能力及口才等方面不相伯仲。两人又有过一段恋情,对对方的性格及优缺点也该有较为透彻的了解。我能帮文院的,只是令江英清醒过来。 老虫说江英的性格象我,我不知他依凭什么,是否便如他作诗般纯从感觉而发。但就我推想,他所指的应是刚愎自用。 那么,对一个刚愎自用的人,有何办法可令之接受别人的意见? 我认为我该让江英知道一切。只有这样,江英才会不顾一切用尽全力,文院才有取胜的可能。 我要江英知道,她和老虫分手与我是毫不相干的。老虫已不再是她认识的老虫。她在今天的老虫心中也没任何位置了,老虫只不过是她人生旅途上匆匆擦肩的过客,她与老虫的这段情,已再没一丝值她留恋的地方! 我要江英恨老虫。江英也该恨老虫!江英纵有千般不是,可老虫也又怎能这样评价一个曾是自己真心喜欢的人? 来文院前我告诉青青晚上可能发生奇怪的事情,我所指就是这。若有必要我只能将老虫的说话重复一遍给江英听! 我知道,当我这样做时,我是在进行一场大赌,表面上我的胜负会在江英与我结下不可解的深仇和听进我的说话间选择,可我真正下的赌注却是青青对我的感情和林翊的自信。对这点我心里一直无比清楚。 这注下得好重。我却不得不赌。 我已是箭在弦上。 我两眼盯着江英,呼吸有些急促。虽然早知有这种情况出现,但在喜欢的女人面前被人说坏话时,没有男人不作怒的。 我还是稳稳情绪才开口:“江英,你要怎么着?” “我要怎么着?我倒想问问你要怎么着。” 我却一下笑起来。因为我忽然觉得江英盯着我说话的样子太象一只好斗的公鸡。 但这一笑再次惹怒江英,她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这好象是我的习惯用语。 “没什么就好。”青青想缓和气氛吧,道:“凡……。”可她还没说出江英又轰来了:“陈凡,你还不走?这里不欢迎你,死赖着就行?” 我不说话。 “我们不会换个地方?你若是个有种的便跟着我们来。” 我心大怒:妈的,你这不是泼妇骂街?江英,你可曾听说陈凡发作起来是出名的臭口? 好吧,也是时候了。我说:“江英,你凭什么要我走?你当你是谁?” “那你又当你是谁?”江英说。 “你是不是要吵架或是打架?”我开门见山的。 “凡……。”青青皱着眉说。 “你放心。”我朝青青笑:“江英没啥大不了的……。我这人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怕泼妇!” “我是泼妇?那你是什么?”江英不示弱的道:“无赖!” “你不是泼妇?啊,对了,你确不是泼妇。”我象想起什么的道:“你连女人也不是,你又怎能算是泼妇?” “我不是女的?”江英反讥道:“那……你才是女的?” “你怎能算是女人?我们看问题一定要透过现象察其本质。”我知她上当了,双目环扫全场,老虫当日对江英的评论一句句在我口里重复着:“唯物辩证法告诉我们,天底下万事万物都是矛盾对立的统一,作为动物之一的人也不能例外。自盘古开天劈地以来,人就分为男女两种,因而有了阴阳的对立和统一,阳傍阴以滋生,阴赖阳以成长,独阳不生孤阴不长,无阴不以成阳,无阳也不以成阴,阴阳互补各显特点。” “女人是什么?女人归根到底也是个人,但女人既称之为女人自有与男人相异的地方。你有哪点与男人不同了?你不是有个外号叫‘男人婆’么?从此名称上就可知你一贯言行风格必是粗犷无比,这算女人么?上下五千年间男人对女人的要求与评价是什么?温柔贤慧娴静尔雅八字罢了。请大家注意,我说的不是三从四德这类腐朽学说,我只是说女人应有天生的一股风流,一种令男人甘心为之赴汤蹈火百死不悔的温柔。这你有么?你连一个老虫也留不住!或许你想你做着的是新时期女性的所作所为吧。你错了!新时期的女性并不是要求男女同一的,这世界若真是男女同一了会失去多少乐趣?夫妻如兄弟,结婚即结拜,天哪!我不敢想象!新时代的女性应是这样的,她事业与家庭兼顾,坚强与温柔同在,待人接物小心谨慎,她更从不以女强人自居!” “其实任何一个真正的强人都是不以强人自居的。一个强人到了强人的地步,他已懂得该如何争取他所处环境的最大支持。女强人尤其这样,因为真正的女强人知道,在五千年父系社会的影响下,女人只是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男女在先天上有着本质的差别,在逻辑推断、体力劳动等等方面男人仍有不可抗拒的优势。这种女人才是真正的女强人!你算什么了?你只不过是个对强人有着一知半解的假小子罢了。你呀,真正的本事学不到,却沾染了一身所谓新时期女性的嚣张气焰!” “其实又何需这番大道理?随便想想已知你不是女人了,女人是水造的,是如花似玉的,是细心洁净的,你是么?看你的皮肤,夏季出暗疮冬季定爆裂,这是正常女性荷尔蒙分泌会出现的么?女人是能生孩子的一种人,你生过孩子了么?你怎能算是女人了?把你组织独立女性大联盟的精力放在自爱顾及上去吧,怀春也是女性特有的一种美!” 这串话我一气说完不容江英插口,本还有很多东西充分论述的,老虫说话也就是诗人说话总是首先然后再次还有。我还准备往下说,虽则江英的脸色已随着这番话由红转青再而发白。 江英一把抓起我放在桌上的书向我掷来,我眼疾身快的往旁边一跳闪开。江英捂着脸低头冲出会议厅,人末出厅门已嚎啕大哭。 我木立一旁。青青狠狠的瞪我一眼道:“你乱说些什么!”站起来便要追江英。 我退后几步,站在门处双手张开道:“不要管她。” “你……!”青青面如寒霜,冷冷的道:“你让不让开?” “我说不用管她的,我包管十分钟后她就会回来!” “你到底让不让?”青青一字一顿的说。 我只好把手放下且闪过一旁。青青立刻冲出,大声叫道:“英姐……,英姐。” 我弯下腰拾被江英扔掉的书,还好,书并没损坏,我直起腰来抚平封面,见其余几女带着敌意看我,知道自己无援与孤立。我笑笑道:“其实哪用追?江英很快就会回来的。” 却没人理我。 我只好象很随意的坐回原位,再道:“青青是白担心了。” “你有把握?”刘雯芳缓缓的问。 真高兴有人搭腔,我发现刘雯芳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道:“过一会就知道了。” 于是等,李苏二女和刘雯芳互打眼色。我装模作样的看书。 青青回来了,只一人。刘雯芳急问:“怎么?不见英姐?” “找不到。”青青气急的盯着我。 “会不会是回宿舍了?……她会不会做傻事?”苏丹丹着了急。 我趁机避开青青的目光向苏丹丹道:“放心吧,江英不是想不开的人,她更不会哭着回舍的!” “你怎知?就你行了。”青青说道。 我道:“青青,咱们就坐着等吧。你信我一这次好不?”觉得有点烦躁,我不是早和她说晚上会有事发生么? “若英姐过会仍不回来呢?” “那我去找她,她若出事了我偿命!”我斩钉截铁的说。青青,你何需操心? “你……。”青青无话可说,气呼呼的坐下。 江英怎会不回来呢?和江英交手多次,我深知她的性格,从老虫的说话里我也能知道我的判断是对的。要击败老虫,就着落在江英身上,就着落在这番话当中! 我从末知十分钟可变得如此漫长,其实心里也不是全无担忧,但我只能微笑着注视厅门。卧龙先生呢?卧龙先生初过江东是否便如我此刻的心情? 可江英终于出现了! 江英站在厅门处随便的道:“陈凡,你给我出来。”就象从没有事发生过般。 我暗吁口气,这江英,果有常人不及的地方! 第二十章 排骨李与猪肉荣的相骂 “出来就出来,还怕了你不成?”我大声说着走出厅去,不理会身后众人的想法,同时心里飞快地转着念头,准备应付江英可能炮轰来的种种诘难。 但江英微微一闪身,躲进了门背,向我怯怯的问:“陈凡,我的样子……真的很难看么?” 我一愣,随即失笑,抬眼望去,这哪还是往日如刀如剑的江英啊,她在风中瑟缩着,犹如一只受了惊的小兔。 我想想道:“咱们借一步说话。” 我们走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我总算看清了江英,她双目红肿,显是刚刚哭完。昏暗的光线下她更显得纤巧羸弱。我竟觉不忍,是否伤她太深了? “你还没答我呢。”江英低声说。 “I am sorry。”我借英语委婉地表达歉意。 “这些话都是老虫说的?”她语带哽咽。 “大部分是。”我道:“但最后最难听的那些是我自行添补,作不得准的。” “你不用安慰我,我照过镜子,知道自己的样貌。” 我倒替她着急了:“你甭管我胡说八道。你虽不算十分漂亮,但绝对不是难看,我……我有时说话和放屁是差不多的。”我说的是实话,江英现在看来可怜楚楚,别有一番妩媚动人之处。当日老虫不顾我们劝阻一头陷入情网也有他的道理。 江英浅露笑意,然后一下瞪着我问:“那你为何当着众人面前这样说我?” “这个嘛——。”我心软口快,忘了女人的名字就是善变,被问得不知作答。 她步步紧逼:“陈凡,我要你给我一个说法。” 我这才知入了圈套,但此刻我已气焰全消,心念急转后我肃立着,认真地鞠一个躬且诚恳的道:“我道歉!”然后等着江英。 江英脸上寒霜慢慢化去,却渐换上一种说不得的凄凉。 “我不及你。”江英隔好一会才道:“老虫说得不错,你是个干大事的人。你为何要这样?你不必向我道歉的。你不是个习惯低头的人……,难道是为了青青?” “不全是。我给你说个故事,但你听后切勿激动。”我向江英讲述事情发生的经过,包括了林翊和我说的伤心恨事。江英脸色刷白,问道:“你为何不上报到教务处去?” “三个理由。”我道:“第一、我不想把事情搞大,这对林翊毫无补益,第二、我想过了,老虫掩饰得非常好,学校绝对不相信一个表面上品学兼优的老虫能干出这种事来,第三、你也应该知道的,我和教务长的关系并不怎么好,我不想和他打交道。但不教训老虫,我这口气又实在咽不下去。” “那怎么办?” “我们只能一步一步地来,我更是不能让老虫赢这场赛事!” “你说的都是真的?”江英却忽的冷静,想很久才缓缓道:“但据我所知,你不是一个出卖朋友的人,你更不大可能出卖理院。” “阳刚已不是我的朋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知这很难。”我苦笑道:“这几年我发现身边许多人都带着个面具生活。甚而包括我在内。不瞒你说,最近连我也不大相信我自己了。” “你们男的都这样。”江英怨恨的说:“相互有利时就拍着肩膀称兄道弟,但一有利益冲突立刻反目成仇。表面上一套,暗地里却又一套。”又象看穿我的心事般道:“你说到底是男的善变还是女的善变?” 我让她骂得无力作答,小声道:“或是生存需要吧。” “你还嘴硬?”江英道:“以前我和老虫……。”说到此却闭了口。 我静默许久,自叹道:“为何这些事总和我有关?” “好吧,我姑且信你一次。”江英深吸口气道:“青青既是叫了你来,我不相信你也不行。可你有何办法能令文院赢?” “我希望你可以真心实意地配合我。”我直截了当的道:“青青虽是新任的学习部长,但文院那班女生还是以你为首。” “青青是个好女孩,我们都十分爱护她。”江英盯着我道:“你可不能辜负她,否则文院一定放不过你……你应知我有这能耐的。” 我点点头,道:“你放心,我不是个不懂珍惜的人。” 我和江英重回厅里,这时的江英已抹尽泪痕。看见我们并肩进来,她们停止议论。 江英道:“青青,陈凡果是来帮我们的。”又向李诗华和苏丹丹道:“咱们且听听陈凡有何话说。”这话一出,众人诧异。我看着青青大惑不解的神色,心中满是得意。青青,我早说我有办法的嘛。 在众人奇怪的目光中我重新发言:“我们是为了什么坐在这儿的?我想这问题大家十分清楚。我们是为一场辩论赛事做着准备,而这场赛事准胜不准败!但胜利说来轻易做来难,请各位谈谈有何办法确保胜利?” 李诗华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谁能确保胜利?” 我笑而不答,江英道:“诗华,别打岔。陈凡有话说。” 我满足的一笑,向着江英道:“英姐,她说得对,拿破仑纵横世界亦不免有滑铁卢之败,确是没人能保持不败的。” 江英看看我,她是头一次听到我叫她英姐,她笑道:“凡哥,你别买关子。” 我十分高兴,江英一声凡哥说明我的计划已成功一半。我开始口若悬河:“不错,成事在天,但谋事仍在人。我们首先要搞清的问题是:这场辩论赛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辩论赛就是辩论赛嘛,还能是什么东西?”李诗华又插口。 “对,辩论赛是南北,不是东西。”我说话被打断,满腹的不痛快。 “李诗华,叫你不要说话的。”江英喝道。 李诗华挺委屈的看江英一眼。我这才道:“辩论赛在外人听来很了不起,十分的高雅神圣。其实不然,说穿了它不过是吵架的一种。可它和街市上排骨李与猪肉荣的相骂确有所不同,它不准说粗言秽语。”我边说边留心看青青,看她是否为我的惊人之言动以颜色,只见青青不在意地抿起嘴,一幅不见得的样子,反是江英凝视着我全神贯注地听。我顿感失望。李诗华被江英抢白后也不作声了。 我主动出击,问李诗华:“你说辩论的目的是什么?” “你问我?”李诗华犹豫着,望了眼江英见没反对才道:“辩论是为了找出一个问题的正确答案啊。” “大家的看法都是这样,对不?你们错了。”我看青青象有点兴趣了,我表演的兴趣便更大:“什么是一个问题的正确答案?能有正确答案的何需辩论?真理也有永恒真理和局部真理之分呢,在时间面前这世上能有什么问题的答案是绝对正确?辩论赛辩论问题的答案更模棱两可,永无正确可言!” “照你的说法,那辩论赛要来干吗?”李诗华不服气的道:“世上还有很多东西是正确的。从前赵嵩指鹿为马、公孙龙说白马非马,难道鹿就是马、白马就非马了?” “这问题提得好。我承认鹿是鹿而马是马,白马非马更为荒谬。但我问你,鹿是不是马和你有何重大关联?” “鹿不是马就不是马,白马是马就是马,这和我有无重大关联不重要吧?” 我心里说句:书呆子,接道:“你看书末算明白,当日孔穿从鲁国到赵国来与公孙龙辩论,公孙龙说奴婢有三只耳,且其论证貌合逻辑,孔穿难以言辞相驳,孔穿虽不信服,但这场辩论从结果而言终究是公孙龙赢了。这就是赢了!而奴婢是否真有三只耳有何关系?” “可公孙龙用的是诡辩术!公孙龙的白马非马是谬论!”李诗华道:“辩论的主旨应在于使人们增长见识,绝不是使人如坠雾中更加迷茫。只有这样,辩而胜者才可以坚持他的正确意见,辩而败者亦能从中得到他所追求的道理,这样的辩论才算值得。若只用繁杂的语句混淆视听,华丽的辞藻掩饰谬误,将人的思维引入歧途,这样的辩论有何意义?” “说得好!”我鼓掌为李诗华的思辩叫好。这几人是文院的精英,水平果真不错,可惜尚欠历练。青青看着我,象在等待我的回答。 我道:“你的头脑不够灵活。你不想想,世上正确的道理如此之多,辩论赛会选用显而易见地正确的辩题吗?只会讨论如白马是不是马这种话题的!学校能提供的辩论赛题往往无关痛痒,但即使是关系国家大事、国计民生或性命攸关的辩题,又岂是我们几个大学生坐在一起讨论一下就会有个定论?那为何我们不自由发挥,随心所欲、胡说八道呢?我们就应该用繁杂的语句混淆视听,用华丽的辞藻掩饰谬误,将大家的思维引入我们的思维!总之只有赢了的辩论才是有意义的辩论!” “那岂非说完等于白说?”江英道。 “对极了,嘴在我处,自然任由我说。”我得意洋洋的。 “这样是不负责任吧。”说话的是青青。 “既说是辩论赛那就只管辩论,我们是无需负责任的。”若换别人我早已笨蛋什么的铺天盖地骂过去了,但对着青青我只能耐心解释:“辩论赛不是听证会,话说了就白说了,没人会认真探究的。象去年的辩题……,啊,那时青青你还没进入学校。去年的辩题是‘人性本善或是本恶’,文院是反方,结果持人性本善的理院赢了,可在座的没人傻得相信人性就一定本善吧?” “去年输得真窝囊。”苏丹丹道:“我还在迷迷糊糊时就输了,心里有很多话还没说,也不知输在哪里。” “去年你们输在没认识到辩论赛的空泛与无聊!”我一言定论:“你们没想想辩论赛的胜负是如何确定!几个评委打出分来,分数高些的就算赢了。但评委是根据什么打分的?还不是看观众给谁的掌声多些给谁的分数就高些?评委们若不这样做,就说明了他们的水平大有问题!那么这些观众是什么人了?绝大部分是年纪和我们相若的同学们,同学们在什么情况下会给多些掌声?能说出他们感兴趣的话和说得有趣的得到的掌声自然就多些,那同学们对什么最感兴趣了?这不用我从人生的根本、人性的缺陷,从这个年代的人讲起了吧。” “哗众取宠?”李诗华迟疑着说,总算理解我的意思。 “不是哗众取宠。”我“嘻嘻”笑着道:“这叫根据实际情况选定合适的方法。任何事情从不同的角度看去会有不同的观点。不过是你的角度如何罢了。” 她们都不说话了。 我不知她们是否已明白,进一步解释道:“辩论只是一种方法、一个过程,在辩论赛中取胜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我们绝不可本未倒置,于末出赛时心中已确定一个是非观念。那样只会令我们紧张和无所适从。举个例子吧,希特勒是杀人狂,可他却又是公认的最有威力的演说家,他的演说使全诺尔曼民族走火入魔,最终整个德国都被他驱入疯狂的杀戮战场。” 她们仍不作声,相互交换着眼神。 过一会她们象有了统一的意见。江英道:“凡哥,时候不早了,今天晚上就到此为止好不?我们回宿舍想清楚点,这个问题留待明晚再说吧。” 我大为失望,却只有道:“你们一时之间或难以接受的,这样吧。”我将带来的那几本书分发:“回去后品味品味,对你们应有些帮助……世界的发展总是超出教科书范畴的。” 我当然送青青回去,虽然文院离她宿舍就十来分钟路程。那几人也识趣,一溜烟的跑了。我笑问:“青青,不恼我了吧。” “谁恼你?我才不恼你呢。说,你是用什么办法搞定英姐的?” 我讶异的道:“我什么时候搞定她了?我连你也搞不定呢。” “就爱胡说!”青青笑道:“但嘴在你处也只有由得你说。” 我连声叫好,赞道:“青青,你比她们聪明,观念转得最快了。” 第二十一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虽早有准备,但宿舍的洁净仍令我吃惊。地上光亮如镜,简直不是我的居所。我在门前笑问:“是否要除了鞋子才能进来?” “是的。”三人齐声答道。文龙更加上一句:“连裤子也要除了才能进来。” “太好了,”我立刻解皮带:“我觉得兄弟间就应该坦诚相对赤诚以待,以后咱就多条社规了,非赤条条者不准进来。” 这引发了激烈的争论,泰来最先表态不赞成。我便衣冠整齐地进了宿舍。泰来不住口地和我描述小尾巴打扫宿舍的经过,我知道了小尾巴原来是中国妇女的代表,她浑身上下凝聚了无数的传统优良品德,闪发出勤劳的光芒。 文龙道:“是林大情人亲自找她来的,小尾巴能不拼命么?小尾巴水灵光的,也不知大情人嫌她什么。”泰来连连道是:“她对阿翊真的是没得说……要有个女孩这样对我,就算要我立刻死掉我也情愿,哪还会和人去争抢什么大雁小雁的?” 林翊笑笑,道:“是么?那我把她让给你好不?” “好啊。”泰来兴奋地说,却又知道不可能:“小尾巴不会喜欢我的。我的样子丑,人又蠢。” “可是你很温柔啊。”我打哈哈,不想延续这话题。文龙笑道:“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若去追求小尾巴吓坏了她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你混蛋!”,泰来气得很,说得语无伦次:“你的脸就象把茶叶蛋画上眼耳口鼻……你这小子是不能入党的,……小人得志语无伦次。”林翊抚掌大笑道:“长得丑不是你的错,难道你若长得好就全对了不成?” 我留意看着林翊,他的笑容仍然是假,我忙转换话题问:“小尾巴走了后你俩回主楼去了不?” “去了去了。”泰来道:“阿翊送了小尾巴回去后我就和文龙回主楼看书去了。阿翊的大情人风度真是没得说……”,我又忙着打断他:“在主楼里都听到些啥?” “还有啥?同学们都在议论着辩论赛。”文龙知道我要说啥,接问:“凡,是否要召开‘XX会议’?” “还真让你猜对了。”我赞文龙道:“文龙,请你明天晚上到校内的BBS公告板上发个贴子。泰来你的书法好,帮我写几个毛笔字吧,都象去年一样。” 他俩答应了。泰来铺开纸笔后讪笑着问我道:“写什么?” “真笨。”我骂泰来:“去年是怎么写的?怎的就不见文龙问我要写啥?”泰来傻笑道:“他虽然和我一样长得错了,但脑子却是长得比我对了。” 三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我拍拍他的肩膀道:“快写吧。就象去年一样写‘想见陈凡的、觉得欠了陈凡的,或是要让陈凡觉得欠着的兄弟们请于星期三晚上八点到计算机系楼三楼,陈凡届时恭候’,就这,快写。” 泰来便饱蘸浓墨,写得遒劲有力。泰来的字确是好,我们三人都到他身后围观着。泰来写完,轻轻的吹着墨迹,文龙由衷的赞他:“小子不去学书画确是浪费了人材。”泰来快快接上吐气扬眉的道:“那当然,我从颜柳入手,接着描了两年的《兰亭序》贴,然后再转赵体……。”文龙却也笑着快快转口道:“可是你学计算机就是个蠢材。” 泰来却不抬杠了,忧心的道:“或许我真的不是学计算机的料子。可学好了书画有啥用呢,我总不能靠帮人写书信写春联吃饭啊。” 我适时地安慰他以作感谢:“有用的,字画好起码是一项本钱,若要我练这我就自认不成。谢谢你,泰来,明天吃饭的时候请帮我把它贴到饭堂前的橱窗里去。” 睡觉的时候林翊却又在打蚊子,“啪啪啪”的响得令人心慌,我在听到一声“啪”响后心就提了起来,耐心的等着下一声,待下一声响后心里稍稍放松便立刻又绷紧等着。如此几次后我想这样下去我非疯了不可,刚要作声,便听到泰来嚷开了:“翊,你把蚊都赶跑了再放纱帐睡吧,啪啪的烦死了。”听到林翊含糊的应了句什么后倒不再响了,泰来还在说:“都冬天了,昨的还有蚊子叮你……?”后面他再说了什么我却听不到了。一夜的好梦。 一天的课程。泰来和文龙也照着我的说话在校里扬开了“XX会议”的事情。我想这时老虫也一定猜到了我要干什么和在布置着什么。下午在校道上碰到两个去年参赛的口甜舌滑的愣头青,他俩却快快地低头走过,浑象没看到我满脸笑容的和他俩打招呼。这与他俩去年隔几十米远就声声的叫“凡哥”是绝然不同。我心中有气,险些跑上前截住他俩看看他俩尴尬的表情,却还是忍住了――老虫才是主角,不值得与他俩生闲气。 晚上到中文系楼去,青青她们已经早早齐集,热烈的在讨论着什么。我的出现象吹进了一股春风,她们均是喜上眉梢,我留意着青青,青青也显得神采飞扬。 江英作声了:“……凡哥。”又转头笑向青青道:“青青,我可以这样叫他吧。”青青红晕上脸:“你叫他什么关我啥事?” 众人便笑。青青觉不好意思,示威般向我叫道:“陈凡,你快坐吧。”我于是盯着她笑:“好的,我坐。”众人便笑得更响。 青青弄巧反拙,忸怩着不知如何是好。我心中满是喜悦,却又怕青青发作,便问江英道:“英姐,书都看完了?” “没看。”江英微笑着道:“我只是翻一下,看了个大略,怕也够了吧。”我伸出大拇指道:“英姐就是英姐!是的,这些书是不用看全的,明白了书中的道理就行,那你们呢?”我问其余的几人,但目光只是看着青青。 “我也没全看。刚才我们讨论过了。”青青道:“英姐也给说明白了。嗯……,《毛泽东的军事艺术》说的是总体的战略,也就是枪杆子里出政权的道理;《权力的变移》指出战争是随时势综合变化而转变的,里面有一句话给了我很深的印象,‘权力的变移已由最初的暴力和金钱向知识转化’;《卡耐基成功之道》给我们说明了要从细微之处入手,要团结大多数和从心理上打倒对手,《厚黑学》则主要告诉我们对待敌人必须象秋风扫落叶一样冷酷无情。是这样的吗?”青青说罢,得意的看着我。 我只听得口瞪目呆,象不认识似的看着青青,心中只是赞叹着。苏丹丹道:“喂,陈凡,青青说的对吗?” 我如梦初醒,连连拍手道:“太对了,太对了,其实我希望你们明白的就是这些道理,你们的理解甚至比我还好,换了我我也说不出这番话来。”我说的是真的,去年我和老虫花了好大的劲才让理院的其他几个春袋们明白这些,而即便当时老虫的解释也远没文院这几个精英说得这般清楚透彻。我叹道:“学文的就是学文的,这次辩论赛你们若不能胜利就真是没天理了。” 青青的脸有些红了:“这些话不是我说的啊,是英姐说的。” 我转头去看江英,一种赞赏与莫逆的感觉涌上心头,江英也看着我,目光中满是笑意。 “好,不用说了,你们把书还我。”我高兴极了:“要是失了一本图书馆可是要我作价十倍赔偿的。”我向她们要过书来,装进带来的袋子里,想着明天就把它们还了好转借那套编程丛书。 江英微笑着:“凡哥,你要说的就这些了?应该还有的吧。”我抬起头看着她,又叹道:“英姐,你就别再叫我凡哥了,我是愧不敢当啊。”江英吃吃的笑道:“凡哥,你说笑了,你叫我英姐我还能叫你什么呢?再说叫‘凡’是青青的专利啊。” 青青不依的叫道:“英姐……。”江英吐吐舌道:“好了,我不说了,凡哥你说吧。” “这些书都是从战略战术上说明作战的道理,但若实际应用于辩论赛的时候我们还是要注意一些问题的。譬如辩论者的衣着、气度和眼神,语言的风格、语气,分析的严谨、逻辑性,事例说明的准确性等等,其中我们特别要注意的是言辞的风格。”我道:“在辩论赛上,言辞中有一条原则是很重要的,那便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继续着:“怎样才算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呢?有些话请大家记住了:‘我是流氓我怕谁、你是猪头你怕我、扒光衣服让你看、捧出真心来为我’。”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她们听得直皱眉头。青青更是低声道:“好难听。”我却看看江英。 江英低头沉思了好一会才道:“凡哥,我心中有点明白的,这些不外乎是当前文坛最流行的主题,但内里的真正含义我还是要认真想想才能说出来。” “英姐,和你老实说吧,这几句话是去年赛前由老虫作出来的,我想也只有你们这一层次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和理解。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也明白,但我觉难说得很,就算我说了也不一定会及得上你的理解。”我心里已有了底线,相信江英是明白的,并且会远比我向青青她们解释为好。 “真是这样吗?”青青仍是未明,转过头去看刘雯芳,刘雯芳缓缓的摇着头。 我知道应适时退出了,我道:“你们继续想、继续讨论一下吧。明天晚上我有重要的事情办,后天晚上咱们再碰头。你们可以抓紧这两天的时间想想这些话,总结一下你们平时积累的材料,还有,也要想想赛事的细节。后天晚上我会再来给大家作个‘天地九式’语言培训。” “那又是什么东西?”青青笑道:“就你古怪事情多。” 我也“呵呵”的看着青青笑,道:“青青,我是陈不凡啊。我走了,你们聊吧。”我是真的走了,看青青的样子今天晚上是不会让我在众人面前送她回宿舍的了,倒不如现在走得潇洒利索。 第二十二章 XX会议 好不容易熬了一天的课程。到了晚上,文龙、泰来和我在系楼大教室里见到了我很想见到的或很不想见到的共二十多人。但无论如何,在平日里要见到这些人是不容易的,有几个我甚至是在学校开处分或表彰大会时方见过一面。他们或在点头示意,或在冷眼相向,或在热情谈话,或在沉默相对,而我与他们的关系或是情同兄弟,或是相互闻名,或是情义纠缠,或是相互利用。看到我们进来后他们纷纷打招呼。泰来、文龙去泡了茶,我则双手抱拳作揖,亲手递上一杯杯香茗。有人不忘向文龙和泰来道谢。泰来道:“这并不辛苦,我惯了做杂务的,这样的会务只是小菜一碟。” 若把林翊、欧乐天和老虫也加入这群人中,那么就基本汇集了校内的男性名人及理院各系、各派、各集团的大小头目。设若老天有不测风云,计算机楼在此刻崩塌,使这群人一齐死去,我们这所老牌名校明天起就会无法运作,将校令不通,实力骤减,人材凋零,死气沉沉,几年间难以恢复元气。 我不停地和这群人说“多谢多谢了,给足面子了,太感激了,百忙中打搅你了”等话后,特意向文院的四位仁兄道歉:“兄弟们,今次小弟有错,是我百密一疏,忙了提醒文院的兄弟们是不用来的。阻误了四位兄弟的学习或恋爱时间,这是兄弟之错啊!来来来,请喝过我这杯认错茶。” “凡哥说什么话来着?你还当我们是兄弟么?兄弟碰头难道还需约定的么?”有个文院的小生拍案而起,激昂愤慨。“凡哥你再这样说我立刻就走,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另一个文院的小生满脸怒容,怨气冲冲。“这杯茶我不能喝,就算喝了今晚有一百个女孩陪我睡觉我也不喝,兄弟们说是不是啊。”第三个文院小生大声地擦鞋拍马。还是擦鞋拍马的话能引起共鸣,一时间“是啊,是啊”之声四面八方的传来,更不知谁人在大吼一声:“我们只要喝凡哥的茶,我们宁愿不要女孩陪睡觉。”这更使众人笑得隐淫隐晦。最后一个文院小生则道:“凡哥,你有话就说吧,兄弟们听着呢,是否又是关于辩论赛的?”套着近乎。 我含笑走上讲台,示意大家安静,然后举起茶杯道:“兄弟们,咱们一年才大聚会一次,让小弟我以茶当酒,敬各位兄长一杯。”众人谦逊一番,无非我才是老大的意思,然后齐齐喝了,却也没谁豪迈地把茶杯往地下一摔。 我放下茶杯,擦擦嘴角,仿佛用力过猛喝至嘴角有涏。我说道:“刚才文院的那位兄弟说得不错,我这次请大家来欢聚一堂确是为了今年的辩论赛事。” “咦?那为何不见老虫来?他才是主角啊。”不知谁在说。 “甭提他,提起他我就怒火上冲。”我想是时候砸杯了,就把杯子狠命摔向地上,杯子四分五裂,象征着我和老虫的最后决裂。突然有人发现了林翊也不在场,便叫道:“怎么林翊也没来?只是文龙和泰来帮忙招呼大家。”我未及解释,台下便议论开了:“我一直就在奇怪,只是凡哥你不说我不好发问而已。是不是老虫和林翊做了什么对不住凡哥你的事?”有人在谦逊发问。“我早说老虫和林翊是一担子的混蛋,脑后有反骨啊,只有异性没有人性……,他妈的,两人合起来起码睡了学校一半的漂亮女生,真他妈的,也不留几个给兄弟们。”有人是心怀嫉妒。“老虫林翊当初也还算个人物,今天竟做出这等事来?!这不奇怪,人总是会变的,现在这世道啊……。”有人也感慨万千。但我统计众人的说法,发觉竟无人为两大情人辩解,看来大情人在男性群体中并不受欢迎,往日只是没有机会发泄罢了。 “大伙儿误解我的意思了。”我道:“林翊仍是我的好兄弟,今晚他只是没空来罢了,请大家不要误会。老虫才是他妈的真正混蛋。他在做着不是兄弟间应该做的事情。大家要听听吗?” “这事不用说了,大伙儿都猜到了,是不是老虫参加辩论赛和凡哥的妞作对啊?” “呵呵,还真让你猜对了。”我惊叹校内男女流言传播速度之快,看来我追求青青一事不但文院已经知晓,理院也早就传遍了。“老虫在开学之初死皮赖脸的去泡何青青,幸好何青青爱上的是小弟我……,不久前我警告过老淫虫了,可他竟还不死心,特意报名参加辩论赛要在我的妞面前耍威风,他明知是我的妞了竟还做出这等事来,这算什么意思啊。他还当我是兄弟不?大家想想,若老淫虫要泡各位的私家妞大家的心情怎样?我们要不要对付他呢?”我想着为了林翊的尊严,只有暂时委屈青青做我的妞了――或者这并不算委屈呢? “靠,我操他娘,这等事老淫虫也做得出来?” “他奶奶的,还是人不?能写两句屁诗就当自己是什么了?” “姓阳的果然不是好东西,看老子明天把他操得改名叫阳萎!” “老淫虫他生儿子两屁股眼!” 毕竟事关私家妞,众人的情绪被我一下子就煽动起来,短时间里骂遍了老虫的前十八代和后十八代。没有异性在此,清一色的胯下一支枪,所以各人放心畅骂,粗言秽语不堪入耳。我洗耳恭听着,只觉无比的痛快。 “咦?不对啊,前阵子老虫不是让人发话说何青青是凡哥的妞,让大家不要妄想乱动了的吗?好象还说那个刘雯芳才真的与凡哥你无关的?是的,我记起来了,才是前几周的事情呢。” “这才叫阴险啊,我也差点上了他当了。”我可怜的说:“他用暗渡陈仓之计!表面上他当我是好兄弟,可实际他还在骚扰何青青,当然了,这些事情后来何青青全和我说了。……,总之他的手段卑劣之极,我不想再提。”我一时造不出老虫会用何种卑劣的手段来,只好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于是又引来一轮痛骂。这一轮痛骂更响更绝,我只听得口瞪目呆,心想大学生就是大学生,骂语果然是街市泼妇绝对骂不出的高水平之作。 “那凡哥的意思……?” “这就要委屈兄弟们一次了,要请大家帮个忙。咱们倒戈相向去,这次咱们绝不能让理院赢了,要让文院取胜……,我知道,这或者使兄弟们为难……。”我正寻思着要找个怎样的理由才更有说服力,可话未说完,已有人叫起好来:“凡哥,这有什么为难的?早该这样了啊。自去年帮了理院后,我让我那妞骂了我两个星期,说我既是爱她的人便应爱她的文院,爱屋还及乌嘛,累我陪足了小心。本来我正愁着今年该怎么应付我的妞,也想着大丈夫自该做到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大不了把她甩后再寻一个,这下好了,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还该谢谢凡哥你啊。” 我正听得不知该怎么接话,可很多人对那位仁兄的意见表示赞同,“不就是嘛,我爱理院干什么?理院爱我不?他妈的,一年补考几科,不象学文的抄抄论文就可以毕业。”、“兄弟你说出我的心里话了,你那妞对你还算好的了,只陪了两星期的小心就放过了你,我可是送足了一个月的花的。”、“理院为什么不选我做代表去参加辩论赛?难道我的水平就这么低?凡哥说的是,咱们这次倒戈是正义的,是要给理院一个教训了。”、“我最看不惯他妈的老虫了。什么‘四大情人’,不就是长得傻B点和口滑些么?早该这样了……,哟,我可把林翊也骂进去了。”、“……”。 这些话大大出乎我意料,我本以为这提议是会遭遇到激烈争论的,起码也该有人反对,谁料竟连诘问的声音也无,我反是作声不得,待得众人声音渐小后我才道:“……嗯,看来大家对今年要文院胜利是没什么意见的了……,大家的意见比较统一……。”我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却听得泰来道:“凡哥,你是在说笑吧,我们怎么能做对不起自己人的事呢?温柔乡便是英雄冢这话可是你说的。我们……我们不是在做叛徒吗?”我只听得脸上一红,向泰来看去,他一脸不解的神色,文龙在旁轻轻的用肘撞他一下,但泰来口快,还是把“叛徒”两字说了出来。 我向台下看去,也有几人脸上微红的,但立刻便有人反驳道:“泰来,这怎么能用叛徒两字呢?你没补考过吗?你没女朋友吗?……啊,是了,你是没妞的,所以你理解不到凡哥的深刻用心啊。”我的脸立刻感觉更烫。泰来还想说什么,文龙再用力的撞撞他,他便低下头不说话了,口中却在咕哝着。 “好了,既然大家都统一了意见,那就这样定了。”我赶忙强笑作总结性发言:“呵呵,这不能说是叛徒的,呵呵,呵呵,只能说是……,是……。”我大窘着,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又有人说话给我解了围:“是为爱情作出必要的牺牲。”我大喜,忙说:“是的,是的,这是为爱情作出必要的牺牲。呵呵,这位兄弟的头脑灵活。” 众人大笑。我心情也轻松了许多,道:“兄弟们,事情就这样了。具体怎么办大家也知道了,无非是和去年一样。现在咱们随便聊聊吧,聚聚兄弟之情,毕竟象我们这样的人要相聚一起是很不容易的。” 第二十三章 最历害的武器是什么 “凡哥所道‘我是流氓我怕谁、你是猪头你怕我、扒光衣服让你看、捧出真心来为我’这四句话每句均包含有人称代词,非你即我或是谁,充分满足了自我主体实现需求,可名之曰‘自我四句’。”江英说:“可以从两个方面深刻理解‘自我四句’:第一、二句是一层次,第三、四句是另一层次。第一层是在自大中谋胜,是全话的总纲及精华所在,‘我’虽是流氓,可‘你’也不过是猪头,当一个人认定自己是流氓的时候他已是人精,已是不可战胜;第二层则是在自侮中谋胜,‘我’虽扒光了衣服但‘你’也捧出了真心,知道了‘你’的心则主动权在‘我’的手了,牺牲一副臭皮囊换来的是一颗红心,太值得了。‘我’的方法虽有婊子之嫌,但‘你’亦与嫖客无异。凡哥,‘自我四句’统揽全局,高屋建瓴,博大精深,妙不可言啊!” 我紧盯着江英严肃的表情,深觉听一妙龄少女满口说嫖客妓女真是老怀大畅。 几个女孩则一脸迷茫,道:“英姐,不懂。” 江英道:“凡哥解释。” 我让自己酷起来:“世上最历害的武器是什么?”。 “原子弹!”青青答,看着我的古怪表情。 “错矣。”我让青青看得兴奋莫名,话语文采斐然。“那……是生化武器?”青青走修正主义道路。“也错矣。”我继续答。“是中子弹,一定是了。”苏丹丹向青青解释:“中子裂变时发出的能量远比原子裂变发出的历害;所以中子弹比原子弹历害。”“错甚矣。”我不想理这不懂装懂的苏小妹。 “想不出。”苏丹丹道:“凡哥你是理院的,快说,我只知道这些了。” 我一字一顿的道:“世上最厉害的武器是思想!只能是思想,而使用这种最厉害的武器的方法叫思想控制!” “思想?”她们诧异。唯有在深思中的江英点头。 “是的,是思想。”我道:“最厉害的武器消灭的不是肉体,最厉害的武器只针对精神,也就是从思想上去控制和改造敌人,因此,消灭敌人最有效的办法不是使其肉体死亡。”我斟酌词句:“人是万物之灵,制造出生化武器、原子弹、中子弹等大规模杀伤武器,可武器终归是人制造出来的,须为人所用,所以控制武器只是下下之策,远不及控制人的思想这种杀人于无形的上乘。因此世上最强大的武器不是别的,只能是思想!你们想想?‘别人’虽有大规模杀伤武器,可控制这些武器的人的思想已为‘我们’所控制了,那么,这些所谓的‘别人’就不再是‘别人’了,根本就是我们‘,这些大规模的杀伤武器就是‘我们’的武器了。难道世上还有更历害的东西?” “那……,把世人的思想都控制了岂非便天下无故?”李诗华久不作声,听到此处却也发问。“是的,这道理不证自明,《孙子兵法》有云:攻心为上,不战而胜。呵呵,只有先做孙子然后才能做老子。” 青青辩道:“但‘物质属于科学,精神属于上帝’,人心难测可见一斑,到底怎么样才能控制人的思想和心灵呢?” “通过宗教或类宗教的办法控制!这是自古皆然且绝对有效的办法,其中教义是主旨,媒体是手段。细察其详,我们会发现,宗教或类宗教的东西是通过语言这种载体传播的。从表现形式上来说,思想就是语言,人使用大脑思考,并用口通过语言表达思想。辩论赛是语言的较量,也就是思想和思想控制的较量,是一种‘说’服。精神属于上帝,带有正邪之分,对错之辨,但思想的载体‘语言’则是中性的,也就是说中性的语言可以改造非中性的思想!当语言也变成一种武器的时候,语言运用的办法就是决定战斗胜负的主要因素,这便和剑招一般,剑是剑,但剑招的高下决定了武功的高下,决定了生存或者死亡。”我尽全力将所想全盘端出,所说已是表达的极限,自觉艰难。 话语至此,引起一片沉默,包括江英在内几个女孩子都在沉思着。江英缓缓的说:“凡哥,你的话归结到哲学上去了。”我转身答她:“是的,所有问题讨论到最终都必归结到哲学上去,变成什么是和怎么样的问题,而什么是和怎么样对每一特定时间的每一事物而言,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就会得出不尽相同的结论。依目前形势而言,我们要解决的就是‘什么是辩论赛?’、‘怎么样才能赢得辩论赛的胜利?’这两个问题,而我这几天来所做的就是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就是要让你们认识到这辩论赛是怎么一回事。”我加重语气:“所以前晚我说过,不要在辩论赛前于心中确定是非之念,即使你认为正确的结论在对方也要为了胜利这个根本利益认定正确的结论在已方,从而运用一切可能的语言使对方、使听众尤其要使评判信服,这就是我们应有的态度!辩论不是物理实验,只是思想的较量。从自我的根本利益出发,获取大多人的认同,这本来是参加辩论赛最最基础的东西,可你们最缺少的竟然就是这常识。这也难怪,《实用口才学》这类书里从没说要从自我的根本利益出发,师长们也不教导我们要获取大多数人的认同,只是和我们不停的说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呵呵,实在可笑。”我越说越激动:“辩论赛就是辩论赛,真理?嘿嘿,往往掌握在大多数人的口中!” 江英双目一闪,道:“凡哥的意思大家明白了吗?我再重复一次,那便是从自我的根本利益出发,获取大多人的认同!” 但她们仍似懂非懂,我沉吟着向李诗华道:“诗华,我说过在辩论赛上要用繁杂的语句混淆视听,用华丽的辞藻掩饰谬误,这是因为唯有通过这种方法才能吸引观众,引导评判、以至与大众的思想相融,产生共鸣。”我等了一会,仍不见李诗华作声,便道:“诗华,咱们辩论一次好不?看我在口头上如何用大刀长矛彻底打败你的中子弹?” “不用了,我有点懂了。”李诗华低下头来沉思,几个女孩也默默的思考。 我不便再说什么,于心中静静盘算后天晚上的赛事,我要尽力算无遗策,不允许有任何的疏漏出现。时间慢慢过去,终于她们相互点头示意,纷纷的道:“其实这道理也很简单,突然的就明白了,也真是的,这么简单的道理竟一直都转不过弯来。”而江英的笑容更是灿烂。 “你们过于重视比赛了,关心则乱嘛。”我微笑着说,却知她们其实是过于单纯,但临近赛事,鼓励远比打击能取得好的效果。 气氛很融洽。我知道是该给江英挽回面子了,道:“英姐,我说你不是女人的那番话纯属胡说,请你原谅,但我的出发点是好的,是从我们的根本利益出发的,我收回我说过的话。”“不要紧,我明白你的苦心了。”江英还我以微笑。 “呵呵,英姐其实是一个美女,大家说是不是啊——?”我拉长声音,顺势搞活气氛。 “耶……。”硬朗的江英让我赞得不好意思,吃笑连连:“青青在旁呢,你口甜舌滑的就不怕自毁形象?”我赶忙接上,不让青青有机会作出反应:“青青美女但你也美女啊。呵呵,在坐的除了我外都是漂亮的化身、美女的样板,个个艳丽均匀,难分伯仲。” 几女孩哈哈笑说:“凡哥过誉,绝不敢当。” 我让她们善意地笑着。她们当我是朋友了,我就算如何口甜舌滑也无关大雅,料想青青也不会作恼。但我不仅给江英挽回了面子,更让女孩们从心底里认同了我,这才是真正的实用口才学,但《实用口才学》一书上有得说么? “回归正题吧。”我道:“真理是真理,辩论是辩论。而进一步分析,你们都是学文的,语感总比学理的强,并且经常性地接触社会人文科学方面的东西,这是你们的优势。但理院的辩论队员全是男的,男生通常逻辑性强、反应敏捷、思虑较深,这也是对手的优势。我们要认识到这些,更要了解新新代男性说话的方法,善于捕捉战机,充分发挥自身的优势。” “新新代男性的出发点是以自我为中心,只要自我了就是爽了,这表现在话语上通常会自大或者自侮,关于这一点我们已经很清楚了。你们可以恰当加以参考,但在应用时需切记身为新新代女性的尺度,不要滥用,不要予人女流氓的感觉。还有,我极力批判的《实用口才学》一书也非全无用处,书里提供的如强化事物的特性、引经据典、逻辑推断谬误等方法深具价值,虽然这些远远不够。” “凡哥,有什么办法补救?”江英目光中已满是神采。 “作为对《实用口才学》的补充,我新创了一套‘天地九式’,你们要学吗?”我虽然是回答江英,目光却是向是青青。“要学,你快说是什么东西来着。”她们听得入了迷,而青青更是甜甜的看着我。 “天地九式是一种女生特别适用的话语法。运用这种方法的女性说出的每一句话会让听众或觉进天堂或觉入地狱,浑没半点人间可言,这便是天地九式名称的由来。我随便应用一下吧。”我忽的忸怩起来,问青青道:“青青,我英俊不?” “你说什么啊。”青青娇笑道:“你长得还算整齐吧,咱们看了几晚暂时也没见谁吐了。” “哈哈哈……,青青,你脑袋转得真快!”青青果真是灵气逼人,我笑说:“就是要象青青这样说话,这是真的让我进了天堂啊。青青,我的样子岂止不会引起小儿夜啼,我还能保证未来五百年内最英俊的男子排在前三名的将会是陈凡、陈凡、陈凡……。”已笑得说不出话来。 “啊,此语惊人。”她们大笑起来:“令人作呕,过耳不忘,凡哥你随便套用一句名言也令我们进了地狱啊。” “这九式历害不?”我微笑地看着她们道:“我只不过用了天地九式中的一式‘脚底施粉’,你们可就一下全进地狱了。” 第二十四章 天地九式 “运用‘天地九式’对付‘自我四句’最好不过了。”我疾步上讲台板书,连断九根粉笔,依着那天下第二行书即颜真卿《祭侄文稿》的书意和笔风狂书着:一见钟情、爱如潮水、死缠烂打、脚底施粉、大发娇嗔、上街买菜、不要送花、河东狮吼、哭闹上吊。写完后,只觉热血沸腾,直欲横刀向天笑,猛悟拯救世间迷途羔羊一责舍我其谁。 讲桌上已无完整的粉笔,我勉强选了根较长的,指着黑板上的三十二个大字逐一解析:“一见钟情是说……”。我话犹未完,青青在下面说了:“哦,原来这四个字是‘一见钟情’呀,我还在蒙着那‘一、见’合起来是个‘负’字……。” 我不禁泄气,看着黑板,原来因我从上至下、自左而右的书写,“一”、“见”两字连笔,看起来确也象个“负”字。我心道我这草书虽看似无章,其实有序,是主席流派的风格,但这话不能和青青说。我认真的指着板书道:“是的,一见钟情就是天地九式的第一式。请不要小看这九式,这九式应用极广,可操作性强,是一切非武力战争取胜的不二法门,若将之应用于口角辩论、爱情交际、求名取利甚至外交谈判,都必得无往而不胜之效果,实为女性人生旅程必修之学科。” 苏丹丹突然的大笑,然后在李诗华耳边低说句,接着李诗华也笑个没完。青青奇问:“你们笑什么?”。我被迫放下高举的双手停下动作看着诗华,只听李诗华道:“你们说我象不象凡哥?”她跳离坐椅,两手作揖环绕全场道:“各位乡亲父老、叔伯兄弟,在下初到贵地,人生地不熟,俗语有云:在家靠父母,出外靠兄弟……”。好个李诗华,把我的声音学得唯纱唯俏,几个女孩儿笑得直不起腰来。 对付古灵精怪的女孩儿,我的办法实在少得可怜,分辩道:“你演得挺象我,但我可不是江湖术士……我也不是推销狗皮膏药……,我已进入状态了,……我的一言一动都是在运用着天地九式。”江英笑向诗华道:“诗华啊,你太看轻陈凡大哥了。”“是啊,是啊,还是江英妹子聪明。”我仿佛听到希望,笑而接口,江英却道:“陈凡大哥肯定不是江湖术士,陈凡大哥起码也得是往街边电线柱上贴广告的老军医……专门推销包治百病的九转灵丹。”我倒不笑了:“好罢……,你们要这样理解也行,这九式每式一转,是你们赢得辩论赛事的灵丹。”我的表情愈发的认真。 “哼,但依我看你取这些名字纯属侮辱女性。”青青不满溢于脸上,道出众女讥笑我的原因来。 青青我是得罪不起的,赶忙道:“不会的不会的,看我结合实例说明九式的用法。英姐,你出个命题好不?我一式一式施展给你们看。”却想江湖上哪有这种收徒方式的,倒要师傅先表演架式,又想百密一疏,这九式的名字是早几天在床上谋划时所起,那时全然想不到她们会对名字不满。江英沉吟道:“那好吧,给你来个老掉牙的,‘大学生谈恋爱利大于弊’如何?” “我算正方?详论大学生谈恋爱利大于弊?”这命题无聊得来又具现实意义,只不知江英是无意还是有心提出。她们开始摆出个辩论的姿势来,青青更说:“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看我饶不饶你……,哼,取这些难听的名字!” “第一式来了!”我再不敢保持拯救羔羊的心态,向青青堆笑道:“看我如何使用一见钟情。”再清清喉咙道:“大学生谈恋爱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我们想想,进大学里读书的我们起码也有近二十的年龄,而这是二十个吃着饱含性激素食品而早熟的孤单春秋啊,对异性的渴求完全是基于生理的本能,因此从人性上说,大学生谈恋爱顺天应理,非谈不可。” 江英道:“凡哥,一见钟情就是说明命题的合理性?”我点头道:“不错,英妹子聪明,一见钟情的要旨就是从天道人性上找理据。”“嗯,这还说得通。”诗华向着青青说:“后面几式也是各有侧重吧,取这些名字并不是全没道理。”青青的表情便显得不那么恼火了。 “第二式:爱如潮水!”我咬咬牙,吼一声,皱双眉,长太息:“爱情啊!多么的高尚啊!!多么的伟大啊!!!多么的美好啊!!!!多么的纯洁啊!!!!!我们怎么忍心剥夺一个大学生追求真爱的权力呢?”爱是否如潮水我不知道,但我想我的声音必定是一浪高于一浪地有如潮水。 这次是青青说懂了:“就是直抒胸臆嘛—你的姿势令人作呕。” “是的是的,就是抒情的手法。”我又忙着放下眉头换上笑容,“第三式:死缠烂打。关于这式我先问英姐。如果要你说出一个反对的理由你头一个会想到什么?”“谈恋爱会影响学业。”江英不知是不是和老虫谈恋爱时让人反对得太多了,想也不用想。 “是吗?真的会影响学业吗?”我追问。 “是啊。”江英再答。 “真的吗?”我逼问。 “真的。”江英有点心虚了。 “你确定?”我逼供。 “确定。”江英简直不敢抬头看我。 “百分百确定?”我严刑逼供。 “……,凡哥你别问了。我懂了,死缠烂打就是装傻追问,通常回答者被追问得多几次心里就会发虚,会重新审视自己的观点。”江英猛的醒悟。“就这意思了。但运用的时候不可问到问题的实质上,总之不管对手回答些什么,聚精会神双目炯炯的盯着对方问‘是吗?、确定吧?、你真的这样以为?’等等就是了。” 我继续指导下一式:“懒婆娘必有臭脚丫,为了不让情郎发现,聪明的懒婆娘会连脚底也涂上一层厚厚的脂粉。脚底施粉这式用在辩论上就是说要善于修饰弱点。我昨晚说未来五百年内最英俊的男子会是陈凡我就是运用这招。英姐刚才说大学生谈恋爱会影响学业,我却说难道爱情对工作就没影响了吗?假如谈恋爱的不是大学生而是已参加工作的人,难道我们就为了怕影响工作而不谈恋爱了吗?这难道不是因噎废食吗?再说爱情是把双刃剑,不仅仅可能会影响学习和工作,也极有可能促进学习和工作的效率,钱钟书先生和杨绛女士就是在清华里相识相恋的,可这并不影响到他们后来成为一代宗师。”我边说边意识到这话捅了马蜂窝,她们才听到懒婆娘必有臭脚丫时又面露不愉,幸亏我说得有理有据中间又夹杂着一番自嘲,她们总算没人作声。我又想横竖马蜂窝都捅了,让蜂不停的螫啊螫可能慢慢就会麻木,为了让她们的印象更加深刻,解释“大发娇嗔”时干脆把心一横直接发问:“你们调戏男朋友的时候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刚问完众女便沸腾了起来,我仿佛不是勇捅蜂窝而是舍身饲蜂。 江英首先发难,笑道:“凡哥,我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因为我们都没有男朋友,特别是青青,尤其更加果然绝对没有男朋友。”李诗华阴笑:“甭说我们没有男朋友,就算有,也只会是男生调戏我们。”青青却是笑着看我的窘态。我自顾自继续话题:“大发娇嗔的少女是不讲理的,总是对情郎说‘我说是就是’,这是‘大发娇嗔’的精华,辩论本就可空穴来风无中生有。”这式是我从我与青青的病房争辩中总结而来的,我向青青看去,目光相接,青青脸上红晕浅现。“刚才我举了钱钟书先生的实例,那是实例,如若这实例还不足以说明问题的话,我还可以举出无数爱情促人奋进的虚例,比方说周瑜在书塾里认识小乔后发愤学习成为了东吴的统帅,又比方说哥白尼认识了他老婆后激发了日心说的灵感,虽然我根本不知哥白尼的老婆到底是叫弟黑姑还是叫妹黑姑。” “语近无赖啊语近无赖。”青青笑着定论。李诗华大叫起来:“去年老虫举例说秦皇赢政三岁时救治风雨中受伤的燕子来论证人性本善,我从去年到现在翻遍了《资治通鉴》也查不到这典故,原来这死老虫是在大发娇嗔啊!”我忍不住的大笑:“你不会吧?到今天才弄明白?不过‘大发娇嗔’这式是我早几天才命名的,去年老虫还没知道,但到了他那种境界,这些招数是信手拈来,难为你还认真的去查经索典。”李诗华这才明白,越想越气,我便微笑的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最重要的是你要在今年的赛事上取胜,把仇报了就是了,专心听我说吧。” 我继续道:“街市买菜锱铢必较,要惯于和对手讨价还价,锱铢小数是很能说明问题的。假如英姐你对我运用‘大发娇嗔’绝招,无中生有出一组关于谈恋爱影响学业的数据来,说期末考试补考的有八成人是在谈恋爱的话,我就会上街买菜的说‘英姐,你这组数据不对,应该是七成九左右’。别看七成九和八成虽仅差一点,但七成九就是七成九,如果英姐你承认是七成九了,你的气势便馁了,评判和观众就会怀疑你的话语的可信性。促销商品只标价九十九元而不标一百元也是一样的道理,整数是一个心理关口。” “天下的女子没有不喜欢鲜花的,女子说不要送花的时候其实就是要赶快送花的时候——,你们不要插话,听我说。”我笑着压下李诗华插话的欲望:“不管我说的对不对你们先听着,呵呵。”续道:“不要送花换句话说就是指东打西。”为免再引火焚身,对不要送花我是一提便算,换个招式道:“河东狮吼这招可以叫大义凛然,又名拍案而起。”我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江英的鼻尖大声斥责:“江英,今天和你在这辩论,我是不准备活着走出中文系楼的了,就算你秋后算帐,将来破坏我和青青的爱情我也是一定要这么说的了,你们,你们谁还敢说大学生谈恋爱弊大于利的,我……我……我就和谁拼了!” 江英笑得直打跌:“凡哥,你的唾沫喷到我脸上了。”掏出手帕来擦脸,青青满脸通红,啐道:“谁和你有爱情了。” “青青不肯和我有爱情的话我就只有哭闹上吊了。”我展示最后一式,声泪俱下的道:“我惨啊,我可怜啊,天没眼啊,我要去死了,没人和我谈恋爱啊,天啊,你就忍心让我孤孤单单的过这一辈子么?”我哭丧着脸说:“哭闹上吊这一式的要点在于以情动人,感情有很多种的,我现在的泣诉只是其中的一种。” “凡哥,够了够了,”江英笑得拼命捶桌子:“凡哥,你的悲凉我们都懂得,你可以换一种感情了。”我止泪笑出声来,道:“没得换了,我的感情向来最专最真,青青你说是么?”青青呸的一声不理睬我。 我把九式一一解释说明后,李诗华和苏丹丹说出了她们学习的心得:“天地九式惊天地、泣鬼神,凡哥的论证,说实话,我们很专心的听,虽然我们资质愚钝,想不出凡哥说过哪些主要观点,有哪些正确理由,但我们就感觉凡哥说得很有道理,感觉大学生就应该谈恋爱,想起一直以来我们都没有谈恋爱,这简直是枉读大学,在日后我们决心奋起直追,多泡男孩,多谈恋爱。”江英则说:“我的体会比你们更深刻,学习了天地九式后,我如饮仙液,浑身是劲,头脑开窍,信心十足,恨不能立刻参加比赛。” 第二十五章 都是义妹 星期天一大早便让学校的广播站给吵醒,曾是欧乐天某任女友名叫铃铛的播音员在高音喇叭里反复“特别消息、特别消息”的叫春般叫个不停,号召全校同学晚上七时半到大礼堂看文理两院一年一度的精彩辩论赛。泰来最先被吵醒,说这通知有误,应该是叫吃饱了撑着的同学们晚上去看我和老虫吵架才对。泰来自“XX会议”回来后就牢骚满腹,认为我要文院取胜明显是重色轻友,只是他对我心存不满的同时又心存敬畏,除此外不再多说多做什么,我向他解释过几次内有不得不为之的理由,他反复问是什么竟可令我置身汉奸群体时,我却始终为着林翊的自尊不说出个中原因,只是信誓旦旦的说决非为讨好何青青就是了。文龙喜做和事佬,一把拉了泰来去复习功课。 林翊依然蒙头大睡,一幅两耳不闻窗外高音喇叭的样子。我这几晚在中文楼开班授徒回来得不算夜,可每回到宿舍都见他已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我明白他心情烦郁,自也不去管他,但很担心整日价的睡会使一个俏郎君在短期内变俊肥猪,看来他在图书馆恐吓老虫取得的只是阶段性胜利战果,要睡了的林翊站起来恐怕还得看现在铃铛口中的“特别消息”。听着铃铛的声音,我记起还未与欧乐天沟通交流。欧乐天在学校里也有地盘,虽然他与老虫交情浅薄,但若老虫真拉上他作梗形势仍会不妙。欧乐天每逢星期天早上都会练习羽毛球,我便到球场去找他。 老虫有着诗人特有的清瘦,林翊有如明星般的英俊,欧乐天则是个典型的运动胚子。室内羽毛球场里人声鼎沸,一帮人围着中心场地在观看比赛,不时发出热烈的欢呼,我挤进去一看,四个男女正在捉对厮杀,你来我往的好不激烈,欧乐天如一尊快速移动的黑铁塔,斜拉对角、后场轻吊、封网劈杀游刃有余。我边看边心中赞叹,果不愧是全省大学生羽毛球男子单打冠军,名是男女混合双打而乐天却几乎包办了所有的攻防,那配对的女子站在场上只是轻笑盈盈、满脸爱慕的看着乐天奔跑纵横,偶尔随意伸出玉手轻捞一把飞近身边的羽毛球。 赛事象进入了决胜阶段。欧乐天叫那女子站在网前,自己退到后场里开出球来。玩过羽毛球混双的人都知道若非女子水平太低而男子的水平又太高是绝不会这样发球的,不仅面临网前空虚的危险,且一不小心发球过高的话便会让对手轻易扑杀。但那球险险擦网而过,实在漂亮非常,乐天的对手男显然料不到这发球如此精彩,一愣之下转换身形,被迫还个侧身高远球,阵脚顿时大乱。好个欧乐天,就抓住这个稍纵即势的机会高高跃起,口中嗬嗬有声,狠狠连扣五拍,对手男反应倒也敏捷,虽然跌跌撞撞却还是一一救起,欧乐天来个假动作,再次跃起看似扣杀,却突然收力来个网前轻吊,那对手男措手不及,上身探前便“叭”的一声倒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球落于面前。欧乐天的女伴一声欢呼,扔了球拍紧紧的抱住乐天,人群中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喝采声来。 欧乐天走到场边把球拍装入拍套,那女的掏出绣花手帕来给他擦汗。众人慢慢散去,剩下我“啪啪”的在响亮拍掌,乐天循声看见我,喜道:“陈凡,你好啊。”“你也好啊。”我微笑的看着他:“一年多不见,你的球技更历害了,还想拿下奥运金牌吗?”“哪里哪里,不过是为两餐罢了。”欧乐天笑道:“你等我一会。”走过对面场地向那对手男说:“拿来。”对手男垂头丧气的递给他五张一百元的现金。 我跟上前去,羡慕极了:“日入五百,一个月下来就是一万五了,别说为两餐,你顿顿珍馐百味都行。”听说欧乐天经常和人赌赛,看来此话不假。“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最近的日子难过啊,附近的大学差不多都让我扫平了,敢和我赌赛的人越来越少,就算肯赌赛的,条件也苛刻得很。”欧乐天边说边抽出一张递给他的女伴,对她道:“给你的,你先回宿舍洗个澡,中午一起吃饭。”那女的便显得极高兴的走了。 “没有阻着你泡妞吧?”我有点不好意思,做灯泡是学生的一大罪。“没阻,还有,是她泡我而不是我泡她的。”乐天问我:“去不去小卖部喝点东西?” “好的,不过你要不要先回宿舍穿件衣服?”在这寒冬里欧乐天只穿着一身的短衣裤,汗还不停的往下滴着。乐天却一把将短袖拉起,曲臂露出大块的肱头肌来,笑道:“陈凡,你看我的muscle,我象那种风一吹就倒的人吗?” 我们边走边聊些世界体坛盛事,然后到校园的小卖部要了两支冻饮后坐着慢慢喝,在寒冷的冬天里边喝冰冻的酸甜饮料边聊天倒也别有一番风味,乐天一气咕嘟嘟的喝下半瓶后笑道:“陈凡,我看学校里能在这时节陪我喝冻饮的除你外没得几人了。” “不一定,我知道有个女生喜欢在冬天里吃雪糕。”我听老虫说过江英真有这嗜好。“咦?你听说谁了?倒挺变态的。”“就那个文院的大姐大,叫江英的。”乐天一听就来劲了:“是不是那个什么‘反爱大联盟’的头儿?嗓门特大,一脸雀斑的那个?” “不算一脸吧,只是几颗麻子。” “果然是她,不奇怪,你说她夏天穿棉袄去吃火窝我也不会奇怪的。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不会是想我请你喝饮料吧?” “当然不是了,你听了铃铛的广播没有?” “听到了……,你喜欢铃铛?要不要我介绍?她是我义妹,你配得起她有余了。”乐天抢道。 “哪里来话着,再说我也有女朋友了。”我提江英、提铃铛的目的只是想引入话题,看他都说到哪里去了。“是谁?”乐天笑起来:“真可惜,我还以为能找到一个好妹夫。” “你甭管是谁。”青青说过认识乐天,我不想说出名字:“反正我是不会找你这样一个赌棍来当便宜大舅的。对了,铃铛怎么成了你的义妹?不是说……。”“你别信谣言,我和她可是纯洁的兄妹关系,哪有传言中那样乱七八糟。”乐天认真的道:“你如果喜欢铃铛就和我直说,她是个好女孩,不但人漂亮,声音清脆,心地还很好。” “真没那回事,别看你是大情人,我喜欢铃铛的话也还用不着你来作媒。”我深感奇怪:“但传言中说得敲钉转脚的,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违反计划生育膝下三男四女了。” 乐天顿时气得脸发黄:“他妈的,哪个鸟人乱说的?男女间就不能有纯洁的友谊么?铃铛不过是喜欢跟着我打球罢了,妈的,大学四年,我看不知有多少人在意淫我的恋爱,操,听到大情人三字我就上火,也不知是哪个龟蛋把我和那几人并列叫做‘四大情人’,要让我知道是谁作出来的,老子非揍他一顿不可。”乐天气冲冲的,喝一大口冻饮降温。 “无风不起浪啊,呵呵,乐天,叫大情人也不算很冤枉你了吧。”我笑着道:“我听说过的与你有绯闻的女生便不下一打,难道全是你义妹?真人面前不要说假话,我在校里线眼密布。” “你还真说对了,那些全是义妹,我到现在连半个女朋友也没有。”乐天瞪大了眼睛望着我。 “真的?”我半信半疑的。 “骗你干嘛,——不信就算。”欧乐天完全不象作假。 “就连刚才那女孩也不是你女朋友?” “骗你是乌龟王八蛋。”欧乐天是真生气了:“我承认那女孩是想泡我,可我对她全没兴趣,你别看她抱了一下我而我又给她钱……,和你说吧。是这样的,刚才那个男的对手一直是我的手下败将,赌赛合起来已经输了几千块钱给我了,他仍不服气,昨晚深夜又给我电话约定今早要和我来场混双,赌五百块,我一时找不到好的搭当就拉了她来充数。我赢了钱当然得分点给她,怎么说她也出了力的,还有,她老是对我磕磕碰碰趁机揩油盼望以身相许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原来这样。”还真出乎我意料,又道:“你就别骂了,你老往女生堆里凑也难怪别人说你的,用得着找这么多义妹吗?” “说来惭愧。”欧乐天把饮料喝光,火也降了下去,不好意思的道:“我自小就爱和女生玩,天生的没办法,你不觉得女孩儿是很可爱的吗?你想想她们那一颦一笑的味道……,男生啊,他妈的都太粗俗了。” “操,你也是男的,粗俗你个鸟,刚才你不也是满口乌龟王八的?”他火下了,我倒火上了。 “你和我当然除外,在我心中,男生除了陈凡你外,配做我朋友的还真没了,其余的男生不是我的对手就是马仔。” “承蒙错爱。”我看他说得诚恳,没有其他人说我是老大时那种谄媚和认我是朋友时的那种虚伪,笑道:“你不是爱上我了吧?学校里乱搞男女关系的听说过不少,但开校近百年来倒没听说过有搞同性恋的。” “去你的,我也不是不想找女朋友,可就是找不到合心意的,我对爱情是慎重的,我虽然喜欢女孩儿,但我可不想轻易的恋爱。”他竟和我说起爱情的道理来:“恋爱的目的应该是婚姻,如果我恋爱,毕业后不和爱人在同一城市工作的话怎办?我的感情岂非就白费了?我是想等工作了再恋爱的。对了,你的女朋友是谁?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我没你那么纯情,现在离结婚还差十万八千里,别扯远了,老虫最近有没有找过你?” “老虫是谁?” “阳刚啊,你不是不知道他外号叫老虫吧?”我比听到他说“恋爱的目的是婚姻”这句话时更觉奇怪。 “没有,他什么时候有了这外号?他为什么要找我?” 我知道今天是白来了:“我看你是练球练疯了,阳刚有这外号一年多了吧,你到底是不是这学校的?教务长叫什么名字你该知道罢?” “教务长?是不是姓文?可我连班导师的名字都忘了,估计会记错。”乐天笑着:“说实话,我一年多没上课了,除了考试的时候回一下教室外都在球场里练球,练球好啊,你都说了,如果我日入五百的话一月下来就是一万五了。” “佩服佩服,我旷课最长的时间也不过是一个多月,那还是为了要写个程序,他妈的,你们的班导师就不管你了?” “没人管我的,我在班里说了,如果上课点名了,谁帮我应到的话我请谁吃饭,呵呵,班里抢着帮我应到的人多的是呢,其实我的那个班导师也知道我在练球的,但我拿了个省的单打冠军后他长了三级工资,你说他能管我吗?” “你啊……,教务长是姓闵不是姓文,叫闵良才。这糟老头很死疙瘩的,如果知道你给他改了姓他准给你一个处分。”我摇头笑道:“你还真打算月入一万五?看你,现在算是意气风发罗,还记得大一下学期时你整一落水狗的样子吗?” “哪能忘,那时我把饭钱也输光了,幸亏靠你借我的五百块才对付了过去,所以我说整个学校里最有义气的人就是你了,所以我才觉得男生里只有你是我的朋友啊。”乐天道:“你别看我嘴上不说,我心里是知道欠你一份人情的,你这次肯定也是为着什么事才找我,说吧,要怎样帮忙你尽管说就是了。” “没事要你帮忙,喝完了冻饮你就和义妹吃饭去吧。”我暗觉好笑,这欧乐天何止大情人,简直活脱脱一情圣,又想:各路诸侯均已打了招呼,看来今晚文院想输也难。 第二十六章 诸侯勤王 赛事七点半才开始,我六点就到了大礼堂。舞台上已经挂起了大幅横额,舞台前也摆放着一盘盘的鲜花。各路诸侯差不多到齐,看来都把事情放上了心,勤王不甘后人,偌大的礼堂因此并不显得空荡。我进去后自然有一路诸侯让出了个首排居中的位置,我谦逊两句后坐下,见时间尚早,便在大礼堂里上窜下跳,与大小头目及他们的压赛夫人打招呼。压赛夫人们多属文院,想必已知道今晚的任务是支持己院,一个比一个花姿招展,一个比一个兴高采烈。 六点半,人开始多了起来,礼堂也渐渐嘈杂,相互间说话需放开喉咙大叫,好朋友私语怀旧变成了骂娘一般,我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却发现有个勤奋好学的新生正端坐那儿,手里抓着笔和纸张准备记录精彩对话。我考虑着另找位置时,原先让位给我的那诸侯过来一番痛骂,要打要杀的赶得那新生哭着到礼堂尾上找位置,我觉不好意思,安慰了那新生两句。 七点正,大礼堂挤满了人,连走廊、座位间的通道也是水泄不通,要从礼堂头走到礼堂尾差不多变成不可能的事情,更有人不顾墙上的禁烟警告私下里吞云吐雾,空气中便充满了皮衣、汗臭及烟草气味,加上争座位的、拍肩头的、借光的、踩了别人脚道歉的种种声音,大礼堂整一个集贸市场。 七点三,评判席上陆续来人,包括了几个大系的主任和主要部门的头头,基本与去年无异。从我的角度看去,有一个秃了顶的教授评判其光头恰好反射着礼堂顶上的灯光,便如一盏射向舞台的小电筒,与台下那排发着强光的射灯相映争辉。 踏准七点三十分,舞台拉开幕布,先来了一段强烈的Rock&Roll,把台下乱哄哄的声音都压了下去,幕后有人说隆重请出金牌司仪某某某和某某某,然后油头粉面的一男一女兴冲冲地走出舞台来。男女各念了一句诗作为开场白,无非是寒冬里恰逢热烈赛事倍感温暖的意思。接着男司仪说因为理院的队员都是男的所以他支持和认为理院必胜,女司仪说因为文院的队员都是女的所以她支持和认为文院必胜,男司仪不服气,要与女司仪打赌,问女司仪输了怎么办,台下便有人大声叫女司仪输了的话今晚得做男司仪的老婆,在哄笑声中那女司仪娇滴滴的说不行太吃亏了。我极不耐烦,早有人看见过这对男女司仪在学校的林荫道里相拥热吻,他妈的今晚不仅在几千人面前打情骂俏,而且公然聚赌。 如果文院输了的话女司仪到底今晚做不做男司仪的老婆我终是没弄清楚,反正他们下去了,换上了糟老头闵良才来作重要讲话。糟老头站在台上摆出教务长的威严来,没人敢再乱叫乱说。糟老头第一万次举周总理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例子鼓励同学们要认真学习,中间当然加插了最时髦的口号和近期几个大会的精神,他满怀激情的说了十来分钟后下去了,那一男一女又上来,衷心感谢教务长的重要讲话和决心要象教务长说的那样认真学习后终于说:“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请出参赛的两院队员!”礼堂内便掌声一片,我从昏睡中醒来,混在人群里使劲地鼓掌。 老虫等四人从左侧出来了,一色的红领带黑西服,青青和江英等也从右侧出来,统一穿着绿色冬裙装。八人走到台前,齐齐向台下、向裁判鞠了躬,再分别到舞台两侧找准座位坐下。给辩手的座位排成八字面向台下,桌子上放着名牌,分别写上了每个人的名字及辩职,老虫是主辩,其位置与同是主辩的江英相对。我留意观察两人的神色,两人都非常平静,眼神相碰不冷不热,仿佛从不认识一般,我于是无来由的一阵惆怅。 两金牌司仪兴致勃勃的向台下发问:“你们猜谁会赢呢?谁的表现会最好呢?谁会成为今晚最耀眼的明星呢?”台下无人理睬。两司仪讨了个没趣,便去采访两队主辩,男司仪采访江英的是:“英姐的大名我是如雷贯耳了,英姐,你心情紧不紧张?”听得我心里一声操你妈,江英淡淡的答了句不紧张。女司仪采访老虫说的是:“大诗人,你一直是我心中的偶像啊,你的每一首诗我都倒背如流……。”话未说完,台下嘘声一片,老虫笑咪咪的接过麦克风来给那女司仪打圆场:“谢谢你的支持,我有信心必胜。”那女司仪大喜,觉得采访到了独家新闻,撇开垂头丧气的男司仪独个宣布说:“我想大家都等得不耐烦了吧,我宣布,比赛正式开始!”话音刚落,静悄悄的大礼堂竟是猛的一声霹雳,响起激昂热切的鼓锣声来。 大多人一愣,纷纷四处搜索音源。我扭头一看,直得哭笑不得,只见礼堂各处不约而同的竖起了众多横额,红纸黑字的歪歪扭扭写着什么“文院必胜”、“文院文院支持你”、“誓与文院同进退”,甚至连“青青青青我爱你”也有。持竹竿的都是各路诸侯,见有多人目光注视,便得意洋洋的把横额举得更高,而诸侯身边的压赛夫人有的低下头偷笑,有的迎着众人的目光作明星状。礼堂最尾处有人在敲了一轮锣鼓后,几个嗓门大的男生在一起大嚷:“文院醒、文院劲,文院一定赢!”。如果这几个男生胸脯发育起来,皮肤经过漂白,须发用剃刀刮去,衣服变成比基尼样式,再扭上几个屁股花的话,那便活脱脱是NBA里的篮球宝贝了。 我见场面一片混乱,去问让位给我的那诸侯:“这是怎么回事?”那诸侯笑道:“这是会后我们自行商量的,凡哥感觉惊喜不?”我皱起眉头,骂道:“去叫他们把横额都收起来,难看得很,尤其是那句‘青青青青我爱你’不成样子,这是哪个鸟人拍的马屁?告诉他,拍到马蹄上去了。”那诸侯看了一眼台上满脸通红的青青,笑着找人商量去,过了好大一会才回来,挤得满头是汗,悄声道:“凡哥,兄弟们商量过了,现在收起横额来有偃旗息鼓的味道,不大吉利,但那句‘青青青青我爱你’就收起来,你看这样处理行不?”我没奈何,说:“算了,也只能这样吧。” 那两司仪却因台下哄动而无比兴奋,觉得自己搞起了气氛,道:“请同学们静一静,到底文院会不会胜利很快就有分晓,根据最新赛例,下面我们再次请敬爱的教务长抽出辩题。”男司仪从后台拿个纸箱出来,那糟老头再次出场,看着闹哄哄的台下也摆不出教务长的架子了,笑道:“今晚的比赛气氛不错,我的心情也与同学们一样,急着想知道辩题是什么……”边说边伸手进那纸箱,男司仪在旁解释:“纸箱里共有二十个命题,都是由赛事组委会向各系征集来的,好,教务长抽完了,让我看看……。”从糟老头手中接过那张纸条,展开一看,道:“大家猜猜是什么?” 辩题对赛果影响极大,我大声的嚷:“别买关子了,快说吧!”各路诸侯与我约定共同进退,我在前排如此一说,后续骂声便一层层的往礼堂后滚:“别浪费时间了,快说”、“你说不说?不说滚回后台去!”、“浪费别人的时间就是谋杀!”把那男司仪闹了个大红脸,愣在台上说又不是,不说又不是,倒又是女司仪来给他解困,接过纸条来看了眼,笑道:“这辩题一点都不难猜,大家肯定会对这辩题感兴趣,我想赛事也会因这辩题而更加精彩,这辩题就是……。”她顿了顿,念道:“就是‘大学生谈恋爱利大于弊’。” “大学生谈恋爱利大于弊”?我猛的愣住,满心的欢喜,感觉就象高考里出的全是模拟试中已经练习过的题目。而青青她们知道辩题后也是精神一振。 接下来抽签决定正反方,结果江英抽了个正方,也就是说文院队员得论证大学生谈恋爱是好的,是对的,是有利的,是应该谈的。抽签结果出来后,台下一片哗然,众诸侯大笑,议论纷纷,把旗帜举得更高,锣鼓响得更响,礼堂便更加嘈杂。我看着台上,心中浮现出一幅画面:色迷迷的大淫虫在苦劝娇滴滴的小姑娘不要谈恋爱,而娇滴滴的小姑娘则反谏色迷迷的大淫虫一定要谈恋爱。我越想越觉滑稽,不由得“哈”的一声笑了出来。 老虫与江英们在台上各自商讨构思了十分钟后,一年一度的校园盛事,这场关系、牵连到校园众多头目的辩论赛终于要开始了! 第二十七章 那风花雪月的一役 依赛例,正方主辩先发言,再到反方主辩,这样循环下去直到正反方副辩二都发言后就会进入自由辩论阶段,然后由观众现场提问,最后正反方结辩结案陈词赛事方算结束。 江英站了起来,礼堂一下变得静悄悄,连针掉地的声音也能听到。江英神采奕奕,自信的环视全场,那把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恰恰有力:“尊敬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我方认为大学生谈恋爱是利大于弊的……。”接下来江英运用“天地九式”陈述了几个观点,当然都是我在训练时所提及的,如大学生长期性饥渴、爱情催人奋进、真爱无敌永恒等等,她时间把握得极好,刚好在规定的五分钟里把论点述说得一清二楚,尤值一赞的是在发言将要结束时那几声爱的呼唤,已把“爱如潮水”一式运用得出神入化,那一声声“爱情啊!多么的高尚啊!!多么的伟大啊!!!多么的美好啊!!!!多么的纯洁啊!!!!!”叫得人心里发慌,简直是怨女久旱欲逢甘露。我第一个鼓起掌来,众诸侯更是拼了命的摇旗呐喊、拍手打鼓,台下锣鼓声、掌声狂风暴雨一般。我心中得意,看看老虫,只见老虫一脸惊讶,象不认识似的看着江英。 老虫毕竟非等闲之辈,轮至他发言时神色已完全镇定,针锋相对的道:“我首先要指出的是,正方的主辩偷换了一个概念,不错,爱情的确能起到催人上进的作用,但我们不要忘记了,我们是大学生,我们辩论的是大学生应不应该谈恋爱的问题,而不是人应不应该谈恋爱的问题……。”老虫把“自我四句”运用得极为娴熟,论述起来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在起首句中已把问题的焦点提到了层面上,最后他“扒光衣服让你看、捧出真心来为我”,诚恳深沉的道:“爱,是每一个常人都渴求的,我也不例外,在我心中一直期盼无暇的永恒的真爱,可是我却知道,我在是人的同时还是个大学生,大学生是不适宜谈恋爱的,我怕我一时的放纵会给我带来无边的痛苦,于是我在孤单中挣扎,有如一叶小舟漂泊在茫茫人海,可是我不悔,我无怨,我坚持,我相信终有一天,彼岸是能到达的,真爱是会来到我身边的,我坚信,那时的我将爱情事业双丰收,我将会在收获的季节里与我的所爱同享这并不迟到的甜蜜爱情!”恁心而论,老虫这番话丝毫不逊于江英。台下便有女诗迷尖叫了起来,更有一诸侯听得入神,不自觉的大鼓其掌,我回头恶狠狠的盯他一眼他才醒悟,停下掌声而口中大喝倒彩。可那喝倒彩声夹杂在女诗迷发出的稀稀落落的掌声中显得犹是突兀。我心中越发恼怒,想这些女诗迷真他妈的混蛋,露阴癖她们会讨厌,露心癖却是她们的至爱,她们难道不知老虫露完心后就会露阴的么? 老虫上台后,目光一直闪缩,不敢与我对视,但我确切知道他已看见了坐于前排的我。他听到有人喝倒采,并不惊慌,象是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弹弹西服上的灰尘坐下,脸上含笑,竟是胜券在握的样子。我便担心起来,老虫委实太强,江英的先发优势已让他冲击殆尽,文院不要一不小心失了这场赛事才好。 苏丹丹是副辩一,其论述平淡如水,乏善可陈,不仅没有即时对老虫进行反击,而且说得结结巴巴,就象一个无知的小孩在为自己犯下的过失强辩。我虽然拼命鼓掌并带起掌声热潮,可我知道那完全是诸侯们同气连枝的作用,今晚在我的带动下,有了诸侯们的配合,无论文院哪个说话都会掌声如雷的。只是苏丹丹终未能在短短几天里理解和接受我的方法,她已被老虫征服,在心中有了是非之念,认定了大学生不适宜谈恋爱,若是余下几个女孩都如她一般还怎么辨论下去?就在我忧心忡忡时,幸好发现理院那副辩一也是棵墙头草,估计也是让江英的一番话说得倒戈的,不但前言不对后语,说到后来还因超时被裁判强行结束,全场给他的掌声寥寥。 而李诗华表现还佳,身为副辩二的她绕过苏丹丹,轻易接上江英原意的同时反驳老虫的论点,她道爱情促人奋进的作用是占主要的,无论这人是不是大学生,期间把我在运用“大发娇嗔”时所举的例子搬了出来:“爱情促人奋进的例子历史上多不胜数,就拿三国时期东吴杰出的统帅周瑜周大都督来说吧,他也是在书塾里认识了东吴第一美人小乔后才发奋读书的,后来终于辅助东吴成就了三分天下的大业,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爱情对学业的推动力量吗?”掌声过后,我听到身后有个女生在低问:“有这回事吗?周瑜是在哪个书塾里认识小乔的?”被问的男生认真回答她:“早叫你看《三国演义》了,这本书现在红得很,很多美日的专家学者都在研究这书的。这个故事好象……,好象是在第十一回里提到的,我记得那个书塾的名字叫东吴书塾,是孙权投资的,专门为东吴培育人才。”那女生便很佩服,赞道:“你真博闻强记啊,我有空也要找这书来看看。”险些把我笑晕。 理院的副辩二却也不弱,也是跳过副辩一而围绕老虫的论点头头是道的分析谈恋爱给大学生带来的种种负面影响,言谈中规中矩。双方各自发言后,我的感觉是难分伯仲,各有各的道理,谁也说服不了谁。而接下来的自由辩论更是好看,先是江英运用“死缠烂打”一式把理院的副辩一追问得险些当众落泪;然后老虫“我是流氓我怕谁,你是猪头你怕我”地把苏丹丹说得哑口无言;理院的副辩二与李诗华大斗法,李诗华举出莱温斯基读书实习期间认识克林顿最后成了世界名人来证明爱情的确有促进学业的作用毫不脸红,理院的副辩二则说达尔文的进化论证实黑猩猩因为太喜欢交配所以影响了进化成人的进程引伸说明爱情荒废学业亦理直气状。双方辩得实在精彩,场上掌声渐渐失去控制,我多次连续作咳或转身扫视才使给理院的掌声不至过于激烈。而青青与理院的结辩在自由辩论中都不作声,只是用心聆听然后在纸上作好记录,为最后一击作准备。在自由辩论时,两院每当有人接不上话老虫与江英就会接过来辩论下去,因此一场八人的自由赛慢慢到后来就变成了江英与老虫的对抗,两人妙语连珠,端的是一场龙争虎斗。我发现虽然做了大量的准备,但明显还是低估了全力争胜的老虫,幸好江英也超常发挥,如得神助,这才使文院保持了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自由辩论了约莫二十分钟后,两司仪宣布停止,转入观众提问阶段,但这时江英与老虫已经铆上了劲,剑拨弩张你一句我一句的僵持不下,司仪制止了几次两人才恨恨的停止争吵,但相视的目光中充满了愤怒、鄙夷、不屑等复杂情愫,两人都露出了本来面目,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俩有新仇旧恨。 两司仪走下台来寻找发问的观众,有提问欲望的人都尽量把手举得更高。男司仪找了个前排的来发问,正是让位给我的那诸侯,我心中暗笑,坐在礼堂前三排的都是携眷的众诸侯,所发问定必会对理院不利。可想不到那诸侯仅是骂人流畅,接过麦克风来不知该问什么,“唔……唔”一会才道:“我想请理院的同学回答一个问题,大学生不谈恋爱的话将来怎么结婚生孩子?”我皱起眉来,心中直骂这诸侯象猪,这样提问不是给老虫一个强调观点的机会吗?果不其然,老虫回答道:“我想这位同学可能没听懂我方的意思,我方的意思不是说人不能谈恋爱,我方只是强调大学生谈恋爱是弊大于利的,原因我们已一再强调过了,归结起来共有五点……。”老虫借机又把他的观点再说一次,我连连跺脚,然后把手高高举起,希望能有发问补救的机会。 但两司仪并没注意到我,只找了个第三排的女生发问,我回头一看松口大气,有机会发问的竟是刘雯芳,我一直留心各路诸侯的举动,没发现她就坐于身后不远处。刘雯芳问道:“我想请教文院的辩手,大学生谈恋爱到底利在哪几个方面?”文院众女一听顿时喜上眉梢,江英笑盈盈的站起来把正方的观点复述一次,听众也报以阵阵掌声。我极为高兴,能一眼看出问题并加以弥补,这刘雯芳确也算是个人物。刘雯芳坐下后向我点点头,示意知道我在全力帮着文院。 接着的几个发问不痛不痒,双方的回答平分秋色。虽然发问以对理院不利居多,但始终听不到有人问到点子上,我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愈发急了起来,便于此时,那男司仪走到我跟前,但竟看不见我已把手举到了他鼻尖上,眼光只是望远,然后作个手势,意请我身后某人发问。我情急智生,扮作以为男司仪请我发问一般快快的站起来,道:“谢谢司仪给我发问的机会。”便向他伸手要麦克风去。那男司仪一愣,也只好将错就错地把麦克风递来,我紧握麦克风,盯着老虫道:“我知道理院的主辩阳刚同学是学校著名的大诗人,但据说阳刚同学同时还是学校著名的大情人。我想请问阳刚同学一个问题,刚才你说你一直在等待一场无暇的永恒的真爱,但为何你给人的感觉是泛情滥爱呢?阳刚同学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回答?” 我这一发问,原本有些嘈杂的大礼堂一下变得出奇的安静,众人都等着老虫回答。老虫见我拿起麦克风时神色已显紧张,后来听我如此发问越显慌乱,在冷冬里额头上竟渗出汗珠来,脸上阵青阵白,呐呐的半响不能发一言。我知道已击中了他的死穴,连连催他道:“阳刚同学是不是没听清我的问题?需不需要我重复说一遍?”老虫伸手去抹汗珠,仍不说话,台下等得不耐烦,阵阵起哄逼他回答。“这个……这个……。”老虫好大一会才道:“这位同学的发问偏离了辩题,与赛事无必然联系,我想我无需回答。”这回答太过牵强,台下便一阵喧哗。我刚要继续催逼,那女司仪却看着计时器打断我的追问道:“观众提问时间结束了,关于这个未完的问题我想请这位同学在赛事结束后再和阳刚同学讨论好不好?下面请双方作结辩陈词。”我无奈恨恨的坐下,老虫顿时如释重负。 老虫最终虽没回答我的问题,但场上形势已发生了深刻变化,众人议论纷纷,理院败象初露。结辩时理院无甚新意,翻来复去的只把弊大于利的五点理由再说一次。青青是文院的结辩,经验也显得不足,结辩词并不比理院的好多少,但青青乖巧,在最尾时特意提到了我的发问,指出理院某些人纯粹为了辩论而辩论,所说口不对心。我看见几个评判边听青青的结辩边点头,心中已知尘埃落定。最后两司仪宣布赛果,不出意料,文院终于赢了,赢了这场费尽我心机的赛事,但我心中竟无一丝欣喜。 是夜,大礼堂上,江英自教务长手中接过久违了一年的流动锦旗时潸然泪下。 第二十八章 竟然成了情圣 江英、刘雯芳和青青约我参加文院的庆祝晚会,我知道要给青青面子,但我不愿去,只说我答应了某诸侯要去吃夜宵。也真有诸侯约我吃夜宵,可我哪都不想去,反对诸侯说我答应了文院的邀约。 是的,我哪都不想去,我只想回宿舍睡个好觉,这些天来为赛事奔忙我真累极了。人流渐散,该庆祝的庆祝去了,该谈恋爱的谈恋爱去了,他们都干该干的事去了,大礼堂最后就只剩我和在台上呆坐着的老虫。我木然的看他一眼,看他失落的表情。记得去年理院取胜时众人一拥而上,众星捧月般把他捧起抛个不停,此情此景是不复再了,我低叹一声,然后轻轻的离去。 宿舍里气氛不大对,文龙和泰来在说着话,文龙问我:“是不是文院赢了?”我点点头,泰来望着我道:“凡,我们没去看比赛。”我再次点头:“我知道,我找过你们,找不着。”泰来道:“知道我们为什么不去看比赛吗?”“我知道。”我还是只应一句,懒懒的往床上倒下。泰来火了,大声的道:“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个屁!你知道外面怎么说你了吗?”我闭上眼淡淡的道:“说什么?说我是叛徒?汉奸?还是卖国贼?”泰来道:“原来你真知道啊,知道你还去帮文院?外面的人都说你是为了追求青青才帮文院的,你到底是不是?”我侧身背对着他,无所谓的道:“如果我真是为了追求青青才帮文院呢?”“你……,你猪油蒙心了不是?”泰来气得不行。反是文龙说话:“凡,你别怪泰来,晚上我和他去了趟主楼,没得几人复习,都看辨论赛去了,就算看书的人也在抽空议论比赛,说陈凡不过是个为了女色连自己人都出卖的淫虫,泰来替你分辨,和人吵得面红耳绿的,可又说不出个理由来,我们气不过了才回宿舍看书。” 我听得感动,坐起来正色的道:“泰来,别人说什么我不管,你知道我不是那号人就行了,以后听到谁说我什么都别吭气,好不好?”我知泰来有股牛脾气,可别和人打起架来。 泰来想说话。林翊却兴冲冲的哼着曲进门来,连珠炮的道:“呵呵,全都在啊。文龙泰来你们去看比赛了没有?没去?真可惜,好精采的比赛啊,比去年的更好看,凡,你真厉害!‘阳刚同学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回答?’,问得太漂亮了!把那老淫虫问得满头大汗的,咦?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泰来气呼呼的道:“说什么?有啥好看?看你高兴的样子!赢的是文院,不是我们!”我连连向林翊打眼色,问道:“你坐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你?”林翊明白了,把话题轻轻带过:“我站在大礼堂边上。对了,咱们玩‘拱猪’吧,好久没聚齐四人了。”我还没答话,泰来拒绝道:“不玩,没心情玩,也不知你俩在搞什么,一心一意的帮外人。”“不玩就算了,翊,我们去看有没人打篮球?”我也不待林翊回答便拉了他出去。 冬天里无雨无风的晚上月亮格外皎洁,已是晚上十点多,球场上还有一帮人在投篮嬉戏。我和林翊加入玩了一会,身上渗出微汗,便到场边的长木椅上坐着看他们玩耍。林翊轻声道:“凡,我们赢了。”“算是赢了吧。”我没怎么起劲,却看到场上有人连进了两个三分球。 “老虫的确有两下子,我都不敢进内看,你最后一问才击中了老虫的要害。” “你说过的,多行不义必自毙,老虫是输在他自己手上的。”我边说边看林翊:“阿翊,事情该告一段落了。”“是的,”林翊有点感慨,道:“想不到我和老虫斗了一年,最后竟还是要靠你的帮忙才赢了他。”说到这里,林翊笑了笑又道:“一想起他出丑的样子我就开心得不得了。你说的对,事情该告一段落了,就凭我林翊以后又何愁没如花美眷?那些人不值得我放在心上!” “你能这样想就好,不枉了我一番辛劳。老实说吧,我也是考虑了好久才出手的。为了你,我可算是把理院开罪了。你看泰来多冲,今晚还是他头一次这么大声的对我说话,他是很不满的,其他人也不会好到哪去,唉,我实在是把整个理院给卖了。”想起泰来的质问我有点沮丧,但事情做了便做了,看着开朗的林翊我亦不感后悔。林翊却缓缓的道:“凡,你想过后果没有?难保日后理院的同学不会轻视于你,你的名声甚至可能比我这“四大情人”更臭。““这你就别管了,俗话说得好:‘哪个人后没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我轻笑一声又道:“再说了,我的名声本来也不怎么好。”林翊无言,过好一会才道:“你放心吧,泰来是个直肠篓子,他很快就会忘记这事的,你也不是把整个理院得罪了,那班铁杆兄弟还是很支持你的……。凡,我真不知该怎么谢你。” 我再笑一笑,心中对铁杆兄弟一说不以为然,这却不用对林翊言明。借着月光,我看见林翊眼中满是感激,于是道:“别说肉麻的话,真想谢我就去买几罐啤酒来喝喝。”这时场上有人又进了一个三分球,我连连叫好,突然觉得想喝点酒。 “哈哈,好吧,兄弟我就陪你喝酒吧,也该庆祝一下。”林翊匆匆的跑了出去,过一会提了一大袋罐装啤酒和花生牛肉干回来。这时球场上的人已散去,我们爬上篮球架坐着,林翊把那一袋吃的喝的挂在架上。“太多了,恐怕喝不完”我见那袋子沉甸甸的,怕不有一两打的啤酒。“慢慢喝,咱兄弟也聊聊,等泰来睡了再回去。”林翊道:“啤酒来之不易啊,我把小卖部的人从热被窝里拉了出来才买到,他有钱赚还骂骂咧咧的。对了,咱俩上一次喝酒是哪年月的事了?” “没多久,不就夏天吗?那次是乘凉,今天是辟寒。”我笑着取出一罐来“啪”的拉开扣环,边喝边道。 “怎么我感觉很久了?……呵呵,酒这东西高兴要喝,不高兴也要喝,夏天喝冬天也喝……,这酒不错,可惜没热水烫着,对了,你和何青青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你吻了她没有?” “啤酒烫热了就走味了。”我纠正道:“你还没得酒中三昧,还有,你什么时候也变成爱打探了?我问过你的事情没有?坚决不说!”提起青青来,我心中倍感温暖,笑道:“反正大学生谈恋爱是利大于弊的,我们坚决贯彻执行江英的指示就是,来,为这正确的命题干一口。”林翊大笑道:“你这酒鬼,一面嫌酒多一面找喳喝。OK,cheers!”和我碰一下,头一仰,一罐啤酒大半便下了肚,然后掏出一块肉干来,撕了一半给我后放入口中大嚼。 我和林翊天空海阔的聊了大半夜,啤酒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就没了,林翊极为兴奋,倒有一大半的酒是他喝了,最后还要我搀扶着才能摇摇晃晃的回宿舍去。泰来和文龙都睡了,我也是倒下床便沉沉睡去。不知是林翊喝醉了不再打蚊还是我喝多了,这夜竟听不到他打蚊的声音。 清晨我还在昏睡时,泰来拧鼻子、林翊搔脚板、文龙弹阴囊,三人齐心合力把我扯了起来。我迷糊地和林翊商量说我要睡觉你别记我旷课,泰来却告诉我头两节课是糟老头上《C语言》,为勉写检讨,我极不情愿也只好上课去。 其实我没宿醉,我只是不敢回教室,不敢去见同学们。泰来过了一夜就已经不把事情放在心上,但泰来只有一个,我该怎么面对全班乃至整个理院的同学呢?上一届确是我帮的忙理院才能大胜,而这一届也确是我帮我的倒忙理院才会惨败,在众人的眼中我除了无所事事外恐怕又得加上一条卑鄙无耻的罪名了。 可象是我多疑了,同学和平日没两样。上课时都还是在上课,下课了也还是在打闹,辩论赛事竟仿如一场烟云,若不是我确切操控了赛事知道了结果我甚至有以为赛事还没开始的错觉。不是这样的,他们不该是这样的,但他们的确这样了。好吧,他们都不提,我自然也当没事发生般。 一个多星期后,我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些话,这些话大概如此:校里五大情人在辩论赛上认真过了一次招,礼堂论情的结果与华山论剑的结果差不多,排名是东虫西翊南天北鸣中陈凡,换言之,陈凡我情场上天下无敌。从此我在人后的外号便叫“情圣”。 我操,霍天鸣已经离校不再是学生了怎么还会上榜?他们看多了武侠小说还是想找人凑数怎么的?金庸真他妈的流毒不浅。 第二十九章 靠比操有文化多了 与大情人为友,我知道校内校外的几处恋爱圣地。一整天我都在考虑着约青青到哪处圣地才最易发展感情。但到了傍晚我仍未拿定主意,却听到传达室的小妞又在温柔的呼喊:“陈凡,强哥找你。” 我心知不妙,略觉烦闷,偏偏到了楼下看见那小妞在得意的笑,我恫吓小妞道:“强哥强哥的!强哥是你叫的吗?也是时候教你做人的道理了,有些人你是不能和他太熟络的。”那小妞奇道:“你说什么?”我冷笑:“我是说你不要和牛伟强套近乎,他是出了名的不熟不吃。” “什么叫不熟不吃?生的东西能吃吗?” “你懂生的东西不能吃这道理就好,我上次不是和你说过强哥奸杀了一女孩吗?其实那女孩也挺无辜的,抱着和你一样的心态,想着多接近牛伟强他就不会怎样了,结果惨那,被强哥先奸后杀、再奸再杀、三奸三杀~~~。” 那小妞顿时脸色变青。我拿电话和牛伟强聊几句,他又要我马上到金花去聊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的道理。我放下电话,心中直叹气:如此良宵,有千娇百媚的青青不能陪,却要和一个满脸胡喳的强哥共度。那小妞却哀求道:“陈凡,我不懂,我真的什么都不懂,我……,我和他聊了十来分钟了,听得出他对我有点兴趣,我该怎么办哪,你救救我,最多……,最多我不收你的三毛钱……,不不,以后接电话都不收你的钱,行不?” 我这才高兴起来,边说边走:“行、行。其实你不用怕的,强哥一见你面就会对你完全失去兴趣的。没人会对一头母河马感兴趣的,是不?” 我哈哈的笑着走出学校,挥手截停台的士,偏偏从车上走下的竟又是上次那愣头青。 “老板,真巧,又是您,去金花?”才短短的日子那愣头青倒不再愣头了。 我无奈的看看天,天色依然,我于是上了车。这次不用指路了,那愣头青明显比我还懂该如何走,在红灯亮时竟抄了条近路。路直路弯都好吧,我也任由他兜着走。那愣头青一路在车上操着外地口音不停的对我表示感谢,说老板您上次指点的真是一条明路,不但给他解决了温饱问题,还让老家的几个弟妹都念上了书。我是习惯了让人感谢的,懒得听他唠叨,无聊地听着街上巨大音箱里播放的流行曲,电台里只重复的播放着某女星近期最热的一首歌,我几经努力终于听明白了歌词的大意,这首流行歌的中心思想其实就是我爱你爱到不管你爱不爱我都还是爱你爱你爱定你。 牛伟强和牡丹却也在厢房里K着歌,见我进来,牛伟强道:“你等等,唱完再吃饭。”接着吸了口烟对着麦克风边喷边唱。我坐下,只见浓烟把麦克风包围得一团白,再听他俩吼着的竟又是刚才听到的那首,只是这次是野兽美女混音版,牛伟强的音调忽高忽低的,包围着牡丹的声音在撕裂纠缠。 一歌既终,我当然的拍掌叫好,大呼此曲人间不应有。我虽然知道此曲实在是不应该存在人间,可那是因为牛伟强的缘故,牡丹其实唱得有腔有板,象受过歌唱专业训练般,再一想她其实是爱岗敬业,婊子陪唱当然得有专业素质。牡丹轻打我一下,道:“口真甜。”然后出去传菜。 牛伟强递过烟,开口骂:“操,我给你的手机呢?” 我这才忆起被我扔在抽屉里的手机,也不知发霉长芽了没有,我道:“这东西块头小幅射大,吊在胸前容易引发心肌梗塞,挂在腰间导致肾亏,放在裤兜里不方便解手,所以我把它珍藏起来了。”牛伟强便骂:“屁话,老子整天把手机挂在腰里的又不见老子不行?你问牡丹,老子随时能把她操得大呼小叫的。”我赶紧陪笑:“大哥你肾好兼抵抗力强,或许兄弟我发育稍嫌不良,兄弟是不能和你比的。” 牛伟强仍继续骂骂咧咧的:“操,现在都信息时代了你还不带手机,你看牡丹都有手机了,我啥时想操她就啥时操,多方便啊,你看你连婊子都不如。” 我觉得这话有点碜耳,倒不是怪牛伟强想如操牡丹般操我,我想了一下才明白,原来是这话太有文化了:“咦?强哥你很有长进啊,信息时代这么新潮的词你都晓得。” 牛伟强得意的笑:“这个当然,你别小看我是个黑社会,我也要与时俱进嘛,我要做一个学习型的黑社会、做一个有文化的黑社会分子。” 我听得呛一口烟,眼珠子险些掉到桌上,心知他自己想不出这句来,便问:“这些话都谁谁教你的?” 牛伟强更得意忘形:“操!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这些话都是一个比你更聪明的人教我的,操,我是不是特有文化?” 我不反驳,事实上我也见过不少聪明人,我笑道:“强哥,你要想真显得有文化的话以后就不要对人说‘操’了,这词好土,现在最IN的人流行的语气助词都是‘靠’,来,你跟我念一次好不好?” 我自顾自念道:“靠!”牛伟强便道:“靠!” 我再念:“我靠!”牛伟强跟着念:“我靠!” 我很满意,拍拍他道:“学得不错,如果口再张大点,发音更准一点就更有文化了。” 牡丹进来,摆开酒菜,站在一旁侍候。 牛伟强自己“靠、靠、靠”的反复练习了一会。我问:“强哥,找我还是为了上次那事吗?搞不定?”牛伟强道:“操……,不对,靠!那事搞定了,上次我不是和你说还有别的办法呢?就是那个比你更聪明的人帮我搞定的。” 我不禁有点来气,就算我再不济,可牛伟强已经是第二次在我面前赞那人比我聪明了,这不是打了左脸再打右脸吗?我冷笑一下,问:“那人是用什么方法搞定这事的?” “靠!还不是用钱?只是那人不知用什么方法就让公安局新来的老小子答应收我的钱了,他还教我说什么虽然都是奸,但诱奸的效果比强奸好,我也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钱送出去后也的确再没有条子到我的娱乐城里搞事了。” “哦,还是钱。”我答一句,心想这人也还算聪明,和我想到一块去了。钱是每个人都想要的,但收钱也终归要看时间地点和人物,象牛伟强这种只懂拿了钱硬塞的方法肯定是不行的,形同强奸,那人说的一点也没错,可牛伟强就只懂强奸。我有识英雄重英雄的感觉,便随口问:“那人叫什么名字?” “名字?那人不让我对你说。” “我认识的?是同学?”我提高警觉,这城市里我除了学校的人外还认识的屈指可数,但他这种懂诱奸远比强奸好的人一定是个文化人,难道学校里还有卧龙凤雏我不认识的吗? “这你就别管了,他说以后会有机会一起坐下慢慢聊的,对了,你懂‘淋牛屎’不?” “什么?”我转不过弯来:“淋牛屎干嘛?小时候我在农村捡过牛屎,很少用来淋菜做肥料的,都是晾干了点火取暖的多。” “你不懂?那人怎么说你一定会懂?那‘闻到屎’你总该懂了吧。” “对不起,我也不懂,我对屎从来都没兴趣。”我老实的答,有点想笑。 牡丹在一旁却忽然笑了起来,插话说:“强哥说的是不是linux和windows?哈哈……。” 我这才明白,不禁狂笑不止。牛伟强倒也不怪牡丹插话,猛点头道:“对对,是‘淋牛屎’、是‘闻到屎’。”我笑得更响,道:“操!,原来是两大操作系统啊,你真笑坏我了。” “是靠!你又‘操’了,多没文化啊。”牛伟强倒是认真的教育我:“你不要自损形象啊,还说是大学生呢。” 我止笑道:“说真的,这两个操作系统我是不敢说懂的,但都知道一些,有什么事?” “你懂一点就好,是这样的,海威公司有新的活干了,但指定要用‘淋牛屎’干,不能‘闻到屎’,但为什么要用‘淋牛屎’我也不懂,李福民托我给你带来了这个。”牛伟强递过厚厚的一迭纸来。 我接过翻看,原来是一本《软件开发计划书》和一份海威贸易公司已加盖了红章的合同。《软件开发计划书》做得规范完整,可行性研究报告、数据要求说明书、需求说明书、详细设计说明书等该有的几大项一项不缺,我再看看合同,里面除了规定必需在三个月内完成开发外,其余再没有特殊的要求,而我最关心的开发费用竟也远远高出目前的市场价格。我不喜反惊,这简直是天上掉下的馅饼。我迟疑着问:“强哥,李总就托你给我这些么?再没有了?”李总就是李福民,他是海威贸易公司的总经理。 “没有啦,就这些,怎么,你搞不定?” “不是搞不定,怎么说呢?条件太优厚了。”我上次和林翊为海威开发程序时和李福民打过交道,他是个精明的生意人,象这样签合同做生意的方法实在令我惊讶。 “靠!原来你是说这个啊,我的朋友他敢不给面子?”牛伟强自大起来。 我却知道李福民是无需给这个面子牛伟强的,但到底为什么李福民要如此优待于我,特别是要通过牛伟强才优待于我?我沉思了一会明白过来:“我知道了。这钱不是每个人都能赚的,应该是这城市里真懂linux的人并不多,何况程序要求的操作平台是在几十台联网的计算机上用linux运行。对了,一定是这样。”我为自己想明白了高兴:“管他呢,总之我开发好了海威准时付钱就是了。” “这就对了,李福民那小子敢赖帐的话老子帮你追!”牛伟强大声的说。 我也懒得再考虑,有钱不会捡的才是真大傻,我赶快一式两份的签了合同,自己保留一份,另一份让牛伟强拿回去。 “陈凡,‘淋牛屎’到底是什么?咋就这么值钱了?” 我心情挺不错的,也有兴趣和牛伟强解析了:“怎么说呢?linux是一种开放源代码的操作系统,虽然现在计算机的操作系统是windows的天下,但windows是不开放源代码的……。”说到这里,却看见牛伟强瞪大着牛一般的眼看着我,一脸茫然。我硬生生的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说:“这样说好不好?用windows的人就象让人抓住了鸡巴,他要你爽你就会很爽,但他如果要你不爽呢就这么的用力一掐……”我做个手势,牛伟强高兴的接话:“我懂了,这么的用力一掐,‘啪’的一声,他奶奶的蛋黄就流出来了。” “对,强哥你真比以前有文化了。”我哈哈的大笑:“他奶奶的蛋黄就流出来了。” 牡丹在一旁也笑得花枝乱颤。我听着她的笑声,心中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这牡丹不是个婊子吗?怎么会懂得linux和windows的名称和分别?莫非现在连做婊子也要受计算机教育不成?可见当初我选择计算机专业是他奶奶的多么错误啊。 但钞票源源不断掉进口袋的感觉完全抵消了我的疑问,饭吃完后我抢着会钞,牛伟强一把推开我的手说:“你还只是个学生,是个文化人,没钱的,靠!这单让我埋,你走吧,我还要和牡丹研究研究‘淋牛屎’。” 第三十章 群众观看二男一女打架 回到宿舍已过了熄灯时间,三人鼻息沉沉的,我蹑手蹑脚上床安睡。半夜里却被乱轰轰的噪音吵醒。我勉强睁开眼来,只觉世界在震荡,人声鼎沸的,我第一反应就是地震,大吼一声:“兄弟们跑啊!”就往门外冲去。冲出去时却见他们三个及同楼、对面楼的兄弟们都站到了走廊上,一个个只穿内裤,毛茸茸、肉沉沉的,路灯下站成一排怪兽。但虽然人人在寒风里颤抖,却又都从栏杆处缩头缩脑的往外探望。 我放下心来,挤上前去,夹在泰来和文龙的中间问:“什么事?有美女跳脱衣舞?”泰来说:“不是的,有人跳楼了。” 我往外望去,昏暗中果然见一男子衣冠整齐大字型的躺在地下,旁边淌着一大滩的鲜血,警车已经来到,在四围筑起一道屏障隔离人群,还有几个人在验尸、拍照、记录。我顿时没了兴趣:“不就死了个人嘛,有啥好看?”,忽然觉得背上痒痒的,一看原来是林翊的手在我背上摩挲,我扭扭身体滑开他的手说:“干嘛,发情?……滑不?”林翊笑说:“不好意思,……不滑,背上有暗疮。” 学校象笼子那么大,什么鸟都有,每年总有几个跳楼割脉的,或为情、或为钱、或发疯、或发愁,总而言之要死就有理由。在跳楼的众多兄弟中这个死相算比较好看的了,西装毕挺,脸色安祥。在大一那年刚进校时,我听到有人自杀时心中蛮害怕的,但渐渐便让跳楼、割脉的同学们给宠习惯了。我总结过规律,男生跳楼的多,应该是贪图痛快;女生割脉的多,估计是为了漂亮。 我是真没兴趣,所以三两步的跳回宿舍里,一头钻进还暖烘烘的被窝,刚才在梦中我已经成为了软件上市公司的CEO,但就在我快要成为世界首富时,他们三人却哆哆嗦嗦的回来了,纷纷的往床上扑去,泰来更是边颤抖边念诗:“哆嗦嗦,寒风冻死我,明天就做窝。” 我问泰来:“这么快看完了?好看不?” 泰来回答:“看完了。”突然“啊~~~~!”的一声大叫。 我吓一跳,问他干嘛,泰来说刚才还暖的被窝现在好冰凉,叫一声能发点热。我说刚死了人,你不要乱叫,你们也是的,这么冻的天只穿内裤参观摆明是对死者的不敬。文龙接道:“说真的也没啥好看,不过多人看我也就看了。” 我估计自己再难迅速入睡,便问:“死者是谁?” “听人说是机械系二年级姓陈的,你看对面那五楼的灯还亮着,估计留在宿舍的几个人今晚没得睡了。” “靠,姓陈的也去自杀?又少了一个同宗兄弟。为什么自杀的?” “听人说好象是为情自杀的。”林翊笑着说。 文龙笑道:“阿凡,姓陈的又如何了?你以为每个人都是林大情人啊,从来都是他杀。” 我不说话了,林翊也不接话。泰来突然的便酐声如雷,我装出一个大大的呵欠来,道:“睡觉。”把被子盖过头,谁知过了一会果真入睡了。 第二天我把合同拿给林翊看,林翊对此优厚的条件也甚觉惊奇,我问林翊对于三个月内完成任务有没有信心,林翊说他只安装过redhat的几个版本,信心是有的,但必须努力,建议我找几个师兄弟帮忙,组织一支开发团队。林翊作为现任班长,在处理班务中常与师兄弟交流联系,计算机系的精英他都认识。 我大赞这主意不错,与他商量:“开发团队该叫什么?” “既然是运行在linux下的就叫largehard吧,中文名是巨硬团队,以后发展壮大了咱再注册一间巨硬公司,来个针锋相对。” 我赞这主意绝妙。林翊问:“如何分工?”我说根本不用分工,你看李福民给的东西里连开发计划都帮我们做好了:我负责核心部分,林翊负责软件界面;开发分开两步走,第一步是在头一个月里我花时间精读kenel源代码,林翊研究xwindows,剩下来的两个月时间再找兄弟们一起开发实际应用部分。林翊道这李福民今天不做白剥皮了,发起善心来连计划都帮我们做好。我笑说最怕就是李福民做好了个坑计划着咱什么时候往里跳。 “管它呢,去图书馆吧。”林翊开心的说:“咱的第二十二条军规可又生效了!”我微笑的看着他:“永不为任何事情倒下!” 我和林翊在图书馆里泡了大半天,精选了几本linux的书籍,林翊觉得有点头晕脑胀的,我们便到室外去透透空气。 但就在楼梯的拐角,亦即是我捡到刘雯芳的小包处,正和我说着话的林翊却猛的刹住了脚步,双眼紧盯前方,我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知道他为什么立刻停下来了。 老虫正在前方拥着一女子缓缓下楼,而两人神态极为亲密! 我叹一口气,问:“尹若冰?” 林翊望我,脸色潮红,点头道:“尹若冰!”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尹若冰,从她背影上看也不算特别出众,无非是殿部肥大。 林翊一字一顿的问我:“去、不、去?” 我看着他血红的眼,道:“如果我说不去呢?” “不去也得去!”林翊的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那就去吧。”我知无法阻挡了,男人的事到了最终还是要靠武力解决。我只盼望接近闭馆时分,同学不多。 林翊立刻冲上前去,照着老虫的背就是一大飞脚! 老虫全不知情,被踢得腰向前凸,形成一个后弓形,然后整个的飞出台阶。林翊大叫一声再扑上前去骑在老虫的身上,一拳一拳的就往老虫身上擂去。老虫也耐打,竟然还能强行转过身来,问一句:“你干什么?”,被林翊一记耳光扇得口角流血。老虫立刻还手,两人便在地上你翻我滚的厮打起来。 我站在一旁看着,扩扩胸,转转脚踝,微微的活动筋骨,反正开打了,就打个痛快吧。我的计划是先让林翊狂揍老虫,我最后才上前去补加几脚,我估计我这几脚会让老虫近期再没兴趣写诗。 这时尹若冰反应了过来,尖声叫道:“林翊,你干什么?”冲上前去想分开两人,但一介女流又怎么分得开两头怒火上冲的野兽?只能在一旁大声的叫着:“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叫了一会才醒悟过来,转头向我叫道:“陈凡,你快来分开他们啊,要出人命了。” 我一直留意两人的打斗,瞟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你也知道会出人命吗?不会出人命的,你甭急哦,先看一会。”林翊和老虫虽已遍身是血,但都是皮外伤,两人的招数实在有限,斗了个势均力敌,一看就知道都不是打架的好料子。其实男人到了近身肉搏的时候,诗人也好,大情人也罢,就和泼妇打架差不多,无非是扯头发、咬耳朵、插眼睛。 但林翊却渐渐的显得有些不济了,老虫猛的一发力,再次转过身来,把林翊辗在身下,压住林翊的双手气喘吁吁的骂:“操你妈,别打了好不好,有本事你也去操她啊。”林翊大吼一声:“我操你妈。”双手用力一挣,松开了老虫的压逼,两人又各自施展小巧功夫切磋起来。 这么一打,整个图书馆的人都出来围观这二男一女,短短的几分钟内就围成了个大圈,里里外外的怕不围了几百人,看来咱们这所老牌名校的同学们还是很热爱书籍的。越来越多的人遮住了我的视线,我道:“借光借光。”,无人理睬,眼看着要被人群挤出圈外,我发起恶来,大声吼道:“让开,我是来帮忙打架的!”竟然立刻就让出了条通道。事实上我也是来帮忙打架的,不过时候未到而已。围观的众人中有认识林翊和老虫的,分别大声叫嚷支持自己心目中的偶像,看到精彩处还有人大声叫好,两人也越打越来劲。 尹若冰终于哭了,再次叫道:“陈凡,快来分开他俩啊,你看他们拼命了。” 我也终于出手了!倒不是让尹若冰的哭求打动了我,实际上是林翊开始塌了下来,正被老虫用膝盖跪压在地下狠命的揍,我也叫道:“别打了,别打了。”冲上前去,双手敏捷的从老虫腋下穿过,轻轻一拖便把老虫拖开。我紧抱着老虫让他动弹不得,口中大声的继续嚷嚷:“别打了,别打了。”林翊从地下爬起身来,暴风骤雨的拳头落在老虫的肚上。 尹若冰看出了不对,过来摇我的肩、扳我的手,我加紧死力抱住老虫,微笑着说:“不打了,真不打了,你看我在劝他们。” 尹若冰看着被打得瘫软了的老虫大哭起来:“陈凡,我求你……我求你了,放开阳刚……。” 我看看老虫,已经口吐鲜血了,也真怕闹出人命来,林翊打了几十拳后出拳也越来越没力气,我道:“好,不打了。”把老虫扔在地上,林翊也累得倒了下去。 尹若冰亦已经哭得瘫在了地上,大声叫:“陈凡,你快叫救护车啊,你看他们快死了。” 我笑道:“我没手机,放心,他们死不了的,你该知道他们没那么容易让玩残的……。喂喂,你们谁有手机啊。”我向人群看去,刚才还激昂的人群却一下安静了下来,作鸟兽散。我知道林翊伤得并不重,老虫捱的那几十拳才是真的难受,我摊开手掌笑道:“你看是不是?都没手机。” 我看着人群散尽,心也有点动了,长大至今历经百役,就是没打过女人,现在实在是个好时机。尹若冰伏在地上嚎啕大哭,我抬高脚后犹豫了一下,想用力的朝她背后踢出去,心想打女人的是狗雄,但从背后打一个瘫软在地无还手之力的贱女人还是不是狗雄呢? 尹若冰却呜咽着说:“你又不带手机吗?……手机幅射很小的……,你快找个电话啊……。” “什么?”我一愣,放下脚来,怕听错了。 “我说你……快找个电话。” 尹若冰抬起头来。 “不是这句……,你到底是谁?”我眯起眼细细的端详她。 “还能是谁呢?” 尹若冰幽幽的说:“我是牡丹啊。” 第三十一章 大事化小不化了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力量是巨大的,手机是很多的。还是有群众打了电话给急救中心,一辆呼啸而来的救护车把那条虫搬去了医院。 林翊满身是血,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看着老虫被戴上吸氧的面罩抬上车,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却坚拒不愿上救护车。林翊也不理会坐在地上哭泣的牡丹,过来拍拍我的肩膀道:“我回宿舍洗个澡,你善后。”我点点头,林翊有必要装修、翻新一下自己。据我的经验,打完架下一步就是见导师、交待经过、写检讨等,打赢了的还要赔医药费,将会有阵林翊忙的。我叮嘱他:“洗干净点,很快会有人找你谈心的。”林翊点了点头,径直一人血淋淋的离开图书馆。 我掏出一支烟来,坐在台阶上点着,见牡丹还是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个不停便也劝她:“快走吧,学生会的人该到了。” 牡丹却已经瘫软了,对我的话不闻不睬,我又道:“好,你想让人知道你是个婊子的话就赖在这。”过了一会见牡丹还是不动,我火了,学生会的人真来了怎么办?牡丹想让人知道她是婊子没关系,可我不想让人知道林翊为了个婊子和老虫打架,那算什么回事啊。我把烟一甩,站起来恶狠狠的道:“我数三声,你再不走的话老子就现场奸了你,这样别人会更快知道你是个婊子。一!……。”我“二”字还没数出声,牡丹却已站了起来。我看着牡丹的背影,想这婊子还真奇怪,难道是怕我现场奸了她后不付钱么? 牡丹走了,我把烟头捡回来吹两下灰尘,重新点上,随身带的烟已不多,接下来恐怕也不一定会有时间去买。过一会学生会的人也赶到了,我一看只有萧主席一人开摩托来也就放下了心,萧主席见我就问:“操,林翊和老虫干嘛打起架来了?争女?”“靠,你这问也是多余的,不是为了争女孩难道会为了争图书馆的书么?”我递给他一支烟。萧主席是校里最有势力的诸候之一,曾和我打过麻将,输了几百块给我,辩论赛时虽然碍于身份不能表明态度支持我,但他不从中作梗就已是给我了天大的面子了。 “谁赢了?”萧主席点上了烟笑问:“精彩不?” “不好看。” “都流血了怎么会不好看?”萧主席一脸渴求的望着我道:“快说。” 我也不瞒他,把前因后果都说给他听,并且详细给他描述两人打架时的情景,“真不好看,两个男人就翻翻滚滚,压来压去的。” “那牡丹胸大不?”萧主席听得索然无味,便转而关心起牡丹来。 “应该不小罢,屁股挺大的。”我笑起来:“你是学校几万学生的头!操,难道胸大你就去嫖她不成。” 萧主席哈哈的笑:“不去,胸大也不去嫖她,那么脏,不过我想老虫和林翊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竟能为了一个婊子打起架来,所以有点兴趣。” “哦,老虫是不想和林翊打的,问题是林翊想打他。” “靠,都是好兄弟,打什么打,你偏帮林翊也是你的不对了。” 我心里操他一声,笑道:“林翊和我同宿舍啊,如果是老虫和我同宿舍我可能就帮老虫了。” “那好,我走了,去不去喝点酒?喝完了再去打麻将。他娘的,昨夜见了一条咸鱼,今天又陪那条咸鱼哭哭啼啼的父母,得喝点酒解秽。” “不去了,昨晚那个死得不算难看啊。” “靠,不难看你去看啊,一地的血和脑浆,真他妈的邪门,想死去割脉啊,跳什么楼……,刚才学生会的人给我一说有人打架我的心就悬起来了,第一反应就是问有没有死人,听说没死人才放了心,又知道是老虫和林翊打的架,所以我也不带人来。这事就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你劝劝林翊吧,又不是没女孩让他操,干嘛要打架呢?看是兄弟才这么苦心的劝他哟。”萧主席扔了烟,坐上摩托着了火要走了。 “慢走啊。”我扬手作别,也准备离开了。 萧主席却把火熄了,骂道:“操,有电话,难道又有人死了?”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道:“喂?你好……,闵主任?!”转头看了我一眼,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又道:“你好你好,对对,我是小萧……。” 我的心已经沉了下去。听得萧主席大声的道:“对,闵主任,这种事还得了?哪里有半点大学生的样子?……,对对,我在现场,第一时间就赶来了,……人没事,两个都流了点血……,我会认真调查的了……,得严肃处理……,好象是为了争一本小说打起来的,具体怎么回事还得调查调查再说……,好好,……当事人不在场了,……在在……,好,我叫陈凡去找你。好好,闵主任,再见。”收了线苦笑着望我道:“不知哪个王八蛋把事情捅上教务科了。” “哦,没事的。”我反倒安慰起他来,拼命的想办法。 “你自己想办法和闵良才说吧,他叫我现在就找你上教务科,我告诉了他林翊和老虫是为了争一本小说打起的架。这事……,可能大事化不了小了。”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想想办法。”我拼命的说没关系,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林翊有你这样的兄弟真是几生修到。” 萧主席道:“能帮你的我都帮了,还有什么事再找我吧,好不?” “行,麻烦主席你了。”我看着他点起火一溜烟的跑了,慢慢的便往教务科踱去。 “闵老师,你相信我,真不是为了女孩打架的。”我陪笑着在糟老头的面前笑嘻嘻的说,“小伙子年青气盛,打个小架很平常嘛。” “平常?打得有一个进了医院还平常?” 糟老头紧盯着我:“阳刚让林翊打昏过去了,救护车迟点到的话可能就出人命了。” “哦……,哦,可能林翊同学下手是重了一点,不过真不是为了争女孩打起来的,是为了争一本小说。”我心里嘀咕着,责怪萧主席的说谎技巧也太差了。 “争什么书?《大学物理习题练习》?” “对啊,是《大学物理习题练习》……。”我随口答。 “你说谎!”糟老头一拍桌子站起来道:“《大学物理习题练习》是小说吗?你写的?” “哦……,哦,可能我看错了,应该是金庸的小说吧,对对,是《战争与和平》。”我有点慌乱了。 闵良才却坐了下来,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战争与和平》是托尔斯泰写的……,陈凡,你是我的学生,是个良才,可你怎么就那么不长进呢?上次辩论赛你搞风搞雨的也算了,这次你不劝架也都算了,可你怎么能抱着阳刚任由林翊打他呢?真打死了人怎么办?你这不是在帮林翊,是在害林翊啊。” 我把心一横:“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看你这态度……。” 糟老头叹了口气:“你再这么蛮乱横行的,谁能管得了你啊。” “我不是蛮乱横行,闵老师。”我是头一次诚心诚意的叫他老师:认真的和他说:“男人的事情有男人的解决办法,江湖事情江湖了断!” 闵老师反倒笑了起来:“你能解决得了么?昨晚死了一个学生,校长今天开了一天的会议,说要提高学生的道德品质,加强思想教育,可现在又来了一宗打架的事,……你当学校是江湖么?” 我见他全不瞒我,我也掏出来心和他说:“我觉得学校就是江湖,不是江湖也起码是个半江湖,闵老师,你也年轻过,难道你年轻时不曾为女孩打过架?” 闵良才笑一笑,道:“你还真直率……,你要我怎么说呢?算了,你回去吧,帮我去叫林翊来,我想和他谈谈。” “不会捱处分吧?” “你掩饰得很好,怎么处分也论不上你。放心吧。” “我不是说我……我是问林翊,闵老师,你能不能把这事情压下来,不要处分林翊?”我涎下脸来为林翊求情:“要不我和林翊一人一点也行,给他记个大过,我记小过……只要不开除就行。” “你这是什么话?处分也有得分的吗?……我看看情况再说吧,林翊也是个人才……。” 我高兴极了,掏出烟来:“闵老师,来来,抽支烟,以前是我思想不成熟,小孩子不懂事,多有得罪了……。” 闵良才倒愕然道:“你什么时候得罪我了?” “我说以前拿那些问题问你……。”我递过烟去。 “我不抽烟的。”闵良才拒绝了,笑道:“那叫得罪么?学生问老师问题也叫得罪?如果不是那时你俩不停的问我我也注意不到你俩。今天可能就不会和你在这说话了。” 我这才知道努力学习的学生果真是有好报的。又想知道闵良才究竟知道多少东西,问道:“闵老师,学校里有没有婊子?” “什么?婊子?” “没什么,我是想问老师有没有表,想知道几点了,得吃饭了。”我赶忙转换话题。 “哦,人老了真没用,哈哈……,竟然会听成婊子。”闵良才笑一会,看看表道:“真不早了,快去叫林翊来吧。” 我回到宿舍,看见泰来和文龙正围着林翊不停的问长问短,林翊却一声不吭的,慢慢的对镜梳理。我对林翊说:“糟老头找你呢。”把我和闵老师聊的过程告诉了他。“没事的,你去和他聊聊,应该能大事化小的。赔点医药费就可以了,反正你又不缺钱。” 泰来和文龙在旁听得津津有味,泰来道:“好你个林翊,看你满身是血的,原来是和老虫打架,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啦,两虎相争……。”我推开泰来:“去去去,别多事。”文龙道:“其实整栋楼都知道这事了,在图书馆打架能不让人知道吗?上楼的还给我说目睹了全过程,说打得挺精彩的。”泰来便去怪文龙了:“你早知道了?那你问什么?瞎掺和。” “翊,快去和闵老师聊聊,我和他说过了,听他口风会放过你的,没事的。” 林翊站起来道:“那我走了,你们保重。” “保什么重啊,风萧萧易水寒么?”我笑道:“快去快回。”看林翊打扮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梳理得贴贴服服,不禁大赞:“翊,你可真英俊,天生是个大情人的料子。” 林翊轻轻的一笑便走了出去。 我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会是我在学校里见到林翊的最后一眼。过了半小时左右,闵良才给了我个电话,说林翊根本没上教务科。 第三十二章 应该没事吧 小妞传呼时我正在吃速食面。接电话一听说林翊没去教务科,我的心马上抽紧,口中向闵良才道:“闵老师,林翊刚才也让老虫打伤了……,对对,伤得有点重,不过不碍事……,估计可能要明天或者后天才能向你认罪,……,对对对,……不是认罪是说明一下情况,……老师你快点回家吃晚饭吧……好好,我会认真照顾他的了,请老师放心。”说完后我一把扔了电话,打开传呼器的开关大叫:“文龙、泰来,快下来,出事了!” 我冲出传达室,四处张望,看见吴师弟正在开摩托车的防盔锁,我抢上前去道:“师弟,借摩托用用。” “迟十来分钟行不?我宿舍的厕所坏了,去主楼拉个便就回来。” “你到我宿舍拉去吧。”我抢过了钥匙:“记得便后冲水。”那吴师弟便急匆匆的转身离去,与冲下来的泰来文龙撞了个满怀。 我边打火边对泰来和文龙说:“林翊没上教务科,可能会自杀。”他俩一听也急了。我道:“第一,你们先快上宿舍,发动全班,不……,见到认识的人就叫他们在全校里瞎转,特别留意各幢宿舍楼的顶层、河边、湖边……,第二,让人立刻到各个小卖部问问,有没有一个很英俊的人买刀片、老鼠药、绳子什么的……,我先去女生区看看。”我一口气把话说完,分好了工,加大油门就往前冲。传达室那妞却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道:“给钱,三毛。” 我一个急刹,火往上撞:“我操你妈。不怕死就别动。”加大油门直冲,吓得那小妞“哇”的一声跳过路旁。 我加尽了油门,在校道上与路人斗、与小车斗,扔下后面一连串的喇叭声、咒骂声,寒风呼啸而来,我的心火烧火燎的,祈求老天保佑,祈求林翊在女生楼顶处能多考虑点东西,想想人生、想想父母、想想爱人……操,他爱的是什么人。 可是远远的在女生区面前就听到有女声在大叫:“坏了坏了,阿翊自杀了。” 我的血立刻全涌上脑,差点晕倒,减弱了油门,我还是来迟了!我终究还是帮不了兄弟!我慢慢把车驶入女生区,看见一幢楼前围满了人,哭喊声震天,有人在叫:“阿翊……。”我把车熄火,眼泪就下来了。多年兄弟,我果然没猜错,这林翊,这懦夫果真到牡丹的宿舍前自杀了,你这懦夫、懦夫啊! “请让让。”,我走进人群,轻轻的道:“让我看看,看看他安祥不?……。”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我记得林翊离开宿舍的时候打扮得整整齐齐的,这样也好,他一向爱漂亮,就算死,也要到花丛般的女生宿舍死,就算死,也要死得有大情人的本色。我的泪汹涌而出,完全迷糊了双眼。 人群让开了,我透过眼泪的看……,咦?怎么林翊穿得象个女孩子?我赶紧擦一擦眼,倒……,死者哪里是林翊,是个年青的女孩,如花一样的年华,如花一样的容颜,只是倒在了血泊当中。 我反倒高兴起来,“哈哈”的笑道:“不是林翊……,不是林翊……。”马上知道错了,连忙收声。人群突然静了下来,围观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我。有人立刻开骂了:“你他妈的那里来的野种?” 我是第一次让人骂得不敢还口,连说句俏皮话都不敢,低下了头象个老鼠般钻出人群。听得背后有人劝说:“嘘……,是陈凡。”“陈凡又怎么了?……他妈的……,是陈凡?”不敢吱声了。另外的一把声音又哭起来:“阿伊……,你干嘛这么想不开呢?你何苦要和他一起去啊,是我们失职,看不紧你啊……。”哭得痛彻心肺的。 我抺抺脸,这才知道原来是个叫阿伊的女孩,听情形应该是昨晚自杀的那同宗兄弟的女友,可能让人看严了割不了脉只好跳楼,心中也不禁佩服这叫阿伊的女孩,连连在心里说了几十声对不起。 我上了车,强迫自己定定神,关心则乱,林翊能去哪里呢?我开车在校里瞎转,经这么一吓,心里反倒不那么害怕了,转着转着便遇上了各路诸候和泰来、文龙,都说没见到林翊,也都知道了女生区那边阿伊自杀的消息,有个诸候已经找得不耐烦了,道:“凡哥,你是不是估计错误了?我连厕所都去看过了,看林翊会不会自己拉尿把自己淹死……。”我骂他:“操,你不去找看我揍不揍你。” 我开车转得汽油也快没了,校里能想到的地方都去了,可依然没林翊的踪迹,转念一想,会不会出校到天涯吃快餐去了?可别搞出个大笑话来,便开车往校外去。 在校门处却见到了一个与老虫一起参加辩论赛的文学愣头青,那个让江英逼得当众落泪的副辩一,他手里提着个饭篮往校门走,我停下来打个招呼:“这位……这位同学。”忘记了他的姓名,本想问他有没有见过林翊的,可那文学愣头青慌里慌张的道:“陈凡,你不是揍我吧?”“靠,你别把我看得那么暴虐好不好?有没有见过林翊?” “没有……,我还以为我送饭给老虫你会揍我。” “哦,那没事了。”我加油想走了,再一想,林翊会不会打得不服气,去医院找老虫了呢?越想越觉得可能,横竖也找不到,不如去医院看看老虫咽气了没有也好,便又调转车头找那文学愣头青:“其实是这样的,林翊叫我一起去探望老虫,想给老虫道个歉,不知怎的走失了,这样吧,上车,我和你一起去。” “那可真是太好了。”文学愣头青愣头愣脑的上了车。“我就说嘛,为了个婊子把兄弟打成这样……。天下婊子,人人得而操之……。” “你文学水平真高。”我赞他,让他引得笑了起来。“还有,你什么时候知道尹若冰是个婊子?” “早知道了……,很早很早的事了。虫哥和我说的。” 我心下更为恼怒,问:“老虫在哪个医院?”他说了一个医院,离校颇远的,又道虫哥已经醒过来了,没大碍,叫他拿饭过去。 “你干嘛走过去?自行车呢?” “没钱买啊。”文学愣头青很是惭愧的说:“凡哥,我很认真写的小说全让人退回来了,你有空得点拨一下我……就象点拨虫哥一样。” “呵呵,写文章没啥的,再认真点、往死里写就是作家了。”我边开车边心不在焉的说。 “是啊是啊,凡哥你真是我的知音啊,我会更加努力的了。” 说话间便到了医院,我道:“这位……未来的作家,你在楼下等等我,我自己上去和老虫道歉就行了,你知道,……人多怪不好意思的……把饭给我。”觉得有点饿,刚才那包速食面只吃了个开头。 我走到病房前瞄了瞄,老虫倒会享受,找了间单人房,已经醒过来了,半卧着的在看电视,没医生护士在。 我走进去,笑嘻嘻的:“虫哥……。” “你来干什么?……。”老虫惊慌失措的:“你别乱来,这是医院,不是你的地盘……,我会叫人的。” “倒,你不是这样吧,多年兄弟,借个地方吃饭都不行?”我找个位置坐下,打下饭篮,还真丰富,有鸡有肉的。“不错,在外面起码得十块一盒。”我把饭菜分开,看着电视吃起来,再也不管老虫。 老虫也不敢说话,时不时的偷眼看我吃。 我一会就吃完了,估计林翊没来过,也不会来了,电视剧也不好看,没飞机撞大楼和做爱的镜头,便道:“走了,把门关严点,林翊伤得不重,随时可能趁你有病上来取你性命的。” 我离开病房,听得身后老虫“啪”的关上了门,也不禁佩服他拔吊针速度之快。 我到了楼下,对未来的作家道:“老虫叫你不用上去了,他吃得很饱,还有,我要到外面办点事情,你自己慢慢走回去吧。”再也不管他,上了车就回校。 宿舍里坐满了诸候,都让泰来和文龙惊动了,却还是找不到林翊。诸候买来了啤酒花生,在宿舍里便开起了“XX会议”,纷纷提出各种各样的可能,如连夜买票回老家了、到公园反思了、看电影散心了、酒吧喝酒消愁了,甚至连让外星人抓去了都有。我大怒:“靠,都给我回宿舍躺尸去。” 众人见我真怒,立刻静了下来,有诸候让骂得不服气:“凡哥,别着慌,说不准明天林翊就回来了。操,如果我是林翊,今晚就去把那女的给强奸了,看他妈的X是不是镶了金……。” 这个提议倒有点新意,我忙把他们“请”了回宿舍,然后赶紧把手机充上电,还好,没坏,想了一会才想起了牛伟强的电话。 我拿着手机出了宿舍门,刚拨通就听到牛伟强在那边气喘如牛的问:“靠,陈凡,不怕肾亏了?啥事快说,没空。” “强哥,牡丹今晚上班不?”我陪笑着问。 “上啊,我正操着她呢,啥事?” “那没事了……,你能操她一晚,今晚谁要她也不行吗?” “靠,你怀疑大哥的能力?操到明年也行……,你奶奶的快说啥事。” “哦,真没事了,如果看见林翊给我个电话。”我和林翊为海威公司设计过程序,牛伟强也认识他。 “操你妈,发神经啊,他找我干嘛?”牛伟强一下把电话给挂了。 我倒高兴了起来,林翊没有如诸候所言去找牡丹、没去找老虫、不自杀,证明林翊还是很冷静的,可能明天一早就会看到那英俊迷人的林翊了。又不禁佩服尹若冰,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坚持上班,金花也该颁个优秀员工奖给她了。 明天一早会不会见到林翊呢? 第三十三章 多么无聊的事情 在通宵等林翊回宿舍的夜里,对面五楼点满了蜡烛,记念我那为情逝去的同宗兄弟。我摆了张凳子坐在阳台前看对面的烛光,看远方的道路,盼望林翊能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然后冲上楼来习惯性的甩一甩头发,拍着我的肩膀哈哈的笑,然后再爽朗的骂我们:“靠,你们三个是傻子么?我不过是吃了个宵夜。” 可是眼看三点多了,仍是没见到林翊,我越来越担心,走进宿舍里,文龙已经耐不住伏在桌上睡着了,泰来画了张林翊的肖像,摆在桌面上供奉,对着画像默默的流眼泪,我破口大骂:“靠,大吉利是,你当阿翊死了么?快撕了,看着心酸。”泰来一把将画像抱在怀里道:“就不撕,就不撕……。” “我去机房,看看阿翊会不会回机房里打游戏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却知道这机会极为渺茫,泰来哭道:“阿翊怎会回机房打机呢?我们四个对游戏都没兴趣……,不过,如果他昨晚突然有兴趣了呢?” 我有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便到系楼的机房里去,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林翊不在机房。凌晨五点了,在机房里还有几十个人在打机、看电影,女人的喘息呻吟声与怪兽英雄的吼叫声、兵器的撞击声此起彼伏,不少人在玩日本的H级游戏和看日本的AV女优影片,也有人通宵上网玩网游练级,见我进来,有人便道:“陈凡,咱来个PK吧,我最近升级了,有过亿的经验值,巨过瘾!”我无精打采的道:“不玩,你那过亿的经验值还不是靠我介绍给你的外挂练出来的?我想要经验值的话现在已经过十亿了。” 我坐到电脑前,自然的想起了老虫对电脑的文学描述:“洁白的躯体,弹性的键盘、百依百顺的性格……。”茫然的想一会事情怎会变成这样,然后上网收了几百封信,一大半是英文垃圾信,十几封是中文成人用品的推广信,三四封发动我搞传销,就是没有林翊的。我无聊起来,到几个著名的论坛逛逛,一个技术论坛里linux和windows的支持者们在互相问候母亲;一个小说论坛里郑重推出最新极度YY小说手打版,一个影视论坛里放言说有一部人兽交的绝品变态电影将于明天VIP放出,几个门户网站在争相报道某女星参加慈善活动的低胸走光照,顺便附上公安部打击清理互联网有害信息的公告。我甚觉无趣,随便的又逛上一个著名的论坛,那里拥有每天近亿的访问量。 置顶的有几个贴子,排第一的是“如果你老婆不是处女你会怎么办?”,排第二的是“关于东京大屠杀的种种构思”,第三的是“我为什么要做婊子——一个女大学生参与性工作的血泪史”,我对第三的有兴趣,便点了进去看。 页面很慢,证明太多人在造访。文章象是一个女大学生写的,有血有泪,说她来自一个极度贫困的山区,为了给患病的父母治病和供自己读大学,被迫卖身做婊子。后面跟贴上百过千,有替这女大学生鸣不平的,有要包起这女大学生的,有大骂这女生下流无耻虚荣的,有跟贴询问价钱的。我看得鼻子发酸,相信她是为生活所迫,可惜没留真实地址,要不一会就给她汇一千块去。 正看得入神,有个人过来求我帮他破解个软件,这人是个软件试验狂,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重装系统和尝试各种软件,他说这个共享软件极好用,但不想付钱付册云云,我被烦不过,捣弄一会,脱了几层壳,用sofeice跟踪出注册码来,又吩咐他只可自用,绝不要外传。作为软件工作者,我深知写软件的不容易。 那人却随口的道:“林翊破软件的速度和阿凡你差不多。” 我长叹一口气,道:“有什么共享软件过期的都拿过来吧,能破的我一次帮你都破了,林翊以后可能都不会再帮你破软件了。” 那人道:“林翊也是的,不就是个婊子吗?” 我一下皱起眉头来:“你怎么知道是婊子?” 那人知说漏了口,便道:“其实阿凡你这么一闹,我们哪能不知道了……,是吕文龙先说出来的。但阿凡你不说,大家又顾着林翊的面子都装不知道罢了。” 我细细想想,其实各种迹象都表明了这事真已是家喻户晓,爱打听如文龙、口直心快如泰来都对这事的起因不闻不问,那应该是在我大闹辨论赛事的时候便已知道老虫和林翊争的是个婊子了。我无奈的苦笑,看来一切功夫都是白费,我是太自作多情了。 那人安慰道:“阿凡,林翊也是我的好兄弟,我也希望他会好起来,但我一点也不担心,他过几天可能就回来了,现在都啥时代了,哪还会有人为婊子动真情?林翊只是面子上放不下来,可现在打架也打赢了,还能去哪里呢?放心吧。……其实这些也是兄弟们一直想说又不敢说的话。” “嗯,我知道了。”我觉得是真有点安慰。 据我熬夜的经验,凌晨四、五点是最难熬的时光,果不其然,五点多的时候机房里的人基本都回宿舍了,有的干脆就在电脑桌上趴下,我呆坐着极其无聊,听到隔不远处有台电脑里那女的吭吭唷唷的叫得特别太声,便过去拍醒熟睡的那老兄,那老兄惊醒过来,精神抖搂的又继续看影片,和我说这女的多正点啊,要我陪他一起看。我看了一会,都是一男一女两个主角剥光了衣服在表演,两主角的对白也只得一句,就是不停的念“Yes!”,我没什么兴趣,也回宿舍里,劝泰来睡觉,泰来说一定要等到林翊回来才睡,说完没多久也撑不住倒在了桌上。我到阳台上数对面楼的烛光直至天亮。 一大早那小妞又传呼我,我去听电话,原来是青青打过来的,我告诉她我开了台手机,以后再也不要打传呼电话了。那小妞这次学乖了,把传达室的门掩起来再和我计算,说期初一次,最近两次,一共欠她九毛钱,我习惯的恫吓她:“强哥强奸杀人有瘾的……。”话没说完,那小妞逼近前来,粗声粗气的道:“来啊,来啊,叫强哥强奸我啊!”我深深不忿,想上次强哥找时不该对她说实话,便扮成淫魔的样子对她道:“你好好!知道强哥对你没兴趣,可是我呢?你就不怕我强奸你?”那小妞得理不饶人,把胸膛一挺道:“来啊,来啊,你有本事就来强奸老娘啊。”我只好掏出一块钱给她,她还不愿找我一毛,说是惊吓补偿费,我开门出去时只听她在后面笑道:“看准了你是银样蜡枪头。”我大悔,悟出坏人也要做到底的道理。 青青一见我就说我憔悴了不少,我说我几晚没睡过安稳觉了,青青说昨晚有师姐看见你来女生区捣乱,到底是什么回事啊。我想横竖很快她也会知道的,也不再瞒她,一五一十的把事情交待清楚,青青听了倒没什么表示,劝我别想太多,早点休息,该回来的总会回来。我反问她昨晚死的那个阿伊是怎么回事,青青说是一对苦命的鸳鸯,男女已经相爱多年了,但阿伊家里反对,因为阿伊家庭条件比男方的好得太多,结果那男的一时看不开就自杀了,那女的舍友也估计到阿伊会走上绝路的,把刀片绳子什么的都收了起来,但一疏神还是让阿伊跳了楼。我心中嘀咕着这不是说我俩吗?可实在没精神和青青打趣,便回宿舍准备从容的睡一觉。 谁知小尾巴也听到了林翊失踪的消息,一进宿舍就哭哭啼啼的向我追问林翊的去向,仿佛我不是在找林翊而是把林翊收藏了起来般,我细声细气的安慰她,说我一定会把林翊找出来的小尾巴才收泪走了。后面陆续来人,都是女孩,都说喜欢林翊,都想知道他去哪了,我安慰、劝说了几个渐渐明白过来,这些女孩其实是上来听故事的。下一个再来的时候我直接就开口问她肚里是不是有了林翊的骨肉,你如丧考妣的干嘛,如果真有骨肉我陈凡全他妈的认帐,做个破吉尼斯世界纪录的超级父亲又如何,那女孩张口结舌的骂我流氓。最后为了睡个安稳觉,我写了一张纸条贴在宿舍门口:凡有与林翊发生过性关系者请内进,这才睡了一个好觉。 好烦,真他妈的好烦,林翊倒是走得潇潇洒洒,难为了我这个兄弟帮他善后,这真是多么无聊的事情。 第三十四章 趁还新鲜赶紧卖 大梦未醒手机就响了,我一看是牛伟强打来的不禁满心欢喜:“强哥,林翊昨晚到金花去了?”“没来啊,你找他干嘛?”我一下泄了气,问:“什么事?你操足一晚不?”牛伟强雄纠纠气昴昴的说当然有十二个小时,又叫我现在到金花去。我道“没空”,实在没心情去鸟他,但牛伟强道:“不是我找你,是牡丹找你,你奶奶的,你俩啥时候有私情了?”我忙说小弟最崇拜关二哥,不敢行那勾引义嫂的苟且之事,牛伟强道:“靠,什么嫂子了,你见过大哥操嫂子要付钱的么?” 我当即决定过去。我不知牡丹为什么要找我,但就算她不找我也会去找她的,我已无计可施了,想从她口中知道事情的具体始末,或许她能提供寻找林翊的线索也未可知。 上车后发现的士司机终于不再是愣头青了。我反倒不习惯坐于前面那沉默寡言五十来岁的司机。到了金花付钱时我看到老司机眼中的鄙夷神色,我大声的告诉他我不是来嫖婊子的,我到金花来是和婊子谈心,劝她喝井水从良的,那司机一声长叹,表示世事不可不信亦不可全信。 牛伟强很想知道牡丹找我有什么事,说听大学生谈话可以提高素质开阔眼界,我便和牡丹谈起“淋牛屎”来,他听了几句就说浑家对鸟语不敢兴趣,操了一晚也该歇歇了,接着便不知躲到哪间厢房恢复精力去了。 “说吧,只得我们两人了——不许说想和我上床。”我看着牡丹,很认真的告诉她我对她无交配的欲望:“你太脏了。” “呸,你很英俊么?人人争着和你上床,别看你现在是学校的情圣,你那副尊容老娘还没看在眼里。”牡丹倒也不生气,撤起娇来确实有几分姿色:“你会告诉同学们我是个……婊子么?” “这个要看你的表现了。”我认真的答她,先给她心理上的威胁。 “换了别人说这话我一定会认为他是想和我上床……,男人啊……。”她站到窗边看马路的景色:“可能很多同学都知道我是个婊子了吧……?不过你就算知道了我也不在乎。”她转过头来:“现在连大学生自己都心知肚明,大学生已不再是社会的精英了。阳刚说得好,现在的大学生只是社会的精子,一心想去的就是女人的那个地方。” 我发誓不和她讨论精子和有关精子的事情,道:“你不需为你做婊子找任何理由,你只需告诉我两件事情就行了。第一,你和林翊是怎么回事;第二、你和老虫是怎么回事。” 牡丹便告诉了我她和两人之间的关系,其实说穿了再简单不过,归纳起来就是两句话:林翊爱上了她,老虫和她睡了觉。 “就这么简单?你不骗我?”这说法和林翊所说的故事版本不同,我反倒不相信。“就这么简单。”牡丹道:“我没必要骗你,我不求你什么,也不怕你对我干些什么——除了动手打我。” 我便拿出林翊那晚和我说的什么青梅竹马,什么很纯情的一个男孩和另一个很纯情的女孩的故事告诉她,牡丹轻笑道:“我得感谢林翊了,还记得我是很纯情的一个女孩……,”她笑得嘻嘻哈哈的,又道:“我不知我是不是很纯情,不过这通篇都是林翊作出来的,我认识林翊不过两年,还是进了学校才认识的。……事情就是这样,阳刚和我睡了觉,又去和沈小雁睡觉,结果让沈小雁发现了阳刚经常和我睡觉,便告诉了林翊,这才导致了后面的一连串事情。其实呢,我有时想想,阳刚和林翊该换个位置的,真正的大情人是阳刚,林翊才是文学青年,林翊老是想从思想上改造我,给我的情信里唧唧歪歪的,说要我做他的甜甜点心。”牡丹笑得真是有点甜甜腻腻。 我听得愕然,一下便明白了林翊为什么要离校、为什么连我也不打声招呼就离校,林翊不仅已无颜面对其他同学,他更是无颜面对一心一意帮他的我。 “沈小雁是不是你的同行?学校里还有多少婊子?” “哟,你可别亵渎小雁,她是个好女孩,只是让阳刚骗了……,现在小雁还是很爱阳刚的……学校有多少婊子?太多了,你觉得你不是婊子吗?” “我怎么是婊子了?”我知道她为昨天打架的事气恼在心,今天才叫我到金花里来,她已看准了我不会在金花里动手打她,她是一心一意的在奚落我以便出口恶气。 “你怎么不是婊子了?婊子的定义是什么?”婊子反问我道。 我张口结舌的:“婊子就是……就是……喜欢卖。”真说不出婊子的定义来。 “喜欢卖的就是婊子,这定义可是你自己下的……,那这世界也太多婊子了,政客、老师、歌星卖的是口活,苦力、妓女卖的是身活,工程师、程序员、律师卖的是脑活、诗人、乞丐卖的是感情活……你敢说你在某种程度上不是婊子?你难道不知道海威公司是一间奸商公司?你为什么要为了钱替这公司干活?” “你把婊子的定义扩大化了……。”我让她说得抬不起头来,能操纵大学生辩论赛事的我却无法与一婊子辩而胜之。 “亏你还是学计算机的,应该最知道世界的发展变化有多快了,象我们这样的年青,不趁还新鲜赶紧卖,难道要等到老腐臭烂那一天才卖?” “卖吧,卖吧……,都卖吧,趁还新鲜都赶紧卖吧……。”我口中自语着,想该运用“天地九式”中的哪一式才能把她驳倒,但千思百量竟发现无式可用。 “林翊真蠢,嫖了你不就完事了?”我无话可驳,为了强调她才是婊子而我不是婊子,恨恨的从口里挤出一句来,心中直骂林翊不该骗我,劝导文学青年我是一把好手,他早和我说爱上了婊子的话我一定会引导他爱上淑女的,可是记忆中好象林翊后来承认了……,我为什么不能引导他爱上淑女呢? “嘻嘻,别说林翊不会来嫖我,就算他真来嫖,我也不会让他操的。” “为什么?林翊是大学生中的巨富。”我是真的不明白,“你不是卖的么?” “嘻嘻,让不让人上我的床是要看人而定的。有些人是一定要让他操的,象强哥这种人,他操了你后只会对你更加好。可有些人是一定不能让他操的,就象林翊,他操不了你才会对你一贯的好。”牡丹说得坦荡荡的:“你也是个明白人,我才不瞒你。” “臭婊子还要尊严。”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林翊死得实在太寒酸了,又道:“昨晚我上网看了一篇文章,是说女大学生做婊子的,你看过不?” “哦,看过了,那篇文章点击率很高的。” “你家里很穷?父母有病?”我满怀希望的问。 “你不用替林翊找借口了。”牡丹仍是笑:“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因为我也是一个明白人。” 我对此只能肯定,能把学校的两大情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能让“天地九式”的创始人哑口无言的不是明白人那还有谁是明白人? “我知道你心中在想林翊实在太窝囊了是不是?你不必为林翊找任何借口的,窝囊废就是窝囊废呗。我本来只是觉得林翊和阳刚相争挺好玩的,我不知道后来会变成这样,早知道的话我也不玩这游戏了——你们昨天打架真把我吓坏了。” 我冷笑两声,又咳嗽两声。 “我家里不算很富有,可也不是很穷,我父母也没有病。”牡丹娇笑道:“你别咒我的家人。” “那你为什么要做婊子?很有趣么?”我实在是无话可说:“你能给我一个真正的理由么?” “说穿了你可别笑我。”牡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说吧。你再说出什么来我也当是上课听讲一样。”人是要接触三教九流不同的人物的,牛伟强说得对,听我们的谈话的确可以提高素质开阔眼界。 “我喜欢刺激,我喜欢和不同的人睡觉。这道理够充分不?”牡丹笑得前俯后仰,大屁股摇摇晃晃的:“包括你,我真是想和你睡觉的,可惜你又不情愿。” “天生淫贱。”我从牙关里吐出这句话来。 “对,你说得对。”牡丹大模大样的道:“你是拿我没办法的,你最多算是半个流氓,可是我是个婊子,你没听说过流氓怕泼妇么?哈哈哈……。” “是么?我是拿你没办法么?呵呵,今天与君席话,实在胜读十年书。”我不想再说了,再说下去也是白费气力,我不如早点去找林翊。 刚离开金花,我便给牛伟强一个电话:“强哥,告诉你一件大事!” “什么事?”听牛伟眼的语气还在梦中。 “我今天看过牡丹的面相了,她印堂发暗,双乳下垂,手心冰凉,那是有病的征兆啊!以后别操她了,换一个吧。” “什么?”牛伟强大声的说,象一下清醒了。 “我看过最新的医学研究报道,得了爱滋病的人因为身体免疫系统出现问题就会有这种症状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牛伟强开始有点急怕了。 “你看我和她才聊了多少分钟?我是赶紧逃跑的,再说了,我是大学生啊!文化素质特高的!不过我不百分百肯定……,你也别告诉她,大哥你就估量着办吧。”我说完便收了线,继续毫无头绪的去找林翊。 到了晚上,我却知道林翊不会回来了。 林翊给我发了很短的一封Email:“阿凡,我走了,最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不好意思。原谅我不辞而别,我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请放心,我不会自杀的。不好意思,巨硬公司的事情帮不了你,期望他日再相见时,我们已各自创出一番事业,千万珍重。另:问候泰来,捍卫文龙,翊,即日。” 我看到电邮有点感动,立即动用我所知的所有方法和破解软件,终于查出发信的smtp服务器IP是本地的,然后通过电信局的师兄查到发信的地方是在一间网吧。我去找网吧的老板询问,得知林翊确是在这里呆了一夜零一个白天,“那年轻人挺英俊的,所以我记得,他坐在电脑前抽了几包烟,走了才不到三个小时。”那老板笑眯眯的道。 坐宇宙飞船的话三个小时可以冲上月球了。我只好回到机房再细读这封Email,看得出林翊的心情很平静,虽然再无颜面对这一切,却是雄心未减。但我对信中最后一句“捍卫文龙”大惑不解,这明显是输入错误,但林翊到底想说些什么呢?林翊输入汉字用的是五笔输入法,我用的是拼音,一时也无从揣测。 我回到宿舍里给文龙和泰来背了林翊的那封Email,他们也向我坦白早早就已知道林翊和老虫为婊子争斗的消息,但他们都猜不出林翊最未那句“捍卫文龙”是什么意思。泰来说或许是祝福,文龙装作的笑道:“或许阿翊觉得我软弱无能,所以要阿凡你捍卫我呢?”我收到了林翊的电邮,虽替林翊不值,但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便笑骂他道:“你又不是女的,扮什么小鸟依人?你就快是有组织的人了,什么时候轮到我来捍卫你的一切?……,看你丫笑得也太虚假了!” 第三十五章 心儿在颤抖 我把林翊离校的消息告诉了柳山志和闵良才,两人扼腕嗟叹,连呼可惜,柳山志连叹道:“林翊是个好学生,怎会这样?怎会这样?”闵良才更是追问我:“我不是告诉了你不会处分林翊吗?难道你没有告诉他?”我感觉两巨头将林翊离校的责任推到了我身上,气道:“闵老师,我和他铁杆兄弟一般,我会不告诉他吗?只是事情捅到了你这里,林翊心中的惊惶是不必说了。你消息也真灵通,多事的同学也真多,萧主席刚到图书馆你的电话接着就到,KGB、FBI的消息渠道也不外如此。” “你是怪我多事了?教训我来着?到底谁是老师谁是学生?没大没小的。”闵良才沉下脸来:“在林翊和阳刚打架这件事情上你也是有错的,而且还是不小的错,你不要以为我真处分不了你,……,打电话给我的是个好同学,一心上进,不象你,看你整天吊儿郎当无所事事的成什么样子。” 我知一时情急口快,损害了他教务长的尊严,便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你先回去,深刻反思一下,有空去探望阳刚同学,带点礼品去,知道不?为了一个女生能把人打成这样……。” 我说好,有空我会去探望阳刚同学的了。闵良才看我脸色有异,又道:“算了,你还是不要去了,依你性格不知会不会带巴豆去毒害阳刚。”我一肚气,心想闵老师你也太低估陈凡了,如果我真带礼品去探望老虫的话我一定不带巴豆,但到底带老鼠药还是带锖化钾毒性更猛一些我还拿不准主意。 林翊的老爸却给了我个电话,说林翊告诉家里不再念书了,叫我帮忙把留在学校的东西收拾好打包后寄回家去,林翊的电脑就送我了,那硬盘里还保存着几个G的源代码和编程资料,或许对我有帮助。我问林翊是不是回了家,他老爸说林翊要到外面闯荡世界,过几年发了财才回家来,我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如叫林翊回学校吧,学校方面我已经沟通好了,过往不究,如果你说服不了林翊就让他跟我聊聊。但林翊老爸说算了,既然林翊不愿念书了就不念吧,你看我小学没毕业也活得有滋有味的。我知道林翊的老爸是个小商贩,一时无话可说,唯有感谢他送我的电脑。 接下来便和文龙、泰来一起收拾林翊的书本、日常用品什么的,估摸没用的都扔了,可越收拾心情越烦燥,有处理后事的感觉,泰来捡着捡着也是双眼通红,把东西一扔就又拿出林翊的画像细看。我把林翊的蚊帐拆了下来,看见墙上那道弯弯的血痕,问文龙:“你说阿翊到底想画什么呢?”文龙盯着看了一会道:“你看会不会是颗红心?”我仔细看了一会也看了出来:“是红心,他可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啊,咱们帮他完成这个心愿好不好?”于是买来红漆,让泰来顺着林翊的未完之作把心喷得红通通的。 把包裹寄出去的时候我感到莫名的悲哀,林翊是再不会回来了。虽然他说日后相见时期望我们已各自创出一番事业,但天南地北,人海茫茫的,再相见谁会知道是何年何月?细想整个学校,几万的师生来来往往,我陈凡虽算相识满校园,但林翊离去、老虫成仇,我却和谁人再说话去? 青青。回去的路上突然觉得很想见到青青。 晚上吃过饭便约青青出来,青青问去哪里,我说不如去散散步吧,青青并不拒绝,见了我问道:“林翊真走了?” “真走了。”我心情极度沮丧:“可能不会回来了。” 青青不再说什么,默默的陪着我在长长的校道前行,这晚上月光格外明亮,把我俩拉出长长的影子。我心中怀念与林翊共同走过的日子,忽然想起林翊说过他和老虫、乐天都纠缠过青青,虽然此时此刻心中大概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还是忍不住问青青:“青青,期初你刚进校的时候林翊老虫他们是怎样追求你的?” 青青扭捏着道:“这有什么可说的?” 借着月光,我看见青青的脸红扑扑的,心中大动,一时便忘记了那许多烦忧之事:“说来听听嘛,让我学学大情人的招数,看看失败在什么地方,好防患于未然。” 青青撇着嘴笑看我:“还以为林翊走了你起码会沉默几天,没想才这一阵的功夫你又唧唧歪歪的。” “大情人的功夫……总得学学。”我的心又让青青触碰到最柔软处,说得有气无力的。 青青可能也知道这玩笑开得不是时候,忙笑道:“你现在是情圣,还需要学大情人的功夫么?听说王重阳的全真教功夫才是天下武林正宗……。” “冤枉啊。”我又提起了精神,直叫冤,“我是不是情圣你最清楚了。一学期过半了连你的手都捉不到。”突然想起那时和青青说的追求时间表,和青青相视一笑,然后我们在校道上笑得天翻地复的。 “没口齿的家伙。”青青边笑边说:“一个月快过去了,连我的手……。”脸红红的说不下去。 我心中大乐,趁青青不注意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青青的手柔若无骨的,我牵住了再也舍不得放下:“有口齿的,你看这不是抓住了吗?” “不算的,不算的。”青青想把手抽回去,我哪里肯放,笑嘻嘻的道:“握住青青的手,陈凡的心儿在颤抖……。”青青的脸更红,道:“快放开我……,”见我不放又道:“你捏痛我了……。”我只好略略放松,青青便把手缩了回去,急忙放于身后,仍是笑着说:“这不算的,真不算的。” 我知道上了当,又斜眼看着青青,心中在想办法。青青道:“你不用想了,我有防备了……你不准撤赖的,要人家愿意给你握住的才算。” “好罢。”我看青青防得严密,口中只好说:“看来你是不想活了,百年一遇的情圣你也敢挑战……,再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一定要你乖乖的把手伸出来让我拉住。” 青青却笑道:“我只怕色狼,我不怕情圣的,本小姐百毒不侵……还散步不?” “怎么不散?不散步如何增加我俩的感情,如何能让你主动求我握住你的手?” “散步可以,但一定得规规矩矩的,不许借兄妹之名搭肩头、不准趁不留意拉手什么的……我开始很了解你了。” 我唯有全答应,于是又和青青欢快的在校道上边走边聊。 我心中的郁闷全舒展了出去,走着走着便明白了青青的用意,我停下来道:“青青,谢谢你。” “谢我什么啊。”青青双目中灵光闪动。 “谢谢你开解我。”我伸出手去:“握个手感谢。” “去……,这招数太陈旧了,多少大情人用过的……。”青青“咯咯”的笑着走。 “不是的。”我反倒哭笑不得:“真感谢的。” “不用感谢的。” “要感谢的,来啦,让我感谢一次啦。” “老师说,助人为快乐之本,真不用谢啦。” 感谢不成,我有点泄气,又无计可施,继续问青青:“真告诉我他们几个追你为什么碰得头破血流。” “不说。” “不公平。”我气呼呼的,又求青青:“给点提示吧。” “真要说?” “真要说,好青青,告诉我啦。” “谁是你的好青青。”青青笑道:“癞皮狗一般。” 我咧嘴露出牙齿给她看,证明我真是癞皮狗。青青无可奈何的道:“好罢,告诉你罢。” 青青说她刚进校的时候就让各路诸候和江英她们盯上了。我知道青青家世显赫,人又长得水灵灵,引起别人的注意是很正常的事情。青青说最先找她的是江英,其时江英和老虫还闹得不可开交,江英告诉她,大学里色狼遍布,尤其是以陈凡为首的阳刚、林翊“理院三驾马车”最为无耻。青青叹道:“那时英姐说以陈凡是最色的一个我还不相信,看今天晚上陈凡的表现我才终于相信了。”我笑道:“那时江英对陈凡我一无所知,依咱们今晚的惯例,那是全不算的。” 江英给青青打了预防针,又介绍了刘雯芳给青青认识。青青说一开始还以为英姐是说笑的,她看过不少电视剧,以为那些都是剧里才有的情节,想不到后来才是真会发生的。 最先找青青的是老虫,老虫问了青青的籍贯,然后自我介绍说他是师兄兼老乡,三句过后便介绍说他现在虽然有女朋友,但女朋友与他貌合神离,他孤独无比,芸芸众生中独来独往,忘记了过去看不到将来,听得我往地上“呸”的一声,大骂老乡见老乡背后来一枪。老虫走后欧乐天又来了,说和青青一见投缘,要认青青为妹子,教青青打羽毛球,我急问青青有没有答应做欧乐天的妹子,青青说哪里跟哪里啊,当时差点把她吓哭了,我心道好险,差点将来就真要让乐天做便宜大舅了。 最后找青青的是林翊,林翊真设计了一个圈套,看着青青在路上的时候掉钱包让青青捡到,青青当然叫住林翊,两人就这样认识了,但林翊并没有刻意追求青青,只是送了一小扎玫瑰花给青青,和青青说老虫是个危险分子,叫青青着意提防,因此青青和林翊倒是真做成了朋友。 “过了差不多一个月我宿舍才安静了下来,小慧她们都有意见了。”青青生气的说:“我到底惹谁了我?无端端的一连串的事情硬是把我卷了进去。” “你没惹谁,不过今晚你可真是惹我了。”我从头至尾知道了整件事情,笑嘻嘻的。 “哼。”青青朝我大大的哼一声。 “说,你有没有真对他们三个动过心?”我想想还是觉得有点酸溜溜的。 “有啊,怎么没有啦,你看林翊英俊得是天上有地下无,我能不动心么?”青青一手托腮认真思考的样子:“不接受林翊的追求,现在想想有点后悔。” 第三十六章 实用恋爱学 青青让我受了一点点刺激,只是一点点,可我突然便妒忌起林翊的英俊来,回去看见泰来还在对着林翊的画像边修改边叹气,我劝他道:“阿翊不走也走了,你就别管了,认真的看书复书罢,期未考试将到,你想补考还是重修怎么的?”泰来唔唔的道是,却还是不肯放弃画像。我到墙壁上挂着的镜子前左照右照,问泰来:“泰来,你看我长得怎么样?说实话。” 泰来依然在看林翊的画像,随口答我:“我说了很多次了,你们长得都比我好。” 我对这敷衍回答不满,模仿林翊的习惯动作甩甩头发然后叫他仔细看我,泰来还是没反应,我道:“你在练大悲神掌么?小心走火入魔。”泰来头也不抬的答:“什么叫大悲神掌?”我告诉他大悲神掌是我从一本武侠小说中看来的,里面的主角修炼神功就需要抱着一幅画像不停的叫唤师父的名字,那叫念师默像,泰来抬起头来道:“怎么才一晚上你的心情就变好了?与何青青恋爱去了?” 我说你啥时变得料事如神了,看来期末考试你不用复习也是门门通过。泰来随着我的话放松了心情,与我说笑:“能令你轻友的只有重色一途,你陈凡除了何青青外还有谁会瞎了眼的喜欢上你?”这话无巧不巧正中我下怀,我大喜之下便缠着要他将林翊的英俊与我有陈凡特色的英俊作个对比。泰来说男人也会自我陶醉的么?但还是把林翊的画像放在身旁与我一一比较,我说我首先要有自信然后才能拥有爱情,难道你没有听过爱已及人,边说边朝各个方向摆动脑袋让泰来能看得清楚点。泰来说他只知道自恋容易使人变态发狂。 量化对比的结果是五官面相中林翊只有耳朵一官不及我,我慨叹林翊长年用头发掩住耳朵,懂得如何扬长避短,泰来却连道瑕不掩瑜。我为这老实话气恼,不懂诚实为何会是一种美德,问他啥时候学会说话中带点成语而且能一语双关了,泰来说都是跟你们学的,我莘莘学子进了大学认识了你们后我就变流氓分子了。我便迫着泰来要他从气质的角度将我与林翊作比较,我觉得这可能是陈凡战胜林翊、精神战胜物质的唯一希望。泰来想了想道:“林翊是潇洒,你是强悍,打个平手罢。” 文龙凑巧回来,问什么事情这般好笑,我说我终于在气质上与林翊持平了,我也终于算是一个可与明星一拼的魅力男士了。文龙笑道:“其实阿凡啊,你别听有首老歌唱女人爱潇洒男人爱漂亮,其实女人最爱的是强悍,那才真叫男人味,何青青就是这样爱上你的。”这番话于我有如仙乐处处飘,我顿觉如吃下了人参果,全身八万六千个毛孔一张一合与鼻孔共振呼吸,心中想老实有时候果然是一种美德。我称赞文龙道:“你的话总是能说进人的心坎里去……今晚碰上什么好事情了?看你心情特好,不但不打击我还谄词如涌的?”文龙笑笑道:“难道我说的得不对么?平日只是习惯了开玩笑,阿凡你不但对兄弟讲义气,而且又对何青青一往情深,实在令人不得不敬佩啊。”泰来奇道文龙你今晚多吃猪肉了?真他妈的肉麻啊,我哈哈大笑的向泰来道:“他定是有事求我。”又和文龙说:“你别跟兄弟来这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道,说吧,想借我作业抄还是有A片想下载却分析不出地址?”文龙笑道:“没事求你。” 说了一会话便觉无聊,想玩拱猪却又三角缺一,我便到隔壁宿舍抓了阿勇过来凑脚。阿勇哪是我们三个的对手,喝第一盅的时候冻得口唇发青,不停的埋怨我不该硬扯他来喝冻水,说他一早就知道陈凡与林翊的宿舍是个大坑,只有无知少女才会往火坑里跳,我说你放心畅饮吧,多喝几盅就会象我们一样懂得互相坑害才能保护自己的道理了,这对你的人生来说是难得的经验,你真领悟的时候就是我们细品自来水甘甜的时候了。阿勇轻易的上当,问泰来是不是喝多了自来水就能象陈凡一样活得强悍兼潇洒?我看着阿勇如歌星见歌迷,接过话题大笑着说对对不错,如果我不是长年喝这自来水,校花何青青还不一定就会爱上这饱经沧桑的我。阿勇便勇字当头,接下来一连喝了五盅,喝着喝着便拍拍胸膛说我已经习惯了,这自来水也并不是十分难喝嘛,跟着喝到第六盅的时候匆匆到卫生间去吐,说都是清水,冲厕所好,甭浪费了。 阿勇吐完回来还要玩,我于心不忍,说人生经验要慢慢积累的,一个晚上学不到什么,其实是觉得阿勇远远不是对手,残害无还手之力的弱者不是我陈凡这种有道德的强悍者所为。然后我们四个便围坐一起聊天,阿勇说阿凡你真行,看你三年没恋爱,一恋就是校花,我暗恋邻班一个女孩都三年了,那女孩还是当他男性朋友般看待,并没升级为男朋友。我其实早已知道阿勇的情史,否则也不会以吸引青青为例引他玩拱猪,刚想说话但听得文龙道你看凡哥英俊勇敢、胆大心细,天生的吸引力是模仿追随者远远不能企及的,我听得一愣,我虽然偶尔自我陶醉却还是有点自知之明,但见阿勇连连点头便也不说什么。泰来却问:“阿凡,你以前有没有谈过恋爱?看你一下就搞定了几大情人都搞不定的何青青。”文龙又插话道:“阿凡当然谈过恋爱啦,你当是你头如猪头脑如猪脑么?”泰来便追打文龙,文龙边闪边向我笑道:“阿凡,你再加一把劲,把以前追女孩的本领重新练习一遍,不出这个学期便肯定能把何青青娶过宿舍,让这猪头猪脑的泰来象猪八戒一样流口水……啊哟!”真让泰来追上打了一拳。 我的心一动,我清楚记得从没和文龙说过以前与齐芬相恋的事情,难道林翊曾和他说起?但想来林翊并不是喜欢说三道四的人。正思索间,阿勇道:“以前阿翊总不愿教我,我也一直不知凡哥你是情场鬼见愁,但这次凡哥你真要救我,眼看三年级快毕业,她再不爱我的话就没机会了。”我让阿勇说得心为之一紧,却笑道:“其实追女孩没什么的,心诚则灵。”阿勇一拍大腿赞我:“《实用恋爱学》一书也是这样说的,我明天就去写血书。”吓得我一个寒颤,忙道:“凡是有实用两字打头的书都是胡编乱造一点都不实用的,你先把书拿来让我批判一下,明早我告诉你该怎么办。” 其实我是想看看这书,文龙说得对,我已多年没谈恋爱,当年的吉他情诗及送鲜花不知对青青是否还有效用。阿勇道好,不过你批判这书的同时得提出具体切实可行的方案,我说我的专业是计算机,不是做媒,你先拿书过来罢。 阿勇过去拿了书过来,说是好不容易在图书馆借来的。接着宿舍的灯便熄了,阿勇打着饱嗝回他的宿舍,说今天喝够了明天再来。泰来依然是最早上床的一个,见我拿出蜡烛来点着问我干嘛,我说得连夜批判这本大毒草以免贻误广大青少年。 寒风从门窗的缝隙中吹来,烛光掩影,我去把门窗再关紧一点,冷不防看见林翊在画像里对着我轻笑,我对他做个鬼脸,心道阿翊你别笑,阿凡我只是挑灯夜读春秋。 《实用恋爱学》一书已经非常残旧,我赶忙看出版日期,原来只是前年的书,突然明白是让人借阅次数过多,随意的翻翻,不少同学仿脂砚斋、金圣叹在页眉页脚等书的空隙处写批作评:“香香,我爱你,爱你到永远啊!!!”、“陈星天,你想用这招就俘获本小姐的芳心?休想!!发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一见钟情不要紧,应知爱你爱得深,踏破铁鞋无觅处,寻花问柳又一人——黄刚亮作于与凝玉女士分手后第八十三天”,我看得狂想笑,又怕惊醒两人,忍得吱吱作响。 书中几处有烛腊滴痕,看来悬梁刺骨凿壁偷光的同学不少,更有一页有一大滩的口水渍,想来是苦读到夜深伏书而眠时流下的涎液。我翻看头几页,第一章是介绍性基础知识,分析了一轮青年男女荷尔蒙的问题后一幅巨大的女性私处插图赫然在目,却被人用笔在图上穿了一个大孔,又有人在图上画些毛毛,我不禁遐思逸飞,脑中自然想起握住青青双手时那种柔若无骨的感觉,想了一会,觉得亵渎,却也并不认为下流。倒开水时看见林翊的微笑变成了冷笑,我再向林翊作个鬼脸。 下面的几章比较有看头,有什么《五十种表达爱的方式》、《约会的技巧和经验》、《生肖星座的恋爱运程》等等,我兴趣盎然,越看越来劲,决心在日后做到理论联系实际。 第二天我把书还了给阿勇,道:“这本书的主诣虽然说心诚则灵,但并没叫你写血书。”阿勇问不写血书何以表达心中那无限的爱意,我见他仍是不开窍,知道怎么说都没用,便道:“你真笨,刺破手指你不痛的吗?用点红墨水不就行了?”阿勇连连感谢我,说对凡哥好的人必得到凡哥的回报。 第三十七章 请不要鄙视处男 为了在一个月内能让青青求我拉住她的手甚至哀求我与之接吻,根据《实用恋爱学》的指示,综合各方面的实际情况,从理论联系实际的角度出发,我决心发动和借助学校广大人民群众的力量,从思想上、学习上、生活上对何青青进行陈凡主义的再教育、再渗透,务求达到一月拉手两月接吻的目标,第三个月嘛……,嘻嘻,得视情况而定……,想着想着我又想起《实用恋爱学》里的那幅插图来,急忙收摄心神,继续制订我的作战计划。 头一个月,我得分为三步走:上旬是初步接触了解阶段,在这十天里,我要让青青对我产生浓厚的兴趣,青青必须要知道我陈凡是普天下郎君领袖,盖世界浪子班头,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中旬的十天我可实施第二步思想灵魂碰撞计划,这十天里,青青除了会知道我陈凡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我也会拱猪,会足球外还必须知道我陈凡胸怀大志,思想淳朴,随时准备参加红十字会远赴刚果南非拯救难民于水火之中,青青应当时刻准备着被我的忧国忧民感动得痛哭流涕,娇喘着投身于我怀中。下旬是身体接触阶段,我会对青青说你便是落了我的牙,歪了我的嘴,瘸了我的腿,折了我的手,天赐我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青青到了此时,自当对我无比爱慕,难分难舍,痴缠不休,不仅任由我宰割,而且我每一轻轻提及分手,青青都会双目流泪,口唱梁祝,拉住我的手便要化蝶……。 哈哈,我想得高兴无比,要不是文龙和泰来在身边简直要大声背诵关汉卿的这阙……,这阙是什么曲名呢? 赶忙打个电话给欧乐天,他是四大情人中唯一剩下来可以请教的了。欧乐天开口就问:“林翊和阳刚怎么了?”我唱一句给他听:“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乐天道:“看你风骚入骨,与何青青的恋爱大有进展?”我道你终于知道了,不过你千万别想着再做我的便宜大舅,欧乐天道:“你不要伤害何青青,她实在是一个很好很纯洁的女孩,爱情啊,就应当认认真真,身为男人也该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切记不要拿感情当游戏……。”我不等他说完就道:“你这大情人怎么当得这么窝囊,我不会看琼瑶的小说么?”把电话挂了,想我初中时亦曾接受琼瑶阿姨和席娟姐姐的教育,何时轮到你欧乐天给我上爱情课程。 一时找不到人商量,想了一会只好打个电话给另一诸候,这一诸候不能晋升“四大情人”的团体我是深为不平的,这诸候平日不声不响,习惯了默默的在女生区耕耘,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接到我的电话时挺激动,口齿打颤的道:“凡哥……,好久没接你的电话了……,有什么指教的?”我笑道:“你别慌,你只要不泡何青青咱们就一直是好兄弟。”诸候大表决心:“谁泡何青青谁就是何青青养的。”我说好兄弟就是好兄弟,那诸候又与欧乐天一般的发问:“林翊和阳刚怎么了?”我于是又唱给他听:“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那诸候笑道:“凡哥你果真是久经巫山风雨……。”我大笑:“操,告诉我如何能一个月拉住女孩的手。”诸候疑惑的道:“凡哥,原来你……。”我笑道:“不错,请不要鄙视处男。”那诸候大笑道:“凡哥,你笑坏我了……。”然后听见那边哮喘病发般的狂笑。我耐心的等他笑完,道:“你他妈的说不说,不说明天找你的私家妞练习去。”诸候便强忍笑声道:“我的私家妞长相比猪头略胜,凡哥有兴趣尽管拿去使用。”我忍不住发起火来:“认真点,我现在有满腔的爱情要勃发!”诸候问道:“这个……,这个……说难不难,说易不易的,何青青淫荡不?” “你妈才淫荡!”我真是火冒三丈。 “那不淫荡一定是纯洁了。”诸候听出我语气不对,忙道:“嘿,不淫荡就好,不淫荡办法就更多了……。” “说啊!”我听得满不是味儿。 “如果淫荡的话最好的办法是摆出器官或者用钱……。”我便一连又操他几声,那诸候道:“何青青纯洁的话……凡哥你会弹吉他不?”我鄙视他道:“没新意,十年前凡哥我就会弹《西班牙斗牛曲》了,并且能弹得叮咚作响的。”那诸候笑道:“泡MM没啥的,越古老的办法越有效,不过凡哥你不能弹《西班牙斗牛曲》,你可以用泰雷嘉的《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或者巴里奥斯的《大教堂》试试啊,这办法对付自认为高雅的女孩最有效,如果是时尚的纯洁女孩凡哥就你要弹唱了……,凡哥会弹唱吧?”。“当然会,弹唱不比弹古典更容易吗?记住几个和弦就可以了。”“凡哥可以弹唱Westlife的My love或者谁谁唱的moonriver啊,这两曲可以说是百发百中……。” “呵呵,瞧不出你这小子还真有一手啊。”我让他说动了心,办法的确不怕旧,最重要的还是实用,又道:“你试过没有?真有用?”那诸候笑道:“当然有用了,我敢骗凡哥你么?我没吃豹子胆!不瞒凡哥说,我的私家妞……,嘻嘻,就是用My love搞定的。”“OK。”我表扬及启发他:“其实这些方法凡哥我多年前就娴熟于心,这次问你不过是要再次印证看隔了十年八年是否仍然适用,对了,moonriver是Andy Williams的,第三十四届奥斯卡的最佳电影歌曲。”那诸候继续笑道:“凡哥你真历害!没事我收线了。”我道好,那诸候便收线,收线前却听到他和身边的某人大笑道:“陈凡打来的,他原来还是个处……。”后面的听不到了,我不禁恨得牙痒痒的。 那诸候既然用过Mylove,我只有使用moonriver了,从床底下掏出尘封三年的吉他,把尼龙弦换了钢弦,再仔细调好了音,弹几下,感觉还不错,泰来奇道:“阿凡,你竟然还会弹吉他?”我笑道:“想不到吧,不过多年没练了,怕有点生疏。”随手便边弹边唱moonriver,已经多年没唱了,左手五指按弦的老茧早已褪去,按弦的时候感觉有点痛,弹到需用Fn和弦食指横跨的时候还要侧头找找位置,不过文龙和泰来已听得瞪大了眼,泰来连道:“好听,好听,继续弹啊。”我心中得意,道:“我赶时间,得去学校的乐团教那个吉他手几种花哨技法。” 到了女生区,我拿着吉他心中却不禁打起鼓来,这样拿着吉他冲上青青的宿舍算啥回事呢?可是如果在青青的楼下弹唱让人倒洗脚水又怎么办?我考虑了好久,见是中午时分,整栋楼静悄悄的,估计女生们都在睡午觉,又想中午估计没人洗脚吧,于是决定在楼下自弹自唱一会,青青住在二楼,应该可以听到我的吉他声,当她打开宿舍们看见楼下这深情款款的我……,想到此处,我热血沸腾的,决定就在楼下弹! 我在楼下找到了一块大石,刚好能让我很舒服的坐下,我把左脚蹬高一点,摆好姿势便自弹自唱moonriver,一曲既终,楼上楼下已经有几个女孩探头出来了,拍掌道:“好听,好听,比许多人唱得好,继续啊。”我心中大喜,看来常常有男生这样做的,我也不算很突兀,可是看看青青的宿舍,门还是紧闭着,这青青,整天睡懒觉,真是条懒虫。我向那几个看着我的女孩道:“还要不要听?”有一个女孩已经搬了凳子出来坐着了,向我道:“我认得你,你不就是陈凡嘛……,我要听,我刚洗了头发,你快唱。”扬扬长长的秀发晒太阳。 我简直让这女孩打了强心针,心道青青啊青青,你看别人都赞好了,你快起床听听这博学多才的陈凡发自内心的深曲吧……,可能moonriver过于柔情,熟睡的青青听不到?我得弹那曲激昂热烈的《西班牙斗牛曲》。于是登切切的扫起弦来,吉他声响彻云宵。 可这曲又终了,青青的宿舍门竟然还是紧闭着,已经有很多女孩探头出来张望,纷纷给我掌声。我拱手致谢,听三楼有个女孩大声的问我:“你追谁啊?她真幸福啊。”我想这女孩怎么这般孤陋寡闻?连大名鼎鼎的陈凡也不知道,我道:“没追谁,你觉得哪首好听呢?我再弹一次给你听。”那女孩嚷道:“要听moonriver,很抒情。” “好吧。”我向她报以微笑,又弹唱起那曲moonriver来:“Moon river, wider than a mile,I am crossing you in style some day……”唱了几句,又到那需用Fn和弦的时候了,我便侧头看着吉他柄,就在这时,只觉全身一冷,一大盘冻水从天而降,全部淋到了我的身上。 我大怒,抬起头骂道:“操!是谁淋的?!!”我的那些歌迷一愣,也纷纷寻找,可十层高楼,谁分得出到底是谁淋的?那些女孩转头又看着我湿淋淋的模样,嘻嘻哈哈的笑起来,浑不当一回事。 我看了一会,看不出个端倪来,全身已经湿透,水渐渐渗进内衣,只冷得不停发抖,顾不得身后众女的哄笑,只好拖着吉他落荒而逃。 刚走出女生区就看见青青和宿舍的三个女孩回来了,青青见我落水狗的模样,奇问道:“你干嘛这样?” “没什么……。”我边颤抖边问:“你去哪里了?”青青道:“去买点日常用品啊,你干嘛?”我心里叫一声苦啊,赶忙骑上自行车就走,身后青青不停的大叫:“陈凡……。”我哪敢回头? 到开水房打了几壶热水洗了个澡后我立刻打电话去骂那专出馊主意的诸候:“我操你十八代,你真试过去女生区弹唱?”那诸候让我骂得摸不着头脑的:“去过啊,怎么啦?不过你不要中午和晚上熄灯后去唱,影响女生休息的话很容易让人倒水的……,不对,凡哥,你刚才不是去让人淋了吧。”我心中恍然大悟,一边擦头发一边道:“没有的事,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会想不到么?刚才那声是骂泰来的,不是骂你。” 第三十八章 重返足坛 我刚收了线,手机随即又响起,我一听原来是高志友打来的,他开口就道:“凡哥,我看你得重返足坛了。” “干嘛?我已经金盘洗手一年多了。”我继续用毛巾擦干头发,心中在想一会儿见到青青该如何说话。 “兄弟们念着您这位前队长呢,你知道,两年一次的大学生‘贺岁杯’又要开始了……”我笑着打断他的话:“阿友,您就告诉兄弟们,我陈凡为了林翊和老虫打架一事已经伤尽了心,对兄弟之情已经看得很淡了,一句话是韦小宝说的‘老子不干了’,呵呵,如果兄弟们还是坚持认为我陈凡重色轻友的话,你帮忙告诉他们,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横竖陈凡已经自宫了,一刀把那是非根割得干干净净,半粒不留。”我一说完立刻挂电话,怕让他说动了心。高志友是校队的中场核心人物,不仅技术好,口才也了得。但我现在既要追求青青,又要帮海威公司写程序,我顾得上哪样? 但过了一会高志友却又打来了:“凡哥,你就出山吧,‘蓝月亮’放出风声来了,指明道姓要找你报仇呢,现在快点来球场啊,兄弟们聚在一起集训。”我扯开话题:“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的?”高志友道:“你楼下传达室那小妞告诉我的啊……,你快点来,兄弟们等着你训话呢……。”我笑道:“阿友,你放过我行不行?队里还有‘大块头’和‘贝克汉姆’两大前锋,我在不在场一个样……。”高志友道:“就是‘大块头’和‘贝克汉姆’都戒球了我才被迫厚着脸皮找你啊,凡哥,你真得来,要不咱学校的脸就得丢尽了。”我笑道:“你别骗我,他俩是球队的铁杆人物,宁可不读书也要踢球的,你说他俩变性了我还相信。”高志友道:“没骗你,他俩戒足球是真的,‘大块头’上学期挂了四门功课,我好说歹说他也不肯踢球了,而‘贝克汉姆’子宫糜烂也不踢了……。” 我听得狂笑:“哈哈……,‘贝克汉姆’真做变性手术了?”高志友也笑起来:“平时说顺口了,他是脚趾公糜烂,踢不动了。”我顿时绝倒在地:“我倒,他干嘛啊,让‘蓝月亮’的人踢伤了?”高志友笑道:“不是,你知道‘贝克汉姆’有多懒的啦,打完球不洗澡不说,还长期不剪脚趾甲,结果右脚大趾公的指甲内陷,正痛得呼爹唤娘的,明天还得去医院把指甲整个拔了……。”我仍是笑,道:“原来这样啊,不过阿友,我真不踢了,你说得天上掉下个金凤凰来我也是不踢,就这样啊。”又收线,听到电话里高志友不停“凡哥”、“凡哥”的叫唤。 我扬扬头发,和高志友说了这会话,头发也干了,便想去找青青解析,电话却又响了,我道:“阿友,你烦不烦啊,真不踢了。”高志友笑道:“不踢就不踢吧,凡哥你愿意让人泡何青青的话就不踢吧,好,我把话说完了,再见。” “我靠,你还真行,别收线,继续说。”我不禁佩服起高志友的口才来:“你他妈的不代替老虫参加辩论赛真是理院无可弥补的损失。” 高志友在那边笑得阴险兼猥亵:“我们全队队友刚才开会通过了,如果凡哥你不出山的话就是怕输或者怕死,就是没鸟之人,就证明了凡哥你的性功能出现了障碍,为了何青青的终生幸福,我们会挑选一个最强壮的队员去追求何青青,与凡哥你在情场上来一场对抗赛。嘻嘻……。” 我不恼反笑:“你说的都是真的?” “都是假的,中国足坛除了打假球是真的外其余都是假的。” “你想找抽是不是?” 高志友笑道:“凡哥,我可是投了反对票的,但球队今年招入了两个一年级的新生,他们新生不知凡哥你的厉害,说起何青青来都是馋涎欲滴的……。” 我大笑,骂了他一句:“你可真绝,等等吧,我换了队衣就过来。”高志友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再不去还真太对不起兄弟们了。 我校素以足球强校闻名,校队的名称是“红太阳”,隔壁工业大学的校队偏偏取个“蓝月亮”的名称,据说这是十多年前两校有仇的师兄针锋相对的时候起的名称。我们两校队是世仇了,十多年来“红太阳”也一直压住“蓝月亮”,接连多届“贺岁杯”的冠军都是我们“红太阳”,“蓝月亮”只得亚军。“蓝月亮”的人踢球非常粗野,大一我任队长的时候在决赛上以二比一险胜他们,但在那场赛事上“大块头”让人扛下了场,“贝克汉姆”让人踢了阴囊在球场上辗转哀号了十来分钟,不过我们也不吃亏,高志友把对方两名队员铲下了场自己也让裁判罚下了场,我一脚把对方的一后卫射进了球门,可惜射人进球门并不算得分要不我们就是三比一了。那一场赛事林翊和老虫也去看了,后来问我们到底是在踢球还是打群架,我说这是学校的宿怨,怪不得谁,就好比江湖上门派之间的争斗,你俩身为大情人经常去泡他们学校的妞为校争光就是了。 换了球衣下了楼,我进传达室问那小妞:“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那小妞道:“你上次说的时候我记下的,以后有人打电话找你我都叫他们打你手机。”我说你怎么知道我接电话不会付钱了?那小妞笑道:“你以为我还相信你会付钱么?”我穿着一身的球衣,便恶狠狠的拉起衣袖给她看肌肉,说你这样做是侵犯了我的隐私权。小妞有点害怕了,道你想怎么着。我对她笑一笑便跑出了传达室,心想做人还是得恶形恶相的,平时穿多了西服弄得人人以为我陈凡是斯文人了。 我一路小跑着,趁机暖和身子和热身。到了球场,高志友正带着全队的兄弟排成三列在压腿,看见了我高志友是一声欢呼:“凡哥你终于来了。”全队便鼓起掌来。我笑道:“兄弟们,不是我陈凡拿桩扮大款,实在是很久没踢球,都生疏了。”兄弟们嘻嘻哈哈的笑一会,说左中右三前锋现在就剩凡哥你了。我道:“都是兄弟,叫阿凡得了。” 高志友向我介绍刚进队的两新生:“冯敏、陈天才,考虑用来替补‘大块头’和‘贝克汉姆’的,你们过来——你们以后就和阿凡一起担任前锋。”我笑道:“倒,我陈凡一直让人说是天才,想不到真的有姓陈的天才。”那陈天才跑过来向我立正,粗声粗气的道:“陈天才见过阿凡大哥!”我大笑:“有意思,有意思,叫阿凡行了,军训结束好久了,我也不是教官。”陈天才腼腆的笑道:“阿凡大哥以后多多指教。” 我打量一下那陈天才,结结实实的,也晒得黑不溜秋的,身材不算高,双双腿壮实,一看就是踢球的好料子,以后“蓝月亮”不知有多少人会从这双腿下飞进球门,我拉高志友过一旁道:“阿友,你哪找来的这块料子?看来比‘大块头’更胜一筹。”高志友道:“是机械系的,来自山区,人很老实,踢起球来横冲直撞,爆发力很好,球感也不错,但我就怕他脑筋不够灵活,以后会吃亏。”又道:“凡哥,要不你示范一次三十米外射门给他们看看?得立立威,要不他俩以后不会服你的。”我道行,前锋配合默契是球队取胜的关键。 高志友便召集了全队的兄弟过来道:“大家都知道这是陈凡大哥了……。”我再一次说叫阿凡行了。“阿凡是我们‘红太阳’的前任球长,也是球队的灵魂核心人物,在队里的作用相当于巴西的贝利、阿根廷的马纳当拿。阿凡带领我们球队曾取得了上一届‘贺岁杯’的冠军,之后阿凡功成身退,把队长的重任交给了我,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阿凡给我们表演那劲绝人寰的射门!”全队鼓起了掌,纷纷道好久没看我射门了,当年那一脚把对方的后卫踢进球门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 我谦逊几句,便让守门员站到球门前,道:“你小心一点,接不了的话不要硬来。”那守门员战战兢兢的,道阿凡你等等我先活动活动手腕,热身够了后站在门前道:“来吧,我豁出去了!” 我把球放在了离球门三十米开外的左侧草坪上,虽然高志友让我表演劲射,但我决定来一记既劲又旋的香蕉球,这样不仅可以表演我的脚力、技术,还能让守门的兄弟无法接到皮球,避免受伤。 我轻轻活动脚裸,退后十米八米的,凝足了劲力便往球冲去。耳边听得那陈天才惊呼道:“速度真快啊,箭一般!”我心中不禁得意,冲到球前尽力一脚向皮球微侧处踢去,这种香蕉球我自十年前就已掌握了技术决窍,知道踢球时只要稍稍偏向一侧,同时用脚背摩擦足球,使球在前进的同时不断旋转,球就会沿弧线拐弯直入球门,让守门的兄弟措手不及,十来年间我参赛无数,鲜有失足,我对这招有绝对的信心! 耳听得“咦?”的一声,跟着“哈哈,呵呵”的不断,我也感觉右脚发凉,凝神一看,原来皮球虽然以极高的速度旋转进了门,可我的球鞋正让守门的兄弟稳稳的托在手中,正是球鞋与皮球齐飞,陈凡与高志友失色! 高志友一愣,与我对望一眼,齐齐与众兄弟们笑得直不起腰来。 第三十九章 绝世球技 我不禁有点尴尬,笑道:“我的球鞋早发霉了,阿友又突然叫我来踢球,我只好穿泰来的运动鞋……他的脚板比我大一点点。”那守门员乐颠乐颠的把鞋子扔给我,笑道:“阿凡,我终于能接住你射出来的东西了。”高志友骂他道:“你是女的么?别笑凡哥。” 陈天才却走到我面前道:“阿凡大哥,你是不是故意用飞鞋扰乱守门员的视线?我看这一脚定点劲射力度十足,感觉球鞋与皮球是带着风、点着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姿态箭一般射向球门的。”我听得直发愣,瞧他正儿八经的模样,弄不清他到底是真心赞扬还是有意奚落我,我瞪着他一会道:“你说呢?”陈天才用劲的点头道:“我看阿凡大哥是有意的,那守门的师兄,其实他完全有可能接住凡哥你定点射出的皮球,但就是让球鞋晃花了眼,这一招绝啊,叫什么名字?”我皮笑肉不笑的道:“这招嘛……,这招叫天外飞鞋,取天外飞仙之意。”陈天才道:“嗯,这名字取得好……取得好。”低下头沉思着走过一旁。 高志友上前来道:“凡哥,别介意,兄弟们不是有意取笑你的,那个陈天才更是认准了一个道理就不会回头的主儿。”我道你别客气了,我既来了球场就一定不会退缩了,高志友听我如此说,突然便大笑道:“不过阿凡你那一脚也真好笑,哈哈哈……。”笑得我面红耳热,恨不得象刚才那样一脚把他射进球门处,道:“笑个屁,明天快拿双球鞋给我,要不我真不来踢了。”高志友好不容易止住笑声,道:“咳咳……球队的经费不足,已经很久不发球鞋了。”我道:“怎会这样?”高志友道:“自从凡哥你不管足球队后,我独力难撑啊,赞助球队的公司没了,主管社团的处长又说经费困难,连每年下拨的经费都缩减了一半。”我皱眉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连球鞋也不发了怎么踢球?那平时训练完、与别的球队赛完后也不吃饭了?”“都取消了。”高志友无奈的摇头道:“我刚才多担心凡哥你会一脚把这服役了多年的皮球踢穿啊,我们快连买皮球的钱也没了。” 我真不知球队会拮据如此,道:“这样不行,你看这么冷的天兄弟们依然在球场上摸滚跌爬的,不容易啊,改天我找间公司去,叫他们赞助一下。”高志友道:“那最好不过,先让兄弟们来一场热身赛,然后凡哥你评点一下?” 于是把队员分为双方,我和高志友各带领一帮人进行对抗。一年多没来球队了,却发现兄弟们的水平有明显下降的趋势,我和高志友大声吆喝,各自指挥,但看着众兄弟有气无力的样子我是越踢越火,虽然我方最终以二比零获胜,我还是一把将高志友拉过一边道:“怎么啦?都得了软蹄病?你那方最认真踢的还是那个陈天才,勇气可嘉,脚力足够,技术一流,但意识一般。”高志友不住的叹气:“你们三个退役,球队是元气大伤啊,最近与‘蓝月亮’赛了几场都是大败而归,我简直没脸面见一众兄弟了。”我想不到曾经辉煌一时的“红太阳”竟会沦落至此,有自己多年心血被毁于一旦的感觉,道:“叫兄弟们到地下室去吃顿饭吧,我请客,顺便聊聊今年这赛事该怎么打……这一年都他妈的干什么去了。 人太多,我们把五张桌子拼在一起才够位置坐下。趁菜没上,我问道:“阿彬,说说你对这场赛事的看法。”阿彬是中场球员,道:“阿凡你回来了,我的感觉也回来了,这才发现助攻是如此的简单,随便一个反方向的塞球或长传,只要是在阿凡你的控制范围之中,就能对大门形成威胁。”我嗤之以鼻,道:“这不算,那是我进攻锐利。肥牛你说说。”肥牛是后卫,低下了头道:“面对阿凡你的进攻,我简直不知所措,你总是出现在我意想不到的致命位置,令我胆寒……。”我听得发起怒来,一拍桌子道:“肥牛你当年的勇气哪去了?面对前锋你身为后卫竟然他妈的胆寒?你你……,你告诉我这一年你胖了多少?”肥牛把头低得要塞进裤裆里去了,轻道:“重了五六斤吧。”我站了起来,双眼扫过全队:“你们……你们……,唉,算了。”我本来想骂他们是不是花了一年的时光去养膘还是泡妞怎么的,却想起我最近与何青青的事正弄得满城风雨,只好隐忍不说。包括高志友在内的一众旧兄弟让我目光扫过,纷纷低下了头,倒是陈天才钦佩的看着我。老板娘把菜送了上来,笑道:“干嘛呢?陈凡你又骂人?”我喝她:“一边去,没你的事。”坐了下来,道:“吃吧,都吃吧,吃完这顿后明天都给我减肥去,白白浪费了劳动人民的血汗米饭。” 陈天才道:“阿凡大哥,你能不能给我们说说踢球的道理?” 我正没好气的,不管他道:“明天一早五点钟全给我到球场集中,跑十圈球场再上早课。”肥牛道:“这么冷……。”我一拍筷子“嗯?”的一声望向他,他不敢再说忙把饭菜塞向嘴里。陈天才又道:“阿凡大哥,我想听听你踢球的心得。” “你控球的技术还算不错,但意识不够强,动作不够灵活。”我给陈天才分析道:“身为前锋,一定要有丰富的空间想象力及对皮球的感觉,要善于在在高速带球中完成高难度的技术动作,如突然变向、突然加速启动等,这样才能在一瞬间改变前锋和后卫对峙的状况。”陈天才全神贯注的听着我分析,不停的点头称是,我继续边吃边道:“还有,你还要加强球感的训练,一只脚板,触球的每一部位不同球就会以不同的形式飞滚,接触球的那一刹那对力度的控制也是非常重要的……,这些涉及的动作分析太细了,以后慢慢和你说。”看见一众兄弟虽然都在听我说话,但吃起来也一点不含糊,我忙加快吃的速度。陈天才道:“对,就是这样,阿凡大哥你真行,我回去是不是得加强天外飞鞋的练习?”我刚嚼着一大块牛肉,没空理这憨直的天才,点头道是啊。 吃了饭便都散了,回宿舍里泰来告诉我青青打了几次电话来找我了,我看手机果然有三个未接电话,都是女生区打来的,练球和吃饭的时候太嘈杂,根本不知道手机曾经响过,我心中暗笑,那小妞让我这么一吓也继续传呼我了。 浑身大汗,却又嫌下楼打开水麻烦,到各个宿舍逛逛,开水瓶都是空的,电热棍、电饭煲什么的都在不停的煮水,等洗澡的兄弟纷纷在各自的宿舍热身,等不及和想着锻炼身体的兄弟干脆就着宿舍的水龙头洗冻水,一时间整栋楼都是“啊~~~~”、“过瘾!”什么的鬼哭狼嚎,有人边洗边放声高歌:“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咦呀~~~。” 我也没空等,急着去和青青解析,水龙头的水淋上身来,浑身白烟四起,腾云驾雾一般,我不禁兴致勃勃的加入大合唱之中:“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却听得泰来敲门道:“阿凡,有人找你。”我应一声道让他等等,我把这歌唱三遍就能洗完了。 洗完后我走出澡间,却见陈天才正拿着足球端坐在我的床上恭候我沐浴更衣,见我只穿一条犊裤,不禁对着我上下打量,赞道:“阿凡大哥,你的肌肉真结实!唱的歌也真好听!” 我想不到会是他,刚才唱歌的时候冷得直发抖,只希望他是以为我振音技巧纯熟,我赶忙拿过厚厚的牛仔裤穿上,问道:“什么事?” “我成功了,特意来告诉阿凡大哥你的。”陈天才喜洋洋的说。 “什么成功了?”我穿上防寒内衣,又加穿一件大套,怪他来得不时候,我以往洗完了澡后都是边穿边唱。 “那招天外飞鞋啊,我终于练成功了,自我感觉双脚灵活了不少,球感也更加好了。”陈天才站了起来道:“我试给你看。”拿着足球四处张望:“这里空间太窄小了,不如我们到球场去。” “什么?”我怕听错了:“你说你练成了天外飞鞋?”连外套的拉链都忘拉了,不禁哈哈的大笑。 “是啊。”陈天才很认真的道:“我吃过饭又到球场苦练,可练来练去也达不到象阿凡大哥你这种随心所欲的境界,不是鞋子飞不出就是鞋子飞出的准头不够,就算鞋子飞出了准头又够了可球又飘飞无力,无奈之下我细细把阿凡大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重温了一遍,终于让我发现了一个决窍,我的领悟能力还是太差啊!” 我已经笑得喘不过气来,问:“你发现了什么决窍?”泰来文龙也放下了手头的作业跑了过来,围着陈天才嚷着要看他表演。 “这位一定是泰来先生了。”陈天才低下头去看泰来的脚:“比阿凡大哥的略大。”泰来笑道:“不敢当,人人都叫我泰来的,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决窍?”陈天才道:“刚才阿凡大哥穿了你的球鞋表演了一招天外飞鞋,真是劲绝人寰啊,我听阿凡大哥说泰来先生你的脚板大一点点,我就想会不会是我穿的球鞋太紧了呢?于是我把鞋帮剪开了一点点,你们看。”举高脚给我们看,果然竖着有一道剪开的裂缝:“就是这道裂缝,令我终于可以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球感!” 泰来文龙都笑倒了在床上,天才疑惑的问道:“你们笑什么?很难看吗?不过这裂缝不能剪太大,太大了鞋子容易松脱,可太小也不行,太小就飞不出去了,我剪了五双鞋子才悟出这道理。”泰来文龙便笑得更响了。 我也不说破,道:“不错,就是这道理,只是你真肯定你练成了?” “真练成了!到球场去,我试给阿凡大哥你看!”陈天才瞪大了眼睛看我,怪我不相信他。 “这样吧,我赶时间,没空去球场了,你不要踢球,先试试飞鞋我看……,嗯,就踢那只瓢虫吧。”我见到十米开外的阳台边窗户侧爬着一只瓢虫,便指着要他试演。 “行。”陈天才站了起来,盯着那瓢虫看了一会,右脚突然发力,一只鞋子便飞了出去,刚巧就打在瓢虫上面,啪一声把虫子打了个稀巴烂。 泰来和文龙从床上坐了起来,张大着口说不出话,我也是目瞪口呆,过了一会三人不禁齐齐拍起掌来,泰来连赞:“你真行,你真行,就那里还有一只,再试试?”陈天才道:“我左脚没练过,不知道……。”泰来道:“你行的,快快快,给自己点自信嘛。” 于是那陈天才便又盯着另一只瓢虫看了一会,左脚一扬,一只鞋子飞了出去,只听得“框当”、“哗啦”两声,虫子安然无恙,那窗户的玻璃却碎了。 第四十章 偏执狂的生存 陈天才愣在当地,连道不好意思,明天找人把玻璃镶好。我道不用了,由始作俑者负责,笑着看泰来。泰来道没钱,你看我是什么意思,我说是你要看戏的,得付门票,泰来便笑道:“天外飞鞋是你独创的,我还没收你的租鞋费呢。” 陈天才明显不习惯我们的玩笑,只在一旁不吭声。我问他:“你怎么取个这样的名字?虽然顺口,但有点那个。”陈天才穿上鞋子道:“我是天字辈的,才字是父母起的。”我倒是欣赏他的直率,叫他以后有空多上宿舍玩。 陈天才走后,文龙问我哪里找来的这活宝,害羞起来象个小女生。我说新生都这样,想我陈凡初来学校的时候还不是看见女生都脸红?说不定明年那陈天才又是学校的一条好汉了。泰来说我是啊我初来学校也是见不得女生的,文龙道你瞎起哄,你直到现在看见女生也还是脸红。我觉得文龙不对劲,最近好象特维护我,偏偏几天了也没事求我。刚想出门,却见阿勇过来讨水喝,我说不玩了,你和文龙、泰来再找个人吧,文龙认真的教训他:“阿勇,你上学期险些就栽了一门课,还是认真看书吧。”我倒是第一次听文龙推托说不玩拱猪。 青青宿舍里四人都在,见了我掩口偷笑,我已经打定了以不变应万变的主意,笑嘻嘻的说你们干嘛啊,见不得俊男么?小慧听得满脸通红,道我们回主楼做作业,与其余两女生收拾课本走了。 青青皱眉道:“你能不能改改你这流氓习气?” 我说我哪流氓了,新生都是见不得异性的,过几天再熟悉一点说不定我上来时就会给我斟茶递水。我当然是嘻皮笑脸的说,想不到青青却板起了脸:“你再这样我真不理你了。”我不敢多说,伴青青侧边坐下,用手轻拍桌面,想明天一早球队集训的事情。青青道:“你咋不说话?”我说你也不说话叫我怎么说? 青青生了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让她们三个笑了一下午。” “她们笑什么?”我装作不知道,眨巴着眼睛。 青青盯着我无话可说,一会却笑起来:“真拿你没办法,我的礼物呢?”我不停的眨巴眼睛,说什么礼物?青青转过头去:“没礼物就算,请自便。”我恍然大悟的道:“今天你生日?”掏出手机来按了一通按钮道:“金百合么?……对对,送个两磅重的蛋糕来……。”青青一把抢过我的手机要挂线:“你发傻啊……你骗我!你没按接通键。”笑着用两拳头擂我。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笑道:“是不是?又抓住了。”青青赶忙把手抽回去,嚷嚷道:“不算,不算,色狼行径!”俏脸泛红。我也不再有动作,撑着下巴看青青,越看越觉得漂亮。青青骂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么?”我哈哈大笑:“你也耍流氓了。” 青青道:“你不要整天傻愣愣的好不?头发还没干?” 我其实是赶着来见青青,没空吹头发,伸长了脖子凑过去道:“不知道干了没有,你摸摸。”“摸你个头。”青青笑着轻打一下我的头:“我怎么会碰上你这混世魔王?”拿了个电风筒过来。我说我刚踢完球,才洗的澡,便想起了陈天才的天外飞鞋来,不禁大笑道:“告诉你一件事,有个叫陈天才的……。”青青“咦?”的一声道:“天才?你们认识?” “看你叫的亲热劲。”我喝起了醋:“我才是真的天才。” “哪里跟哪里了,你是该叫陈烦,不过是麻烦的烦。”青青笑道:“我闻到焦味了。”我猛觉头皮刺痛,连忙放下电风筒来道:“你怎么认识他的?” “他很出名的。”青青道:“机械系的团委书记,据说文化艺术、体育运动、天文地理的什么都懂,我也是在新生干部培训班认识的,人还不错。”我酸溜溜的道:“这不是活脱脱刚进校的我吗?”青青毫不在意:“你哪里能和他比,他比你不知老实了多少倍。”我于是噘起嘴。青青笑道:“咱不哭啊,癞皮狗阿花。” 我笑着把电风筒还给她,青青问我陈天才怎么了,我给青青说天外飞鞋的事,把青青笑得直喘气,道:“这陈天才真老实得可以。”我问:“他有没有追求你?”青青给我一个藐视的表情道:“你又来了。”我笑道:“我得知道他是不是我的对手我才能赞他。” 青青道:“你也会赞人?”啧啧称奇,我道:“你不要轻视他,或许未来四年这学校就是他的天下。”青青问为什么这样说,我道:“陈天才不是老实,他是偏执,你看过《Only the Paranoid Survive 》没有?”青青边听边译道:“唯妄想症患者才能存活?没看过。”我写下书名给她看,道:“这是一本书,中文译名叫《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安迪?格鲁夫写的,Intel的创始人和前任总裁,我们IT专业中的世界顶尖级人物,也是我陈凡的偶像之一。”青青饶有兴趣,道:“往下说。”我大略的给青青介绍了这本书,道这本书有一个重要的论点就是在信息时代里,只有激情燃烧的人物才能在面对策略转折点之时决胜未来。青青听得津津有味,道:“我也要学计算机。” “你真找对男朋友了。”我大叹:“我就是计算机中的天才,当年在各大论坛上我也发过类似的帖子,不知道安迪?格鲁夫是不是看了我的帖子受到启发才写的这书。”青青再次藐视我:“很好笑么?你是谁的男朋友了?不害臊。” “所以说不能小看了这陈天才,他无时无刻的都在学习、都在练、都在创新,或许某天真创出一条金光大道来也未可知。” “所以说世上没有名不符实的东西。”青青笑道:“陈凡就注定了是平凡的陈凡,天才天生是天才。” “那小慧呢?很聪慧么?你这青青也不见得青到哪去。” “小慧起码比你聪慧……别插话!我说她聪慧她就聪慧,还有我是青青一莲荷是你说的。”青青使出杀手锏来:“这里是我的地盘,哪里轮到你说话!” 我嘀嘀咕咕的说当日是失言,我其实是天才,你是青青一荷包蛋。青青道:“不和你胡扯了,什么时候教我学计算机?”我问她水平去到哪了,青青说她懂上网和聊天,我说够了,网上多少自诩是高手的也就这水平。青青说不行,要学编程,我问学来干什么,她说要做黑客,没事干黑黑我的电脑。我嘿嘿的笑一会道赶明儿有空吧,青青道不行,得具体约定时间,我说行,不过你在求我教编程之前得先求我拉你的手。青青笑道:“是么?那拉倒。”我说:“不行,那晚咱定了合同的,口头协议也受法律保护。”青青瞪着我道:“我就撕毁协议又怎么样?以色列和巴勒斯坦还签了和平条约呢。”我无计可施,说:“看不出来你这小女孩还挺牙尖嘴利的,我大丈夫是好男不与女斗。”青青哈哈的笑道:“我是让你逼出来的,只有以毒攻毒,以你之矛攻你的盾。”我说算了不说了,免得你交了学费到大学里净学贫嘴。 “你不喜欢音乐么?”我很认真的问她。青青道:“喜欢啊,不过不喜欢大张旗鼓的音乐。”我理解错误,以为她不喜欢锣鼓类的打击乐,道:“我弹吉他很在行的,唱情歌更是一流。”青青却不说话了,只是笑。我便醒悟过来,怯怯的问:“我今天很狼狈么?”青青笑道:“你说呢?”我问到底是谁泼的水啊,太没公德心了,乱倒垃圾最高罚款可达二百元的。青青道你问来干嘛?想着找师姐报仇啊。我说没有的事,只是想拿张卫生公约给你的师姐看。青青笑得合不拢嘴,道我看不必了,咱女生从来是素净卫生的,不讲卫生的时候都是让人逼的。 说笑间小慧她们便回来了,进来放下东西后又找理由说要出去,我忙抢着道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得与小慧她们搞好关系。 回去时校道上的人已经不多了,骑车经过足球场地时更是万赖俱寂,但那陈天才就在黑暗中对着球门柱苦练“天外飞鞋”,我也不惊动他,远远的看他挺认真的一鞋一鞋地飞,越练越准,鞋鞋皆中,我偷乐、赞赏、概叹的感觉齐齐涌上心头,也不知是何等滋味。 回到宿舍,阿勇还在宿舍腻着,与泰来闲谈,我问怎么不打牌?泰来道文龙还没回来,也不是去复习,可能去找柳山志汇报思想动态了。我问阿勇假血书的收效如何,阿勇说那女孩看了后感动得哭了,我说你还不赶快趁热打铁?红墨水放久了会化掉的。阿勇说他不敢,特意找泰来就是商量今晚约还是不约那女孩,结果不知不觉中商量了一整晚。我说你他妈的喝冷水的勇气哪去了?和泰来商量用句不恰当的成语来说就是与虎谋皮,结果肯定是不行的。 第四十一章 逢男叫大哥遇女赞漂亮 早晨四点半,四个闹钟一齐响,我觉晴天霹雳,一手扫去,四个闹钟全落地,顿觉世界清静,转身又睡。倒是文龙拍我:“阿凡,起床了。”我勉强睁开眼来,见泰来还没醒,道:“泰来比你有福气,能吃能睡。”文龙道:“我昨晚一夜没睡好,糊了几次窗,风刚刚又把报纸吹烂了。”我道这点风声你也睡不着如何能做到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文龙道最近可能有点神经衰弱。 寒风从昨夜被天才射烂的玻璃窗中贯入,我于呼呼风声中想起接下来还会有十圈球场的运动量,不能穿太多的衣服,便从未如此痛恨自己,弄不懂昨天为什么要答应阿友,更自定五点是锻炼的时间,真是自讨苦吃。 我一边颤抖一边往足球场跑去,却见球场上兄弟们竟都到齐了,围着陈天才在议论纷纷,我知道自己没迟到,不禁问:“你们神经衰弱?不象你们的作风啊。”兄弟们大笑道我们是记得当年阿凡你的规矩的,你最后一个到,训练后的早餐你是请定了,我笑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们这群鸟别为了吃一大早起床给冻死了。高志友说我们放了满床的闹钟,你到底请不请?身为队长得有队长的风范嘛。我笑道我不做老大好多年了,又骂他推卸责任比踢球在行。 高志友大声叫兄弟不要说笑了,抓紧时间集合列队,我笑道:“高志友你领跑,免得在这罗罗嗦嗦的。”肥牛却大声道不急,我们得欣赏欣赏陈天才的天外飞鞋,我听得一愣,估计他们刚才在围着陈天才笑天外飞鞋的事情,忙向高志友打个眼色,让他快点领跑,但那陈天才却气恼的站出队列道:“报告阿凡大哥,他们都耻笑你那一招‘天外飞鞋’,说你是戏弄我的。”队列中便哗然大笑,我一时作不得声,拿这偏执狂没办法,心想该如何善后,陈天才见我迟疑,不禁问道:“阿凡大哥,你真的是戏弄我?我还和他们争论了一轮……。”说得眼泪要流下来了。 “没有的事。”我拿准了主意:“如果要戏弄你我昨天就不和你分析身为前锋的种种技术了……,都别笑,欣赏天才的表演。”陈天才大喜,道:“我就知道阿凡大哥你不会骗我!”高志友迷惑的看我一眼,我再给他打眼色,他便帮我维持局面:“笑什么笑,你还听凡哥的话不?看你这蠢牛,再笑多跑十个圈去。”打了一下笑得最响亮的肥牛。肥牛仍是笑:“不笑了不笑了,我们看表演去。”兄弟们便嘻嘻哈哈的走到球门前道:“看飞鞋罗!”我对陈天才有信心,拉住他道:“射门柱,让他们笑不出来。”陈天才用劲的点了点头,走到离球门前十来米处道:“我昨晚练了一晚,终于两只鞋都能射中门柱了。”兄弟们便如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一般,作出各种古怪的神情来。 陈天才却毫不理睬,老僧入定般盯着两门柱看了好久,突然一个跳跃,双脚齐出,两鞋竟同时射中了两边门柱!陈天才落下地来,一脸骄傲的向我做个V字手势。 好家伙,我心里暗赞,果真没看错人,带头拍起掌来。兄弟们已经笑不出了,不约而同的与我一起拍掌,肥牛是第一个冲上前去对天才道:“历害,历害,你是怎么练出来的?”众人把陈天才围住了问长道短,我把高志友拉过一旁,高志友向我伸出大拇指,又指了指陈天才,我点点头道:“下一任的队长。” 陈天才也很兴奋,叽哩瓜拉的说了一大轮,又除下鞋子给兄弟们看。肥牛跑过来兴冲冲的问道:“阿凡,你昨天真不是戏弄陈天才的?你什么时候会的这一招?”我瞪他一眼道:“你很了解我么?我还有大把的绝招没拿出来!”肥牛便又跑过去和陈天才说话。我和高志友相对大笑,我更在高志友耳边轻说道:“我当年就是这样糊里糊涂的当上大哥的。”高志友也笑着回敬我一句:“天才也是需要勤奋的。” 陈天才自然而然的便成了众人的中心,跑步的时候兄弟们都围着他边跑边聊。跑完后到食堂吃早点,肥牛仍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围着陈天才说话,简直当陈天才偶像一般。兄弟们也充分发挥了想象力,个个表示要回去苦练“天外飞鞋”,肥牛更是口沬横飞,说如果我们都把这招练好了,射门的时候二十二双鞋与一只皮球向对方球门飞去的情景该是多么壮观啊。高志友有点担心,向我道:“阿凡,他们会不会真回去练这飞鞋技术?别浪费了时间。”我笑道:“你放心吧,他们是练不成的,不出三天就会对这飞鞋没兴趣了。” 上午上课的时候我回想了一下青青说的话,确定青青是在给我机会,不禁心中甜滋滋的,吃过午饭又到她宿舍找她聊,道我今晚有空了,晚上教你学编程好不?青青道我突然没兴趣学计算机了。我问为何?青青道:“不想学就不想学啦,需要理由么?谁让你昨晚不和我约定时间?好象我求你似的。”我笑问她那想学什么?青青道:“……学猜谜语。”我道这个我不懂,我从来都是直肠直肚,表达起来一泻千里,连示爱也是这样,涎着脸等青青回答。青青却道:“你示威么?请自便,我得撕协合同了。”我忙道那不行,不如我教你弹吉他如何?青青当即表示拒绝,凑近来悄声道:“你会拉我的手。”我看着青青素白的脸不禁心里发痒,笑道你怎么不脸红了?不懂羞耻了?青青的脸这才红,离我远一点道:“都是让你天天说疯话弄的,连小慧都说我开始变得不那么害臊了。”我笑道这是好事,又求她:“学弹吉他吧,很容易高雅的。”青青道难道我现在不高雅么?我忙道不是,不过再高雅一点会更好,青青道:“不行,就是要学猜谜语!”我要再说话,小慧她们却吃了饭回来了,我只好告辞。 下午没有课,我便到海威贸易公司去,想让李福民改一下合同,林翊不在了,我既要陪青青又要练球,三个月的时间估计是搞不定的。一路上我都在构思用何种理由能说服李福民,如果真说服不了我也不赚这钱了,把合同转包出去,反正现在写软件的苦力是一抓一大把。 海威贸易公司占地面积不大,装修却极尽奢华,我知道这几年海威公司着实赚了不少。李福民与国内几间大钢厂的关系极好,往往在钢材价格波动之前就收到风声,李福民就抓住这时间差大肆倒买倒卖,有时甚至连货也不用囤积,只倒卖钢材批文,做的可真是空手入白刃一本万利的生意。 前台的李小姐给了李福民内线电话,然后告诉我说李总有请,我说李小姐你越来越漂亮了,什么时候给我张照片,我扫描了后放上互联网去,让追求你的人从本市排到外省好不好?李小姐笑得双眼眯成一条线,却道我不是肥婆兰,你少跟我来这套。我走了进去,公司的人我都熟,这些人大多是高干子弟或者皇亲国戚,我一个也得罪不起,便好久不见啊越来越漂亮啊什么的打招呼,他们也“小陈小陈”的叫得亲热。肥婆兰乐滋滋的道小陈你是越长越俊啦,有女朋友了没有?没有的话我女儿明年毕业了你要不要?我忍住恶心笑道兰姨我怕我这穷鬼配不起你的女儿啊,看兰姨你这么漂亮,想来女儿也是天姿国色。肥婆兰便道你不但越长越俊连口也是越来越甜了,笑得脸上的粉一块一块的往下掉。我心中清楚,出来混的话逢男叫大哥遇女赞漂亮是一定没错的。 李福民在总经理室聊着电话,我轻敲门叫一声李总,李福民示意我坐下。我等了一会,听他低声说“刚进来了,好好,我知道怎么做了”什么的,有点无聊,却又不敢掏出烟抽,李福民不吸烟,我也免得把这豪华的办公室弄得一室烟雾。 想不到却是李福民拿了一罐香烟过来,揭开盖子递给我,更要给我点火,我受宠若惊,从未想过会有百万富豪为我点烟,何况我还是有事相求的。我道:“李总,是不是刚进了一批钢材,又大赚了一笔?”李福民有点愕然,我弹着烟灰说刚才听你电话里说的,李福民便笑起来道是啊。 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李总,今天我是向你求饶来了。”李福民道别客气,都是兄弟,有话尽管说。我连道李总不敢当,虽然他刚赚了一大笔心情特好,我好歹得有个分寸,道:“李总,实不相瞒,你托强哥给我的那份合约我看得推迟几个月才能完工了……。”我还没说出推迟的理由却听得李福民接话道:“行啊,林翊离开学校了,你一个人干也是挺辛苦的。”这次轮到我愕然了:“李总,你怎么知道林翊不念大学了?” 李福民“哦?”的一声,道:“……早些天你们给我编的那个程序出了点问题,我打了个电话想找你们来维护,听传呼的那人说的。”我恍然大悟:“是那小妞么?她是挺多事的。”李福民笑道:“对了,就是那多事的小妞。”我说李总你真不巧了,我们编的程序一年多没出问题,谁知道一出问题我们却让你吃闭门羹,现在我就给你看看去。李福民却道不用了,已经找人给修改好了,我不禁大赞李总手下猛将如云,维护程序是比写程序更难的工作,李福民道:“不过是小毛病,呵呵。”我道强哥给我开了个电话,你以后直接打我手机就行了。 第四十二章 得香车反失美人心 李福民笑道:“其实你的手机是我叫牛伟强给你开的,电话号码是肥婆兰帮你挑的,电话费也是我这报销的。”我道:“我还以为是强哥带领我走进信息时代呢,原来是李总你的关照。”李福民笑道:“我当你是公司的一份子才和你说,你和林翊写的那个程序对咱公司帮助很大啊,这一年多来规避了成千万的税款,陈凡,你是行的。”我笑道:“写程序没什么的,最难的反是客户的需求和工作流程,会计类的知识我一窍不通,但如何调帐、资金周转等公司都有规定,我和林翊要做的只是把这流程程序化罢了。”李福民笑道:“那也要写得好才行啊,对了,公司的帐务处理是商业机密……。”我忙道:“我不但对会计一窍不通,而且完全没有兴趣,已经把公司的账务处理过程忘得一干二净了。”李福民不禁大笑,道:“忘记了就好。” 其实我何曾忘记,虽然写程序之前我和林翊完全没有会计类方面的知识,但李福民对我们是毫不设防,说你们都是学生,知道了也无妨,况且贸易公司都是这样运用资金的,把海威的底细全端给了我们。我和林翊商量,说世事全是双刃剑,我们写的程序没问题就行,至于如何输入数据,如何调整账务关我们屁事,我们给他写出了有调整功能的程序就行,更何况如何合法有效规避税款也是一门新兴的学科,我们不是助纣为虐,我们只是全不知情。林翊说你是不是想得太多?我完全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写程序就写程序,哪来那么多废话?想不到的是我们一个小小的程序竟能替海威省下千万元之巨。 我问李福民是如何认识牛伟强,李福民说牛伟强是他以前的同事,最近他赌场的生意不错啊,混得风生水起的。我没和李福民说牛伟强搞定了公安局的事,话不定这也是牛伟强的商业机密。我顺着话题问李总闲暇之时有没有去玩两手,李福民道偶尔吧,虽然牛伟强是个混混,但赌起来还是不撤赖的,我前几天刚去赌场赢了几万块,又滔滔不绝的说起那天他是如何有灵感,一连追开十二个大,牛伟强输得脸色发青,再告诉我赌场里新多了几个项目,老虎机、百家乐、大转盘什么的都有,越来越好玩了。我笑说我玩不起,李总你娱乐的钱已是我的身家性命了。李福民不禁笑道:“做贸易其实是更大的赌博,风险大回报也高,这几万块算得了什么。等后年你毕业了不如来我这干吧,凭你的质素,那几万块一下就赚回来了。”我笑道到时再说,现在的大学生多如牛毛,如果那时找不到工作了李总你得安排我扫地。李福民笑道如果你真来应聘扫地的话我安排你去洗厕所。 李福民拿出合同来撕了,两手一摊道:“没事了,你想啥时完成都行。”又问林翊到底为什么不念书了,我只说他家里不让读了,李福民道可惜,需知道他是想连林翊一起招揽到公司里来的。我说李总你管理学高超,我们虽然不是人才,但李总你懂得以人为本,这正是管理的最高层次。 我要走了,李福民却道:“慢着,把车匙拿去,车就在楼下,虽然不是新车,但车牌号码接连有几个八。”我愕然,道:“给我一辆小车?”李福民道这是公司安排你用的商务车,往后这辆车的路费油费维修费什么的都由公司开销。我笑道如果是年底的花红奖励能不能折现?我开辆小车回学校不象那回事,再说我基本不出校门的,要不我早就买辆摩托了。李福民道:“现金会有的,迟点吧。”我问为什么去年年底没有花红,李福民道:“去年公司的利润没今年好。”我说我谢了,但我真不要,我习惯踩自行车,如果出门的话我会打的士。李福民却板起脸道:“你不是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吧?今后几个月你还要不停的跑来跑去,要多了解公司的行政流程,难道每次都打的士?这车暂时给你用来代步!”我只好把钥匙接了,想还要在校门口处找个停放保管的地方,真是麻烦。李福民这才开心,低声道:“有辆小车泡妞方便啊。”我一想也是,以后和青青出外游玩的话方便多了。 那辆小车并不豪华,两厢,一点八升,手动波箱,估计值几万块。我试了一下车的性能,起油快,刹车灵,车里放了一瓶车用香水,挂着些饰物,感觉还不错。李福民他妈的全心全意笼络我,还不是为了将来让我到他公司为他卖命?想起今年替他省了那千万元的税款,开起车来又不禁心安理得。 有了辆小车去哪都方便了,我怕自己长久没开,手脚生疏,起初还小心翼翼的,慢慢习惯后便一脚把油门踩到底,在城市里爽了几圈。兜到购书中心门前,想起青青要学猜谜语,上去挑几本谜语的书。 问售书员有没有教猜谜语的书,那售书员很是奇怪的看着我道:“什么?猜谜语的书?”我说是啊,售书员笑道:“武打小说玄幻小说不比猜谜语的书好看?我这还有《金瓶梅》足本,你要不要?”我怒道:“你他妈的叫经理来,老子看A片的时候你还在读小学语文呢。”那售书员这才带我去书架找,找了半天终于在标着“三折旧书”的那堆里找出本《实用灯谜学》来,道:“就这本了,要不要?”我虽然余怒未消,一见又是实用打头的学问系列不禁好笑,想我他妈的这一生都在实用堆里打转,然后骂那售书员说我他妈的特有文化你别小看人,付了钱走。 远远就看见众多的小车停在校门口,花枝招展的女生接连出来上车,想起自己也被迫晋身为开车一族,以后也会如这些大款般载着青青这等美女共度人生,我心中不禁得意。这时一辆的士驶至校门前停了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下了车,竟是老虫。想不到才几天的功夫就出了院,他恢复得倒是快,我嘿嘿冷笑一声把车停下来,打开车窗,掏出烟点着,然后用烟模拟驳壳枪朝老虫的背影放了一枪,我放倒座位,躺着慢慢把烟抽完,估计老虫应该走到校道中间了,然后加油进校。 校警在门处敬个礼拦住,我探头出车打声招呼,那校警“嘿”的一声道:“原来是陈凡,好威风哦。”我笑道:“不是我的,借过来开几天玩玩,麻烦把车牌抄下。”那校警递给我一张通行证道:“放在车头就可以了。”升起拦杆让我进了校。 老虫瘦长的背影就在不远处,衣衫单薄,跚跚独行。我把车窗关上,驶至他前面把车停下,我轻按喇叭,老虫从后面赶上来,凑在车窗前笑容可掬的问:“哪位兄弟啊?”,我把车窗缓缓放下,看见老虫那张狭长的脸依然泛着红光,我笑道:“是以前的兄弟。”老虫的神色顿变愕然,我一拳打出,正中老虫的鼻梁,我也不管他,关上车窗便往女生区驶去,倒后镜中看见老虫掩脸蹲在地上。 我开心极了,一边轻拍方向盘一边开车,打开车上的音响,电台里小说连播中正在讲三国故事,说到周瑜的时候那人在背苏东坡的诗词:“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不觉深合我心。 在青青楼下停了车,我连按喇叭,整楼的女生都探头出来张望,小慧也走了出来,我大声叫道:“小慧,帮我叫青青下来——。”小慧也大声的应道:“知道了,你等等——。”可这一等就是半天,好不容易才看见青青下了楼,我已经听到了周瑜被孔明气得吐血身亡。 我按几下喇叭,青青走过来,我兴奋的叫道:“青青,快上车。” 青青却脸色发青,道:“有事吗?” 我一愣,道:“没事,去兜兜风吧。” 青青道:“不去。”转身就走。 我急了,下车来拦住她:“你又怎么啦?” “没什么,回宿舍做作业,你以为每个人都象你这样不学无术啊。”闪开了我上楼去。 我茫然不知所措,只好边跟着她上楼边问:“我又怎么啦?” “你没怎么,我不过是要做作业。”青青一脸铁青。 我不敢多说,闷声跟着她上楼,青青道:“你跟着我干嘛?”我笑道:“没事,上来探望小慧。”青青哼的一声进了宿舍,我赶忙尾随而进,宿舍里只有小慧和青青两个,青青也不管我,自顾自看书。 我向小慧打个眼色,与小慧走出宿舍,青青起来“呯”的关上门,我吐吐舌问小慧:“师妹,青青她生的哪门子气?” 小慧笑道:“你真不知道?” 我摸不着头脑:“我怎么知道?刚问朋友借了辆车想载她兜风,她一楼就对我发火了。” “刚才你在楼下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按喇叭叫她下楼……,倒,难道她为了这事生气?”我明白过来,笑道:“师妹,谢谢你,明天请你吃花生。”小慧笑道:“现在才明白?笨人一个!我要吃鱼皮的……。” 我想进宿舍,门却被青青从内锁上了,我敲门叫道:“青青,开门……。”叫了一会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向小慧呶呶嘴,小慧笑道:“两包?”我笑:“三包!” 小慧便去拍门:“青青,开门,我是小慧,拿课本去复习。” 青青只好开了门,我赶忙紧随小慧从门缝处闪进去。 第四十三章 这江湖已不再是我的江湖 小慧拿了书就走。我对着青青笑道:“又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 青青毫不理睬,自行寻书本,看样子要回主楼看书。我笑道:“请你吃花生!” 青青还是没反应,继续把笔啊尺啊什么的装进袋里。我再笑:“请你喝豆奶!”心里有点慌。 青青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了。我一连串的说下去:“请你溜冰、唱K、看电影、吃饭、喝啤酒、抽烟!” 青青忍不住“哈”的笑一声,又立刻打住。 我放下心来,她能笑就行,我笑道:“原来你喜欢抽烟!” 抱着书的青青突然便起脚踹我,我身往后一缩,青青踹了个空,往地一跺脚笑道:“你闪?你竟然敢闪!” “我不闪。”我转身翘高屁股:“只是换个皮厚的地方让你踹得舒服点。” “下流。”青青的脸红了,却放下了书。 我笑着陪她坐下。青青上下打量我道:“谁让你坐下的?我还没气完呢。” “你气什么?”我明知故问的:“嫌那车不够豪华?象卡车?” “你当我是什么了?” “货物,准备把你运去卖了。” “你才货物。”青青骄傲的道:“我哥的那辆车比你的好多了。” “嘿嘿,知道你家里有钱。”我有一点自卑。“不过以后我会很有钱的。” “钱、钱、钱。”青青又恼了:“你很有钱么?开辆卡车就在楼下大呼小叫的。” “下次不会了。”我笑道:“无心之失,下次我专门上宿舍找你。” “不许找我。” “那我找小慧。” “行,如果小慧愿意就让她上你的车。” 我道:“你说真的?” “真的。” 我拼命的眨眼睛。青青道:“没词了?”我笑道:“没词了。”青青笑了起来:“你也会没词?” “没词就没词,有啥好奇怪的。”我还真是没词了。 “那不说了,走吧。” “去哪里?” “去买鱼皮花生啊,你不是说要请小慧吃三包的吗?”青青“咯咯”的笑。 “原来刚才你躲在门后偷听。”我知上了当:“哼,下次我真来找小慧。” “走吧,哪来那么多废话。”青青笑着站起来:“你以为小慧没人追么?她看得上你才怪!” 我也笑着站起来:“我不过是没认真追求她……。”青青道:“你到底走不走?唧唧歪歪的。”要锁宿舍门了。 下了楼青青还在教训我:“你笨死了。” “哦。” “怎么不还口?” “我口讷,老实。” “说你猪你还真肥起来了。”青青笑着一把将我推得冲下几层阶梯。 “这车不行。”青青围着车团团观看:“第一小、第二旧、第三颜色黄澄澄的,象辆卡车。” “你会开不?”我给她钥匙,想让她赞赞车的性能。 “我只有小车牌,不能开大卡车。” 我只好上了车,青青坐上前排另一侧。我打着了火,青青道:“打火慢。”我开动车,青青又笑道:“起油慢……你真没词了?” 我懒理她:“哪有鱼皮花生?” “你不知道又胡乱答应小慧?老是轻许诺言。” 我随意的开车在校内转,“到各个小卖部看看去。” 青青嚷嚷着:“车厢狭逼、换档不畅、刹车不灵……啊哟。”。我一脚踏下去,车猛的刹住,青青吓了一跳:“干嘛?” 我笑道:“刹给你看,很灵是不?”青青打我一下:“你要死啊,吓坏我了。”又看放在车头的书:“《实用灯谜学》?这书不行……。”直晃头。 “你以前看过这书?” “没看过。” 我已经让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了:“那什么书行?” “实在我也不知看啥书有用。” 青青哈哈大笑:“这是你以前和我说的。” 到了小卖部,我下车去买鱼皮花生,青青留在车上就着灯光看书。我回来,青青低着头问:“买到没有?”我说猪皮牛皮人皮花生都有就是没有鱼皮的,又劝她:“别看了,拿回宿舍再看,很容易近视。” 青青也不管我,道:“这书还不错。” “我刚买的,还没看过。”看着后面慢慢倒车。青青道:“车技太差……,影响我看书……。” 又到了另一小卖部,竟然还是没有。青青一直在看书,我道:“真奇怪,没人吃鱼皮花生么?都不进货?” 青青道:“可能让人买光了吧。”还在看书。 “不可能。”我又倒车:“小心了,别说头晕。” “怎么不可能?”青青抬起头来笑道:“小慧那里有不下三十包鱼皮花生。” “嗯?”我以为听错了。 “都是追求小慧的男生送来的。” “倒,不是吧。”我倒好了车,打回空档和青青聊:“怎么回事?小慧有恋物癖?” “胡说八道。”青青骂我,又笑道:“现在啊,女生区最火红的宿舍就是三栋203了。” “你那宿舍?” “对啊,现在追小慧的男生从学校排到了市政府。你刚才一按喇叭小慧就探头出来看是谁了。” 我不禁大起兴趣:“说来听听?” “有几个男生经常开着小车来找小慧啊,小慧现在一听到楼下喇叭响就要出来看谁找她。” “哇,小慧这么历害啊。”我笑了起来,打着了火。 “那些男生都知道小慧喜欢吃鱼皮花生,每次来都是带上几包,可能学校的鱼皮花生就是这样被抢购一空的。” 我细想小慧的模样,有点模糊:“小慧长得好象也不算很出众啊,追她的都有谁谁?” 青青道:“我也记不清那么多,好象阿兵、阿健什么的。” “都不认识。”我开车往校门方向:“不管小慧有多少包,答应请她吃就一定要买到。” “你交游好广阔么?所有人你都认识!” “不算好广,应该是非常广。”我笑道:“学校里我不认识的都是废物。” “你又来了,自大得要死。那阿兵、阿健又不见你认识?” “只怕这两个也是废物。”我笑道,专心开车。 “你才废物。”青青来了气:“他们可历害了,据说阿兵是一个大作家,阿健不知是哪个系的学生会主席!” “嘿嘿。”我笑一声,不以为然,什么人没见过啊。 “听说现在学校又有了新的‘小四大情人’。”青青道:“阿兵、阿健都是。” “咦?我咋没听说?”我大笑起来:“都是些小屁孩罢,见欧乐天他们混得好就跟风,没新意。” “你老罗,这江湖已经不是你的江湖罗。”青青笑道:“我都是听小慧说的,小慧现在头痛得很,不知道该选哪个。” “你跟我扮什么老江湖啊。”我笑道:“快看你的书吧,我在江湖混的时候那些小屁孩还在吃奶。” 青青笑道:“不看了,头晕。你说话总是哪句难听就挑哪句说。” 我们出了校门,一下就买到了三包鱼皮花生。和青青在校门外找到了个保管停车的地方,然后慢慢的散步回去。青青问我小车的来历,我和她说了海威公司的事,青青道看不出你还有这手啊,竟能自己赚辆车玩。 我笑道:“是不是?那些小屁孩的车还不都是家里买的?哪象我自己赚钱养家糊口。” “你有家么?老气横秋的,你才是扮老江湖。” 我嘻嘻的笑看着她:“刚才不是载了我老婆兜风么?” 青青又一脚踹来,我也是一闪,哈哈大笑的。青青气道:“说疯话你最在行!” “这不过是几年后的事,提前说说也无妨。” “手都没拉怎么算是老婆了。”青青倒是快言快语的。 “哼哼。”我瞄着青青的手又想动作了。 青青却发觉了,道:“别动!一动就踹你!” 我只好笑道:“你也越来越疯了。看你看你……,脸都不红。” “我不能示弱。”青青笑道:“小慧教我的,女生要强大起来。” “如果到月底还抓不到你的手我就……。”我恶狠狠的低声说:“强、暴、你。” “如果到时你真敢动粗我就一刀……。”青青说不下去了。我笑着示威的道:“说啊,往下说啊。”我知道青青要说什么。“一刀……一刀……。”青青提了几次气都说不下去:“去你的,太无聊了你。” “就气死你,谁让你整天气我。”我忍俊不禁。 “是你先气我的。”青青和我分辩:“是你是你,都是你。” “学不学计算机?”我转过话题来:“学多点东西傍身吧,你的英语还算不错,小车牌你也有了,三大件你就差计算机不够好了。” “什么是三大件?” “记不得哪本书说的了,英语、计算机、小车牌是现代大学生必备的三大件。” “我想学啊,不过你不教我。”青青也安静了下来。 “嗯,我得想想怎么教你,到底是从汇编开始还是从C开始会好点。”我叹道:“这世界发展太快了,信息技术更是一日千里,我也快赶不上了。” 青青道:“你也会有担心的一天?” 我道:“怎么没有?选计算机专业不知是对还是错,感觉好象一天不看书、不上网整个人就老化落后似的,一不小心这江湖啊就不再是我的江湖罗。” “那你还整天无所事事的?” 我的心情沉重了起来:“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学期初我自己订了不少的计划,不过到了现在一个也实现不了……这学期发生太多事了。” “慢慢来吧,我支持你。”青青看着我:“都是些什么计划?” “比如说……,我学期初想这学期一定要……,算了,不说了。” “说啊,干嘛不说啊。” “我学期初想这学期一定要……一定要找个女朋友,结果就做到了……啊哟。”只顾着说还真让青青踹了一脚。 第四十四章 三角三觉三国 送青青回宿舍,看见一个男孩在门前等,一见青青就问:“部长,小慧呢?”青青道:“回主楼复习了。”便去开门,那男孩看看我道:“你是……凡哥?”伸出手来相握。 “别客气,叫阿凡。”我想不起在哪见过他,看样子年纪比我还大。 “不行,叫阿凡太不尊重凡哥你了,我以后叫……师兄吧,多多指教。” 青青进了门,叫道:“陈凡,阿兵,进来坐吧。”我脱口而出:“你是阿兵?‘小四大情人’?”阿兵有点尴尬:“同学们乱起的,你别告诉何部长。”“何部长?……啊,你说青青啊。”我有点想笑,青青部什么长了,一个小小的学习部的负责人,我还校长呢。“是啊,让小慧知道就不好了。”阿兵悄声的说。我懂了,他却不知这还是小慧告诉青青再转告我的,本来想送青青回宿舍就走了,听他这么一说,便和他进去聊聊。 “听说你是个大作家?”我径直问道:“历害啊,写过什么东西?”青青在旁笑道:“阿兵,告诉他,让他别那么得意。” “呵呵,部长你说笑了,师兄才是牛人啊,学校里哪个不认识陈凡?……对了,我到外面等小慧吧,我真笨。”打一下自己的头,象后悔不该看不清二男一女的形势。青青却笑道:“没关系,我就不认识陈凡,他是白撞的。”阿兵便呵呵的大笑,说部长你真幽默。我打量一下他,满头白发,衣衫不整的,怎么文人都是苍桑的模样? “我也没写过什么东西,不过在网上发表了几部百多万字的小说。”我听得失声叫起来:“这还叫没写过什么东西?”阿兵很是得意,却谦虚的道:“没啥的,都是些废话。”青青瞟我一下:“知道历害了吧?”意思是你自大什么啊。 我才真是端正了态度,这不是小屁孩,相反的,很可能在他眼里我才是小屁孩,连声追问:“那出版了没有?赚到了多少稿费?” “还没出书,不过在网上我有几十万的读者,也赚到了一点点钱,刚买了一辆车。”阿兵掩饰不住心中的得意:“都是读者们错爱、错爱啊。” 青青这才是真的震惊了:“原来你这么厉害啊,听小慧说你是个大作家……,想不到你这么厉害……。”我心中的惊奇就更不必说了,原来写书这么能赚,看来码字比写码代码好,我是不是该改行呢? “小慧说我是大作家?”阿兵笑得眼眯成一条线:“部长,拜托你多为我说好话。”我啧啧的赞他:“你真不是盖的,写得最好的那本是什么?能不能让我拜读?”“师兄客气了,我自认为几本书写的水平都差不多,都很差,不过出版的事情是由代理我小说的网站处理的,好象出版审核方面有点问题……。”我不禁大骂那些出版商有眼无珠:“都经过了市场的考验了,肯定是你的书太有内涵、先锋前卫,你知道现在的制度……。”阿兵道:“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刚在校外的书摊上发现了我其中一部作品的盗版……。”我更佩服得五体投地兼同病相怜:“竟能和金庸红楼等名著一起让人盗版……盗版是附骨之蛆啊,以前我写过一个共享软件,破解注册满天飞,我只收到了几块的注册费,不用灰心,最近国家立法了,象我们这种辛勤劳动的人民很快就能发大财的。”阿兵也愤概起来:“从某个角度来看,我国百分之九十九用计算机和看书的人都是贼!”我深为这话折服:“所以一定要加强对知识产权的保护!”差点和他握手了,但突然想起自己的计算机里也有盗版软件,前几天还帮人破了一个,靠,我这不是贼喊捉贼吗?忙转话题:“你的书名字叫啥?我上网看看。”“名字很普通,但我想师兄你一定看过,叫《三角三觉三国》。” 我痛恨自己最近忙于泡妞,上网少了,与社会完全脱节,说没看过。阿兵有点失望,我忙说我已经记下了书名,这名字很震撼。阿兵道:“凡哥你真看也不用上网,我带了几本盗版的书来,凡哥你斧正吧。”阿兵觉得我是读者大大,便又叫起凡哥来了。青青抢着说要一本,阿兵道我带了四本来,你们每人一本,凡哥要一本的话我明天再多拿一本来。我掂着厚厚的书,心中只有羞愧,人是不可貌相的,我一生中所有上网聊天灌水的字数合起来可能也没有一百万,师弟年纪轻轻的竟便有如此成就! 小慧恰巧就回来了,对阿兵很冷淡的样子。我告辞,青青送我出门,低声道:“你不要管林翊他们的事了,发奋做出点成绩来吧。”我心情沉重,点头道:“知道了,以后除了泡你外我就读书。”青青一脚踹来,我赶忙飞也似的下楼。 回到宿舍,却发现阿勇在等我,我问他到底约了那女孩没有,阿勇沮丧的说搞错了,那女孩不是感动得哭的,是让血书吓哭的,我忍不住哈哈笑起来,阿勇哀求我说凡哥你帮忙想个办法啊。我说我今晚悟到了大隐隐于市的道理,从此是退隐江湖不问世事了,阿勇不停的说帮最后一次忙,我说不帮,阿勇说你就念在我喝冷水喝吐了帮最后一次,我还是说不帮,阿勇发狠的拿着口盅往水龙处跑,我忙拉住他说你真笨,买束花去告诉那女孩信是红墨水写的,阿勇大喜,感谢频频。 青青突然来了个电话,我道:“这么快就想我啦,一日三秋?”青青道:“你再说我就一日三抽你。”我说淑女对男朋友是一日三亲的,青青道:“我是魔女,也没有男朋友,你快看那本书……,笑死我了。”我说怎么啦,很好看吗?青青道你快看就知道了,我想那书名已经起得幽默,也难怪青青会笑起这样子,道好我就看去。青青道我现在在看那本《实用灯谜学》了,明天出个谜语让你猜。 刚想看那书,明天和青青能有共同语言。陈天才却又上来了,我一见他的身影、神情就知道他已经清楚了天外飞鞋是怎么一回事,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长江后浪推前浪,我真老了,或者是真得退出江湖了。 果然,陈天才握住我的手道:“阿凡大哥,谢谢你。”我说不用谢,我不好意思才真,宿舍里就我们两个,咱说些知心话吧。陈天才道我今天一早让肥牛笑话的时候就知道阿凡大哥……,我忙说叫师兄吧,天才道一早看师兄的神色就知道师兄是……激励我,我忙又说对不起。天才道没关系,是我自己蠢,不过练了一晚飞鞋,感觉双脚灵活了许多,是真的。我说这也是我不阻止你练习的原因之一,我当年最痴迷足球的时候虽然没练过飞鞋,但我是见砖头踢砖头,见蟑螂也是一脚把小强踢飞上天,球感就是这样慢慢练出来的。陈天才很谦虚,是真的谦虚,向我请教了许多技术性的问题,我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相谈甚欢。 天才走了,泰来文龙先后回来,我告诉他们陈天才的事,文龙也称赞这天才不但好学肯练,而且临危不乱,在众人的讥笑下保持镇定自若,最后才上来向我请教讨论。我告诉他们新的“小四大情人”的事情,他们都说隐若听到了一些,这四人据说比林翊他们所谓的旧四大情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皆是一时俊杰,不但泡妞行,且各有各的本领。我看着那本厚厚的书有点心灰,道:“我们难道真是老了?”文龙笑道:“都大三了,你还想怎么的?不服老么?”这么一说我就想起那阙“我是个蒸不熟、煮不烂、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来,对了,这曲的名称就叫《不服老》。 熄灯后挑灯夜读,看着书名自己揣测一会,这本书应该是说三国的事情,但三角、三觉又作何解?三觉中莫非就有诸葛孔明的“大梦谁先觉?”,知道自己的水平远远不及阿兵,再猜测徒然浪费心力,便翻开书来看。 第一句是“自古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与《三国演义》的开头完全一样,我不由得赞赏不已,接着看下去,原来是部历史架空小说,自刘备初顾草庐开始,接着提到了诸葛孔明,只是错别字连篇,我想这是一部盗版小说,也不以为怪,谁知越看越不对劲,原来书中述道诸葛亮知道刘备第一次来访后便去问他的老婆该怎么办,出山的话怕刘备薪期不准,不出山又怕错过了晋升的大好机会。我觉得这尚可忍受,以古讽今是小说常用的手法,内中亦不无道理,但越看下去越离谱,书道刘备第二次来访之时孔明也是不在家,结果撞上了孔明的老婆在洗澡,书中说:“那孔明的老婆真漂亮啊,一丝不挂,娇躯横陈,媚眼如丝的对刘皇叔道:‘来啊,亲爱的刘哥哥’”,我差点就吐了出来,后面是一大段的性描写,有模仿金瓶梅的什么醉卧葡萄架,那刘备是七十二式床上功夫样样皆能,原来这《三角三觉三国》的含义是孔明和老婆睡了一觉,刘备和孔明的老婆睡了两觉,三人之间有三角关系。 靠,这他妈的什么书来着,难为阿兵还敢拿去让小慧看,也难怪青青会笑得不成样子,不行,明天得去青青那把书拿回来,别毒害了青青,这两本书就给文龙和阿勇看吧,他俩最爱看这类书了。 第四十五章 33FFFF 连三天的时间都不用,早起晨练的时候兄弟们果然已对飞鞋失去兴趣,独剩肥牛还在对着门柱哎哎唷唷的练。陈天才替高志友召唤集合、发号施令,在对抗赛中起中流砥柱的作用,俨然队长。我骂高志友发掘了好苗子却不懂好好利用,高志友道平日只见这天才沉默寡言,哪知会有如斯潜力,我道他是在沉默中爆发的类型,我的飞鞋只是点着了他神经的导火索,又对高志友道我能不能退出球队?看天才的表现集训结束后绝不比我差,高志友知我根本无心,再也挽留不住,只好说必要时你一定得参赛,要不兄弟也没得再做,我道你放心吧,我既能退隐便已帮你安排好了后路,一会儿我就去把“大块头”和“贝克汉姆”拉回球队,高志友问我是不是利用空余的时间专心与何青青谈恋爱,我说一半吧,另一半的时间我将专心读书,或许写本小说也不奇怪,高志友道你的笑话是他妈的一点也不好笑。 我先去找“大块头”,与他回顾了半小时球队兄弟一起走过的日子,又与他分析现今足坛大势,揭示罗纳尔多从街头混混成长为世界巨星的成长历程,隐含读书无用论的深切大义,“大块头”如梦初醒,表示明天早上一定参加晨训,并且要我与兄弟们说句对不起。我再买了一瓶云南白药去找“贝克汉姆”,一见他二话没说就帮他除鞋剪脚甲,“贝克汉姆”感动得痛哭流涕,说他妈的别说子宫糜烂,就算会阴溃疡也要把足球进行到底,快快的抢过指甲钳来说不敢劳动凡哥,我任由他抢去,晓之以集体利益高于个人利益的最深切大义。后来我总结经验高志友的口才是不错,可拿话挤兑人只有对付我这种放不下面子的人才最有效用。 青青问我看完了阿兵的书没有,我说后生可畏,二男一女的书竟可写个百来万字。青青笑道你一定是很喜欢看啦,我笑着说对啊,多一技傍身总是没错的,何况刘备有七十二种招式,青青要起脚踹我,却看见小慧过来了又把脚放下。我和小慧说你看了书没有?小慧说看了,我笑道阿兵连这种书也敢拿过来让你们欣赏,其心叵测,小慧却道这没什么啊,很多小说都是这样写的。我便不作声,不知她在想什么,前天听我说“没见过俊男啊”都脸红的小慧今天竟便可变得无所畏惧,难道是爱情真可催人成熟?问小慧对阿兵有没有意思,小慧道看情况吧,不过他们几个很烦。我拉青青去散步,问她讨要那本书,青青笑道不给你学坏的机会,却还是把书给了我。 我笑问青青:“以前有没有看过这类东西啊。”青青笑道:“小慧说得对,到处都是这类书,翻过几本吧。”我觉得青青不是出于淤泥而不染,有点气恼,道:“你都不懂谈恋爱,为什么不骗我说一心只读圣贤书?”青青生了气:“看过就看过,又怎么啦,你以为是我要看的么?随便拿一本小说都有这些描写!”我说不出话来,后悔话语过冲,引她笑道:“嘻嘻,你终于承认了是和我谈恋爱啦。”青青还是生气:“很好笑么?有本事你也写一本去。” 我心中想起诗人老虫和大作家阿兵,点头道:“对,我真想写一本,把我怎样成为天才、情圣这些经历都写出来。”青青“嗤”的一声,道:“就凭你?”我的自尊心受到伤害,道:“你不信?”青青道:“不信!” “我一定写,一定写给你看!”我发起了狠:“我要写一本反映大学校园生活的书,一本没有任何色情描写的书,一本引人向上的书,一本比这本垃圾书更红火的书!”青青道:“走着瞧吧。”我更咬牙发大愿了:“我不但要写小说,我还要写诗、写曲赋、写散文!”青青“哈哈”的笑出声来,我问啥事好笑?青青道没事,等看你的小说呢。我生了气,不说话,心中构思该如何写才好。 青青道:“真生气啦?”我道:“想拿脚踹你!”青青笑道:“我可不会翘……个皮厚的地方让你踹。”我有点想笑了,但还是扮生气的样子:“你看不起我。”青青有点慌,道:“要不……我让你拉拉手?”脸开始红了。我再也忍不住,笑道:“终于是你求我啦。”喜滋滋的便想伸手出去。青青却看出来了,道:“你想得美……踹你!”我不禁捶胸顿足,后悔自己还不够深沉老练,动作也未够快速敏捷。 青青道:“你气完了,轮到我生气了。”我说这也有得轮候的吗?青青道:“你想暗算我!”我不禁哈哈的笑,道好吧,算我不是,不过你要怎样才不生气?青青道我也要吃鱼皮花生,我说你别那么无聊好不?青青道:“不行,你看追求小慧的男生都买礼物、买鲜花、买花生送她,就你惹我生了几次气还是什么都没有。”我说我和他们真的不同,我是拿心出来追求你的……,话没说完,已谈谈笑笑的走到了小卖部侧,青青道:“废话少说,你买不买?” 于是一起去买了点零食,青青爱吃鱿鱼干,吃得津津有味的,我问她要了一条,果然好吃,又问她要,青青说不给了,我便抢,青青逃,我便追。 把那包鱿鱼干分开吃完了,青青拍手道:“没了。”我说再去买一包,青青说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我说以后每天晚上都能出来散步就好了,青青道你可以来找我啊,我没事干就会出来的,不过要吃零食,我道:“那不行,六块多一包的鱿鱼干,一个月下来就近两百块了……。”青青追打我,嚷嚷道:“有你这样追女孩的么?吝啬鬼、葛郎台*陈!” 我说我真写诗,真写小说,青青道不是不信你,可你到底顾得上哪一样?我笑着说你不算难追求,所以我有时间写书,青青道去你的吧,还是那句走着瞧。我道:“我慢慢写吧,你不是说要出个谜语让我猜的吗?谜语呢?”青青道:“对了,猜谜语很有意思,我要你猜我的谜语。”我说我的智商不高,仅仅一百七十六,险险到达天才的智商线,想当年老爸出的谜语我也全部猜中,青青要我出一个给她猜,我便道:“一个老头,不跑不走;请他睡觉,他就摇头。猜一种玩具。”青青笑得捂着肚子,道这叫什么谜语啦,你爸逗你玩的。我让她笑得脸红,道你有本事你猜啊,青青道用得着猜么,不倒翁是不是?我哑口无言。 青青道猜谜语的雅名叫射虎,学名是打灯谜,又向我介绍种种猜谜的基本方法,包括灯谜中几百种谜格中最常用的几种,我道你学东西好快啊,青青道当然了,我的智商一百七十七,只比你高一点点,又道:“几乎差点老化,猜一个人的名字。”我首先便往我的名字想去,立刻知道是“几乎差点”是“凡”,“老化”是“陈”,装作想不出来,道:“33FFFF、33FFFF,也是猜一个人的名字。”青青想了好久,还是说不知道,要我揭晓谜底,我说我的谜底与你的谜底是一对呢,青青脱口道:“两个重复的,是‘青青’?”我说是啊,你也知道陈凡与青青正是一对儿,遭到青青的一顿狂殴。 青青问我为什么是“青青”两字,我说在计算机中,绿色的十六进制代码就是“#33FFFF”,青青道你色盲,绿色不是青色,我笑说我是不是色迷迷你最清楚了,何况青绿青绿,青就是绿。青青无话可说,道你这谜没有谜味,乃极劣等的谜语,我说你是拆字法,我是代码法,凭什么说你的比我的有味,青青道起码是一谜面多谜底,你解作绿绿也可以,有个师姐就是叫黄绿绿的。我说好吧,另外给你猜一个:“阳刚,打一种昆虫名。”青青立刻道:“老虫。”我说只对了一半,那是“嫖虫”,青青道你不想活了是不是?整天跟我讨论这些问题。 我沉默一会,无意间开一玩笑,心中又挂念起林翊来,还是与青青在一起最坦诚、最舒服,我仰天大叫一声,发泄一下心中所有的苦闷、不安、焦虑、牵挂、烦恼,只觉人生若得妻如青青,又有何可憾。青青吓了一跳,道:“你很不开心么?我不是说了很多次让你不要再管、再想他们的事情么?”我说不行啊,人在江湖。青青咬唇沉思道:“人在江湖,其实……只是心在江湖。” 我顿时醒悟,道:“青青,我想通了,我想通了。”心中欣喜若狂。青青笑道你又发傻了,想通了就想通了,那么大声干什么,这是校道,你想让全世界看着我们啊。我说我不管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管了,天才也好,情圣也罢,我陈凡就是陈凡,不是谁的陈凡,我只是青青的好陈凡,我活着就是活着,我不为谁人活着,我只为好青青活着。青青叹道:“才正经了一下,又来了。”我笑嘻嘻的看着青青,心中爱怜横溢。青青道:“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了?”我道:“陈凡最新的计划,第一是把海威公司的程序写完,第二是写些诗歌小说教育下一代的‘小四大情人’这些小屁孩,第三呢是把何青……。”青青打断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会有我。” 第四十六章 十二月二十九日 我看着青青素白洁净的脸,那老天精雕细刻的五官,心中感激,又觉情动,便想去拥抱青青,青青“哎”的一声跳过一旁,摆出个防狼的姿势笑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我讪笑道:“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感觉有点失落。 青青看着我的表情,轻轻一笑,道:“你真想拉手么?” “想,想极了。”我以为有希望:“要我求你也行。” “真色狼……,这样吧,出个谜语你猜,如果你能猜到的话……。”“就可以抱一下?”我整个的精神大振,提高要求。 “不是……,你猜到再说。”青青的脸又红了,出谜道:“十二月二十九日,猜一个字。” “我一定会猜到的,我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把这字猜出来!”我简直是向全世界宣布我要发奋猜谜。 把《三角三觉三国》分发给了文龙和阿勇后,我拿着剩下的《实用灯谜学》真不眠不休了一晚,自认为已把书中的道理全部弄懂,又做完了书中的全部灯谜作业,基本能猜上个八八九九,但十二月二十九日到底是什么却全无头绪。第二天上网查电子皇历,说那天是个吉日,万事俱宜,我想是不是皇历输入有误,这天是不适宜猜谜的。 我一整天不停的把自认为有可能正确的谜底给青青,我觉得“青”字是最符合答案的了,因为“十二月”三字合起来就是个“青”字,我深为猜出了答案激动,还考虑过拉起青青的手时应不应该顺便吻她一下,青青不会着恼的。但青青却道“十二月”勉强可算是个青字,那二十九日又作何解析?我感觉如又在女生区被人泼冷水般,灰溜溜的赶紧回宿舍继续猜。 猜到傍晚却也猜不出来,便去约青青散步,青青也依诺而出,说小慧可能选定了阿兵,和阿兵出外吃饭了。我长长的打个呵欠,青青道和我在一起很闷么?有些气恼,我忙说不是,不过一晚没睡好,你给我的不是谜语,而是哥德巴赫猜想,青青大笑,道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我听到青青的笑声,仿如聆听仙乐,精神为之一振,倦意全无,看着青青垂下的双手只是发神经,青青扬手在我面前晃动,笑说:“就不和你牵手!” 我说以前有首歌叫“牵手”,歌词中有一句是“所以牵了手的手,来生还要一起走。”唱给青青听,青青说这歌不错,谁唱的?我说是苏丙,青青大愣,接着大笑,说你读书多但识字少,那是苏芮。我却不脸红,道我听华语歌不看歌星的,还有个叫秦齐的唱得也不错,青青更是笑得失去控制,纠正我那是齐秦,边走还边念法诀的道:“苏丙、秦齐……。” 我说希望能和你一起去看场演唱会,青青道找机会吧,只看苏丙、秦齐的,其他人的都不看了。我说我以前因为要练好英语,只爱听英文歌曲,对港台内地的歌星全不感冒,青青道其实华人流行音乐也有很多经典名曲,你不要只喜欢moonriver,更不要乱唱,说时不停的笑。 在吃鱿鱼干的时候,青青问我诗词曲赋写得如何了,我说我要猜谜,没空写。青青笑道我的手就这么矜贵么?自己拿出来反复欣赏,我呆呆的盯着纤手道拉过一次是三日不知肉味,青青道你变态,我说至少比泰来的手要白要滑,并且没手毛,口水都快流下来了,青青吃着鱿鱼干说你才是毛手毛脚。我又看鱿鱼干,并且告诉她,今晚再猜一晚,猜不出的话我就当作家去。青青认真的道不行,你不写东西也要继续猜这谜语,我每天一问你谜底。我诧异,道你很希望我毛手毛脚么? 回到宿舍里高志友来电,说“贝克汉姆”造反,我说你当晓以大义,高志友道不是他不晓大义,而是脚趾公糜烂,想球队给他一双新鞋,我说我险些忘记了这事,但这不是难题,我三天之内给你解决。 考虑了一下,原本让李福民赞助球队最好不过,但领了李福民这个情的话他再要我毕业后到海威工作就难以推托了,只好打电话给强哥求援,强哥道:“他奶奶的,这几天不敢操牡丹,憋得慌。”我说天下小孔俱一样,所差别仅在价钱,强哥道你不懂的,满床飞不是谁人都可以做到,你他妈的阳萎我就不和你细说差别到底在哪儿了。我问他想不想赌场财源茂盛达三江,强哥道快忙不过来了,现在就是把一切的精力都扑在工作上才捱过了失恋的日子,不过你如果有办法令赌场生意更旺我一定把你当招财猫般放在门口招徕。我说强哥你一天比一天有文化了,不过这事说来话长,明晚咱兄弟煮酒再慢慢细谈。 陈天才又上来请教足球技术,越与他细谈越觉接继高志友的非他莫属,与他分析如何走位,告诉他“大块头”与“贝克汉姆”的习惯是怎样,把红太阳与蓝月亮的优劣势在哪里的经验告诉他。陈天才却道蓝月亮也招了一名叫吴才天的新生,据说是省队教练之子,自幼苦练足球,技术极为全面。我笑道不管天才也好才天也罢,我已退隐江湖,万大的事情就靠你们了,不过我相信球队有了你和“大块头”、“贝克汉姆”他们,蓝月亮就算新招一个天才也不是对手。陈天才笑问:“师兄,你退隐是因为要和何青青谈恋爱么?”我笑着承认了,陈天才也不说什么。 泰来和文龙睡后我也上床苦思哥德巴赫猜想,始终不得要领,越想越无睡意。上床过了半小时左右,泰来早已呼呼作响,忽然看见文龙的床里透出了电筒光亮,接着是细索细索的翻书声,过一会听他闷闷的呻吟一声,透出舒服来,接着光便熄灭了。我转念一想,便知道他在夜读《三角三觉三国》一书,并且肯定他在看刘皇叔偷窥诸葛夫人洗澡一节,接着他会干什么是不用细说了,心中暗笑,昨晚我点蜡烛看书至深夜,倒是影响了别人的寻欢作乐。第二天被文龙洗澡的声音吵醒,他出来后我笑问他:“那书好看不?”本想取笑他几句,哪知文龙却正儿八经的和我说:“这书不行,太多黄色下流的内容,我已经把书扔了。”我一愣,便说不下去,却坚定了我写小说的决心。 回到机房里,轻易搜索出《三角三觉三国》一书的首发网站,几乎所有的原创文学网站亦都有转载,阿兵不是说谎,这书在网上实在是大红大紫,那网站也把阿兵列为专属作家,我随意看了看阿兵的其余几部小说,与《三角三觉三国》是同样的货色。我关闭浏览器后当即打开office软件,满腔的热情调出拼音输入法,高举双手却按不下键盘。 我愣了好久才写上几句话,扯过旁边的一同学问这小说好看不?那同学一看内容是我先吃饭再拉屎然后睡觉,便说这文章太深奥,看不懂内中含义。我Crtl+A,再按一下Dell键全删除了,看那同学也在拼命的打字,探头探脑的看他写什么,他说写求职信,正在把自己描写成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的人,我问还有一年多才毕业,你用得着这么快就写么?那同学说大三了,不象阿凡你早有公司预订,笨鸟需先飞,未雨要绸缪。我受到启发,终于写下了有生以来的第一部小说的头一句话:“这阵子不知怎的,老觉着自己热爱祖国、热爱人民……。”有了好的开头等于成功了一半,再写下来便流畅多了,一会间竟便有了几千字,回头审看,不禁佩服自己原来是比老虫、阿兵文笔更好之人,兴致勃勃的起了个《花开时节》的名字将小说贴了上去。 接着看了一会linux的源代码,有点头晕,忙去看自己的小说是否受到万众欢迎,却原来没人点击,我顺手到校园内的BBS上发了个贴,说陈凡写小说了,名字是《花开时节》,并给出了链接地址,一会儿看到版主置顶了,想那版主不愧是好兄弟。又干了一些如批量更改MP3歌名,给美女图片换野兽大头的诸如此类的事情再去看我的小说,终于有人发评论了,是那版主发的,刻意歌颂一番,点击提升了十来点。我觉得效率太慢,站起来拍拍手掌,大声告诉正在看AV片和打游戏的兄弟们我写小说了,URL是什么什么,兄弟们轰然大笑,纷纷说去看。我到外面抽了支烟,回来想机房里有二十多人,起码也得多三十多点击吧,但打开一看只多了六七个点击,我不禁大怒,问谁竟敢不去看我的小说,是不是想我通过网络入侵把你们的游戏与影片都删了,兄弟们却全部说看了啊,我知道肯定有人说谎,却也无何奈何,有春闺寂寞之感。 第四十七章 强哥失恋了 中午找青青一起到食堂吃午饭,帮青青打了饭菜后,我想学其他小恋人的模样到角落里我给你一块肉你喂我一条菜的吃饭,青青却道干嘛坐那边啊,吃饭人多才好玩,凑到一大群人当中,我也只好跟着坐下。那些人对望一眼,然后嘻嘻哈哈的说吃饱了或者说回宿舍吃饭,纷纷拿了饭盘就走。青青恼道:“都怪你,你跟着我干什么?把同学们都吓跑了。”我知道他们有公德心,不想阻碍我和青青,笑道:“这不关我事,你看我一句话都没说。”青青问:“你猜出谜语了没有?”我试探问这谜语到底有没有谜底?青青生了气,道你不折不扣是个二百五,我让青青骂得摸不着头脑,把本想挟给她的鸡腿放下。 青青不作声的闷吃,她的饭菜量本来就少,一下子便吃完了。我见她生气,想起淫虫和江英恋爱时经常帮江英洗盘子,忙抢过饭盘道我去洗。青青道:“不用,你假惺惺。”我笑道:“我是假惺惺,你才是真猩猩。”青青这才笑起来,挥手道:“快去,洗干净一点。”我心中嘀咕着我只有男朋友的义务却没有男朋友的权利。 我把我没吃完的饭菜倒了,水冰一般的凉,三年来我头一次认真的洗饭盘,我是大肚能容,可洗不干净的话青青会腹泻的。刚洗完,听见另一边的洗盘池老虫那熟悉的声音,正在笑着说:“这种书销路一定是好的……。”我心念一动,把两个盘子叠成一个,装满了水走过去。 老虫穿着一件黑色皮袄,却原来是在和阿兵说话,都是吃文学饭的,师兄弟谈得入了神。我走到老虫的后面,趁他不防备,拉开皮袄的领子便把水灌进去,老虫冻得猛一个激凌,转身骂道:“谁他妈的……。”见是我立刻不作声了,低下头便走。阿兵疑惑的看着我,看来最近忙于写经典名著还不知道不久前曾有个写过经典名著的人被打得送进了医院。阿兵道:“师兄,你这是……?”我笑笑,说和你的另一个师兄开玩笑。 有点没趣,完全没有胜利及报仇的快感,我上次开着车,有铁甲保护兼跑得快,打老虫他没还手之力不奇怪,但今天我简直是面对面的挑衅了,这老虫竟还是软得象条虫,这不是老虫的性格,老虫是睚眦必报的,有着和我一样明知打不过也要打的脾气,象最初我揍他时他还敢骂我的祖宗十八代,这次我竟象是一拳打了个空,有点不知所以。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回到饭堂里,青青正在到处找我,责怪我动作太慢。我一见青青便把一切烦恼抛到了九宵云外,笑说我手脚慢那以后你做家务。青青见食堂里人多,没起脚踹我,只是偷偷的踩我一脚,看着我吡牙咧嘴笑着说这是真猩猩人猿泰山的本来面目。我看着她欢笑,告诉她我写小说了,你快去拜读然后对我佩服,告诉了青青发表的网站,然后再说晚上要迟点才能散步,我去江湖闯荡一下,青青道看你神神秘秘的干啥啊,我说我去走私白粉挣点家用。青青强调道:“继续猜谜语!” 六点钟左右我开着小车径直去金花。这次是西装加小车了,站在门外的姐妹们对我的欢迎也在这冬天里为我加添了热度,我双手作出推拒姿势道:“都别动……离远点,我会害羞的。”姐妹们便大笑,纷纷说一看就知道你不是个雏儿。我笑道二十来岁但一切正常的处男是稀有之物,你们不要砸了我的品牌,又问强哥在哪?引领我进金花的那姐妹说换了泰山房了,叫了火锅在等你,又问我强哥为什么不要牡丹了,牡丹也几天没上班了,我笑说可能牡丹满足不了强哥。那姐妹说我很能吃苦的,工作无分轻重,你帮我向强哥推荐一下,我搬出强哥的话来说你会满床飞么?那姐妹说不会,但一定会认真学。 牛伟强很懊恼的自己一人在打火锅,一看就知道是性苦闷,我除了西装就坐下吃起来,牛伟强给我倒了杯啤酒,我看他一眼,惊讶的道:“强哥,你这几天满脸都是青春痘啊。”牛伟强拿杯和我相碰,骂道:“吃你的罢,有屁快放。” 我说强哥啊,有事求你来着,挟了块肥牛肉放在锅里煮。牛伟强再说叫你有屁快放。肥牛切得很薄,在锅里一烫就变色,我看有七成熟了,挟起来就着筷子吹两下,蘸了些腐乳,吃得美滋滋的,吃完了道:“强哥,有没有闲钱?” “要多少?” “看情况,可能三五千,也可能三五万。”我说着,又去烫一块肥牛。 “要来干嘛?三五千可以睡牡丹一个月了。” “还以为你有文化了,原来还是一个鸟样。”看来尹若冰的价钱不算高。 “我随身只带着两千快现金,不过有张卡,你要多少自己去提吧。”牛伟强掏出卡来给我:“别提光了,有十来万吧,我场里经常需要现金周转的。” 我接过卡来,颇感意外,又有点感激:“你就不问我要钱干嘛?” “没必要问,你不嫖不赌,最多提点钱去捐给慈善总会罢,我做黑心事太多了,你帮我做点好事也行。” “靠,你就别把我看得那么纯情,我也赌博,打打麻将什么的,一千几百的出入。” “那叫赌博么?那是娱乐。”牛伟强笑起来:“你到我场里看看就知道什么是赌博了,不过还是把卡还我,不知哪天你会赌性大发。” 我当然不还给他:“其实我要钱也是为强哥你做宣传用的,这是泰山房……,这间房的靓女叫泰山么?” “不是,牡丹房是牡丹专用,泰山房是正经吃饭的地方,你看墙壁上也不挂光猪女人了。”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和牡丹房里那半祼的女人艺术照有所不同,挂着一幅凡高的向日葵,抽象得看起来是一团颜色。我道:“强哥,看你开口牡丹闭口牡丹,还想操她么?” “唉,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贵啊。”牛伟强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显得极不开心却又深情款款的样子,道:“你和我说牡丹可能有爱滋病的时候我是很恼火的,还骂金花的经理说他服务行业却不管顾客的身体健康,让他把牡丹辞退了,但这两三天我才知道,其实我是很想操牡丹的。” “强哥你倒是重情重义。”我想不到他会有这样,但手里拿着那张银行卡,不由得我不相信牛伟强是真把我当兄弟看的,倒是我以大学生之心去度黑社会之腹了。站起来按服务灯,进来一个姐妹,我把卡递给她,原本想提三万的,结果叫那姐妹先提三千。 “一夜夫妻百日恩,你说……如果做足了措施会不会没事呢?”牛伟强满怀希望的看着我。 “我哪知道?我还处男呢。”我道:“不过,强哥我还是劝你不要再操牡丹了,你是赌博专业的,该知道这种事情赌不过。” “你说的也是……。”牛伟强很是失望:“我知道她有这病后马上去做了全身检查,幸好没事,只是左肾有几粒结石,又看了爱滋病的介绍,说会通过口水等体液传染,结果牡丹想找我是远远见了她就逃,电话也不敢接……,你放心吃,我真没事的。” 我当然知道他没事。这时那姐妹把钱和卡都拿进来了,我把卡还给了牛伟强,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向那刚走的姐妹示意道:“刚才那女的怎样?屁股好象比牡丹还大。”牛伟强道:“不知道,我到金花来一直喜欢操牡丹……,一会儿试试去。”我说:“这就对了,只有新恋情才可以平复旧恋情的创伤。” 牛伟强道:“你找我就是借钱?”我说不是借,是拿来给你作宣传的宣传费,问他的场子叫什么名字。牛伟强道叫“发上发娱乐城”,我笑道这种娱乐昂贵,和他说明这钱是赞助足球队用的,以后“红太阳”就叫“发上发红太阳”足球队,如果在“贺岁杯”里能取得冠军的话你得赞助够五万,不过这钱花得值,你的“发上发”将在我市名声大噪,将为我市的经济发展和增加税收作出更大的贡献。牛伟强让我说动了心,说你要多少尽管开声就是了,又对我“娱乐昂贵”一说不满,道这金花还是“金花卡拉OK量贩城”呢。手机却响了,一听是青青打来的,说她很闷,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我说快了。收了线牛伟强道:“马子打来的?”我说是,他问操了没有?我说还没,牛伟强劝我抓紧点。我看着手机道:“李总说手机是他送的?”牛伟强道没错,不过看见李福民的前面就讨厌他的后面所以没说,我笑道你是开赌场的,别人赢也好输也好你也用不着这样,暗指他为李福民上次到他赌场赢了钱而生气,牛伟强道不是那回事,老子开得过就受得起,问题是李福民这人常常皮笑肉不笑的,阴险得很,又告诉我以前他和李福民一起在电子厂打工的时候李福民是怎样偷工厂研发的新产品图纸资料趁新鲜卖的事。我没兴趣再细听,急于想知道青青怎样评价我的小说,便告辞走了。临走前牛伟强大声叮嘱我:“抓紧机会操啊,觉得合适就继续操下去,不要象我失恋这么痛苦了。”我笑说知道了,转身后操牛伟强一声。 第四十八章 事不过三 上到青青的宿舍,青青正在对着笔记本电脑看我的小说,我说你就算认为我写得的书是经典也不必一读再读啊,看够五十次了有没?青青说我的小说一点也不好看,文笔差得很,她再看一次只是想给我提出中肯的意见。 我凑过去,发现青青正在无线上网,再看笔记本电脑不由得吃一惊:“这得多少钱?”看那电脑乃是世界最大的电脑公司出品的最新型号,我接触到的硬件也不算少,但竟有些接口我是叫不出名字的,忙叫青青让开,打开硬件设备管理器看看,这电脑应该是年中才推出的,有几种硬件功能只是在传说中知道,今天还是第一次接触,羡慕极了,青青看着我的表情道:“这电脑很贵么?我哥上次回国带给我的。”我说这电脑三年后应该不贵,但现在这台手提电脑应该是我正在使用的台式机价钱的十倍左右。青青也吃了一惊,道我平时就随便扔在宿舍里,看来得把它锁好。我看着这功能超强的手提电脑不由得手心发痒,想试试运行速度到底去到哪里,却发现机子里只装了极少的一些常用软件,不过全是正版,应该是随机附带的。我问青青你要台这么快的电脑有什么用?青青道用来上网打字,还有听歌什么的。我不由得道你真暴殄天物,要是我有一台这样的电脑,编译程序可以大大节约时间,青青道要不你拿去用好了,把你的电脑给我就行。 我笑说:“你就那么相信我?要是我拿去后不再还给你呢?”青青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少废话,你觉得合用就拿去,不合用就算了。我呵呵的笑说不用了,在宿舍我根本不用电脑的,但癖好所在,还是忍不住左看右看,又道这世界太不公平,高人往往是穷人,用的都是过时落后的,低手用的才是最昂贵的电脑。青青道你少来,刚才你不是去走私白粉的么? 我问青青我的小说到底如何?能不能起到教育下一代的作用?青青说我极勉强的看完了,老实说,写得不怎么样。我不由得失望,知道青青所说不怎么样的意思就是写得很差,青青道:“看得出,你很用心的去写,但小说不是用心去写就能写好的。当然,我也是只说不练,爱听不听都由得你。”我觉得这话很耳熟,仿佛是我经常教育文学青年用的,只有道:“那算了,我不写了。”青青说:“这倒不必,写东西纯粹是个人爱好,起码我会看你写的东西。”我道:“真的?”青青看着我的眼,笑道:“真的!” 我看见青青的眼中满是真诚,知道青青这次不是说笑,不由得大喜:“行,我慢慢把这小说写下去,我一定要把小说写好,不能老让你强迫自己为了责任看小说。”青青叹道:“又来了,我有什么责任来着?”我嘻嘻的笑,问青青哪里写得不好,青青道最起码的是小说名字太老土了,问我花开时节是什么意思。我说青春期里的男男女女都是一朵花,花开时节就是写青春期里男男女女的各种事情。青青说想你也是这种解析,再也老土不过了。我说用鲜花比喻青春不适当么?但我看了很多书都说青春象花的,还有,鲜花会长虫、会凋谢,我可以写出个惊天动地的悲剧来。青青笑了起来,说:“记不得谁说的了,第一个把女人比作鲜花的是天才,第二个是庸才,第三个是笨蛋,你是第N个,应该算是蠢才罢。”我顿时明白,也笑道:“这话我是听过的,不过忘记了,明儿改个名字去。”青青问我会改成什么,我想起刚才牛伟强说过李福民卖图纸的事,倒与牡丹的卖有异曲同工之妙,道:“改为《趁还新鲜赶紧卖》罢!”青青一脸不屑:“纯粹是哗众取宠!” 我笑说我以后就用这书名了,如果日后咱们吵架了你记得上网来看我的小说,就会回忆起与我在一起的开心日子,你就会赶紧来和我道歉了。青青呸的一声说认识你是担心多于开心,还有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你给我道歉的,不来就拉倒。 我问除了名字不好外还有什么要修改的?青青道太多了,但文笔不好是最重要的一个方面,小说除了情节外就是看文笔能不能吸引人了。我说要怎样才能尽快的提高文笔呢?青青沉吟一会,道:“不如你先写写诗罢。” 我哈哈大笑,说你看过我的诗作《急急的凡》啊,青青道:“你那诗也就能唬唬老虫……。”停了下来,我道:“没关系,你往下说。”中午刚给老虫来了一下子,心中舒畅,青青道:“真正的诗歌不是这样的,你知道新月派不?”我道略有耳闻,青青便给我背了几首徐志摩、戴望舒、何其芳的诗,说:“新诗就应该这样写。”我笑道:“我的诗也是有流派的,叫新阳派,月亮是不能和太阳争辉的。”青青大笑:“如果你的诗真有流派,姑且就叫做马桶诗罢。”我好强之心又起,对青青道:“你等着,我明天就认真写首新诗给你看看,我是准备作个诗人了。” 与青青谈谈笑笑,我自觉越来越心灵相通,看快十点了,问青青还去不去散步?青青道太夜了,得提防色狼,明晚再说,此时宿舍的另外两个女孩复习回来了,青青送我出门外,悄声说有些担心小慧,她和阿兵出去好久了,我说劝我不要管别人的是你,偏偏爱管别人的也是你。青青叹口气道如果小慧喜欢阿兵也由得她了,希望阿兵对小慧是真的就好。我见四下无人,小声说我对你是真的,青青推我道:“真你个头,快给我回宿舍猜那谜语去。” 我是差点忘了那谜语,又奇怪青青何以如此着紧,算了算,对了,十二月二十九日刚好就是和青青延续拉手条约的最后日子,可这也能算是个谜语吗?但看青青的样子又不象和我开玩笑,又没有哪个字是两个“手”重叠在一起的,连提手旁加个“手”的字都没有。想起还有十来天的功夫就到十二月二十九日了,虽然和青青越来越有进展,但到了那天我看青青是不会求我拉手的,除非青青发起花痴来……,靠,看我想到哪去了。 从女生区走出不远,看到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竟又是老虫,我想他这次算走运了,我心情好,懒得给他一下子,对他视若无睹,可这时偏偏一女生正回宿舍,迎面和老虫娇滴滴的打个招呼,说几句笑,偏偏那女生屁股也不小,竟有点牡丹的影子。我的火一下子被扇了起来,看见路旁有块石,捡起来便想从背后给老虫来一砖头。可那女生竟也是认识我的,叫一声:“凡哥。”我看她一眼,想不起名字了,点点头,再看老虫,他已经听到叫声回头看见我了,立刻撤腿就跑,我赶忙用力一砖头扔去,老虫跑得快,打不中。那女生诧异的看着这一幕,我有点来气,骂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从背后暗算么?”那女生吐吐舌头,却也不生气,奇道:“你不是和老虫是好朋友么?”我挥手:“去去,净看报纸不行的,得多八卦点才能知道最新的娱乐消息。” 这次扔不中更觉无趣,也懒得去追打老虫,算起来已经给他来了三四下了,都说事不过三,也就算了吧,我已经做得够绝了,其实一个愿买,一个愿卖,也不能全算老虫的不是,只是可惜了林翊这好兄弟,满校如花的女生,应该有不少愿意为他献身,可他偏偏去爱一个不让他操的婊子。 摸摸裤袋,还带着牛伟强的那三千块,顺路送了去给高志友,让他全队每人买套新球衣和买双新鞋,叮嘱他球衣得印上“发上发红太阳”几个字。和他聊了一会,知道天才与“大块头”、“贝克汉姆”配合得非常好,高志友道比起我来虽然还有所不如,但也不会差得太多了。我说蓝月亮那边新来了个吴才天,天才说他很历害,如果没信心要我出山的话我一定来的,高志友说你专心恋爱去吧,那吴才天的脚法是很不错,但也就和天才差不多,我们应该还是技胜一筹,我说到时比赛我准去看,如果不行我立刻上场,你这三千块里得给我留双球鞋,高志友道好,就算这三千块不够花我自己也掏钱给阿凡你买双,我说你放心,只要用心踢好了球,钱是会源源不绝来的。 我实在是猜不出那谜底会是什么,叫了文龙和泰来一起帮忙,他俩天上地下的联想了一会,又帮我翻了几十页的字典后都说投降了,这何青青刁钻古怪的,阿凡你一定要为我们男生争光,不吃不睡也要把谜语猜出来。我笑笑道我哪有这么多闲功夫,猜不出也就算了,反正是认真猜过了。泰来道你几天不提这事,说不定何青青就会忘了,我也不告诉他那天是我和青青一早定下的日子,文龙突然醒悟,道阿凡你为什么不上互联网搜索一下?说不定是何青青从网上看来的谜语,我说这可能性不大,文龙道何青青虽然也很聪明,但我们三人合起为智商总不会比她低吧,绝对是网上的谜语。我让他说得心动,道明天一定找找去。 第四十九章 有少年伤心离去 说是上网找谜底,可我第一件事还是看我的小说,发现点击还是那么少,免费的竟然也没人来看,想起辩论赛里“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原则,不明白我陈凡为何屡屡会犯低等的、自知的错误,想把名字改得更响亮、更吸引一些,如《大堆大粪大学》或者《把鸡巴放到课桌上》这样,却又怕取这些低劣的名字就算公众承认我陈凡有文豪的天赋、底蕴,终于是会让青青看不起的,算了,就《趁还新鲜赶紧卖》罢,高尚者可看出我要表达的意思,下流者也可以当嫖娼指南看待,我是两边讨好,实用得很。 忙发了改名的申请,一会儿功夫就改好了。于是上网查谜底,日期猜单字类中最多的是“元旦”猜一个字,一看就知道是个“明”字,但怎么也找不到“十二月二十九日”,凭我纵横网络多年积累几十个搜索引擎的经验,如果我也找不到的东西青青是不用说的了,那就证明了青青的确是给我出一个难题,并且很在乎这谜语。 查不到我也猜不出,看来只有等青青最后揭晓了。再算我的小说,改名果然有用,一小时不到点击就翻了一倍,于是后悔不改为《把鸡巴放到课桌上》。评论区中发言也是大增,浏览一下,“支持加油”的最多,其他有叫我保重身体认真写作的,有说我的作品力透纸背情节曲折的,这些话都是我在写作的时候心里最想要听到的说话,不禁暗赞网络就是个好东西,一下子我就能面对社会并且找到几个知音,最吸引我的还是中间的一首打油诗:“更新吧!我对天发誓我认真观看,更新吧!我一天不看我心里发慌,更新吧!要不我脱了裤子等你轮奸,更新吧!要不我磕下头来认你爹娘。”看得我是那个感动啊,想那读者必定也曾是个坚强而又脆弱的人,一个吃尽苦头终于冒尖的人,一个曾为爱情、友情痴狂却最终一无所获的人,不禁流着泪把心中仅存的几百字腹稿打好赶紧传了上去,然后发公告保证生命不息小说不止,再按照网站的提示给那读者加了平生第一精,想退出页面的时候却看见左侧刚换的强力推荐榜上有一本名为《把乳房放到课桌上》的书,恰巧与我酝酿过的书名有异曲同工之妙,忙打开看了一会,并不认为比我的书写得好,却又看见了那首打油诗,一下惊奇了起来,想那读者大大被轮奸、认爹娘的条件是不是略嫌过低?存疑之下顺手打开几本书,每一本书的书评区竟都有这首诗,不少人也如我一样加精并发公告要写至倒在电脑桌上的那一刻,我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操,原来表面上是他愿意被你轮奸,结果却是他诱奸了你!同学们听到我的大笑过来观看,有经常在网上看书的便指责我是少见多怪,道:“这是万金油啊,那人骗了你的精他自己的得分就提高了,相应地他的推荐票也多了,然后他再回去投自己小说的推荐票,很容易就上到榜首的。”我笑得合不拢嘴,这也可算是一种卖了,有采阳补阴的大功效,社会就是社会,江湖就是江湖,到处都是遇男叫大哥逢女赞漂亮之辈,我还有什么可自傲的?这也是陈凡我头一次上当,如一纯情小女生般,轻易就让人骗去了第一次。 越想越火,有种被先奸后杀的感觉,怀着与被骗小女生复仇的同样心情我写了个小程序自动点击,操,看你欺骗感情的手段是否比得上现代科技。效果太明显了,我喝着茶看点击一路上扬,过了一会却突然无效,网站管理员发了个短信给我,警告我不要刷屏,否则报警拉人封电脑。这好办,我把我收藏的几百个代理服务器拿了出来,一时间一个陈凡化身几百陈凡,以不同的IP地址浏览我的小说,那个爽啊,如看见股市变牛,点击率一会儿就进了前十位,我估摸着也够了,太嚣张的话很容易让人打出头鸟的,把刷新停了下来。 过了这一会瘾,得意之下又不禁怀疑,我陈凡真需要这些浮名吗?难道我就这么差劲?青青劝我从写新诗练笔开始可能是有道理的,就写首新诗罢,写给青青看的东西无需刻意哗众,诗名便取《花开时节》,挠头搔脑的想了一下午,拼命的抽了几包烟,终于写了几句:你怎么可能逃脱我的手段呢?/我拥有成为情人的一切条件/万里云烟我苍桑赶至/只为一枚花瓣/可治愈我百世的相思/我爱/我无限的青春将因你而风花雪月,写完后觉得不够长,想起要青青求我拉她的手估计是种奢求,我冲动承诺的傻事这几年着实作了不少,又补上第二段:你此时婀娜的在潭边绽放/我爱/一直握不住你如云的手啊/少年点滴情泪/清洌满潭碧水,写着写着回忆起以前与齐芬相恋的日子,短短几年间她已为人妇了,不免感慨,却不再伤心,觉得经历了林翊一事自己也更加的成熟,想起前尘情事与林翊,我再补上第三段,也就两句话:花开时节/有少年伤心离去。 写完后赶紧拿去给青青看,青青慢慢看完,道:“写得还不错,就是有点悲。”我笑着说所有的名著都是悲伤的,男女主角不得善终才能让人记忆深刻,青青道你这就叫为赋新词强说愁了,我不和她说我其实早已识尽愁滋味,只是对着你才坦诚,才不致欲语还休。青青笑道:“把最后两句删了吧,我不喜欢这样的结局,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那千山万水都是不能阻隔的,为什么握不住……如云的手就一定要伤心离去呢?这世界很黑暗么?在现代自由恋爱是受到法律保护的。”说时无意识的看自己的手,我看着青青的动作笑了起来,说如云的意思不是说你的手白得象云,而是暗喻你的手变幻无方,不在我掌握之中。青青拉长声音道你的激将法是无效的,嘻嘻哈哈的笑。 我本意并非激将,听她这么一说好胜之心又起,逗她道:“青青,你会算命看相不?”青青道会用扑克牌算命,我说西洋的玩意儿不准,还是我国几千年流传下来的算命看相之学是真理,我以前学过看面相的,我陈凡轮廓明显、五官端正、泪堂丰满,重头额广,那是入局的贵格。青青让我的专有名词唬得一愣一愣的,道:“你说真的?那我的面相呢?”我笑说你眉清目秀,肌肤似雪,注定进入大学就遇上贵人,以后会是贵人之妇……,青青笑道:“早知你不安好心!” 我伸出左掌来,认真的说不是唬你,你看我的掌纹,条理清楚,你看……,这是命线,多粗壮啊,命格好;这是爱情线,有点曲折,但胜在没分岔,说明我是专一并且经得起考验的;这是财线,有些许分岔,这是好事,男儿财来自八方……。青青瞪大了眼睛道:“真的?”我郑重的说骗你是小狗。青青道:“那我也想知道我会怎样,你看看?”我骄傲的说不,除非你求我,青青笑道:“好,求你了。”伸出右手来。 眼看成功在望,我想你青青毕竟还是纯情少女,怎么抵挡得了拥有成为情人一切条件的我呢?乐极了,赶忙伸手想去握住,哪料青青缩得比我还快:“真来啊,无知少男!小狗狗!本小姐是这么容易上当的吗?” 我直是哭笑不得,一天内连当两次无知少男,已经比我一生中所当次数为多了,又有点冲动,想强行去拉青青的手。青青看出我的变化,把双手都缩在后面,认真的说:“你敢乱来看我理不理你。” 我让青青看穿,憋着一口气,转过脸不理她,是真生气了。青青却笑着安慰我道:“你甭急啊,咱们不是说好你猜出那谜语我就求你的吗?”我看着青青的笑容,不知怎的气闷立刻全消,道:“你这谜好难猜,我真猜不出,不猜了好不?”青青却沉下脸来:“不行,一定要猜。”我只好点头应允,青青气道:“你整天反反复复,说过的话老不算数。”我无词推托,叫青青帮我用扑克牌算命。青青问我要算什么,我笑说就算算我的爱情运程吧,看与我的手相之学是否相符。 原来是很简单的凑十点扑克占卜,第一次玩的时候牌及手牌在十张以内,表示我会觅得一个好伴侣,对方会是个百分之百投入、对我从一而终的有情人,我看着青青不由得哈哈大笑,说我纠正西洋扑克算命不准的说法。青青知道我在想什么,说这次不算,再来,结果又是十张以内,这次我不笑了,看青青怎么辩解,青青脸都红了,说平时很准的怎么不准了?再算。谁知第三次依然如此。青青是整个呆在一边,我哈哈的大笑,青青便收起牌,说不玩了,今天恶运连连。 我问青青小慧和阿兵发展成如何了?青青说小慧昨晚很夜才回来,没问也不打算问。我说这行,以后咱们就都不理别人的事情,一心一意的按照扑克牌的指示蜜运去,我会继续写那小说的,不管有没有人看,我总之慢慢的写,把它当成是咱们的恋爱日记,我有什么真正的想法你会从小说中看得出来,你有什么话要说也到那上面给我发短信或者留言。这番话多次被青青打断、纠正,好不容易我才说完,表达清楚,而青青终归也算同意了。 第五十章 青青不一定适合你 阿勇正和泰来说着话,见我回到宿舍来,上前来握我手道:“阿凡,我成功了!”我正苦苦思索着谜语,问:“什么成功了?”挣脱了他的手,这可不是我想握的。泰来道阿勇今晚第一次约了那女孩上街,正在兴奋的和我说怎样鼓起勇气再一鼓作气。阿勇说我还没说完呢,上街是小事,最重要的是拉到了那女孩的手。我精神一振,问阿勇详细的经过。阿勇说没什么的,买了束花送过去,道过了歉那女孩便和他上街了。我说不是要听这个,而是问你这萎人怎么竟敢拉女孩的手,阿勇说他昨晚看了那本《三角三觉三国》,又有佳人在旁,色心大起,冲动之下便拉那女孩的手,那女孩象征性的挣扎两下也就由得他握住。我听得心里发闷,这书原来还能治阳萎,怎么对我是完全没效?阿勇又怎么净碰上这等好事,换了是我,在没猜出谜底之前如果强行要拉青青的手,青青保证百分百会反脸。 阿勇见我心事重重,问我在想什么,泰来说阿凡的老婆要他猜个谜语,咱别打扰他了,天知道泰来是纯粹冤枉,我和青青还没到随意拉手的地步。泰来没谈过恋爱,羡慕的问阿勇那女孩的手滑不?阿勇坦然的说滑,泰来想了一会,又问那香不?阿勇道没嗅过,明天把那女孩的手拉到鼻下闻闻,泰来又道你就好啦,很快就可以和那女孩那个了,阿勇道我也想,赶明儿估摸着找个机会扒那女孩的衣服。说到此处,文龙也回来了,立即加入意淫的行列,道脱衣服多麻烦啊,昨晚看了部AV,那男的只把女的裤子拉下来就开始干了,阿勇道不行:“Undress undo,不除衣服不干,应该脱光了才好玩,。” 我一边猜谜,一边听他们说话,插话道你们越说越露骨了,都气血方刚的,今晚还打算睡觉不?阿勇你也是的,Undress undo明显是中国式英语,undo没有不干的意思,难怪你的英语四级屡考不过。阿勇奇道陈凡你怎么啦?我一下惊醒,笑道没什么,叫你们说得过瘾点,别半咸不淡的。可后来他们都没能提出新的知识,反复的就是怎么用力啦,怎么香滑啦,YY够后,都心满意足的睡了。 我苦着脸去和青青说我真猜不出来怎么办?青青套用网络俗语笑着说“凉拌”。小慧却回来了,借故又要出去。青青忍不住问她一句:“和阿兵开始谈恋爱了?”小慧点头说是啊不阻碍你们了,我也忍不住插上一句道:“阿兵有什么好?”想提醒她严防色狼,小慧说没特别好也没特别不好,我说开了也不管小慧会怎么想,道其实陈天才比阿兵更好,来自山区,人老实、聪明、勤奋哦,不如我介绍你们认识如何?小慧笑着说句“Nomoney notalk”就出去了,临走前对青青挤眉弄眼的。我着实生气,道这小慧太没礼貌了,我是好心着雷劈,青青道你以为还是你大二最当红的时候么?在我们新生眼里你陈凡就和一个凡人没差别。我无话可说,想我初初进大学的时候也同样不当师兄们是一回事,又去求青青:“不如换些别的吧?我猜的极气闷了,其实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你何必要我猜谜语呢?”青青道不行,我就喜欢你猜谜,我继续道:“要不你命题我再写首诗?要不咱对对联?”青青受到提示,道:“这是你自己说的,你对得上的话就不用猜谜了,上联就刚才小慧那句Nomoney notalk,对下联!”我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Undress undo!”说完后才知不妙。 青青一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俏脸涨得通红,骂我道:“看你整天想些什么!何其不堪!”接下来就是我哈哈的笑着被青青推出宿舍,我口中为自己辩解,悠然道:“食色性也……。”青青道:“三天不理你!” 青青说三天不理我果真就三天不理我,我反复的扮小狗逗她、买了鱿鱼干去哄她、打电话去找她也没用。三天终于过了,我可怜极了的对青青说:“够三天了。”青青笑着看表说:“还差十三分钟。”于是我们就笑着不说话,默默的看手机的时钟一分一分的跳,终于够十三分钟了,一到时间我整个跳起来欢呼道:“够了。”对着青青伸出手掌,青青也笑着伸手和我对击一掌道:“终于够时间了,快闷死我了。” 我说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喜欢我就和我直说嘛,我一定不介意的。青青“哼”的一声道:“谁让你那么猖狂自大,我说过的话一定要做到。”我知这谜是非猜不可了,道:“还有几天就是最后的日期了,你忍心让我品尝失败的苦果?万一我真猜不出来以后咱就不握手兼干其他的活动了?”青青又把我往外推:“想不失败就猜谜去。”我说我真投降了,这几天我已不是寝食难安所能形容,你的谜语是《实用灯谜学》里所说的“脚趾暗动,此惟自己明白,别人何得而知”,属最高深莫测的那种,青青道:“我给你的提示已经足够了,你到底猜不猜?不猜我又三天不理你。” 无计可施之下,突然想起我怎么不去找个女生帮忙呢?说不准青青会对她们露口风,难道这就是青青曾给我的提示?刘雯芳和江英都是青青的好朋友,但想来刘雯芳是不会帮这个忙的,还是找江英稳妥。 可还没打电话给江英,江英却来电找我了:“阿凡?有空不?出来吃顿饭怎样?”爽朗的笑着。我大喜过望:“英姐,刚想找你,咱是心灵相通啊。”江英啐我一声:“连英姐你也敢开玩笑,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别恃着是情圣就可以乱说话。”我说我正是活得不耐烦了,刚碰上难题,你得帮帮忙。江英笑道:“看你英姐长英姐短的叫得口甜。你会有什么难题?恐怕是何青青给你出的难题吧?”我道:“这事说来话长,不如咱出去吃个饭怎样?”江英道好啊,问我去哪儿,我想地下室太嘈杂了,就告诉她不如去天涯吧。 我提前到达,天涯就是天涯,除了听得人发软的音乐外没其他的嘈杂声,进去后却看见阿兵单手抱着小慧的肩膀,两人喁喁私语,我也不打扰他们,找了个角落坐下,吩咐waiter有女孩找的话就带到我这来。 江英一会便到了,远远就朗朗的叫一声凡哥,所有的人都向我们望来,我嘘一声,江英吐吐舌,放轻了动作坐下,开门见山的问我:“追求青青吃了不少苦头罢?” 我说填饱了肚子慢慢再说,要了一份杂扒,然后问江英吃什么,江英道也是杂扒就可以了,我问她吃过杂扒没有?杂扒就是鸡扒、牛扒、猪扒什么的混在一起,份量可不少,江英道你别小看我,如果你吃不完我还可以帮你吃。 江英是快人快语,我也不隐瞒她,问青青有没有和她露过口风说十二月二十九日会猜个什么字?江英茫然不解,说辩论赛后因为要恶补功课,很多天没找青青了,完全不知。我有点失望,让江英帮忙猜,江英慢慢把一块牛扒锯细吃完了也想不出来,问我这谜语很重要么?我说比较重要吧,想起是她先打电话给我的,便问她有什么事,江英说:“没什么事,想问你想过没有?青青真适合你吗?” 我一愣,道:“没想过,不知不觉就变这样了。” 江英道:“难道你从来没想过我们才是一对吗?” 我“嘿”的一笑,道:“英姐,你别调侃我了,我正烦着呢。” 江英却道:“我不是和你说笑的,我真爱上你了。” 我见她表情认真,再问一句:“你……说你爱上我了?”怕听错了。 江英道:“对啊!没啥不妥吧?” 我还在发愣:“你爱上我?嘿嘿……,你为什么爱上我?” 江英道:“阿凡,你是理院男生的头儿,我是文院女生的头儿,爱上你有什么奇怪?” 我这才当真,急道:“你……你……你怎么会爱上我的?我有什么好?你不要爱上我行不行?你知道我是喜欢青青的。” 江英却道:“我知道你喜欢青青,可是我感觉青青不会适合你的,你比青青成熟得多,青青只是一个小女孩,一个娇滴滴而又有点刁蛮的小女孩,她对你的事业不会有帮助的,甚至可能会成为你的累赘,而我就不同了,我能文能武,见过世面,懂得世情,为人处事比青青圆滑得多……。” “不要说了。”我截然打断她这荒唐的念头:“我虽然不知道现在算不算是和青青在谈恋爱,但我知道我很喜欢她,甚至可以说是……爱她,我没想过要喜欢另一……没想过要喜欢你。” “我也知道你不会一下子接受我的。”江英道:“我只是和你说清楚,阿凡,你换个位置想想就会知道了,如果你不是陈凡,你又看到一个象你这样的人在追求何青青,你会不会认为他们将来有幸福?” “会。”我点头道:“他们其实是天生的一对,陈凡是强悍,青青是娇弱,两者互补得很好。”江英却辩道:“那以前我和老虫在一起的时候你也说我是强悍老淫虫是柔弱……。” “不要说了,英姐,如果你还当我和青青是朋友的话就不要再说。”我有点烦,天知道江英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我发梦也没想过要和江英走在一起。 “你在逃避。”江英道。 “你再说我真走了。”我扬手叫waiter。waiter走了过来。 江英却让waiter走开,说再坐一会儿,又叹口气道:“你既然不愿意听我也不说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刻意拆散你们的。相反的,如果你俩有什么事我一定帮忙。” 我心里骄傲的在想,我和青青虽说还没到随意拉手的地步,但我是心知肚明的,青青很喜欢……或者说是爱我,江英别说不拆散我们,就算有人要拆散可我们就听之任之吗?真心相爱虽说不一定天长地久,但只要两个人的心不变,就算死也要死在一块,梁祝最后不是一起化蝶了吗? 江英以为我不开心,道:“阿凡?” 我心里有了主意,笑道:“没事,英姐……。” 江英说:“你以后不许叫我英姐,我很老吗?” 我笑道:“你不老……,要不咱们结拜作兄妹?”心中想起了满校义妹的欧乐天。 “你少来这套,就算结拜了我也不会心息的。” 我觉得快要晕了:“英……阿英,其实我一点也不好的,你看……,你看我整天无所事事、不知所谓、游手好闲、便后不洗手……。”江英却笑起来:“别把自己说的这么不堪!阿凡,你好不好我是知道的,辩论赛过后我就认定你会是我未来的伴侣了。”我苦笑着摇摇头,叫waiter过来加点柠檬水,任由她说。 “你准备和青青谈多长时间的恋爱?”江英托着腮问我。 “我不知道,只要青青喜欢我我就准备和她天长地久下去。”我坚定的说,也是我的心声。 “那……我祝福你们。”江英显得有些无奈,又道:“我等你。” “你不要等我……,其实满校的俊男,对爱情执着的也不在少数……。” “我就等你。”江英张大了眼睛看我。 “好吧,你就慢慢等吧。”我倒是笑了起来:“喂喂,你什么时候发现爱上我的?” “辩论赛结束几天后……,你不要怕伤害我,咱们都不是学校那些愣头青类的人物,辩论赛结束几天后我发现自己心神不安,象失去了什么才知道自己是爱上你了。” 我真有点后悔去操控辩论赛了,不但对林翊毫无帮助,还惹来了江英:“阿英,咱说明在先,你别真故意找茬拆散我和青青……。” 江英道你放心,你和何青青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我说连在青青面前说我的坏话也不许,江英恼道:“你看不起我么?” 我忙说不是,心想今晚倒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夜晚,能碰上江英这种不知能不能算红颜知已的朋友不知是福还是祸。江英道:“你又想什么啦?真的信不过我?” 我说不是,心里安静了下来,道:“阿英,其实你觉得应该怎样追求青青?”既是请教又是试探。 江英想了一会才说:“青青是个很好的女孩,不容易追到手的……。”我连忙附和,道深受其害。江英笑着说:“但看你不屈不挠的,待大姐点一条有路你走走吧,你别看青青很聪明,所有的小女孩都是喜欢别人哄的……。”我苦笑着说如果我不是懂得哄她早死了不知多少次了。江英再想想,一下道:“那可能是期初我给她打了预防针的原因,阿凡你知道,你的名声……。” 我也想明白了,连连叫苦,道原来是阿英你误我。江英哈哈笑道:“我说我代替青青赔你可你又不要。”我开心起来,确信江英是个好姐妹,老毛病便又发作:“你别调戏我,去啊,有本事咱开房去啊!”江英呸的不理我,主动叫waiter过来埋单,我说我付钱吧,江英说不用:“今晚是我约你出来的,又是我想追求你,这钱我付。”那waiter拿着个收款的夹本奇怪的听着江英说话,江英喝他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女追男么?”活脱脱一整个女生版陈凡,我不由得大乐,心想有江英这样的朋友也真是难得。 我是散步出校门的,江英骑了辆自行车来,我便载着她回学校,一路上我问她:“英妹,男女到底走到哪一步才算是两个人正式恋爱呢?”想起了与青青的关系。江英答:“别以为叫我英妹我就会死心。”我只好叫了一声阿英,江英才道:“恋爱这定义很难下的,你也应该知道,发生了关系的不一定叫爱情,可连手也没拉过的也能算是爱情,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也叫恋爱。”我羞她:“你脸不脸红?发生关系四字说得堂儿皇之,如果我真有一天爱上了你又叫我如何有勇气去追求你?”江英哈哈的笑一声道:“咱俩说话用得着如世间男女那般遮掩修饰的么?等你真爱上了我的那天再说吧。” 正在说笑,却发现前面老虫一个人低着头在慢慢的走着,象在思考什么问题,我用肘推一下江英道:“看前面。”江英探出个头去,然后道:“别管他。”我问:“要不要我停下来揍他一顿让你发泄心头之愤?我已经给过他几下子了。”江英道:“在我心中阳刚现在就是一条老淫虫,没其他的了,随你喜欢吧。”我说那算了,我得早点去找青青。 但踩过老虫身边的时候我还是响亮的吹了一声呼哨,又向他扬扬拳头,老虫抬头看见我们,眼里发出仇恨的光芒,我回头大声吼道:“看什么看,再看就揍你……。”一路去得远了。 第五十一章 那把三刃弹簧刀 到了女生区,问江英是否一起上青青的宿舍,江英说不去了,我说我不会把你爱……把你今晚和我说的事情告诉青青的,江英道不上青青那儿不是怕尴尬,青青迟早会知道,我倒是急了,道:“你不是说不打扰我俩吗?”江英笑道:“看你急的样子,放心吧,我不会打扰你俩,但我爱上了你这么大的事情你想青青日后会不知道吗?”我道:“你的意思是……?”江英笑道:“我回宿舍帮你参详谜语。”说完就走了。 我弄不明白江英是什么意思。上到青青的宿舍,青青仍在看我的小说,我说让我看看排名上升了没有?一看评论区里虽然多了不少说我的书是天下第一书的诱奸评论,但书的排名竟然直落几十位,页面顶端网站却发了个喜气洋洋的公告,说本网站今天最高访问量达到了多少多少,创下历史新高,我告诉了青青我的点击量是怎样上升的,又道原来这一招并不单单我会,而且很可能有作者对我几千字的书上升到峰位看不过眼,请高手用框架技术把其他的点击链接到他们的书上去了。青青笑道:“就你爱恶作剧。”我说我发个公告延慢更新罢,免得真有人看得起我会天天痴痴的等,说时是想起江英来的。青青看我用的是拼音输入,道难怪你的小说进展缓慢,写小说的人最好用五笔。我笑说我知道,但没兴趣背字根,青青哪管我,找出张字根表来塞给我:“回去慢慢练,加快写小说。” 宿舍里文龙却把我拉过一旁道:“阿凡,和你说点事。”我见他神神秘秘的,竟连泰来也避开,忙问:“是不是林翊有消息了?”文龙道不是,但和林翊有关。我极想知道一切有关林翊的最新动态,忙催他。原来是柳生志找过文龙了,想让他接替林翊当班长。我说这好啊,我也支持,但你以后别跟哥们扮正经,如果我事忙不上课的话,你得象林翊一样,口头上和老师请假或者敷衍,暗地里切勿在考勤表上记我迟到旷课什么的再上交教务科。文龙大喜,道这个我晓得,不过老师要在考勤表上签名的,应该怎么办?我说这个你放心,我不会太离谱的,虽然老师们大多认识我,但我也能模仿大多数老师的签名,我和林翊就这样干了三年。文龙一听更高兴了,道那明天开班务会的时候你支持我就是了,同学们很尊重你的意见。 我这便明白了文龙最近反常的表现,哈哈大笑道:“看你丫的这几天拼命拍我马屁,却又不求我任何事,差点把我吓坏了,原来你是铆着劲要当班长啊,不过也是件好事……。”文龙有点尴尬,说还真瞒不了你,我这几天拒绝和阿勇玩拱猪就是想在同学中间竖立起威信,我说那你昨晚又和阿勇讨论怎样扒光女孩的衣服?文龙哎呀一声道是啊,我昨晚怎的就如此失态?问我有什么补救措施,我笑说没事的,阿勇这人没主见,根本没想过要谁当班长,又摸着鼻子把话挑明:“你连在我面前也想树立威信是不?”文龙坚决的说没有的事,我笑着问:“那你枕头底下那本是什么书?”文龙的神色登时古古怪怪的,道明天真把那本黄书扔了,我说这倒不必,看看过瘾就算了,但不要晚上睡觉前看,定力不佳又经常忙活的话对身体是不利的,文龙的表情更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我想也不必把他逼得太紧,让文龙知道我陈凡眼明如炬、不易欺骗就行了,问他当班长就那么重要么?文龙这才缓过气来,道:“已经大三了,怕以后工作不好找,我入了党,又当上了班长,考公务员很有利的。”我只轻笑一声,想这也不失为一条好路子。 隔天果然就开了班务会,柳生志说同学们应该都知道林翊自动退学的消息了,这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但班长一职不能长期空缺,今天我们就选出一个能切实为我们服务的新班长来,却也没同学敢说林翊和老虫争婊子的事,接着柳生志提名文龙,并让大伙举手表决,我第一个把手举起,大声说支持,同学们便也跟着我表示同意。接着文龙上台,慷慨激昂一番,说将竭尽所能,为把我们班建设成全校最优秀的班级努力奋斗,跟着到地下室大排筵席请全班同学吃饭。 我刚在地下室坐下,高志友却打了个电话过来,急道:“出事了,阿凡你快到我这来。”我想着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高志友竟不上宿舍找我,反要我御架亲征?到了他宿舍看事情果然不小,陈天才除了上衣,现出一身坚实的肌肉,但右手上臂肿了一大块,高志友正在用力的帮他搽药酒。我急问出了什么事,天才却怪高志友:“就你大惊小怪的,不就肿了一点吗?干嘛叫师兄过来呢?” 高志友和陈天才连比带划,我才知道原来天才上街买东西,却看见蓝月亮的吴才天在他们学校门口被几个烂仔追打,陈天才上去帮忙,结果被人用铁棒打伤了右手。 我忙叫天才留意一下身体各部位,感觉有没有内伤,有没必要去医院检查,陈天才却道没事,那帮人只是想追打吴才天,对他棒下留情,我皱起眉:“不可能,烂仔打群架的事以前我干多了,有人来劝架的话会把那人打得更伤,这是黑道的规矩,不想外人多事。”陈天才听我这一说也觉得奇怪,道:“对了,我看那些人好象只想打断吴才天的腿,并不是对他有刻骨的仇恨,怎会这样呢?”我也想不通,问天才怎么认识才天的,天才说和才天是世仇,高中时便各为其校多次较量的,想不到各自进了大学后也会如此。高志友道:“那你还去救吴才天?你明知他将来会是我们的强劲对手,这次他很可能在外面惹了事非,若然那些烂仔到学校找你报仇你怎么办?”陈天才却说他很了解才天的,两人不但是世仇还是互相佩服的对手,才天不会轻易去招惹烂仔,我很赞赏天才的胸襟,道天才做得好,既是PK就要光明正大的来,除非那人卑鄙无耻,是连兄弟情谊都不顾之类。 高志友帮天才搽好了药酒,天才说他回宿舍了,保证不会因为这等小伤痛影响训练,我说你还是好好休息几天吧,何需特意上来向高志友说明不会请假,校队是一个半松散的组织,不会因为迟到旷课早退开除的。天才便走了,我也想回地下室里吃完文龙的就职饭,突然想起了牛伟强来,会不会是他找人打吴才天的呢?不过我大早已防范到他会用这损招,所以特意不告诉他蓝月亮是我们的主要对手……。对,很可能就是他干的。 不是很可能,而就是牛伟强找人干的,强哥说那几个人都是赌场里看场的,也就想把吴才天打断腿。我不由得来气:“强哥,你发什么神经啊,险些连我们的主力也打跛了。”强哥道这样么?那几人办事不力,回去得操操他们。我问牛伟强怎么知道蓝月亮,他们的人又怎么认得陈天才的,牛伟强却张口结舌的,说这个你就别管了,我更火,却也不想真与他破脸:“牛伟强,我告诉你,你再别管我的事,好好的操那泰山姑娘就是!”这是我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警告牛伟强,第一次不叫他强哥直呼其名,牛伟强有点慌,道:“阿凡,你别动怒,我只是想我投资的金钱有更好的收益……。”我不等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心想牛伟强近来真是变了,谈吐越来越有条理,也把黑社会渗透进了大学,可他真傻,难道不知道我们大学生是素质更高,拧成一团的精英么? 可球队里到底谁是卧底呢?一时间想不出,都有可能,也都没可能,不管他,牛伟强虽然做事不顾我的感受,但出发点也是为我好的。估计地下室里已经杯盘狼籍了,回去吃剩菜没意思,便买了包速食面回宿舍。 刚把面冲了开水,听到有人极用力的“啪啪”打门,我笑道:“大风才关的门,刚把玻璃窗补好,你又想补门了是不?”把面盖好,听到还是“啪啪”的响,笑道:“来了,来了,泰来你总是那么性急……。”开门一看,竟是老虫! “你来干什么?被揍得不过瘾啊?”我想不到他竟然敢找上门来,举起拳头就想揍他。 老虫一句话没说,挤开我进了宿舍,环顾四周,道:“正巧,泰来和文龙都不在。”从怀中掏出把三刃弹簧刀来,用力“嗖”的一声插到我的书桌上,入木三分。 我立刻全身绷紧,眯起了眼睛,这种三刃弹簧刀我再熟悉不过了,当年我就有一个兄弟是被这种刀子插入肋下而死的!这种弹簧刀开了三刃,只要捅进人体,气流就会从刀刃缝隙中灌入,如果救治不及是随时可能取人性命的,还有,如果插入人体后随手一转,那三刃就会把伤口处的大小动脉一齐割断,导致大量流血,当年致奠时我见过兄弟的尸体,脸色白得象一张纸,肌肉略略内陷,那是失血过多抢救无效的明显特征。 我抽口冷气,远离老虫一步,偷眼看有什么东西可随手拿来抵挡,沉声问道:“你要怎的?” 第五十二章 是兄弟的就不要比鸟大 老虫大声道:“不想怎的。”双手却快速的拉下皮袄的拉链,然后扯开里面的衬衫,衣钮噼里啪啦的往下掉,露出一排排的肋骨,他大力拍几下胸脯,扑扑作响,叫道:“我今天是带了刀来让你捅的,来啊!捅这里啊!” 我想不到他竟会如此,也吼道:“你以为我真不敢捅你么?”一个剪步冲上前去,把刀拔在手中,一颗心犹自呯呯乱跳。 老虫却看也不看我,转侧头,闭上眼,右手指着心脏部位道:“这里、就这里、往这里捅!” 我紧握着刀,心中慢慢安定下来,看着他那发疯扭曲般的神情,咬牙道:“你真不想活了?” 老虫张开眼来,大骂道:“你这个死卧路边没人收尸的陈凡、猪狗不如吃里扒外的陈凡、说一套做一套,你他妈的不捅你就他妈的是婊子养的……。”反正什么脏就骂什么。 我这下火大了,一刀径直向他心脏刺去!看他是不是真的那么镇定自若! 但老虫眼也不眨,盯着刀一直来到他胸前停住,愣了一下,哈哈的狂笑道:“就看准了你是个没鸟的,捅我啊……,来啊,你捅我啊,婊子养的!” 他一口一句婊子养的,我直觉血往上涌,骂什么都可以忍,唯独问候母亲就是不成!真恨不得这刀就这么的捅下去,但理智还是有的,我勉强控制住情绪,突然大起一脚,把老虫踢得飞向阳台。 老虫从垃圾堆里慢慢爬起身来,擦一下口角的鲜血,抹去身上的垃圾,不怒反笑,嘻嘻的道:“你也就他妈的这一点胆量,婊子养的!”看也不看我就往宿舍外走去。 我转身再一脚,把老虫踢得往前一冲,趴在地下!老虫发作了,爬起身立刻提起张凳子迎头向我劈下,我迅速一闪身,再一肘把他打倒。 但老虫“呀”的一声大叫,爬起又向我冲来,我扔了刀子,半蹲身,右手紧握成拳,尽力一拳往他肚子击去,老虫只痛得弯腰捂着肚子说不出话,冷汗直冒! 我以为就这样完事了,站起来扶好凳子,但老虫已经缓过气,又是“呀”的一声大叫向我冲来,状如拼命。我随手一凳扫过去,老虫又倒向另一边的书桌上,我这次学乖了,冲过去把他拦腰抱起往前一扔,再单膝跪在他背上,把他压得动弹不得,我骂道:“操你妈,你有完没完?真想死啊!”打得有点累了。 “我和你没完!”老虫强行后仰,侧头对着我大叫道,我一巴掌过去:“叫你没完!”老虫又侧头对着我道:“还是没完!”我又一巴掌打过去:“我再叫你没完!”但老虫虽然无法起身,竟然还是抬起头来吼道:“就是没完!没完!没完!” 他不痛可我真打累了,我将他的头也按在地下,喘了几口气才道:“你凭什么跟我没完……单打独斗你比我差远了,打群架我随时调动一百几十人,我的兄弟们能征惯战,敢操敢劈,不象你他妈的收一帮只会SY的小弟!”老虫脸对地板,口齿不清,呜呜的道:“你在老子面前逞什么英雄,你不过是混了帮朋友来揍兄弟,你以为你丫的就真是大哥……。” “我从来不与兄弟动手,但你他妈的是什么兄弟来着?看兄弟的女人屁股大你就去操,也是林翊没用,换了我我早就他妈的一刀把你阉割了!” “那是兄弟的女人吗?那是个婊子!我操了就操了,我有什么错?你凭什么你三番四次的不放过我?” 我见他竟然不服,想了一想,慢慢松开膝盖,道:“好,你起来,如果你能说服我你是没错的,我立刻给你叩头道歉。” 老虫缓缓爬起来,突然往刀子的方向冲去,我早料到他有这招,只一勾脚他便又扑倒在地,我过去捡起刀子,指着他喝道:“坐下,别耍花招!” 老虫一脸是血,仍是极不忿的坐在床沿道:“如果我真没错你就给我磕头?” “对!”我按下刀柄的按钮,刀刃缩了回去,随手装进衣袋:“如果你有错呢?” “……那你以后不用暗算我,你喜欢什么时候揍我就什么时候揍,见一次打一次也行,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远远见了你就绕路走。” “好!这可是你说的,你先说你怎么没错……,别想着跟我耍其他的!” 老虫大咳一声,道:“我怎么错了?我错在嫖妓吗?可是她愿意买我愿意卖的,这有什么错?江英也说了,我们二十有几,正是性欲最旺盛的时候,我除了嫖妓我还能怎么发泄?” “你可以SY,很多人都这样干的,虽然说出来不好听,但也是很平常的事,我知道很多男生都是这样打发大学时光的。”我直言不讳。 “你也SY?就靠这来发泄?”老虫一脸的卑夷。 “我没有,我自制力较佳,再说我觉得这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曾经是兄弟,我们对彼此的性格非常了解,说起话来毫不含糊。 “我自制力不佳,但我也觉得SY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所以我去嫖妓。”老虫道:“你承不承认我是个诗人?” “……你勉强可算是个诗人吧。” “你承认就好,诗人哪有不嫖妓的?我嫖妓就当谈恋爱一般,处男注定是当不了诗人的。你翻翻书看,苏东坡、李白、白居易、温庭筠、李商隐有哪个不嫖妓?为什么古人嫖妓就可以继续当诗人,而我嫖妓就是道德败坏呢?” “我没说你嫖妓有错,你知道我也不是卫道士。”我站起来活动一下:“虽然我不赞成嫖妓,但如果基于买卖的角度而言你肯付钱的话那就没错,我也知道逼良为娼和逼娼为良一样困难,我经常涉足妓院,可我从不嫖妓,这不是说我比你高尚,只是萧主席说得好,那里他妈的太脏了!” “如果不脏你就去嫖?”老虫道:“我保证尹若冰没暗病。” “也不去,……你不要管我会不会去。”我想起了青青来。 “你不是怪我去嫖妓?”老虫一脸的困惑:“那你是怪我睡了沈小雁?可这是她自愿的,我并没有强奸她。” “我不认识沈小雁,说到这了你还不知道你错在哪里?”我又有点上火了:“我也不怪你睡沈小雁,都成年人了,她喜欢和你干什么是你们的事情,你们最后结婚也好仇杀也罢都与我无关。” “那你怪我什么?”老虫一拳打在床沿上,“呯”的一下大响:“你他妈的有事没事拿我来开心,如果不是天……有人劝住我,我早就和你开片了。” “我不管你听谁人的劝,如果你真敢还手的话我早把你扫出校门了!”我听到他居然起过还手之心,不禁大怒,缓缓摇头道:“你不该嫖尹若冰的,你错了,你嫖另外一个的话我最多就取笑你、提醒你做足安全措施,可是你嫖尹若冰就是不行!” “为什么不行?她是你包起来的?为什么牛伟强嫖她就行?又为什么我嫖就有错?你分明是双重标准。” “我没有双重标准,……你认识牛伟强?” “你不要管。” 我就不管他怎么认识牛伟强:“牛伟强和林翊说不上是兄弟,所以牛伟强可以嫖,但你和林翊曾经是兄弟,所以你不可嫖,懂了吗!?尹若冰不是我包起来的,尹若冰是林翊用心包起来的,所以尹若冰是林翊的!这够了吗!” 老虫吼了起来:“不够!婊子就是婊子,为什么我和林翊是兄弟就不可以嫖!?一直以来我都避着林翊,让着林翊,甚至上次他把我打进了医院我还和闵良才说是争书本打起的架,让他不要追究林翊!我这他妈的还不够兄弟?我只是想林翊清楚一点,那只是个婊子!” “呵……呵呵。”我抬头大笑:“这么说来林翊得感激你了?” “我也不要他感激,但我就一直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我做的事情哪一件对不起兄弟了,你他妈的还仗着在外面混了帮朋友就揍兄弟,你知不知道很多诸候对你是口服心不服?” “呵呵,我知道。”我冷笑一声:“我心里清楚极了,我不管他们服不服,这世界没谁敢保证有一天不会求到别人的头上,诸候们利用我我也利用他们,我们也是买卖,但你想过没有?我们三驾马车是怎样的交情?我们这样的好兄弟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说到此想起林翊来,心如刀绞。 “这还不全是怪林翊他妈的太没用了?” “你他妈的才没用,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听着了,我只说一次!”我用尽全力吼道:“既然一心想着长久做兄弟就不要比鸟大!你知道不?不要比鸟大!!!” “我没和林翊比鸟大!那臭婊子至今不知道林翊的鸟有多大!”老虫也吼了起来。 “你他妈的还嘴硬???鸟大的意思不是说尺寸!你他妈的到底懂不懂!!!”我吼得比他还大声。 老虫更提高了声音:“我懂!但你又为什么和我比鸟大!!!???看你载着江英那个得意的鸟样!!!,你难道就不知道江英会知道我的鸟有多大?” “我他妈的揍你!”我火了起来,压着声音道:“你干了江英?” “没有,我说的鸟就是你说的鸟的意思。” “告诉你,我载江英没有想过要和你比鸟大,你放心,我没有想过泡她。” “你泡不泡她与我无关,告诉你,我操尹若冰的时候也没想过要和林翊比鸟大!”老虫也站了起来,与我鼻子碰鼻子的盯着,毫不示弱。我们一句一句的往下说着: “那你是没错了?” “没错。” “那是我和林翊错了?” “也没错!” “尹若冰错了没有?” “不知道……,但如果基于买卖的角度也是没错。” 我愣了一会,转过头去避开老虫灼热的目光:“你走吧,看在我说服不了你的份上,看在你也一直为林翊着想的份上,以后我再揍你你大可放心还手,我绝不会混帮朋友来揍你的……,你知道不?我本来想收手放过你的了,但今天你这么一说,看来未来这一年咱们是有得一拼了……。” 老虫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出去,“呯”的一声把门关上,振得玻璃窗“哗哗”的响。 看着他出去后,我一下倒在床上,极累,老虫虽然没有伤害我身体,但他那番话却是极深的刺痛了我,我原来一直以为错的是他,但听起来却又好象不是他的错,是啊,错的到底是谁呢? 想了一会想不明白,一拍大腿醒悟过来,我他妈的又犯病了,想这个干嘛?总之想不明白的就都是社会的错,我陈凡是从来没错的。 起得身来把凳子什么的按原位摆好,刚洗了个澡,泰来却回来了,气呼呼的样子。我问:“这么快就饱了?文龙呢?还以为你们会去卡拉OK疯一阵的。” “别提他了!”泰来往凳子上一坐,看见他书桌的位置不对了,问:“谁搞我的东西来着?” 我笑道:“我想谜语想不出来,自己发了一会疯。” 泰来打开抽屉,拿出林翊的画像来:“幸好没事。”又对着画像嘀嘀咕咕的道:“阿翊啊,你到底去了哪里呢?我想你啊……” “没事干别把画像拿出来。”我看见林翊的笑容,心却是一痛。 泰来又把画像塞进了抽屉,道:“可我真想阿翊……,阿翊比文龙好多了。” 我奇道:“怎么啦?文龙虽然没阿翊那么真诚,可也算是好兄弟啊。” “好个屁,刚才你没去吃饭,看不到他那个拿腔捏调的官样,讨厌极了,口中一会是中央精神,一会又说学校规定,一会又叫我不要吃太多猪内脏说对身体不好,弄得我整顿饭没意思极了才提前回来,不才刚披上班长的皮嘛,怎么一下就变人了?” “呵呵,新官上任都是三把火的,你放心吧,我和他说好了,如果他敢对咱们也来这套,我敢说我捧得他起来也能把他打压下去。” “他是不敢对你怎样,可对我啊……呵呵,就难说了。”泰来仍是气恼:“刚才不选他就好了,不过看见阿凡你举了手我也就举吧。” 第五十三章 捍卫色狼 接下来的几天,在校内碰见过三次老虫,第一次是他和几个文学青年在一起,我从背后经过,听有文学青年问虫哥为何最近特喜欢贴胶布,是不是时尚流行,老虫说最近走了霉运,老摔跟斗,我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见人多没动手;第二次是在男厕,这次他得怪没人有足够的义气陪伴小解了,我进去的时候他拉得正欢,尿液撞得尿壶哗啦啦的响,我悄没声的从背后给他一提裤子,老虫惨叫一声,但老虫的小弟却立刻收声,我想他这次会向文学青年解析写文章熬夜过多所以拉湿裤子;第三次他是远远见到我转身就逃,我也懒得去追,反正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咱们就熬下去了,谁让他竟敢提刀上宿舍找我呢? 老虫再不与我单打独斗,更别说找人群殴,但也并不是真心服输,只利用他的特长不停的在学校论坛写文章发贴或明或暗的骂我,又反复考察古代诗人嫖妓的真实性,我是全然不回骂,只问兄弟要了版主的密码,看见骂娘的贴子随手就删,弄得老虫除了论证嫖妓外还外加讨论民主人权。不过得赞赞老虫,他的水平着实不错,估计有史以来嫖过妓的诗人他都一个不漏的发掘了出来,把他最近的帖子收集起来足可写一本《诗人嫖妓史》,对于这种贴子我是不删除的,还看得津津有味,同时给予置顶加上版主推荐,让同学们增长知识也好。 我每晚必依时去向青青报道。青青的宿舍里两个女孩很勤奋读书,小慧则必与阿兵外出,青青便习惯了准时在宿舍等我。我们常常散步、讨论文学和计算机、聊聊学校的事情,青青也每天必问我谜底是什么,又催我快点学五笔认真写小说,我说谜语得慢慢想,但字根每天都在背。这晚又该到青青那报道了,但我想青青仍然会问我,忆起江英说过帮我猜谜语,便给她一个电话。江英道:“阿凡,你终于爱上我了?”我见她爽朗大方,也笑:“快了,再等几年就轮到你了。”江英道:“你一边凉快去,英姐用得着等你追求么?” 我说才几天功夫你就变心啦?江英嘻嘻的笑道:“你说呢?”我说你肯定是不会变的,除了我外你哪里能找到这么好的人。江英大笑道:“几天了你还不明白?”我一愣:“什么?你是说……。”江英却只是笑,我认真的道:“阿英,你……你不会是因爱成恨吧。”怕她求爱不成从中作梗。“凡哥,嘻嘻……,你自己想吧。”江英只一句便收了线。 这所谓的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头没脑的怎么想?与青青散步时我还是一步一愣,青青问我想什么,我说没想什么。走到湖边时一阵寒风吹过,青青轻缩一下,我便除了外套给她套上。青青有点感动,满目柔情的看着我,我再不说话,拉起她的手,青青略略颤抖,却并不推拒。她的手冰凉,我捂着,慢慢感觉她暖了起来。过了一会,青青笑道:“暖和了。”要往回抽,我仍是紧紧握着不愿放松,青青也由得我。我心中感到无比的安宁,笑道:“哪用一个月?这不提前几天就握住了?”我本是说笑,但青青却突然的恼起来,用力抽出了手,道:“就你行!”不管我疾步前行。 我是丈二金刚,女孩儿都是一会爱你一会又不爱的,忙追上她柔声问:“怎么啦。”青青道:“没什么。”不管我继续走,我赶忙走至与她并肩,但青青不说话,调转头往宿舍的方向走,我慌了,拦住她道:“算我怕你了,别又三天不理我!快到二十九号了!” 青青看着我,突然的便“扑哧”笑出声来,我听到她笑声这才放下心,问:“你为什么着恼?”谁知青青一听,却是一脚踏在我脚板上,痛得我大叫一声:“你想要命啊!”青青道:“就要你的命!”我又扮出可怜:“你早就要了我的命了。”青青笑起来:“你这人……。”却还是往宿舍方向走。我单脚一跳一跳的追上她,问:“去哪里?”青青笑道:“能去哪里?回宿舍啊,你不冷么?”斜眼看着我的脚。说的也是,快过年了,冬意逐日加深,我见青青看我跳会笑,便一路继续跳,可这跳很累,跳了几下见没效果了,放下脚来跟她走,青青道:“不跳了?”我笑说:“不跳了!” 上了宿舍,青青问:“还痛不?”我说“痛极了”,脸上登时很痛苦的表情,青青道行,还痛的话我给你治治,又抬高脚,我忙闪过一旁说不痛了,怪她太狠心,青青道这是以毒攻毒,我说我品质纯良,何来毒质?青青笑说就得治治你。 “你啊,整天做冤大头也不知道,还老以为自己聪明。”青青轻点一下我的头道。我不服气:“除了你外没人敢说我笨的,他们都说我是天才!”青青笑道:“那……英姐呢?”语气闲悠。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气得不行:“你……,你让江英来试我?” “不是我让英姐试你,是她自己要试你的。”青青笑得两个小酒窝凹现,可恶极了,我便两手齐伸去按她的脸,想把酒窝抹平。青青笑着闪躲,我逮机会呵她痒痒,青青边躲边笑。正乱成一团,小慧却和阿兵回来了,此时阿兵应该知道我有揍作家的特殊癖好了,只说一句对不起又与小慧出去。 青青喘过气后道:“都怪你!小慧肯定以为我们在干坏事!”我呵呵笑道:“管他呢,说不准他们是回来寻地方干坏事。”青青白我一眼:“心术不正。” “说,坦白从宽。” “从什么宽?”青青眨着眼睛。 我知她是明知故问,又伸手去呵她,青青笑道:“投降……,投降。” 原来江英仍是担心我欺骗青青,故意约我一试,找我表白说爱上我的女孩她江英不是头一个,所以我轻易的上了当。青青笑着说:“英姐隔天就和我说了,说你听到她说爱上你后你的表情非常自得,又装模作样要认她作义妹……,哈哈,笑死我了。” “男人婆,这么损的主意亏她想得出来!”我恨恨的,幸亏当时没起色心,坚持说青青一定适合我,但我当时是否洋洋自得还真是记不清了,……可能有点吧? “你骂英姐干嘛?如果不是你过于自负你会让英姐看笑话吗?所以我说你老自大,让人捧一捧就不知道天有多高了,笨瓜一个!傻瓜想想都知道英姐是试探你的啦,‘看什么看,没见过女追男’么?……哈哈哈。”看来江英和青青说明得非常详细。 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为了撑起脸面,强行道:“女追男又怎么啦,以前外语系的系花就追过我……。”突然想起再往下说只会越说越错。 青青半笑着打量我,道:“说啊……。” “不说了。” “说!” “嘻嘻,你在喝醋……。” “我叫你不说。”青青又起脚踹我,这次真用上了力,我忙闪开。 青青气呼呼的坐下,我看着她的表情,明知不应该可还是禁不住“嘻嘻”的笑了一声,青青更恼了,咬着唇道:“哼哼,你别得意!你以为你就没对手么,天才也说过喜欢我。” 我顿时不是味,如果青青说什么阿兵、阿健之类的“小四大情人”喜欢她我还不会当一回事,但天才喜欢青青可就不能小觑了,新生中我觉得最有前途的就是他,天才完全可能是我的强劲对手!忙问:“怎么回事?” 青青仍是在生气:“不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过他不是我的对手吗?他真喜欢你?” 青青听我说得认真,转头笑着看我:“你说呢?” 我越发肯定真有其事了,心里在想法子。青青也看出来了:“喂,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没什么。”我有了办法,笑着面对青青。 “你别去恐吓天才啊。”我发现青青已经是我肚里的蛔虫了。 “嘻嘻,不会的,你放心吧。”我心里不停的打着嘀咕。 “你的字根背得怎么样了?”青青转话题了。 “还可以……。”我心不在焉的。 “打几个字来看看。”青青打开笔记本调出五笔输入法来。 “哦……。”我随手按几下D键,敲出一排字,笑:“打了字了。” “‘在在在在在在’”青青恼道:“什么意思?” “你不是让我打几个字吗?‘在’不是中国汉字?” “谁和你说笑,你这大懒虫,多少天了一点进展也没有!”青青骂我。 “呵呵,说真的,背字根头疼啊……。”我敷衍着青青:“再说了,拼音挺好……,打字比五笔快。” “快你个头,打日常用语拼音是不错,但写文章的话还是五笔好。”青青道:“让开,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计算机高手。” 青青“嘀嘀答答”的打出《红楼梦》的葬花词来:“看,多快?” 我强撑着:“这词你喜欢,打熟的了。” 青青气得不得了,道:“那你说几个字我打给你看。” “就……‘我爱陈凡’吧。”我嘻嘻的笑。 青青又飞快的打,屏幕上出现“捍卫色狼”四个字,我哈哈大笑:“我虽然是色狼……,可你也不用捍卫……。”说到此,突然想起林翊的信来,急问:“青青,你本来要打什么字?” 青青也正在哈哈的笑:“我本来是想打‘提防色狼’的……。” “是‘提防’?!”我眯起了眼睛,心中在想:“林翊叫我‘提防文龙’?!” 第五十四章 何烦烦 青青见我沉思,笑道:“又在想什么?青春年少……花开时节的你怎么老是心事重重?” 我说有正经事要办,急问青青:“捍卫和提防的编码是什么?”青青告诉我分别是“RJBG”和“RJBY”,只差了最未一个字母,我更肯定了林翊想告诉我的就是“提防”,可林翊为什么要我提防文龙呢?这几天,文龙虽然如泰来所说越来越班长,但在我面前始终不敢扮大哥,我曾故意试他,赖在宿舍里写小说不上课,文龙回宿舍后果然用张空白考勤表叫我签名,替换了有老师签名确认我旷课的那张,对于这一点我是满意的,我不会很离谱的连续旷课,更不会旷闵良才的课和模仿闵良才的签名,因此文龙也不担心送上教务科后有被踢穿的可能。可林翊为什么要我提防文龙呢?就算林翊感觉到文龙有官瘾,可他也应该知道,没有我的支持,没有他的撤手不干,文龙是怎么也当不了班长的。 青青问:“很严重的事情么?” 我转过神来,说当然严重,你要捍卫色狼,我得想怎样更好的让你捍卫,青青看出我言不由衷,叹口气道:“你有事就去办罢。” 我说再坐一会,真想不出为什么要提防文龙,忍不住和青青说了,青青道:“文龙会不会有意暗害你和林翊?”我说这个不可能,文龙向来中规中矩,言语不多不少,很少会得罪人,而平素与林翊也没有冲突。青青道:“这可难说,人是会变的,再说咬人的狗通常不叫唤……”我再次说不会,林翊离校只是与老虫打架结果让闵良才知道了……,说到此,脑中快速的转过一个念头,顿时明白,一拳打在桌上,大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青青吓一跳,问我知道了什么,我说林翊与老虫打架后事情极快的捅上了教务科,一定是文龙也在现场围观,后来打了电话给柳生志或者闵良才,处理学生打架的事情通常是学生会先到,萧主席不上报的话闵良才极少可能插手……,一理通百理明,文龙最近对我大拍马屁、又睡不安稳这些都是文龙内心有愧的特征……,最后一句话我没对青青说,早些天文龙随意说我初恋的旧事也定是文龙在我苦劝林翊的那晚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对,一定是这样,泰来是宿舍里睡得最安稳的一个也让我和林翊吵醒,文龙是更不必说的了,可他竟然一直都不吭气,说不定在四大情人相斗之初他就已料到有今天的结局……想起文龙心计之深,不由得不寒而栗。 我呆呆的抬头望天,不清楚现在的人都他妈的怎么啦,难道一直以来我所坚持的信念竟是错的么?这世上能真心实意爱你和对你好的人难道就只有生你育你的父母?难道患难与共一起成长的兄弟成长后都会他妈的给你背后来一枪?初恋中蒙昧无知的情人更不必说了,早已为他人妇……。青青却道:“你会不会估计错误?林翊是怎么知道文龙暗算他的?”我极为灰心:“不会有错的,定是林翊当时在图书馆里看到了文龙。大三了,都在为未来打算了……或许你说得对,人是会变的。”说罢站起来,想回宿舍找文龙算账。 青青道:“你去哪里?”我说去逛逛,意志消沉。青青皱眉道:“你想去找文龙打架?”我说不是,我是回去和文龙讲道理摆事实要他诚心认错,青青道:“你别骗我,坐下!”我见瞒青青不过,只有依言坐下,仍是心有不忿,青青叹道:“你如果真去和文龙打架你就大错特错了。” 我说不打架还能怎的,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林翊被人暗害也不帮兄弟出头,青青道:“你总是那么冲动,打架能解决问题么?”我说我是没办法了,最多大家都别念书了,一起到监狱里蹲着也行,我倒要看看这世界是否就小人当道,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声。青青却道:“你觉得林翊希望你这样做么?” 我大声的道:“林翊当然……。”顿了一下,明白了青青要说什么,道:“林翊可能不希望我这样做吧……。”声音越说越低,经青青这一提我才明白,林翊的确是不希望我这样做的,要不他干脆告诉我是文龙把事情捅上教务科的就行了。青青道:“你知道就好,林翊了解你,知道你最喜欢的就是打架和用打架恫吓人,林翊是不想你为了他被驱赶离校啊!” 我无言,青青每一句话都切中要害,我明知青青说的都是实话,可这口气叫我怎么忍?老虫我也打过了,也就没见发生什么事,可青青却看穿了我的心事般道:“你最近又把老虫打了,可你解决问题了吗?” 我不禁皱起眉头:“谁告诉你我又打了老虫?江英?”青青叹口气道:“我难道就不会上学校的BBS?从老虫的帖子里我看也看得出来。……再说了,你和老虫成仇、林翊和老虫争……婊子一事学校早就传遍了,用得着旁人告诉我么?……你,……你总是……你知不知道我担心你呀……。”青青说着,两颗泪珠缓缓的流了下来:“这阵子……我极不开心,可是……你想过吗?”说完竟伏在桌上低低的哭了起来。 我顿时愣住,一时间心头涌起与青青说过的每一句话,百般滋味交织在心头。青青对我有好感我是清楚的,但我是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青青对我竟已情深若此,我还一直以为青青少女情怀,故意用各种方法折磨我、试探我、考验我。我又手足无措了:“你……,你不要哭……,我再不打架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和应该说什么。 可青青还是在哭,象是要把所有的不安都发泄出来般,我劝了一会,青青却哭得更大声,我只好把手按在她的手上,连道:“咱不哭啊……。”拼命劝慰,又直骂自己蠢,是的,我是真的蠢,我与头猪有何差别?! 青青哭了一会,在我乱表决心以后不打架及不停的劝说下渐渐收起了哭声,伏在桌上双肩涌动,终于停下来了,一会却抬起头又猛的甩开我的手笑了起来:“干什么?趁人不备啊,大色狼!”说得重重的我又被她弄得哭笑不得,灯光下梨花带雨的青青美艳不可方物,想起在医院里一起度过的美好日子,又想起一直以来她为我承担的不必要的忧愁,心中不由得情动,凑嘴便想向青青吻去。青青“哎哟”一声,伸手挡住,笑道:“说你色狼你还淫贼了,缩回你的臭嘴!”脸上大红。 “我……,我……。”我缩回并翘起了嘴:“青青,我爱你!” “早知道了。”青青叹道:“可怜的孩子,不了解你还真不知道你最喜欢的是打架。” 我发誓说我以后不打架了,我只用心的去爱你好不好?青青道这话你早几天说过了,你说你想通了,结果还不是找老虫打了一架?我忙说我是想收手不打他的了,可那次是老虫自己找上门来的,只好顺手轻轻的打了他一下。 “一下?”青青笑道:“我昨天才在主楼碰见老虫,脸上起码贴着三块胶布,你一下能让他贴上三块胶布?”我忙问老虫见了你有什么表示?有没有不利于你?青青说老虫哪敢啊,看见我就象看不见一样,完全没有了期初时色迷迷的模样。我放下心来,想老虫是不敢对青青如何的,他很了解我,知道如果他敢对青青有半分不利我一定会宰了他! 我笑道:“你看是不是?有时候架还是要打一打的,要不没人会怕你。” 青青道:“我可不想人怕我。”但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算是同意了我的说法,又道:“答应我,以后别打架了。” 我说行行,这次是真想通了,我要以德服人,所谓仁者无敌。青青笑道:“去你的吧,凭你那混样也敢说以德服人!” 我问青青知不知道尹若冰是哪个系哪个班的,青青瞪眼道:“你想干什么?”我当然知道她是问我是不眼是刚说完又想去打尹若冰,笑道:“不想干什么,去问问价钱。”青青坐在椅子上一脚蹬来:“色鬼!” 青青说她也问过师姐了,尹若冰是某某系某某班的,但听师姐说尹若冰平时很少上课的,也不大回宿舍住宿,班上的人都当她不存在一样,也不知道怎么混过了在大学的日子,听说最近让同学们知道她是干那行的以后还干脆就办了退学手续。我想说她是不在乎做不做婊子的,退学是应该是强哥不再帮她付学费了,又觉得这话太损,再说更不想让青青知道我在外面和黑社会的人混在一起,便强忍不说。 聊着聊着也是时候该走了,青青问我既然知道了文龙不是好人会怎么办,我说你放心吧,为了你我也不打他了,青青认真的道:“是为了你!”关心之情溢于言表,我忍不住又想拉她的手,青青却笑着闪过一旁道:“如果你真要拉我就让你拉,但这是你求我的。”我赌气说不拉了,青青却伸手到我眼皮底下逗弄我道:“拉啊……,拉啊,多白啊……,拉了会三日不知肉味啊……。”气得我直骂她变态,又碍于刚刚说过的话,悻悻的走了。青青在后面笑道:“记着猜谜语啊!”我没好气的:“知道了!让我叫陈青,你改名叫何烦烦罢!” 第五十五章 第N+1代掌门 走出宿舍,看不到青青,在校里晃晃荡荡,心里想真不再打架了?那我陈凡的威名岂不是直往下堕?我就是靠打架恫吓、互相利用再加上自已的确有点小聪明才在学校建立起不小的名头,也因此上至萧主席、中至各路诸候、下至阿勇泰来之流都要给我面子,对于打架没有胜算的牛伟强、“贝克汉姆”等我是避打就嘴,经常晓之以大义或者小义,对于已经通晓大义小义的老虫阿兵等一众文学青年我是避嘴就打,经常动用大拳或者小拳。与流氓比高尚,与婊子斗纯情,与有文化之人比没文化这就是我陈凡称霸校园的秘决,可是不打架的话,我以后怎么与有文化的人打交道? 但答应了青青,说过的话是不能不算的,……算了,爱情是比义气更珍贵的东西,我最近为了义气也累得够呛,就认真的、下定决心的退出江湖罢,随着比我大的师兄纷纷毕业、与我同龄的同学纷纷退学、比我小的新生的纷纷冒尖,那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流氓换流氓,我陈凡的大势已减弱,就不再管老虫文龙他们了罢! 但我毕竟也算是个曾在校园叱咤风云的人物,如果论资排辈,我陈凡算是第N代掌门人的话,那陈天才极有可能成为第N+1代的掌门,为了不让第N+1代的掌门在不远的将来会把第N代掌门的压赛夫人夺去,导致第N代掌门人临老家变不得善终,看来第N代的掌门仍有必要在牙未掉光、爪仍锋利的时候对第N+1代的掌门有所动作,但第N代掌门人已经决定做个斯文人、不再动粗,那就去和第N+1代掌门作个交待,有所了断罢! 摸了摸裤袋,老虫的三刃弹簧刀仍在,这几天为了怕老虫埋伏袭击,我没敢把刀子放下,也怪老虫有鸟嫖妓却没鸟和我再拼,刀子一直都发挥不了它应用的作用,现在是时候了!我也只是去恐吓天才,并不是去和天才打架,也算不上违背对青青的承诺,如果天才不受恐吓,真要和我打架我就挨他两拳,然后去和青青说天才的坏话,对!就是这个主意! 我找到陈天才,掏出刀来,“嗖”的一声插在他桌子上,记得老虫来找我的时候就是这样做的,而我也被吓得心寒。但我不会笨如老虫,扯开衣衫指着心脏说捅这里,我只是边留心刀子不让陈天才抢去,边凶恶的叫:“天才!我要捅你!” 孰料天才一点也不惊慌,坐在椅上看着刀子奇怪的道:“师兄,你这是……?” “你喜欢何青青?”我挼高衣袖,看着自己的肌肉想足够吓人了。 “是啊,怎么啦?”陈天才不看刀子看我了。 我一愣,更气恼:“你知不知道何青青喜欢的是我?” “知道啊,怎么啦……,你想……教训我?”陈天才这才明白我的意思。 “嘿嘿……,看你那说得那平淡劲……,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师兄是太上队长啊,比高队长技术更好。” 我呆住了,放下衣袖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我来这里是想捅你的,你知道不……?” “知道,要不师兄你带刀子来干嘛?” 我更觉奇怪:“你不怕?我是想捅你哟,朝这里捅哟……”我指着心脏部位道:“一捅下去就没命了,懂吗?” 陈天才倒笑起来:“懂,可是师兄你不会的。” “我怎么不会?我……,我就捅你。” “算了吧,师兄!”陈天才笑着站起来,我却以为他要拔刀,赶忙把刀拨在手上,谁料陈天才只是给我倒了杯开水:“师兄……,如果在奔跑中要射出香蕉球的话必须要注意什么?” “要注意各方面的配合,最重要的是在动作中调整好重心。”我接过水来喝了口:“谢谢。”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上午对抗赛的时候‘大块头’站在那边传来一球,我从后面冲插上前想射一记香蕉球,结果调整不好重心,差点摔倒在地……。” “慢着!”我差点忘记了找他的目的:“我不是来和你讨论足球技术的……,我上来是想捅你的!” 陈天才却笑起来:“师兄,算了吧,你不是那号人。” “我……我是那号人……。”我看着他,自己也不禁笑起来:“靠,你他妈的以前没打过架?” 陈天才却笑道:“怎么没打过?迟到早退旷课打架哪类没干过?”他扯开衣衫,露出肋上一道长长的疤痕道:“看,这就是让吴才天用刀捅的,幸亏吴才天捅了后又赶忙把我送去了医院……,对了,师兄,把刀子收起来,这种刀子危险的很。”说着过来从我手中接过刀子,我听得惊奇,也任由他把刀子拿去。陈天才熟练的一按按钮收起了刀尖,然后把刀子放进我袋里。 “说说是怎么回事?”我干脆坐下和他说话了。 “呵呵,没啥的,以前我和才天都在一个小县城里,那时吴才天的爸爸还只是县城里的体委主任,我们年少不更事,结果争足球场地就打起了架,谁知那架打完了我们就成了好朋友。” “那你还去救他?”我越发惊奇:“他捅了你啊。” “捅就捅了啊,都多久的事了,咋的还放在心上?再说了,他那次也不好受,让我一砖头拍穿了头……。” “慢着!”我又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你喜欢何青青!” “是啊,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她?” “你……。”我气得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就不怕死?”想掏刀子:“我打你,要不……你打我也行。” “我不和师兄打架……,我两年多没打架了。” “那算了。”我再也扮不出:“你不要喜欢何青青就行了。” “不是,我是喜欢何青青的。” “那打架!” “不打。” “那不许喜欢何青青。” “我就喜欢何青青,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我哑口无言,嘻嘻冷笑道:“你为什么喜欢何青青。” “喜欢就喜欢,不为什么。” 我把杯子“呯”的扫下地,吼道:“不许喜欢知道不?生命是很可贵的!”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你他妈的别跟我文学!” 陈天才更是笑了:“我……,师兄,我知道何青青也很喜欢你,我也知道你们在谈恋爱,我不会插足做第三者的,师兄,如果我说我不喜欢何青青那是骗你,也是骗自己,可是喜欢就喜欢,我也没打算追求……。”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我一听,高志友惶急的在电话中叫道:“阿凡,快来球场,蓝月亮二十多人找上门来了,指名道姓要找你为吴才天报仇!”我忙叫他不要慌,慢慢把话说清楚,原来蓝月亮的人不知哪里收到风声,说是我找人想打断吴才天的腿,结果全队的人气愤激昴都过来了,我一听也是大急,叫他先镇住场面,我随后就到,高志友道:“知道了,你快来!‘贝克汉姆’、‘大块头’快和他们打起来了!” 我心念急转,忙对陈天才道:“现在没空,以后再和你说为什么不能喜欢何青青的道理。”然后急忙打电话给牛伟强:“强哥,他妈的给我搬五十人到学校,……对,都是大学生,读书历害打架不行的,过来吓一下他们就算了,快!”再打电话给各路诸候:“工业大学的人上门讨打,速去球场,叫上小弟们,还有记得带水管砖头什么的!”也不管他们是否应允便收了线,再打电话回男生区,叫那小妞找泰来听电话:“如果一小时后没见我回宿舍你就打电话到派出所报警!”泰来问我什么事,我说你别管,以后再说。 这一轮电话打完,心中计算一下,强哥有五十人,诸候们连小弟估计能来五十人,球队有三十来人,我是想靠人多把蓝月亮的人吓住,估计他们也会知难而退,就算真打起来也是四打一的比例,我们胜券在握。再看陈天才时,却已不在宿舍了,我掏出刀子来一按按钮,“当”的一声,锋利的刀片弹出刀柄,看着寒光闪闪的刀刃,我顿时狂性大发,他妈的,竟敢上门找我打架,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盘!撤腿便往球场冲去。 到了球场,咦?怎么对方没人了?只有球队的兄弟们围着陈天才在有说有笑。高志友把我拉过一边,说天才刚把事情搞定了,蓝月亮的人都走了。我惊讶极了:“什么?他一个人就搞定了?” “是啊。”高志友道:“天才赶到,和吴才天又聊又吵的说了一会话,说他以人格担保,打断腿这么损的主意肯定不是陈凡出的,结果吴才天相信了,便带人走了。你没见天才一人舌战蓝月亮那气势,象极了当年的阿凡你,很有霸气、又很令人信服啊!” 我却对这恭维的说话没半分兴奋,再细细打量旁边那与兄弟们又说又笑的陈天才,他身形并不算特别的高,但站在人堆里就明显的露出王者气质,那种卓尔不凡,那种气度……仿佛看见了当年的我,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 是啊,新的王者已经诞生,我陈凡还他妈的敢说什么第N代掌门、什么学校霸主、什么风云人物,我再不归隐就真是不知道世上有羞耻二字了,我还是专心泡何青青去罢! 第五十六章 圣诞夜通常是失身夜 给电话牛伟强,牛伟强说不用急,已经用三辆卡车装了一百左右的兄弟,正杀气腾腾的开往学校,车上大刀长矛一应俱全。我吓一跳,说你快让兄弟们撤退,要不明天美联社、法新社和香港TVB都会来采访我,我可不擅于答记者问。牛伟强问我的意思是……搞定了?我说你别小看我,我在学校也是一呼百应,再说我刚才单手开砖外加心口碎大石,把蓝月亮的人吓跑了。 球队的兄弟们也散了,我又给电话泰来说没事不用慌,然后留下陈天才坐在球场上等各路诸候。陈天才问:“师兄,要等多久?估计有多少人来?”我说我是盖世界浪子班头,会来勤王的诸候没有五十也有四十五罢,谁知电话接连的响,诸候们不约而同的在这天晚上拉肚、头痛、崴脚,一个小时内只到了寥寥数人,我热情的与来人拥抱道谢,说明情况,心中却是极度的灰冷,对陈天才道:“走罢……。”陈天才看出我面色不豫,道:“师兄……,不要难过,起码有人来。”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都迟了一个小时了,来看热闹还是替我收尸怎么的。” 天才也沉默了,与我慢慢的踱回男生区,天才道:“师兄……,或许兄弟们真有事呢?”我笑一笑,道:“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了,你喜欢何青青?”天才尴尬的笑一下,道:“对不起,我是真……喜欢何青青,不过……。” “不用说了,我刚才太鲁莽。”我雄心又起,停下脚步道:“如果你真喜欢何青青你就去追,咱们角角力……。”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态,或许是依然不忿被天才取而代之? 天才笑道:“师兄……,我试过了……。”我急了:“你真去追求何青青?” 天才呵呵的笑:“师兄,你听我把话说完,我和何青青说过我喜欢他,但青青说她有男朋友了,暂时不会考虑其他的事情。”天才顿一顿,微笑着慢慢道:“但就不知她说的男朋友是不是师兄你……,如果不是的话我还有信心试试……。” “是我!是我!”我抢着说:“哈哈,你不用试了,除了你我,学校还有哪个男生有资格成为何青青的男朋友……?” 天才伸出手来,脸上是极真的微笑:“师兄……,恭喜你。”我大笑着伸出手去:“不打不相识啊!”天才笑道:“师兄,我有很多地方要向你学习的,以后多多指教。”我握着他的手连连摇晃:“不敢当,是兄弟的就不要见外!” 这一次涉险、这一番谈话,我知道了天才是一个能交心的好朋友,是真正的好兄弟,不禁连拍他肩膀:“努力点,不要象我这样……不三不四一事无成的,为学校挣点光……学校表面上看起来不象人呆的地方,但其实……值得我们去爱……。”又叫天才有事没事给我电话,找我喝酒也行,天才腼腆的道:“师兄……,我的酒量不行……。”我大笑:“我起初也是一杯倒,慢慢喝多了、习惯了就是三瓶倒了……,靠,你他妈的连酒也不能喝还算什么男人了!”觉得自己比天才能喝酒,在体质方面略胜一筹。 泰来文龙都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随便的应付了过去。对文龙已有了提防之心,没动手打他已是我忍耐的极限了,言语中不由得对文龙冷冷淡淡,文龙毫不知情,避开泰来与我商量道:“阿凡……,我最近把泰来看管得严,泰来很有意见,但我想这是为他好,泰来最近再没迟到早退了,上课也专心了,这学期很可能不用再挂几门课程了,你说我做的对不对呢?”我茫然,不知应该回答对还是错:“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你是班长,太厉害了,不要问我。”文龙大喜:“阿凡你支持就好办,我继续把泰来管好……,得让同学们以我们宿舍为榜样!不过阿凡你放心,你喜欢就去上课,不喜欢就在宿舍睡觉吧。”我更是无言,连当泰来面踢穿他的念头也被打消。 睡觉时发现心情烦乱得很,爬起来自个逛去了地下室,要了点酒慢慢的喝,整理一连串的事情,知道依自己的性格是再不能坦然的面对文龙,终于下定决心:搬出宿舍,到外面租房去住,再不管学校的一切事情!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是否有错,喝够后我蹑手蹑脚的回宿舍,文龙果然一下惊醒,泰来却是象猪一般睡得呼呼的响。我冷冷的告诉文龙我很快就要搬走了,文龙淫贱的笑,问我是不是与何青青同居,我没再答理他,借酒力倒头睡去。 我把准备外搬的主意告诉青青,青青也表示赞同,她说我有辆小车,出入方便,独个居住也可以静心完成程序、写好小说,我说你有空得过来帮我收拾我的居所,要不我会被苍蝇老鼠群殴,青青说你倒想得美。我问小慧有没有暗害你?青青奇怪的说没有,怎么了?我说真可惜,要不你也可以搬出来住,和我同居,……。 接着便到了平安夜和圣诞,这个节日是校园小情人最繁忙的时候,暗恋的抓住机会看能不能在这两天明确关系,明确了关系的抓紧这两天加深关系,仿佛不趁节日表示一下恋爱就没激情没新意一般,校园内众多猜测谁和谁是一对儿的都可以在这天看得出来。后来我才知道,今年平安夜最大的新闻是有男生买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去女生区求爱成功,但圣诞最大的新闻是有男生到女生宿舍偷胸围内裤让保安逮个正着,但这些都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 我向来对西式节日不感兴趣,青青也说年年如是,没啥值得兴奋。圣诞节一天我俩都没课,青青便坐了我的车子满市乱转,去找出租房子。在一处中介信息公司前看到了阿兵和小慧,我说他俩定是在找房子,青青却说我心太邪,你不让他俩是找兼职么?我不与青青分辩,这中介信息公司也没下车去看。 后来发现了一处比较合适的地方,离学校不远,水电齐全,六十来个平方,一房一厅一卫生间,租金不贵。与青青一起把住所打扫干净后,青青买来一盘万年青、一盘仙人掌放在书桌上,说这两种植物可以吸收电脑辐射。我看着万年青说以后这就是我家了,多么温馨典雅,如果有个女主人就万事勿缺。青青说没问题,你可以找尹若冰商量商量。 晚上与青青一起到附近西餐厅吃了份圣诞大餐,青青边说不必如此破费边狠锯火鸡腿,我说就当应节罢,再说了,圣诞时节咱蜜运中的一男一女去大排当也不是那回事,青青道你再说我就要碗肉丝米粉吃饱了就走,我忙说好好我也说腻了,你吃罢。正吃着,有一小提琴手过来问是否要听曲子,我本想顺着青青的意思说我们只是朋友,并非情侣,但青青却抢先着说要听,点了一曲什么什么海的浪漫,名字太长我也听不清,心中却是偷偷的乐,让那小提琴手拉得晕乎乎的,觉得世间最好听音乐莫过于此。 吃饱后一道逛街,商铺门前纷纷打出“圣诞&新年快乐”的字样,满街霓虹闪烁不停,红男绿女从身畔相拥而过,我哪里禁得住,偷偷找机会去拉青青的手,又想搭青青的肩膀,青青却几次笑着闪开,理由依然老掉牙:如果我同意是我求她的就可以,否则勉谈!我心高气傲,再加上觉得这游戏实在有趣,结果终没拉成。逛街时青青买了一个水晶球,一个大毛熊,开心极了,难为我抢着付钱,又抱着大毛熊转了一晚,幸亏满街都是一男生抱着毛公仔陪女生转悠的情景,我们也不算出众。 逛累了,载青青回宿舍,青青却把水晶球和大毛熊留在了我的车上,叫我拿回“你的家”,有空会上“你的家”揍这大毛熊,然后叫我不必下车,俏笑着与我道别,引得我思绪万千。 回到宿舍与泰来一起把我已收拾好的两大包行李搬了上车,泰来再一次问我为什么要搬出去,我说纯粹是闭关修炼,又告诉了泰来地址,叫他有空上我那玩,再悄声让他不要告诉文龙,泰来笑道:“我一定不告诉他,他很……气闷……,不过告诉他他也没空去找你,他一会儿找学生会,一会儿又找柳生志,忙得很!” 开车外出时却发现欧乐天也开着摩托从校外回来,脸上的笑容象极了恋爱中的男生,我仔细一看,横坐在摩托车后面抱着他腰的竟是江英!好家伙,他俩瞒得我好苦,两车交汇时我猛闪灯光、大力按一下喇叭然后停下来,乐天吓了一大跳,也停下来骂:“谁他……谁这么无聊?”我心中已知道这次江英不会是乐天的义妹了,有了女朋友这乐天果然和我一样都不骂“他妈的”,可见爱情的确神奇,放下车窗来与乐天、江英打个哈哈说是我,乐天便大笑着一拳从车外打来,我避开,笑问他俩是不是搞地下情,江英却面不改色,笑问我:“青青呢?”我说送回宿舍了,你也赶快回宿舍罢,圣诞夜通常是失身夜,危险得很。乐天笑得忘乎所以,大声道:“胡说,看我操你!”连在女朋友面前不能说粗话也忘记了。我大笑,开车疾风般逃了。 第五十七章 谜底揭盅 把行李和大毛熊抱上了家,把床铺好、把杂物安置好已是深夜,浑身大汗,洗澡时纵声歌唱,对镜作出各种健美姿态,挤暗疮剪鼻毛,一会扮英雄一会扮狗熊,洗完了才想起没带内裤进卫生间,于是完全赤条条的冲出澡间大吼一声跳上床,缩在被窝里颤抖一会,觉得独个居住真好。 慢慢暖和了,自己和自己说话,叫上几句“独居真好!”,然后发现独居并不怎么好,电脑还没搬来,也没有泰来和文龙的争吵,只好爬起来穿好衣裤到窗边看一会汽车,没能发现耀眼的新车型,百无聊赖之中看见那只大毛熊,狠狠揍了几拳,然后把大毛熊扔到床上,再一脚把放大毛熊的椅子踢烂了,疼痛之下却明白了青青买大毛熊的心意,立正对着大毛熊说了句对不起,抱着大毛熊心满意足的睡了。 是青青的电话把我惊醒,提醒我该起床吃早餐然后上课了,又问我昨晚睡得安稳不?我笑嘻嘻的说你的语气太象老妈,青青道看来我是多事,好心没好报,我说那你不用象老妈了,象我老婆好不? 课间看见阿勇脸上一个巴掌印,颈中几道血痕,问他是怎么回事,阿勇哭丧着脸说想趁圣诞夜对那女孩动粗,谁知一心想着的色情夜变成绝情夜,那女孩挣扎后给了他一巴掌,就这么回事。我大笑,也不知怎么劝他。 晚上找青青之前先找江英,恨她骗我,从路边采了朵野花兴冲冲的上去,见了面就送花,说:“阿英,我发现我爱上你了。”江英笑道:“你这人歹毒,笑我是路边野花么。”我说是随手采摘的,想不到你会心领神会,可见误会往往由此而生,以后不要再干损人不利已的事了。又见她书桌上插着一束玫瑰,说你现在有人送花,当然不再稀罕我这朵野花,再怪她为什么要试我,完全忘记了咱们辩论赛上结下的兄妹情谊。江英道你的一贯表现能让人放得心下不?我当青青是亲妹子看待,不想要一个口花心也花的妹夫。 我说我听到你爱上我的时候没半点兴奋啊,只有惊慌,可你和青青乱嚼舌头把我累苦了,青青现在有空没空都和我说她有很多人追求。江英笑道我只是平铺直述,没加任何形容词,如有夸张,那是青青独个想象的,就如你采摘野花形容自己却导致我误会一般,再说了,你也报了仇了,昨晚乐天听到你说什么圣诞夜失身夜后开始对我风言风语,言下竟有点娇羞。 我气仍未消,说“乐天乐天”的看你叫得那亲热劲,不过他对你风言风语是好事,要不你准又成他的义妹。江英道我原来也以为乐天是和老虫一样的色狼,谁知最近了解他后才知道他除了喜欢赌球和外加粗言两大缺点外,却是用情很专一的人,我就是喜欢他这种性格。我说辩论赛前乐天其实对你也不怎样,你俩是怎么恋爱起来的?江英笑道不告诉你。 我哈哈大笑,发现与江英对话直如与兄弟聊天般,句句说到点子上,浑无男女间应有的避忌,笑道:“乐天不认你做义妹,我认了如何?”江英也笑,道:“好罢。”互通生辰,我比江英只大了两个月。江英笑道:“凡哥。”我毫不客气,也叫一声:“英妹。”呵呵大笑,心想你乐天是应得的报应,我很可能就做了你的便宜大舅。 “既是兄妹,妹子你得老实告诉我,你和乐天是怎么相恋的?又到底知不知道谜底是什么?”江英老实的告诉我:“辩论赛后陪一女生去打羽毛球结果认识了乐天,是我先追求他的。”我哈哈大笑,说也猜到是你先动的手,缘份真是奇怪的东西,乐天避开了万千少女的追求,可惜偏偏遇上你。江英笑道大哥你也好不到哪去,彼此彼此,乐天很纯情,我有信心能控制他。 我唉声叹气的道你可找到幸福了,青青虽然也很纯情,可现在是她控制我,江英笑道那是你自作孽不可活,你回头想想你经常说的是什么话、混的是什么人,连我这个认识了你两年的人也是看在你没对我动心的份上才相信你本质是好的,更何况青青。我听得无奈的笑,说我已经知错,昨天退出江湖了,又问她到底知不知道谜底,我已经让青青逼得快发疯了。江英正色道我真不知道,也帮你想过,可想不出来。 我相信江英没有骗我,忍不住道:“可以问你到底是为什么和老虫分手的吗?真不是我怂恿的。”江英叹口气,道:“说穿了……,是我发现老虫太好色,无奈之下才迁怒于你,也在女生区搞起了一阵风雨,……到底是为什么不用说了罢。”我说不用说了,我当然明白,如果不是江英发现老虫嫖妓就是发现老虫另有一个沈小雁,甚至老虫奸污不成而两人反脸都有可能,但江英已经对老虫死了心,再加上另有新欢,这就够了。我只是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一个阳刚怎么竟会慢慢的变了老虫呢? 我笑道:“英妹,以后咱便是亲亲兄妹了,大家得互相帮忙,我走了。”江英笑道:“你已经英妹英妹的叫得这么亲切,想不帮你忙都不行,告诉你一件好事,你抓紧机会罢,大后天是青青的生日,怎么办要看你自己的了。” “大后天?太好了,谢谢英妹,你是怎么知道青青的生日?” 江英道:“刚才有个青青的同班师妹来找我,说大后天是青青的生日,要我出个主意帮青青庆祝……慢着!大后天?”我见她脸色有异,一道灵光闪过脑海,叫道:“我也知道了!”忙掏出手机来:“今天是二十六……,大后天就是十二月二十九日!”不禁欣喜若狂:“来,英妹,拥抱一下。” 江英啐的一声:“乱伦么?”我哈哈大笑,哪里管得上与江英开玩笑,叫道:“是个‘星’字,是个‘星’字啊。”多日苦思无解的谜底揭盅,直比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更为开心。 江英仍是不明:“我知道肯定是与她生日有关,但为何是‘星’字?”我手舞足蹈的:“你把‘星’拆开看看是哪两个字?”如果不是认了江英作妹子真恨不得亲她一下。江英也明白了:“是‘生’和‘曰’字,但‘曰’字不是‘日’字啊。”我叹道:“英姐啊,这叫耍花枪,你懂吗?如果真是个严谨的谜底我早猜出来了。”江英也为我高兴:“看来你们还是很般配的。” 我高兴之下拼命教她谈恋爱的道理:“英姐……。”叫顺了口,在江英的纠正之下才改:“英妹,做人是不能太严肃的,你欠了一点点女性的那种细腻……不要怪我,兄妹有话直说……,要留住欧乐天不难的,你多和他谈谈真情的可贵就可以了,还有,记是毕业后要与他在同一城市工作……。”不知所云的走了。 好你个青青,骗得我好苦,这种谜语叫人怎么猜啊,好,你不是与我耍花枪么?我也给你来一个惊喜。 找到了青青,我仍是一脸的苦相说猜不出,后来却禁不住偷偷的乐,青青说你整晚贼头贼脑的偷笑什么,我聊了几句,怕青青看出我已猜出谜底,说我要去搬电脑、买椅子,青青问我买椅子干嘛?我说我昨晚练功把椅子踢烂了,现在家里只有一张床,你是不是想一进门就上床?青青满脸通红,又把我爆K一顿,坚决不与我一起去买椅子。 我只好独个到外面买了张电脑椅,又到机房拆了林翊的电脑,想起终于知道了谜底,高兴之下便到地下室独酌。 地下室往常这个时候总是空无一人,今晚刚进地下室却发现老虫也在,一见我就站了起来,陪笑道:“……凡哥,这边请。” 我冷笑一声不管他,猜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打架我也不怕,我袋里至今还带着那把刀子,在另外一张桌子坐下。老虫却跟着坐了过来,讪笑道:“凡哥,……等了你好久了。”又叫道:“老板娘,上菜。” 老板娘过来,说老虫等你了好久了,我不理她,任由她摆了满台的菜,再开一支白酒给我们斟满了。 这倒好,省了一顿宵夜的钱,我是自顾自的吃菜,老虫拿起杯子不停的笑:“来……,凡哥,咱兄弟好久没喝酒了。”我不管他,自己把酒一干而尽。 老虫脸色尴尬的,道:“凡哥……,我知错了,算兄弟的不是,你也打够了吧……,能不能放兄弟一条生路?”我有点心软了,却哼道:“我没你这兄弟。”再自斟自饮一杯,心中叹口气,也算了吧,老虫也让我糟蹋得挺惨的,知道错了就算了,反正林翊在这件事情上也有不是,再说了,害林翊离校的也不止老虫一个,想着把这顿吃完再告诉他别去嫖妓了,日后咱虽然再做不成兄弟,但这么纠缠下去也大可不必,正想着,老虫却猛的一摔酒杯,站起来指着我骂道:“我操你个陈凡,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错也认了,我就他妈的这模样了,你要赶尽杀绝是不是?” “呵呵。”我料不到他会如此,一拍杯子也站起来,笑问:“我怎么赶尽杀绝了?” 第五十八章 依稀是好梦 “你所作所为难道不是赶尽杀绝?需知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你别以为我真不敢和你拼命!” “你拼过了。”我淡淡的说,坐下吃喝。 老虫大吼道:“站起来!” 我不管他,一声不吭的继续坐着吃喝。 老虫双手一拍,叫道:“兄弟们,出来!” 从地下室内间突然便涌出四人来,一字排开站在我面前。我吓一跳,急忙打量这四人,有两个是认得的,就是辩论赛上理院的副辩二及结辩。看来都是才子,我放下心来,笑笑:“怎么啦?打算在这开辩论会?”嘲笑他们辩论赛上一败涂地。 四人相互看一眼,那副辩二最先按耐不住,叫道:“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弯腰抄了张椅子,高高举起,我猛的退后两步,从裤袋里掏出刀来,手一抖弹出刀刃,笑道:“这就是埋伏了?来啊,有种的先上来啊!”拿着刀子对着几人晃动。 老板娘却叫了起来:“你们干什么?……老虫,你不是说和陈凡开个玩笑吗?怎么动起刀子来了?再不停手,我就打电话报警了。” 我大声应道:“你别他妈的多事,你敢报警老子明天就把你这间烂屋拆了!”把老板娘吓得噤声,我拿着刀嘿嘿的冷笑,看谁敢真冲上来,那几人也不敢再动,副辩二慢慢把椅子放下,笑道:“呵呵,凡哥……,有话好说……,开个玩笑。”结辩更是吓得不停哆嗦。老虫却叫道:“不要怕他,他不敢杀人的!”可是打气归打气,老虫也不敢真冲过来。 他们不动我可要动了,他们人多,拖得越久对我越不利。“看我他妈的杀个人你看!”我大吼一声,冲上前去,挥刀乱刺,那四人只吓得“哇”的叫一声,四散而逃,剩下老虫在大叫:“回来!回来……。” 我见赶跑了四人,“嘻嘻”笑着对老虫说:“他们跑慢点我就作孽了,今晚会把学校的才子一网打尽……,呵呵,别追了,来,坐下喝酒。” 老虫恶狠狠的盯我一眼,见我站在门口,便毫不畏惧的坐下道:“我承认我的兄弟没用,你有本事就一刀捅死我!” 我收起刀,阴阳怪气的笑:“别生气,兄弟帮就是太监帮,我见多了。算起来学校有鸟的可能就你我了,来,为咱们都是大鸟之人干杯!”也佩服他不怕死的性格。 “喝就喝!”老虫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拿起酒瓶和我碰一下就着口咕咕的喝:“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以后还那样,有空就找你锻炼锻炼身体。”我嘻嘻的笑。 老虫呯的放下酒瓶,满脸通红,吼道:“我他妈的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就不放过我!” 我听到他又提对错,愣一会,也拿起酒瓶猛灌几口,沉默一会道:“你说得对,你走吧……。”想着放过他了。 “我不走!我今天一定要和你说个明白!没错,我是去嫖妓,是恶心,可你他妈的干的事情又哪一件让人心服了?” “哦?听起来挺新鲜的,说来听听?”我冷笑。 老虫看着我:“好,我就说给你听,其一,你背叛理院操控赛事,在几千人面前令我下不了台;其二,你仗着在外面混了帮朋友恐吓、殴打、暗算兄弟;其三,你泡何青青的同时又泡江英夺我所爱;其四,我干哪行你就跟着干哪行砸我饭碗……,”说着从我手里抢过酒瓶又是一轮猛灌,一气喝了半瓶,越说越伤心,突然流下泪来:“你还让人活不?妈的,我哪里惹你了,你用得着这么绝么?你已经从精神和肉体两方面打击摧残我了……。”酒水与泪水、鼻涕混得脸上一塌胡涂。 我不由得好笑,却有一点不明白:“你越来越能喝了,但我怎么砸你饭碗了?” “那本《趁还新鲜赶紧卖》不是你写的么?”老虫喝急了,拼命的咳。 “可你是诗人啊,我还没发表诗词呢。”想起《花开时节》来。 “我现在不当诗人了,我写小说了。写诗不好混啊,真诗人都饿死了,要不就都卧轨自杀去了……,你感觉到新生代的力量不?阿兵他们好历害啊,我都快混不下去了……。” “嗯,都不容易。”我陪同感叹一句,却问:“你怎知道那书是我写的?” “多年兄弟,你的语气我一眼就看得出来,那本《把乳房放在课桌上》是我写的……”老虫擦擦脸,见我点头表示看过,又继续喝:“前几天你那本书点击一路上升,我一想就知道高江合人是你了,虽然你用化名……。” “是吗?”我轻笑,看他有点醉意了,道:“就算我专门针对你,可是我没泡江英啊,江英是有新男友了,却不是我。” “那是谁?!”老虫一下清醒过来,勉强瞪大眼睛:“还有谁能啃得下这张狂自私的江英?” “看你说的……,到底是你撇江英还是江英撇你?是不是你想干她不成结果分手?”我不提乐天的名字,反正他也不久会知道的,边说着边叫老板娘:“拿条湿毛巾来。”很久没和老虫细谈了,聊得挺有趣。老虫却摇晃着空瓶补上一句道:“再拿一瓶酒来。” 老板娘送了东西来赶紧走了,老虫擦擦脸道:“你怎么知道我干不成江英分的手?”一嘴的酒气。 “我猜的。” “嗯,所以我说她张狂自私,都很亲密了,辩论赛她也故意让我赢了,可竟还死挣着不让我操……,她知道男人的感受不?这种女人要来有啥用……。”老虫干呕几声,想吐的样子:“结果天鸣就带我找尹若冰解决了问题……”。 果然如此,我心里又恨起来:看来是霍天鸣惹的祸,他也算跑得快,要不我准揍他! 老虫两眼迷胡,从脸上红到颈里,打开新酒又喝:“阿凡,我佩服你,其实你为什么不去嫖一次呢?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的。” 我任由他喝,淡淡的道:“你别管我。” 老虫哈哈的笑:“少在哥们面前装蒜,是何青青把你管得严?依我说啊……,你如果不是碰上何青青,不出两年你一定去嫖……。” 装蒜?这话我不是和文龙说过吗?老虫是很了解我的,如果不是遇上何青青,我是不是一定会出去混呢? “好了,话说完了,我也要走了。”觉得头有点痛,有些问题又想不明白了。 “那你是放过我了?”老虫还保留着最后一分清醒:“早说了都是兄弟……,这些事情就轻轻的抹去算了,虽然你把我玩得很惨,但我保证不会记恨……,以后我还是你的……呃……,你的小弟,凡哥有什么吩咐我是赴汤蹈火……呃……。” 我打断他的话,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其实有两次想放过你了,可每次都是你自己讨打的,不过你放心,我不在学校住了,以后碰面的机会少很多,你只要远远见到我就跑的话我一定不追打你……。”话没说完,老虫瞪大了眼道:“什么?什么?……”接着“哇”的吐了一地,跟着软倒在地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 我掩着鼻子闪过一旁,对老板娘道:“其实我们是在开玩笑,呵呵……象真的吧……,老虫喝醉了,你找张毛毯给他盖上,明早他醒了后再要他付帐吧。” 老板娘恍然大悟:“去你的小凡,真把我吓坏了,我知道怎么做了,你们也不是没在这吐过。” 离开地下室,心里是一片漠然,老虫他有他的立场,我有我的观点,在他看来装蒜的我与在我看来装蒜的文龙有何区别?换个时间空间,如果我不是遇上何青青,我会不会成为另一种嫖虫?想得困惑,开车的路上频频遇险,让行人和车辆喇叭声骂得我不敢作声。 把椅子搬了上去,把电脑装好,看着大毛熊心里却一下热乎,忍不住半夜里打电话去找青青,青青应该睡得很香,虽然跑到楼下接电话,却还是听得出她睡眼惺忪,轻道:“谁啊?” “是我呢。”我听到青青的声音,一下子竟淌下泪来,哽咽着道:“你睡了?” 青青轻笑:“原来是你,什么事?失眠么?” “不是……。”我强忍着泪水,大声道:“青青,我……我爱你!” 青青那边沉默半响,再说时却温柔极了:“我早知道了。” “不是的,不是的,这次我是真的爱你,我爱你,知道不?”我一连串的说。 “我不是早说知道了吗?”青青在那边俏笑着,我想象得出她的温柔与羞涩,我急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我想通了,我发现自己真爱上你了……。” “发生了什么事吗?”青青还是温柔的说,却听得出她的关心来,以更轻的语气道:“接电话的人在旁边呢。” 我一下清醒了过来,不想与青青细说分晓,却极为高兴:“没什么事,就想告诉你我爱你。” 电话那边青青“嘻”的笑一声:“傻瓜,又来了。”青青是听得出我语气的转变 。 “呵呵,不说了,你明早还得叫醒我。” “知道你是猪了。” “对了,明天咱去逛街好不?得给你装台手机,太不方便了。” “明晚再说吧……,没事我可睡觉了,传呼的把我全宿舍的人都叫醒了。” “OK。”我恋恋不舍的把手机挂了线,走出阳台长舒一口气,心里豁然开朗,看了一会夜景,回到房间,轻吻一下大毛熊便睡了。依稀是好梦。 第五十九章 慎独 问江英有没有与青青庆祝生日的打算,江英说原本有的,但现在听你吩咐。我咛嘱她严守我已知谜底的秘密,否则兄妹情尽,江英说:“大哥你什么都好,就是罗罗嗦嗦。”我与她商量这般这般如何?江英连声说好。我又找了李诗华、苏丹丹、陈天才等青青的好朋友,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晚上和青青去逛街,我问她为什么不早配手机,青青说原本是有的,但后来把手机送给了一个找工作的师姐,我说你真大方啊,也象我一样嫌手机不方便么?青青道不是,只是有了手机很麻烦。我愣了一下才明白,肯定是问青青讨要手机号码的男生太多,不禁有点酸溜溜。 青青喜欢那种小巧新异,看起来可爱宠物一般的手机,我喜欢多功能大块头,看起来砖头一般的,力陈我的意见,坚持实用为上,道不仅可以接听电话、还能听MP3、打游戏、照相、看书什么的,再搬出一堆关于未来手机发展趋势的理论来。青青瞪着我道就喜欢这台,是你用还是我用啊,我只好不吱声,售货的姑娘也笑着搭腔说就是嘛,你女朋友喜欢就行了。我灰溜溜的怀疑青青喜欢的手机利润高所以推荐的时候,青青却说:“愣着干嘛?去付钱啊!”倒是毫不含糊。我当然不在乎那点钱,但付了钱还是问她为什么要我付款却又不由我导购,青青“咯咯”的笑说:“这手机算是你的,不过我先借用一下。再说了,你是大款啊。”我满心欢喜觉得自己有钱能养活青青之时,谁知青青又加上一句:“你最喜欢做冤大头了,姑且让你做个够吧。” 我当然不服气。走出了手机连锁店青青却似不经意的问:“昨晚又打架了?”我听出她语气不善,忙说没有的事啊。青青却哼的道:“又骗我,老是骗我!”我只好老老实实的告诉青青昨晚的事情,说没打成,大家只是虚晃一枪,问青青哪里得来的消息?青青道:“我神通广大、校内眼线满布,不告诉你。”我想了好久才明白她是从我昨夜的电话中猜测出来的,问她是不是?青青笑道:“你知道就好,我是你肚里的蛔虫,不要老想着骗我!” 我是真服了,笑说:“算我怕你了。”青青说你哪会怕我?怕我的话就不会说过的话不算话啦。我挺委屈,道:“是老虫找人伏击我的,我总不能不还手吧。”青青想了想说:“这也是,有没有吃亏啊?”我精神一振说哪能吃亏啊,我陈凡最擅长就是打架了。青青笑道:“不吃亏就好,总之以后第一你不能主动去找人打架,第二真要打起来了你也不能吃亏,否则输了的话不要来见我。”我忙说好好,尽力吧。 正说着,泰来却来电道:“阿凡,快回来!”我问什么事,泰来说文龙和阿勇快打起来了。我看一眼青青说:“同学们之间有点小争执,很正常嘛。”匆忙的收了线。青青问我什么事,我说没啥事。继续逛到一间精品店前,青青一眼看到挂在店外的那幅“慎独”条幅,说这字写得好,不如你买了拿回家里挂着吧。我心不在焉的说确是不错,掏钱买了。青青看着我的表情,叹口气道:“送我回宿舍吧。”我说离熄灯还早呢,咱继续逛。青青恼道:“我要回宿舍!” 在车上,青青反复的看“慎独”两字,问我知不知道出自何处,是什么意思,我说不知道出自何处,但意思我懂,是叫独自我一个人的时候要小心谨慎,不要让人伏击成功。青青骂道:“想当然就胡说八道,这慎独的意思是叫你不要打架的。”我大奇,道:“这可真奇怪了,哪个高手专说反话?我去拜他为师。”青青笑起来:“说你不学无术。”又解析道:“慎独最先见于《礼记?中庸》,里面有一句‘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我说我专心开车,没空思考这么多之乎者也,青青道:“慎独就是叫人在个人独自居住的时候、没人监督的情况下,也要严于律己,谨慎自觉地对待自己的所思所行!懂不懂?”我连说懂了,青青道:“真懂了?”我说:“真懂了。”青青道:“那好,回去后记得挂在墙上,一天念三遍。”我唯唯喏喏。 青青下了车,笑道:“记住了啊,劝架的时候第一不要掺和打架,第二真打起来了可不要输啊。”我一愣,问:“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劝架?”青青回头,嫣然一笑道:“我是你肚里的蛔虫啊。”我眨巴着眼说不出话来。 宿舍里文龙和阿勇却仍在对骂着,泰来在旁边不停的劝劝这个,说说那个,见了我是一声欢呼:“凡你回来就好了,我不管他们了。”我问是什么事?阿勇说文龙把他想扒那女孩衣服的事情捅上柳生志那去了,柳生志找他做了半小时的思想工作,什么“少年人戒之在色”、什么“端正学习态度自然无歪心杂念”,文龙却气喘吁吁的说我难道做错了吗?我是班长,有权纠正你做得不对的地方。 我一听又是类似的事情,干脆撤手不管,道你们慢慢打,谁打赢了告诉我一声,转身便想走。但两人同时拉住我,文龙道:“我有做错吗?有问题不是该向班导师反映吗?”阿勇却道:“我操你个文龙,当年是谁第一个介绍我看AV、看黄书的?你他妈的当了个小小的班长翻转猪肚就是屎算什么玩意了?我相信你,只和你、和阿凡说了扒女孩衣服的事,你竟然转身就去做内奸,你还是个人不?”阿勇说着说着又要扑上前去。 我被吵得心烦意乱,大吼一声:“慎独!”,把两人震在当场,都问:“阿凡,你说什么?” 我笑笑说:“没什么,你们继续打。最好玩出人命来,最近学校寂寞的很,圣诞一男生偷女生内裤的事情就当成大事了,还是死个人好玩点。”两人都不敢说话了。 我骂阿勇道:“你他妈的也太色迷心窍了,才几天就去扒人衣服,也难怪让人揍你的,给我回宿舍去!”阿勇愣着要说什么,我给他个眼色,暗示我会教训文龙,阿勇这才走了。泰来看风波平息,便拿了衣服去洗澡。我对文龙小声说:“文龙,快当系学生会主席了吧?” 文龙高兴的道:“你怎么知道的?柳老师说明年改选的时候推荐提名我呢。” 我冷笑一下道:“文龙,和你说句掏心话好不?做人是不能去得太尽的,懂吗?” 文龙疑惑的道:“阿凡,你的意思是……?” 我冷笑道:“林翊那事情也是你捅上教务科的是不?” 文龙一下说不出话来,脸上冷汗直冒,嗫嗫道:“你……怎么知道的?不过……,我不是有意的……。” 我冷冷的道:“别净拿别人当傻子,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便想走了。文龙却拉住我道:“阿凡,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挣脱他的手道:“你别说了,也算了吧,很多事我都不知该怪谁。”再转身诚恳的对他道:“官场上的东西我不懂,你一心求上进我也不怪你,但我觉得,做人再怎么说也不能踩低别人抬高自己,知道不?和你说句认真的,换了早些日子,我可能就会象对待老虫一样对待你,不过……都算了吧,三年同舍,我最后劝你一句,也是最后一次帮你,你以后再惹出什么事都不要找我,知道不?”我想走了,却还是交待一句:“我仍是有可能不上课的,你下次把空白考勤表放我桌面压着就可以了……,当然,你也可以不管我拿上去和闵良才邀功……。”再不理他走了。 回到家,打电话到青青的手机上:“把‘慎独’两字挂哪里啊?”青青却问:“有没有打架啊?”我说:“手机通话好清晰啊。”青青道:“先回答问题。” 我说没打呢,青青赞道“好孩子”,我再问我的问题,青青道随便你吧,我问挂门背好不?出入都可以看到这两字,提醒我打架一定不能输。青青道不是啦,是提醒你不要打架啦。嘻嘻哈哈的说了一会。 青青又问我:“这手机通话真清晰?”我说是啊,青青道有多清晰啊,我说清晰得象何青青一样清晰,青青道我一点也不清晰,我经常丢三拉四的……。就这样又嘻嘻哈哈的说一会,谁也舍不得先挂线。 青青道:“好了,聊了这么久了,就不再浪费你的电话费了。”我道:“怎么又是我的话费?”青青笑道:“这电话就你和宿舍几个人知晓,难道你让女生帮我交话费么?”我笑说你是大富大贵之家的千金小姐,怎么跟我这穷小子玩抠门?青青恼了:“交不交?”我忙说:“交交。”青青又问:“你这几天还猜谜语不?”我说拼命在想着呢。 第六十章 满天的星星亮晶晶 十二月二十九日是青青的生日。一大早青青又问我猜出谜语了没有,我仍是说没有,青青笑着说咱俩的协议到期了,明天失效,让你永远没法色狼。我说离零时还差远呢,不准我一会儿就猜了出来。 一整天我没上课,上午去订了两个生日蛋糕兼买了些荧光彩纸,中午提了蛋糕后给了一个江英,并跟她学会了折五角星的方法,下午就在家里裁纸、折纸,折够九十九颗星星后,自个随意的吃了顿饭,随后在房间里拉了几条塑料红绳,踩在电脑椅上把星星一颗一颗的挂上去,挂到最后时,头抬得久了,有点晕,加上电脑椅的脚是四个滑轮,一不小心就从椅上摔下来,四脚朝天,屁股四瓣,哼哼着一会才能站起来,心中把这一摔算进了青青的帐上。 终于挂好了,看看表,刚好七点半,那边是时候开始了,我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江英强拉青青去中文系楼,青青不愿去,想在宿舍里等我,但禁不住江英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有急事,只好去了。刚进系楼,苏丹丹、李诗华、陈天才等一大帮好朋友捧着蛋糕簇涌而出,笑着说生日快乐,青青当然是极惊喜,在朋友们的众星捧月之下吹熄了蛋糕上的蜡烛,青青然后切蛋糕,用那我一直梦寐以求拉着的手慢慢的切,再分给各位朋友吃……,就不知道陈天才会不会趁生日之机吻青青的小手,不过应该不会吧……,青青看着众人嘻嘻哈哈的吃蛋糕,想起我还在赶去她宿舍的路上,她会给我电话的。 我坐立不安,怕事情进展得不顺利,终于手机响了,一看果然是青青打来的,不禁大喜,想拜托江英办事还是可以放心,稳了稳情绪才接电话,道:“青青,……” 青青道:“阿凡,别上我宿舍了,到中文系楼吧。”语气很是兴奋。 我忍着笑,装出痛苦的声音道:“什么事?” 青青说:“你别管,来系楼就行了。”看来还是想瞒我。 我道:“不行啊,我要猜谜语啊。” 青青笑着说:“傻瓜,不要猜了,过来中文系楼你就知道了,快来。”竟是依然不肯露出风声。 我更痛苦的说了:“不行啊,我还想你快过来呢。哎哟……。” 青青急了,问:“你干嘛?” 我说我刚想出门找你,谁知猜谜语猜得入了神,在厅里被沙发绊了一下,整个摔在地上,脚脖子崴了,现在还躺在地呢,你快来带我去医院看看有没有骨折。我是边说边心里佩服自己的演戏天份,恨不得身外化身拍着自己的肩膀说小陈真有你的。 青青果然上了当,惶急的道:“你也太不小心了,崴脚可大可小的,你躺在地上别动,我这就来。” 我心里大笑,于是忍不住和青青说笑:“我……痛……,我……如果我真瘸了你还会不会要我啊。”声音扮得自己都感觉的确是很疼。 “你这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笑,别动啊。”青青把电话挂了。 我估算时间,青青应该让江英载出了校门,打的士过来了,又忍不住给电话青青:“到了没有?”青青说快了,已经叫司机开快一点了,我痛苦的说:“再问你一次,如果……如果我瘸了……。”象痛得说不下去了。青青急道:“你就别说了,要要要要要,行了不?你忍一下,我快到了,司机……,麻烦再快点……。” 我跑到阳台上瞭望,一会儿就看到青青下了的士,我立刻跑到厅里,靠在沙发边上,一会儿就听到青青“呯呯”的拍门,我一拍脑袋,骂自己真蠢,青青原来是没钥匙的,我是白躺在地了,百密一疏只好临时改变计划,一跳一跳的去开门。青青进来,见我还能跳,吁了口气,道:“没大事罢?吓坏我了……。”我装作很努力的一只手撑着阳台一边单脚往回跳,道:“没事,能动了,不用去医院。”青青要伸手扶我,我拂开她的手说:“不要拉我手,否则又说我骗你。” 青青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撑什么。” 我气呼呼的道:“今天是个敏感的日子……你老说我骗你!” “嘻嘻,你是骗我的是不?”青青真缩回了手。 我看见青青的眼珠乱转,又偷偷的看我的脚,知道她在试我,于是道:“是骗你的!”一下一下的跳到沙发边,装作一不小心扑倒在地上。为了达到逼真的效果,我倒是真摔,不过快速的用手撑住身体,以免鼻子碰地。 青青立刻跑过来扶我,关切的问:“怎么啦?” “不要管我。”我推开她的手,心里暗暗好笑,扶着沙发慢慢站起,坐到了沙发里。 “去看医生吧。” “不去。” “乖啊……。”青青在哄我,笑道:“来,扶着我手起来。” “不扶。我是在骗你。” 青青这才真相信了:“是我不好,来……。” “就不去,除非你求我。”我赌气的样子。 青青无计可施,咬了咬唇,只好道:“好吧,算我求你了……,不过,你要是骗我……。” 我不让她说下去,“哎哟”的大叫一声。青青急问:“很痛么?”我皱着眉头说:“当然痛了,要不你崴一下试试看。”青青伸手过来:“别闹了,快上医院吧。” 我看着青青的手都差点流口水了,却道:“求我!不求不去。” “求你了,快点。”青青是真顾不上那么多了。 我伸手拉住青青的手,从手心中传来渴望以久的温暖和滑腻,心中那个得意就别提了,慢慢的站了起来,舍不得放开,拉着青青的手一跳一跳的往门外走。青青道:“你都多大的人了,整天的闹,……。”我再也禁不住笑了起来:“如果我现在也是在闹呢?” 青青看一下我,猛的醒悟过来,一下甩开我的手,又一脚踹在我屁股上:“我让你闹!” 我的屁股刚摔不久,青青这一脚也是毫不含糊,我不禁哎哟一声的叫起来,是真痛。 青青气呼呼的往门外,我一边揉屁股,一边去拦住她:“真生气了?” 青青转过身去。 “是我不好啊。”跳到她面前。青青又转过身去,我再跳到她面前:“笑一个。” “你这人。”青青是真生气了:“很好玩么?老骗人,叫我怎么相信你!” 我赶紧反复赔罪,心中得意但屁股疼痛,不知是什么感觉。我笑道:“别生气,我不是骗你的。” “不是早说好了你猜出那谜语再说的吗?你这算什么回事?” “我其实早猜出谜底了。” “那是什么?” 我不由分说一把拉起青青的手,她想挣扎,可我真用力了,青青挣不脱,我把青青拉到房间前,一脚踢开房门,笑道:“谜底就在这里。” 九十九颗星星让风吹得一晃一晃,在灯光的照耀下万紫千红,仿佛已把夜空中无数的星星和梦想采集到人间……。青青看得呆住了,脸上绽开花一样的笑容:“哇,好漂亮啊……。” 我看着彩星光芒映射下的青青,分不出满天的星星与青青相比到底谁更美丽,面对着青青,拉起青青的另一只手道:“没骗你吧?”心中柔情无限。 青青低下头来,羞涩的避开我的目光,轻笑道:“算你啦。”声音银玲清脆。 我那里禁得住,凑嘴便想去吻青青的额头,青青却松开我的手,笑着打圈转进房里:“好美啊……。” 我看着青青飘逸起的长发,心里甜滋滋的,笑道:“生日快乐!” 青青停止了转动,甜甜的说:“谢谢。” 我走过去,再拉起青青的手,看着她,青青慢慢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眼睫毛不停的颤动,我轻轻的吻一下她的额头,有点冰凉,道:“生日快乐。”心中发誓,今后要青青每一年的生日都得如此快乐。 青青张开眼来,轻轻的说:“该切蛋糕了。” 我把早准备好的蜡烛拿出来,让青青坐在电脑椅上,我对面坐在烂凳上,点着了蛋糕上的蜡烛,熄了灯光,青青凑前来,脸在烛光下白玉般晶莹,轻轻一口气的把蜡烛吹灭,我啪啪的拍手,然后想去开灯,青青却道:“不要开灯,咱点蜡烛吧。” 我们便把所有的蜡烛都围着蛋糕点亮,青青拍手说:“好美啊,你看那些星星……。”烛光明亮,映射着烛光的荧光星星更美丽,眼前佳人如玉,我只觉心神如醉,托着腮看青青切蛋糕。青青娇羞的道:“有什么好看的?”我不作声,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我道:“青青。” “什么事?”青青切开了蛋糕。 “没事,就想叫你。” “看你傻傻的。”青青递过块蛋糕来:“吃吧。” 我接过蛋糕,再叫:“青青。” “傻瓜。”青青轻敲一下我的头:“什么时候猜出谜底的?” “江英告诉我的。” “原来是英姐出卖我。”青青叹气道:“你果真无所不能……。” “我说我很历害的啦……,对今天晚上的安排满意不?” “嗯……让我想想。”青青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算是有一点点满意吧。”又轻轻唱道:“满天的星星亮晶晶……。”歌声行云流水一般。 第六十一章 三无产品 那天晚上,我们没有狂欢,没有其他特别的节目,我们有的只是对方,有的只是充溢于心中的那份爱意.我清楚记得那天晚上我们吃了蛋糕后在房间内跳了一会交谊舞,我们跳舞都不在行,可我们都很认真的或者说很随意的在跳,电脑播放着悠扬的舞曲,我们在五彩星光下旋转奔放,我搂着青青的腰,感受青青那沁人心脾的气息,青青把头伏在我的肩上,不许我说话,她说她要静静感受到我强烈的心跳。我轻吻在青青唇上时青青一阵颤抖,我也是天旋地转般的晕昡。 青青在我耳边轻轻的给我唱关于星星的歌曲,唱那首满天的星星亮晶晶的歌曲,我听得如痴如醉,说从没想过你唱歌会唱得如此好听,青青用唇封住了我的口,再次不许我说话。 然后我们就手牵手的在大街上闲逛,那晚的夜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但我们知道,星星一直长伴在我们的四周,星星永存于我们的心里,我们牵着的手没有松开过。 行至街角无人处,青青却突然问我什么是天长地久,我笑说天有多长地有多久我们就有多么的天长地久,青青却把我的手紧一紧,说我想起了你的诗,好害怕。我笑她傻,真傻,只要我们记住能牵手走在一起不容易,我们就不会轻易的松开已紧握的手。青青说你真的是这样想吗?仰起头痴痴的看我,眼角边已经挂着晶莹的泪珠,我刮一下她的鼻子,笑她多愁善感,替她抹去眼泪,说你不要想着我最未那句有少年伤心离去,你要记住的只是万里云烟我苍桑赶至,只为了一个青青你,你便是那一枚可治愈我百世相思的花瓣。说完后我不让青青有考虑的时间,我吻她,再次吻她,为自己曾经的年少轻狂忏悔。有路人经过,青青要推开我,我却紧紧的把青青拥吻着,不让她挣扎,不让她有喘息的机会,告诉她世上再没有比我们拥吻更重要的事情,青青渐渐的便在我怀中软化,任凭我雨点般的吻落在她光洁的脸上。 上车的时候青青已经不哭,停车的时候青青笑了起来,分开的时候我们依依不舍。回到各自的住处后青青给我发来了短信,说她很想念我,我从网上找来一颗心的图片给她发去,青青原封不动的把心转回给我,只是加多了“Me too”两字。 迎接新年的夜晚青青与我在家里依偎着看电视,新年钟声响起的时候我们互相祝福鼓励,拥抱接吻,然后透过窗外看庆祝新年的烟花,那一晚只有几颗星星挂在天上,但烟花划破了漆黑的夜空,带来耀目的光辉,把星星的光芒掩压了下去。那一晚我们谈了好多好多,青青问我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又问我以前有没有谈过恋爱,我很老实,说我以前谈过一次肤浅的恋爱,我曾经以为那就是天长地久,可是后来齐芬抛弃了我,我在最伤心的时候听到了你和刘雯芳在图书馆里说我是猪的事情,我一怒之下便爱上了你。青青很生气,说我由头至尾都是骗她,我只有抱着她哀求她的原谅。青青在我怀中最易心软,喃喃的说认识了我也不知是对或错,我告诉她世事无分对错,你看窗外那正在燃放的烟火,虽然短暂,却是灿烂。青青哭着说不知我们的爱情在你心中是否也如你过往的爱情般,一样是一场伤心的游戏,一样是那么的肤浅。我只好发誓,说我绝不会令你伤心,我们不是短暂的烟花,我们只会是天上的星星,你看天上,星星虽然不及烟花璀璨,但已照耀永恒。青青便又吻我,问我知不知道她有多么的爱我,我说我知道,你是如我爱你一般的爱我。我回吻她,但青青咯咯笑着推开我,说我的口有太浓太臭的烟味。我随后便戒了烟,顺便也戒了酒。 青青经常来我家,我们煮过饭吃过烛光晚餐,一起看过无厘头的搞笑电影,青青帮我抄过作业,我教过青青做高等数学中她不会的题目,在给青青灌输高数中无限的概念时我说无限就是永远不可能到达的边界,青青问我永远有多远?我说你这问题太老土,青青便笑,说那换个说法无限是否真的没有边界?我答不出,笑她小小的脑袋竟能装各种千奇百怪的问题。 有一晚青青在我这里做作业做得忘记了时间,太夜了便不回去,把我赶出厅中。我承认我不是不欺暗室的君子,想起房间内娇俏可人的青青时心潮澎拜,躺在硬硬冰凉的地上辗转难眠。一会儿我的自制力去到了极限,幻想青青脱衣服时优美的曲线和如雪的身子,把看过的AV影片女星换上了青青的头。我天人交战,发现我纯粹是一头色狼,终于还是偷偷的去推一下房门,孰料青青衣杉整齐的坐在电脑椅上,面对着门口,手中提着“慎独”二字,满脸笑容的说我就知道你会按捺不住,我去吻她时吻到了“慎独”条幅上。自此青青便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在我家逗留太夜,我多次忏悔说只是一时的冲动也没有用处。 可是我不怪青青,我真的只是一时冲动,我是色狼但我却是用脑袋指挥鸡巴的色狼,能修炼成这样我也佩服自己,那是需要从兄弟身上知道太多鸡巴指挥脑袋的后果才能明白。 我问过青青,问过她成长的历程,青青说她以前平平淡淡,成绩一直很好,没有谈过恋爱,与我这多恋的色狼相恋吃了大亏,所以她有点恨我。 我说我没变坏完全得益于父亲的教诲,如果老父不是打骂及诱导双管齐下,我现在很可能是一名黑社会的头目。青青说她的家教也很严,她爸爸是一个极正统、正纯粹的人,是真真切切的老革命,一直把她和她哥看管得很严,我笑着说要谢谢岳父,要不你起码谈了几次恋爱。青青给我白眼,说她是淑女,不会轻易为男孩动心,我问她如果岳父知道了我们谈恋爱的事情怎么办?青青先纠正我是伯父,然后说也没什么的,爸爸只是教会她要带眼看人,想不到离开父亲短短的时间就忘记了家训,认识了一个无聊、无赖、无耻至极的人,悔不当初啊,指着我笑说:“你是三无产品。” 在与青青相恋的日子里我完完全全的退出了江湖,不再理会学校任何的事情,只把以前的承诺一一兑现。新年后不久贺岁杯便开始了,红太阳在陈天才的带领下一路披荆斩棘打进决赛,与蓝月亮对役的决战时我和青青一起去看了,我换上球衣和球鞋随时准备上场。在开赛的时候组委会请出一名新晋女歌星在球场中央为观众献唱,刚开始时女歌星背对着镜头兼离得很远,我看不到那女歌星的样子,可觉得她的声音非常耳熟,她转过身来对着镜头时,我留心观看大屏幕竟发现她就是尹若冰! 这世事真奇怪,真TMD奇怪,原来不做婊子还是可以做歌星的,就象我不当流氓了我还可以当作家,虽然我的小说越来越没人观看,可尹若冰是越来越多歌谜。我也不说破,虽然青青说她唱得很好,我没必要理会她,我连文龙和老虫都放过了还有什么不能放过的呢?我也没有本事去对付一颗冉冉升起专唱哀怨缠绵情歌的新星。 那一场赛事场面非常火爆,但在陈天才和吴才天的劝说之下两队人并没有打起架来,在二比二平手的时候高志友想过换我上场,我却说不用,这场比赛是学校未来之战,陈天才的技术意识已经不亚于我最好状态之时,我上场反而会是累赘。后来也证明了我的想法没错,最终的结果是我们以三比二小胜一球。赛事结束后兄弟们把陈天才抛上抛下,天才已经完全得到了我当年享受过的荣誉。 我问牛伟强要了三万块给球队,牛伟强对我们的赛果也很满意,说有电视台、报纸的报道他这三万块花得值,事实上“发上发”的生意也一天比一天的好了起来。我问牛伟强知不知道尹若冰当歌星的事情,牛伟强说她当女皇也与他无关了,因为他发现了新苗子,移情别恋了,比她当婊子当得好的人多得是。我叫他不要强奸,有些女人是很惨的,买卖一定要公平公正,牛伟强说你是什么话来,我最近良心发现,还给钱劝金花几个真为生活所逼的女人从良了。我是让他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也没再打过老虫,反正我开车上下课,碰面的机会很少,就算见上了,老虫也是飞快的逃窜。而文龙与阿勇的仇恨日深,发展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赛事结束后便是紧张的期未考试,这学期都是与专业密切相关的功课,我根本不用复习。考完试却爆出了两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一是泰来的成绩奇迹般冲进了班上的前三名,仅排名在我和另一个除了读书还是读书的同学之后。另一件事大快人心,文龙为了取得更好的成绩在考试中作弊,作弊没什么的,与泡妞一样要胆大心细,可文龙是心大胆细,让监考人员发现他脸色有异,当场从衣兜里抖出纸条来。柳生志对文龙撤职查办,闵良才给了文龙一个记过处分。据说校长主持开了一个会议,研究下学期如何加强学生思想道德教育,并商量加强对学生考试作弊的处分,听萧主席说,那处分有可能是开除学籍。 第六十二章 假期里的大事 放了假我们并没有如其他同学般飞奔回家,我们一起在城市里游玩多天,唱过K、溜过冰、吃过火锅逛过公园,我还教会了青青及同时滞留于校的江英和乐天玩拱猪.此时的乐天已是江英的绝对跟班,江英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乐天都记在心里,能赶快办的立刻办,不能赶快办的抓紧办,替江英遮风挡雨、斟茶递水。我们玩拱猪没喝凉水,就是老老实实的扮猪,青青先输了第一局,她是愿赌服输照拱不误,拱的时候我笑得最响,被青青用脚狠踩。第二局是江英输了,江英只看了乐天一眼,乐天马上低头去拱,连说“我来”,青青便又给我一脚。第三局青青输了,这次我学乖了,低头去拱,谁知笑得最响的是青青,我便边踩她边拱。接下来是我和乐天频频扮猪表演,不知乐天什么感觉,我是越拱越熟练,边拱边说想换个更聪明的女朋友。 就这么无无聊聊的、晃晃荡荡的过了几天,发泄够了复习考试期间的郁闷,自认为总算对得起这一个冬季了。青青突然说她想爸爸和哥哥了,便与我连夜去买飞机票。买了机票后青青却又后悔,说明天不走了行不行?想和你腻在一起。反正飞机票有足够长的乘机时间,我们便又腻了几天,终于还是要分开,青青临进安全门时大哭一场,我心里是乐的开了花,说你如果不想离开我不如去我家过年吧,让我爸看看我讨了个如花的媳妇儿,青青泪痕未干的说:“你当然想这样,现在给你下命令,过完年了立刻来探我!”写了家里的地址给我,频频回头的上了机。 我也迅速的回了家,都一整学期了,太多想见的人,外婆、父母及大帮的兄弟还在小县城里等着我。回到家先后亲了父母一下,爸爸乐呵呵的笑我“稚气未退”,妈妈问我讨到媳妇儿了没有,听说邻街有个大学生在学校里就有儿子了,我的崽并不比他差啊,爸爸说你别听妈的,孩子他妈你先煮饭去。 假期里见到了很多旧同学,几个月没见明显都有点生份,同声感叹长大了,话题也不外乎自己的学校怎么样、多年没见的旧同学又怎么怎么了。我再回乡村与外婆叔伯婶娘等吃盆菜,喝点外婆自酿的桂花陈酒,外婆的身体健壮得很,只是几颗黄牙换了满口的金牙,可一样啃得动猪骨头,我是心里大慰。 特意约了齐芬喝茶,她肚子微胀,承认有馅了,新婚的她却没初为人妇那种容光焕发的神采,略显憔悴,谈话中知道她老公对她冷冷淡淡的,经常彻夜不归。话语中我听出齐芬的内疚,问我有新女朋友了没有,我约她本来就是想告诉她我有青青了,但见她如此神色,却不把我和青青的合照拿出来,只说有了女朋友,我们的感情嘛还算过得去。齐芬说祝福我,那女孩儿真幸福……。 把这学期的事情都和爸爸坦白了。这学期下来我已经完全明白,爸爸几十年的人生经验绝不是我这种未涉社会的莽撞少年可企及的,无论我曾多么的热血沸腾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无论我曾多么的高声叫嚷要改造世界服务社会献身全人类,无论我曾多么的沮丧想自暴自弃要独善其身,我终归是变了,终归到头来是被彻彻底底的改造了。我告诉爸爸,我并不喜欢做救世主也知道自己根本无力做救世主,但为何我费尽心力对待的友情却得不到应有的回报,又为何我无意中撞上的爱情却开花结果。我问爸爸几个问题:一是大学生谈恋爱到底利弊如何;二是问爸爸当年的大学是不是也就这模样;三是今后我该怎么做。 爸爸认识林翊,但不知道青青,我把青青的照片给爸爸端详。爸爸看得仔细,笑得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对青青很感满意,又详细问我有关青青的一切,然后说相信儿子的眼力,这何青青不错,把照片还给我后一一回答我的问题。 爸爸说,首先大学生谈恋爱的利弊不是一句话能说尽的,大学生仍是求学时期,应该以学习为主,但大学生也的的确确到了应该谈恋爱的年纪,所以学校也没有明文规定大学生就不能谈恋爱,但少年人谈恋爱容易冲动、容易犯错、总喜欢爱到极点又恨到深处,所以大学生谈恋爱是利还是弊要由人而定。我对这回答不满意,说老爸你说了跟没说一样。爸爸呵呵的笑了,说你不要急,听我说第二个问题。 “爸爸的母校和你口中的大学是不一样的,以前的大学精英云集,每个人都珍惜难得的学习机会。不过这也正常,高教的发展趋势是‘易入难出’,也就是说将来不会再出现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现象,学校将普遍采用学分制,要读大学只要你付得起学费并达到一定的基本要求就可以了,但要从大学毕业不容易,不会再象现在这样‘难入易出’,懂了吗?”我想了想,懂了:“就是现在世界上大学普遍采用的方式,甚至可以边读书边工作,只要达到要求了就能毕业。”爸爸说我说的对,又偷偷告诉我一个秘密:“其实老爸以前读大学的时候也谈过恋爱……,咳咳……。”恰好妈妈出来,笑问:“俩父子谈什么谈得这么开心啊。”爸爸急忙止住话题说没聊什么,我哈哈大笑。 妈妈走后,我问爸爸以前的恋爱经历,爸爸扭捏的却怎么也不肯再说了,我问爸爸:“娶了妈有没有后悔?”问了这句我却后悔了,爸爸懂我的意思,眼中却满是感激与真诚:“你妈虽然没念过多少书,但几十年来风雨同舟、不离不弃,这就不是念不念书的问题了……。”此时我竟看见了爸爸眼中的泪光,于是我冲进去亲了妈妈一下又出来问:“爸,今后我该怎么做?”爸爸慈祥的笑着:“儿子,你今年多大了?”我一下醒悟过来,也亲爸爸:“老爸,对,我是不小了,路总是人走出来的,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你放心就行了,儿子绝不会丢你的脸!” 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过了个新年,我和青青每天也上网聊天、通电话、发短信。这一天青青突然打了个电话来,竟带着哭腔:“凡,我想见你……。”我和青青开惯玩笑了,也没听出她的哭腔,只说:“不是说好了这几天我去见你的吗?你爱我也不用……”但青青却在电话里抽泣了起来,我这才着急,忙叫她不要急,慢慢把话说清楚,但青青抽抽泣泣的,只听到她说又爸爸、又哥哥的,但可以肯定是出了大事,忙说:“不要急,明天我就到了。” 连夜坐汽车到了省城、连夜买了飞机票、连夜飞了过去,按地址到达青青所在的城市时已是第二天白天,我先找个酒店放下行李,随即打电话给青青。 青青双眼红肿的来到酒店,看得出大哭过一场,见了我更是话还没说泪已先流,扑过来紧紧的抱着我。我心痛极了,连声安慰她,说不管有什么事我呢,不要怕。安慰了好久,青青才慢慢的把事情告诉了我。 原来青青的哥哥漏税竟达千万元之巨!新年才过,可青青的爸爸发现她哥的公司有问题,亲手把她哥送去了公安局。我倒抽一口冷气:“用得着吗?你爸好历害啊。” 青青不停的流泪:“我爸是个真正的党员,当年是从公安系统退下来的……,他说他一生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想不到老来何家竟出了一个不孝子……。”我连忙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安慰她,可也无法可施,老公安能亲手把自己的儿子送进监狱,我这小小的学生有什么办法呢?问青青:“那判了没有?”其实是想问是否会枪毙,青青说因为主动投案,又积极筹退税款,哥哥可能不会被判死刑,但十年八年肯定是少不了,弄不好的话这一生都在监狱……青青说不下去了。 我连连搓手,道怎会这样?简直是飞来横祸。青青说今早还传来更坏的消息,清理公司的时候发现不仅漏税,而且严重亏损,现在正准备把家里一切能变卖的东西都变卖,包括现在居住的别墅……。青青问我:“我帮不了家里忙,我还有那台手提电脑,你能帮我转卖出去吗?值多少钱?” 我皱眉说电脑这东西和所有家电一样,二手的贱得很,你这台手提转卖出去起码不见了一半。青青哭得更历害了,说那也行,起码能解决少少问题。我说要不这样,我先给你几万块,当是借也好,送也罢,你有钱了再还我好不?青青却说不行,我见过你编程,你挣那几万块也不容易。我急了:“咱们是什么关系?就白送给你又如何?”青青却只是不停的摇头,说卖电脑就行了。 我情急之下心生一计,让青青先把电脑拿来,青青把电脑给我的时候我把一张银行卡给了她,说真巧,刚问了一间电脑公司,这台手提电脑产量不足,市场需求却极大,有人竟愿意以两倍的价钱收购收藏,我这张卡刚好就这么多钱,你先拿去,回头我找公司收钱。 青青不信:“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也知道我在IT界有多少熟人,你这不是瞧我不起吗?”我盯着她眼都不眨。 青青这才相信了,擦干眼泪,破涕为笑。 第六十三章 有点后悔 在青青的城市里呆着的十来天,我亲眼目睹了什么叫家逢劫祸,什么叫人去楼空。青青比她哥小十来岁,爸妈年事已高,没人能帮上青青的忙。我说要去拜候伯父伯母,但青青说眼下千头万绪,不想再让爸妈操心。我只好暗助青青,给青青出点主意,帮青青找卖主、找房子、讲价钱、陪同青青进出公安局、检察院、工商所。她哥被正式逮捕的那天我就在青青原别墅的外面、在人群里远远看着,她哥由几个公安用警车押着回来,伯父伯母走出门来老泪纵横,她哥当众跪下,向伯父伯母叩了几个头,泣不成声。公安出示了逮捕令,把她哥拉上了车,警车离开时青青也哭倒在了伯父伯母的怀中。跟着是买主进别墅里搬电视、冰箱、洗衣机等大宗物件、法院来贴上封条诸如此类,一团混乱。 我帮不上大忙,深恨自己没用,青青却是一天比一天沉默、憔悴,见了我话也不多,我只有给她鼓励,在她耳边哄她、说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关怀她、帮她处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青青越来越习惯拉住我的手,习惯了在心中伤痛难忍的时候就用指甲掐我。我任由青青去掐、去拧,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终于把一切都安顿好,我也该回家了。这一晚青青疲惫的来到酒店,与我紧紧的抱在一起,只说一句:“总算安静下来了……。”泪水浸湿了我的肩膀。 我在她耳边悄边说:“对不起,青,我没用,没办法帮上忙。” “不……。”青青吻上了我的嘴:“没有你在背后撑着,我真不知能不能捱过这段日子……。” “能,我相信你可以……。”我替她抹去眼泪:“你是个坚强的女孩,我从未想过你有这么坚强。”我说的是实话,青青一力承担起了她柔弱的肩膀不能、不该及不得不承受的责任。我看着青青红肿的双眼,恨不能代她接过所有的灾祸。“也是让环境逼出来……。”青青说着,泪如雨下:“凡,我一无所有了,你……还会爱我不?” “看你说的……。”我叹一句:“你还有如花似玉的样貌呢,我这头色狼怎能不爱。” 青青破涕为笑,推开我:“这几天让你占了不少便宜,哼哼。” 我见她乐了,心中也是欣喜,觉得肚子饿:“吃饭了没有?” “还没吃。”青青低下头来:“没心情吃。” “好歹得吃点,不过……,你还有多少钱?能请我吃顿饭吗?”明天要走了,我把卡给了青青,买了回程的火车票、付了酒店的房租,身边只剩下三百多块的现金,还要留着在火车上吃两顿盒饭及留好省城至县城的汽车票钱。我好多年没这么穷过了,囊空如洗。 “下午去办了点事,我只有五十块……。”青青掏出钱包来看看道:“我请不了你吃火鸡腿。” “倒,你就别把我想得那么贪吃,那……我去买点吃的回来。”心一酸。 “你真没钱了?”青青张大眼睛道:“还是我请吃你吃饭吧……,记着了,你是吃软饭。”边强笑边把钱给我。 “你你……。”我装作真让她气着了,知道青青穷得响叮当,我却还有三百来块,手紧些花还能勉强对付,又很生气般的道:“我就不吃软饭。” 走出酒店,却是阵阵伤心,想青青以前是什么身份,坐头等舱的飞机、用最先进的手提电脑、吃香喝辣,可能地上掉了五十块她也不屑去捡,可现在身上居然只带着五十块!我陈凡也多久没这么穷了,把卡给了青青后我就换了间最劣等的酒店,不对,说酒店是抬高了这间旅馆……。 买了点肥卤肉、酱牛肉什么的,再咬咬牙买了瓶酒,今天是和青青分开的最后一天,得吃点喝点好的。 回到酒店,青青却等了一下才来开门,明显也是大哭一场后在偷抹眼泪,我装作没看到般笑,举高肥卤肉、酱蹄说:“看,多丰盛?” 小旅馆极其简陋,只有一张小圆桌、一张床、一瓶开水及两个杯子,我想叫服务员搬两张凳子来坐着舒舒服服的吃,青青却说不用了,咱们坐床上吧。 于是就并排的坐在床上,打开塑料袋子吃手抓肉,我倒了一杯酒,青青说:“我也想喝点。”于是也给她倒了一点。 我抓起一块半肥的卤肉放入口中大嚼,吃了几天的盒饭口中已淡出鸟来了,不禁赞道:“好吃。” 青青却“哇”的一声大哭,伏在圆桌上,我忙在衣服上擦两下手,拍拍她道:“哭什么?……别哭,好吃着呢。”青青缓缓抬起头来,涕泪交流:“凡,这卤肉真好吃么?你……你平常最不爱吃肥猪肉的……。” 我倒是忘记我不喜欢吃肥猪肉了,笑道:“呵呵,那是以前的坏习惯,过年大块肉大杯酒的吃了几顿后,我发现我原来爱吃肥猪肉。” “你又骗我……。”青青低低的说:“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我已经长大了……。” “谁骗你谁是小狗。”我呵呵笑着,又吃一块给青青看:“看,又油又滑,多好吃啊……。”擦一下嘴角流出的油,喝了一口酒,却看见青青仍在默默的流泪,我捅她一下:“喂,快吃,要不我吃完你就没得吃了。”青青便笑起来,比哭还难看,道:“我吃、我吃……。”伸手去抓一块肥猪肉,我拦住她:“哎,你得吃酱牛肉,我爱吃肥猪肉,留给我。”我知道青青更加不喜欢吃肥猪肉。 “不,我也喜欢吃肥猪肉。”青青下定了决心,把一大块的肥猪肉塞进口里,闭着眼大嚼起来,连说:“好吃、好吃。” 我心痛极了,把她抱在怀里:“青青,我以后一定不再让你吃肥猪肉,我要你天天吃火鸡腿、吃鹅肝、吃法国蜗牛、吃山珍海味!”青青笑道:“天天吃那个很腻的!” “对了。”我掏出一百块塞给她:“青青,我只能再给你一百块了,我……我还要买汽车票。” 青青却又一下哭了起来:“你怎么老是惹我哭?”在我怀中哭得更响。我揪着心问:“又怎么啦?肥猪肉不好吃么?不好吃就吐了罢。”青青抬起头来:“凡,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愣了一下:“什么对你很好?”又一下明白:“呵呵,不对你好我对谁好去?去对尹若冰好?如果你同意我也会去的。” “净胡说。”青青让我逗得笑了起来:“其实咱们也不是很穷啊,干嘛就弄得生离死别似的?我知道很多人想吃一顿肥肉也吃不起呢。” “就是、就是。”我一拍大腿:“你说得对,我们太矫情了,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再说了,我也还有点钱,只是还放在家里……。”把手中的一百块再次塞给青青:“拿着,你办事总得花钱的。”我有两张银行卡,给青青的那张只是大额的,另一张走得快,来不及带。 青青却不要,道:“我虽然穷,但也不缺这一百块,你带着傍身吧。” 我硬塞给她,但青青坚决的不要,说烂船也有几斤钉子,只是和我一样没带在身上,我见她不象说谎,把钱收回,道:“真有困难一定要告诉我。” “我准告诉你,你是大款嘛。”青青真正的笑了。 “看,你笑起来多好看?老哭哭啼啼的就不好了。”我笑她。 “凡,你真历害,好象碰上什么事你都能笑。” “不笑还能怎的,难道老哭哭啼啼的过日子啊”我习惯性的拉长一下脸狭:“这就是笑了。” “好假哟……。” “别说了,吃吧,都凉了。来,咱们喝酒。” 说说笑笑的我便几杯酒下了肚,青青也喝了点,白脸飞红,迷迷胡胡的说:“这酒真是好东西啊。”我也并不开心,几杯酒便感觉晕乎乎的,看着青青心只想我这老婆还真俏。青青说她有点热,略略松了松领子,我不自禁的歪眼看去,昏黄的灯光下青青由脸至颈再到颈下一小部分都是耀眼的白,房间内只得我们二人,一切都在暗示着是该发生什么的时候了。 青青却也发现了,笑道:“看什么?臭色狼。”收紧领口。 我觉得不好意思,收回眼光,道:“你好漂亮,……呃……,好白。” 青青却伸手来摸我的脸:“凡……,其实你也挺英俊的……。”青青的手暖和暖口,腻滑腻滑,我刹那间色心大起,理智全失,一翻身就把青青压在身下,淫笑道:“我还要看看你其他地方是否都这么白?” “你干什么?”青青却清醒了,叫道:“凡……,不要。” 我根本没心留意听青青说什么,酒精冲上脑瓜,只觉眼前这个是无比可爱的玉人儿,是最最温暖嫩滑的肉体,是我最想到达却一直没到过的地方。我粗暴的撕青青的衣衫,狂性大发。 青青挣扎几下,却哪里抵得上我的牛力,只好不再反抗,却慢慢的闭上了眼,一颗豆大的泪珠从眼角缓缓流下。 我正性起,突然见到青青的泪珠,心中一震,这泪珠好熟悉,晶亮透明,如两颗炫目的钻石,依稀便是当日我在病房时青青所流下的泪一般!刹那间我理智恢复,坐起身来,狠狠的刮了自己两巴掌,背过身去,不敢再看青青洁白的身子,不知该怎么去面对青青。 耳听得青青喘息了一会,也是坐起身来整理好衣衫,也是一会没动静。 我忍不住道:“对不起……。”青青却也在这时开口道:“对不起……。”与我说的是同样的话语,我们细想一下,不由得同声笑起来。 我转过身去,见青青泪痕未干,我惭愧的道:“青青,我……,我太鲁莽了……。” 青青却道:“凡……,不是的……,是我对不起……,我还……还没有心理准备。” “是我不好。”我完全清醒了过来,不明白刚才为何会那样。 “其实……,其实……,是不是太早了……。”青青也不知想说什么。 我低下头来,吻她的泪,咸咸的,告诉她:“青青,我说过我不会再干你不喜欢的事,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你……。”把剩下的酒泼在地上:“酒真他妈……真不是好东西!” 青青却凑嘴过来,在我耳边轻道:“我替你骂了罢,酒真他妈的不是好东西。”我听得赶紧又吻她。青青的脸却又红,推开我道:“先离我远一点……,嘻嘻。” 我是哭笑不得,道:“不行,青青,再腻在房间里太危险,咱们去散散步吧。” “也行,你来这里多天了,是该陪你到处逛逛。” 于是手牵手的在城市里逛着,把偌大的城市变作了学校,把街道变成了校道,我心中仍在想着刚才的一幕,拿出来逗青青说话:“有点后悔。” “后悔什么?”青青说完便明白了:“你想死是不?”来撕我的嘴。 我笑着边闪边说:“我应该乘人之危的……,过了这山没这店了……,有空咱再一起喝酒……,喂喂……,痛啊……。”青青撕不到我的嘴,倒拧上了耳朵。 “人多呢,放手。”我侧着身求青青。 “谁让你越说越不象话的!”青青又用力拧一下才放手。 我见青青笑得开心,放下心来,明天我就要走了,怕我不在的时候青青会郁闷。我问青青:“大老远的来到这里,真不去你家拜访一下?” 青青咬咬唇,道:“其实我父母见过你了。” “咦?什么时候的事?” “爸妈看我最近能把一连串的事情都办好,知道我没这个能力的,追问之下我便说了你,他俩偷偷的瞧过你……。” 我大乐:“他们有没有赞你有眼光?”想起爸爸说过我找青青是有眼光的话来。 “这倒没有。”青青瞟我一眼:“看你失望的,告诉你罢,他们算是……不反对吧……,嘻嘻。” 我高兴极了,拉起青青的手道:“那还等什么,去见见两位老人家吧。” 青青却叹口气,放下我的手说:“但我爸说了,现在家里……家里乱成这个样子,不是见你的时候……往后再说吧。” 第六十四章 TJ是怎样炼成的 第二天我坐火车的时候,青青少不免伤感,但竟没有哭泣,与回家上飞机时大不相同,火车启动的时候,我伸头出窗外挥手作别,青青却追着火车大声的道:“凡,那些钱我会还你的……。”我不明白,也大声的问:“什么钱啊……。”青青道:“笔记本的钱……。”我为之愕然,火车却已渐渐远去,留下青青孤独的身影伫立在站台。 原来生活真是可以磨炼人的,我在火车上痴痴的想,青青想必早已知道我是骗她,却一直隐忍至火车启动才告诉我。她却不知,我留给她的不是两倍的钱。我卖的是硬座的票,人多嘈杂,不方便与青青通话,于是发了条短信给她:本本寄存在酒店柜台了,快拿身份证去取。一会儿收到青青的回复:感受到了你留给的我三倍的爱,一路顺风。我看得心里一乐,想不到青青竟也会如此肉麻。 在火车上忍受着各种各样的气味,不管身穿雨衣钻到我椅子底下睡觉的人,勉强吃着火车道路旁小贩卖的臭鸡蛋、掺了沙子的饭一路风尘的回到家,立刻上网与青青取得联系。青青说已取回本本,现在用的就是,我劝她把本本卖了,但不要低于某某价钱,青青却说再穷这本本也不卖了。我问是不是因为深深爱上了我的缘故,青青却说留下本本只是因为怀念哥哥,同时给了我一个“:)”的符号。 青青说钱早凑够了,让我不用再寄钱给她。我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青青说想找份兼职,边读书边挣点钱,家里负担很重,不能再花爹娘的退休金。我开玩笑说我养你也行,青青却一连给我几十个“:(”的符号,表示极为不满,我忙告诉她只是开玩笑,又赞她坚强起来了。过了好久青青才打出“无奈”两字,我怕青青在那边哭,问她最拿手的是什么,想找何种兼职,青青说她只懂抄抄写写,有计划想写点诗词散文什么的去投稿,我说这主意好,回校后我帮她找份工作去。 告诉了爸爸这些日子我干什么去了,老爸对青青更是赞不绝口,我拍着胸膛说保证四年后把青青娶回家来。又问老爸:“如果我犯了法,老爸你会不会亲手把我送进监狱呢?”老爸笑说当年我拿刀砍人的时候就几次想把我送去派出所了,还是妈妈苦苦保下来的。我吐吐舌,说虎毒不食儿,难怪都说世上只有妈妈好,老爸大笑,说:“好不容易看到你长大了,到了今天我也终于可以放心了,哈哈……。”妈妈在旁掉眼泪,说想起了当年我令她担心的日子。 与青青约定了日子提前几天回到学校,学费是一交一整年的,青青暂时还不用担心,又告诉我已投了份散文,在等消息。我问她要那份稿子看,是青春文学,内容却极为阳光,文中有一个叫凡的男孩,我说不用想也知道写的是我,青青说世上叫凡的男孩多的是呢。 青青文笔极为清丽,我看的自愧远远不如,知道是比我的小说好多了。回信的编辑也是赞赏有加,勉励青青继续努力,还给青青寄来了第一笔稿费。青青把那几十块钱拿来请我吃饭,说是上次有朋自远方来却怠慢了的补偿。我吃的时候想起我的小说基本上无人问津,便问青青那欣赏她的编辑是不是好色青年,有没有要求青青把照片夹信内寄去。青青说这次的惩罚是一星期不理我。 青青告诉我小慧这学期也搬出了女生宿舍,到外面租房住去了,我笑着说难道你宿舍也出了个文龙?青青说你这胡说八道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我说你不要担心和生气,最差的后果不外是堕胎而已,一年一次就算念本科也不过堕四次就毕业了。青青却没再怪我,深深的叹息。 本学期从校方传来最没劲的消息是全校各班级均加开一门《人生修养》必修课程,期中的时候全校统一考试,另外在《学生奖惩条例》中也新加了一条凡考试作弊的学生一经发现立刻开除。消息传出后,同学们怨声载道,诸候们齐齐骂娘,纷纷表示这是高压政策,又怂恿我找萧主席去和校长说情,要不就联合几百人齐齐退学。我不干,说我已是金盘洗手之人,立心做个听青青话的老婆奴,据说后来有人真去找校长了,结果没用,结果也没人因此自动退学。 老虫的《把乳房放在课桌上》并没有大红大紫,在评论区里看到老虫自言自语说感谢各位读者一直以来的支持,但因为本人既不是美女作家也不是少年作家,仅仅是大学生作家,偏偏大学生当作家的太多了,所以决定做个TJ。后来在报纸上看到一份称赞海威贸易公司“依法经营勇破重围”的报道才知道老虫改行做御用枪手去了,那篇报道正文附加了李福民李总经理肥头大耳油光可鉴的照片,笑得贼奸。 细想之下我不由得感叹往昔的同学们都有了足够的长进,譬如说文龙除下了班长的皮后又变回人了,还是喜欢看黄书,与阿勇迅速的冰释前嫌,有一次还苦苦哀求阿勇给他看一本女明星的写真集,看着阿勇对文龙那趾高气扬的模样我觉得阿勇也长进了,终于懂得不喝冷水也一样可以活得强悍兼潇洒的道理了,可见人要长一智必须是要吃一蛰的。 文龙也拼命的讨好我,把求来的女明星写真集拿给我看,原来是尹若冰拍的,此时的尹若冰已是顶尖的新一代青春偶像歌手,在写真集中用了三块遮羞布掻首弄姿,应该是险险达到审核出版的边缘。不过也是的,服务一个人是服务,服务万千人更是服务,艺术与否的问题就在于你怎么看罢了,我便尽量带着艺术的眼光翻了几页,却怀疑自己有与强哥共妻的嫌疑,还给了文龙,猜想文龙肯定对着尹若冰爽过几次,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应该是强哥的连襟,而我叫牛伟强是“强哥”,那我便称呼文龙为“龙哥”吧。 我是这样叫了,文龙由每次都羞惭非常发展至逢叫必应,可见不论忠言怎么逆耳,只要叫顺了就无所谓了。泰来被我强行推上了班长的位置,泰来的就职演说如同含冤上诉,却还是被我逼着请了吃饭。 泰来有德无能,处理班务屡屡要我帮忙,我旷课的日子里泰来干脆就对上课的老师不理不睬,我说这样不行的,老师的皮是不能扒的,泰来这才改了不尊师重道的坏习惯,继续执行我的定例。文龙自知理亏,常常叫泰来为班长,泰来便跟着我改叫文龙为“龙哥”。 天才、泰来、江英、乐天是我家的常客,常常与青青一块大闹我家,趣事频繁,不能尽表。可是在最热闹的时候我仍然常常会想起林翊。 青青的日子过得很苦,我尽可能的周济、帮助她,但青青的自尊心很强,我帮她还只能帮得不着痕迹。青青的稿费虽然一天天的增多,却是达不到她的期望值,她便申请了勤工俭学及找了份家教的兼职,我被迫却又自愿的有空了就与她一起打扫图书馆、洗抹教室的课桌玻璃,把恋爱与工作紧密的结合在一起。我最爱干的是洗抹课桌的工作,在课桌上除了常常可以见到打油诗、刻着作弊的课本知识外还常常可以见到美女裸体抽象图。 牛伟强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不知是工作忙还是有了新欢后找我的次数更加少了,有一天我发现他也在看尹若冰的写真集时竟眼眶湿润,我问强哥是否余情未了,强哥说哪里的话来着,看着尹若冰的身体就想起了操大学生的日子,老天可怜我牛伟强功能超强,今生今世还能让我这没文化之人有机会一尝女大学生的滋味。我听得竟觉十分郁闷。 看着青青辛苦的劲儿我寝食难安,找李福民帮青青找了一份打字的文员工作,问李福民如何认识老虫的时候李福民是蒙拿丽莎的微笑高深莫测。我不敢让青青到海威公司上班,只是有空了就过去拿资料给青青进行电脑输入,顺便报销油费路费手机费,有时没活干了我也随便拿点东西给青青打字我再自己掏钱给青青,让她每个月保证能挣上几百块,青青很满意。同时,青青的文笔越来越好,稿费越来越多,文章都是与我在一起、与同学们在一起的阳光大学里的故事,我说你看问题未够流于表面,怎么我眼中的大学不是这样的?青青说这如同百家解读红楼梦,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流氓者见陈凡,我大笑。 我也没闲着,虽然不如老虫、尹若冰他们上进得那么要紧,可我也慢慢的进入了linux的世界,差不多敢说全校甚至整个城市再没人比我更懂linux的机制了,在网上linux论坛里陈凡两字简直就是大虾的代称。我写的共享软件由于采用了新的加密技术,一时无人能破解,注册费也雪花般飞来,足够我继续奢侈的大学生活了。可我的小说虽然也在努力的写,但观者日稀,我却不想做TJ,干脆把小说搬离了原创文学网站,到某一技术论坛加了密,阅读密码只有我和青青及论坛管理员知道,那便是“十二月二十九日”。 同样与我不想做TJ的人还有一个,就是老虫,可不管他想不想他最终竟真变了太监,为他净身的不是别人,就是曾经的苦主沈小雁。开学第八周,校内传来一个极骇人的消息:沈小雁再次色诱老虫,然后在紧要关头一口把老虫的命根子咬断,大白天用口叼着命根子从校里慢慢踱去公安局自首,一路鲜血淋漓,据说命根子在阳光的暴晒下到公安局的时候已经焉了,就算到医院动手术再续上的话此后的功能也只限于撤尿。这消息真骇人,比他妈的第六周有同学因参加地下六合彩赌博还不起赌债让人绑架撕票更骇人。 第十周了,离第十三周周五全校统一测考《人生修养》课程的时间还有二十来天,青青来到我家开始复习《人生修养》,我说用得着这么快就看吗?青青说这还叫快?有同学上周起就开始背书了。我说这就是你们新生没经验之故了,老生哪里会提前背这些无三不四的东西,下周起任课老师肯定会给出考试大纲及问答题的答案,那时再花上三两天背诵也不迟,青青将信将疑。我说骗你是小狗,青青说最不可信的就是小狗,但还是不背了。 我告诉青青,第十四周起我们全班要到很远的一个大城市里实习,实习期为一个月,也就是说可能要到期未甚至暑假再与你相会了,青青“哦”的一声,问我实习是干什么用的,这一问没能达到我的期望,我于是笑着问:“你会不会想我?” “当然不会,我忙着呢。”青青也是笑嘻嘻的,又说你这房间西斜,感觉好热。 都是五月份了,天气也的确开始热了,可我还没装空调,甚至连风扇也没买一把,我起了歪心肠:“热的话松松领口。” 青青瞪我一眼:“又想我拧你耳朵是不?”,却是一脸的娇羞,定是想起了那危险的一夜。 我情动,把青青抱过来吻一下:“还有四年才能洞房,真难等啊。” “难等的话找尹若冰去。”青青挣脱了我的怀抱。 我不敢再乱说,虽然青青已经习惯了我的黄色笑话,可有时我说得过火的话青青还是会不理我的。我告诉她:“我不在学校的时候你自己开我的车到海威公司找活干吧。”青青说好,却把我挤开,上网找了一首MP3,说这是新歌,好听,深情,你这人一点也没情趣,只会说些下流的话语。 我却一听就听出来是尹若冰的新歌,再也忍不住:“你知道这歌是谁唱的吗?” “当然知道,要不我下载干嘛?” 我只有狠心打破青青的美梦了:“她就是尹若冰!别让她甜甜的艺名吓倒了!” “什么?”青青不信,却也不由得她不信:“那个……,她唱得还不赖啊……。”虽然是这样说,却还是随手把歌给删除了。 第六十五章 传说中的Boss 把青青带去了海威公司,告诉李福民下个月起是青青自己上来拿活干,李福民很仔细的看青青,当着青青的面啧啧的称赞我有艳福。离开后青青道:“那个李总色迷迷的!”我笑道:“这是社会,不是学校,不要管他就是。” 青青后来便试着自己去了拿资料,说海威公司里最口臭的人就是肥婆兰和李福民,不过挣钱不容易,只有强忍吧。我说你如果不喜欢就别去了,反正也挣不了多少,青青却道总得适应社会的,以后……以后不能让你一个人太累……,我笑着说你请放心,我是个绝对能撑起一头家的好男人,青青又凑在我耳边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哟。”这把我撩得火冒火冒的,抱着青青就是一顿狂吻。 青青终于确信尹若冰就是当红偶像女歌手。一天她打开一个门户网站看娱乐消息,被一则轰动新闻吸引,拉过我来细看,原来是有金花的姐妹看着尹若冰终于高举起了牌坊,一怒之下向网站报料,记者深入敌后摸底得到了第一手原始资料,把尹若冰的底细公开,引发轩然大波,网站同时附上了尹若冰嚎啕大哭的照片,尹若冰说有人眼红,故意用不实资料沾污她的玉女形象,又威胁要到法院上诉。 我看得好笑,青青也感叹非常,说世情难料,还真得带眼识人。我逗她:“认识了我是对还是错?”青青眯着嘴笑:“这个要看你日后的表现。”我附和青青世情难料的说法,青青道时至今天,我慢慢也懂了你为什么会人前人后两个样,虽然不伦不类,却也是一种不成样子的活法。我感叹道:“青青啊,你总算长大、成熟了啊。”青青娇笑道:“那你是喜欢以前的我还是喜欢现在的我呢?”我大吼一声:“爱你的全部。”向她扑去,青青拿出大毛熊来抵挡,当然无效,青青又笑着跳到房门背后拿起“慎独”条幅来:“看姜子牙的收妖幡!” 闹够了,青青问我什么是成熟呢?为什么我说她比以前成熟了呢?我张口瞠目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想才说成熟就是客观罢,不带任何偏见去看问题,细心考证,了解情况,这就是成熟了。青青表示同意,又问:“我为什么比以前成熟了呢?”这更不易回答,我只好色情:“看你……那里大了点,所以更成熟了……。”指着她的胸膛,青青满脸通红,柳眉倒竖:“你想死啊。”用大毛熊拼命打我。 青青告诉我,她正在参加某某网络征文大赛,最高奖金有几万块呢。我一听便道你虽然现在也算是著名写手了,但这种比赛猫腻特多,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罢。青青叹口气,说她也想过,但举办那大赛的网站向来是以公正严明出名的,希望这次能凭实力取胜吧。我说刚说完你比以前成熟了怎么又幼稚了?根据我这学期有空钻研过的书法、画画、新诗、小说等等,我的结论是目前书法最火的是看不清写什么字的、画画最火的是看不出画什么东西的、诗歌最火的是读后蒙胧不知所云的、小说最火的是看完就忘的,在这种你当我傻子我当你白痴的文化氛围下你还有获奖的信心?青青无言以对,只道:“你对我也忒没信心了。”我便叫她把底稿给我看,写得真是好,但为了不让青青有过高的希望导致失望时加倍难受,我继续打击她:“与目前最火的新诗如出一辙,把分段连起来就是散文了。”想不到青青却是“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道:“那要何年何月才能把笔记本的钱还你啊……”。我忙抱她、亲她、安慰她:“嘻嘻,其实写得很好,我是因为气不过比我的小说写得更好才打击你的……,咱不哭啊~~。” 很快的老师果然公开了《人生修养》的复习提纲和重点,那重点已是重得无可再重,比如说“第几页第几段一定要背啊”,又比如说“学习了这课程后能结合自己的情况写一篇五百字的学后感吗?”,说穿了就是把题目公开了。我得意的向青青道:“是不是?背得太早是事倍功半。”青青问:“其它不是重点的部分真不要背了?”我差点吐血趴在桌上,道:“你喜欢的话可以加强人生修养去。”青青往我的颈中吹气:“别生气哟,我相信你……,最多一起补考。” 我空闲的时候就上网查找将要去实习的大城市的旅游资料。那城市是多朝古都,中原重地,郊区有一间兴建于南北朝时期的我国现存最早的佛寺,附近有一座著名的大山,难得在两周后便有机会过去,不妨趁此机会好好参观一番。问过师兄了,实习的任务仍其轻松,只是到一间大公司看看然后写份论文交差了事。学校真正的意思是三年级了,还有一年同学就各散东西,给我们一次外出联谊的大好机会。想想也是,计算机有啥好实习的,何必千里迢迢到那大城市去,上网找个游戏做个外挂学到的专业知识可能更多。班上对这次旅游充满了期待,只有两个穷困的同学说没钱去,我便主动的各借了一千块,说明毕业后工资归还。 这天我在看佛寺的历史资料时,李福民却给了我电话:“小陈啊,快到公司来!”我以为是有新的文件要打,道我一会叫何青青去拿吧,李福民却说不是啊,是我们的董事长要见你。 董事长?我道:“嘿……,见我干嘛?李总啊,有事你就吩咐吧。”李福民却说不行,一定要过来,有急事,并且要我穿好西装打了领带过来。我想也是,李福民已经是百万身家的人了,那董事长岂不是千万身家之人?我这穷小子有机会与千万身家之人聊天也不妨白领一番。 李福民在公司门外焦急的等着我,一见面就拉我上车,我笑问:“是不是董事长的电脑坏了?”李福民却道:“不知道,你跟着我走便知。” 上了李福民的车在市内兜兜转转的出了市郊,然后在一处风景绝美、依山傍水的庄园前停下,从外望去,庄园内立着两幢矮矮的别墅,门口有两个穿了制服的大汉在守卫,我不禁啧啧称赞:有钱人家真是不同。两守卫见了李福民的车,立正敬了个礼,开门放行。车子一路前进,道路两旁开满了未名的鲜花,假山流水、鸟语花香,一切都暗示着这里面居住的不是一个常人,但最煞风景的是每隔十米左右就站着一个彪形大汉,看来守卫森严。我不禁奇怪,难道里面住着的不是千万富豪,竟是中央领导或者亿万富豪么?我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但看了这场面,手心竟都渗出冷汗。 李福民也不多话,默默的把车开至一幢别墅前停下,道:“董事长没叫我进去,我在这里等你,你自己进去罢。”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我也没做过杀人放火的事情,定了定神,吩咐自己冷静,可不能让这等大人物看笑话。下了车打量面前这别墅,单从外墙装饰看并不比青青原来居住的别墅豪华多少,可谁知道里面住的是什么人呢? 大门是关上的,我整理了一下衣衫正想举手拍门,门却一下打开了,一个管家模样的高瘦中年男人来开了门,我哑然失笑,别墅外肯定安装了闭路录像,抬头一看天花,果不其然,一台摄像机象一只大眼睛般盯着我。 那中年男人倒是温和一笑,道:“贵客请内进。” 我脸一红,感觉让人看笑话了,数码IT的职业病犯了,道:“这摄像头挺先进,要几万块罢?”那管家又是一笑道:“这要问保安部才知道了。”再说:“请内进。” 我便跟着他走进了左侧的客厅,别墅内装潢华丽虽早在意料之中,但进去后还是吓了一跳,地上铺着厚厚的红地毡,墙上贴着金黄色的壁砖,看起来真是纯金的模样,沙发、家具无一不是名牌,金壁辉煌,富雅不俗,可想主人家定是个极成功极有品味的人。管家给我倒了一杯香茗,又递过一包烟来。我本来已戒了烟,但见那烟竟是传说中几百块一包的名烟,禁不住拿了一枝,管家替我点着了火,然后说去主人通报一声。 “主人?嘿……。”我心里惊叹一声,我从来只是做大哥,也只敢叫小弟们为兄弟,想不到世间真有人愿意做狗。喝口茶,沁人心脾,齿颊留香,想来也是极品,管家进来,说主人正从楼上下来,叫我等等。我问这茶叫什么名字,管家说是铁观音,我笑说你别骗我,我喝过铁观音,不是这味的,管家说的的确确是铁观音,不敢骗贵客你,不过这铁观音与外面购买的茶叶有所不同,这铁观音是专机从西湖边野生的茶树中采集而来,我吓一跳:“那得费多少功夫?” 正说着,听得客厅外传来皮鞋声响,那管家立刻噤声,束手恭立一旁。我为气势所摄,想这和打游戏一样,打完各关的小头目后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Boss,不禁凝神往厅门外看去,看看所来的是怎样的人物,却听得厅外有人爽朗的笑道:“师兄,可把你盼来了……。” 第六十六章 权力变移五要素 厅门外缓缓闪出一男子的身影,管家悄无声息的闪了出去。这男子中等偏高,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白色衫衣、黑色休闲裤、平底皮鞋,完全不象富商大贾,但举手投足间身上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儒雅脱俗、风流潇洒的味道来。我不禁细看他,但见他唇红齿白,五官停匀,剑眉星目,英气逼人,越看越为之心折,相比下,好象今天我所穿这一套名牌西服颇有招摇暴富的嫌疑。此前我自觉林翊已是平生所见过的男生中最英俊之人,但与此人相比仍是有所不如。感觉上林翊的英俊只是人间的英俊,而眼前这人却洒脱得不带一点凡尘的味道,仿是漫画里的主角,又似是小说中的王子,我不禁心中惊叹,世间竟真有这般的少年! 这一番打量之下,越看越觉得这人眼熟,却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他,正思索间,那人已向我伸出手来,平和的笑着,再次说:“师兄,可盼到你来了。” 他这一伸手,我不自觉的站起身来,感觉能与这人握手是我的荣幸,是一件极光荣的事情,就在这时,一女子慵懒的声音响起:“天鸣,是哪位贵客来访?” 天鸣?难道说眼前这董事长就是霍天鸣?我打个突,原来是四大情人之一,难怪这般人品,未及思索,门处却又走进一娇弱女子。看着这女子走到霍天鸣的身边并排而立,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天作之合,什么是绝世之配。若说世间还有一女子能衬得起眼前这霍天鸣的话那么这女子一定是她了,这女子娇柔纤巧,肤似凝脂,用尽世间所有描写美女的词句来形容她也毫不为过,但不知为何,这女子脸色略显苍白,眉宇间透出一点恹恹病态来。 霍天鸣略略皱眉,显得不耐烦,松开我手,对那女子道:“佩,你身体不好,还是回你的别墅休息罢,这贵客是我的师兄,我有事情请他帮忙。”那叫佩的女子并不情愿,道:“整天都在那边呆着,气闷得很。”却还是听霍天鸣的话,向我笑一笑以示歉意,转身出去。 这一笑天姿国色,倾国倾城,我不禁呆了一呆。在我知道霍天鸣带老虫去嫖妓的时候我曾经非常气愤,想过见到霍天鸣的一定要骂他或者揍他一顿,但此刻霍天鸣就在眼前了,不知怎的,我竟提不起半点骂他的勇气,更别说揍他一顿,心中只想罢了罢了,这霍天鸣竟是这等人物,难怪老虫此前曾说过天鸣历害,比起我来毫不逊色,如今看来何止是毫不逊色,我与他相比简直是一在天上一在地下,莫说林翊这仇是无需再报,就算真要报我估计我也是永远报不了的。自高考取得优越的成绩及一番冥思苦想后我已再没有过自卑的念头,但今天一见这天鸣的阵势、这天鸣的气度我却突然发现我这个校园曾经所谓的大哥,曾经的掌门不过是一呱呱叫的井底之蛙,江湖就是江湖,与半江湖的学校有着天渊之别,刹那间发现自己心中竟是自信全无! 霍天鸣再笑一笑,这笑令我这身为男子的人也禁不住目眩魂夺,只怕足可倾倒世间任何女子,看来学校流传他同时追五个女生而五个女生为他要生要死的事并不仅仅是传闻。霍天鸣开口道:“师兄……。”我忙说不要叫师兄,就叫陈凡好了,咱们的年岁相差不远。霍天鸣于是改口道:“陈凡,咱们是第二次相遇了。” 他这一提我也记起了第一次相遇的景况,那是我气不过刘雯芳一番说话,在地下室第一次约青青出来吃饭,那时的我心存狂念,想着独力把青青搞定。而那天霍天鸣也带着这叫阿佩的女子到地下室里歇过一会。记得那天下着雨,但两人身上没毫未水迹,现在想来定是他俩坐小车之故,只是我没想过海威公司的董事长也会开车来地下室这等简陋的大排当吃饭,所以心中奇怪。此刻想起刘雯芳的表现,她当年也定必是苦苦追求霍天鸣的五女子之一。自与青青相恋后,我一直没与她联系,只青青偶尔会找她聊聊,却也知我不喜欢刘雯芳而甚至提她。 霍天鸣见我思索,象看穿了我的回忆般道:“对,那次就是咱们第一次踫头,那天……那天你和刘雯芳、何青青在一起吃饭。” 他既提到刘雯芳,我不假思索的问一句:“刘雯芳是你的旧情人罢?”问了后才知失言,于是笑道:“我只是随口问问,霍董你不必回答的。” “叫霍董太见外了,你还是叫我天鸣罢。”霍天鸣道:“刘雯芳并不是我的旧情人,我只和她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 “什么?”我整个的呆住:“那她怎会有你的照片?”还以为他俩当年也有过一段恋情。 “照片是她问我要的,难道还带在身边?她说相恋一场留个记念,天知道我怜悯她痴心一片,只在离校时轻轻亲过她一下,她还好罢?在当年苦追我的五个女子之中,她是最狂热的一个了,对我痴缠不休,甚至以自杀相胁。我多番拒绝过她,见到她就头痛,所以才会在大排当里匆匆而去,与陈凡你擦肩而过。” 霍天鸣说的不象假话,事实上他也无需用假话来骗我,但霍天鸣不知道,他那轻轻的一吻给刘雯芳留下了多大的伤害,估计是当年刘雯芳受挫极大因而心灰意冷罢。我道:“她也没啥的,就是对男生有偏见,也不知以后能不能嫁出去……当年追求你的五个女子当中有没有江英?”反正聊开了,霍天鸣又是师弟,不妨打听多些“四大情人”的旧事。 “江英?没有,她一直都喜欢老虫,现在是和欧乐天在谈恋爱吧?当年追求我的五个女子是……。”他说了几个名字,只有刘雯芳我是认识的,但其余四个的名字也都听过,现在在校内或以冷艳著名、或是某社团的主力、学生会的干部。我一时无话可说,他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幸亏青青比天鸣低一界,否则如果天鸣与我同时追求青青,真不知道青青会选择谁。……不过,就算青青一时迷惑,青青最终还是会选择我的!我心中掂量着青青的秉性、尊严、言行等,替青青作出了决定,突然觉得信心重回身上了。 “呵呵,陈凡,当年学校中最酷、最不把美女放在眼内的两位男生今天终于碰头了……。”霍天鸣笑着走到大沙发上坐下道:“陈凡,你知道当年那些发情的女生是怎么说我和你的吗?” “不知道。”我道:“那时我混混沌沌,根本不想理会任何事情。” 霍天鸣再笑,但这笑在我身上已再无压力,他道:“当年刘雯芳等说我虽然装酷,但毕竟只是多情,还有点人气,但他们说你自命不凡,根本不把天下的女子放在眼里。今天相聚,看陈凡你快人快语,的的确确是个天才,盛名之下果然无虚啊。”说罢又呵呵的笑。 我脸上一红,道:“霍……天鸣,我是个粗人,胡说八道惯了,请不要见怪。”知一番失言,初见面就直问他旧情事,确实是我失态。 “你太谦虚了,第一次来到这里、第一次与我本人谈话能做到脸不改容、言笑晏晏的人并不多,嗯……李市长、郭董、梁主任、牛伟强……你算是第五个,很不简单了。”天鸣屈着手指在数。 我听到前面几个名字,相信都是我市的风云人物,但听到他提起牛伟强来不禁一愣,道:“你也认识牛伟强?……,哦,李福民是牛伟强的旧同事……,对了,你就是牛伟强口中说的那个比我更聪明的人!”我拿起茶来大喝一口,心中串起多番不解之事,突然有了种掉进鱼网的感觉,只是不知霍天鸣给我的是一张怎么样的大网,又打算什么时候收网,我放下杯道:“你……你找我肯定有解决不了的大事!” “历害!爽快!”霍天鸣拍起掌来:“和你谈话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或许我们早该聊聊了……。” “是什么事情说罢……,不过……,如果是犯法的事情请恕我无能为力。”我把丑话先说在前面,牛伟强、李福民都不是好东西,我已经是个完完全全退出江湖的人,我要对得起青青,对得起老父,我今后只想过一些平淡、从容、甜蜜的生活,至于钱的多少、是否出人头地这些我已完全不想理会了。 霍天鸣奇怪的看我一眼,道:“我要找你帮忙的当然不是小事情……,先别把话说绝,听我慢慢说来……,你觉得一个人要成功的话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我想也不想就答道:“当然是自身的领导素质,加上控制人的手段……,你是大公司的董事长,这种小事不用问我吧?《三国演义》中写得明明白白。” 霍天鸣又笑:“你说得太对了,那你觉得我本身具不具备领导的素质?” “你当然具备,乍眼看来,你……一表斯文,仿是奶油小生一般,但你的气质刚中带柔,有决断有魄力……,从海威公司的运作上看,你有头脑有谋略……,再从你给我布下的这天罗地网上看,你深思熟虑、心计深沉,你天生就是领袖式的人物!” “过奖了……,你虽然感觉到了我对你的重视,但天罗地网一说未勉过激……,你觉得控制人的手段有哪些呢?” “没啥的,就是看准了人的弱点、欲望后加以利用,这便能把人控制得很好,这就是权力了,一直以来我也是这样做的……,大概说来不外乎暴力、美色、金钱三样东西罢。” “哈哈……,说得好,快人快语!”霍天鸣翘起了大拇指:“牛伟权是暴力、尹若冰是美色、李福民是金钱,我所想的竟都被你一一说了出来!历害!名校的高材生果真是不一样!” 我更是倒抽一口冷气,这三人我都认识,甚至可说与我都有着这般或那般的恩怨,听霍天鸣这一说竟可能全部都是他的安排,他要我干的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惊天动地的大事呢?我把心一横,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反正我不愿干的事那是谁也勉强不了的,当年我的爸爸费尽心力才让我变好,青青反复提醒我要慎独我才不再次向歪路上走,难道今天这霍天鸣的一番说话竟就能让我变坏?我倒要试试看,也把心底话掏出来道:“这些是我从《权力的变移》中学来的,霍董你过誉了。”既然准备着反脸,我也不再客气,再次直呼他为霍董。 霍天鸣却毫不在意:“你也看过《权力的变移》?呵呵,英雄所见略同啊,不过你既然看过《权力的变移》你就该知道,到了今天,权力已不再单单是靠暴力、美色和金钱就能获得了,权力的获得还有两个重要的因素,一是专业知识,一是思想控制!” 我更是全身颤抖,这两个因素我是心知肚明,但我不敢开口对他明说,怕的就是他也懂这个道理,现在看来他不但懂,而且可能比我理解得更加深刻,果然,霍天鸣微笑着指同我道:“你就是专业知识,老虫就是思想控制……,你该懂的。” 我长吁大气,拼命叫自己放松:“你要我干的是什么事情就直说吧……,不过我可能会让你失望……,我的专业知识很差……,还有,老虫已经让人阉割了……,废人一个。” “呵呵,陈凡你不必过谦……,你对linux的掌握我想我市再没人比你懂得更多了……,高江合人是你的小说网名罢?陈凡两字在linux论坛里是大虾的代称罢?……,我能找上你,你就该知道你是回避不了……老虫,嘻嘻,被沈小雁阉割了更好,省得我找人去干……。” 我牙齿“咯咯”的响,全身不停的发抖,他和我说得越明白我便越害怕,眼前这个不是人,是个恶魔,他英俊的外表仅是他恶魔心肠的最好包装,这恶魔一直已在处心积累的要控制我为他所用……,我却是有一事不明白的:“你……你不是要利用老虫么?……你为什么想找人把他给阉割了?……” 霍天鸣“卟哧”一笑,魅力四射,我却更是害怕,只听得霍天鸣缓缓的道:“老虫不是个文人么?不阉割的文人……说句难听的话,是他妈的太有血性了……要成为一个御用文人首要的问题就是宫刑,你看看,现在的文人有几个不是他阉或者自阉了……。” 第六十七章 资本的原始积累 “不要说文人了,我对阉人没兴趣,你还是告诉我要我干什么吧。”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不要急,咱们再聊一会。反正时间咱都有的是。”霍天鸣依然不紧不慢。 “不行,你奶奶的……!”,我突然觉得我太没用了。霍天鸣并没有任何的动作,也没有任何的杀气,而我却在他面前害怕得全身发抖,我陈凡不是这样的人,一贯以来我强悍横蛮,我虽然不知道他要我干的什么事,可我不能任由他去摆布! 明显的,在这轮对话中我的气势已馁,已处了下风,或许是我的江湖梦该彻彻底底醒过来的时候了,我已惹上了一个我惹不起的大人物,他不是在说笑,如果老虫不听他的吩咐,他真的有可能让人去阉了老虫! 可疲弱一向都不是我的风格,我强提起精神,想在气势上把他压倒,暴燥的道:“快说!”站起身来须发俱张!根据我的经验,我发怒的时候象头狮子,无人不惧! “请坐下。”霍天鸣眼对眼的看着我,我看他的眼神,深不可测,却蕴藏着一股另类的力量,不由自主的坐了下来。坐下来后猛然发现不对,站起身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转身就往门外走去。我要逃离,我要清醒! “回来吧。”霍天鸣在身后轻轻的叹息:“没有我的命令,你是走不出这庄园的……你总不会连这个道理也想不到吧。” 我不管他,一脚踹开厅门,厅门外却不知何时站了两个大汉,冷冷的盯着我。 “不要想偷袭他们。他们一个是黑带七段,一个是八段。”霍天鸣冷冷的道:“我知道你的腿法很历害,能一脚扫烂一张凳子,可是你能一脚扫曲一根三公厘的铁枝吗?他们随便一个都能做到。” 我只好又走回客厅中,痛苦的从喉咙中挤出一句来,“告诉我,我要干什么。”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你为什么那么怕我?你为什么要逃呢?你连我要你干什么都还不知道。”霍天鸣悠闲的坐着,象看猴子戏一般的看我。 “你是亿万富豪,要掐死我这样一个穷学生是太容易的事,你何必找上我呢?”我见逃不了,干脆又坐回客厅中,抽出烟来点着。 “不……。”霍天鸣微笑说:“你不是害怕我,你是害怕何青青……,你害怕重入江湖、害怕我要干一些你并不心甘情愿却又不得不去干的事情。……,嘿嘿,爱情的力量就真的那么伟大吗?” “你说得对。”我吐出一个烟圈来,感觉在他面前无所遁形:“说吧,你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把我的底细弄得一清二楚,要我干的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大事呢?” “刚才所说的五个要素中,你觉得最重要的是哪个呢?”霍天鸣却又转回原来的话题,毫不在意,依然慢慢地与我聊天。 “最历害的是尹若冰吧。”我觉得自己全身发胀,却又不得不与他进行这无趣的对话:“她做了婊子又立了牌坊,令我们三兄弟反目成仇,实在是了不起。” 霍天鸣不置可否,却道:“那最没用的人又是谁呢?” “是我……。”我更是痛苦,话题一直被霍天鸣牵着,我竟无半点还手之力。 “你错了,全错了,你不是最没用的人,你的症结只是在何青青身上罢了。我找你……可能还是迟了,如果是二年级找上你的话,你可能会与我兴味相投,早早答应我一起打天下创业了,可惜啊,……。我说的对吗?” 我不置可否:“或许吧。” “五个因素中最历害的不是尹若冰,而是李福民,他能赚很多很多的钱,对于这一点我非常满意,金钱是远比美色实用的东西。……二十来岁是男生最色的年纪,所以一个婊子就可以令你们三驾马车打个不亦乐乎,可是,等你们长大后就会发现,世间最可爱的东西不是美女,而是金钱。……你也不是最没用的人,最没用的人是牛伟强。”霍天鸣悠然的笑,仿佛为自己的结论自鸣得意:“尹若冰臀大无脑,那种哀怨缠绵的情歌并不适合她,我正考虑着是否让她改走狂野的路线。……你说这主意行不?” 他象是问我,却又自言自语的往下说:“上舞台指天戳地呻吟两声可能更适合她的发展,对,就是这个主意……。”霍天鸣为尹若冰计划前途,完全不当我是一回事,又说得老气横秋,仿佛他是长辈一般。 我干脆什么都不说,任由他静静的想,同时我心中也在想着我该怎么办。霍天鸣想了一会,问:“我说到哪去了?” “你刚才说你要把尹若冰由淑女改造成太妹。” “啊,对了。”霍天鸣笑道:“在短短的几个月内我就把一个婊子捧成了偶像歌手,历害吧?” 我不答他,强人都有自我陶醉的习惯,我深知。 霍天鸣继续自言自语:“我为什么说牛伟强是最没用的人呢?他只空有一身的力气,象这种人只适宜干苦力……,是找个人替代他的时候了,发上发的发展一日千里,现在是该想如何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发上发你也有股份?”我接过话来。 “我是大股东,金花、发上发、海威还有几间公司我都占大部分的股份。我是集团公司的主席。” “那你还让牛伟强去操尹若冰?后来又让金花炒了她?”霍天鸣既不细说,我就尽量的把事情串在一起,希望能从他口中勾划出个轮廓来。 “如果不让牛伟强操尹若冰的话我就难以借牛伟强的力量带我进入赌博行业,金花并不是炒了她……我只是觉得象尹若冰这种人才只为牛伟强一人服务未免可惜,后来就花了点钱把尹若冰给捧红了。” “你说那么多废话……其实是想在我面前逞威风!”我突然想通了:“你不是迟了找我,你只是一直没信心能控制我,所以你故意把我引到你的别墅中、安排下一大堆的守卫、派两个格斗高手守在厅门外,你其实完全可以让我上公司里慢慢细谈的!” “哈哈。”霍天鸣再次笑着拍掌:“历害,果然历害!”又道:“我是怕过你,不过那是以前的事了,陈凡你知道不?我一年级的时候你陈凡如日中天,把一众诸候压得抬不起头来,不知有多少女生为你心折对你仰慕,那时我心中就在想,我总有一天会把你踩在脚下……。” 我叹一声:“你大可不必的……,我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历害……。” “我现在已经没有这种心态了,因为我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我比你强……。“霍天鸣骄傲的说着:“我引你到这来的确有让你看看我有多么成功的意思,我也看到了你是多么的害怕……不过,我和你说这些还是有一层意思的,……,我寂寞,懂吗?” “我懂,成功了没人分享的话如同锦衣夜行!”我点点头:“象我们这种人,要找个朋友和对手都不容易。” “我越来越欣赏你了。”霍天鸣叹道:“咱们都是天才,你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对手,可我希望从今以后我们有是朋友。” “我并不欣赏你。”经过这一番谈话,我总算找回了强者的感觉,心中平静下来,与他开始简单直接的对话,希望能打消他要我加入的念头,我是好不容易才挣扎出来的人,我深知利弊,我不愿再过那种日子。 “你不欣赏我?嘿……,那是为什么啊……,你想不想听听我的发家史?”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原来也和你一样,是个穷学生,可是我进了学校认识了阿佩后就完全改变了命运……。” “刚才那女生?是你老婆吧?听老虫说过你泡上了个豪门千金。” “对,其实林翊也认识阿佩,阿佩原来很喜欢林翊,可是林翊并没把握好机会,心中只喜欢做婊子的若冰,我打探到阿佩的父亲是原来是海威公司的董事长后便去追求她,也不费多大的劲就把阿佩追到手了。” “这些事林翊完全没有和我说过。” “林翊当然不会和你说,或者和你说过,但你不在意忘记了也不奇怪。……别扯远了,听我说。我把阿佩追到手后便迅速的让她怀上了我的孩子,阿佩的老爸见木已成舟也无可奈何,只好让我们一起退学……。” “哦,原来你也是个婊子。”我更加松了口大气,原来这霍天鸣并没有在短短的时间内把挣下千万身家的能耐,虽然历害,却也还是个人,只要是人就好办。 霍天鸣笑道:“你说什么也行,如果不是何青青家道中落,只怕在很多人的眼中你也会是个婊子。” “你倒是把我与何青青的事情打听得很清楚。”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我冷笑一声道:“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听了只会更加看不起你。” “唉,你如果以为我所有的资产都是靠做婊子赚来的你就错了。”霍天鸣正色的道:“我霍天鸣是何等人物,这些只不过是资本的原始积累,如果你真以为这样我就满足了的话你可真是太看轻‘霍天鸣’三字了。” 第六十八章 刀与枪 “这没有什么了不起,采用这种发家方式的你不是头一个,也不会是最后的一个。”我冷冷的道:“你的确聪明,轻易就挖掘到了第一桶金。” 霍天鸣得意的笑:“我知道你在讽刺我,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你住过这种别墅吗?” “你的确卖了个好价钱。……可是,你是怎么让你的老外相信你,从而把财产全部给你的呢?” 霍天鸣瞪大着眼睛看我:“这你还要问?我是不是高估了你?” 我脸上一红,道:“咳咳……,只是随便问问。” “我老外也不是完全相信我。他也是个老狐狸,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可怜我那些装扮的日子,也不知是怎么捱过来的……。” “商品是需要包装的。”我更是冷冷的。 “这才象你说的话。”霍天鸣又得意的笑起来:“将相本无种,你妒忌我也没用,何青青已落魄到扫地擦窗做家教打字谋生了,你做的可说是完全赔本的生意。” 我的心一酸,回嘲道:“牛伟强常说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现在看来,你的生殖器才是天下第一的生产工具。” “呵呵!”霍天鸣一声怪笑,又“呵呵”的再笑一声:“看你说的,你以为阿佩容易搞定啊,当年和我抱着一样心思去追求阿佩的人何止成百上千?如果不是我下手快、狠、准我哪里会有今天。我付出的成本不小,回报高点是应该的,你以为要打败那些竞争对手尤其是让我老婆忘记林翊容易啊……。” “是不容易,都不容易……,不过对你来说也不会是很困难的事情。” 霍天鸣却不理会我的冷嘲热讽:“要搞定阿佩不算很难,最难的是搞定我老外。这老狐狸几十年江湖,麻烦得很。如果不是阿佩有了孩子我可能还要捱上很长的一段时间……,可是,这老狐狸最终还是信我不过……。”说到这里突然骂道:“妈的,这老狐狸也不想想自己是他妈的什么玩意儿!” “你别太绝了,归根到底是你淫人妻女,夺人财产,居然还在这里骂人老狐狸,小心报应。” “操,看你说得那正义凛然的样子,你以为你是谁啊,要说报应也还没轮到我,你以为我老外是好人啊,他发家靠的不也同样是淫人妻女,夺人财产?他当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推销员,就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把我外母骗到了手,他靠着我外母家的钱疏通了各大钢铁公司,这才赚了个盘满钵满,李福民原本就是一大钢铁厂的销售经理……,我所作所为不过是发扬光大罢了。” “哦?呵呵……”这点我倒是没想到:“原来是一丘之貉,难怪,他的报应来得快,估计你的报应很快也就来了。” “你……。”霍天鸣气急败坏,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我,我悠然的笑看着他,他却想明白了,笑起来:“你故意气我,我不上当。” 我不禁佩服他,我的确是故意气他,看他洋洋得意的样子我就不顺眼,也只有把他气疯了我才有走出这厅门的可能,可想不到的是他竟能迅速的识穿,只好笑笑不说话。 “我老外考察了我半年,这才逐步的放手,把他的财产转到了我名下,包括这庄园和海威公司的股份……,我也不含糊,短短的一年时间内疯狂扩张,吞并蚕食,把其他的贸易公司打压得抬不起头来。去年九月公安局换了个头儿,硬朗得很,牛伟强根本搞不定,我又通过李市长把那公安局的头儿逼得不敢作声,再通过牛伟强的关系入股‘发上发’、‘金花’,把生意扩大了几倍。” “恐怕在搞定牛伟强的过程中尹若冰起了很大的作用吧?”我淡淡的说。 霍天鸣微微一笑:“这个当然。尹若冰是与我一起出来共同打天下的人,她为我招揽的何止老虫和牛伟强两人,可惜,你为了林翊不惜和老虫反脸,一句爱滋病又把牛伟强和尹若冰硬生生的分开了,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么讨厌?你知不知道你阻碍了我多少好事?” “牛伟强找人打吴才天、吴才天带人来学校找我这些事都是你干的?” “这些是尹若冰干的,她气不过勾引不了你、又气不过你阻她财路才在背后搞风搞雨,其实我一直苦苦劝住了尹若冰和老虫,叫他们忍一忍,动你陈凡的时机未到,呵呵,可是他们总是不听话……,听说老虫找过你拼命?” “是的。”我笑着,把事情都知道了,也该走了,至于他想要我干什么事我是一点都没兴趣,我得离开这庄园再想办法,从裤兜里掏出那把三刃弹簧刀来,笑着说:“老虫找我拼命时留下了这东西。”突然弹出刀刃来,一个剪步冲上前去便想挟持他。 刚冲到霍天鸣面前,却看到他手中竟不知何时有了一枝小小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我!我急忙刹住脚步,不敢再动,霍天鸣挥动枪支,笑道:“坐回去。”我看了一会枪口,只好慢慢的退回去坐好。 “把刀子收起来。”霍天鸣又喝道,我也只好依言。霍天鸣笑道:“这就对了,好兄弟别动刀动枪的,危险得很。”也把枪再次放进了衣袋,再笑:“刚才和你还说漏了一句,我的生意不仅仅限于倒卖钢材、赌博、开妓院,我还走私白粉挣点家用。” 我心中犹自惊疑不定,本以为凭我打架的本事拿出刀子来便可了事,怎么也想不到他竟随身带着枪!霍天鸣又笑道:“其实你早该知道的,象我们这种在江湖上混的人和你在学校称王称霸所用的手段是不同的,在学校冷兵器足够唬人了,可在江湖,那是随时准备要杀人的。”他竟说得平平淡淡,宛如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我抽口冷气:“你杀过人?” “不多,就两个,一个是去年的事了,把一女孩先奸后杀,另一个是不久前的事,我的旧同学参赌六合彩输了竟敢不还钱,这两件事你都知道吧?应该有点社会效应。” 我更是坐着不敢动了,这两件事都是真的,我都知道,先奸后杀那事我还常常用来恐吓传达室的那小妞,想不到竟是他干的! 霍天鸣见了我的模样更是得意:“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那女孩?”又自问自答道:“其实我也不想的,谁让她纠缠不休,还叫我离婚和她一起流浪天涯。唉,象我们这种玩一夜情的,玩过就算了呗,拿这些事当爱情的话就一点也不好玩了……。” “你老婆那么漂亮你还不知足?”我又禁不住的全身颤抖了。 “我老婆不行,床上功夫太差,先天不足身子弱得很,一点都不好玩。告诉你一个真理,找老婆一定不要找林黛玉那种的,都是骨头,看起来好看但不实用。再说了,她整天对我疑神疑鬼的,每次听说有客人来都要过来看看是不是女人,麻烦死了,刚才如果她看到你是女的话,起码又得和我吵半天。” “你……,你小心生孩子没屁股眼……。”我不停的发抖,唯一的办法便是用恶毒的话来咒骂他。 “你说的对,我的孩子根本生不出来,我的老婆身子弱,小产了,所以自个搬到隔壁的别墅住去了。” “那你……为什么要怕她?” “我怕她?哦……呵呵,其实我是怕那老狐狸。”霍天鸣的神色突然变得稀里古怪的:“那老狐狸虽然半年前就把他名下所有的资产都转给了我,但半年年他不知怎么知道了我和尹若冰的关系对我起了疑心,现在正在想法子整我。我不得不对老婆好点啊。” “纸是包不住火的……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事?” “对,我想你帮我进入各大钢铁公司的服务器看看老狐狸发给他们的电邮……。就这么一件小事。” 我突然不抖了,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想了想,道:“行,不过这件事完成后咱们就不拖不欠了,行不?” “行。”霍天鸣答应得很是爽快:“你早这么说不就没事了?咱兄弟就不用玩刀弄枪了……。”嘴角边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我觉得这微笑有点怪异,心起疑问,随口和他胡诌:“这种小事何必找我?能入侵电脑的人多的是。” “那是钢铁大公司的商业机密,我早找人试过了,装的是linux系统,不熟悉的话是不容易入侵的。你以为拍电视剧啊,开机密码也要请电脑高手来破解,其实拆了电子晾个十来分钟就行了的事。” 就在这时,却听得门外一阵嘈杂,一把熟悉的声音在骂道:“我要见天鸣,靠,你们给我让开!”跟着就听到门被一脚蹬开了,原来是牛伟强进来了,身后那两个大汉正死命的想拖他出去。 霍天鸣皱皱眉,示意让他进来。牛伟强一进来就道:“咦?陈凡你也在?”没说够两句却气冲冲的质向霍天鸣:“天鸣,你这算咋回事?那个朱伟强是你派来的,我也一手一脚的教他提携他,可他完全不把我当一回事,是这样做兄弟的么?”又向我道:“陈凡,你小心他,他不让我对你说起他可能是有阴谋的,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了,他这种兄弟要不要也罢……。”刚说到我这只听到闷闷的一声枪响,就看见牛伟强捂着左胸慢慢的倒了下去,眼还睁得牛一般大。 霍天鸣吹了吹枪管口冒出的烟,对我笑道:“这德国进口的消声器真不赖……,咦?你为什么发抖?放心吧,我这枪不会走火的。” 第六十九章 赌的就是性命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点冷。”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示弱。 “哦?……是不是中央空调的温度低了点?”霍天鸣装模作样,又道:“走吧,到我书房去,咱打开电脑玩玩。” “我突然不想干了。”他这一装扮我却镇定了下来,看牛伟强倒在血泊中,那一枪估计正中心脏,连挣扎的机会也没有。我心中已经知道,牛伟强最后和我说的话是没错的,与这种人混在一起是绝无好下场的,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是强哥用死来给我的忠告! “为什么又不干了?咱不是说好了你帮我干完这活后咱就一拍两散,从此各不相关吗?”霍天鸣认真的道:“你出言反尔,不是真汉子。” 我长叹:“你不用骗我、也不必用激将法。……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干完活了真的就可以抽身吗?” 霍天鸣见我盯着牛伟强的尸体,皱了皱眉说:“你是怕我象待对牛伟强一样对你?你放心,不会的,暴力随处可求,但专业知识不是每个人都能掌握的,你要对自己有自信。”他从袋子里掏出个遥控器来,轻轻一按,便又走进两个大汉。霍天鸣作了个手势,那两大汉把牛伟强抬了出去,管家又不知从何处闪了出来,把沾满了鲜血的几块小地毯揭起,换上了同样大小的悄没声走了出去,三人脸上不动声色,动作迅速娴熟,仿如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你看,这不就没事了?”霍天鸣摊开手掌道:“这不会影响你的心情了吧。” 我静静的看着这发生的一切,看着强壮的牛伟强就这么的被抬了出去,没声没息的,牛伟强虽然不是好人,但确实是把我当成了兄弟看待,不禁想起兔死狐悲一词来,问:“牛伟强的家人找上门来怎么办?”我做过牛伟强侄子的家教老师,牛伟强和家人的关系不好,但和侄子阿蛋却是父子般的感情。霍天鸣诡秘的一笑:“牛伟强?牛伟强是谁?我认识他吗?” 我再没别的话可说:“你就真的不怕法律?不相信法律的制裁?” “原来你害怕法律,呵呵。”霍天鸣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这是你相信的法律给你的伤害,按照合同你算算,你得赔多少钱?”把那张纸铺在台面,我远远只看一眼就知道那是我和海威公司签定的合同,合同里规定我必须在三个月内完成程序,否则赔偿多少多少钱。我冷汗直冒,李福民哪里有把合同给撕了?他当天撕的不过是一张废纸。 “你盯上我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我再长叹。 “你知道就好。”霍天鸣正式的道:“陈凡,因为你是个难得的人才,我对你已是少有的客气。你何苦如此呢?只要你点个头、签个名,我立刻把我名下的股份分若干给你,保证让你满意。我想只要我们联手,莫说在这城市里称霸,就是把这花花的江山拿下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算我求你了。” “可是我已没有雄心了,我真的只想过一些平凡的日子,我发誓我绝不会把今天听到、见到及海威公司的一切都说出去行不行?……也算我求你了。” 我们互相看着,都不说话,话说到这里已经僵着。过了好久,霍天鸣终于缓缓的说:“陈凡,你该知道,自你和林翊清楚海威公司资金运作的那时候起你们就已经一脚踏上了我这条船,如果不答应你想你能走出这庄园不?我是经常发誓的人,我这一切其实也是靠发誓发回来的,你想我还会相信你的誓言不?我只相信死人才不会乱说话……一个学生失踪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学校里最多也就何青青、毛泰来两人会找找你……,这是我的掏心话了,你一定要相信。” “你杀了林翊?”我大叫一声,林翊也知道海威的内幕,他大半年没个声息,可不要也象牛伟强一般死得没声没息的。 “没有。”霍天鸣淡淡的道:“他走得太突然了,我完全没有准备,我本来是想把你们两个也一起招进公司来的……不要说你,我派过人四处打探他的消息,可连我也不知他的踪迹,据说有人在外省见过他。他既然了出了省了也影响不到我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脑中突然一片清明,决定来场大赌:“可是如果我答应了你,我以后也会死的,早死和迟死有什么差别?我现在死了还能落个好名声……以后死了,我很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我看我们再没必要谈下去了。”霍天鸣从兜里掏出那支小小的枪来,喵准了我的额头,叹道:“陈凡,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我数三声……。” 我干脆就闭上眼睛。霍天鸣说的没错,这的确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可我却不得不赌,这是我人生最大的一场赌博,我的赌注就是性命,我赌的是他的心理,除此外我别无他法,我就赌他不会开枪! 耳听得霍天鸣慢慢的数道:“一……二……。” 我更是用力闭紧眼睛,握实拳头,这一秒如同一世纪般漫长! 感觉上过了好久,霍天鸣并没有数出三来,却听得他赞许的道:“陈凡,你果然历害!” 我张开眼来,全身是汗,心中却在狂笑:我终于赢了,他并没有开枪!我终于猜对了这疯人的心理!他有大把的机会骗我入局的,如果他谦逊的吹捧我、或者叫李福民用钱来收买我说帮忙办件小事情的话我可能早就答应了,他没必要把我召唤到这庄园来显示威风,可是他自视太高,只想着彻底令对手口服心服,这和以前的我一模一样,如同我当日追打老虫,抱着的隐隐就有捉弄对手的心态!可是不管怎么说,他终是没有开枪,这样只要我不答应,我今天就能活着走出这庄园,而我这一注算是下对了! “谢谢你没有开枪。”我虽是惊魂浦定,但相信脸上的神色镇定自如,口中也道谢,这不容易,靠的全是多年苦练的装扮功夫! “你是不是需要时间细细想想?”霍天鸣又放好枪,脸上的表情有点失落,道:“我给你三天考虑的时间如何?” “不用,我是不会答应的。” “这怎么办呢?”霍天鸣慢慢的厅里踱步,口中自言自语:“尹若冰你不喜欢、权力你没兴趣了、金钱你却又拒绝、连死也不怕,难道你真是百毒不侵了?难道真要我毙了你?” 我听到最未一句心是一寒,怕他想着想着真的再掏出枪来,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就肯定会开枪了,忙道:“其实天鸣……大哥,你杀了我也是没意思的,白白浪费子弹,不如你先放我回去,说不定我一下就想通了……,你知道,我是逃不出你掌心的……。” “不行,你回去后马上会离开这城市的……。”霍天鸣倒是说出了我的心思,又自言自语的道:“以你的本身你根本不拿这大学当一回事了,你只是想在学校混张文凭以便以后实用……,但怎么你才会心服口服呢?……容我想想……。对了!”他转过身来,象是有了主意,脸上的微愁换成了微笑:“陈凡,你最得意的是事情是操控辩论赛事,那咱们就来场辩论赛怎么样?我一定会把你说服的!” 我一愣,想不到他竟会出这主意,明显是猫玩老鼠的心态了,喜道:“行,辩题是什么?”想着这本是我最拿手的好戏,快快和他乱聊一气把他说混了我就能离开了。 “看你高兴的样子……我一定会把你说服的,会让你主动加入我的团队的!” “快出辩题。”我抓紧说话,让他只能一心往这方向去。 “你不要急。我不是上了你的当。”霍天鸣笑得象个纯真的孩子,道:“这辩论不是学校的那场辩论,没有固定的辩题,我也是无需与你争辩的,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如果我感觉你说得通你就赢了,如果我感觉你说得不通你就输了……。” 我顿时泄气:“你还是杀了我吧……,横竖你一句说我说不通我就输了,这和不辩有什么差别?” “你不要这样,这游戏应该很好玩的。”霍天鸣却象为自己想出了绝妙的主意叫好,越来越兴奋:“你能选择不玩么?你不玩的话今天就走不出庄园了……。” 我听出话中有机,忙道:“仔细说来听听?”仿佛又看见了一丝曙光。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找得那么急吗?我老外的事情其实是不急的,我哄着我老婆,再想办法和他慢慢磨着玩起码还能玩上个大半年。可是我知道你搬出学校了,再不理学校的事情了,知道再不找你你就会完全变成一块榆木疙瘩了,我的一番心思就白费了……再说了,我也有些问题是想不通的,咱们不妨探讨一下到底谁活得更正确,你知道,咱们都曾经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那你要我干的到底是什么事?” “我只想进几大钢铁公司的电脑网络看看客户资料……,我是全和你说了,这次是真的不骗你了。” 我这才明白,客户资料向来是公司的绝密,如果让霍天鸣得到手了,那全国的钢铁市场就全是他的天下了。我只道:“那你到底想怎么辩论?” “这样吧,我给你出九个问题,你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如果有疑问的话就会继续追问下去,咱们慢慢围绕着问题展开讨论,如果这九个问题你都能说通我就一定不管你了。你还有一个多星期就要去实习,实习期间你也可以慢慢想……,反正咱都年轻,都挺新鲜,时间有的是……。” “你倒是把我的行踪打探得一清二楚的。”我长叹。 “我和你其实是差不多一样的人,所以我做事情和你一样,也是相信两个道理的,一是‘知已知彼、百战不贻’,二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咱话说在前面,就算你能说通全部的问题你也不能把海威公司的内情往外说去,你该知道我还是会有办法对付你的……。” 我忙道:“行行,你快问。” 霍天鸣笑道:“你不要急,这九个问题我们通过短信讨论。口头辩论虽然畅快,但毕竟没经过深思熟虑,我们要探讨的是怎样活得正确的真理问题,你的‘天地九式’是发挥不了作用的……。” 我有点放心了,管他呢,先出这庄园再说,道:“咱就这样说定了。”站起来便走,片刻也不想停留。 “再见。”霍天鸣倒是很有礼貌,站起来送我,亲自开了厅门,示意两大汉闪开。 我站在厅门处,别墅外阳光猛烈,不远处李福民黑漆漆的车子还停着等我,心中却不知是什么滋味,没错,我暂时是脱离险境了,可走出这厅门后该怎么办呢?到底何处何从,这城市是再不能呆了……对了,我走后可以和闵良才说有病休学两年,说不定两年后霍天鸣就会忘记了曾经有陈凡的存在……,那时青青也毕业了……,谁他妈的有兴趣去讨论怎么才算活得正确? 就在我拿定主意的时候,霍天鸣却在身后笑道:“陈凡,有句话忘记告诉你了,你不要想着休学离开这城市……那张合同我可以告你索偿的,如果你赔偿不了何青青可以帮你的,何青青长得挺漂亮啊,李福民对她很有兴趣,我也觉得她有当歌星的潜质……。” 我立刻全身发冷,如堕冰窖,转身来喘着气道:“你……你……还是人么?” 霍天鸣仍是微笑,仍是灿烂的夺人心魄的微笑:“我当然是人,要不也不能一下就点中你的死穴。” 我再不和他废话,脑中一片混乱,坐上了李福民的车子匆匆离开庄园,李福民不停的阴笑,问董事长给了我什么好处,又说董事长接见的客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我现在知道他是霍天鸣的心腹了,见他的表情知道他肯定是知道整件事情的,不由得大怒,笑道:“李总,你行!”向他伸出大拇指来。 李福民一脸阴笑:“小陈啊,你也是大学生,怎么就和董事长不一样呢?” 我在车上就大吼:“我操你妈!” 李福民把车抓得稳稳的,却还是笑:“小陈啊,做人何必太执着呢……,唉。” 我再不和他说话,抹去冷汗,呆呆的想今后该怎么办。 第七十章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心神恍惚的回到家里,一下软倒在床上,跳起来冲了杯又热又苦的咖啡,喝得满身冒汗,三两下松开领带、扒光西服,在厅中走来走去,烦燥不安。 下一步该怎么办?心里反复思量着,回想刚才一场大赌,心有余悸,总算死里逃生,回想起来便如发场梦般。 我突然的希望这是一场梦,举牚掴自己,痛,不是梦。 于是恨起来:我他妈的到底惹谁了?我双手一扫桌面,玻璃杯掉到地上摔个粉碎! 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到底他妈的该怎么办??? 我蹲在地上,捧着头苦苦的思索,脑中浆糊一般。抬起头来,看见挂在房门背后的“慎独”二字,心中一惊,这才有点清醒。 是的,我得清醒! 我冲进卫生间里,拧开水龙头,鞠起水来把自己浇得一脸是水,凝神向镜中看去,那是一张在潮湿、惊惶的脸。 我猛然的惊起来:这就是陈凡吗?这就是传说中的陈凡吗?我紧闭眼帘不敢再看,转身回到房中,这才缓缓镇定下来。 强迫自己暂时不要思考,慢慢的把地上的玻璃碎片一片一片的收拾好,再从地上拾起西服挂在凳背上,西服湿漉漉的,不知是在庄园中的还是刚才喝咖啡热出的汗水。 咖啡因冲上脑袋,一下子清醒无比。 刚才由于惊慌及急于逃命,没来得及细细分析。我再冲了一杯浓浓的黑咖啡,慢慢品尝着,心中计算起来。 既然无法逃避,我又该如何面对呢? 把一连串的事在心中整理一遍,已经很清楚了,霍天鸣这小子他妈的简直不是人! 我分不清他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可他要我加盟那绝对是真的。 力量的对比非常悬殊。霍天鸣白手起家,用自己换来了海威公司、庄园及启动所需的资金,再用牡丹取得了牛伟强的基业及金花的股份。他已经培养起了自己的死士,把黑手伸展到了各行各业,包括赌、性、毒、贸易这些最赚钱的行业,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成为了亿万富豪;他长袖善舞,结交权贵,在这城市里只手遮天;他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在紧要关头随手除去了怒气冲冲的牛伟强,他不惧牛伟强的手下作反自然也是作了周密的布署及有十足的把握。可怜牛伟强至死才明白他口中敬佩的聪明人竟是致他于死地的人。这就是我的对手的全部了! 反观我自己,我同样也是白手起家,但我靠的是出卖自己的脑力辛苦码程序,我全部的资金只有区区的几万块,我只是个过气的小流氓分子,一个所谓的大学里的大哥。我做过的最狠的事情就是拿着刀子砍人,我最成功的事情就是操控了一场口舌之争的辩论赛,我做过的最卑鄙的事情就是一气之下去和何青青说“我爱你”,我他妈的佩得上称是霍天鸣的对手吗? 对手?嘿嘿……,或许……,不是或许,而是在霍天鸣的心中我不过是一只逃不出他如来掌心的小猴子,我哪里是什么对手,他明知我已全部知晓他的底细还放我归山,那是摆明了不当我是一回事,那是摆明了任凭我怎么上窜下跳最终也是必须乖乖的听他摆布……。他也是个明眼人,他已知道我肯定是放不下青青的,他点中了我的死穴!是的,天上地下,我心中有了青青,我却又往何处去避! 和他合作有可能么?我呆呆的又在心里分析,立刻便给予否定。与他哪里会有合作的可能,牛伟强一心一意当他是兄弟却落得被朱伟强取代的下场,我投入他的旗下我敢保证将来没有一个朱凡取代我吗?再说了,这合作干的又是什么事情了,我摆明了是为虎作伥,让父亲、让青青知道肯定饶不了我,再说了,我的良心、我的原则也不允许我这么干! 那么霍天鸣有没有死穴呢?他是一个绝情绝义之人,骗妻杀友、无恶不作,这样的人哪里会有死穴?他完完全全是一个除了金钱外什么都真的不要的人,对于一个什么都不要了的人又还有什么能要他?多年前我亦曾有过这种心态! 我想得喘不过气来,心头压抑欲死。霍天鸣过去为我的威名所摄,现在是他向我逞威风、要我听他摆布的时候了,我还是有时间的……,只要我暂不低头却又向他表现出有低头的机会他就不会轻易伤害我和青青,我大可慢慢和他玩玩太极拳,然后……,然后怎么办呢? 对了,霍天鸣还是有一个人是他起码有所忌讳的,那人就是他的岳父!我可以在拖延的时间里与他岳父取得联系,让他岳父帮忙把霍天鸣除去……,虽然他岳父也不是好人,可他岳父起码不会伤害于我! 这办法行得通吗?我大口大口的喝咖啡,心中完全没底,霍天鸣说过他岳父已把全部的资产转到他名下了,不知这全部的资产包括什么,股份是肯定包括的、固定资产也是肯定包括的……对了,他岳父也是条老狐狸,肯定会留有后路的,这后路可能是他岳父几十年的人际关系,也可能是一大笔的现金或者金银珠宝……,要不霍天鸣就不会如此的忌讳于他……,豪门的事情我不熟悉,资金运作的事情我只略懂大概,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岳父必是他的死敌,或者抓住了他的把柄,否则的话霍天鸣就没必要与阿佩虚以委蛇。 可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与他岳父取得联系,甚至我连他岳父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如果林翊在的话就好了,林翊认得阿佩,一定有办法从阿佩口中知道更多的事情……。林翊离校,我真的是痛失臂膀! 我呆呆的不知想了多久,不觉天黑,不觉肚饿,把一大壶开水都冲咖啡喝了。突然听得有人推门出来,心知定是青青,我只给她一个人配过钥匙。 青青推开房门进来,随手打着了灯,大吓一跳:“原来你在啊……哼,想吓我么?” 我勉强的朝她一笑。 青青嘻哈的笑着:“不好玩,我根本没吓着。”走过来摸两下我的头,拨乱我的头发。 我抬头再朝她勉强一笑,心下凄凉:青青……,你可知我已无路可逃了么? “扮酷么?”青青还是笑:“傻猪!整一失恋的样子……,走,咱们逛街去,我要买支洗发水。” 我听到“失恋”两字,心中一怔,突然有了个决定,是时候痛下决心了!青青不是我的死穴吗?如果青青与我分手的话我也同样没有死穴了!那样我就有足够的机会慢慢和霍天鸣玩下去了,而青青与我分手,虽然会有阵痛,但那阵痛和与我相恋带来的后果是多么的微不足道!我抬起头来,沙哑的叫一声:“青青……。” “咦?”青青终于看出不对劲了:“发生了什么事?看你眼有泪光似的。” “哪有什么事?”我忙伸手擦擦眼睛:“可能看电脑多,眼睛累。” “真可怜哟。”青青抿着嘴笑:“不过也是,我的凡会有解决不了的事吗?……走啊,咱逛街去。” 我说有点累,不想动。青青道不去就不去吧,那咱上网看电影。 我道:“青青,你相信我会有一天真碰上解决不了的事情吗?” 青青边按通电源边笑:“相信,我只相信你会有一天出个让别人解决不了的难题……,你今天很怪,说话有气没力的。” 我痴痴的看着她,道:“你为什么那么相信我?” “你的表现好呗……,看你这次又猜准了《人生修养》会给出复习重点……,对了,你背好了没有?” 我说没背过,短短的这几道问答题答案临考前再背诵也不迟。青青道:“我可背好了,滚瓜烂熟的……,让开!”叫我微微让开,好让她能更舒服的看着屏幕,我便习惯性的坐到她身旁。 青青在网上到处转悠找好看的电影,我只看着她的动作神情,我要把青青的俏影深刻脑中,永世不忘……。 “没新片子。”青青转过头来,道:“你看我干嘛?” 青青今天洗了头发,还是那种熟悉的洗发水香味。我伸手去把她的长发绕食指一圈,凑到鼻下慢慢的嗅。青青打我一下:“干嘛?不是止咳糖浆。”想起了以前的对话笑得清清脆脆的。 我搂住青青的肩膀,青青纤弱的肩膀随着轻笑不停的颤动着,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青青笑了一会,道:“你又想干嘛?”凑到我耳边低声道:“不要发情哟。” 我随手搂住她的颈项,深深的往她的嘴唇吻去。青青挣扎了几下,也伸手搂住我、配合我湿湿的长吻。 青青不知道,我这吻眼泪长流……。在青青喘不过气推开我时我已趁机偷偷用衣袖把眼泪擦了去。青青不胜娇羞,道:“叫你不要发情的,你那么认真干什么……,帮我找片子吧。” 我道:“青青,咱聊聊天好不?” “行啊,聊什么?”青青放了一首轻柔的音乐,然后把显示器关上,笑道:“咱也的确很久没聊天了。” “……你爱我吗?”我痴痴的看着她。 “傻瓜。”青青伸手来打我一下道:“不爱。”却隔着凳子依偎了过来,我伸手轻搂她肩,觉得不舒服,道:“坐我这儿来。” 青青便依言坐到我膝盖上,我从后面把青青整个抱住,又问:“青青……,你爱我有多深呢?” 青青干脆整个的靠在我身上,笑道:“你今天怎么啦?” “回答我。”我保持着声音不变调。 “嗯……,让我想想。”轻柔的音乐间、浓浓的情话下青青也动情了,轻声道:“好深罢。” “有多深呢?有没有海那么深?” 青青把脸蹭着我的脸,慢慢摩挲着道:“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我不说话了,抬头望天花板,让眼泪倒流。 “那你爱我有多深呢?”青青等了一会,听不到我的回复便转头来吻我一下,娇笑着反问。 “我爱你肯定比大海深。”我看她。 “你好肉麻哟。”青青又用脸蹭我,这个角度她看不到我的表情:“不过……我也是相信的。” “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我痴痴的再问。 “我又要想了……,嗯……,可能是我们和芳姐一起去地下室吃饭的时候……也可能是你向我说‘陈凡追青时间表’的时候,记不清了……。”青青反手轻打我一下:“你这淫贼。” 我听到“芳姐”二字,心一紧,问:“刘雯芳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挺恨男生的,不过不再说你的坏话,改说‘小四大情人’的坏话去了,可是也没人愿意听。” “她和你说过以前的情史吗?” “没说过,但我猜得出。就那次在地下室吃了饭,你记得不?有一对很漂亮的情侣来过……。” 我当然记得,还很清楚他们是谁,我只不说话,慢慢的听青青往下说:“那次你先走了,我问芳姐那男生是不是她以前的男朋友,芳姐那晚什么也不说只是流泪,可我是猜得出的,定是那男生伤了芳姐的心。以前我看芳姐很忧郁,便整天陪她游山玩水的,结果就遇上了你。不过我现在陪你的时间多了,她不知有没有觉得孤独……,你打听那么多干嘛?你不是讨厌芳姐的么?”青青又转头来看我。 我朝她一笑,道:“没啥,八卦一下。” 青青便又转过头去,道:“不过呢,芳姐不够那女生漂亮,失恋是难免的了……看那男生对那女生也挺痴情,那女生对那男生很迁就,真是天生的一对,我想他们也会象我们一般爱得这么深的。”青青自言自语着,从侧面看去能看出嘴角边泛出的幸福微笑。 青青继续回忆着:“后来我要参加辩论赛了,听人说你很历害便请你帮忙,你那时刚因为齐芬病了一场,一开始你还装腔作势说不帮我的,记得不?” 我说当然记得,不过不是因为齐芬病的,是因为那时知道了林翊的恨事。青青笑道:“我不管,总之是你对不起我。” 我紧紧的把青青抱住,不让她回头看再次泪流满面的我,道:“青青,如果我有一天真对不起你……,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得已分开,你会不会……很伤心呢?” “我干嘛要伤心啊,你这人特麻烦……,没有了你最好不过了……,哎哟,你放松一点,我痛。” 放松青青之前我擦去了脸上的眼泪,青青又转头看我:“你眼睛很红,以后不要对太多电脑了……。” 我又把青青再抱着。青青自言自语的道:“不过咱们怎么会分开呢?咱们还没看过日出、没看过大海……,你见过大海不?”语气中不胜向往。 我老实的回答:“见过。” “和齐芬去的?” 我说是,却又怕青青吃醋,忙解析说只是到海边的渔夫家吃海鲜,并没有一起看日出。 青青并不生气,只道:“算你老实啦……,如果你骗我我会更生气的……,海边的景色漂亮不?我还没见过大海呢,不过书上说大海是很漂亮的……,喂,以后咱找个机会去看看好不?” 我说:“好……,好的……,有机会一定去……。” 青青却没听出我语中有异,继续在悠扬的乐曲中往下说着:“你想想,咱们一起坐在沙滩上向海中眺望,东方慢慢吐出鱼肚般的白光,海面的地平线上白光越来越亮,太阳好像很害羞似的,一点一点的露出笑脸。因为云雾的原因,她失去了以往的红色,也没有霞光伴随她一起到来;但她还是那么从容的从海里一跃而起……,而这时我们依然拥抱在一起,阳光把我们的脸照得红红的……。” 我静静听着青青的梦想,让青青的话语也带到了海边,仿佛看见了海尽处那艳红的太阳,青青的幽香阵阵传来,怀内温香软玉,身体不由得慢慢有了变化。 青青奇道:“咦?什么东西顶着我?”却一下明白了,强行跳出我的怀抱,脸红红的指着我道:“你这色狼……,看本小姐不一刀……。” 我看着她可爱极了的表情,心中柔情无限,笑道:“说啊……,往下说啊。” “一刀……咔嚓了你。”青青眯着眼笑:“本小姐已不是当日吴下阿蒙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用流氓说话欺负我……,嘻。” 这晚我们聊了很多很多,青青也破例逗留至很夜很夜,青青和我说了很多她的梦想、她的童年趣事,青青很兴奋,聊得很开心,我却黯然。我有无尽的话要和青青说,我反复暗示、告诉她,如果我真有一天不顾而去,请你一定不要太伤心。青青却始终不晓、始终不懂、始终不明白我话里的含义。送她回到宿舍,听她习惯的说“开车小心点”啊,我这次也依旧的看着她,直至青青的背影消失在我眼里。 第七十一章 爱我的人最好离我远点 早上霍天鸣便发来了信息:“第一个问题:1+1=?” 聊聊几字却让我坐立不安,在房间里彷徨徘徊。看来霍天鸣是立心和我玩这场游戏了。昨晚不知是不是喝多了咖啡,没睡好,但一看这问题却还是打个激灵,提起了精神,壹加壹等于多少?这问题该怎么回答? 这是个自小我便答腻了的智力测验,曾经有一段时间非常的流行,回答者说是“贰”的时候每每便会遭到提问者的一番耻笑,因为提问者可反问:“一个你爸加上一个你妈生出一个你加起来不是等于三吗?”,又或者解析为“一杯水加上一点盐结果还不是等于一杯水?”,总之这答案变化万千,不知提问者的心态是根本没法回答的。 我有点想笑,霍天鸣与我年纪相差不大,这问题他应该也回答过千百次,拿这种小时的玩意来问我是什么意思?很好玩吗?可是话语权却是在他那边,我只有解答的份儿,可是他的心态怎么样我毫不知情,又该如何回答呢? 想了好久不明白,却又不愿听到他的声音,便复个短信给他:“是不是真答出了九个问题你就不再和我纠缠?”霍天鸣很快的回复:“咱们虽然没明说,可是这赌注已经下了。”我再问:“那评判答案正确已否的标准是什么?”霍天鸣再复:“不是说过了吗?标准就是我。你没得选择。” 话虽如此说,我还是发短信去抗争:“不行,标准是你定的话那没得玩。”他复:“标准全是人定的,没得玩也要玩。不过你放心,正确与否咱心里都会有底,我的目的是说服你,不是要置你于死地,我也是很忙的,没空和你闲聊,怎么办你自己想吧。” 他说的没错,他要掐死我就如掐死一只蚂蚁,我根本没选择的余地。不过他这回复也令我放心不少,起码我会有辩论的机会。 看着手机,我苦笑连连,这一场不是辩论的辩论该如何继续下去呢?哗众取宠是行不通的,双方都没有观众,自我四句和天地九式毫无作用,那凭的就全是对人生的直觉和领悟、靠的是积累的经验了。换言说,霍天鸣的意思是我们是同一类人,虽然走的是不同的路子,我们就来看看谁活得更加正确罢。 天地九式虽然发挥不了作用,但知已知彼百战不贻还是适用的,霍天鸣花了不少的心思来了解我,可我对他是全不知情,我从一开始便已落了下风。要回答壹加壹这个问题,我还是得知道霍天鸣的脾气性格及过往的行事作风。 我烦闷之极,先去买了包烟,然后回校对霍天鸣作一番调查,给诸候们递上香烟若无其事的询问谈话,可诸候们都说对霍天鸣没太大的印象,那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有诸候建议我去女生区调查一下,说或许能打探到霍天鸣的消息。我本意就是在诸候中调查完后便找江英帮忙,这一来正巧。 “妹子。”我叫江英一声,不知怎么的,见了江英,心中竟再没特别的恐惧了。 “大哥好。”江英越来越细腻了,斟茶递水的,很是殷勤。 我开门见山直问江英是否认识霍天鸣,江英道知道这人,不过不熟悉,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句“发生了什么事?”直入我肠肚,差点流下泪来:“妹子,我无端端的惹来了一场弥天大祸,现在能帮我的可能就是你了。”把事情一一的告诉她,又把短信给她看。 江英越听眉头皱得越紧,道:“大哥,你想着怎么办?” 我紧张的心情至此才略略放松下来,江英起码是个可以商量的人:“我不知道怎么办了,妹子你帮我出个主意。” 江英问:“青青知道这事不?” 我叹口气:“不敢和她说,和她说了也没用。”江英点头道:“这倒是……,我也没有办法,如果是学校内的争吵打架我们还可以找老师解决,但听你这么说……难道公检法系统真的没作用?” “有用的话我就不至于来和你商量了,你没见过他杀人的样子,气定神闲,霍天鸣在我市是只手遮天,我市的法律和标准都是他制订的,就象以前我在学校横行一样……。”我只把话说了一半,心里却还在想:去年我给牛伟强出主意怎么搞定公安局的头儿现在想来简直是自杀一般,原来世上能陪我玩的人还是有的……。 江英却道:“不过……,好象青青的爸爸是公安线上的……。” 我道:“我也想过,但青青的爸爸已经退休了……。”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没用?”江英正色的劝我说:“去试试吧。” “相信我,妹子,大哥的阅历比你深,退休了的老公安除了能管自己的儿子外再管不了谁了。”我的爸爸就是官员,我自小便见过不少人走茶凉的事情,再补充一句:“你看我现在,我搬出学校才半年多,我陈凡的名字现在都不太值钱了,只剩下一些老哥们还顾着面子理理我,校内校外人心都是一样的……。” 江英无话可说,只道:“那也是……别说你,最近女生也不以我为首了,有个师妹风头劲得不得了,你们男生那边‘小四大情人’闹得也太不象话……。你有什么打算?” “帮我去问问刘雯芳等女生好不好?她们当年苦恋过霍天鸣,应该知道他的脾性,这样我才有机会回答壹加壹的问题……。” “不用问了,她们不会说的。”江英道:“我组织‘独立女性大联盟’的时候就邀过她们加盟,可是她们不理不睬,对这一段往事讳莫如深……。” 我心知定是那帮女生都吃了大亏,再说女生追男生不成功说出来也不是件光彩的事,除了江英敢反抗外没多少女生有这胆量,不由得感叹:“这霍天鸣行踪飘忽,在学校好象蜻蜓点水一般,竟没人知道他的底细。” 江英想了想道:“不过阿佩我认识,她自小身子潺弱,有点千金小姐的脾气……。” 我眼前一亮:“你能帮我约她出来谈谈吗?” “怎么约?我没有她的电话,她离开学校后咱们再没联系过了……,或许林翊能找到她……。” 我再度失望,真的是什么希望都没有了。江英道:“那大哥……,你就想着坐以待毙?” 我掏出烟来点上,长吐出烟雾道:“妹子……,帮个忙,我要甩了青青!” “什么?”江英惊叫一声:“你想干什么?” 我又盯着烟头:“还有其他办法么?” 江英无言,好久才道:“或许吧……,不过用短短的时间放弃长长的爱情,你真认为值得?” 我的泪流下来了:“我是个不祥之人……,爱我的人最好离我远点。” 我已打定了主意,把计划说给江英听。这计划极为无奈,说是计划还不如说是逃亡,我的打算是现在边和霍天鸣玩游戏边和青青分手。青青爱我极深,要与她分手亦只有把她伤得更深,一周多也就是考完《人生修养》后我就得去实习了,期望她能在这学期里就把我给忘记了,我下学期会退学,远远离开这城市,以后寻机而动。 江英道:“你真的考虑清楚了?觉得必须这么干?手机辩论就一点胜利的机会都没有?” “机会是有的,可就算这次辩论赢了霍天鸣还是不会放过我的,我参与玩这场无聊的游戏说到底也是为了青青,第一我与青青真分手了,第二希望他能信守诺言不致伤害青青……,我退学问题不大,可我不想青青为了我了离开校园……。” “假分手呢?你详细和青青说,青青应该会理解你的。” “假分手不行的,那个是霍天鸣,不是别人,就算瞒得了任何人也瞒不了他。” 江英又沉默了,叹一句:“想起青青要受的苦我就于心不忍……。”还是勉强同意了,答应明天就与我演一场戏。 话说完了,我觉得气氛极为沉闷,勉强的搞笑:“妹子,我和青青相恋是你掺入其中,我和青青分手你也当仁不让,真是成也江英,败也江英啊。” 江英瞪着我:“很好笑么?记着,等危机过了回来找青青啊!” 危机会过么?什么时候能过?我离开江英的时候想起明天要上演的那场戏是欲哭无泪,要令青青对我死心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青青知道我一脚踏两船,我一直是在骗她,而扮演另一条船的最好人选就是江英……,明天过后,青青该知道我陈凡不是传说中的情圣,我陈凡的的确确是个真实的色魔……。 今年的夏天天气特别晴朗,我开着车,却是大白天游荡在校园的一只幽魂野鬼。 又考虑了好久,终于回复了个答案给霍天鸣:“1+1=2”! 然后开车随便找了一间汽车修理店,说这车是我偷来的,急着出手。那店主慌里慌张的拉我进内嘀咕一会,以一个普通的价格把车收了。我拿着现金打的士回了家里,算是把将要离开校园的后事办好了。 霍天鸣也回了信息:“你答对了,没错,壹加壹就是等于贰,因为这是公理,是世界是人类存在延续的框架!你现在该放心了吧,我也是认为壹加壹就是等于贰的。我们的对话将一直这样延续下去,与你谈话实在太有趣了!” 我松了一口气,第二第三个问题却接连来了:“你是谁?你活着为的究竟是什么?” 第七十二章 凡,告诉我,为什么 “我是谁?”、“我活着为的是什么?”我读着这两个问题感觉古古怪怪的。 大一时,我最怕最不懂的就是这两个问题;大二时,我的回答分别是:“我他妈的不就是你老爸么?”、“我活着为的就是不要那么快地死去!”可现在大三,我的答案却是:“我是陈凡”、“我活着为的是寻找幸福。” 我把陈凡及活得更好的答案发了过去。霍天鸣复道:“这两个答案也没错,可我的答案与你不同,我对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分别是:我是你老爸、我活着为的是不要那么快地死去!你自己想想哪个答案更正确吧。” 我心中冷笑,复:“少废话,答案没错就行了,快问第四个问题。”开始有点信心了,说不准这场辩论我真能赢。 “那好,第四个问题来了,什么是幸福?” 我登时哑住,又拼命的吸烟,感觉往日的烟瘾已完全的回来了,甚至有增无减。 一直呆呆的想着什么是幸福,到了傍晚依计划给了电话青青说晚上没空,不要过来了,青青却兴奋的告诉我,她的网络征文已经通过了二评了,呼声很高,我全无心思,敷衍几句。青青听出我的平淡,撒娇的道:“你为什么不恭喜我?瞧我三天不理你。”浑不知明天就是我们感情终结的时刻,我唯唯喏喏的应酬着。接着江英来了电话,说没有你陪伴的青青晚饭后果然独个儿到小山脚下散步至八点左右,我问江英侦察时有没有被敌人发现,江英说没有,我收线后到药店去买了瓶安眠药,吃多了一倍的剂量才安稳睡去。 第二天昏沉沉的睡一白天,没回复霍天鸣,他也没催促。到了傍晚我再给电话青青让她自个吃饭,然后与江英走到小山脚树林处等青青。 那小山脚就是我与青青第一次相遇的那座小山的山脚,那次我差不多剥了个精光让青青看到。青青这学期家逢巨变后,没我陪伴的日子里总爱到小山头转转,说看着那颗刻有“陈凡除衣之地”的青松能让她开心起来。 和江英走到半山腰,在青松下抱腿坐着看静静流淌着的河水,夕阳昏红如血,晚霞七彩变幻。江英道:“大哥,真决定了?” “真决定了。”我呆呆的想着幸福的问题,还加上一句:“如果我不够狠、不够逼真的话你得把戏演好一点。” “嘘,青青来了……,咦?还有个人?……是刘雯芳。”江英指着山脚下的小道,居高临下,可清楚的看见青青和刘雯芳说说笑笑着走上来。 一切都如一年前,差别之处在于今天我没剥精光,最大的差别是我身旁多了一个江英。 江英低声道:“她们不怕有蛇么?傍晚了还来玩。” 我叹口气:“被蛇咬过而后怕的只有刘雯芳一人,青青什么都不懂……。” 江英道:“别说了,到了。” 于是我们站起来,拉起手,面向青松背对山路。江英的手湿润有力。 我大声的笑:“妹子……,你看,这就是我和青青相遇的地方了。” 江英也大声的说:“原来就这里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嘛。” 然后我们就听到了身后拨草的“唏唏”声,然后就听到了青青的说话半截而止:“芳姐,我早说过阿凡对我是真心的,世上还是有好男……。” 然后我们就讶异的转过身去,然后我们就忘记了松开拉着的手。 然后就看见了刘雯芳不屑的表情,然后就看见青青的眼睛红了。 然后我就装作想起什么,然后我就把江英的手举高一甩松开。 刘雯芳鄙视、冷笑的说一声:“你们……在看风景啊。” 青青强行镇静了下来:“对啊……兄妹来看风景很……正常的……。”又看着我的手:“拉手也……不算什么嘛。” 我的心揪住般的痛,想放弃这种残忍的伤害了。江英却以很气恼的语调大声说道:“咦?是你们?……真不巧,可是你们既然发现了我也不打算再隐瞒下去了……,看风景会拉手吗?。” 青青拉拉嘴角笑:“英姐,别开玩笑了……。”又对我道:“凡……,是来看风景的对不?” 我看见青青眼中的那种哀怨与祈求,心都碎了,刚想开口说的确是来看风景的,却被江英封住了我的口。 江英是用口封住我的口的,湿湿的、厚重的感觉,那是长长的吻。 然后江英松开了口,笑道:“这风景不错啊。” 然后就听到了青青的嚎啕大哭,然后青青就踉踉跄跄的走了下去,然后就听到刘雯芳狠狠的道:“英姐,枉我一直尊敬你、崇拜你……,你原来连自己的大哥都不放过!”然后再听到刘雯芳大叫:“青青……。”追了下去。 我麻木的站在山腰处,看着青青的身影渐渐消失、看着青青不停的抹眼泪,突然明白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蠢的事情,开口便想大叫。 江英却一把拉住我的手道:“别心软。” 我用力抖开江英的手,追上前去。 刚迈出几步,听得江英在背后轻声的道:“你有把握赢了霍天鸣么?” 我便猛的刹住脚步,抱住一颗大树狠狠的用头去撞、用脚去踢、用手去打。 江英任由得我发泄,我打累了,倒在泥土上,呼呼的喘气。 江英过来蹲在地上,替我抹去泪水,犹如情人一般的语气劝道:“凡……大哥,不要太伤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瘫软在地,从地上扯把草根咬在口里,然后站起来,低声道:“妹子……,走吧,她们应该去远了。” 江英却说:“我们坐一会吧。” 我便依言与她静静的坐着,看天色变黑也不说话。 过了良久,江英道:“好点了吗?” 我点点头,已是无泪,一下一下的扯草根。 江英慢慢的道:“大哥……,你想过吗?或许青青真的不适合你……。” 我猛的一惊,江英吻我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一下子什么都懂了,仿佛又仍是什么都不懂。我笑:“你的戏演得不错,差出了导演的要求。” 江英静静的看着我的眼神,我闪躲,江英叹口气道:“青青真幸福……。” 我再笑:“爱上一个伤害自己的人还叫幸福?英姐你果然是文院的翘楚。”站起身来,不敢再看江英炽热的眼神。 江英要说话,我忙抢在前头:“妹子,你真好,有你这个妹妹真不错。”我伸出手去。 江英再叹口气,然后微笑,伸手来与我握住,道:“我也为有你这样的大哥骄傲。” 我们哈哈一笑,然后往学校走去,言笑无忌。 回去的途中我想起江英说青青幸福的话语,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幸福。 送江英回宿舍,经过青青的楼下,心中酸楚无比,青青这时定是在宿舍里哀哀的哭,心中发狂的大叫:青青,原谅我! 木然的回到家,继续与霍天鸣玩那无聊的游戏:“幸福就是令我爱及我爱的人永远快乐,我因而也从中得到莫大的快乐。” 霍天鸣回复,对我幸福的定义嗤之以鼻:“你是没吃过山珍海味的人,你是没试过极度快感飘飘欲仙的人,本不想让你这回答通过的,但一想你我的层次相差太远,估且让你通过罢。” 我看完后淡淡的把手机扔上床,上网找关于含冤莫白而离家上诉的案例,有一个例子看得心惊胆颤,那人花了整整十年的功夫才把一个小小城市的小小工商所长告倒。 手机却再传来短信独有的短促响声,我看,霍天鸣道:“为什么不申辩?” 我又把手机扔了,继续找上诉的案例。 手机再响,我的心一跳,突然极渴望是青青发来的短信,可是却不是,仍是霍天鸣:“第五个问题:怎么样才能拥有幸福?” 对这问题我心中有太多的话要说,手机输入过于烦琐,便上网打了一篇长长的信息发过去:“我操你妈,你知不知道你麻烦?我操你十八代祖宗,我怎么追求幸福关你鸟事,我说我幸福了我就幸福了,你他妈的现在是得意了,你先告诉我你娘的幸福的定义再来和我唧唧歪歪。” 霍天鸣先发来短短的几个字:“为了何青青,请冷静。” 我举起手机狠命往地上一砸,手机四散。 我再拿出安眠药来,不看数量倒满一巴掌便吃糖丸般吃了下去。 醒来后天又大亮了,不知已经是什么时候,又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死。 把手机拼装好,竟然没坏,霍天鸣来了四条短信: “我的幸福观就是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东西,满足我一切的欲望,我觉得这就是我与你之间最大的差别,就算你现在觉得我这么说很卑鄙、很无耻,那是因为你还不够成熟,对社会了解不深,加入我的团队吧,不出一年,你的观点就会转变过来的,你会觉得你很爽YY的,你会发现你是多么的愚蠢。” “喂?喂?怎么不回复了?” “死了?” “不多说了,回复第五个问题吧。” 接下来却有青青的一条信息,我犹豫挣扎着,还是打开,里面只有几个字:“凡,告诉我,为什么。” 第七十三章 人是刺猬 青青几个字短得凄怨,我的回答长得绝情:“青青,我错了,我不该一脚踏两船的,原谅我吧。” 这信息发出后如泥牛入海,长时间见不到青青回复。夜深时江英告诉我,她打探到青青回宿舍后哭了整整一个晚上,收到我的短信更是差点昏了过去,我硬起心肠说这很好,收到了我要的效果。江英叹口气:“大哥,你就别在我面前撑了。”我半响不语,只道:“妹子……,帮我托人照顾青青。” 和霍天鸣发了一天的短信只探讨了一个问题。我先复:“要拥有幸福一点也不难,珍惜眼前的事物、眼前的人、眼前的一切,知足者常乐。” 霍天鸣复:“你老土得掉渣,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我再次怀疑你值不值得我花心思对付你。不错,知足常乐,可令人缺乏上进的动力,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要用尽一切手段,不惜任何代价的去争取!” 我复:“你总算说了一句人话,但如你这种争取的方式我宁可不幸福,不要多说了,继续玩这游戏吧。” 霍天鸣复:“哈哈,你他妈的在放屁,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没鸟之人,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自阉了?你以为你甩了何青青她就会幸福么?你就会幸福么?我就会让你们幸福么?” 我打一寒颤,昨晚的事情今天他就竟知道了,吸口气仍冷静的回复:“我与何青青分手不是因为你,不要把自己想得太强,是我不该一脚踏两船,爱情是需要专一的,我做不到,和何青青分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再复:“我没有高估自己,江英有可能爱上你,可是你绝不可能爱上江英,随便用脑子想想就知道了,你为了林翊一事可以和老虫反脸,江英曾经是老虫的女人,你不会去喜欢兄弟的女人的,即使是曾经的兄弟的曾经女人。” 我无言以对,只得继续发:“爱情是盲目的,你他妈的绝情绝义之人知道什么是爱情,还是那句,废话少说,问问题要紧。” “嘻嘻,OK,姑且信你。那第六个问题来了:做兄弟的为什么不能比鸟大?这是你曾经和老虫说过的,我要听听你的详细解析--现在夜深了,你明天再回答我吧。” 回主楼上课,已几天没去上课了,泰来毫不着急,我虽然打定了退学的主意,可没想过在走前要捱一个处分,回去把考勤表都替老师签上了名字。 同学们上课时大多低下头偷偷背着《人生修养》的重点,课堂上少有的安静。我无心背书,亦头颈伸直不知所云的听完一节课,意外得到老师表扬,说我上课专心。课间见文龙在低头抄抄写写,过去拍拍他:“龙哥,忙什么?” 文龙吓一跳,抬头道:“没干什么。”想把面前的纸条捂住。 其实我已知道他在做猫纸,道:“龙哥,都是兄弟,你也不是班长了,别瞒我,帮我把纸条多做一份。” 文龙不好意思的笑,道因为追看阿兵的一本新小说,没心背书,所以做猫纸,刚刚做完了,你要的话一会儿帮你多抄一份吧。我说行,先看看,把纸条拿了过来,绳头小楷写得密密麻麻,却也能看得清清楚楚,质量上乘,怕他一会儿抄多份的时候偷工减料,随手袋好,说我就要这张了,你累点,自己再多做一份。 文龙不敢多言,讨好我:“凡哥,你出猫的时候小心,捉到了会被开除的。”我不屑的看他一眼:“我出猫的时候你还在认真的背诵小学语文,何况这种大考,监考肯定不会严的,你倒是自己小心,不要象上学期被捉才好。”文龙脸红耳热,连声说是。 没有小车中午就不回去了,在饭堂吃了一顿,并没见到青青。回到宿舍里林翊的心依然红通通的,泰来竟把林翊的画像贴在红心之旁,冷不防看去竟象冥婚一般,只是一边少了个鬼新娘。我随意的躺在硬木板上,文龙也吃了饭回来,见我脸色不对,讨好的道:“凡哥,睡我床上,有席子有被子。” 我冷冷的道:“谢了,你的被窝湿冷。”文龙立刻脸红过耳,不敢再提,乖乖的上床躺着。我觉他极其讨厌,心想明天再麻烦也打的士回家午休。 睡不着,刚想拿手机出来回复霍天鸣,却听到虚掩的门被人一脚蹬开,乐天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我还没弄清什么回事,乐天就一把将我从床上揪起来,随手一拳打在我的肚上。 乐天就是乐天,手劲之大,动作之快不是老虫可比的,我哪里来得及防备,这一拳只打得我捂着肚子弯下腰来。 乐天却嘶哑的道:“好你个陈凡,连妹子你……,你……也泡?!”又一拳击来,我这次虽然有防备,完全可闪开,但心如死灰却根本不想躲闪,硬生生的又受了一拳,立刻痛彻心脾,口中甜甜的。 乐天还不解气,继续要打,泰来文龙却跳了下床:“干嘛?” 乐天收了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得象个小孩:“你这鸟人,连兄弟的女人也泡,你还是人么?” 我抱着肚子勉强抬起头来,道:“我不是人,你打死我吧。” “你以为我真不敢?”乐天又要打,泰来急忙拉住他,说有事好商量,什么事慢慢说,或许是误会呢。 “误会?”乐天边抹眼泪边道:“整个女生区都传开了,他陈凡一脚踏两船,不但泡何青青,还连我的阿英也泡上了,我问过阿英是不是真的,阿英也默认了……。” 泰来却听得笑起来,道一定是乐天你搞错了,你说陈凡打了江英一顿我也相信,但你说陈凡去泡江英那是绝不可能的,你不见陈凡为了林翊一事和老虫翻脸吗? 乐天听得一愣,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了,问道:“陈凡,我想听你说一句,是不是真的呢?” 我擦擦嘴角的血迹,不置可否的笑一笑:“你说呢?”斜眼看见文龙幸灾乐祸的神色。 乐天又是一愣,最终笑道:“倒,原来又是谣传啊……,难怪阿英沉默,原来是气我信她不过。……阿凡,你伤得重不?都怪我……,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我已缓过气来了,淡淡的道:“不用,你这两拳还受得起。” 乐天更不好意思,反复的道歉。我说真的没事他才走了。 问泰来要他的杯子喝了口水,连咳几声,乐天劲儿太大,这伤说轻不轻说重不重。泰来关心的问要不要真去医院看看,我说不要,赞他做了大半年的班长处理事情有条理多了。文龙忍不住问:“凡哥……,你真有没有……?我好象也听到……。”神色古里古怪,心中定是想你他妈的装什么蒜头大葱。泰来喝道:“龙哥,你就信不过阿凡么?” 我仍是朝文龙笑笑:“你说呢?”再对泰来道:“泰来,我下午不上课了,我……歇歇去。”泰来道好,你放心,喜欢你就来上课,总之万事有我担待着。 慢慢的踱出了校门口,夏天骄阳似火,我的心却是冰一般的冷。午休时分烈日炎炎,这时候校道里的人并不多,我慢慢走顺了气,渐渐觉得五脏六腑不再隐隐作痛了,唯独心中的伤痛仍是一阵一阵。想不到江英对乐天也守口如瓶,不过也是好事,乐天莽撞得很,口风不紧,又想起昨晚江英的一吻,看来佳人的热吻我这不祥人是注定无福消受的。 到药店买了支云南白药,干吧吧的把里面的小红药丸吃了,很早以前我就知道这颗小药丸治内伤有奇效。回到宿舍整整躺了一下午,至傍晚已完全没事了,下去买了点酒、买了点肉食回到家来继续回复短信:“鸟是有所指的,鸟是男人的最终根本,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承认自己的鸟小,所以长久做兄弟的话一定是不能比鸟的大小。” 霍天鸣复:“你应该也看过AV片子,为什么有人喜欢二男一女玩SM游戏呢?他们一样称兄道弟,你说的解析不通。” 我只好再复:“他们不是兄弟,他们是贱人。兄弟是平等的,是不分鸟的大小的,分出了鸟的大小的话那鸟大的一定是大哥,鸟小的一定是小弟,除非他们是为了拍AV就可以分出鸟的大小还是称兄道弟。” “好象你叫过我一声大哥。” 我平静的回复,不为所动:“利益和生死也是鸟。我也是曾经做过大哥的人。那时我怕你不利于我,只好叫你大哥。” “哈哈,爽快。继续发信息,还想听听。” “人生于世上,根本就是绝对的寂寞、至死不变的孤独,兄弟如此,夫妻也如此……”输入至此时心里一痛,还是继续输入:“最深爱的人或最好的兄弟也有自己最私隐的一面,因各种主观或客观的原因,他或她的真正意图亦是不能为他人所知的,否则只有反目或离开的份儿。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的彻底的了解另一个人,自古以来英雄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我再大大的喝一口酒,有点醉意了,手机静默了好久,霍天鸣才给我回复:“说得好。第七个问题来了:那兄弟或者夫妻怎么才能做得长久呢?” 我不停的喝,已经大醉,勉强输入说出了最心底的那一句:“真要做兄弟,就一定不要比鸟大,林翊就是因为让我知道了他的鸟比老虫的小才离开的学校。兄弟也好、夫妻也罢,某种程度上的相知、相信、相爱是难得的,一定的距离更是必要的。人是刺猬,是有刺的,离得太远会冻、靠得太近会互相伤害。” “那你与何青青的距离保持得是否恰当?你现在故意甩她是什么意思?——请注意,这两问并不算入九条之中的范围,你完全可以不理会的。” 第七十四章 别离是为了相聚 酒醉三分醒,我知道他这两问看似无意,其实仍是在套问我与青青是否真的分了手,青青是否仍会是能控制我的棋子。本不想理他,却控制不住的在电脑上打了些许字,一会儿酒意击来,无力可抗,伏在台上睡着了。 半夜里醒来,喉咙干渴得冒烟,开水却早就喝光了,湊到水龙处咕噜噜的喝了个饱,把没吃完的肉食倒了,看见电脑上我输入的竟是:“我爱青青,我对不起青青,虽然我们都懂得如何去爱对方。我太复杂了,我他妈的不是人,要说是人我也只能算是个不祥人,以前我死了一个很要好的兄弟,去年我亲手毁了林翊,今天我又在深深的伤害青青,我身边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青青太单纯,单纯到无法与我一起承担我过往的过错,我们虽然爱得深,但我们有很远的距离。我不知这是不是我的错,我更不知否是老天的错。我想操你,我想操老天……。” 看得吓一跳,庆幸大醉之下没把这段话发出去。理智回复了,急忙删改:“何青青没啥好的,幼稚得很,在我有危难的时候一点也帮不上忙,她现在家里也没钱了,不再值得我留恋,找老婆还是找个成熟点的好,所以我试着和江英在一起,我不是故意甩青青的,可分手是必然的,她是我的包袱和累赘。”发了后转念一想不对,霍天鸣又去对付江英怎么办?又补上一条:“江英不过好象也不合我口味,还是你好,讨了个好老婆。”发完后便又去睡了。 却让江英的电话给吵醒了,江英道:“我打探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早上有个恶形恶相的人冲进青青的宿舍,什么话也没说,用刀在青青脸上比划了一下,说要划花她的脸。”我整个的跳起来:“肯定是霍天鸣派人干的,青青有没有受到伤害?他妈的,我这就去和他拼了。”江英道:“幸亏青青够冷静,随手抄起张凳子反抗,又大声喊叫,把那人吓跑了。”我呯呯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江英继续道:“听说乐天找你了?都是我不好……”我道:“这个没事,你不用担心……,我还是能禁得起他两拳的……,你对这事还是保持沉默,反正……反正咱俩清清白白的……,另外,注意人身安全,没事少去其他地方。”江英道:“大哥放心,这我晓得,我学过防狼术的……,床头旁已放上了一根铁棒。”我嘶哑的道:“妹子……。”江英笑:“大哥,肉麻的话就不要说了,你也要小心。” 我真是个他妈的累人累街坊的废物,认了江英这个妹子不但没给她一点好处,反要她担惊受怕的。霍天鸣你不是试我吗?好,我也来和你玩玩:“你他妈的什么意思?干嘛派个没用的人去办事?现在累得别人以为是我让人干的,我可不是翻转猪肚子的人,无端端的替你受了恶名。”发出去后心中忐忑不安。 霍天鸣很快回复了:“那好,我立刻再派个有用的人去办事,顺便连江英一起做了。” 我大吓一跳,赶忙回复:“你早上才恐吓了何青青,学校的保安加强了很多,还是过了风头再说吧。” 霍天鸣发来:“哈哈,你他妈的就别在我面前装扮了,我是什么样的人?岂能让你欺骗?轻轻一试你就穿陷了,不过看在你壮士断腕的份上,暂且放过何青青和江英吧。第八个问题来了:你我本是同类人,能力、水平、手段也差不多,为何今天你会沦落到任由我宰割的份上?” 我略略放了心,近日所干之事每一步都是在小心翼翼的在走钢丝条。霍天鸣自恃身份,看来暂时也不会食言,还是发了条短信去强辩:“我真的与何青青分手了,她真的是不适合我,我没必要骗你,换谁都知道这时候甩何青青为的是什么,我真要骗你也不会用如此低劣明显的手段。” 霍天鸣的信息显示他将信将疑:“你说的也有点道理,好吧,我姑且想想,不过如果你敢骗我何青青受的罪将比现在重一百倍。快回答问题,我身边太缺一个象你这样的人,我又开始欣赏你了。” 我复:“后天要考试了,你总不能让我补考吧?况且咱们打赌的时候没限定时间回答的。” “行,你慢慢想,学校也真是的,一门《人生修养》就想把陈凡教好了么?我估计还是我的九个问题对你最为震撼,呵呵……。” 说是复习,其实我已作好作弊的准备,对这类无聊的背诵考试,老生们都是有空就背背,没空就掏纸条抄抄。我不是没试过考试作弊,但进大学后也一共只作弊了两次,一次是大一的《新生学规条例及处分》,另一次是什么什么主义原理,其他的专业课程我都是认真的学习和考试,时至今日,也没试过哪门课程要补考或者重修的。 我只是暂时不想再回答霍天鸣的问题,我累了,我的心好痛。同时我也要尽量拖延时间,让霍天鸣慢慢的接受我和青青分手。 还是打开了书本看看,好闷的道理,这些问题本就如壹加壹般显浅,本该是在幼儿园就懂得的偏偏要人为的搞得复杂,也不知是哪个老师喝了两杯老酒拍拍脑袋想出来的,估计也是按观点评分的罢,真要背的话就要把观点记清了,再看一次文龙的纸条,把答案抄得挺全的,连最后一篇五百字的学后感也写出来了,正义大气,威风凛凛。 不想再看了,已经好多天没见青青了,好想念与青青在一起的日子,青青现在还好吗?还在哭吗?早上有没让人吓着呢?想不到青青竟会抄起凳子反抗,这勇气真是我估计不到的……,青青,你现在在想我吗? 非常的孤独,收收邮信吧,看有没有电邮值得回复的,没人说话打打字也好,还有不知林翊会不会突然想起我……。一上网收了一堆的垃圾电邮,我细细分辨哪些是有用的,突然竟看到了青青的来信! 我立刻气血翻腾,颤抖着打开: “凡,我还能这样叫你吗?你为什么这么狠的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那晚我哭了,我很难受,我最恨别人骗我了。你不是说会一直对我好的吗?你不是说你始终会在我身边不离不弃的吗?咱们不是说好了会一起去海边看日出的吗?为什么?为什么?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很多,我想起了以前咱们在一起的日子,我想不明白,虽然你从一开始就是因为斗气骗我,可后来我还是感觉到了你的真心,我也上网看了你继续往下写的小说了,你并不是一个虚伪的人,可是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这几天我把我们的故事发在网上了,网络上很多读者问我的文风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是不是在感情方面遇到了挫折。有个读者提醒了我,他说我如果坚信那个叫凡的男孩是真心的话,这样不可思议的突然转变肯定是有原因的,建议我一定不要轻易放弃。 凡,我觉得他的话说得很有道理,我也想过了,你是知道我会去小山脚散步的。告诉我,你是在骗我,是联合江英一起骗我的,好吗? 我相信你,其实自一开始你骗我的时候我还是相信你的。芳姐又开始说你的坏话了,可是我还是相信你,凡,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忍?说给我听好不好?相信我,无论什么的危难我永远是站在你身边的,我会和你慢慢走下去的,相信我,好不好? 你是不是在外面闯了祸?早上突然有个人冲进宿舍来想伤害我,那人是不是你的仇家?不要怕,有我呢,还有我爸爸,我的爸爸是很历害的,他也教过我不要害怕坏人,我也是不怕的。不过你已经有很大变化了,这祸是你以前闯的吧?真的不要怕伤害到我,我相信你有能力会保护我的,是不是? 如果不是闯祸,你是不是有什么病?我发誓我不是成心诅咒你的,可是,如果你明天真要死的话我们起码还能拥有今天啊,是不是? 我很爱你,相信我,我觉得我也没做错什么事,我发誓我是真的这么想的。凡,英姐和你我都是很了解的,你们不会是那种人,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吗? 后天就要考试了,我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我不怕,不过你得小心点,别忙着给我回信,等考完试再说吧。是我不好,本来也想考完试再问你的,还是忍不住问了。 好怀念咱们的家啊! 祝:考试顺利。 青” 我流着泪把信看完,心中欲狂,青青,我的好青青,你叫我怎么说呢?你让我怎么办呢?你知不知道,别离是为了相聚啊,如果我们是真心相爱,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继续相信我……,可是,这些话我不能和你说啊! 哀哀的大哭一场,抹去眼泪,告诉自己事情快成功了,我绝不能功亏一篑!人有时候是必须得狠点的!我与霍天鸣相比就是心太软了,这次我绝不能再犯重复的毛病! 既然伤了就伤得更绝点吧,青青,你要挺住啊! 狠心的写: “你不要再说了,你好烦啊。既然让你发现了我移情别恋我也自认倒霉了。自一开始我就不安好心,你以为你真的那么好吗?你什么事也帮不上忙,反而三番四次的累我。对了,你还差我的钱呢,有钱的话记得还我。别想我了,我追求你就是想操你,想谋你的家产,可是你三番四次的不让我操,你知不知道我憋得慌?再说你现在也没钱了,一穷二白的,你还想留住我吗?别发梦了!” 写完后,闭上眼,一按鼠标,把信发了出去。 第七十五章 栽倒 如果把书放在面前就是复习的话,那我算整个上午都在复习。 一点都看不进,强迫自己一字一声的念出来,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我对于学习和背书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比如学数理化的时候,我通常会在复习前找些典型的题目来练习,这样容易收摄心神;又比如学习英语,我就专找些英文歌曲来练听力;如果是象《人生修养》这种机械背诵的东西,我会提炼出观点的关键词,再把关键词编成一个小故事使之容易记忆。 这些方法是自己多年苦练出来的,我也得益不浅,不仅大大提高了学习效率,更重要的是我有充足的空余时间去踢球、去看杂书、去谈恋爱、去与诸候们结交。 但今天一点也不管用,到了下午,我决定放弃这种变相入定了,一心一意的为作弊做准备,选定一件深蓝色衬衣:纸条放在衬衣上袋里不容易看出来,而且容易掏。 考完试再过两天就该实习了,我再捡了些衣服和日用品塞在旅行袋里,如果青青在身边就好,青青一向细心,会知道我遗漏了什么及还该带什么。 问过江英,江英说青青一上午不哭也不笑,既不正常也不反常,看来青青没有看到回信,……这也好,青青能专心应付考试。我告诉江英我已回答到第八个问题了,有全部通过的可能。江英说霍天鸣不守诺言的话怎么办?他真相信你们会在一个星期内分手?我说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可是霍天鸣催我:“复习好了没有?我现在特有空。” 我回复:“我也特有空,不用恋爱不想复习。” “那回答问题。” “我活得比你差只是因为我不够你快、准、狠。” “你不提买卖了吗?我还以为你会回答说我趁新鲜卖了而你不肯卖。” 我复:“我知道你给我挖了一个坑,我回复买卖你肯定通不过,商品不一定要趁新鲜卖的,决定价钱高低最重要的是卖出的时机。” “聪明人说的话就是不一样,和我想到一块了,算你通过吧。还聊吗?就是闲聊。” “聊吧。”多些了解他更好,反正我考试作弊是定了。 霍天鸣的信息还是提及青青:“和青青分手痛心吗?”不知是试探我口风还是幸灾乐祸。 “不痛。” “不信。” “由你。” 他的回复很长:“你前面的回答似乎很坦白,除了想说服我做个好人外,第二层意思是不是要我相信你真的和青青分了手?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这种掏私隐换私隐及真话只说一半的方式我也会,而且可以说掌握得比你更好。” 我的心一凉,自小至大没试过如这般被人捆绑得动弹不得的,却想不出辩解的理由来,无奈的回复:“怎么想也由得你。” “看来你还是不服,说了这么久你都不服?你凭什么和我斗?” “口在你处自然任由你说,不过服不服在我。” “不如咱停下这游戏吧,我手下的那些linux高手都是废物,我相信只有你才可以突破。” “linux本来就是设计给那些不想被抓住鸡巴的人用的。另外,跟着你我怕会是死路一条。” “你不死的话何青青就会死了,你做人不能太自私了。” 我在心里骂一声,复:“她死不死与我无关。再说了,就算我们继续相恋,而我跟着你也会祸及妻儿的,何青青也是会死的。” 霍天鸣复:“你口口声声的说跟着我会死,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 “多行不义必自毙!”我想起了在图书馆里与林翊的一番说话。 “那你呢?你敢说你干的全是好事?” “我不是好人,可我也不是坏人,我庆幸自己在年少轻狂时并没有犯下太大的错,如果不是遇上你,我这一生可能就安安稳稳的了。” 等了许久,霍天鸣却再没回复,我以为信息不灵,重发一次,他复道:“暂没空。” 我聊得兴起,不放过他:“快问第九个问题。” 可他仍不回复,想来也是,他这种大人物每天都该很忙的,我如果于他不是有一定的利用价值他才懒得理我。 接着便是考试了,早上八点开考,我没经验,不知一大早是很难截到的士,匆匆赶到大课室时已经开考了。几个班的人混在一起,靠墙的、角落的作弊好位置已经让人霸了去,我也忘记吩咐同学帮忙早早霸定,只得坐到首排正中央去。 不过也不担心,全校几万学生同时汇考,不但课室不够用,连监考老师也不够用,这大课室怕不有两三百学生吧,一共才三个监考人员。我安静的坐下来,把学生证放在书桌上,监考的给我一张试卷。 看看题,不多不少,全部都是复习时给出的重点。我凭记忆做了几道,剩下的全忘记了,估计同学们也差不多,开始微微听到后面轻微的骚动声了,估计不少人在掏纸条。 一个监考老师说一声:“同学们,请保持考场纪律,学校规定了作弊是要开除的。”是看出问题来了,三个老师开始在课室上下穿梭。 我已进入了战斗状态,目灵耳敏,瞅个老师同时往下走的空隙把猫纸掏了出来,平摊在课桌上,用试卷盖着慢慢的抄。斜眼看去,邻桌一个不认识的同学也在干着同样的事情,我们相视一笑,莫逆于心。 接下来是听力、视力、手力及心力四力合一的时候了,这根本难不倒我:先竖耳听听有没有老师正从后面上来,然后把试卷移开一点点以便看到猫纸上的内容,心中快快记住一目十行看来的东西,再把试卷移上盖住猫纸,手中飞快的默写……。 坐前排就是不好,我抄得特别的慢,不过进展还算顺利,几次避开了老师的骚扰,不惊不险。我气定神闲,脸不改色,有老师在讲桌上坐着的时候就咬着笔头扮思索回忆。 时间恰恰过半,真背了的同学及坐在后排、角落等处的同学们开始交卷离座,他们是第一梯队,估计都是满分的。而我这时只抄了五十分左右的题目,我也不急,反正还有大把的时间,想着再抄两道问答题够七十了便作罢,耳听得三个老师又同时走到课室尾去了,我便把试卷尽量移开,这两道问答题答案很长,我想一次把观点记住,免得移来移去的挺麻烦。 刚看了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我感觉门处掠过一熟悉的背影,依稀是青青,凝神看准点,那背影却去得远了。 好多天没看见青青了,那会是青青吗?一连串的心事在翻滚,不由得发起了呆:青青看到回信了吗?她考试受到影响吗?她憔悴了吗? 我就这么看着门口呆了好一会,无意发现那与我一见如故同场作战的兄弟正猛的向我打眼色,我这才梦醒,不过已经太迟了,一个老师冷冷的站在我面前:“把试卷拿起来。” 我头皮发麻,强作镇静,用肘偷偷的把试卷移上点,笑道:“老师,我还没做完呢,一会才交卷。” 那老师再不说话,推开我的手,把试卷、猫纸及学生证一起收了去,仍是冷冷的说:“请这位同学离场。” 我想我这时定是脸如死灰,虽然我已作好了离校的打算,可我想的是休学而不是退学,我更没想过会让人赶出学校! 可一切都是无可挽回了。我呆呆的收拾好东西站了起来,临出门时回头看了同学们一眼,同学们都抬起了头看我,我这才发现,原来泰来就坐在我后面不远处怔怔的看着我,文龙也抬起了头,表情也是目瞪口呆的。不能让他们看轻!我做个林翊式甩头发的招牌潇洒动作,示意没事,尽量平稳的走出了教室。 刚走出教室我双腿就是一阵发软,扶着墙壁、楼梯的扶手慢慢的踱出主楼,这与我高考后慢慢踱出试室的情况是何其相似!但那次我赢了,而这次,我是彻彻底底的输了! 完了,这次真是完了,什么都完了。我陈凡纵横学校多年,大试小试不下数百回,一路凭着天姿、勤奋及熟练的作弊过关斩将,万万想不到竟栽倒在这门毫不起眼的《人生修养》上! 没有人理我,没有人在乎我是怎样踱出学校的。回到家里我躺在床上呆呆的发愁,该怎么向老爸老妈交待呢? 有没有大学文凭我是不在乎的,可是家族一直以我是大学生为荣,如果县城的亲朋好友们知道了陈凡被大学开除了他们还会异口同声地赞扬我是陈家的骄傲和祖国未来的栋梁吗?他们肯定会在背后说:“看,他又回来了,败家子就是败家子、小流氓就是小流氓!” 一会儿柳生志便来了电话:“陈凡,怎么会这样的?” “老师。”我哽了一下才叫,一股暖流上心,诚心诚意的叫一声:“老师,我对不起你,我辜负了你的期望。” “唉,就别说了,我和闵主任说说去,看能不能在校长会议上把你保住。” 我更是感激:“柳老师……,我还……用得着去实习不?” “当然去,你平时的成绩不错,有机会能保下来,实习是必修课程,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再说吧。” 第七十六章 最为后悔的说话 泰来、天才、江英、乐天还有几位诸候陆续来了电话。 泰来说阿凡你也太大意了,连文龙也作弊通过了你怎会失手?我应付的说一不小心就这样了,星期一早上咱校门集中出发再说。陈天才刚说“师兄……”我就说没事,往后如果我不在学校了你记着把足球队及学校一众诸候队伍带好,陈天才道我这就放心了,不过何青青最近……?我一听何青青三字便心一紧,缓缓的道:“我们是分手了。”天才问:“到底为了什么?能和我说吗?”我叹息着:“不为什么,大学里的悲欢离合是说不清的,不合适就分手。”陈天才怒道:“陈凡,你说的是什么话来着?”匆匆的挂了线。 江英也怪我太不小心,我说你该知道的,我根本是掉了魂,又问青青是否知道了这事,江英说没打听过,不过迟早也会知道的。我道:“这下好了,我走得更加明正言顺,青青不会再爱一个一脚踏两船兼考试作弊的臭男生罢?我刚才在想,或许陈天才更适合她。”江英却恼了起来:“放屁!事情过去后你敢不回来找青青看我饶不饶你!” 乐天是最乐观的,给我的鼓励也是最多的:“阿凡,你就好啦,终于可以离开学校啦。”我道哪有恭喜学生被学校开除的?乐天哈哈的笑:“这鸟大的学校是困不住你的,你早该到外面锻炼一下了,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任……。”他没说完我就挂机了。 一白天霍天鸣都没动静,第九个问题悬而未决,成了我的一块心病。前八个问题通过得出乎意料的顺利,好象他在故意调侃或与我商讨一般。他最后会问什么呢?唧唧歪歪的好多天了,他可真有空啊。但是,他已经认同了我可以有独立的想法,那什么答案都可归结于我的观点,又还有什么理由不让我通过?真通过了,他是不是就会信守诺言呢? 不过……,就算我通过了、他也信守诺言了,青青还会接受我吗?还会接受一个被开除、很可能前途尽失的流氓吗? 到了晚上,我慢慢的收拾东西准备去远远的城市,却听到一声门响,我心里咯噔一下,低着头继续整理旅行袋。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人来到了房间门口,我慢慢的伸直腰,房门处果然是青青。 青青双目红肿,花容憔悴,青绿长裙下摆随微风轻轻摇曳,更显出身体的柔弱。她静静的站在房间门口,我们四目平视,青青的眼中慌张、焦急、幽怨、痛楚,手中提着一个盒饭。 我的心再一次粉碎,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有苦难言。青青啊,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你为什么不能让我安静的离去! 青青张口笑笑,道:“后天要……去实习了么。” 我缓缓的转过头,不理她,坐到电脑前漫无目的地上网浏览,不敢看青青的笑容和眼神。 青青走过来,把饭盒放到桌上,也不作声,弯下腰来拉开我的旅行袋,帮我慢慢的整理袋里的东西。 我一整天都没吃饭,青青已经想到了,我于是走过去,把饭盒拿起,一整包的扔到窗外去。 青青一愣,手中慢了下来,泪水一滴一滴的掉到地上,隐隐的听到她压抑着的抽泣声。 我于心不忍,却又不停的吩咐自己要狠、狠、狠,走到房门去,指着外面说:“请你出去。” 青青抬起头来:“你终于肯说话啦。” 我不敢看她,低下头道:“你还来干什么,你已经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我不信,我不信。” 我猛的抬起头:“你看了电邮没有?” “看了……,就是看了后我更肯定了我的想法……,你如果不在乎,你根本不需要回复的。”青青咬着下唇,忍着泪:“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求你了!” 我再次转过头去,微微的风一下就吹干了浅浅的泪,再转过头来:“没发生什么事,我只是不爱你了。” “我不信。” “你不信也得信。” “你不告诉我我是不会走的!”青青又弯下腰来帮我收拾东西。 我一时无计可施,跺脚道:“你还管我干嘛!我考试作弊让学校抓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被开除!你知道吗?跟着我一点好处也没有!” “被开除没什么大不了的。”青青倒是平静了下来:“你本来就不是靠文凭混饭吃的人,还有……,就算再穷再苦……,我也捱过了,我不怕。” “你……!”我无话可说:“你怎么老不明白,我这一去很可能再不回来了!我……,我从此四海飘泊……,我是个无根的人!” “你不要说了,反正我跟定你了。要流浪天涯也行,我这就回宿舍去收拾东西,咱们这就一起离开这城市好不好?” “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我移情别恋了,你懂不?是移情别恋,我爱上江英了!” “我不信,不可能……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你是骗我。”青青盯着我,长叹口气:“凡,你何苦用这么低劣的手段欺骗我?我已不是初初进校那个什么事都不懂的何青青了,凡……,你知道不?自从你寒假来我家里帮我起,我告诉自己,你就是那个我一直要找的人……,那从时起,我就打定了主意要一生一世的和你在一起。如果咱们的爱情就这样无疾而终……,我想我们会一生一世都痛苦不堪的……。” 这些话如重锤一下一下的击在我心上,我心中拼命的大叫:青青,这些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只听得青青继续又慢慢的道:“凡,你想过没有?世事如棋、爱也如棋,都是举手不悔的……,我这几天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你太伤我的心了……。” 我当然知道,我当然知道啊……,我感觉快崩溃了,几乎便想冲上前去抱着青青认错、道歉。青青却又黯然的道:“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更不知你为什么突然的作出这个决定……,可是如果是我做错了什么而我不自觉、又或者你有必须要这样做的理由你一定要告诉我……,在我看来,只要我们是真心相爱,那没有什么不可以一起面对的……,我已经快支持不住了……。” “好……,好,你不是要理由么?我告诉你……。”我脑中飞速的找理由要令让青青迅速离去,她再不走我也就支持不住了,可青青,她真知道霍天鸣要对付我、要胁我又有什么用?我们真能做到相恋而不被霍天鸣知晓吗?我真有能力能保护她的安全吗? 青青一动不动的站着,等待我往下说。 “你……,你上一次和陈天才眉来眼去的,你当我不知晓么……。”我好不容易找出个理由来。 “你……!”青青一下说不出话来:“我怎么眉来眼去了?” “你……,陈天才上次来这里开大食会,你端茶给他的时候偷偷的捏一下他的手……,我全看到了……。”我越说越没力。 青青却又静了下来,再深深的吸了口气:“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上学期我告诉你是故意气你的……,原来你就为这才找英姐来气我……。” “我亲眼看到了!你不要抵赖!”我大吼着,大吼能令人不轻易流泪。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青青不停的摇头,伤心至顶:“枉我一直那么信任你……,我还以为你也一直很信任我……。” 我走到她身边,挤开她,沉声道:“让开,我自己收拾。”弯下腰来把旅行袋里的衣服乱搞一气,不敢再正视青青,拼命的忍眼泪。 “好……好……。”听得青青在一边不停的说“好”字,我继续不知所谓的衣服翻来翻去……。耳听得青青那凄然欲绝的声音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相信我?好……,我今天就把一切都给你……,你……你不是说你憋得慌吗……。” 我猛的抬起头来,青青已经除下了那件青绿的长裙,玉一般的身体颤抖的呈现在我面前,曲线玲珑,大片大片的肌肤莹白似雪,仿如一尊无瑕的维纳斯塑像,青青正伸手到背后解着扣子…… 我再也装扮不起来,手中抓着的衣服滑落至地,冲上前去抱着青青:“你……,你何苦来。”泪如雨下。 青青也用力的回抱着我,仿佛用尽力把我嵌入体内,泣不成声。 我拾起裙子,给青青穿上,用力的吻她,尝着青青泪水咸咸的味道。青青哭道:“凡,不要离开我,好吗?不要离开我……,我真没办法了……,我对你由此至终都是一心一意的……,咱们从此永不分开好吗?” 我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是不停的吻她。 青青慢慢软了下来,也给我炽热的回吻,在我耳边轻轻的道:“凡……,告诉我……,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肯定可以大步迈过去的……。” 我一下全身发凉,慢慢的推开青青。青青一脸的愕然与不解,道:“怎么啦?” 我于是硬着心肠,说出了一句令我一生一世最为后悔的说话:“你当然想以身相许,你给我就要了吗?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不还我那几万块了吗?” 青青一记耳光重重的打在我脸上,捧脸恸哭而去,听得厅里的椅子响了一下,想是把青青绊了一下……。 我的耳雷鸣般的响,脸上火辣辣的痛……,极冷静的掏出手机迅速的给江英打了个电话:“妹子,快去接青青,小心她被车撞了。” 第七十七章 这天涯就在校门外 “你他妈的不折不扣是个大混球!”江英听完我的诉述后,尖声大叫,狂骂我:“你他妈的……,你还是人么?” “说得对,我……我不是人。”我哽咽着:“妹子……,你快让人去接青青。” “别叫我妹子!我没有你这种大哥!”江英骂得更响,浑忘了最初是她要我别心软的。 “别说了,好妹子……,我怕青青出事……” 江英最后说了一句:“我这就亲自接青青去……,我把一切都说给她听……,如果青青被车撞了,我他妈的……我一会就提刀去阉了你!” 我缓缓的放下电话。江英爱干什么就是什么,我现在……只担心青青,猛然把电话一扔,发狂般追下楼去。 青青已经去得远了,我沿着公路一直的快跑,四处找寻青青的下落……。 可是一直跑到校园门口也没找到青青,我又冲去女生区,青青的宿舍关着门、黑了灯……;再冲去江英的宿舍,也是黑漆漆的一片……。 青青……,你不要出事才好!我越来越恐慌,手脚冰冷,夺了一师弟的摩托车边哭边来回的在家与学校间奔弛……,茫茫人海,却又到何处去找寻她们!我狠狠的掴自己,心中不停的大叫:青青……青青,你千万不要出事…… 第五次自家往学校方向飞弛的时候我终于见到了她们,青青和江英并排走着,从背后看去,青青竟然没再抹眼泪了。 两人就是默默的往回走,也不说话。 我吁出了口大气,减慢了速度,可没有勇气追上前去,我从不知自己竟是如此的懦弱! 再见青青有用吗?有必吗?我在这两个女孩的心目中还那么的重要吗?我把车停在路边,隔几百米远偷偷的跟着他们,心中一直在想是否追上前去的问题! 就这么悄悄的跟着她们,直至她们走进了女生区。 我掉头而去,随便把车的钥匙给了一个认识的同学帮忙还车。 我就这样回到了家里。 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我打给江英,却不敢先作声。 江英深深的叹道:“大哥,你的目的达到了,青青终于……对你死心了。” “……她怎么说?”自觉我不配提“青青”两字。 “她什么也没说……,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就痴痴呆呆的,我是从红绿灯处把青青拉回路边的……,我告诉了她一切……,可她还是什么都不说,不知懂不懂我说的话。” “我后来一直跟着你们……。” 江英又破口大骂了:“我操你妈,你这混球怎么不追上来?” 我软弱无力的:“我没面目再去见青青……。” “你他妈的打打杀杀的勇气呢?你还是个男人不?你有鸟不?” “妹子……,你说的是,我……。”说不下去,任由她骂。 江英骂了好大一轮,难听之极,我一句话也不分辩,自觉江英每骂多我一句我的罪孽就减轻一分。江英骂得累了,再叹道:“不过也不怪得你……,你知道一整晚青青说了一句什么话吗?” 我静静的等着江英往下说。 “我找到青青后拉她到天涯坐了好久,把一切都告诉她了,青青一直只是呆呆的,不哭也不笑,最后说了一句‘这天涯就在校门外’……,这一晚上她就只说了这一句。” 我深深的吸口气。 江英也为之长长的叹息:“我已经对青青说了千百句对不起了……,大哥,你就打算这样一走了之?……” “我不知道。”我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根本就身不由已,我的所作所为都不由我决定……。”然后收了线。 我知道江英的意思,她是叫我回头,让我这去找青青道歉……,可这有用吗? 可是……可是……我就这样一走了之? 我几次的站起又几次的坐下,最后终于已经打开了门,可就在这时,手机却响起了短促的信息声:“再不去找何青青就真分手了。” 我的心冰一般的凉,全身不停的抖,摸摸袋子里那把三刃弹簧刀还在,冲下楼就想去找霍天鸣拼命。可短信再次响起:“别忘了,我有十多个保镖,还有枪。” 我立刻掉头回了家。是的,不能冲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发短信过去:“你他妈的安排了些什么人监视我!” “学校里我当然有暗梢,不过你想找我报仇却是一用脑子就能想出来的事。” “暗梢是文龙?” “谁是文龙?与你有仇的人多着呢,是谁很重要吗?” 我踱来踱去,猜不出谁在背后监视我,这人必定是个能人,熟悉女生区的一切,熟知我的脾性,难道是‘小四大情人’中的人?可是他说得好,他有钱,他有大把大把的钱,而我有仇人,大把大把的仇人,谁谁谁都可能是这暗梢! “快问第九个问题。” “不要急,这第九个问题我一问的话这游戏就没得玩了,我可不想这么快就结束。” 我也不求他,把手机关上,又拍了一巴掌的安眠药。 漆黑中眼撑着,吃了药也是没用,却再不敢多吃,我还不想死。 心中的痛感越来越强烈,已是我无法忍受的范畴了,我在床上辗转挣扎着,无意摸到了枕头边那冰凉的三刃弹簧刀,我弹出刀刃来,用刀刃往大腿上一滑,心中的疼痛立止,我摸着粘乎乎的血,心中升起奇怪的快感,一下一下的把血往墙上抹去。 突然间,明白了林翊的红心,那不是蚊子吸的血,那血完全是林翊身上流出来的! 后半夜药力终于发生了作用,我一觉昏睡了个一天一夜。 星期一的早上,我依时到了学校门口集合。同学们都在打闹着,都知道我心情不好,不敢来打扰我。 唯独泰来,走过来默默的帮我把行李放上了大巴的行李架上。 柳老师告诉我,已经和闵良才打过招呼了,力求能保住我,再告诉我,已经是学生会副主席的陈天才与萧主席、江英等人联名发出了一封公开信,要求学校不要处分一时糊涂的我,已经有几百个同学在信上签了名。 有多少人签名不重要,我只问一句:“何青青签了名吗?” 柳老师摸不着头脑:“谁是何青青?” 大巴把我们运送到了火车站,然后把我们换上了火车,火车把我们运去了远方的大城市。一路上,柳老师不停的往学校打电话,反复的与校长、书记及有关人员交流关于我的信息,柳老师在电话中把我的历史功绩全搬了出来,如曾是系的学生会主席、成绩向来极好、校队足球队队长等等,说到我的错误的时候听得柳老师低声的与某某人争吵:“不过是一时糊涂,总不能就这样毁了一个年青人……,那《人生修养》是什么考试了,我对这种课程是有不同的意见的……。” 我虽然心死如灰,却还是感激得热泪盈眶。 到了大城市的第三天了,霍天鸣的第九个问题始终没来,我也没去追问,每天就麻木的跟着大队人马到一间大公司去看大厦的智能化布线。 这是一门新的技术,是我从未接触过的行业,我看得津津有味,投入时略略减轻了心中的痛楚。 这城市与学校相处的城市相比别有风味,街道出奇的干净、宽阔,但满城市的人都是长得牛高马大兼圆头圆脑的,人情更是异常的冷漠。所有使用的水都是地下抽上来的水,晚上洗澡时虽在炎炎的夏天还是能把人冻得发抖。由于水质寒凉,我爱上了吃这城市的食物。常常在洗完澡后拉泰来出外,叫上几瓶啤酒,半斤麻辣牛肉及泰来爱吃的肥得流油的猪肘片。我常常喝醉,每每回到十多个人的大寓所在文龙与同学们玩拱猪的哈哈大笑声中沉睡。 一星期过去了,我的心情略为平复,发现自己慢慢爱上这城市的时候,柳老师却对我说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陈凡……,对不起……,不过或许还有机会的……。” 我什么也没说,都是这样的,我每逢爱上了什么接着就会被人赶离,我收拾好包袱对柳老师说了一声我要走了,再和泰来拥抱了一下就搬离了入住不久的公开寓所。 我没脸再呆下去,这结果也是心里有数,校长会议是学校最高的权力机构,这场考试这种条例本就是校长会议定下来的,其权威不是柳老师一个人可以触动的。据说这场考试中同时处分开除了九个学生,我想这时我陈凡的名字一定与其他八个同学被高高的悬挂在学校的橱窗上。……不知青青看到了没有。 搬出寓所,看着满城市我都不认识的人,不知哪里才是我容身之所。 想起晚上与泰来喝酒时印象中似乎经过间旅馆,我便搬到了那去住宿。 我还没想好要到哪里去,我不知我该不该回我的小县城。 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爸爸……。”险些说不下去。 老父的声音永远是那么的浑厚有力与慈祥:“儿子,终于想家了?” 第七十八章 他乡遇故知 “爸爸,我爱你。”我突然说出了一句二十多年来没有说出的话语。 “儿子,发生什么事了?”爸爸在那边依然说得很平淡。 “我可以不说吗?”我又哽咽着,知子莫若父。 “……可以,不过……如果你累了就回家来吧……,还在实习么?”爸爸知道我这学期要去的城市。 “嗯……。”我撤了个谎,再问爸爸:“爸……,问你一个问题,你年青时犯过错不?有没有和人打过架?” “怎么问起这问题来了?……你不是想着又去和谁打架吧?” “爸,回答我。” “年青时哪个男生没打过架呀,……儿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爸爸,如果有人欺负我,而我又无能为力的话我该怎么办?” “谁欺负我的宝贝儿子了?”爸爸轻笑:“你也会让人欺负?” “告诉我,爸爸,我碰上了一个老大的难题……。” “爸爸当年和别人打的第一场架也就是有个高年级的大男生仗着力气大,整天来我班欺负一个女同学……,后来爸爸拿了块砖去把他的头砸穿了……。”爸爸大笑:“男人的事最终要靠自己搞定的……不过你别告诉妈妈哟,她一直以为我是个手无抓鸡之力的穷书生……。” 我轻笑起来,多日的烦郁略略得到舒解:“爸爸,那女同学是不是就是你假期里提起的初恋情人?” “去,老爸的事轮不儿子管。”爸爸笑着,却算是默认了。 “爸,你去打架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果不够别人打呢?” “儿子啊,有些架是明知道不能赢也要打的啊。”爸爸爽朗的笑:“儿子,对自己要有点信心,如果为了何青青而你又不理亏的话该打的架还是要打的……。” 我微微一笑,爸爸只听出我确实是准备去打架,以为我是为了青青去打架,却没想到我这场将可能打的架不再是用砖头就能搞定的!妈妈抢过了话筒,听得妈妈笑着怪爸爸说:“给我洗菜去,哪有教儿子打架的?”老爸哈哈的笑着回应说:“男人的事你懂什么?……这菜怎么洗?”妈妈凑近了话筒一口气的道:“崽啊,不要听你爸的……,不要和人打架,用心的读书,讨不到老婆的话回来娘给你讨一个,保证好生养……。”我哈哈大笑:“妈,崽晓得!” 心中反复的掂量着爸爸那句“有些架是明知道不能赢也要打的啊”,把主意拿定了,于是放心的在城市里畅游,两天之内只江英给我来过一个电话:“大哥,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我说坏消息不用说了,我现在正在满大街乱逛,江英说那好消息就是青青的征文得奖了,最高的名次,评委们给予了极高的评价。我不作声,江英说青青领奖的镜头录像在那个大网站上有得下载,你还是去看看吧。我淡淡的说不看了,就让一切随风而去吧……。 又过了一天,霍天鸣的第九个问题终于来了,我紧张的打开一看: “你的观点一直强调说多行不义会自毙,你又多次说你没做过大不义的事情。那第九个问题来了:我的所作所为已不是义和不义可以解析,我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是个恶人,为什么我至今仍不毙?你如果解析得通咱们的事情就算揭过了。” 我刹那间便晕了一晕,当场在路旁坐下,看着满街熙熙攘攘为名利为生存来去的过江之鲫。我知道,我已经输了。 其他问题我都可以蒙混过关,唯独这个问题我却是无法回答。我以前的观点给我绑上了一层束缚,我根本就是用我之矛去攻我之盾,这场辩论也就象我操控的那场辩论赛一样,我与老虫都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人,所不同的仅仅是那次是我把老虫砸烂,而这次是霍天鸣把我砸烂了! 我掏出一迭钱在手中晃着,不停的去求路人给我解答这个问题,我承诺只要谁能给我解析得通为什么他多行不义却活得潇洒强悍这一迭钱就是谁的。可路过的阿婆当我是偷了家里钱出来扬阔的小流氓;流着鼻涕的小孩说他不懂可他只想要点钱买棒棒糖吃;艳丽的时尚青年男女当我是疯子避之唯恐不及;城管人员说我留意你很久了你再发疯我就把你送疯人院去。最后只有一贼奸的流氓对我笑嘻嘻的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趁我在发愣的时候一把抢过钱就跑。 我坐了不知有多长的时间,直到扫街的大婶要把我扫上垃圾车。 我突然的跳起来,跑到一间通宵营业的网吧上网看青青领奖的录像。 打游戏的打着呵欠在升级,视频的淫笑着在讲价钱,这些于我都无大碍,我一下就找到了录像。 青青瘦多了,也憔悴多了,领过证书及奖金的时候泪如雨下,只说了一句话:“谢谢大家,我将从此封笔……因为我再也写不出这等阳光的新诗了。”我如受重击……。 继续茫然的在街上游荡,霍天鸣的短信越催越急:“回复啊”、“怎么?认输了么?这游戏终于要结束了。”、“你不是辩坛奇芭的吗?”、“是条汉子的可不能说过的话不算数!”这些戏弄我的说话我毫不在乎,可最让我心焦的只是最未三条信息:“给你十天的时间,再不回来我就对付何青青去,何青青现在更苗条了,我见犹怜啊。”、“你不要扮不理睬,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现在是你输了说话不算数,真那样的话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再不回来我才不管你和江英好还是与何青青好,我两个一起做了。” 我出奇的冷静,复:“I will be back!” 还有十天,够我在这大城市游玩的了,我输了,也是时候使用最后的方案了,我反而不急了。 这城市的名胜古迹还有一间大佛寺我没去过,难得来这城市一次……说不准也是最后一次……,还是去逛逛吧。 这间大寺庙位于城东郊区约十多公里处,绿树红墙,梵殿宝塔,松柏凝翠。这是城市里最著名的景点之一了,游人众多,香火鼎盛。我到寺里转了一圈,上了柱香,在佛前祈求佛祖保佑父母健康、青青平安,再默默祈求我佛原谅我这迷途小羔羊所做所为的一切。佛殿里坐着一老一少两和尚,偷眼打量穿得肚脐外露的中外女游客,我本想多奉上香火钱的,见这形势估计会晚上替这两花和尚付寻欢费用,便再一次求我佛原谅,坚信自己心诚则灵。 出得门外,在寺院周围转了转,想找点吃的,鼻中传来一阵难闻的恶臭,游客多数遮口捂鼻,唯恐避之不及,身旁一男游客边走边骂:“怎么这样著名的旅游景点也给摆卖臭豆腐?”他身边的女子却欢呼起来:“又怎么啦,你没吃过怎么知道这种臭的美呢?我就是要吃!” 我的心为之一动,臭豆腐久闻大名,却是从没吃过,不过“臭美”两字倒是青青往日常用的骂我语句,便跟着那两游客循着臭味而去。 到那摊档前要了两串油炸臭豆腐,初初入口,奇臭无比,一番咀嚼之下竟觉另有风味,吃第二块,这才真正进入了臭豆腐的内在世界,竟是浓香诱人,伴着蒜汁、辣椒、香油,芳香松脆、外焦里嫩,不禁狼吞虎咽。 那档主是个光头胖脸的壮硕男人,笑道:“听客人的口音是外地来的吧?今天该是第一次吃臭豆腐?”我大口大口的咬着豆腐,“嗯嗯”的不作声,那档主又问:“兄弟是某某省某某城市来的?”我点头道是,突然觉得这档主的语气非常熟悉,那档主再道:“不知道有一间大学……。”我突然想起来了,呆呆的望着他,连几块臭豆腐掉地也浑不自觉。 那档主笑道:“很好吃吗?吃得定了神……。”突然他也认出我了,脸色大变,转身就跑。 我一下把剩下的臭豆腐全扔了在地,三步并两步的追上前去大叫:“阿翊,你别跑……。” 这光头胖脸的壮硕男人竟就是我大半年来一直记挂着的林翊! 林翊跑得很快,可跑得再快也没我追得那么快,我三两步就追上了他,一手抓住他的肩膀:“你跑什么!”但林翊手搭上我手,一下便把我的手推开,力气竟是比前大多了! 我一愣,再次追上前去,拦腰抱着他:“别动!” 这次我有准备了,林翊再也挣扎不掉,连连跺脚道:“放开我、放开我。” “你不跑我就放了你。”我笑着松开手:“你的力气比以前大多了,不过还是不及我……,喂,他乡遇故知,你该高兴才是,跑什么跑。” 林翊长长的叹了口气:“今天真倒霉,怎么又遇上你了?”与我慢慢的走回摊档前,又问:“阿凡,你怎么瘦成这样子?我差点认不出你来……。” 这次轮到我长叹了:“一言难尽啊……,对了,把摊档收了吧,你今天这臭豆腐我全包了。” 第七十九章 菊花 “这臭豆腐你别吃了。”林翊说。 “为什么?虽然是老朋友,可我这人分得很清的,该付的钱一定会付。” “操,看你说的,不过这炸豆腐的油是死猪肉炸出来的,还在这地方炸了一个月的豆腐,你喜欢就继续吃。” 我立即把含在嘴里的臭豆腐“呸、呸”的吐了出来:“你怎么不早说?”与我一起前来的那一男一女本来看着我们打闹的,听这一句也到旁边干呕起来,嚷着要打人。我还没发作,林翊已经抓着锅铲气势汹汹的道:“操你妈,来啊!”把两游客赶得落荒而逃。我不禁愣住,这是林翊吗?难道牛伟强死后灵魂上了他的身? “走吧。”林翊熟练的把滚油倒进自行车后的油灌里装好,把剩下的臭豆腐用塑料袋装了,把写着“臭豆腐”三字的硬纸招牌收好,一推单车就往前行。 “去哪里?”我还在不停的吐着口水。 “去我家,我讨了老婆了……还快要做爸爸了。” “什么?”我惊奇得连要吐的口水也吞了回去。 “这个慢慢再说吧。” 我便跟着林翊左转右转,渐渐的走入一条窄巷,只恰恰能容林翊推着自行车经过,两边都是杂乱无章的旧砖平房,林翊笑道:“想不到我会住这种地方吧?”我心里本就在嘀咕这是不是贫民窟,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听他这么一说便道:“想不到,我曾经留意各大软件公司的高层人事变动,希望能找到你的名字……,你是大隐隐于市?”林翊的家境不错,他自己在学校里也挣了不少钱,林翊素来对物质享受要求较高,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藏身于这种地方。 林翊却叹口气道:“这个……说来话长啊。”再走几步,停了下来,对着一间小小的旧砖民房摇起了车铃,大叫道:“菊花,我回来了!”脸上绽放着如菊花的笑容。 菊花挺着大肚子开了门,我想这定是林翊的老婆了,不禁细细看她。这菊花完全没什么特别,普通妇女一名,也圆头圆脸的有着这城市的人的特征,我不禁皱起了眉,菊花配得起林翊吗?林翊是曾经多么著名的美男子,学校里有多少女生哭着减着要献身于他,他怎么会娶这种平凡普通的妇人做老婆? 林翊却毫不在意,把自行车前轮抬起跨过了门槛,菊花在后面要帮忙把装着猪油及臭豆腐的后轮搬起,我忙上前去说我来,菊花却道不敢劳烦,一手叉着肚子一手与林翊配合轻易的把车抬进了门。 我跟随着走进去,房门虽小想不到里面的地方还是蛮大,一进门就是个小小的地堂,铺着发黑的青砖,林翊把车停在地堂里,又引我至地堂后面的厅中,让我在古老雕花的椅上坐下。菊花端来了茶,我喝了口,倒也香喷喷的。 林翊又道:“菊花……,去打五斤老白干、买些下酒菜回来。”从袋里掏出皱巴巴的零钱,我知道那是卖臭豆腐赚回来的,虽说用的是坏猪油,但一分一毫都来之不易,忙掏出张百元大钞塞了过去。林翊沉下脸来,说你这是侮辱我不是?我忙说不是,只是说过包起了你今天的臭豆腐,你一会儿得拿出全部的手艺来做给我吃,但不能用死猪肉油。 林翊哈哈的大笑,再不推却,对拿着张大钞的菊花挥手道:“去吧,他就是我常常和你说起的陈凡,不是外人,是个大款呢。”菊花便欢天喜地的去了。 我咳几声,本来有满肚的问题要问,一时也无从说起,只道:“我吃你的臭豆腐吃上瘾了,好吃得很。”林翊笑:“你还是那么急,不过真要吃上好的臭豆腐还是要等菊花回来,她做的才是正宗的臭豆腐。”在我连番追问之下,林翊便把他离校后的经历说了出来。 原来林翊一心一意的到外面闯荡,首先想到的就是我们此行实习的这间大公司,但林翊下了火车后发现银包手机什么的都让人偷了去,身上连打个电话的钱都没有,林翊赶紧到软件公司去应聘,却轻易的被人剔除出来,说他一无文凭二无技术,林翊自此便流浪落街头,饿了几天后终于昏倒在天桥底下,恰巧被菊花的父亲救了回家。菊花家世代以制售臭豆腐为生,林翊便跟菊花的父亲学起了制造臭豆腐的技术,谁知过不了一头半月,菊花的父亲得急病死了,临终前把菊花托付给林翊,林翊感恩,当场与菊花在病榻前成亲,让菊花的父亲含笑而终,自此林翊便过起了以卖臭豆腐为生的日子。 我为之深深叹息,感慨造物主弄人,道:“你蜗居这里末免太屈材了,你还记得不?临走前发给我的电邮说期望再见之日我们已各自创出一番事业,所以我才把你往高处想了……”林翊却道:“屈材两字是不敢说的,IT技术发展一日千里,我一直以为我最熟悉的C语言到了那间大公司与人一比,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在学校的时候我心比天高,不知自己其实是井底之蛙……。”我点头同意,默然不语,心中在想当日我们为海威公司编的程序是否真的那么值钱,看来还是霍天鸣指使李福民一心一意用钱引我上勾,又问:“你家里不知你贫困如此吗?”林翊道:“他们只知道我来了这城市……还以为我在一间大的软件公司当上了部门主管……我不想让父亲过于失望。” 正说到这时,菊花已经打了一大葫芦白干酒回来了,手中还提着烧鸡、猪头肉及几斤肥肉什么的,我大喜过望,道麻烦嫂子了,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烧鸡?菊花笑道:“阿翊常说起你的。”我说我不爱吃肥肉难道林翊没告诉你?林翊笑道:“这是买回来炸猪油的,你不是爱吃油炸臭豆腐吗?一会儿保证你吃个痛快。” 菊花便到厨房忙活去了。林翊问:“阿凡,看你瘦的……,发生了什么事?你又怎么独自一个人跑到这来了?” 这话勾起了我满腹的不痛快,道:“我的事情慢慢再说……,你呢?你又为什么剃了个光头?” “整天围着个火水炉子炸豆腐很热的,所以剃了。” 我连呼可惜,道:“你那头长发曾令多少少女着迷啊……我还想再见一见你甩头发的招牌动作呢。”林翊哈哈大笑,伸手在光头处不停打圈道:“现在我的招牌动作换这个了……。” “整一个和尚……,对了,你常跑到那间寺庙去买臭豆腐?难道不怕城管砸了你的摊点?” “砸过了……,没办法,那寺庙游客多,很多象你这种外地人根本没吃过臭豆腐的。” 我大笑,感觉林翊日子虽然过得紧巴巴的,却是快活得很,道:“那寺庙里的和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薰薰他们也好……。” “说来惭愧……,我最初跟菊花她爹学干臭豆腐的时候还挺心灰的,曾经想过到那寺庙去落发为僧……,可是一看,都他妈的什么东西,这才死了这条心,便悟透了众生如果淫贱的话都是平等的道理,见那处香火旺盛,灵机一动便专跑那卖豆腐……。” 这番话在禅机中夹杂着几句“他妈的”,听起来好不突兀,林翊以前在学校因为牡丹的缘故爱看佛经,却是很少满口秽语的,这短短的时间内便脱胎换骨了……可我呢?我肯定也是在变,可在众人的眼里又变成了什么样的人呢? 我沉思着,掏出烟来递给林翊一支,林翊大喜,接过来贪婪的深吸一口,道这烟真不错。我的心一酸,这还是林翊吗?这不过是几块钱一包的烟。 菊花却走出来了,把切好的荤菜在桌面上摆开,道你哥俩先吃着吧,我去炸些豆腐再来,保准贵客吃得满意。林翊正在深深的吸着一口烟,忙挥手示意菊花快走,直到菊花离开了林翊才吐出烟雾来,却已憋得满脸通红,我问何解?林翊道孕妇是不能吸二手烟的,对孩子不好,我说你怎么不早说?我刚喷了一口,林翊道没关系。 我问:“都几月了?” “七个月了。” “肚子看来并不算很大。” “是啊,所以我估计会是个男孩。”林翊欢天喜地的:“我爸妈喜欢男孩……,可惜他们还不知道我已经给他们添丁了……。” 我知道林翊有多骄傲,既然连如此困苦的生活也不告诉家里,自然娶了老婆有了小孩也是不会说的,道:“这样……不算好吧。” “没关系,到时他们看到孩子肯定会非常惊喜的,我是否能赚到钱、赚到多少钱这些我家根本不在意。”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孩子在这种环境下长大……。” “我也想过了,是不能让孩子在这贫民窟里受委屈,等孩子出生后我就和菊花一起回家,让孩子在良好的教育环境中长大,那时我又可以出来再找一份工作,……我虽然不及大公司的那些高工们那么厉害,但我还年轻,我相信总有一天我和我的孩子都会超过他们的!” 第八十章 最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恰恰菊花捧着两大盘油炸臭豆腐出来,屋子里顿时充满了独特的臭香,她听得林翊如此一说,脸上笑得便象盛开了的菊花,却不多话,把豆腐摆下转身便要走。林翊道:“菊花,一起吃吧,这不是外人。” 菊花依言坐下,给我们倒了酒,自己盛了饭挟了点菜却快快的到后堂去了。我觉得奇怪:“两盘豆腐也该够了吧?”以为她继续到厨房去炸,林翊却笑道:“这是她家传统的习俗,女子在家庭中是没地位的,不能和男客一起吃饭。我也劝过她很多回,可她总是改不了。……来,咱兄弟久别重逢,先干了这杯。” 我略略皱眉,心想林翊真不该娶这菊花,看来这菊花不仅仅是个传统妇女,更可能连大字也不认识一个,完全没有文化。心中虽如此想,但见林翊兴致勃勃的也不多说,举杯便与他干了。 这老白干真够呛,这一杯下去直觉一团火慢慢从咽候烧到了胃里,清楚地感觉到一条食道的存在,不禁赞了一句:“这酒有意思。”林翊哈哈的笑:“以前我的酒量远不及你,今天咱再试试。”再倒满了向我示意,我雄心顿起,饮尽后回敬他一杯。 酒入愁肠,三杯过后竟有些晕乎乎的,看林翊仍是面不改色,我边吃香喷喷的臭豆腐边道:“行啊,想不到短短的时间内你酒量竟比我还好了。”林翊笑道:“你是不是有心事?这酒虽然历害,但你有感觉应该是在十杯以后的事。” 这一问又勾在我的痛处,长叹一句,便把自他离校后的种种事情都说了,我注意到林翊在听到牡丹说“不让操会更好”的时候脸色变了一变,后来说到霍天鸣逼我入伙,林翊的神色更是凝重。 “说完了?” “嗯……,你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会瘦成一条木棍了吧?我的外形快赶上老虫了。” “那阉人,不提也罢……,阿凡,别怪我多嘴,你……太绝情了。” 我更觉悲哀:“非绝情不足以保青青的安全……在社会面前我们就是一群乳臭末干的小孩,枉我还自称什么大哥什么天才……,连保护心上人的力量都没有……就让青青怪我一辈子吧。” 林翊不说话了,沉默了老大一会,猛的自干一杯又问:“冰冰……尹若冰现在怎么样了?” 聊着聊着此时已是天黑,我刚想说话,菊花出来亮灯,我便不语,免得她把前事听了去,打量这间屋子,厅中竟连电视机也没有,林翊过着的只是与世隔绝的生活。菊花走了,昏黄的一盏灯光下,林翊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若有若无,我道:“尹若冰正和人打着官司,有了霍天鸣的财力支持,现在从电视、网络上的报道来看胜算很大。” “哦……。”林翊不予置评,背着灯光,根本也看不到他的眼神。 “还念着那婊子?”我酒意来了,说话也直爽了,不禁鄙视他:“看她把你累的……她就真的那么有魅力么?” “你不懂的……。”林翊晃着脑袋:“我爱的其实是大二时初相识的冰冰……,那时的她纯洁如水……。” 我听得随手把正在喝的酒向他泼去:“靠,还是那混样,给我清醒点!” “你……!”林翊一下闪避不及,被泼得一脸的酒,骂道:“干什么你!” 我稍稍清醒:“喝多了……,不过……这是惩罚你当日和我说的谎话,什么十多年的感情就这样作废了,我呸!” 林翊伸手抹脸:“我当时确是撤个谎,可我……也不全是骗你。大二初我在校道掉了钱包……。”林翊回忆着,说话也慢了下来:“那时冰冰无意中捡到了……,一路小跑的追上前来,清脆的把我叫停,羞怯的把钱包塞在我手里脸红红的走开……。” 我更是大怒:“我呸!难道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吗?那钱包哪里是你掉的?百分百就是那婊子偷的,她就是看准了你这种操不了她才会对她更好的性格……,不对,应该是霍天鸣指使她干的,说不准当时霍天鸣还派了个混混来偷你钱包……。” 林翊仍是不信:“不可能,她那少女般羞涩的模样是装不出来的……。” “我他妈的想揍你!你这没电脑,要不我上网给你看看当红甜歌手的玉女形象,她清纯到连青青也能骗过,骗你这一纨绔子弟又有何难?” 林翊想了想,开始喘气:“或许……。” 我近日已把事情想得很清楚了,反正是同经苍桑的的兄弟,我也不怕林翊恼羞成怒,边大口大口的吃臭豆腐:“不是或许,而是绝对这样!如果我不是在金花见过她淫贱的模样估计也会上当……,在她眼里男人只有两种,一种是你这类操不了才会对她更好的,一种是牛伟强那类操了后才对她更好的,可她想不到世上竟还有我这种完全没操她的兴趣的男人……所以她特别恨我!” 林翊作声不得,我觉得这话有点重,便道:“别怪我……,我也是为你好……,你知道,我和好兄弟说话从来都不转弯抹角。” “或许……或许我真的错了。”林翊的神色一片黯然:“说起来我离校出走一半是因为你知道了我的丑事,另一半也是为了那……婊子的,我其时还希望出来闯荡江湖,不多久就会衣锦还校,让那婊子后悔……。” 我又和他干多一杯,叹道:“其实你大二的时候就该把这事对我说了,霍天鸣处心积累谋算我俩已快两年,可怜我们始终懵懂不知……。” “这事说出来不好听……,大二时你也闭关修炼去了,要不是你因为齐芬伤心难过,引致我同病相怜,我可能至今也不会和你说这事……,霍天鸣与我们到底有什么大仇呢?值得这样花心思对付我们吗?……阿佩虽然脾气大点,但也是好女孩……,可惜了。” 我不停的喝酒:“企业最宝贵的资源是人才……不是自大说一句,我、你还有老虫都算是学校的一时俊杰……,霍天鸣把我们的脾性看得很准,与那婊子一起出来打天下……,如果你不是突然离校,那婊子一定会劝你入伙,在她的温柔软功之下我估计你一定会同意,然后再通过你把我拉进去,这样理院的‘三驾马车’就全为他所用了……,你突然离校改变了一切,而我后来与青青相恋,何青青便取代了你的作用……。” 菊花又出来,说夜深了,问要不要把酒菜热热,林翊说不用了,你快歇息去,菊花道那我先睡了。我喝得头晕脑胀,吃得满嘴臭香,盯着菊花的背影道:“阿翊,说实话,初初见到菊花我是很不以为然的,现在看来,其实菊花才是最好的……,虽然书少读了点,但胜在贤良淑德,知情识趣……,这种女人日渐见少啊。” “都是兄弟,我也不瞒你……,我不知她是不是最好的,但我感觉与菊花之间并没有爱情,有着的只是浓浓的亲情……。” “爱情?”我长叹一声:“我突然很羡慕你……,什么是最好的?最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你怎么还想不通呢?就算你对那婊子是动了真情,可这是爱情吗?她会适合你吗?可怜我为这道理奔波挣扎多年,直至遇上何青青才真正悟透了这道理,只是……,又是自己亲手把这段感情掐断……。” 林翊什么也不说,只问:“那你有何打算?真回去入伙?” 我心中的悲哀更为强烈:“我这就回去操那婊子。” 林翊以为我说笑:“你骂她没用的,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 我正色起来:“阿翊,你不要怪我,我是真想清楚了,这是我最后的退路,我要回去操那婊子,并且一定付钱。” “什么?”林翊象听错的模样。 “这是我最后的方案了,我连与他拼命的机会都没有,只好顺势而动。我回去后会与他慢慢周旋,而要彻底保护何青青及取得霍天鸣信任的最好办法就是趁新鲜把自己卖了,去操那婊子一次的话霍天鸣一定会相信我的确是变了,然后我就慢慢接近阿佩,勾引他老婆,再通过阿佩与阿佩的父亲取得联系,我会慢慢收集霍天鸣犯罪的证据、会与阿佩的父亲一起把霍天鸣扳倒!这就是我未来的一年所要干的全部了!” 林翊听得瞪大了眼睛:“玉石俱焚?” “没错,他不让我活了那干脆大家都别活了……,我也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也该知道入侵服务器不是一头半月的事,我有充足的时间卖身……。”我仰天长叹:“我曾经梦想过赢了霍天鸣的辩论赛后我和青青就可以全身而退,而我会全力以赴找你,找到你后咱哥们联手创业,积累了足够的实力再回头找他报仇……,现在看来不可能了,霍天鸣也催得我紧,我只有这条路了……明天我去附近的大山游玩几天,把最后的清纯留在云海之间,让天地记着曾经有过一个这么陈凡……。”我摇摇晃晃的,不知所云。 电话突然响起,我以为是霍天鸣打来,闭着眼拿起电话就操:“你他妈的不要催我,I will be back!不懂英文还是咋的?” 电话处却传来一把挺尖的声音,惶恐的道:“陈凡,你千万别回来。” 我一愣:“你是谁?” “我是老虫。”那尖细的声音怪怪的道。 第八十一章 毒手郎君 “是你?嘿嘿……。”我怪笑着:“书上说阉人声音会尖细原来是真的啊……。” “别胡说,我不过是喉咙不舒服……,对了,你千万别回来……。” 我继续嘲笑他:“我回不回来关你鸟事?对了,你是没鸟……。”刚说到这酒意上心,只觉胃里一团火冲了上来,与玩拱猪输多了想吐冷水有异曲同工之妙,忙不迭的侧过头去,“哇”一声吐了一地。吐完了,好不舒畅,却感觉手机话筒还在颤动,没心思再听公公宣旨,随手便把手机挂了。对着林翊笑道:“阉人打来的……,后悔这学期没继续揍他……往后同朝为臣,不再好下手啊……。” 林翊道:“你醉了。” “我没醉。”我大笑着,手机却又短促的响,是有短信来了,我笑着:“你看……,我还懂怎么看短信。”挣扎着去按菜单:“咦?短信功能怎么没了?……”话没说完就倒在了桌上,人事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关心我,仿佛把一张毛毯盖在了我身上,我张口就叫:“青青……?” 却听得林翊叹口气道:“是我。” 我清醒了过来:“还没睡?……来,咱们再喝。”伸手去拿酒瓶,已经空了,笑道:“靠,原来趁我倒下时你偷酒喝……。” “别喝了,阿凡……求你点事。” “说吧。”我就着大海碗边喝冰凉的大白菜汤,冻了的菜汤有股不好闻的味道,我一气喝了大半碗。 “借我点钱……。” “靠,还以为什么事呢。”我拿出钱包掏出张银行卡来:“银联的,要多少自己提。”告诉了他密码。 林翊拿过卡来:“你就不问我要来有啥用?” “牛伟强说过,你不嫖不赌,最多拿去捐给红十字会。”我摇晃着酒瓶:“还有酒就好……,什么安眠药也不及两斤老白干。” “我要这钱是拿去买优质种豆子的……,明天我要到外省走一趟,可能过几天才回来。” “别啰嗦,要多少自己提去,钱够你买满这间屋的豆子了。”我紧了紧毛毯,笑道:“再说了,过几天我就是集团公司的高级白领了……。”又骂道:“他妈的鬼天气,白天热得冒热汗,晚上冷得冒冷汗。” 林翊却没笑:“你倒真看得开。” “看不开又怎么样?”我笑道:“我是回去洞房的,总该高兴吧……再说了,冲着你帮我盖的这毛毯我就该把全部的身家给你……卡里有几万块,你别摆档了,开个小铺子,再留点钱准备生孩子用……。” “你呢?还有钱吗?” “靠,怎么我每次送钱给人用都会问这问题?你以为我真把全部的钱给你吗?”我扬起钱包大笑:“我还有一张卡……你那张只是小数目。” “这我就放心了……。”林翊的眼神突然变得幽远:“还记得不?在学校里你也给我盖过毛毯的。” 我顿觉眼睛湿润,骂:“操,说得好好的你回忆学校干嘛……,我要睡了,你也快去陪嫂子,要不孩子出生后不认你……。”我哈哈大笑,拉过几张凳子拼成一张床,把毛毯盖在身上装睡。只听得林翊又是一声长叹,然后回房去了。我本是装睡,却不料一下便睡去。 醒来后林翊已不知去向。菊花说林翊一大早就离家了,留下了一万块现金,还叫她等我醒后把银行卡还给我。我觉得奇怪,开铺子生孩子合起来一万块就够了么?可听菊花说到一万块现金时小心翼翼压低声音,估计她从没见过这么多钱。我也不与她多说,接过卡便道嫂子你保重,我玩儿去。 林翊走得太急,后悔昨晚没拉住他一起去游玩,咱兄弟的缘分这次是真的到尽头了,能相处多一天是一天。买了张地图,按图索骥的很快到了那座名山,在山下找了个地方歇息了一晚,第二天便独自一人慢慢蹬上山去。 名山就是名山,站在山脚下只见石阶处人群汹涌,各种颜色的头排在一起斜插云宵。我一路游玩,看尽青松脆竹、怪石乱土、神庙圣墓、飞鼠灵猴。越往上走人越少,走至半山腰再举头上望,诧异发现那紧密凑在一起的人头变得七零八落。我浑身大汗,觉得口渴,带来的矿泉水喝尽了,见不远处有人在流下的山泉处掬水喝,我便也过去用空瓶装满。 刚要喝,却见石阶上走下一中年游客,笑着劝阻道:“这水喝不得。”我笑问:“为什么?”停了下来,那游客笑道:“再上几十米就是源头了,你们上去看看便知……我不说免得你们吐。” 于是我便和几个水友一起往上爬,那中年游客没说谎,泉眼果然在再上几十米处,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水潭,清洌见底,旁边盛放着不知名的野花,只是清水出口不远处有两坨东西,那两坨东西碰到了一块小石没法再往下流,正被水冲得轻轻一晃一晃。顿时便有水友吐了出来,自制力好的没吐的水友也破口大骂:“操,哪个缺德人干的?呸……。”我忙把水倒了,又掩着鼻子用空瓶把那两坨东西撩过一边。 再往上走人更稀少,空气也更为稀薄,我呼呼的喘大气,在地上捡了根木棍强撑着往上爬,回头向石阶下望去,隐约看到一些密密麻麻的小黑点,那些就该是登山者的头了,他们不知道,他们有很大部分的人到了半山腰就再也爬不上去,如果他们累了渴了那喝的就会有可能是混着两坨东西的水,可他们仍在努力、再努力的往上爬着。 终于到了山顶,我再也撑不住,找个地方扔了木棍躺了一会,渐觉体力恢复了,起身四围一看不由得雀跃欢呼,已到凌绝顶,一览之下只见群峰低矮、青绿隐约,而白云就在眼前可见的深谷里飘荡着,恍惚间直觉自己已经成仙。我伸出手去,想捞朵白云玩儿,但云在眼前却是变幻莫测,伸手去只得一手的水气,我又想跳起来踩上一朵白云遨游万里,但却知道这一跳很可能就是直坠万丈深渊……峰顶除我外空无一人,我大叫一声,几只不知名的小动物吓得落荒而逃,白云也被这一吼震得纷纷扰扰,我的心情突然沉郁起来,掉头就往山下而去。 上山容易下山难,几次跌跌撞撞收不住脚的冲下至半山腰水源处,赫然发现我撩开的东西又回到了原处,这定然是我的水友不忿之下的杰作,我本想凭自己的努力征服这大山,看着这两坨东西却萌生了快快逃离的念头,找到驿站坐上缆车,下得山来浑身酸痛,又象沾染山水之气有点感冒,便在高价简陋的旅馆里整整躺了两天,无聊之时特别怀念林翊的老白干和臭豆腐。 依原路回到林翊的房子已是夜晚,菊花开的门,说林翊还没回来,让我先歇歇脚。我说林翊不在我就不打扰了,让菊花再搞盘臭豆腐来我吃完就走。吃着的时候我笑说:“这豆腐还不够好么?如果优质豆子做出来的臭豆腐还不是神仙吃的东西?”菊花笑道:“慢慢吃……不过你说得对,如果用优质豆子做出来的豆腐会更好点,下次叫阿翊试试。”我边吃边道:“什么下次?林翊不是去买豆子了吗?”菊花奇道:“没说啊,他只说有事情离开几天,还特意留了你的手机号码,叫我有急事就找你。” “什么?”我放下筷子,隐隐觉得不妥,可是什么不妥又说不上来,没心再吃豆腐了,拿出手机来看看时间,已是晚上十点,看来林翊今晚不会回来了。这几天没人给我电话,我也把手机随便的放在裤袋里,这时一见手机猛的想起我酒醉的时候有人给我发过短信,不知是谁发来的,不知会不会又是说我的手机号码中了几等奖……,按下一看,竟然是老虫,却有了阅读过的标记。我一愣,只可能是林翊看过,忙打开信息去看: “陈凡,念在兄弟一场,我也是你一手扶起来的,所以我很长时间内都忍你,这次本也不想再管你的,可是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兄弟的事情,还是和你说说吧。你千万不要回来,回来只是死路一条,霍天鸣连我都不放过,他更不会放过你的。我躺了很多天医院,不能依时帮他完成一篇优秀青年企业家的报告文学,结果他强行把我从医院里揪了出来,还说如果我不完成的话就彻底把我阉了,他不是说笑的,我知道。” 第二条:“霍天鸣为什么一定不放过你呢?除了你的技术外还有一个原因,霍天鸣是你的老乡,他说他年轻时和你打过架,是世仇了,他以前的外号叫毒手郎君。这一次他根本就是慢慢的折磨你,他哪有心思和你辩论问题,他是知道你要考试,这九个问题是用来让你无心复习的,他料准了你要作弊,然后又买通了监考人员,总之你一作弊的话是铁定被他赶出学校了。这些他都和我说了,以为我找过你拼命肯定不会告诉你,他却不知道我已是彻底的寒了心,他哪里是人?他根本就是一个极端自私自我的人,他是一个恶魔!” 我看完第二条短信,全身已在不停的颤抖,毒手郎君!原来他就是毒手郎君!但下面还有一条,如果说我看完第二条是发抖的话,那看完第三条我就完全是发疯了: “不过如果你念挂着何青青不得不回来的话,我劝你最好去嫖一次尹若冰,这样你才能取得霍天鸣的信任,才有机会、有时间接近他报仇,我想我们两个合起来总能对付他了。不过这事不能让林翊知道,免得又说你和他比鸟大,你准备怎么办告诉我一声好不好?你心中该知道,我老虫是淫了点,可我从来都不做对不起兄弟的事情的,信不信由你。” 我终于知道林翊为什么要对我撤谎了,也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了。我不再多想,心急如焚,对菊花道:“嫂子,我有急事要走了。”赶紧的往外跑,冲出门口又回头道:“嫂子……,真有急事一定要打我手机,你也知道我和林翊是铁杆的交情……,还有,如果林翊回家了也请给我一个电话。”菊花在后面叫道:“陈凡……,要不要带点臭豆腐走?”我边大声回应:“不要了,我有空会再来吃的……”边奔出了这贫民窟。 我已经急疯了,林翊能去哪里呢?林翊只能是回去找霍天鸣报仇了!为了我……,又或者为了不让我操尹若冰他问我借了钱回去了,他却不知道,他将面对是什么人,老虫说得对,那个不是人,毒手郎君从来没人说过他是人! 我打的士冲出了郊区,驶进了飞机场,买机票的时候手都打颤了。林翊没删除信息这是他的失策,又或者他是觉得我有必要看到这些信息,也幸亏如此我才能猜出他的去向! 我一定要阻止林翊找霍天鸣报仇!我一定要阻止林翊!!这仇应该由我并且只能由我来报!!! 坐在飞机上,我心潮澎湃,往事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 多年前,就在我最轻狂无知的时候我结交了一帮兄弟,那时我们讲义气、拜把子、打群架、泡女生、欺负低龄的小屁孩……,霍天鸣那时不叫霍天鸣,他在江湖上人称毒手郎君。我们这群人组成了“斧头帮”,与以毒手郎君为首的“神剑帮”是对头。在“斧头帮”中以我任正帮主,与副帮主是拜把的兄弟。我们“斧头帮”最爱看武打片,老觉得自己是代表正义,与“神剑帮”的人常起冲突,现在看来,那些冲突其实都是可以避免的,不过是争女孩、撞自行车骂人之类的鸡皮小事。 与神剑帮的冲突就起源起于我在街上吐了口痰,而那天风很大,痰不巧就落在毒手郎君的身上,当然,那时毒手郎君的名字并不是霍天鸣……,后来有一天我们两帮的人终于爆发了一场大战,相约在学校的操场决斗,这死约是副帮主定下的,那一晚我正在苦苦的追求齐芬所以副帮主没有通知我……,那一晚,就在那一晚,副帮主被毒手郎君用三刃弹簧刀插入肋下,毒手郎君逃离县城,两帮烟消云散……。 自此我彻底的变了一个人……,毒手郎君也彻底的变成了另一个人……,我们都进了大学,他认出我来了,而我差不多已把这事忘记了。我还是陈凡,毒手郎君却变成霍天鸣了……。 第八十二章 飞鞋、又见飞鞋 到达后已是下午,距林翊归来已足足三天有多,我在机上反思的想过林翊回来后会先干什么?会先去找尹若冰?先找阿佩?或者先找霍天鸣? 下了机第一件事就是在机场大厅内看本地新闻,看不到有发生凶杀案的消息,心中略为平静,再买了几张报纸,最显眼的依然是丰胸广告。我更是放下了一半的心,这城市表面上还是那么平静,只有我才知道这平静下掩盖着的是什么样的浊流和暗涌! 先回了家,家里蒙上了薄薄的一层灰尘,我已经交了一年的租金,包租婆也懒得管我在与不在。我从抽屉里找出那把三刃弹簧刀来,刀刃寒光闪闪,这是全屋唯一没蒙尘的东西了,我再盯着“慎独”条幅看了一会,长叹一声,再反身一刀向大毛熊刺去,里面的禽毛立刻被刀刃带了出来。 握着刀子心里更是安定,打电话回小县城找帮中当日的兄弟:“兄弟,帮我买一枝枪。”兄弟道:“凡哥?你要枪干嘛?准备校园暴力枪杀同学?”我道:“不要问,如果有枪的话立刻给我送上来,越快越好。”不敢告诉他已找到毒手郎君的下落,兄弟却讪讪的笑道:“凡哥,你知道……咱帮解散后我就娶老婆养孩子去了……。” “不要多说,在县城里放出风声说高价购买,有的话立刻给我送来。” “嘿嘿……。”兄弟笑道:“凡哥,你爸历害得很,已经把这县城扫平了,你还以为是当年啊,哪里还能找到枪?不过……如果你真要我可以到外县看看,但最近扫黄打黑严得很,估计不好找……。”我只好道:“总之我不管,你短期内快给我找就是了,我忘记以前听谁说过有一边境小国的人专门贩军火的……。”兄弟笑道:“行行,对了,凡哥,你老爸有没有贪污……,听说现在不贪污的官是做不大的,你爸的官也不小了……。”“操,我爸的钱来路正当得很,他多年前就满头白发了……。”没空再搭理他,把电话断了。 也没空再去考虑其他,时间就是生命,我首先到了庄园去,庄园明显比上次来的时候守卫松懈,不再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却也不是能随便进去的,我还没走近门口已经有穿制服的门卫迎了出来,看了一眼我身后那辆破旧的士脸色就变得恶狠狠:“小屁孩,这里不是玩儿的地方,一边去。”我气不打一处来:“我要找霍天鸣!” “去,霍董的名字也是你叫的么?” 我换上笑脸:“霍董他在不?” “不在,外出了……霍董也会见你这种人吗?” “操,你别小看人,我也有一套名牌西服,不过忘记穿了。” “你他妈的骂人?……再不走我揍你。”那门卫举起了电棒。 我只好回到的士中叫司机远远等了一会,的士司机也不耐烦了:“时间就是金钱……。”我一张百元大钞过去塞住了他的嘴。 等了好久也没见有人进出,看来那门卫没说谎,心中想起了学校来,林翊会不会回宿舍去了?赶紧又打的回去。 林翊果然回过了,宿舍打扫得干干净净,他很可能就睡在泰来的床上,泰来是从来不收拾床铺的,林翊却把被子叠得起了棱角,在宿舍里我还发现了林翊留下的纸条: “凡,你十天后回来的话我知道你一定会上宿舍看看的,如果你能看到这纸条那是表明我已不在这世间了。凡,我生无可恋自是死也无惧。 凡,你是我的好兄弟,你是个好人,你应该与何青青共度美好的人生,拼命的事便由我代你去干吧,林翊这人早在去年便已死去,今天的林翊只是个卖臭豆腐的小贩,所以你不必再牵挂着我。凡,我始终相信尹若冰是纯真的,她只是被霍天鸣蒙蔽迷惑了,只要霍天鸣也死了她就会做回一个纯纯的女孩,起码我是这么想的。 还有,以后帮我照顾菊花和孩子,孩子如果是男的就取名林凡,女的就叫林冰吧,你们都是我一生中最爱的两个人。代我向菊花说声对不起,她与我胼手砥足的捱了一年,我却不能带给她幸福。” 我看得慌乱,我什么事都料到了,却都是事后诸葛。我忙冲下楼问传达室的那小妞:“见过林翊吗?” 小妞正在编毛衣,吓了一跳:“你是谁?” “陈凡。”我急急的再问:“到底有没有见过林翊?” “哟……,你怎么瘦成这样子?你不是被开除了吗?……见到你就好,你以前一共接了四次传呼,共欠我一块二毛,上次你只给了我九毛就搬出去住了,不信你算算……。” “操!”我又急又气,拿出刀子来一下插在桌面:“告诉我有没有见过林翊!” 小妞大吓一跳:“你干什么……林翊……住了两晚,刚走了……朝那个方向去的,估计去地下室吃饭了……。” 我再不多话,拔出刀子来就往地下室的方向冲去! 地下室离学校后门还有一条长长的小巷,我刚冲到小巷的一半,就看到一个人抱着另一个人踉踉跄跄的拼命冲了过来,后面还有条大汉抓着一把三刃弹簧刀正在努力追赶!我凝神一看,不由得抽了口冷气,原来奔过来的正是老虫,而他手中抱着不是别人,正是林翊!追过来的那大汉也眼熟,却是号称能一脚扫弯三公厘铁枝的霍天鸣保镖之一! 那保镖已快追上老虫了,老虫亦已跑得脸色青白,林翊软软的平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小腹上的血一劲儿的在流,不知是死是活。老虫远远见到我,大喜过望:“陈凡,救命啊!” 此时的形势不容我过多考虑,我立刻冲上前去拦住了那保镖,沉声对老虫道:“别慌,快送林翊去医院。”也无瑕问发生了什么事。 那保镖嘻嘻一笑:“这下好,三个都在,正好一次过都收拾了。”晃着刀子便冲了过来。我一闪身抬脚踢去,那保镖也的确灵活,马上调整重心缩了回去。 这一交锋,我立刻知道霍天鸣说的不是假话,这保镖身手灵活,的确是有两下子,那保镖也一愣,笑道:“早听说你陈凡的腿是学校第一,正巧我也是玩腿的主儿,来,咱们试试?” 我听得身后老虫气喘吁吁的继续往外跑,心知拖住这保镖越久越好,便与他对望一眼先后扔下了刀。那保镖一脚踢来,我也一脚踢去,两腿在空中架成个大叉!刹那间,我只觉得小腿骨如撞上了一条极硬的铁柱,腿上传来钻心般的痛!缩回脚来晃了晃,幸好没断。那保镖仿如末觉,笑道:“大学生果然有点门道,你是第一个没被我踢断腿的人。”又是一脚踢来,我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就这么连交五脚,剧痛之下我再也支撑不住,一拐一拐的转身就逃!耳听得那保镖大笑:“不过如此。”也正在紧紧追来。 老虫还没跑出长巷,我几下蹦跳就追上了他,听得那保镖的脚步声越追越近,不由得暗暗叫苦,无奈之下只好再转过身面对着,恶狠狠的道:“来,咱们再来试试。” 我这恶狠狠的样子是装出来的,那保镖却真的往后退了几步,我不禁大喜道:“知道害怕了吧……,我还有几招没用出来……。”突然感觉多了两个人,转头一看,却不知是什么时候天才和高志友站在了我的身后!陈天才沉声道:“师兄,不要怕,咱们一起对付他!” 那保镖冷笑一声:“仗着人多么?”看了眼快要跑出巷口的老虫,狞笑道:“没空和你们玩了,否则霍董要怪我的……。”一伸手便从怀里掏出支手枪来!那黑洞洞的枪眼正正指着我们! 我刚燃起的希望立刻又熄了下去,挺身行前一步掩护着后面两人,低声骂道:“快跑,这里有我。”陈天才却猛的一把推开我,叫道:“小心,他要开枪了!”我刚站定,就看见那保镖的手仿佛动了一动,不禁大叫:“蹲下!” 但陈天才并没有如我所说的蹲下,眼看着那保镖要扣板机了,只见陈天才一个跃起,脚上的两只运动鞋剪一般的飞了出去! 一中手腕,一中左眼! 那保镖手中的枪呯的掉在了地下,大叫一声,掩着眼睛沿回路狂奔而去。 我吐出口大气来,全身都软了,干坐在地上,陈天才却道:“师兄,快看看那两人去。我回校借台摩托来。”他是不认得老虫和林翊的,也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高志友却道:“不行,摩托车会震坏林翊的,我宿舍里有人有台小车,可是我不会开……。”天才喜道:“这好,我有车牌,不过只剩师兄三人在……。”我急道:“你们快去快回……,他们不会再回头的。”两人便急匆匆的走了。 看着陈天才镇定自若、指挥有素的样子,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一声长叹,走到呆呆坐在地上喘气的老虫身边,弯下腰来边检视林翊的伤口边问老虫:“发生什么事了?” 第八十三章 相逢一尿泯恩仇 这一检视,我不由得吃了一惊,林翊的伤口也在肋下,呈Y型,明显也是让三刃弹簧刀刺伤的,血不停的涌出来,我心慌意乱,从衣服上扯下一大块布紧紧捂着伤口,让血能流得慢一些。捂上去的时候林翊轻轻呻吟一声,睁开眼来,道:“我……还没死么?” 我喜极而泣:“没死没死,我一定会救活你的。”老虫也凑头过来,喜道:“林翊,给我顶住,你他妈的还是个男人不?”我轻撞一下老虫,让他不要胡说。林翊却对着老虫笑一笑道:“你说的对,我的鸟的确不够你大……。” 我止住林翊:“不要说话……更不要激动,休息一下,车快来了。”林翊再对着我笑一笑,道:“阿凡……,想不到咱三人最后竟会在这种情况下……咳咳……见面……咳咳……。”我听到他的咳声,知道这一刀可能伤及内脏,忍不住落泪:“都是我不好,惹来麻烦累了你。”林翊道:“凡,看……到纸条了么?”我点点头,林翊又道:“其实是我……累了你,不过……不过……咳咳……我还是相信冰冰的本质是纯良的……。”头一侧竟再不动弹。 我大惊,连呼:“阿翊、阿翊……。”可林翊依然动也不动,倒是老虫镇定,探探鼻息道:“不要慌,只是晕过去了。”我这才定了神,亲自再探,吁出口气来:“晕了也好,起码不痛了……,对了,发生了什么事?你又为什么么会抱着林翊?”才一起度过这危难,看到老虫关心林翊、林翊也原谅了老虫,不知不觉中我又把老虫当成兄弟看了。 老虫道:“林翊回来后找到了我……。”我惊异的看老虫一眼,老虫叹道:“我们没再打架,只喝了两箱啤酒,然后半夜在大街上射了泡尿,我比林翊射得远,所以林翊甘心认输。”我想笑,可这笑只是微微动动嘴角。老虫又道:“我给林翊出的主意和发给你的信息是一样的,我也让他……先投入霍天鸣的旗下另谋后动,林翊说你也是这么想……。”又望着我。 我点点头,知道老虫的意思其实也是劝林翊去购买那婊子一次,可是老虫还不理解,林翊对那婊子奉若神明他是绝对不会干这事的。我横抱着林翊,感觉他的身体依然温暖,血流量也明显的减少了,心中越来越安定,知道林翊还有活命的希望,便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也知道打不过又逃不离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投降……。” “可惜林翊并不这么想,只让我约霍天鸣拼命,我说这没用弄不好还连自己的性命也搭了进去,可林翊生了气,去找了阿佩,让阿佩约霍天鸣到地下室说有事商谈……。”老虫继续往下说:“林翊也不知哪里搞来了一把三刃弹簧刀,偷偷的埋伏在地下室的旁边,霍天鸣刚下了车他就冲出来用刀直捅,可惜他连我也打不过又怎么能捅得了毒手郎君?霍天鸣只轻轻的就抓住了林翊的手夺下了刀子,反手就刺中了林翊,我见形势不对,忙抱了林翊逃命,他的保镖追了上来……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我默然不语,霍天鸣反应之快我是知道的,不说以前的打斗,就连最近一次我在庄园里想挟持他都不成功,抚心自问就连近身肉搏我并没有胜他的把握,更别说他随身带着手枪,这也是我准备通过那婊子取得霍天鸣信任的原因之一,却有个环节想不通,问:“你怎么知道林翊找过阿佩?” 老虫的脸一红,道:“阿佩有我的手机……我以前也追过阿佩,但败在了霍天鸣的手下,我和霍天鸣就是这样认识的。”我不说话,当年大情人的斗法必定是惨烈之极,霍天鸣肯定又是通过种种手段才能令老虫口服心服了整整一年。 “霍天鸣找到了我,说带我一起去看林翊有什么话说,我一听到林翊约他我的心就打起了鼓。在车上的时候阿佩来了电话,说林翊通过电话告诉了她跟着会发生什么事,又把霍天鸣的过去和现在全告诉她了,让阿佩如果暗杀行动失败了的话就找父亲帮忙去……阿佩说林翊把时间计算得很准,已经无法再阻止林翊的行动了,让我小心照看林翊,千万不能让林翊出事……如果不是你恰恰赶到,后果真是难以设想。” 刚说着,天才和高志友把车风一般的驶到,我们合力轻轻把林翊抱上了车。老虫最冷静,不忘从地上拾起那支手枪,我默默的伸出手去,老虫把枪给了我。 “去哪间医院?”天才在车上问。我不答,让他先下了车,然后掏出张银行卡塞给高志友:“你和陈天才打个电话回学校说有急事请假,然后立刻到外市先避一个星期去,顺便打探外市哪间医院治刀伤最好……这卡上的钱足够买一辆新车和让你们玩一个星期了……电话联系。”天才越听越觉不对,道:“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大吼一声道:“相信我!快走!知道不?”天才和高志友都让我震在当场不敢作声,老虫叹道:“凡哥是为你们好……你们不要管发生了什么事,总之这江湖危险得很,我们的下场你都看到了……。”我一把将老虫推上车道:“别啰嗦,快上车,救林翊要紧。” 开车的途中霍天鸣的电话就到了:“陈凡,好腿法啊,林翊死了没有?”我一句话都没说就把电话挂了,心中默默的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做,霍天鸣的短信却跟着又来:“那个会飞鞋的叫陈天才吧?嗯嗯,是个人才,何青青好漂亮哟。”我心中已有了计划,完全不为所动,只打了个电话给高志友,确信两人已离开了本市。青青的安危不用担心,霍天鸣今晚着急要找的只是我们。 先把车开去了老虫曾经住过的医院,我把钱包里的现金全掏了出来,值班的医生什么都不问便四处打电话呼朋唤友,估计整个医院最好的医生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迅速的把林翊推进了手术室。 林翊的脸色纸一般的白,一直晕迷不醒。老虫担心的问:“林翊……会死吗?”我极有把握的道:“放心,林翊会没事的……,霍天鸣刺入林翊身体的时候并没转动,看来霍天鸣并不想杀林翊,只是失血过多……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老虫道:“如果刚才不等天才而抱林翊回校的话还可以省几分钟。”我长叹道:“治伤的经验你和天才都远远不及我与高志友,在那种情况下不能轻易搬动林翊……林翊更不能激动……,再大出血的话就会真没命了。” “你和霍天鸣打过的架比我写过的诗的还多……,对了,霍天鸣会不会找上医院来?……咱们得赶快搬林翊离开城市!”老虫这时才想起安危的问题来。 “我知道,可林翊……。”我低叹一声:“你要是害怕也去找陈天才他们吧,我过几天等林翊的病情安定下来就会与你们会合的了,我刚才吩咐天才到外市找间最好的医院就是这意思……。” “我……我不怕。”老虫想了一会,挺起胸膛来:“真正的兄弟是不会临阵脱逃、扔下兄弟不管的。” “嗯。”我赞许的看着他:“这道理是很久很久以前我一个好兄弟用死来告诉我的……你和林翊的那些许事情算不了什么……,其实……如果林翊不在意的话我也不会揍你,你不知道那时的林翊有多么的悲伤……林翊其实不吸烟的,可后来烟瘾比我还大……,你知道不?林翊曾经骗我、求我找人干掉你……你该知道林翊爱那婊子有多深了。” 老虫吓了一跳:“幸好你没那么干,否则我肯定死得很难看……但平日看林翊办事极有条理,怎么偏偏就会那么傻呢?” “我也想过这问题,林翊就傻在太过于有条理了……他编的几个程序连我也叹为观止……,可是这种人一钻进了牛角尖那是不会回头的……这样也好,你和他相逢一尿泯恩仇,算是把事情了结了。” 老虫点了点头,沉重的道:“我住院期间也反思了很多……。”就在这时手术室的灯亮了,医生把沉睡着的林翊推了出来,我们忙迎上前去问,动手术的主任医师道:“幸好伤口不算很深,差点就伤到内脏了……命算是保住了,但失血过多……会引发什么后遗症还有待观察。” 我和老虫都松了一口气,把林翊推进了最昂贵的病房。林翊静静的躺着,半死不活的,老虫黯然道:“想不到林翊晕迷前还坚持那婊子是个纯纯的女孩……,我想过了,我们之所以落得今天的下场那是因为我们都有病……,我的病在色,林翊的病在情,而你的病在钱……还有,文龙的病在权。” 我也接上话来:“我早就懂了,没和你反脸之前就懂了,money、power和women是最常见的三大病,可是有一点你是说错了……。” “是什么?” 我长叹:“早期我的病是money,是实用,后来我的病就变成women,变成青青了……,谁?……”听得房门一声响,伸手到怀里便想拔枪。 第八十四章 转机 进来的却是护士姑娘,例行巡房来了,我把手慢慢的放下。那姑娘也有点姿色,老虫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那护士指着林翊道:“如果他醒来立刻通知我们。”便走了,待护士走后我骂老虫:“操,又想泡她?你的功能到底还行不行?” 老虫轻轻一笑:“老习惯……,我以后会改的……。”又挺起胸膛来:“现代医学昌明,我只有更胜以前……。” “小心沈小雁出狱后再咬你一次。”我见他仍不认输,好笑得很。 “我想过了,等小雁出了狱我就去娶她,让她一辈子后悔……。”老虫大笑:“这方法不错吧。” 我嗤之以鼻:“到时沈小雁还会嫁你吗?……你也不再是大学生了。”事发后学校连老虫也开除了。 “靠。”老虫对我的说法不以为然:“你也太小看我这大情人的手段……咦?林翊在动。”我忙看林翊,林翊正痛苦的呻吟着:“冰冰……。”我拼命的按床头的电铃,医生跑过来一看也急了:“怎么发起烧了?”顿时又是一番打针、降温什么的忙乱。我和老虫就在旁边默默的看着。 天亮的时候林翊的高烧终于退了,医生护士也都走清了。空空的病房里只有我、老虫及躺着的林翊。我看老虫一眼,问:“还说笑不?”,想起方才苦中作乐缓解气氛的谈话仍末完结。老虫却缓缓的道:“这一晚终于过去了……。”我点点头,知道他的意思:“你终是没有离开。”老虫道:“其实我是害怕的。”我也道:“我也是害怕的……。”我们都知道,我们害怕的并不是林翊的病情。 “昨晚如果霍天鸣真上来的话……。”老虫终于把话说出来了。 “我一定开枪。”我狠狠的道,老虫打了个寒颤:“你的模样好狰狞。” 天大亮的时候我逮住了想回家睡觉的主任医师:“他……怎么样?”那主任医师打着哈欠道:“昨晚引发并发症,不过现在没事了。”我道:“那好……办出院手续。”那医师吓了一跳:“什么?……他还要留院观察。”一副医者父母心的模样。我冷冷的道:“是不是免费治疗?我们负担不起医药费了。”“那……其实出院回家休息也行的……。” 我与老虫又把仍在昏迷中的林翊抬上了车,我尽可能既快而又平稳的开。在车上,老虫百思不得其解:“霍天鸣为什么不派人追杀我们呢?难道他不敢在医院杀人?应该不会啊……。”我已经想明白了,道:“不是不敢,估计是阿佩缠住霍天鸣了……。”老虫一拍脑袋:“证实一下。”立刻打了个电话给阿佩,说完后开心的笑道:“阿佩逃到他老爸那去了,他老爸正在联络旧部准备一起对付霍天鸣……,有消息说霍天鸣开了一通宵的会商量对策,焦头烂额,阿佩说估计霍天鸣现在没空理会我们。凡哥,你真是料事如神。”我眼盯前方:“我不得不赌……,替林翊止血是最重要的!”老虫嗯了一声,猜测着道:“希望阿佩的老爸真能把霍天鸣打回原型……,他没有保镖、没有枪了我们就好报仇了。”我叹口气:“希望如此……我们还能做的就是以暴易暴了……。” 天才已替林翊办好了入院手续,我想也不必再瞒天才,也把事情都告诉了他俩。经小型的XX会议研究决定,留下高志友和老虫照顾林翊,我与天才迅速的赶回了学校。 不能不回去,学校里还有江英、还有……青青! 我吩咐老虫与阿佩密切保持联系,有啥消息尽快通知我们,此外每天一汇报林翊的病况。 我把刀子给了天才,告诉他江英的危险情度不高,再说了江英整天有乐天陪着更是安全,你只要在暗地里保护江英就是了,末了我吩咐天才不要泄露我的消息,天才谔然道:“却是为何?” 我低下了头不说话,实在无颜面对青青。 我到眼镜店铺里配了副极老土能遮住大半边脸的眼镜,再剪了一个大平头,我每天都穿上校服尾随青青保证她的安全。我照过镜子,看着自己瘦了几圈的身材,连自己也觉得陈凡实在是个平平凡凡的大学生,但怀里那支小小的手枪却在提醒我:事情虽然出现转机,但危机还没过去,我绝不能掉以轻心! 同学都没回来,我一个人搬回了宿舍,我每天偷偷的、远远的、悄悄的跟着青青,从不敢照面打招呼。历经月余第一次看到青青人比黄花瘦的背影出现在女生区时,躲在一旁的我心绪万千……。除了天才外的确没人知道我回来了,没人会想到那个健状的陈凡会形销骨镐的悄悄回到校园,我习惯了弯腰低头走路不与众诸候相对,有几次与乐天、江英擦身而过,可他们也认不出我来。 青青也不知道有那么一个人一直在旁保护着她,青青的生活很是简单,除了主楼就是宿舍,有一次青青忘带课本了突然掉头回转我闪避不及她也认不出我来,是的,我的真面目青青一直都没发觉。 我还了三毛钱给那小妞,那小妞乐得分不清南北,说:“看不出你这人还挺有良心的,就算被学校开除了还记得欠我的钱,好罢,我就求求我的教务长远房表叔去,看能不能把你招回学校来吧。”我全没兴奋,懒洋洋的道:“我还你这三毛钱是让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在宿舍里住的,千万别把我当好人!”那小妞瞪大了眼睛:“会还旧债的还不是好人么?” 传来的消息并不怎么好:林翊的病情并没有好转,整整一个星期过去了都还是昏迷不醒,老虫在电话中说医生已经停止用药了,林翊每天就靠打营养针维持生命。我颓然的道那不成了植物人?老虫道医生说了,林翊能否复醒靠的全是他的求生意志。我更是难过,林翊回来本就是求死的,他根本不用找霍天鸣拼命,他只要随便的给阿佩一个电话就能挑起两方的争斗,可林翊还是那么做了。老虫问我怎么才能激起林翊的斗志,我想了想,说你不停的在他耳边提菊花的名字吧,那是他老婆……。 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了大半个月,城市里所有的媒体报道都是第二季我市的经济又增长了多少个百分点,一点也没涉及到两帮的斗争,我甚至不知道阿佩的父亲姓甚名谁。可是我知道,那一场豪门恩怨、黑帮的仇杀却必定在激烈的进行着。终于在学校期末大考刚结束的时候老虫再一次带给我坏消息:阿佩那方输了,为了保命,阿佩和她父亲带着霍天鸣的犯罪证据远走他乡另请援助,阿佩的父亲临走前发下了毒誓说不惜一切也要把这反骨仔扳倒!老虫说得惶急惶急的,问我怎么办。我说不用怕,万事有凡哥挣着,我刚刚又找到新的江湖大佬愿意鼎力相助了,你看顾好林翊就行。老虫又开心了:“凡哥,你不愧是在道上混的,我也知道你会有办法的。” 是的,我是有办法,这办法很简单,就是拼命。 霍天鸣不是以一句“我已经多行不义了可为什么我不自毙?”的问题把我噎得哑口无言吗?现在是我用实际行动回答他的时候了,多行不义是一定会自毙的,原因太简单了,因为不让人活的人最终自已也是活不下去的!我用布把枪管擦得光亮堂皇,心中得意的想:这场辩论赛是不限时间的,我当时不回答并不代表我真回答不了! 我对天才说阿佩那方嬴了,让同样回来参加考试的高志友与天才回家了。天才打探到青青与同学们联系好了组团回家我还是不放心,眼看着青青上了火车安全的离开这是非之地我才放心的回了家。 我不住宿舍了,因为计算时间泰来他们也该回来了。临走前那小妞兴奋的说:“我表叔烦不过我,答应帮你了!”我再一次礼貌的说声谢谢,一次过给了她三百块钱。是的,连青青也安全的回了家,很快就会知道到底是霍天鸣死还是我亡,就让这小妞发笔小小的横财吧。 回到家,我把“慎独”条幅拿下撕成粉碎,然后在床上躺了十天,脑海中一直在勾画庄园的地图,计算在哪个地方能准确的一枪打中霍天鸣的脑袋,距离不能超过一百米,因为大一军训的时候我一百米十发子弹射击的成绩是九十八发,也就是说在一百米的距离内我有百分之九十八的可能会把霍天鸣射毙! 手机却又响了,我还以为是老虫打来的,拿起一看,却是江英:“大哥……还好吗?” “老样子。”我已经不会痛了。 “现在在哪里?” “在……还在一大山脚下游逛呢。”我真是一流的撒谎专家。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长时间不打电话给你吗?” “你恨我辜负了青青呗。” 江英笑起来:“不是……,我知道你是很爱青青的,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与坏消息好不?” “先说坏的。” “坏消息是青青临走之前托我把一张银行卡还你,说那里面的钱是你的,你有空就来我这取吧。” 我痛的知觉却一下就回来了,忙说:“那说好消息吧。” “好消息就是霍天鸣的好日子快要到尽头了。” 第八十五章 事情就如戏剧常常发生的那般 是的,霍天鸣的好日子就要到尽头了,可是江英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她知道我的计划? 我问:“你现在在哪里?” “我和乐天还在学校……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霍天鸣的好日子要到尽头了?” 我沉吟好久:“我也常发白日梦,可我连发白日梦的时候也想不出任何的理由。霍天鸣的末来不是你可以决定的……妹子,保重。”然后把手机关了,是连电池也除下的那种。我不要听江英的幻想。 然后我继续计划,为此还花了两元到公园用汽枪射了一天的汽球,直到看管射击汽球游戏的小姑娘哭了起来说:“我退还你的钱吧,求你不要再射了,我一天挣那几块钱不容易。”我为吓哭了小姑娘内疚,给她两百块。 我有绝对的信心了,明天,就是明天,明天我将会成为一个杀手,明天我市的各大媒体将会大篇幅报道优秀青年企业家倒卧在庄园门口的消息,明天我市的公安将倾巢而出四处搜捕一个剪着平头戴着大眼睛的瘦削男子。 我笑,很得意地笑,决定回宿舍打扫一次卫生。 放假已经很多天,连看门的小妞都不在了,整个男生区一片死寂,往日的喧哗、烦嚣、浮华随着人的离去而离去。我站在门处好久才敢打开这熟悉的大门。 亮着灯,首先映入眼帘的挂在墙上的一颗血心和两幅肖像,一幅是林翊的,另一幅……是我的。 这说明泰来回来过了。墙上的我潇洒强悍。……泰来在画我的时候也一定会象画林翊一样哗哗的流泪吧? 泰来只知道我是作弊被赶出了校园,在泰来的心目中陈凡就应该是这模样。……可在青青心目中的陈凡是什么模样呢?我盯着陈凡看了好久,没有答案。 宿舍还是那么的肮脏,甚至连我搬出去前吃剩下的鸡腿骨还在发出硬朗的挺着,我找来那把用了三年勉强还可以称为扫帚的东西扫地。 从那边一直扫到门口,扫出了一张卡,那张我送给了青青的银行卡,是江英把它从门缝下塞进来了。包着一张纸,写着:“陈凡,给我电话。” 我不理会,只是慢慢的把宿舍打扫至最干净。然后带着卡去银行把所有的钱都存了进去,再用一张纸条包着银行卡到青青的宿舍从门缝底下塞了回去。纸条上也只写着几个字:“青青,对不起。” 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办的,我想打电话给老虫,告诉他菊花的地址,让他今后细心照顾林翊一家。我开了手机,首先得到的却是江英两条消息:“我操,死陈凡,你关的什么机,快给我电话,要不妹子我阉了你。”看得我是会心的微笑。 再看下一条却使我震动:“大哥,你怎么还不给我电话?我快顶不住要睡觉了,告诉你,霍天鸣已经被拘押了。” 我简直是整个的跳了起来,慌乱的按号码:“妹子……怎么回事?” 江英在那边睡得五颜六色的:“困……,明天再说……。” 我打的再次回校园,快把江英的宿舍门都打烂了:“妺子……失火了……地震了……。”江英揉着眼睛开了门,大为奇怪:“你不是在游山玩水的吗?” 我把江英和乐天都拉去了天涯,拼命的追问江英是怎么回事。江英连说带比,终于把事情说清楚了。 事情就如戏剧常常发生的那般,就在青青知道事情原委的第二天便把霍天鸣犯罪的事告诉了她老爸,她老爸找了中央的熟人派了专案组到我市摸底调查,正苦无证据的时候阿佩的老爸投案自首和盘托出,于是案情势如破竹,专案组的人昨晚已经悄悄的把霍天鸣拘捕了。 我狂笑,却是哭了:“难怪霍天鸣这些天来一直没理会我,也难怪你一直没给我电话……妹子……,我差点再见不到你了。” 乐天在旁笑吟吟的递给我纸巾:“陈凡,事情解决了就好。” “是青青不让我告诉你的,她说‘不用再理会那人’。”江英笑着解析:“所以我根本没追问你是否通过了霍天鸣的九个问题。” “还是你岳父行。”乐天继续笑吟吟的说。江英瞪他:“怎么啦?凭你的料子还想追求何青青?”乐天立刻不敢说话了,却还是咕哝着:“我有说错吗?何青青的老爸太厉害了。”接着说了一个震耳欲隆的名字,我吓一跳:“他就是青青的父亲?我怎么不知道?” “你真正关心、理会过青青么?你真知道青青在想什么吗?我猜想啊,要不是青青的老爸太厉害霍天鸣早就动你了,非要等到这个学期不成?你这人!青青真不该帮你的!” 我知道江英说的很有道理,却还是撑着:“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霍天鸣想等我把计算机练好一点,把猪养肥了再宰的话更值钱。” 江英瞪着我:“还在撑?青青说你狂妄、自大、无聊,有哪点说错了?” 我想起初初相识时青青的确和我说过这话,不由得低下头来:“我……我以为我已经很成熟了……,谁知……谁知……。”下面想说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乐天又乐了:“阿凡你不成熟还有谁成熟?”江英又骂他:“无端端的搭什么讪?”转眼看我:“依我看啊……你是成熟过头了。” 我呐呐的道:“妹子……,不……大姐,你看我还有机会追回青青不?” 乐天拍着桌子大笑:“内弟……,你现在是我的内弟了。”江英再骂:“胡说八道。”脸却红了,用肘撞一下乐天:“让人看笑话了。” 我也乐着看他们打情骂俏,再催江英回答。江英一句话却把我打入了冰窖:“难说……,青青今天打电话告诉我霍天鸣被拘捕的消息时说了一句:‘我终于还清了,我连手机的钱也存入了卡里,我不再欠陈凡什么了……’,你说你还有机会不?” 我默然不语,往事一幕幕的上心头来。乐天又递给我纸巾:“内弟……,擦擦眼泪。”我接过来,咬着牙强忍。江英看不起我了:“哭哭涕涕的……你还是陈凡吗?” 我站起来:“谢谢你,妺子,我懂怎么做了。”想着就此离去,江英说得没错,哭泣是没用的,我陈凡是从来都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的! 江英却笑了:“真想放弃了?” “不放弃又能如何?”我黯然回首:“青青这次是真的安全了,也是我该走的时候了。” “你呀!如果你这一走就是真的没有了……,懦夫!”江英连说带骂的。 我听出话里有机,忙再坐下:“你有办法?” “大姐也不叫一声。”江英吊起来卖来了。 “大姐。”我叫得诚心诚意的。 “大姐夫饿了。”乐天嘻嘻哈哈的。 我忙点上最名贵的一桌菜,诚心求教。江英和乐天吃得直夸:“不错,不错,平生吃得最豪华、最满意的夜宵。” 我突然想起身边一分现金也没有了,哈哈的笑着告诉他们。江英顿时愣住:“你又占我们的便宜。”乐天却毫不在意:“这顿我请、这顿我请。”江英道:“你的钱呢?” 我叹口气,把我和林翊老虫他们的事都说了,江英听得直摇头:“还说是理院的‘三驾马车’……不过,虽然你前期的表现太窝囊,看在你的目的是全心全意为了青青的份上我还是帮帮你吧。” 我大喜:“大姐……,有你帮忙真是太好了。” “我可也是试试看的,……你有什么打算?” “我……继续在这城市里呆下去,……用我的真心去打动青青!” “我知道你对青青是真心的,可是青青能知道吗?你……你当时也做得太绝了。” 我急起来,想起了阿勇的做法:“我给青青写血书!”乐天猛的点头:“这主意好、这主意好。” “好个屁。”江英嗤之以鼻:“何青青如果是一封血书就能追求到手的话早就轮不到你了。” “那怎么办?”我急了:“我……,我真是知错了……,难道……,难道就没机会了?” “让我想一下。”江英喃喃的道:“你的优势在于与青青相恋过,可是劣势也在于与青青相恋过,你刚才塞给了青青银行卡干得不错……,对了,青青还欠你什么不?” “她把奖金全还了给我……其实,其实我欠也的更多。” 乐天又发话了:“再借钱给她。”江英瞪着他:“青青现在文名满天下,被誉为大学生中第一才女,你想她能缺钱花吗?” 我吓一跳:“原来青青这么历害了啊……,她不是封笔了吗?” “青青拗不过拼命向她约稿的出版社便又写东西了,不过文笔灰暗了很多……,对付才女最好的办法是……,陈凡,你会写东西不?” “会,会!”我也醒悟过来了:“我也在写着一本小说呢,我把我所经历过的事情都写出来给青青看,她应该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 “咦?我只是随便说说的,你竟然还真会写小说了?”江英哈哈大笑,却转头去骂乐天了:“你看陈凡多有出息?哪象你整天拉我去打羽毛球!” 乐天便又嘀咕了:“好象我获奖的时候你也说我很有出息的。” 第八十六章 循众要求的大团圆结局(全书完) 江英和文龙第二天就走了。我继续留在城市里干我应该干的事。 霍天鸣集团被迅速的瓦解,李市长、李福民一干人等也都被捉拿归案,整个城市发起官瘟,官员被捉拿被撤换被处分的消息成为了城市每天最大的热点新闻。金花、发上发被连根拔起,城市的交通比以前畅通多了。而网络上、传统媒体上大篇幅报道优秀青年企业家被捕的事件,各种猜测和评论铺天盖地,以霍天鸣为主角打着黑道大哥传奇一生经历的改篇小说、电影纷纷上市,霍天鸣事件再一次趁新鲜被卖得沸沸扬扬的。 尹若冰失去了财团的支持官司也打不下去,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只是不知为什么她没有被拘捕。我有一次在的士上听一司机谈笑的说起昨晚尝了一过气女红歌星的滋味,不知就是不是尹若冰,可我想她的样子谁都见过,底细谁都清楚,要再象平常人般打工是很难的了,为了生存重操皮肉生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抽空飞过去把菊花接到了城市,请了专职的保姆照料她,我没有告诉菊花林翊的病情,只说这一切都是林翊安排的,林翊到外省打工去了,赚大钱准备养孩子。菊花笑得甜极了,说早知道林翊会有出息。 老虫一直在林翊的身边照顾他,我们把林翊又拉回了城市最好的医院里,医生已经反复替林翊检查过,说林翊的身体机能已经康复,但他好象就是不愿醒过来。我知道哀莫大于心死,可也没有办法,只在有空时就伏在林翊的耳边不停的叫菊花的名字,老虫说我是枉费心机,老虫早把满天神佛包括陈凡、尹若冰都试叫过了,可林翊就是不醒。 给了家里一个电话,只说我学习忙,暑假就不回去了。父亲意味深长的笑,以为我与青青相偕结伴同游这繁华城市,又叫我小心大城市里的隐藏的危险如交通汽车什么的,需记得安全至上,老父是全不知我这不孝儿子曾经差点就再也回不去了。 假期的两个月我都在拼命的写小说,我承认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可我能做的就是不停的写,尽我的全部表达能力去写那本《趁还新鲜赶紧卖》,我写得很累,可是每当想起这是我与青青最后的机会时我就能重新提起精神。我的文笔产并不好,可是我知道这本书已经倾注了我全部的感情,这实际上是一本血书,是用我心头上的血写出来的。而老虫也常常给我以启迪,我得承认,真要来一场实际的辩论赛连江英也是远输于老虫的。 新学期快要开始的时候我与老虫呆呆的坐在天涯里透过玻璃窗看新生一个接一个欢天喜地的进内注册,老虫的兴趣只在两方面,除了看漂亮女孩子外就是喜欢说这新生长得象这个诸候、那个新生象那个诸候,有一次老虫指着远处的一个身影说:“喂,那人长得象你呢。”我一看:“操,是陈天才。”老虫便讪讪的笑,说:“你的眼睛比我明亮。”我们一起在天涯里这么的蹲了几天,看到了青青、看到了江英和乐天、看到了各路诸候以各种姿态回学校。最后那次我们听到天涯的老板与另一大富商模样的人在谈话:“我要出国了才这么便宜的把这间餐厅转让给你,你算是赚了一笔了。”那大富商模样的人满脸高兴的说:“如果把名字改了可能生意会更好……可能会把到地下室吃饭的人也都吸引过来,‘天涯’两字太不吉利了。”天涯的老板却急道:“这名字改不得!你不知道,大学里男女无论开始恋爱还是分手他们总喜欢来这吃饭,这道理你想不通罢!因为刚开始恋爱,他们一心想冲出学校,以为这就是浪漫、就是流浪天涯,可是分手他们也会选择在这里吃饭,因为他们会觉得一走出校门就是天涯海角……。”听得我想括他老大耳光。 江英回来后不久又找到我,说青青再一次把银行卡给她带回给我,我不肯接,哀求江英给我塞回去,江英缓缓的道:“其实……,其实我估计,是我自己猜测作不得准的……。”我求她有话快说,江英道:“我估计青青把钱还给你也是有深意的,我已经把你们的情况都告诉她了……青青现在不缺钱花了,倒是你治林翊的病花钱如流水似的。”我似从黑暗中看到一点希望,又高兴起来,问江英打算怎么帮我。江英鄙视我:“你的勇气呢?你和青青说‘我要追求你了’时的勇气呢?”我说大姐你就别嘲笑我了,打人不要打脸。江英笑起来:“看你左一句右一句大姐叫得挺甜的,我很老么?”我便又小妹小妹的叫起来。江英叹道:“我其实也在帮你,经常在青青面前提及你,可青青听到你的名字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也没有办法。”我只好感谢一句,江英又道:“你要继续努力写你的小说,知道不?你离开学校了,现在追求青青的人特多……。”我说我在写呢,那本小说除我外只有两个人知道密码,一个是论坛的系统管理员,另一个就是青青了,可是现在两个人都没看,点击为零。 开学第八天菊花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林翊,七斤多、健康可爱,红红的象个粉团。我和老虫都不敢伸手去抱,怕一不小心把这粉团揉变形了,可是老虫左看右看了一会却皱起眉头道:“虽然粉嫩,可五宫怎么象个小老头似的?”医生便笑:“瞧你说的,他还小嘛,过几天就会很好看了,人总是会长大的嘛。” 菊花的身体健状得很,生了后第三天就可以下地行走了,抱着小林翊说特别想念林翊,怎么去了这么久也没个音讯前来?我见她恢复良好,再也忍不住,把她带到了沉睡着的林翊身边。菊花哭得象个泪人,她的哭声把同样也在沉睡中的小林翊吵醒,哇哇的哭,我忙过去接过小林翊,菊花便伏在林翊身上再痛哭一会,突然叫了一声:“林翊?”再大叫起来:“来人啊,他动了!他动了!”我欣喜若狂,看着怀中大声啼哭的小林翊突然明白了许多。 好事儿接二连三的来,就在林翊慢慢能下地活动的时候,天才突然给我电话说闵良才找我。我聊过后才知道原来校长打算撤消我的处分,容我回校接受再教育。闵良才道:“那天校长在用你的共享软件,说这软件不错,可惜期限到了要注册,我便说这是陈凡写的,校长一下惊奇起来,说看不出考试作弊的人竟有这等才华,便决定撤消处分了。”这一喜对我来说亦不亚于林翊的苏醒,心知定是给那小妞三百零三毛钱起的作用,说不定那共享软件就是闵良才先介绍给校长使用,趁试用期限到了的机会提出来的。 很快的我果真复学了,可是我仍然在校外居住,我买了一辆二手的自行车,下了课后常常独自一个人到那山头怀念。我变得沉默寡言,每天在学校里独来独往,只有泰来、天才及林翊他们到我家玩的时候才能再听到我油腔滑调的笑声。 还没毕业泰来就找到了一份好工作,他的能力比当班长前提高了不知多少倍,成绩也是我班上顶呱呱的,竟有几间大公司争着与他签合同。萧主席也因打麻将赌钱被处分了,陈天才众望所归的登上了学生会主席的宝座,在校内的地位只有比我风头最劲时更甚。 林翊完全康复了,坚持把小孩的名字叫林凡,说孩子的名字与你陈凡无关,而是真心希望孩子能平平凡凡,长大后能做个平凡实际的人。林翊和菊花在城市里租了房子,算是落了脚生了跟,白天还是到城市卖臭豆腐,不过不再用死猪油,生意出奇的好。但晚上林翊又拿起了书本,说他得尽巨硬公司副总裁的职责。我笑笑。 十月中,这学期的辩论赛再度开锣。老人全换了,阿兵担起了理院主角的角色,文院的主角却是小慧。阿兵来问过我这一年的辩论赛该怎么办,我说你自己看着办。听泰来说后来阿兵模拟我也召开了会议,名叫XXX会议,比我的XX还多了一个X,其热闹的程度也不是我的XX会议可以相比的。我没去看这一届的辩论赛,但这届的辩论赛第一次出现了粗话,在礼堂上阿兵理直气状的一声大“靠”名动校园,他果然是比老虫更有文化,老虫到目前为止骂得最多的还是“操”。 一直都不去找青青,我知道找青青也没用,热恋时她说过的三天不理我就真的做到三天不理我,爱情她也说过是举手不悔。江英问我:“大哥,说老实话,后悔吗?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吗?”,我道:“后悔过,却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江英大怒:“你怎么还是死不悔改?”,我叹道:“妹子,这不是辩论赛,我没必要瞒你,如果把最后解决霍天鸣的事情写成一本小说我估计会让人骂我矫情的,那太巧合了……如果不那么巧合,最后的解决办法还是我的最行!”江英沉默一会再道:“或许……你说得对,那你后悔什么呢?”我低下了头:“我后悔我学会了许多许多为人处世必须要学会的手段、本领和知识,偏偏却忘记了学怎么去爱。” 我不知道该怎么样表达我的心情,我辜负了一个肯抛开一切与我义无反顾流浪天涯的女孩,我是罪人,我是冷血的人。我甚至不知道怎么才能让青青明白我复杂的心情,青青,我的“对不起”已经在纸上写过了,在心里反复说了千百遍了,可是我始终无法面对着青青说出来。原来……原来说“对不起”是比说“我爱你”更难的事……。 这学期与青青在校园内只碰过两次面,一次是与青青校道上单独的碰面,我说不出话来悄没声的站在一旁,可是青青的步伐一点不乱,对我视而不见,我在她眼中只是一团空气。另一次是在主楼里,她与一男生说说笑笑的,而我反成了路人甲乙丙丁。我心如刀铰,赶忙去江英宿舍打探青青是否与人相恋了,江英道没听说过,你不要对自己没信心嘛,继续把你的小说写完再说。我喃喃的说:“如果……,如果青青找到了一个比我更爱她的人,你帮我和青青说一声,我祝福她……。”江英恼怒得刮了我老大一记耳光,说你日后敢再说这等话我们就兄妺情尽了。 是的,我是得继续把《趁还新鲜赶紧卖》写好、写完,我们说过,日后我们吵架了青青可以从这本书中看出我要说的话,要表达的心情,我就怕我所写的东西无法表达我要说的万一……。 又是一年的十二月二十九日了,这一天我再度在家里挂满了满屋的星星,也再度买了个两磅重的蛋糕。我刚刚把小说写完了,我已尽力了,我不知是否能打动青青,我不知青青是否还会原谅我,我不知道青青是否确信我后来已经学会了如何去爱。如果过了今天,青青还会记得去年的今日吗? 到了晚上七点了,我在窗边发着呆,我的小说还是没人点击过,或许青青对我已彻底的死了心了……,又或许青青已经忘记了“十二月二十九日”是我们共同拥有的密码了……。我发完呆后再无聊的看最后一次,想把《趁还新鲜赶紧卖》全删除了,突然看到点击数字竟然由“0”变成了“1”,心中不禁砰砰的跳,会是谁呢?是青青看过了还是系统管理员看过了?忙留言去问系统管理员,可是久久没有回复。 就在我干等如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林翊的电话却来,声音惶急:“陈凡,快到我家来,林凡又在不停的哭了。”林凡虽然只得三个月,但不知为何与我这陈叔叔是特别的亲,有时连菊花也止不住他哭声的时候而我往往凑效。 已是八点了,我咬了咬牙,决定让自己放弃青青会来这虚无飘渺的希望,打开了门准备出去。 门外却俏站着一个人,笑靥如花。脸被疼得红通通的,却是一身青绿的冬裙。 我扶着门就晃了一晃,正是青青。万语千言不知该从何诉说。 倒是青青先开了口,娇笑着:“出个谜语给你猜:一把火烧了你的书页。猜一个字。” 我叹道:“爱情不是猜谜语。” “不猜我可要走了啊。”青青轻轻的跺着脚:“好冻啊。” 我眨几眨眼:“是何烦烦的烦字。”去拉她的手。 青青又把手缩回后面:“谁说猜出了谜语就可以拉手?你还没真正面对面的说对不起呢。” 我连忙说了一百句对不起,青青的神色非常认真,问:“你到底怎么对不起我了?” “青青,我懂了,我是真懂了。”我也诚恳的道:“我已经学会该怎么去爱一个人……大难临头各自飞虽然绝情,可远不及大难临头时不让所爱一起面对更绝情,两个人在一起,合不合适最重要的是看是否相知相守、不离不弃……,这些我都在书中写出来了,可能我写得差……。” 青青认真的听着,眼珠子乱转着,我又想拉青青的手,这一次我是绝不能再让青青离开了。 青青却还是闪缩,侧身进了家:“咦?还是那么老土的挂满星星?慎独条幅呢?大毛熊也烂了……。” 我微笑着:“我本来就是一个很平凡很老土的人。”强行第三次拉青青的手。青青把我的手扔开:“我还没气完!你再乱动我就又不理你了。” 我只好把手缩回,觉得满屋的星星好漂亮。青青又把手拿出来独个欣赏:“手啊手,你真白、你真滑啊,可是有人想拉你啊……是不是得有个时间表呢?” “行行。”我满心欢喜:“我再制订一个‘陈凡追青时间表’……。”电话却响了,是林翊打来的:“陈凡,过来了没有?” 我在电话里笑:“兄弟,我已经见到何青青了,你不用再玩把戏了……江英也在你家吧?买了蛋糕吧?告诉江英,去年对付青青的计谋是对付不了我的。” 电话里林翊先是讪讪的笑,却又认真的求我:“凡,还是瞒不了你,求你了,快过来,原本是想让你开门见到青青的,可……可江英把我家林凡弄哭了,你听……。”电话里林凡果然哇哇的哭得惊天动地。 我这才相信,一把拉起青青的手就走:“青青,咱们到林翊家吃臭豆腐庆祝生日去。” “喂喂,你真硬来啊,瞧我真不理你了。” 我依然紧紧的拉着青青的手:“不说了,林凡哭得很厉害,是真哭了,江英一点也不会哄小孩。” “真的?”青青仍是不信。 “骗你是小狗。”我长叹道:“林凡还是个小孩,什么事都不懂。”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