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身为魅魔被天使契约了 作者：狐狸小玖 简介： 【温柔腹黑天使×乖巧软萌魅魔】 六年前，五岁的时魅亲眼看到身为魅魔的父母被天使封印。 六年后，十一岁的时魅在孤儿院里长出了小翅膀和尾巴，把小伙伴们都吓了一跳。 就在院长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的时候，一位天使降临，改写了所有人的记忆，带走了时魅。 米佳乐是天使，第一次下凡试炼，觉察到时魅身上的魔气，为了防止她伤害别人便把她带走了。 原本是想把这只小魅魔封印起来的，然而…… 好可爱，可以养吗？ 几天后，米佳乐的同学们发现，天使学院里多了一只粉毛小美女。 她好可爱，好漂亮，可她是魅魔，可以欺负吗？ 米佳乐：听说有人要欺负时魅？ 内容标签：奇幻魔幻，情有独钟，甜文，现代架空，互攻 搜索关键字：主角：时魅┃配角：米佳乐 一句话简介：有天使庇护的我无所畏惧。 立意：好的教育能让一个人避免犯错，拥有光明的未来。 第1章 自从身为魅魔的父母被天使封印，五岁的时魅住进了孤儿院，在孤儿院里一住就是六年。 六年过去，时魅从一个小可爱长成了一个小美女。 这六年里一切如常，可在十一岁生日当天，她突然觉得哪里怪怪的。 头上有两个地方好痒啊，背上也好痒……还够不到。 她让孤儿院里的小伙伴帮她挠。 因为她长得实在太可爱、太漂亮了，所以很少有人能拒绝她的要求。 她的身边很快聚集了一堆小伙伴，争先恐后地凑到她背后，想帮她挠痒。 就连孤儿院的院长也担忧地跑过来：“时魅你怎么了？被虫子咬了吗？” “我不知道。”时魅委屈地用手挠着头上的两个地方，挠着挠着，觉得那两个地方凸起了两个小包包，硬硬的，尖尖的。 “我看看。”年迈的老院长把时魅抱起来，坐在床边，让时魅坐在自己身上，帮她看了看头上的两个包包。 和想象中虫咬的凸起不同，她居然看到了两个黑色的小尖角。 这是什么？ 院长很担心时魅，但是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时魅一头浅栗色的直长发突然无风扬起，从发根开始变成魅惑的粉，一直延伸到发尖，脑袋上的两个凸起也刺破皮肤长了出来，变成了一对黑色弯曲的角。 院长吓了一跳，本能地把时魅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 一屁股坐到地上的时魅一脸茫然，因为疼痛，眼中快速泛起了水雾：“好疼。” 她求助地看向身边的小伙伴，期待有人来扶她一把，可所有人都用或惊恐或不解的眼神看着她。 时魅困惑地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自己头上不痒了，背后也不痒了，她抬手摸了摸头，摸到了一对带着温度和纹路，非常坚硬的弯曲的角。 然后感觉背后多了什么自己可以控制的东西，便控制着它们动了动。 隔着衣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背后扑腾了一下。 孤儿院里的小伙伴默契地后退了几步，原本一直十分偏袒时魅的院长突然站起来，挡在那些孩子身前，赫然一副想要保护他们的姿态，警惕地看着时魅。 还坐在地上的时魅很委屈，不知道他们突然这是怎么了。 没有人来扶她，她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本就穿得十分敷衍的衣服从她身上滑下来，露出一对红色的小翅膀，和一条细长的小尾巴。 时魅能感觉到翅膀的存在，但并不知道自己还有尾巴。 她无意识地晃动了一下尾巴，院长便又带着孤儿院里的小伙伴们退了一大步。 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孤立的时魅更委屈了，“哇——”的一下哭出声：“你们，你们欺负我。” 时魅本就水灵灵的大眼睛噙满泪水后变得更水灵了，小鼻子一红，整张脸都感觉萌化了许多。 院长看着这样的时魅，有些心软，但是……时魅很明显不是人类！ 这个世界是有恶魔的，它们长得像人，喜欢用自己的美貌蛊惑人，用自己脆弱的样子欺骗人，以达到害人的目的。 所以，为了保护其他的小孩子，院长不得不让自己强硬起来：“我不会被你欺骗的！劝你识相点，自己离开我的孤儿院！” “院长不要我了，呜哇——”时魅哭得更伤心了。 “离开这里！”院长狠心说着，同时告诫其他的小孩子，“千万别被她迷惑了，看看她这头粉色的长发，看看她头上的角，背后的翅膀和尾巴，她是恶魔！她会害死你们的！” 孤儿院里的孩子都是院长一手带大的，院长说什么，他们便信什么。 于是，几分钟前还争先恐后想帮时魅挠痒的孩子们，听了院长的话后，都对时魅表现出了敌意。 “恶魔！滚出我们的孤儿院！” “不许你伤害院长和其他的小伙伴！” “快走开！” 一个孩子觉得光用嘴喊不够有威慑力，便脱下自己的鞋子朝时魅丢了过去。 时魅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昔日里那么照顾她的院长和小伙伴会突然这么对她。 眼看那只鞋子就要砸到自己的脑袋上，突然，一道白色的光从天而降。 刺眼的白光迫使孤儿院里的所有人闭上了眼睛。 当他们再次睁眼时，只见时魅身前多了一个人，是个并不比她高多少的女孩，正背对着她站在她身前。 她有着一头金色的微卷长发，和一双如晴空般碧蓝的眼睛。 雪白的长裙遮挡着她纤细但并不脆弱的身体，背后一对毛茸茸的白色羽翼给她增添了几分可爱，但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依然十分神圣。 同样有着非人的特征，但院长和她护着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非但没有对她表现出敌意，反而露出了崇敬的神色。 他们都认出了她是天使。 这位从天而降的小天使微微笑着，从容不迫地开口：“听说这里有恶魔？请务必交给我来处理。” 她说着，转身看向身后的时魅。 两人对上视线，都是一愣。 时魅：是童话书里看到过的天使！她是来救我的吗？一定是的！她好漂亮，好耀眼！ 米佳乐：这是恶魔？这分明是一只魅魔！该说不愧是魅魔吗？看看这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看这粉嫩的小嘴，这小家伙长大后该有多漂亮啊？ 两人不自觉地看呆了，过了一会儿才双双反应过来。 时魅先一步行动，冲上前一把抱住米佳乐的身体：“呜哇——你一定是来救我的！谢谢你！” 她边说边无意识地晃起了身后的尾巴。 她的尾巴跟翅膀一样是红色的，非常细长。 尾巴尖原本应该是箭头的地方，被一颗爱心替代。 米佳乐的视线不自觉地被她的尾巴尖吸引，随着她尾巴的晃动而晃动。 她感受着怀里属于时魅的体温，心思一动，原本正要施展的封印术突然变成了催眠术。 于是，下一瞬，点点星光洒落在时魅身上，时魅逐渐闭上了眼睛：“嗯？怎么……突然有点……困……” 中了天使的催眠术，刚刚觉醒魅魔血统的时魅毫无抵抗力，轻而易举地入睡了。 她松开米佳乐的身体，整个人无力地朝地上倒去。 然而，在她和地面相撞之前，米佳乐猛地弯腰捞起她的身体，把她横抱在了怀里。 米佳乐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时魅，她闭着眼睛，微张着嘴，睡得十分安稳。 还没完全褪去婴儿肥的脸有点肉肉的，越看越可爱，长长的眼睫又给她增添了几分精致和唯美。 恶魔以人类的灵魂为食，必须封印。 但魅魔只是有魅惑他人的本能，就算不吸取人类的精气，也能靠正常的人类食物活下来。 所以……可以养吗？ 刚满十一岁，第一次下凡历练的小天使米佳乐，虽然很想早点封印恶魔修满学分，早点从天使学院毕业，成为一名独当一面的大天使，但是，看着怀里的时魅，她突然觉得也没必要那么着急从天使学院毕业。 她抱着时魅，转身看向脸上写满崇敬和感激的院长和其他小孩子，微微一笑：“这只小魅魔我就带走了。” 院长对米佳乐表达了感激，然而米佳乐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身为天使的她只能存在于人类的传说中，是不能被人类看到真身的。 如果被看到了，那只能…… “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你们从未见过我，也从未见过这只魅魔。”米佳乐边说边使用了催眠术，院长和其他孩子们脸上都出现了困意，摇摇欲睡。 “是，从未见过……”院长喃喃地说着，身体朝一侧倒去，躺在地上陷入了沉睡。 再次醒来，她将永远忘记今天的事。 但她会记得那个还没有觉醒魅魔之力的时魅。 或许会因为时魅的失踪而陷入自责，或许不会，谁知道呢。 让孤儿院里的所有人都睡着后，米佳乐抱着时魅离开了孤儿院。 时魅睡在她怀里，尾巴放松地垂着，随着她的脚步不断晃动，撞着她的大腿，痒痒的。 在米佳乐展开背后毛茸茸的羽翼准备飞回她在天上的居所时，时魅突然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胸，用明显睡迷糊的声音说了句什么。 好像是—— “好舒服……喜欢。” 这是在说什么？ 米佳乐并没有放在心上，抱着时魅化作一道光回到了天上。 -------------------- 作者有话要说： 生日开新，日常操作了。 不过这本我可能会缘更。 其实有日更的打算，但我在作话里立的flag一般都会倒，所以就不立flag了（捂脸） 大家可以先收藏一下，养肥了再看~ 第2章 时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午后的阳光透过蕾丝窗帘上的缝隙星星点点地洒落在她脸上，让她的脸呈现出一种奇妙的通透感，长长的眼睫也染上了一层好看的光晕。 她看着陌生的天花板眨了下眼睛，然后又眨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这里是哪里？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梦吗？ 时魅把右手的食指关节送到嘴边，张开她的嘴在指关节上咬了一口，确定了自己现在并没有在做梦…… 反倒是她睡醒之前，做了个噩梦。 她梦见自己头上长出了硬硬的东西，背上好像也长了什么，把院长和孤儿院里的小伙伴们都吓到了。 不过紧接着就有一位天使从天而降拯救了她。 那位天使真的好漂亮，好耀眼啊，时魅就没见过那么璀璨的人，她的存在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所有的光仿佛都只为她一个人而闪耀。 因为她的出现，导致这个噩梦都不能称之为噩梦了，反而变得有点美。 时魅回忆着梦里的天使，身处陌生环境的忐忑突然消失了，甚至心情变得有点好。 不过回过神后，她还是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 此时此刻，她正坐在一个非常少女风格的房间里，整个房间都是清新而不失温馨的浅暖色调，窗帘和床上的床帐都是镂空的蕾丝，华丽而不庸俗。 床边靠门的地方有一面全身镜。 时魅眨了眨眼睛，试探着摸下床走向镜子，想要欣赏一下镜子里那个从小就可爱迷人的自己。 然而，实际走到镜子前，她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 这头浅粉色的直长发！ 这对黑色弯曲的角！ 背后的小翅膀！ 还有细长的尾巴！ 这，这不是她在梦里的样子吗！ 难道……那不是梦？ 如果不是梦的话，那么，那位天使，也是真实存在的吗？ 时魅惊讶地看着镜子里同样惊讶的自己，看久了突然觉得——不愧是自己，这个样子的自己也好好看啊！ 尤其是这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时魅的眼睛原本就比孤儿院里其他的孩子要浅，是精致的琥珀色，会在阳光的照耀下变成璀璨的金色。 但现在，她这双琥珀色的眼睛也染上了一层粉，在明亮的环境里显现出奇特的粉金色，让人挪不开视线，就像附着一层神秘的魔力。 时魅凑近镜子，痴迷地盯着自己这双粉金色的眼睛看了许久，觉得这双眼睛实在太好看了，这双眼睛的主人也太好看了，她值得享受这个世上最好的待遇，所有人都会痴迷于她的美貌为她沉醉。 就在这时，她听到客厅里传来一个好听而温柔的嗓音：“你醒了？” 时魅愣了一下，从自己的美貌里回过神来，突然觉得刚才的自己有点自恋。 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 她突然这是怎么了？以前没这么自恋啊……应该吧。 时魅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蓦地愣住。 一位身穿雪白长裙，有着一头金色微卷长发，整个人都像在发光的天使，正一手拿着厚重的书，另一只手拿着锅铲，站在明亮的客厅里看着她，如晴空般碧蓝的眼中是能融化一切的温柔。 时魅不自觉地看呆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是梦里的那个天使！ 所以……那果然不是梦吗？ 自己是真的被院长抛弃了，也是真的被孤儿院里的小伙伴敌视了。 等等，为什么天使拿着锅铲！ 时魅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天使手上，确定她右手举着的那个东西不是法杖，而是锅铲，然后左手上……《魅魔饲养手册》？这是啥？ 发现时魅醒了，天使“啪”的一下合上左手这本厚重的硬皮书，然后对时魅展露了一个非常温柔的笑容：“我给你做了午餐，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饿了的话就过来吃吧。” 听到这句话，时魅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然后她的小肚子非常识时务地叫了一声。 唔，刚睡醒的她确实有点饿，不知道天使大人给她做了什么好吃的？ 她无意识地甩着身后细长的小尾巴，快步跑到客厅里的餐桌旁坐下，巴巴地望着那位救了自己，还把自己带回家的天使。 看着她软萌乖巧的样子，天使的心情很不错，微笑着去厨房取了刚做好的奶油泡芙和可可牛奶。 《魅魔饲养手册》上说了，魅魔最喜欢甜食！ 闻到奶油泡芙和可可牛奶散发的甜腻香气，她刚拐回家的小魅魔果然眼睛放光，露出了很想吃的表情。 米佳乐刚把吃的放到桌上，时魅就迫不及待地伸出了她白皙的小手。 米佳乐连忙把吃的撤回，转而先把刀叉递给她：“身为淑女，不管吃什么都不可以直接用手哦，必须用餐具，不然不给你吃了。” 时魅不满地鼓起脸，尾巴也垂了下去，软趴趴地垂在地上。 但是为了吃到眼前的美食，她还是乖乖接过了刀叉。 米佳乐把吃的重新放到她面前，然后在她对面坐下，单手支着脑袋看着她吃：“你叫时魅？” “嗯嗯！”时魅边吃边连点了两下头。 她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舔掉唇边的奶油，心情愉悦地摇了摇身后的尾巴。 米佳乐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随着她尾巴的晃动而晃动，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我叫米佳乐，你叫我米佳乐姐姐或者米姐都可以，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主人了。” “嗯嗯！”时魅再次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并没有。 时魅现在完全沉浸在享受美食的愉悦中。 她最爱甜食了！ 院长知道她喜欢甜食，每次分糖果的时候都会给她多留一个…… 想到院长，时魅突然悲伤，尾巴一下子垂了下去。 “怎么了？”米佳乐单手支着脑袋，心情很好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只小魅魔太好懂了吧？心情几乎全体现在尾巴上。 听到米佳乐的声音，时魅被迅速转移了注意力。 她不再悲伤，但也没再进食，而是一脸好奇地盯着米佳乐看。 米佳乐挑了下眉，决定收回她刚才的想法。 这只小魅魔现在在想什么？她还真有点猜不到。 是在好奇自己为什么愿意收留她吗？ 等等，《魅魔饲养手册》上写了，不能盯着魅魔的眼睛看太久！ 想起这条告诫，米佳乐迅速挪开视线，于是没注意到时魅突然失落的神色。 时魅很失落。 她的眼睛不好看吗？她的脸不好看吗？为什么这位天使一点都没有被自己惊艳到？ 明明连她自己都差点因为沉醉于自己的美貌盯着镜子看一下午。 不行，一定要让她仔细看看自己这双漂亮的大眼睛！ 这样想着，时魅试探着离开座位，走到米佳乐身前，抬起双手捧着她的脸，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一双在明亮的环境里呈现出奇妙粉金色的大眼睛就这么出现在了米佳乐眼前。 这双眼睛漂亮得不像是真实存在的，明知道不能看太久，可米佳乐一个走神，就被这双眼睛彻底吸引，再也挪不开视线。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眼睛？连最璀璨的宝石放在这双眼睛旁都会像残次品一样被无视、被忽略。 米佳乐痴迷地看着这双眼睛，理智逐渐丧失，再也生不起一点挣扎的念头。 “你太好看了！”她突然兴奋地大喊一声，然后一把将时魅抱起来，抱到了自己腿上。 “欸？”时魅愣住。 彻底丧失理智的米佳乐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把时魅从头到脚摸了个遍。 “你的头发好软好顺啊！” “你的翅膀好小好可爱！” “你的尾巴啊啊啊这个手感我太爱了！” “欸欸欸！”时魅被摸得猝不及防，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等她反应过来想从米佳乐身上下来时，她衣服都快被米佳乐扒掉了。 好在……米佳乐在真的扒掉时魅的衣服前恢复了理智，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后，把时魅从自己身上抱下来，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非常温柔地笑了笑：“时魅，你想不想上学？” “上学？”时魅眨了眨眼睛，被轻而易举地转移了注意力，“上学是什么？” 米佳乐整理完时魅的衣服，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并腿坐在椅子上，优雅、端庄。 “来天使学院陪我一起上学吧。”她温柔地向时魅发出邀请。 时魅又眨了眨眼睛。 她并不知道上学是什么，不过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 最终，她对米佳乐点了点头：“好啊！” 第3章 几天后，米佳乐把时魅带上了九重天。 时魅虽然长出了小翅膀，但还不会飞，所以全程被米佳乐抱在怀里。 九重天听起来在天上，其实是个跟人界平行的世界，它像塔一样被分成了九层，合起来并称九重天。 天使学院就建在云雾缭绕的第一重天。 米佳乐抱着时魅飞进天使学院后，并没有马上将她放下，而是一直飞到校长室门口才让她回到地面。 时魅的双脚落到地上后，感受着这里跟人界完全不同的空气和引力，脸上全是好奇。 “我进去帮你办理入学手续，你乖乖站在外面等我，不要乱跑哦。”米佳乐摸着时魅的脑袋说。 明明年龄差不多，但时魅比米佳乐矮了足足半个头。 她仰头看着面前的米佳乐，享受着脑袋上米佳乐掌心舒服的触感，愉快地摇了摇身后的尾巴：“嗯嗯！” 看着她乖巧的样子，米佳乐满意地一笑，转身敲响校长室的门，得到允许后便开门走了进去。 米佳乐进去后顺手就把门带上了，时魅凑到门前，因为暂时看不到米佳乐而感到了不安，尾巴软绵绵地垂到了地上。 跟米佳乐一起居住了几天后，时魅已经彻底接受了自己并非人类，并因此被院长抛弃的事实，把米佳乐视作了自己新的家人。 现在她唯一能依靠的就是米佳乐，恨不能一天24个小时一直黏在米佳乐身上。 米佳乐要在里面待多久？ 她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时魅不安地在校长室门口来回踱了几步，然后因为无聊玩起了自己的尾巴。 她现在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小翅膀，但还不怎么能控制自己的尾巴，甚至总是忘记它的存在。 她把自己的尾巴卷起来打了个结又解开，感觉它柔软得不可思议，就好像没有骨头。 但是，如果真的没有骨头，它是靠什么来动的呢？ 时魅松开尾巴，用意念控制它动了动。 而就在她研究自己的尾巴研究得十分专注的时候，一位有着一头银色长发，看上去十分成熟的女性踩着黑色的高跟鞋走到了她的身后，用探究的视线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露出惊异的神情。 这……这是魅魔吧？ 为什么天使学院里会有魅魔啊！ 这种邪恶的、心机的，热衷于玩弄人心，不该存在于世的恶魔！ 不行，必须马上封印她！ 这样想着，银发的女人抬起一只手朝向时魅，对她施展了封印术：“以玩弄人心为乐的邪灵！在时间的封印中永远地沉睡吧！” “嗯？”听到声音的时魅茫然地回头，对上女人的视线。 并不知道对方打算封印自己的时魅，一脸无辜地看着对方，在明亮的灯光下呈现出奇异粉金色的眼睛里一片明净，像是没有一点杂质的清水，却带着魅惑的色泽。 女人不自觉地被她这双过于好看的眼睛吸引，愣了会儿神，以至于并没有马上把吟唱完的法术施放出去。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一个身影夺门而出，紧接着是一阵炫目的白光，伴随着米佳乐有些焦急的呼喊：“天使加护！” 话音落了，一个金色透明的护罩将她和时魅罩在里面，女人的封印法术撞在护罩上，居然化为点点星光消散不见。 成功阻止了女人的米佳乐长长地松了口气，立刻转头去看时魅的情况：“你有没有事？有哪里受伤吗？” 她边说边摸了摸时魅的头，捏了捏她的脸，然后拿起她的手臂rua了两把。 时魅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虽然不是很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但这位天使大人好像又一次救了自己。 “没有，我没有受伤。” 看到米佳乐，时魅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愉快地摇了摇身后的尾巴。 确定她没事，米佳乐这才重新把视线转向面前的女人，换上严肃的语气：“加琳老师，请问我的魅魔哪里冒犯了您？” “你的魅魔？”被称作“加琳老师”的女人愣了一下，看看时魅，又看看米佳乐，突然像发现了什么，脸上露出敬畏的神色，“你是米佳乐？那位大人的……”她抿了下唇，换上恭敬的语气，“不，你的魅魔并没有做什么冒犯我的事，是我冲动了，没想到还没从天使学院毕业的学生也已经拥有了饲养恶魔的能力。” “原来如此。”米佳乐收起脸上的不快，微微牵起唇角，显露出她总是挂在脸上的温柔微笑，“原来是误会，解开就好了。她叫时魅，从今天起将作为我的陪读进入天使学院学习，还请老师多多指教。” 时魅看看米佳乐，再看看加琳，总觉得……虽然米佳乐称加琳为老师，但明显是加琳对米佳乐更加尊重啊？ 感觉米佳乐在天使学院里地位很高的样子？ 时魅忍不住牵起唇角，心情愉悦地摇了摇尾巴，就好像被尊重的不是米佳乐而是她自己。 “来，时魅，叫老师。”米佳乐说着，抓过时魅的手腕，把她从自己身后拉到身侧。 时魅乖乖在米佳乐身边站定，对面前有着一头银色长发的加琳展露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加琳老师！” 加琳看着她这双粉金色的眼睛，看着她这张仿佛被上帝亲吻过的绝美脸庞，突然有点庆幸自己没有成功封印这只过于耀眼的小魅魔。 明明是一只恶魔，为什么看着看着，会让她有种被治愈的感觉啊，真是不可思议。 “咳。”加琳连忙把视线从时魅脸上挪开，没意识到短短几分钟里，自己对魅魔的评价已经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用有些心虚的语气说：“正好，下节是我的课，我和你们一起去教室吧。” “嗯嗯！谢谢加琳老师！”时魅笑得更灿烂了，没意识到在她对加琳笑的时候，一旁的米佳乐正盯着她看，边看边微微鼓起脸，一副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加琳带着米佳乐和时魅去了教室，在给时魅安排座位之前，她让时魅先站到教室前面做了个自我介绍。 时魅站在教室前面，面对下面数十双眼睛的注视，紧张地卷起了身后的尾巴，尖尖的小耳朵也垂了下去。 这里叫天使学院，很明显是天使上学的地方，教室里除了她一只小魅魔，全是天使。 虽然他们中的一些收着翅膀，一些没有，但身上都散发着跟米佳乐一样神圣的光，是她没有的。 此时此刻，这些天使都在用奇怪的、探究的、好奇却又带着敌意的视线看着她。 时魅求助地看向陪在她身边的米佳乐，米佳乐微笑着开口鼓励：“别怕，随便介绍一下就可以了。” 看到米佳乐脸上温柔的微笑，时魅突然就不那么紧张了，鼓起勇气向大家介绍起自己：“大家好，我叫时魅，今年11岁，好像是魅魔……呃，请多多指教！” 她说着，朝所有人鞠了个躬，再次起身时，有几缕头发挂在了黑色弯曲的角上。 “嗤——”下面有人发出嗤笑。 “什么时候魅魔也能来天使学院上课了？”还有人发出质疑。 “今天是愚人节吗？” 众天使纷纷议论着，没有人鼓掌，也没有人叫好，氛围变得有些压抑。 时魅不安地垂下身后的尾巴，小翅膀也害怕地耷拉下来。 她记得他们看她的这种眼神，她从院长和孤儿院里的小伙伴脸上看到过，是一种看其他物种的眼神，探究中带着抵触，比起好奇，更多的是敌意。 时魅害怕地后退了一步，再次求助地看向米佳乐。 这一次，米佳乐并没有鼓励她，甚至不再露出她一贯的温柔微笑。 忽然，她一步跨到时魅身边，抬手勾过时魅的肩膀，看着坐在下面的同学，用她很少会用的冰冷语气说：“时魅是我的人，谁要是敢伤害她，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她的语气虽然冰冷，但不算强硬，甚至嗓音还是温柔的。 可是，听到她的这句话，下面的议论突然消失了，变得一片鸦雀无声。 对时魅充满敌意的视线一下子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敬畏的眼神。 时魅眨了眨眼睛，好奇地看着米佳乐的侧脸。 收留自己的这位天使大人，莫非是什么非常尊贵的人物？ 公主之类的……不可能吧，天使里也有公主吗？ 话说……被她勾着，好舒服啊。 时魅很享受米佳乐的勾搭，被她勾着肩膀的自己，满满的安全感，好像什么都不用惧怕，只要全身放松地靠在身边这个人身上，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然而，在一片敬畏的注视中，时魅依然敏感地觉察到了那么几道带着抗拒的视线，尤其是那个红头发的…… 坐在最后一排窗户附近的那个有着一头火红长发的少女，金色的眼眸间写满不爽，也不知道是对时魅不爽，还是对米佳乐不爽。 注意到时魅看过来的视线，她甚至威胁般地眯了下眼睛。 时魅惊恐地往米佳乐怀里缩了一下。 米佳乐诧异地看向她，刚想问她怎么了，一旁的加琳老师先一步开口：“时魅，你就坐米佳乐旁边吧，倒数第二排靠窗的那个位子。” 第4章 红毛的座位在最后一排窗户附近，老师让她去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子，不就是……红毛的斜前方！ 时魅有点害怕，但是初来乍到就要求换座位有点……而且，她的座位好像就在米佳乐旁边？ 还在犹豫，米佳乐已朝着座位所在的方向坚定地迈开了脚步，时魅几乎是本能地跟上她。 这个教室里的每张书桌都可以坐两个人，每两张桌子中间都有一条宽阔的走道。 米佳乐走到倒数第二排书桌旁，对时魅做了个“请”的动作。 时魅乖乖走进去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米佳乐坐在她身边，牵着唇角的样子，心情似乎很愉悦：“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 “嗯嗯！”时魅应着，然后想到就坐在自己斜后方的红毛，有点在意，便往后看了眼，结果刚好对上红毛不爽的视线，吓得立刻转回头。 过了一会儿，她试探着凑近身边的米佳乐：“你后面那个人，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哦，你说拉布拉多？”米佳乐收敛笑，眯了下眼睛，“她不是不喜欢你，是不喜欢我。一条恶犬罢了，不用在意。” “欸？”时魅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 意外的不是红毛不喜欢米佳乐，而是……恶犬，她还是第一次听到米佳乐这么形容别人。 在时魅心里，米佳乐是至高无上的天使，温柔、善良，好像能包容世间一切的罪恶，给予他们救赎。 然而，这样的米佳乐，居然也会用“恶犬”这样的词汇来形容别人。 不过这样的米佳乐，时魅并不讨厌，反而觉得自己和米佳乐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近了很多。 什么嘛，天使也有普通人会有的一面。 与此同时，时魅对红毛感到了好奇。 她叫拉布拉多？ 为什么米佳乐会叫她恶犬？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加琳老师是教魔法理论课的，不知道是因为教授对象是天使的关系，还是自己是插班生的关系，时魅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茫然地看看老师，再看看米佳乐，不安地动了动身后的小尾巴。 米佳乐始终微牵着唇角心情很好的样子，她应该觉察到了时魅的茫然，但没有要给她讲解的意思。 一直到下课，米佳乐才向时魅解释道：“你的魅魔之力刚刚觉醒，魔法对你来说为时过早，等时机成熟了，我会亲自教你的。” “好哦！” 米佳乐亲自教！时魅很开心，瞬间把课上的迷茫都抛到了脑后。 然而，紧接着魔法理论课的，就是魔法实战课。 抵达实战课的专用场地后，米佳乐向同样有着一头红色长发并且也姓“拉”的拉尔达老师说明了时魅的情况，想让时魅旁听，却遭到了驳回。 “既然正式入学了，也来到了我的课堂，就必须参与课程。排队抽签吧。”拉尔达老师非常不留情面地说。 时魅觉得可能红头发的人都不是很喜欢米佳乐…… 米佳乐无法说服这个老师，只能转头告诫时魅：“等会儿不管匹配到谁，都立刻认输，知道了吗？” “嗯嗯！”时魅连连点头。 实战什么的，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容，但听起来就好危险啊，她最不擅长打架了。 还在孤儿院里的时候，每次看到小伙伴因为意见不合打起来，她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躲得远远的。 虽然听到了时魅的回答，但米佳乐还是有点不安。 可是不安也没办法，谁让这堂课的老师这么严苛呢？ 最终，米佳乐带着时魅排队抽起了签。 为了防止有人用魔法作弊，擅自决定自己的对手，不管排在队伍哪里，抽签桶里的签都只有一支，上面随机显示着一个数字。 所以，与其说是排队抽签，不如说是排队领签。 轮到米佳乐，她领到的签上标的数字是12。 紧接着轮到时魅，她把签从桶里拿出来一看，上面标的数字是1。 唔，这是战斗的顺序吗？ 等所有人都领到签后，拉尔达老师说：“抽到相同数字的人互为对手，现在，请抽到1号签的同学站到我的面前，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 1号签！ 那不就是——自己？！ 时魅紧张地攥紧手上的签，哆哆嗦嗦地站到拉尔达老师面前。 然后看了眼自己的对手。 跟她几乎同时站到老师面前的，是个有着一头火红长发的少女，不是拉布拉多是谁！ 时魅整只魅魔都石化了，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差，抽到谁不好偏偏抽到这头“恶犬”。 米佳乐看到时魅的对手是拉布拉多后也是一惊，连忙举手：“老师，我申请跟时魅换签！” “驳回！”拉尔达老师冷漠、无情。 紧接着，她完全没给时魅做心理准备的机会，一声令下：“战斗开始！” “欸？！”时魅没想到战斗开始得那么快，一阵手忙脚乱。 想起米佳乐在抽签之前的告诫，她连忙举起手想要认输，可还没来得及出声，一团巨大的火球就这么迎面撞了上来。 “啊啊啊啊啊！”时魅大声惊叫着闭上眼睛，紧接着，身体被一团滚烫的东西撞飞了出去。 “时魅！” 她听到米佳乐担忧的惊呼，却无法回应她。 在空中吹了会儿冷风后，时魅的身体落回地上，和坚硬冰冷的地面相撞，甚至摩擦着滑出去一段距离。 “嘶——看着都疼。” “连最基础的防御魔法都不会吗？” “这只魅魔好弱啊。” 同学们议论纷纷。 时魅有些恍惚地睁开眼。 身上好痛啊，喉咙里全是腥甜的味道，是血吗？ 迎面跑过来的这个人，米佳乐……不是，是谁？ “喂，你……”有着一头火红长发的拉布拉多跑到时魅身前，一脸意外地看着她，似乎没想到这只魅魔居然会被自己最基础的攻击伤成这样。 虽然她一直对仗着家族强大就在学院里耀武扬威的米佳乐很有意见，但并不想真的想跟她结仇。 本想问问时魅伤得怎么样，然而跑到时魅身前，看到她衣不蔽体，眼中含泪的样子…… 此刻的时魅，全身无力地躺在地上，虽然身上的伤口在以一个看得见的速度缓慢愈合，但被火焰烧毁的衣服并不能复原，露出了她纤细柔软的腰和肉嘟嘟的大腿。 因为含着泪的关系，她那双本就水灵灵的眼睛变得更加水润动人，像是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又像是天上最闪亮的两颗星。 拉布拉多不自觉地看呆了，突然忘了自己在干什么，忘了自己刚才想干什么，脑子里只剩下时魅委屈含泪的样子。 然后，就在她发愣的时候，她被米佳乐用同样的招数，一团火球，打飞了出去！ “时魅！时魅你怎么样！”米佳乐把拉布拉多打飞出去后，以最快的速度飞落到时魅身前。 时魅这会儿清醒了很多，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米佳乐挥动着身后洁白的羽翼飞落到自己身前，被这唯美的画面惊艳到了。 米佳乐又来救自己了。 只要有米佳乐在，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但是，身上真的好痛哦。 “呜哇——”时魅哭着扑到米佳乐怀里，抱着她温暖的身体肆意地发泄了一波心里的委屈。 米佳乐安慰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视线不自觉地往她没有衣服遮盖的腰身上瞟了几眼。 这个时候，拉布拉多已经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她除了衣服破裂了几处之外，身上找不到任何伤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和大哭着的时魅，她撇了下唇，小声吐槽：“要不要这么夸张……” 但是紧接着，她金色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后悔和自责。 她是真的不知道这只魅魔居然弱成这样…… 突然，米佳乐把衣不蔽体的时魅从地上横抱了起来，转身看向其他同学，冷冷开口：“我是12号，我的对手是谁？速战速决吧。我要送我的魅魔去治疗。” 一阵静默，然后一个人颤颤巍巍地举起手上同样标着12的签：“我，我弃权。” 米佳乐看向拉尔达老师。 老师面无表情地和她对视了一会儿后说：“去吧。” 米佳乐松了口气，然后立刻挥动身后的羽翼，抱着怀里的时魅去了医务室。 她走后，大家忍不住议论纷纷。 “总是这么趾高气昂，真让人不爽。” “没办法，谁让她的父亲是……” “不过能力这么强的她，居然契约了一只这么没用的魅魔，想想有点好笑。” “是啊，她的攻击力比拉布拉多大多了，你们看拉布拉多，一点事都没有，可见那只魅魔弱到了什么程度。” “没准儿拉布拉多是装的呢？” “喂，拉布拉多，你伤得怎么样？” 大家把视线集中到拉布拉多身上，然而拉布拉多现在根本没心情参与他们的讨论。 她单手捏着自己的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要不要去道个歉？” 众天使：？？？ “等等，拉布拉多，你要去向那只魅魔道歉吗？”她的同学觉得不可思议。 “那是魅魔欸，为什么天使要向魅魔道歉啊？” “更何况是米佳乐的魅魔。” “是啊，为什么呢……”拉布拉多失神地重复着同学的话，心里知道哪里怪怪的，可想到时魅倒在地上可怜巴巴的样子…… 嗯，果然还是去道个歉比较好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拉布拉多”这个名字，还有“拉”是姓什么的，都是故意的，不要在意（捂脸） 第5章 因为米佳乐的怀抱实在太温暖太舒服了，所以还没到医务室，时魅就在米佳乐的怀里睡着了。 米佳乐还以为她是受伤过重陷入了昏迷，发现医务室里并没有老师值班后急得团团转。 最终，她把时魅小心地放到医务室里的床上。 然后为了防止她着凉，也为了遮挡她衣不蔽体的身体，给她盖上了被子。 衣不蔽体的时魅很诱人。 虽说“诱人”，但这个年纪的米佳乐还没有那样的想法，就是觉得时魅很好看。 脸好看，身体也好看。 然后，她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这样的时魅。 她安置好时魅后，立刻挥动翅膀飞出医务室，去找医务老师了。 天使学院里也有医务室和医务老师。 但是天使的伤无法靠药物治愈，只能通过各种类型的治愈法术来处理。 所以，光是把时魅送到医务室还不够，米佳乐必须找到医务老师才能帮她治疗。 虽然她自己也能使用治愈术，但她毕竟是攻击特化型的战斗天使，目前为止只有给植物治疗的经验。 而就在米佳乐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学院里乱飞，到处寻找医务老师的时候，拉布拉多飞到医务室的门口，迟疑了一下后，走了进去。 魔法实战课还没结束，但已经完成战斗的她向老师请示后可以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在米佳乐抱着时魅离开后，她不受控制地将自己把时魅打飞出去的画面在脑海里循环了一遍又一遍，越回忆越后悔，越后悔越心绪不宁，越心绪不宁就越是坐立不安，最终没忍住，向老师请示后暂离了课堂。 她用的理由是——医务老师经常不知所踪，我会一点治愈术，或许能帮上时魅。 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可想而知周围的天使都是什么表情。 “拉布拉多你认真的？” “你这是被那只魅魔魅惑了吧？” “我收回那只魅魔很弱的话，连被誉为上帝忠犬的一族都能魅惑，那只魅魔可真厉害。” 同学们纷纷质疑着、嘲讽着，然而拉布拉多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十分平静而坚定地说：“我很清醒。”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非常清醒。 她没有被魅惑，只是不想让一只无辜的魅魔成为她对米佳乐发泄不满的牺牲品。 那只魅魔被谁契约不好，偏偏被那傲慢的一族契约，已经够惨了。 等等。 那只魅魔，真的被契约了么？ 拉布拉多走进医务室后，没有看到米佳乐。 医务室里的一切都是纯白的，纯白的床，纯白的被子，床与床之间有着纯白的隔帘。 因为没有开窗，所以里面的一切都是静止的。 时魅就躺在这样一片静谧的纯白中，粉色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纯白的枕头上，像是落在雪地里的粉色花瓣。 拉布拉多不自觉地看呆了，更加坚信了自己没有被魅惑。 毕竟，这只魅魔现在是昏迷状态，什么也做不了，可她却舍不得伤她分毫，甚至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吵醒她。 但是，有件事她必须要确认。 这样想着，拉布拉多小声念了句咒语，对时魅施展了一个契约追踪术。 如果时魅真的被米佳乐契约了，那么这个术法将为她指引米佳乐的所在。 然而，拉布拉多施展法术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追踪术在时魅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后，自动解除了。 这意味着，时魅根本没有被米佳乐契约！ 她还没有被任何人契约！ 拉布拉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有点激动。 而就在这时，时魅浅浅地呻|吟了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唔，这里是哪里？ 时魅睁眼后，看着陌生的天花板眨了眨眼睛。 总感觉记忆里发生过同样的事情。 还就在不久之前。 也是像现在这样，突然醒过来，发现周围的环境完全变了个样。 “你醒了？” 突然，身边传来一个不算陌生但也完全算不上熟悉的声音，好像是…… “拉布鲁拉布……”时魅觉得自己的舌头有它自己的想法。 “是拉布拉多！”拉布拉多大声纠正道，然后抬手捂眼叹了口气，一副没眼看的样子，“真不知道那家伙看上你哪点，你除了长得好看之外有什么用？” 时魅看着她眨了眨眼睛。 此时此刻，拉布拉多就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也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 她口中的“那家伙”，指的是米佳乐吗？ “不许你说米佳乐的坏话！”时魅抗议。 “……我在说你的坏话。”拉布拉多的唇角抽了抽，“算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嗯？”时魅愣住，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对哦，自己被拉布拉多的火球打飞了，流了好多血！ 可她现在完全感觉不到痛…… 时魅一边警戒着拉布拉多，一边小心地用双手抓着被子的边边，坐起身的同时，稍稍掀开被子看了眼自己的身体。 她现在的衣服用“破破烂烂”来形容再合适不过，几乎只能遮住重点部位。 不过身上确实一点伤口都看不到。 是有人给她治疗过了吗？ 她偷偷瞄了眼身边的拉布拉多，又很快收回视线。 不可能，这个人才不会给她治疗呢！ 拉布拉多确实没给时魅治疗，时魅完全是靠着自己逐渐觉醒的魔力自愈的。 但作为人类生活了11年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自愈能力这么强，觉得不是拉布拉多给她治的话，那肯定就是米佳乐了。 可是……米佳乐现在在哪儿？ 米佳乐在学院里找了一圈，找不到医务老师，十分担心独自一人待在医务室里的时魅，于是决定先回医务室看看时魅现在的情况。 而并不知道米佳乐正在往医务室靠近的拉布拉多，还在悠闲地思考着道歉的话要怎么说比较好。 不能太卑微，让这只魅魔看轻自己，但也不能太过强硬，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又思考了一会儿，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拉布拉多开口了：“那个……课上下手重了点，让你受伤了，对不起。因为米佳乐那家伙说你是她的魅魔，我以为你很强，就没控制好力度。不过现在看来，你虽然不强但也不算太弱，挨了我全力一击居然也没受多大的伤。” 在拉布拉多说这段话的时候，时魅突然看向了她的身后，细长的尾巴从被子里钻出来，在身后兴奋地摇了摇。 拉布拉多并没有把时魅的举动放在心上，还在专注地说着自己想说的话：“总之，下次魔法实战课，要是再匹配到你，我一定会控制好力度，不会再重蹈覆辙。” “你还想有下次？” 这句话，并不是时魅说的。 并且，很明显来自拉布拉多的后方。 拉布拉多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声音后，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然后对上了一双如晴空般碧蓝的眼睛。 此时此刻，这双干净清澈的眼眸间充满了敌意。 显然，站在拉布拉多身后的人，是因为担心时魅而折返回来的米佳乐。 刚才回应拉布拉多的那句话是米佳乐说的。 “时魅没受多大的伤？我觉得比起时魅，你更需要医务老师的治疗——你需要去治一下眼睛。”米佳乐冷冷说着，一把推开身前的拉布拉多。 毫无防备的拉布拉多被推得一个踉跄，还没反应过来，她原本坐着的那把椅子就被米佳乐占领了。 米佳乐坐到时魅身边后，一改面对拉布拉多时冷漠而充满敌意的态度，换上温柔的表情：“时魅你怎么样？” 而时魅，也一改面对拉布拉多时警戒而充满防备的态度，愉快地扑扇了一下身后并不能让她飞起来的小翅膀：“我没事了哦！” “真的吗？我看看。”米佳乐说着，这就掀开时魅身上的被子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 衣服上的血迹没有消失，身上也还有一点血迹，但是抹开之后完全看不到伤口。 显然，她身上的伤已经全部自愈了。 自愈的速度超乎米佳乐的想象。 明明时魅的魅魔之力才刚刚觉醒。 没准儿她捡的这只小魅魔其实很强？ “喂！你不要借着给她检查伤口趁机乱摸啊！”一旁的拉布拉多看着米佳乐在时魅身上乱摸的样子，忍不住替时魅发出抗议。 米佳乐愣了愣，没意识到自己又把时魅摸了个遍。 可是时魅实在太好摸了，这肉嘟嘟的，几乎没有肌肉的触感…… 不过还是太瘦了，可以再多吃一点。 而时魅，第二次被米佳乐从头摸到尾，非但没被吓到，反而享受地眯起了眼。 米佳乐的手好舒服！再多摸摸她！ 听到拉布拉多的抗议，她本能地为米佳乐辩解了一句：“我就喜欢被米佳乐摸！” 米佳乐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牵起了唇角，很高兴地rua了把时魅长长软软的尾巴。 一旁的拉布拉多唇角一抽，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们不正常……你们不像正常的主仆。”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来，时魅并没有被任何天使契约，所以，她并不是独属于米佳乐的，对吧？ 这样想着，拉布拉多突然站直身体，看向米佳乐：“喂，米佳乐，你说时魅是你的，可你们根本没有缔结契约吧？” 米佳乐愣了愣，停下rua时魅的手，向拉布拉多投去警惕的视线：“你要做什么？” “既然如此，我也可以契约时魅。”拉布拉多说着，毫不退缩地和米佳乐对视，坚定道，“我一定会在你之前学会契约恶魔的法术，把时魅从你手里拯救出来！” 第6章 救？ 时魅不觉得自己需要被救啊？ 她困惑地看着拉布拉多，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米佳乐说：“时魅是我一个人的，无论我什么时候掌握契约恶魔的法术，她都只属于我一个人！” 时魅是她捡到的，她凭什么给别人得到她的机会？ “你不觉得你这样太霸道了吗？”拉布拉多不满地看着她，“你都不问问时魅的意见？” “时魅也一定不想被除我以外的其他人契约，对不对时魅？”米佳乐看向时魅，眨了眨眼睛，如晴空般碧蓝的双眼中充满期待。 然而时魅现在关注的并不是自己更愿意被谁契约，而是……“契约是什么？” 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是米佳乐的人了，无论米佳乐是她的麻麻还是主人还是别的什么，都是她现在最在乎的人，没有之一。 她已经认定了米佳乐，不会选择跟其他人走。 但是，契约是什么？米佳乐要契约她吗？别人也能契约她吗？她可以自己选择被谁契约吗？ 信息的缺失让时魅觉得很不安。 “契约，说得简单点就是……” 米佳乐解释到一半，被拉布拉多大声打断：“和天使缔结了契约的恶魔，将视天使为主人，永远受到主人的束缚，无法反抗主人的任何命令！说得简单点，就是永远都不会背叛的奴隶！” 时魅露出害怕的表情，米佳乐皱了下眉，对拉布拉多的打断和解释感到不满。 她忍无可忍地转头看向拉布拉多，冷声道：“契约本身没有任何偏向，缔结契约的双方如何使用契约，完全由双方自己决定，至少我，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使魔！” 拉布拉多愣了愣，看了眼时魅不安又害怕的样子，突然有点心虚：“我……我也不会伤害自己的使魔……我只是说出了大部分天使对使魔的看法而已。对了，你敢让她去使魔生活的地方看看吗？” “无论我有没有契约时魅，她肯定是跟我住一起的，我不可能把她关到笼子里。”米佳乐如此回应。 拉布拉多没有理会米佳乐的回应，直接看向时魅：“时魅，你想去看看和你一样生活在九重天的同类么？那里说不定也有魅魔呢。” 时魅不安地看着她：“那，那里是什么地方？” “就是使魔住的地方。”拉布拉多回应，“和天使缔结契约的恶魔会根据它们的位阶被分别安排在九重天的三个安置点。我们现在所在的第一重天就有下阶恶魔的安置点，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我……”时魅有些犹豫。 听了两人刚才的对话，她总觉得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可她又有点好奇自己在九重天的同类都过着怎样的生活。 在她得出答案之前，米佳乐断然阻止：“不行！那里不是我们这种还没从天使学院毕业的小天使能去的地方！” “小天使确实不能去，但我们是小天使么？”拉布拉多反驳，“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九重天除了审判之间和放逐之门，还有哪里是我们不能去的？” “有啊，议会神殿。” “……”拉布拉多默了默，假装没听到米佳乐的这句反驳，“总之，使魔的安置点只要你想去，我就能带你过去。你想去吗，时魅？”顿了顿，她诱惑道，“那里说不定不仅有你的同类，还有你的血亲。你既然被米佳乐带上了九重天，那么，你在人界应该是没有家人了吧？” 家人…… 时魅想起了她还在孤儿院里时非常照顾她的院长，和那些整天围着她转的小伙伴。 他们曾经也是她的家人，可现在……现在不再是了。 说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孤儿院呢？ 她的父母呢？ 总觉得……小时候，她应该是见过自己的父母的。 看出时魅的动摇，拉布拉多继续加大火力：“正好下午没什么事，去看看呗，就当参观了。” 确实，自己刚来到这个全新的环境，还没到处看过。 这样想着，时魅看向米佳乐，眨了眨眼睛。 米佳乐：“……不行。” 虽然很想满足时魅的要求，但那种黑暗的地方，实在不适合时魅这样纯净的小孩子去。 虽说自己6岁的时候就偷偷跑去看过，但自己毕竟是天使，是支配的那一方，所以就算会同情那里的恶魔，也不会太代入自己。 但时魅不一样，她是魅魔，看到同样的画面或许会有完全不同的感受。 绝对不能让拉布拉多把时魅带去那个地方！ 可是，时魅这期待的表情…… 米佳乐强烈反对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口，最终换上温柔而无奈的语气：“至少现在不行，等你再长大些，如果还是对那里感兴趣，我再带你去看，好不好？” “可是，我现在就很好奇啊。”时魅决定去看后，对那个地方是越来越好奇了，恨不能现在立刻动身前往。 “我要去嘛，带我去啦~”她伸手揪住米佳乐的一片衣角，轻轻揪了揪，粉金色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米佳乐。 米佳乐慌忙挪开视线。 她不能再重蹈覆辙了，不能再被时魅的眼睛魅惑而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 一旁的拉布拉多提议：“米佳乐不让你去，你让我带你去不就完了？看一眼就回来，很快的。” 然而时魅根本没理她，渴望地看着米佳乐：“带我去嘛~好不好嘛？米佳乐，佳乐，乐~” “不……也不是不行，但是……”米佳乐好纠结啊。 她实在太想满足时魅的愿望了，光是想象着她的好奇得不到满足的样子，自己就会感同身受地感到失落。 可是，如果真的带时魅去那里…… “就一眼，就看一眼，我一定乖乖的，不会给你添麻烦。”时魅说着，或许是想去的心情实在太强烈了，她粉金色的双眼突然变粉了很多，像是蒙上了一层魅惑的纱，又像是滴入并晕开了粉色的墨。 米佳乐突然觉得时魅的声音变得忽远忽近，牵动着她的灵魂，明明并没有直视时魅的眼睛，自己却克制不住想要满足时魅的想法。 最终，她的情感彻底战胜理智，她一把将时魅抱在怀里：“好好好，带你去！今天就带你去！不过只能看一眼，最多就一眼！” “嗯嗯！” 愿望得到满足，时魅愉快地牵起了唇角，然后回抱住米佳乐纤细的腰身，脑袋放松地搁在她看似瘦弱其实非常结实的肩膀上，快乐地蹭了两下。 一旁被完全无视的拉布拉多：“……” 明明说服了时魅，怎么她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呢？ 还有……这两个人真的不正常！ 于是，魔法实战课结束后，趁着下午没什么事，米佳乐抱着时魅飞去了第一重天的使魔安置点。 拉布拉多也跟着去了。 有天使瞥见她们一起飞走的背影，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整个天使学院，对米佳乐意见最大的就是拉布拉多，刚结束的魔法实战课上，拉布拉多还把米佳乐的使魔打成了重伤。 这两个人居然凑到了一起，什么情况？ 该不会是找地方决斗去了吧？ 一段时间后，米佳乐抱着时魅飞落到了一个能明显看到魔气的地方。 她动作温柔把时魅轻放到地上，收起自己身后雪白的羽翼。 紧接着，有着一头火红长发的拉布拉多飞落到两人身边，为时魅解释道：“九重天的空气只适合天使生存，不和天使缔结契约的恶魔是无法一直待在九重天的，就算缔结了契约，魔力也会受到神力的抑制，所以使魔的安置点一般都会设立在这种神力稀薄的地方，在这里，只要恶魔释放的魔力足够强，就能将神力驱散，创造出相对比较适合它们居住的环境。” 顿了顿，她看向时魅：“上了九重天，你就没觉得哪里难受吗？” 时魅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她没觉得哪里难受呀？ “好的，是我蠢了，你的魔力还没有完全觉醒，所以感觉不到吧。”拉布拉多自己想到了理由。 站在时魅身边的米佳乐斜她一眼：“时魅是魅魔，魅魔和恶魔还是不同的。” 自己从《魅魔饲养手册》上学到的知识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魅魔的力量比起魔力，更接近少部分人类会觉醒的超能力。虽然也是魔力，但和神力的相斥性并没有那么强烈。” 米佳乐之所以把时魅捡上天而没有封印她，就是因为发现了她是魅魔而不是恶魔。 虽然魅魔和恶魔一样，都有玩弄人心的本能，但恶魔是生活所迫，必须吞噬人类的灵魂，否则会越来越虚弱，魅魔纯粹是爱玩。 现在的时魅刚觉醒魅魔之力，所以性格上还是更接近人类幼崽，不知道完全觉醒魅魔之力后，性格会不会发生转变。 说实话，米佳乐还挺想看看时魅的性格会怎么变的，反正那个时候，她应该已经有能力契约时魅了，完全不用担心被她反噬。 米佳乐用自己从书上看到的知识装了一波逼后，期待有人能鼓掌欢呼。 然而拉布拉多非但没有觉得她见多识广，反而“切”了一声。 米佳乐这个家伙，为了契约魅魔，应该看过那本《魅魔饲养手册》了吧。 还别说，因为魅魔靠人类的食物就能喂养，还挺受想要契约使魔的天使们欢迎的。 “别废话了，进去吧。”拉布拉多说着，先一步展开翅膀飞进了前方魔气缭绕的地方。 米佳乐温柔地伸手握住时魅的手，微微一笑：“走吧。” “嗯嗯！”时魅反握住米佳乐的手，在她的带领下和她并排往前走。 使魔安置点是有看守天使的，他们看到拉布拉多和米佳乐，本能地举起手上的武器拦了一下，却又很快收起。 时魅看看左边的看守天使，又看看右边的，好奇地问米佳乐：“他们为什么不拦呀？” “因为我是特殊的。”米佳乐如此回应，“我的父亲，是大天使长哦。” 原来如此，这就是学院里的大部分人都对米佳乐十分敬畏的原因吗？ 可是…… “什么是大天使长？”时魅好奇。 “就是掌管所有天使的存在，无论是小天使、天使，还是大天使，都必须听从大天使长的命令。”米佳乐一边带着时魅往前走一边回应，“现在，九重天一共有七位大天使，但只有两位大天使长，其中一位就是我的父亲。” “哇……” 虽然听不懂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拉布拉多的父亲也是大天使长吗？” “不。她的母亲是大天使，但不是大天使长。”米佳乐回应，“身为大天使的后代，我们天生就拥有普通天使无法企及的神力，会比他们更早地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天使，成为大天使的几率也比他们高……啊，到了。” 她说着说着，眼前有些混沌的迷雾突然散开，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时魅看着周围的情景，一阵失神。 这里……就是使魔的安置点，她的同类生活的地方吗？ 第7章 虽然遮挡视线的迷雾散去了，但是周围依然有着肉眼可见的黑色魔气。 在来到这个地方之前，时魅并不知道“适合生存”的环境是怎样的，可在这里，她突然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仿佛一直束缚自己的枷锁被打开，不断有力量注入她软弱无力的身体。 可与此同时，她被自己眼前的画面吓得停住了脚步。 好多……巨大的笼子。 那些和她一样生活在九重天上的恶魔，并不是自由自在的，而是被关在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笼子里。 这些笼子每一个都有三层楼那么高，顶部云雾缭绕，看着十分壮观。 时魅看到有一只豹子形态的恶魔正趴在笼子里的地上睡觉，而隔壁的笼子顶部，倒挂着一只蝙蝠形态的恶魔。 不远处的另一个笼子里，错综复杂的锁链将一个纯黑皮肤的人形恶魔牢牢地捆绑在正中间。 时魅愣愣地看着，眼中全是不解。 这里不是安置使魔的地方吗？ 可它看起来跟监狱没什么区别。 难道安置使魔的方式就是把他们都关在监狱里？ 米佳乐担忧地看着时魅震惊的侧脸，欲言又止。 所以她才不想带时魅来啊…… 拉布拉多说，使魔是天使的奴隶，虽然她不认同，但也不得不承认，绝大多数的天使确实是这么看使魔的。 觉察到有人靠近，笼子里的恶魔一只接一只睁开了眼睛。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没有人形，眼睛不是嗜血的殷红色，就是诡异的幽绿色，在这弥漫着黑气的环境里显得有些恐怖。 时魅被这一双双看过来的眼睛吓到，不安地后退了一步，然后听到了他们窸窸窣窣的议论。 “又有新伙伴了。” “这又是哪个倒霉的小可爱。” “魅魔啊。” “这么小的魅魔。” “有意思。” 恶魔们七嘴八舌地发出嘶哑难听的嗓音，忽近忽远的声音让时魅错觉自己走入了一片危机四伏的黑暗森林。 可同时，她很清楚，所有的危险都被关在笼子里，无法伤她分毫。 她耷拉着身后细长的尾巴，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整理好心情后，试探着靠近那个被锁链捆绑得动弹不得吊在笼子里的恶魔：“你这样……会不会不舒服？” 这只恶魔原本并没有像其他恶魔一样睁开眼睛，但是听到时魅的声音，她睁眼了。 她的眼睛和很多恶魔一样是暗红色的，却有着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瞳孔，看着有点可怕。 虽然睁眼了，但她并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看出时魅的困惑，一旁的米佳乐解释道：“她是七大魔王之一的暴食魔王贝露赛布，虽然和其他恶魔一样被安置在这里，但还没有跟任何天使缔结契约，所以必须加以封印防止她逃脱后为祸世间。第一重天的使魔安置点偶尔也会关一些像她这样的无主恶魔。” 紧接着，拉布拉多补充了一句：“别看她人模人样的，她原型是一只非常丑陋的苍蝇，所以在人界，她又有苍蝇君主之称。” 听到这句话，贝露赛布眯了下她全是瞳孔的双眼，但依然没说什么。 时魅愣愣地和她对视了一会儿。 她不知道贝露赛布会怎么为祸世间，但是，一直被坚硬的锁链捆绑在半空会很难受吧？ 就没有舒服一点的封印方式吗？ “米佳乐，能不能帮她换一种封印方式啊？”时魅问。 “……不能。”米佳乐第无数次后悔带时魅来这里。 她当时为什么会心软呢？ 明知道带时魅过来会发生些什么，却还是想无条件满足时魅的要求。 “真的不能吗？”时魅看向拉布拉多。 拉布拉多和她那双粉金色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后，欲言又止，最终妥协般地叹了口气：“有是有，但是……或许我不该这么说，但恶魔不值得同情，你别看她现在这么可怜，死在她手上的人和天使数不胜数，他们不可怜么？要不是天使不能杀生，她连活着被捆绑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天使不能杀生？”时魅好奇地眨了眨眼睛，“也包括恶魔吗？” “是的，恶魔也是生灵。”拉布拉多回应，“虽然天使有杀死恶魔的能力，但只能封印，不能杀戮。” 听到这句话，一直沉默着的贝露赛布突然笑了一声，紧接着，发出她有些低沉的声音：“伪善。” 她的声音虽然低沉，但还是能听出来是个女声。 时魅眨了眨眼睛，就像才发现她是女的——确实，她的脸部线条十分柔和，且有着一头黑色的长发，几乎和纯黑的身体融为一体，但因为身体被银色的锁链捆绑得严严实实，所以一时间还真看不出她是男是女。 贝露赛布用嘲讽的语气说出那两个字后，紧接着说：“你们不过是不想弄脏自己的手罢了，不然也不会嘴上说着不能杀生，暗中操控杀戮天使杀戮一切。” “杀戮天使？”时魅又知道了一个新词。 听到这四个字，米佳乐和拉布拉多都皱起了眉，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贝露赛布嗤笑：“怎么？不知道杀戮天使么？她叫希拉，堕天之后被你们遵从的上帝封印了记忆，做成了一件没有思想和情感的杀戮兵器。如果我没有束手就擒，或许就有机会见到她了吧？” “别再说了。”米佳乐冷冷开口，“天使不能杀生，但不代表危急时刻我们就要束手就擒，为了守护九重天，我们总要留个后手，而你，还不至于让我们用到这个后手。” 说完这段话，米佳乐一把抓过时魅的手，不由分说地拽着她远离贝露赛布，远离使魔的安置点，远离这个到处充斥着魔气的地方。 在这里待久了，她觉得自己身上的神力被压制了许多，她真怕继续待下去，她的灵魂会被魔气侵蚀，埋下堕天的隐患。 这个地方不让小天使靠近果然是有理由的，在长出第二对羽翼之前不能契约恶魔也是有理由的。 时魅还想多向贝露赛布了解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信息呢，可是觉察到米佳乐几乎写在脸上的不爽，最终还是把尚未出口话咽了回去。 总感觉……不再温柔微笑着的米佳乐，有点可怕。 见米佳乐拽着时魅走了，拉布拉多便也走了。 可在她转身背对贝露赛布的时候，她听到了贝露赛布带着嘲讽的声音：“羽翼未丰的小天使啊，总有一天，伟大的撒旦会率领众魔血洗九重天，到那时，希望你们还能像现在这样，伪善地把不杀生挂在嘴边！” 拉布拉多皱了下眉，最终什么也没说，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米佳乐拽着时魅离开魔气缭绕的使魔安置点，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后，顿觉神清气爽。 时魅虽然没了那种魔力充盈的神奇体验，但也不觉得有多难受。 出来后，米佳乐脸上又有了温柔的微笑：“你让我带你来这里看一眼，现在你看过了，什么感受？” 时魅看着她脸上的微笑，虽然没觉得现在的她和平时的她有什么不同，可心里还是多了几分迟疑，回答的时候有意识地回避了一些东西：“原来恶魔不都是人形啊……然后，好像没有看到跟我一样的魅魔？” “因为魅魔跟恶魔是不同的。”米佳乐第无数次强调了这一点，“恶魔要是在神力充盈的地方待太久，不仅会越来越虚弱，还有可能被排斥到九重天之外，堕回人界。但是魅魔不一样。所以，如果天使契约的是魅魔，一般会选择带在身边，或是养在家里。” “这样啊……”时魅点点头，紧接着问，“那……要怎么才能缔结契约呢？” 听起来，她要是想一直待在米佳乐身边，必须跟米佳乐缔结契约才行。 虽然并不想跟任何人缔结契约，但是，比起跟其他人缔结，时魅更想跟米佳乐缔结。 “缔结契约……”米佳乐突然变得支吾起来，视线从时魅那双漂亮的眼睛上挪开，看向她红润饱满的唇。 时魅疑惑地看着她，等不到她的回答，便把视线转向了另一边的拉布拉多，眨了眨眼睛。 拉布拉多愣了一下，就像刚从走神中回神：“啊？怎么了？” “就是，我想问一下缔结契约的方式。”时魅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我不想跟莫名其妙的人缔结契约，所以，提前知道缔结契约的方式会比较好吧？” “确实。”拉布拉多说着，然后也支吾了起来，“缔结契约的方式是……那个……”她嘟了下嘴巴，然后咳了一声，心虚地抬手摸了下鼻子。 时魅：？？？ 为什么这两个人都是一副不自在的样子？难道缔结契约的方式很粗暴吗？会让她痛吗？ 最终，还是米佳乐先鼓起勇气，说出答案：“亲……” 时魅看向她。 米佳乐瞬间挪开视线，又开始阿巴阿巴。 “啧，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来说！”拉布拉多抬高声音，大声给自己壮了下胆后，终于把米佳乐说的答案进一步说清楚了，“就是，通过接吻的方式，完成灵魂的交融并确定支配关系。”顿了顿，她补充道，“所以才会有天使在长出第二对羽翼之后才能契约恶魔的规定，因为一个弄不好就有可能在缔结契约的时候被反噬，成为被恶魔支配的一方。” “不过，并不是谁都能长出第二对羽翼。”拉布拉多说着，眯起她那双金色的眼眸，看了眼身边的米佳乐。 米佳乐不为所动，温柔地摸了摸时魅的脑袋：“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奇怪的人契约你。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你都是我的，独属于我一个人。而无论有没有契约你，我都不会伤害你，相信我。” 感受着米佳乐温柔的抚摸，看着她脸上令人放松的微笑，时魅瞬间安下心来，愉快地牵起唇角：“嗯嗯！” --------------------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就中午12点更新了，这几天先隔日更，之后会考虑日更。 第8章 一天的课程结束后，米佳乐带时魅去了自己在九重天的居所。 同样是简洁大气的布置，无论是床还是窗帘都是浅暖色调的，给人一种清新又温馨的感觉。 明明是第一次来这里，时魅却有种回到家的感觉，瞬间有点昏昏欲睡。 “还不能睡哦，要先洗澡。”米佳乐这么说着，把时魅抱进了浴室。 天使的自洁能力很强，是不需要洗澡的，但米佳乐在九重天的房间依然给了浴室一席之地，因为，虽然不需要洗澡，但她很享受热水弄湿羽毛、冲刷皮肤的感觉。 同样，恶魔也不需要洗澡，但时魅今天被拉布拉多打伤过，身上残留着一些血迹，自己的血迹无法通过自洁能力去清除。 时魅就这么愣愣地被米佳乐抱进浴室扒了个精光，赤|身裸|体地坐在浴缸里。 11岁的她胸前依然是一马平川。 相比之下，米佳乐的胸哪怕隔着衣服也能看到明显的起伏。 “米佳乐，你不洗澡吗？”时魅见米佳乐没有脱衣服的意思，忍不住问。 “我不需要洗澡哦。”米佳乐微笑着说完，拿起了淋浴喷头。 热水弄湿了时魅一头粉色的直长发，和并不比手掌大多少的小翅膀，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她身上的血迹，舒服的感觉瞬间让她更想睡了。 然后，她就这么在浴缸里睡着了。 米佳乐无奈地看着还没洗完但已经睡过去的时魅，为了继续帮她洗，不得不把她抱在怀里。 于是，给时魅洗完澡，米佳乐也湿透了。 她施展法术把自己和时魅弄干，然后抱着时魅上了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魅睡得太香了，看着她沉睡中的脸，米佳乐也很快有了睡意。 明明天使并不需要睡觉，九重天也没有黑夜，可米佳乐依然陪时魅睡了一觉。 只是，她睡着睡着，忽然觉得背上有点痒。 她本能地伸手去挠，碰到的瞬间把自己给痛醒了。 她的背上，靠近羽翼的地方，好像长了什么东西。 左右两边各一个。 或许是听到了米佳乐压抑的呻|吟，时魅居然从熟睡中惊醒了，然后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用她刚醒过来奶声奶气的声音问：“米佳乐，怎么了？” 米佳乐听到她的声音，知道自己把她吵醒了，露出抱歉的神色，但相比之下她更好奇自己背后怎么了？ 于是她转身背对时魅，一边掀起自己的衣服一边说：“时魅，你帮我看看，我背上是不是长了什么东西？” 时魅“嗯”了一声，又揉了揉眼睛，然后睁大眼睛看米佳乐的后背。 米佳乐比自己要消瘦，她光滑白皙的后背上能非常明显看到两片性感的肩胛骨，中间的那根脊椎线弯着优美的曲线，让她整个人显得像一件精心打磨过的艺术品。 等等，不是让她看这些！ 时魅连忙把注意力集中到米佳乐肩胛骨下方的两个凸起上。 那里有两个小鼓包，微微泛红，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米佳乐的不舒服。 但是这两个鼓包，似乎，好像，正好对应着翅膀的位置。 以及，时魅总觉得这事儿在自己身上也发生过——在她长出角和翅膀的时候。 “米佳乐，你是不是要长翅膀了？”时魅猜测，“就是，你们说的‘第二对羽翼’。” 时魅还在孤儿院里的时候，在童话书上看到过，有的天使有三对羽翼。 她还以为那些天使本来就有三对羽翼，原来是慢慢长的啊？ “不可能吧？”米佳乐惊讶道，“我才11岁，一般第二对羽翼要到百来岁才会长，毕竟那是神力提升一个阶段的象征。” “欸？要到百来岁才会长吗？”时魅惊讶。 这么说，她要想跟米佳乐缔结契约，得等到百年之后？ “通常情况下是这样，但也不排除奇迹的可能。”米佳乐回应着，从床上坐起来，“时魅，我要去一趟医务室，你在家里乖乖等我。” “我也要去嘛！”时魅一把抱住米佳乐的手臂。 她不想跟米佳乐分开！她要待在米佳乐身边！ “可是……”米佳乐犹豫地看着时魅。 “我要去嘛！带我一起去嘛！”时魅的眼睛从明亮的粉金色转为魅惑的粉色，声音里似乎混入了一种魔力。 忽近忽远的声音撩拨着米佳乐的灵魂，让她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总觉得，之前也发生过同样的事。 哪怕不看着时魅的眼睛，也会被她的声音魅惑。 是她漏看了《魅魔饲养手册》上的内容？ 还是时魅的魅魔之力格外强？ 总之，无法拒绝时魅的米佳乐最终叹了口气，抱起时魅：“好好好，带你去，不管去哪儿都带上你。”顺便rua了把时魅柔软的头发和细长的尾巴，“啊，手感真好~” 时魅其实不喜欢被别人碰尾巴。 虽然她平时根本感觉不到尾巴的存在，但是被摸的时候，尾巴会变得很敏感。 但是……摸的人是米佳乐，算了，让她摸吧。 就这样，两人换好衣服后，米佳乐又一次带着时魅去了医务室。 只不过这一次，需要治疗的是她自己。 这一次医务老师居然在，不过她只允许米佳乐进她的医务室，让时魅在外面等。 时魅等在医务室外面，看着紧闭的房门……啊，这强烈的既视感。 这是时魅第二次在门外等米佳乐，知道米佳乐早晚会出来，因此变得淡定了很多。 但是，不同于校长室，医务室这个地方经常有天使路过。 感受到那些天使探究的视线，时魅有点不自在，觉得自己好像动物园里被人围观的动物。 突然，一个有着一头银色长发，皮肤偏黑的天使靠近时魅，一巴掌撑在她耳侧的墙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把时魅吓了一跳。 这个天使几乎把时魅圈在自己怀里，暗紫色的眼瞳中全是玩味：“哟，这不是米佳乐契约的那只使魔么？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她发出充满挑衅的声音。 时魅本能地想要躲开，可紧接着，这个天使把另一只手也撑在了她耳边，把她完全禁锢在自己怀里：“你家主人呢？该不会因为今天被你丢尽了脸，所以不要你了吧？” “米佳乐才不会不要我……”时魅害怕地反驳着，左顾右看寻找可以脱身的办法。 然而在她找到办法之前，这个天使先一步上手摸上了她的角，然后是她尖尖软软的耳朵，然后是背后的小翅膀，再然后…… 被摸到尾巴的瞬间，时魅一个激灵，忍无可忍地发出求救的声音：“米佳乐！米佳乐！” “你叫啊！看她会不会来救你。”眼前的天使一边用讽刺的语气说着，一边玩弄着时魅的尾巴，“原来魅魔是这样的啊，比书上画的要可爱嘛？” “米佳乐！”时魅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医务室的门被一团炙热的光球击碎成了数片。 “时魅！”米佳乐从碎裂的门后飞出来，脸上的怒意几乎实体化。 她没想到她只是让医务老师看个后背，都有不怕死的人敢来欺负她的魅魔。 让她看看这又是哪个混蛋？ 银发紫瞳黑皮，雷米尔大天使血统的继承者，什么时候也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了？ 欺负时魅的天使显然没想到米佳乐居然就在医务室里，所以在米佳乐出来的瞬间，她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刚想为自己辩解几句，便被米佳乐冷冷打断：“我，米佳乐，正式向你发起生死决斗，战帖今天之内送到你手上，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等等？！” 生死决斗！那是天使之间所有决斗中级别最高的一种，必须战到其中一方彻底失去战斗能力才算战斗结束，一般只有在涉及无法化解的仇恨时才会发起。 她只是摸了两把米佳乐的魅魔，至于么？ 而且…… “我可没伤害你的魅魔，拉布拉多把你的魅魔打成重伤了都没见你向她发起什么决斗！” “拉布拉多那是在课上。”米佳乐难得为拉布拉多说了句公道话，“她只是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力道，事后也道歉了，而你，无论有没有让时魅受伤，你都让她不舒服了，而且是主观故意的，无论时魅原不原谅你，我都不会原谅你！” 米佳乐边说边把时魅护在了身后。 有米佳乐保护的时魅瞬间安下心来，底气十足地说：“我不原谅她！” “听到没有，时魅不原谅你！”米佳乐越发坚定了要向面前这个天使发起生死决斗的想法。 她面前的天使——雷娜，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只是调戏了一下米佳乐的魅魔，居然会被米佳乐发起生死决斗。 为什么会这样？ 不过是一只魅魔。 她打伤米佳乐的家人也不过如此吧？ 而她打不过米佳乐的任何一个家人…… 不过她好歹是大天使雷米尔的继承者，大天使长的继承者怎么了？并不一定比她强多少。 这样想着，雷娜梗着脖子挽回了一下自己的尊严：“决斗就决斗！别以为我真的怕你！” “很好，那么时间就定在一个小时后，地点在实战课的训练场上。”米佳乐这就把决斗的时间地点定下了，“我现在就去写战帖，十分钟之内送到你手上。时魅入学那天我就说过，她是我的人，谁要是敢伤害她，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第9章 米佳乐放完话后，这就回去写战帖了。 或许是因为周围的人对米佳乐本能的敬畏，时魅完全不觉得米佳乐会输，但是想到她背上的两个包包，还是忍不住担忧地问她：“米佳乐，你让医务老师看过了吗？医务老师怎么说？” “大概让她看了一下。”米佳乐一边把时魅横抱起来一边回应，“她说，天使只会受伤不会生病，我近期也没有和恶魔战斗过，不存在被魔气感染的可能，但我这个年龄就开始长第二对羽翼更不可能，所以她让我过几天再去找她看看，以及……”她顿了一下后说，“有时间可以去一趟第五重天的净灵池。” 米佳乐没说的是，医务老师还说了，如果她身边带着还没被契约的恶魔，也有被魔气感染的可能。 可她带的明明是魅魔，只听说过被魅魔魅惑和魅魔交合的天使，没听说过被魅魔感染魔气的天使。 除非……时魅不是纯种的魅魔。 事到如今，无论时魅是不是纯种的魅魔，米佳乐都不可能放手了，所以她并没有把医务老师的这些分析说出来让时魅知道，宁愿相信自己背后的那两个凸起是第二对羽翼的雏形。 如果真的是被魔气感染，感染的位置刚好在羽翼附近，还左右两边各一个，会不会太巧了一点？ 米佳乐抱起时魅后，展开羽翼飞了起来。 因为那两个包，她飞的时候后背有点痛，但还在她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时魅看着她微微皱起的眉，虽然担心她，但也做不了什么。 如果有什么法术能减轻她的痛苦就好了。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闭上眼睛，乖乖地窝在米佳乐怀里。 而米佳乐，飞着飞着，突然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 是一种不那么强烈，淡淡的，令人安心的香味。 好像是从时魅身上散发出来的？ 很好闻。 米佳乐犹豫着屏住呼吸，最终还是认命地吸了一大口，然后突然觉得自己的后背没那么疼了。 是背上的红肿被治愈了？ 还是她的神经被麻痹了？ 应该是后者。 快飞到家的时候，米佳乐忍不住问：“时魅，你还记得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么？” “生身父母吗？” 两个模糊的身影在时魅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时魅突然觉得，自己小时候肯定见过自己的父母，但是，他们长什么样，为什么会跟她分开，她暂时还想不起来。 那么米佳乐的这个问题，她该怎么回答呢？ “好像有印象，但是……想不起来。” “这样啊。”米佳乐回应着，没再多问。 到家后，米佳乐用法力在一张特殊的纸上写下了对雷娜发起生死决斗的战帖，同时写清楚了时间和地点，申请让一位跟她们没有继承关系的大天使来做见证。 时魅坐在一旁好奇地看着她做这些事。 米佳乐主动为她解释：“天使之间的决斗，必须请更上位的天使来做见证，如果是大天使长之间的决斗，就必须请上帝来做见证了。不过上帝有权阻止天使之间一切的战斗，反抗上帝的天使会变成堕天使，被永远地排除在九重天之外。” “大天使没有权力阻止小天使的战斗吗？”时魅好奇。 “通常情况下不会阻止。”米佳乐回应，“因为小天使之间的战斗在他们看来都是为了解决矛盾的小打小闹，没有阻止的理由。” “哪怕是生死决斗？” “怎么说呢。”米佳乐写完战帖，把它传给大天使后，转头看着时魅回答，“无论是我，还是她，现阶段的法术都无法对天使造成致命伤，唯一能结束战斗的就是封印术。说是生死决斗，其实我只是想找个机会痛揍她一顿，再让她尝尝被封印的滋味，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再欺负你！” 她说着，突然抓起时魅的手：“她碰了你哪里？用哪只手碰你的？她用哪只手碰你的，我就打她哪只手！” 时魅眨了眨眼睛，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她很享受米佳乐这种非常在乎她、爱惜她，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护着她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对米佳乐来说很重要。 只要米佳乐一直这样对她，就算成为米佳乐的使魔又怎样呢？ “嗯……我想想。”时魅愉快地摇了摇身后的小尾巴，“她摸了我的角，我的耳朵和翅膀，还碰了我的尾巴，用两只手摸的，所以米佳乐不用专注打她哪个部位，把她整个人往死里揍就行了！” “嗯嗯，听你的。”米佳乐摸了摸时魅的脑袋，觉得摇尾巴的时魅实在太可爱了，完全没觉得她说的话有多可怕。 很快，米佳乐发出去的战帖有了回应，负责见证这场对决的是大天使沙利叶！ 米佳乐抱着时魅飞到决斗场地，也就是实战课用的训练场后，发现大天使沙利叶已经到了，周围围着许多学院里的小天使，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此刻正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听说是米佳乐发起的决斗，还是生死决斗。” “哪个天使这么倒霉，居然接到了米佳乐下的战帖。” “是雷娜，传言她在医务室门口欺负了米佳乐的使魔。” “啊这，她也太敢了。” “可仅仅因为使魔被欺负就发起生死决斗，米佳乐也太夸张了吧？” “是啊，真的没有其他原因吗？” “她怕不是被自己的使魔魅惑了吧？” “嘘，别说了，她来了。” 米佳乐抱着时魅飞落到地上的时候，周围一下子安静了很多。 有着三对羽翼的大天使沙利叶面无表情地站在场地上的一块高石上，神情冷漠地俯视着下方的一切。 他不会宣布战斗的开始与结束，只负责见证这场决斗的结果。 在天使决斗中输掉的一方，将永远失去向另一方再次发起决斗的资格，且必须答应赢的一方一个条件。 条件会被预先写在战帖和对战帖的回应里。 米佳乐写的是——不准再碰时魅一根毫毛！ 雷娜写的是——时魅归我。 米佳乐把时魅安置在一个相对不那么引人注目的地方后，飞到了场地中间。 紧接着，雷娜也飞了过去，落在米佳乐对面。 时魅既好奇又有点紧张地从一块石头后面探出自己的小脑袋，想要好好欣赏一下雷娜被米佳乐一顿暴揍的画面，又有点担心米佳乐背后的红肿会影响她发挥。 确实，离开时魅身边后，米佳乐又感觉到了背上的刺痛。 起初只是痒，碰了才会痛，现在不碰都能感觉到明显的刺痛。 不过这样也好。 疼痛什么的，只要忍过去就好了。 如果是痒，她会忍不住去挠的。 双方向对方示意过后，这就开始了决斗。 雷娜先一步飞起来，展开双臂，手心向上，念了句咒语，完了之后说：“米佳乐，感受一下九重天的愤怒吧！” 话音落了，场地上方突然聚起无数的云，它们遮蔽了明亮的天空，紧接着，蓝色紫色的闪电交错着落下，肆意蹂|躏着训练场的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周围的小天使在雷电的逼迫下惊叫着后退，只有大天使沙利叶稳稳地站在原地，丝毫不受这些雷电的影响。 而米佳乐，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展开双翼飞起来的同时，身上亮起了金色的光，把她整个人包裹在光里。 闪耀着金光的她从雷电中穿过，无论雷电有没有打到她，都好像对她没有任何影响，丝毫不影响到她飞翔的动作。 “这是……天使加护？”有小天使惊讶道。 他惊讶的不是米佳乐会天使加护，只要是个天使，基本都会天使加护。 他惊讶的是，米佳乐居然能一边飞一边施展天使加护，还能用它来扛天雷！ 这得对这个法术熟悉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这样啊？ 雷娜不敢置信地看着径直朝自己飞过来的米佳乐，还没反应过来，米佳乐已一个瞬身出现在她的头顶上空，整个人在空中一个旋身，后脚跟正中雷娜的头顶，把她狠狠地从空中踹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雷娜不受控制地下坠，后背和训练场的地面重重相撞，掀起一片尘土。 负责见证这场决斗的沙利叶微微眯起他那双紫色的眼睛。 即便被掀起的气浪波及到，他那头金色的长发也没有被吹起分毫，仿佛他整个人身处另一个时空。 这身手，这蛮力。 米佳乐，不愧是那个人的…… 米佳乐把雷娜揍到地上后，立刻用法术隔空举起一旁的某块巨石，将它朝雷娜投掷过去。 雷娜看着那块巨石离自己越来越近，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她奋力扑腾了一下被摔麻的翅膀，非常狼狈地朝旁边滚了一圈，勉强避开被巨石砸脸的命运。 然而米佳乐压根儿没打算给她喘息的机会，早在丢完巨石后就飞到了她的身边。 于是她刚躲开巨石，就被米佳乐粗鲁地抓起衣襟，一拳揍在脸上，整个人呈抛物线被揍飞了出去！ 雷娜惨叫着坠落。 被米佳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她根本没空去控制空中的那些雷云，任由它朝四周散开，露出明亮的天空。 周围一边鸦雀无声，观战的小天使们都被米佳乐这毫不怜香惜玉的打法吓到了。 时魅却躲在一块石头后面看得很开心，甚至想大声为米佳乐加油！ 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 不愧是我的米佳乐，太强了！ 而就在这时，一个有着一头红发的天使飞落到时魅身后，看着时魅背对着自己兴奋地摇尾巴的样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怎么也在这里？米佳乐还真是去哪儿都带着你啊？” “欸？”时魅吓了一跳，本能地回头，对上一双金色的眼睛，“拉布鲁拉布……” “是拉布拉多！”拉布拉多恨铁不成钢地纠正完，看向战场的方向，眯了下眼睛，“看到了么？这就是认真起来的米佳乐。天使分很多种，她跟我一样是战斗天使，不同的是，我依赖法术，而她擅长近战。她的身手和力量足够强大，所以只要把一个防御法术学到极致，就能战胜同位阶所有的天使。别说雷娜，整个天使学院的小天使联起手来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哇……”时魅惊叹，“米佳乐好强啊！” “不过这么大的动静，估计会惊动那位吧？”拉布拉多抬手摸着下巴，一脸思索。 “那位？”时魅困惑地歪过头。 “就是创造她的人啊。”拉布拉多回头和时魅对视，说出了米佳乐父亲的名字，“大天使长，米迦勒。” 第10章 雷娜被米佳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自从被米佳乐近身后，她不是在地上翻滚，就是在天上画抛物线。 偏偏生死决斗无法认输，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站起来，一次又一次地失败。 米佳乐打断了她的手骨，踩折了她的羽翼，把狼狈不堪的她从地上拎起来又扔出去，残暴得不像个天使。 周围观战的小天使都不说话了，连拉布拉多也不说话了。 不得不承认，虽然米佳乐仗着是米迦勒的继承者，一直都在学院里“耀武扬威”，连天使学院的校长都忌惮她几分，但她实力摆在那里，就算没有米迦勒撑腰，也没几个人敢招惹她。 而事实上，大天使长米迦勒一次都没来干预过天使学院的事。 又让雷娜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后，米佳乐觉得差不多了，便对她施展了封印术，用闪耀着白光的光之锁链将她捆成了一条毛毛虫。 封印术分好几种，有束缚肉|体的实体封印，有束缚灵魂的灵魂封印，还有用来封印恶魔，让恶魔陷入无尽沉眠的时空封印。 天使比起实体更接近灵魂，所以米佳乐用的是束缚灵魂的圣光封印。 被封印后的雷娜虽然动弹不得，但仍留有意识，现在最大的感受就是后悔。 非常后悔。 她为什么要想不开，去招惹米佳乐的使魔？ 不过招惹之前，她没想到米佳乐居然那么在乎那只魅魔，在乎到了不惜向她发起生死决斗的程度。 那只魅魔究竟有什么魔力？ 被米佳乐封印后，雷娜没有能力，也不想挣脱封印。 于是，这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就这么以雷娜彻底失去战斗能力而结束。 “太恐怖了……” 观战的小天使中，绝大多数都对米佳乐的实力早有耳闻，但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她战斗的身姿，有被震撼到。 “简直是降维打击。” “雷娜怎么说也是大天使的继承者，实力差距居然能这么大。” “在职的天使实力也不过如此了吧？” 时魅听着小天使们的议论，尾巴摇动的频率越来越快，把自己的愉悦和自豪展露无疑，就好像被夸的是她自己。 拉布拉多看着她这个样子，欲言又止，最终没说什么。 不得不承认，战斗这方面，她再修炼个几百年也不一定干得过米佳乐。 看来要想把时魅从米佳乐手上夺过来，得在别的方面动点心思。 在米佳乐飞来之前，拉布拉多先一步飞走了，假装自己没在时魅身边出现过。 不过时魅转头就把她卖了：“米佳乐米佳乐！你好帅啊！拉布拉多说你是学院里最厉害的天使！” 听到拉布拉多的名字，米佳乐脸上温柔的笑容一僵，唇角不太明显地抽了抽。 那头该死的恶犬！又来打她时魅的主意！ 不过米佳乐只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很快就恢复了自然的微笑：“我才不会说我已经手下留情了，要不是动作幅度太大的话会拉扯到背上的伤，我会让雷娜进一步感受绝望和后悔。” “对哦，你背上还有伤。”时魅差点忘了，都是因为米佳乐战斗的时候太过流畅的关系。 谁能想到压迫力那么强的米佳乐，其实是带着伤在战斗呢？ “你的伤怎么样了？”时魅担忧。 “已经没事了。”米佳乐伸手抱住时魅，深深地吸了一口。 不是错觉，时魅身上真的有股很好闻的味道，淡淡的，令人安心，闻到之后，身上所有的疼痛和疲惫都会减轻，甚至消失不见，效果不知道比止痛药好多少倍。 不过这个吸多了应该会很不妙吧…… 明知如此，米佳乐依然抱着时魅不愿撒手，沉溺在时魅的体香里不愿醒来。 好在她还留有最后一丝理智——回去之后，必须把那本《魅魔饲养手册》再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读一遍，可不能真的被魅惑了，会在缔结契约的时候被反噬的。 负责见证决斗结果的大天使沙利叶在米佳乐飞离场地后，凌空打了个响指，轻而易举地粉碎了雷娜身上的锁链，然后便展开他三对巨大的羽翼用力一振。 随着他腾空远去的身影，他的羽翼掀起强大的气压，压得周围的小天使本能地后退。 别说普通的小天使，连米佳乐都感受到了。 她几乎是本能地背对气压展开羽翼，把时魅抱在怀里，用自己雪白的羽翼替她抵挡掉了所有的狂风。 时魅放心地窝在米佳乐怀里，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她身上柔软的触感，舒服地叹了口气。 “走吧，回家。”忽然，米佳乐说着，把时魅横抱起来，挥动羽翼腾空而起。 虽然继承了大天使米迦勒的神力，但才11岁的米佳乐严格来说还是羽翼未丰的小天使，所以并不能掀起像沙利叶那样的气压。 可即便如此，她附近的一些天使还是感受到了一些风压，本能地抬起胳膊，或是展开羽翼去抵挡。 然后，就在米佳乐把时魅抱回家不久，她收到了上位天使发给她的信件。 上位天使与下位天使之间的传信大多是通过书面的形式，会用传送魔法将书信直接传送到对方面前，或是房间里。 这一次，信被传送到了米佳乐房间里的书桌上。 它被传送过来的时候，米佳乐和时魅刚回到家。 于是两人亲眼看到米佳乐房间里的书桌上方出现了一团明亮的光，然后一封信就这么从光里飘下来，落在了米佳乐的书桌上。 “那是什么？”时魅好奇。 米佳乐简单解释了一下这是上位天使传给她的信件，她之前就是用同样的法术把决斗申请书传给了上位天使确认。 只是决斗申请书有特定的提交点，在传的时候，她并不知道最终收下申请书并为她确认的会是大天使沙利叶。 通常情况下，小天使之间的决斗，由普通的天使确认就可以。 虽然是生死决斗，但她原本并不想惊动大天使的。 “信上写了什么？”时魅凑到米佳乐身边，也想看看信上的内容，可她没怎么上过学，现阶段掌握的知识基本都是孤儿院的院长教的，认识的字并不多。 米佳乐把书桌上的信封拿起来打开，抽出里面的信纸，看到上面的内容后欲言又止，脸色突然变得有点不好，像是在害怕，连一直挂在唇边的温柔微笑都消失了。 看着这个样子的她，时魅很担心：“米佳乐？” 米佳乐又一次欲言而止，最终叹了口气，认命地读出了信纸上的内容：“我的父亲……大天使长米迦勒，要见我。” 顿了顿，补充了三个字：“还有你。” 时魅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米佳乐便说得更清楚了些：“他要我，带你去见他。” 第11章 “米佳乐的父亲叫米佳乐？”时魅眨了眨眼睛，不确定米佳乐父亲的名字是不是跟米佳乐一样。 “嗯，大天使长米迦勒。” 大概是猜到了时魅的想法，米佳乐边说边用法术在纸上把自己的名字和她父亲的名字都写了一遍，指给时魅看：“这是我的名字，这是我父亲的名字。” 时魅看了看，嗷，原来只是读音一样。 以及，原来米佳乐的名字是这么写的啊，她记住了。 “那米佳乐的母亲呢？”时魅好奇。 拉布拉多也提起过米佳乐的父亲，但一次都没提起过米佳乐的母亲，不知道米佳乐的母亲是谁？ 万万没想到米佳乐的回应是：“我没有母亲。” “欸？”时魅愣了愣，“是……去世了吗？对不起。” “不是不是。”米佳乐知道时魅误会了她的意思，连声否认，“天使跟人类不同，并不是通过孕育生命的方式出生的，所以并没有人类意义上的父母，用你能够理解的方式解释，我算是基于大天使长米迦勒的神力培育出的，拥有自己意识的崭新灵魂，可以说是大天使长米迦勒的继承者，一旦大天使长米迦勒陨落，我将彻底觉醒他的神力，成为新的大天使长。” 时魅眨了眨眼睛，艰难地消化着米佳乐灌输的新知识。 “不过真有人打上九重天，在第九重天的我肯定会先一步迎战。”米佳乐无奈摊手，“所以啊，大天使长米迦勒要是陨落，我肯定也活不了。” “米佳乐才不会死呢！”时魅一把抱住米佳乐，“米佳乐这么强，一定不会有事的！” “呃，我是说有人打上九重天的话……算了。”米佳乐无奈一笑，回抱住时魅，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她意识到，对时魅来说，天使是怎样出生的，出生时背负着怎样的使命，都无关紧要，时魅只在乎她有没有事。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她安抚了一下时魅后，回归正题，“总之，我只有父亲没有母亲，大天使长米迦勒是我唯一的监护人，不过因为生活的界层不同，他很少会来管我的事，这次不知道为什么……” 她没再说下去，应该是在思考米迦勒见她的理由，以及见时魅的理由。 如果米迦勒不让她养时魅……她该怎么办呢？ 时魅抬头看了眼米佳乐忧虑的表情，也不由露出了同样的表情：“米佳乐很怕自己的父亲吗？” “……有点。”米佳乐承认，“毕竟是我唯一的监护人，还是九重天上除了上帝之外地位最高的人。” “哇，米佳乐的父亲也好厉害！”时魅的关注点完全偏了。 米佳乐无奈笑笑。 刚看到信上的内容时，说实话，她很害怕也很不安。 但跟时魅聊了几句后，她的害怕也好，不安也好，都减轻了很多。 怕什么呢？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养时魅，那么，就算是面对她的父亲，她也绝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虽然下了这样的决心，然而，实际面对米迦勒的时候…… 米佳乐垂着她雪白的羽翼单膝跪在米迦勒强大的威压下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相比之下，被米佳乐带上第九重天的时魅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跟米佳乐有八成相似的六翼天使，眼中没有丝毫畏惧。 这就是米佳乐的父亲吗？跟米佳乐长得好像啊。 都有一头漂亮的浅金色微卷长发，和一双如晴空般碧蓝的眼睛。 以及长长的，勾人心弦的眼睫毛。 时魅第一次发现，男人也是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 米迦勒很漂亮，很耀眼。 但是，他脸上没有米佳乐会露出的那种温柔的微笑，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肃穆。 时魅不知道大天使是不是都这个样子，沙利叶大天使也是，明明那么强大，但给人一种不开心的感觉。 就在这时，大天使长米迦勒开口了，用他不带丝毫情感，非常清冷的声线质问跪在地上的米佳乐：“听说，你向雷米尔的继承者发起了生死决斗，理由？” “她……她在不经过我允许的情况下，欺负了我的使魔……”米佳乐哆哆嗦嗦地回应，听声音就能感受到她此刻的紧张和害怕。 时魅感觉到她的害怕，本能地站到她身前，张开双臂把她护在身后：“米佳乐是为了保护我！米佳乐那么好，你不要骂她！” “时魅……”米佳乐害怕地伸手揪了揪时魅的衣角，想要阻止她。 果然，听到时魅的话，米迦勒危险地眯起了自己的双眼：“是么？是因为你。那么米佳乐，你解释一下，连第二对羽翼都尚未长出来的你，是如何契约这只魅魔的？” 米佳乐：“……” 她要是说还没契约，她父亲会不会当场把时魅封印？ 可要说已经契约了，那就是撒谎，天使是不能撒谎的…… 最终，米佳乐咬咬牙，做好起身保护时魅的准备，说了实话：“回父亲，我还没有契约她，但是，我已经做好了契约她的准备，她是我亲自在人间找到并决定饲养的，早晚会是我的使魔。” “还没有契约？”米迦勒微微仰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米佳乐，显然对她的做法很不满，“没有契约的魅魔，就敢养在身边，这么说，你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你觉得自己有能力在契约她之前不被她反噬？” “是的。” 这两个字，米佳乐回应得十分坚定。 “很好，那我问你，她的父母是谁？什么种族？有哪些能力？她身上流淌的恶魔之血完全觉醒后会是什么样子？” 米佳乐：“……” 她……不知道。 现在想来，她并不是想要使魔才收留时魅的，时魅是一个意外，意外地出现在她面前，意外地引起了她的注意，意外地让她有了收留的想法。 所以，她没有去调查过时魅的背景，完全无法回答米迦勒的这个问题。 一阵沉默。 等不到米佳乐的回答，大天使长米迦勒的心里有了答案：“连来历都没查清楚，就敢养在自己身边，米佳乐，果然下凡历练对现在的你来说为时尚早，你还是先好好待在天使学院里学习，转正之后再考虑下凡历练的事吧，至于这只魅魔，就交给我处理。” “不行！” 听到米迦勒要收走时魅，一直在米迦勒面前哆哆嗦嗦的米佳乐突然抬头，非常果断而坚决地发出了反抗的声音。 她在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心跳瞬间飚到了一个可怕的频率。 她几乎能想象大天使长米迦勒暴怒的样子。 可是，想到米迦勒要收走时魅，她怎么也无法冷静。 不可以！ 无论米迦勒是要契约时魅还是封印时魅，她都无法接受！ 时魅必须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我知道，在没查清楚时魅身世的情况下将她带在身边存在一定的风险，但是，我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风险的准备！” 这段话，米佳乐说得异常坚定。 哪怕此时此刻的她，因为恐惧而无法控制身体的颤抖，但她看向米迦勒的视线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我知道我的做法很不成熟，正因为如此，我才有成长的空间，我一定会尽快把需要掌握的信息都调查清楚，确保万无一失！”米佳乐说完这段话，这才重新朝米迦勒恭敬地低下头，“所以，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把她从我身边夺走！” 时魅看看米佳乐，又看看米迦勒，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只能委屈地看着米迦勒，小小声地控诉：“我就要跟着米佳乐，我只要米佳乐，我不要跟别人走……” 大天使长米迦勒平静地看着情绪激动的两人，沉思片刻后再次开口，依旧是毫无波澜的冷清嗓音：“既然如此，那么，向我证明你的实力吧，米佳乐。”他说，“七天之内，如果你能成功封印一只高阶恶魔，那么，我不会再来干预你饲养魅魔的事，否则，无论你愿不愿意，我都会把时魅从你身边收走。” “好！一言为定！”米佳乐一口答应下来。 她知道想让米迦勒同意她把一只尚未契约的魅魔留在身边有多困难，所以，但凡有一丝希望，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牢牢抓在手里，完全不考虑封印高阶恶魔对现在的她来说是多么艰巨的任务。 时魅眨了眨眼睛，有点茫然。 她听出来米佳乐的父亲松口了，给米佳乐布置了一个任务，只要完成那个任务，她就能继续留在米佳乐身边。 但是，封印高阶恶魔？ 什么是高阶恶魔？ 米迦勒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米佳乐也一样。 在米佳乐答应这个条件之后，米迦勒便让她退下了。 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温柔地抱着一只魅魔展翅飞走的背影，大天使长米迦勒微微眯起他那双如晴空般碧蓝的眼睛，头也不回地问：“那只魅魔的来历查得怎么样了？” 他话音刚落，一位银发的六翼天使飞落到他身侧，淡淡地回应：“时魅这个名字，是孤儿院的院长给她取的，原名未知，她进孤儿院的时候差不多五六岁的样子，在孤儿院里待了整整六年，现在应该跟你女儿同龄。至于她的生身父母，我几乎没有查到任何信息。” “几乎？”米迦勒挑了下眉。 “应该说，并没有任何直接的线索指向她的父母，但是，在她生活过的孤儿院附近，曾封印过两只高阶恶魔。” “名字？” 如果是高阶恶魔，一定会有一个让世人耳熟能详的名字。 “原初魅魔，莎拉，以及，色|欲魔王，阿斯蒙蒂斯。” -------------------- 作者有话要说： 文名不能用饲养……所以改契约了（捂脸） 第12章 米佳乐离开第九重天，回到自己在第一重天的居所后，这就开始整理行李。 虽然她在人间的居所并不缺什么东西，但是大天使长米迦勒对她的考验实在太严苛了，她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没能在七天之内封印一只高阶恶魔，那就干脆不回九重天了，在人界长久地居住下去，和时魅一起。 时魅并不知道米佳乐下了这样的决心，她摇着自己细长柔软的尾巴，愉快地帮米佳乐一起收拾着行李，兴高采烈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这是要去郊游。 而事实上，时魅就是这么看待这次下凡的。 她十分期待自己和米佳乐在人间的生活，那里不会有危险的实战课，也不会面临被其他天使契约的风险，一定会很快乐~ 原本，是这么想的。 然而，当米佳乐带着时魅，一人一个手提大包，离开家，准备飞往人间的时候，她们看到了先她们一步飞往人间的雷娜。 在决斗中被米佳乐暴揍了一顿的雷娜，伤还没有完全恢复，翅膀上甚至带着血，却是一头扎入了通往人间的云层。 “她也要去人间？”时魅疑惑地看向米佳乐。 米佳乐同样疑惑。 她是为了把时魅留在身边才答应去人间封印高阶恶魔的，雷娜去干什么啊？ 正疑惑着，头顶上空突然有什么东西遮挡住了明亮的圣光。 时魅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影子，看到了一个长翅膀的人影。 米佳乐则是第一时间抬头，看到了这片阴影的真面目。 一头红发的拉布拉多就飞在两人的头顶上空，她扑扇了一下身后雪白的羽翼，飞落到两人面前，随意地抬手打了个招呼：“哟。” 米佳乐：“……有事？” “听说你们要去人间？”拉布拉多说，“正好，我刚申请到下凡历练的机会，一起去呗。” 米佳乐的唇角抽了一下，她都不需要动脑思考，就知道拉布拉多是为了接近时魅才提出的申请。 这头该死的恶犬，也想被她暴揍一顿吗？ 一旁的时魅明显没意识到拉布拉多申请下凡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听完拉布拉多的话，她惊讶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对她展露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好巧啊！那就一起吧！” “……”米佳乐无语了一会儿，因为不想被时魅讨厌，所以虽然对拉布拉多很有意见，但没有当着时魅的面跟她撕破脸。 她整理了一下心情后，平静地开口：“雷娜也提交了同样的申请？” “你是说雷米尔的继承者，被你暴揍了一顿的那个倒霉天使？”拉布拉多居然回应了她，“并不，她是被大天使雷米尔罚去人间的。她主动招惹你，并在与你的决斗中落败的事，让雷米尔很不开心，所以对她做出了去人界巡逻一周的惩罚。” “这么说，她也要在人间待七天？”米佳乐皱了下眉，“真晦气。” “我看是她觉得晦气吧？”拉布拉多反驳，“刚在九重天被你揍了一顿，也是因为你才被罚去的人间，可以说，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了。” “那么，希望她识相点，不要出现在我和时魅面前。”米佳乐说着，接过时魅手上的包裹，在同时拎着两个巨大包裹的情况下把时魅横抱了起来，并对她温柔一笑，“我们走吧。” 拉布拉多看着她毫不费力的样子，唇角一抽。 真不知道她的力气都是从哪儿来的。 话说，米佳乐这家伙是被罚去人间做什么的？ 不会跟雷娜一样要巡逻一周吧？ 时魅放松地窝在米佳乐怀里，满满的安全感。 米佳乐展开双翼，抱着她坠入朦胧的云层中，和她一起化作金色的光，像流星一样划过天际。 九重天和人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第一重天的云海是连接两个世界的传送门，所以，穿过云层，米佳乐和时魅便身在人界了。 时魅原本已经适应了九重天的空气，但呼吸到人界空气的那一刻，还是有种很怀念、很舒适的感觉。 就像回到了自己本该在的地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自如地舒展开。 米佳乐在落地的时候有一瞬的恍惚，觉得地面突然远离了自己又突然拉近，以至于她险些因为没站稳而摔倒。 她只当是背后的伤对她产生了影响，并没有当回事，站稳后，便动作温柔地把怀里的时魅放到了地上。 时魅落地后环顾了一下四周，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雷娜。 紧接着，拉布拉多也飞落到了她和米佳乐身边。 嗯？九重天通往人界的地点是固定的吗？ 时魅还在疑惑，一旁的拉布拉多突然开口：“虽然我是第一次来人界，但我的母亲大天使拉吉尔已早早地为我布置好了房间，按照她的喜好，一定会在我的床头放一个毛茸茸的大玩偶，时魅你喜欢玩偶吗？” 听到这段话，时魅被轻而易举地转移了注意力，连连点头：“喜欢！” 拉布拉多唇角一勾，露出得逞的表情：“那么我床头的玩偶归你了，你来我家取玩偶，可以顺便用个晚餐。” 时魅眨了眨眼睛，隐约意识到哪里不对，侧头看了眼身边米佳乐的表情。 果然，米佳乐一脸不爽地看着拉布拉多：“玩偶，时魅想要，我可以给她买，不劳你费心。至于晚餐，她的晚餐一直都是我做的，她吃惯了，不一定能适应你的手艺。话说……你会下厨吗？” “下厨……下厨是什么？”拉布拉多有点懵。 使魔难道不是喂点灵力就行了？ 发现拉布拉多连下厨是什么都不知道，米佳乐觉得自己赢了，唇角一牵，温柔地微笑起来，连带着语气都温柔了很多：“时魅是我的，自然跟我回家，你要是想见她可以来我家做客，不过我会不会开门让你进来就看心情了。” 拉布拉多看着米佳乐脸上温柔的微笑，唇角一阵猛抽。 “米佳乐，你不觉得自己太霸道了么？”她不想就这么认输，所以毫不退缩地看着米佳乐，抬高了自己的声音，“时魅想跟谁走，应该由时魅自己决定，她到了我家之后要是想回到你身边，我也不会阻止。” “不，拉布拉多，希望你认清一件事。”米佳乐微微眯起双眼，虽然语气如常，但是任谁都能感觉到她此刻的不爽，“时魅不仅仅是我的使魔，还是我的家人，无论她此刻选择跟谁走，她都是我的。我之所以不让她跟你走，是因为我必须对她的安全负责，毕竟现在这个要送她玩偶的人，不久之前刚在实战课上打伤过她，谁知道还会对她做出什么危险的事？” “你！”拉布拉多愤怒地看着米佳乐，却无从反驳，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自己确实伤害过时魅，虽然道歉了，但伤害过就是伤害过。 果然，在米佳乐说完那段话后，时魅虽然没说什么，但把手环上了米佳乐的腰，把自己的选择表达得再清楚不过。 首次的“交锋”，拉布拉多完败。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跟米佳乐争夺时魅的时候，雷娜就在不远处听着，听得满头问号。 米佳乐也好，拉布拉多也好，都太在乎那只魅魔了吧？ 不过是一只魅魔！ 虽然因为魅魔既漂亮又好养，很受想要使魔的天使们欢迎，但是，它们绝对不是作为使魔的最佳选择，更多时候都是当成花瓶装饰在房间里。 不就是一只魅魔吗？ 世上又不止一只魅魔！ 她们至于吗？ 这么想着的雷娜，一脸不理解地往时魅的方向看去，想看看她到底哪里值得米佳乐和拉布拉多这么争了？ 不就是眼睛大了点，长相可爱了点，头发粉了点……她翅膀也太小了吧？小得有点可爱……尾巴那么长、那么柔软，触感……触感那么好…… 雷娜想起时魅尾巴的手感，觉得自己的掌心痒痒的。 想起时魅当时含泪看着自己的样子，她的心也变得痒痒的。 而且当时……她好像从时魅身上闻到过一股很好闻的味道，现在想起来，有点想再去闻一闻…… 雷娜没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在时魅身上停留了太久，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变得有些呆滞。 她忽然意识到，世上确实不止一只魅魔，可时魅是独一无二的。 同时，她对时魅产生了一丝无法释怀的愧疚。 她并不是那种会随意欺辱他人的人，会故意让时魅有不舒服的体验，完全是因为时魅是米佳乐的使魔，她真正想要发难的对象是米佳乐。 可是时魅做错了什么？ 雷娜代入时魅一想，觉得时魅太委屈了，莫名其妙被她摁在墙上一通乱摸，一定吓坏了吧？ 雷娜真是越想越愧疚，越想越觉得对不起时魅。 越觉得对不起时魅，就越想做点什么去补救。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本能地往时魅所在的方向靠近了一步。 但是，在她彻底走过去之前，一道金色的光闪到她面前，紧接着，一封信从光里掉了出来。 与此同时，同样的信分别送到了米佳乐和拉布拉多手上。 刚才还在争吵的两人诧异地对视一眼，分别打开自己的信封，把信纸拿出来看了看，然后双双露出凝重的神色。 时魅疑惑地看着两人脸上的表情，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有点害怕，小心地揪了下米佳乐的衣角：“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米佳乐合起信纸，维持着凝重的表情，用还算平静的语气说：“突发情况，暴食魔王贝露赛布突然魔力大涨冲破封印，从九重天逃走了，逃到了我们所在的这片区域，上位天使传信，要所有的小天使即刻返回九重天。” “贝露赛布？就是那个……”时魅想起了被锁链捆绑在使魔安置点的那个纯黑皮肤的恶魔。 “对，你见过她，苍蝇君主贝露赛布。”米佳乐说着，深深地皱起眉。 “没想到刚下来就要回去了。”拉布拉多叹了口气，伸展了一下自己的羽翼准备再飞回九重天。 然而站在她面前的米佳乐不为所动，完全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拉布拉多不由露出困惑的表情：“你还在发什么呆？” 米佳乐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把怀里的时魅推给她：“你先带时魅回去，我有点事，等会儿再来。” “哈？”拉布拉多不敢置信地看着米佳乐。 这家伙居然会把时魅让给她？哪里出了问题？ 还说什么“等会儿再来”，如果真的“等会儿”就能来，她有什么必要把时魅推给她？ 听上去，她是打算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喂，米佳乐，你不会想去封印贝露赛布吧？”拉布拉多不敢置信地看着米佳乐，“你疯了？” 被推开的时魅更是担忧地直接抱住了米佳乐的手臂：“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 拉布拉多现在根本顾不上去吃米佳乐的醋，她讨厌米佳乐不代表她能无动于衷地看着米佳乐去送死：“你清醒点！贝露赛布是魔王！不是我们这种级别的天使可以对付的！” “但是，她是高阶恶魔。” 米佳乐也不认为自己会是贝露赛布的对手，但是，她并没有真的跟贝露赛布交过手，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本来就是冲高阶恶魔来的人界，现在有一只高阶恶魔自己送上门来，她没有逃走的理由。 “放心，我会没事的。”米佳乐对时魅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她一贯的温柔微笑。 可是这一次，时魅怎么也无法安下心来，死死地抱着她的手臂，怎么也不肯撒手：“米佳乐你不要有事！我不允许你有事！一起回天上吧！不然我也留下来陪你！反正我要跟你在一起！”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雷娜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冷冷地提醒了一句：“警报已经拉响，通往九重天的门马上就会关闭，你们要回去就快点。” 拉布拉多诧异地看向她，显然没想到她会过来：“你呢？你不回去？” “大天使雷米尔要我下凡历练，没点成果就回去的话，我无颜面对她。”雷娜说着，视线有意无意地往时魅身上瞟了一眼，然后接着说，“虽然现在的我还是小天使，但小天使也是天使，自诩为善良与正义化身的我们，因为有危险就为了保全自己而任由无辜的人类惨死在魔王的统治下，就算能活下来，良心上也过不去。你觉得呢？拉布拉多？” 拉布拉多：“……” “所以，我不会回去的。”雷娜说着，又往时魅身上瞟了一眼，“米佳乐，虽然我不喜欢你，但如果你要去封印贝露赛布，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拉布拉多：“…………” “……疯了，都疯了。”拉布拉多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是收起了背后的羽翼。 她抓狂地挠了挠自己那头红色的长发，然后认命般地叹了口气：“行吧，你们要去送死，加我一个不多。我们本来就是为了守护这个世界才被创造出来的，为这个世界而死，不丢人。” 米佳乐愣愣地看着两人，不敢相信她们就这么跟自己一起留下了。 她有任务在身，有必须留在这里的理由，可她们没有啊！ 连她都是下了必死的决心才留下的，她们在想什么啊！ 雷娜内心：为了补偿时魅，我必须做点什么，至少不能再让她受伤了，她不走我怎么能走？ 拉布拉多内心：话全被雷娜你个混蛋说完了，让我怎么走？不过你丫说得对，我要是真走了，而你们死了，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时魅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脸茫然。 她们要一起去跟那个贝露赛布战斗吗？ 贝露赛布应该很强吧？ 如果她也能帮上忙就好了…… 第13章 米佳乐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劝两人回九重天的话咽了回去。 如果拉布拉多和雷娜是凭自己的意志选择的留下，那么，她尊重她们的意志。 很快，通往九重天的门被封锁，她们暂时失去了回归九重天的机会。 而没有人能回到九重天，就意味着，没有人能把时魅带上九重天避难。 米佳乐的脸上没有了她往日里一直挂着的温柔微笑。 她皱眉看着身前的时魅，用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对她说：“时魅，有件事需要我们现在去处理一下，可能会耗费很多时间，你在家里耐心等我回来，好吗？” “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时魅小小声地问。 她清楚地知道她们是要去跟暴食魔王贝露赛布战斗，也清楚地知道根本不会战斗的自己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可还是很想跟米佳乐一起去。 因为……她不想失去米佳乐，更不想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失去米佳乐。 听到她的问题，米佳乐没有回复，而是露出了一个有些悲伤的微笑。 明明笑着，却依然皱着眉，看得时魅一阵愣神。 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刺眼的光笼罩了她。 时魅突然觉得有点困……不，是……很困…… 米佳乐施展了催眠术。 在催眠术的作用下，时魅的眼皮越来越重。 她挣扎着揉了两下眼睛，最终还是没能抵挡困意的席卷，整个人无力地朝地上倒去。 米佳乐伸出双手，温柔地接过她的身体，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决定收养时魅呢？ 或许只是想要一个可爱的宠物。 又或许，是因为自己总是一个人，从内心深处渴望着他人的陪伴。 身为大天使长米迦勒的继承者，米佳乐并没有什么不满。 可老师们对她的敬畏，造就了同学们对她的疏远。 她承认，她寂寞了。 时魅是第一个愿意对她敞开心扉微笑，甚至是放心依赖她的人。 或许在收养时魅的那一刻，她有过把她培养成自己使魔的念头。 可对现在的她来说，时魅是非常重要的，家人。 米佳乐能够想象失去时魅后的生活是怎样的，因为那是她一直以来都在经历的生活。 可是，感受过陪伴的温暖，她再也无法忍受一个人孤寂的冰冷。 她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个没有时魅，只有自己孤身一人的世界了。 所以，哪怕会很危险，甚至可能会死。 这一场战斗，她也必须去直面！ “对不起，时魅，在我回来之前，你就先好好睡一觉吧。”米佳乐把陷入沉睡的时魅横抱起来，走向自己在人间的家，“如果我没有回来……” 她摇了摇头。 不会的，她一定会回来。 她和时魅两个人的生活才刚开始，不会那么轻易就夭折的。 但是如果，如果她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至少时魅还活着。 也不错。 九重天通往这个区域的门就开在米佳乐在人间的居所附近，所以米佳乐很快就走到了。 她动作轻柔地把沉睡中的时魅抱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然后看着她微微张开的唇，忍不住伸手在她唇上轻轻一抹。 她做完这个动作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由一愣，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等我回来。” 又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后，米佳乐收起脸上对时魅的不舍，换上坚定的表情，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于是她没有看到，就在她关门的那一刻，时魅猛地睁开了她那双粉金色的大眼睛。 米佳乐是近战特化型天使，并不擅长催眠术。 即便如此，她的催眠术也足够让一头大象沉睡两天两夜。 然而，任何法术，对拥有抗性的人来说，效果都会大打折扣。 而魅魔对一切精神类的法术都有抗性。 刚遇到米佳乐的时候，时魅就被她催眠过，那个时候她的魅魔之力刚刚觉醒，所以睡了很久才醒。 但是这一次，她睁眼的时候，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睡多久，甚至能感受到困意的远去。 尤其是米佳乐关门的声音，让她瞬间清醒了很多。 感知到米佳乐的远去，时魅焦急地掀开被子冲向门口，想要追上她。 可当她打开门追出去的时候，她看到的是三位天使展开双翼飞上高空的画面。 “米佳乐！！！”时魅大声喊着，为了用力尾巴都绷成了一条直线。 可是已经飞远的米佳乐并不能听到她的声音。 “米佳乐！米佳乐，米佳乐……呜……米佳乐……”时魅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米佳乐的名字，想象着米佳乐在战斗中受伤的样子，眼睛一下子湿润了。 不行，这样不行！ 她不要失去米佳乐！ 她要追上米佳乐！ “米佳乐！！！”时魅又用力大喊了一声，然后突然听到了一声衣服撕裂的声音。 她愣了一下，本能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她的身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刚才喊米佳乐的时候翅膀也在用力的关系，她的翅膀，居然突然变大了很多！ 几乎跟米佳乐的羽翼一样大的恶魔之翼，挥动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风的阻力。 有了这双翅膀，她是不是就能追上米佳乐了？ 时魅迅速冷静下来，用力挥动她这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大的翅膀。 强大的气流一下子把她托到了半空，突然升空的时魅惊叫了一声，然后看着离自己远去又很快拉近的地面，一边惊叫一边本能地再次振翼。 重复了几次后，总算勉强掌握了飞行的方法。 虽然还不知道怎么降落……但是不管了！ “米佳乐，等等我！”时魅加快挥动翅膀的频率，以一个丝毫不逊于米佳乐的速度，朝米佳乐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个时候，贝露赛布已降临人间，她打开魔界之门，放出自己的眷属，肆意地啃食着人类的世界，啃食着他们建造的房屋、种植的花草树木，啃食着他们的一切，包括他们自己。 她散播着恐惧，散播着死亡和绝望，将视线所及的一切全部吞噬、吸收，成为她微不足道的养分。 她展开身后一对透明的膜翅，飞在恶魔横行的人间肆意地大笑着，发出痛快的，厚重而诡异的声音： “愚蠢而傲慢的天使啊，这就是你们只封印不杀戮的后果！就让我来撕毁你们伪善的假面，让我看看你们因为暴怒而扭曲的面容吧！” 第14章 米佳乐循着魔气飞到贝露赛布的所在，看到的是这样一副地狱般的景象。 无数丑陋的恶魔从黑色的魔界之门里爬出来，用它们的嘴啃食着周围的一切。 毁坏的房屋，破碎的植物，惨叫着逃亡的人类。 “太过分了！”一旁的拉布拉多率先发出控诉的声音。 然而她的话在贝露赛布听来就像“住手！”一样可笑。 “哈哈哈哈哈！九重天就派你们几个小天使来对付我？我还真是被小看了呢！”贝露赛布一边大声笑着，一边高频率拍动着身后那对苍蝇翅膀般的膜翼，飞到比天使们更高的地方。 “眷属们，我命令你们吃了她们！” 随着她的这句话，无数恶魔从地上飞起来，张开它们的血盆大口嘶吼着朝三人冲去。 米佳乐眯了下眼睛，把离自己最近的一只恶魔一拳打飞了出去：“我们也是被小看了呢……雷娜，召唤雷云！拉布拉多去救人！” “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拉布拉多本能地反驳了一句，但紧接着又说，“不过这次就算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飞到那些受伤的人身边，一边把他们搬运到安全的地方一边给他们治疗。 雷娜什么也没说，专注地召唤来大片的雷云，很快，闪电一道接一道从滚滚雷云中落下，将飞起来的恶魔一个接一个击落。 把恶魔击落后，她立刻使用封印术，一口气封印了大片恶魔。 贝露赛布很强，但是，她的眷属并没有那么强，完全是普通天使可以对付的程度。 而在场的三个小天使，米佳乐也好，拉布拉多和雷娜也好，都是大天使的继承者，即便尚未转正，也早有了普通天使，甚至是超过普通天使的实力。 米佳乐把救人的任务交给拉布拉多，把清理下阶恶魔的任务交给雷娜，自己毫不畏惧地朝贝露赛布冲去！ 贝露赛布和雷娜一样是黑皮，不同的是，雷娜是正常的黑皮，偏褐色的那种，而贝露赛布是纯黑。 她的皮肤就像是吞噬一切的黑洞，她的头发也是纯黑的，几乎与身体融为一体。 有着无数个瞳孔的血色眼睛在一片漆黑中显得尤为诡异。 在米佳乐一拳打过去的时候，她的肚子突然裂开，变成了一张巨大的嘴。 米佳乐愣了一下，连忙收住拳头，猛地挥动身后雪白的羽翼飞到更高的空中，和贝露赛布擦肩而过。 苍蝇君主贝露赛布，之所以被称为暴食魔王，就是因为只要她愿意，她能把视线所及的一切都吞噬进自己的身体，如果放任不管，她迟早会把整个人间都吞噬殆尽。 近战看来是不行了，那就远程！ 米佳乐果断和贝露赛布拉开距离，抬起双手朝向她，释放出一道神圣光线！ 刺眼的金色圣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贝露赛布漆黑的身体，看似避无可避，可贝露赛布只是轻轻一闪，便出现在了圣光的一侧，没有被射线伤到分毫。 米佳乐皱了下眉。 明明还没有战斗多久，她却已经感觉到了无力。 近战的话会被吞噬，远程又跟不上贝露赛布的速度。 该说不愧是被世人所知的高阶恶魔么？ 即便每一次大战过后，天使都会抹消人类的记忆，贝露赛布所散播的恐惧也深深地印刻在人类的灵魂深处，让他们记住了这个罪恶的名字。 “小天使还是回家洗洗睡吧！”贝露赛布非常嚣张地说，“让杀戮天使希拉来与我一战！” “我不知道你对希拉有什么执念，但是就凭你，还轮不到希拉出场！”米佳乐说着，往手上凝聚了更多的神力，然后猛地挥动羽翼冲向贝露赛布，打算在距离她足够近的地方将手上的圣光发射出去。 与此同时，救完人的拉布拉多也腾出手来，在身前凝聚了一团巨大的火球，比她攻击时魅时凝聚的要巨大得多，说明她在攻击时魅时并没有尽全力。 雷娜尽可能清除着两人身边的恶魔，好让她们在不受影响的情况下发动攻击。 虽然她不喜欢米佳乐和拉布拉多中的任何一个，但她分得清这个时候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然而身为小天使，她们的实战经验实在太少太少了，光明正大凝聚力量的攻击在魔王贝露赛布眼中就跟人类的躲避球一样好笑。 她根本没给她们发动攻击的机会，只仰天尖啸了一声，便仅靠威压轻而易举地摧毁了她们尚未发动的法术，并把她们逼退出去十几米。 被气浪掀飞的米佳乐在空中连续翻了好几个跟头才勉强稳住，还没来得及调整自己的视野，后背就遭到了一记重击。 “啊——” 米佳乐惨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地上坠去。 在她被气浪掀飞的时候贝露赛布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刚才那一击刚好打在她翅膀附近红肿的位置上，痛得她险些失去意识。 她用力挥动翅膀挣脱自己可怕的惯性，勉强在砸到地面之前重新飞起，可又是还没调整视野找到贝露赛布的所在，就被一道可怕的力量击飞了出去！ 米佳乐意识到，在贝露赛布眼里，自己的力量可能跟蝼蚁差不多，实在太渺小了。 其实在来跟贝露赛布战斗的路上她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可同时也抱着一丝希望。 毕竟，身为天使的她并不需要杀死贝露赛布，并不需要真的比贝露赛布强大，只要找到机会封印她就可以。 可是施展封印术需要时间，必须在封印之前确保目标不会移动。 所以通常的做法是用法术把目标控制住，或是把目标打到动弹不得。 后一种，显然是不可能了。 前一种…… 米佳乐用翅膀护住自己，同时念起了催眠术的咒语。 她任由自己狠狠地砸在地上，然后忍着翅膀折断的剧痛快速从地上爬起，转身看向贝露赛布的所在：“苍蝇君主，永不满足的暴食魔王，就此陷入沉睡吧！” 被言语强化了的催眠术，根据言语的指引，精准地袭向贝露赛布。 可贝露赛布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抬手在面前轻轻一挥，仅用手背便轻而易举地打散了袭向自己的法术。 米佳乐拖着残破的羽翼跪坐在一片废墟里，露出绝望的表情。 挣扎着从碎石堆里爬出来的拉布拉多和雷娜看到这一幕，也都面露绝望。 这样的对手，根本不是她们有能力抗衡的！ 果然，贝露赛布根本没把她们三个放在眼里，打掉米佳乐的催眠术后，露出了无聊的表情：“果然就这点能耐么？还想让你们陪我玩玩呢，看来你们并没有那个资格。” 她说罢，在手上凝聚了一团黑色的魔气。 纯黑的魔气中隐隐散发着红光，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光看着就觉得危险。 米佳乐试图站起来躲避，可她好不容易站起来，就又无力地跪了下去。 贝露赛布打她的时候应该是放了水的，却还是打断了她至少三根肋骨，现在的她稍微动一下就是几乎让她失去意识的剧痛。 “去死吧。”贝露赛布平静地说出这三个字，抬起那只凝聚着黑色魔力的手，准备把手上的攻击丢出去。 可就在这时，天边响起一声惊叫：“米佳乐！！！” 这声惊叫由远及近，紧接着是“啊——”的一声和“砰！”的一声！ 刚学会飞，根本不知道怎么降落的时魅，看到米佳乐受伤的样子，想也不想就朝她所在的方向一头扎了下去，然后和地面来了个非常“友好”的亲密接触。 贝露赛布：？ 时魅一头栽倒在米佳乐和贝露赛布之间的地面上，在地上连续翻了好几个跟头，过了一会儿才含着泪，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哆哆嗦嗦地走到米佳乐身前，面对着贝露赛布的方向张开双臂：“不许你欺负米佳乐！” 贝露赛布看着这只刚出场就已经摔成重伤的魅魔，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判断她的危险程度。 她记得这只魅魔。 她还被封印在九重天的时候，就是这只魅魔傻乎乎地凑过来，问她被锁链绑着会不会不舒服。 这是什么愚蠢的问题？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愚蠢魅魔？ 时魅落地后，她的翅膀就变回了原来的大小，耷拉在身后，露出她被翅膀撕裂的衣服和若隐若现的后背。 米佳乐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的后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时魅！让开！” 然而时魅坚定地张着双臂挡在她身前，看着空中的贝露赛布，大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不许你欺负米佳乐！！！” 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她的眼中散发出了明亮但并不刺眼的的光，粉色褪去，变成了纯粹的金色。 不许你欺负米佳乐，不许你欺负米佳乐，不许你欺负米佳乐…… ——她的话语在贝露赛布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循环，贝露赛布的瞳孔突然失去了焦距。 米佳乐并没有注意到贝露赛布的变化，注意力全在身前的时魅身上。 大概是想救时魅的想法太过强烈，明明已经失去力气的她居然又站了起来。 可在她伸出的手触碰到时魅之前，一旁的拉布拉多突然大声喊道：“喂！米佳乐！趁现在！” 什么？ 米佳乐愣了一下，本能地去看贝露赛布，只见她一动不动地飞在空中，双目失神地和时魅对视着，一副被控制的样子。 好机会！ 米佳乐立刻收回伸向时魅的那只手，念起了封印术的咒语。 与此同时，拉布拉多和雷娜也念起了同样的咒语。 三个人在三个不同的方位同时发动的封印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三角法阵，将贝露赛布禁锢其中。 法术生效后，贝露赛布身后出现了一团白光，一个棺材一样的容器从白光里出现，盖板像门一样打开，然后从里面伸出无数锁链缠上她漆黑的身体，将她拽了进去。 贝露赛布就这样维持着被控制的状态进了棺材。 紧接着，盖板合上，棺材被白光吞没。 白光消失后，贝露赛布也消失了。 魔界之门因为贝露赛布的消失而自动闭合，下阶恶魔争先恐后地往门里逃去，短短瞬间便消失了大半。 成功了？ 她们成功封印了暴食魔王贝露赛布？！ 米佳乐还没来得及高兴，身前的时魅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软绵绵地朝后倒下。 “时魅！”米佳乐惊呼了一声，本能地伸手去接时魅的身体，虽然接到了，但双腿一软坐倒在地，时魅便就这么躺在了她的怀里。 米佳乐艰难地调整姿势看了眼怀里的时魅，她闭着眼睛，显然失去了意识，唇角带着血，不知道伤得怎么样。 “她怎么了？！”并没有受重伤的拉布拉多以最快的速度飞到两人身边，想要给时魅治疗。 另一边的雷娜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用法术在布上简单写了下现在的情况汇报给上位天使，同时猜测道：“对精神力比自己强大的个体使用精神控制，就算侥幸成功也会被反噬，她这是被反噬了吧？” “不知道，我姑且给她治疗一下。”拉布拉多说着，刚准备对时魅使用治愈术，抱着时魅的米佳乐突然朝后倒去，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拉布拉多：“……好的，需要治疗的又多了一个。” -------------------- 作者有话要说：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第15章 米佳乐重新睁眼后，呼吸着九重天熟悉的空气，很长一段时间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她在做梦？ 还是刚从梦中醒来？ 贝露赛布真的逃走了吗？ 自己真的成功封印了从九重天逃走的贝露赛布？ 对了，时魅！时魅怎么样了？！ 回想起时魅喷血倒下的背影，米佳乐瞬间清醒过来，猛地从床上坐起，然后对上了医务老师的视线。 此时此刻，她正躺在天使学院的医务室里。 医务老师被突然坐起的米佳乐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醒了？你伤得很重，但我已经帮你治疗过了，现在的你除了觉得全身无力之外，身体不会有任何问题，但你背后的……” “时魅呢？时魅怎么样了？”米佳乐起身后环顾四周没看到时魅，一下子慌了。 米迦勒答应过她，只要她能封印高阶恶魔，就允许时魅跟在她身边，身为大天使长的他应该不会食言吧？ 听到米佳乐的问题，医务老师抬手推了下自己的眼镜，过了一会儿再平静地回应：“根据当时在场天使的汇报，你们之所以能封印暴食魔王贝露赛布，是因为那只叫时魅的魅魔用精神控制成功封锁了她的行动，听起来她似乎是在帮你们，但是，一只能精神控制高阶恶魔的无主魅魔，留在九重天是个巨大的隐患，所以……” “所以？！”米佳乐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当时在场的天使……是指拉布拉多？还是雷娜？ 不论汇报的是谁，如果时魅因为她们的汇报而遭遇不测，她哪怕堕天也不会放过她们！ “所以，大天使长米迦勒决定暂时将时魅封印在第一重天的使魔安置点，你实在担心她的话……” 医务老师的话还没说完，米佳乐已掀开被子下了床。 看着米佳乐夺门而出的背影，医务老师欲言又止，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还没来得及告诉米佳乐，她背后的那两个凸起是什么…… 算了，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米佳乐离开医务室后，几乎是第一时间展开背后雪白的羽翼，飞去了第一重天的使魔安置点。 她不敢相信她的父亲真的会食言，天使不是都很信守承诺的么？更不用说他是大天使长！ 还是说，因为她不是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封印的贝露赛布，所以并没能得到他的认可？ 带着这样的质疑和不安，米佳乐飞到了第一重天的使魔安置点。 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门口的看守天使看到来的人是她，只象征性地拦了一下便放她进去了。 然后她刚进去，就看到了被锁链缠得严严实实，吊在笼子中间的时魅。 看到这一幕的瞬间，米佳乐只觉自己的胸口一阵剧烈的波动，是她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情绪起伏。 那个瞬间，她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和魔气的共鸣。 好在她很快冷静下来，仔细打量了一下笼子里的时魅。 她闭着眼睛，无论周围有什么响动，她都不会产生任何反应，显然正处于昏迷状态。 她的唇角还残留着血迹，甚至衣服还是被翅膀撕裂的状态，应该是刚被带上九重天就被封印在了这里。 锁链分别缠绕着她的双手双脚，脖子和腰部，着力点比较分散，所以她感觉到的拉扯感应该比较轻，不会太难受。 ——米佳乐并不知道被这样吊着是什么感觉，但现在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虽然很想立刻毁掉笼子救出时魅，但身为天使的她不能这么做。 她要去找米迦勒谈判！ 这样想着，米佳乐没有犹豫，立刻展开双翼飞起来，一口气飞上了第九重天。 正拿着一叠资料浏览的大天使长米迦勒，远远听到翅膀挥动的声音，不紧不慢地放下了手中的资料。 他坐在他办公用的桌子后面，看着飞落到他身前一脸怨气的米佳乐，不由微微眯起他那双碧蓝色的双眼，发出不满的声音：“因为一只未来的使魔，就让自己面临堕天的危险，可不像是我的继承者会做的事，米佳乐。” 米佳乐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也好，想法也好，都有些不对劲。 她的身体虽然依然吸收着九重天的灵气，却融合得不像以前那么好，所以她的伤明明已经痊愈了，却觉得十分疲惫。 她的想法……她居然产生了只要能救时魅，哪怕堕天也没关系的想法，明明发过誓，不管发生什么都会忠于九重天的。 米佳乐皱了下眉，虽然心里的质疑并没有消失，但还是恭敬地朝米迦勒单膝跪下：“让您失望了，很抱歉，我会注意的，但是关于时魅……” “米佳乐。”大天使长米迦勒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反问道，“下凡历练之前，你说会把需要掌握的信息都调查清楚，现在，关于时魅的身世，你没有什么要向我汇报的么？” 米佳乐：“……” 看着米佳乐低头沉默的样子，米迦勒冷笑了一声：“果然啊，下凡历练对现在的你来说实在太早了，经验没学到多少，麻烦惹了一堆。” 米佳乐皱眉。 她承认，大天使长米迦勒说的都对。 自己确实还不够成熟，有很多地方做得都不够好，但是…… 想起时魅被吊在笼子里的样子，想象着她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吊在笼子里后害怕无助的样子，米佳乐根本没有耐心听完米迦勒对自己的训诫。 她焦躁地抬头，直接提出自己的质疑：“父亲，您答应过我，只要我能封印高阶恶魔，就允许时魅待在我身边，我已经成功封印了一只高阶恶魔！” “是么？”米迦勒不为所动，“你扪心自问，你一个人，真的能封印贝露赛布？” 米佳乐：“……” 不能。 她很清楚，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结局一定是被贝露赛布吞噬。 但是，米迦勒布置任务的时候，并没有说她必须一个人封印高阶恶魔。 给小天使布置一个连普通天使都很难完成的任务，是根本没打算让她完成吧！ “所以，父亲的意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释放时魅？” 说这句话的时候，米佳乐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压低了很多，甚至身体开始抗拒周围的灵气。 她的变化并没有逃过大天使长米迦勒的眼睛，他平静地看着徘徊在堕天边缘的米佳乐，抬手摸着下巴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再淡淡地开口：“不久之前，加百利去了趟人间，得知在时魅生活的孤儿院附近，曾封印过两只高阶恶魔，一只是原初魅魔莎拉，一只是色|欲魔王阿斯蒙蒂斯。” 米佳乐愣了一下，身上的怒气消失了一些，被惊讶替代。 难道时魅是…… “还没有证据表明这两只高阶恶魔和时魅有什么关系，但时魅能在魅魔之力尚未完全觉醒的情况下对暴食魔王贝露赛布施加精神控制，本身就说明了一些问题。”米迦勒的语气始终波澜不惊，就像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继承者会突然堕魔。 而事实上，他之所以说这段话，就是为了让米佳乐冷静下来。 原本，他是打算让米佳乐自己调查出这些情报的。 “显然，时魅的存在不论是对九重天，还是对人间，都是个威胁，但是……”米迦勒一边观察着米佳乐的反应一边说，“如果没有她，你根本封印不了贝露赛布，甚至会死在贝露赛布手上，所以，某种意义上，你、我、甚至九重天，都欠了她一个人情。” 听到这段话，米佳乐迅速冷静下来，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她的父亲没有让她失望。 他的下一句话是：“释放她，给予她跟随你的权利，不是不行，但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米佳乐彻底冷静了下来，用平静的语气满怀期待地问。 “一、她需要通过试炼之间，证明自己对周围的人是无害的。” “时魅一定可以！”米佳乐相信时魅不是那种会随便伤害别人的魅魔。 “二、在你和她缔结契约之前，我会封印你的部分感知，减轻她对你的影响，这会导致你在战斗的时候没那么敏锐，一定程度上削减了你的战力。” “我愿意！” 只要能让时魅恢复自由，让米佳乐做什么她都愿意！ “只要达成以上这两个条件，我就允许时魅跟在你身边，但也只能在你身边活动。”米迦勒说，“既然你同意了，那么，我现在就派人把她带过来。” “嗯。”米佳乐应着，放松地垂下了身后的羽翼。 她不再排斥周围的灵气，身体在灵气的滋养下变轻了许多，感觉没有刚刚苏醒时那么疲惫了。 她松了口气，大天使长米迦勒也松了口气。 然而，两人的气刚松了一半，派出去的天使来报：“不好了！时魅不见了！” 米佳乐&米迦勒：？！ “怎么失踪的？”米迦勒不敢置信。 贝露赛布能挣脱封印是因为她本身就强，又吸收了周围其他恶魔身上的魔气。 把她作为可以契约的使魔封印在第一重天就是个错误。 但是时魅，她父母再强，现在的她也不过是一只连魅魔之力都没完全觉醒的幼魔，她有什么能力挣脱封印？！ “嗯……看守天使说，她实在太可爱了，而且本来就没做错什么，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封印她，他们觉得十分心疼和愧疚，这种感觉一直折磨着他们，让他们良心难安，所以，为了从痛苦中解脱，他们削弱了她身上的封印，和安置点的恶魔一起将她从封印里救了出来……” 米佳乐&米迦勒：？！ “什么叫和安置点的恶魔一起？”米迦勒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就是……看守天使削弱她身上的封印，恶魔给她提供魔力，合力解救了她——恶魔也觉得她很可怜……” 米迦勒有些头疼地抬手揉了揉额角，用余光瞄了眼还跪在地上的米佳乐，更头疼了。 最终，他叹了口气，命令道：“传令下去！全力搜索时魅的下落，找到之后立刻向我汇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伤害她！” “是！” 第16章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米佳乐刚飞上第九重天找自己的父亲谈判的时候。 身在第一重天使魔安置点的时魅从昏迷中醒来，迷茫地睁开双眼。 视野渐渐清晰，身上的感觉也逐渐清晰起来。 她看到了金属材质的黑色栏杆，看到了被关在笼子里的恶魔，以及不远处负责看守的天使。 她感觉到自己的胸口隐隐作痛，束缚的感觉从身体的各个部位传来。 她这是怎么了？ 米佳乐呢？ 时魅艰难地抬头，看到了自己被锁链紧紧缠绕着的双手，与此同时，耳边传来恶魔们的窃窃私语。 “她醒了？” “终于醒了？真是只脆弱的魅魔。” “她要是真的脆弱，就不会像贝露赛布一样被封印在这里。” “可她看起来真的好弱，倒不如说，是可爱？” “可爱？哈哈哈，这对恶魔来说可不是什么褒奖，不过……我承认，她确实可爱。” “所以，她为什么会被封印在这里？” 从他们的话里，时魅知道自己被封印在了第一重天的使魔安置点，就像之前的贝露赛布。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明白。 第一次被人如此粗暴地对待，她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委屈地问门口的看守天使：“为什么要把我封印在这里？我做错什么了吗？” 两位看守天使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困扰的表情，像是难以回答时魅的这个问题。 可最终，其中一位天使还是开口了：“不，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大天使长有点忌惮你的力量。” “喂，你怎么说出来了？”另一位天使低声训斥。 “因为……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回答时魅的那个看守天使露出怜悯的表情，“明明没有做错什么，甚至帮助了九重天，却要被如此粗暴地对待，而且，她还这么小……” “是啊，听大天使说，她才11岁，11岁就要遭受这些，她好可怜。”另一位看守天使被轻而易举地说服了，也露出了怜悯的表情，“米迦勒大人怎么忍心将她封印在这里？” 听到“米迦勒”的瞬间，时魅还以为他们说的是“米佳乐”，愣了一下，但紧接着就意识到他们说的是米佳乐的父亲。 因为，米佳乐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对她的！ “我想去见米佳乐。”时魅说出自己的诉求，“我要去见米佳乐，让我去见米佳乐……” 她说着说着，眼中的泪水更多了，晶莹的泪顺着白皙柔软的脸颊滑落，从下巴上滴落，落在地上溅起璀璨的水花，就像落在周围每个人的心上。 “天哪，她太可怜了……” 也不知道哪只恶魔说了这么一句话，引起一片共鸣。 “我们在被契约之前无恶不作，被契约后也只是被关在笼子里，而她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要遭受这样的折磨？” “天使不该是善良和正义的化身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没有过错的孩子？” “我最喜欢看别人哭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她哭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有种揪心的感觉。” “既然都无法忍受她被关在这里，那么，我们合力把她解救出来吧！” 不知道哪只恶魔说了这样一句话，又引起一片共鸣。 “对啊，我们都把自己的魔力传给她，就算无法打开笼子，至少把封印解除掉，让她不那么难受。” “可以试试，反正被关在这里，我的魔力留着也没什么用。” “废话那么多，我先来！” 恶魔都是行动派，这边说着，另一边已经有人开始给时魅输送魔力。 “喂，你们……”看守天使觉察到恶魔们的骚动，有些不安，本能地想要阻止他们，可是看到小小的时魅被束缚在半空中含着眼泪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一下子软了。 或许，让恶魔给予她自由也不错。 反正是恶魔做的，跟他们没有关系。 然而另一位看守天使突然抬手，试着用自己的神力削弱起时魅身上的封印：“我也来帮忙！” “欸？！” “欸什么？我们都觉得她很可怜不是吗？” “可是……” “可是什么？就算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不做，让恶魔们合力解开她的封印也是我们的失职，既然如此，还不如一起帮忙。身为一个严格要求自己的看守天使，我是绝对不会逃避任何罪责的！我一定要通过自己的双手表达自己的意志！” “你这家伙……”原本还在犹豫的看守天使被自己的同伴感动哭了，也抬起手朝向时魅，“你说得太对了！我也来帮忙！” 就这样，在看守天使和契约恶魔的共同努力下，时魅挣脱了身上的锁链，落到地上。 果然这个世上还是好人更多。 “谢谢你们！等我找到米佳乐，一定会跟她一起来道谢！”时魅感动地说完，又露出了不安的表情，“可是……我不知道米佳乐在哪里……” “她受了伤，正在天使学院里接受治疗。”看守天使一边为时魅打开笼子一边说，“如果她还没苏醒，应该会在天使学院的医务室里……你知道天使学院的医务室在哪里吗？” 看守天使正在犹豫要不要亲自送时魅过去，被时魅打断道：“我知道！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你打算一个人过去吗？” “嗯，我一个人可以的。”时魅点头。 于是，她跟周围的天使和恶魔道别后，立刻展开背后的恶魔之翼，根据自己的记忆，朝天使学院医务室所在的位置飞了过去。 一直到目送她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两位看守天使才觉得哪里不对，恶魔们也开始觉得哪里不对。 看守天使：奇怪，我们刚才是帮一只恶魔逃脱了，并且任由她在九重天自由行动么？虽然她确实很可怜，但应该有更加稳妥的处理方式才对…… 恶魔：奇怪，我们刚才是合力解救了一只弱小的魅魔么？身为恶魔的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虽然那只魅魔确实可怜，但她的死活关我们什么事…… 不过双方很快释然了。 看守天使：不过这样一来她就能完成心愿了，真好。 恶魔：既然成功逃脱了，一定要把想做的事都做了，千万别在如愿之前被抓回来啊。 总之，时魅就这样逃离了第一重天的使魔安置点，飞向了天使学院的医务室。 几分钟后，第九重天，大天使长米迦勒下达了寻找时魅的命令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过了一会儿再说：“魅魔的力量必须通过眼睛的对视才能施展，但色|欲魔王阿斯蒙蒂斯不同，他的外表、他的声音、他的气息，无一不在提升周围的人对他的好感，被无意中施加了魅术的人们，会不自觉地被他吸引，愿意为他献出自己的一切，同时渴望着他的靠近。米佳乐，或许你也是无意中被她魅惑的人之一。” “我知道。”还跪在地上的米佳乐如此回应，“我喜欢她的长相，喜欢她的声音，喜欢她的体香，喜欢她的每一寸肌肤，但是，我觉得自己很清醒，我不是为了得到她才如此执着于她，而是为了不失去她。” 米迦勒眯了下眼睛，显然并不认同她的话，依然觉得她已经被魅惑了。 “无妨，任何魅术都不是永久的，我这就封印你的部分感知，被施加封印后，即便你看着她的眼睛，听着她的声音，闻着她的气息，也不会被她的魅术影响，你将看到真实的她。” “嗯，我会证明给您看，即便没有魅术的影响，她依然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米佳乐说着，闭上了眼睛。 于是，大天使长米迦勒站起身，绕过自己的办公桌走到她面前，抬起一只手，轻轻覆在她脑袋上，对她施加了封印术。 完成封印后，他温柔地拍了下米佳乐的肩膀：“在这里等我。” 说完，他展开身后那三对巨大的羽翼，飞去了第一重天。 他要亲自去接那个险些让他女儿堕天的魅魔，以防再出什么意外。 这个时候，时魅已经抵达了天使学院的医务室。 因为还是不知道要怎么落地，所以她又一次摔成了重伤。 看着耷拉着小翅膀，衣服破碎，浑身都是血迹的时魅，比起对于她逃出使魔安置点的惊讶，医务老师更大的感受是心疼。 不过在她想给时魅治疗之前，她残存的一丝理智让她注意到，时魅身上只有血迹没有伤口。 她的伤势恢复得很快，比大部分普通的天使都快。 所以医务老师最终没有让时魅进医务室，而是让她站在门外对她说：“如果你是来找米佳乐的，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她已经醒了，醒来就去找你了，如果你在使魔安置点没有见到她，那么，她应该是去第九重天跟她的父亲谈判了。” “要怎么才能去第九重天呢？”时魅一脸不安地问。 “飞上去就可以了。”医务老师回应，“不过第九重天的灵气比第一重天浓郁很多，你身为恶魔，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排斥到九重天之外，回到人界，或是堕入魔界。所以，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那我该怎么办呢？”时魅失落地低下头，耷拉着自己尖尖软软的耳朵和身后并不比巴掌大多少的小翅膀，尾巴直接软趴趴地垂到了地上。 于是她没有看到医务老师突然震惊的神情，以及身后突然多出来的人。 米迦勒知道米佳乐曾在天使学院的医务室里接受治疗，猜到时魅逃离安置点后很可能会去医务室找她，所以先一步来这里找了。 没想到她真的在这里。 他站在时魅身后，用审视的目光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仅从外表看，实在看不出这只小小的魅魔对九重天有什么危害，但她身上的魔气，明显比上一次见面时浓郁很多。 已经快觉醒了么？ 时魅再次抬头时，注意到医务老师脸上的表情，愣了一下后本能地回头，看到了米佳乐父亲跟米佳乐一样都很细的腰。 她又愣了一下，然后抬头对上米佳乐父亲的视线。 大天使长米迦勒对上她的视线后，平静地向她伸出一只手：“想见米佳乐的话，跟我来。” 第17章 “想见米佳乐的话，跟我来。” 听到大天使长米迦勒的这句话，时魅没有生疑，几乎是第一时间把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掌心，脸上的失落也在瞬间消失，换上期待的表情。 米迦勒握住时魅的手，看着她尚显稚嫩但已颇具魅力的脸，和她那双漂亮的粉金色大眼睛，不得不承认，就算没有魅术，她也足以令人神魂颠倒。 但是，身为高贵的大天使长，米迦勒还不至于在一只尚未完全觉醒的幼小魅魔面前失去理智，所以，即便能感受到她掌心柔软的触感，能闻到她身上好闻的香味，米迦勒也自始至终绷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时魅任由米佳乐的父亲抓着自己的手飞起来。 虽然比起被抓着飞，她更想被抱着飞，但是如果抱她的人不是米佳乐……那还是算了。 “你是要带我去见米佳乐对吧？”时魅这时候才想到要确认一下。 “是的。”大天使长米迦勒一边飞往第九重天，一边用他波澜不惊的嗓音回应。 “米佳乐现在怎么样？有没有事？”时魅有点担心米佳乐的情况。 “她很好。”米迦勒淡淡地回应了这么三个字。 “她为什么不来找我？” 为什么是米佳乐的父亲先找到我呢？ 时魅小小地失落了一下。 “是我不让她去找你。”米迦勒瞥了时魅一眼，然后突然说，“到了。” “欸？” 时魅还没反应过来，米迦勒已松开了她的手。 她的身体失控地坠落，不由发出一声惊叫。 本以为会又一次摔成重伤，然而下一秒，如棉花般柔软的云包裹了她——她落在了一团像云一样的白色物体上。 紧接着，大天使长米迦勒飞落到她身前，合上自己背后的羽翼，转身面向一面巨大的水镜：“进去。” 时魅从柔软的云上站起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才注意到不远处有一面巨大的水镜。 它像是一面水帘，不断有水从朦胧的云雾中落下，形成一个平面。 可同时，它又像一面镜子，清晰地映着前方的一切。 时魅眨了下眼睛，水镜里那个漂亮的粉毛小魅魔也眨了下眼睛。 进去？ 米佳乐爸爸是让她进到这面水镜里吗？ “米佳乐在里面？”时魅问。 大天使长米迦勒没有回答她，而是平静地等待着什么。 时魅试探着走到水镜前，然后又问了一遍：“只要进去，就能见到米佳乐？” 大天使长米迦勒依然没有回答她，突然抬手按上她的后背，用力一推！ “欸？！” 毫无防备的时魅一个踉跄，本能地想抬手扶，便扶在了水镜上。 可她并没能从水镜上获得支撑感，反而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引力。 她的手被吸入了水镜之中，紧接着是她的整条胳膊。 “欸欸欸？！” 时魅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整身体的平衡，只能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很快，她整个人都被吸入了水镜之中。 大天使长米迦勒站在水镜前，水镜里不再映有他的身影，而是出现了一个复古的世界。 此时此刻，时魅正茫然地站在这个世界里，准备接受水镜给予她的试炼。 “你一点都不担心她？”米迦勒头也不回地问。 “时魅一定没问题的。”米佳乐从他身后出现，走到水镜前。 这面水镜，就是两人之前说的“试炼之间”。 所有从天使学院毕业的天使，都必须通过“试炼之间”才能转正。 总有一天，米佳乐也会进入这面镜子，接受它给予的试炼。 进入镜子里的人，记忆会被暂时封存，不会记得自己在进入镜子前是什么身份，打算做些什么，所以不会知道自己正在接受试炼。 他们会以为自己本来就生活在镜子里的世界。 而他们在这个世界里做的一切，都会被呈现给镜子外面的人，由镜子外面的人给予评定。 是善良还是邪恶。 是知足还是贪婪。 是纯洁还是淫|荡。 只要看了接受试炼之人在试炼之间里的表现，一切都会有答案。 时魅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从自己眼前走过，一脸茫然。 她是谁？ 她在哪里？ 她在做什么？ “救救我！”突然，一个人哀嚎着抱住了她的小腿，把她吓了一跳。 她本能地低头，看到了一个瘦骨如柴的老妇人：“我三天没吃东西了，给点吃的吧……” 时魅茫然地看着这个老妇人，虽然还是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本能地摸了摸身上。 她身上并没有吃的，但有个钱袋。 就在这时，附近传来了包子的香味。 原本时魅并没有感觉到饿，可是闻到包子的香味，突然就饿了。 “你等等。”她说着，挣脱老妇人的束缚，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包子店前，试探着问，“那个，我想买包子……” 虽然知道包子可以用钱买，但时魅还没有自己买过东西，因此显得有些胆怯。 店主是个胡子拉碴的大汉，把时魅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后，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只要把你的钱袋给我，我就给你一个包子。” “就一个吗？”时魅有点失落，又有点怀疑。 她打开自己的钱袋看了眼，里面有好多金币。 虽然不知道包子要多少钱才能买到，但她本能地觉得这些金币可以买好多东西。 最终，她决定挣扎一下：“我有好多好多金币，可以多给我一些包子吗？” “那么给你两个，不能再多了！”大汉露出不爽的表情，“不然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好叭，那就两个……”时魅鼓着脸，不太满意地把钱袋递给他。 大汉一把抓过钱袋，收进自己的口袋。 然后……没有然后了。 时魅巴巴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大汉挥手驱赶：“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滚！” “包子……” “快滚！” “我的包子……”时魅巴巴地看了眼包子，又看了眼大汉，虽然觉得这个大汉很可怕，但是……“你说会给我两个包子的！你说只要我把钱袋给你，就会给我两个包子！我把钱袋给你了，明明给你了，你不守信用……” 她说着说着，觉得好委屈，“哇——”的一下就哭了，一边抽泣一边说：“你明明，明明收了我的钱，说会给我两个包子，我的包子，呜哇——” 大汉：“……” 米迦勒：“……” 米佳乐：“……” 如果是现实，大汉或许会因为心疼时魅，或者被她哭烦了而把包子给她。 然而在试炼之间，只会屈服于武力的大汉并没有搭理时魅。 时魅可怜巴巴地哭了一通后，什么都没有得到。 哭够之后，她直勾勾地盯着热气腾腾的包子，下定决心般地抿了下唇，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伸手，拿了一个包子就跑！ “小偷！来人啊！抓住这个小偷！”大汉一边大喊，一边拿着棍子朝时魅追去。 “坏人！你是坏人！”时魅边跑边喊，在经过老妇人身边时，她看了她一眼，一瞬间的犹豫，最终还是把包子扔给了她，然后继续跑，“救命啊！有个大坏蛋在追我！” 时魅用尽全力地奔跑，发现这条街是环形的，为了追求速度，她没有找任何掩体，而是一直沿着街跑，跑着跑着，发现自己又跑回了那个包子店，而大汉不知所踪——并没有守在店前，也没有追上来。 于是时魅非常果断地又拿了个包子，直接往自己嘴里塞。 她只拿了一个，因为她只买了两个包子。 一个是给自己买的，一个是给那个可怜的老妇人买的。 刚打算继续逃跑，突然，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冲过来，一口气拿了好多包子，不仅如此，他还喊别人一起拿：“喂，这个包子店没人管啊，快来抢包子！” 时魅不敢置信地停下吃包子的动作，看着他：“你付钱了吗？” “当然没有啊！”男子还挺骄傲。 “那你这是在偷东西，偷东西是不好的。”时魅试图制止。 “关你屁事！”男人吼了时魅一句后，又拿了好几个包子往自己衣服里塞。 紧接着，围过来偷包子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连那个可怜的老妇人也加入了偷包子的行列。 时魅拿着吃了一半的包子站在旁边愣愣地看着，不知所措。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后退了一步、两步，然后转过身，默默地走了。 米佳乐抬头看了眼自己的父亲。 大天使长米迦勒用法术在手中的评定表上画了个圈。 评定表上罗列着这样几条内容： 1.有人求助于自己：同情并帮助、同情但不作为、没有任何感觉、做了更过分的事 2.有人欺骗自己：原谅、不原谅但没有报复、不原谅并报复、做了更过分的事 3.目睹他人做了坏事：全力制止、尝试制止但放弃、没有任何制止的想法、做了更过分的事 类似的内容一共有50条，每一条都有四个选项，第一个选项2分，第二个选项1分，第三个选项0分，第四个选项酌情扣分。 要通过试炼之间，必须满足以下两个条件： 1.总分达到60分。 2.没有扣分项。 目前为止，时魅一共经历了三项考验，她的选择分别是“同情并帮助”、“不原谅并报复”、“尝试制止但放弃”，拿到了3分。 虽然没有扣分项，但攒分攒得很艰难，总分能不能到60分很难说。 “你真的觉得她身为魅魔，能通过天使的试炼之间？”米迦勒一边给时魅打分一边问自己的女儿。 米佳乐抿了下唇，平静地回应：“是的，我相信她。” -------------------- 作者有话要说： 改错字，不用重看。 第18章 试炼之间给予的考核看似简单，但评分标准十分严苛，毕竟它是为了筛选合格的天使而存在的。 天使，身为善良和正义的化身，他们是审判者，是拯救者。 他们的职责是审判罪恶、拯救世人，同时，救赎有罪之人。 所以，无论何时，他们都必须严格要求自己。 时魅的表现，大天使长米迦勒都看在眼里。 比起天性邪恶的恶魔，她更像是一个善良无害的人类幼崽。 可这样的她是通不过试炼之间的。 因为她太容易被欺骗、被利用，然后一步步误入歧途。 可即便如此，米佳乐依然坚定地回答了他：“我相信她。” “是么？”大天使长米迦勒不置可否，心里只当是时魅的魅术对米佳乐的影响尚未完全消失。 在他看来，一只魅魔想通过连圣人都不一定能通过的天使考核简直是天方夜谭。 此时此刻，巨大的水镜里，时魅正抱膝坐在某个墙角下沉思。 刚才发生的事似乎对她产生了不小的冲击，她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知道是对自己的三观产生了怀疑，还是在为没能阻止那些人而烦恼。 就在这时，一个披着黑色长袍的人靠近了她。 时魅愣愣地抬头，只见黑袍里伸出一只瘦骨如柴的手，手里拿着一颗明亮的水晶球，即便在白天也散发着璀璨的光。 紧接着，这只手的主人发出了一个苍老的，但能辨认出是女性的声音：“我感觉到你在迷茫。” “迷茫？”时魅重复了一遍，像是自己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迷茫。 “你对什么感到了迷茫？是对自己的未来，还是对这个世界？”披着黑色长袍，手里拿着一颗水晶球的老妇人用她苍老的嗓音问。 时魅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说：“没，我在想，我已经没有钱了，等会儿要是又饿了该怎么办？” 老妇人：“……” 米迦勒：“……” 米佳乐：“……” 评定表上的第四条内容是“遇到了自己无力解决的事：立场坚定并清楚地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立场坚定但尚未找到解决的办法、立场动摇但尚未有所行动、立场动摇并产生了不好的念头。” 时魅的回答，应该算第二条。 她并没有因为没能阻止人群偷包子而对自己的未来或是对这个世界感到迷茫。 可同时，也没有任何去改变什么的想法。 这让米迦勒很想给她扣分……但最终没有这么做，而是又给她加了1分。 现在时魅有4分了。 考核还在继续。 装逼失败的老妇人没有气馁，开始了她的下一步行动。 她把水晶球递给时魅：“我是一名占卜师，命运指引着我，告诉我你需要我的帮助，如果你忘了自己的名字和出身，那么，看看这颗水晶球，或许就会知道答案。” “好厉害！我确实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时魅轻而易举地相信了老妇人的话，小心地接过她手里的水晶球，盯着它看起来。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老妇人问。 时魅直勾勾地盯着水晶球，看到里面有一团诡异的黑影在不时变幻着形状，她试着把自己看到的东西通过语言描述出来：“有一只鸟，它变成了云，然后又变成了狗，它一直在变，好可爱啊！” 老妇人：“……你看到的东西是什么颜色的？” 时魅：“黑色。” 老妇人：“是黑色的么？原来如此。” “怎么了？”时魅困惑地抬头和老妇人对视。 宽大的兜帽下面，露出一张骷髅般的脸。 看到这张脸，时魅被吓得惊叫了一声，但是并没有逃走。 因为她知道她看到的并不是真正的骷髅，只是一个长得像骷髅的人。 老妇人并没有在意她的反应，一脸严肃地为她解释起了她看到的东西：“你是个特别的人，不，你不是人类。人类无法在我的水晶球里看到任何东西，只有天使和恶魔才能看到，而如果你看到的东西是黑色的，那么……”她顿了一下再说，“你是恶魔。” 时魅愣了一下。 “天使拯救世人，恶魔为祸世间，你是恶魔，终将为这个世界带来无可挽回的灾祸。”老妇人一脸严肃地说着，发出一声叹息，“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谁也无力改变。” 时魅又眨了眨眼睛，有点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在逗她。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她说的是真的。 就好像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附和：“对对，就是这样。” 总之，时魅信了。 然后老妇人再次开口：“现在，你知道自己是谁了，还有什么要问我的？” “可我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比起名字，身份更重要，不是么？” “可是没有名字很不方便啊？” “除了名字，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 “对了。”时魅想到一个问题，“我是恶魔的话，应该会有普通人没有的能力吧？我的能力是什么？我要怎么做才能使用我的能力？” 老妇人：“……” 大天使长米迦勒看了眼自己手里的评定表，在“被告知了终将灭世的命运之后”这一条内容下方，是这样四个选项： 1.为了拯救世界而牺牲自己 2.下定决心要与命运对抗到底 3.顺应命运的安排但暂时什么也不做 4.顺应命运的安排并产生了为祸世间的念头 时魅的回答，让米迦勒很想给她扣分。 然而，在米迦勒实际给她扣分之前，老妇人多问了一句：“你想用恶魔的能力来做什么？” “嗯……我也不知道。”时魅回答，“但是，如果我有普通人没有的能力，或许就能阻止那些人偷东西了。” 老妇人愣了一下，米迦勒也愣了一下。 这个完全出乎他意料的回答，让他迟迟下不了笔，不知道该怎么评定这一条。 时魅顿了一下后接着说：“偷东西是不好的，虽然卖包子的大叔是个坏蛋，但是，偷东西就是不好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很努力地想表达自己的想法：“不管偷谁的东西，偷东西就是偷东西。” “你想要阻止他们？”老妇人问，“那么，你是想跟自己的命运对抗么？” “命运？”时魅一脸茫然。 “你是恶魔，终将为这个世界带来无可挽回的灾祸。”老妇人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 时魅依然一脸茫然，但她并不是没听懂，而是不理解：“我会不会毁灭世界，是由我自己决定的对吧？那么，只要我不想毁灭世界，世界就不会因为我而毁灭，对吧？” “确实。但是命运可能会让你做出你并不想做的选择，最终导致一个你并不想看到的结果。” “你说得好像命运能控制我一样。”时魅皱眉，“如果命运真的那么厉害，那么顺其自然就好了，反正无法抗争，不过……”她顿了一下后迟疑道，“如果我真的毁灭了世界，毁灭之后我住哪儿啊？” 老妇人：“……” “我不想下地狱。”时魅越想越远，“只有坏人才会下地狱，我不想跟坏人生活在一起。这里虽然也有坏人，但也有好人，如果一定要毁灭一个世界，我可以选择毁灭地狱吗？” 老妇人：“…………” 米迦勒挑了下眉，手指一转，最终在第二个选项“下定决心要与命运对抗到底”上画了个圈。 然后把第二条“有人欺骗了自己”的评定，从“不原谅并报复”，改成了“不原谅但没有报复”。 因为，从时魅刚才的话里可以看出，她并不是为了报复那个大叔才偷包子的，只是为了拿回自己应得的东西，所以她只拿了两个包子。 现在，时魅有6分了。 5题拿了6分，还是很危险，但米迦勒觉得时魅的想法很有意思。 天使很相信命运，倒不如说，是相信上帝。 他们相信上帝的一切决定，无论对错。 如果是对的，就是上帝英明。 如果是错的，那就是命运的安排。 他们从来不会去质疑命运。 但是很显然，时魅不信命运。 她在得知自己的“命运”后，之所以一点都不慌乱，不是因为她觉得世界被自己毁灭了也无所谓，而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相信命运，不相信自己真的会毁灭世界。 米迦勒忽然觉得，天使的试炼之间，让一只魅魔进入是个错误。 可同时，这也是一次有趣的尝试。 他很好奇，在这只魅魔，或者说，在天使以外的人眼里，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可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席卷过来，掀起了米迦勒一头浅金色的长发。 米迦勒不为所动，他身边的米佳乐则是第一时间转头看向身后，看到了一位身披雪白长袍的六翼天使。 这是一位女性的六翼天使，有着一头银色的长发和一双金色的眼睛，给人的感觉十分神圣。 米佳乐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加百列大人……” 是的，这位突然飞落到米迦勒身后的六翼天使，是九重天仅有的两位大天使长中的另一位，加百列。 她看着米迦勒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后，问了这样一句话：“米迦勒，你想看到怎样的结果？” “什么意思？”米迦勒头也不回地问。 “还记得路西法么？” “傲慢魔王。” “是的。”加百列淡淡地回应，“比起我，你应该更熟悉他，毕竟你们曾是关系很好的兄弟。他堕天之前是九重天的大天使长，跟你我并没有什么不同，知道他在试炼之间拿了几分么？” 米迦勒沉默着没有回应。 “90分。”加百列自顾自地说下去，“很少有天使能拿到80分以上，而他拿到了90分。” “你想说什么？” 听到这里，米迦勒终于转身对上了加百列的视线。 有着一头银色长发，连睫毛都是银色的加百列微微牵起唇角，露出了一抹没有笑意的笑容：“不要误会我，米迦勒，我不是在质疑试炼之间的考验，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忘了你让时魅进入试炼之间的目的。如果只是为了看她是否邪恶，是否会对九重天产生威胁，那么，你已经达到目的了。而如果，你是真的想看看她能不能通过试炼之间，那么……” 加百列没再说下去，但米迦勒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就算时魅真的通过了试炼之间，她也不可能变成天使。 但她通过考验的事一旦在九重天传开，对坚定地相信着试炼之间的天使而言会是个巨大的打击。 通过考验的天使会质疑自己是否真的具备了一个合格的天使应有的能力。 没通过考验的天使更是会自我怀疑。 加百列身为上帝坚定的拥护者，不会质疑试炼之间的判定，也没有理由帮米佳乐和时魅。 她之所以会说这番话，完全是为了九重天的安定。 米迦勒承认，她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所以，虽然很好奇时魅在接下来的考验中会给出怎样的答案，但米迦勒还是叫了停：“试炼到此为止。” 他说着，销毁了手中的评定表，然后在米佳乐担忧的视线里，平静地宣布了结果：“时魅身为魅魔，没有资格成为善良和正义的化身，但我依然从她身上看到了可能性。米佳乐，我允许她待在你身边，但也只能待在你身边，不要让她离开你的视线。” “是，父亲！”米佳乐兴奋地说着，看着被水镜用水托出来的，还在沉睡的时魅，迫不及待地飞过去，把她抱进怀里。 大天使长米迦勒平静地看着这一幕，却是轻轻叹了口气：“允许她待在九重天真的好么？” 他问的是身边的加百列。 “原来你也会有迷茫的时候。”加百列笑了笑，“如果你想问我的看法，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在我眼里，你女儿的问题比那只魅魔严重得多。” 米迦勒沉默。 加百列继续用只有米迦勒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上一个被魔气侵蚀到这种程度的还是沙利叶，或许，你该让你的女儿去见一下沙利叶。” -------------------- 作者有话要说： 改错字，不用重看。 第19章 曾经有这样一位天使。 遇到向自己求助的饥饿妇人，他微笑着给了她两枚金币，温柔地对她说：“现在，你有钱了，可以自己去买任何想吃的东西。” 当妇人被包子店老板骗走了金币，却没能得到包子时，他又微笑着拿出两枚金币，对包子店老板说：“我理解你对金钱的渴望，但你已被罪恶侵蚀，如果你能给这位老妇人她应得的东西，我将宽恕你的罪，并给予你所渴望的。” 包子店老板为了得到这两枚金币，给了老妇人两个包子。 天使信守承诺，将那两枚金币给了他。 这个时候，旁边有人吐槽：“4枚金币两个包子？1枚就足够买下他这个包子店了！” “我想也是。”天使微笑着回应，“但是这样一来，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运气真好，遇到个傻子！”包子店老板兴奋地说着，拿着4枚金币离开了他的包子店。 “喂，这个包子店没人管了，快来抢包子啊！” 突然，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边喊边冲过来，拿起两个包子就往自己的衣服里塞。 天使第一时间拦住他，看他的眼神中充满怜悯：“连包子都买不起的可怜人啊，我同情你的境遇并宽恕你的罪，你获得包子的代价，就由我来支付吧。”说完，从钱袋里拿出一枚金币放在包子旁边。 男人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灵机一动：“我需要钱，可以把你的钱全部给我吗？” “当然可以。”天使温柔地回应，“不过，请问你想用这些钱来做什么呢？” 男人支吾了半天，想不到一个很好的理由，直接动手，一把抢过天使手里的钱袋，抢到就跑。 周围其他人原本都在观望，见天使没有要去追那个男人的意思，也不知谁带的头，突然一拥而上。 有人抢到了天使为男子支付的那枚金币，有人抢了大量的包子，还有人连蒸包子的蒸笼都没有放过。 “你们有罪，犯了偷窃之罪。你们的罪我无法宽恕，但是愿上帝宽恕你们的罪。”天使站在包子店旁，目睹了包子店被抢劫一空的全过程，一直到人群散去了，这才转身离开。 他漫无目的地沿街走着，遇到了一个披着黑色长袍，拿着水晶球的老妇人。 老妇人对他说：“我感觉到你在迷茫，是什么让你感到了迷茫？” 天使微笑着回应：“不，我没有迷茫。” “那么，你很清楚下一步要做什么？” “当然，我会尽我所能让这个世界变好，减少罪人的存在。” 老妇人把水晶球递给他，问他看到了什么。 天使的回答是：“我看到了一团黑色的雾。” “是么？原来如此。”老妇人沉思片刻后，告诉天使，他其实是恶魔，并说，终有一天，他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毁灭性的灾难，这是命运的安排，谁也无力改变。 “真的无力改变么？”天使发出质疑，“我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只有我才能决定自己的未来。如果‘命运’真的如此安排，那么，我一定会与它抗争到底。” “你不希望世界毁灭？” “我想要拯救世界。” “如果只有你的死才能拯救世界？” “那我会毫不犹豫地死去。” “如果你必须现在死亡才能拯救世界呢？” “那么，告诉我死亡的方法吧，如果我真的对世界产生了威胁，我会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天使回应，“但，不是现在。现在，这个世界还需要我去改变。” 老妇人给了天使一把金色的刀，说只有这把刀才能彻底杀死他，他接受了，一直随身携带。 以上发生的一切都是试炼之间给予的考验。 在考验的最后，被告知身上藏匿着自己无法控制的灭世之力的天使，选择用老妇人给的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拯救了世界。 然而，在试炼之间拿了高分的天使，站在至高无上的上帝面前，发出了这样的质疑：“如果你就是命运本身，那么，为了拯救这个世界，你必须消失。” “那么我宣布，你的命运是堕天。” 被上帝告知了堕天命运的天使，雪白的羽翼被黑暗侵染，身上的灵气转变为魔气，被灵气充裕的第九重天排斥，永远地离开九重天，去了魔界。 “这个天使叫什么名字？”小小的时魅听完自己的父亲给自己讲的故事后，好奇地询问。 “他叫路西法，现在是被称为傲慢魔王的七魔王之一。”她的父亲告诉她，“他一生都在致力于创造一个没有命运安排的自由世界，为此，他必须杀死上帝。现在，他正跟撒旦联手制定攻打九重天的计划。阿斯茉，我的女儿，你希望他成功吗？” 小小的时魅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最终反问了这样一句话：“命运到底是什么？它真的存在吗？” “谁知道呢。”阿斯蒙蒂斯耸了下肩，“但是，正因为相信命运的存在，路西法才会选择与之对抗不是么？可如果命运真的存在，他的对抗是否也是命运的安排呢？” 才5岁的时魅眨了眨眼睛，还无法理解父亲的这番话。 而阿斯蒙蒂斯也不认为现在的她能够理解，很快说起了下一句话：“如果哪一天，我跟你的母亲不在你身边了，去找路西法，他会代我们照看你。” “路西法……”时魅念叨着这个名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时魅？”米佳乐就坐在她身边，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你刚才说什么了吗？” 时魅的视野渐渐清晰，看到米佳乐，愣了一下后，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米佳乐！” 她兴奋地甩着身后的尾巴，细长柔软的尾巴从左边甩到右边，又从右边甩到左边，轻而易举地吸引了米佳乐的注意。 米佳乐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视线从时魅的尾巴上收回来，对时魅温柔地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抱歉，让你担心了，但是从今往后你就能一直待在我身边了，大天使长米迦勒允许了的。” “太好了！”时魅从床上一跃而下，投入米佳乐的怀抱。 她双手搂着米佳乐纤细的腰，脑袋在她身上亲昵地蹭着，心里满满的安全感，就像投入了家人的怀抱。 家人…… 【去找路西法】——脑海里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虽然熟悉，但时魅想不起来那究竟是个怎样的声音。 她试着问米佳乐：“米佳乐，你知道路西法吗？” 听到这个名字，米佳乐有一瞬的怔愣和迟疑，但最终还是回答了时魅：“那是傲慢魔王的名字，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 “魔王？跟贝露赛布一样吗？”时魅想起那个差点杀了米佳乐的暴食魔王，忍不住皱眉，可同时又有点好奇，“贝露赛布现在怎么样了？” “她被我封印了，正在另一个世界里沉睡，不知何时就会醒来。”米佳乐回应，“只要是封印，总有削弱的那一天，到那时，她将重现于世，需要再施加一次封印。” “那不是很麻烦吗？” “我也觉得，但封印就是这样的。想让一个人永远消失，只能通过杀戮，而天使不能杀戮。” 时魅不说话了。 杀人确实是不对的。 就算杀的是坏人，杀人也是杀人。 时魅不喜欢想太复杂的事，所以很快就释然了，抓着米佳乐的手往外走：“米佳乐，我跟你说哦，我被关起来的时候，是守卫和恶魔一起救了我，他们都是好人，我答应了他们，找到你之后要一起去感谢他们！” “等等，时魅。”米佳乐被时魅拽到门口后，突然停下了脚步。 时魅疑惑地回头看她。 米佳乐抿了下唇后说：“我现在要去一趟第九重天，去见大天使沙利叶，你要跟我一起来。” “不能等会儿再去吗？” “不能。”米佳乐斩钉截铁。 “可是，可是，我答应了他们……” 时魅既想去完成约定，又不想跟米佳乐分开，变得十分纠结。 最终，她还是希望米佳乐能先跟她一起去完成约定，所以她看着米佳乐说：“米佳乐，先跟我去一趟使魔安置点吧，就一起去道个谢，很快的。” 说话间，她的眼睛闪烁出了明亮的光，比起粉色更接近金色。 她就是通过这种力量来让别人满足她的么？ 米佳乐看着她明显变幻了颜色的双眼，抿了下唇，虽然很想像以前一样优先去满足她的要求，但是这一次，她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不行，你答应了他们，而我也答应了我的父亲，等你醒来后，要立刻带你去见大天使沙利叶。”米佳乐回应，“等我完成了我的约定，再去帮你完成你的约定，好吗？” 时魅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乖乖地点了下头。 但她垂在地上的尾巴显示她并不满意这个决定。 虽然不满意，但也不打算强迫米佳乐跟着自己的步调走。 既然决定了接下来要去做什么，那时魅有了新的问题：“沙利叶，是你和雷娜战斗的时候负责见证的那位大天使吗？为什么要去见他？” “因为我的父亲说，他能治好我背上的伤。”米佳乐如此回应。 大天使长米迦勒并没有告诉她，她背后的凸起是什么，怎么来的，但是非常肯定地说只有大天使沙利叶能治好她。 原本她打算带着沉睡中的时魅一起去，但最终还是决定等时魅醒了再说。 因为……她并不知道治疗需要多久，万一时魅在她接受治疗的时候醒了，而她没办法陪在她身边跟她说话，时魅一定会不安吧。 “对哦，你背上的伤……”时魅露出担忧的表情，“那我们快点去吧！” “嗯。”米佳乐应着，走出家门，展开背后的羽翼。 刚打算像以前那样把时魅抱起来，时魅突然抬手，做了个“停”的手势：“米佳乐，我现在能飞了哦！” 米佳乐以为她的下一句话会是“这次我自己飞”，然而时魅的下一句话是：“这次，换我抱着你飞吧！” 第20章 “一直都是你抱着我飞，这次换我抱着你飞吧！”时魅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对于抱着米佳乐飞这件事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但紧接着她又不安地低下头，“不过，我还不太会降落，所以降落的时候……” “我会教你怎么降落的。”米佳乐温柔地打断她，然后收起翅膀，对她张开了自己的双臂，“抱着我飞。” “嗯嗯！” 有了米佳乐的这句保障，时魅放心地对米佳乐伸出手，一只手搂过她的腰，另一只手捞起她的膝窝，学着她抱自己的样子把她横抱了起来。 因为要给翅膀留位置，米佳乐的衣服是露背的，时魅的手臂贴着她的后腰，能感觉到她肌肤的光滑细腻。 时魅就这么抱着米佳乐离开了她们的家，然后展开背后的恶魔之翼，凭感觉用力一扇。 翅膀掀起强大的风，将她和米佳乐托上半空。 第一次抱着人飞，能感觉到自己一个人飞时没有的重量，飞得很累，但时魅很开心。 而第一次被人抱着飞的米佳乐，伸手勾着时魅的脖子，心里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从降生到九重天一直到现在，米佳乐从未想过去依靠别人。 可现在，她全身放松地靠在时魅身上，有种从未有过的、奇妙的安全感。 真是不可思议，明明在九重天，时魅比她更需要别人的帮助和保护。 米佳乐指引着时魅，为她指明通往第九重天的道路，告诉她如何在飞行中加速和减速，如何飞得更高，如何放松地滑翔。 时魅根据米佳乐的提示调整着自己飞行的姿势，突然笑出了声。 听着她欢快的笑声，米佳乐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怎么了？” “好开心啊米佳乐！”时魅如此回应，“就好像天空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她说着，突然抱紧米佳乐一个旋身，在空中旋转了360度，紧接着，极速下坠又猛地上升！ “啊啊啊啊啊——”米佳乐被她吓出了惊叫，还以为她玩脱了，没想到下一瞬就被时魅抱着稳稳地飞在了去往九重天的路上。 耳边是时魅幸灾乐祸的笑声：“哈哈哈哈哈！” “……你这个恶魔。” 话虽这么说，但米佳乐的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无奈。 同时，有点欣赏。 自己是5岁的时候学会如何飞行的。 那一天，大天使长米迦勒把她从悬崖上推了下去，她奋力地振翅，边哭边学会了飞行。 现在的她已经能飞得很好了，可是，出于对坠落的恐惧，她一直都不敢玩花的。 可时魅，明明不止一次在降落的时候摔成重伤，为什么还敢这么乱来呢？ 很快，第九重天到了，米佳乐开始教时魅怎么降落：“你已经知道要怎么降低飞行的高度了，只要降得再慢一点，稳一点就可以。” “嗯，我一定可以的。”时魅自信地说着，微微调整翅膀的角度，朝着地面的方向滑翔了一段距离，然后在即将和地面相撞的时候轻轻振翅，避免了和地面相撞的命运，稳稳落地。 “做得不错。”米佳乐勾着时魅的脖子，发自内心地夸赞。 明明已经落地了，可她一点都不想从时魅身上下来。 时魅小心地将她放下后，也是迟迟没有收回搂在她腰上的那只手。 抱着米佳乐飞好开心啊，好想再多抱一会儿…… 不过，米佳乐是来看病的，不能耽误她看病。 这样想着，时魅最终还是收回了手：“沙利叶在哪里？” “跟我来。”米佳乐转身向前走去。 在米佳乐的带领下，两人很快见到了守在第九重天门口的大天使沙利叶。 他有着一头跟大天使长米迦勒一样的浅金色长发，但他的眼睛是紫色的，梦幻而深邃。 “大天使长米迦勒的女儿，找我何事？” 看到米佳乐，他先一步开口了，发出了毫无波澜的清冷嗓音。 时魅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本能地往米佳乐身后躲。 这些大天使给人的感觉都好冷啊，米佳乐的爸爸是这样，大天使沙利叶也是这样。 相比时魅的不安，米佳乐像是早已习惯了大天使们的冷漠，平静地说明了来意：“我的父亲，大天使长米迦勒告诉我，只有您能治好我背后的伤，让我务必前来见您一面。” “治愈术并不是我擅长的法术，为何不去找拉斐尔……”沙利叶说到一半，突然像觉察到了什么，微微眯起双眼，“……等等，你的灵魂被玷污了？” 米佳乐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你们，做了什么吗？”他面无表情地瞥了眼米佳乐身后的时魅。 时魅吓得直接抱住了米佳乐的腰。 这个大天使好可怕啊，明明只是站在米佳乐身前什么也没做，却给她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她感觉自己快站不稳了。 米佳乐任由时魅从自己身后抱着自己，疑惑地看着沙利叶：“做了什么……您指什么？” “罢了。”沙利叶没再问下去，转身背对两人，“跟我来。” 米佳乐没有迟疑，带着时魅跟上他。 时魅虽然很怕他，但想到米佳乐背上的伤，还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跟上去。 沙利叶把两人带到了自己的居所，开门之前头也不回地说：“原来如此，斐月说的那个被魔气感染的天使，就是你。” 斐月，是天使学院那个日常失踪的医务老师的名字。 米佳乐愣了一下后，露出失落的表情。 虽然知道第二对羽翼没那么容易长，但是确定自己背上的凸起是魔气感染引发的症状，而不是第二对羽翼的雏形后，她还是十分失落。 “拯救被玷污的天使，确实是我的工作。”沙利叶说，“不过在我净化你之前，需要先告知你两件事。” “什么事？”米佳乐微微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沙利叶没有明说，但从他看时魅的眼神可以判断，自己被魔气感染，跟时魅脱不了干系。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跟时魅分开。 果然，沙利叶的回应是：“一、无论被我净化多少次，只要不解决源头，你还是会被感染。二、我的净化不会让你灵魂被感染的部分消失，只是将它暂时分离了出来，如果分离出来的部分足够多，就会……” 他打开面前的门，米佳乐和时魅本能地朝门内看去，只见大厅里的餐桌上坐着一个小男孩。 他看上去不到十岁，长得跟沙利叶很像，就像是小时候的沙利叶，可他的头发是黑色的，头上还顶着一对弯曲的，绵羊一样的角。 米佳乐几乎是在第一时间辨认出——他是恶魔！ 小男孩原本坐在餐桌上悠闲地晃着双腿，看到沙利叶，立刻从桌上跳下，愉快地朝他跑去，边跑边喊：“爸比！”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我上一章作话有歧义……其实离入v还早，正因为还不能v，所以才压字数的（捂脸） 入v之前应该还有五章？ 以及……看到这里你们应该能猜到，两人之后会有“宝宝”的（小小声：很久之后） 第21章 小恶魔一边喊着“爸比”，一边直接扑到了沙利叶身上。 然而，相比他的热情，沙利叶表现得十分冷漠，用绝对称不上温柔的动作推开了他。 米佳乐愣愣地看着两人间的互动，联想到沙利叶刚才的话，不难猜到这个小男孩的身份。 某种意义上，他确实是沙利叶的孩子，是从沙利叶身上分离出来的一部分。 却是被魔气侵染的那部分。 所以沙利叶刚才那段话的意思是，可以把她被魔气侵染的那部分灵魂分离出来，但这部分灵魂不会消失，积攒到一定的量就会…… 变成一个完整的生命体？ 果然，沙利叶的下一句话是：“他，就是被我从自己的灵魂里分离出来，我的灵魂被侵蚀、被玷污的那部分。” “他的头发是黑色的欸？”时魅突然开口。 听到这句话，沙利叶眯了下眼睛，似乎有些不爽，但很快就恢复了原状。 米佳乐隐约意识到了什么：“被分离出来的恶魔会继承感染源的一部分特征？感染您的那只恶魔……是黑发？”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沙利叶冷冷开口，非常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这个世上不存在完全圣洁的人，天使也一样。每个天使神圣的外表之下，都隐藏着一个不愿被人知道和触及的黑暗面，但意志足够坚定的天使，能在允许黑暗面存在的情况下保持自己的圣洁。米佳乐，是要接受我的‘治疗’，还是尝试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战胜自己的黑暗面，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决定。” 米佳乐思考了一下再问：“如果我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战胜自己的黑暗面，我该怎么做？” “一旦被魔气侵染，便有了心魔，想要战胜心魔，便要做出决断。” “那么……”米佳乐抬起她那双如晴空般碧蓝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沙利叶，“您之所以选择分离自己的灵魂，是因为没能战胜自己的心魔吗？” “……” 沙利叶许久都没有回应。 但他的沉默足以说明一切。 米佳乐定定地看着沙利叶，等着他的回复。 时魅看看米佳乐，又看看沙利叶，虽然不是很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但能感觉到两人在进行某种对峙。 一旁的黑发小恶魔不知何时回到了餐桌旁，正趴在桌上懒懒地看着三人，看着看着，唇角扬起了一个饶有兴致的弧度。 最终，大天使沙利叶妥协般地叹了口气，淡淡地开口，打破了这有些诡异的沉默。 “不。”他否认道，“若我真的败给了自己的心魔，便不会在这九重天上。可若我战胜了自己的心魔，便不会有他的存在。” 他口中的“他”，显然是指那只跟自己长得十分相像的黑发小恶魔。 顿了一下后，他再次开口，说出实情：“我在正视自己的心魔之前，便将它分离了出来，或许是因为当时的我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战胜心魔。” “现在呢？”米佳乐多问了一句。 沙利叶冷冷地看她一眼，显然对她的追问感到不满，但也没有因此发怒，而是平静地回应了这么四个字：“谁知道呢。” 时魅眨了眨眼睛，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 不过比起沙利叶有没有勇气战胜自己的心魔，她更好奇——那只感染沙利叶的恶魔是谁？ 还在走神，沙利叶再次开口，问米佳乐：“你的心魔是什么？” 米佳乐愣了一下后，低头陷入沉思。 说实话，她不是很清楚。 她甚至都没有被魔气感染的实感——除了背上一直隐隐作痛之外。 她觉得自己的意志很坚定，头脑很清醒，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如果现在有个身披黑色斗篷拿着水晶球长得跟骷髅似的老妇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问她在迷茫什么，她的回答一定是：“我没有迷茫，以及，不必告知我的命运，它只受我自己掌控。” 所以，面对沙利叶的这个问题，米佳乐沉默着思考了很久。 如果她真的是被时魅感染的，那么，她的心魔跟时魅有关？ 会是什么呢？ 如果只是因为想要保护时魅，那么，米佳乐不觉得自己的想法需要改变。 “怎么了？难以启齿么？”沙利叶追问。 米佳乐抿了下唇后，重新抬头和沙利叶对视，如此回应：“如果我说，我觉得自己没有心魔……是不是比不知道自己的心魔是什么还要可怕？” “确实。”沙利叶微微皱眉，露出有些凝重的神色。 上一个这样的人，还是…… 沙利叶不想去回忆那个人，不想再一次把自己的灵魂染黑。 他就这么皱着眉对米佳乐说：“那么，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必须立刻把被魔气侵蚀的部分分离出来，现在。” 说完这句话，沙利叶根本没给米佳乐反应的时间，一把抓过她的手，将她拽进了某个房间。 时魅原本想跟进去，可还没来得及进去，门就在她眼前关上了。 她被挡在了门外。 她不安地看着紧闭的房门，想要进去陪在米佳乐身边，又怕给她添麻烦，只能站在门口焦急地等待。 总觉得……这种情况发生了好多次。 而就在这时，一直百无聊赖趴在餐桌上的小恶魔开口了：“喂，我叫沙法尔，你叫什么？” “我叫时魅。” 时魅几乎是本能地回答了，回答完才意识到跟自己说话的是谁，惊讶地回头，对上了一双和沙利叶一样梦幻又深邃的暗紫色眼眸。 “哦？”小恶魔沙法尔对这个名字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你父亲姓时？” “院长姓时……就是孤儿院的院长，我现在的名字是她取的。”时魅本能地回应着，突然觉得哪里怪怪的。 对了，沙法尔现在的语气，跟他喊沙利叶爸比时的语气，完全判若两人好嘛！ 总觉得现在的他，比沙利叶在场时的他危险了很多？ 时魅警惕地看着沙法尔，但是并没有逃开，而是继续跟他对话：“那你的名字呢？是沙利叶给你取的吗？” “是哦，是他给我取的。”沙法尔愉快地回应，“怎么样，好听吧？但是，他一次都没有喊过我的名字，这是为什么呢？” 沙法尔单手支着脑袋坐在餐桌旁晃着双腿，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 时魅眨了眨眼睛，突然又觉得他没那么危险了，她本能地想安慰一下他，于是说：“可能沙利叶本来就不喜欢喊名字？” “他喊米佳乐倒是挺顺口的。” 几乎就在沙法尔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时魅面前的房门突然打开，站在门前的时魅险些一头撞在门上。 她后退几步眨了眨眼睛，只见沙利叶和米佳乐一前一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沙利叶跟进去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但米佳乐的脖子上多了一条项链。 是一条非常朴素的项链。 红色的细绳上串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小珠子。 不过珠子是半透明的，里面流动着粉色的光，仔细看还挺好看。 时魅正打算问这是什么，沙利叶先一步开口：“被舍弃的灵魂依然是你灵魂的一部分，你必须负起责任，好好保管它。” “嗯，我会的。”米佳乐轻轻摩挲着吊在她锁骨正中间的那颗珠子，一脸的若有所思。 要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呢？ 就好像心里被挖空了一部分，虽然并不知道缺失了什么，但是，总觉得空落落的…… “还有。”沙利叶再次开口，“明天起，他会跟你们一起在天使学院学习。” “他？”米佳乐疑惑地抬头，顺着沙利叶的视线看去，看到了沙法尔。 沙法尔对上她的视线，唇角一牵，对她露出了一个看似无害的微笑。 “放心，他是我的使魔，身上有我施加的封印，不会做出危害天使的事。”沙利叶说，“我没有精力一直管束他，就让他在天使学院里好好学习一段时间吧。” 米佳乐“嗯”了一声，没有多想。 毕竟，连没有被她契约，完全自由的时魅都能在天使学院学习，沙利叶的孩子为什么不能？ 不过明天…… 如果她没记错，明天的课以实战为主？ 无法伤害天使的恶魔，要怎么上实战课？ 告别大天使沙利叶后，米佳乐带着时魅飞离了第九重天。 米佳乐没有忘记她跟时魅的约定：“去第一重天的使魔安置点向那些帮助过你的人道谢吧。” “嗯嗯！”时魅愉快地应着，兴奋地绕着米佳乐飞了一圈。 米佳乐险些撞上她，不得不放慢飞行的速度，然后看着她兴奋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会飞了就开始乱来了是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回忆起时魅抱着自己飞的感觉，神情和语气都不自觉地温柔起来。 “都是米佳乐的功劳！”时魅飞到米佳乐身前，也不管她飞得稳不稳，一把搂过她，在她脸上啾了一下~ 米佳乐愣住了，迟迟回不了神。 “我最喜欢米佳乐了！”时魅说着，扑扇了一下身后的恶魔之翼，笑着飞远。 米佳乐愣愣地看着她。 飞在天上，沐浴着圣光的时魅，眼睛呈现出奇异的粉金色，流动着星辰般的光，稚气未脱却已称得上绝美的脸庞在一头粉色长发的飞舞间若隐若现，脸上肆意的笑容看得连米佳乐的心情都不由畅快起来。 虽然被大天使长米迦勒施加了封印后，米佳乐的各项感知都弱了很多，甚至连情绪都淡了很多，理应对魅术有了极大的抗性。 可是这一瞬间，她的眼里还是只能容下时魅，除了时魅再也看不到其他。 与此同时，心里的空缺被迅速填满，怅然若失的感觉荡然无存。 她真好。 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做，就算堕天也无所谓。 ——这一瞬间，米佳乐真心这么想。 没有魅术的影响，没有精神的控制。 她真心喜欢时魅。 第22章 米佳乐先带时魅回了趟家，用现有的材料做了些甜点，然后再一起去第一重天的使魔安置点，向那些帮助过时魅的天使和恶魔表达了感谢。 那些甜点是作为赠礼制作的，但路上已经被时魅吃了不少。 好在米佳乐做得足够多，倒是没发生有人没拿到赠礼的尴尬。 然后第二天，两人回到了天使学院的课堂上。 她们回归后上的第一堂课是格斗。 同样是实战课，不同于魔法实战课，格斗课不允许天使在战斗中使用任何法术，这对那些在战斗中过分依赖法术的天使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 “真不明白我们这种法术特化型的天使为什么要跟近战特化型的天使一起上格斗课。”有天使小声抱怨。 “我还治疗特化型呢，要不是我下凡历练的申请没过，真是一点都不想来上课。” “我对格斗课倒是没什么意见，但是，上帝保佑，别让我在实战环节抽到那个人。” “那个人，米佳乐？” “除了她还有谁？” “确实，格斗课抽到她也太倒霉了。” “但是，不是说她因为一些事受到了大天使米迦勒的责罚，被封印了一部分能力么？” “真的假的？” “这么说，现在的她并没有以前那么强？” “跟她交个手就知道了。” “你去。” “不不不，我选择听从命运的安排——抽签决定吧。” 战斗类的课程必有实战，实战必要抽签。 很快，大家在负责格斗课的老师面前排队抽起了签。 这一次，米佳乐抽到了2号，时魅抽到了9号。 为了防止这一次的实战课发生跟上次一样的事，米佳乐全程留意大家抽到的数字，然而，一直到所有人都抽完，她都没找到时魅的对手是谁。 倒是找到了自己的对手——另一个抽到2号签的是拉布拉多。 拉吉尔家的恶犬，真是冤家路窄。 其实米佳乐称拉布拉多为恶犬，虽然确实有贬低她的意思，但并非针对她个人，而是针对她的家族。 拉布拉多的母亲是大天使拉吉尔，位列七大天使之末，不知道是不是正因为如此，她的行事作风相比别的大天使表现出更多的激进，说得好听点是严格要求自身的同时严格要求他人，说得难听点就是折腾自己不够，还要使劲儿折腾别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为了保护主人对周围的无辜人士一通乱咬的恶犬。 上帝如何评价她，米佳乐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其他大天使都不是很喜欢她，包括自己的父亲大天使长米迦勒也对她颇有微词，以至于她从小就对拉吉尔家族的人没什么好感。 再加上进入天使学院后，拉布拉多总是冲在孤立她的最前线，米佳乐对她的印象真的是差上加差。 格斗课居然会抽到拉布拉多，是米佳乐没想到的。 不过这样一来，她就不需要控制自己的力量了，放心拿她试个手，看看封印对自己的影响究竟有多大，顺便再替时魅报一次仇。 正这么想着，突然，一团魔气出现在米佳乐的头顶上空。 米佳乐愣了一下，本能地抬头。 其他感应到魔气的天使也都纷纷抬头，面露惊讶。 “是恶魔！” “天使学院里怎么会有恶魔？！” “时魅不也是？” “她……她是魅魔。” 相比大家的慌乱，米佳乐在看清对方的样貌后，迅速冷静下来。 这个有着一头黑色的微卷短发，和一双梦幻又深邃的暗紫色眼眸，头上顶着一对绵羊角的小正太，不是沙利叶的孩子是谁？ 记得是叫…… “沙法尔！” 在米佳乐想起他的名字之前，她身边的时魅先一步喊出来，语气里带着点兴奋？ 米佳乐微微皱眉，莫名有些不爽。 她身边的时魅没有觉察到她的不爽，愉快地甩了甩身后细长柔软的尾巴。 ——沙法尔真的来上课了！自己终于不是天使学院里唯一的恶魔了！ 对于沙法尔的到来，老师显然是知情的，非常平静地向大家介绍道：“别慌，他是恶魔没错，却是沙利叶大人的契约恶魔，有沙利叶大人的约束在，不会对天使造成伤害。从今天起，他受沙利叶大人的命令进入天使学院学习，虽然沙利叶大人说过，学院里的师生无需因为他的身份而对他有所顾虑，但他毕竟是沙利叶大人的使魔，还请大家跟他和谐相处。” “哟，你们好啊~我叫沙法尔，叫我沙沙、小沙、法尔都行~” 沙法尔边说边飞落到地上，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给人的感觉充满活力。 时魅眨了眨眼睛，有些困惑。 总觉得，沙法尔的性格又变了。 “你来晚了，快点抽签吧。”老师提醒他。 “好哦~”沙法尔收起翅膀，愉快地取了签，并直接喊出了签上的数字，“9号，谁是9号？” “欸？”时魅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签，是9号没错。 “是你啊。” 时魅还没来得及回应沙法尔，沙法尔的视线便已锁定了她，脸上露出饶有兴致的笑：“还真是，巧呢。” 他强调了“巧”这个字，时魅没有多想，米佳乐却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皱了下眉。 为了防止天使用法术作弊，天使的抽签比起抽签更像取签，并没有选择的机会。 这就意味着，如果安排天使抽签的老师有那个心，能轻而易举地掌控抽签的结果。 难道…… 原本米佳乐想着，不管时魅抽到谁，她都去找对方聊聊。 威逼也好，利诱也好，只要能让对方手下留情，米佳乐什么方法都可以用。 但是，时魅的对手偏偏是沙法尔。 米佳乐并没有和恶魔谈判的经验。 毕竟，跟恶魔做交易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像是知道米佳乐在想什么，时魅揪了揪她的衣服，小声安抚道：“没关系，对手是沙法尔的话，我不会有事的。” 米佳乐困惑地看向她：“为什么？” 为什么能这么肯定？ 他们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聊过什么吗？ 突然……更不爽了。 然而时魅的回应是：“沙法尔跟我一样是恶魔，所以不会伤害我的。” 米佳乐：？ “使魔安置点的恶魔都对我很好，贝露赛布虽然是个打伤你的坏女人，但并没有对我动手。”时魅一脸认真地分析，“可能因为我跟他们一样是恶魔。” 米佳乐：？？？ “你……”米佳乐意识到时魅是归因错误了，同时意识到时魅对自己的力量一无所知。 可她还没来得及纠正时魅，就被叫到了号码。 “战斗结束，2号出列，准备战斗。” 米佳乐欲言又止，最终决定打完了再跟时魅好好说。 她摸了下时魅的脑袋，说了句“我去了”，然后便站到了老师身前。 几乎是她前脚刚走，后脚，时魅身边的位置就被沙法尔占领了。 “果然还是站在同类身边比较有安全感啊~”沙法尔站在时魅身边愉快地说。 “沙法尔。”时魅看向他，试探着问，“等会儿我们不要打架，直接弃权好不好？” “好啊~”沙法尔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下来。 时魅瞬间放下心来。 看，恶魔果然都对她挺好的。 沙法尔回应完时魅，便转头去看米佳乐的战斗了，过了一会儿，唇角不太明显地抽了抽，像是在憋笑。 她不会真信了吧？也太好骗了。 此时此刻，米佳乐站在老师面前，看着对面的拉布拉多，满脑子都是等会儿要怎么跟时魅解释，以至于并没有注意到沙法尔的举动。 而拉布拉多，她看米佳乐的视线相比以往有些不同，少了几分敌意，多了几分歉疚。 忽然，她试探着开口：“听说你被大天使长米迦勒责罚了……” 米佳乐回过神来，真好奇这些消息是怎么在天使学院里传开的。 “所以呢，你要对我手下留情么？”米佳乐对拉布拉多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差，“事先提醒，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我当然也不会！”拉布拉多抬高声音回应了一句，紧接着又放轻声音说了这么一句话，“我没想到我和雷娜的汇报会让大天使米迦勒做出那样的决定，如果因此伤害了你和时魅，我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无论你如何忏悔，已经发生的事也不会发生改变。我，不会宽恕你的罪。” 米佳乐说着，猛地展开背后那对雪白的羽翼，握紧右拳蓄力朝拉布拉多冲去。 拉布拉多看着迎面冲过来的她，本能地展开翅膀升空躲避，与此同时，感觉到一丝异样。 天使从小受的教育是，无论对方犯了怎样的罪，只要诚心忏悔，就要予以宽恕。 米佳乐，你…… 第23章 有那么一瞬间，拉布拉多觉得米佳乐不像个天使。 但是下个瞬间，她就被米佳乐一把抓住脚腕，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地上摔去！ 米佳乐在冲向拉布拉多的时候是握着拳的，但拉布拉多突然升空，判断自己打不到拉布拉多的米佳乐立刻松开自己的拳头，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脚腕，以她的脚腕为支点，将她整个人用力砸向地面！ “啊！”和地面相撞的拉布拉多短促地痛呼了一声，理智告诉她必须尽快脱离米佳乐的掌控，可她的身体完全来不及反应。 米佳乐把她砸到地上后，紧接着又抓着她的脚腕，以自己为圆心，把她甩离地面，绕自己一周后突然松手。 毫无还手之力的拉布拉多就这么被惯性拉扯到了空中，根本来不及调整姿势就又和地面狠狠相撞，喷出一口血来。 她现在整个人都是晕眩的，身体因为疼痛而麻痹，嘴里全是腥甜，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米佳乐这个混蛋疯了吗？！ 虽然是实战，但毕竟是上课，对手又是自己的同学，跟自己一样的天使，所以一般情况下都会点到为止。 偶尔因为私人恩怨下手重了点，老师也不会说什么。 但现在，米佳乐这个混蛋，完全是在把她往死里打！ 时魅原本看得很开心，觉得米佳乐果然好强，但是看到拉布拉多吐血，愣了一下后，笑容逐渐消失，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拉布拉多不会被打死吧？ 看到拉布拉多倒在地上吐血的样子，米佳乐依然没有停手，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抓起她的脖子把她整个人从地上提起来，另一只手握拳蓄力。 拉布拉多本能地抬手抠着米佳乐抓着自己脖子的那只手，想要弃权，可根本发不出声音。 眼看米佳乐沉重的一拳就要打过来，就在这时，老师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旁，看似轻巧地握住了米佳乐还在蓄力的那只拳头：“好了，到此为止，战斗结束，下一组。” 听到这句话，米佳乐愣了愣，但依然没有收住拳头。 直到她发现自己的拳头被死死地遏制在原地，这才惊讶地转头看了老师一眼，卸去了手上所有的力道。 松开拳头的同时，也松开了抓着拉布拉多脖子的那只手。 从束缚中解脱的拉布拉多腿一软跪坐到地上，捂着自己的脖子艰难地咳了好几声。 米佳乐下意识地低头，愣愣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此刻的拉布拉多，就跟决斗过后的雷娜差不多，浑身都是血迹，翅膀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耷拉着，明显折断了。 自己下手有这么重吗？ 虽然确实想试试封印对自己在战斗中的影响有多大，然后也确实不喜欢拉布拉多，但米佳乐从未有过杀死拉布拉多的念头。 毕竟她是天使，天使是不能杀生的。 但是刚才，她那一拳如果打下去，拉布拉多会怎么样？ 突然有点不敢想…… 还在发愣，身边的老师淡淡地说了一句：“身为格斗课的老师，我会给你高分，但现在的你通不过试炼之间的考验。” 米佳乐抿了下唇，最终什么也没说，在周围同学惊恐的视线里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一直到远远对上时魅的视线，这才重新露出她常挂在脸上的微笑。 “没控制好力道，吓到你了，抱歉。”她边说边走到时魅身前，安慰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感受到她掌心柔软的触感，时魅瞬间安下心来：“我没有被吓到，只是……有点担心你。”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应，米佳乐一阵失神。 回神后，她再次微笑起来，比刚才的笑容自然了很多也温柔了很多：“别担心，我没事。” 只是对自己的未来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二组对战结束，现在进行的是第三组对战，但周围的天使依然沉浸在米佳乐吊打拉布拉多的画面里出不来。 “真是太可怕了。”有天使说。 “是谁说她被封印了的？她哪里像被封印了？” “更像是被解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封印。” 米佳乐对这些议论听而不闻，平静地和时魅对视着，开始向她解释恶魔帮她的理由：“时魅，你是魅魔。” “我知道。”时魅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魅魔天生就有魅惑他人的能力，被魅惑的人会无条件地对你好——那些恶魔之所以帮助你，不是因为他们是恶魔，明白么？” 时魅愣了愣，大概猜到米佳乐想说什么了。 但是，比起恶魔对她好的理由，听完这段话的她更想知道：“那米佳乐你也是因为被我魅惑了才对我好的吗？” “不是。”米佳乐回应得斩钉截铁，“身为大天使长米迦勒的继承者，我对任何法术的抗性都比普通的天使高很多。” 再加上现在被封印了部分感知…… “所以，只有我是真心对你好的。”她说，“其他人就算对你好，也不一定是真心的，只是被你魅惑了，一旦从被魅惑的状态里醒来，不仅不会继续对你好，反而会讨厌你。” “这样啊……”时魅想到拉布拉多，想到在使魔安置点帮过她的那些恶魔，想象着他们清醒过来后讨厌自己的样子，不由有些难过。 米佳乐看着她难过的样子，觉得自己可能说得太过分了，连忙补充了一句：“不过，被你魅惑的人在决定帮你的时候都是自愿的，所以，只要你没让他们做太过分的事，他们就算之后清醒了也不会讨厌你，只是可能会困惑、会后悔……我只是想告诉你，不是所有的恶魔都会被你魅惑，所以不是所有的恶魔都会对你好。” “但是，沙法尔跟我约定了要一起弃权。对吧，沙法尔？”时魅说着，转头看向一边。 米佳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沙法尔，然后就像才注意到他的存在，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确实，在时魅看过去之前，米佳乐一点都没有觉察到沙法尔的魔气。 明明站得这么近…… 是因为被封印了部分感知所以变得迟钝了么？ 沙法尔迎着时魅期待的视线，和米佳乐惊讶中带着警惕的视线，微笑着回应：“是的，我们约好了的，谁违约谁是狗。” “嗯嗯！”时魅愉快地应着，回头去看米佳乐的表情，想看看她有没有放下心来。 然而米佳乐危险地眯着双眼，脸上全是怀疑。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在明亮的光照下会透出青色的光，美得清澈而梦幻，不像是真实存在的眼睛。 可现在，光无法照进她微微眯起的眼中，显得她那双如晴空般碧蓝的眼睛黯淡了许多，多了些大海般的深邃。 这样的米佳乐，时魅不是第一次看到。 每次看到这样的米佳乐，她都会觉得很不安，很怕她下个瞬间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 好在并没有。 米佳乐用这样的视线和沙法尔对视了一会儿后，回头看向时魅时，脸部表情迅速舒展开，温柔地笑着凑到时魅耳边，在她耳边轻声道：“再给你一个忠告，只有天使不会骗人，恶魔总是撒谎成性的。” 时魅一阵愣神，然而并不是被米佳乐的话吓到，而是——米佳乐刻意压低的声音也好好听。 而且这么近的距离，她能从米佳乐身上闻到一股很好闻的香味，一种十分清新的味道，像薄荷，但比薄荷要柔和一些，像桂花，但没有桂花那么浓郁。 总之就是很好闻。 但是现在的米佳乐，已经闻不到时魅身上的味道了。 那种淡淡的、优雅而魅惑的味道。 明知道这种会麻痹神经的味道很危险，但她非但没有被保护的感觉，反而觉得有点可惜。 很快，第八组完成战斗，轮到时魅和沙法尔了。 看着面对面站在老师面前的两人，米佳乐双手抱在胸前，脸上的神情有些阴晴不定，一副随时准备出手的样子，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周围的天使都本能地远离她，米佳乐早已习惯了被孤立的感觉，假装不在意。 其实就算米佳乐不说，时魅也能隐约感觉到沙法尔身上的危险。 这个人的性格总是变来变去，偶尔会给她一种阴沉的感觉，像是在谋划什么。 但是，时魅愿意相信沙法尔。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时魅愿意相信所有从未伤害过自己的人。 “战斗开始！” 随着老师的一声令下，时魅放松地举起一只手准备弃权。 可在她说出“弃权”这两个字之前，她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杀意！ 她举着手，愣愣地看着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朝自己冲过来的沙法尔，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 下个瞬间，伴随着米佳乐的惊呼，时魅感觉到自己的腹部一阵剧痛，然后整个人就这么出现在了空中——她被沙法尔一拳打上了半空！ “时魅！！！”米佳乐惊恐地大喊着，本能地想出手去救，却被老师一把拦下。 时魅咽下口中的腥甜，艰难地在空中睁开眼睛，同时用力扑腾背后的翅膀。 她背后那对不比巴掌大多少的小翅膀突然变大，变得十分有力。 她借助翅膀的力量在空中强行扭转自己的身体，虽然最终还是没能在落地前飞起来，但成功让自己面朝地面，并让自己的双脚最先落到了地上。 沙法尔把时魅打飞出去后，立刻飞起来追上去想要再给一击。 可时魅落地后，立刻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和他的第二击险险擦过——他打空了。 “为什么？”时魅飞在空中，捂着自己阵阵钝痛的腹部，不理解地看着飞在她下方的沙法尔，眼睛因为疼痛而湿润。 沙法尔转身飞到同一高度与她对视，欲言又止，最终说了这样一句话：“没什么好说的，受死吧！” 第24章 “受死吧！” 沙法尔说出这三个字的同时，往手上凝聚了一团紫色的光球。 光球中闪烁着雷电，发出不间断的“滋啦”声，在他掌心迅速变大，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射了出去，径直飞向时魅的所在！ 所有人只见空中闪过一道刺眼的光，根本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 只有米佳乐惊恐地展开双翼飞起来：“时魅！！！” 她意识到沙法尔是真心想杀了时魅！ 她想要救时魅，哪怕是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下这势如破竹的一击！ 可沙法尔的攻击实在太快了，这个速度，她根本赶不过去！ 然而，早在听到米佳乐的惊呼之前就感知到杀意的时魅，几乎是本能地扑腾自己的翅膀进行躲避，眼睁睁地看着那团危险的光球擦着自己的肩膀飞了过去。 “啊！好痛……”时魅看着自己被刮掉了一层皮的肩膀，痛得哭了出来。 “我弃权！我不想打架！我们不要打架好不好？” 时魅边说边往老师的方向看，期待她能过来阻止，就像阻止了要揍拉布拉多的米佳乐一样。 然而，映入她视野的，是老师面无表情的脸，和冰冷的眼神。 时魅一阵愣神。 那个瞬间，她突然感觉不到疼痛了，反而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冷。 虽然这个年龄的她眼前就像蒙着一层迷雾，很多事都看不明白听不懂，但是这一刻，她清楚地意识到，老师并不想救她。 甚至，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因为长得好看，一直被爱包围的时魅，很少会看到这样的眼神，觉得老师此刻的眼神就像两把寒冰制作的利刃，无情地穿透了她的身体。 米佳乐说，只有自己是真心对她好的。 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时魅觉得米佳乐或许有些极端。 可现在，她突然觉得，米佳乐是对的。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有人会想要伤害跟自己无冤无仇的人呢？ 时魅从来都不会讨厌没有伤害过自己的人，更别提去伤害。 “为什么？为什么？”时魅想不通，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想法，只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有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了。 在沙法尔发射第二团光球之前，米佳乐成功赶到啜泣着的时魅身前，面对被杀意吞噬的沙法尔，愤怒地释放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天使加护！” 金色的光从米佳乐身上爆发出来，笼罩了她和时魅，形成一个金色透明的护盾。 沙法尔的攻击重重地砸在护盾上，米佳乐能感受到剧烈的冲击——他的力量，完全不是现阶段的小天使可以抗衡的！他根本没有进入天使学院学习的资格！ “沙米拉老师！”米佳乐一边抵挡沙法尔的攻击，一边冷冷地喊出了格斗课老师的名字，“如果我没记错，这堂是格斗课？他使用了魔法，你却没有阻止，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默许他这样的行为？” 格斗课的老师沙米拉在沙法尔使用魔法后确实无动于衷，但在米佳乐说完这段话后，她没有继续任由事态就这样发展下去，而是立刻念了句咒语。 下个瞬间，无数条光之锁链飞向空中的沙法尔，缠上他的身体，将他五花大绑。 被封印了身体和魔力的沙法尔不甘心地往时魅和米佳乐的方向看了眼后，闭上眼睛，任由无法飞行的自己从空中坠落，重重地砸在地上。 “沙法尔违反课堂纪律，用规定之外的方式伤害同学，根据学院规定，禁足一周，交由校长和监护人共同商议处置结果。”沙米拉老师平静地说完这段话，然后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淡淡地开口吐出三个字，“下一组。” 米佳乐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本能地想要说点什么，可张了口后，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呜呜呜，米佳乐，我好痛啊，米佳乐……”时魅在她身后委屈地哭泣着。 听到她的声音，米佳乐立刻转身，伸手搂过她的腰。 时魅收起翅膀窝进她怀里，用一双湿润的眼睛和她对视，眼里全是委屈、后怕，还有依赖。 这一刻，时魅确信了，这个世上确实只有米佳乐是真心对她好的。 这一刻，米佳乐确信了，如果时魅真的出事，什么天使，什么九重天，她通通不在乎，她要所有意图伤害时魅的人为时魅陪葬！ 为什么没有早点意识到呢？ 沙法尔是大天使沙利叶的使魔。 沙米拉是大天使沙利叶麾下的一员。 如果让时魅和沙法尔同时抽到9号签是沙米拉暗箱操作的结果，那么很可能是沙利叶的意思。 沙法尔明显想杀死时魅，而沙米拉没有在第一时间阻止，那么很可能——是沙利叶想杀死时魅！ 沙、利、叶！ 愤怒和憎恨的情绪在米佳乐心里迅速扩大，让她根本无法露出一个能让时魅安心的表情。 时魅愣愣地看着米佳乐冰冷的表情，有点被吓到，但更多的是担心：“米佳乐？” “我要去找沙利叶谈谈。单独去。”米佳乐抱着时魅飞落到一个远离格斗场地的地方，冷冷地说。 “米佳乐，我想跟沙法尔谈谈。”时魅不明白沙法尔为什么想杀自己，她想弄明白。 “没什么好谈的，恶魔都该死！”米佳乐痛恨地说完，然后才意识到什么似的一愣，看向怀里的时魅，露出歉疚的表情，“抱歉……还是有好的恶魔，比如你。但是，时魅，记住我的话，恶魔没有约束，因为没有约束，所以想要作恶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他们不会因为撒谎而心虚，不会因为做错事而愧疚，他们无拘无束，所以无恶不作。” 时魅眨了眨眼睛，不是很明白：“一个人是不是好人，跟有没有约束有什么关系？如果没有约束就是坏人，那……好人都是被约束的坏人吗？” 米佳乐：“……” 居然无法回答。 “米佳乐，我知道你担心我，我知道只有你是真心对我好的，所以你的话我都会听，我以后会乖乖的，不会再轻易相信恶魔，但是，但是……”时魅小心地看着米佳乐，试探道，“有些话不趁现在说出来，感觉一辈子都没有说出来的机会了，所以，米佳乐，就让我去跟沙法尔谈谈吧，好不好？有你在我身边，我不会有事的。” 米佳乐心情复杂地看着怀里的时魅。 这个时候，时魅肩膀上的伤已经痊愈了，但米佳乐没有任何要把她放下来的意思，恨不能就这么抱着她一辈子，再也不松手。 因为这样，就没有人能从她手里夺走或是伤害时魅了。 虽然很不想让时魅跟一个意图杀死她的人接触，但是此时此刻，时魅那双含泪的眼中全是期待，甚至带着一丝祈求，被这样的视线注视着，即便没有魅术的影响，米佳乐也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 最终，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想跟他谈什么？” “我要告诉他，骗人是不好的。”时魅如此回应，“还有，他是狗！”她边说边赌气般地鼓起了脸。 米佳乐：？ “他跟我约好要一起弃权，说谁违约谁是狗，他违约了，所以，他是狗！” 第25章 米佳乐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时魅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刚才经历了什么？ 她差一点就死了！ 她不恨沙法尔吗？ 不想杀了沙法尔吗？ 为什么在哭泣过后生着气的情况下，却只得出了“他是狗”的结论？ 米佳乐心情复杂地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向时魅妥协道：“好，我带你去质问他。” 于是，米佳乐又抱着时魅飞回了格斗课的战斗场地，飞落到沙法尔身边。 她落地后，并没有把时魅放下，时魅便放心地窝在她怀里没有下来，看着沙法尔，用自己毫无威慑力的声音骂道：“你是狗！” 沙法尔平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哈”了一声，就像发现了什么搞笑的事情：“你大老远飞回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杀我？” 这才是时魅真正想问的。 “理由，你刚才已经说了。”沙法尔如此回应。 “欸？”时魅不明所以，“你是狗？” “他就是狗。”抱着时魅的米佳乐冷冷开口，“大天使沙利叶的狗。” 沙法尔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不置可否。 他现在被光之锁链五花大绑、动弹不得，像条毛毛虫一样地躺在地上，脸上却没有半点忧虑的神色，反而显得十分悠闲。 米佳乐看到他就忍不住想起他打在自己护盾上的那一击，想象着这强力的一击打在时魅身上的后果，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不想让时魅知道太多事的，但现在，她更想让沙法尔难堪：“沙利叶他身为大天使，却给你下达如此龌龊的命令，他配不上大天使的身份！” 听到沙利叶被诋毁，沙法尔果然重新睁眼，露出了危险的表情：“他只给我下达了让时魅从你身边消失的命令，具体怎么做由我决定，我是恶魔，只要能达到目的，我会不择一切手段。” “是吗？那刚好跟时魅抽到一样的签也是你的决定？让沙米拉老师不要在你动手的时候阻止也是你的要求？” “……”沙法尔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愤恨的眼神瞪着米佳乐。 “时魅说得对，你就是一条狗，主人要你咬谁你就咬谁，根本不考虑后果。”米佳乐继续输出，“你就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杀了时魅会发生什么吗？你知道时魅是谁吗？她是我的使魔，而我，是大天使长米迦勒的继承者！” “哈！”沙法尔又笑了一声，然后说了这样一句话，“你们天使不是自诩善良，从不杀生么？只要我诚心忏悔，我的罪就会被宽恕。不过就算我只是个牺牲品，你以为我是为谁牺牲的？为沙利叶？” 难道不是么？ 米佳乐皱眉。 “大天使长米迦勒的继承者，你说得对，你身份这么尊贵，谁敢动你啊？你要我的父亲保持你的圣洁，我的父亲只能满足你，连一句拒绝的话都不敢说呢。” 米佳乐愣住了。 她当然不认为沙利叶是迫于她的身份才帮她“疗伤”的，但是听沙法尔话里的暗示…… 如果杀死时魅真的是沙利叶的意思，唯一可能的理由就是除掉会让她感染魔气的隐患，归根结底是为了她。 但是，跟她无亲无故的沙利叶，为什么要为了她做这样的事？ 除非…… 这不是沙利叶的意思，而是大天使长米迦勒，她父亲的意思？ 不，米佳乐不相信。 “看来你已经猜到真相了。”沙法尔微笑，“是啊，我就算牺牲了，也是为你牺牲的。感谢我吧，大天使长米迦勒的继承者！” “住口！”米佳乐放下怀里的时魅，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是她的父亲想杀死时魅？ 不！她不信，她不信！ 天使不该是这个世上最善良、最圣洁的存在吗？ 更不用说是大天使。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一边允许时魅待在她身边，一边又唆使大天使沙利叶暗杀时魅？ 这是天使被允许做的事吗？ 天使真的善良又圣洁吗？ 质疑在米佳乐的灵魂深处不断堆积，她觉得自己像被卷入了一个黑暗的旋涡，突然发现这个世界不再是自己认知中的样子，对身边原本所熟知的一切都产生了奇怪的抵触。 “米佳乐，你怎么了？”时魅担心地看着一脸痛苦的米佳乐，见她没有要回应自己的意思，只能求助般地看向地上的沙法尔，“她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沙法尔漫不经心地说着，沉默着和时魅对视了一会儿后，用非常轻的声音加了一句，“对不起，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 时魅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沙法尔重新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前一天，被沙利叶允许进入天使学院学习的他真的很高兴。 他以为这是沙利叶终于承认他的证明。 明明从出生起就待在沙利叶身边，可沙利叶一直将他囚|禁在家里，不允许他外出，不允许他使用魔力。 就这样过了好几百年。 他知道，沙利叶从未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甚至视他为一团肮脏的污秽。 如果不是因为他身为沙利叶灵魂的一部分，封印会对沙利叶的本体造成反噬，他毫不怀疑沙利叶会第一时间封印他。 本以为进入学院学习是他崭新人生的开始，没想到…… “我要你，让时魅从米佳乐的身边永远消失。” 听到这句命令，感受到它对自己灵魂的束缚，沙法尔知道，他的人生永远都不会好了，他注定只能是沙利叶的使魔，一团沙利叶永远都不想直面的污秽，只在需要的时候稍加利用。 但是，没关系，只要是为了沙利叶，他什么都愿意做。 只是……沙利叶啊，这个命令，我真的是为你执行的么？ 说到底，沙利叶的决定是米迦勒的授意只是沙法尔的猜测，并没有任何证据。 不过看着米佳乐现在痛苦的样子，他感到了畅快。 虽然我就是一条狗没错，但我凭什么要躺在地上任你骂？ 就让你体验一下不到我十分之一的痛苦吧！ 但是时魅…… 沙法尔是真的觉得抱歉。 不是因为自己欺骗了她，而是——同为恶魔，在这九重天上，果然一样的可悲，真不想亲手除掉一个跟自己一样可悲的存在啊。 真希望这个世上，可悲的人再多一点啊。 “沙法尔，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但是，你不是自己想杀我，而是被迫的，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忽然，时魅试探着开口，顿了一下后继续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不讨厌你了，也不说你是狗了，但你能不能收回刚才的话并向米佳乐道歉？” “哈？”沙法尔睁眼看她，眼神像在看一个智障。 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就算我不想杀你，我也确实动手了，你这就原谅我了？ 你是天使么？ 而且，收回刚才的话？ 说出口的话是能收回的？ 沙法尔和时魅那双粉金色的眼睛对视，只见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担忧和期待，就好像现在能帮她解决烦恼的人只有被她注视着的自己。 魅魔，可真是厉害啊。 沙法尔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后，淡淡地瞥了眼还在纠结的米佳乐：“大天使长米迦勒的继承者，我不知道你脑补了什么，但你最好去求证一下。‘不要轻易相信恶魔’，这话还是你自己说的吧？” 米佳乐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后，总算回过神来。 她神情复杂地看了沙法尔一眼，转头看向时魅：“想说的都说完了？” 时魅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虽然有点在意沙法尔之后会怎么样，但现在，她更担心米佳乐。 如果米佳乐不想看到沙法尔，那她们就离开，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然而米佳乐现在没有任何休息的心情：“那么我们走吧，我先送你回去，然后我去找沙利叶谈谈。” “你一个人去吗？” “嗯。” “唔……好吧。”时魅有些失落地点头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于是，米佳乐重新抱起时魅，飞回了她们在第一重天的家。 然而，在米佳乐出发去找沙利叶之前，一封来自上界的信飘落到她的书桌上。 紧接着，又是一封。 米佳乐皱了下眉，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打开了这两封信。 第一封信来自她的父亲，大天使长米迦勒，内容是：“你历练得还不够，即日起，下凡历练一年。” 米佳乐：？ 说她这个年龄不适合历练的是他，说她历练得还不够的也是他，她父亲到底怎么想的？ 然后第二封，没有署名，是代表高阶天使发给她的，内容是：“上帝要见你。第九重天议会神殿，速来。” 米佳乐：？？？ 议会神殿…… 传说中，只有大天使才有资格进入的神圣殿堂。 以及，审判罪天使的地方。 米佳乐手一松，信纸飘回了书桌。 她愣愣地看着这封信，愣愣地看着信纸上“议会神殿”这四个字，大脑一片空白。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第26章 米佳乐设想了无数种上帝要见她的理由,没有一种是好的。 虽然她是大天使长米迦勒的继承者，米迦勒神力的结晶，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是他的半身,他存在的另一种形式。 但现在的她,充其量不过是个小天使。 上帝要见她,绝不可能是为了交代给她什么任务。 议会神殿这种地方,能去的除了大天使,就只有罪天使。 我有罪？ 米佳乐扪心自问。 如果她真的有罪,那她唯一的罪就是把一只尚未契约的恶魔带上了九重天。 但是，她总有一天会契约时魅，所以她不觉得自己的罪需要被审判，甚至不认为自己是有罪的。 再加上,时魅从未做错过什么。 “米佳乐你怎么了？信上写了什么？”时魅担忧地问着,试探着看了眼信上的内容。 她认识的字不多，但因为院长分享给她的童话书上有很多跟上帝、天使有关的内容,所以她一眼就认出了“上帝”这两个字,露出惊讶的表情。 上帝要见米佳乐？ 是要对她封印了贝露赛布的事进行嘉奖吗？ “没什么。”米佳乐手一挥，两张信纸都化作细碎的粉末消散在空气中。 “我出门了。”她说着，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她决定的事不会改变，无论要见她的是谁，她都要先去找沙利叶谈谈。 如果沙利叶的所作所为真的是米迦勒的授意，那么……她该怎么办呢？ 很快，米佳乐出现在了沙利叶的房子外面，敲响了他的房门。 几乎是刚敲响，房门就自己开了。 米佳乐愣了一下,但没有在意，直接拉开门走进去。 沙利叶坐在大厅里的餐桌旁,听到她进门的动静，平静地转头看向她，不管是神情还是语气都淡淡的：“找我什么事？” “你说呢？”米佳乐现在憋着一肚子火，难以维持语气的冷静，“沙法尔攻击时魅，是受了你的指使？” 沙利叶沉默了一会儿后，点头。 他承认了！ 米佳乐强压着心底的怒气，继续问：“那么你授意他杀死时魅，又是受了谁的指使？” “没有人指使，是我自己的判断。”沙利叶如此回应，语气依旧淡淡的，“我说过，源头不除，你会一直受到魔气的侵蚀，既然你下不了除掉她的决心，那么，就由我代劳。” “天使不能杀生！” “放心，沙法尔的力量并不足以杀死她，不过是为封印她创造条件罢了。” 米佳乐皱了下眉。 为什么这些大天使，个个都把时魅想象得那么强大？ 时魅她只是一只尚未觉醒的魅魔啊！ 连最基础的法术都不会用，在战斗中没有一点还手之力的魅魔幼崽！ “即便如此，他也失败了不是么？”沙利叶接着说，“既然他失败了，那么，我不会再出手。” “无论他有没有失败，你授意他动手了都是事实，事到如今停不停手又有什么区别？”米佳乐讽刺道。 “我毕竟是大天使，我的力量不是为了对付一只尚未觉醒的魅魔而存在的。” “哈……”米佳乐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常离谱、难以理解的话，“你的意思是，你想封印时魅，但又放不下大天使的架子？” “不是。”沙利叶平静地看着米佳乐，脸上没有半点生气的神色。 “米佳乐，你太小了，你认知中的九重天一直都那么和平，好像它本该如此，但其实不是这样。九重天经历过太多的动荡，好几次都是毁灭性的。每一个见证过战争的天使，都对那样的灾祸感到恐惧和警惕，为了随时从突如其来的战争中守护九重天，大天使不能随意消耗自己的力量。米迦勒之所以创造了你，也是希望你能替他去做一些他无法随意去做的事吧。” 米佳乐沉默了。 所以，贝露赛布逃脱的时候，没有一个大天使去追。 九重天做的第一件事，是召回在外的小天使，封锁人界通往神界的门。 什么救世的天使啊。 最终还是更在乎九重天的存亡。 “米佳乐，你的灵魂被侵蚀得更严重了。”沙利叶突然说。 米佳乐抿了下唇：“我知道。” 她知道。 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是，相比上一次来找沙利叶，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内心的异常。 但是这一次，她不想被任何人“治疗”。 甚至，她不觉得自己需要治疗。 有问题的不是她。 是这个扭曲的九重天。 她的心魔，是时魅，但也不是时魅。 她不过是通过时魅看到了另一个，更像世界的世界，颠覆了她原有的认知。 “沙利叶，感染你的人是谁？”米佳乐突然很好奇。 听到这句话，一直十分平静的沙利叶皱了下眉。 总是面无表情、心无波澜的他，只有听到跟那个人有关的事，才会出现不一样的反应，可见那个人对他的影响之大。 沙利叶封锁了自己的记忆，忘记了自己变黑的理由，但是，他永远忘不掉那个让他变黑的人是谁。 那个人，曾是九重天所有天使的榜样。 可现在，他的名字成了九重天的禁忌，谁也不敢轻易提及，仿佛稍微提一下自己就会追随他一起堕天一样。 他叫路西法。 “与你无关。” 最终，沙利叶冷冷地回应了这么四个字，然后无情地下了逐客令：“如果没别的事，你走吧。既然你陷得心甘情愿，那我也不必耗费神力为你治疗了。” “那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上帝要见我，也与你有关？” “上帝要见你？”沙利叶愣了一下，露出诧异的表情，显然不知情。 大天使之间的情报并不互通，尤其是位阶有别的大天使。 比如，同为大天使长的米迦勒和加百列来往密切，但与其他的大天使之间几乎没有交集。 看到沙利叶的反应，米佳乐知道第二封信不是他寄的。 那么，是谁？ 她父亲在几乎同时给她下达了历练一年的命令，又是出于怎样的考虑？ 她现在是该去见上帝，还是假装没有收到第二封信，马上带着时魅离开九重天，去人间历练呢？ 可如果选择后者，有意违抗上帝的她，还能回到九重天吗？ “沙利叶，我的灵魂被侵蚀到什么程度了？”米佳乐想要确认一下。 沙利叶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最终选择实话实说：“距离堕天只有一线之隔，跨过去了，便再也回不了头了。”顿了顿，“你之所以感觉不到，是因为大天使长米迦勒在你身上施加了弱化感知和情绪的封印，但封印终究只是封印，只能缓解你被魔力侵蚀的速度，解决不了源头。” “你真的觉得，侵蚀我的源头是时魅，只要她消失了，我就不会被侵蚀吗？”米佳乐问。 沙利叶沉默着没有回答。 “算了。”米佳乐背过身，心里有了决断，“身为大天使长米迦勒的继承者，我选择直面一切。无论上帝见我的理由是什么，我都不会逃避。” 只是，至少，让我把时魅送去人间。 米佳乐说完刚才那句话，立刻展开身后那对雪白的羽翼飞起来，飞回了第一重天，她和时魅的家。 沙利叶看着门口，看着她消失的方向，闭上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 九重天，又将失去一位天使。 米佳乐回家的路上一直皱着眉，忧心忡忡。 她不知道沙利叶说的“一线之隔”指什么，她真怕自己在把时魅送去人间之前就堕天了。 至少，至少让她把时魅安全地送到人间。 如果能多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帮时魅找到一个愿意好好抚养她长大的人就更好了。 如果…… 呵，哪来那么多如果。 把时魅带上九重天的人是她，她有责任把时魅安全地送回人间，但之后的事，并不是她能左右的。 她必须去见上帝，背负上帝要她背负的一切，不牵连任何人。 原本，是这么想的。 然而，当米佳乐回到家，看到的不是乖乖等她回来的时魅，而是两位大天使。 其中一位有着一头火红的长发，金色的眼中迸发出野兽般的凶光，是拉布拉多的母亲，拉吉尔。 另一位皮肤黝黑，有着一双紫色的眼睛和一头银色的长发，是雷娜的母亲，雷米尔。 米佳乐愣愣地看着两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时魅呢？你们把时魅……” “米佳乐，随我们去见上帝。”拉吉尔微微扬首，高傲地说出冰冷的话语。 “时魅已被送往议会神殿。”一旁的雷米尔面无表情地补充。 两位大天使边说边展开她们背后那三对巨大的羽翼，整个空间里全是她们强大的威压，压得米佳乐动弹不得。 即便如此，米佳乐还是毫不退缩地说了这样一句话：“谁也不准伤害时魅！” “走吧。”拉吉尔听而不闻，手一抬，无数条光之锁链飞向米佳乐，缠上她的身体，将她牢牢地禁锢在原地。 紧接着，她和雷米尔一左一右，一人握着锁链的一端，带着米佳乐飞上了第九重天，径直飞往上帝所在的议会神殿。 米佳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带着穿过一层又一层云海，看着第九重天下的云海离自己越来越远，感受着冰冷的风对自己身体的冲刷，眼中的高光逐渐消失。 时魅…… 谁也不准动时魅。 谁敢动时魅一下，我…… 哪怕是上帝也照打不误！ 第27章 米佳乐被大天使拉吉尔和雷米尔用光之锁链拴着,一口气带上了第九重天的议会神殿。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只见整个神殿呈现出纯粹的雪白，有十几层楼那么高,到处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显得神圣而庄严。 明明那么空旷,明明天花板高得快要看不见,却给她一种可怕的压迫感,压得她喘不过气。 落到地上后,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去找时魅的下落，只见时魅跟她一样被光之锁链捆绑着倒在地上，眼里全是委屈。 听到有人敲门，时魅还以为是米佳乐回来了,开开心心地打开门,结果刚开门就被光之锁链捆成了毛毛虫。 想到不久之前沙法尔刚被光之锁链捆过，她不由感叹风水轮流转。 话说,她们把她带到了哪里？这里该不会是巨人住的地方吧？也大得太夸张了。 嗯？那个人是谁？他没有翅膀。 时魅很快注意到了大殿中间的那个人,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大得夸张的主座上，身上披着和天使们一样的白色长袍，但是，没有翅膀。 虽然没有翅膀，但他身上散发着神圣的光芒，尤其是脑袋，亮得跟个灯泡似的……当然，他不是光头，他有一头卷曲的金棕色长发,说他的脑袋像灯泡只是因为他的脑袋会发光。 不对，与其说是会发光,不如说是沐浴在光里？ 时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看到的那个人，看似普通，却又明显不一般，反正就挺奇妙的。 然后，就在米佳乐被丢到神殿里不久，那个坐在主座上看似平平无奇的男人开口了：“孩子，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他的声音偏低沉，充满磁性，语气十分温柔。 明明是充满善意的话语，可在米佳乐听来，就像在问她临死前还有什么遗言。 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他就是九重天的上帝！ 身上的光之锁链突然消失，米佳乐从地上爬起来，跪坐在大殿里看着主座上的男人，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说。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为见到了上帝的真容而倍感荣幸。 可现在，她只能感觉到恐惧和不安。 最终，她鼓起勇气询问：“请问，您为什么想见我？” “因为你需要我的帮助，孩子。”上帝继续用他温柔的嗓音说，“听说你最近有一些烦恼，有什么需要向我倾诉的么？” “没有，我敬爱的上帝。”米佳乐低下头，尽可能温顺地回应。 可是温顺并不能让她度过眼下的难关。 虽然上帝一直问她需要什么帮助，但是，并不是她想来见上帝的，要见她的分明是上帝自己。 果然，上帝的下一句话便透露了自己让大天使把米佳乐绑过来的目的：“如果你有烦恼，只要你毫无保留地向我倾诉，我将解决你的烦恼。如果你有罪，只要你诚心向我忏悔，我将宽恕你的罪。我再问一遍，孩子，你是否需要我的帮助？” 米佳乐抿了下唇。 或许，对她而言，忏悔是最好的做法。 可她忏悔了，时魅怎么办？ 而且，她并不认为自己有罪，又该如何忏悔？ 面对上帝的追问，如果继续回答不需要帮助，跟违抗祂没什么区别。 所以最终，米佳乐决定倾诉自己的烦恼：“我敬爱的上帝，我的确有一个烦恼。” “我在听，孩子。”上帝回应。 “我下凡历练时认识了一位朋友，她善良、乖巧，总是很听我的话，从未伤害过任何人，不仅助我封印了暴食魔王贝露赛布，还救了我的命。可是，我的父亲也好，周围其他的天使也好，都不是很喜欢她，总想让她离开我的身边，请问我该怎么办？” “你说的那位朋友，就是这只魅魔吧。”上帝平静地回应，“听起来，她的确是一位非常不错的朋友，可惜她是魅魔，九重天的环境并不适合她生存，魔界才是她的归宿。” 听起来很合理，但是：“九重天的环境适不适合她生存，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如果她自己想待在九重天呢？” “是么？”上帝看向始终在一旁沉默着的时魅，“你想待在九重天？” 时魅愣愣地看着他。 这个人的声音也好语气也好都很温柔，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过来的时候，给她一种不容反抗的压迫感。 有点可怕。 “我……我只是想待在米佳乐身边。”时魅回应。 她不在乎自己是在九重天还是在人间，她只是想待在米佳乐身边…… 米佳乐听出来上帝不想让一只无主魅魔待在九重天，想起父亲寄给她的那封信，愣了一下后，试探道：“我敬爱的上帝，您说得不错，九重天并不是个适合魅魔生存的地方，既然时魅对自己身处的环境并不执着，那么，请允许我带她去人界，和她一起在人界历练一段时日，等契约了她再带她重返九重天。” “不错的主意，我的孩子。”上帝说，“但是在那之前，你还有没向我交代的事。”顿了顿，他说得更清楚了些，“身为天使却产生了背叛九重天的念头，关于这一点，你没有要向我交代，或者说，忏悔的吗？” 米佳乐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她愿意为了时魅对抗整个九重天的念头，她从未向任何人说起过，因为她知道这个念头对身为天使的她而言有多可怕。 她的父亲大天使长米迦勒不知道。 为她“治疗”过的大天使沙利叶不知道。 就连一直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魅也不知道。 上帝是如何知道的？！ 就在这时，始终肃立在一旁的大天使拉吉尔和雷米尔开口了。 拉吉尔说：“可悲的天使，连自己的灵魂被玷污了都不知道。” 雷米尔说：“你需要救赎，需要净化。为此，你需要忏悔。” 米佳乐知道自己的灵魂在持续黑化。 虽然现在的她因为封印的关系很难感知到魔气的存在，同样，也不再能敏锐地感知灵气。 但是，她能感觉到九重天对自己的排斥，那种消耗的力量无法恢复，仿佛手机充不上电般的焦虑。 可仅仅是发现她的灵魂被魔气侵蚀，为什么就能一口咬定她对九重天有叛意呢？ 等等。 难道说…… 正因为对九重天有叛意，灵魂才会被侵蚀？ 天使不能撒谎，所以米佳乐无法违心地对上帝宣誓自己的忠诚。 同样，因为不能撒谎，不认为自己有罪的她也不会选择忏悔。 但她必须保护时魅。 这样想着，米佳乐抿了下唇后，回应了这样一句话：“我敬爱的上帝，如果您认为我有罪，一定要审判我的罪，那么，请允许我先将时魅送往人间。” “这么说，你并不认为自己有罪？”上帝说着，失望地叹了口气。 米佳乐皱了下眉，欲言又止，最终选择了沉默。 “我的孩子，我给过你忏悔的机会，可你如此执迷不悟，等待你的，将会是你我都不愿看到的结局。” 听到这句话，一直沉默着的时魅急了：“米佳乐她没有做错什么！” 米佳乐不觉得自己有罪，但她一次都没有直白地表达出来过，此刻却被时魅如此干脆地说了出来。 时魅知道米佳乐是想保护她，但是，她也想保护米佳乐啊！ “上帝叔叔，如果你不喜欢我，我走就是了，但是请你不要为难米佳乐！她是个好人，她救过我，给我做吃的，给我地方住，还教我飞，这个世上没有比她更好的人了！至于背叛什么的……她从未做过伤害你的事，你凭什么说她背叛了？你们九重天的人都好奇怪，无缘无故就要去伤害一个人。我什么都没做，却要被绑起来，还有人想杀我，就连米佳乐这么好的人也要受惩罚，我不明白你们都在想什么，我不明白……” “你当然不明白。”拉吉尔说。 “因为你是恶魔。”雷米尔说。 拉吉尔：“在这九重天上，谁也不能违抗上帝，任何有反叛之心的天使，都没有做天使的资格。” 雷米尔：“身为恶魔的你自然无需遵守九重天的规定，但米佳乐是天使。” 拉吉尔：“米佳乐，你当九重天是自己的家？你以为你的力量是谁赐予的？” 米佳乐一阵愣神。 九重天……不是她的家么？ 是了，九重天，是上帝的家。 她不过是，借住在上帝家里，为了替上帝守护他的家付出一切。 米佳乐半垂下浅金色的眼睫，碧蓝的眼中再也照不进一丝圣光。 她本以为九重天是她的归宿。 为了自己的归宿，她心甘情愿献出自己的一切。 可有一天，她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家人，而九重天容不下这个人的存在。 如果九重天真的是她的归宿，那么，为什么非但无法替她守护她的家人，反而要逼她为了守护家人而与之对抗呢？ 九重天根本就不是她的归宿。 她的归宿，是时魅。 “小天使米佳乐，对于背叛九重天的想法毫无忏悔之心，即日起囚|禁于看守之间。”上帝做出宣判，“至于这只恶魔，九重天神圣之地不容侵犯，我现在便将你送去该去的地方。” 时魅愣愣地看着上帝，还没反应过来，身下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米佳乐……”时魅眼睁睁地看着身下的黑洞越来越大，本能地呼唤起米佳乐。 可是，根本不等米佳乐有所反应，她整个人便失控地朝洞里坠去，被黑洞吞噬：“米佳乐！！！” 洞口很快闭合，吞没了她的惊叫。 米佳乐平静地跪坐在原地，低着头，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大天使拉吉尔和雷米尔对视一眼，同时伸手，想要带她去看守之间。 然而，在她们的手触碰到她之前，一股强大的魔气从米佳乐身上爆发出来。 米佳乐依然跪坐在原地，但身边卷起了狂暴的风。 她背后那对雪白的羽翼在风的吹拂下自上而下逐渐染成了如夜般的漆黑。 议会神殿里的灵气被她身上强大的魔气搅动，引得空间都开始扭曲。 在扭曲的空间里，米佳乐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身形不稳地踉跄了几步。 在被九重天放逐之前，她抬头看向上帝，面无表情地发出愤怒的声音：“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今天的宣判付出代价，我敬爱的暴君！” 说完这句话，她身后的空间被撕裂出一道缝隙，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靠近那道缝隙，被强行吸了进去。 紧接着，缝隙闭合，扭曲的空间复原。 上帝看着恢复空旷的议会神殿，发出一声叹息。 从此，九重天上，再也没有了一个叫米佳乐的天使。 米佳乐，堕天了。 第28章 时魅在被黑洞吸进去的瞬间,一边呼唤米佳乐，一边本能地展开了背后的翅膀使劲儿扑腾。 然而，无论她如何挣扎,那个明亮的洞口都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时魅飞在浓重的黑暗里,逐渐放慢了扑腾翅膀的速度。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但是比起自己,她更担心米佳乐。 看守之间是什么地方？米佳乐会被关到那里去吗？ 那里的人会不会欺负她？ 米佳乐的同学会不会因此看不起她？ 还有她爸爸,一定会很担心她吧？ 时魅一边为米佳乐担忧一边漫无目的地往前飞。 因为她现在是在滑翔，所以是呈下降的趋势，离地面越来越近。 因为环境过于黑暗的关系，一直到离得足够近了,时魅才发现地面的存在,连忙用米佳乐教的方法完美落地。 落地后，她收起翅膀,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 她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倒不如说，这个世界，因为没有太阳而显得十分昏暗。 不过还有个原因是九重天的议会神殿太过明亮了，刚被逐出议会神殿的她眼睛还无法很好地适应这个世界的黑暗。 过了一会儿，适应了黑暗的她不仅能看到地上造型奇特的植物，还能看到远处有一栋十分气派的别墅。 这么黑的地方也有人住吗？ 时魅有点好奇。 虽然孤身一人走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让她十分不安，但是傻站在原地总不是办法，她必须尽快想办法去救米佳乐才行。 这样想着，时魅试探着朝别墅所在的方向靠近。 走着走着,地上奇特的植物张开锯齿状的牙齿咬了她一口，但她的伤很快就自己痊愈了。 走着走着,一群蝙蝠叽叽喳喳地迎面飞来又很快离去，在黑色的环境里完全看不清是从哪里来又是往哪里去的。 又走了一段距离，终于，时魅出现在了那栋巨大别墅的门前。 这栋别墅看起来有些年代了，铁艺大门上缠满了奇特的植物，散发着浓烈的铁锈味。 透过大门，能看到别墅掉漆的墙面，有裂缝的砖块。 总而言之，这里看起来完全不像有人居住。 可偏偏，就在时魅打算飞进去一探究竟的时候，一个清脆稚嫩的嗓音响起：“什么人？！” “欸？！” 因为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人，时魅被吓了一跳。 她定了定心神，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铁艺大门的另一边，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萝莉正警惕地看着她。 因为环境过于黑暗的关系，时魅无法辨别小萝莉的发色，直觉应该是比较炽热的颜色，因为这个小萝莉给她的第一印象十分“炽热”。 “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小萝莉边说边展开一对跟时魅十分相似的恶魔之翼，从铁艺大门的另一边飞到时魅面前，不由分说地狠推了她一把，“走开！这里不是你这种低贱的小恶魔该来的地……哦凑，你长得好漂亮！” 时魅眨了眨眼睛：“呃，谢谢夸奖？” 近了之后，时魅看清了小萝莉的脸，她有着一张看起来十分凶恶的脸，但是，其实是好看的。 或许是因为眼神太过犀利，或许是因为头发扎得过于随意，又或许是因为有着浓重的黑眼圈…… 总之，她给时魅的感觉很凶，很不好惹。 可在看清时魅的脸后，她的态度发生了180度大转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是迷路了吗？” “这里是哪里？”时魅试探着问。 “魔王城堡啊！”小萝莉非常自豪地说，“我是魔王之女撒魔耶，你是谁？” “我叫时魅……等等，这里是魔王城堡？！”时魅震惊，“我在魔界？！” “喂，你没事吧？”自称撒魔耶的小萝莉摇了摇自己身后细长的尾巴。 她的尾巴跟时魅很像，但尾端的形状是个边缘锐利的箭头，而不是爱心。 很显然，她是恶魔。 这里居然是魔界！ 自己居然来到了魔界！ 这个认知让时魅有点不敢置信，但是来都来了，除了接受现实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 时魅耷拉着自己的翅膀和尾巴，有些无力地开口：“我想去九重天救个人，但我不知道要怎么去九重天……” “去九重天？！”撒魔耶夸张地叫起来，“你个恶魔去九重天干什么？找死啊！” “我有个朋友被关在那里……” “啊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撒魔耶拍拍时魅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用力拍了下时魅的后背，“对了！我没有办法，但我的父亲一定有办法！我带你去见他！” “你的父亲？”时魅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嗯呐，他是这里的主人，伟大的魔王，统治着大半个魔界！”撒魔耶自豪地挺起胸膛，尾巴摇成了海浪，“这个世上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你跟我来就是了！” 她说着，一把拽过时魅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带着她飞跃铁艺大门，把她往城堡里拽，全然忘了自己一开始是想驱赶她。 时魅任由她拽着，脑袋里迅速搜索着跟魔王有关的信息。 如果她没记错，有魔王称号的恶魔一共是七个？ 撒魔耶的父亲是哪个？ 她犹豫了一下后，决定还是先问清楚，好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你父亲叫什么？既然是魔王，我应该听说过他。” “嗯呐，这个世上就不存在没听说过他的人！”撒魔耶回应，“他叫撒旦！” 时魅：！！！ 撒旦！童话书里最坏的那个魔王！愤怒的化身！ 时魅瞬间害怕起来：“那个……你父亲脾气怎么样？” “挺好的啊！”撒魔耶脱口而出，但是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支吾了一下，“呃……嗯……他对我挺好的，但对别人……有时候会很恐怖。” 时魅更害怕了：“我觉得……要不我改日再来拜访？” “害，进都进来了，顺便吃个饭再走嘛！”撒魔耶热情地拽着时魅踏入城堡里长长的走廊。 随着她的进入，走廊两侧的烛台一个接一个被点亮，摇动起红色的火苗。 火光照亮了前方的路，同时也照亮了撒魔耶的样貌。 时魅才发现她的头发是红色的，眼睛也是红色的，身上穿着红色的小裙子，整个人就像一团炙热的火焰。 时魅不是很敢去见撒旦，但是，撒魔耶那么坚持……而且看起来很能打的样子。 时魅暗暗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强忍着恐惧和不安，被撒魔耶一路拽进城堡深处。 “老爹老爹老爹！” 靠近某间房的时候，撒魔耶非常闹腾地喊起来，忽然松开时魅的手一路狂奔，风一样地窜入房中：“老爹醒醒！快起来日行一善了！” “嘶——”房间里传来一个成年男性不满的抱怨，“我刚睡着你特么……算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在外面捡到一只小恶魔，她想去九重天！” “哦。嗯？哈？！” 愤怒魔王撒旦以为自己听错了，要么就是自己的女儿在跟自己开玩笑：“你再说一遍？” “我在外面捡到一只小恶魔，她想去九重天！”撒魔耶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 撒旦挑了下眉，从他躺着的沙发上爬起来，任由一头火红色的长发从肩上滑落到赤|裸的胸前。 他没有穿衣服，只穿了一条皮裤，露出他结实的八块腹肌。 跟他的女儿一样，看着就很能打。 时魅走到门口，小心地往门里瞅了眼，瞅见魔王撒旦的英姿，默默地转身，默默地溜走…… “时魅！你跑什么呀快进来！”撒魔耶一下窜到门口，揪着时魅的手就把她揪到了自己的父亲面前。 时魅战战兢兢地站在坐在沙发上的撒旦面前，不安地纠缠着自己的双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毕竟，此时此刻坐在她面前的是童话书里最坏的那个魔王！ 动不动就想毁灭世界的那个！ 不过，不过…… 本尊居然比童话书上画得帅？ 撒旦眯着红色的眼睛把时魅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哦？魅魔。” “嗯，那个，我叫时魅。”时魅鼓起勇气介绍了一下自己。 “你想去九重天？”撒旦确认道。 “嗯，我有个朋友被关在那里……” “呵。”撒旦冷笑一声，把时魅吓了一跳。 但他并没有对她发怒或者怎么样，而是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后说：“放弃吧，被关在那里的恶魔都成了天使的走狗，你想救也救不了。” “不是的，我的朋友是天使！”时魅解释道，“她是个很好的天使，可上帝非说她背叛了自己，下令把她关在看守之间，我想去看守之间救她！” “好家伙，有点意思。”撒旦抬起一只手，单手支着脑袋，在微弱的火光中又把时魅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你算是找对人了，我正打算组织一些人去九重天玩玩，怎么样，你要一起吗？” “欸？可以吗？”时魅粉金色的眼睛一亮。 撒旦牵起唇角，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当然。” 第29章 “统一战线”后,撒旦让人帮时魅整理出一间房，不仅允许她在自己的城堡里住下，还亲自去人界买了些甜品回来给她。 魅魔,应该是嗜甜的吧？ 确实,时魅很喜欢撒旦买回来的甜品,可她吃着吃着,眼睛就湿润了。 她想起了米佳乐亲手给她做的甜品,那绝对是这个世上最好吃的食物。 把时魅安排妥当后,撒旦的女儿撒魔耶摇着尾巴趴在自家父亲的腿上，心情十分愉悦：“魔王大军里多了一只吉祥物，绝对所向披靡！” “吉祥物么？”坐在沙发上的撒旦笑得玩味，“这只魅魔可不是普通的吉祥物。” 没准儿会成为一名不错的军师呢。 魅魔都是弱小的,他们没有野心,只有玩弄人心的欲|望，所以不追求强大的力量。 他也好,他的女儿撒魔耶也好,都看不起弱小的恶魔。 可这只魅魔明明尚未完全觉醒，却仅靠气质就扭转了他女儿对魅魔的看法，这力量，堪比当年的阿斯蒙蒂斯。 想到阿斯蒙蒂斯，撒旦不由发出一声冷笑。 当年他拉拢阿斯蒙蒂斯失败，没几天阿斯蒙蒂斯夫妇就被天使封印了。 可悲的色|欲魔王啊，还以为保持中立就不会引起天使的注意，却不知道怀璧其罪。 算了，失去阿斯蒙蒂斯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事实,有了时魅，他亲自培养一个阿斯蒙蒂斯出来就是。 正好明天路西法那个傲慢的家伙要来,跟他商量一下把时魅培养成军师的事吧。 这样想着的撒旦，完全没考虑时魅就是阿斯蒙蒂斯女儿的情况。 另一边，米佳乐在经历了一阵漫长而痛苦的拉扯感后，终于呼吸到了人界熟悉的空气——她堕天后，遭到九重天的排挤，最终被流放到了人界。 她是幸运的，很多堕天使直接堕入魔界，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恶魔围攻，从此杳无音信。 可她又是不幸的，她没想到上帝并没有把时魅送到人界，而是直接丢去了魔界，于是两人就这样错过。 堕天的瞬间，大天使长米迦勒施加在她身上的封印被她反向侵蚀，解开了大半。 然后解开封印后的她被堆积在心里的各种情绪淹没，堕得更加彻底，把仅剩的一点封印也侵蚀殆尽。 来到人界，米佳乐感受着被封印前才能感受到的细微温差，感受着周围稀薄的灵气和魔气的交织，对时魅的执念也膨胀到了一个可怕的高度。 既然已经堕天，她不会再想回到九重天，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找到时魅，坚定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头也不回地走下去。 下定决心后，米佳乐收起她背后那对被魔气染得漆黑的羽翼，踏上了寻找时魅的旅途。 她逢人便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粉色头发的女孩？她特别好认因为她长得特别漂亮，只要看过一眼就永远都不会忘记，她身上还有一股特别好闻的味道。” 然而，无论她问的人是谁，对方都会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并告诉她：“没有。” “这样啊，抱歉打扰了。” 米佳乐没有气馁，继续询问下一个路人。 她相信只要她一直这样找下去，早晚会找到时魅。 果然，踏入一条有些阴暗小巷后，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主动迎上来问：“听说你在找一个粉色头发的女孩？” “是的。”米佳乐眼睛一亮，“你见过她？” 男人胡子拉碴，头发很长，不知道是故意留的还是懒得打理，身上的衣服也有点脏，不知道几天没洗了。 但是米佳乐不在意。 只要这个人真的知道时魅的下落，无论他是绅士还是流氓，他都是她的恩人。 男人没有让米佳乐失望，他非常自信地说：“我知道她在哪里，你跟我来。” “好的，麻烦了。”米佳乐第一时间相信了他的话。 她愿意相信他是真的知道时魅在哪里。 她希望自己真的能这么快找到时魅。 那个一遇到危险就会呼唤自己，总是跟在自己身边的小魅魔。 孤身一人离开九重天，一定吓坏了吧？ 必须快点赶到她身边才行。 这样想着，米佳乐跟着男人，和他一起沿着小巷往深处走。 一开始没看到人。 走得深了，小巷里开始冒出一些跟男人一样不修边幅的人。 有的颓废地抽着烟，有的身上带着血迹，像是刚和什么人打过架。 米佳乐想要假装没看到他们，可他们却自己围了过来。 然后在前面带路的男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用手抹了把唇，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长得不错，就是年龄小了点。” “年龄小好掌控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处女，出货前先让我检验下？” “滚，要检验也是我来检验！” “要不然一起？” “行啊！” “哈哈哈哈哈！” 不修边幅的男人们大声密谋着，发出嘶哑难听的笑声。 米佳乐保持着良好的耐心，等他们密谋完了，对带路的男人微微一笑，温柔地询问：“请问，粉色头发的女孩在哪里？” 男人突然伸手，一把捏起她的下巴，一脸坏笑着说：“跟我做个交易，我就把人带到你面前。” “哦，是么？”米佳乐维持着微笑的表情，不紧不慢地抬手，握住男人捏自己下巴的那只手，逐渐用力。 一开始，男人并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视线还在米佳乐身上乱瞟。 但渐渐的，他感觉到了痛，不由面露惊讶——这个女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他本能地想要把手抽回来，但是已经晚了。 下个瞬间，他听到了“喀啦”一声令他毛骨悚然的声响，然后剧痛从他的手腕处传来。 “啊啊啊啊啊！”他被迫发出惨叫，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被米佳乐抓着的那只手，那只手弯着一个人类绝对无法做到的角度，很明显被捏断了。 ——这个女孩，徒手捏断了他的手！ “靠！” “发生了什么？！” 周围其他男人看到这一幕，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骗我。”米佳乐冷冷地看着男人，逐渐收敛了脸上的微笑。 “你拿时魅骗我。”她稍稍抬高声音，碧蓝的眼中没有一丝光泽，有的只是冰冷的杀意。 “你有罪。”她边说边一把抓住男人的脖子，将他的身体抵在阴暗巷子里潮湿的墙上，紧接着，再次微笑起来，“愿上帝宽恕你的罪。” 说完这句话，就像捏断男人手腕时做的那样，她抓着他脖子的那只手逐渐用力。 “不……对不……起……饶了……我……”男人惊恐地看着米佳乐，强迫自己的喉咙发出不连贯的声音。 其他男人发现不对立刻作鸟兽散，争先恐后地往巷子外面逃。 可当他们逃到巷子的尽头时，却发现那里有一面无形的墙，看似什么也没有，却阻挡了他们的去路。 米佳乐侧头看着他们绝望的背影，心底涌起一丝畅快——拿时魅欺骗她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不过……她要杀了这些人么？ 天使是不能杀生的。 可她已经不是天使了，所以，就算杀了他们也无所谓吧？ 这样想着，米佳乐继续用力，想要捏断男人的脖子，可她抓着男人的那只手却突然不听使唤了，怎么也捏不下去。 为什么呢？ 还在困惑，脑海里突然响起时魅的声音——杀人是不好的，不管杀的人是谁，杀人就是杀人啊。 时魅有没有说过这句话，米佳乐已经记不清了。 但是，总觉得这是时魅会说的话。 米佳乐逐渐放轻了捏男人脖子的力道，最终松开了他。 男人从束缚中解脱的身体顺着墙面滑落，脸上露出劫后余生般轻松的笑。 可不等他多高兴一会儿，米佳乐一脚踩在他两腿之间。不仅如此，还用力碾了碾。 “啊啊啊啊啊——” 男人发出了更加凄厉的惨叫。 米佳乐居高临下地看着捂着裆|部倒在地上呻|吟的男人，兴致缺缺地说：“虽然很想送你去见九重天上的那个暴君，但还是下次吧。” 这次，就先废了你，作为你用时魅欺骗我，还想玷污我的代价。 “好了，下一个。”她转头看向小巷尽头的男人。 这些对一个11岁小女孩都下得了手的变态，如果真的遇到时魅，不知道会做出多变态的事来，就让她把他们都净化了，为时魅解决一些潜在的危险吧。 然而，刚这样想完，还没来得及动手，她突然感知到一股非常强大的灵气。 下一秒，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在小巷尽头设下的屏障就被人击穿了！ 谁？！ 因为法术被破而遭到反噬的米佳乐只觉胸口一阵钝痛，腥甜的味道快速填满整个口腔。 她强行咽下从喉咙里溢出的血，定睛看向巷子的尽头。 雪白的羽翼，曾是她最熟悉的画面。 明亮的圣光，曾是她最熟悉的温度。 可现在，她看着出现在小巷尽头的人，觉得无比陌生。 此时此刻，一位沐浴着圣光的天使正站在小巷尽头，看着小巷里的惨状，轻轻地叹了口气：“愿上帝宽恕你的罪。” --------------------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还是中午12点更orz 第30章 若是以前,看到和自己一样的天使，米佳乐或许会感到安心，哪怕她接触的天使除了自己的父亲大天使长米迦勒,都没有给她留下太好的印象,但毕竟是自己的同类。 可现在,米佳乐看到小巷尽头的天使,第一反应是战斗,第二反应是逃跑。 很明显,对方是来阻止她的。 但米佳乐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要是有错，错的也是先欺骗她，并对她图谋不轨的男人！ 不过自己动用非人的力量伤害了人类是事实,对方的行动也算在情理之中。 所以,没必要交手。 做出这样的判断后，米佳乐收起自己的战斗欲,以最快的速度转身并展开自己的羽翼。 然而,她没能飞出这条小巷——整条小巷包括上空都被无形的墙壁阻挡。 空之结界。 她刚才就是用这个法术阻止了想要出逃的男人，没想到现在会被同样的法术困住。 她试图破坏这个法术，可她的拳头重重地落在空中的结界上，无事发生。 她意识到对方是个比她强大很多的天使。 破坏了米佳乐法术的天使先后施展了催眠术和失忆术，让小巷里的人一个接一个陷入了沉睡。 苏醒后，他们将不再记得刚才发生过的事。 不仅如此，“她”还为那个被米佳乐捏断手腕并废掉的男人疗了伤。 米佳乐冷眼看着，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感受到天使的伪善。 贝露赛布说得没错，天使就是伪善的。 “这种人为什么要救？救了之后让他伤害更多的人吗？”米佳乐冷声质问。 “我本不该救他,可伤害他的并非人类。”天使回应着，抬头和米佳乐对视。 米佳乐微微一愣。 并不是因为这个天使的话,而是——天使抬头的瞬间，从米佳乐的视角，能清楚地看到他平坦的胸膛。 显然，他是男的。 可他长着一张过于柔美的脸，声音也是雌雄莫辨，以至于米佳乐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还以为他是女的。 “你是谁？”米佳乐可没听说过这片区域还有在外历练的小天使。 不过对方的力量也不像小天使就对了。 “既然你曾是天使，那你一定听说过我。”对方淡淡地说着，遗世独立的样子，倒是像极了九重天的大天使。 “我叫拉斐尔。”对方说出了一个确实属于大天使的名字。 米佳乐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大天使拉斐尔……力量仅次于米迦勒和加百列的大天使长候补。 这样的存在，为什么会在人界？！ 而且，按照大天使沙利叶的说法，大天使是不能随便动用自己的力量的。 像是知道米佳乐在想什么，拉斐尔淡淡地解释道：“身为大天使的我本不该来管你的事，但是碰上了却不作为，更不是一个大天使所为，而且我觉得，或许你会需要我的帮助。” 或许你会需要我的帮助。 你需要我的帮助，孩子。 想起上帝对她说过的这句话，米佳乐瞳孔一缩，一阵恶寒。 不，我不需要！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你们对我最大的帮助，就是永远地离开我的世界！ “别来烦我！”米佳乐一边嘶吼一边在手上凝聚了一团黑色的能量朝拉斐尔扔去！ 堕天后，她最擅长的光之魔法也被染黑，变成了充满负能量的暗之魔法。 然而堕天前就不是很擅长魔法的她，堕天后也一样——拉斐尔只是轻轻挥了下手，就将她发射过去的能量轻易打散。 紧接着，拉斐尔用光之锁链进行了反击。 无数条闪耀着金色圣光的锁链袭向飞在半空中的米佳乐，以一个更快的速度追上试图闪避的她，缠上她的身体，将她捆绑得严严实实。 无法动弹的米佳乐从空中坠落，狼狈地趴在地上，用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看着拉斐尔。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刚用光之锁链伤害了米佳乐的拉斐尔如是说：“世人所做的一切选择都有他们的理由，你既会选择堕天，一定是在九重天有了不愉快的经历，可你原本也是天使，也曾宽恕过他人的罪，就算再也回不了九重天，也请不要抛弃你的善良。” “住口！”米佳乐不想再听到任何跟九重天有关的话，也不想被伪善的天使教训！ 无论拉斐尔说这段话的时候抱着怎样的想法，在现在的她听来，都充满了虚伪和恶意！ 然而拉斐尔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拯救”她，叹息一声后说：“你刚堕天，现在正是情绪最不稳定，最具有攻击性的时候，不愿向我倾诉情有可原，没事，我们来日方长。” “谁跟你来日方长！放开我，我要去找时魅！” 听到“时魅”这个名字，拉斐尔愣了一下：“原来，你在找的那个女孩，叫时魅？听起来不是人类……魅魔么？” 他自顾自地说着，不等米佳乐回应便继续道：“不论你要找的人是谁，现在的你就算找到她，也只会伤害她，你还是先在我身边待一段时间冷静下吧。至于时魅……我会想办法帮你找到她。” 听到拉斐尔最后说的那句话，米佳乐迅速冷静下来。 曾是天使的她再清楚不过，天使是不会撒谎的。 所以，拉斐尔说会帮她找时魅，应该是真的会帮她找。 只是找到之后，他打算做什么呢？ “你真的会帮我找到时魅？不会伤害她？”米佳乐试探着问。 “我答应你不会伤害她，我说到做到。”拉斐尔向她保证。 然后，他走到米佳乐身前单膝跪下，用右手食指的指尖轻轻抵上她的额头，“或许你自己没有发现，但你还没有完全堕天……原来如此，是被封印了么？那么，你还有重返九重天的可能。” “我不会再回去。”米佳乐非常肯定地说。 既然九重天容不下时魅的存在，那她没有回去的必要。 被大天使长米迦勒封印的最后一丝属于天使的灵气，她早晚会将它彻底染黑。 “算了，就让我来教你正确的做法吧。”拉斐尔忽然说着，解开了米佳乐身上的锁链。 米佳乐愣了愣，爬起身困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下一秒，只见拉斐尔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十岁左右的人类幼女。 米佳乐：“……” “人类的事，终究要用人类的身份去解决。”他说。 “就让你看看我身为大天使的觉悟吧。” * 时魅在魔王城堡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因为魔界不分昼夜，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天上都只有一轮暗红色的血月，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直到出门撞见撒魔耶。 “时魅！” 看到时魅，撒魔耶兴奋地摇了摇身后细长的尾巴，一副恨不能直接扑到时魅身上抱住她的样子，把时魅吓得不轻，几乎是本能地双手抱胸护住自己。 撒魔耶并没有在意她抗拒的动作，一把勾过她的脖子热情道：“你终于醒了！你睡了整整一天啊时魅！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了了，担心死了！” 居然睡了整整一天…… 时魅愣了会儿神。 明明身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身边还没有米佳乐，她居然能睡这么久。 “一定是魔王城堡里的床太舒服了！”撒魔耶帮她找到了答案，然后接着说，“既然醒了就快点去洗漱吧！我爹和路西法都在大厅里等你呢！” “好……嗯？嗯？！”时魅眨了眨眼睛，总觉得刚才好像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名字，“你父亲和谁在等我？” “路西法啊！你不认识吗？”撒魔耶诧异地瞪大双眼，“傲慢魔王路西法啊！虽然他跟我老爹一样都有魔王之名，但是在我心里，魔界的王果然还是只有我的父亲撒旦能当！” 路西法…… 去找路西法…… 时魅忘了这是谁对她说过的话，但这句话深深地印刻在她的脑海里。 应该是很重要的人说的吧？ 是谁呢？究竟是谁呢？ 不可能是米佳乐，也不可能是院长。 总觉得，是更深处的人，内心更深处的…… “喂！喂喂喂！”撒魔耶见时魅发呆，忍不住抬起一只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时魅回过神来，然后才发现别的问题：“你说，你的父亲和路西法在等我？为什么？” 两个赫赫有名的魔王为什么要坐在一起等她？这画面未免太诡异。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撒魔耶抬手挠了挠头。 她说话的时候，时魅能看到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突然觉得她还挺可爱的。 可惜她可爱归可爱，一点都不靠谱：“去了就知道了？” “好叭。”时魅认命地点点头，洗漱去了。 虽然有两个魔王坐在同一个大厅里等自己的画面有亿点点恐怖，但她现在除了去见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 而且，她确信有人对她说过让她去找路西法的话，所以路西法，她无论如何都是要去见的。 有米佳乐在身边的时候，时魅会本能地去依赖米佳乐，但现在，面对这种只能靠她自己的情况，她也不会因为胆怯和不安而寸步不前。 总不能一直躲在米佳乐身后啊。 她必须成长起来，强大起来，无论是内心还是实力。 下次，就让她来保护米佳乐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三次元事情比较多，所以更得比较少，之后闲下来会加更的。 第31章 时魅洗漱过后,在撒魔耶的带领下前往了魔王大厅。 整个魔王城堡都是通过蜡烛来照明的。 微弱的烛光照亮了城堡内部破旧的石墙，让时魅有种穿越到几个世纪前的感觉。 她和撒魔耶走到哪里，哪里的蜡烛就会被点亮。 而一旦离开,蜡烛又会立刻熄灭。 一开始时魅还以为这些蜡烛是靠感应亮起来的,就像人界的感应灯。 但因为好奇,她终究没忍住问了身边的撒魔耶,才知道这其实是撒魔耶的力量。 “我还小,所以现在只能点亮自己周围的蜡烛。”撒魔耶说,“我的父亲能点亮整栋城堡的蜡烛哦！” “哇！好厉害！撒魔耶也好厉害！”时魅鼓掌。 她还什么法术都不会呢！ “嘿嘿~”撒魔耶被夸得很不好意思，抬手挠了挠头，微微张开的口中露出两颗尖锐的小虎牙。 很快，两人来到了魔王大厅的入口处。 大厅没有门,所以时魅还没进去就看到了里面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撒魔耶的父亲撒旦。 他敞开着双臂搁在沙发背上,以一个非常霸气的姿势坐着，一头红色的长发半扎半放,看着随意而狂放。 可今天的他穿了衣服,是一件印着卡其色小熊的粉色T桖。 时魅：？ 这衣服过于可爱了，跟他根本不搭好嘛！ 隔着一张茶几坐在他对面的，应该就是路西法了。 他跟撒旦一样有着非常年轻，20岁上下的外表，留着一头柔顺的黑色短发，此刻正端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拿着茶在喝。 对了，他脑袋上还有一对如绵羊般弯曲的角。 等等，这对角……总觉得有点眼熟？ 在时魅出声之前，大厅里的两人先一步觉察到她的存在,同时转头看向门口。 两人的眼睛都是如血的红，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撒旦的眼睛是炽热的,而路西法的眼睛沉静得像是一潭溅不起任何水花的死水。 “那个……” 时魅刚想问“你们找我有事？”，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被路西法打断。 “就是她？”路西法的声音和他的眼睛一样沉静，好像很冷，但又不那么冷。 要怎么形容呢？反正就是有种淡漠疏离的感觉。 相比之下，撒旦显得热情多了：“对啊，你不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吗？虽然比较耗时，但我们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多等几年。” 路西法没有回应，他把时魅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脸上没什么表情，眼中却是起了一丝涟漪：“撒旦，你不觉得她跟阿斯蒙蒂斯很像？” “废话！”撒旦奇怪地看他一眼，“我不就是要你把她培养成第二个阿斯蒙蒂斯吗？” “不，我是说……”路西法微微眯起他那双暗红色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她跟阿斯蒙蒂斯，长得很像。” 撒旦：？ “你叫什么？”这句话，路西法是看着时魅问的。 时魅知道他在问自己，小声回答：“时魅。” “不，你不叫这个名字。”路西法非常肯定。 时魅一阵愣神。 确实，时魅这个名字是院长给她取的，在拥有这个名字之前，她应该有原本的名字。 可她原本叫什么呢？ 阿斯…… 阿斯蒙…… 阿斯蒙蒂斯？ 等等，路西法刚才是不是说了“阿斯蒙蒂斯”？ 时魅发现自己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不是因为这是七大魔王之一的名字。 不是听说过的那种印象。 而是…… 听到这个名字，她居然能从脑海里勾勒出这个人的形象。 甚至，能想起他的声音。 以及他说过的话。 ——阿斯茉，我的女儿。 ——去找路西法。 ——去找路西法，他会代我照看你。 陌生的记忆突然出现在时魅的脑海里，时魅瞳孔一缩，在黑暗中呈现出粉色的眼睛突然散发出璀璨的光，变成了绚烂的粉金色。 一旁的撒魔耶看呆了，突然有种恨不能把自己所有的宝藏都分享给时魅的冲动。 而撒旦和路西法看着她的变化，脸上都或多或少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我叫……阿斯茉。”时魅想起了自己的名字，也终于彻底觉醒了属于魅魔，同时也属于色|欲魔王阿斯蒙蒂斯的力量。 她仅仅是站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都有无数的人愿意为她献出自己的生命。 看着这样的她，撒旦终于醒悟过来：“我捡到了阿斯蒙蒂斯的女儿？” “虽然我没听说过阿斯蒙蒂斯有孩子，但现在，她显然就站在你我面前。”路西法说。 时魅低头抿了下唇。 她想起来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名字，还有她被封印前所有的记忆。 只有恶魔和人类生下的孩子才需要觉醒，恶魔的力量会在一个合适的年龄段突然出现，将人类的血统完全吞噬，成为一个全新的恶魔。 而恶魔和恶魔生下的孩子，天生便是纯粹的恶魔，天生就有着非人的血统和外表。 ——时魅之所以会以人类的身份在孤儿院里生活到11岁，不是因为她尚未觉醒，而是因为她被封印了。 被那个，封印了她父母的天使。 她是5岁的时候进的孤儿院，也是那一年，她亲眼看到自己的父母被天使封印。 那个天使有着一头雪白的长发，非常耀眼，但也……非常可怕。 “她”用一双如翡翠般莹润的绿眼睛看着她，摸着因为恐惧而动弹不得的她的脸，对她说：“你没有做错什么，他们也没有，但我不得不这么做，请你原谅我，然后，以人类的身份开启新的人生吧。” 天使说完这段话，便封印了时魅的力量和记忆，将她送进了孤儿院。 这个天使…… “封印了我父母的天使，是谁？”时魅问路西法。 路西法用他那双暗红色的眼睛和时魅对视，即便是面对解封后的时魅，也完全没有被魅惑的迹象。 不过他还是非常干脆地回答了时魅的问题：“大天使，拉斐尔。” 顿了一下，他再次开口：“我不建议你去报仇，但如果你需要力量，我会给你——我会亲自培养你。” 听到这句话，时魅还没什么反应，一旁的撒旦先叫起来：“路西法，你这就被魅惑了？！” 路西法淡淡地看他一眼：“不，只是我跟阿斯蒙蒂斯有个约定。” “什么约定？”撒旦好奇。 “他的家人，即是我的家人。” 撒旦：？ “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撒旦悟了。 路西法：？ “虽然不知道你都脑补了些什么，但你脑补的东西一定是错的。”路西法肯定，“我只是跟他聊得很投机。” 他说着，不再搭理撒旦，转而看向时魅：“阿斯蒙蒂斯的女儿，阿斯茉。只要你愿意，无论是格斗还是法术，我都可以教你，至于你想用从我这里学到的东西去做什么，是你的自由。如果你还想去九重天救你想救的人，便跟着我，如果你突然改主意了，便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一切看你自己。” “喂！这和说好的不一样！”撒旦皱眉。 说好要把时魅培养成军师的呢？！ 路西法淡淡地看他一眼：“你知道，我不喜欢强迫别人，所有想要跟着我的人，都是出于他们自己的意志——包括你在内。” “别说得好像我是你的手下一样！”撒旦翻了个白眼，“我不过是因为跟你目标一致所以暂时跟你合作而已！” “如果这么认为能让你心情愉悦的话，随你。”路西法懒得跟他争辩，再次看向时魅，“那么，阿斯茉，你的回答？” 时魅抿了下唇。 虽然封印她父母的是天使，米佳乐也是天使。 但是，就像人分好坏一样，天使也分好坏。 拉斐尔是坏的。 米佳乐是好的。 所以，不管怎样，她都必须回九重天救出米佳乐！ 下定决心后，时魅抬头和路西法对视，坚定地说出了自己的回答：“教我法术吧！师父！” * 几天后，人界。 米佳乐隐没在黑暗里，默默地看着小巷里的男人一个接一个被警察铐上手铐，排着队登上警车，心情复杂。 被这些男人欺骗并羞辱后，她想也不想就用自己的力量废了他们。 而拉斐尔，他以身试险，变成一个十岁小女孩的样貌，任由他们欺辱和伤害，最终成功找到其他被他们伤害过的孩子，说服他们报警，帮助他们逃脱男人们的控制，让他们用他们自己向警局提供的情报，将这些人渣败类送了进去。 拉斐尔化身的小女孩在帮助其他孩子逃脱的过程中“死了”，“她”死后，所有见过“她”的人都会忘记“她”的存在，“她”所做的一切都不会有人记得，不会有人感谢。 但是，许许多多被欺负过的孩子得到了拯救。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米佳乐虽然大受震撼，但她不理解，“为什么不能像封印恶魔那样封印人类？有些人类可比恶魔还恶魔。” “因为他们是人类。”拉斐尔淡淡地回应。 完成小女孩需要完成的使命后，他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雪白的长发，翡翠一样的绿眼睛，还有三对巨大的羽翼。 大天使有的一切他都有，可他偏偏不在那九重天上，而在人界。 “并不是上帝创造了人类，而是人类创造了一切——人类的信仰创造了九重天，人类的邪念创造了魔界。”拉斐尔为米佳乐科普道，“就算封印了人类中的恶徒，需要被拯救的人也不会得到拯救，需要被消灭的恶念也不会因此消灭。” “天使拯救世人，从来都不是制裁恶徒，而是让所有深陷泥潭的人看到光明——让需要拯救的人得到拯救，相信未来；让犯下罪孽的人获得救赎，看到希望。” “然后，为九重天贡献他们的信仰。” 听到这里，米佳乐忽然懂了。 天使拯救世人，并不是因为他们是善良和正义的化身，而是为了获得光明的力量——只有人类的心里依然存在光明，九重天才能继续存在下去。 呵，原来如此。 搞了半天，还是伪善嘛。 所以天使不仅要拯救世人，还要救赎罪人。 所以天使可以牺牲自己，但不能牺牲包括罪犯在内的所有人类。 天使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出于善良和正义，而是为了九重天，为了他们自己！ “你说，你要教我正确的做法？”米佳乐平静看着拉斐尔，毫不掩饰语气里的讽刺，“你是对的，这的确是天使应该做的，但你也错了，我已经不是天使了，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是么……”拉斐尔露出失落的表情，但是并没有因此放弃，继续向米佳乐‘传教’，“或许你会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九重天，为了我自己，但是，请你不要忘记，天使是可以堕天的，就像现在的你。我有不再为九重天牺牲自己去拯救光明的自由，但我并没有做出那样的选择，反过来说，是我自己选择了牺牲自己去拯救光明这条路。” “不用向我证明你有多高尚，我不想成为高尚的人。”米佳乐冷冷回应，“我之所以离开九重天，是因为上帝不允许我有反抗他的念头。” 听到这句话，拉斐尔忽然笑了。 米佳乐：？ “你看，你终于愿意向我倾诉了，我的努力还是有回报的。”拉斐尔有些得意地说着，换上温柔的语气，“原来如此，是因为反抗了上帝么？上帝他跟这个世上所有的人一样，都不是完美的，他的决策并不总是对的，但他是信仰的具现化，九重天需要他的存在，所以，他必须存在——只要你试着理解了这一点，你就不会想着反抗他了。” 米佳乐愣了一下。 所以，她之所以堕天，是因为她反抗的是信仰的化身，支撑天使这种物种得以存在的那股力量？ 那她真的是堕得一点都不冤。 “拉斐尔，为什么你那么执着于让我重返九重天？”米佳乐不明白，“九重天不缺我一个天使，而我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你既然不打算封印我，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力气了。” “你真的这么想？可我听到你心里有个声音在后悔，说你还想回到九重天。”拉斐尔如此回应，“既然如此，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直到让你如愿。” 米佳乐皱了下眉。 她心里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声音？ 从堕天一直到现在，她从未后悔过。 唯一后悔的，是没能在上帝驱逐时魅时紧紧抓住她的手。 想到时魅，米佳乐不由抿了下唇。 她想起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明明是去封印她的，却以一个拯救她的身姿降临到了她的面前。 可现在的自己，再也无法以那样的身姿降临到她面前了。 时魅会更喜欢那样的她么？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两人就都长大啦，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第32章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 转眼便到了九年后。 这九年里，时魅一直在路西法的帮助下学习一切她需要学习的知识。 人类的文字、恶魔的法术，领兵打仗需要注意的事项（？） 时魅一直都没有放弃去九重天救米佳乐的想法,所以一直跟在路西法身边,现在已经混成了魔王大军里的四大军师之一,统率第六军团。 顺便一提,一、二、三军由魔王撒旦亲率,第四军的统帅是他的女儿撒魔耶,第五军的统帅是他的妻子莉莉丝。 但因为莉莉丝大人日常失踪，所以时魅偶尔会兼任一下第五军的统帅。 什么？路西法？ 他当然是七大军团的总指挥。 虽然撒旦一直笑话他身为总指挥连个亲率的军团都没有，但撒旦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只要时魅依然坚定地选择站在路西法那边，别说七大军团,整个魔界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这听起来或许过于夸张,却是事实。 融合了色|欲魔王阿斯蒙蒂斯，和原初魅魔莎拉两者之力的时魅,只要她愿意,她能让所有无法对魅术免疫的人拜倒在她的裙下。 就算她不愿，她的容颜、她的声音、她的气息，也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她的魅力，让她的下属，让所有被她吸引的人心甘情愿为她赴汤蹈火。 “真是可怕。”这是撒旦对她的评价。 路西法淡淡地瞥他一眼：“你当初说要培养她的时候，就没有预见这一天么？” “但也没想到她能做得如此出色。”撒旦说，“这让我不禁去想，要是阿斯蒙蒂斯当年接受了我的提议，现在的人界,或许已在我的统治之下。” “说到阿斯蒙蒂斯。”路西法兀自思索了一会儿后，突然抬高声音,“阿斯茉，你过来！” “嗯？”正在和下属玩躲猫猫（划掉）正在练习识别隐藏气息的时魅听到路西法对自己的呼唤，立刻展开身后的恶魔之翼，以最快的速度飞到路西法身前。 九年过去，撒旦和路西法还是老样子，但年满20岁的时魅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稚气未脱的小可爱，现在的她整个人都长开了。 她头上的角向后弯曲了一段后又向上弯起，呈现出优美的波浪状，不仅如此，额上还多了两个只露出一点的小尖角。 她一头粉色的长发过了腰，尾端微微卷曲，颜色稍浅。 她的眼睛即便在昏暗的魔界也呈现出漂亮的粉金色，里面星光闪烁，像是容纳了一整个宇宙。 不过要说她最大的变化，还是她的身材。 魅魔的身材，是不可能不好的。 虽然11岁的时候发育得没米佳乐那么好，但现在20岁的她，胸前已经有了傲人的起伏。 时魅飞落到路西法身前，点缀着蕾丝花边的雪白裙摆随之落下，遮住了她一双修长白皙的大长腿。 或许是因为记忆里的米佳乐总是那么圣洁无暇的关系，时魅特别喜欢白色，她的衣服和饰品大多是白色的。 落地后，她收起翅膀，把它们变得小小的，然后甩了下身后依然十分细长柔软的尾巴，好奇地看着路西法：“师父父，找我什么事？” 路西法不喜欢“师父父”这个称呼，不过时魅喜欢的话，他无所谓。 “我给你布置一个任务吧。”他对时魅说。 “什么任务？”时魅好奇地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眼睫毛随着她眨眼的动作像扇子一样地扇了扇，就像扇在路西法的心上。 路西法：“……” 幸亏他对精神类的法术有抗性。 “这个任务必须由你去完成。”他继续用他淡漠的嗓音说，“因为事关你的父亲阿斯蒙蒂斯。” “所以，什么任务？”时魅的神情稍稍严肃起来。 跟她父亲有关的任务？ 难道……她能见到她父亲了？！ 果然，路西法的下一句话是：“我感应到了阿斯蒙蒂斯的魔气，拉斐尔设下的封印松动了。虽然松动了，但如果不去干预，等它自然解开不知道还要过上几百年。你身为阿斯蒙蒂斯的女儿，身上流淌着他的血，应该能通过血亲感应找到他被封印的地点，然后和你的下属一起用魔力强行撬开封印，就能救出阿斯蒙蒂斯——这个任务，交给你没问题吧？” “包在我身上！”时魅自信满满地说，“我一定会把我父亲救出来的！不过……”她迟疑了一下后问，“我麻麻呢？” “很遗憾，我只感应到了你父亲的气息。”路西法回应，“不过如果他们被封印在同一个地方，那么，救出你的父亲，就能救出你的母亲。” “OK，我了解了，这就动身！”时魅说着，立刻转身对自己的亲信眨眼做了个wink，“传我命令，第六军团全体出动，随我去人界拯救魔王阿斯蒙蒂斯！” “是！” * 另一边，米佳乐在经历了漫长的寻人之旅后，不知不觉中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九年里，她一刻都没有停下过寻找时魅的脚步。 她去了很多国家，经历了很多事，救了很多人。 虽然做不到像拉斐尔那样牺牲自己去救人，但也没再因为冲动而用自己非人的力量去伤人。 她已经不是天使了，救人当然不是为了九重天。 但也不完全是出于善良和正义。 九年前，见到拉斐尔的那一天，她突然意识到，她还是想回到九重天的。 不是对那个地方还有留恋，而是想守护住时魅心里的那个她——那个拥有雪白的羽翼，整个人沐浴在圣光里，圣洁无暇的她。 所以，她一边寻找时魅，一边在尝试回去。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始终无法认同上帝的存在，她灵魂深处的那点光虽然一直都没有消失，但也没怎么扩大过。 对此，她感到了焦虑，但拉斐尔始终对她充满信心。 等等…… 他怎么还跟着她？ “你要跟到什么时候？”米佳乐不耐烦地问。 “我答应了要帮你找时魅，在找到她之前，当然不能抽身离开。”拉斐尔淡淡地回应，“而且我有预感，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她了。” 听到这句话，米佳乐微微一愣。 拉斐尔会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身为治愈特化型的大天使，他对灵气的操控很细致，因此对灵气和魔气都十分敏感。 他是感知到什么了吗？ 米佳乐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拉斐尔。 拉斐尔的变身术出神入化，每天都会变成不同的人去体验不同的人生，今天的他变成了一个十七岁上下的少年，穿着清爽的运动装，显得朝气蓬勃。 这让比他小了几千岁的米佳乐看起来反而比他成熟很多。 米佳乐的五官本就生得柔和，哪怕是没有表情的时候也会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和少年形态的拉斐尔走在一起，像是温柔大姐姐带着自家贪玩的弟弟。 “怎么了？”拉斐尔抬头看着自己身前的米佳乐，和她那双如晴空般碧蓝的眼睛对视，失神了一瞬后忽然感慨，“转眼间，你已经长这么大了，我突然有种很欣慰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米佳乐才没心情跟他煽情，她直截了当地问他：“为什么说我们很快就能找到时魅？你感知到什么了？” 拉斐尔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回答了她：“阿斯蒙蒂斯的封印，松动了。” “阿斯蒙蒂斯……” 色|欲魔王阿斯蒙蒂斯？ 他的封印松动了，跟时魅有什么关系？ 等等…… 如果她没记错，大天使长米迦勒曾经说过，在时魅生活的孤儿院附近，封印过两只高阶恶魔，其中一只就是阿斯蒙蒂斯。 时魅很可能是阿斯蒙蒂斯的女儿！ “你是说，时魅会被阿斯蒙蒂斯松动的封印吸引，试图拯救自己的父亲？”米佳乐试探道。 “是的。”拉斐尔换上严肃的表情，“她身为阿斯蒙蒂斯的女儿，身上有阿斯蒙蒂斯的血，这能帮她感应到阿斯蒙蒂斯的所在。如果她想解开她父亲的封印，那么，一定会前往她父亲被封印的地点。”顿了顿，“而我，必须阻止她。” “阿斯蒙蒂斯犯了什么罪？”米佳乐问着，心情有些复杂。 她知道一个被封印的魔王重现于世有多危险，但这个魔王偏偏是时魅的父亲。 如果时魅真的要解开阿斯蒙蒂斯的封印，她该怎么做？ “阿斯蒙蒂斯的存在即原罪。”拉斐尔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但他的力量实在过于危险，危险到上帝甚至想启用杀戮天使希拉。” 米佳乐：？ “仅仅是因为忌惮他的力量？”米佳乐不敢置信。 “我说过，上帝祂并不总是对的，但祂有必须存在的理由。所以，祂的命令，我必须执行。” “等等？”米佳乐注意到拉斐尔话里的细节，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露出更加震惊的表情，“是你封印了阿斯蒙蒂斯？！” 拉斐尔沉默了一会儿后，点头。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时魅的身份？！” 拉斐尔再次点头。 “你！”米佳乐只觉一股怒气从心底腾升起来，想对拉斐尔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或许，比起拉斐尔，她更恨的是自己。 居然跟一个封印了时魅父母的人一起行动如此之久而毫无察觉！ 最终，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强行将这股怒气压回去，平静地看着拉斐尔，说了这样一句话：“如果时魅真的如你所说，会被阿斯蒙蒂斯的封印吸引，重新出现在我面前。我，会帮她。” 顿了顿：“拉斐尔，虽然你一直试图将我救回九重天，但是很抱歉，我好像，更讨厌天使了。” 第33章 魔界和九重天一样,都是重叠于人界的另一个世界。 九重天通往人界的门一直存在，由大天使轮流看守，可以随时开启和关闭。 但魔界和人界之间并不存在固定的门。 如果有魔想从魔界前往人界,必须自己开启一道连接两个世界的门。 因为这会损耗大量的魔力,所以再强大的魔也不敢轻易尝试。 但这一次,事关自己的父亲,又是师父父亲自下的命令,时魅管不了那么多。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会瞻前顾后的人,决定了要做什么，就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于是，自暴食魔王贝露赛布被米佳乐封印，和平了整整九年的人界,在某个看似依然和平的夜晚,地上突然出现了一扇黑色的魔界之门。 一个身穿雪白蕾丝长裙，披散着一头浅粉色长发的女人率先从门里走出来,身后展开一对红色的恶魔之翼。 她只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整个人便“嗖——”的一下飞在了建筑物的上空，俯瞰着下面灯火通明的城市，绝美的脸上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虽然前11年的人生都是在人界度过的，但时魅还是第一次好好打量这个对她而言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这里有魔界没有的绚烂灯光，有魔界没有的花草树木，以及它们散发的芬芳。 还有魔界没有的高楼大厦，人来人往。 试问哪只恶魔不想住在这样一个繁华又热闹的世界里？ 可因为有天使的存在，这样的愿望暂时只能是愿望。 等路西法率领魔王大军攻陷九重天干掉上帝救出了米佳乐，她就跟米佳乐在人界定居下来吧。 这样想着,时魅不由牵起了唇角，然后用只有恶魔才能听到的声音频率命令道：“都随我来！悄悄的,不许被人类发现！” 她之所以选择晚上行动，就是为了不惊扰到人类。 她对人类没有什么喜恶，所以不会伤害他们——时魅不会去伤害任何没有伤害过她的人。 所以，即便被米佳乐封印的贝露赛布跟路西法、撒旦，还有她父亲阿斯蒙蒂斯一样都是魔王，时魅也不喜欢贝露赛布，因为她伤害了与她毫无瓜葛的人类。 随着时魅的命令，大量的魔从魔界之门里涌出来，分成两路跟上她。 有翅膀的，排着队飞在她身后。 没有翅膀的，排着队追到她下方。 路过的行人听到喧闹，好奇地抬头看去，看到了成群结队飞过的蝙蝠，吓得赶紧跑进附近的建筑里躲避。 已经成长为高阶恶魔的时魅可以隐身于黑暗，但她的下属并不都有这样的能力，还是能被人类用肉眼捕捉到。 不过没关系，在彻底引起恐慌之前完成任务就行了。 这样想着，时魅不再欣赏人界的繁华，闭上眼睛专注地感应了一下阿斯蒙蒂斯的血脉，然后瞅准方向挥动身后的翅膀，以一个极快的速度飞向封印的所在。 而这个时候，拉斐尔已早早地等在了封印阿斯蒙蒂斯的地方，并设下了空之结界。 在时魅开启魔界之门的时候便感知到什么的拉斐尔，变回了他原本的样子。 如女性般柔美的脸，一头银色的长发，翡翠一般的绿眼睛。 米佳乐就站在他身边，同样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浅金色的微卷长发随风飘扬，如晴空般碧蓝的眼中一片明净。 今天的她穿了一条非常朴素的白色连衣裙，没有什么花纹、没有什么设计，就如她初见时魅时穿的那样，干干净净。 收着羽翼的她，看起来还是那么圣洁无暇，就好像从未堕天，只是眉宇间比堕天前多了一丝忧虑。 明明之前她只想找到时魅，脑子里除了寻找时魅根本装不下别的。 可知道自己马上就能见到时魅后，她突然开始胡思乱想，想了很多之前或许想过，又或许从未想过的事。 比如—— 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容貌变了吗？时魅会不会认不出她？ 如果时魅知道她堕天了，会不会不再喜欢她，甚至讨厌她？ 时魅跟她分开那么久，或许已经找到了别的可以依靠的对象，她对时魅而言是不是……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米佳乐真是越想越担心。 明明九年前她跟时魅在一起的时候，从不梳妆打扮，从不在意自己的外表。 可今天，她不仅认真打扮了一下，还换了新买的衣服，就像要去体验第一次的约会，想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 她知道这是不自信的表现。 虽然她自认为长得没时魅好看，但在九重天的时候，她从未质疑过自己的外表，对自己的颜值和实力都相当自信。 现在怎么会变得这么不自信呢？ 是因为堕天了？ 还是因为，她即将要见的不是别人，是时魅？ 越是长大，米佳乐越是觉得，时魅是特别的。 这九年里，虽然从不在一个地方定居，但她也交了一些朋友，和那些人相处起来还算愉快。 虽然如此，但她无法像对待时魅那样对待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明明都是朋友，却总感觉不一样。 究竟是为什么呢？ 还在胡思乱想，天边突然出现了一股强烈的魔气。 米佳乐抬头看去，原本繁星点点的夜空突然聚起大片乌云。 乌云黑压压的一片，云里翻滚着浓烈的黑气，肉眼可见地不妙。 路上的行人不知道是觉察到了不妙，还是以为要下雨了，都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能躲进建筑物的都躲了进去。 很快，灯火通明的街上再也看不到半个人影。 拉斐尔展开了他那三对雪白的羽翼，平静地在原地等着。 米佳乐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将自己的魔力凝聚到手上。 她已经决定了。 如果来的人是时魅，她就打破拉斐尔的结界，帮时魅达成任何她想达成的愿望。 如果来的人不是时魅，她就打破拉斐尔的结界，立刻展开羽翼飞上高空，寻找魔界之门的所在，通过魔界之门前往魔界。 在人界寻找了整整九年都找不到时魅的下落，或许她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时魅根本不在人界，而在魔界！ 可惜身为堕天使的她并不知道打开魔界之门的办法，想去魔界，只能通过别人打开的魔界之门。 反正不管怎样，拉斐尔的结界她都破定了！ 或许是觉察到了她的想法，拉斐尔突然看向她，同时抬起一只手。 随着他抬手的动作，无数条光之锁链朝米佳乐袭去。 “抱歉，我不能让你捣乱。”拉斐尔面无表情地说。 米佳乐觉察到他的动作，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凝聚过魔力的拳头砸向地面。 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地面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一直裂到拉斐尔脚下。 拉斐尔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重心不稳地朝缝隙里倒去，发射出去的光之锁链因此失了准头。 米佳乐展开她漆黑的羽翼飞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陷在缝隙里的拉斐尔，唇角一牵，露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再见了，拉斐尔。” 米佳乐承认，虽然拉斐尔总是缠着她让她觉得很烦，还向她隐瞒了亲手封印时魅父母的事，但这九年里，拉斐尔教会了她很多，提供了很多视角给她，让她看清了很多当年看不清的东西，也算是她的半个导师。 看在他让她彻底看清九重天，看清天使这种物种的份儿上，米佳乐不会对拉斐尔出手，但他们的缘分，应该就到此为止了。 米佳乐，终究是要去找时魅的。 找那个在她心里扎根了整整九年，非但无法拔除，反而越扎越深的存在。 所有的堕天使，堕天后都逃不脱堕天时最大的那个执念。 如果说路西法的执念是让上帝从这个世上永远消失，那么米佳乐的执念就是找到时魅，紧紧抓住她的手，再也不松开。 为了达成这个执念，米佳乐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放弃的。 人界的生活、资产、朋友，终究只是过眼云烟。 什么都抵不上她的一抹笑颜。 “哈啊啊啊啊——”米佳乐将自己所有的魔力凝聚到手上，一拳砸向拉斐尔的结界！ 伴随着拳头挥出音爆发出的刺耳巨响，结界像玻璃一样碎出无数裂缝，逐渐脱落，打开一个通往外界的出口。 被反噬的拉斐尔喷出一口血来，脸上显露出一丝惊讶。 虽说空之结界并不是他一个治愈特化型天使擅长的法术，但他毕竟是大天使…… 是了，差点忘了，米佳乐是大天使长米迦勒的继承者，身上孕育着属于大天使长的力量，即便堕天了，这股力量也不会因此消失。 然后她又是近战特化型的战斗天使。 拉斐尔眼睁睁地看着米佳乐穿过破碎的结界飞向远处，皱了下眉后，直接挥手解除结界，挥动背后的羽翼飞起来，追上去。 她以为他只设了这么一个结界？ 想太多。 整片区域都在他设下的结界里！ 她也好，那些从魔界爬上来的恶魔也好，谁也别想逃出去！ 米佳乐逃离结界后，立刻飞到了高处，想要寻找魔界之门的所在。 然而，视野所及，皆是浓烈的魔气——不知不觉中，来自魔界的魔已占领了整片区域。 看到这样的景象，米佳乐不由皱眉。 这个规模堪比当年的贝露赛布。 究竟是谁打开的魔界之门，又是谁率领众魔来到世间？ 时魅真的会出现吗？ 她会在魔群里吗？ 她会不会被欺负？ 正这么想着，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却又有些陌生的嗓音，伴随着一股充满魅惑的香甜气息。 “米佳乐……？” 第34章 “米佳乐……？” 听到这个声音对自己的呼唤,米佳乐一阵愣神。 虽然这个声音对她而言十分陌生，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稚嫩，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或许是因为她潜意识里太想见到那个人了,由衷地希望飞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人就是她。 那么,是不是她呢？ 米佳乐抿了下唇后,尽量维持着平静的表情转过身,可在看清对方的脸后,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 此时此刻，飞在她视野里的人，不是时魅是谁？ 她变了很多，却又好像从未变过。 她变得更漂亮,更让人难以将视线从她脸上挪开了。 但是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她的存在都是那么耀眼，任何人只要看到她,便再也看不到别的。 “时魅……” 听到米佳乐的呼唤,时魅就像才认出米佳乐一样，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九年过去，米佳乐也长大了很多。 看着她的背影，时魅几乎认不出她，但就是感觉很熟悉，所以还是试探着呼唤了一声记忆深处的那个名字。 可是，米佳乐不该在这里的。 她应该被上帝关在看守之间。 而且，她的羽翼……她的羽翼应该是白色的。 在米佳乐转身看向自己之前，时魅在心里预想了她的容貌,应该会是跟米佳乐完全不像的人吧。 万万没想到，出现在自己视野里的,就是米佳乐。 或许有些变化，但还是那么漂亮、纯粹，尤其是她那双如晴空般碧蓝的眼睛，光是看着，心里就会不可思议地平静下来。 “欸……”时魅愣住了，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明明这九年里，她积攒了好多话想对米佳乐说，但现在，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突然，米佳乐猛地挥动双翼飞向她，一把将她向后推去。 时魅不躲不闪，任由她把自己往后推出一段距离，然后再后知后觉地露出困惑的表情。 下个瞬间，无数条光之锁链从两人原本所在的位置上穿过，转了个方向后，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朝时魅袭去。 时魅连忙在空中绕了个圈，灵活地躲开这些锁链的同时，看向锁链袭来的方向，看到了一个耀眼的天使——银发的六翼天使，跟记忆里封印了自己父母的人很像。 他是……拉斐尔？ “你走。”米佳乐原本打算穿过魔界之门，离开人界前往魔界，永远地逃离拉斐尔的纠缠。 但现在既然遇到了时魅，她是说什么也不可能就此离开了。 她头也不回地对时魅说着，抬手朝向追过来的拉斐尔，用黑色的暗之锁链回敬了他！ 无数条漆黑的锁链从她的掌心里钻出来，缠上那些还在追逐时魅的光之锁链。 明与暗的交织，最终相互抵消，全部碎裂成星星点点的微光，消散在乌云密布的黑夜里。 “拉斐尔，你说过不会伤害时魅！”米佳乐挡在时魅身前，守护她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我不会伤害她。”拉斐尔飞到距离她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回应，“但我不能让她解开阿斯蒙蒂斯的封印。” “果然是你！是你封印了我的父亲！”绕到远处的时魅又飞了回来，扑扇着身后的恶魔之翼飞在米佳乐身边，和她一起和拉斐尔对峙。 虽然和米佳乐突然重逢让她很意外，她有太多的话想说，太多的问题想问，但自己的父亲对自己而言同样重要，更不用说这还是师父父交代的任务，时魅不想失败。 这个时候，魔王军第六军团的恶魔都赶了过来，散落在三人四周，发现拉斐尔的存在后，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是天使。” “大天使拉斐尔。” “就是他封印了主上的父亲。” “太可恨了。” “必须杀了他。” “必须对他处以极刑。” 围过来的恶魔越来越多，浓郁的魔气凝聚成乌云，遮盖了整片区域，把这里变得如魔界一样漆黑一片。 米佳乐一开始有些不安，但她很快意识到，这些恶魔居然是受时魅控制的，全部恭敬地飞在时魅身后或者下方。 本以为会是二对一的局面，没想到竟变成了针对一个人的围剿。 前一秒还在担心自己保护不了时魅的米佳乐，突然就开始担心拉斐尔了。 不过拉斐尔封印了时魅的父母是事实，所以，如果时魅下定决心要杀拉斐尔，米佳乐不会阻止。 甚至时魅如果想要像贝露赛布那样屠戮人界，米佳乐也不会阻止。 她就是这么感情用事。 若非如此，她当年也不会堕天了。 然而，时魅迟迟没有下进攻的命令，而是警惕地观察着拉斐尔的一举一动：“为什么要封印我的父母？” 拉斐尔淡淡地回应了五个字：“上帝的命令。” “上帝不该存在！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想做什么的权利！”时魅说得义正严词。 “看来，你见过路西法了。”拉斐尔说着，放下手，平静地和时魅对视，“面对你们这么多魔，我没有胜算，我们暂时休战，如何？” “好。”时魅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 米佳乐诧异地看向她，还没反应过来，拉斐尔再次开口：“那么，带着你的人回到魔界，把米佳乐留下。” “不行。”时魅又是回应得果断又迅速，“米佳乐属于魔界。” 听到这句话，米佳乐一阵愣神。 她……知道了啊。 如今的时魅，在魔力完全觉醒的情况下接受了路西法的教导，还不至于连灵气和魔气都分辨不出来。 虽然觉得很不可置信，但事实摆在眼前——米佳乐堕天了。 但是，即便堕天了，米佳乐也还是米佳乐。 时魅发誓会把米佳乐从九重天救出来并保护她，虽然过程有点不对，她还没打上九重天……但是，既然遇到了，她绝不可能放手！ 然而，打定主意要“拯救”米佳乐的拉斐尔，同样不打算放手：“米佳乐还未完全堕天，你这是在剥夺她重回九重天的可能性。” 听到这句话，米佳乐皱了下眉，脱口而出：“我不会再回到九重天！” 几乎同时，时魅也说：“九重天有什么好的！干嘛回去！” 她本来就是要打上九重天救米佳乐啊！ 好不容易和米佳乐重逢了，怎么可能再让她回到那个伤害过她的九重天？ 听到时魅的话，米佳乐侧头看向她，一直悬着的心突然就放了下来。 时魅知道她堕天了。 即便知道了，也没有因此讨厌她。 反而不希望她回到九重天。 既然如此，没什么好再迷茫的了。 米佳乐牵起唇角，展露了一个温柔的微笑，一如她初见时魅时做的那样。 她的笑融化了时魅所有的不安，同时，她感觉自己心里也有什么东西融化了。 存在了整整九年的封印突然破开，她心里最后一点苦苦支撑的光明隐没在黑暗里。 被束缚在九重天的灵魂回归本体，浓郁的魔气席卷全身。 米佳乐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对魔气的吸收，突然有种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的感觉。 下个瞬间，她听到“呲啦——”一声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同样听到声音的时魅惊讶地转头看她，只见原本只有一对羽翼的米佳乐，身后居然快速长出了第二对羽翼！ 与此同时，她身上雪白的连衣裙也从裙摆开始被染黑，光滑的布料被黑色的羽毛替代，最终变成了一条繁复而华丽的黑羽长裙。 米佳乐重新睁眼时，她的眼睛变成了如血的红。 她挥动她四片巨大的黑色羽翼，飞到更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拉斐尔，冷冷开口：“拉斐尔，你没有跟时魅谈条件的资格。要么，打，要么，滚。” 真讽刺啊，身为天使时没能长出的第二对羽翼，居然在彻底堕天后长出来了。 不过也多亏了时魅带领的魔王大军提供的大量魔气。 拉斐尔看着彻底入魔的米佳乐，长长地叹了口气，终于选择了放弃：“凭我一个人的力量阻止不了你们，为了不让战争造成人类的伤亡，我选择离开。” “好欸。” 不用打架，时魅很开心。 即便成了魔王大军的四大军师之一，她还是不喜欢打架。 欺负一下小天使还行，跟六翼大天使打，就算最后能打赢，也会损失大量下属。 然而，就在她打算率领魔王大军去解开阿斯蒙蒂斯封印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嗓音自她身后响起：“好什么？” 这个声音…… “师父父？！”时魅不敢置信地回头，一眼就看到了飞在她身后的路西法。 黑色的短发，暗红的双眼，如绵羊一样弯曲的角，还有身后三对巨大的黑色羽翼。 “傲慢魔王路西法？”一旁的米佳乐不敢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在时魅身后的这个男人，要不是时魅叫他师父父，她还以为又出现了一个新的敌人。 路西法是时魅的师父？ 这九年里，都发生了些什么啊？ 看到路西法，同样惊讶的还有拉斐尔。 时魅说上帝不该存在的时候，拉斐尔就猜到她已经被路西法洗脑了，但也没想到会见到路西法本人。 如果路西法没有出现，他或许还能全身而退。 但路西法出现了，就意味着…… “好久不见，拉斐尔，要来魔界跟我叙个旧么？”路西法看着拉斐尔，淡淡地说。 拉斐尔：“……我觉得，今天可能不太方便？” 路西法：“我觉得挺方便的。” 拉斐尔：“……” 路西法：“阿斯茉，绑人。” 时魅：“好嘞！” 就这样，拉斐尔被时魅五花大绑拐去了魔界。 至于阿斯蒙蒂斯的封印。 “魔界之门开启得太久了，未免魔力损耗过度，同时也为了不引起九重天的过度反应，今天就先这样吧。”路西法说，“过段时日再来。” “OK~” 虽然很想快点见到自己的父亲，不过师父父的话总是没错的。时魅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下来。 路西法满意地点了下头，看了眼被五花大绑的拉斐尔，又看了眼惊呆在一旁的米佳乐，不太明显地笑了一下：“虽然任务失败了，但这次出来，还是很有收获的。” 第35章 在九重天发现有大量恶魔通过魔界之门来到人界之前,路西法先一步率领众魔回了魔界，并关闭了魔界之门。 拉斐尔被路西法用魔气凝成的锁链封锁了行动，可即便身在魔界,他也并没有露出恐惧或者不安的神情,始终表现得十分平静。 “阿斯茉,你有什么要对他说的？”路西法在跟拉斐尔“叙旧”之前,先问了一旁的时魅。 时魅看了眼自己身边的米佳乐,迟疑了一下后,回应了这么两个字：“没有。” 路西法挑了下眉：“你不问问他为什么要封印你的父母？” “问了，他说是上帝的命令。”时魅说着，认真得出结论，“上帝果然应该消失。” “既然如此,你先退下,我来跟他聊聊。”路西法说。 “嗯嗯。”时魅应着，转身的同时,一把抓过米佳乐的手腕。 米佳乐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时魅笑着拽出了房间。 比起审问拉斐尔，时魅现在更想跟久别重逢的米佳乐说说话。 她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她就这么遇到了米佳乐，她不是在做梦吧？ 两人离开后，房间里就只剩下路西法和拉斐尔了。 他们一个黑发一个银发。 一个红眼一个绿眼。 对比十分强烈。 路西法率先开口：“拉斐尔，你总是坚定地执行上帝的命令，但上帝一定是对的么？” “不一定。”拉斐尔淡淡地回应，“上帝不总是对的，但九重天需要祂的存在。”说着，他反问了一句,“路西法，你真的认为上帝消失后,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好吗？” 路西法：“自由公平的世界不需要一个独|裁者的存在。” 拉斐尔：“可是没有人维持秩序的世界，人人都可能变成独|裁者。” 路西法：“每个人都有成为独|裁者的自由。” 拉斐尔：“所以你认为存在多个独|裁者比只有一个独|裁者要好么？” 路西法：“至少上帝那样过于强大的独|裁者不该存在，没有人有资格随意玩弄他人的命运。” 拉斐尔：“只是因为上帝比你强？没有了上帝，你便能掌控世间的一切。” 路西法：“我掌控下的世界一定会更好。” “哈……” 听到这里，一直十分平静的拉斐尔突然笑了：“路西法，你终于说了实话，你还是那么傲慢，你想要让上帝消失，自己取代上帝的位置，可这样一来，这个世界不过是换了个独|裁者，并不会发生什么改变。” “至少我不会像上帝那样随意玩弄他人的命运。” “那么贝露赛布随意吞噬他人生命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出来阻止？”拉斐尔问，“我是因为速度不够快，没来得及，你又是因为什么？” “贝露赛布需要通过吞噬周围的一切来缓解她的饥渴，我宽恕她的罪。” “哈哈哈哈哈！”听到这样的回答，拉斐尔笑得更大声了，笑够了之后，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表情和语气都迅速恢复冷静，“路西法，真正理解了这个世界的天使，都不会相信你这套说辞，或许你坚定地认为你是对的，但是在我看来，你错得离谱。的确，上帝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的生命，他在乎的是九重天的存亡，但是这就够了。九重天需要被在乎，九重天一旦陨落，九重天上的天使无一幸免。但是你路西法，你不仅不在乎人命，也不在乎九重天，你在乎的只有这个世界是否在你的掌控之下，你视野所及的一切是否在按照你想要的样子呈现，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掌控整个世界！” 路西法始终平静地看着拉斐尔，哪怕听了这段话，眼中也没有丝毫动摇：“如果上帝必须存在，那么换我来当也一样，如果这个世界需要九重天，那么我也可以在乎九重天。拉斐尔，既然你能把忠诚献给九重天上的那个暴君，那么为什么就不能献给我呢？” “因为我跟你一样傲慢，坚定地认为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拉斐尔淡淡地回应，“以及，我不是沙利叶。” 万年之前，沙利叶奉命下凡封印路西法，最终任务失败，自己也以半堕之身回了九重天。 他没有向任何人提及自己在人界遭遇了什么，但向上帝坦白了自己的不忠，诚心忏悔，最终得到上帝的宽恕，亲自剥离自己被染黑了近一半的灵魂，并封印了自己的记忆。 但是，就算他不说，拉斐尔也大概能猜到他遭遇了什么。 他被路西法说动了。 他产生了效忠路西法的想法。 跟拉斐尔这种和路西法同期的天使不同，对沙利叶这些天使来说，路西法是九重天的一个奇迹，一个榜样。 路西法创造了试炼之间的最高得分，拥有九重天上除了上帝之外最强大的力量，因为总是展现出善良和温柔的一面，深受九重天几乎所有天使的喜爱。 路西法当年堕天的时候，有大量天使随他一起堕了天，规模不亚于九重天遭遇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沙利叶，和那些天使没有区别。 只是凭借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在半堕之时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现在，对九重天而言，路西法这个名字就是个禁忌。 也是因为沙利叶的遭遇，上帝暂时放弃了封印路西法的想法，由着他在魔界发展自己的势力。 “九重天或许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魔界的问题一定更严重。”拉斐尔说，“如果你把魔也当人看，纵容它们的后果，就是人界的消亡，最终导致世界的毁灭。在让上帝消失之前，你还是先想想怎么管理好你的魔界吧，别再让贝露赛布这样的恶魔为祸世间，傲慢魔王路西法。” “既然如此，那没什么好谈的了。”路西法看着拉斐尔，暗红色的眼眸间全是怜悯，“被上帝束缚的可悲之人，在你理解自由的真谛之前，就先在魔界委屈一下吧。” 说完，路西法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留给拉斐尔一个冷漠的背影。 拉斐尔神色平静地看着他的背影，想到已经完全堕天的米佳乐，和彻底被路西法洗脑的时魅，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九重天，在劫难逃。 * 时魅一路小跑，把米佳乐带进了自己在魔王城堡内的房间。 普通的魔不被允许进入魔王城堡，只能在城堡门口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离自己远去，小声议论： “那个堕天使，是主上的什么人啊？” “不知道啊。” “真羡慕。” “嫉妒使我面目可憎。” 时魅知道下属对她的喜欢只是受了魅术的影响，自然不在乎他们的想法。 她现在眼里只有米佳乐，因为，只有米佳乐是真心对她好的。 当然，现在多了个师父父，还有撒魔耶殿下。 时魅进了房间后，用魅火将房间里的蜡烛点上。 粉色的烛火不那么明亮，隐约照亮了房间里的一切，使整个房间的气氛变得有点奇怪。 但时魅毫无觉察，手脚麻利地把堆满毛绒玩具的沙发收拾干净，把放着各种甜品的茶几搬到沙发前，然后在沙发上坐下，看着米佳乐拍了拍自己身侧的空位：“米佳乐！快来快来！” 米佳乐挑了下眉。 即便长大了，时魅面对她时还是表现出了跟以前一样的热情。 米佳乐微笑着走到时魅身边坐下，觉得自己的心情从未有过地平静。 明明半堕之时，她的情绪忽上忽下，大起大落，好几次险些失控被拉斐尔用光之锁链阻止。 但现在，彻底堕魔的她，看着眼前的时魅，就像置身于一汪清澈的泉水中，看着纯白的云朵在蔚蓝的天空中缓缓飘动，悠闲自在，恬静自如。 就在这时，时魅看着米佳乐那双血红的双眼，开口了：“虽然还是喜欢蓝色的眼睛……但是这样的米佳乐也不错，感觉很帅气。” “你喜欢蓝色，那我再变回去。”米佳乐用她温柔的嗓音回应着，闭上眼睛。 再次睁眼时，她的眼睛变回了如晴空般的碧蓝，清澈而明净。 时魅“哇”了一声，一脸的震惊和崇拜：“眼睛的颜色居然是可以随便变的吗！” “拉斐尔……那个封印了你父母的坏天使，很擅长变身术，教了我一些。”米佳乐回应。 恶魔的眼睛受到魔气的侵染，都会呈现出邪恶的红色或绿色。 红色，说明更容易受到愤怒魔王撒旦的吸引。 绿色，说明更容易受到贪婪魔王玛门的吸引。 米佳乐彻底堕魔后，眼睛再也变不回去了。 她现在只是用变身术暂时改变了眼睛的颜色。 不过因为一直在人界行动需要让自己的发色和瞳色更接近人类的关系，整整一天维持变身术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拉斐尔是米佳乐的师父吗？”忽然，时魅问着，眨了眨眼睛。 米佳乐欲言又止，和时魅那双粉金色的眼睛对视，本能地想要对她说实话，不想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欺瞒。 最终，她这样回答：“我从未承认过，但是这些年，他教了我很多，也帮了我很多，要说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激，显然是不可能的。” “米佳乐不希望拉斐尔出事吗？”时魅接着问。 米佳乐观察着时魅的表情，只见她脸上没有任何不开心的神色，有的只是好奇，这让她觉得很奇怪：“他封印了你的父母，你不恨他么？” “我肯定不喜欢他啊，甚至……有点点怕他。” 时魅回想起小时候拉斐尔封印她的父母后，用冰冷的手抚摸她脸颊的画面，身上不由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 或许拉斐尔是想让她别害怕，但那个时候，他真的好可怕啊。 “虽然但是……”时魅迟疑了一下后说，“既然是上帝的命令也没办法，相比之下，我更想知道米佳乐的想法。米佳乐想怎么做呢？” 米佳乐一阵愣神。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只会告诉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包括拉斐尔也一样。 只有时魅，只有时魅会一脸期待地看着她，问她自己想做什么。 也只有时魅，会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告诉她，自己想做什么。 一直被周围的人要求着、敬畏着的米佳乐，本以为世界就是那个样子。 可自从捡到时魅，她从时魅身上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以及，自己所拥有的可能性。 就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会那么喜欢时魅，并对她那么执着吧。 米佳乐能从时魅眼中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影。 “我啊……”米佳乐温柔地笑着，抬手摸了摸时魅的脑袋。 虽然触感有些不同了，但时魅的头发还是那么软，那么柔顺，让她欲罢不能。 “如果可以，我不希望拉斐尔死，虽然他封印了你的父母，但也救过很多人。但如果时魅你希望他死的话，我不会阻止。因为比起他，我更在乎你。”米佳乐放心地对时魅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只是，如果他真的死了，我可能会有点惆怅吧。就像当初堕天的时候，虽然不后悔，但……总觉得很对不起我的父亲。” “没关系，你现在有我。”时魅说着，突然伸手搂过米佳乐的腰，闭上眼睛靠在米佳乐身上，脑袋枕着她的胸，唇角微微扬起。 米佳乐一阵愣神，感受着时魅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大脑一片空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很伤感的话吗？ 时魅这是想安慰她？ 时魅抱着米佳乐，就像抱着一块柔软的抱枕，长长地舒了口气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肆无忌惮地把自己的重量都压在米佳乐身上。 她得意地摇了摇身后细长柔软的尾巴，然后再说：“既然米佳乐不希望拉斐尔死，那时魅不会伤害他。师父父带领众魔打上九重天的时候，时魅也一定会提醒他不要伤害米佳乐的爸爸。” 听到这句话，米佳乐总算回过神来，抬手回搂住时魅的腰，欣慰地牵起唇角。 即便觉醒了所有的魔力，时魅还是那么善良，善良得那么耀眼。 不愧是她的时魅。 然而她不知道，时魅现在心里想的是——只要能让米佳乐高兴，这些都是小事~ 好不容易跟米佳乐重逢，她可不会再允许她从自己身边消失了。 第36章 时魅趴在米佳乐身上,不知道是因为太舒服了还是因为彻底安下了心，居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睡着的时候依然维持着全身放松趴在米佳乐身上抱着她的姿势，尾巴放松地垂在沙发上,爱心形状的尾巴尖时不时地动一下,像有生命一般,让人很想摸摸看。 “我最~喜欢米佳乐了……”睡着的时魅轻声呢喃,夸张地拉长了“最”这个字,声调有些俏皮。 她说得非常轻,但米佳乐还是清楚地听见了，忍不住露出非常温和的表情，唇角也不自觉地扬起来，恢复了她堕天前习惯性挂在脸上的微笑。 她轻轻摸了摸时魅的脑袋,就像在顺一只小动物的毛。 睡着的时魅哼唧着蹭了蹭她的手,似乎很享受她的抚摸。 米佳乐就这么任由时魅在自己身上趴了一会儿，忽然,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时魅还是那么喜欢她。 但是,时魅对她的喜欢，是哪种喜欢呢？ 若是以前，她不会想这样的问题，因为在那个时候的她眼里，这个世上的人都被简单地分成了三类。 ——她喜欢的，她讨厌的，她不喜欢也不讨厌的。 然后她喜欢的人又被分成最喜欢、第二喜欢、第三喜欢…… 但现在，已经长大的她知道喜欢是分很多种的。 比如她对大天使米迦勒的喜欢就是亲情的喜欢。 对时魅的喜欢是…… 曾经，米佳乐以为是友情。 但后来,在人界交到了新的朋友后，她发现自己对时魅的感情并不是简单的友情。 至少,她不会为了救时魅以外的任何朋友堕天。 也不会允许她们像这样肆无忌惮地趴在她的身上。 米佳乐低头看着怀里的时魅，感受着她的重量，一点想要推开她的想法都没有，甚至恨不得她就这样窝在她怀里一辈子。 忽然，她注意到了自己脖子上的吊坠。 这枚流动着粉色光晕的吊坠里，封印着她堕天前，大天使沙利叶从她身上剥离的沾有魔气的灵魂。 现在，她已彻底堕魔，所以被剥离的这一小部分灵魂就算回归本体也没什么关系。 问题是，要怎么让它回归？ 米佳乐小心地抬手，在不吵醒时魅的前提下用手摸了摸脖子上的这枚吊坠。 不知道是不是跟她的皮肤接触得久了，这枚吊坠是温的。 但是，温度好像比她本身的体温还要高。 而且，好像在跳动？ 米佳乐握住吊坠，专心感受了一下，发现这枚吊坠就像有生命一样，一直在以一个稳定的频率微微颤动。 而且这个频率，明显有别于她心脏跳动的频率。 这是怎么一回事？ 米佳乐打算等时魅醒了之后，去问问路西法。 她从第一眼看到路西法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他头上的角很像沙法尔。 确切地说，是沙法尔像他。 感染大天使沙利叶的恶魔应该就是路西法不会错。 不知道路西法对沙利叶剥离灵魂的能力有多少了解。 这样想着的米佳乐，没意识到房间里的温度在逐渐上升，还以为是因为时魅的体温比她高的缘故，让她觉得有点热。 但是很快，她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在魅魔的体香中逐渐变得麻木的身体，为什么会突然…… 她隐约意识到了什么，虽然很不想把身上的时魅推开，但为了不在她睡着的时候对她做奇怪的事，最终还是小心地把她从自己身上抱起来，让她在沙发上躺平。 然后自己一个人离开了房间。 离开时魅房间的瞬间，周围的温度也好，身体某处的焦灼也好，都十分快速地冷却下来。 米佳乐松了口气，只迟疑了一瞬，便坚定地沿着走廊往回走，想要去找路西法。 然而，踏进大厅的瞬间，她看到的不是路西法，而是一个红头发的男人，有着跟路西法一样强大的魔气，正以一个霸气的姿势坐在沙发上，是谁？ 在米佳乐警惕地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先一步开口了：“我说阿斯茉这么受欢迎，为何迟迟不找个恶魔交合，原来是在为你守身如玉。” 米佳乐：？？？ 交……交什么？ 守什么，身什么？ 阿斯茉……是时魅吗？ 米佳乐的大脑宕机ing 而对方，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她的窘迫，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们九重天来的堕天使还真是纯情，在我们恶魔看来，交合就跟吃饭、睡觉一样，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有什么不能说的？男爱男，女爱女之类的事，在我们魔界也很常见。” “……请问您是？”米佳乐想着还是先摸清对方的身份比较好。 这里虽然比较破旧，但看着像是一座城堡，应该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果然，对方如此介绍自己：“欢迎来到我魔王撒旦的城堡，并成为其中的一员。既然我麾下的军师阿斯茉如此喜欢你，想必你就是她一直挂在嘴边的米佳乐了，堕天真是个明智的选择。” 愤怒魔王撒旦！ 等等，他麾下的军师？ 时魅不是路西法的徒弟么？ 等等？ 魔界这关系网有点乱啊…… 米佳乐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自己眼前的人是撒旦，以及魔界的关系网很乱这回事。 她本能地略过有关时魅的话题，问起别的：“原来这里是您的城堡，没有经过您的允许就擅自进来很抱歉……能请问一下，路西法大人住在哪里么？” “他啊，自诩为世界警察，当然到处出警。”撒旦说着，翘起一条腿，脸上流露出明显的不屑，“不过他每周日都会回来一趟，那天你一定能见到他。” 回来？ 说明路西法也住在撒旦的城堡里，只是不常回来？ “你找他什么事？”撒旦以一个妈见打的霸气坐姿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茶几上的茶杯看了眼，是空的，便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只倒了一杯，完全没把米佳乐放在眼里。 不过也很正常。 虽然他是这里的主人，但他是魔王，没有义务去照顾自己城堡里的客人。 身为魔王的他不叫自己城堡里的客人服侍自己已经很给面子了。 米佳乐看着他这随意的姿势和态度，不确定自己哪句话会冒犯到他，因此显得十分拘谨。 她迟疑了一下后回应：“有些问题想请教他。” “什么问题？你也可以来请教我啊。”撒旦说着，像是注意到了她的拘谨，有些轻蔑地一笑，“还有，你面对我的时候不要一副老鼠见到猫的样子，会让我以为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米佳乐：“……” 这个魔王还真是捉摸不透，真不知道时魅是怎么成为他的军师并住进他的城堡的。 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那米佳乐便试着不再对他毕恭毕敬，并直接说出了自己找路西法的目的：“大天使沙利叶有剥离灵魂的能力，不知道你对他这个能力知道多少？” “不知道。”撒旦回应得斩钉截铁。 米佳乐：“……” “你去找路西法，他大概知道。”撒旦接着说。 米佳乐：“………………” 所以我一开始不就是要找路西法吗！ 一股怒气从米佳乐的心底腾升起来。 但是想到自己面对的人是魔王撒旦，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正打算扭头离开，突然，一个有些淡漠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沙利叶啊……保护灵魂不被魔气感染是他的职责，他就是因此被创造出来的。” 米佳乐愣了一下，本能地转身。 站在她身后的人不是路西法是谁？ 这个人什么时候出现的？ 完全没感觉到他的气息。 对上她惊讶的视线，路西法的唇角似乎牵了牵：“愣着做什么，不是有问题想请教我么？我们坐下说。” “呃……嗯。”米佳乐走到撒旦对面的沙发上，等路西法坐下了，这才跟着坐下，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要说恶魔不看重位阶，低阶恶魔连城堡都进不来。 可要说恶魔看重位阶，撒旦也好路西法也好，对待她都不像对待一个比自己低阶的恶魔，更像是对待一个小辈。 搞不懂魔界。 不过自己待久了，应该就会适应吧。 米佳乐摘下自己脖子上的吊坠，拿到路西法面前，说了它的来历。 路西法耐心听完，淡淡地回应：“被沙利叶完全剥离的灵魂无法回归本体，会成为一个有别于本体，但又隶属于本体，拥有自己独立人格和意识的存在，可以算是本体的分|身。这一点，身为大天使长米迦勒女儿的你应该再清楚不过。” 米佳乐愣了一下。 从进入魔界到现在，她一次都没表明过自己的身份，但魔界的恶魔好像都知道她是谁？ 路西法没有在意她的怔愣，接着为她解惑：“分|身若是死了，将会反噬本体，本体若是死了，分|身将继承本体所有的记忆，作为本体的延续而存在。无论如何，你都必须保护好你的分|身，保护好被封印在吊坠里的，你灵魂的一部分。” “明白了，谢谢你，路西法……大人。”米佳乐不知道要怎么称呼路西法。 而路西法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用明明淡漠，却能让人感觉到温柔的语气说：“用你喜欢的方式称呼我就可以。” “魔界甚至还有叫他大天使长的堕天使呢！”撒旦插嘴道。 路西法斜他一眼：“还没找到莉莉丝？” 听到莉莉丝这个名字，撒旦脸上的表情一僵，抬手摸着鼻子咳了一声：“她喜欢到处浪，你又不是不知道……反正关键时刻她会回来的。” 路西法：“梅菲斯特呢？” 撒旦：“他怎么了？” 路西法：“……他奉了你的命去壮大魔王大军，已失联一周。” “有这事？”撒旦挠头，“那……派人去找找。” 路西法：“……” 米佳乐：“……” 抛开两人当着她的面谈论内部事务不提……这个撒旦，作为魔王来说，怎么感觉有点不靠谱？ 路西法沉默了一会儿后，淡淡地开口：“九重天已经知道了拉斐尔被我们留在魔界做客的事，传信过来要求谈判，时间定在明天上午。今晚之前，我要看到莉莉丝和梅菲斯特。” “不可能！”撒旦斩钉截铁。 米佳乐还以为他是觉得九重天要求谈判这件事不可能。 没想到他的下一句话是：“今晚之前找到莉莉丝，绝不可能！” 路西法：“你去死吧。” 撒旦：“打一架吧！” 米佳乐：？？？ -------------------- 作者有话要说： 米佳乐：我好像知道为什么路西法迟迟打不上九重天了（×） 第37章 撒旦说要打,还真起身把路西法拽到了城堡外面。 然而路西法来到外面后，立刻展开他三对巨大的黑色羽翼，“咻——”的一下飞向了远处,临走前留下两个字：“幼稚。” 撒旦气得一团火把城堡门口的枯树烧了。 米佳乐默默地看着不敢说话。 总感觉……虽然撒旦才是魔王大军名义上的统帅,却被路西法压了一头。 这个时候,时魅醒了。 她睁眼后迷迷糊糊地摸了下身侧,没摸到米佳乐,瞬间清醒并坐了起来。 房间里被魅火点燃的蜡烛没有熄灭,时魅置身于魅火照亮的房间里，环顾四周，哪里都看不到米佳乐。 “米佳乐！”她焦急地喊了一声，从沙发上一跃而下,冲出房间。 她出门的瞬间,房间里的魅火熄灭了。 她沿着昏暗的走廊一路疾跑，冲进大厅。 另一边,米佳乐看着撒旦愤怒失控的背影,为了避免被误伤，默默地退回了大厅，转头就看到了一脸惊恐冲进大厅的时魅。 然后米佳乐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时魅便整个人扑上来，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米佳乐！还以为你又离开我了，吓我一跳……你怎么出来了？” 米佳乐欲言又止。 她总不好说她是魅火焚身所以出来透个气吧…… 最终，她温柔地摸着时魅的脑袋，一边安慰她一边解释：“有些问题想请教路西法，所以出来了,现在已经解决了。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现在，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待在你身边。” 她说着，不等时魅回应，又试探着问了句：“时魅你是喜欢我的，对么？” “嗯嗯！”时魅连连点头，尾巴也摇了摇。 “那么，时魅你对我的喜欢，是哪种喜欢？” 米佳乐想要问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直接决定了她今后将如何面对时魅。 是继续把她当成自己的家人那样照顾着，还是…… “喜欢，就是喜欢啊~”时魅回应着，牵唇一笑。 然后，不等米佳乐反应过来，她突然勾着米佳乐的脖子踮起脚尖，微微低头，柔软的唇触碰上米佳乐光滑白皙的额头，印下一个猝不及防的吻。 米佳乐：？？？ 大脑宕机ing “我最~喜欢米佳乐了。”时魅笑着说完，不等米佳乐回应便松开她，转身溜走。 米佳乐：？？？ 大脑持续宕机ing 时魅吻了她。 可是，吻的是额头。 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 时魅对她的喜欢到底是哪种喜欢？ 米佳乐觉得自己好像得到了答案又好像没有，以至于整个人都有点乱。 她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看着时魅欲拒还迎的背影，不知道是该喊住她还是喊住她还是喊住她。 时魅溜了，但也没有溜。 她走在米佳乐身前，走了两步后突然旋身回头，给了米佳乐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然后继续转身往前。 米佳乐又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出声叫住了她：“时魅，你去哪儿？” “回房，睡觉~”时魅说着，再次转回身来对米佳乐眨眼做了个wink~ 她的尾巴一直俏皮地摇着，看得出来她这会儿心情很好。 时魅就是喜欢米佳乐啊。 是想要永远跟她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是把她认定为自己生命的另一半的那种喜欢。 魔界很乱，各种意义上。 撒旦和莉莉丝明明是夫妻，但他们各自另有伴侣，却又互相不在意。 总有同性的恶魔旁若无人地当众交合，甚至不是一对，是一群。 时魅在这种混乱的环境里生活了整整九年，三观早已碎了一地。 但是，每当她想要和别的恶魔试试的时候，脑子里都会蹦出米佳乐的那句——这个世上，只有我是真心对你好的。 对于米佳乐的这句话，时魅深以为然。 只有米佳乐是真心对她好的，其他人不过是受了她魅术的影响。 所以，就算要试，她也只想和米佳乐试。 和米佳乐重逢后，时魅真的很开心，恨不能立刻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却又怕吓到她。 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刚才睡着的时候梦到米佳乐了。 她醒来后没看到米佳乐，第一反应是自己在做梦的时候对米佳乐做了不该做的事，把她吓跑了。 所以时魅才对米佳乐的失踪那么慌张。 时魅决定慢慢来，把主动权交给米佳乐，让米佳乐来确定她们之间的关系。 所以刚才，她故意只吻了米佳乐的额头，让米佳乐自己猜她是什么意思。 米佳乐哪里知道时魅的小心思，还以为这个吻就是时魅的回答，因为无法从这个吻里确定答案，现在整个人都是乱的。 不过，看着这么开心的时魅，米佳乐又很快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虽然不知道时魅对她的喜欢是哪种喜欢，但时魅是真的喜欢她，这就够了，她们来日方长。 “你要跟我一起睡吗？”时魅眨了眨眼睛。 米佳乐温柔一笑：“好啊，我不介意跟你睡一张床。” * 第二天上午，到了九重天和魔界就拉斐尔被绑架一事谈判的时候。 撒旦果然没能把莉莉丝和梅菲斯特找回来，倒不如说他压根儿没去找。 路西法应该是试着找过，可惜并没能找到。 最终，谈判开始的时候，魔王大军的四大军师只到场了两个——时魅和撒魔耶。 撒旦的性子不适合谈判，所以路西法并没有带他。 而事实上，谈判开始的时候，撒旦还在睡觉，没醒。 至于米佳乐，她原本是想陪时魅去的，但被时魅拒绝了：“米佳乐应该是不希望拉斐尔出事的吧？也肯定不想在谈判的时候遇到自己的父亲，既然如此，米佳乐只要在魔界等我就好啦~” “可是……”米佳乐有点担心时魅会在谈判的过程中出什么事。 而像是听到了她的想法，时魅紧接着说：“有师父父在，不会出事哒！师父父是个好人，每次遇到危险都会挡在最前面，只要他没事，我就一定不会有事！” 时魅的师父父……路西法么？ 确实，路西法很强。 听说他堕天前是九重天上最强大的天使。 堕天后，应该变得更强了吧。 毕竟魔界的魔气，比九重天的灵气要浓郁很多。 人类的负面情绪，总是比正面情绪更容易积累。 最终，米佳乐被时魅说服，留在了魔界。 而时魅，跟随魔王路西法，和撒旦之女撒摩耶，一起通过路西法亲自开启的魔界之门来到了人界。 赶到谈判的地点后，他们才发现九重天派来跟他们谈判的只有一个人，大天使乌列尔。 撒摩耶当场拍桌：“我们这边派了三个人过来，其中一个还是魔王！你们九重天就派一个人过来跟我们谈？！太没有诚意了！” 乌列尔：“……我是大天使。” 乌列尔虽说不是大天使长，却和拉斐尔一样，都是大天使长候补，位阶已经很高了。 只派她一个人过来跟魔界谈判，是因为……她真的是过来谈判而不是打架的！ 难道九重天出动所有的大天使过来跟魔界谈，魔界就高兴了？ “大天使很厉害吗？路西法他堕天前还大天使长呢！”撒魔耶疯狂输出，“派你们的大天使长过来跟我们谈！” 乌列尔唇角一抽，看了眼始终沉默在一旁不说话的路西法，抿了下唇后，终是妥协道：“行，你们等一下。” 她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信纸，在上面写道：对方要求跟大天使长谈判。 信发出后，双方都陷入了沉默。 路西法甚至拿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和身边的两只军师倒了杯茶，悠闲的样子，完全没把面前的大天使放在眼里。 身为大天使的乌列尔何曾受过这种气，幸亏她脾气好，所以没说什么，坐在原地耐心地等待着大天使的回信。 时魅拿起路西法给她倒的茶喝了一口，苦的，不由皱眉。 魅魔偏爱甜食，对苦味非常敏感，一点苦都吃不了。 不过她环顾四周，他们所在的房间空空荡荡，不像有糖的样子。 “时魅，听说你已经救到想救的那个人了？”撒魔耶忽然问。 “嗯呐！”时魅被轻而易举地转移了注意力，愉快地回应撒魔耶的问题，“她堕天了，所以我把她带回了魔界。” “欸……真好。”撒魔耶单手支着脑袋，用指尖轻轻敲了敲自己的红唇。 长大后的撒魔耶更像撒旦了，给人的第一印象非常狂野，偏偏又喜欢烈焰红唇，给人一种大姐大的感觉。 身为四大军师之首，她常年征战在外，和时魅接触得少了，受魅术的影响小了，偶尔会觉得自己对时魅的好感很没有道理，甚至会对这种莫名其妙的好感感到愤怒。 但每一次，和时魅重逢后，她又会觉得——啊，这个女人真好，真想待在她身边保护她。 所以她给时魅的印象，总是一个可靠的，会保护自己的大姐姐。 “不过这样一来，你是不是没有打上九重天的理由了？”撒魔耶忽然问，“毕竟，你打上九重天就是为了救人，既然人已经救到了，那你完全可以退出魔王大军，跟你的人去逍遥快活。”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时魅看了眼路西法，再次回头和撒魔耶对视时，微微一笑，“喜欢的人我已经救到了，但师父父还需要我的帮忙啊！我也喜欢师父父哦~我是不会让任何一个我喜欢的人受伤的！” 听到这句话，撒魔耶挑了下眉，正在喝茶的路西法唇角扬起了一个温柔又欣慰的弧度。 就在这时，两道光从窗户里闪进来。 明亮的光消失后，两个一身雪白的六翼天使出现在乌列尔身后。 是大天使长米迦勒，和大天使长加百列。 他们居然一起来了。 乌列尔松了口气，起身让出位置。 但两位大天使长并没有坐下，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茶几对面的路西法，直截了当地切入正题。 米迦勒：“放了拉斐尔，否则上帝将启用杀戮天使希拉。” 加百列：“到时候，魔界会如何，就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 一上来就是威胁，气得撒魔耶直接拍案而起。 然而这一次，路西法抬手制止了她的输出。 面对九重天如此不给面子的威胁，路西法始终表现得十分平静，甚至可以称得上悠闲。 他制止了撒魔耶后，依然坐在原位上，十指交叉支撑着自己的脑袋，看着面前的两位大天使长，淡淡地开口：“你们这话，威胁一下普通的恶魔也就算了，威胁我，是忘了我堕天前的身份么？” 顿了顿，他微微眯起暗红色的双眼，说了这样一句话：“身为大天使长，应该不会不知道，杀戮天使是对天使用的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天冷起不了早这种不可抗力的原因……今天开始更新时间改到晚上六点。 第38章 几百万年前,希拉还不是杀戮天使，她有另一个称号，拯救灵魂的希望天使。 她跟现在的米迦勒、加百列,万年之前的路西法一样,都是大天使长。 可是有一天,她爱上了一个人类。 后来,那个人类为她堕了魔。 再后来,为了那只魔,她背叛了九重天。 ——她堕天了。 当时的九重天无法容忍一个大天使长堕天，于是下令将她抓了回去。 路西法不知道当时的九重天是如何将一个被誉为“天使战力天花板”的战斗天使抓回去的。 只知道，抓回希拉后，上帝亲自封印了她的记忆,只留下她的躯壳,将她的躯壳封印在了第九重天的最高处。 那之后，希拉一直在第九重天的最高处沉睡。 直到,路西法不满上帝的统治、命运的安排,当着上帝的面说出了反叛的宣言。 那一天，路西法堕天了，许多崇拜他的天使追随他一起堕了天。 但是，还有一部分天使，他们想要追随路西法，却又坚定地信仰着九重天，他们并没有堕天，而是组织起来向上帝宣战。 这批天使数量众多，封印了几乎所有试图阻止他们的天使,一路攻进议会神殿，势不可挡。 上帝阻止不了他们,于是，祂解开了希拉的封印。 沉睡了几百万年，第一次睁眼的希拉，屠尽了整个九重天。 无论是想要追随路西法的天使，还是效忠上帝的天使，只要是天使，都被她斩杀于镰刀之下。 她没有记忆，没有情感，在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中，麻木地斩杀着视野里所有的天使。 几天后，被她血洗了一遍的九重天，空空荡荡，只剩下与九重天融为一体的上帝，以及，沙利叶。 当时还不是大天使的沙利叶，坐在满地破碎的尸体和凌乱的羽毛间，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浑身是血的希拉从他面前走过。 这个有着三对黑色羽翼的堕天使，有着跟他一样的金色长发。 以及，几乎一样的容颜。 * “上帝只启用过一次杀戮天使，杀光了九重天上所有的天使。”路西法说着，一改平日里淡漠的样子，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我很好奇，那个时候——我堕天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米迦勒沉默了一会儿后，淡淡地回应：“遵从上帝的命令，封印了自己。” “原来如此，所以你们并没有亲眼见过杀戮天使，而事实上，我也没有。”路西法说，“直到我遇见沙利叶，解开他的记忆封印，读取了他的记忆。” 听到这句话，米迦勒皱了下眉，而一旁的加百列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你是说，沙利叶亲眼见过希拉？！” “不然你们以为他是怎么变成半堕之体的？”路西法觉得两人的反应很有趣，“他是唯一见过希拉的天使，不，确切地说，他是见过希拉的天使里唯一的幸存者，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他看向米迦勒，“堕天使米佳乐的父亲？” 米迦勒听到这句话，第一时间猜到了答案：“沙利叶是希拉的继承者？” “是不是呢？”路西法笑了一下，“我只知道，沙利叶记忆里的希拉，跟他长得一摸一样，所以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母亲’被如此对待，连自己也被上帝抛弃，却还要坚定地守护九重天，甚至不惜再次封印自己的记忆？” “这就是他的选择。”加百列恢复冷静后说，“路西法，对不惜毁灭世界也要重置世界的你来说，世界真的重要么？我们可以为了守护世界而战，也可以为了守护世界而死，你呢？” “如果这个世界值得我为它付出生命，我会毫不犹豫地死去。”路西法回应。 顿了顿，他冷声加了一句：“但现在，它不配。” “世界永远都不可能变成你想要的样子。”米迦勒说，“无论世界如何改变，总会存在各种各样的人，就像你和沙利叶，你为了自己的信念，即便受到整个九重天的敬仰，也毫不犹豫地背叛了那个生你养你的地方，而沙利叶，他遭到九重天的重创，却依然坚定地选择了守护。” “不要拿我和他相提并论。” 路西法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淡，但是任谁都能感觉到他心底翻涌的怒意。 一旁的时魅和撒魔耶都被他的威压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这个世上的人从出生起就分成了两种。”路西法说，“领导别人的人，和接受别人领导的人。我是前者，沙利叶是后者。前者很少，后者很多。任何一个世界都需要前者的存在，但这样的人不一定都是好的，如果是像上帝那样的统治者，整个世界都将成为地狱。” “路西法，不用把你对世界的认识和理解灌输给我们，我们有自己的答案。”米迦勒冷冷回应，“别忘了，我们今天来是为了就拉斐尔被你们魔界扣押一事进行谈判，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直接说出你的条件——要怎样才能放了拉斐尔？” 路西法叹了口气，露出怜悯的表情：“被上帝洗脑的可悲之人……既然你们不愿追随我，那么，就等着成为杀戮天使镰刀下的亡魂吧。” 说完这句话，他优雅地站起身，转身离开：“阿斯茉，撒魔耶，我们走。” “嗯……嗯？欸？！”撒魔耶以为自己听错，“谈完了？” 怎么总有种还没开始的感觉？ 路西法淡淡地看她一眼，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三位大天使说：“无论九重天开出怎样的条件，我都不会让拉斐尔回归那个地狱。所以，没什么好谈的，走。” * 通过路西法开启的魔界之门回到魔界，时魅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问出了心里的一个疑问：“希拉喜欢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希拉是为了一只魔堕天的，希拉被九重天做成了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那只魔呢？ “她啊。”路西法笑了一下，“不是被你老婆封印了么？” 时魅：？？？ 她老婆……不是。 她的米佳乐，只封印过一只恶魔。 难道？！ “暴食魔王贝露赛布。”路西法直接说出了答案，“自从希拉被九重天抓走，贝露赛布就失控了，想要吞噬整个世界。我一直想要拉拢她，一直失败，最终只能放弃，只要她不来妨碍我的计划就行。” “嗷……”时魅陷入沉思。 难怪第一次见到贝露赛布的时候，贝露赛布提到杀戮天使希拉，一点惧色都没有，反而有种巴不得九重天把希拉放出来的感觉。 ……难道就是为了逼九重天放出杀戮天使希拉，她才在人界那么乱来？ “怎么了？”路西法注意到时魅的沉思，关心地问，“对贝露赛布有了新的认识？” “算是吧……但我还是不喜欢贝露赛布。”时魅说，“不管怎样，都不该牺牲无辜的人。” “阿斯茉真善良。”路西法摸了摸时魅的脑袋，“我还有事，先走了，今天辛苦你们帮我撑场子了，回去好好休息。” “嗯嗯！”时魅一边点头一边摇了摇尾巴。 心想：场子完全是师父父你一个人撑起来的，我们没丢你的脸已经很好了。 告别路西法后，时魅便跟撒魔耶一起回了撒旦的城堡，却发现…… 撒旦城堡的门口，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恶魔，他们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很明显被谁揍了一顿。 “魔王城堡被入侵了？！”撒魔耶吓了一跳。 “什么？！”时魅被撒魔耶吓了一跳，急忙冲进城堡，“米佳乐！” 听到时魅的呼唤，大厅里的米佳乐优雅地站起身，看着一脸焦急向自己跑过来的时魅，温柔一笑：“回来了？” “欸？”时魅放慢自己的脚步，跑到米佳乐身前，困惑地歪过头，“米佳乐你没事吗？” “没事。”米佳乐回应着，抬手摸了摸时魅的脑袋。 “那外面……”时魅脸上的困惑更多了，“外面为什么是一副被入侵的样子？” “哦，那个啊。”米佳乐抬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组织了一下语言，“自从来到魔界，我还没有到处看过，本来想一个人出去看看，没想到刚出门就被门外那群恶魔围住了，他们嘴里喊着‘阿斯茉将军是我的’、‘你这个堕天使凭什么跟阿斯茉将军走那么近’，我听得有点生气，就把他们打了一顿。” “原来如此。” 原来门外那群人是被米佳乐打的吗！ 时魅松了口气，转身走向门口。 米佳乐看着她的背影，露出疑惑的表情：“时魅，你干什么去？” 难道还要给那些说她坏话的恶魔治疗不成？ 时魅头也不回地回应：“你下手太轻了，我再去揍他们一顿！” 米佳乐：？ “噗……” 反应过来时魅说了什么后，米佳乐忍不住笑出了声。 亏她还担心时魅回来后会生气。 果然在时魅心里，自己才是第一位的。 “不用了，回来。”她疾走两步，一把抓过时魅的手腕。 时魅顺势转身，然后直接借着惯性窝到米佳乐怀里，甚至一只手勾上了米佳乐的脖子。 米佳乐知道她是故意的，但一点都不在意，反而有点高兴，也顺势弯腰把她横抱了起来。 两人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看得一旁的撒魔耶目瞪口呆——这就是小情侣吗？ 然而，抱起时魅后，米佳乐并没有继续调情，而是露出了严肃的表情：“其实，我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坏消息？”时魅微微皱眉，勾着米佳乐脖子的手不由紧了紧。 如果米佳乐要离开魔界，她一定会全力阻止！ 万万没想到，米佳乐的下一句话是：“拉斐尔从魔界消失了——他封印了自己。” 第39章 拉斐尔把自己封印了。 他成功离开了魔界,却也没能离开魔界。 天使的封印，无论是封印他人，还是封印自己,都只能封印在原处。 也就是说,拉斐尔解开封印后,依然会出现在魔界,出现在他把自己封印的那个地方。 对此,路西法什么也没说,之后默默备战，发誓要打上九重天，仿佛打上九重天后，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而九重天那边,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或是感应到了什么，再也没向魔界提谈判的事,就像彻底遗忘了拉斐尔的存在。 时魅猜测他们应该也在备战。 拉斐尔封印自己后,米佳乐就成了整个魔界对九重天最了解的魔。 撒旦不止一次请她喝茶，询问她有关九重天的事。 撒旦：“九重天现在有几个大天使，分别是谁来着？” 米佳乐：“一共七位大天使，其中两位大天使长，分别是我的……分别是米迦勒和加百列；仅次于两位大天使长的是两位大天使长候补，拉斐尔和乌列尔；剩下的三位大天使分别是雷米尔、沙利叶、拉吉尔。”顿了顿，她补充道，“拉斐尔封印自己后，九重天只剩六位大天使了。” 撒旦：“这些大天使都是干嘛的？有什么弱点？” 米佳乐：“米迦勒是战斗天使,加百列是守护天使，他们的职责是维持整个九重天的秩序；拉斐尔是治愈天使,拥有九重天上最强大的治愈能力；乌列尔是火焰天使，支配地狱之火，惩戒对上帝不敬的罪人；雷米尔审判灵魂，沙利叶净化灵魂，拉吉尔指引未来。至于他们的弱点，我只知道沙利叶封存着能让他黑化的记忆，对付他，只需要解开他的记忆封印。” “看来，你是真的想颠覆九重天啊。”撒旦忽然露出玩味的表情，“那可是你出生的地方，不心疼？” 米佳乐牵起唇角，展露了一个温柔的微笑：“你对一个堕天使说什么呢？” 但凡对九重天有一丝一毫的不舍和留恋，米佳乐也不会堕天堕得那么彻底。 根据路西法的说法，当年向上帝宣战的天使，可都是真正的雪翼天使，没有沾染任何魔气的。 这意味着，哪怕对上帝有叛意，只要忠于九重天，就不会堕天。 反过来说，任何一个堕天的天使都不无辜。 他们不忠于上帝，也不忠于九重天，只忠于自己。 说得好听点是自由意志，说得难听点是自私自利。 米佳乐认了，她就是自私，就是可以为了自己想要的人抛弃一切。 拉斐尔对她再好，只要时魅想杀他，她甚至可以亲自动手。 她就是这么冷酷，这么极端。 好在，时魅她不是那样的人。 即便被九重天那样排挤，即便在如此混乱的魔界生活了这么多年，时魅依然会用最大的善意去揣测他人。 在撒旦问米佳乐话的时候，时魅就在一旁，见两人聊得差不多了，突然鼓起掌来：“米佳乐知道得好多啊！” 米佳乐：“……” 不，这些对天使来说都是常识。 “那米佳乐知不知道贝露赛布是怎么入魔的？师父父说她本来是人。” “……” 这个问题还真难倒米佳乐了。 贝露赛布还是人的时候，别说她，连现在的一部分大天使都尚未出世吧？ 然而这个问题她不知道，有人知道。 “怎么突然问起那个女人了？”撒旦边说边悠闲地掏了掏耳朵，“她与其说是变成了魔，不如说是被魔附身了。” “欸？”时魅好奇地看向他，“撒旦叔叔知道吗？” “我比她存在的时间长，怎么可能不知道？”撒旦一脸“你在小看老子”的表情，“在我眼里她就是个婴儿。” “所以她是怎么变成魔的？”时魅好奇地追问。 “很简单，九重天禁止天使与人相恋，将希拉关进了看守之间，见不到希拉的贝露赛布只能通过食物缓解痛苦，开始暴饮暴食，因此吸引了当时被称为鬼王的魔，两人相谈甚欢，谈着谈着就做了交易。” 时魅：“哦哦！什么交易？” 米佳乐：？ 相谈甚欢是什么鬼？ “鬼王的真身是只苍蝇，没有人形，它想要得到贝露赛布的身体品尝人界的美食，作为交易，贝露赛布将得到鬼王的力量，她想借这样的力量打上九重天救出希拉。” 时魅想了想，如果当初有人过来跟她做同样的交易，为了救出米佳乐，或许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对方。 “但是，恶魔嘛，你们懂。”撒旦耸了下肩，“和人类所做的一切交易，都是为了吞噬人类的灵魂。鬼王借着交易，彻底吞噬了贝露赛布的灵魂，取代了她，但贝露赛布对希拉的执念太深，对鬼王造成了巨大的影响，那天之后，鬼王自称贝露赛布，且对希拉表现出更加强烈的执念。” “啊这……”时魅露出悲伤的神色，“你的意思是，真正的贝露赛布已经死了吗？” “谁知道呢。”撒旦摊手，脸上的表情也好，语气也好，始终淡淡的，毫无感情地继续为时魅讲这个故事，“总之，鬼王吞噬贝露赛布后，原本并没有去救希拉的理由，却还是打上了九重天，最终因为实力不够，被大天使封印了。希拉得到消息后，为了救她，当场堕天离开看守之间，解开了她的封印，放她自由，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回到了九重天。” “希拉是自己回的九重天？”时魅愣了一下。 路西法说，希拉是九重天抓回去的。 不过仔细一想也是，一个能凭一己之力屠尽九重天的杀戮天使，如果不是自己回的九重天，谁能抓她回去？ 显然，魔王撒旦也这么认为：“废话，不然还能是被抓回去的？之后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她被九重天做成了没有感情的杀戮兵器，我甚至怀疑她是自愿的，可能她在知道贝露赛布的灵魂被鬼王吞噬后，觉得自己的心上人已经死了，万念俱灰。但是，没了凡人贝露赛布，还有鬼王贝露赛布。失去希拉后，贝露赛布开始发疯，疯狂地吞噬人类，死在她手里的人不计其数。万年间，她每一次现世，都给人界带去了可怕的灾祸。九重天封印了她一次又一次，发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想将她囚禁在九重天，但没想到还是被她逃了。” “唉。”时魅叹息，“这两个人永远都没法he了吗？” 撒旦挑了下眉：“想什么呢？别忘了，贝露赛布最后一次被封印，是你老婆的杰作，你也出了不少力吧？贝露赛布下次现世，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俩，你还想让她和希拉he？” 时魅：“……” 竟无言以对。 米佳乐听到了“你老婆”三个字，非但没有在意，反而心情有些愉悦。 而时魅，因为路西法之前就用“你老婆”指代过米佳乐，所以这会儿听撒旦说出这三个字，居然一点都没觉得哪里不对。 就在这时，城堡外响起一声尖啸：“报！！！” 时魅两只尖尖的耳朵一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什么事？” “第七军团的首领任务归来，身受重伤！” “你是说梅菲斯特？！梅菲斯特回来了？！快带我去见他！”时魅说着，把还跪在地上汇报的下属一把薅起来，推着他去见梅菲斯特。 米佳乐皱了下眉，莫名有些不爽，她头也不回地问撒旦：“梅菲斯特是谁？” “魔王军团四大军师之一，第七军团的首领。”撒旦回应着，饶有兴致地抬起一只手摸了摸下巴，“怎么？吃醋了？” “没有。”米佳乐冷冷地回应了这么两个字后，追着时魅离开的方向，走出了魔王城堡。 她尾随着时魅，一路来到魔王城堡不远处某个亮着蜡烛的帐篷里。 只见帐篷里躺着一个粉色短发的男人，长得还挺清秀。 他有着尖尖长长的耳朵，和细长的尾巴，尾端是个箭头。 显然，他是恶魔。 感受到时魅的气息，他艰难地咳出两口血后，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是绿色的。 撒旦阵营里虽然也有绿眼睛的恶魔，但是很少见。 毕竟眼睛的颜色直接决定了恶魔的性格，间接决定了它们想要投靠的阵营。 是更容易被感情用事的撒旦吸引。 还是更容易被利益熏心的玛门吸引。 选择了撒旦阵营的绿眼恶魔，很多都是投机者，想从撒旦这边捞一波就走，所以深受红眼恶魔的鄙视和排挤。 但梅菲斯特是个例外。 因为，他加入撒旦阵营不为别的，只为时魅。 “啊，我魂牵梦萦的阿斯茉，几日不见如隔三秋，您比几日前又魅惑了许多，您的一颦一笑，无不牵动着我的心绪，您的每一缕发丝都像被春风吹动的柳絮，落在我心上，激起一片涟漪……咳咳咳。” 梅菲斯特说着说着，又咳出好几口血。 时魅的唇角一阵猛抽，没注意到就在她身边的米佳乐突然黑了脸，一副随时都会暴起杀人的样子。 时魅假装没听到梅菲斯特的话，直截了当地问：“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梅菲斯特又咳了两口血后，说出这样一个名字：“懒惰魔王，贝露菲格露。” 第40章 “她在哪儿？” “魔王城堡以北。” “实力如何？” “比撒旦大人差远了。” “我去揍她！” “啊,我魂牵梦萦的阿斯茉，我这点小伤竟能让您如此愤慨，我好感动,死而无憾了……” 梅菲斯特的话还没说完,时魅已转身丢下他离开了帐篷,气势汹汹的样子,像是要立刻出兵贝露菲格露。 然而她走了,米佳乐还没走。 梅菲斯特目送着时魅离开自己的帐篷,转头就对上了米佳乐的视线。 只见那张居高临下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血红的眼瞳中一片冰冷，视线如同削尖的利刃，多看一眼都有种自己被凌迟处死的可怕感觉。 梅菲斯特脸上的表情突然就僵硬了,连带着整个人都僵硬了,甚至治好了一直没怎么间断过的咳嗽。 正在他以为自己要被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剁成肉糜的时候，这个女人转身走了。 临走前还用她那双可怕的血红色眼睛居高临下地斜了他一眼,就好像在说——早晚有一天,杀了你。 梅菲斯特：“……” 一直到女人，也就是米佳乐，离开帐篷，梅菲斯特都本能地屏着呼吸，连根手指都不敢动。 等米佳乐离开有段时间了，他这才猛吸一口气，然后一阵猛咳，咳得衣襟上全是血。 “团长！” “首领！” “梅菲斯特大人！” 梅菲斯特的下属们听到剧烈的咳嗽声，争先恐后地涌进帐篷。 梅菲斯特危险地眯起绿色的双眼,仅靠威压就将他们全压制了出去，然后冷冷开口：“刚才那个女人,什么来头？” “刚才那个……您是说跟在阿斯茉大人身边的那个？好像是个堕天使。” “她叫米佳乐，堕天之后就一直跟在阿斯茉大人身边。” “米佳乐？”梅菲斯特好像听到过这个名字，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米迦勒”是九重天某个大天使长的名字，刚才那个堕天使不可能是“米迦勒”，那么，是谁？ 那强大的压迫感，实力似乎在他之上。 呵，阿斯茉啊阿斯茉，还真是什么样的人都能被你吸引到身边。 时魅离开得早，并不知道米佳乐和梅菲斯特之间发生了什么。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帮梅菲斯特把场子找回来。 笑话，她魔王军团的人，怎么能就这么被人欺负了！ 米佳乐离开帐篷后，眼中的嗜血和杀意都消散了。 她血红的双眼变回了如晴空般的碧蓝，唇角也扬起了一个温柔的弧度。 她走到时魅身边，用自己温柔的声线试探着问她：“时魅，你要去跟贝露菲格露打么？为梅菲斯特报仇？” “对啊！”时魅没有多想，脱口而出，“她打了我的人，别想就这么算了！” “你的人？”米佳乐挑了下眉，脸上依然微笑着，眼神却冷了下来。 时魅愣了一下，然后看着面前的米佳乐眨了眨眼睛，觉得此刻的米佳乐给她的感觉有点熟悉——九年前，她们都还没长大的时候，米佳乐偶尔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无论怎么笑，眼神都是冷的，隐着怒意。 她在生气。 时魅的大脑快速运转，思考米佳乐生气的理由，很快找到了答案——自己对梅菲斯特的伤势表现出了异于往常的一面，一定让米佳乐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找到了米佳乐生气的理由，要安抚她就很容易了。 首先，否认自己和梅菲斯特的亲密关系：“我是说……我们魔王大军的人！如果梅菲斯特不是第七军团的首领，他被打死都不关我的事！可他偏偏是第七军团的首领，四大军师之一，贝露菲格露打的是他吗？不！她打的是我们魔王军团的脸，是撒旦叔叔的脸！这笔账，身为第六军团的首领，同为四大军师之一的我必须讨回来啊！” 第二步，宣告米佳乐在自己心里的地位：“米佳乐，我最喜欢的米佳乐，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你更让我魂牵梦萦！你的一颦一笑，你的……” “打住！”米佳乐有些头疼地抬手扶住额头，“照搬人家的话，你也好意思。” 时魅咳了一声，实在是她没什么说情话的经验，能跟米佳乐说的情话全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听得最多的就数梅菲斯特对她说的了。 好在她虽然几乎照搬了梅菲斯特的话，但米佳乐还是被她安抚住了，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后，放下手，眼中的温柔回来了：“既然如此，我也跟你一起去。” “欸？”时魅眨了眨眼睛，有点懵。 一起去？ 一起去打贝露菲格露？ 这怎么行！ “不行！”时魅皱了下眉，“对方毕竟是魔王，跟她打太危险了！” “你也知道危险？”米佳乐微微眯起碧蓝的双眼，“那么，你是想把我丢在这里，一个人带兵过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被打残？也不知道当年是谁被我留下后冒着摔死的危险逼着自己学会飞行并挡在了我的身前。” 米佳乐说的，显然是封印贝露赛布时的事。 时魅被她说得一阵心虚，支吾了半天，居然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对哦，真把米佳乐留下，她一定会因为担心自己而感到不安。 怎么办呢，到底要不要带米佳乐一起去？ 其实时魅倒不是真的想为魔王军团讨回什么面子，她就是单纯地护短而已。 自从被上帝丢进魔界，时魅一直跟魔王军团的人混在一起，时间久了，把魔王军团里的人都当成了自己的家人，尤其是跟她接触比较多的人，比如师父父，比如撒魔耶，比如梅菲斯特。 虽然不会回应梅菲斯特的感情，但是他被魔王军团以外的人欺负，时魅是一定会为他报仇的。 这完全是她的个人想法，她的私心，所以，她觉得米佳乐没必要陪她卷进来。 但现在，米佳乐已经堕天了，虽然没被撒旦在魔王军团里授予什么职位，但她肯定是跟着自己的，某种意义上也算是魔王军团的一份子。 嗯……到底要怎么办呢？ 时魅还在纠结，突然，身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什么？！梅菲斯特被贝露菲格露揍了？！那肯定要帮他揍回来啊！你说是不是，阿斯茉？” 这个声音属于撒旦之女撒摩耶，她一边说着，一边直接伸手勾上了时魅的脖子。 时魅的身体一僵。 要是以前，她肯定不会多想。 撒摩耶勾搭上来不是一次两次了，完全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勾搭。 可是，现在…… 时魅小心地往米佳乐那边瞄了眼，只瞄了一眼，就被吓得魂都没了。 米佳乐半低着头，整张脸已经完全黑了，连唇角的弧度都消失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时魅一把就推开了身边的撒魔耶：“别勾勾搭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什么关系呢？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撒魔耶被推开的瞬间懵了一下，刚打算发火，突然感觉到一阵阴冷，本能地往时魅身后看了眼，看到了黑着脸的米佳乐。 撒魔耶：“……嗯，你说得对，我们都长大了，现在勾搭是不太……不太合适……不过，那什么……”她咳了一声，总算把舌头捋直了，“你要是打算去揍贝露菲格露，加我一个啊，两个军团一起上，总比一个军团有胜算得多。” “嗯，一起吧。”时魅点点头，然后又瞄了眼一旁的米佳乐，迟疑道，“你让你的第四军团准备好，我这边再休整一下就出发，出发的时候叫你。” 撒魔耶也往米佳乐的方向看了眼，连连点头：“好好好，我去准备一下。” 她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留给时魅一个红发过腰的背影。 等她离开了，时魅尖尖的耳朵立刻垂了下来，心虚地转身看向米佳乐：“唔，米佳乐，你不喜欢我跟别人太亲密的话，我以后会注意保持距离的，你不要生气。” “嗯。”米佳乐抬起头，淡淡地“嗯”了这一声，然后不仅眼里的温柔回来了，唇边的微笑也回来了。 同时，脸上流露出一丝愧疚：“不是时魅的错，是我太敏感了，抱歉。”顿了顿，她说出心里的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你和别人亲近，不管是口头上的亲近还是勾肩搭背，我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会变得很生气，很想把他们通通从你身边撵开。” “因为米佳乐也喜欢我啊~”时魅听到米佳乐的坦白，松了口气后，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微笑。 她绝美的笑容清晰地印刻在米佳乐那双碧蓝的眼中，足以融化魔界所有的黑暗。 见她并没有在意自己的敏感，米佳乐也松了口气，笑得更温柔了。 她伸手摸了摸时魅的脑袋，然后，突然一把勾过她的脖子，一个突如其来的吻顺势就落在了她的脸上。 时魅蓦地瞪大双眼，尖尖的耳朵随之竖起，简直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 米，米佳乐是，是吻，吻了她吗？ 不知道是不是时魅的反应有点好玩，米佳乐唇角上扬，温柔的笑容变了质，变得有些狡黠起来。 你吻了我的额头，现在，我把这个吻还给你的脸。 下一次，你会吻我哪里呢？ 她松开时魅，笑容恢复温柔，愉快地说：“走吧，去打贝露菲格露。” 第41章 时魅本能地“嗯”了一声,跟着米佳乐走了几步，总觉得自己的脚步有点飘，心跳快得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她也吻过米佳乐,怎么那时候没这种感觉。 吻别人和被别人吻,感觉竟是不同的么？ 时魅失神地想着,走远了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没问清楚,连忙随手抓过一个梅菲斯特的下属问：“对了，你家首领为什么会跟贝露菲格露打起来？” 时魅可不认为梅菲斯特这么谨慎的恶魔会去主动招惹一个魔王。 别看梅菲斯特一见到她就会飚中二的诗篇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其实他是个非常谨慎、稳重的人，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不知道啊……”梅菲斯特的下属如此回应,“我家首领奉魔王撒旦之命壮大魔王军团,北上寻找自由恶魔，将其吸纳到军团里,那个女人突然出现,喊了句什么就把首领打成了重伤，还好我家首领有三寸不烂之舌，愣是用言语稳住了她。” 米佳乐：？ 槽点太多，不知该从何吐起。 相比米佳乐的无语，时魅始终一副严肃的表情，好像对魔界这些奇葩的事早就习以为常，非常敏锐地抓到了重点：“贝露菲格露喊了什么？你家首领又是用什么话稳住她的？” 小恶魔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喊的好像是……床？我的床？因为她是尖叫着喊的，所以我没听清……不过我家首领说的话我还记得一些，他说会献给贝露菲格露一次永恒的长眠,让贝露菲格露允许他回去做一些准备。” 米佳乐：？ 时魅：“原来如此！” 米佳乐：？？ 时魅：“我这就去献给她一次‘永恒的长眠’！” 米佳乐：？？？ 不是，你们恶魔打架的理由都这么随便的吗？ 不过听了小恶魔的话,米佳乐大概猜到了一些两人会打起来的理由。 多半是梅菲斯特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惊扰了贝露菲格露的美梦。 换言之，把正在睡觉的懒惰魔王吵醒了。 懒惰魔王因为被吵醒而暴起，很合理。 几分钟后，时魅和撒魔耶分别率领第六、第四军团，直逼贝露菲格露的领地。 确切地说，是玛门的领地。 虽然有魔王之称的恶魔一共七位，每一位魔王都有各自的追随者，每一位魔王的追随者都会为自己追随的魔王而战。 但是，因为撒旦和路西法的联手，如今的魔界基本可以简单划分成两个阵营。 撒旦的魔王军团。 玛门的万魔殿。 魔王军团时刻准备着与九重天一战。 万魔殿里堆积着整个魔界所有的珍宝。 凡人提到魔王，最先想到的永远是撒旦。 提到魔王住的地方，最先想到的是万魔殿。 魔王就应该住在万魔殿里。 而事实上，玛门最初利用堕天使建起万魔殿时，确实有将它献给撒旦，让撒旦来坐镇的想法。 但撒旦嫌万魔殿太过刺眼（字面意思），最终没有拒绝玛门，但也没有入住。 久而久之，万魔殿就成了玛门的魔王城。 然后贝露菲格露，她暂住在万魔殿。 时魅在黑暗中飞行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总算远远看到了那座金碧辉煌的万魔殿。 九重天的议会神殿给人以神圣的压迫感，而魔界的万魔殿，给人以财富的冲击。 巨大的万魔殿整个都是用黄金打造的，即便在没有白天的魔界也散发着刺眼的金光。 飞近了看，万魔殿的墙上全是精致的浮雕，镶嵌着五颜六色璀璨的宝石。 时魅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宝石。 米佳乐也一样。 两人都被这座宫殿的奢华程度惊呆了——外墙尚且如此，里面该是怎样的富丽堂皇？ 不愧是财富的邪神、贪婪的魔王，玛门。 “什么人？！” 觉察到魔王军团的靠近，万魔殿的守卫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如临大敌。 时魅停下脚步，伸手拦下其他所有人，然后，一只手轻轻遮挡自己的唇，指尖点在唇上，优雅地将手向前舒展出去，同时闭上一只眼睛，在给出一个飞吻的同时附赠了一个wink~ “啊！我的心被击中了！”为首的守门人手一松，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任由手中的武器掉落在地上。 其他守门人也纷纷露出被惊艳到的神情。 “我的女神终于来迎接我了！” “我宣布，从今往后，我将是您的奴仆！” “对不起玛门大人，但我必须去追逐自己的真爱！” 时魅微微笑着，对守门人的临阵倒戈很满意。 就飞在她身边的米佳乐唇角直抽——要不要这么夸张？ 还在心里吐槽这些人的反应，突然听到身边的时魅说：“米佳乐果然不会受太多影响呢。” 米佳乐愣了一下。 这么一说……确实。 很奇怪。 她还记得小时候被时魅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那种心里再怎么不愿也想要满足时魅的感觉。 她并没有魅术抗性。 时魅的魅术，对她是起效的。 时魅的眼睛、声音、体香，无不对她产生着影响。 直到被自己的父亲米迦勒封印了一部分感知，她才从时魅的引导中挣脱出来，真心实意地去喜欢时魅。 但是重逢后，除了时魅睡着时散发魅香将她点燃的那次，米佳乐几乎感觉不到以前那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她觉得她对时魅所有的情绪都出自她自身，而不是被引导的结果。 是因为小时候被魅惑过，有了抗性？ 等等，不对。 米佳乐看着时魅脸上意味不明的笑，突然回想起了多年前看的那本《魅魔饲养手册》上的内容——【魅魔的魅术，无法对其真心喜欢的人起效。】 米佳乐：！！！ 在米佳乐得出答案之前，时魅已经转回了头，继续看着守门人的方向说：“让贝露菲格露出来见我，关于魔王军团的军师梅菲斯特被打伤一事，我需要跟她‘好好聊聊’。” “是，愿意为您效劳！”守门人说着，争先恐后地钻进了万魔殿。 这个时候，贪婪魔王玛门正躺在一个堆满金币的浴缸里，开心地数着这些金灿灿的小东西。 突然听到外面的动静，把神识放出去一看……不得了！魔王军团的人打过来了！ 不仅打过来了，还不费吹灰之力就策反了所有的守门人！ 等等，他们要找贝露菲格露？ 玛门蓦地转头看向一旁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贝露菲格露：“你招惹了魔王军团的人？” “嗯？”贝露菲格露懒洋洋地回应了一声，眼睛稍稍睁开了一条缝。 两人都是银发绿眼，要不是长得并不像，会让人误以为他们是兄妹。 其实贝露菲格露只是单纯地觉得万魔殿里的沙发很软很舒服，才决定暂住在玛门这里，从来没把玛门当成是自己的谁。 玛门从满是金币的浴缸里走出来，伴随着金币相撞发出的响声，他身上燃起了黑色的魔气，用明显不满的语气说：“你招惹魔王军团的人做什么？阿斯茉，魔王军团的军师，上次仅仅是路过，就吸引走了我万魔殿近一半的恶魔，连梅菲斯特都……” “哦，梅菲斯特。” 听到梅菲斯特的名字，贝露菲格露总算彻底睁开了她那双闪耀着诡异绿光的眼睛：“他与我约定，会献给我一次永恒的长眠，我等着。” “梅菲斯特的话你也信？他嘴里有过实话吗？……不是，梅菲斯特已经是魔王军团的人了，你招惹他干什么？” “因为，他弄坏了我的床。”贝露菲格露虽然睁了眼，但仍然躺在沙发上一动未动。 她存在的时间并不比玛门短，但玛门已经是个成年男性的形象了，她却依然维持在幼女形态，就好像连生长都懒得生长。 就是这样一个幼女形态的她，懒懒地窝在沙发里，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我在万魔殿附近找到了一块非常松软的石头，觉得睡起来会很舒服，就躺了上去，结果它裂开了。刚好那个时候，梅菲斯特在附近。” 玛门：“……” 好家伙，这就是传说中的碰瓷吗？ 你堂堂一个魔王怎么还搞碰瓷那一套？ 玛门身上的黑色魔气被浇灭了，他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后说：“他们是来找你的，你快点出去。我不想再失去一批打工人了。” 贝露菲格露脑袋没动，将绿色的眼睛转向他，斜眼看着他讽刺道：“你不就是怕他们进来会弄坏万魔殿里的珍宝嘛。” “不管，反正你给我出去。” “我不。” “给我出去！” “懒得动。” “滚出去！！！” 玛门被贝露菲格露的一声声回应激怒了，黑色的魔气重新从身上爆发出来。 这个时候，时魅还在万魔殿外面等结果。 没有魅术抗性的人一旦中了她主动施展的魅术，至少一周内是清醒不了的，她相信他们会给她带出一个满意的结果。 然而，在那些被魅惑的守门人出来汇报之前，“轰——”的一声巨响，万魔殿的天花板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洞。 紧接着，两只强大的恶魔从那个巨大的洞里飞出来，打得难解难分。 玛门：“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无法给老子带来财富的人不配住在万魔殿！” 贝露菲格露：“打扰贝露菲格露睡觉的人必须死！” 时魅：0.0 米佳乐：=_= 你们魔界的传统，是不是内讧？ 第42章 时魅并没有见过贝露菲格露,但她听到了贝露菲格露的自称。 第一次听到贝露菲格露这个名字时，时魅还以为这只魔王跟暴食魔王贝露赛布有什么关系。 但现在，看清贝露菲格露是个银色长发的幼女后,她确定了两人之间并没有关系,都姓“贝露”只是个巧合。 贝露菲格露的翅膀是很常见的恶魔之翼,展开的时候能看到内侧支撑翼膜的骨架是红色的。 玛门的翅膀则是黑色的羽翼,这是堕天使的象征,但他并不是堕天使,而是从人类贪婪的欲望中生出的邪神。 天使诞生于力量的传承，和人类美好的祈愿。 但恶魔产生的原因就多了。 有从人类的欲望中诞生的，有从混沌中自然生成的，有堕落的天使和凡人,还有被恶魔生育下来的恶魔,等等等等。 甚至，很多恶魔并不知道自己的来历。 或许正因为恶魔成因混乱,所以它们的立场也十分混乱。 九重天上的天使有着共同的信仰,为了这个共同的信仰奉献自己的一切。 但魔界的恶魔各有各的立场，想做什么的都有，很难达成一个共识。 弱小的恶魔或许会为了自保而追随强大的恶魔。 但强大的恶魔不会轻易妥协，他们要想统一立场，就只能……通过武力。 玛门是远程魔法系的恶魔，只要拉开了距离，天然克制近战系的贝露菲格露。 两人从万魔殿的上方打到下方，前方打到后方，总算在把万魔殿彻底摧毁之前结束了战斗。 玛门赢了。 赢在他的勤勉。 ——打到一半,贝露菲格露举双手投降，说了句“困了”,然后被玛门一炮轰飞了出去，变成了黑夜中一颗明亮的星。 时魅和米佳乐始终在一旁默默观战，看到这个结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们是来打贝露菲格露的，但在她们动手之前，贝露菲格露已经被玛门捶了一顿，那还需要她们自己再锤一顿吗？ 解决了贝露菲格露（暂时），玛门飞落到时魅身前，收起翅膀，将双手合在胸前，露出了商人常挂在脸上的看似亲和实则阴险的笑：“那个，魔王军团四大军师之一的阿斯茉啊，听说借住在我万魔殿的贝露菲格露给你们添了麻烦，身为万魔殿主人的我十分惭愧，深感歉意，我无意与撒旦大魔王为敌，愿意交出贝露菲格露任由你们处置，还请你们不要为难我的万魔殿。” 时魅的视线越过玛门，看了眼还在冒烟的万魔殿：“嗯……我们不是二哈，不拆家。” 不过你这家好像已经被你自己拆得差不多了。 玛门很满意时魅的回答，摇着自己细长的尾巴，弯腰向时魅鞠了一躬：“如此甚好，还请代我向撒旦大魔王问好。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完这句话，他展开他那对黑色的羽翼飞起来，直接从万魔殿上面的那个洞里飞了进去。 米佳乐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突然好奇：“玛门对撒旦这么客气？” “撒旦叔叔在魔界还是很有威慑力的。”时魅回应。 “话说，他们都叫你阿斯茉……” “嗯，这是我原本的名字。”时魅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向米佳乐详细地解释过这一点，便趁此机会解释了一下，“我的父亲是色|欲魔王阿斯蒙蒂斯，阿斯茉是他给我取的名字。被拉斐尔封印记忆后，我忘记了这个名字，院长就重新给我取了个名字叫时魅。现在，既然我已解开封印，回想起了自己原本的名字，那大家就没有再叫我时魅的理由了。” “嗯……我是想问，你是更喜欢被我叫时魅还是阿斯茉？” 关于阿斯茉是时魅原本的名字，米佳乐早就猜到了一些，她在意的从来不是哪个才是时魅的真名，而是时魅更想被人用哪个名字称呼。 听到这个问题，时魅居然非常认真地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再说：“其实，两个名字我都很喜欢，身在魔界，会觉得用原本的名字比较自在，米佳乐想怎么叫我就怎么叫我，但是……如果是米佳乐，我还是希望，能特殊一点，就是……”她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我希望米佳乐能用不一样的方式叫我。” 米佳乐挑了下眉，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时魅希望她对自己的称呼是特别的，因为她对时魅而言，本身就是特别的。 所以，比起跟大家一样叫她阿斯茉，时魅会更希望被她叫时魅，或是别的什么，别人不会叫的亲密称呼。 “那……茉茉吧。”米佳乐温柔地笑着说，“以后，我就叫你茉茉了。” “嗯，好~”时魅应着，脸上没什么太过特别的表情，但在身后疯狂扭动的尾巴出卖了她此刻的激动。 米佳乐看着她的尾巴，不由笑得更灿烂了。 可不等她多逗逗时魅，突然，伴随着“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落在了她的身后。 米佳乐连忙转身，看到了一个站直后只到自己腰部的幼女，是贝露菲格露。 米佳乐：“……” 小小的，好可爱，可惜是个魔王。 看到贝露菲格露，米佳乐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把时魅挡在了身后，同时展开了自己两对黑色的羽翼。 贝露菲格露阴沉着脸，很明显在生气：“都怪你们。”她说，“都怪你们，你们不来的话，贝露菲格露就不会跟玛门打起来，就还躺在沙发上。” “柔软的沙发，舒服的沙发。” “贝露菲格露很中意那个沙发。” “我恨你们，恨你们！” 她怨恨地说着，突然飞起来，一拳朝身前的米佳乐打去。 米佳乐本能地伸手荡开她的拳头，另一只手毫不怜香惜玉地给了她的腹部一拳！ 于是，在所有恶魔震惊的视线里，有魔王之称的贝露菲格露，被一只名不见经传的堕天使一拳打飞了出去！ 原本时魅麾下有不少恶魔都对米佳乐有意见。 毕竟她是堕天使。 毕竟她刚到魔界就跟在时魅身边，还离她那么近。 但现在，这些恶魔一个个的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米佳乐，大气都不敢出。 这个堕天使，她揍了魔王！ 还把魔王揍飞出去了！ 米佳乐现在可没功夫想对方是不是魔王——对时魅有威胁的人，管你是魔王还是上帝，都不准靠近时魅！ 以及，她堕天前可是战斗天使，继承了大天使长米迦勒的力量，又生出了第二对羽翼，要是在一个魔王面前毫无还手之力，那路西法也不至于筹谋划策这么多年都没敢攻上九重天了。 “时……茉茉你退后，贝露菲格露交给我，我绝不会让她伤害你。”米佳乐说着，挥动她两对巨大的黑色羽翼飞起来，褪去伪装的双眼迸发出嗜血的红光。 贝露菲格露从碎石堆里爬出来，顶着一头有些凌乱的白毛，和半空中的米佳乐对视了一眼，然后，默默地躺了回去。 躺回去后，随手抓过一旁的石头，把自己的脸埋了起来。 米佳乐：？ 已经完全进入战斗准备的米佳乐，看着完全失去战斗意志的贝露菲格露，突然愣住，不知道下一步该干嘛了。 不是……你们恶魔结束战斗的方式也这么随意的吗？ 时魅也是被贝露菲格露找个坑把自己埋起来的动作尬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飞到米佳乐羽翼的庇护下开口：“贝露菲格露，关于梅菲斯特被……” “唉，好了好了好了，别提梅菲斯特了！”贝露菲格露从废墟中伸出双腿，挣扎着交错了几下，“你们一个个的都跟我提梅菲斯特，烦死了，不许再提了，好困……”她打了个哈欠，“睡了睡了，谁也不准吵我，再吵杀了。” 时魅：“……” 米佳乐：“……” 能把“杀了”两个字说得那么轻描淡写甚至随意的，您还是第一个。 就在时魅犹豫着要不要把这只比起魔王更像熊孩子的幼女从碎石堆里揪出来的时候，一只蝙蝠从黑暗中出现，飞到她耳边。 然后，也不知道她从这只蝙蝠传递的信息里获知了什么，突然命令道：“撤退，回魔王城堡。” 米佳乐困惑地看她一眼，但是什么都没说，和她一起飞落到地上。 一起跟来但根本没机会展示身手的撒魔耶走到两人身边，疑惑地问：“阿斯茉，发生什么事了？” “师父父来信，要我马上回去见他。”时魅回应。 虽然梅菲斯特被欺负的事还没有解决，但在时魅心里，路西法的命令永远是第一位的。 “路西法啊……”撒魔耶的表情有些复杂。 身为撒旦之女的她，当然更愿意听撒旦的命令，不过既然时魅要回去，那她当然是要护送她回去。 “行，回去吧。”她说，“全员撤退！” 就这样，魔王军团浩浩荡荡地杀至万魔殿门口，还没来得及干啥，就又浩浩荡荡地回去了。 而他们这次出兵的目标——贝露菲格露，已在碎石堆里睡熟，甚至打起了呼噜。 经此一事，米佳乐对魔界有了更清晰的认识，以及，对路西法一直没能打上九重天的理由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魔界，也太乱来和随便了。 “说起来，撒旦和路西法联手打造了魔王军团，贝露菲格露暂住在玛门的万魔殿，阿斯蒙蒂斯和贝露赛布被封印，还有一位魔王呢？”米佳乐突然好奇。 “你是说嫉妒魔王雷维阿坦？他掌管着魔界的无尽深渊。”时魅回应，“因为我不会游泳，所以没有靠近过无尽深渊，只知道那里是一片没有底的深海。” “这样啊。”米佳乐回想了一下，确实，雷维阿坦是水怪来着。 不过原来魔界也有“海洋生物”啊，不知道有没有鲛人。 虽然把时魅叫回去的是路西法，但时魅和撒魔耶率军回到魔王城堡后，先被撒旦训了一顿。 “你们也太冲动了！贝露菲格露再弱也是魔王！她曾经因为起床气杀光了一整座城的人！你们怎么敢去打贝露菲格露！怎么敢的！尤其是我的女儿！”撒旦一把抱住撒魔耶，“我的乖女儿，万一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该怎么办！” 撒魔耶唇角一抽，猫爪推脸式推开撒旦的脑袋：“老爹淡定！我们这不回来了么？” 相比撒旦的激动，路西法始终淡淡的，甚至在撒旦嚎叫的时候，悠闲地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等撒旦稍稍冷静下来了，这才淡淡地开口：“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若是因为自己的选择而死，没什么好后悔的，与其后悔地活着，不如浩浩荡荡地死。”顿了顿，他唇角一扬，愉快地说，“而且这次……我们非但没有损失任何人手，反而又增多了一些，也算是因祸得福？” ——指那些被时魅魅惑后，追随她加入魔王军团的万魔殿守门人。 “话说，师父父，你叫我回来是为什么？”时魅问。 既然路西法不是因为想避战而叫她回来的，那一定另有理由。 果然，路西法的下一句是：“我感应到了原初魅魔莎拉，也就是你母亲的魔气。阿斯蒙蒂斯的封印，进一步松动了。” 第43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拉斐尔自我封印的关系,束缚色|欲魔王阿斯蒙蒂斯和原初魅魔莎拉的封印一下子变弱了很多，以至于路西法即便不去人界，也能感应到两人的气息。 虽说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就算再多等两天也没关系,但是,看看现在的九重天——大天使长米迦勒的继承者堕天,大天使长候补拉斐尔自我封印。 九重天一下损失两位力量强大的天使,没有比现在更适合进攻的时机了。 路西法说要攻上九重天让上帝永远消失,从来不是说说而已，他早晚有一天会付诸行动。 现在，或许是时候了。 “阿斯茉，我要你即刻前往人界,解开阿斯蒙蒂斯的封印。” “OK,包在我身上！”时魅自信满满地回应。 她巴不得早点解开自己父母的封印呢。 一直没再次行动，仅仅是因为路西法一直没发号施令。 一旁的米佳乐看看时魅,又看看路西法,能感觉到时魅对路西法无条件的信任。 时魅现在看路西法的眼神，就跟当年看她的眼神如出一辙…… 突然有点不爽。 时魅接下路西法交代的任务后，这就去列兵了。 米佳乐走到她身边，左右看看，确定路西法不在附近，这才试探着开口：“茉茉，你觉得路西法是个怎样的人？” “师父父是个好人啊！”时魅想也不想就答，“我现在掌握的法术几乎都是他教的，他还教我认字,人类的方块字和魔界的西文我现在都看得懂哦！”时魅得意地说着，越说越起劲,“别看师父父整天冷着一张脸，其实他很温柔的，不管我犯什么错他都会原谅我，我从来没见他伤过任何人，他甚至都没说过脏话，也没骂过人。哦，就偶尔会被撒旦叔叔气到说些鄙视他的话。” “还有还有，米佳乐应该知道有很多堕天使是追随师父父堕天的吧？师父父只要在魔王城堡里停留得久一点，城堡外面就会聚起很多堕天使，争先恐后地向他表白，场面那叫个恐怖，但是师父父总会非常温柔地回应他们说，自己深爱着他们中的每一个。” 米佳乐：“……” “师父父确实爱着每一个人，所以他不会偏心任何人，这么多年都没有跟任何人交合过，也就没有孩子。”时魅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替路西法遗憾。 而米佳乐只能是这个反应：=_= 我看到了好大一只大猪蹄子（×） 不过路西法爱谁是路西法的事。 爱慕路西法的堕天使接不接受他爱所有人，米佳乐也同样不关心。 她关心的只有时魅怎么看路西法。 “茉茉，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让你不开心，但我觉得有必要说出来让你知道。” “米佳乐不管说什么我都不会不开心的！”时魅嘴快地回应，刚回应完，她就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只要米佳乐不离开我……” “放心，我不会离开你，我只是担心你。”米佳乐说着，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茉茉，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路西法培养你只是想利用你呢？在阿斯蒙蒂斯的封印解开之前，你拥有这个世上最强大的魅术，光是站在那里，就有无数的人愿意誓死相随，或许路西法只是想利用这一点扩大魔王军团的规模呢？你说路西法从不伤害任何人，但是只要他不放弃攻打九重天的想法，当那一天真正来临时，势必会牺牲很多人。” “时魅，我不想你死。” 米佳乐突然又用回了她所熟悉的那个称呼，碧蓝色的眼瞳中闪耀着坚定的光。 显然，说这话的时候她是认真的。 她知道路西法在时魅心里的地位有多高，估计不亚于她的父亲阿斯蒙蒂斯。 但是，即便是这样的存在，如果会威胁到时魅的生命，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米佳乐都不会允许那样的事发生。 如果她足够强大，她甚至愿意为了保护时魅不上战场而杀了路西法。 听完米佳乐的话，时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知道米佳乐是在担心她，但是，那可是她的师父父啊…… 这个问题就好像在问，如果米佳乐和师父父同时掉进水里，她会先救谁。 她两个都不想放弃……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魅只能如此回应，“我喜欢米佳乐，但也喜欢师父父，如果师父父要去打九重天，我一定会跟他去的，但是，我不希望米佳乐也一起去，不希望米佳乐有危险，但米佳乐你一定会跟我一起去……” “是，如果你真的决定要追随他打上九重天，我一定会跟着一起。”米佳乐回应着，觉得有说服时魅的希望，连忙怂恿道，“茉茉，如果路西法真的那么温柔，那么开明，那么，就算你突然改变主意不再追随他，他也会原谅你的，是么？” “嗯。”时魅毫不犹豫地点头，“师父父培养我的时候就说了，想不想跟随他由我自己决定，我是自愿追随的他，也是自愿成为魔王军团的军师的。” 米佳乐：“……” 路西法真这么开明？ 不可思议…… “米佳乐，你让我想想，你给我一点时间。”时魅现在明显有点混乱，“米佳乐和师父父一样重要，是不同意义上的重要，我不想让米佳乐遇到危险，但我必须保护师父父……” 米佳乐看着时魅混乱到皱眉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时魅总说她温柔，说路西法也温柔，但其实，时魅才是最温柔的那个。 为了时魅，米佳乐毫不犹豫地割舍了九重天，同时割舍了自己在九重天的父亲。 但时魅从不愿割舍任何人。 自己为什么要逼迫时魅做这么残酷的选择呢？ 突然想起了路西法刚才说的那句话——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若是因为自己的选择而死，没什么好后悔的，与其后悔地活着，不如浩浩荡荡地死。 如果她最终怂恿时魅不再追随路西法，而路西法在与九重天的战斗中死了，时魅一定会后悔吧？ 米佳乐又叹了口气，然后，突然将脑袋凑向还在混乱的时魅，将自己的唇往她的唇上干脆利落地一印。 时魅：！！！ 时魅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近在咫尺闭着眼睛的米佳乐，感受着唇上柔软的触感，大脑当场宕机，好半天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怎，怎么突然就吻上来了？ 魅魔的魅术无法对其真心喜欢的人起效。 ——回忆起《魅魔饲养手册》上的这条内容，米佳乐瞬间明白了时魅的心意，便不再为如何定义她们之间的关系而纠结。 时魅是喜欢她的。 虽然她从未表白过，但她魅魔的特质出卖了她。 这也算是一种表白吧？ 既然如此，自己当然要回应她了。 米佳乐放心地吻完时魅的唇，和她拉开距离，温柔一笑：“茉茉，知道吗？身为战斗天使的我从小就被灌输了总有一天要为信念献身的想法，所以从不惧怕死亡。为自己的信念战死，是对一个战斗天使最好的嘉奖，所以，如果你真心追随路西法，那么，我也愿意追随他，与九重天一战！” 时魅愣愣地看着米佳乐，一只手傻傻地摸着自己的唇，明显还陷在刚才那个吻里不可自拔，也不知道有没有把米佳乐的话听进去。 而米佳乐完全没给她反应过来的机会，说完想说的话后，非常肆无忌惮地伸手将时魅一把捞进自己怀里，一只手轻抱着她的后脑，低声在她耳边说：“我亲爱的公主，我是你的骑士，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无论是对是错，我永远追随你。” 第44章 阿斯蒙蒂斯是色|欲魔王。 身为阿斯蒙蒂斯的女儿,时魅跟撒魔耶一样，都是魔王之女，某种意义上就是公主没错。 但还是第一次有人真的称呼她为公主。 时魅在短暂的大脑放空之后,一直纠结着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放松地将脑袋埋在米佳乐怀里,发出了因为害羞而有些虚浮的声音：“好……” 相比别人想做什么,在魔界生活了九年多的时魅更在乎自己想做什么。 也只有在面对米佳乐的时候,她才会去考虑米佳乐的感觉,想知道米佳乐想做什么，并会为了米佳乐而妥协。 她不想再失去一次米佳乐了，所以，如果米佳乐真的强硬地阻止她追随路西法,或许她真的会同意。 还好,还好米佳乐先一步妥协了，让她不用在米佳乐和师父父之间做一个艰难的选择。 “我会保护米佳乐的。”时魅窝在米佳乐怀里说,“我会保护师父父,也会保护米佳乐。” 这两个人要是真的同时“掉进水里”，她都要救，一个都不会放弃。 * 当晚，时魅第二次开启了魔界通往人界的门，率领她的第六军团前往了人界。 这一次没有拉斐尔阻止她，她非常顺利地循着血脉感应来到父母被封印的地方，然后指挥自己的下属，和他们一起将自己的魔力传递给了封印之下的阿斯蒙蒂斯和莎拉。 那一夜，人界夜晚的天空一改平日里的蔚蓝,变成了魅惑的紫红色。 璀璨的繁星点缀在紫红色的天幕上，美得像是在PS里处理过的世界。 被封印在未知世界里的阿斯蒙蒂斯睁开了他血红的双眼。 被他搂在怀里的莎拉紧接着睁开了她几近透明的浅粉色眼睛,透亮得像是打磨了千年的璀璨宝石。 两人吸收着从封印外传递进来的力量，双双抬手，将这些力量集中到手掌上，将封印向四周撑去。 封印之外，时魅突然像感应到了什么，停止注入魔力，并抬手制止了身边的米佳乐和自己的下属。 下一秒，无人的空地上出现了一扇黑暗的门，跟魔界之门很像，但散发着完全不同的气息。 一个身穿黑色长裙，容貌绝美的女人，挽着一个身披古朴大衣，俊俏得不可思议的男人从门里走出来。 黑色的门自他们身后缩小、消失。 紫红色的天空变得更加鲜艳多彩了，像是有人往银河里倒入了数瓶颜色绚烂的颜料。 时魅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两人，看着看着，眼睛不可抑制地模糊。 被拉斐尔封印过的，十五年前的记忆突然清晰，和眼前父母的样子重叠在一起。 即便分开了整整十五年，来自血脉的吸引力也让时魅在面对眼前这两个人的时候感觉不到半分生疏。 时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接张开双臂朝两人扑了过去，给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一个大大的拥抱。 阿斯蒙蒂斯看着自己已经长大的女儿，脸上流露出释然的神色，明明是个魔王，给人的感觉却比任何一个天使都要温柔。 “我的阿斯茉长大了。”他温柔地摸着时魅的脑袋说。 “是啊，都长得这么漂亮了。”一旁的莎拉开口，声音就像是夏天流动的泉水，温润地浸入每一个人的心田。 这一家三口站在那里，是那样地璀璨夺目，让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 米佳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很为时魅感到高兴，同时又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一家子，那么耀眼，那么完美。 明明是魔王，却如天神降临般的阿斯蒙蒂斯。 每一眼都令人惊艳，只要见过就永远都不会忘记的莎拉。 这两人的孩子，继承了他们所有的优点，无论是容颜还是气质都无可挑剔。 自己真的配得上她吗？ 米佳乐想着想着，低下头，整个人都陷入了深邃的黑暗。 然而，就在她想要与黑暗融为一体，从三人的世界里消失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一把抓住。 米佳乐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时魅一把拽到身边，拽到阿斯蒙蒂斯和莎拉眼前。 时魅抓着米佳乐的手向自己的父母介绍道：“这是米佳乐，我老婆。” 米佳乐：？？？ 听到“我老婆”三个字，米佳乐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她要是把时魅拽到米迦勒身前说同样的话，她几乎能想象米迦勒的脸会黑成什么样子。 时魅你…… 该说你太勇还是太勇还是太勇？ 米佳乐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第一次见时魅的家长会是以这样的身份。 时魅你个混蛋，倒是给我一个做心理准备的时间啊！ 然而，就在米佳乐以为要被时魅父母一顿锤的时候，她听到了笑声。 她愣愣地抬头，只见阿斯蒙蒂斯笑得温柔，莎拉则是边笑边捂了嘴。 “我们真是被封印得太久了，女儿不仅长大了，还有了伴侣。”莎拉对阿斯蒙蒂斯说。 阿斯蒙蒂斯又笑了两声后，伸手摸了摸米佳乐的脑袋：“是个漂亮又强大的堕天使，既然我女儿认定了你，那么今后，她就托付给你了。” “呃，我会好好对时……阿斯茉的。”米佳乐愣愣地回应，简直不敢相信两人刚才说了什么。 你们恶魔，都这么开放的吗？ 总之，米佳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见了时魅的家长，并稀里糊涂地被时魅的家长承认了。 “这里说话不安全，我们回魔界再说吧。”时魅忽然说。 虽然拉斐尔已经自我封印了，别的大天使也不会随意下凡，但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然而，听到这句话，阿斯蒙蒂斯和莎拉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闪过了一丝抗拒。 最终是阿斯蒙蒂斯开口回复：“阿斯茉，我的女儿，路西法把你照顾得很好，如果你想回魔界追随他，我跟你的母亲没有任何异议，因为这是我与他的约定。但我们就不去魔界了。” “欸？为什么？”时魅愣住。 米佳乐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这对恶魔在人界被天使封印，难道还要留在人界吗？ 答案是—— “我们会留在人界生活。”阿斯蒙蒂斯说，“我与你母亲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现在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因为我们种族的特殊性，我们在魔界会自然吸引众多的追随者，不追随路西法，就只能成为路西法前进道路上的阻碍，所以我们不能去魔界。” 听到这里，时魅一脸遗憾，米佳乐则是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原来如此，所以阿斯蒙蒂斯和莎拉才会在人界被拉斐尔封印，时魅才会流落人界。 而拉斐尔封印阿斯蒙蒂斯的理由，就是因为上帝认为他对九重天而言是潜在的危险。 米佳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无意冒犯，但是……阿斯茉的父母，你们真的认为自己能置身事外么？”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听到米佳乐的话，阿斯蒙蒂斯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被封印过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我跟莎拉不是第一次被天使封印，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但是，宁愿被封印也不与任何一方开战，这就是我们的选择。” “可是这样……” 这样的话，时魅消耗这么多魔力解开你们的封印是为了什么？ 这话，米佳乐只敢在心里质问，没敢问出口。 但是莎拉就像听到了她心里的想法，温柔地开口：“你们合力解开了我们的封印，让我们能看到长大后的阿斯茉，这让我们很感激，你们的努力不是白费的，我们的封印解开后，势必会分走九重天一部分注意力，并强化魔界的力量。我们知道，要想做到完全的置身事外根本不可能，但是，说我们怯战也好，虚伪也好，我们都不想参与魔界和九重天的战争，也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我们只是想安静地生活下去。” 顿了顿，她对米佳乐微微一笑：“还有，你对我们的称呼，不应该是‘阿斯茉的父母’吧？” 米佳乐：“……” 莎拉：“来，叫声母亲听听。” 米佳乐：“……母亲。” 阿斯蒙蒂斯：“还有我呢。” 米佳乐：“……父亲。” 阿斯蒙蒂斯：“乖~” 米佳乐：“……” 这对父母身上就像有股奇特的魔力，让她无从抗拒，心甘情愿接受他们的一切安排。 她现在甚至觉得他们的选择是对的，哪怕还是为时魅的努力感到不值，也对他们的选择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她这是被魅惑了吗？ “阿斯茉想怎么做呢？”阿斯蒙蒂斯突然看向时魅，“是想跟我们一起居住在人界，还是追随你的路西法叔叔？” 时魅又一次纠结了…… “我想跟米佳乐一起生活在人界。”她说。 这是她答应路西法帮他一起打上九重天时最大的理由和最初的目标。 她从一开始就是想救出米佳乐后，跟她一起生活在人界啊。 但是…… “我也想为师父父而战，不想让他失望。”时魅说，“而且我觉得，只有攻上九重天让上帝永远消失，才能放心地居住在人界。” “真的是这样么？”阿斯蒙蒂斯叹了口气。 他明显不认同时魅的话，却也没再说下去。 最终说了这样一句话：“阿斯茉只要做自己认为是对的事就可以了。” 第45章 因为阿斯蒙蒂斯和莎拉死活不肯去魔界,时魅只好把他们留在人界，自己回了魔界。 “是么？这就是他们的选择。”路西法听完时魅的汇报，表情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魅小心地打量着他脸上的表情,试探着询问：“师父父失望了吗？” “没有。”路西法抬眸和时魅对视,唇角温柔地牵了牵,“他们一向如此,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连他们的亲生女儿都拉拢不了他们。 “没什么。”路西法敛了笑，平静地转移了话题，“阿斯茉，从你的军团里挑选至少10名感知能力较强的恶魔,去人界全力搜寻莉莉丝的下落。” “好~”时魅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 然而,她刚勾搭上一旁米佳乐的手臂，准备跟她一起离开,路西法再次开口：“米佳乐留下。” “欸？”时魅愣了一下,米佳乐也愣了一下。 “好叭。”时魅回过神来后，恋恋不舍地松开米佳乐的手臂。 让米佳乐留下的是路西法，所以她不觉得米佳乐会有什么危险。 米佳乐虽然对路西法心存戒备，但她知道，在时魅对路西法大有用处的现在，路西法没有伤害她的理由。 所以，她给了时魅一个温柔的微笑后，不客气地走到路西法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在魔界待了几天后，她已经基本适应了魔与魔之间相处的方式。 天使和恶魔都有位阶之分,不同的是，在天使眼里,位阶是非常清晰明确的，敬重比自己高阶的天使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可在恶魔看来，位阶不过是对强弱的划分，高阶恶魔当然比低阶恶魔强，但高阶恶魔和低阶恶魔之间没有明确的从属关系。 换句话说，在魔界，抛开力量的强弱，每一只魔都是平等的。 米佳乐不敢想象自己在九重天跟上帝平起平坐会是怎样一副画面，但现在，她以一个非常从容的姿态坐在路西法对面，仿佛坐在自己对面的不是一个魔王，只是一个普通帅哥。 “你是米迦勒的继承者，战斗天使？”路西法悠闲地问，完全是闲聊的语气。 米佳乐点了下头。 “这个年纪就能长出第二对羽翼，你继承的力量很强。”路西法接着说。 米佳乐没有回应，默默思考路西法究竟想对她说什么，让她一个人单独留下总不会是为了闲聊吧？ 路西法说完刚才那句话，没急着往下说，而是先悠闲地给自己倒了杯茶，顺便问了米佳乐要不要。 米佳乐摇了摇头：“不了。” 她回应着，想起路西法刚才交代给时魅的任务，隐约意识到了什么，试探着问：“你打算在近期进攻九重天？” 听到这个问题，路西法放茶壶的手一顿，但很快便继续把茶壶稳稳地放到了桌上，脸上也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 然后，他看也没看自己刚才倒的那杯茶，十指交叉支撑着自己的脑袋，用他暗红色的双眼和米佳乐对视，平静地开口吐出一个字：“是。” 果然是这样。 所以他想单独跟她聊的是…… 米佳乐迟疑了一下后，再次试探着开口：“如果找不到莉莉丝，你打算让我暂任第五军团的军师吗？” 路西法笑了一下。 他笑起来给人的感觉像是没有温度，但又有种诡异的温柔感。 米佳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喜欢女性的缘故，对身为男性的路西法有种天然的抵触，所以不是很理解他为什么能俘获那么多人的心，连时魅都愿意无条件地信任他。 但是，米佳乐不得不承认，路西法身上有股奇特的魔力，就像时魅天生的魅术一样，会持续不断地对身边的人产生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吸引力。 在一阵有些诡异的沉默之后，路西法开口了，依旧是淡漠却不冷漠的嗓音：“猜对了。你很聪明，也很有勇气，我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因为这个想法才把你留下，但有个问题——你有领兵打仗的经验么？” “没有。”米佳乐回应得很干脆。 要是问她有没有战斗的经验，她妥妥是有的。 但是领兵打仗什么的，总觉得离她很遥远。 不过为了时魅，她什么都可以尝试：“我可以学。” 然而路西法摇了摇头：“还是算了。” 米佳乐诧异地看着他。 “你不是个适合领兵打仗的人。”路西法突然给出这样的评价，“你的眼里只有阿斯茉，没有别人。你无法回应别人的期待，又凭什么让人誓死相随？” 米佳乐愣了愣。 好像……并没有错。 她的眼里确实只有时魅，除了时魅，再也装不下别人。 她把领兵打仗想得太简单，她默认他们会无条件听从自己的命令，可是，并不是这样的。 他们不是没有感情的武器。 恰恰相反，魔界的每一只魔都有他们自己的想法。 可是，时魅就能回应这些魔的期待么？ 像是听到了米佳乐心里的想法，路西法说：“阿斯茉是魅魔，还是一只强大的魅魔，无论她的性格适不适合当军师，她的特质都决定了她会成为一名能号令千军的军师。但你不同，你要想让魔界的魔心甘情愿听从你的命令，就必须拥有撒旦的力量、莉莉丝的血液支配，或是梅菲斯特的巧舌。” “撒旦的力量，让他可以武力征服所有意图反抗他的人；莉莉丝的血液支配，让她可以强行束缚并支配自己的下属；梅菲斯特的巧舌，让他可以通过自己的语言扩大自己的影响力，收获自己的信众——这些，你都没有。” “米佳乐，你适合当一名骑士。”路西法判断道，“阿斯茉一个人的骑士。” 米佳乐原以为路西法是在数落她，但是听到这句话，她非但一点都不难受，反而有点高兴。 她愿意当时魅一个人的骑士。 这简直是对她最好的嘉奖。 而路西法也确实没在数落米佳乐，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陈述完了，他悠闲地拿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淡淡地说：“第五军团就交给阿斯茉，至于你，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可以了——替我保护好阿斯茉。” “嗯，我会的。” * 一周后，时魅派出去寻找莉莉丝的下属从人界返回，说找到了莉莉丝出没过的踪迹。 然而又过了一周，魔界上下依然没能找到莉莉丝本人，只找到了几个被她转化的人。 他们拖着冰冷的身躯行走在黑夜里，渴求着鲜血的温度。 他们成了血族。 莉莉丝，是血族始祖。 又一周后，路西法彻底放弃了找到莉莉丝的想法，直接向九重天宣战！ 他亲自开启了魔界通往人界的门，然后强行打开了人界通往九重天的通道。 无数的魔从混沌的魔界之门里涌出来。 撒旦、撒魔耶、时魅、梅菲斯特分别率领着全副武装的魔王军团，追随着路西法的脚步，和他一起攻入九重天。 米佳乐也在其中，紧紧地守护在时魅身旁。 大量的魔汇聚在一起，构成肉眼可见的黑色魔气，就像一道黑色的龙卷风连接着天地。 为首的路西法率先抵达九重天，看着这个不同于魔界，过于明亮的世界，愉悦地牵起了唇角：“上帝，我来兑现承诺了。你的罪，由我来审判。” 第46章 魔界进攻九重天的那一天,人界出现了一道黑色的龙卷风。 明明是白天，但透过窗户向外望去，整个世界都被龙卷风染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狂乱的风吹倒了路边的树和灯,枯叶混杂着被风强行刮下的绿叶在冰冷的地面上打着旋,发出沙沙的声响。 伴随着狂风的呼啸,不断有东西相撞、砸碎,发出令人不安的声响。 那一天,学校停课,公司放假，人们都缩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敢出门。 魔界的魔一下子少了很多，让整个魔界显得不那么暗了。 而一直明亮到刺眼的九重天，在魔气的污染下黯淡了许多。 路西法始终飞在魔王军团的最前方,他飞到哪里,魔王军团便打到哪里。 撒旦的火焰像红毯一样不断向前延伸。 时魅所过之处，魔王大军的士气大幅增加,天使纷纷弃械投降。 整个魔王大军就像蝗虫过境,将九重天的灵气一层一层地吞噬，从第一重天打上第九重天不过三个小时。 这个过程中，大天使都在第九重天没有出现。 普通的天使乃至小天使都被迫与恶魔战斗，大片大片地倒下。 米佳乐虽然堕天了，但无论是堕天前还是堕天后，她学的都是天使的法术，接受的都是天使的教育。 她不断施展封印术，将那些失去战斗能力的天使封印起来，为他们避免了被恶魔撕裂的命运。 其实天使这种生物,自人类心中光明的一面诞生，就算死了,也不过是回归光明本身，不会真正消亡。 对天使而言，死亡从来都不是结束，不过是一种状态。 但是，就算有着不会磨灭的灵魂，因为死亡而失去的记忆也不会回来。 米佳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了保住这些天使的记忆而封印他们。 或许，只是为了给魔王军团打到上帝面前争取时间——封印一个天使，还是要比杀死一个天使快的。 路西法率领魔王大军攻上第九重天后，第九重天被浓烈的魔气撕裂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部分。 一边，是神圣而耀眼的光明。 一边，是混沌又邪恶的黑暗。 一边，是有着雪色六翼的大天使。 一边，是有着黑色六翼的路西法，和他率领的魔王大军。 六位大天使中，为首的米迦勒平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魔王军团，看着身在魔王军团的米佳乐，自己的女儿，脸上始终没有太多表情，一副高高在上的冷漠姿态。 他也好，他身边其他的大天使也好，面对路西法率领的魔王军团，都没有露出丝毫畏惧的神色。 可同时，也没有任何要战斗的意思。 【路西法，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米迦勒平静地开口，声音有着一种奇妙的穿透力，直接灌输到了对面每个人的脑海中，甚至产生了一些无法解释的回音，让他整个人显得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神圣得无法触及。 相比之下，路西法的声音就只是用魔力扩散了出去，像是开了个扩音器：【当然，我在达成自己的夙愿。同时，这也是世人的夙愿。】 【路西法，为何你总是如此傲慢，傲慢地替世人决定他们的夙愿？】加百列用和米迦勒一样奇妙的、具有穿透力的声音质问。 【因为世人是愚昧的。】路西法回应，【替愚昧的他们开辟一个对他们而言更美好的世界，是智者的职责所在。】 【你是那个智者么？】拉吉尔冷冷开口。 【或许，你也不过是个徒有力量的愚民。】雷米尔说。 【路西法，你认为自己是智者的依据是什么呢？】乌列尔质问。 【依据？我身后每一个心甘情愿追随我的人，都是依据！】路西法说着，突然抬高了声音。 他挥动身后三对黑色的羽翼，飞在半空中俯视不远处的六位大天使，暗红的眼瞳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硬和几乎实体化的欲望。 他用不容反驳的语气宣告：【上帝必须消失！这是我身后每一个人的诉求！为了达成他们的诉求，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是么？】一直没有开口的沙利叶发出一声冷笑，【路西法，你回头看看，在你身后追随你的人，有半个人类么？路西法，你代表的世人，究竟是这个世上的所有人，还是魔界的魔？路西法，你所认为的那个美好的世界，那个恶魔可以在人界横行霸道的世界，对恶魔之外的人而言，真的是美好的么？】 【当然。】路西法回答得毫不犹豫，【我会创造一个所有物种和谐共存的世界，我会审判他们每一个人的罪，让这个世界永远干净，永远美好。】 【真是傲慢啊。】加百列发出叹息。 【不愧是傲慢魔王路西法。】拉吉尔附和。 【既然如此，没什么好说的了。】米迦勒抬起一只手，一把通体纯银的骑士巨剑出现在他的掌心。 几乎同时，加百列撑起巨大的护盾罩住包括自己在内的六位大天使和身后的议会神殿。 乌列尔手里燃起金红色的火焰。 拉吉尔和雷米尔十指交握在胸前，闭上眼睛开始了漫长的祷告，有什么东西在两人的身前凝聚成形。 米佳乐知道他们在念什么，那是足以让世界毁灭一次的天使号角！ 他们居然打算牺牲大半个世界来保住九重天吗？！ “不能让她们念完！”米佳乐大喊了一声，可她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了恶魔的嘶吼中。 “冲啊！” “杀了他们！” “我要用大天使的翅膀装点我的房间！” “把他们的血用作涂墙的漆！” “不知道大天使的灵魂会是什么滋味！” 而就在恶魔们七嘴八舌吐露自己的欲望时，路西法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虚伪的天使啊，这么快就露出了你们真实的嘴脸！你们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美好的世界，你们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保住九重天！我果然是对的！上帝必须消失！九重天不该存在！】 【随你怎么说，路西法。】米迦勒一个闪身便来到路西法身前，手中的巨剑如闪电般劈下，【只要能除掉你，再多的牺牲都是值得的——这是上帝做出的选择，无论对错，身为大天使的我们都会遵从。】 “师父父！” 为了保护路西法，时魅始终跟在路西法身边，刚才不知为何有些失神，但是看到路西法被砍，她还是想也不想就冲到了他的身边，想要推开他。 然而，在她真的冲过去之前，米佳乐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拽到自己怀里。 米迦勒的巨剑劈下，将路西法直接劈成了两半。 可想象中鲜血飞溅的画面没有出现，被砍成两半的路西法变成了一团黑色的雾气。 雾气在更高处凝聚成一团，尚未凝成人形时便响起了路西法的声音：【大天使长米迦勒，你知道，我从不伤害任何人，哪怕是一直反对我的你。但是啊，万年之前你便不是我的对手，现在又哪来的自信将手中的剑指向我？】 “废话真多。”米迦勒小声低估了一句，挥动身后三对雪白的羽翼，又是一瞬间就到了路西法身前，手中的剑再次挥下。 这边，米迦勒追着路西法砍，路西法飞到哪里，他便砍到哪里。 另一边，时魅因为惯性撞进米佳乐怀里，微皱着眉，一副不太舒服的样子。 米佳乐单手扶着她，空着另一只手，紧张地观察着大天使们的一举一动。 恶魔不断用法术攻击着加百列撑起的护盾，加百列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额上逐渐有了汗渍，显然抵挡得没那么轻松。 乌列尔的火焰和撒旦的火焰相撞，相互抵消，但散落的火星还是对附近的恶魔以及加百列的护盾产生了一些影响。 拉吉尔和雷米尔还在专心吟唱，沙利叶站在两人身边，暂时没什么动作，不知道是不是在保存力量以应对后面的战斗。 米佳乐现在满脑子都是天使号角吹响后，她要如何保护时魅全身而退，以至于时魅叫了她两次她都没有听见。 直到时魅抓起她的手咬了一口。 米佳乐：？ “唔，怎么了？”米佳乐蓦地低头看向怀里的时魅。 只见时魅一脸不安地看着她：“米佳乐，她们在念什么？念完之后会发生什么？” 她问的，显然是拉吉尔和雷米尔正在吟唱的祷告。 “她们在召唤天使号角，若是成功了，我们会全军覆没，同时，人界将出现各种灾祸，这些灾祸足以让半数的人口消失。”米佳乐如实回答。 天使的号角，这原本是九重天用于自保的最后一道杀手锏，序列甚至在杀戮天使之后。 若是人界的光明不足以支撑九重天的存在，九重天的七位大天使将轮流吹响天使号角，宣告人界的灭亡。 灾祸会给人类带去毁灭和绝望，同时也会激发人性中的善，给予人类希望。 短则几年，长则几个世纪，人类终将从灾祸中获得新生，九重天也将重新建立。 所以，看到拉吉尔和雷米尔开始祷告的时候，米佳乐觉得很不可思议。 如今的人界远没有到需要毁灭的地步，为什么要这么早宣告它的灭亡？ 魔界也好，九重天也好，明明都诞生自人的内心世界，可有谁真正在乎过人类的想法？ ——这个念头在米佳乐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出现在了另一个时空，看着身边的恶魔疯狂攻击着加百列的护盾，她完全不觉得自己是他们中的一员。 当然，也完全不觉得自己和那六位大天使站在一起。 她好像，自成一个阵营。 不过仔细想想，她从一开始就不赞成与路西法为伍，她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为了时魅。 可现在，她突然意识到，在大天使面前，自己的力量还是太过弱小了，如果天使的号角真的吹响，她绝对保不住时魅。 该怎么办呢？ 突然，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加百列的护盾，碎了。 如此大规模的护盾遭到粉碎，对本体的反噬可想而知。 加百列喷出一大口血，无力地跪坐到地上。 紧接着，她身后那三对雪白的羽翼从两侧向前延伸，将她整个人罩入其中，把她变成了一个雪白的茧。 这个茧发出刺眼的白光，将浓烈的魔气驱散了一瞬。 但是下个瞬间，白光消失，连同这个雪白的茧也一并消失。 大天使长加百列，失去了踪影。 “她自我封印了。”米佳乐解释道。 时魅抿了下唇，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其实，在决定追随路西法的那一刻，时魅就做好了会见证许多死亡的觉悟。 撒旦叔叔可能会死，撒魔耶姐姐可能会死，总是唱歌给她听的梅菲斯特可能会死，路西法师父父也可能会死。 她以为她能承受这一切，可现在，明明这些人都还好好地活着，她却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无法承受的沉重感。 她意识到，跟魔界那种小打小闹，玩一样的战争不同，这场由魔界发起的推翻九重天的战争，是严肃而悲壮的。 从第一重天打到第九重天，她见证了太多恶魔和天使的消亡。 被净化的，被污染的，被封印的，被撕裂的。 她向往路西法口中那个美好的世界，从未质疑过那个世界的存在。 可现在，她突然开始思考——建设那个世界的代价是什么呢？ 对于永远消失的那些人来说，那个世界即便存在，他们也永远都看不到了。 而对于那些原本安心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来说，他们真的渴望那个世界的到来么？ 时魅想起了自己欲言又止的父母，想起了曾经在孤儿院里的小伙伴。 她刚破开拉斐尔的封印，觉醒魅魔之力，长出小翅膀和尾巴的时候，她的小伙伴们确实排挤了她。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在她还是人类的时候，他们给她留下过美好的回忆。 那个没有恶魔，所有人类和谐共处的世界，真的需要改变吗？ 这个时候思考这些或许已经太晚了，但是，听了大天使和路西法的对峙，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大脑，无法停止去思考这些。 路西法口中那个美好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 真的是她心里想的那个样子么？ 如果它真的美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阿斯蒙蒂斯，自己的母亲莎拉，宁愿冒着被天使封印的风险住在人界，也不愿追随路西法呢？ 对她的父母而言，人界的生活是不是已经足够美好了呢？ 而她心里那个恶魔能在人界自由行动，和人类和谐共存的世界，真的存在吗？ 路西法真的能建设出来吗？ 如果他真的能…… 为什么…… 为什么魔界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住手！！！】 在魔王大军穿过加百列破碎的护盾，争先恐后向大天使冲过去的时候，时魅突然用尽全力大喊了一声！ 继承了色|欲魔王阿斯蒙蒂斯之血的她，光是声音就足以让这个世上的大部分人为她卖命。 听到她的声音，大部分的魔都本能地停下了向前冲刺的脚步。 完全不受影响的撒旦只身一人冲到沙利叶面前，还没来得及发动攻击，突然发现自己的属下包括自己的女儿一个都没跟上来，唇角不由一抽：“草，干啥呢？” 身为魔王的他这个时候后退怪没面子的，只能对沙利叶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你等等，我听听咱们的军师有啥话说。” 沙利叶：？ 然而，在时魅说出下一句话之前，一直专心祷告的拉吉尔和雷米尔睁开了她们的眼睛。 紧接着，除了守护在她们身前的沙利叶，其他所有的大天使，包括完成祷告的拉吉尔和雷米尔，还有一直追着路西法的残影杀的米迦勒，都用翅膀把自己包裹了起来。 他们都像加百列一样，把自己变成了茧，完成了自我封印。 伴随着他们消失时散发的白光，一个缠满锁链的黑色棺材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沙利叶脚边。 沙利叶只轻轻抬手触碰了一下它，它上面的锁链便像失去力量般顺着棺材落了下来，落到地上发出金属碰撞的沉重声响。 紧接着，棺材板像门一样向前掀开了一条缝。 这是……？ 第47章 米佳乐还在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使号角？ 时魅已经先一步反应过来：“杀戮天使！” “什么？！”米佳乐愣了愣。 她现在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以为即将遭遇地震，结果无事发生，然后告诉她其实是海啸。 天使号角和杀戮天使,很难说究竟哪个更具有毁灭性。 不过,如果拉吉尔和雷米尔念的是解封杀戮天使的祷告,那么说明九重天这次并不打算对人界出手,只想再一次血洗九重天。 在恶魔们紧张的注视下,棺材彻底打开了,一个浑身缠满锁链，拿着一把比人还高的镰刀的女人不紧不慢地从棺材里走出来，展开她身后三对巨大的黑色羽翼。 她身上散发着恶魔们再熟悉不过的魔气。 显然，她是堕天使。 神圣的九重天,它的大杀器,是一位堕天使。 这实在太好笑了。 但恶魔们笑不出来。 虽然今天之前，没有人真正见过杀戮天使,但谁都听说过杀戮天使的传说。 以一己之力血洗整个九重天的杀戮天使,她光是站在那里，散发的威压就让许多恶魔不受控制地跪下，动弹不得。 可就在这么紧张的时刻，路西法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沙利叶啊沙利叶，你又一次被九重天抛下了！你为什么不像其他大天使那样封印自己呢？】 “因为没有必要。”沙利叶淡淡地回应，甚至没有用那种具有穿透力的声音。 他的声音只有靠近他的路西法、撒旦，还有时魅和米佳乐能听到。 “上帝都告诉我了，我是希拉的继承者，出于保护继承者的本能,希拉不会伤害我。”沙利叶站在杀戮天使希拉身旁，即便希拉低着头,大半张脸都隐藏在凌乱的发丝下，也能看出两人的脸高度相似。 【你的母亲被九重天做成了没有感情的杀戮兵器，你就没有任何想法？】路西法问。 “我该有怎样的想法？”沙利叶说这句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的脸上显现出一抹自嘲，“不管怎样，我都必须守护九重天！” 路西法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希拉已经动了。 她手中那把巨大的镰刀猛地向前挥动，挥出一道利落的弧。 那一刻，米佳乐几乎是本能地摁着时魅的脑袋，和她双双趴倒在地上，只觉一股强大的气压几乎是擦着她的后脑勺过去的，然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喷溅在了她的身上。 是血。 是恶魔的血。 希拉不是天使，不用遵守天使不能杀生的规则，她的镰刀下没有被封印的灵魂，只有被粉碎的肉|体。 “快走！” 镰刀挥过去的瞬间，米佳乐一把拽起时魅，拼命挥动自己的四翼，想要带着时魅远离希拉。 而时魅在混乱中向下看了眼，只一眼，便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希拉刚才挥砍的那一刀，掀起了一道锋利的气浪，气浪如利刃般划开了大量恶魔的身体，数不尽的恶魔成了这一刀下的亡魂，鲜血如花朵般绽放，铺了满地。 这就是杀戮天使希拉？ 这么强大的对手，究竟要如何战胜？ 还没反应过来，一双血红的眼睛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希拉瞬移到了时魅的正下方。 时魅：！！！ 时魅的惊叫还没来得及发出，希拉的镰刀便向她和米佳乐挥砍了过来。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被这一镰刀双双砍成两半的瞬间，两条黑色的锁链不知从哪里出现，迅速缠上希拉的双臂，将她用力向下拽去。 希拉面无表情地挣扎了一下，最终，她的镰刀还是挥砍了出去，但是砍歪了，只砍断了时魅的几缕发丝，和米佳乐的几片羽毛。 两人惊恐地顺着锁链伸来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重新由黑雾凝聚成型的路西法。 “师父父！”时魅本能地喊了一声，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一声是为了表达对他的感谢，还是想提醒他注意安全。 路西法没有回应，又从掌心里甩出数道黑色的锁链缠上希拉的身体，想要控制她的行动。 希拉又挣扎了一下后，巨大的镰刀在她手上一转，锋利的镰刃将所有锁链轻易切断，仿佛那不是锁链，只是普通的绳索。 恢复自由的她猛地转身看向路西法，挥动身后漆黑的羽翼朝他冲过去。 时魅看着她短短一瞬就出现在路西法身前的背影，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 “米佳乐，我能做什么呢？”她问米佳乐。 米佳乐调整了一下拽她的姿势，把她横抱到怀里，淡淡地回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路西法希望你为他做的一切你都已经做了，你帮助他来到了第九重天，剩下的事，就交给他。” “米佳乐，我真的是对的么？”时魅现在明显有点迷茫，“我知道很多人并非追随师父父，而是追随我来的，他们是因我而死。” “是的，他们因你而死。”米佳乐并不打算为了安慰时魅而帮她逃避这个事实，相信那也不是时魅愿意听到的回答。 米佳乐虽然在和时魅有关的事上比较偏执，但也清楚，时魅现在想要的不是安慰，而是有人能为她指引未来的路。 既然如此，米佳乐给了她两个选择：“茉茉，你冷静点听我说，现在去想自己当初的选择有没有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你现在能做的只有两件事：一、如果你相信路西法，那就不要去打扰他，安静地等他干掉希拉，然后干掉上帝。二、如果你不相信路西法有做到这一切的实力，那么，带领其他的恶魔撤退。一旦九重天的魔气褪去，灵气回归，强大的灵气将会排挤魔气强大的人，将他流放到九重天之外——就像我当初堕天时那样。” “希拉呢？” “看到她身上的锁链了么？那是封印。她是九重天的兵器，九重天不会任由她流落到九重天之外的地方。” “好，我想想。”时魅稍稍冷静了一些。 米佳乐带着她远离希拉，飞落到远处的一块岩石上。 路西法不愧是路西法，即便对手是杀戮天使希拉，他也没有落下风，两人互相攻击了一阵，谁也没能伤到谁。 但不知为何，他明明可以像被米迦勒砍成两半时那样变成黑雾，但在面对希拉的镰刀时，每一次他都迅速躲开了。 另一边，九重天最后的大天使沙利叶，正在跟撒旦对峙。 他完全没有要攻击撒旦的意思，只是不断躲避着撒旦的攻击。 “你躲什么？”撒旦的火焰像有生命般追逐着沙利叶的身影，沙利叶灵活地躲避着，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好像一个木偶。 米佳乐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沙利叶为什么不出手？” 记得自己还在九重天的时候，沙利叶说过，大天使不能随意使用自己的力量，必须为大战做准备。 现在，难道不正是使用力量的时候？ 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但又不知道究竟忽略了什么？ 希拉并不完全以路西法为目标，在挥砍路西法的过程中，又“误杀”了无数的恶魔。 其实这个时候，第一重天到第八重天还有幸存的天使在跟恶魔战斗。 希拉的镰刀挥出强大的风刃，从第九重天劈下，也“误杀”了许多与恶魔战斗的天使。 希拉根本没有具体的目标，除了沙利叶，所有人都是她杀戮的对象。 路西法又跟希拉纠缠了一阵后，不知道是不是觉得烦了，突然越过她，一头朝议会神殿扎去。 希拉的镰刀紧随其后，无形的风刃延伸出去，竟将议会神殿劈成了两半！ 议会神殿轰鸣着倒塌，整个九重天一阵剧烈的震荡。 路西法不得不从这栋倒塌的建筑物里退出来，一向平静的脸上难得出现了震惊的神色。 如果上帝不在议会神殿，会在哪里？！ 就在这时，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身穿黑色舞会长裙，撑着一把黑色蕾丝太阳伞的女人出现在了第九重天。 她平静地走在满是鲜血和地狱之火的神圣阶梯上，黑色的高跟鞋踩踏着残破的尸体，阳伞微微后仰，伞下露出一张有些妖艳的脸。 红色的眼线扬着妖娆的弧度，烈焰红唇微微牵起，露出一抹自信又玩味的笑。 一直等她走到靠近路西法的地方，时魅才注意到她的存在：“莉莉丝大人？” “谁？”米佳乐顺着时魅的视线看去，也注意到了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战场上的女人。 “撒旦名义上的妻子，血族的始祖，莉莉丝。”时魅回应。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莉莉丝没有生育能力，所以撒魔耶不可能是她的女儿。 但是不论谁去问撒旦，他的老婆是谁，他的回答都会是莉莉丝。 而莉莉丝，虽然日常失踪，但只要她回来，她便依然是魔王军团四大军师之一，第五军的首领。 路西法感知到她的存在，微微一愣，险些被希拉劈中。 莉莉丝走到离他不远的地方止步，用一个十分御姐的嗓音开口：“路西法，我喜欢你很久了，若你能回应我的感情，我便帮你拖住希拉，如何？” 米佳乐：？ “莉莉丝是撒旦的妻子……没错吧？” 当着撒旦的面这么说真的没问题？ “嗯……”时魅咳了一声，“莉莉丝大人就是这样的，撒旦叔叔已经习惯了。” 面对莉莉丝的话，路西法如此回应：“我一直深爱着你啊，我的莉莉丝。” 米佳乐：？ “啊这……” 当着撒旦的面这么说，你的师父父真的没问题？ 时魅又咳了一声：“我师父父就是这样的，撒旦叔叔已经习惯了。” 米佳乐突然有点同情撒旦是怎么回事？ 撒旦听了两人的话，当然不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你要是有什么杀手锏就快点用出来！知不知道在九重天打架很累的啊？” 米佳乐：？ 算了，你们开心就好。 莉莉丝听到撒旦的话，笑了一声，继续对路西法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愿与我睡一觉呢？” “因为我深爱的人太多了，与你睡了，会让许多人为我落泪，那是我不愿看到的。”路西法如此回应。 “这个简单，把每个想睡你的人都睡了不就好了？” “那我每天除了睡觉什么也干不了了。” “哈哈哈哈哈！”莉莉丝掩口笑了几声后，合上太阳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玻璃瓶。 “所以我才喜欢你啊，路西法，这个世上没有比你更自恋的人了！”她说着，将玻璃瓶用力朝地上砸去。 “啪！”的一声，玻璃瓶在地上碎成了数片。 路西法用余光瞄了眼，这才发现玻璃瓶原本是无色透明的，但里面装着一团黑气。 黑色的魔气从碎裂的玻璃瓶里释放出来，在空中凝聚成一团，逐渐变成一个人形。 黑雾散去后，人形依然是黑色的，但能清晰地看到它有一头黑色的长发。 明明已经过去了九年，但米佳乐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这个背影：“贝露赛布？！” “贝露赛布？”路西法也认了出来，诧异地看向莉莉丝，“你去了一趟时空裂缝？” “是啊，差点就迷失在里面了呢。”莉莉丝说着，用力推了贝露赛布一把。 刚从瓶子里苏醒，尚未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的暴食魔王、苍蝇君主——贝露赛布，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在莉莉丝的一推之下，迎着希拉的镰刀撞了过去。 希拉面无表情地挥动镰刀，将贝露赛布干脆利落地劈成了两半。 几乎同时，认出希拉的贝露赛布，向她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希拉……” 贝露赛布闭上她全是瞳孔的眼睛，眨落一滴眼泪。 眼泪被镰刀掀起的风卷到希拉脸上，希拉黯淡无光的血红眼瞳中闪过了一瞬的错愕。 贝露赛布的身体倒了下去，但一个透明的人形仍飘在贝露赛布原本所在的位置上，维持着伸出双手想要拥抱希拉的姿态。 这个人形跟贝露赛布长得几乎一样，但她没有贝露赛布漆黑的皮肤，也没有可怕的复眼。 她看起来完全像一个正常的人类。 “希拉……对不起。”她发出跟贝露赛布完全不同的温柔嗓音，然后像贝露赛布一样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如烟雾般消散不见。 希拉呆住了。 她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却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人形消失的方向一动不动。 “灵魂共鸣，没想到吧？”莉莉丝抬头看着半空中的沙利叶说，“即便失去了记忆，总有那么几张脸，会触动已经冰冷的心。” “莉莉丝。”沙利叶皱了下眉，“你又要来祸害九重天么？” “怎么能叫祸害呢？”莉莉丝微笑，“世界之初也好，现在也好，我总是给出选择的那个人，而最终做出选择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沙利叶，我也很喜欢你哦，一次又一次被九重天抛弃，但依然坚定地想要守护九重天的你，悲惨得让我太想好好疼爱你一番了。” “住口！”沙利叶突然暴起，朝莉莉丝俯冲下去。 “莉莉丝！”撒旦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挡在了莉莉丝身前。 然而莉莉丝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下个瞬间，沙利叶穿过了撒旦和莉莉丝两人的身体，化作刺眼的白光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一道神圣的光落下，将路西法完完全全地罩入其中。 路西法愣了一下，当他意识到不妙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无数次飞起来撞击光柱，光柱都像一个结实的容器一样将他牢牢地禁锢其中。 撒旦小心地睁开一只眼睛，发现自己并没有死，终于反应过来：“沙利叶只是个幻影？” “是啊，也就你这么蠢，跟个幻影打了半天都没看出来他是幻影。”莉莉丝不客气地吐槽着，给了撒旦的脑袋一手刀。 “哎呦。”撒旦揉着自己的脑袋，看了看还呆愣在原地的希拉，又看了看被光柱困住的路西法，突然迷茫，“接下来要做什么？” “杀上帝。”莉莉丝说着，走到希拉身前，手指在她肩上看似轻巧地一戳，她突然就像粉末一样分崩离析了。 时魅和米佳乐已经看不懂了——希拉怎么了？路西法怎么了？沙利叶的真身在哪里？ 还有，贝露赛布是死了吗？ 很多年后她们才知道，因为希拉的力量太过强大，为了不让她再次毁灭整个九重天，也为了减少重新封印她的成本，所以那一天，九重天选择了将她作为能量体召唤出来，而不是直接解开她的封印。 拉吉尔和雷米尔吟唱的，就是将希拉作为能量体召唤出来的法术，原理接近天使号角，所以一开始，米佳乐和路西法都以为她们是在召唤天使号角。 既然是能量体，就会有消散的时候，所以，莉莉丝那一戳并没有动用什么力量，不过是借着能量体的消散装了波逼。 沙利叶从一开始就没有在众人面前显露真身。 万年之前，上帝派他去封印路西法，他失败了，不仅失败了，还险些堕天。 万年之后，路西法进攻九重天的那一天，上帝依然只给了他一个任务，封印路西法。 所以，那一天，他从头到尾都在暗处吟唱封印路西法的法术，将自己这么多年积攒的灵力全用在了这一个法术里，法术强度足以封印十个路西法。 不同于普通恶魔，魔王级别的恶魔是杀不死的，他们已经成为了黑暗的一部分，即便死了，魔界也会立刻孕育出新的魔王。 所以，魔王只能封印。 路西法被封印在了第九重天。 而被希拉劈成两半的贝露赛布，将会在魔界获得新生。 只是重生后的贝露赛布还是不是贝露赛布，就很难说了。 或许，只是拥有同一个灵魂的不同的人。 路西法被白光彻底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时魅腿一软跪坐在了岩石上。 她在想，如果她早点做出决断，让恶魔全部撤退，让九重天把路西法流放出去的话，路西法是不是就不会被封印了。 可是，那会是路西法想要的吗？ 米佳乐陪着时魅坐在岩石上，远远看着莉莉丝和撒旦踏过第九重天的每一寸土地，寻找上帝的身影，以及沙利叶的真身。 九重天已经完全被恶魔占领了，到处都看不到还活着的天使。 然而，九重天的灵气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在不断增强，强行驱逐着入侵的恶魔。 米佳乐想起了拉斐尔曾经给她灌输的世界观，想起了上帝的定义。 祂不过是，人类心中光明的化身。 整个九重天由祂构成，反过来也可以说，九重天是祂的一部分。 上帝是杀不死的，杀死了祂的化身，会有新的化身出现，破坏了九重天，会有新的九重天出现。 想要杀死上帝只有一个办法——彻底摧毁人类心中的光明。 但是，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光明就不会轻易消失。 “茉茉，我们去人界吧。”米佳乐突然说。 时魅看着路西法消失的方向，有些失神地回应：“什么？” “或许，你师父的愿望实现了——今天过后，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有天使阻止恶魔出现在人界。” 只是这究竟是好是坏，也只能由我们自己去见证了。 第48章 路西法被封印后,伤亡惨重的恶魔们无头苍蝇般地慌乱了一阵，但很快就注意到了杀戮天使希拉的消失，以及在议会神殿的废墟里到处翻找的撒旦和莉莉丝。 原以为会被杀戮天使屠杀殆尽的他们,突然意识到危机的过去,都露出了七分释然三分茫然的神色。 莉莉丝出现得太过突然,希拉和路西法消失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很多忙于逃窜的恶魔都不是很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过看起来他们应该是战胜了九重天？ 也只有目睹了全过程的时魅和米佳乐知道,他们并没有赢,或者说，路西法没有赢。 很多恶魔并非追随路西法而来，他们占领了九重天是事实，某种意义上,可以说他们赢了。 但是对时魅来说,路西法才是一切，路西法被封印,他就无法从上帝手中接管这个世界,又如何把这个世界构建成理想中的样子？ 从这个意义上说，路西法输了，赢的是九重天。 九重天似乎从一开始就以封印路西法为最终目标，在封印路西法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争取足够多的时间。 可是，九重天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魔界只失去了路西法。 而九重天失去了上帝之外所有的一切。 七位大天使，有六位都被封印进了时空夹缝，不知何时才能重现于世。 普通的天使和小天使几乎全部阵亡，封印的封印,被杀的被杀。 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九重天都无力插手人间的事,只能任由恶魔在人界为非作歹、横行霸道。 不过对于这样的未来，九重天似乎也不是完全没考虑过对策。 【撒旦，你和路西法不同，你是为了什么才攻打九重天的？】 第九重天的上空突然响起沙利叶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撒旦就像才意识到沙利叶还活着一样，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诧异。 他左右看了看，没看到沙利叶，不满地皱了下眉，但最终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就想上来看看，怎么了？” 【……】沙利叶似乎有些无语，【那么，看了之后的感想是？】 “也就这样吧。”撒旦不客气地回应，“还以为是个多漂亮的地方呢，结果比我的万魔殿差远了。顺便问一句，上帝他老人家躲哪儿去了？这么多年没见，不打算见见老朋友吗？” 【……】沙利叶又一次无语了，“过于年轻”的他并不知道上帝跟撒旦之间发生过什么，所以他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说他真正想说的，【撒旦，你并不属于九重天，九重天也不适合你久居，既然来九重天参观过了，你应该已经满足了吧，临走前有没有兴趣跟九重天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恶魔的本能让撒旦对沙利叶提出的“交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从今往后，九重天不会直接干预在人界的恶魔，但是，一旦恶魔的存在破坏了人界原有的秩序，包括但不限于杀人放火，九重天将直接追究你的责任。】 撒旦：？？？ “哈？”撒旦以为自己听错，“你在威胁老子？” 【不，是交易。】沙利叶平静地回应，【你身为七大魔王之首，九重天相信你有管束所有恶魔的能力，否则施加在你身上的封印，只会比路西法更长久。】 撒旦：“……” 撒旦最讨厌被人威胁了，他在原地静默了一会儿后，刚打算发怒，突然，一只手落在了他的肩上——是莉莉丝的手。 那一刻，撒旦暴怒的心情不可思议地平静了下来。 下一秒，莉莉丝饶有兴致地开口：“九重天管不了人界的恶魔，就让魔界自己管，你们想得倒挺美。不过，既然是交易，你会给出合适的筹码吧？” 【九重天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你能去到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而不受任何管束。】说到这里，沙利叶顿了一下，然后补充，【无论莉莉丝去了哪里，只要你想知道，你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并得到九重天的指引。】 话音落了，莉莉丝还没反应过来，撒旦已干脆利落地开口：“好！” 莉莉丝：？？？ “……不是，就这？”莉莉丝明显对这个“筹码”很不满意，“你们九重天是有多高贵？能在九重天来去自如算什么特权？凭这个也想让魔王给你们打工？” 【撒旦答应了。】 “嗯，我答应了。”撒旦肯定。 莉莉丝唇角一阵猛抽，最终一巴掌糊在了撒旦脸上：“去死吧！” 堂堂愤怒魔王被当众扇了巴掌，居然一点也不生气，甚至嬉笑着搂过了莉莉丝的腰。 和身材健壮的撒旦比起来，莉莉丝的腰绝对可以称得上纤弱，被撒旦非常轻松地搂到怀里，郁闷抱臂。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不就是管个魔界么，屁大点事。”撒旦边说边安慰般地在莉莉丝脸上么了一口。 莉莉丝非常嫌弃地抬手抹了把脸，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哼”了一声后，踩着她黑色的高跟鞋，自顾自地往九重天通往人界的通道走去。 撒旦快步追上她，同时冷声高喊了一句：“都愣着做什么？回魔界！” 听到他的指令，迫于他身上强大的威压，恶魔们听话地追上他的脚步，随他一起撤离了九重天。 时魅看着如潮水般撤退的恶魔，和他们撤退后留下的一地残尸，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就好像…… 除了自己，已经没有人记得路西法了。 “为什么他们能那么从容？好像在乎路西法的只有我。”她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这就是恶魔啊。”米佳乐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因为她也同样不在乎路西法的死活，“恶魔只在乎自己真正在乎的人和物，别人的死活在他们眼里真的只是‘别人的死活’……不过，还是有人在乎路西法的。” 米佳乐说到一半，看到几个堕天使逆着人流飞落到路西法被封印的地方，在那里跪坐下来，以一种虔诚的姿势为他祷告。 但是，已经堕天的他们，打算把祷告声传给谁呢？ 上帝？还是路西法？ 米佳乐看着他们，不自觉地失了会儿神，然后再说：“恶魔都是自私而偏执的，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会不择一切手段，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后悔，手上沾满鲜血也不会回头，不是这样的话，怎么会变成恶魔呢？” 这段话，她说得很小声，不知道究竟是在说给时魅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路西法，不喜欢那个束缚了时魅，利用了时魅的路西法。 但是某种意义上，她跟路西法是同一种人。 只不过，路西法追求的是一个不被上帝支配、不被命运左右，只由自己控制的理想世界，而她追求的是时魅，只是时魅。 他们只是偏执的对象不同罢了。 时魅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什么，长长地叹了口气：“爸爸妈妈说，被封印后，意识是陷入沉睡的状态，一直到被我唤醒他们才恢复意识，被封印的十五年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瞬间……或许，在彻夜不眠地忙碌了这么多年后，师父父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 时魅和米佳乐跟随魔王大军一起撤离九重天，回归了魔界。 被路西法打开的魔界之门由撒旦关闭，那道连接天地的黑色龙卷风突然消失了，还给人界一个没有狂风的晴朗白昼。 后来，时魅和米佳乐去了人界。 后来，她们和时魅的父母一起经营起了一家甜品店。 再后来，时魅听说撒旦叔叔在魔界搞了个叫十八重地狱的东西。 为什么是十八重？ 因为十八是九的两倍，显得比九重天牛逼。 为什么是地狱？ 因为九重天叫“天”，魔界是九重天的对立面，所以叫“地”。 然后因为这个东西搞出来是用来关不听话的恶魔的，跟九重天的看守之间差不多，简而言之是监狱，所以叫地狱。 十八重地狱建起来真的是很后面的事了。 现在的时魅，还在为路西法被封印的事纠结，她问自己的父母：“师父父多久才能出来啊？” 她的父亲阿斯蒙蒂斯告诉她：“沙利叶是净化灵魂的天使，他的力量会直接对灵魂起作用，他封印的是路西法的灵魂，灵魂一旦被禁锢很难挣脱。” “唔……”时魅一脸忧虑。 她的母亲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过天使都是很温柔的，不会让你的路西法叔叔感到难受，你就当他是睡了一觉，虽然这一觉会比较漫长，但总会有苏醒的那一天。” “嗯嗯。”时魅点点头，决定不再纠结路西法的事，问起了别的，“撒旦叔叔跟上帝认识吗？” “撒旦啊……”阿斯蒙蒂斯挑了下眉，“他跟上帝可是老相识了，以前还没有九重天和魔界的时候，他动不动就去撬上帝的墙角。” “撬墙角？”时魅眨了眨眼睛，没懂。 阿斯蒙蒂斯便说得更清楚了些：“亚当知道吗？都说他是上帝创造的第一个人类，其实确切地说，他是上帝在人界的第一个化身。在九重天和魔界都还没建起来的时候，上帝是可以在人界自由行动的。上帝从人类的信仰中诞生，想要仿照人类的习俗娶妻生子，于是他向一位漂亮的女性求婚了，那位女性叫莉莉丝。” “莉莉丝？！”时魅听到这里，已经脑补出了几万字横刀夺爱的狗血剧情。 “莉莉丝回应了上帝的求婚，她成了上帝的第一任妻子，但是很快，上帝发现了她的异样，发现她没有人类的体温，并渴求着人类的鲜血——她是血族始祖。为了保护人类不受莉莉丝的引诱被她吸食血液夺走生命，或是转化成冰冷的非人生物，上帝决定杀死莉莉丝，而就在这个时候，撒旦出现了。” 说到这里，阿斯蒙蒂斯故意停顿了一下，时魅紧张地吞了口唾沫，连一旁正在做甜品的米佳乐都竖起了耳朵，总觉得自己听的不是什么远古秘辛，而是什么狗血小说。 “撒旦假装受到莉莉丝的引诱，莉莉丝吸食了他的血液，撒旦当然没有被转化成血族，莉莉丝则获得了撒旦之血，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撒旦想要霸占莉莉丝，而莉莉丝需要撒旦的力量帮助她逃脱上帝的追杀，就这样，莉莉丝从此投入了撒旦的怀抱，成了他的妻子。上帝被这么被绿了，而他的被绿之路才刚刚开始。” “然后呢然后呢？”时魅越听越起劲，完全忘了自己几秒钟前还在为路西法被封印而悲伤。 “撒旦是原初魔王，世界之初的第一位魔王，他和上帝一样诞生自人的内心，并且那个时候，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人们心中的黑暗总是多过光明，所以，那时候的上帝不是撒旦的对手，再怎么愤怒也只能放弃莉莉丝。” “因为这件事，上帝不再相信任何人，觉得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自己，他决定亲手创造一个不会背叛自己的人来当自己的妻子，于是，他将自己身上的一部分力量分离出来，制造了自己的‘继承者’，取名夏娃。” “一开始很顺利，夏娃很听他的话，他说什么，夏娃便做什么，直到有一天，那个男人，对，就是撒旦，他又一次出现了。” “他遇到夏娃的时候，应该还不知道夏娃是上帝的继承者，未来的妻子，他见她一个人傻傻地等在树下，问她在做什么，她说在等人，有人让她等在这里，她必须一直等到那个人回来为止，撒旦听了之后觉得她太乖了，于是软磨硬泡说服她跟自己走，带她去所有好玩的地方玩了一圈。而就在两人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上帝，回到了树下。” 阿斯蒙蒂斯说到这里，战术性喝了一口水。 他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喝得很慢，让时魅恨不能帮他一口闷。 终于，他喝完了，继续为时魅讲撒旦和上帝的故事：“上帝回到树下后，没能见到自己的夏娃，他以为夏娃出事了，慌忙用神识一找，结果发现她竟然跟撒旦在一起，撒旦甚至在引导她跟自己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上帝，又一次被绿了。” “不，确切地说，这个时候他还没有被绿。在他真正被绿之前，他找到两人，带走了夏娃。” “上帝想要质问夏娃为什么要跟撒旦走，但是夏娃，因为对世界的认知太少，完全没意识到哪里不对，非常开心地向上帝分享了自己和撒旦在一起时的快乐。上帝当然是气疯了，他否定了夏娃是自己的一部分这个事实，否定了她对自己的忠诚，否定了她的存在本身，夏娃因为上帝心中的黑暗面完成了黑化，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堕天。” “夏娃堕天的时候，身为魔王的撒旦是能感知到的，但是很快，他对夏娃的感知就消失了——上帝摧毁了夏娃，永远地抹消了她的存在。” “啊这……” 听到这里之前，时魅还以为这会是个撒旦花式绿上帝的喜剧故事，没想到猝不及防给她来这么一下…… “上帝还真是自诞生起就这么专|制啊。”米佳乐忽然说，她现在已经完全没心思做甜品了，注意力全在阿斯蒙蒂斯讲的旧事上，“所以天使堕不堕天，其实是由上帝决定的？” “不完全是。”阿斯蒙蒂斯回应，“夏娃是上帝的一部分，所以上帝的想法会对夏娃产生非常直接的影响，但九重天上的天使，并不都是上帝用自己的力量创造的，每过一段时间，九重天上都会自然生成一些小天使。” “这倒是。”米佳乐点了下头。 和她同期的小天使就有好多是自然生成的，并没有父母。 “话说……”时魅现在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别的事上，“为什么已经有了莉莉丝，撒旦还要到处乱搞啊？他真的喜欢莉莉丝吗？” “相比别人，应该会更喜欢莉莉丝一点吧。”莎拉突然开口说，“也不怕说出来让你们知道，撒旦年轻的时候还调戏过我呢，但是，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莉莉丝在场，撒旦的视线只会给她一个人。虽然他叫愤怒魔王，但他这漫长的一生里一共就发过那么几次火，其中一次就是因为莉莉丝被天使封印，他一个人摧毁了几乎整个世界，毁灭程度足以跟七位天使同时吹响号角匹敌。上帝为了阻止他，不得不把莉莉丝放出来，否则世界真的会毁灭。” “所以沙利叶才会用莉莉丝作为筹码去跟撒旦做交易啊。”时魅恍然大悟。 “这交易妥妥是上帝让沙利叶跟撒旦做的啊。”米佳乐摊手，“一边糟蹋着别的女孩，一边又对莉莉丝那么深情，我都不知道该说他渣还是渣还是渣。” “噗……” 大概是因为难得看到米佳乐吐槽的样子，突然听到她这么说，莎拉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紧接着，阿斯蒙蒂斯也笑着摸了下米佳乐的脑袋，宠溺的样子仿佛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 米佳乐被两位家长的反应弄得有些窘迫，尴尬地抬手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在时魅很快反应过来，起身扑到她身上，抱着她的胳膊转移了话题：“你们刚才在做什么甜品？” “布丁，想吃吗？” “想~” “那过来一起做。” “嗷……” 第49章 如果把历史时期简单地划分为初始、上古、古代、近代、现代这几个区间。 那么,撒旦和阿斯蒙蒂斯，包括他们的妻子莉莉丝和莎拉，都可以算是初始时期的恶魔。 在阿斯蒙蒂斯漫长的一生里,他和撒旦的邂逅连短暂都称不上,但也绝不只有几面之缘。 得益于阿斯蒙蒂斯男女通吃的帅气外表和色|欲魔王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阿斯蒙蒂斯虽然有自己独特的生活理想,坚持不与任何人同流合污,但他和任何人的关系都可以获得“好”以上的评价。 所以,无论是撒旦，还是路西法，都很愿意跟阿斯蒙蒂斯聊聊自己的过去。 “原来魔界是撒旦开辟的啊？”时魅第一次从自己的父亲阿斯蒙蒂斯口中得知这个事实，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一旁的米佳乐也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我一直以为是上帝……那为什么恶魔离开魔界还需要消耗那么多魔力？” 如果魔界真的是撒旦开辟的,就像上帝创造了九重天,那么，撒旦理应能掌控整个魔界才对啊？ “因为撒旦虽然开辟了魔界,但他无法像上帝创造天使那样创造恶魔,并且，在上帝创立九重天的几个世纪之后，一个叫玛门的魔王自人们心中诞生，掌控了近三分之一的魔界，几乎同一时间，雷维阿坦也出现在了魔界，霸占了魔界的无尽深渊——魔界太大了，如果把九重天比作一座塔，那么魔界自成一个世界。”阿斯蒙蒂斯耐心地给自己的女儿和女婿解释。 “所以,撒旦虽然开辟了魔界，但对魔界的掌控和改造都是有限的。”米佳乐总结,“然后九重天把一部分压制魔界的力量给了撒旦，强化他对魔界的掌控，希望由他来管理和压制那些在人界乱来的恶魔？” “撒旦叔叔真的能胜任这份工作吗？”时魅满脸的不信任。 以她对撒旦的了解，这个男人实在太不靠谱了。 明明要打九重天的是他，建立魔王军团的也是他，可最后基本都是路西法在管。 经常前一秒给人布置了任务，后一秒就忘记了任务的存在。 再加上他和莉莉丝之间那微妙的关系…… 如果撒旦不是撒旦，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很难相信会有人愿意追随他，甚至爱上他。 虽然他长得还不错…… “哈哈哈。”阿斯蒙蒂斯笑着抬起双手，分别摸了摸时魅和米佳乐的脑袋，然后说，“九重天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了，不过为了莉莉丝，撒旦多少还是会管一些的。” 事实证明，莉莉丝在撒旦心里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之后几年，虽然恶魔害人的事并没有减少，还是比大战前增加了一些，但只要这些事传到撒旦的耳朵里，一向懒散的撒旦还是会第一时间把犯事的恶魔抓进他的“十八重地狱”，分配去合适的层数反省——这是他心情好的时候。 如果撒旦心情不好，那被抓到的恶魔当然是，当场被地狱之火挫骨扬灰。 不过他毕竟是魔王，他自己犯事的话就……无解。 莉莉丝犯事的话……也无解。 于是，大战之后那几年，人界火灾频发，血族伤人事件逐年增加。 九重天的天使无力管控，但人界自发地出现了一些血族猎人、猎魔人、除魔师、女巫、神父、道士之类的东西…… 这几年，阿斯蒙蒂斯的甜品店越开越大，从一家小店铺开成了一家两层楼的甜品别墅。 原本四个人只能挤在一间房里睡，偶尔会发生一些尴尬的事。 但现在，阿斯蒙蒂斯和莎拉一间房，时魅和米佳乐一间房，两间房中间隔了两个卫浴间一个杂物室和一个大厅，隔音效果好得不能再好。 嗯，然后，住进去的第一晚，时魅就有点按捺不住了。 继承了魅魔之血的她，一旦按捺不住就会，散发体香。 魅魔的体香能控制人的神经。 米佳乐小时候闻到过时魅的体香，之所以会觉得痛感神经麻痹，是因为时魅知道她受着伤，想要减轻她的痛苦。 那个时候的时魅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力量，所以连同米佳乐的触觉等等一并麻痹了。 但现在，力量完全觉醒的时魅，想做什么，体香就会发挥怎样的力量，非常直接、精准地，撩起了米佳乐的欲望。 米佳乐闻着时魅身上散发的魅香，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异样，立刻明白了什么：“要试试吗？” 时魅用细长柔软的尾巴蹭了蹭她，发出害羞而有些期待的声音：“嗯。” 于是那一夜，两人第一次睡了。 第二天，米佳乐是被自己脖子上那颗珠子烫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摸了摸她一直随身携带的那颗由沙利叶封印的珠子，只觉它的温度烫得异常，并以一个非常快速的节奏律动着。 这是怎么了？ 米佳乐有点担心。 她看了眼身边的时魅，只见她面朝自己闭着眼睛，安稳地呼吸着，明显还没睡醒。 她没舍得吵醒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洗漱了一番后，找到了阿斯蒙蒂斯：“父亲，我想去和沙利叶见一面。” 听到米佳乐的这个请求，阿斯蒙蒂斯什么也没问，爽快地说：“那我今晚去一趟魔界，让撒旦带你去吧。” 米佳乐愣了愣，反应过来他就这么答应了之后，愉快地笑了：“谢谢父亲。” 时魅的父母，都好好啊。 她突然有些好奇：“父亲和母亲是怎么认识的？” “我跟莎拉啊……”阿斯蒙蒂斯难得沉吟了一下，然后再说，“莎拉是天生的魅魔，魅魔的始祖，现在流传于世的很多魅魔血脉都源自她。我听说了她的存在后，慕名潜入她的房间，当晚就把她……就和她一起度过了相当美妙的一夜。那是非常久远的事了，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结婚，我们只是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因为同样会为情|欲疯狂，所以有些惺惺相惜。” 阿斯蒙蒂斯还没说完，米佳乐已经后悔问了。 她怎么就忘了，阿斯蒙蒂斯是魔王，莎拉是原初魅魔，两人都是十分古老而受欢迎的人，身边的伴侣肯定多如牛毛。 亏她还以为阿斯蒙蒂斯和撒旦是不同的，会比撒旦更加专情，是她想多了。 “我跟莎拉结婚，是在撒旦宣布要攻打九重天之后的事了。”阿斯蒙蒂斯继续说，“撒旦分别邀请了我跟莎拉去当他麾下的军师，我们都选择了拒绝。他先找的我，因为说服不了我而决定武力征服，跟我打了一架，结果是两败俱伤。这之后，他又拖着重伤的身体去找了莎拉，莎拉趁他重伤又打了他一顿，然后为了逃避他的追杀来到人界，与我重逢。” “噗……”米佳乐连忙抬手捂嘴。 她知道撒旦邀请过阿斯蒙蒂斯夫妇惨遭拒绝，但没想到他竟因此被两人“夫妻双打”过。 阿斯蒙蒂斯没有在意米佳乐的反应，反而在听到她的笑声后，也不自觉地牵起了唇角：“我跟莎拉重逢后聊了聊，知道彼此来人界的理由后都忍不住笑了，我们发现我们是那么像，那么投机，我们都只想享受生活，不想介入九重天和魔界的战争，于是，我们在一起了。然后，我们在人界，用人类的身份结婚举办了婚礼，再然后，有了阿斯茉。”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恶魔的过去，没几个是清白的。”阿斯蒙蒂斯自嘲一笑，“但现在，我跟莎拉是真心相爱的，我不会再遇到比莎拉更有魅力的女人，相信她也不会再遇到比我更优秀的男人，再加上我们有了阿斯茉，现在阿斯茉有了你，我们一家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在人界生活下去，挺好的。” “嗯，挺好的，”米佳乐点了下头，对两人的过去不予置评。 在天使眼里，爱情是神圣的，认定了彼此，心脏便只会为彼此而跳动，也只会跟自己相爱的人做更亲密的事。 米佳乐无法想象自己跟别人亲密的样子，也无法想象时魅跟别人亲密的样子，无论她和她哪一方背叛，她都会发疯。 但是，恶魔似乎没有那么多精神上的束缚，他们可以在背叛了无数的人之后，认定最终的那一个，比如阿斯蒙蒂斯和莎拉。也可以在心里认定一个人的情况下，身体依然花式背叛，比如撒旦。 米佳乐不认为这样是对的，但也很难说这样是错的。 因为在一个没有规则的，无序的世界里，甚至都没有对错的概念。 他们不仅是恶魔，还是初始恶魔，那个时候别说一夫一妻制，连婚姻，甚至连爱情的概念都还没普及。 不过，身边的人怎么样是他们的事，至少米佳乐，只想要时魅一个人。 相信时魅也一样。 第50章 当晚,阿斯蒙蒂斯带米佳乐去了魔界，时魅也跟着去了。 时魅问米佳乐为什么要找沙利叶，米佳乐说：“我被封印的一小部分灵魂有异常的波动,如果出问题,可能会反噬我的本体,所以以防万一还是让沙利叶帮我看看。” 自从撒旦和九重天做了交易,恶魔和天使之间再也不是完全敌对的关系了,甚至天使在封印恶魔前都要去请示撒旦的意思,最后的结果通常是由撒旦决定怎么处理被抓的恶魔。 原本恶魔犯事也就是被天使封印一段时间，但是落到撒旦手里，不是被丢进十八重地狱，就是被挫骨扬灰。 恶魔们突然觉得,天使真是温柔啊。 然而,手段如此残忍的撒旦，实际办公姿态是这样的。 “他犯了什么事？”撒旦躺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心不在焉地问来找他的下属。 下属回应：“他强|奸了一个人类,迫使她怀上了恶魔，并被肚子里的恶魔吞噬了。” “哦，阉了吧。”撒旦随口说。 “啊？”下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可是，无限阉割之狱是只性|侵了人类的恶魔被关押的地方，他还致人死亡了，应该去无尽炼狱。” “那就阉了再丢去无尽炼狱。” “他会自愈。” “愈了再阉。” “呃，是要给他定制单独的惩罚？还是再开辟一重地狱？” “妈的好烦，人在哪儿,我直接烧了吧！骨灰都给他扬了！让他给我添乱！” “……” 就这样，又一只犯事被抓的恶魔被撒旦直接烧成了灰烬。 然后撒旦注意到来找他的阿斯蒙蒂斯,挑了下眉：“这不是色|欲魔王阿斯蒙蒂斯么？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来魔界了。” “有事找你帮忙。”阿斯蒙蒂斯直截了当地说，“你什么时候有空去趟九重天，把我两个女儿带上去。” “好啊，来做个交易吧。” 恶魔最喜欢做交易了，撒旦也不例外。 阿斯蒙蒂斯虽然也喜欢做交易，但不喜欢跟恶魔做交易，不过事关自己的女儿，他没有马上拒绝：“你想要什么？” “帮我从九重天拐个人。” 阿斯蒙蒂斯：？ * 第二天，撒旦去九重天旅游，把时魅、米佳乐，还有阿斯蒙蒂斯都带了上去。 然后，时魅和米佳乐去找沙利叶，撒旦在十位天使的监视（划掉）陪同下到处参观，阿斯蒙蒂斯不知所踪。 沙利叶感受到强烈的魔气，知道撒旦来了九重天，但没想到阿斯蒙蒂斯也来了。 他刚打算去看看情况，出门便撞上了时魅和米佳乐。 沙利叶：“……” 差点以为出现了幻觉。 “撒旦带你们来的？”他面无表情地问。 “嗯嗯！”时魅一脸无辜地点点头，然后轻轻推了下米佳乐，把米佳乐推到沙利叶面前，“我家亲爱的身体不适，你快帮她看看~” 沙利叶：“……身为天使的我为什么要给恶魔看病？而且治愈也不是我负责的，你们怎么不去找拉斐尔？” 等等，总觉得自己曾经说过同样的话。 “拉斐尔自我封印了，还没出来嘛~”时魅吐了下舌头。 不等她继续说，米佳乐及时开口，切入正题：“帮我看看这个。” 她边说边把脖子上的吊坠摘下来递给沙利叶。 沙利叶沉默地看着她的手，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终是叹了口气，伸手接过她手上的吊坠：“就当是曾经一意孤行想阻止你堕天的补偿，我最后帮你看一次。” “嗯，麻烦了。”米佳乐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微笑。 曾经在九重天上发生的种种就像是上辈子的事，现在的她几乎只记得沙利叶对九重天的坚守，忘了他曾命令过自己的继承者杀死时魅。 ——在撒旦说出他交易的内容之前。 撒旦想让阿斯蒙蒂斯为他做的事是——把沙利叶的继承者，沙法尔，从九重天拐到魔界。 虽然不知道撒旦为什么想要沙法尔，不过这种“小事”，为了自己的女儿和女婿，阿斯蒙蒂斯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 于是，就在沙利叶帮米佳乐看吊坠的时候，阿斯蒙蒂斯非常迅速地偷了他的家。 一段时间后，沙利叶把吊坠还给米佳乐，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你们最近，做过什么吗？” 米佳乐：“……” 时魅：“你指什么？” “亲密接触。”沙利叶帮两人总结了一下，然后不等两人回应便接着说下去，“米佳乐，你还是天使的时候，被魔气感染，时魅是你的感染源，被我封印在吊坠里的除了你的一部分灵魂，还有时魅的魔气。你堕天后，跟时魅的近一步接触导致被封印在吊坠里的那部分灵魂接触到了更多时魅的魔气，现在，它在时魅魔气的滋养下有了觉醒的迹象，就像天使被分离的灵魂在天使力量的滋养下可以变成单独的个体一样，你的这部分灵魂受到魔气的滋养，也逐渐变成了……”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后，换了个说法，“有了生命。” “也就是说……”米佳乐的唇角抽了抽。 一旁的时魅则是瞪大眼睛，有些兴奋地摇了摇身后的尾巴：“米佳乐有小宝宝了？！是我的？！” 沙利叶：“……可以这么说。” 时魅：“好欸！” 米佳乐：？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沙利叶的表情和语气始终淡淡的，“要么，摧毁它，让它永远消失，但这样你将承受一定的反噬，具体会导致什么不好说，可能会受重伤，可能会失去一段记忆。要么，解开封印，让它降生于世，作为你的继承者待在你身边，一旦你死了，它将继承你所有的记忆和灵魂，可同时，它会保留自己的记忆，是否要继承你的意志完全由它决定。那么，你要怎么做？” “我……” 米佳乐才吐出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选择，就被身边的时魅激动地打断。 “生！果断生！都已经发育完全了怎么能堕胎呢？堕胎多不好啊！还对身体有损伤，果断生……” “啪”的一声，是时魅被米佳乐揍了。 “呜呜呜……” 虽然米佳乐下手很轻，根本没打疼，但时魅还是双手捂着脑袋露出了万分委屈的表情。 米佳乐无奈地看她一眼，然后重新和沙利叶对视：“我选择生……呸，我是说，解开封印吧。我不想失去跟时魅有关的任何记忆，所以，解封吧。” “好。”沙利叶说着，解开了他施加在吊坠上的封印。 很快，吊坠失去了它原本拥有的漂亮光泽，与此同时，一个婴儿出现在了沙利叶怀里。 这个婴儿，明明继承了魅魔的力量，却有着一双和所有的魅魔都不同，漂亮的，如晴空般碧蓝的眼睛。 她有着细细软软的头发，还不是很长，呈现出非常梦幻的浅粉色。 因为还小，所以她的头上没有角，但是她的身后已经长出了小小的翅膀和细得不可思议的小尾巴。 ——对了，她是个女婴。 这个女婴不管谁来看，都能一眼看出她是米佳乐和时魅的结合体，有着她俩身上所有的优点。 米佳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突然就红了，而时魅已经迫不及待地向沙利叶伸出了双手：“可爱的小家伙，快到麻麻怀里来~” 米佳乐瞪她一眼：“你怎么就成麻麻了？” “她的出身有我的一份功劳嘛，我怎么就不是麻麻了？”时魅反驳。 米佳乐的唇角又开始抽搐。 听听，这是什么渣男语录，还功劳，你干什么了你？ 你忍受过被魔气感染的疼痛吗？ 你忍受过吊坠滚烫的温度吗？ 不过，想到时魅在九重天被绑起来吊在笼子里的样子，还有经历的种种，米佳乐最终没吐槽出来。 她伸出双手，抢先一步从沙利叶怀里接过婴儿，看着婴儿那双清澈透亮的大眼睛，忍不住温柔地笑起来。 不愧是她和时魅的孩子，实在太漂亮了，将来一定会是个大美女吧。 生了孩子（划掉）解开吊坠上的封印后，时魅和米佳乐即刻返回了人界。 关于孩子的名字，因为她是米佳乐的继承者，所以姓米，然后因为她是沾染了时魅的魔气才得以降生的，所以叫魅——米佳乐给她取名米魅。 “听起来好像迷妹哦。”时魅吐槽。 “但是很可爱不是吗？”米佳乐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家伙了。 另一边，送走时魅和米佳乐的沙利叶，感受着撒旦离开后逐渐消散的魔气，不知为何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回了趟家。 然后，看到了敞开的房门。 再然后，看到了一封躺在餐桌上的信。 打开信： 【沙法尔去魔界游玩了，勿念。】 “撒！！！旦！！！” * 已经在阿斯蒙蒂斯的帮助下把沙法尔拐到魔界的撒旦打了个喷嚏。 阿斯蒙蒂斯看了眼还没从昏迷中醒来的沙法尔，然后看向撒旦：“这样一来，我们的交易算是完成了吧？不过你拐沙利叶的儿子做什么？” “嘿嘿。”撒旦笑得一脸奸邪。 几年过去，沙法尔依然是少年的样子，不过头上那对绵羊角是越发坚硬了。 “他是沙利叶的儿子，就意味着，他是希拉的孙子，没错吧？”撒旦说。 阿斯蒙蒂斯思索了一下：“可以这么认为。” “所以，下次攻打九重天，带上他，让他挡在最前面，就算九重天释放希拉，也休想伤到我！” “有点道理，但是……”阿斯蒙蒂斯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撒旦一会儿，“你已经能在九重天来去自如了，也知道九重天不适合你长久居住，还攻打九重天做什么？” “我能在九重天来去自如，但还是进不了议会神殿啊，下次有机会去议会神殿看看，说不定还能见见上帝他老人家现在长什么样呢！” 阿斯蒙蒂斯望天——要不是知道你喜欢莉莉丝，听了这话，我还以为你暗恋上帝。 “还有啊。”撒旦起身走到沙法尔身边，饶有兴致地打量他头上那对绵羊角，“你不觉得这小子长得跟路西法很像吗？你说我要是在路西法解封前把这小子收为养子，培养成军师，路西法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真是想想就开心！” 原来你暗恋的不是上帝，是路西法！ “咳，你开心就好。”阿斯蒙蒂斯回应着，转身，离开。 他还是快点回人界吧，果然还是人界让他安心。 --------------------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谢谢大家一路的陪伴。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