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之后 作者: 水墨不倾城 简介: 一个夕阳如血的黄昏,王画的丈夫莫放出了车祸。 莫放出车祸的原因是送王画闺蜜姜晨回娘家,路上两个人亲吻导致的。 莫放出轨姜晨的事情败露了。 在莫放住院过程中,王画认识了一个叫落子离的男人,落子离也是因为妻子出轨离婚的,他爱上了王画,同样爱上王画的还有姜晨的丈夫谭未然,而莫放也疯狂想挽回王画的心。 面对这三个男人,王画最终情归何处呢? 第1章 车祸 五月,南方的春花可能都开败了,北方小城却花势正好,尤其丁香,一团团一簇簇,在路两边开得正热闹,好闻的丁香花的味道,让小城多了一丝浪漫和温馨。 这天黄昏,王画早早做好了饭,丈夫莫放却还没有回来。王画想,莫放可能是拉着了远活儿。 莫放是出租车司机,最喜欢的就是拉远活儿,一趟油钱就出来了,这天也就能多赚一些。 王画虽然非常饿了,但她还是决定等下去,她喜欢和丈夫一起吃饭,喜欢两个人对坐着,一起说笑,喜欢那样的烟火味儿。 天边的夕阳红彤彤的,不知道为什么,王画看着那片灿烂的夕阳,感觉红得像血,她的心突然不安宁了。 她想给莫放打个电话,想问问他在哪,还有多久才能回来? 她想对莫放说:我饿了,你快点回来吧! 手还没摸到手机,手机突然先响了,铃声是哪首"老婆老婆我爱你,"是王画专门为莫放设定的。 听见这个铃声,王画笑了,笑自己的一惊一乍,也难怪,毕竟她丈夫常年开车,这个爱丈夫的女人不担心才怪……她一边笑一边按了接听键。 "你是莫放的妻子吗?我是交通警察,我用他的手机给你打的电话,"电话的声音温和而语速很快,笑容瞬间就在王画的脸上凝住,消失,变成了惊恐。 "我是莫放的妻子,"王画急急地回答,声音里透着惊恐:“莫放怎么了?” "莫放出了车祸,"警察说了这句后,急忙又说了一句:“你别紧张,虽然莫放受伤了,但是已经送医院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然后警察快速说了是哪个医院。 几乎是挂断电话的瞬间,王画就冲出了门。刚到门外,又反身进来,三步两步冲到床边,拉开里侧床头柜的抽屉,拿出她的银行卡才又急忙冲了出去。 莫放被送到了市医院,王画很快就找到了他。莫放躺在病人惯用的推车上,刚刚被护士从CT室里推出来。 莫放的脸上,胸前全是血,左裤腿也撕破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仿佛一张血盆大口,那张嚣张地呈现在王画面前。 莫放的脸惨白着,惨白中还带着晦暗,仿佛深秋失去了生命随时都可以离开枝丫的树叶,不见一丝生命的青翠。 "莫放,"王画哭出了声,奔了过去。 "阿画不哭,"莫放像以往一样叫着王画的小名,然后伸出颤抖的手,握住了王画的手。 莫放的手冰凉,像深秋水里捞出来的石头。但即便如此,这石头般的大手还是用尽他的全部力气,紧紧握住了王画的手,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安慰惊恐的王画。 "是家属吧,跟我来一下,"一名医生不知道从哪里走过来,轻声对王画说。王画看着莫放:“我去一下,一会就来。” 进了医生办公室,医生告诉王画,莫放的肋骨被撞断了四根,内脏也受了挫伤,没有生命危险,但也得在医院住一阵子,让王画先去为莫放办理住院手续。 取钱,交押金,办好住院手续后,莫放住进了病房,开始输液。 这时候,王画才缓过来一口气,她一直握着莫放的手,莫放也握着她的手,王画见莫放眼睛勉强才睁开一条缝,就急忙温言劝他:“你先闭眼睛睡一会儿,这里有我呢。” 虽然她很想问一问车祸是怎么发生的,但为了莫放的身体考虑,还是闭紧了嘴巴,一句没问。 第2章 闺蜜在丈夫车里?出车祸时他们在做什么? 夜很深了,莫放因为受伤和受惊吓,疲倦地睡着了,但他的大手一直握着王画的手,那样子仿佛要把王画攥在手心里。 王画坐在莫放病床边,看着外面。天空有弯弯的上弦月,像个弯弯的小船,载着王画的一腔心事。 她包里只有一张卡,卡上总共有两万块钱,是结婚这两年来,两个人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几个小时前为莫放办住院,已经取出来一万了,还剩下一万块钱了,不知道够不够。如果不够,该去哪里借一些呢? 王画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来一丝头绪。索性不想了,她怕莫放冷,刚要为莫放盖一盖被子时,才发现莫放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看着他。 仅仅一天功夫儿,莫放的眼窝就有点陷了进去,他仿佛瘦了很多,老了很多,可明明只有一天功夫啊! 他看着王画,目光那样疼爱,那样自责,那样愧疚。对,王画在莫放的眼睛里看到了愧疚,深深的强烈的愧疚,强烈到让王画都感觉到了。 王画心想,莫放一定是因为钱,毕竟家里有多少钱,他是清楚的。 于是王画轻轻拍了拍莫放的手:“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别心疼钱,只要你平安,钱花光了都不算什么。” 听王画这么说,莫放眼睛的愧疚更深更强烈,他叫了一声:“阿画——”泪便突然落了下来。 王画记得以前不知道在哪本书上读过,男人的泪中有血的味道,为了不让莫放难过,她像以往一样撒娇:“你不能哭,因为你是我的依靠!你一哭,我的依靠就倒了,我怎么办?” 莫放胡乱擦了一把泪,哽咽着说:“不哭,我不哭,我永远是你的依靠。” 王画浅浅笑了一下,转身去倒水,她没有听到,莫放又小声说了一句:“阿画,永远让我给你做依靠好吗?” 第二天一大早,几乎一夜未睡的王画,帮莫放擦脸后,急忙跑出病房,急急下楼去,她到医院门口替莫放买了一碗馄饨,为了省钱,她给自己买了一个馒头,站着三口两口吃完,才拎着馄饨回到医院。 在电梯里,她竟然遇见了一个人,一个熟人:闺蜜姜晨的丈夫谭未然。王画急忙问:“未然,你怎么在这里?” 谭未然看见王画也挺意外:“晨晨住院了,她昨天黄昏打出租车回娘家,出了车祸,肋骨和腿都断了,断骨扎伤了肺部,昨天做的手术,听说那出租车司机也在这里住院呢,等晨晨稳定了,我再去交通队了解车祸是怎么发生的。” 谭未然说完,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看了一眼王画:“阿画,你怎么在这里?” 王画仿佛没听见谭未然的问话,她嘴里喃喃着:“黄昏……”“出租车……” “车祸……”难道——想到这里,电梯门开了,王画没回答谭未然的问话,急急像病房走去,她脑海里有一个念头冒出来:晨晨是坐莫放的车,他们一起去晨晨娘家出的车祸。和晨晨一起去,莫放怎么没和自己讲呢? 第3章 闯进病房的女人 回到病房,王画看了看病床上憔悴的莫放,想要问的话就有点说不出口了。 她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冷静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必须冷静。等情绪稳定一些后,抬头微笑着对莫放说:“吃饭吧!” 莫放看着王画:“阿画,你吃了吗?是不是没吃?” 王画笑起来,眼睛变成了两个好看的弯月亮:“怎么可能没吃呢?你放心吧,我吃过了回来的。” 虽然得到了王画肯定的回答,莫放的眼睛里还是涌上了痛楚,他太了解王画了,或者说他太了解他们有多少钱了。 莫放转开头,一行泪珠沿着眼角大颗大颗淌下来。王画心也一酸,但为了莫放的伤,勉强微笑着,伸手帮莫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用汤匙盛了一个馄饨,慢慢喂给莫放吃。 莫放只吃了小半碗,坚持自己吃不下了,一定让王画吃。 王画看着莫放,看着这个和自己牵手打拼了两年的男人,看着他殷切的期盼的甚至带着点祈求意味的目光,终于拿起汤匙慢慢吃剩下的馄饨。 其实,王画是不想吃的,经过了刚才电梯里偶遇谭未然的一幕,王画的心中总是有一个念头,她拼命地控制着自己,暂时不问,其实不问也能弄明白,时间而已。 王画刚吃完混沌,护士来了,量体温,测血压,然后莫放开始挂滴流。护士刚走,病房的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一个女人冲了进来。 女人四十多岁,高且瘦,皮肤苍白,如果站在那里,给人弱不禁风的感觉。女人的头发很短,有零星的白发在里面。 她声音很高,大声叫骂着:“臭婊子,总算让我逮到你了,躲到医院就能相安无事吗?”然后奔着中间病床上的女病人冲了过去。 女病人住莫放临床,有三十多岁,说话爹声爹气,和她这个年纪有些不相符。 照顾她的是个男人,王画一度以为那男人是女病人的父亲,后来听女病人叫他“亲爱的……”王画又以为他们是夫妻。 现在从闯进来的女人的叫骂声中,王画终于明白了,原来那男人是女病人的情夫,现在被原配找上来了。 那女人像个愤怒的母狮子,一把就把护士刚扎好的滴流从病床上女人的手上拔下来,在女病人的惊叫声中,扑过来,压在她身上,开始左右扇耳光。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懵了,只有女病人凄厉的喊声在病房里回荡。王画听清楚了,她在喊一个人的名字:“耿汉,救命、救命啊——” 照顾女病人的男人风一样快地跑了回来。他把手里的暖水瓶扔到地上就冲了过来,想把打人的女人拽下去。 可是,那么瘦弱的女子,这个叫耿汉的壮汉竟然拽不开她。 她疯了一样,用一只手死死抓住女病人的头发,另一只手握着拳头左右打女病人的耳光。 女病人满脸是血,除了几声惨叫,没有半分还手之力。女人一边打,一边骂。 医生护士进来好几个,大伙一起把女人拽下来,拽到走廊里,说要报警。 那女人一点不惧怕,骂这女病人是个三儿,为了她,男人把家里为孩子准备的学费都偷出来了…… 她骂了很多,等声音终于消失时,王画一下子感觉到全身失去了力气,她无力地坐在莫放的床边,看着莫放小声说:“是个被气到疯狂的女人,被伤害得全然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了,可怜,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警察给带走了。” 说完,她看了看莫放,莫放也在看她,目光相遇的一瞬间,莫放躲开了,转头看向别的地方。 第4章 遭到丈夫和闺蜜的双重背叛? 莫放打完滴流已经是下午了,吃了简单的午饭,王画对莫放说:“你先睡一会,我回家去换洗一下衣物。” 莫放紧紧握了一会王画的手,眼圈红了,沉默了好半天才放开王画,又沉默着点了点头答应了。 王画走出病房,并没有直接回家,她给闺蜜姜晨的丈夫谭未然打了电话,问他们住几楼病房。原来都住了胸内科,同一层楼。 王画走到走廊的尽头,拐弯后又走了几步,找到了谭未然说的病房。她在病房门口站了一小会儿,深深吸一口气后才推门进去了。 闺蜜姜晨躺在病床上,腿上全是白色的纱布,脸瘦了一圈,嘴唇也苍白着,像刚从河里捞出来的溺水的人。见到王画,她仿佛被火烧了似的不可控制地全身抖了一下。 虽然隔着几步的距离,但王画明显感觉到了姜晨的抖动。 谭未然赶紧问了一句:“是不是伤口疼了?” 姜晨微微摇摇头。她没有看谭未然,她的眼睛只看着王画,看着王画一步一步走过来,站在她病床前,一对昔日的闺蜜,在彼此的对望中,目光里都多了一些东西。 谭未然急忙招呼王画,给她拿凳子,让她坐下。王画只是礼貌性地对谭未然点了点头,然后很直接地问:“车祸怎么发生的?你伤得很重吧?莫放伤得也不轻。” 听王画这么说,姜晨的泪落下来,她声音微弱,仿佛一个就要失去生命的蚊子,好半天王画才听清她只反复说了一句:“我坐莫放的车回娘家,谁想到出了车祸。阿画,对不起!” 听完姜晨的话,王画的心仿佛被浸在了寒潭里,瞬间冰凉。 她一直期盼着,希望莫放的车祸和姜晨的车祸只是个巧合。 如果真是巧合,自己说的话也不算有毛病。但结过却是他们两个人果然是一起出的车祸,而且他们谁都没跟她打招呼,说去姜晨娘家。 而且,这两个人看王画时,眼睛里多了一些东西,这是以往没有的东西,王画心里的怀疑几乎可以肯定了。 “什么?你是坐莫放车出的车祸?”谭未然大惊:“我说怎么王画也在医院。”这个粗心的男人,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往其他地方想。 王画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姜晨伤得很重,尤其肺部受了伤,不能多说话,就算她们之间有账要算,那也等姜晨彻底好了之后。 王画转身出来,下楼,伸手拦车,走了。回到家,王画瞬间失去了力气,她靠着门滑坐到地板上,把头埋在双膝间,落泪如雨。 她是五年前认识的莫放。也是这个丁香花开得季节,姜晨姐姐结婚,王画是伴娘,莫放是伴郎。两个人因此认识了。 第一次见面,莫放就凑到王画面前说:“我喜欢你,以后,我一定娶你做我的新娘!” 莫放生得非常好看,这话也说得非常认真,一点都不带玩笑或者戏弄的样子。 王画看着这个玉树临风般的男人,像个骄傲的孔雀似的扬起了头:“想娶我?你有那么本事吗?” 莫放趁势说:“来,加个微信,以后好让你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本事!”就这样认识了。 莫放家境不算好,好在他会开车,父母用一辈子攒的钱给他买了出租车,他也肯干,风里来雨里去,日子倒也丰衣足食。 他对王画的追求,是从认识的第二天开始的。这个霸道的男人,个子又高又直,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像一棵初长成的白杨树,枝枝叶叶都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双眼如清澈的潭,没多久,王画就被征服了,两个人正式谈起了恋爱。 三年后,结婚了。婚后两年,莫放背叛了自己?王画不相信般,一次一次地问自己。 第5章 丈夫和闺蜜是情人 王画在地板上坐了很久,从昨天那个夕阳如血的黄昏开始,王画的心里遭受了两次致命的打击。 先是接到警察的电话,知道莫放出了车祸,再是电梯里遇见谭未然,知道莫放是和姜晨一起出的车祸。 这两个人她太熟悉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只要去一趟稍微远点的地方,都会告诉她。 昨天他们一起去了姜晨的娘家,两个人却一个都没说。要知道,姜晨的娘家是临县,两百多公里的路呢。 车祸发生后,莫放的表情,姜晨的样子,都告诉了王画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们之间什么关系,王画已经可以肯定了。 黄昏又来了,夕阳又开始红得灿烂。王画慢慢站起身,慢慢走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人有几分憔悴,几分凄惨,但长发如墨,眉目如画,美得像是火焰里的一只凤凰。 王画伤感地笑了笑,转身进到卧室,拉开立柜给莫放收拾了一些东西后,她自己也换了换衣物,准备去医院时,拿出手机给莫放的父母打了电话,语气轻柔地告诉他们莫放受了一点伤,不要紧,住在市医院,这个善良的好女人,任何时候都替别人考虑。 打完电话,再环顾了一圈自己辛苦布置的小家,王画几乎把下唇咬破,她知道,不久后的将来,这个小家或许将不复存在了,是莫放毁了它。 四天后,交通队给出了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书:莫放全责。行车记录仪看得清清楚楚,事故发生时,莫放正亲吻着一个女人。 而且,两个人一路都是说着笑着,不停亲吻,他最后一次亲吻那女子时,没看到前方已经亮了的红灯。 王画把交通队的认定结果告诉了莫放,然后她看着他,仿佛要把这一刻的莫放永远刻在记忆里般,看了很久。 王画想问莫放一件事,她知道,莫放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只要莫放彻底坦白了,亲口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再是以前那样的,永远都不会了。 但王画还是开了口:“莫放,你亲口告诉我,车祸发生时,你亲吻的女子是不是姜晨?” 莫放看着王画,他知道她心里早就知道了一切,但一定让他亲口承认,不是想让自己难堪,而是王画要做出什么决定,她为了自己不留遗憾,所以要他亲口承认。 莫放还是难堪了,他看着王画,硬着头皮说:“阿画,我当时亲吻的女子的确是姜晨,我和姜晨做了对不起的事情,我错了。我——” 莫放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他那句说完,王画的泪就瞬间滂沱了。 虽然早就猜测到了,但亲口听到丈夫承认,王画的心口仿佛突然被扎上了一把锋利的尖刀,她疼得泪流满面,全身抖着,像暴风雨中下,枝丫上的一片黄叶。 王画哭得肝肠寸断,为了不让同病房的其他病人和家属知道,她哽咽着,咬着下唇,不允许自己发出一声悲鸣。 莫放眼圈也红了,他自责到想用头去撞墙。如果时光倒流,就算把整个世界给他,他也不会背叛王画了。 他想给王画跪下,想求她的谅解,哪怕从此后他给王画做奴隶做牛马,他都甘愿,他都感恩,他此刻只想求一个原谅。 莫放抓住王画的手,握得紧紧的。王画的手雪白纤细,像用冰雕刻而成,凉得吓人。 王画仿佛被针刺了般,快速抽出自己的手,又抽了几张纸巾,转身出去了。 第6章 感情变得不一样了 莫放住院的第五天,王画让婆婆白天在医院照顾莫放,她开始上班,晚上她再去医院替换婆婆,让她回家休息。 对王画的决定,不明就里的婆婆非常不满意,她甚至当着王画的面指责她:“就认钱,丈夫住院了也不肯多请几天假。” 王画只淡淡地回答:“莫放撞伤了别人,他又是全责,赔偿是一定的,所以我必须上班赚钱。” 婆婆听了,更不高兴了:“你一下子能挣够赔偿款吗?” 王画还是一脸淡淡的表情:“挣点是点,也比不争强些。” 她不对婆婆实话实话,也不为自己辩解任何一个字。但是莫放知道,她的感情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就是再怎样缺钱怎样难,王画都不会放心把带伤的自己交给别人照顾,就算那个人是他的母亲,她一样不能放心。 莫放带着讨好的表情,急忙替王画说话:“让阿画去上班吧,她给人打工,不能请长假的。” 王画的工作是美发师,有些时候,女人们喜欢搭伴去发廊,两个或者三个人,一边烫头一边说着各种八卦。其中当然会说到婚外情,别人的或者自己的。 每次谈论这个敏感话题,那些受到婚外情伤害的女人们,有的一脸悲伤,有的一脸愤怒,有的甚至不顾形象大骂插足者是不得好死的狐狸精。 以前,王画总是一边工作一边听着,从来不插嘴说一句,心中却带着那么一丝厌烦。 莫放和姜晨的事情出了之后,她喜欢问别人的事情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虽然她心中已经做了决定,但还是忍不住想听听其他女人是怎么处理的。但每一种结果,都挺让人伤心。 莫放住院的第九天,王画见发廊不忙,便和老板娘请了假,去市场买了一只鸡,熬了两个多小时的鸡汤后,拎着去医院看莫放。 王画一边走一边想,莫放出院后就把房子卖了,钱赔给被他撞伤的男人,如果还不够就借点儿。 那男人也是开出租车的,40岁了,一个儿子正读书。被莫放给撞得好久不能赚钱,赔偿也是应该的。 卖完房子之后呢?想到这里,王画的心就痛得剧烈,仿佛一个在海上漂浮了好多天看不到岸的人,又突然被鲨鱼咬伤了腿,瞬间变得万念俱灰。 王画和莫放的房子不大,小小的一居室,是穷尽了两个人婚前攒下的所有钱才买下来的,买完后他们连出去吃一顿饭的钱都没有了。 王画记得清楚,那天,她闷了一点米饭,莫放用他身上仅有的钱买了一瓶橄榄菜,然后两个身无分文的人,开心地吃着白米饭和橄榄菜,一边吃不边笑,也是黄昏,那样开心的笑声仿佛传到了天边,连夕阳都染红了。 想到这件事儿,王画的泪又落了满脸。她想着,哭着,走着,就没注意到自己前面不远处停着一辆车,结果她「咚」地一声就撞上了车尾,手里拎着的饭盒也摔出好远。 王画顾不上自己的腿摔得疼痛难忍,她下意识地快速起身跑过去,快速捡起饭盒,又快速捡了几块鸡肉丢进饭盒里后,她才明白过来:这鸡肉不能吃了!想到买鸡花掉的几十块钱,想想接下来的大笔赔偿款,王画仿佛失去了站着的力气,她蹲在地上,哽咽着哭起来。 车里的男人快速跑过来,嘴里问着:“撞伤了哪里?来,起来,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想要扶王画起来。 第7章 走路还追尾了 王画听那男人说去医院,一下子想起莫放还在医院里,还等着自己送鸡汤呢。 王画急忙站起来,胡乱擦了一把泪:“没关系,我没撞坏。再说是我自己没长眼睛,走路都能撞上你停在路边的车,就算撞坏了,也该怨自己。” 男人很友好地看着她:“这样吧,你去哪里,我用车送你一趟。” 王画苦笑着说:“我要去医院。” “到底撞坏了吧?还说没受伤!”男人语气里有轻微的责备。 然后固执地拉开车门,准备送王画去医院检查。王画知道他误会了,急忙解释:“我真的没撞坏,是我丈夫撞坏了,前几天的失去功能,他在住院,我要去医院是帮我丈夫送饭,换婆婆回家休息。” 男人终于明白过来了,他看看王画手里拎着的饭盒,摔得已经变了形,鸡汤一滴都没剩下,地上滚落着几块鸡肉,无辜地躺在那儿,每一块都似乎带着说不出的凄凉。 再看身边的女子,大眼睛里盛满哀伤,长发随意地散着,捧住一张尖尖的小脸儿,样子像暴风雨中的小花儿,那样楚楚可怜。 男人心生怜悯,从刚才的寥寥数语中,他能肯定,这是个困境中的女子,她一定是想着什么为难的事情,否则也不至于走路都能撞到停着的车上。 男人微笑着说:“我是开酒楼的,这样吧,你跟我去,我让厨师再为你熬一碗鸡汤,这总比你回家做快一些。” 想到莫放还没吃饭,说不定还在对自己望眼欲穿,王画的心还是疼了一下,她撩了一下腮边的乱发,带着几丝无奈地看了一下男人,然后点了点头。 上了车,男人一边开车一边自我介绍:“我叫落子离。你呢,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王画笑笑,淡淡地说:“我叫王画。”然后就转开头,一副不想交谈下去的样子。 对王画的冷淡,男人大度地笑笑,也不再没话找话了,开始专心开车。 20分钟后,他的车停在一下酒楼门口,男人先下了车,然后很有礼貌地过来帮王画拉开了车门。 “寻梦园酒楼……”王画抬头看着眼前高高的牌匾,心里涌上一阵悲伤,两年前和莫放结婚时,她曾想过在这里办酒席。 但只是想一想,毕竟这个酒楼挺贵的,不是自己和莫放能消费起的地方。 今天,竟然因为这个原因,来到了这个酒楼门前。她站在那里,似乎被悲伤给定住了般,忘记了走路。 “王画……”男人轻轻叫了她一句:“跟我来。”王画为自己的恍惚红了脸,她低着头,跟着男人进了酒楼。 酒楼里的装修和酒楼名字一样清雅,这倒让王画心里对男人多了几分好感。请王画坐下后,立刻就有漂亮的小姑娘帮她端来了咖啡。 落子离暂短离开几分钟后又回来,坐在王画对面,一边和咖啡,一边和轻声和王画聊天,说聊天似乎不确切,因为都是他问,王画答,而且王画一直微微低着头。 落子离是个骄傲的男人,他自己都不明白,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对这个走路撞到自己车上的、失魂落魄的女子这样迁就? 这样想了解她的一切,甚至想安抚她,想让她开心。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想到这个词,他吓了自己一跳,又急忙否认:怎么可能呢,她是婚姻里的女子啊!但他也真的没办法解释今天的好脾气甚至对她的委曲求全。 第8章 男人递过来一张名片 鸡汤熬好了,装在保温大饭盒里,落子离拎着从里面走出来后,把饭盒递给王画:“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看着落子离,王画感觉有点难堪,自己撞上了他的车,跟着来到他的酒店,等半天,好像专门就为了让人家赔这一饭盒鸡汤似的。 王画轻声说;“多少钱,我付给你吧,这样才公平。”落子离看着王画,眼前的女子微低着头,大眼睛里透出的无助让人心疼。 落子离理解她心里的难堪,于是他柔声说:“不过是一份鸡汤,你不用这么在意的。” 他的语气里有着那么一丝委曲求全,他是想让王画理解他这一点点的好意。 王画抬头看他。眼前男子眼睛黑亮,眼里盛着满满的真诚,仿佛一个婴儿般纯净。 王画终于释怀了,她笑了笑,也点了点头。两个人出了酒店,王画随手把一直拎着的摔变了形的旧饭盒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仿佛扔掉一段不堪的旧情事。 落子离为她拉开车门,他们一起上了车。路上,王画抱着落子离递给她的新饭盒,头靠在车窗上,她已经很累了,像一只流浪猫,被人追着跑了很久般,累到都不想眨动一下眼睛。 到了医院门口,下了车,她对落子离又笑了笑,轻轻摆摆手,说了一句:“谢谢你!”转身往医院走去。 王画只顾着走路,直到进了电梯才发现,落子离也跟着来了,他站在她身边,离她很近却没近到挨上,他这样子让王画想到了自己父亲。 王画的眼角有些潮湿,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拉住身边人的衣袖,哭着说一说这几天的遭遇,说一说心里的委屈。 但她也明白,他不过是认识才一会儿的陌生人,所以她嘴张了张,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推开病房门,迎接王画的是婆婆劈头盖脸的一顿凶:你是不是在家睡了一觉才来呀?我儿子为了替你赚钱受伤了,他在医院里饿着呢,你心里还有没有他? 看了一眼跟着王画身后的落子离,又恶狠狠加了一句:“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落子离急忙为王画辩解:“对不起啊,是我的车撞了她,她熬好的鸡汤被撞撒了,又重新做了一碗,才耽误了时间。阿姨,抱歉耽误你儿子吃饭了。” 莫放也急忙开口:“妈,你别难为阿画了。晚吃一会饭又不会饿死!况且我真的不点都没饿呢。”说完,看着王画着急地问:“阿画,伤到哪里没有?我看看。” 莫放想拉住王画的手,王画轻轻一闪,仿佛莫放的手上有脏污,碰一下就污染了她一般,快速闪开了,头也没抬,轻声说:“没有。”然后拿出小柜子里的碗,把鸡汤倒出来一些,放到莫放身边。 莫放脸上略显难堪,他转向落子离,脸上略显难堪,语气却非常友好:“谢谢你送王画。” 王画也看着落子离:“我送你出去吧!”落子离不好再呆下去,他转身跟着王画出了病房。 到了电梯口,落子离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虽然萍水相逢,但我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名片上有我电话,希望你能打给我。” 落子离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24小时开机的。” 王画接过来,头一低,什么都没说。 看着电梯下去了,王画才转身回了病房,看着婆婆说:“这里是医院,以后注意要收起你的泼妇心思和态度,我不欠你和你儿子任何一样儿东西。” 第9章 姐弟三人,在医院电梯口偶遇了 莫放住院的第十天晚上,王画的大姐和大姐夫来了医院,他们拎着一串香蕉和一只烧鸡。 王画大姐芳名叫王勤,和落子离一样从事餐饮业。一家规模不算大的中餐馆,已经经营多年,加上能说会道,钱赚得钵满盆满。 有些有钱人,最怕的就是和穷亲戚来往,王勤就是这样。 一年到头,偶尔的相聚,王勤便用她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对王画和父母述说自己经营餐馆的艰难,钱没赚到多少,还累了一身病,所有关节都疼,那样子仿佛想让所有人都明白,就算她手里有一点点钱,也不够治疗关节的。 王画当然知道大姐心里是怎么想的,她不和大姐争辩,更分文没和她借过,平日姐俩很少来往,一年到头,也就在父母家里见上几面。就连莫放出了车祸,都是其他亲戚通知大姐的。 王勤把东西放在小柜子上,打开了装烧鸡的塑料袋子,动作利落地撕下一条烧鸡腿,递给莫放说:“趁热吃点儿,补补身体。”那样子和语气,仿佛莫放这辈子没吃过烧鸡,也仿佛她真的很关心莫放。 莫放笑着接过来,再放到袋子里,淡淡说:“我吃过饭了。” 王勤也不坚持,她和丈夫坐在凳子上,问了问莫放的伤势后,就开始拐弯抹角述说自己的艰难,赚钱太少了,去掉两个孩子的学费和一家人的生活费,所剩无几。 王画心情本来就不好,那天她决定不再听下去了。于是她打断了王勤的述说,果断得像用利刃砍掉树上多余的枝丫,王勤沙哑的声音戛然而止。 王画接着说:“天不早了,你们也累了一天,回家歇着吧!莫放没事儿,这点伤很快就能好。” 王勤趁势站了起来,脸上涌出习惯性的笑容:“那行,阿画,我和你姐夫就回去了。”一边说一边就到了门口,快得简直可以和风比速度。 刚到电梯口,电梯门非常配合地开了,但王勤夫妻并没有进去。 从里面推出一辆车,车后跟着一群人,王勤的目光落在人群里的一个人身上,她高门大嗓地叫了一声:“王磊!” 王磊是王画的哥,王勤的弟,也是凑巧,这样一个晚上,姐弟三人竟然在医院的电梯旁相遇了。 王磊看了看王勤和王画:“我岳父肺心病犯了,刚急救过来,准备去病房。” 他嘴上说上,脚下没停,走过长长的走廊,拐弯不见了。王画知道,他们住的是单间病房。 王勤看了看王画,快步追了上去。她木偶一样的丈夫也看了看王画,跟着王勤去了。王画无力地靠在墙上。 她哀伤地想:事情怎么都赶一起了? 王画的哥王磊是跑运输的,自己有好几辆冷冻车,常年拉货,南北跑,经济条件也非常好。 有一句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王勤和王磊因为都有钱,条件都不错,所以姐弟关系也不错。王画条件相对差,他们和她是非常保持距离的。 莫放拄着拐慢慢走到王画身边,对有些失神的王画叫了一句:“阿画——” 王画收回目光,但也没有看莫放,自从知道莫放和闺蜜出轨后,王画很少看他了。 莫放感觉两个人仿佛很多年都没有再彼此凝视过,没有牵过手。莫放心里充满了恐慌,因为他明白王画在想什么,做了什么样的打算。 “阿画——”莫放又叫了一句,他想象以往那样去拉王画的手,想了想,终于没敢,把手缩了回去。王画转身先回了病房,莫放拄着拐,跟在她后面。 第10章 闺蜜丈夫想离婚 王勤去看莫放的第二天晚上,王磊和妻子晓晓也去了,他们拎着好多水果,五颜六色装在一个大塑料袋里,摆在那儿,像调色板一样多彩。 王磊没有坐,站着说了几句话后,便带着晓晓离开,敷衍的样子连临床女人都看不下去了。她带着几分不相信地问王画:“刚刚来的男人是你亲哥?” 女人叫姚瑶,自从那天原配来打过她一次后,她的情夫耿汉就不见了,可能回家去处理和妻子的关系。 王画心里有几分轻视这个做三儿的女人,见她问,也没回答,只轻轻点了点头。 柜子上的水果太多了,王画知道一定是看大哥岳父的人拎去的,他们吃不完,正好拿来给莫放,做个顺水人情。 莫放当然没心吃,况且也吃不完,想到过几天也是烂掉,王画本来打算分给姚瑶一些,想了想,又决定就算扔了,也不能给她。从知道莫放出轨的那天开始,她心里对所有做三儿的人都多了一分厌恶。 王画不想理姚瑶,也不想和莫放说话,她心里装满了悲苦,所以她躺在小床上,闭上眼睛不说话了。小床是临时加进来的,靠着墙,非常窄,一点都不舒服。 王画躺了好久都没有睡着,她索性起来,想去走廊里透口气。 刚穿上鞋,莫放就轻轻说:“阿画,外面凉,披一件衣服再出去吧!”莫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原来,他也一直没睡。 王画没看莫放,也没接他的话,只抓过自己的衣服穿上,快步出去了。 夜已经很深了,整个医院都安静下来,包括那些被病痛折磨得痛不欲生的可怜人,都被黑夜席卷,暂时安静了。但是,王画发现,还有人没睡! 他站在长长走廊的尽头,背靠着窗台,略微低着头,样子像一棵孤寂的高树。 王画向男人走去,离他还有几步时,他看见了她,疲倦的脸上绽开一个微笑:“阿画,你也没睡呢。” 王画轻轻点点头,她看着谭未然,心里涌上一阵愧疚感。 虽然是谭未然的妻子背叛了他,是莫放伤害了他,虽然这一切都跟自己无关,但王画还是感觉到难过。 几年前,王画就认识谭未然了。那时候她和姜晨关系非常好,那时候他们都没有太多钱,但每个月都聚好几次,去路边撸串儿。谭未然和姜晨一样对她,那些好王画都记着呢。 但此刻,他受到了伤害,而伤害自己的那两个人里,有一个竟然是她的丈夫,王画这个善良的好女人,开始心不安,开始感觉对不起谭未然。 谭未然看着王画问:“阿画,以后有什么打算?”从这句问话里,王画明白了,谭未然一定是知道了一切。 她的目光从窗口望出去,外面有昏黄的灯,一点都不亮,仿佛一张张病态的脸,在星空下残喘。 王画的泪突然就落下来。她哽咽着,摇摇头。仿佛不相信这一切是真事儿,又仿佛要摇掉多日来心里的委屈和不甘,更仿佛在说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谭未然拍拍王画的背,动作很轻,却让王画感觉到他的理解和关心。 然后他转移了话题:“最近发廊忙不忙?” 王画轻声答:“不算忙,我宁愿忙点儿,免得有时间想这些闹心事儿。” 说完了,王画才蓦然惊觉,怎么又回到原来的话题了?她索性不再强迫自己避开了,很直接地问:“你呢,做的什么打算?” 谭未然答:“等姜晨伤好了,我们就去办理离婚。夫妻一场,我能做到不伤害,但做不到原谅。” 第11章 偶遇打人女子 王画和谭未然聊了很久,回到病房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莫放闭着眼睛躺在那儿,听见王画进来了,赶紧坐起来,双眼都是血丝,显然也一直没睡。 他有点想和王画说话,又怕王画困,更怕惹王画不高兴,他看着自己的妻子,看着平日亲密无间的爱人,竟然连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消失了。 王画和以往一样,一眼都没看莫放。她躺到小床上,就闭了眼睛。 刚眯了一小会儿,婆婆就来了,进病房开始大呼小叫,一点不考虑王画还睡着呢,更不考虑平时那么爱莫放的王画,为什么突然变得不在意莫放了,而莫放对王画的愧疚和小心翼翼,同样没有引起母亲的一丝怀疑。 她和每天一样,只带了莫放一个人的早饭,放到小柜子上,热气腾腾往上冒,她高声叫莫放趁热赶紧吃。 王画也和每天一样,起来简单洗漱后,没搭理不停叫她吃口饭再走的莫放,拿着外套出了门。 已经是五月中旬,就算是早晨也不冷了,路边的树都长出了嫩嫩的新叶,比起王画如死灰般的心,更加显得生机勃勃。 上班太早,王画也不舍得钱去吃早饭,况且也不想吃,于是她打算一个人沿着路走一走,至于走到哪里,她没想。 王画和莫放结婚两年,省吃俭用攒下了两万块钱,莫放住院这些天,她已经都取出来了,卡上一分钱都没有了。 王画知道,赔偿款不会少,毕竟一个壮年的养家的男人,被莫放给撞伤了,起码得养好久,她和莫放是夫妻,赔偿款她赖不掉,况且王画也没打算赖掉。 出了医院大门,刚走几步,听见路边有汽车喇叭,一按一放,好像在叫:王画,王画—— 王画转过头,就看见了落子离,他正从摇下来的车窗看着王画。 见王画转头看他,落子离下了车,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微笑着说:“王画,我来接你。”语气自然亲切,仿佛王画是他多年的好朋友般自然。 王画脚步顿了顿,有心拒绝,又显得自己矫情,况且一夜几乎都未睡,王画真的很累了,真的像找个地方歇一歇,哪怕歇一会也好。于是她走了过去。 落子离很绅士地为王画拉开车门:“我们先去吃早饭,然后我送你上班!” 落子离选的早餐店人不多,环境挺好。他点了馅饼,皮蛋瘦肉粥和小咸菜。 王画不说话,低着头喝了大半碗粥便放下了筷子,她吃不下去东西,这段时间,这个情感遭受重创的女人,瘦了好多。 两个人刚吃完,一对男女进来坐到了旁边桌上,王画认识那女子,她对她印象太深了:就是那天闯进病房怒打丈夫小三儿的女子。她丈夫耿汉见了王画,脸上挤出一丝难堪的笑:“妹子,来吃早饭?” 其实,他这招呼打的一点都不高明,让人一下子就想到了医院里的一幕。 他妻子没看王画,她甚至没听见丈夫和王画打招呼,她情绪低落,一脸茫然的表情,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事情。 见她这样,王画心里满是悲哀,她想,这个女人的现在是不是自己的将来? 接着她赶紧摇了摇头,她才不允许自己变成这个可怕的样子。 落子离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见王画的样子,他赶紧买单,带着王画离开了。 第12章 闺蜜认错 两天后,也是晚上,王画收到了姜晨的微信,姜晨说想和王画谈一谈。王画想了想,这件事必须面对,谈谈也好,所以她起身去了姜晨的病房。 姜晨靠着被子,倚着床头坐着。她本来是圆脸,此刻瘦得下巴都尖尖的了。 眼睛也陷了下去,像两个深坑,眼神空茫茫的,里面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激情。 头发胡乱地散着,给人的感觉这些天一直没梳理过,她憔悴,瘦弱,痛苦,但王画却不再同情她了,甚至不愿意看见她。 姜晨同病房住着的病人已经出院,谭未然不知道是自己出去的,还是被姜晨支出去的。 总之病房里只有她自己,坐在临窗的床上,像个受伤的孤单的麻雀,在风雨尘世中用她最后的力气,奋力挣扎。 看见王画,她的眼里涌出了泪,哽咽着说了一句:“阿画,对不起,我错了。” 王画看着她,看着这个昔日的闺蜜,想到了多年前,两个人坐在电影院里,因为没钱同吃一桶苞米花的情景。往昔似乎并没有走远,友情却支离破碎了。 王画沉默着坐到姜晨病床边,看着她低声问:“你找我来,不会就为了说一句对不起吧?” 姜晨突然一下子抓住王画的手:“阿画,我的确对不起你,但是我对莫放的感情是真的,我爱他,真的爱,但我和你的友情也不是假的,我和莫放约会的日子里,我的良心也没安宁过,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这个心机女人,她用装可怜的方式,把球踢给了王画,让王画给出答案。 王画被她下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后,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带着几分愤怒说:“暂且不说你插足的婚姻是你最好的朋友的,就凭你在婚姻里,还能这么直接地说出真爱另一个也是婚姻里的男人,我就感觉到你是真的无耻,而更无耻的是,你竟然问被你伤害的人,你该怎么办?你先来回答我,我该怎么办?” 姜晨的泪涌出的更多了:“阿画,我已经对未然坦白了一切,他不原谅我,等我出院了我们就离婚。你、你原谅莫放吗?” 姜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竟然冒出了一丝丝的火花,仿佛一个将死人的回光返照般,瞬间就有了精神。她殷切地望着王画,她希望从王画的嘴里吐出三个字:“不原谅!” 王画冷冷地看着她,冷冷地说:“如果我说,我能做到原谅莫放,你是不是很失望?真抱歉,虽然你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我还真的做不到成全你。 我原谅莫放了,因为他是我丈夫。直到此刻,他都没说过一句不爱我了,更没说过一句他爱你,我真为你不值!” 姜晨愣愣地看着王画,这不是她认识的王画,她认识的王画那么善良,那么友好,从来都替她着想,从来都不伤害她。 姜晨仿佛看到几年前,她和初恋分手后的那个黄昏,她坐在体育馆的台阶上痛哭。 王画陪着她,那样轻言细语地劝,仿佛怕声音大了,对她都是伤害,她陪她从黄昏坐到黎明,整个长长的漆黑的夜里,她都在她身边。 而此刻,王画的声音依然不大,却字字如刀,刀刀都仿佛刺在她的心头,她痛得呻吟了一声,然后叫了句:阿画…… 王画看着她:“几句话你就感觉我伤害了你,那你和我丈夫亲吻呢,因为亲吻出车祸,你们是多么无耻,多么能闯祸! 你们伤害的不光是我,还有谭未然,还有那个被撞伤得面目全非的男人!他是多么无辜,可以说,他是被你的无耻间接给伤害了!” 王画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再说下去的话,她感觉自己就要控制不住心里的愤怒,她甚至想到了耿汉的妻子暴打小三的一幕。 她急忙攥紧自己的手,生怕一个控制不住,也做出那样不管不顾的事情来。 第13章 跪在妻子面前 莫放终于出院了,他和王画坐着出租车,拎着东西回到了自己的家。他们家是六楼,小小的一居室,虽然不大,却窗明几净,干净整洁。 卧室里,挂着两个人的合影。结婚时,因为没有钱婚纱照便没有拍,他们从手机相册里选出一张来,冲洗放大,装好框,挂到了墙上。 也是春天,两个人站在河边,王画挂在莫放的肩膀上,风把她的长发吹得有些乱,莫放伸手为她整理着头发,王画的唇红得不像话,小脸上是幸福满满的笑。 他们身后是一条探出墙来的树枝,挂着嫩绿的叶子,仿佛一个调皮的少女,在偷看这对情侣,看得她自己也春心荡漾,才忘记缩回去般,被拍了下来。 那一刻真美好啊!莫放看着这张相片,差点落下泪来。还能有那么幸福的时刻吗? 如果有,他情愿用一切去换。想到这里,莫放回头去看王画,王画不在卧室里。 莫放的心更加难过,他想到以往,恋爱三年,结婚两年,前后五年的时光,只要他在,王画一定是在她身边,像只猫咪,粘人美丽又可爱。 现在王画不这样了,她一个人在客厅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仿佛这里不是她的家,她礼貌而保持安静。又仿佛她变成了清风,吹过去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莫放走出去,步子那样急,仿佛怕王画真的永远离去似的,他有点被吓坏了。 出来后,莫放看见王画半躺在沙发上,眼睛睁着,没睡觉,也没看什么东西,不知道在想什么。莫放轻轻走过去,坐到王画身边,又一次握住王画的手。 这次王画没有甩开他,而是看着莫放说:“我准备卖掉房子,已经贴出了卖房启示。” 莫放大吃一惊,急忙问:“为什么?阿画,为什么要卖房?” 王画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莫放用力握住王画的手:“阿画,赔偿款的事情让我来解决,你不用操心了好吗?这个房子,是合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才买下来的,我真的舍不得卖掉。不卖房子好吗?阿画,算我求你。” 王画看了莫放一眼说:“两个的钱买下来的又能怎样,该卖还是得卖。感情以前还是两个人呢,现在呢?” 一想到这个问题,王画就失去了理智,就仿佛变成了一个刺猬,一定要把碰触自己的人刺得全身都痛才甘心。 莫放看着王画,看着这个曾经和自己情深似海的女子,看着她单薄的如纸片一样的身体,看着她装满哀伤的大眼睛,莫放的心仿佛瞬间就被扔进了热油锅,他痛得泪流满面。他低低低叫了一声:“阿画……”然后跪到了王画面前。 王画全身颤抖,泪也像小河一样在她脸上淌过。她看着莫放,看着这个曾经发誓爱自己一生一世的男人,想着他曾经的誓言,想着他的背叛,看着跪倒自己面前的人,她的心如一团乱麻,再也理不出一个头绪。王画起身,默默走了出去。莫放跪在那里,很久很久没有起身。 但卖房这件事儿,王画是相当坚持的,因为她知道,他们除了房子,又一次身无分文。 这次的身无分文和以前不同,这次连感情都没了,完全算得上真正的一无所有。 知道王画打算卖房,婆婆大怒,她再也无法忍受王画的无法无天了。 她用手指着王画骂:“没钱赔偿是吧,你大哥是跑运输的,家里有的是钱。你大姐是开饭店的,家里也有的是钱,你就不能出去借点?怎么,怕我家莫放还不上啊?” 王画看着一味护短的婆婆:“祸事不是我闯下的,凭什么我出去借?我哥和我姐的确有钱,但有钱就应该帮你儿子?” 婆婆听了,更怒了:“夫妻一体,就应该同心,更应该患难与共,我真不明白了,莫放怎么娶了你这个黑心的女人!” 王画被那句「黑心」给激怒了,她有点口不择言了:“夫妻同心?你问问莫放,我为什么不和他同心了?什么都不知道,乱掺和什么,平白惹人厌恶。” 婆婆刚要反唇相讥,莫放怒喝了一声:“够了,是我背叛了我们的感情,是我对不起阿画,这个理由你满意了吧?” 莫放母亲听了,站在那里,仿佛被武林高手点了穴道般,一动不会动了。 第14章 赔偿款三十万 晚上,天下起了大雨,雷声隆隆,一直到半夜,没有一点停下来的迹象。 王画抱着被子去客厅。莫放拉住她说:“你睡卧室,我去客厅睡沙发。” 王画甩脱他的手:“你受伤刚好,睡卧室大床舒服些。”说完,自顾自的出去了。 王画和莫放结婚两整年了,七百多天里,两个人第一次分床睡,这令莫放很难过,心里装着满满的哀伤。 这一切是他造成的,不能怨王画,但莫放又多么希望王画能原谅他,给他一个补偿的机会,哪怕从此以后她对他再无笑脸,只要能守在她,每天能看到她,哪怕为此舍掉十年的生命,莫放也是愿意的。 闪电像个幽灵,总在不经意间咋咋呼呼闪那么一下,又瞬间熄灭,像那些不知道羞耻的婚外情,亮得邪魅,亮得讨人厌。 莫放自责了好久,胡思乱想了好久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眯了一小会儿醒来时,发现雨停了,天已经大亮,天空碧蓝。 莫放推开窗子,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想,如果自己和王画的爱情,也能雨过天晴该多好! 王画和以往一样,早就起来做好了早饭。把饭端到饭桌上后,她自己没吃,至于莫放吃不吃,她也不管了,仿佛做完了就心安了,拿着包下楼上班。 家仿佛瞬间就空旷了,这空旷让莫放感觉到压抑和恐惧,他怕以后的日子每天都这样,由自己一个人度过。他看了看桌子上的早饭,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小碗稀粥。 莫放刚吃完,他母亲就来了。她不过五十多岁,却像得了老年痴呆症一样,完全忘记了昨天莫放说过的话,见王画上班走了,大呼小叫着埋怨,说王画不知道心疼丈夫,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甚至说莫放瞎了眼,娶了这么狠毒的女人。 莫放看着母亲说:“妈,以后你少来几趟吧,以前王画对我怎么样你不知道吗?今天这一切是我的背叛导致的,我没有权利埋怨她。 你更没有,因为她怎么对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我求你,别掺和了行吗?让我自己解决这件事儿。” 母亲马上反驳:“你这说的什么话?就算你做了错事,也给她赔了礼道了歉,还想怎样,为这点事儿离婚啊?我看她可没那个胆儿。” 莫放皱起了眉头:“这是小事吗?你又怎么知道她没那个胆儿?为什么赔礼道歉了我就一定能得到原谅?我自己在积极挽救婚姻,你放手吧!否则我们离婚会更快!” 母亲不满地瞪了莫放一眼,坐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没有她喜欢的节目,见莫放皱着眉头别理她,她也恼了,坐了一会儿后,起身独自回了家。 莫放知道王画中午在发廊吃,他自己把早晨的剩粥热热吃了。 午后的时间似乎长了很多,莫放好不容易才盼到四点,于是起身去厨房,精心烧了好几个菜,都是王画喜欢吃的。 王画下班一进屋,莫放立刻迎上去,接过她的包,体贴地问:“今天发廊人多不多?” 见王画没回答,又问了一句:“累了吧,洗手吃饭吧!” 坐在饭桌前,王画沉默着吃饭,任凭莫放小心翼翼说什么,她都没有兴趣回答,仿佛很累,累到不想说话,不想看莫放,只顾低着头,吃着碗里的白米饭。 莫放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王画碗里,王画没拒绝。等碗里的米饭吃完了,那筷子菜却一点没动,莫放的心冰凉透底。 几天后,被莫放撞伤的男人妻子提出了要求:赔偿款三十万,如果莫放不同意,就走法律程序。 莫放没有钱,但他同意了,他知道就是走法律程序,就算少也少不了多少,毕竟自己把人家撞得能用支离破碎来形容。 莫放开始四处借钱,但钱可不是想借就能借到的,莫放急得满嘴都起了好多白白的大泡。 第15章 姜晨离婚 莫放出院后不久,姜晨也出院了。姜晨比莫放伤得重,本来医生想让她再住几天,但姜晨坚持出院,她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难处。 刚出车祸那会儿,丈夫谭未然以为只是一场意外,并不知道她出轨了。 而且在回娘家的路上和莫放时不时的亲吻,才导致的车祸,那时候他是心疼姜晨的,嘘寒问暖,怕她疼,各种照顾呵护,疼爱有加。 等知道了她出车祸的原因之后,谭未然心里也曾纠结过,愤怒过,伤心痛苦过,两个人结婚才四年多,连宝宝都没生呢,姜晨就做出了这样的事儿。 谭未然的脑海里时常想起那天晚上,他和王画都因为伤心失眠,在医院走廊的窗边站了好几个小时。 谭未然的心是痛的,那种痛是不能碰、不能想、不过劲儿的,是种持续的痛。 他忍耐得非常吃力,而王画,那个纤纤弱女子,岂不是更难受? 而这一切,都是拜自己妻子姜晨所赐,最让人愤怒的是,姜晨竟然是王画的闺蜜! 她侮辱了和自己感情不算,还侮辱了和王画的友情,这样的人,想让人爱都难了。 谭未然永远忘不了那夜在王画眼睛里看到的痛楚和绝望,那是一个心被伤透的女人才有的无助的眼神。 他想,莫放和姜晨这对狗男女,他们将王画伤到这个地步,是作孽的,这样的人要让他们受到惩罚才稍显公平。 心里挣扎过程中,谭未然对姜晨的照顾就不那么用心了。 姜晨母亲每天在医院护理,谭未然和王画一样,下班了就来换班,让母亲回他们家休息。 但后来谭未然竟然时来时不来,完全不顾姜晨母女怎么吃饭,甚至晚上也不来,丢下他们不管了。 姜晨不敢给谭未然打电话,母亲在身边,她怕谭未然说出什么难听的来,让母亲下不来台。 谭未然以前是怎样的爱姜晨,母亲当然知道,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姜晨没说,聪明的母亲虽然没问,但她心里有了隐隐的担忧,姜晨也看出了母亲的担忧。从各方面考虑后,姜晨决定出院了。 回到家后,谭未然对姜晨更加冷淡,吃饭不坐一张桌子,那样子仿佛姜晨是个烂柿子,看见她,他就吃不下去饭。 睡觉也分房了。谭未然家的房子是两室的,姜晨出院的那天,他就搬去了次卧,有点生死再不来往的架势。 可以说,谭未然对姜晨的样子,妥妥的属于冷暴力。姜晨也知道错在自己,但她不想挽回,因为和莫放来往这段时间,她已经彻底爱上了莫放,她要做莫放的妻子。 至于王画,她一点都不担心,这么多年来,她太了解王画了,她自己干净得像一朵白云,当然也希望感情像神探一样清澈,所以她一定会离婚,自己只要等待就好了。 姜晨知道,不管是自己和谭未然,还是王画和莫放,最后的结果一定是离婚。 因为 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可能缓和了,也不可能拖很久,她等着谭未然提离婚。只要谭未然提出来,她立刻就会签字,绝不拖泥带水。 果然没有拖很久,姜晨伤好得差不多之后,谭未然说:“姜晨,我无法再继续爱你了,我们离婚吧。” 姜晨看着谭未然,心里没有不舍,甚至还有点喜悦,她等他开口,已经等了快一个月了。 于是她脆声回答:“好的,我接受了。”一切都太简单了,像扔旧物,两个人齐心协力,把旧物就扔进了垃圾桶。 他们是协议离婚,房子是谭未然婚前买下来的,姜晨当然分不到,存款也没有多少,两个人一人一半,分得还算公平,姜晨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后,拉着箱子走了。 谭未然没有送她到楼下,她也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那个曾经爱了好几年的男人,他们的缘分彻底尽了。 姜晨没有搬回娘家,她租房子住。等一切都安顿好后,她给莫放发了一条微信:我离婚了。 很快,莫放就回复了她:你的一切消息都不要告诉我,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再看见你这个人,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离婚后,发消息告诉闺蜜的丈夫,他说,以前是个错误,以后他不想再看见我我离婚发消息给闺蜜丈夫,他说以前是错误,以后不想见我; 故事:我离婚发消息给闺蜜丈夫,他说以前是错误,以后不想见我 第16章 房子卖了 王画和莫放的房子终于卖了,拿到钱后,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将撞人的事情了结,这件事情已经拖得太久了。办完一切手续,两个人一前一后沉默着回去。 看着这个已经不属于他们的家,两个人都有点百感交集,心里生出几分不舍。 他们都想到了买完这间小房子后,两个人身上的钱只够买一瓶橄榄菜,买完后兜儿比脸都干净,真的是身无分文了。 但那顿白米饭就橄榄菜,两个人吃得太香了!一边吃不边笑,一边笑一边说:“我们有房子了!” 此刻,那个倾尽他们所有才买下来的房子卖了,完全不属于他们了,兜兜转转,两个人的条件和几年前差不多,但感情却支离破碎,再也无法恢复了。 想到这里,莫放用力搓了搓脸:“阿画,明天我先去租房子,安顿好了我就出车赚钱。” 莫放为自己的话感觉到惭愧,两个人白手打拼,好不容易有了一幢属于他们的灯火,却因为他的放纵,导致现在的无处可住,莫放自责到无法言表。 王画低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那样细,细到让人担心它会不会突然断了。 听完莫放的话,王画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还是搬到你父母那里吧,那里是你的家,就住你以前的房间,你受伤刚好没多久,也方便你妈照顾你……” 莫放大惊,他预感到了什么,急急地问:“那你呢,阿画,你也和我回去吗?还是不要回去了,你和我妈相处不来,我们暂时租房住。阿画,以后我一定努力赚钱,我们还会有自己的房子,请你相信我一次。” 王画看着莫放,看着这个和自己爱了五年的男人,轻轻笑了一下:“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有你自己的房子,但是我们不必一起租房了,反正是要分开的,别做更多纠缠,没有用了。” 王画说完,立刻站起身,拉出箱子,开始收拾东西,不理也不再看莫放。莫放急忙跟过来:“你住哪里,你父母家?怎么可能啊!” 听莫放说到自己的父母,王画瞬间泪流满面。一个人走投无路的时候,怎么会不想到自己的亲人和家? 明明知道一定会被拒绝,王画还是去问过。是几天前去的,她和父母商量:“我要卖掉房子,和莫放离婚,然后想回家住一段时间。等我手里有点钱后,立刻租房搬出去住。” 王画刚说完,她父亲的骂声跟着她的话音就起了:“别他妈臭美,离婚的女人回娘家住,你想都别想。就算你住大街上,我都不能让你进门。” 王画母亲也耷拉着长脸:“离啥婚呀,将就着过下去得了。莫放出轨不是也没抛弃你吗?你还闹啥?况且你又不是你姐,自己能赚大钱,你一个剪发的,别这山望着那山高了。” 王画急忙辩解:“妈,是莫放对不起我,不是我这山望着那山高。” 父亲不肯再听她说一句话了,用手指着王画更大声地骂:“你给我滚,你这个丧门星。以后不许回来,免得晦气进门,影响我儿子的生意。我警告你,再进门一次,我打断你的腿。” 骂完了,大力踹开门:“滚,赶紧滚!” 王画泪流满面,她哭着快步出了父母家,下楼离去。 第17章 笑靥如花 王画走出父母居住的小区,沿着路失魂落魄地走着。家已经支离破碎,不想回去。 娘家拒绝进门,想回也回不去。世上有至亲手足,却没有一个人问一句:她是否需要帮助,王画感觉自己像只流浪猫,不知道哪里才是归宿。 活了28年,怎么活到了这个份儿上?丈夫出轨,手里没钱,房子都租不起了,这是怎样的失败、怎样的人生啊? 王画最后站到一棵合欢树下,她感觉自己甚至比不上树上的任何一片叶子,它们那么绿,那么无忧。 而自己太累了,太需要休息一会了。她靠着树,眼神迷茫地望着远处的天,哀伤地想到了另一个办法:唯一的出路是厚着脸皮和发廊老板说一说了,提前预支两个月的工资,才能租一间房子,只要自己活着,就得找到立脚的地方。 “王画——”正胡思乱想时,听见有人叫她,那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那么遥远,却又清晰无比。 王画缓缓侧过头,就看见了落子离,他的车刚刚在马路对面停住,显然是他看见她后停住的,然后带着几分惊喜叫着她的名字,下车快步跑了过来。 落子离问:“怎么站在这,在等车吗?去哪里,我送你吧!” 王画微微低了头:“不等车。我是出来找房子,想租个房子,走累了,站这歇一会。” 落子离看着王画,看着这个从认识就满目哀伤的小女子,心疼地想,她究竟遇到了什么难事,要奔波到这种地步?什么样的压力,才使她总是微微低着头?他真的很想帮她。 但王画不说,他就不问,交浅言深会让她对自己反感,他相信终于一天,她不会对他隐瞒了。 于是落子离微笑着说另一件事:“租房子吗?我可以帮上忙的。我有个朋友,他去了外地,正好房子空着,很早就让我帮着出租了,我一直没太上心,正好租给你吧。只是房子有点小,四十多平。” 王画的眼睛立刻亮了:“不小,我一个人住完全够了。”明明是结了婚的人,怎么是一个人住? 王画有点难堪地看了一眼落子离。落子离没有看她,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更没发现她的难堪,他快速地转移话题:“那现在我带你去看房子,估计你能看相中。” 王画看着落子离,头又微微低下了,声音也低着:“房租可不可以先交一个季度的?当然了,我绝不会拖欠,只是现在手里钱太紧了,想缓一缓。” 落子离笑起来:“没问题,一个月一交就可以。走吧,带你去看房子。”说完,拉着王画过了横道,又为王画打开车门,两个人上车后绝尘而去。 一个不算大的小区,静静地躲在城市的边缘。进去,过了两栋楼后,第三栋的三单元顶楼就是。 四十多平的一居室,里面只有光秃秃的床和空荡荡的衣柜,但满室阳光,进到房里,仿佛母亲的手轻轻拂过,又温暖又舒服。 王画累得坐下来,她笑靥如花,看着落子离开玩笑说:“现在就签租房合同,这么好的小屋,我真怕被别人给抢租了去。” 落子离看着王画,这个满目哀伤的小女子,认识这么多天,第一次见她真正地笑,仿佛一朵开,在这满室的阳光里绽放,美丽到倾城。 落子离也微笑起来,他感慨地看着王画:“世上没有任何人,有能力和你抢这个房子。” 感觉到自己说的有点过了,又笑着加了一句:“是你先要租的,我如果反悔就不像话了。” 两个人出来后,坐在车里写了租房合同。落子离主动和王画说,房费可以一个月一交,王画开心坏了,两个人加了微信好友。 王画笑眼弯弯:“明天我把钱转给你。” 王画说得那样自然,落子离心里却很难受,一个月房租没有多少,她却要明天转给他,显然她微信里一点点钱都没有,落子离有点为王画难过。 就这样,王画租好了房子,了结了莫放撞人的事情,然后决定搬家给人腾房子了。 第18章 搬家前夜 六月来了,温暖也跟着来了。街上的女子仿佛一朵朵花儿,美丽且妖娆地绽放在大街小巷。王画的东西全都收拾好了,明天就搬家。 又是黄昏,两个人都没有吃晚饭,没心情做饭,更没有心情吃。 王画坐在阳台上,默默地看着天边。天边的夕阳红得那样灿烂,有点像莫放出车祸那天的夕阳,像伤心人的心滴出来的血。 王画知道莫放在她身后站着,他已经在那儿站了好久了,仿佛一个树桩,一动不动地站在他的妻子身边。 王画微微侧头,轻声对身后的莫放说:“要不,今晚你就搬走吧,反正明天也是要过去的,说不定你妈都等着急了。” 莫放摇摇头:“阿画,你别赶我了,我知道在我的伤害下,你不爱我了。但是,你别赶我,我们只有这一晚时间共居一室,何必再着急?” 这样的话听在耳里,注定会让人心碎,王画的泪便滴滴答答落下来。 她起身回到客厅,躺到沙发上,但泪水却坚持从紧闭的眼睛里小河一样淌下来。 怕莫放看见,王画翻了个身,脸对着沙发靠背,默默地哭了一会,睡着了。 莫放帮她盖了一条小毯子,她都不知道。 夕阳褪去了最后一丝余晖,黑夜拥抱了整座城市。房间里暗下来,莫放没有开灯,也没有回到卧室去,他靠着沙发,坐在地板上,离王画那样近。 明天就要分开了,他搬到自己父母那儿,王画搬到租的房子里,分居正式开始。莫放是那么难过,那么舍不得,那么后悔,却又那么无能为力。 如果时光倒流,就算把全世界给他,他都不会做出背叛的事情,可是时光不会倒流啊! 他再后悔,事情也发生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补救,用自己的后半生,去尽力补救。 莫放暗暗发誓:只要我活着,就不会放弃对王画的爱,就算不能挽回王画的心,也要远远的守护她一辈子。 莫放的心痛得剧烈,他想吸一根烟,必须用烟来缓解一下剧痛的心,看了看睡着的王画,莫放轻手轻脚地站起身,在黑暗中走到阳台。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下来了,远处有隆隆的雷声,不知道雨是什么时候下起来的,风也挺大,所以他没听到雨敲窗棂的声音。其实哪里是风的原因,而是他的心一直在胡思乱想而已。 一根烟没吸完,听见王画的手机响了,这么深的夜,谁这么不懂礼貌,打电话过来? 莫放掐灭了烟,急步走进来。让他意外的是,手机响了这么半天,王画竟然一动没动! 莫放接听了,原来是一个喝多的人打错了,莫放有点恼怒地挂了电话。然后他弯下腰,摸了摸王画的额头,额头非常烫,王画发烧了。 莫放急忙开了小灯,找出小药箱,拿出温度计后,轻轻摇了摇王画:“阿画,你发烧了,来,量一下体温。” 说完,莫放把王画小小的身子转过来,帮着她把体温计放到腋下。王画挣扎了一下,似乎是想起来,但没有成功。 莫放急忙按住她:“阿画,你不用起来。” 王画似乎应了一声,又似乎没应,躺在那里不动了,小小的脸,瘦得似乎都没有莫放的一只手掌大,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惨白,眉头皱着,一看就是满腔的孤苦。 这段时间,王画跑医院照顾他,托中介减价卖房子,拿钱给人赔偿,再四处租房子,还要上班,这一切都要她独自对面,她的确承受太多了。 想到王画以前总是笑眉笑眼的样子,莫放心如刀割,出事后,再也没有看过王画的笑眼弯弯。 他的阿画仿佛不会笑了,是他夺走了她美丽的笑容,在她面前,自己是罪人啊!莫放自责,痛苦,后悔,但一切都于事无补了。 时间到了五分钟,莫放急忙拿出体温计看,王画竟然高烧到了39.5度,看来必须去医院了。 莫放帮王画穿好外衣和鞋,想了想外面的雷雨,又帮王画穿了雨衣,然后扶起她:“阿画,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说完,莫放背起王画走出家门。 王画伏在莫放的背上,泪如泉涌。 第19章 分离 王画伏在莫放的背上,泪如泉涌。她依稀想起了刚结婚那年,也是半夜,天下大雨,她发起了高烧,莫放背着她下楼去医院。 走出楼宇门后,他举起了手里的伞,怕她被雨淋湿,打到车之前的半个多小时里,他一直高高举着伞。 那时候,他们是多么爱彼此,多么珍惜彼此,多么美好,连生病去医院都那样的浪漫。 那次她病好之后,莫放就为她买了雨衣。两年里,她从来没用上过那件雨衣。 没想到分开前的这个夜晚,她又发烧了,他终于为她穿上了那件雨衣,那件两年前就准备好的雨衣。相似的情景,却不再有相似的感情。 王画想着过往的一切,泣泪长流。大半夜,依然不好找出租车,莫放就背着王画走。 王画的一只手缓缓伸到莫放额头的地方,试图为他挡住雨水,免得流到眼睛里。 那只小手那么苍白,那么瘦小,那么无力却又那么执着,莫放看着,哽咽着叫了一句:“阿画——”他的声音淹没在风雨中,她似乎没有听见,也似乎听见了却没有回答。 到了医院,王画因为穿着雨衣,几乎没淋湿。莫放却全身都湿透了。 他们挂了急诊,检查后医生说是重感冒,高烧这样,赶紧输液吧!退烧加上消炎药,耽误了会变成肺炎。 王画躺在门诊病房里输液,莫放蹲在她身边,握着她那只滚烫的小手,握得紧紧的。 偌大的病房里,明亮的灯光下,只有这对夫妻一个躺着,一个蹲着,他们相对无言,外面是黑漆漆的夜,仿佛被风雨撕碎了,像他们千疮百孔的感情。 王画输完液已经是后半夜两点了。她看着莫放,看着这个还是她丈夫的男人,歉疚地说:“莫放,我害你穿了半宿湿衣服,真抱歉。” 王画这话说得客气而疏离,仿佛一下子就拉远了两个人的关系。 说完,王画自己也吃了一惊,莫放满眼悲伤,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握住了王画的小手,他心里想着的是,王画终于退烧了。 回到家,见莫放换下了湿衣服,王画轻声说:“你去睡一会儿吧,天马上要亮了。” 见王画也一脸疲惫的样子,莫放非常心疼,他再也顾不上其它的了,一把抱起王画,走进卧室:“这算不上一整夜了,这半宿时间,或者说几个小时的时间,你睡卧室里吧。” 王画看了看莫放,莫放也看着她,直到她点了点头,莫放才出去,躺到客厅的沙发上去。 莫放伤好没多久,又折腾了好几个小时,他真的累了,一会的功夫,沉沉睡去。 王画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她起身,轻轻走出去,就像几个小时前,莫放去阳台吸烟那样,轻手轻脚。 王画进了浴室,她把莫放脱下来的那套湿衣服洗了,一下一下,洗得干干净净,挂在浴室里。 王画想,这可能是她为莫放做的最后一件事儿了。洗完后,她才回到卧室,刚眯了一小会儿,天光就大亮了。 王画的东西不多,一个拉杆箱和两个红蓝相间的格子塑料包,便装下了她的全部。莫放拎着一大一小两个塑料包,坚持送还病着的王画。 把东西放进出租车的后备箱,王画看着莫放,轻轻到了一句:再见!然后她刚要坐进车里,莫放突然叫住了她。她转身去看时,莫放突然冲过来,抱住了她。 他抱得那样用力,仿佛要把她揉碎,揉进他的身体里,那样他们就不用分离了。 王画的眼角也湿润了,她深吸一口气,果断地推开了莫放,看着莫放再说了一句:再见!然后坐进了车里,离开了。 一直望不见车影了,莫放才失魂落魄地转身上楼,看着浴室里王画为他洗干净那套衣服,莫放百感交集,他一次次问自己:我为什么要做出背叛婚姻的事情?问了无数遍,他却无法回答自己。 第20章 新家 出租车进了小区,过了前面的两栋楼后,刚转过来,王画就看见了落子离。 他站在单元门口吸烟,挺拔的身材,穿着长裤,细格子衬衫,看上去清爽干净,神采奕奕。 见出租车里是王画,落子离急忙掐灭烟,微笑着上前,帮王画拉开了车门,又帮着把东西从车后备箱里拿出来。他还打算王画付车费,但王画已经抢先一步给完了。 落子离也不坚持,他微笑着想,这是个自爱到让人敬重的小女人,自爱到让人心动。 上到六楼,开了房间门,王画瞬间呆住了。前几天签协议的时候,房间里只有光秃秃的床和空荡荡的衣柜。 那几天,王画实在没有精力和体力了,她便打算着,等搬过来了,自己再慢慢收拾,反正长夜漫漫,她又是一个人,睡眠又浅,有的是时间。 可此刻她发现,房间已经被彻底打扫过了,窗明几净,如天空的白云,一尘不染。 窗台上一盆盛开的红月季,不名贵的花,却开得如火如荼,每一朵花都灿烂得像少女的脸庞,又美又水灵。 窗帘也是普通的面料,淡蓝色的,上面洒满了金色的小星星,挂在那里,梦幻般美丽着。 厨房的窗台上也有花,一小盆多肉,像一个胖胖的小婴儿,笑微微地看着王画。 厨具很齐全,一样都不缺。客厅的一个角落里,还静静站着一个新的冰箱。 王画明白,落子离买这些东西是费了心思的,既不能太贵,又得实用,她心底有暖意升腾起来,在心头绽放成一朵感动的大花朵。 王画转过头看着落子离:“这么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太谢谢了。但这些东西一定花了不少钱,过几天我开资转给你。” 落子离看着王画,眼睛里有真诚的微笑:“王画,真的没有几个小钱,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如果你一定介意,那你请我午吃饭吧。” “好,我请你吃午饭。”王画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和落子离开玩笑:“我选地方吧,因为我小气怕花钱,所以去的地方不能太贵的。” 落子离立刻反驳:“不行,我选地方,最好最舒心的地方——就是你的这个新家,我要做这里的第一个客人!” "也好,"王画大方地答应下来,招呼落子离先坐一坐,说她要出去买点菜时,落子离拉住了她的手:“阿画,菜我都买完了,在冰箱里,你做,我给你当帮手。” 突然之间听落子离这样叫自己,王画脸有点红了,她急忙抽出手,跑到冰箱跟前去:“我看看,你买了什么菜?” 落子离真没少买,冰箱里装得满满的,甚至还有两样水果。 王画看着落子离刚要说话,落子离的电话唱起了歌,是酒店有事情必须要他回去处理。 挂了电话,落子离笑着对王画说:“我得回去处理点事情,午饭是没有时间吃了,这样吧,请我吃晚饭怎么样?” 王画看着他,点了点头。“那我就七点过来。” 落子离走了,阳光满室的小房间里,只剩下王画一个人。 她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其实,这个房间的面积和格局和她刚刚卖掉的家非常像,只不过这个是正楼,卖掉的是厢楼而已。 以后家里只有自己了,想到这里,王画急忙起身,开始铺床。 她不再允许自己的情绪陷进悲伤里,她要努力生活,为自己,为一切真正关心她的人。 把床铺收拾好之后,王画躺下了,午饭也没起来吃。躺倒下午两点多才起来,坐公交车去医院输液。 坐在那儿,王画有刹那的恍惚,昨晚疾风骤雨,莫放背着她来输液,不过短短的十二个小时,莫放怎么就不见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梦?她多么愿意这是个梦,是个噩梦啊,莫放,那个她爱了那么多年的莫放,是在梦里伤害的她,那该多好! 有那么一刹那,王画真想给莫放打电话,告诉他,她在这里,她想让他来陪她,像以前那样。 但终究,王画忍住了,一只手紧紧握着手机,却没有打电话。 第21章 新家的第一个客人 王画输完液,一个人缓缓走出了医院大门,脑海里一边胡乱想着,一边往家走。路还是那条熟悉的路,她似乎不用看都能找得到家。 半个小时后,她果然到了家,进楼宇门,上楼,站在家门口在包里找钥匙,等拿出那串钥匙后,她呆住——这不是她家的钥匙,而是一串陌生的钥匙! 王画似乎吃了一惊,她就那样站在那里不动了,想了好半天才想明白,她在不知不觉中走回了原来的家。 今天早晨就把钥匙给了买房子的人,怎么下午又回来了? 回来又能怎样,这儿哪还是她的家?她怎么可能打开面前那扇紧闭的门了?就算打开又如何,门里的两个人曾经火热的感情已经烟消云散了! 王画瞬间泪如泉涌,她哽咽着对自己说:“这里已经不属于我了,就像莫放也已经不属于我一样,走吧,赶紧拉开,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王画泪洒了一路。回到新的住处后,她顾不上自己的重感冒,冲进卫生间,放开水龙头,冲洗自己泪痕斑驳的脸。 她用的是冰凉水,她需要让凉水的凉度来让自己从过去中清醒,让自己明白过去的人已经分离,过去的家已经分散了。 洗完脸,她坐了一小会儿,然后扎上围裙,进厨房开始做饭。想到落子离帮了自己那么多,怀着感谢的念头,王画做了六道菜。 虽然都是普通的食材,但王画的厨艺是相当不错的。刚做完,就听见了门铃响。王画知道是落子离来了。 她暗道一句:真挺及时。 果然是落子离,手里拎着一小箱啤酒。见王画做好了饭,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说了句:“怎么不等着我帮你?”然后帮着往桌子上端菜。 王画以前的房子是东厢房,阳台在西边,王画便喜欢把餐桌摆在阳台上,喜欢在夕阳的光照里吃饭。 现在的房子是正房,是无法看到夕阳的。但把餐桌摆在阳台上的习惯却没有改变。 菜摆好,两个人坐下来,落子离打开啤酒:“阿画,我们一起喝一杯,庆祝我有幸结识你。” 王画笑了笑,和落子离轻轻碰了一下杯:“感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说完,仰头喝干了那杯酒,豪爽得像个江湖侠女。 王画平日并不贪杯,今天这样的喝法,是她心里实在悲苦,无人可以诉说,那么便用酒来释放,哪怕一次也好。 落子离笑起来:“阿画,看来你酒量不错啊。”王画不回答,吃了一小口凉拌金针菇后,对着落子离举了举杯子,又一口喝干。 落子离看着王画,发现她笑得那么凄凉,眼角甚至带着泪,他感觉到不对劲了,还没等说话,王画的电话就响了,铃声依然是那首老婆老婆我爱你,王画知道,是莫放打来的。 果然是莫放,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带着那么一丝迫切:“阿画,现在五点多了,你应该去医院输液的,你告诉我你住在哪里,我去接你,陪你一起去医院。” 莫放说得那样自然,语气和以前一样,仿佛王画还是他的那个小妻子,他依然对她关心,心疼她,怕她忘记,想陪她去看病。 王画苦笑了一下后回答:“我没忘记,刚才已经去医院输过液了。我会照顾好我自己,你不用管我,照顾好你自己就好了。”她的语气平静而疏离,仿佛莫放是她的朋友般,她对他那样客气。 挂了电话,落子离把桌上的酒拿下去了,他看着王画说:“阿画,我不知道你病了,还让你请我吃饭,真是不好意思。酒不能再喝了,生病喝酒对身体不好。” 王画哭着说:“其实无所谓的,什么对身体好?爱情吗?你告诉我,是爱情吗?”最后一句说完,她泪流满面。 落子离轻轻握住王画的手:“阿画,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人只要活着,就得努力活着,让自己活得精彩,你说是不是?” 顿了顿,又说:“阿画,你答应我,以后有什么困难,别隐瞒我,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分担好吗?我真心实意想帮助你。” 王画无语,转头看看向窗外。 窗外有几棵梧桐树,满树的嫩叶,欲滴的青翠,像一张张少女的脸,同情地看着王画。 半晌,王画转过头来,看着落子离笑了笑,把自己的悲伤很好地掩饰起来。 落子离很快吃好了饭,帮着王画把饭桌收拾好后,又叮嘱王画:“累一天了,赶紧休息吧!把门锁好。”说完,告辞离开了。 一个人的夜似乎分外的静。王画认真锁好门,把窗帘拉上,躺下后却了无睡意。 她对自己说:生活还要继续,从明天开始,我要努力,我不再悲伤了。怕自己忘记似的,反复说了好多遍后,才沉沉睡去。 发廊顾客非常多,王画忙了一整天。好在经过两天的输液,重感冒是好多了,吃药就可以,不用再去医院了。 下班时,站在发廊门前,王画深吸了一口气,这次她不知道哪里是回家的方向,她不能允许自己再走错,或者说她不允许自己沉迷在对以往那个家的留恋里不能自拔,那样对自己没什么好处,是自虐,她不要那样。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王画在发廊外面的小吃店里吃面时,莫放来了。 短短几天不见,莫放瘦了一些,头发也有点长,带着以前从来没有的那么一丝邋遢。 王画看着莫放,看着这个曾经爱过五年的男人说:“莫放,你和姜晨的事情对我的伤害是巨大的,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事情。我不爱你了,你也没有那么爱我,否则就不会有背叛的事情发生,所以,我们离婚吧!” 第22章 起诉离婚 王画正式提出来离婚,虽然莫放以前已经想到了,但听王画亲口说出来,他仿佛还是被吓了一跳,愣愣地看了王画好半天,才像明白过来似地低了头,沉默好久之后,看着王画说:“阿画,我知道错了,求你看在以前我们爱过五年的份上,原谅我一次,给我一次赎罪改过的机会,可以吗?我会用我后半生补偿你,只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王画看着莫放,想到五年前,在姜晨姐姐的婚礼上,玉树临风般的莫放凑到她耳边说:我喜欢你,以后我一定要娶你做我的新娘!那时候的莫放是多么自信,多么张扬,这句话还在耳畔,他的爱却已经随风而逝,他也沦落到试图用哀求挽回爱情的地步,这让她感觉到非常心痛。 "爱了五年,"王画喃喃着,声音里的痛苦仿佛是一个被凌迟的人:“既然爱了五年,你为什么要背叛呢?现在后悔了,是不是因为你又一次一无所有,需要我再跟你同甘共苦一次? 吃苦我不怕,本来就是吃苦长大的,但是婚姻遭到了侮辱,我做不到无视,更做不到原谅。” “每个背叛婚姻的人都喜欢说用后半辈子补偿,可是我已经不需要那样的补偿了,因为那样做的话,我会日夜痛苦,我的后半辈子就彻底被毁掉了,这样对你对我都不公平。 莫放,真的抱歉,我没有办法原谅。况且,如果你是和别人出轨,兴许我能考虑原谅,但是你是和姜晨,她是我闺蜜,你们这是双层侮辱加伤害啊。” 莫放的头低下去,惭愧和自责之下,他不敢再说让王画原谅了,只是反复哀求:“你再考虑考虑,阿画,再考虑一下!”他的语言那样苍白无力,那样徒劳,却又那样重复着。 王画摇摇头,起身离去。莫放看着王画的背影,看着单薄得纸片一样的妻子的背影,难过得仿佛若万箭穿心。王画进了发廊,看不见她时,莫放又独自坐了一会,才起身离去。 王画要下班时,莫放的母亲来了。她像一只被激怒了的母鸡,不管不顾地冲进发廊,对着王画就开骂:“怎么,你还是要和莫放离婚?你还没完没了了是不是?你这么有本事,你咋不上天呢?咋不进月亮里呢?后羿痴情不花心,但前提你得有嫦娥的样貌。”那样子,是摆明了要撒泼打滚。 王画心里一阵阵愤怒在翻涌,她想,完了,莫放母亲这样一闹,事情就等于被所有人知道了。不过,知道了也好,反正早晚都得知道。 王画奋力甩开莫放母亲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淡定地说:“你随便闹,但是我告诉你,只此一次,以后再来这里撒泼,我会选择报警。况且,你再怎么闹,丢人的也不是我,是你和你出轨的儿子。”王画轻轻一句,便把莫放母亲在这里大闹的理由说清楚了。 说完,背着包走出大玻璃门,准备下班回家了。莫放母亲急忙追了出去,双臂一伸拦着王画不许她离开。 发廊老板和另外几个美发师急忙劝阻,说有事回家商量不是更好,这里临街,人这么多,让人看笑话了不好。 莫放母亲可不吃这一套,她见王画还是坚持走,「扑通」一声跪在了王画面前,紧紧抱住王画的一条腿不撒手了,一边哭一边大声哀求:求王画看在莫放对她那么好的份上,原谅莫放一次。求王画别把事情做绝,说不定什么她也出轨了,也会求莫放给一次机会。 求王画看在这么多年,他们母子为王画做牛做马的份上,也应该对莫放的这个小过错一笑置之。 总之,她要用如此作践人的方式,胁迫王画答应原谅莫放了,不离婚了。 王画感觉到血往上涌,被气得泪水涟涟,她掏出手机给莫放打电话:说你妈跪在大街上,不许我下班回家呢,你赶紧过来看看怎么处理。 一会的功夫,莫放就过来了。他急得满脸都是汗水,一把拉起母亲,一边对王画道歉:“对不起,阿画,对不起!” 王画没有看这对母子一眼,只是对莫放说:“如果再有下次,我是一定报警的。”说完,转身快步走了。 回到家,王画跌坐在沙发上,感觉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平静了好一会儿,她做出了决定:起诉离婚,要尽快解决她和莫放之间的关系,没有拖下去的必要了。 况且经过刚刚莫放母亲的一幕,王画心里对莫放仅存的一点感情也消失殆尽了。 第二天,王画去了律师楼,请律师写了起诉书,正式起诉离婚。 第23章 那天的偷情 莫放把母亲带回家后,反复告诉她:“我的事情你不要管了,尤其不要去打扰阿画,错的是你的儿子,你再掺和下去,我会彻底失去阿画了。 况且,你以为这么做,丢的是阿画的脸吗?她的那些同事,因为你的行为都会给出建议,这样的人家越早离开越好。” 听莫放这么说,母亲不甘心地撇撇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否则会受到报应的。” 莫放语气里带了火气:“赶快收起你的那一套吧,现在受到报应是我。” 回到自己房里,莫放无力地坐下了。他抱着头开始自责,开始后悔,开始再一次想起了他和姜晨的事情。 七个月前的那天晚上,姜晨喝多了,不知道是和谁一起喝的,却一个人靠在酒吧门前的一棵树上,像一只被人丢弃的流浪猫。 离得还挺远,莫放就认出了姜晨,他把车开过去停下,摇下车窗问:“姜晨,要回家吗?我送你吧!” 姜晨摇摇晃晃走过来,扑倒车窗上,因为有点喝多了,脚下不稳,脸差点贴到莫放的脸上。 莫放急忙下车,打开车门把她扶进车里,帮她系安全带的时候,姜晨似有意似无意地一把抱住了莫放,媚眼如丝地看着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体验一下阿画的幸福,我很早就想体验了,别多心,只是体验一下哦。” 说完,痴痴地笑,那样子仿佛一个使了坏心眼儿的小女孩,羞涩可爱,让人恨不起来。 莫放的心"咚"地跳得快了一拍,他赶紧离姜晨远了一些,启动了车子。 姜晨一路嘻嘻笑着,自顾自地说着话,其实她没有太醉,只是喝多了一点点而已,这些是莫放后来想明白的。 到了楼下,姜晨不肯下来,靠在座位的椅背上装睡,眼睛却眯成好看的弧度,在长睫毛下看着莫放。 莫放没有办法,他先是从她包里拿出钥匙,然后伸手抱起姜晨,开门上楼去。姜晨家住四楼,把姜晨抱到房间里,放到沙发上。 莫放刚要离开,姜晨的手臂突然勾着了他的脖子。那手臂光滑白皙,像柔软的蛇,紧紧地缠绕上来。 莫放猝不及防,一下子摔在姜晨的身上,姜晨趁机发出一声撩人的呻吟,她的唇接着就吻了上来,带着点儿野蛮的气息,吸吮着莫放的唇。 莫放感觉血往头上涌,身体了有了明显的变化,但最后的一丝理智让他象征性地想挣脱开。 如果此刻姜晨放开,他也就当她喝醉了,但姜晨搂抱的很用力,莫放被她野猫一样的呻吟声点燃,他仿佛瞬间失去了理智,忘情地抱住了姜晨,他的吻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两个人吻得激烈,吻得疯狂,吻得醉了彼此的心,艳红的沙发将两个缠绕在一起的人吞没了。 激情过后,莫放冷静下来,如果说不后悔那是假的,尤其回到家面对王画的时候。 但是偷情这件事,一旦有了第一次,是很难控制以后不发生的,尤其在姜晨反复主动的情况下,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做出了超越道德底线的事情。 姜晨说:我们只要这样拥有彼此就够了,我是阿画闺蜜,我不会抢她的丈夫,她只要不知道,就等于没有伤害,而我们一定能做到不让她知道。 然后姜晨又说:“其实阿画比我幸福,因为她能拥有你一辈子,而我,一辈子都是你角落里的人,但我心甘情愿。” 这话听在莫放的耳朵里,不会不感动,于是两个人悄悄约会,因为对莫放的信任,王画真的一直没有发现。 那天,姜晨想回一趟娘家。她的娘家在临县的乡下,一个叫桃花镇的地方,离他们生活的城市两百多公里的路,两个人谁都没跟王画说一声,便开车走了。 一路上说笑着,时不时吻一下,在一个路口,他们又在有些忘情地接吻时,车祸发生了,随后他们之间的事情就暴露了。 这个时候,莫放是彻底后悔了,如果时光能倒流,他说什么都不会背叛王画。 因为在他心里,姜晨不过像一份甜点,是可吃可不吃的。而王画,像水,没有了水,他怎么活下去? 他多么希望王画能原谅他一次,那么以后就算把世界给他,他都不会再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情。 莫放每想一遍他和姜晨的事情,悔恨便像细细的线,在他心头缠绕,缠得那样紧,他有喘不上起来的感觉。 他那么痛,那么恨自己,那么想杀了自己,可这一切都换不回王画将要离去的事实,都挽不回王画的心了。 第24章 王画的背影 莫放又开始出车了,他心里有个愿望:想攒钱再给王画买个房子,就算王画和他离婚了,他没有权利住在里面,他还是想这样做。 他忘不掉当初买完房子,拿到钥匙时王画开心的样子,她双手拉着他的双手,咯咯地笑个没完没了,嘴里反复念叨:我们有房子了,莫放,我们有一窗完全属于自己的灯火了!那样子仿佛她拥有的是一个豪华别墅般,满足又快乐。 不过是一室的四十几平米的小房子,王画就开心成这样,莫放心里有暖暖的感动:这是个多简单的女人,她和他一起奋斗,一起吃苦,一起买一间四十几平米的小房子,她对物质的需求只维持在必须上,其它都可以忽略。 是他自己不懂得珍惜,把王画这样的好女人的心给伤透了,连那间小小的四十几平米的小房子都没有保住,莫放心里是深深的自责和愧疚。 他发誓:有生之年,一定为王画再买一所房子,让她再次拥有一窗完全属于她的灯火。为了这个心愿,莫放是非常努力的,每天出车十几个小时。 莫放知道王画的作息时间,每天中午,他都会去王画吃午饭的小吃店附近。 自从上次他母亲来大闹过之后,莫放就不敢轻易去找王画了,他太了解王画了,明白王画虽然脾气好,但是一旦被激怒,她做起事情来也会很果断。 莫放只是远远地看一眼王画,看一眼他心中依然深爱着的妻子,他就安心了。 那天,王画坐在了临窗的街边,她无意中向外望了一眼,就望见了莫放,他坐在街对面的出租车里,车窗摇了下去,莫放的目光穿过窄窄的街道,透过小吃店的玻璃,正痴痴望着她。 见王画发现了自己,莫放有刹那的慌乱,但他很快又镇静下来,索性下了车,穿过窄街道,向着他的妻子走了过去。 再一次和王画坐在一张吃饭的桌前,莫放百感交集。他叫了一声:“阿画——” 就有点说不下去了,或者说不知道说什么,仿佛说什么都不合适。王画微笑着,为他点了一碗面。 看着王画,莫放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又似乎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于是还是夫妻的两个人,沉默着吃着面。 但很明显,王画加快了速度,她是不想和莫放再有什么瓜葛,她想快点吃完好离开。 这个男人,她曾经深爱过,爱他完全超过了爱自己。但是,他给她的,是婚姻里最痛的伤害,痛得她不能去想那件事,不敢回忆。 否则她就失眠,会吃不下饭,会痛苦加痛哭,好在她已经起诉离婚了,希望不久之后,他们能彻底了断。 王画正胡乱想着时,手机响了,是大姐王勤打来的。王勤一如既往地高门大嗓:“阿画,王磊岳父死了,我明天去祭拜走礼,通知你一声,你和我一起去吧!你来我店里找我,我等着你。” 没等王画回答,仿佛怕王画不去似的,急忙又加了一句:“你大嫂娘家的事情,可不能不去,否则以后怎么见面啊?” 无力感瞬间袭击了王画,她喃喃了一句:走礼! 莫放住院的时候,王勤拎着一串香蕉和一只烧鸡,而大哥王磊和嫂子晓晓拿去了五颜六色的各种水果,那算不算走礼? 想到这儿,王画对王勤说:“你自己去吧,我也自己去,因为现在挺忙的,我就不去找你了,都直接去得了。” 王勤说:“那也行,但是阿画,别太寒酸啊!” 最后这句,彻底激怒了王画,她语气提高了好几度:“你放心,不会拎着点水果去走礼!”说完,不等王勤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莫放看着王画,眼睛里的愧疚自责像涨潮的海水,那样不容分说就用上来,他起身快速跑了出去,一分钟后又跑了回来,从车里拿来了他的钱包。 莫放把包里的钱都掏了出来,有九张百元的,其它的都是二十元、十元、五元的,莫放把钱都放到王画面前:“这个你先拿去,去走礼吧!” 王画急忙把钱推过来:“我自己有钱,不用你的。况且,你出车也需要零钱,赶紧收起来吧!” 莫放一把握住王画的手:“阿画,我们现在还是夫妻,钱财就不应该分得这样清楚,走礼是需要钱的,这样的事情我们一起面对吧!你不用告诉我你有钱,我知道的,家里的钱都被我败光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莫放的头低了下去,声音里只剩下了呜咽。 王画什么都没说,她拿起莫放放在桌上的所有的钱,快速塞进他的钱包,然后把自己的那份面钱放在桌子上,快步离去了。 莫放看着王画的背影,看着她挺拔的倔强的背影,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第25章 王画卖掉婚戒 下班后,王画又没有吃晚饭,她是真没心情吃了。常听人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王画不是英雄,更是被钱给难倒了。 王画生活在四线小城,她和莫放的房子只有四十多平米,又是减价卖的,一共只卖了二十多万,莫放自己又和亲戚朋友借了几万,才勉强凑够赔偿款。 这几万块钱虽然不是王画借的,也不用王画还,但王画搬离时,也真的身无分文了。 当年买完房子她和莫放还能买起一瓶橄榄菜,现在卖完房子却连一瓶橄榄菜都买不起了。 否则她不可能问刚认识没几天的落子离:房租可不可以一个季度一付。 她的房租是跟人借的,王画本来打算,开资了就好了,起码可以应付自己的生活。 没想到还差几天的当口儿,就接到了王勤的电话,就迎来了必须花钱的事情。 这次王画不准备借了,她也没有谁可以借。自从莫放和姜晨的事情发生后,她有意无意的和几个闺蜜都减少了来往,她是真的伤心了,不再相信任何人了。 天渐渐暗下来,王画就那样坐在床边,窗边,呆呆地看着外面的那几棵梧桐树,她有点羡慕那些树,她甚至想,自己是一棵这样的树该多好,那样就可以无忧无虑了,就没有任何痛苦了。直到那些树变成了斑驳的影子,她才收回目光。 万般困难中,缺钱是最难启齿的,所以这次王画不准备和任何人启齿了。 她起身去翻衣柜,从衣柜的小抽屉里拿出了一样东西,然后反复地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像看着摸着一个亲人的脸。然后她把它紧紧攥在了手里,那晚,王画就攥着它睡着了,衣服都没脱。 王画先去了发廊,和老板请了半天假后,背着包上了街。 没想到,竟然遇到了莫放。以前,每次遇到莫放,她都眉眼弯弯地冲过去,拉开车门坐到莫放身边,咯咯地笑,叽叽呱呱地说。这次遇见,王画没有过去,她甚至低了头,想假装没看见。 莫放也看见了王画,见她从首饰行走出来,他略微一想就明白了。 顿时心如刀割,他知道王画做什么去了,他理解她的难处,他为此感觉到惭愧,更感觉到痛心不已。 莫放什么都没说,急忙从车上下来,一把抓住王画的手,他抓得那样用力,全然没在意王画已经被他抓得皱起了眉头。 坐进车里,王画看了看莫放:“抱歉,结婚时你买给我的那枚金戒指被我卖了,卖了就卖了,留着也没啥用了。” 莫放的眼圈瞬间就红了:“阿画——”他叫了一句后,再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王画的泪也落了下来,在这个曾经深爱过自己的男人面前,在这个自己曾经把他当做依靠,当做亲人,绝对相信的男人面前,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她的苦,她的痛,她的悲伤,在那一刻再也控制不住了,她的泪瞬间滂沱,她不再低声呜咽,她嚎啕大哭。 莫放急忙去拿纸巾,递给王画后,又急忙去翻他的钱包,把昨天给王画的那些钱又拿了出来,卷成卷儿,硬塞进王画的包里。 王画一边哭一边往外掏,钱被扔得四散开,趁莫放捡钱的空当,王画快速拉开车门,下车走了。 看着一边擦泪不边走路的王画,莫放恨死了自己,他恨得握拳用力去砸方向盘,把手砸得鲜血淋漓,却一分一毫不能减轻心里的痛苦。 王画去了附近的一所轻工大厅,在里面的洗手间洗了把脸后,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才去了嫂子晓晓的娘家。 大姐王勤早都到了,见了王画,不停地埋怨,埋怨她不懂事,来得晚了。 “才上午十点,怎么就晚了?”王画怼了王勤一句后,不再搭理她,来到嫂子晓晓身边,把卖戒指的钱拿了出去,又安慰了晓晓几句后,离开了。 王画一边走一边想,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走这样的人情,她不欠他们的,什么都不欠。 她回到发廊,换好衣服,刚要开始工作时,她突然发现姜晨坐在发廊里,她在做头发,从前面的镜子里看着王画。 发廊的人都知道他们关系好,是闺蜜,却不知道就是这个关系好的闺蜜,插足了王画的婚姻。 王画一点都没慌乱,也没回避,她也从镜子里看着姜晨,看她能怎样? 王画离婚都不怕,难道还怕别人知道丈夫的丑事?她决定了,以后谁欺负自己,她就要谁要看! 姜晨的目光躲闪了一下,轻轻叫了一声:“阿画,我来了好半天,头发都要做完了,你才回来,你去了哪里?” 王画看着姜晨,一字一顿地回复:“我和莫放的婚姻出现了第三者,我们准备离婚,我刚才出去把婚戒卖了。你说,我应不应该卖?” 发廊里原本大家都在轻声交谈,听了王画的话,瞬间安静下来,都好奇都转过头来,看着她们。 第26章 离婚不容易 王画淡定地看着姜晨,仿佛姜晨是一棵发着臭味的植物,那么让人嫌弃! 姜晨心虚地低下了头,又突然抬头说:“阿画,你下班后我们去街边撸串好吗,天气暖和了,我们每年的这个时候都喜欢去的,我有话和你说。” 王画当然记得,往年天一暖和,她和姜晨还有谭未然,就一起去街边的烧烤摊撸串,三个人轮着花钱,从来没在意过谁花的多谁花的少,吃得相当快乐,吃过了一年又一年的时光。 后来王画和莫放相爱了,就四个人一起出去,坐在日落后的余晖里,一边闲聊一边吃,那是一天最惬意的时刻,是他们曾经最快乐的时光。 吃完莫放还负责把姜晨和谭未然送回家。没想到啊,这美好的、本以为会是一辈子的友情,竟然被莫放和姜晨给破坏了,画面那样污秽,那样伤人,那样无法原谅。 王画看着姜晨,目光里多了些犀利:“今年还和每年一样吗?你睡了我的丈夫,却没得到他真心实意的爱。你背叛了自己的丈夫,又遭到离婚打击,难道你现在唯一剩下的,就是要重新拾回我的友情?你认为可能吗?有必要吗?你害惨了我们每一个人。” 王画的话音落下,发廊里突然静下来,每个人全都面露惊诧地看着她们,继而变成了然。 难怪一项温柔如水的王画,今天变得像个刺猬,原来面对的是伤害过她的人。 姜晨下意识地四处看了看,她的脸已经窘迫得绿了。她急忙起身,手抖着,付完做头发的钱后,落荒而逃。 姜晨走远了,王画顿时感觉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似的,她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她今天能在这个场合这么说,就是因为她太了解姜晨了,知道姜晨还会想办法修复她们的关系,想办法利用自己的善良,达到不恨她的目的。 王画做不到不恨她,她毁了她们十几年的友情,她毁了她刚刚有起色的生活,虽然不全怨她,但是她是有责任的,她不应该这么做。 王画这样不管不顾,就是想让姜晨明白,以后不要再来找她,她们之间什么都不是了。 再见面招呼都不要打招呼了,姜晨破坏了她的婚姻,也变成了她一辈子的仇人。 被发廊的几个同事知道了,王画心里也不在乎了,早晚都得知道的事情,没有刻意隐瞒的必要。 此后,她就可以一心一意上班,等过几天拿到工资,好交第二月的房租。 落子离同意一个月一交,如果自己太拖欠,那就太过分了。在小城里,通常最少都是交半年。 一个人的日子是寂寞的,时间仿佛故意放缓了脚步,好不容易才走到七月中旬,王画起诉的离婚案终于开庭了。 莫放不同意离婚,他在法庭上,承认是他出轨,破坏了婚姻,伤害了王画。但他说,他知道自己错了,想争取一个改错的机会。 莫放看着王画,眼睛里仿佛淌着血,他求她,给她一个机会,尝试着原谅他一次,他顾不得形象了,要失去王画的恐惧让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就站在那里、站在众人面前哀求,求王画慈悲一下,想想曾经的感情,给他一次机会,就一次。 王画心里也不好受,但她坚决认定,出轨的婚姻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原谅就是对爱情的亵渎,她做不到真正的原谅,就像扎进身体里的尖刀,能嘴上说不疼了,就真的不疼了吗?为了双方以后好,她坚持离婚。 最后,法关认为,两个人感情不算完全破裂,还有修复的机会,所以王画的起诉失败了。 从法庭走出来,王画走得非常快。任凭莫放在后面一声声叫她的名字,都没有回一下头。可想而知,她心里是多么激愤。 回到家,王画躺在床上痛哭了很久。她决定,规定的时间过去后,第二次起诉离婚。 第27章 让婚姻蒙羞 黄昏时分,莫放的电话打进来,虽然王画已经删除了他,但那个号码她早已经熟记于心,以前每次看见它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就像看见自己的亲人一样亲切。 现在,它不再是亲人了,也不再亲切了,甚至带着点讽刺的味道,会让王画瞬间想起那个人,想起他的背叛。 响了好多遍,王画才接听,声音里带着不耐烦,开门见山就怼:“莫放,你以为,你不同意就离不成婚吗?就算失败一百次,我还会起诉一百零一次,前后五年的时光,你应该了解我的脾气,我既然说不过了,那一定就是不过了!” 莫放的声音带着被凌迟般的痛苦:“阿画,原谅我的自私,我知道是我辜负了你,让你蒙羞,让我们的婚姻蒙羞,但是你冷静下来,允许我为自己说一句,我做下了苟且的事情,的确没有资格再要求你什么,但是我从来都没打算和你离婚,从来没有过! 这不能成为让你原谅我的借口,我只是求你看在这一点点好的份儿上,再给我一次机会,你试试行吗?阿画,我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莫放说到最后,声音里带上了呜咽,像一只离群的雁,悲鸣不已。 的确,前后五年的时光,王画也了解莫放,知道他说的话是真的,也知道他就算出轨了,对她的爱没有变,否则自己也不至于大半年的时间都没发现端倪。 但是她依然不想原谅莫放,因为他的这一点点好,抵不住她对他完全的信任。 王画是个倔强的女子,小时候因为是女孩,被父母嫌弃,长大后因为没有钱,被手足疏远。很小的时候就和姜晨日日相依。 后来有了莫放,她就有了山,有了依靠,有了贫穷且舒心的日子,有了和不堪拼搏的勇气,而这一切,在那一次车祸后,全部毁于一旦。 王画咬着下唇,语气里带着一丝冷漠:“莫放,你不必解释,你想解释的东西我全部了然,但是没用,真没用了,以后,你不必整日面对我心怀愧疚,我也不必整日面对你满怀怨愤,我们都放手吧,从此分开,彼此珍重。”说完,不等莫放再说什么,果断挂了电话。 房间里静下来,仿佛莫放电话打来之前,没有这么静,现在怎么这样静了,静得这般可怕? 窗外,几棵梧桐树,叶子已经长大了很多,颜色也有翠绿变成了深绿,一片片静静地挂在树上,像一张张哀伤的脸,仿佛每一片上都写着寂寞。 王画无助地捂住脸,无声呜咽了好久。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瞬间打破了房间里可怕的宁静。王画急忙起身,快步跑出去就打开了门,她怕这寂静,这个黄昏,她是伤心人,她太怕这寂静了。 来的人是落子离,他有点吃惊王画问都没问一句就开了门,这样的行为对一个单身的女人来说是非常危险的。 落子离刚要问王画,怎么不问问再开门,但看了看王画有着明显泪痕的脸,这个聪明的男人便马上转移了话题,微笑着说:“一个人吃饭没意思,我来你这里蹭饭,抱歉,没事先打电话来,你应该没有要出去的打算吧?” 说是蹭饭,王画发现他手里拎着几盒打包好的菜,显然他都买好了,没打算让王画下厨房做。 王画急忙轻声说:“没有出去的打算。” 说完,进浴室快速洗了一把脸,出来后见落子离把菜都摆到饭桌上了,她就去冰箱里拿啤酒,上次落子离买的啤酒还都在,她拿过来好几瓶,为落子离打开一瓶,又为她自己打开了一瓶。 落子离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子,她又瘦了一些,肩膀单薄得仿佛一片树叶都能压塌,眼睛更大了,里面全是痛苦,仿佛盛载不下了,蔓延到了脸上,所以脸上也全是痛苦。 眉头微微皱着,那么憔悴,像山脚边的一朵小花儿,在狂风暴雨的袭击下,身体支撑得那么无力,蔫蔫的样子,仿佛只剩下一线生机了。 落子离的心莫名地痛了,他为王画变成这个样子感觉到难过。 他就在那个瞬间做了一个决定:不能任由这个女子再沉沦到痛苦的深渊去,他要帮助她,他要让她快乐起来。 前一阵子,他也这样想过,但后来他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想等一等。 因为他和王画仅仅是认识,他不能什么都问,他怕那样反而引起王画的反感,导致她疏远他。现在他决定了,他必须要做点什么。让她远离痛苦,让她脸上有微笑。 第28章 同病相怜 落子离看着王画,王画除了对他举了一次酒杯外,更多的是沉默着喝酒,她那么不愿意说话,或者说不想说话,仿佛说话会耗掉她的全部力气般,沉默着。 落子离轻轻拉住王画的手:“阿画,从我认识你那天,我就发现你不快乐,你能和我说说你到底遭遇了什么吗?” 顿了顿,又接着说:“我不是好奇,只是不想你这样不快乐,所以想倾听,看看我能不能帮助你。” 王画抬头看着落子离,落子离眼睛黑亮清澈,能看出他是坦诚而真心的,王画也真的想找个人诉说。 因为她压抑得太久了,再不诉说一下,压抑会变成巨石,以不容分说的姿态压在她心口上,会压死她。 王画的泪落下来,仿佛刚刚喝下去的那杯酒瞬间化成的泪,她哭着说:“我丈夫出轨了,这是件可怕的事情,也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更可怕的是,他出轨对象是我闺蜜,和我牵手走过童年和少年所有岁月的闺蜜,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这种痛,爱情和友情双层背叛带给我的是多么的痛,多么的绝望!”说完这句,王画痛哭失声。 "原来是这样,"落子离的眼睛里涌上了一层痛楚:"我早就猜到可能是你们感情出了问题,但没想到是和你闺蜜。 这样的痛楚和绝望我了解,"落子离握紧了王画的手,看着泪流满面的王画说:“这种痛苦我经历过,品尝过,阿画,你想听一听我的经历吗?” 见王画点点头,落子离抽出几张纸巾递过去。等王画擦干了眼泪,情绪平静下来了,落子离便开始讲述。 十二年前,落子离23岁,是个高大俊美的青年。那时候他刚刚开始经营餐饮业,起步是一家小小的米线店。 店面是租的,躲在几棵桃树后面,绿色的牌匾,写着几个白色的大字:寻梦园米线店。 那时候他有个小他两岁的女朋友,叫林梦园,落子离非常爱她,自己的米线店都用她的名字,两个人非常般配,走在一起,回头率百分百。 林梦园人美,喜欢打扮,虚荣心强,这些在爱她的落子离看来都不是毛病,或者说他爱她,能毫不在乎地接受她的一切毛病,落子离有个心愿,几年后要买房子,要娶林梦园,让她做他的妻子,他要爱护她一生一世。 但落子离也有烦恼,那就是林梦园太能花钱了,他苦心经营着他的小米线店,他是个有头脑的聪明男人,他为了他们以后能过上有质量的生活,曾经对米线店做过详细规划。 为了扩大规模,他用心经营,努力攒钱,那时候的落子离,凡事亲力亲为,像个不知道疲倦的陀螺,不停地旋转着。唯一时常帮助他的,是他的好哥们赵宣。 赵宣工作不错,非常清闲。下班后,他时常过来帮着干活,什么活都干,为的就是落子离能少雇一个人,省下一份工资。 但林梦园一点都不认同落子离的规划,她认为,米线店赚的钱挺多的,不花攒着干嘛呀? 至于以后结婚买房,不是还有父母吗,落子离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他们必须要掏腰包资助的。 而且,她也不同意扩大规模,毕竟扩大规模得用钱,她只想保持住现状即可。 两个人就因为这件事,时常拌嘴,赵宣便时常劝架。每次都是落子离道歉,但是道歉归道歉,落子离对未来的规划并没有因为林梦园的干涉而改变。 争争吵找中,三年过去了。三年后,26岁的落子离一次性付款买下了一个四十多平米的小楼房,就是租给王画的这个,说到这儿,落子离急忙对王画解释:当初我们相识没多久,说是我的房子怕你多心。 王画感激地看着落子离:“那时候我是什么境遇?有人肯租给我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多心呢?不过,还是感谢你的好心帮助。” 说完,王画把话题再一次回到落子离的事情上:“后来呢?” "后来,当我拿到钥匙后,开心地跑着去找林梦园,想给她个天大的惊喜,"落子离的声音听上去非常平静,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情:“那时候正是春天,桃花开得满枝头都是,我跑到米线店门前,恰好看见林梦园躲在桃树后,踮着脚尖亲吻赵宣的脸……” 两个人没想到落子离会突然回来,三个人尴尬地对视着,最后是落子离先回过神儿,快步走进了米线店。 那之后,赵宣曾经过来向落子离解释过。但这样的伤害,所有的解释都是徒劳。 落子离说,他不恨他们,因为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跟谁一起生活的权利。 但是他也绝对不原谅他们,尤其赵宣,他横刀夺去的是好哥们的爱情,这样的人不值得原谅。 “你痛苦了很久吧?”王画的眼睛里都是同情,声音都是轻的,仿佛声音大一点,落子离的那些过去的痛苦就会重新回来,会更深地伤害到落子离。 落子离笑着说:“当时说不痛苦是假的,但要说痛到挖心挖肝的程度,还真没有,为这样的两个人,我把自己折磨半死,值得吗?阿画,主动离开的爱不是真爱,真爱不伤人!” 王画看着落子离,看着他彻底如深潭的眼睛,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也知道他把往事说出来的目的,她懂了,她心里用怨愤垒起来的冰山,轰然倒塌。 “是呀,为了那样两个人,真的不值得。”她喃喃着重复了一句。 第29章 世界不大,巧遇熟人 清晨,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不管不顾地洒进来,洒在王画的脸上,像一层细细的白色的沙。 王画眯着眼睛,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身边,才瞬间明白过来,那个人已经不可能再出现在身边了。 她有刹那的恍惚,感觉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而那个本以为可以一辈子在身边的人,竟然不见了。 心情刚要沉落,王画蓦然想起了昨晚,想起了落子离和她说过的他的经历,他肯把自己的过去说出来,就是为了挽救她,她那颗近乎绝望的心,也真的被挽救了,她是决定要好好活下去的。 毕竟她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要用虐的方式折磨自己呢?况且,为了那两个背叛自己的人,不值得的。 她用力摇了一下头,坚决地摇走了恼人的往事。正要起床,收到了落子离的微信:阿画,新的一天开始了,记得要微笑面对,我们一起微笑,有我,你不孤单。 王画的心瞬间就暖了一下,她的凄风苦雨的世界里,原来也有人会关心她,会对她好,那么她就不算一无所有,尤其那句「我们一起微笑,有我,你不孤单」让她绽放出一个倾城般的微笑。 洗了脸,拿出了多日不用的化妆品,慢慢擦着,这么多天的素面朝天,王画感觉自己的脸仿佛变成了一张过期报纸,那样憔悴,那样不堪,那样没有一点点女人独有的娇艳…… 现在她要改变这一切了,一定要改变。 镜子里,人比黄花瘦,但双眼却亮晶晶的,里面重新注入了一种叫做活力的东西。 王画对着镜子又展颜笑了笑,好心情仿佛水里被荡起的涟漪,一层一层荡漾开来。 缠绕了她那么多天的坏情绪仿佛覆盖了整个冬天的雪,在春日的暖阳下,结局必定是化掉。 收拾好自己,吃了简单的早饭,王画拎着包去上班。好像人心情好了做什么事情都顺,她刚到站牌下,公交车就来了,几站地后,王画下车,去上班。 整个上午没有几个顾客,天空蓝得不像话,白云慢悠悠的,像个多情的古代女子,想多看几眼她心里的如意郎君般,飘动得一点都不快。 王画坐在大椅子上,看着蓝天白云想,但愿从此后我的世界一直是蓝天白云,一直这样美好。 漫长的午后过去了,下午两点多,前后脚进来好几个顾客,一个女顾客见了王画,竟然笑起来,一脸高兴地说:“妹子,原来你在这里上班啊!” 王画对她印象太深刻了,她就是莫放住院第一天,冲进病房打人的女子。 之后王画和落子离吃早餐时,还偶遇过她和她丈夫耿汉。 当时她似乎一眼没看王画,甚至她丈夫和王画打招呼,她也没抬头。没想到,那样的情况下,她竟然也记住了王画。 王画笑着说:“是的,我一直在这上班。” 说完,悄悄打量她。她比以前丰腴了一下,脸圆润了一些,皮肤还是那样白。 但满脸的愤恨消失了,眼睛里也多了一些温情,甚至有了一丝柔媚的味道。 王画想,是什么让当初几近疯狂的女人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女人发现王画在观察她,便笑着地王画说:“妹子,你帮我洗头发吧,我也想和你聊一聊,毕竟我们也算熟人了。”说完,竟然不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本来王画是不用帮顾客洗头发的,但因为她要求了,又说要和自己聊一聊,也算熟人了,况且王画也想听一听她的故事,于是带着女人去洗头发。 躺在那儿,女人看着帮她洗头发的王画,轻轻问了一句:“妹子,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王画看了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为什么要瞧不起你?怎么会有这感觉呢?” 王画笑着问了一句,其实她对女人的事情知道得不多,女人这么说,说明她心里是自己瞧不起自己。 “三个月前,我丈夫去医院照顾情人,为了她,把给孩子准备的学费都偷出来了,我气坏了,才冲去医院打了那贱人!” “你们现在怎么样了?”王画问了一句,她也很想知道结果。 “他和那贱人断了,向我道歉认错,我也原谅他了。” 说话的时候,她一直看着王画,仿佛想从王画的脸上,看出她对这件事的认可。王画也在看着她,但面上始终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什么都看不出来。 女人叹一口气:“不然能怎么样呢,只要他收心了,肯和外面的女人断绝关系,那就是好的,家还是他的,妻子还是他的,儿子更还是他的,我能做的,就是改变自己,让自己漂亮一点,吸引力多一点,甚至、晚上让他更累一点,这样家才能是完整的。况且,有时候我是真需要他的帮助啊!” 王画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那天疯子一样闯进医院,对小三儿左右开弓扇耳光的正室妻子? 她为了一个男人,曾经变成过泼妇,又为了同一个男人,软弱到说出「有时候我需要他的帮助啊」这样的话来! 她脑袋上零星的白发不见了,应该是漂染过,很好地隐藏了,那她曾经的激愤和怨气呢?是隐藏了还是真的不见了? 女人又叹了一口气:“妹子,你不是我,你还年轻,可能不理解我的选择。我有儿子,正在读书,我一个人供不起孩子呀!况且,男人也不是不管我,他还是挺心疼我的。” 说完这句话,她脸上竟然带上了笑容,不知道为什么,王画感觉她笑得有点凄凉。 王画心里没有鄙视这个女人,她这样可怜,可怜到辜负了她的男人心疼她一些,就能换到她的回心转意和笑容! “听我家那个挨千刀的说过,你丈夫是出了车祸,现在好了吧?”女人仿佛像讨好似的,问了一句。 “早就好了,已经出院了。” 王画不想再听下去了,更不想再让她问下去,用一块毛巾擦了擦她的短发,就让她起来,走到前面去帮她烫发。 女人对脑袋上的白发非常在意,对颜色也非常挑剔,叮嘱了王画很多次。 其实,在发廊里,没有必要这样反复对美发师说,人家整天做这个,说一遍就可以了。 这个女人的出现,仿佛让王画晴空万里的好心情,瞬间多了一块乌云,让王画想起了莫放和女人丈夫都出轨的往事,但王画深吸一口气,又强制般把往事压了下去。 第30章 路遇歹徒 王画帮女人做完头发,女人显然很满意。王画习惯性地问她办理会员吗? 女人大方地答应了,交了几百块钱的会员费后,她对王画说:“妹子,我叫董倩,加你的微信可以吗?也算是缘分,方便以后交流。” "当然可以,"王画微笑着,和她互加了微信。女人又自说自话了一阵后,终于走了。 王画看得出来,虽然她原谅了她丈夫,虽然她看似挺快乐,但是她是逼迫着自己原谅他的,因为正像她说的那样,有些事自己不能完成。 王画常出了一口气,因为已经过下班时间了。她换好衣服,拎着包儿出了门。 正是八月初,路边的花大团大团的,开得灿烂,有好闻的花香在空气里飘动,沁人心脾。 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虽然天气还有些热,但微风恰到好处,吹得人非常惬意。 王画感觉到舒心又舒服,便没有去公交站点,她想走着回去。 路过一个蔬菜摊儿,王画买了几个西红柿,那是她最喜欢吃的菜,她的心情也和这灿如云霞的西红柿一样的美好。 又买了几棵香菜,放在一个袋子里,有点像红花和绿叶,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就在这一切都这么美好的时刻,一辆摩托从后面冲过来,到了王画身边停住,坐在摩托后面的男人也冲过来,抓住王画臂弯上的包儿,一把抢了过去。 虽然事发太突然,但王画反应还挺快,她用力抓着包儿,结果被那男人的大力给甩倒了,摔出去挺远。 男人拿着王画的包儿,跑得像风一样快,几步就跨上了摩托车,摩托车风驰电擎般没了影儿。 王画刚买的西红柿撒落在地上,被踩碎了一个,殷红一片,像王画的心淌出的血。有行人很快围上来,责骂着逃走的歹徒,伸手扶王画。 王画也试图站起来,但是不行,她的脚踝处鼓出来一个大包,动一动就钻心地疼。 王画想,可能是脱臼了。连惊带吓,再加上脚踝疼得剧烈,王画的冷汗已经沿着额角落下来。她茫然四顾,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好在手机刚放在了买西红柿的塑料袋里,王画倒下时手机也摔出挺远,没被抢走,被好心人捡回来,递到王画手上,又好心提醒:赶紧给家里人打电话,好送你去医院。 王画感谢了路人,然后忍着疼,快速播出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三声后,王画突然醒悟过来:她拨打的竟然是莫放的电话,她急忙就挂断了。 坐在地上,王画想了想,才硬着头皮给大姐王勤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王画急忙说:“大姐,我下班路上遇到了歹徒,包儿被抢了,摔了一跤,脚踝可能脱臼了,不敢动,你能不能过来接我一趟?” 王勤对王画摔伤的脚踝,问都没问一句,她开口就是责备,声音里带着不耐烦:“阿画,我说你是怎么搞的,干啥啥不行?现在正是晚饭时间,餐馆最忙了,我没时间。你给姜晨打电话吧,让她接你。”说完,没等王画回答,果断挂了。 王画愣住了:这么久了,难道大姐竟然不知道姜晨插足自己婚姻的事情? 她没有刻意隐瞒家里人啊!况且,她和莫放因为姜晨,已经站到了法庭上打起了离婚官司,原来王勤都不知道! 就算姜晨没有插足她的婚姻,难道朋友关系能比姐妹还亲?姐姐都不肯伸手帮一下,竟然让她给外人打电话! 王画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深秋的落叶,飘飘荡荡,不知道哪里才是落脚的地方了。这时,电话响了,看了看,竟然是莫放拨打回来的。 王画本意是想按掉,想了想,按掉了再打给谁?谁又肯帮助她?况且此刻的自己身无分文,去了医院检查费怎么办? 于是她咬了咬下唇,按了接听键:“莫放,我下班时包儿被抢了,脚踝出了点问题,不能走路,麻烦你来接我一趟。” 说完这句,王画泪流满面。 她突然想起了在发廊里董倩说的话:有时候我是真需要他的帮助啊!当时自己还嘲笑董倩,现在终于明白,还真是有需要那个背叛者的时候。 莫放在电话里喊:“阿画,别慌,我马上到了。” 她语气里的急迫让王画的泪流得更多了,他仿佛一点都不记恨王画的起诉离婚,他语气里的急迫不是装出来的。 一小会儿的功夫,莫放就开着车来了。把车停在路边,跑过来扶住王画问:“伤得严重吗?走,我们去医院。” 说完,莫放抱起王画,向他的车走去,好心路人急忙帮着开车门。莫放一边道谢,一边把王画小心地放进去。 王画哭得梨花带雨。她想起搬家的前一晚,自己发高烧,伤愈刚出院的莫放,背着自己去医院。为了她,他穿了半宿湿衣服。 当晚,回家后她全身没力气,却在他熟睡时,她悄悄洗了那套湿衣服。 王画以为,他们的纠葛就在那一晚彻底结束了。没想到才短短的三个月时间,他又一次抱起她,送她去医院。 莫放不停地安慰王画,声音里带着痛惜和自责。 检查结果出来了,脚踝果然脱臼。王画心里叫苦不迭,生活刚刚有了些起色,这下好了,又得好多天不能上班。 好在脱臼的地方归位后,回家养着就可以,不用住院,王画暗暗出了一口气。 “阿画,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莫放抱着王画从医院出来,把她放到车里后问。王画微微低了一会儿头,才说了地址。 到了小区门口,王画说:“我住顶楼,太高了,我自己上吧,你扶着我点就可以。” 听了王画的话,莫放眼睛里的痛楚更深:阿画,还是那个喜欢替别人考虑的小女子。 莫放不说话,他抱着她,抱着他的妻子,一步一步把她送回家。 王画请莫放坐在来歇一会儿,她略带歉疚地说:“莫放,你自己倒水喝吧,好在——” 她本想说好在你也不是外人,又觉得这样说不确切,急忙改成:“好在你也是熟人,不会在意其他的。”说完,王画转头看向窗外。 第31章 变得恶毒的闺蜜 夕阳褪去了最后一丝残红,天仿佛瞬间就黑了,房间里尤其暗。王画坐在沙发上,那条脱过臼的腿伸得直直的,脚踝肿得老高。 虽然吃了医生给开的药,还是疼得皱起了眉头,眼角有泪珠在闪烁。她静静地坐在黑暗的房间里,独自无声垂泪。 莫放在厨房里忙活着,知道他要煮面,王画悄悄擦了一把泪,平静了一下情绪后说:“莫放,你多煮一碗,吃完再回去,这个时候了,想必你妈已经吃完饭了!” 莫放急忙答应了,声音里有不想掩饰的喜悦,仿佛在王画这里吃一顿饭,就能恢复感情般的激动又开心。 他把肉丝切得细细的,葱花也剁得很碎,每个碗里加一个荷包蛋,和以前一模一样。 煮好后放到一个托盘里端进来,再放到茶几上,又开了灯,房里顿时明亮起来。 莫放把筷子递给王画,搬个小凳子刚要坐下时,王画说:“莫放,冰箱里有大半瓶橄榄菜,你去拿出来。” 王画的话音刚落,两个人的心里便同时百感交集,他们想到了买完房子的那天,他们也是买了一瓶橄榄菜,欢天喜地就着白米饭吃。 那时候,他们只能买起一瓶橄榄菜了,那时候他们是那么相爱。不像此刻,已经在离婚的路上了。 从那以后,王画就喜欢上了橄榄菜,时常买一瓶吃,对这个橄榄菜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莫放默默走过去,拉开冰箱,拿出那大半瓶橄榄菜,拧开盖子放到茶几上。 然后看着王画说:“阿画,你的房门钥匙我拿走行不行,我配一套,明天好来给你做饭,你的脚踝伤了,我真的不放心啊。” 王画看着莫放,看着法律上还是她丈夫的这个男人:“莫放,真的谢谢你今天的伸手相帮,但明天你不用再来了,我自己可以的,真的,不麻烦你了。” 莫放好脾气地看着王画,他明白,王画的心里终究是放不下他出轨这件事儿。 今天能给自己打电话,估计是下意识行为,否则不能电话响了两声就挂了。 但是莫放真不放心王画,尤其她那只伤脚,就算拄着东西用另一条跳着走,但是这多遭罪啊? “阿画——”他还试图说服她。 “莫放,吃面吧,面条凉了就凝一块了,不好吃。”王画微笑着打断了莫放的话,她不允许他再说下去,今天已经迫不得己打扰了他一次,她不想再继续麻烦他。 没办法,吃过饭后,莫放带着钥匙下了一趟楼,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鸡蛋,青菜,牛奶,方便面,还去药房买了一根拐杖,他什么都不说,却什么都为王画做好了。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他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他看了看王画,眼神是那么留恋,那么心疼,那么自责,那么愧疚。 看了半天,才伸手替王画理了理耳边的乱发,然后把王画抱起来,抱进卧室后,放到床上,把靠垫拿过来让她靠着,才恋恋不舍地轻轻关上门,走了。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仿佛一片花瓣从枝头滑落,都能听见般的寂静。王画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像。 第二天早晨,王画在疼痛中醒来,看了看脚,肿消了一些。 但毕竟是脚踝脱臼,不可能好得太快。王画叹一口气,给发廊老板娘打了电话,简单说了自己的情况,请了假。 然后她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子,慢慢拉开了窗帘,让阳光照进来。 枯坐了到快中午时,王画拄着莫放帮她放在床边的拐杖下了地,虽然脚踝还是疼,她还是忍着,给自己泡了一碗方便面,王画看着面前的方便面想,大概以后很长时间都得吃这个了。 下午,王画刚要睡着,有电话打进来,竟然是许久未联系的谭未然。他说:“阿画,你没有上班是吗?” 王画苦笑着回答:“是的,没有上班,你怎么知道?” 谭未然的声音里带上了愤慨:“今天上午我去姜晨那儿了,去要回依然在她手里的我的工资卡。没想到,我在姜晨家的茶几上,看到了你的身份证和一些零碎东西。” “我知道你是个稳妥的人,身份证不可能随处乱放,况且你和她决裂那么久了,就算以前放她那儿了,也不可能不收回来。” 谭未然话还没说完,王画瞬间就明白了,原来抢自己包儿的人是姜晨怂恿的,她的心底有怒火升腾起来,有了熊熊的架势,王画忍不住想:你抢了我丈夫,破坏了我的家庭,难道还想致我于死地?既然我知道了,那么我就不能容忍,必须报警。 “阿画,你在听吗?”听她没有了声音,谭未然关切地问了一句。王画深吸一口气:“我再听。” 谭未然接着说:“我对姜晨说,身份证一定是她偷的,是想干什么坏事,如果她不坦白,我就报警。” 刚开始姜晨对着我叫嚣,后来看我真要报警,害怕了,坦白了是她怂恿人抢了你的包儿。" “我去发廊找过你,他们说你脚伤了,请假没上班,是不是昨天包儿被抢时弄伤的?” 第32章 你跟我一起走吗? 王画心里燃烧着熊熊怒火,谭未然又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就那样拿着电话,一动不动,一言不发,仿佛一座头顶冒火的雕像。 她不能姑息姜晨对自己的伤害,这个可恶的女人,插足了她的婚姻,现在又找人来抢她的包儿,她绝对不能饶恕她。 王画的第一个念头是报警。但想了想,又有点迟疑了,她依稀想起多年前,自己偷偷吃了两口母亲留给大哥的鱼,被母亲发现后,左右开弓扇她耳光,她哭着跑掉,躲了出去。 姜晨陪着她,正是冬天,姜晨顾不上寒冷,用手抓起冰凉的雪敷在她脸上,说是消肿,现在王画都记得当时姜晨苍白纤细的手指,是怎样一下一下挖起来白雪的,也记得她拽着衣服袖子为她擦去脸上淌下来的融化的雪水和泪水,那一年,她们都14岁。 那一幕,她牢记着。今天,姜晨一而再,再而三伤害了她,她却做不到报警,让警察抓她,让她去蹲拘留? 王画摇了摇头,就算现在决裂了,还有曾经,为了曾经,她决定放过她一次。 想到放过姜晨,王画有点恨自己心软,可是她就是心软了,她被往事打败,她这个知恩图报的女人,没有忘记姜晨搅散了她的家。 但也没有忘记姜晨给她的关怀,就算那关怀是曾经,她依然不能忘记。 下午,谭未然来了,拎着很多补品和水果。看见王画拄着大拐杖给他开门,谭未然的眼睛里有深深的怜惜,他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把王画扶到沙发上坐着。 王画对谭未然说了自己不打算报警了,想放过姜晨一次的打算。谭未然沉默了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就怕她以后也不收手。” "不会的,我也不能任由她一而再的伤害我,"王画说:“等我脚完全好了,我去找姜晨,我要和她好好谈谈。” “这样也行,你决定吧!”谭未然表示同意。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后,谭未然说:“阿画,我辞职了,我决定离开这里,去省城发展。” 王画有点吃惊地看着谭未然:“你的工作不错,为什么辞职?”问完,王画微微低下了头,眼睛不敢看谭未然。 是呀,本来干着一份不错的工作,领着不少的薪水,平白无故谁会辞职? 还不是因为这里既是故乡,又是家破的地方,这里是伤心之地,离开未尝不是好的选择。 王画慢慢喝了一口水,手里的水杯还是莫放买的,搬家时她拿走了自己的这一个,另一个不知道是被莫放丢弃了,还是拿回了家。 反正它们再也不可能摆在一起了,再也不是情侣杯了,或许扔了它,真的会少一个提醒自己回忆的东西。 谭未然离开这里,大概也是这样的心思吧!想到这里,王画抬头,看着谭未然微笑着说:“离开也好,毕竟省城机会多些。” 谭未然也看着王画,他对她是了解的,知道她有一对势力的父母,有一对多金却无情无义的手足,还有一个爱她如三千尺潭水深的丈夫和一个影子般相依相靠的闺蜜,但那是曾经了。但此刻,她有的却是满心的伤痕累累。 他看着她,声音清晰地问:“阿画,你跟我一起走好吗?我们去一个全新的陌生的城市,忘掉这里的一切好吗?” 王画听了,摇了摇头,笑着说:“虽然这里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但是我不想离开,你自己去吧,祝你、祝你一切都顺风顺水,前程似锦。” 说完,咯咯地笑起来,她这一笑,气氛立刻轻松了。谭未然也无奈地笑了笑,但仍然不死心,看着王画再问:“阿画,你再考虑一下,跟我走吧,我能给你幸福,相信我,我不是莫放那样的男人。” 王画说:“未然,我了解,也相信你,但是真的,我不想离开这里。” 这件事情无论如何勉强不来,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后,谭未然要告辞了。 他有些不管不顾地一下握住了王画的手:“阿画,你现在不肯跟我走,那么你等我两年可以吗?” 没等王画回答,立刻又说:“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等着我。”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第33章 你需要个照顾你的人 谭未然离开后三个多小时,落子离来了,身上和脸上仿佛都带着夕阳的余韵。 王画忍不住笑起来:自己的家竟然客人不断呢。 见到拄着拐杖的王画,落子离大吃一惊:“阿画,怎么一天没见,你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王画苦笑着说:“昨天下班时遇到歹人,包儿被抢了去,好在里面只有一点零钱和公交卡,脚踝摔得脱了臼,不过不要紧的,去了医院,也开了药,过几天就好了。” “什么不要紧?”落子离的眼睛和语气里突然就带上了几分火气:“你总是这样委屈自己!什么苦都吃得下去。脚伤了,怎么不告诉我,谁送你去的医院啊?” 说完,他突然伸手,一把抱起王画,全然不顾王画的惊叫和她脱手扔出好远的拐杖。 “我、我丈夫送我去的医院。”王画急忙说:“摔伤后我给他打了电话,他很快就送我去医院了。” 把王画放到沙发上后,落子离的脸立刻跟了上来,几乎贴上了王画的脸:“阿画,记住了,以后有事情找我!你已经和他站到了法庭上,打起了离婚官司,有事别再找他了,否则你一辈子都别想离婚!” “现在,你需要个照顾你的人,而我,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我不能任由你这样下去了,你给我的感觉,就是一只处处被欺负的流浪猫。” 王画看着落子离,落子离和她对视着,脸离她的脸那么近,近到王画都能听到他的呼吸声,这个男人,平日挺绅士,今天看来是被激怒了。 落子离的眼睛黑亮,如深潭般,里面装着满满的一点都不隐藏的爱和关切。 和王画对视着,一点都不回避,甚至带着点儿咄咄逼人的霸道。那样子仿佛是说,你是我的了! 王画一时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有转开头去,痛死伸手去推落子离,想把他推得离自己远一点儿。 没想到落子离一把抓住王画的手,握住,握得紧紧的,王画抽了几下,都没把手抽出来。王画的心一下子就慌了,仿佛一只惊慌失措的小兔子,跳得飞快。 落子离看着王画,眼睛里的深情无法用语言形容。一段时间以来,王画就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爱护挺多,现在终于明白了他的内心。 如果不是他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说不定他会吻她,就像他的表白那样突然和霸道。 接完电话,落子离看王画一眼,然后不容分说进到厨房里,为王画做晚饭。 这个男人和莫放不一样,昨天晚上,王画让莫放多煮一碗面,莫放才多做了自己的份儿,而落子离不用王画说,他直接就做了两个人的份儿。 饭好后,落子离过来,再一次抱起王画,把她放到餐桌前的椅子上。王画急忙说:“我有拐杖,你把拐杖递给我就好了。” "我就是你的拐杖,"落子离看着王画说:“以后遇到事情找我,知道吗?你已经和那个人提出离婚了,再去找他,让他怎么想,让别人怎么想?让我怎么想?” “关你什么事!至于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王画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落子离立刻停止了吃饭,仿佛王画再敢说一句这样的话,他一定会冲过来。 王画虽然不怕他,但真怕这个霸道男人做出来什么过激的事情,于是急忙说:“好了,知道了。” 王画说完,恨恨地看着落子离,心想,等我脚好了,我会怕你吗? 落子离仿佛看穿了王画的心思,他忍者笑说:“小样儿,就算你脚好了,也不是我对手。” 吃完饭,两个人一起看了好一会电视,一直到夜深了,落子离才不得不离开。 第34章 蓝裙子 在家歇了二十天后,王画决定上班,虽然脚踝偶尔还疼,仿佛针刺似的突然来那么一下子,提醒王画它还没有完全伤愈。 但发廊本来就忙,王画不好意思再耽搁,再加上王画需要钱,所以她还是决定上班了。 这天,王画精心打扮了自己后,早早出门。已经八月末了,北方的早晨,一点都不热了,甚至有了那么几分早秋的感觉。 以往,王画最喜欢这个季节。但此刻,一件件事情的重压下,她甚至都没感觉到季节的更替。 她没有去发廊,而是去了“晨晨精品服装屋。”那是姜晨的店,是她去过无数次,无比熟悉的店,熟悉到仿佛闭着眼睛都能找得到。 姜晨几年前学过设计,她的精品屋里售卖的衣服都是她自己设计,请人制作的,成本低,样子时尚,价格还便宜,很受年轻女人们的喜爱。 晨晨精品服装屋的生意挺好,像那种四季都开的花儿,每一天都那样繁花似锦,让姜晨快乐无比。 服装店也刚刚开门,姜晨一个人坐在店里角落边的小沙发上,她一动不动,思绪仿佛停在遥远的地方,又仿佛在想念着什么人。 她瘦得厉害,如果不仔细看,和她身边站着的塑料模特没有多大区别。 听见有人推门,姜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口儿,见进来的人是王画,姜晨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仿佛被利刃突然扎在身体上一样的迅速。 一对多年的闺蜜,隔着几米的距离,对望着。王画的眼神儿里是不屑,是痛惜,是不懂,甚至带着点熊熊的怒火。 姜晨的眼神儿里是羞愧,是惊恐,是惴惴不安,是闪烁的逃避。最终,理亏的姜晨先开了口,怯怯地叫了一声:“阿画——” 王画没有答应,而是把手里拎着的袋子打开了,快速从里面拿出一条裙子,又快速把裙子对着姜晨扔过去…… 裙子是湖蓝色,V领,散摆,简单而漂亮。姜晨没有躲,裙子落在她的脚下,像一片蓝色的湖面。 姜晨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裙子,眼泪开始淌下来,她当然不会忘记。五年前,王画刚去发廊上班,也刚和莫放恋爱。 那时候王画手里没有钱,买不起新衣服。为了让王画更美丽,姜晨亲手设计,裁剪,为王画做了这条湖蓝色的裙子。 当时,23岁的王画看着裙子湿了眼角,她拉着姜晨的手说不出话来,只有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闪烁着泪花。 王画当时说:“晨晨,谢谢你的裙子,以后的岁月里,除非我的生命不在了,友情消失了,否则我会永远珍惜这条裙子,珍惜你的心!” 此刻,王画的生命没有消失,但她却把裙子送了回来,证明她真的要彻底放弃这段友情了,连同曾经,一同放弃! 姜晨知道这不能怪王画,是自己一再的伤害的,但为什么见到王画还还裙子,她还是这么难过。 王画的脸也白得像雪,她本意是要和姜晨算账的,算插足婚姻的账,算找人抢包儿的账,她想问问她,这么多年的闺蜜,为什么要这么做?伤害了自己,她又得到了什么? 但见了姜晨,她暗暗想,还是算了,莫放出轨,姜晨有错,但仅仅是她一个人的错误吗? 至于抢包儿这么低级的错误,王画始终没有想明白,也不想想明白了。 她看着姜晨说:"把身份证还给我,"从进门到离开,王画只说了这一句。 接过来身份证后,王画转身离去,背影挺拔而决绝。 姜晨的脸也白得吓人,她看着王画的背影,泪流满面,喃喃着说:“阿画,我插足,只是想证明我也一样优秀,像你一样。” 那找人抢了王画的包儿?姜晨自己明白,她只是想打击她,想让她憔悴下去,艰难下去,否则莫放更得舍不得她,自己更没有机会。 原本,不是为了莫放,她怎么可能、怎么忍心伤害和她牵手走过那么多岁月的阿画! 她成功了吗?姜晨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了。 第35章 我插足,是因为嫉妒你的爱 姜晨蹲在地上,抱着双膝哭了很久,直到她店里的两个导购员来上班,关切地问她是不是病了,姜晨才站起身,低声说了句:没事! 一整天,姜晨都躲在楼上的储物间里,半躺在沙发上,心神恍惚。 以前,她那么珍惜和王画的友情,那么心疼这个有父母有手足却没有人在意一分一毫的人,她们牵手走过了长长的少年岁月,她们一直都是好朋友。王画的冷暖,曾经就是她的冷暖啊! 她的内心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变得那样残忍,用那样不堪的方式去伤害王画? 姜晨自己非常清楚:是从王画结婚后,从亲眼目睹了莫放对王画的真爱后,她变了,彻底变了。 她记得清楚,王画刚结婚不久,他们几个人一起去郊区钓鱼,那天是周五,几个变带了帐篷,打算住一晚,第二天也就是周六的黄昏再回来。 正是夏天,酷热难当。几个人躲在两顶太阳伞下,躲在在小凳子上,像几只慵懒的猫。莫放和谭未然守着他们的钓竿,轻声闲聊着。 莫放聊几句就侧过头来看王画一眼,那样子仿佛王画是他的不懂事的小女儿,他那么怕她有什么闪失似的,一次一次侧头看看过来,眼神里的宠溺似江河似海洋,满满的溢到了脸上,让姜晨羡慕到了极点。 过了一会儿,天气更热了。莫放站起身,大步走过来。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拿出个橡皮筋,把王画披着的长长的蛇发用手轻轻拢起来,高高拢到脑后,慢慢盘成丸子头,用橡皮筋固定住。 橡皮筋上有个红色的小草莓,那小草莓俏皮得仿佛一颗充满了爱的红心,「咚咚」跳着,像每个人宣告莫放对王画的爱。小草莓以不容分说的姿态刺痛了姜晨的心和眼睛。 姜晨看过无数次男美发师帮人做头发,自己也经历过,更看过无数次夫妻间的关怀和交流。 但那一刻,她还是被莫放从心里发出来的浓得化不开的爱给震撼了:他做得那么自然,他爱得那么纯碎。 盘好头,莫放伸手,轻轻擦了擦王画额头的汗珠,然后低头又吻了吻,才轻笑着回到了小凳子上。 他为王画盘头,擦汗,亲吻,都做得那样自然。大大咧咧的姜晨这才知道,原来,爱情这样美好。 这样美好的爱情,谭未然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不是爱的方式不同,而是爱的程度不同啊!她真想那双盘头发时并不灵巧的大手也能有为自己整理一下头发。 那一刻,就在那一刻,姜晨心底爱上了莫放,爱上了这个帮妻子盘头发的男人。 晚上,两个男人在河边守着,她和王画躺在一个帐篷里,王画睡得很沉,呼吸均匀,一脸的恬静。 姜晨第一次羡慕王画,是呀,王画是幸福的,只要莫放在,她的世界就没有风雨。 莫放一会儿过来一次,也不说什么,看一眼王画后再去河边。 终于,姜晨忍不住问:“莫放,你总过来看什么,怕我卖了你的阿画吗?从爱情来讲,她是你的,从友情来讲,她是我的。” 她的话听着像玩笑,但其实心里是酸楚的,因为她也是个内心柔软的女人,也是需要人关爱的年轻女子。 而比较之下,她才发现,原来谭未然的爱,根本不能像莫放的爱那么打动她的心。 莫放笑了笑,回答:“我怕阿画被蚊子给咬了。” 这一句话,姜晨理智的堤坝彻底决堤,姜晨动了抢夺的心,她想,她要得到这个男人,得到他的动人心脾的爱情,她要定他了。 从那之后,每次独自面对莫放时,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勾引他,用尽各种手段。 终于,她把他勾到了手,莫放上了她的床,但是她明显感觉到了,莫放不爱她,他和她偷情,纯粹是因为诱惑,因为刺激,因为身体上的愉悦。 她悲哀地发现,在莫放心里,王画永远是红玫瑰,而她一直就是蚊子血。那一刻,她佩服张爱冷,佩服她对爱的诠释太到位了。 姜晨什么都明白,但她已经陷下去了,她无法抽身了。在那场车祸发生之前,她已经无法左右自己的感情了。 车祸之后,他们的事情败露。姜晨为此感觉到羞愧,但却不后悔,心里甚至带着点喜悦。 凭她这么多年对王画的了解,她知道,莫放和王画不可能有未来了,离婚是他们必然的结局。 她和谭未然因为这件事也离了婚,但她同样不后悔,她想等,等疼痛过后,她要尝试和莫放重新开始。 但她没有料到,即使闹到了法庭,莫放和王画还没有离婚,因为莫放的不肯放手,姜晨气得要命。 女人嫉妒起来,是非常可怕的,或许是为了给王画一点教训,或许是为了自己出口恶气,又或许什么都不为,姜晨找了远房表弟,让他找人抢了王画的包儿。 姜晨没有料到,那天谭未然会突然去她家。谭未然看到了王画的身份证,逼问出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姜晨明白,她是一定会告诉王画的。 今天,王画来拿回了她的身份证,也还了裙子,这也说明,她们之间的情谊真的完了,真的荡然无存了。 姜晨的心是痛的,但她不后悔,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告诉自己,既然自己那么爱莫放。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既然爱情是排他的。那么,为了莫放,从此后她决定站到王画的对立面去。 想好了这一切,姜晨把心一横后,精心打扮了自己,让自己看起来美丽又妖娆,然后拿出电话,开始约莫放。 第36章 一个人的电影 姜晨给莫放打电话,她也知道,莫放和她一起背叛王画后,心里是真的后悔了,估计不能愿意和自己联系。想到这儿,姜晨的心仿佛被人硬生生摘下来,疼得剧烈。 但她不是喜欢往后退的女人,否则也不会干出明知道王画和莫放夫妻感情那么好,还去插足的事情。 想了想,还是打了电话,听见莫放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她的泪哗哗往下淌。 姜晨说:“莫放,我有事情想和你说,一会我们去喝咖啡好吗?以前常去的地方。”她的声音怯怯的,带着那么一点儿祈求的味道。 她希望莫放能答应,哪怕是因为怜悯,那起码证明他心里对她还有善意,那样就好。 她就还有机会,因为他们都年轻,年轻人的以后,谁能说得那么绝对呢。 莫放直截了当拒绝了,他说:“姜晨,我和你曾经的事情,错不在你,在我自己,但是现在我想说,这件事是我活了三十年,做的最后悔最丢人的一件事情。 我爱王画,就算我曾经迷失过,那也只能说明我面对诱惑的抵抗力不够,不能说明我爱你。相反,我爱她超越自己的生命。如果有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给所有人看。” 莫放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全然没在乎电话这边的姜晨已经泣不成声了。 他不可能没听见,而是听见了也没在乎。他继续说:“对我们的曾经,我向你道歉。但是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没有那个必要,最好此生不见。”说完,直接就挂了,连再见都没说,绝情得让姜晨吃惊而绝望。 姜晨呆呆地站着,心如死灰。莫放那句「最好此生不见」让她的心碎成了千万片,每一片上都仿佛写着耻辱。 那一刻,她彻底明白了,这个男人是真的不爱自己,哪怕一点点都没有爱过。 可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自己还有退路吗?最好的闺蜜已经失去,心也陷了进去,自救没有那个能力,去爱吗? 那个她深爱的男人,和她上过床后,竟然说这件事儿是这辈子做过的最丢人的事情,她让他蒙羞了吗?但他给她的,又何尝不是羞辱! 店门关了。姜晨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天边的夕阳红彤彤的,像个醉酒美人儿的脸,那样明媚。 风不大,带着八月末黄昏特有的气息,轻拂着每一个人的脸。 王画是最喜欢夕阳的,不知道夕阳的余晖里,她在干什么,是否会想起她。 不,不会的,姜晨急忙否定自己的念头,王画恨她都来不及,怎么会刻意想她,自己现在人不人鬼不鬼,已经不是以前的姜晨了。 姜晨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依然没有回家的打算。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姜晨看着深色的夜空里几颗稀疏的星星,突然想起,今天影院上映一个早就被媒体铺天盖地宣传的爱情片,她去看一场一个人的电影得了,正好打发一下漫长的黑夜,也转移一下自己伤痛欲绝的心。 姜晨起身,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影院。 那家影院,她和王画去过好多次,以前两个人都没有男朋友时一起去,后来和谭未然三个人一起去,再后来,莫放加入了,四个人也曾经去过好多次。 想到四个人看电影,姜晨笑了起来。 她记起了王画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四个人一起去看爱情电影,算不算另类? 其他的三个人同时回答:不算!那一幕在记忆里,那一幕真好,那一幕此生不可能再有了。 到了影院,买完一张票,刚要进去时,姜晨突然看见了王画。 王画站在影院前边的树墙边儿上,她穿着一条墨绿色的长裙,白色平底小皮鞋,蛇发依然披着,尖尖的脸上,有明媚的笑,大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都亮。她正叽叽呱呱和身边的男人说笑。 男人三十几岁的样子,很高,很帅,用风度翩翩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尤其眼睛,又黑又清澈,他正低头看着王画,脸上是宠溺,和莫放看王画时那么相像。 姜晨呆住了,她真想不明白了,王画在哪里遇见这些好男人?似乎每个都那样珍惜她啊1 第37章 一错再错 电影要开场了,王画和那男人一前一后往影院里走。姜晨急忙躲到一边,她的目光转了转,像那些要干坏事的贼。然后拿出手机举了起来,恰好王画回头,对着男人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 王画是笑着的,眼睛弯弯的,像两条小船,嘴角也上扬着,挂着幸福。 那男人低头看着王画,脸上的笑好看得能让很多女子春心萌动,他们的背景是影院的大牌子。 姜晨就拍下了这一刻,她反复看着这张美好到极致的手机相片,看到自己仿佛痴了过去,竟然忘记走进去了。 等她回过神儿来才发现,影院门前空荡荡的,自己像个被人丢弃的小丑,独自站在满天的星空下。又像个失去伴侣的大雁,除了哀鸣,再也没有心思做任何事情了。 姜晨突然狞笑起来,像个准备进攻的响尾蛇般,快速按动手机,把那张相片发给了莫放。 做完这一切,她笑得更狰狞了,反正她的黑夜正长着,也不急着回去,她索性站在影院外的一棵树旁,静下心来等待。 她想看看莫放会如何反应,会不会来大闹一场,毕竟那张相片上,是带了影院的牌子的。 身为出租车司机,如果他想来,这个城市似乎没有找不到的地方。 时间过去了好半天,但莫放好像没有收到那张相片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姜晨终于忍耐不住了,给莫放发了一条微信:你的宝贝阿画在和别的男人看电影,你有何感想? 这次莫放很快就回复了一句语音:就算阿画和别的男人看电影,也不会比你和我更无耻!她是朵洁白的雪莲花,就算绽放了,也一定会绽放在不一般的高山顶端! 姜晨被这句话给气坏了,气傻了,她想发疯,想疯狂地骂莫放,但这时她发现了一个更让她疯狂的事情:莫放已经把她拉黑,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了。这就说明,他再也不想和她有一点点牵连了,哪怕是她主动,他也不需要了。 姜晨仿佛脑袋被打了一棍子,瞬间就懵了,双腿也失去了力气,她蹲在地上,眼泪「哗哗」地往下淌。 “姑娘,被负心人甩了吗?他不肯来陪你看电影?我替他安慰你吧,保证比那个负心人更让你满意!”一个男人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嬉皮笑脸地伸手拉姜晨。 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不难看,甚至还有几分好看,眉眼之间竟然有那么一点儿像莫放,这一点儿样貌上的相似,让姜晨仿佛被打了鸡血,有点迷茫,有点自欺欺人了。 男人带着一脸坏坏的笑:“我们去酒吧喝一杯怎么样,那样所有的烦恼都会消失的。” 姜晨胡乱擦了擦泪,手顺势挽住男人的胳膊:“好啊,莫放,我们走啊!一起去喝一杯忘情酒,然后你就彻底忘记阿画了,一心一意做我的良人。” 男人洞悉一切地笑了笑,并没有纠正她叫错了人,只是伸手拥着了姜晨纤细的腰肢:“走吧,美丽人!”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姜晨在流光溢彩的酒吧喝了好多杯酒,她醉了,主动依偎到那男人的胸口,媚眼如丝地柔声问:“莫放,你说,我哪里不如阿画?我的腰和阿画一样纤细,身材不差吧,赚钱能力也不比她差吧,长的也不差吧,怎么你就认为我不如阿画呢,我真的一点都不服气。” 男人轻轻亲了一下她的脸说,笑着说:“对,你是个好女人,不会比别人差的,这是我给出的结论。” "瞧你那得意样儿,"姜晨一脸的得意,拉着男人就往外走:“好的,走吧,看看我比不比阿画差!” 她是真疯了,真的要一错再错? 第38章 她去了酒店 姜晨跟着男人去了酒店,她和男人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姜晨嘴里一直喃喃着:“莫放,哦,莫放!” 男人似乎有那么一点恼怒,恼怒她叫一个不该叫的人的名字,他打了她一巴掌,她呜呜咽咽地哭了,却再也叫不出来那个名字了。 她是真的把这个男人当莫放了,她把这个有一点点像莫放的男人,当成了真的莫放。 那一刻,她那样心甘情愿,那样没有一丝迟疑,那样主动,那样不顾尊严。 早晨,姜晨先醒来。她侧头看了看身边的男人,有刹那的恍惚,接着是慌乱,是自责,是后悔,是想用头撞墙。 他还在沉睡,可能是太累了,此刻他在沉睡,闭着眼睛时,脸上的那种轻浮不见了,却更像莫放了,尤其鼻梁,和莫放的一样挺直,一样的好看。 姜晨想伸手摸一摸他的眉毛和眼睛,想唤醒他,想让他看着她一会儿,久久地看她,她想和他道别,想把他当做莫放,甚至想留个联系方式。 但她伸出去的手停住了,想了想,手缩了回来,她悄悄起来,拿过裙子快速穿上,带着一脸的残妆,离去了。 她希望昨晚就是一场梦,这个入梦的男人权当是莫放,但以后,她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再遇见他了。 因为梦终究不是真的,人会醒来,梦会消失不见的,那样的话,彼此再见面剩下的就是不堪。 天阴着,乌云压得很低,仿佛就要到人的头顶了,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风也挺大,裹着一丝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腥气,让姜晨更加难受。 腥风里,姜晨感觉到自己的胃翻江倒海般难受,她想要呕吐,因为昨晚的酒,因为昨晚的男人,因为昨夜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正拼命忍者时,姜晨突然看见了莫放。莫放的车停在路边,他正在往后备箱里放东西,似乎是拉着了远活儿。 姜晨仿佛一个离乡的人,在全然陌生的街头,突然看见了自己的丈夫般冲过去,从后面一下子就搂住了莫放,抱住了她心心念念不能忘怀的这个男人,把脸贴到他的后背上,失声痛哭起来。 为了这个男人,昨晚她做了错事,她失身给了一个陌生的有一点点像他的男人啊! 这段时间,莫放瘦得厉害,原本宽厚的背似乎薄了很多,姜晨虽然明知道他不是为自己瘦的,她还是非常心疼他。 莫放被吓了一跳,他快速转过身来,发现刚才搂着自己的人是姜晨时,脸顿时撂下了,也挂上了一层黑色的乌云。 没好气对姜晨说:“一大早的,竟然遇见了你,是我的晦气,你也真是阴魂不散啊!” 车里坐着一男一女,都很年轻,看样子他们是情侣,两个人看着姜晨,一脸的好奇和探寻。 莫放却是嫌弃得不行,他放好行李后,快速把车开走了,仿佛多呆一会,姜晨会赖上他似的,又仿佛怕姜晨身上的气息会沾染上他,他离开得那样迫不及待。 姜晨望着莫放的车消失的方向,望了很久。她似乎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了,或者说不知道哪里是她的容身地了。 身后,有私家车在鸣喇叭,司机已经在抱怨了,催促她让路。 她仓皇逃到一侧的马路牙子上,又站着不动了,站了好久之后,她做出一个决定:去莫放家,找莫放的母亲谈一谈,如果她肯接纳自己,那么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第39章 姜晨被扇耳光 姜晨决定去找莫放的母亲,考虑到一大早去不太好,她便先回了服装店,躺到楼上的小沙发上休息。 从昨晚到此刻,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需要点时间来消化,尤其和那个陌生人的一夜,此刻她心里确确实实后悔了。 姜晨明白,这件事一旦被莫放知道了,他会更加看不起自己,自己也就更没有希望了。 雨下了一整天,并不太大,却缠绵得像离别情人的泪,没完没了。姜晨精心为自己化了浓妆,让自己看起来妩媚妖娆。 姜晨想,为了得到莫放,低到尘埃里又何妨?只要能开出爱情的花,她情愿低到尘埃里,情愿一生一世,匍匐在莫放的脚下。 又到了黄昏,又到了关店门的时间。 姜晨再次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艳红的裙子,艳红的唇,时髦的短发,流行的颜色,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美,没有一处不精致,虽说不一定胜过王画,但也不输给王画。 她对着镜子笑了一下,然后出门。以前她是王画闺蜜,是知道莫放父母家住哪里的,甚至跟着去过很多次,此刻也算得上轻车熟路了,她打的直奔莫放家。 进了小区,来到单元口儿,看见莫放的出租车停在楼下,姜晨知道莫放回来了。 莫放在家也好,姜晨心里有点喜悦,她是那么想见到他,哪怕他对自己百般嫌弃,自己依然想见到他。但她又有点担心,怕莫放让自己难堪。 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儿后,姜晨这样安慰自己:莫放在家也好,不信在他家他还会让自己难堪,那样他就太没有风度了。 况且,他父母应该在家吧?他们能允许他对自己放肆?以前是去过几次的,莫放的母亲对自己印象不错,这次知道自己去的目的,相信能对她更好。 毕竟王画已经提出来离婚了,莫放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所以,就算为了莫放的以后,他们也不会难为自己。 想到这里,姜晨深吸了一口气,扭着小腰儿,娉娉婷婷地上了楼,很礼貌地按了按门铃,然后站直了身子,面上带上了笑容。 门开了,来开门的是莫放母亲。她见了姜晨,果然一脸的笑,嘴里说了一句:“哎呦,阿画,你看看谁来了?”说完,猛然想起了什么,感觉到不对劲了,赶紧就闭了嘴。 “阿画?”姜晨喃喃着重复了一句,她也吃了一惊,急忙探头往房间里看。于是她真的看到了那个无比熟悉的人,王画果然在这里,他们在吃饭。 这次,可能是为了宽敞,饭桌摆到了客厅里,莫放和王画,还有莫放父母,四口人都在。 莫放的母亲最先反应过来,脸色僵硬着,用身子挡住了门:“姜晨啊,你有事吗?今天莫放父亲过生日,我们一家人简单庆贺一下。没有外人的。你有事、以后再说好吗?” 莫放母亲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她是想让姜晨主动离开,因为说的很明白了,是一家人简单庆祝一下。 姜晨的心思转得很快,莫放母亲的话音刚落,她马上接上了话茬:“阿姨,今天叔叔过生日啊,真不巧,我不知道,我明天会把礼物补上,但今天赶上了,一定要敬叔叔一杯的,毕竟不算外人。”那句不算外人,她说得特别重。 说完,身子一挤,自己进来了。 王画坐在那儿,几乎素颜的脸,平静得像湖面,既没有看姜晨,也没有看莫放,仿佛这些事情都和她没有一点关系似的。 见姜晨不请自到,莫放被气得不轻。他想到早晨被姜晨突然从身后抱住,吓了自己一跳不说,晚上又来了,这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姜晨,你也是女人,请你自重一下,别打扰我们一家人为我父亲庆祝生日可以吗?很抱歉,我父亲不需要你祝福生日,你走吧!”话说得绝情而无礼。 姜晨仿佛没听见似的,笑嘻嘻地过来,拉个凳子就坐下了,还对王画打了声招呼:“阿画,叔叔过生日怎么不通知我,我又不是外人。” 她又说了一句她不是外人。 王画微笑着站起身:对莫放说:“你们吃吧,我有点事情,先走了。” 说完,侧头对着莫放父亲说:“再次祝您生日快乐!” 说完,淡定地拿过自己的包儿,准备离去。莫放顾不上父母都在场,突然一把将王画抱在怀里:“阿画,不许走!”说完,湿了眼睛。 王画依然面带淡淡的笑,“我真得走了。”然后一把推开莫放,开门果断离去。 莫放鞋都没来得及换,急忙跟下去,一边走一边解释:“阿画,你听我说,我真的没通知姜晨,她是自己来的。你听我说……” 王画哪里肯听他说,更是加快了离去的脚步。终于,越走越远,背影消失了。 莫放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楼,冲到房里,一把抓起已经坐下的姜晨:“你知道吗,为了让阿画能来给我父亲过个生日,我费了多大的劲?求得差点就跪下了,谁能想到,被你彻底给搅黄了。” 莫放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已经被怒火烧得失去了理智,话说完,便狠狠扇了姜晨一个耳光! 第40章 感情会回温吗 王画从莫放父母家出来,沿着马路慢慢走着。雨已经停了,天空深蓝,仿佛一个哭泣过的女子,被泪水洗过的脸更加明艳动人。 风微微凉,王画的心平静如湖面。做为姜晨多年的闺蜜,她对姜晨的诡计多端实在太了解了,所以她相信姜晨去莫放家,纯属偶然。 她对莫放也是了解的,他那么不想离婚,他甚至利用他父亲过生日的机会,求自己去他家,求到差点跪下的地步,难道就是为了让姜晨来气跑自己?这样做,他能得到什么? 况且,前后五年的时间,莫放是那样了解自己,他一定懂得,就算他那么做了,自己也不会生气的,已经决定放手的人,又有什么好气的? 她也是那样了解莫放,所以王画明白,姜晨怎样表演都没有用,这件事就是偶然的,是巧合而已,而自己是恰好利用了这个巧合,离开了。至于他们会怎样,那是他们的事情。 要到家时,接到大哥王磊的电话:“阿画,莫放还开出租车呢?” 王磊开门见山地问。 王画微微皱了眉头,答了一句:“大概是吧!” “什么叫大概是吧,你们是夫妻,他干什么你能不知道吗?” 王磊像吃了火药,粗门大嗓的高声传过来,震得王画耳朵疼,她立刻把手机拿开了一些,心里有丝丝的怒气升腾起来。 前一阵子,自己脚踝脱臼,向大姐求助。大姐却让她给姜晨打电话,她竟然不知道姜晨插足的事情。 现在呢,王磊也不知道她和莫放要离婚,已经分居很久了,她的家人从来不把她放在心上,这一点王画早就明白,也体验过无数次,即使没有地方住,父亲都曾经骂过她,让她滚! 但没想到,就连离婚这样的大事儿,他们都不知道!可见自己在他们心里,连一棵草都不如。 “我和莫放要离婚了,你不知道吗?怎么还问我他在干什么?”王画因为心中有了怨怒,语气也不是很好。 “阿画,你这样,先别和莫放离婚,再拖一阵子。”王磊急忙说。 “为什么?”王画一边问,一边想,他让自己这样做,准没有好事儿。 果然王磊接着说了他的打算:“我知道,莫放当年考的是大车票,我的司机嫌工资低不干了,我想让莫放帮我开一阵子车。等我雇到合适的人,你再离婚。” 听完王磊的话,王画被气得全身颤抖。如果说莫放背叛婚姻无耻又无情无义,王磊不顾妹妹的感受,想利用要离婚的妹夫为他赚钱,比莫放更无耻,更无情无义。 王画的声音冷得像冰做的风铃:“不可能,我们已经说好了,这几天就去办离婚手续,不能改变。而且,更不可能因为你改变。” 说完,王画没理王磊在电话那头惊天动地的大声呼喊,果断挂了。 也还不深,风依然不凉,但王画的心却凉得透彻。她加快了脚步,此刻的王画就想早点到家,早点躺下歇一会儿。 这一整晚接触的人,发生的事情,从姜晨到王磊,一个一个都那样无情,做下的事情也一件比一件荒唐。王画不想和他们任何人有任何的牵扯了。 王画不知道,王磊被她拒绝后,干脆把电话打给了莫放。 他没提他们要离婚的事儿,也没提他求过王画的事儿,只说让莫放帮自己开一段时间的货车,因为司机撂挑子了,耽误一天就是耽误钱。 莫放和王画恋爱三年,结婚两年,前后五年的时间,他了解王画家每一个人的性格。 可以说,那一家人,除了王画,每一个都能当无情无义派掌门人。王磊打电话给自己,说明他被阿画给拒绝了。 于是莫放也拒绝了他。他明白,阿画一定支持他这么做。莫放今天也有些心力憔悴。 前几天,父亲的生日要到了,他想趁机去求王画,让王画来给父亲过生日。 王画结婚后,母亲一直不待见她,各种挑剔。王画曾经说过,这要是旧社会,我能被你妈逼死。 但父亲就不同了,他善良,慈祥,他自己忍耐了一辈子。 莫放结婚后,每次母亲挑剔王画,父亲就护着王画,一次又一次的,王画心里对父亲时感激的,所以她才能上门为父亲庆祝生日。 没想到,竟然被姜晨给搅黄了,而姜晨,也被自己扇了耳光,哭着跑了。 莫放心里有点懊恼,他想去看看王画,想见一见王画,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渴望见到王画了,于是莫放下楼,开车直奔王画居住的小区,夫妻感情会回温? 第41章 隔楼相望 莫放把车开进王画居住的小区,来到王画家楼下,把车停好后,莫放却没有勇气上去了。 他怕王画那双大眼睛里的鄙视,怕会因为他的出现,让那双大眼睛里再次盛上哀伤,他不想让她难过,一点都不想。 时间不过才九点,王画还没睡,她一直睡得晚,睡眠也浅,以前是那个样子,现在更应该是那样了吧? 她的窗帘拉着,淡蓝色,上面洒满了金色的小星星。莫放依稀记得,这种蓝色,是王画最喜欢的,蓝得像大海。 房间里的灯亮着,是柔和的亮度,也是阿画喜欢的,不知道阿画此刻在做什么,会不会也想起他,想起他们的曾经?会不会考虑给他一个机会?想到这儿,莫放的眼睛突然潮湿了。 莫放明白王画,懂王画,他知道,她不会给他机会的,以为他的背叛实在太伤人了,如果那个人不是姜晨,或许王画离婚的态度不会这么坚决。 以前,每次他收车回来,都是快步跑上楼去的,开了门就大叫:“阿画,我回来啦!” 那个时候,不论王画在做什么,都会立刻放下,立刻跑出来,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 两个人就在门口笑着,闹着,互相开着得体而不过分的玩笑,然后一起进厨房,把王画早就做好的菜端出来,坐在夕阳的光照里吃饭。王画喜欢夕阳,喜欢每天坐在阳台上吃饭。 想起这一件件往事,莫放的心痛苦得仿佛被放在刀尖上,拔不出来,也刺不下去,就那样痛楚着。 为了稳定情绪,他拿出一根烟,点燃,狠狠吸了几口后烟就没了。 他又拿出来一根儿,再次点上。一连吸了三根烟,莫放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他在王画楼下站了很久,久到仿佛时间都凝固了。等王画房间的灯突然熄灭时,莫放才惊觉,原来夜已经很深了,深到那么喜欢晚睡的王画,也熄灯睡觉了。 莫放不能上楼去了,虽然法律上还是夫妻,但是从车祸后,从王画知道自己和姜晨的事情后,她的心就彻底伤透了。 但他也不想回家,没有王画的家,是那样冷,那样无聊,人仿佛被扔到了外太空,除了寂寞还是寂寞。他太害怕那感觉了。 那就守在这里好了,莫放这样想着的时候,心里竟然升腾起一种幸福的感觉。 是呀,守在王画的楼下,他也感觉到幸福,他突然决定,这是最后的幸福吧。 夜越来越黑,但黑过黎明前的那段时间后,又开始渐渐亮了起来,最后,太阳准时升起。 莫放看着太阳想,希望他和王画的爱情,也能像这太阳一样,会再次升起来。 八点,王画下来了,她是准备上班。看到楼下的莫放,她略微吃了一惊,问了句:“你在楼下呆一夜?” 莫放笑起来:“没有,我刚刚来。” 说完这句,他突然上前,握住了王画的手,握得那样用力:“阿画,我昨晚想明白了,你不用再去法院起诉,我同意离婚,你选个时间,我们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 王画看了莫放一眼:“那就今天吧!” “好,就今天!”莫放说完,深深地看了看王画:“走吧,我们去民政局。” 对莫放的突然想通,王画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毕竟莫放是爱她的,爱她就不会长久拖着她,就会为她考虑。 这一点,王画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就算莫放出轨了,她也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曾经的一对夫妻,坐在一辆车里,去民政局,去他们领结婚证的地方,领离婚证。 莫放和王画心里都感慨万千,都非常难过。 第42章 王画离婚 王画和莫放带全了证件,一起去了民政局。推开那扇大玻璃门,莫放的手下意识地握住了王画的手,握得那样用力,仿佛要把王画的手和他的手粘在一起,永远不分离。又仿佛怕谁欺负王画,他要保护她似的一脸紧张。 走进去,看见一个门上写着:调解室。莫放急忙看了一眼王画,他非常希望王画能跟他进调解室,只要王画肯接受调解,什么条件他都答应。 但是王画转开了头,没看那间调解室,也没有走过去的意思。更没有看莫放,而是选择直接进了工作人员的办公室。 办公桌后,是一个中年女人,戴着眼镜,眼睛却从眼镜上方看人,这个看惯了人世间悲欢离合的人,似乎已经麻木,一脸座钟似的表情,不冷漠不热情。 王画把证件都递过去,说了一句:“办理离婚。” “接受调节吗?”女人依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接受。”王画回答。 “那有房子吗,怎么分割?有存款吗?怎么分割?有孩子吗?孩子跟谁?都想清楚了?” “没有房子,不涉及分割,没有存款,也不涉及分割,没有孩子,没有债务,什么都没有,感情彻底破裂,过不下去了,不接受调解,就是为离婚来的。”王画一口气把所有可能的问题都回答了。 那女人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似乎是吃惊,又似乎是不太满意王画这样主动的「交代」。 登记资料的时候,他们旁边站着一对等着办理结婚证的情侣。 年轻的女孩子,一直笑嘻嘻的,挂在男友手臂上,仿佛要告诉每一个人:他们要结婚。 见王画是来离婚的,女孩子撒娇似地小声问男友:“以后,我会不会也像她一样遭到抛弃?”她甚至很没有礼貌地用手指了指王画。 男友急忙搂紧了她的小腰:“你是我的宝贝我的生命,怎么可能跟她一样呢,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会遭到抛弃,相信我。” 对这对无知男女,王画一点都没在意,两年前的自己,虽然不会像那女孩一样无理,但却和她一样自信,仅仅两年啊,她和莫放之间就站着一个姜晨。 谁知道以后,这对新人之间会不会站着另一个男人或者女人?这真的没有答案。 资料填写完毕,办公的中年女人对王画和莫放说:“去那间办公室打印离婚证。下一个!” 那女孩乐得差点跳起来:“离完了,到我们了,我们不离婚,我们结婚。”她的无理和无知,逗得旁边的人都笑了起来。 王画和莫放无言地来到另一件办公室,一小会儿的等待,两个人就拿到了红色的离婚证。 那个时候,莫放依然握着王画的手,他的心里充满悲伤。 两年前领的结婚证,那天,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仅仅两年的时间,自己会来这里领离婚证。 莫放再次为王画推开了大玻璃门。刚才进来时,两个人还是夫妻,现在出去后,就不再是夫妻了。 九月的天空,蓝得像被水洗过,干净透彻。王画抬头,似乎是看天空,但她自己明白,是为了不让眼泪滑落。 虽然她坚持离婚,但真离婚了,心里不难受是假的。尤其这个男人和她一起对抗过贫穷,一起走过艰难。不舍到没有,难过是真的。 九月的太阳还很暖,路边的花儿也开着。王画却抱着双臂,样子像一个怕冷的人,更像一个没有人疼爱的可怜的小猫,独自走在街头,不知道哪里才会有温暖。 莫放追上来,拉住王画说:“阿画,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你已经不再是我的什么人了,我自己有家,我能找到家。从此后不必见面了,各自珍重,都过好自己的生活吧。” 王画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态度坚决,不肯再进莫放的车,更不肯他送她。 “阿画——阿画——”莫放在后面喊她的小名,一声接一声,那样的呼喊,似乎天地都为之动容了。 王画这个倔强女子,一直没有回头看莫放一眼,她却已经泪流满面。 第43章 王画遇到坏人 王画沿着街道,茫然地往前走着,她的大脑先是一片空白,仿佛什么事情都记不得了,过了一会儿,往事又呼啸着从记忆深处涌出来,涌进了脑海。 她仿佛看见五年前,在丁香花盛开的季节,玉树临风般的莫放,凑到自己面前说:“将来,我一定娶你做我的新娘!我能给你幸福,一生一世的幸福。” 又仿佛看见他们刚买完房子那会儿,两个人坐在夕阳的光照里,吃着白米饭和橄榄菜,身无分无却又喜笑颜开的样子。 怎么一转眼,这一切都变了?变得那么遥不可及?是她忘了吗?不是,是他忘记了,彻底的忘记了。 莫放的身边多了一个女人,她叫姜晨,她是自己的闺蜜呀!他们一起约会,一起背叛自己,大概也一起笑过自己被蒙在鼓里吧? 想到这儿,王画泣不成声。她猛然四顾,竟然不知道身在何处,竟然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想到家,王画仿佛又看见分居的第二天,自己在医院里输完液,一个人往家走,就走到了原来的房子那儿,看见那串陌生的钥匙,她才明白过来,这里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那么,哪里才属于自己呢?王画想了好半天,才想起那个槐新路槐新小区,她住三号楼。对,她是住三号楼,哪里是她的新家。 电话那么突兀地唱起了歌,王画被吓了一跳,她仿佛是一只惊慌的受伤的小鸟,受不得任何惊吓了。半晌,才拿出电话,按了接听键,怯怯地「喂」了一声。 电话是发廊老板娘打来的,问王画怎么没来上班,是不是病了? 王画笑了一下,笑得凄惨无比,她对着电话,呻吟般地说了一句:“我今天去离婚了,我、我好像不能上班了,可以请假吗?” 老板娘知道王画的婚姻出了问题,她了然一切,也同情王画,安慰的声音传过来:“行,阿画,你可以请假,先回家去休息,什么时候想上班了,再来上班。” 挂掉电话的瞬间,王画的眼泪开始滂沱,老板娘不过是同事,都知道心疼,体谅她,怎么莫放做为她曾经的丈夫,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他们做的时候,没有想过哪一天被她发现了该怎么办? 是想离婚?还是心怀侥幸?王画认为,都不是,而是没有良心,没有道德底线。 这样的人值得自己为他们难过吗?不值得呀!可是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王画无法回答自己。 站在路边,看着走过去和走过来的人,王画觉得,每一个都比自己开心,幸福。 她茫然四顾,再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再也找不到路了。于是,她伸手拦下一下出租车,坐进去后,说了句:“槐新路槐新小区南门……”她的声音轻轻的,仿佛怕惊跑了树上的叶子般,轻得几乎听不见。 司机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但却心里一跳:这个女人这样忧伤,哀婉,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一个念头从他脑海里冒了出来,有了不可抑制的架势。 虽然他刚才没听清王画说的去哪里,但是他怕惊醒这个迷离的女人,于是什么都没问,锁了车的门窗后,快速开走了。 王画似乎很累,她半眯着眼睛,没有想心事,没有看路,就那样任凭一个陌生的司机带她走。 车开得又快又平稳,司机不停地从后视镜里看王画,看她凝脂玉般洁白的脸。 三个小时过去了,路上的车越来越快,行人却越来越少,这终于引起了王画的警惕。 她往车外看了一眼,发现已经出城了,她心底陡然一惊,猜测大概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第44章 又一场车祸 王画往外看了看,感觉经过的车车速都很快,而路上的行人变得非常少了,最后一个都看不见了。 前方出现了大片的庄稼地,她心里感觉到不妙,也知道司机要干什么了。她冷静地对司机说。”停车! 我就在这里下车。“司机仿佛没听见一样,脸上带着淫邪的笑,加快速度往前开去。王画心底没有恐惧,一点点恐惧都没有,有的就是怒气和怒火。 她想,丈夫背叛了我,闺蜜背叛了我,大哥算计我,父母嫌弃我,就算做为陌生人的司机,也想要欺负我?我还真就不怕你欺负,我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王画从后座起身,扑了过去,揪着司机的衣服领子,猛力击打他的脑袋,想让他把车停下来。没想到,司机回身都对着她的脸打了一拳。 王画惊呼一声,跌回座位。 王画感觉到自己的鼻子出血了,司机却加快速度开车,仿佛要把王画送到地狱里般着急。 王画冷笑一声,也不擦一下满脸的血,而是拔下头上插着的一根发簪,对着司机的侧脸狠狠扎下去,第一下,第二下,第三下,她的手快得仿佛离弦的箭,瞬间就扎了四五下子。 司机一连声惨叫,下意识地伸手去捂脸,结果车撞到了路边的树,车祸瞬间发生了。司机脸上淌着血,眼睛闭着,身子歪着,他似乎伤得很重。 大概老天都怜悯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子,不让她再受到更多伤害,所以王画除了额头破了一点皮,其他地方都没有受伤。 看了看司机,判断他没有再伤害自己的能力后,王画伸手推了推车门,发现锁着,自己出不去。 虽然她没有受严重的伤,但前一阵子脱臼的脚踝也开始钻心地疼。王画拿出手机,先是报了警,然后想了想,可以打给谁。 莫放已经是前夫了,不可能也不应该再向他求救,那样两个人又开始有瓜葛了。大哥大姐也不可能,自己就算有危险,他们都不可能伸出援助的手。 以前还有姜晨,但现在——王画咬了嘴唇,最后把电话打给了落子离。落子离被吓坏了,但他非常很冷,声音听上去却不带一丝惊慌,他说。”阿画,别怕,把你的位置发给我。 “收到王画发过去的位置共享后,落子离又说了句。”别怕,我马上就到!“他的冷静让王画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落子离的车几乎和警察的车同时到的,出租车被拖出来,车门打开,司机依然在昏迷中,被警察送进了医院。 落子离探身进去,亲自把王画抱出来。好在王画的脚踝没有大问题,落子离陪着她先去了趟警察局,诉说了事情的经过后,他急忙带王画回家。 王画回家后就靠着沙发背半躺着,这个时候,愤怒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王画看着落子离,看了半晌说。”今天我离婚了!“说完,把一直攥在手机的离婚证拿给落子离看,然后落泪如雨; 落子离什么都没说,他坐在王画身边,伸手轻轻揽住王画的肩,看着王画的眼睛说。” 阿画,你什么都不用怕,有我,你不会孤单,从此后我就是你的依靠。“说完,抽出几张纸巾,轻轻为王画擦拭脸上的泪水。 王画知道,落子离希望她坚强,希望她能勇敢地振作起来。她不一定会拿他当依靠,大他的话,却让王画的心感觉到温暖。 第45章 前女友回来了 九月,天仿佛高了,云淡风轻。这段时间,落子离每隔两三天就来看王画,两个人一起吃晚饭。他知道王画喜欢夕阳,所以晚餐时间总是选在天边红霞灿烂的时候开始。 就算哪一天太忙没有时间,也会给王画发微信,告诉她不用等他了,一个人不要糊弄饭。 以前,王画是婚姻里的人,虽然她的婚姻已经在破碎的边缘,也没有修复的可能。 但那个时候和王画接触过多,虽然自己不在乎,但却怕别人对王画指指点点,也怕引起王画的顾及,导致她对自己的疏离。 落子离是个有智慧的男人,他明白自己的内心,明白自己喜欢上了王画,这个命运多舛的美丽女人。 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尝遍了各种苦,她被她的婚姻伤得体无完肤。 落子离在心里发誓:以后的岁月,他要爱她,要一直在她身边,要让她远离伤害,他一定可以让她衣食无忧,幸福快乐,他有这个能力。 在落子离的细心照顾下,王画脸上的笑容多了,又时常笑眉笑眼的样子,人也丰腴了一点点,仿佛走过寒冬的柳枝,终于有了属于生命的绿色。 这天,夕阳褪去,夜空璀璨的时候,落子离和王画出了门,他们决定去吃烧烤。 两个人都喜欢坐在大排档里,吹着微凉的风,吃烤肉串儿,闲闲地聊着,惬意舒爽。 落子离细心为王画点了她爱吃的金针蘑包豆角和瘦肉串,刚吃了几口,落子离就看见了一个女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她向他们走过来。 见落子离看见了她,她半举起手挥动几下,嗲声嗲气地打了一声招呼:嗨!“然后径直走了过来。落子离看着她,淡淡说了句。”林梦园,好久不见! “说完,又往女人身后看了看。”怎么你自己?赵宣呢?“原来她就是林梦园,王画对这个名字印象太深了。虽然王画不认识林梦园,也不认识赵宣,但是以前她听落子离讲过这两个人。 曾经,他们一个是落子离的女友,一个是落子离的好哥们儿,但这两个人做出了伤害落子离的事情,做出了像莫放和姜晨那样的事情。 和落子离分手后,听说和那个赵宣都辞了职,一起去了外地。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她。” 怎么,落子离,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林梦园走到他们跟前儿,挑战似地看着王画,眼睛里盛着满满的敌意。 落子离站起来。”这是阿画,我的女友,我今生最爱的人,永远最好的人。 “看了看林梦园后说:「这是林梦园,我以前哥们儿赵宣的女朋友。」说完,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又加了一句:“这么多年了,想必你已经是赵太太了吧?” 落子离这句话简直就是提醒林梦园,别忘记以前的事情,就算你忘记了,我还记得! 果然,林梦园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她幽怨地看了一眼落子离:“子离,赵宣对我一点都不好,我们虽然结婚了,但又离婚了。” 这女人情绪控制得真好,刚才还是一脸的笑,现在竟然红了眼圈,满脸幽怨,语气也幽怨,仿佛落子离还是那个疼她爱她的男人,她在外面受了委屈,回来跟他撒娇。 落子离笑起来:“真抱歉,我们还没吃饭呢,没有时间听你诉苦,不打扰你了,再见!。” 落子离这话已经表明了态度:你的事情和我无关了,我不想听了。 林梦园看了一眼王画:“那不打扰了,等一会儿我们再联系。”然后,扭着腰,慢慢离去。 第46章 跟在后面的女人 落子离见林梦园离开了,急忙一把握住王画的双手。”阿画,你听说我,我和这个女人已经彻底了断,我对她,就像你对莫放一样,永远没有未来了。 我不希望你因为她的突然回来,而对我有什么误会。“王画急忙用力,想把手抽出来。但落子离握得那样紧,王画根本抽不出来。落子离看着她,眼神霸道,样子霸道,语气也霸道。”除非你答应我,否则别想我放开你! “王画急忙点头。等自己的手”自由“了,才看着落子离说了一句。”我什么时候变成你女朋友了? 说话要掌握尺度,引起别人的误会就不好了。“早晚的事情!“落子离把一串金针蘑卷放到王画面前的小盘子里,关切地说。”饿了吧,赶紧吃,被那个女人打扰了这么久。 “王画看着落子离,突然问了一句。”就算你的事情你自己内心最清楚,也决定了和林梦园没有未来了,但你凭什么认为我和莫放也一定没有未来呢? 说不定我会原谅他。“「你问凭什么?」落子离不满地看了王画一眼,“就凭你的事情我做主。你原谅莫放?你不是冲动的人,如果能做到原谅,你绝对不会离婚。” “凭什么你做主?凭什么我就不能原谅莫放?这世上最说不清的就是感情。” 王画这句话显然激怒了落子离,他手里拿着肉串儿还准备要放到王画小盘子里,听了王画的话,手停在那里了,一脸怒气地问:“你是不是想让我现在就告诉你凭什么?” 见他真被激怒了,王画咯咯地笑起来。落子离这时才明白,她就是气他的,他自己也忍不住,有点不好意思笑了。 两个人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小插曲,一边吃着,一边闲聊,仿佛刚才那个女人,是一只在初秋的风里挣扎的蝴蝶,虽然想落在他们的桌子上,想恶心他们吃饭,却被无情扇开了。 吃完饭,两个人慢慢往回走。落子离主动牵着了王画的手,那只手那样瘦弱,纤细苍白,仿佛精雕细刻的象牙。落子离想,我要牵住阿画,一生一世,再也不让她受苦了。 王画没有挣扎,她仿佛感应到了落子离心底深处对她的爱,是那样浓烈,浓烈得和着夜里一样,化也化不开。 把王画送到家里,落子离没有立刻离开。他和往日一样,先是帮王画烧了一壶开水,吩咐王画,晚上就别再用煤气了,怕她忘记关。 又帮她打开电视,调到王画喜欢的频道,歌声开始在房间里流淌时,才又叮嘱她记得锁好门后才离开。 王画心里感觉到了落子离给她的温暖,她也暗笑他,哪用得着如此担心她?她从小就是被忽略着长大的孩子,自理能力强着呢。 结婚后,莫放也爱她,心疼她,但他们压力大,他每天十几个小时在外面跑车,回到家后,更多的时候,是王画为莫放做好了一切。所以,王画真的不需要任何人为她的生活能力担心。 对落子离的关心和照顾,王画非常不习惯,她身子抗议过,但落子离那样霸道,她的抗议在他的霸道面前,显得那样惨白无力。 听不见落子离的脚步声了,王画知道她到楼下了。她跑到窗口去,拉开窗帘去看他,很多次,她都是这样悄悄看着他在星空下离去的背影,心里有暖流在涌动。 那天,王画又一次把窗帘拉开一点点往楼下看。她看见了落子离,但同时也看见了他身边出现了一个女人,就是不久前打扰他们吃饭的林梦园,她竟然跟在他们后面,躲在楼下等着落子离! 单独面对时,落子离会如何对待她?王画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异常剧烈。 第47章 表白心迹 看见林梦园在自己家楼下等着落子离,王画的心跳得异常剧烈。 虽然自己从来没想过是否要嫁给落子离,也没对他表示过什么,但落子离却从来都没掩饰对她的情感。 真要是他和前女友走了,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好指责的,但为什么想到这一点,心突然那么难过,仿佛被锋利的刀刺穿了一样的疼痛呢? 落子离和林梦园一直站在那里,似乎起了争执,而且很激烈。 半晌,林梦园才捂着脸跑了,显然是哭了,她的泪一定打湿了这个璀璨的夜,不知道有没有打湿落子离的心? 不记得在那本书上看到过,如果一个男人心疼女人流眼泪,那他已经是真爱那个女人了。 面对前女友的泪流满面,落子离会心疼吗?但就算他们真的复合了,王画感觉自己也不能去破坏,否则和姜晨又有什么区别? 她是太恨姜晨了,或者说,她太恨插足别人家庭的第三者了。以至于认为,去争取都是破坏。要知道,落子离和前女友分手12年了。 王画正胡思乱想着呢,发现落子离似乎往她的窗口看了看,虽然知道他看不见窗帘后面的自己,王画还是急忙离开了窗口。 王画想,一旦被落子离发现自己在看他,往日还好说,今天似乎有点解释不清。 因为她不是他的什么人,他也不是她的什么人,自己有什么权力「监视」人家呢?。 她心情有些沉重,黯然坐在床边,像一朵被突然踩了一脚的小花,有点支离破碎的感觉。 手机叮叮响了两声,提示王画有微信进来了。王画拿起手机点开,就看见了落子离几秒钟前刚发来的信息:阿画,我现在在你门外,怕突然敲门声吓到你,所以才发消息,把门打开。 王画心里一 暖,急忙起身,跑过去把门打开了。她看着落子离的脸,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落子离脸色平静,眼神温柔,和平日一样,什么都看不出来。 于是王画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地问:"刚走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又回来了?是忘记了什么东西吗? 落子离看着王画说:“阿画,刚才我在楼下遇见了林梦园,她是悄悄跟着我们来到这里并在楼下等着我的。” “她等你做什么,想要和你复合吗?”王画假装淡定地问,心里又有点责怪自己不应该问。 “是的,她是道歉认错的,说了想复合的话,但我再次明确告诉了她,她只属于我的过去式,我的现在和未来属于你。不管你刚才看没看见我和林梦园在楼下,我都必须回来一趟。” 落子离眼神热烈地看着王画:“本来,我是打算过一段时间,寻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向你表白,但是现在林梦园回来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现在对着天上的月亮发誓:我爱你,你就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 王画刚要说话,落子离又接着说:“你可以不用现在就回复我,我等着,等到你愿意爱我,放心把自己交给我的那一天的到来。” 王画心情激动,心潮翻涌澎湃,她用手推了一下落子离:“好了,别这么多废话了,天已经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天要上班呢?” 落子离把王画逼到墙边,用双臂罩住她,让她跑不掉,然后微笑起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快说,阿画相信落子离,永远相信落子离!”不说我就不放开你。 落子离眼波温柔,做派霸道,王画试图逃掉,但数次都失败了,两个人笑着,闹成一团,最后王画还是贴墙站在哪里,无法从落子离得双臂间逃出去。 没办法,到底说了句:“阿画相信落子离,永远相信落子离……”说完,落子离突然握住了王画的手,他的手掌宽厚温暖,给人安全感。 王画看着他,他也看着王画,眼波和夜色一样温柔。 第48章 离婚能暂停? 落子离走了,王画洗漱了一下,躺到了床上。从五月份那场车祸开始,到现在短短几个月时间,王画原本幸福的家,像被人摔在石头上的鸡蛋,彻底破碎,再也无法恢复。 莫放变成了前夫,闺蜜变成了仇人,房子卖了,钱赔给了别人,仿佛一夜间,她一无所有。 但她活着,在艰难前行的路上,她遇到了落子离,他说他喜欢她,她也感觉自己不讨厌他,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前女友回来了。 虽然落子离已经对林梦园表明了态度,也对王画表明了心迹,但未来的路还很长,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王画翻来覆去想了很久,说什么都睡不着。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了。王画不允许自己的思绪在往事里翻滚了,她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仿佛一瞬间,王画就听见手机闹铃想,原来天亮了。 王画起来,简单收拾了自己,早饭也没吃,便出去上班。刚到楼下,接到一条微信。 是莫放发来的:阿画,生日快乐! 简简单单的一条信息,却让王画瞬间泪流满面。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自己竟然忘记了。王画擦了一把泪,给莫放回了一句:谢谢你!然后,上班去了。 那天的发廊特别忙,那么多女人仿佛商量好了似的,都要在这天一起做头发。 午饭王画吃得很匆忙,本来她是有一个小时吃饭时间的,可以趁机歇一歇。 但王画考虑自己请了那么多天假,老板娘都体恤自己,现在忙一点,也不能借吃饭躲着。 到下班时,王画已经很累了。她想了一下,想到今天是自己过生日,她想回一趟父母家,她已经有两三个月没回去了,回去父母也不待见她,毕竟此刻的她这样穷困潦倒,而她的父母一项是看重金钱的。 王画想,不知道母亲会不会记得今天是她生日?她想了想,又买了点父亲爱吃的熟食,拎着回了家。 她打开门,就看见父母、大哥王磊、大姐王勤,围着圆桌在吃饭! 一家人看上去那样幸福,那样和谐,那样的圆满!她仿佛一个外人,不知深浅地闯了进来。 见王画回来了,王磊把饭碗筷子一扔,起身走了,经过王画身边,一句话都没说。 很显然,他是记恨着前一阵子王画不肯让莫放帮忙的事情,虽然那件事情是利用王画和莫放,但对于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的王磊来说,能被利用,也是给他们面子了。 父亲见儿子走了,饭碗在往饭桌上重重一放,开口骂王画:“怎么阿画,嫁人了胳膊肘就往外拐了?你不看看你嫁的那个男人值不值得你胳膊外外拐呀?什么狗东西,你哥让你帮个小忙都不肯!” 王画被父亲骂呆住了,没等她说话,母亲也开始数落:“你知不知道,你大哥雇不到司机有多难?让莫放帮着开一段时间的车怎么就不行了?你心疼他?他可不心疼你,他有时间可是要出去偷情啊!” 这话说的实在太难听过分了,王画不让莫放帮忙开车,是因为他们正在闹离婚。为了帮大哥,离婚先暂停?帮完忙再继续吗?世上有这样的道理吗? 容不得王画辩解,父亲已经起身,一把夺过王画还拎在手里的他喜欢吃的熟食,开门扔到了楼道里。 王画的泪断线珍珠一样往下淌,她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倒退着到了门口,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没有一个家里人叫她,更没有一个家里人记得那天是她的生日,他们甚至都没允许她说一句话。 王画该何去何从? 第49章 被赶走的前夫 风清冷,夜冰凉。天空深蓝,月亮仿佛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子,带着同情看着王画。 王画沿着路边慢慢走,她不着急回家,她满腔的悲愤,情绪激动,她需要在夜色里让自己平静,像那些受伤的动物一样,在夜色里静静舔自己的伤口。 似乎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王画终于平静下来。茫然四顾,街上每个人都在夜色里形色匆匆,是呀,每个有家的人都着急回去,因为家里有等着的人。 不像自己,就是在街上走一夜,大概也不会有人知道。但是,既然活着,就得回家,毕竟还有明天要面对。王画回家,黯然上楼。 等到了家门外,突然看见莫放站在那里,手里拎着一个生日蛋糕和一束红玫瑰,看样子是等了很久。 莫放瘦了很多,眼睛显得大而空旷,眼神里是深深的寂寞和忧思。 头发也长了,挡在额头上,少了几分以前的帅气,多了几分沧桑,像个饱经风霜摧残的人。 见到莫放,王画脑海里立刻回荡起母亲骂她的话,“你心疼他,他却有时间出去偷情!” 是的,他背叛自己,他出去偷情,他导致自己被家里人羞辱,他毁掉了她得一切。此刻她是如此的讨厌他,讨厌到宁可选择马上死掉,也不愿意看见他。 王画的泪突然滂沱,带着羞愤,她冲过去,狠狠地推了莫放一把,大声骂着:“滚,你这个垃圾男人!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眼前,为什么出现在我生命里?今生今世,我宁愿眼睛瞎了,也不愿意再看见你。” 平时白云一样温柔得王画,那一刻竟然骂得那样大声,甚至都全然不在乎这个样子会吵到邻居,被会邻居笑话,她不在乎了,她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了。 骂完,拿出钥匙开门,她的手抖得厉害,又泪花飞溅,所以费了半天劲儿,才把门打开。 王画进去后,用力把门摔上了,惊天动地的摔门声好像一个突如其来的响雷,吓得莫放眨了一下眼睛。又仿佛是一根铁刺,一下子刺进了莫放的心。 莫放知道,王画一定是因为自己受了什么委屈,否则她不能这个样子。他呆呆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楼道里的感应灯灭了,周围一片黑暗,他就站在黑暗中。 自责,愧疚,后悔等各种感觉,最后都化成了无力感。感应灯亮了又灭了,灭了再亮,反复好几次后,莫放才回过神来。 他没有勇气去敲王画的房门,他来这是想为王画祝福生日,看来他是没有这个资本的。 莫放想了想,把手里拎着的蛋糕放到了王画门口,把那束红玫瑰也放那儿了,又站了一会儿后,转身离去。 到了楼下,要拐过那栋楼的时候,莫放抬头看了看王画的窗口,窗口有明亮的灯光,莫放贪恋地望着那灯光想,以前,我们两个人拥有一窗灯火,那时的灯火时如何的暖心。如今她的灯火不属于我了,我没有资格让它暖我的心。 莫放终于狠心,转头离去。 第50章 笑容没有画卷好看 王画进房间后,躺到了沙发上。她知道莫放在门外站着,但是她不想开门让他进来,尽管他是来为她过生日的,她依然不想让他进来。 莫放把她的一切都毁了,让她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如果说不恨他,怎么可能? 尤其今天还被自己父母当面羞辱,他们不记得她的生日,却记得她丈夫给她的羞辱,然后用那羞辱再来打击她。她还年轻,她也好面子呀! 终于,听见莫放下楼了,脚步声渐行渐远,很快楼道里恢复了安静。 王画躺在那里,感觉疲倦像涨潮的海水,一波一波地袭来,拥抱了她。 很快,她就睡着了,没关灯,没脱衣服,更没回到卧室的床上,她就那样睡着了,在如水的夜里,在寂寞的房间,在明亮的灯光下,让自己躲进睡眠里,暂时逃离了烦恼。 王画一觉睡到早晨五点,疲倦散去后,她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胳膊,苦笑着起身。简单洗漱后,下楼去吃早饭。 出门时,看见莫放放在门口的生日蛋糕和红玫瑰。那些莫放精挑细选的红玫瑰,不过一夜时间,就失色了艳丽的红,花瓣卷着,蔫头耷脑地立在门口,仿佛每一朵都是一个被心上人抛弃的女子,做不到让心上人伤心,只能让自己失色了。 王画弯腰拿起那些玫瑰,看了几眼,又闻了几下,一点香味都没有了。 正不知道如何处理,听见下面有人走上来,她只好把花和蛋糕都拿进了房间,放到茶几上。 王画对着镜子看了看,感觉自己和那些玫瑰一样,都是失去了本色。 她笑了一下,环顾了一下周围,一切都静悄悄的。王画突然怕极了这样的静,也怕极了自己此刻的样子,她逃也似地赶紧下楼去了。 王画来到早餐店,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老板娘是个微胖的中年女人,非常喜欢说话。可能是那天顾客少,她为王画把饭端来后,竟然坐在了她对面。 王画点了一碗小米粥,一个鸡蛋。但老板娘的托盘上,还多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画卷。 王画以为她记错了,刚要问,老板娘就笑着:“这个画卷是我请你的,请你尝尝我的手艺。”说完,笑了起来,笑容比托盘上那个画卷还好看。 王画轻轻说了句:“谢谢!” 刚要说自己不需要吃画卷就饱了时,微胖的老板年制止她说下去,她自己却说了下去:“你不快乐,所以吃吃不下去东西,你看的笑都是苦笑,没有我好看,也没有这个画卷好看。” 这看似不着边际的话,仿佛一声警钟,在王画的耳边突然敲响。 王画呆呆地看着对面微胖的老板年,看着她的笑脸,果然她是那样美丽!再看看托盘上那个画卷,的确也好像在笑,它也是那样美丽。 懂了,王画心里有暖流涌动,她太感谢这胖胖的老板娘的好心提醒了。她目光多了一些神采,老板娘明白王画领悟了,她拍怕王画的手。” 孩子,人的一生,难免有坎坷,但要好好活着,任何时间都要让自己多姿多彩,才是不亏待自己。“这时,落子离发微信来:阿画,早饭吃了吗? 王画笑着回复:正在吃。然后拍了一张图片发了过去。很快,落子离又发了一条:阿画,一碗粥,一个蛋,一个画卷?真好! 第51章 后悔离婚晚了的女人 吃过早餐,王画走着去上班。初秋的天仿佛特别高,白云朵朵,飘动出一种悠闲的姿态。 菊花开始绽放了,王画最喜欢粉红色,一朵朵的,像从仕女图走出来的古代女子,美得那样优雅。 一整天,发廊的人都很多,王画感觉没有往日人多时那么累了。她一边忙一边想,人的心情还真是能影响感觉。 下午的时候,董倩来了。她曾经来王画这里做过一次头发,那次她很高兴,说她原谅了出轨的老公耿汉,还说耿汉和小三儿彻底断了联系。 那时候她那样高兴,对生活对爱情都充满了信心。她还加过王画的微信。但之后,她就像一片落入水中的树叶,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王画自己事情多,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渐渐的,就忘记了这个人。 这天见董倩进来,王画感觉到有点意外,因为和上次相比,她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本来丰腴了一些的脸,又瘦得变了型,颧骨突出,像两座小山峰。 眉毛总是挑动着,仿佛随时都要和什么人打架。裙子是雪纺料,和她这个年龄很不般配的款式,整个人看上去那样不协调。 见到王画,董倩苦笑了一下,又提出了和上次相同的要求。”妹子,你帮我洗头发吧!“王画知道她一定又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王画笑了笑,起身带她去后面洗头。躺在洗头床上,董倩的泪如短线珍珠一样滚落。”妹子,我离婚了,我真后悔这婚离得太晚了。 “王画听了,吃了一惊,急忙问。”上次你来的时候,不是说你丈夫和外面的小三儿断了吗? 妹子,“董倩突然翻身坐起来,她自己差点摔倒地上不说,还吓了王画一跳。她竟然没在意这些,任凭头发上的水往身上淌着,嘴上连珠炮似地说着。” 我这不是太老实了吗,那狗东西说和外面的婊子断了,我就信了。 还一门心思打扮自己,晚上也时常主动,处处都努力,目的就是要和他好好过日子,因为我有儿子在读书。 “董倩突然崩溃了,泪比头上淌的水都多。”谁能想到啊,他一边向我保证收心过日子,一边和外面那贱女人联系,等他们租了房子,彻底同居后,扔给我一纸离婚协议,就开始不回家了。 你签字了吗,同意离婚了吗?“王画一边安抚似地轻轻拉她,让她躺倒洗头床上,一边问。”同意了,“董倩闭着眼睛,咬着牙,仿佛每说出来一个字都非常痛苦。” 我想好了,我的人生才过完一半儿,我起码还有一半儿的路要走。 整天去抓身边跑掉的那个人,用尽全力把他拖回来,我得多累。 况且,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跑掉了。“说完这些话,董倩仿佛非常累,也仿佛无话可说,停了好半天,一直到王画为她洗完头了,让她起来时,才又接着说。” 这次我算明白了,男人变心后,也许有真心悔过的,但只要外面的那个女人不死心,不断勾引,他还是会做出背叛家庭、违背誓言的事情。 所以呢,女人真得好好为自己活,任何时候,离开任何人都不用怕,甚至不用在乎。 “说到这里,董倩突然笑起来。”妹子,我没有朋友,父母年纪也大了,我无人可以倾述,来跟你说说,心里痛快点,你别笑话我。 不会的,“王画这句话说得无比真诚,同时她心里暗暗庆幸,好在自己离婚了,否则这女人的现在,会不会是自己的将来?她再次为自己的离婚先择点赞。 第52章 心如死灰 董倩走了,王画的心情并没有受到她的影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也都得承受自己的人生。 她从董倩的述说里明白一件事:如果想原谅背叛过婚姻的男人,还真挺冒险,还真得好好考量一下。 看看时间,王画收拾东西下班。刚走出发廊,就看见了落子离,他的车停在路对面,他靠在车门上吸烟,很显然是来接王画的。 王画心里一暖,快步走了过去。见王画过来,落子离殷勤地拉开车门,笑着说:“阿画,以后我每天都来接你下班吧,免得你挤公交。” “不用……”王画微笑着说:“反正也没有几站地,你生意也挺忙,不用管我。况且,一旦有顾客,我下班时间也不固定。” 王画和落子离说笑着,开车离去。她不知道,莫放的车也停在这条路上稍远的地方,他也来接王画。 莫放想和王画解释一下昨天的事情,那样自作主张地去为她过生日,是自己的不对,以后他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一定会先争取她的意见。 见王画出来,直接跑向了落子离的车,莫放的心狠狠痛了一下。 但马上,他就开始自责,王画已经和自己离婚了,她和任何男人来往,都是她的权力,不丢人,更不丢道德。 不像自己,身在婚姻里,却出轨了,王画的心又该是怎样的痛! 而那样的痛,是他给她的,用不容分说的方式,就把那样的伤害给了王画。 莫放非常自责,自责自己刚才不应该心痛,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下了车,靠着车门站着。的确,他需要平复一下心绪,于是点着了一根烟儿。 夕阳正好,红得像路边灿烂的粉红色的菊花。不管是夕阳,还是粉红色的菊花,都是王画喜欢的。 想到王画,莫放心又开始尖锐地疼。他曾经反复问过自己很多次,那么爱王画,为什么要和姜晨一起背叛? 莫放也想明白了原因:那就是自己的错误,自己犯下的致命的错误,想和王画一起生活,又想和姜晨一起背叛婚姻,这就是他当初的心里。他明白了无数次,却又无数次问自己这个问题。 莫放没想到事情会败露,更没想到王画对这件事情的容忍度为零。 以前,姜晨也曾经很多次问过他,一旦王画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会怎么做? 莫放记得每一次自己都回答:那就道歉,认错,阿画那么善良,会原谅我的。姜晨再问。” 道歉和认错不能解决问题呢、你该如何承担后果?“莫放笑起来:“你不知道阿画有多爱我吗?她不会先择离婚,我也不会放她离去。况且,我们之间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虽然我们背叛了阿画,但我们都不想伤害阿画对吧?所以,我们小心点,她永远不会知道的。” 莫放记得清楚,他那句“背叛了阿画……”还惹姜晨生了一场好气。 有两三天,她都没有理他。但姜晨对他一项是迁就的,她不理他,极限就是两三天,两三天后,他们“和好如初。” 莫放想到这些,后悔的想要撞墙。那个时候,为什么要背叛啊? 阿画比姜晨好了何止百倍,自己为什么不珍惜?这下好了,阿画离开了,身边又有了那么优秀的男人,自己还有机会吗?怕是一点点都没有了。那一刻,莫放心如死灰。 王画不知道刚刚莫放曾经就在不远处,知道了大概也没说话和莫放说。她那么高兴,被落子离直接送回了家。 看见茶几上已经残得不像样子的红玫瑰和没被打开的蛋糕,落子离一脸的惊诧。他急忙问:“阿画,你昨天过生日?” 王画毫不在意地回答:“是的。” 接着仿佛安慰落子离似的又说了一句:“生日而已。小时候我从来都不过生日,结婚后才开始过。” 落子离心里明白了,玫瑰和生日蛋糕一定是王画前夫送来的,因为换一个人的话,蛋糕不会不打开。看着笑眉笑眼的王画,落子离后悔昨晚自己去见林梦园和赵宣。 第53章 往事不必重提 落子离听到昨天是王画的生日,心里充满了愧疚。本来,他昨天是要来的,但是林梦园去找他了。 而且去他的酒店找,说赵宣想见他一面,想和他谈一谈,脸上全是祈求。 落子不是心软,只是有点厌烦。没有那一刻,像此刻这样的,不想面对面前的这个好吃懒做的女人。 落子离想,既然他们回来了,既然还阴魂不散想纠缠自己,那么他有必要去一趟,去和他们说清楚,他们之间早已经桥归桥,路归路了,还有必要为12前年的事情谈一谈? 林梦园和赵宣把落子离约在了城乡结合处的农家乐,他们了解落子离,知道他喜欢吃炖菜,所以点了东北特有的铁锅炖大鹅。 下午七点,落子离驱车来到了那家农家乐。临街的门前,显眼的大牌匾,不气派,却让人看着舒服。 一棵大松树,树盖几乎遮住了整个院子,院里有几张小园桌子,其中一张桌子边上坐着几个人,很显然已经吃完饭了,正坐着喝茶。 如果是夏天,这大松树下必是清凉无比,也必是受到欢迎。 落子离想,明年天最热的时候,他要带王画来。坐在小圆桌边,喝一壶绿茶,看天边灿烂夕阳,王画喜欢夕阳。想到王画,落子离的脸上带上了微笑。 落子离把车停在院外,穿过院落,由服务员引领着,来到了一个小单间。 林梦园和赵宣已经来了,听见落子离和服务生的说话声,急忙站起来迎接。一对多年前的好哥们,隔着12年的岁月,终于面对面了。 赵宣看着落子离,一脸的惭愧,仿佛一个偷了别人东西的贼,正好被主人抓住了一样的惶恐。 多年不见,赵宣也老得厉害。他和落子离一样,才三十五岁,看上去给人四十岁的感觉。看来人真的不能做亏心事,否则良心会日夜不得安宁。 赵宣大概就是被折磨,才变成这个样子吧! “你们约我来,有什么话一次性全说完吧!我时间很忙,没有功夫再来下次。”落子离坐下后,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子离,对当年的事情,我说一句对不起。”赵宣看着落子离,一脸的真诚:“那时候太年轻,路走错了,做出了亏欠哥们儿的事情。你、你能原谅我吗?” “原谅不原谅的,12年不是也过去了吗?现在说这个一点意义都没有。” 落子离看着面前这两个做了亏心事的人,目光清冷,如深秋的寒月,不带一点点温度。 “这些年我们也一直过得不好,毕竟俩个人一起亏了心,就是因为如此,两个人整天吵架,这些年也一直没有结婚。 后来我们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两个人深深谈了一次,都觉得感情已经被没有了,所以我们回来了。”赵宣有点语无伦次地说。 “是的,你们回来了,这和我有关系吗?”落子离微微皱了眉头,又问。 半晌的沉默后,赵宣终于又开了口:“梦园说,她心里依然爱着你。当初是因为我的介入,你们才分离的,现在我想替她问一句,你还肯给她个机会吗?” 落子离差点被赵宣的话惊掉眼珠儿。半晌他突然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赵宣,原来你是想找我退货啊!这可不行,我不否则,我爱过林梦园,爱得超越了自己得生命,但是那个曾经,曾经你明白吗?林梦园已经和我没有任何一点关系了,我甚至都不愿听见这个名字。” 落子离看着赵宣:“正好林梦园也在这儿,我索性一次和你们说清楚,现在我不恨你们,也不原谅你们,但我感激你们。 因为你们当初做下得事情,才让我有机缘结实了这世上最好、最美、最温柔、最体贴、最自立的女人! 我和你们之间,此生无恨无爱无缘了,此后除非偶遇,否则不必要求我见面,我们每个人都不小了,不必自取欺辱。” 说完,起身离去。 第54章 隔窗相望 落子离发现自己错过了王画的生日,心里非常恼火。也不甘心,他一定要补上,当晚便带了王画出去吃大餐庆生。 到底还是去了,吃完大餐,两个人去买礼物,尽管王画非常反对。 但是落子离的霸道在这个星光满天的晚上,发挥到了极致。结果,还是在大商场里买下一块价值不菲的名表。 然后两个人坐在了咖啡吧里。有舒缓的音乐声,如轻轻的流水,那么不经意地流淌着。 王画喜欢蓝色,那晚就穿了一条长及脚踝的蓝色裙子,长发散着,大眼睛里盛着浓浓的笑意,美得超凡脱俗。 看着王画,落子离心生感慨:这个年纪轻轻却饱尝人世悲苦的女子,终于有了刹那的安宁。 落子离暗暗发誓,此生,一定要让王画永远这样安宁,他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他能让王画以后的岁月里都是幸福和快乐。 就在这时,王画感觉窗子外面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由不得她不去注意。 王画侧过头,就看见了姜晨,她就站在窗外,离王画那么近,近到如果没有那层玻璃,她几乎要贴到王画脸上。 姜晨直勾勾地盯着王画,这对曾经的闺蜜,隔着玻璃看着彼此。 姜晨的变化太大了,首先是瘦,王画上次在莫放父母家见过她,距离此刻也不过短短两个月,姜晨仿佛瘦掉了体重的一半儿,头发枯黄,双眼呆滞,身上偏偏穿了一条黑色的裙子,像个趁着黑夜出来做坏事的女巫。 王画被吓得轻轻呼叫了一声,她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姜晨到底遭遇了什么,竟然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落子离急忙问:“怎么了?”王画没有回答,也似乎没有听见,又似乎是收不回来意识了。 落子离顺着王画的目光看过去,便看见了窗外站着的姜晨,那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让落子离微微皱了眉头,轻声再问:“阿画,你认识她吗?要不,我们换个座位?” 王画收回目光,看着落子离,黯然说:“她叫姜晨,曾经是我的闺蜜。我们牵手一起走过长长的少年岁月。那些岁月里,她给了我无数帮助,也曾经是我的依靠。” 王画又看了一眼窗外,头低了下去,有悲伤的情绪开始在她的大眼睛里弥漫:“可是、可是后来,她插足了我的婚姻,破坏了我的婚姻,因为她,我多年努力买下的小房子卖了,钱赔给了人家。她毁了我的一切,让我变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王画有点说不下去了,落子离急忙握住她的手:“阿画,不要去回忆。以后那些伤害都不要再想了。况且,现在你也不是一无所有,你不是还有我吗?” 落子离更加用力握紧王画的手:“只要有我,你的天就不会塌,你就会永远幸福。” 说完,他起身,柔声对王画说:“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 王画的确是想离开了,她刚站起来,落子离便把搭在椅子扶手上的薄风衣为她穿上。的确,已经是九月中旬了,夜里还是有些凉的。 王画离开时,忍不住回头又看了姜晨一眼。姜晨还站在那里,目光呆滞,仿佛在追着王画看,又仿佛什么都没看。 王画想,姜晨到底经历了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变成了这个样子? 第55章 姜晨被敲诈 王画跟着落子离走了,离开前她还回头看了一眼,王画想,姜晨到底遭遇了什么不幸,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成了这个样子? 王画没有猜错,姜晨的确遭遇了不幸。 那天,她从酒吧出来,被那个长得和莫放有几分像的男人带走,一夜肌肤之亲后,早晨姜晨离开了,趁那男人熟睡的时候,她想,这一切都当一场梦吧! 但有些事情,往往事与愿违,姜晨想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但偏偏就过不去。 城市太小了,小到几天后,姜晨和那男人就见了面。那天上午,顾客很多,她正在店里忙,又有两个顾客进来了。 姜晨一看,脑袋「嗡」的一声,正是那个有几分像莫放的男人,他领着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来买衣服。 姜晨的第一个感觉是躲起来,她转身刚要上楼,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男人已经发现她了,笑着说:“是你?你在这里上班啊!” 姜晨只好停下脚步,挤出一个尴尬的笑:“是的,我在这里上班。” 没想到,她的小店员为了讨好她,手里忙着,还随口说了一句:“你看我姐像打工的吗?这是她的店,而且我们卖的衣服都是她自己设计的。” “哦哦哦,的确不像打工的……”男人笑着奉承。姜晨不满意地白了一眼多嘴的小店员。 男人仿佛没看见姜晨的不满意,他拿出手机说:“我们也算熟人,加个微信吧。”那句「也算熟人」语气特意加重了几分。 姜晨恨得牙痒痒,但怕这个男人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便没敢拒绝,只好加了他的微信。 那一刻,姜晨的心里就隐隐的不安,她预感到这个男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果然,晚上她刚要睡觉,男人和她说话了:“嗨,在吗,我先介绍一下自己,我叫楚濂,记得琼瑶小说里有个男人就叫楚濂。我和他一样,是个多情种子。” “你有事吗,没事我要休息了。”姜晨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别这样啊,那天晚上你风情万种,一个劲儿往我身上贴,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不要拿那天的事儿说事,我没有嫁人呢,我的事情我自己做得了主。” 姜晨心里的怒火已经非常高了,她真恨不得扇这个叫楚濂的男人两个耳光。 “你没嫁人?那总该有心上人了吧?比如那天你一直叫着的莫放,应该就是你的心上人吧?”楚濂轻笑一声:“我们欢爱过后,我看了你的手机,知道了那个叫莫放的男人的手机号,微信号。用不用我把那晚的事情向他描述一下?不过,你的床上功夫真好!那个莫放是个有福气的人。” 姜晨脑袋仿佛被打了一闷棍,嗡嗡直响。呆了半晌,问了一句。”你想怎样? “男人又轻笑了一声:“我不能怎样,逗你玩呢。对了,我有一个哥们儿,做生意缺点资金,他跟我借,我手里也没有,又不好拒绝他。要不,你看在我们曾经的关系上,你借我点儿?不多,三万就行,几天我就还给你。” 姜晨明白了,原来遇到敲诈的了。有心不给,真怕他那天趁自己睡着,拍了照片什么的。 一旦他真发给了莫放,自己的爱情就被毁了,为了这段没有得到的爱,她已经失去了多年的闺蜜阿画。所以,她不能再失去莫放了。 姜晨咬着牙,发过去一句:好,我就借给你三万,一个月期限必须归还。而且,从此后你再敢打扰我,你试试! 姜晨说完,给男人转过去三万块钱。男人打过来一连串大笑的表情,每一个都像是对姜晨的嘲讽。姜晨气得坐在床上大哭。 隔半天,男人又问了一句:“要不我去你那儿?你干脆忘了那个莫放,跟我得了。” “滚!”姜晨用尽全部力气,发了一句语音。 第56章 姜晨准备收拾敲诈她的男人 姜晨被那个叫楚濂的男人敲诈了三万块钱,她心里非常愤怒,但又能有什么办法,谁让自己不检点,做出了那样丢脸的事情?谁让自己爱莫放,爱到和莫放长得有几分像的男人,自己都肯舍身? 姜晨自怜自怨了好一阵子,心情才平复下来。但是,她忽略了一件事:楚濂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尤其她还有个店,有赚钱能力? 这样的女人对游手好闲的男人来说,吸引力是巨大的,他该不会把她当成摇钱树吧,没钱花了就来摇几下? 不过短短一个星期,男人再次要钱,还是三万,这次的理由他母亲生病了,住院做手术。他向姜晨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甚至还发了个毒誓。 姜晨明知道他说的话是假的,但为了自己的生活恢复以前的宁静,姜晨再次咬牙,又给他转了三万块钱。 想想自己日夜辛苦,攒下的钱就这么被敲诈去了,连打水漂都算不上,姜晨心里窝着火,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人很快瘦了下去,憔悴得仿佛一棵枯黄的稻草。 姜晨尤其担心那个男人什么再窜出来,她感觉他就像个幽灵,见不得光,却阴魂不散。 太多这样的事情了,所以姜晨的担心不是多余的。而那个楚濂,再次印证了什么叫渣男。 一个月后,他第三次向姜晨要钱,这次直接要十万,说他要去外地做生意,以后永远不回来了,永远不再见姜晨了,永远不再打扰她的生活了。总之,各种保证。 姜晨彻底明白了,这个男人就是个吸血鬼,自己既然惹上他了,如果一直让步下去,他能把自己逼死。 她心头被强制压制了多天的怒火,此刻像被浇上了油,再也控制不住了。她大笑起来,心里就有了决定。 关店后,姜晨坐在服装店楼上的小沙发上,大口大口喝着白酒,没有菜,她就空嘴喝着,强迫自己把那么辣的白酒咽下去,然后感觉胃里着了火,狠辣辣地疼,但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因为她的心更疼。 楚濂还一个劲儿地发消息,坚持要十万,让姜晨现在就转给他,还说他已经到车站了,这次是真的走了,为了让姜晨相信,还发了一张他在火车站拉着行李箱的手机相片。 姜晨喝干了半瓶酒后,给楚濂回复了一条信息:你要这么多钱,我卡上的确没有了。我只能明天去借钱。 但是,我再次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敢第四次向我要钱,那我只能报警了。我好不了,你也好不了。 男人赶紧又发毒誓:保证是最后一次,再要就天打雷劈。 姜晨笑了,眼里是怒火,心里也是怒火,她笑得像个女鬼,样子吓人的凄厉的女鬼。 她决定了,要给那男人点颜色看看,真以为她姜晨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六万块钱的敲诈罪,也够这男人受的了。 但把男人送进监狱之前,姜晨还决定自己也出一口恶气,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一切都想好后,她出了门,在夜色里游荡。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就沿着街道乱走,走到哪里是哪里。于是就走到了一间咖啡吧外,隔着玻璃,看见了她多年的闺蜜——王画。 她们对望几秒后,落子离带着王画离去。看着王画的背影,姜晨的泪滴滴答答落下来。 她想,看来阿画和这个男人在交往,看来这个男人对阿画非常好,希望阿画能有个好的结局,千万不要像我一样,准备走向一条不归路了。 第57章 姜晨怀孕 姜晨看着王画离去,转身要往回走时,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想起了一件事:前一天是王画的生日啊!她一下子呆住了。 去年,王画生日那天,她还买了两对好看的耳环,自己留一对,另外一对送给了王画,王画非常喜欢,车祸发生之前,一直戴着的。 后来她和莫放的事情暴露了,那对耳环的命运大概是被王画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去年晚上,他们四个人一起在王画家给她庆生,蜡烛点燃,王画许愿时,突然轻声说出来:“明年过生日,我希望我们四个依然在一起,永远在一起,我要我们在一起!” 现在想来,王画说的那句话不是吉祥话,她仿佛有预感今年几个人不能再在一起了,果然不再一起了。 姜晨独自站在街头,站了好久,想了好久,哭了好久,她的泪打湿了自己心,打湿了自己的脸颊,也打湿了这无边无际的黑夜。 夜风清冷,如一个不甘心的冤魂,吹在身上让人感到冰凉。 夜空群星璀璨,每一颗都一眨一眨的,仿佛都在讽刺姜晨:你看王画,被你夺了丈夫,被你搅散了家。但又能怎么样呢,离婚后,她又遇到了好男人。 哪像你,竟然和一个不知名不知姓的渣男上了床,把自己弄到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 人不人鬼不鬼?姜晨突然笑起来,笑得那样放肆,那样歇斯底里,那样毫无顾忌。 路人投来同情的目光:这女人大概是个疯子吧? 她没疯,却和疯了差不多。姜晨在夜色里幽灵一样地飘走了。是的,她几乎变成了幽灵,谁欺负她,她就要给谁点颜色看看。 回到家,她没有开灯,跌坐在沙发上后,呆了半晌,然后拿出手机,给王画发了一条短信:阿画,昨天是你的生日,我想了好久,知道我不配了,但还是想送上迟到的祝福,祝你生日快乐!估计有生之年,这是我发给你的最后一条信息了。 但是,她的消息就像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回音。都在预料之中,姜晨惨笑着,然后哭了,再然后睡去,月光清冷,撒了她一脸,那样瘦,像一个干瘪的木乃伊。 第二天早晨,她醒来得有点晚了。醒来后发现手机上有十几条微信,都是楚濂发来的,意思只有一个,问她钱准备得怎么样了,他说他着急走,着急离开呢。 “你离开和我有什么关系?无耻到极致的男人!”姜晨骂了一句,然后又冷笑着说:“你还想走?就算真想走也走不了了。” 姜晨给他回了一条:十万块不是小数目,我也没借到那些钱。这样吧,我再去借,晚上你去我店里拿,不过有多少算多少了。 很快,楚濂发过来一个拥抱的表情。看着那表情,姜晨的胃开始翻江倒海,想呕吐。她急忙跑到卫生间,还真吐了,吐得翻江倒海,差点把胃酸都吐出来。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姜晨跌坐在地上喘息。仿佛不经意间,一个念头涌上姜晨的脑海:我没有胃病,怎么突然想吐?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如果是怀孕了,那应该是楚濂的无疑了,因为前一段时间,她除了他,没有其他男人。 想到有可能怀了这个男人的孩子,姜晨又开始呕吐,太恶心了,同时心底的怒火更加熊熊燃烧了。 她决定先去确定这件事情,于是去了医院。准确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果然怀孕了。好吧,既然来了,那就一起解决。 姜晨这样想着,回到了服装店。她没有在店里帮忙,和小店员打了声招呼后,直接上了楼,半躺在小沙发上,静等黑夜的来临。 第58章 姜晨下狠手 黄昏还未来临前,姜晨的两个小店员就被她打发走了,临走前,姜晨给她们开了工资,说店面要装修,暂时停业今天,什么时候开业,再打电话通知。 两个人一听,非常高兴,拿上钱欢天喜地走了。姜晨把卷帘门放下来一半,另一半悬着,她独自坐在里面,看着天渐渐暗下来。 那个被卷帘门挡了一半儿的入口,从外面看进来,黑咕隆咚,像个长方形的棺材。 黑夜仿佛是个鬼魅,如约而来。姜晨坐在小凳上,已经做了几个小时,她几乎没动,也没感觉到累,她心里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七点半,卷帘门轻轻响了一下,那个叫楚濂的男人弯腰从卷帘门下面钻了进来。 半天,眼睛才适应了黑暗,轻笑着说:“一个人坐在暗夜里干什么,怎么不开灯?” “开灯?”姜晨一脸讽刺地看着他:“你这个靠敲诈女人活着的男人,不怕灯光吗?” "话不能这么说,"男人皮笑肉不笑:“就算我是敲诈,我怎么没敲诈别人?说一千道一万,你受到敲诈却不敢报警,就证明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我的确不算好鸟,但如果我不受你敲诈呢?”姜晨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不受敲诈?”男人一脸的鄙视,看了看姜晨,又看了看姜晨身边桌子上鼓鼓的包儿:“你可以不给钱,只要你不怕我把你的裸照发给那个你心心念念不能忘怀的莫放就行。” 姜晨恶狠狠地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垃圾!”然后把桌子上的包儿扔到了地上。 男人大笑着,急忙弯腰去捡包儿,拿到手的瞬间,他甚至还想拉开看看,姜晨究竟借到了多少钱,如果太少,他可是不会走的。 就在这时,姜晨咬着下唇,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大木棍,对着男人的头,狠狠打下去。 男人淬不及防中挨了一棍子,当时一声惨叫,躺在了地上,血从脑袋上淌下来。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捂,血迅速从指缝间往下淌。 姜晨哪肯善罢甘休?一下接一下地打,每一下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气怒到了极点,羞愤到了极点,悲伤到了极点,她是豁出去了。 男人惨叫着,滚动着,似乎想躲避,但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姜晨能下此毒手,他根本没想到。 慌乱中,脑袋又挨了一棍子,这下他不动了,晕了过去。 看着满身是血、死狗一样的男人,姜晨放声大笑,笑得鼻涕眼泪都淌出来后,她无力地跌坐到地上,拿起电话,拨打了110,电话通了之后,她平静地说:"我杀人了,然后报出了地址。 警察很快就赶过来了,警笛刺耳的声音由远及近,姜晨就坐在那里,脸色平静得像无风天的湖面。 卷帘门又轻响几下,几个警察弯腰进来。两个直奔姜晨,简单问询后,知道姜晨就是报案人,也是凶手,直接把她控制住了。 另外两个警察蹲下身子,快速检验后,打电话给外面:“男人没死,赶紧送医院。” “什么,没死?”姜晨被警察带着正往外走,听见男人没死,立刻停住了脚步。 她后悔得想用头去撞墙:怨自己太慌乱,怎么就没检查一下呢?这样的祸害不死,留着不是继续害人吗? 警察把她硬带上了警车,警笛刺耳的声音再次在姜晨耳边响起,坐在警车里的她,心静再次如无风天的湖面。 第59章 情敌拦住她,要和她谈谈 王画是第二天下午知道的姜晨出事了,是姜晨母亲给她打的电话,哭着向王画讲述了事情的大致经过,详细情况她也不知道。 王画也被吓了一跳,预感到事情挺严重。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安慰着姜晨母亲,劝慰她别着急,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现在只能等着,因为她们都不知道姜晨为什么打人,而且下手那么狠。 但凭王画对姜晨的了解,她相信,一定是那个男人把姜晨逼到了绝路,否则姜晨不会这样。 姜晨母亲又说:“阿画呀,我知道是我家姜晨对不起你,但是现在她出事了,我举目无亲谁都不认识,无人可求,只好求求你,你帮我打听打听,姜晨到底为什么打人?” 王画说:“我也是得求人打听,但姜晨毕竟犯了法,不一定能打听出来,但我会尽力的。” 姜晨母亲哭着一谢再谢,仿佛王画能救姜晨命一样的感激涕零。 挂断电话,王画心里并没有喜悦的感觉,破坏自己家庭的人被警察抓了,甚至有判刑的可能,这并没有让王画心花怒放。 当然,她也没有为曾经的闺蜜感觉到一丝难过,她是一个平凡的小女子,她有权力不难过,况且姜晨伤她那么深,深到现在都不能触碰。 王画心里只有平静,非常平静,不为姜晨难过,不为自己欣喜,不为报应来得及时而感激上苍的有眼。 她只是感觉这件事和自己无关,毕竟都是成年人了,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如果姜晨真把人打死了,那她的结果也好不到哪里,王画很快就丢开了这件事,不再去想了。 九月,天还不算太冷,路边的串红开得如火如荼,这花没有香气,却非常艳丽,如一个不娇贵的女子,美得那样与众不同。 王画下班时,林梦园来了,她没有进发廊找王画,而是站在发廊外面等。 见王画出来,她急忙过来拦住她上公交车,那样子仿佛一只准备进攻的野狼,突然看了进攻对象,迅速地冲了过来。 她对王画说:“我想占用你几分钟时间,想和你谈谈。” 王画看着她,先是有点不明白,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上班? 很快又明白了,她是个善于跟踪别人的女人,就如前几天,跟着落子离和自己,一直跟到了她的家一样。 林梦园看着王画。王画穿一条牛仔裤,一件浅色小衫,一款薄风衣,长发盘起来了,露着光洁额头。 皮肤那样白嫩,有点像婴儿,完全当得起肤如凝脂这个词。 她站在自己对面,站在黄昏的夕阳里,像一朵简单的花儿,却那么美丽,那么干净,那么高贵,那么没有一点点瑕疵。 和王画比起来,林梦园的脸像个调色板,尤其眼皮上浓重的眼影,像挨了什么人的拳头般,青蓝一片。腥红的唇看上去一点都不妖艳,给人的感觉是庸俗。 她三十三岁了,和王画只差了五岁,但整体形象看起来,说两个人差十岁都有人相信。 林梦园是个肤浅的女人,见王画这样美丽又气质出众,眼睛里的嫉妒由最初假装的不在意,变成了掩饰不住的在意,那样赤裸裸地盛满了双眼。 王画看着她问:“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赶着回家做饭。”她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你赶着回家做饭?做饭给落子离吃?”说到落子离,她眼睛里的嫉妒变成了熊熊的火焰,如果目光能杀人,估计王画都死几百次了。 “我做饭给谁吃,那是我的事。如果你没事,我先走了。”王画见公交已经过去了,准备打出租,她讨厌这女人,更不想和她纠缠。 “我话还没说呢,你着什么急?”林梦园伸手不管不顾地抓住王画的衣袖。 这次王画有些恼了,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她虽然好脾气,但也不会任人欺负。 刚要甩开林梦园的手时,林梦园惊呼了一声,踉跄好几步才站稳脚,王画侧头,便看见落子离站在自己身边。 第60章 新欢旧爱 王画侧头,看见落子离站在自己身边,他的车停在不远处,显然他是来接自己下班的,见到林梦园阻拦不让自己走,落子离冲过来甩开了林梦园。 落子离面对新欢和旧爱显得非常镇静,他先是拍拍王画的手,柔声说:“去车里等着,让我来处理这件事。”王画微微点了一下头,转身去坐进了车里。 她从车窗看着这对曾经相爱过的人,心中感慨万千,她知道,此刻的落子离是非常烦感林梦园的,这和自己没有关系,就像自己反感莫放一样,是他们背叛在先,才导致的让人反感。 想到莫放,王画冷笑了一声,她想:这些人还真是脸皮厚,不论男人还是女人,背叛感情时像喝水一样容易,想回头时又跟双面胶一样执着,硬生生要将自己和对方粘在一起,他们怎么不想想,这怎么可能? 真要是所有的人都能轻易原谅背叛,都肯轻易接纳回头的人,那感情还有什么可值得珍惜的?她不想原谅背叛的人,落子离也同样不想。 落子离看着林梦园,林梦园也看清了刚刚那股大力推开自己的人是落子离,她眼泪瞬间就落下来了,她哽咽着说:“子离,你这么对我?以前,你重话都不舍得说我一句的。” 这女人天生是当演员的料,眼泪竟然下来得这么快。可是对一个嫌弃你的人来说,你的泪只能让对方更嫌弃而不会生出半分怜悯的心。 果然,落子离眼睛的鄙视更深了几分:「这样对你怎么了,你说我该怎样对你?以前我的确不舍得说你重话,那是因为当时我爱你,现在的你,配我那样对你吗?我再大声告诉你一遍,我不爱你了,不爱你了,明白了吗」。 “而且,我不爱你,和阿画无关,和任何人都无关,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打扰阿画,我不会对你手软,我的脾气你应该很清楚,不然你试试!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再也站不起来。” 落子离说完看了看林梦园:“别以为我当初爱过你,你就以为我一辈子都爱你。曾经的那点所谓的爱情,早就被你消费完了。我现在都不明白,当初的我自己,怎么会爱上你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烂女人!” 这话说得够重了,态度也真的明确得不能再明确了,如果林梦园再纠缠,那真是自取欺辱。 落子离说完,转身离去。看着他挺拔的俊美背影,林梦园站在那里,捂着脸「呜呜」哭了几声。 但又赶紧放开手,向落子离的车看去,但她什么都没看到,车就快速离去。 落子离看着王画,柔声问:“她没有伤害到你吧?” "没有,"王画笑着回答,然后想起了一件事,看着落子离说:“有一件事,我想求你帮我打听一下。” “好的,什么事?”落子离一边开着一边问。 王画看了看落子离,有些艰难地开口说:“前两天,你见过的我的曾经的闺蜜,她叫姜晨,她出事了。她母亲打电话给我,说她打伤了一个男人,而且那男人伤得挺重,她也被抓了,你能帮我打听一下吗?” 落子离看了一眼王画:“阿画,我可以帮你打听,但是我劝你,她的事情,你以后少掺和为好。” 王画急忙解释:“我知道,我不会掺和,这是姜晨母亲求我的,所以你要记得帮住打听一下。” 落子离突然伸手,摸了摸王画的头:“善良的小女人!” 第61章 爱她,就要迁就她的简单 两天后,落子离来找王画,他托人打听清楚了,姜晨伤人,是因为她受到了那个男人的敲诈,短短时间内,就前后敲诈了三次,且前两次都得手了,数额挺大。 男人叫楚濂,没有正式工作,整日游手好闲的,结果被姜晨给打个半死,已经做了开颅手术,现在还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没有醒过来呢,至于能不能醒过来了,得看他的运气了。 王画听了,微微低了头,半晌没说话,她不是为姜晨难过,而是为姜晨感到不值。那样一个垃圾男人,第一次敲诈就直接报警,何必为他舍弃大半生! 王画也感觉到费解,姜晨不是喜欢搭讪陌生人的女人,怎么会认识那个混混、又被他敲诈呢?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事情还有莫放的因素在里面。 落子离没有打扰她,任由她思绪随意飘摇。他只用疼爱的目光时不时看她几眼,理解她善良的心此刻的不平静。 姜晨伤害了王画,用那么残忍的方式,但她和王画是那么多年的闺蜜,又多次帮助过王画,两个人手足一样依靠过,现在姜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王画心里不可能一点触动没有。 晚饭是面条,过水面,青椒肉的卤子,配上爽口的两样凉菜,简单而好吃。 王画很满意落子离的厨艺,也满意落子离肯这样简单,她明白,他这是迁就她。 落子离笑着,他那样睿智的男人,早就发现王画不是浪费的人,他明白,如果想得到王画的芳心,必须学会接受她的简单。况且,他也喜欢她的简单,一切都不浪费,节俭有度,这样的女人多好! 饭后,看了一会儿电视,落子离走了,走之前,他叮嘱王画,从明天开始,他接送她上班下班,不必再挤公交车。 王画当时就拒绝了,因为她不是侨情的人,挤一下公交车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况且,落子离有生意要做,每天都来接送她,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虽然落子离爱她,两个人有可能发展下去,但王画还是不喜欢麻烦别人。 王画是这样的自立,有依靠也不依不靠,所有的事情自己能做的一定坚持自己做,落子离看向王画的目光又多了一些东西。 同时,落子离也不明白,王画的前夫究竟是一个怎样没有眼光的人,竟然把这么好的女人给推了出来? 他感叹命运对他的成全,让他失去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多年后又让他邂逅了一个独立且美丽的好女子,他看着王画想,以后,我要和这个好女人牵手一辈子,爱她一辈子。 落子离走了,房间一下子就静下来。王画锁好门,回到了卧室。窗外,月亮高高挂着,缺了半边,所以不圆。 月光清冷,像个冷美人的脸,看了就让人打寒颤。那几棵梧桐树的叶子已经开始发黄,像一段段无法挽救的爱情,看了让人丧气。 王画慕然惊觉,今天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看啥都不顺眼呢?很快她就找到了答案,她不喜欢林梦园的打扰,她不喜欢姜晨的入狱! 她急忙收敛心神,她不要自己因为她们,乱了心神。深深吸一口气,再看窗台上,那盆红月季开了好几朵花,每一朵都红艳艳的,像醉酒美人的脸颊。想到这盆月季花是落子离买的,王画的心里涌上一阵暖意。 刚拉好窗帘,电话响了,是一串熟悉的电话号,是莫放! 第62章 莫放的电话 王画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串闪烁的电话号码,知道是莫放打来的。 她心跳开始加快了,她不知道莫放打电话给自己做什么,是想向她打听姜晨?情商不至于这么低吧?想了想,王画还是按了接听键。 "阿画,"莫放轻轻叫她。听见莫放的声音,王画的泪瞬间就落了满脸,这个她全心全意爱了五年、离开快五个月的男人,声音竟然还那样熟悉,多少个白天黑夜,他打电话给她,开口一定是这样一句:"阿画,"这声音像母亲的手,温暖过王画那么多数不清的日子。 这个月亮缺半边儿的夜里,再次听见这声音,那么熟悉,那么熟悉,熟悉到仅仅一声,就惹出了王画的眼泪。 “阿画,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莫放着急地问,语气里的关切和离婚前、和车祸前没有两样儿,这让王画更加难过。 他那样关心她,疼爱她,却又那样伤害她,他的关心和疼爱似乎一直没变,但那些伤害怎么算呢?不了了之?不可能的!那终究是一处伤,她一辈子都不能痊愈的伤? "我没事儿,"王画尽量让自己语调平静:「这么晚了,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情吗」?她语气里保持着礼貌和疏离,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了。 只是人的情感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明明不想他了,不想再和他纠缠,但他叫了她名字一声,就惹出了她的眼泪。 莫放说:“阿画,刚才我收拾我们装文件的一个小盒子,发现一些你的相片,是你从小到大的、我们以前看过很多次的那些相片,我知道你很珍惜它们,所以告诉你一声。” 听完莫放的话,往事呼啸而来,王画仿佛瞬间就回到了以前,那么多的夜里,她和莫放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一张一张看她以前的相片。 每次她坐在地板上的时候,就算是冬天,地热很暖,莫放也一定先拿个小垫子,让她坐在垫子上,然后他才挨着她坐下,和她一起一遍又一遍看那些旧相片,分享少年岁月里她的那些喜怒哀乐。 每次看完,莫放都说:“那时候的阿画,又瘦又小,真像一根儿狗尾巴草。” “你说谁像狗尾巴草?”王画一定扑过去,两个人笑着,闹成一团。 往事不能回首,不堪回首,谁回首往事了,谁的心一定不会平静,谁的夜一定会被泪水打湿。 王画低声说:“知道了,你什么时候有空,送到发廊就可以。当然了,如果太忙,同城快递也很方便的。” "阿画,"莫放又叫了她一声:“就算我们离婚了,就算你不想和我再有任何联系,但是把你的东西送还,也不至于用同城快递吧?” 莫放鼻子一酸,也有点说不下去了。但他又怕引起王画的反感,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急忙接着说:“明天我给你送去,放心,我不会特意送的,我路过的时候带给你。” 莫放太了解王画了,知道王画不喜欢麻烦别人,所以他赶紧声明路过的时候帮王画带过去。 王画沉默了一小会儿,回答了一个字:“好!”挂断电话后,王画呆呆坐着,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她想,夜这么深,莫放出了一天车,为什么不睡觉,而是一个人清理装旧物的盒子? 他一定是睡不着。这一点,王画理解,因为莫放爱她,失去她的夜里,他一定是失眠又失眠的。 他背叛了她,但他自己设定的背叛代价不是离婚,而是侥幸,侥幸自己永远不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想到这句话,王画冷笑起来。 第63章 王画提建议惹怒莫放 第二天,王画吃午饭的时候,莫放把相片送来了,一共几十张,装在一个带拉锁的小包儿里,收拾的很妥当。 两个人有一阵子未见了,莫放身体恢复了一些,不像前一段时间那样瘦了,但头发依然挺长,带着几分萧索的落寞。 莫放轻轻叫一声:"阿画,"然后把装着相片的小包儿递给了王画。王画接了过去,随手放在桌子边上,然后继续低头吃饭。 莫放站在那里,没有走的意思,但似乎又不敢坐下来,他犹豫了一下,看着王画说:“阿画,我可以坐在这里吃午饭吗?” 他其实并不饿,只是舍不得走,只是想找个能在王画身边多呆一会的借口而已。 王画白了他一眼:“这餐馆又不是我家的,你想坐就坐,想吃就吃呗。” 莫放笑了一下,四目相对的瞬间,那些快乐的、不快乐的时光仿佛又呼啸而来,以不容分说的方式袭击他们的心,两个人都有些伤感。 王画慢慢吃着碗里的饭,半晌儿,抬头看了莫放一眼说:“姜晨、姜晨出事了,你知道吗?这次的事情儿好像挺严重。” 莫放显然吃了一惊,但他还是老实地回答了王画的问话:“不知道。”他也没问出什么事儿了,很明显,他不想在此刻谈这个问题。 王画轻轻叹息一声,接着说:“她被一个男人敲诈了好几次,最后愤怒了,打伤了那个男人,男人进了医院,她进了拘留所。 那男人现在还没醒过来呢。本来我也不知道,是她母亲给我打的电话,我又托人帮着打听到的这些。” 莫放沉默着,他没有办法接这个话茬儿,他很清楚,此刻他不论说什么,都容易激怒王画,让王画多心。 而他,是那么不想惹她生气,那么想和她多呆一会,哪怕只是看着她也好。况且,对姜晨的事情,他也真的无话可说。 王画也明白莫放的心思,于是她不再说什么了,低头吃碗里的饭。 莫放的饭菜端上来的时候,王画刚好吃完,她不顾莫放的反对,把两个人的账都结算了,然后对莫放说:“莫放,谢谢你为我送相片。” 王画本来打算走,想了想,又站住了,看着莫放说:“我有个提议,你和姜晨也是有感情的,如果姜晨出来了,要不然你们两个以后真一起生活得了!毕竟你们为了彼此,把家庭都舍弃了。” 从那场车祸之后,莫放在王画面前,一直低眉顺眼,甚至不敢大声说话。 但听了王画的话,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眉头皱了起来:“阿画,我做出了背叛感情的事情,让我们的婚姻蒙羞,破裂,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你今天的话还是让我挺愤怒。你这算什么建议、挖苦我?” 莫放带着一脸愠怒看着王画,眉毛也挑着,像一只要进攻的公鸡。 王画愣了一下,她本来是因为好心会说出来这个提议,没想到莫放反应这样激烈。 王画也有点恼了,她看着莫放,脸上的鄙视像雷雨天的乌云:“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我冤枉了你似的,你可以不接受我的提议,但别做出这个样子,你有多纯洁? 偷情的事情不是你干出来的?你和她,正好一对贱男贱女,凑合着过得了,免得出去再伤害别人。” 说完,转身要走,不准备再搭理莫放了。 莫放被王画气得肝疼,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了。但他看王画要离开,心头的愤怒立刻消失,眼里开始涌上深深的留恋。 王画头微微一低,还是转身走了,莫放的目光一直跟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过横道,看着她进了发廊,消失看不见了。 第64章 你惹事了! 这天,王画休息。落子离上午十点多的时候来的,他带来一个消息,被姜晨打伤的男人醒过来了。 这样的话,就算姜晨被判刑,估计也不会太重,因为她犯罪的是被逼迫的,是她选择保护自己的方式没用对而已。 落子离发现,王画似乎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王画不原谅姜晨,但她真的也不恨姜晨了。 毕竟少年岁月里曾经依靠过,所以她对姜晨一直心存感恩,没有友情也没有恨意。 要到中午时,两个人决定出去吃饭。正在玄关穿鞋呢,王画的电话响了,王画看了看,是大姐王勤打来的。 王画有点惊讶,王勤上次给她打电话,还是几个月前,王勤通知她,王磊的岳父去世,她要王画去找她,两个人一起走礼。 之后,她再没联系过王画,王画更是从来不主动给她们打电话,她牢记着「人以群分」这句话。况且,她就算主动联系,她们也不打理她,因为她没钱。 按了接听键,王勤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高门大嗓:“阿画,你惹事了!” 王画被她吓了一跳,落子离马上握住王画的另一只手,轻声说:“阿画,有我呢。” 王画感激地看了一眼落子离,心瞬间安定了好多,她拿着电话问:“我惹什么事儿了,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呢?” “阿画,王磊的腿可能保不住,要截肢,你赶紧来市医院。见面再说。”王勤一贯如此,话说得不清不楚,却直接挂断电话。 “王磊是谁?”落子离问。 "我大哥,"王画轻声回答完,看了一眼落子离:“你自己去吃饭吧,我去医院,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晚点给你打电话。” "我陪你去医院,"落子离握住了王画的双手,看着她的大眼睛说:“阿画,别怕,还是那句话,有我,你的天就不会塌。你跟我也不用客气,走吧,一起去医院。” 王画看着身边这个伟岸的、山一样可以依靠的男人,心暖暖的,她没有再拒绝,两个人驱车来到了市医院,在手术室门口,找到了她的王勤。 王画的父母都在,嫂子晓晓也在,坐在长椅上,哭得梨花带雨,身边好几个人围着安慰,大概是她娘家人。 王画刚要问发生了什么事,父亲就冲了过来,嘴里骂着,对着王画脸就要扇巴掌。落子离眼疾手快,急忙用胳膊往上一挡,那巴掌才没打着王画。 “有话好好说,为什么动手打人?”落子离皱起来眉头,一看就是要压不住火儿了。 “我打我女儿,跟你有什么关系?”王画父亲说完,又冲过来还想打,母亲也叫骂着冲了过来。 落子离把王画拉到自己身后,凛然地说:“我是阿画的未婚夫,你说她跟我有没有关系?你们谁来说说,阿画惹下了什么事儿,让你们一家人针对她?” 说完他非常不礼貌地用手指着面前王画的家人说:“有事儿现在就说,你们谁再敢对阿画动手,你试试看!” 果然没人敢过来试了。“说吧,阿画惹了什么祸端,让你们话没说明白,就想伸手打她?”落子离再问了一句。 "你问问她,"王勤站在原地,声音却提高了八度:“前一阵子,王磊让她先别离婚,让她丈夫莫放帮着开一阵子冷冻车,她不听,不为自己大哥考虑,一定要离婚。 王磊一时半会雇不到司机,只好自己开车。结果,跑这趟时,刚出城就出了车祸,腿保不住了,这不是她的错难道还是王磊的错?” 原来是这么回事。王画心底仿佛有千万巨浪在翻滚,她气得不行,从落子离背后冲过来,径直冲到王勤面前,脸几乎贴到了她的脸上:“你的意思,我不该离婚,不该为自己考虑,就得让莫放替王磊开车?就算出事了,也是莫放的腿保不住了,对不对?” 王画胸口剧烈地喘息着:“你们因那件事儿说我惹祸,我还真不背这个黑锅。就算莫放辜负了我,他也没有辜负你们,没有任何理由要让他替王磊断腿。” 落子离急忙跟到王画身边,小心防护着,怕王勤动手打王画。 “原来是这样好笑又无耻的理由,还说得这样冠冕堂皇。”王画说完,转身离开,再没回头看一眼她的所谓的亲人。 第65章 偶遇桂花树下 王画转身离去,没有再回头看她的那些所谓的亲人。以往,她也心痛,但仅仅是心痛而已。这次,她是绝望了,对所有亲情的彻底绝望。 落子离跟着王画离开,走出医院的大门,他发现一直没说话的王画已经泪流满面。 也难怪,已经是成年人了,就因为没钱,入不了父母的心不算,所有的坏事还都赖她,而且不顾公共场合,竟然伸手就想打! 落子离知道,现在所有的语言都是徒劳,所以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陪在王画身边,默默陪着她。 坐进落子离的车,王画控制了一下情绪,轻声对落子离说:“让你看笑话了。”样子楚楚可怜,像一朵刚刚遭遇了暴风雨的花儿。 落子离一阵心疼,伸手轻轻为王画擦去腮边的泪,然后揽住了王画的肩头:“阿画,不要这样说,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他们代表不了你,你也左右不了他们,要好好生活,别去在意其他的人和事。” 说完,细心为王画系好安全带,把车开走了。 两个人在外面吃的午饭,饭后落子离提议去看桂花。他知道王画这段时间生活得太压抑了,他想带她去散散心,让她快乐起来。 落子离说,郊外有几棵野生桂花树,好几米高,现在花势正好,再不去的话,花就落了。 于是,两个人驱车来到了郊外。正是午后,只有微风,太阳暖暖的,照在身上,像小时候外婆扶过脸庞的温暖的手。路边有不少游人,都是来看桂花的。 几棵金贵树,大概三米多高,数不清的浅金黄色的桂花,绽放在高高的枝头,天空幽蓝,白云朵朵,空气清新,王画咯咯笑着,眉眼弯弯的样子要多美就有多美。 落子离也微笑着,看着她想,以后一定时常带阿画出来透透气,她生活的太压抑了。 一阵微风,大量落花,簌簌然犹如降雨,落在王画的长发上,裙摆上,犹如一幅名家油画,美轮美奂。 有几个游客在轻声赞叹:好美丽的女人。 落子离轻轻叫她:“阿画,转过来一下。” 王画笑着,两手接了好多花瓣,转身答应落子离的瞬间,落子离的手机拍下了她那一刻无与伦比的美丽。 而王画却在转身的刹那,突然看见了莫放!那个她爱了千遍,念了千遍,怨了千遍,又恨了千遍的莫放,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出租车里,车窗摇了下来,他正痴痴地看着她。 王画仿佛瞬间就回到了刚结婚那年,那时莫放对王画说:"郊外有几棵野生的桂花树,等秋天桂花开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吧。 那时候的王画,总是眉眼弯弯地笑着答应,可是两年来,他们因为生活上的压力,竟然连这么简单的小小的愿望都没能实现。 莫放这天送旅客去郊外,就看见了王画,那个他爱了千遍,念了千遍,想了千遍又梦了千遍的王画,在簌簌花雨中笑。 阿画终于来看桂花了,却是另一个男人带着她来的,莫放感觉到自己的心痛楚得很剧烈。 落子离见笑容从阿画的脸上消失了,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了出租车里的莫放,他心里涌上一阵懊恼:这个阴魂不散的男人,怎么会遇见他呢。但脸上一点都没看出来不愉快,他走了几步,停住的位置恰好挡住了王画的视线,他笑着说:“阿画,笑一笑,拍照啦!” 莫放叹息一声,开动了车子,离去了。他一边开车一边想,我不会就此放手,我一定会把我的阿画追回来。 第66章 不带一丝情欲的拥抱 十月一,举国同庆的日子, 很多单位都放了假,也有很多人都出去旅游了,所以王画工作的发廊一点都不忙。 这天下午,王画下班刚出来,就看见了姜晨的前夫谭未然,他站在街对面的树下,很显然是在等她。 几个月之前,谭未然和姜晨离婚后不久,他就辞去了工作,决定去省城发展。临走的时候,他去见过王画,问王画可不可以跟他一起走。 被王画婉拒后,他带着几分遗憾,独自离去。好几个月没见了,谭未然瘦了一些,显得更加风度翩翩,模特一样的好身材,似乎更加挺拔了,仿佛把他靠着的那棵树都比了下去。他和王画认识多年,绝对算得上老友了。 "阿画,"谭未然高兴地笑着,走上前展开双臂,拥抱了王画,两个人都因这来之不易的一次见面感觉到欣喜,他们的拥抱不带一丝丝情欲。 "阿画,"谭未然上下打量了王画半天,满意地点点头:“状态不错。总算熬过来了。走,我们去吃火锅儿。” 王画点头答应了,她没有谦让,他们认识那么多年,谦让已经没有必要了。况且见到他,仿佛见到真正的亲人一样亲切。 坐在火锅店里,谭未然先把涮好的金针蘑夹到王画面前的小盘里。他知道,王画最喜欢吃这个了。 王画看着他,半晌开口说:“未然,姜晨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知道了,“姜晨母亲很早就给我打了电话,她求我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回来帮着处理。她一个乡下女人,连律师楼都找不到。” 谭未然看了看王画,又接着说:“但那段时间,我的工作刚刚上手,干着急却离不开。正好现在放大假就回来了,我想着,我和姜晨夫妻一场。 虽然她背叛了我,但相爱的那些年,对我也算不错,我想趁公司放假,回来看看,能帮就帮一把,起码可以帮她请个好点的律师后再离开。” 谭未然看着王画,眼眸幽深:“我回来后见过姜晨母亲,她告诉我,姜晨怀孕了,孩子是敲诈她的那个男人的。这个时候,怀孕对她还是有利的。 但她不听劝阻,一直担心怀孕月数多了,再流产不行,所以申请去医院做了人流,看起来是豁出去了。也是个傻女人,否则也到不了这一步。” 王画黯然了好久,又问:“那男人醒过来好多天了,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醒倒是醒过来了,但因为颅脑有损伤,半边身子不好使了,也算他咎由自取。敲诈罪名也是成立的,估计他和姜晨都得在监狱里呆几年,这个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王画和谭未然都为姜晨的遭遇感觉到心痛,很不值得的。 仿佛那么不经意间,他们之间的一切美好都被破坏殆尽,又仿佛一阵大风突然吹过,便什么都没有了。 “阿画,你怎么样?”谭未然看着王画,满脸的关切。 “我很好,有一个叫落子离的男人,他帮了我很多,陪我走出了那段艰难时光,现在我们几乎每天都有联系的。” "原来是这样,"谭未然苦笑着说了一句,他明白了王画这句话的意思了,同时心里后悔不迭,前几个月,自己只想着离开。 如果留下来,如果陪在阿画身边,他的机会是不是会多些?看起来,自己遇事还是欠考虑,才给了别的男人更多机会。 饭后,谭未然送王画回家。已经是十月份,北方的夜已经很凉了。 星星仿佛被寒冷洗过,每一颗都闪着幽冷的光,更像一只只不友善的眼睛,看得人心慌。 他们穿过大广场,广场上有不少人,尤其年轻情侣们,因为有爱情的火焰在燃烧。 所以并不惧怕寒冷,牵着手在这清幽幽的夜里走出潇洒姿态的,并不少。 王画看着迎面而过的一对情侣想,但愿他们能一直爱下去,永远不要做出互相伤害的事情来。 谭未然见王画只穿着薄薄的小衬衫,便把自己的大外套脱下来,以不容分说的姿态帮王画穿上。 这样的夜里,他只想把时间留住,把王画留住,把他想留住的一切都留住。 到了王画家楼下,王画把衣服还给谭未然:“未然,已经很晚了,就不请你上去坐了,回家休息吧。” 谭未然心里有微微的失落,但王画一直都是这样洁身自爱,他们相识那么多年,他自然清楚。 谭未然微笑着,对王画到了再见,然后目送她进了楼宇门,看见王画房间的灯亮了,他才点燃一支烟,吸了几口后转身离去。 第67章 夜里收到让她心难安的图片 王画被谭未然送回了家。上楼后,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想到明天还要上班,王画洗漱完刚准备要睡觉,手机「叮叮」响了两声。 王画拿起来点开一看,原来是有人想加微信好友,备注写着老同学,至于哪个老同学却没标注。王画也没多想,立刻点了确定。 点完后正想着要不要打声招呼,问问是哪个老同学的时候,那个网名叫「我要寻回我的爱」的人,就开始发图片过来,一张接一张,没给王画说话的机会,就发了好几十张。 王画一张一张点开,发现相片上的人是落子离和林梦园。 是他们多年前拍的吧,那个时候,落子离还非常年轻,深邃的黑眼睛里,装着满满的幸福,笑容那样单纯,像晴朗朗的天空,让人舒畅。 林梦园也比现在年轻很多,漂亮很多,她挂在落子离的脖子上,臂弯里,倚靠在他怀抱里,两个人拥抱着,亲吻着,甚至还有一张是落子离在林荫路上背着林梦园的,两个人的笑容那样灿烂,比得过枝头那些盛开的桃花。这些相片,很好地记录了他们曾经有多么相爱。 王画一张张看,心里虽然有一点点不舒服,但是并不是很介意,每对情侣相爱的时候,能没有一些亲密相片? 自己和莫放不是也有很多吗?姜晨和谭未然也一样,这最多,只能说明曾经相爱过,仅此而已。 但最后一张相片,王画介意了。 那张相片上,可不是以前的青涩的落子离,而是成熟的现在的落子离。 看样子是饭店里,落子离坐着,身边不远处就是林梦园,林梦园一脸盈盈笑意,显得很开心。她仿佛要走过去,要趴在落子离的肩头似的。 看来,他们是一起出去吃饭了。王画跌坐在床上,看着那个网名叫「我要寻回我的爱」的头像想,看来这个来加好友的人是林梦园无疑了。 虽然知道了她是谁,王画也一点反应都没给对方,仿佛没收到这些相片一样。 怎么样,看到我们的曾经和现在了吗?你没有机会,或者说你的机会就是我不在的时候你才有,不用不服气,最后一张你应该看明白了,就是不久前的,我们约会了。 尽管那女人又说了很多,王画依然没有一点点反应,一句没回复。 她不是无话可反驳,而是不想反驳,反驳没有任何意义。林梦园又自说自话了几句,才终于安静了。 夜深了,请凉凉的夜色里,王画了无睡意。她不是没有智慧的女子,只是她怕了这样的事情,所以她失眠了。 王画想到了不久前,落子离为自己补过生日,还买了价值不菲的手表。 甚至当晚林梦园跟随着来到楼下后,落子离还返身上楼,只为向自己证明他没有跟林梦园去。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多么可笑,都是笑话,他不是她的什么人,其实不用向她证明清白的。 王画感觉到厌倦,是呀,自己也不是落子离的什么人,虽然他一直说爱她,但没有真正求过爱,这也许就是说明,自己真的是他寂寞时用来消遣的人。 想到这儿,王画感觉到一阵悲伤,反正失眠,索性不睡了,她把那块手表装好,放在包儿里,准备明天还给落子离。 房租是一个月一交付的,这个月刚刚付完,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找房子,找到后搬家,王画决定和落子离彻底了断,反正他们的关系也不算情侣,最多是比普通朋友亲近一些而已。 她把一切都做好了,就等明天的到来了。 第68章 你的龌龊事儿我知道了 早晨,王画上班前给落子离发了一条信息:我下班的时候你有时间来一趟,发完才去上班。 已经是秋天了,黄昏的风特别凉,连夕阳仿佛都冻得失去了颜色,不那么艳红了。 树叶哗哗往下落,已经失去了生命的东西,落到哪里都没有意义了,就像落子离的感情,落到哪里都和自己无关了,王画实在厌倦了纠缠。 一整天,王画都无精打采。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王画推开发廊的大玻璃门,带着几分疲倦走进了黄昏的风里。她看了一眼路对面,就看见了落子离。 落子离的车停在那里,仿佛已经停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落子离倚靠着车门,眼睛望着发廊。 他穿了一件宝兰色休闲风衣,样式简洁,显得他更加挺拔俊美,风度翩翩。他看见王画走出来了,很开心地笑着,露着一口雪白的牙齿。 “道貌岸然……”王画嘟囔了一句,过走横道,刚到落子离车前,落子离便柔声问:“今天忙不,累不累?”王画不回答,拉开自己的包儿想拿东西。 落子离看着王画苍白的脸,急忙说:“找什么,上车再说吧。”他为王画打开车门的时候,王画从包儿拿出了那个装手表的小盒子。 王画把那个小盒子一下塞到落子离手里:“这个手表太贵重了,我想了想,不能接受,现在还给你。” 顿了顿,又接着说:“以后你不要来接我了,我们之间不过是萍水相逢,交往下去没有意义,你也是男人,最好有男人的尊严,别再来找我。” 落子离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看了看手里的小盒子,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王画,微微皱起了眉头,急忙问:“阿画,你怎么了?” 王画也不搭理他,看看公交车马上要停下来了,快步向着公交车跑去。 落子离反应飞快,把手里的手表盒子从开着的车门扔到座位上,然后猛跑几步,追上了刚要上公交车的王画,一把把她拉了下来。 王画拼命挣扎,用手去掰落子离的手指。落子离把王画两个手臂反拧放到身后,紧紧搂住,不许她挣扎。然后连拖带抱,抱到自己车跟前,硬把王画塞了进去。 路上有行人开始张望,有围过来看热闹的架势。 王画不挣扎了,其实她也挣扎不过,因为她感觉到,落子离时真愤怒了,用了大力对抗自己的挣扎,王画想,回去说清楚也好。 落子离关上车门的瞬间,车就窜了出去,显然他心里非常愤怒。他抿着嘴,一言不发,就是快速开着车。 进了小区,来到楼下,王画看了看落子离:“话我已经说清楚了,你不必上去,就这样吧,别厚脸皮跟上来。” 王画刚说完,落子离就冲过来,一把抓住王画的胳膊:“我还就厚脸皮了,进去我再跟你算账!”王画激烈反抗,依然不是对手,只能被落子离拉着上了楼,进了房间。 落子离看着王画:“说吧,你今天抽什么疯?我们本来好好的,你说散就散、我允许了吗?” 王画被他这句话气够呛:“什么叫我们好好的,说散就散,我是你什么人,不想跟你来往了,还得问问你允不允许?” “你是我爱着的人,是我未来的妻子,我就能管得着你。少扯别的,说说你今天的反常,给我个解释,否则我不会轻易饶了你。” 落子离站在王画面前,眉头皱着,显然被气得不轻,一副王画不好好交代,就真要收拾王画的架势。 王画首先冷静下来,她看着落子离说:“是这样,我们之间没有未来,我也不想和你有未来,感谢你曾经的帮助和照顾,以后的路还很长,我不想生活得太累,不想让自己陷进泥潭里,这个解释够不够?” “不够!”落子离的声音里有勉强压制的愤怒:“你不要否认,在此之前,你心里也是认可我的,起码喜欢是有的。但你今天的态度,是表情了不想和我发展下去,给我个理由,我也不喜欢纠缠,给我个让我放弃的理由,只要我认可,我立刻就离开。” 王画看着落子离,落子离也看着她,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对视里,王画败下阵去,她想走开,去拿手机。落子离突然把她抵在墙上:“不许走,赶紧给我个理由,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王画用手推他,嘴里同时嚷着:“我去拿手机,你的龌龊事儿我知道了,你自己看看吧!” 第69章 男人给出的解释 王画拿来手机,点开了昨晚和那个陌生人的聊天框,没好气地落子离说:“你自己看吧!首先声明,我没有阻拦你和你前女友约会的意思,我只是表明我的立场,是不想和你们纠缠而已。” 落子离一张一张看完,指着最后一张对王画说:“这张我解释一下,其他没必要,想必你在乎的也就是这张,你以为林梦园回来了,我又偷偷和她联系了是不是?” 王画一脸鄙视地看着他:“我已经声明了,没有阻拦你们联系的意思,我也没有阻拦的权力。我再说最后一遍,我要好好过日子,我不想和任何人争斗、纠缠,我真的累了。” 落子离看了她一眼,把她的头转过来,让她被迫看着自己:“那天,林梦园去我的酒店找我,说赵宣想见我。赵宣你应该知道是谁吧,他做的事情和你曾经的闺蜜姜晨是一样的。 为了彻底撇清和他们之间的关系,我才去郊外的农家乐见了他们两个人一次,估计是林梦园事先叮嘱了服务生,否则不会有这张相片。” 落子离说完,直接用王画的手机向那个发图片的「我要寻回我的爱」发起了聊天视频。 很快对方就接通了,果然是林梦园,她见屏幕上是落子离,很开心地叫了一声:“子离,你怎么用别人手机给我发视频?”她的话说得非常聪明,仿佛落子离平日总用自己手机给她发视频似的。 落子离皱着眉头,突然一把拉过来毫无防备的王画,搂着她的肩膀,对林梦园说:“你看好了,她叫王画,是我现在和以后永远用心爱着的人。你,离她远点,再敢发一次没用的图片打扰我们试试,我一定打断亲手打断你的腿!” 林梦园的眼睛因为吃惊,瞪得溜圆,她仿佛想说什么,嘴张了张,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就算自己做错了,但落子离当着王画的面,这样说自己,也太不给自己留面子了。 她鼻翼扇动了几下,看样子是要哭。落子离厌烦而果断地关了视频通话。然后转头看着王画,柔声说:“这样的解释,你满意吗,相信我了吗?” 王画看了他一眼,有点心虚,但嘴上依然强硬:“我什么时候说不相信你了,我就是——” 没等她说完,落子离突然抱起她,把她按住沙发上,非常霸道地开始亲吻她。 王画吃了一惊,急忙挣扎,但很快她就放弃了,沉醉在这男人霸道的、甜蜜的亲吻里。 吻了很久之后,落子离稍稍抬起头,看着王画柔声说:“阿画,我们都是遭受过情感背叛的人,都尝过那种蚀骨的剧痛,所以我就算不爱了,也会正大光明地告诉你,而不会去干些偷偷摸摸的勾当。” 王画脸颊微红,双眼如两颗水灵灵的黑葡萄。她推了一把还压在自己身上的落子离,小声嘟囔一句:“自作多情,我什么时候说过爱你了,都是你自己每天说来说去的好不好?” “还敢嘴硬?”落子离作势又要亲吻下去,吓得王画一边躲闪,一边咯咯笑着说:“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那现在就说,你爱我,赶紧说,快点。”王画看着落子离,看着这个逼迫自己,让自己说爱他的男人,看了好一会儿后,心甘情愿地说:“我爱你!” 说完,伸手搂住了落子离的脖子。落子离的吻雨点一样落在她的脸上,唇上。再次吻了很久之后,他拉起她,看了一会她红艳艳的脸,把她拉到怀里。 落子离想,是时候买个戒指了。 第70章 被爱情温暖的女人 十月,天空仿佛变高了,蓝得格外透彻。但气温很低,已经非常冷了。 早晨,王画的心情像这十月的天,一片晴朗,也化了淡淡的妆,苍白的脸因为擦了一点点腮红,仿佛变成了一朵桃花,又美又艳丽,双眼水灵灵的,像两颗饱满的黑宝石。 王画穿着一件细格子毛呢大衣,锁门下楼时,慕然惊觉,这件大衣还是莫放买的。那是结婚的第一年,因为买完房子,手头一直拮据。 也是十月份了,王画还穿着几年前的大衣,那大衣是姜晨亲手为她做的,王画穿了好几年,已经很薄了,也稍微有点瘦。 莫放看在眼里,非常心疼,为了给王画买一件新大衣,他每天晚回家两个小时。几天后,攒够了钱,独自去买下了这件大衣。 当时王画穿上后,扑进莫放怀里,很用力抱着他,抱了很久。莫放把她推开一点儿,才发现王画满脸都是泪。 莫放安抚着她,一遍又一遍地说:“阿画,不难过,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件细格子大衣,温暖了王画此后的每个初春和深秋。现在再次穿上它,王画忍不住想到了以前,想到了莫放,想到了曾经的温情,更想到了莫放的背叛,想到了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前几个月,不行,王画咬咬牙,强迫自己不许在往事里沉沦。 刚下楼,就看见落子离的车停在那里。落子离站在车门边上,浓密的头发,时尚的穿着,仿佛又帅出了一个新高度。 他很开心地等着,一副一点都不怕冷的架势。见了王画,先亲了亲王画的脸颊,然后才为她拉开车门。 路上,落子离看了王画一眼,笑着说:“今天这么漂亮,我要你以后永远这么漂亮!” 王画微笑着点了点头。从那场车祸之后,她的心没有一刻是安定的,有一颗不安定的心的人,如何能够漂亮? 把王画送到地方后,落子离告诉她,下班来接她。王画依然微笑着,她看着他,看着这个俊美的男人,心底有阵阵暖流涌上来,涌进眼里,化成了两行泪,沿着脸颊淌下来。 落子离明白王画心里的起伏,这个睿智的男人,什么都没说,只把王画拥在怀里,疼爱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轻轻说一句:“放心,以后有我在,你凡事都不必担心了。” 王画看着这个深情的男人,看了好久,才下车向发廊走去。 一整天,王画的心情都非常好,她一边忙着,一边盼时间快点过去,她想下班,想看见落子离,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落子离,她的心就非常安定。 王画暗暗笑自己,早就过了爱情至上的年纪了,怎么还为早点见到爱着的人而心急?她不明白,爱情对任何年龄段的人,都一样重要。 好不容易盼到了下班,王画匆匆就走了。发廊老板娘都笑着说:“王画今天一直带着微笑,下班又走得这样匆忙,可能有什么好事情等着她。” 几个同事都笑了,他们真心希望王画能有好事,这个被亲情抛弃、爱情也遭到背叛的人,实在活得太难了。 王画从发廊出来,就看见了落子离,他仿佛早晨就没离开过似的,早早就等在那里了。 见王画过了横道,落子离迎上去几步,给了王画一个温暖的拥抱。然后疼爱地摸着她的头发问:“累不累?” 王画摇摇头:“不累。”两个人上车,一起去吃饭。坐在王画对面,落子离看着王画。 上了一天班,王画好像真得一点不累,脸上的笑是那样灿烂,连餐桌上细口瓶里的那两枝盛开的玫瑰,都没有此刻得王画美丽。 落子离微笑着想,被爱情温暖的女人,真的很美。 第71章 相识的地方 落子离和王画吃完了饭,落子离说:“阿画,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王画被落子离牵着手离开了,她没有问要去什么地方,只要跟在落子离身边,她就心安,哪怕天涯海角,此刻她也跟了他去。 落子离的车开得并不快,几分钟后,他把车停在一条路上,拉着王画下车后柔声问:“阿画,你看看,这是哪里,你还记得吗?” 王画四处看了看,这是条很熟悉的路,是去医院的那条路,想到医院,她的心一沉,脸色稍微带上了一些凝重。 落子离实时把王画拉到身边,握着她的双手说:“阿画,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是我们缘起的地方啊!” 听了落子离的话,往事从并不久远的几个月前呼啸而来,王画仿佛又看见了那时候的自己,手里拎着饭盒,饭盒里装着她熬好的鸡汤,准备给住院的莫放送去。 那时候,王画已经知道莫放出轨姜晨的事情了,她一边哭,一边想,一边走,就没注意停在路边的车,结果就撞到落子离的车上。 的确,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是他们相识的地方。王画看着落子离,脸上亦悲亦喜,是种说不出来的感动。 十月的夜,夜空深邃,一颗一颗星星仿佛比往日都亮,一眨一眨的,像婴儿纯真的大眼睛,看着这世上的一对有情男女。 落子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首饰盒,在深邃的夜空下,在群星注视下,打开了——里面是一枚钻戒,在这静谧美好的夜晚,闪烁着特有的璀璨的光华。 落子离单膝跪了下去,然后抬头,深潭一样的眼睛里盛着满满的爱,他柔声说:“阿画,这是我们相识的地方,在这个地方,在夜空下,群星为我作证,我要一生一世爱护你!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求婚,希望你能允许我爱你。” “快来看啊,有人求婚哦!”几个不怕冷的年轻人被吸引了目光,快步跑过来,围成半圆儿,拍着手跟着起哄:“答应他吧,快答应吧!不答应不能起来哦!哈哈哈!”是一阵属于青春的毫无顾忌的笑声。 王画如凝脂白玉的脸上,如断线珍珠般,淌下两行泪珠。她激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带着一脸的泪,笑着,点头再点头。 落子离亲手为王画带上了那枚代表他的心、他的爱、他的承诺的钻戒。 王画拉起落子离,两个人紧紧牵住了彼此的手,他们要永远在一起,一生一世。 四周围又是叫声笑声掌声和欢呼声。落子离高兴极了,他打开车门,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叠事先准备好得红包,一个一个发给为他们祝福的年轻人,又换来一阵祝福和欢呼声,场面热闹极了。 王画看着开心的落子离,又看了看手指上的钻戒,她得心却一下子想到了莫放,想到她和莫放结婚那年,莫放一定坚持为她买一枚小小的金戒指。 那枚金戒指,她带了两年,除了清洗,很少从手指上拿下来。但知道莫放和姜晨的事情后,王画终于褪下了那枚戒指,放在了抽屉里。 大哥王磊岳父去世后,王勤通知她去走礼,身无分文的王画就想到了那枚戒指,她的爱情已经离散,她也不必再留着它了。 拿出来后,她亲着,摸着那枚戒指,像亲着摸着一个即将要离去的亲人的脸。那晚,王画衣服都没脱,就攥着那枚戒指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她就卖了它。 此刻,自己又有一枚戒指了,这份爱情会不会天长地久? 王画正胡思乱想着,落子离过来了,他仔细为王画理了理耳边的长发,眼睛看着她,满目深情。 王画看着落子离,再看着满天的星星想,希望我们的爱地久天长。 第72章 莫放心碎,醉酒 落子离载着王画离去了。王画没有想到,落子离求婚的一幕,被莫放看了个正着。 刚才,莫放的出租车就停在不算太远的地方,他每天都工作到很晚很疲倦了才回家。 因为夜太长了,长到他失眠的时间超过了睡眠的时间,而天亮却仿佛跟他做对般,迟迟不来。 为了打发漫长的夜,莫放每天都很晚才收车回家,有时候甚至不回家,就在车里眯一觉等亮天,天亮后继续载客。 莫放心里一直有个愿望:一定赚钱再买个房子送给王画,就算王画和他离婚了,他也要这么做,因为他们的房子是因为他的过错才卖掉的。 刚才,莫放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他目睹了落子离求婚的全过程。 看见落子离为王画戴上戒指,看到落子离把王画抱在怀里,看到落子离亲吻王画,莫放的心仿佛被千万支利箭同时射穿,他痛得握紧双拳才能控制住自己想要冲过去,给落子离一顿揍的冲动。 他明白,自己不是王画的丈夫了,他是最没有权力反对王画接受新的爱情的人。 他同时也更深地体会了王画当初的心痛,他的出轨可是婚内啊,而且是和王画最好的闺蜜,他毁了他们的爱情不算,还毁了王画半生的友情。 而此刻,王画不过是接受了其他男人的求婚,他们的爱是能见人的,所以敢在大街上求婚,所以有那么多的年轻人为他们鼓掌。 自己算什么,自己只配躲在车里,躲在树影下,遥遥看着这一幕,这对王画来说要记住一生的一幕,对自己来说要心碎一生的一幕。 可这一幕偏偏被自己看见了,事情巧合得像预谋,他在这巧合的预谋里痛不欲生。莫放真的不能再看了,他痛苦地趴在方向盘上,泪流满面。 等他再抬起头时,落子离已经带着王画离去了,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都不过是一个幻影,一个梦。 但莫放明白,那不是幻影,也不是梦,那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事情。 他心里全是悲伤,他再也无法安心开车赚钱了,他要释放一下心里的悲伤,否则那样的悲伤会让他心碎而死。 莫放把车往前开,眼睛看着街边的门面。在街的转角处,看见一家中餐馆后,他把车停在餐馆门前便走了进去,他需要用酒来麻醉自己,让自己暂时忘记蚀心的痛苦。 莫放点了两个菜,自己先喝光了几瓶啤酒后,又喝了一瓶白酒,整个过程中,他一直反复念叨着:“阿画,是我错了,阿画,我真的失去你了,阿画,你原谅我好吗?阿画——” 夜已经很深了,供暖还没有开始,所以在这样的夜里没有回家的人,是要和寒冷相伴的。 餐馆里除了一个中年女人外,剩下的就是莫放了,而餐馆也早过了打烊时间,服务生用语客气地开始撵人了。 莫放已经醉了,他用醉眼看着服务生,口齿不清地说:“我醉了,你、你帮我给阿画打个电话?来,你来,我有阿画的电话号码,她、她是我妻子,你给她打电话。” 他说完,费力地把手机掏出来,但手一抖,手机便掉到了地上,他趴在桌子上开始哭,也不知道去捡。 服务生犯难了,他回头去看,想找个人出来处理的时候,那个中年女人过来了,她捡起莫放的手机,微笑着对服务生说:“这个人喝醉了,我送他回家。他的单、也我来结算。” 结好单后,那女人对服务生说:“麻烦你帮我把他扶出去,他外面有车,把车门打开。” 服务生急忙伸手帮忙,像送瘟神一样,把这个耽误他们下班的男人扶了出去,然后又拿着莫放的车钥匙乱按一气,路边也就两三辆车,有一辆车门打开后,帮着把莫放丢了进去。 还没等那女人道谢,帅气的服务生早跑没影了。 第73章 爱笑的女人 莫放半躺在自己出租车的后座上,眉头皱着,眼睛闭着,偶尔有泪珠滚落。嘴里一直叫着:“阿画,阿画别走——” 女人猜测,这个男人不停叫着的"阿画,"大概是个女人,大概是他的心上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分开了,她叹息了一声。 女人看着莫放,然后伸手用力摇他:“喂,醒一醒,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醒一醒!” 莫放眼睛都不睁一下,也不回答她,仿佛她不存在似的,只是一个劲地叫着“阿画。” 女人想了想后,启动了莫放的出租车,开过两条街,她把车停到一个安全又避风的地方后,开了车里的暖风。 但她还是没敢离去,或者说没忍心把这个心碎的醉酒男人扔在暗夜里,她只好坐在车里,坐在黑暗里陪着醉酒的莫放,等着他清醒过来。 过一会儿,下车去走动一会儿。车里这个伤心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就让她动了恻隐之心。 夜非常安静,星星仿佛被冻得小了很多,一下一下闪得非常快,风仿佛也睡着了,听不见半点吹过的声音。 偶尔飘落的枯黄的树叶,在黑暗里也不知道都飘向了何处。 十月里的北方冬天,是真的很冷了,女人在车下走动了一阵儿后,又被冻得跑进车里。 她看了看,看见一件半旧的风衣丢在副驾驶位置上,便拿过来,为莫放盖上。 她断定,这个男人一定被情所伤,就像自己一样。她闲着无聊,也是出于好奇,她划开了莫放的手机,点开微信看了看,似乎没有叫阿画的女人。 又看了电话通讯记录,这次她看到了一个叫阿画的名字,女人想,她大概就是这男人嘴里的阿画吧?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处于什么心里,却记劳了那个电话号码。 天朦朦亮的时候,莫放醒了。他眯着眼睛,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他是在自己的车里。他忍着剧烈的头痛坐起来,伸手去抓车前门边儿的水。 半瓶水喝完,清醒了很多,莫放才惊觉,车里还有一个人,一个女人!他有点吃惊,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进到车里的。 他只能回想到自己看见阿画接受了别的男人求婚,自己走进街边的中餐馆喝酒,至于之后,真的想不起来了。 莫放在黑暗里发愣时,女人在朦胧中听见了声音,她坐起来回身看,看见莫放醒了,便笑着说:“先生,你喝多了,餐馆要打样,好在你有车,我把你弄到了车里,等着你醒来。” 她说完,咯咯地笑,仿佛一朵夜来香,在夜色里绽放,看上去那样柔和。 莫放感觉到有些难堪,尤其自己还是个开出租车的人。他看着女人说:“感谢您的帮助,真抱歉,耽误您一整晚没回家。” 女人面色突然带上了几分凄凉:“没关系,我家就我一个人,回不回家也不会影响到别人。” 她这样说,莫放一时不知道该怎样接话茬了。车里安静了半天,莫放才突然想起,急忙说:“现在,我送您回去吧。” “也好,反正你醒了。对了,我叫林莹,先生叫什么名字,不介意的话,加个微信吧,不为别的,就为这路遇的缘分。”说完,又咯咯地笑。 莫放瞬间就对这个女人心生好感,不是因为她帮助自己,而是因为她像王画一样喜欢笑。 "我叫莫放,"莫放一边说一边加了林莹的微信。 林莹收好手机后又笑起来:"这样吧莫放,"她自自然然地叫他的名字:“你刚酒醒,不能开车,我来开车,把你送回去的了,我自己再打车走。” 已经耽误人家一晚上了,莫放怎么可能这样做?怎奈林莹坚持,她笑着说:“我们已经是好友了,大不了你把打车钱还给我。” 林莹都这么说了,莫放也不好意思再坚持,只好忍着剧烈的头疼,让林莹开车送自己回家。 把车停在莫放家的小区里后,莫放坚持送林莹到小区门口,为她叫了出租车后,才独自回家去,背影看上去那样孤独,像在这个寒冷的夜里的飘荡的寂寞幽魂。 第74章 我对你没有恶意 回到家,莫放因为头疼吃了两片药,然后躺到自己的床上去,却了无睡意了。 他的脑海里全是王画被求婚的场景,那个男人那样帅气,穿着那样得体。 看样子对王画也很好,仿佛他面前的阿画是个稀世珍宝,满脸的宠爱。 自己这个婚姻的背叛者,把家败得那样彻底,把阿画伤得那样深,在阿画心里,大概很难和那个男人抗衡了。况且,他又凭什么去抗衡? 莫放痛苦地坐起来,开始吸烟,又有点想喝酒了。想到酒,他突然想起来,昨晚自己在中餐厅没有买单,大概也是那个叫林莹的女人替自己支付的,否则餐厅得人不可能允许自己离开。 想到这里,莫放心里充满了懊恼。急忙拿过手机,给林莹发了一条消息:我在餐厅的消费的钱是你替我支付的吧?真是不好意思,太让你费心,多少钱,我给你发红包吧! 发完这条消息莫放又后悔了,自己耽误人家一夜没怎么睡觉,现在才几点,就发信息打扰? 正懊恼着呢,林莹却回了信息给他:没有多少钱,你不必还我了。如果你感觉过意不去的话,改天请我吃饭? 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后面还打了个大笑的表情。看着那表情,莫放也苦笑了一下,现在不管谁对他有恶意,他都不在乎,更别说林莹这样的小女人。 莫放和林莹约定,明天下午请她吃饭,让林莹选地方。林莹便选了郊区的农家乐,说那家的炖菜很好吃,正适合这个季节。 第二天下午,莫放开车先去了林莹家的小区,他到的时候,林莹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十月的黄昏,冷得凛冽,风里仿佛有一支支小利箭,吹在脸上,像被射伤一样的疼。 林莹时髦的染了颜色儿的短发在夕阳的光照里显得非常亮,非常好看,皮肤也白,又穿了一件乳白色的羊绒大衣,整个人像一朵夕阳里绽放的雪白的莲花。 莫放看见她轻声叹了一口气,然后停车,拉开车门下车来。 他虽然是出租车司机,却也是个内敛而不太习惯和陌生人相处的人,尤其女人,更是不太习惯。 林莹倒是一副自来熟的架势,见莫放到了,迎上去,笑嘻嘻地打招呼:“莫放,今天我要大吃一顿农家菜,不会替你省钱的。”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不管谁大概都不会拘束,她的性格就是这样。 "没问题,"莫放笑着刚回答完,林莹已经拉开车门坐进来了:“走吧!” 半个多小时后,两个人驱车来到了林莹说的那家农家乐。临街的大牌匾,不气派,但白底绿字,看着很舒服。 一棵大松树,树盖几乎遮住了整个院子,院里有几张小圆桌子,因为天冷,桌边没有人。 两个人穿过院落,被服务员引领着,进到一间餐厅里。餐厅装修清雅,只有四张长条桌,每个桌子都不大,只有两个对着的座位,有点像专为伴侣们准备的。 其中一张桌子边,有两个人对坐着,显然他们的菜也刚上来,两个人很开心地边吃边聊。 莫放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叫了一声:“阿画?” 果然是王画,她和落子离也来这里吃饭。世上的事儿就是这么巧,他们相遇在这城郊的农家乐餐馆内。 听见有人叫自己,王画回头,就看见了莫放,他身边带着一个很有风韵的女子,两个人显然是来吃饭的。 王画一时之间有点不知所措,她回头去看落子离,大眼睛里有几分意外带来的慌乱。 落子离微笑着,轻轻拍了拍王画的手:“阿画,遇见熟人了。” 然后看着莫放:“一起坐吧?” 莫放急忙说:“不了,不打扰你们。我、一个朋友帮了我大忙,我请她吃顿饭,表示感谢。”他有点语无伦次,很明显是在向王画解释。 昨晚,他已经目睹落子离向王画求婚,也知道他成功了,但此刻他竟然还这样解释着,他自己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 林莹听莫放叫阿画,知道偶遇了莫放醉酒后一直叫着的女人,她忍不住看过去。 房间里开了空调,很暖和,王画的大衣挂在一边的衣架伤,她穿一件湖蓝色小衫,浅浅的V字领,腰部恰到好处地往回收着,更显得纤腰楚楚,不堪一握。 长长的蛇发,有几个很随意的卷儿,一张小小的脸,细嫩得犹如小婴儿,而一双黑宝石似的大眼睛里,有着似火的激情。任谁看了,都知道这是个被幸福包绕着的女人。 她饶有兴趣地看了看王画,又看了看莫放,见莫放已经去坐了另一张桌子,她才微笑着对王画点点头,然后跟过去,坐到了莫放对面。 莫放让她点菜,客气的声音里都带着不自然,眼睛一瞟一瞟地偷看王画。 林莹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是夫妻,和朋友一起吃个饭也不用这样吧? 王画的心似乎也有点乱了,但她对面坐着的是个睿智的男人。 落子离握住王画一只莹白的小手,握得很用力,说话的声音却很轻,他说:“阿画,你和你不想见的人,可能在任何场合意外相遇。都已经过去的事情了,没有什么大不了。 你记住了,这样的事情永远不要放在心上,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永远坦诚相对。我任何时候都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王画看着落子离,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让她心安。于是,她又是笑眉笑眼的样子了,看着落子离点了点头。 她没有去看莫放,她是真的不想去看,不是嫉妒,是彻底放下了,因为她的心,已经和对面男人的心,贴在了一起。 第75章 放下心事 那顿饭,莫放吃得很沉默,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仿佛他的心事有千斤重,他已经无力放下了。 落子离和王画离开后,他更加沉默了,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在黑暗里痛苦,又仿佛忘记了对面还坐着一个林莹。 林莹看着莫放,不忍心他在痛苦的海洋里挣扎,于是她轻轻问了一句:“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那个阿画是你以前的恋人吧?” 莫放看着林莹苦笑:“是我的前妻,也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既然那么爱她,为什么离婚呢,是她爱上了别人?”林莹按照自己的判断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不,不是她,是我,我背叛了我们的婚姻,她知道后不原谅我,坚持离婚。”莫放说到这儿,痛苦看着林莹:“你一定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我还是想说,我真的很爱她,但又背叛了她,这听起来很矛盾,但事实的确是这样啊!” 林莹微笑着看着莫放,声音柔和得像春天的微风:“我当然相信你说的话。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看样子她已经有了新的不错的爱情,你何必还纠结呢,或者说你何必还和自己的错误过不去呢?吸取这次的教训,过好以后的人生才是正确的选择。” 林莹不明白,正是因为没有办法挽救,因为王画有了新的爱情,莫放才会如此痛苦。 两个人吃完饭,天已经黑了。莫放先把林莹送回家,然后想了想,直接开车去了王画居住的小区。 王画窗口的灯还亮着,那个蓝底带金色小星星的窗帘,仿佛一副宣告幸福的画卷,依然高高挂在那里,在灯光下看上去温暖得不像话。 莫放点燃了一支烟,站在冷风里吸,他心情不好,需要用烟来安抚自己焦躁的情绪。 夜又开始冷了,没有太大得风,夜色里的一切仿佛都被冻住了,都是静止的,唯一不怕冷的似乎只有莫放,或者说莫放已经忘记了寒冷。 他坐在车里,看着那扇有着明亮灯火的窗,窗里就是他爱得最深、伤得最重的人,他多么希望那伤害只是一场梦啊。 这时,莫放慕然发现落子离的豪华大轿车停在楼下,它像一个黑色的巨人,在如此寒冷的黑夜里观察着莫放,嘲讽着莫放,打击着莫放。 莫放瞬间就被挫败感包围了。他苦笑着想,原来他在阿画这里。 也是,阿画接受了他的求婚,他们是未婚情侣了,他在这里一点都不奇怪。 莫放痛苦想着的时候,王画房间的灯熄灭了。看来,那男人是不打算走了,看来他们同居了。 莫放愣了好半天,他想,此刻房间里该是怎样缱绻的一副画面呢? 罢了,自己都是咎由自取,不必站在这黑夜里,站在这冷风中去猜度阿画做什么,他又有什么资格去猜度? 阿画就算什么都没做,此刻也是幸福的人,自己不配再牵挂她,担心她,也没有那个权力了。 莫放狠狠吸了几口烟,然后把烟头抛到地上,像抛掉他烦恼的心事,又上前狠狠一脚,把烟头碾碎了,像碾碎他不能忘怀的旧情。 然后莫放收回留恋的目光,开着他的出租车走了。那夜,他再一次大醉,酒醒后他决定,从此后只要王画幸福,他就不再去打扰她,像林莹说的,大错已经铸成,没有办法挽救了,那还不如放过自己,也放过阿画,这样好过百般的纠缠。 从此后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赚钱去实现他的心愿,再为王画买个房子。 不管阿画爱谁,他都要做这件事,因为阿画为之倾尽所有的房子,是因为他而卖掉的。 卸掉了沉重的心事,莫放感觉轻松了很多。就在他一心一意赚钱要为王画买房子的时候,他接到了姜晨的前夫谭未然的电话。 看着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莫放感觉到万分羞愧,接还是不接? 第76章 电话 莫放看着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感觉到万分羞愧,接还是不接? 接,没用勇气,不接,谭未然既然打电话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最后,莫放硬着头皮按了接听键。 谭未然熟悉的声音立刻传进耳朵:“莫放,本来我打算这一辈子再也不和你联系,但是为了姜晨,或者说为了我自己内心的平静,我不得不给你打这个电话。” 谭未然的声音里有勉强压制的愤怒:“姜晨的事情后天开庭,她说想让你去法庭听一听,本来这话不应该由我来告诉你,但是她没有办法联系你,她母亲来求我,看着她的白发,我没忍心拒绝,已经转告你了,去不去就是你的事儿了。” 谭未然说完,没等莫放回答一句,便挂了电话,从他的快速里,莫放能感觉到他是多么不想和自己说话,多么厌弃自己。 自己也是无颜面再见他,甚至接谭未然的电话,他都感觉到羞愧,谭未然是他的哥们儿,而他,做下了亏欠哥们儿的事情。 莫放不怨谭未然,他有什么权力去怨?因为他,谭未然的家散了,而他,也受到了惩罚,失去了最爱的阿画和唯一的小房子,他的不检点,伤害了他们所有的人。 想到王画,莫放又开始懊恼,开始心痛,开始自责了,昨天决定的彻底放弃的念头,仿佛不存在般,一点都阻挡不了他对王画的思念和爱。 但他心里对姜晨没有爱,他贪恋的不过是姜晨的身体,他以为姜晨和他一样,不过是为了不一样的感觉,才做出背叛家庭的事情。 此刻,他有些烦恼,不去吧,实在太无情无义了,去吧,又真的不想面对,或者说无颜面对。 莫放烦恼了好久,最后决定还是得去一趟,但他心里明白,他和姜晨绝无可能。 莫放烦恼的时候,谭未然又把电话打给了王画,告诉王画姜晨后天开庭,并告诉她姜晨希望她能去,她也想见一见她。 王画拒绝了,她对谭未然说:“如果你能见到姜晨,或者你有办法传话给她,那么拜托你告诉她,我和她的友情,在她和莫放背叛了感情的那一刻就结束了。 我对她的恨,也在我离婚的那一刻结束了。现在我不是她的什么人,没有必要去看她的审判,也不关心她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我没有你的好气量!” 王画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是心里堵着一口气的,所以语气里的讽刺谭未然听得出来。 他大度地笑着说:“阿画,我不是好气量,我也有我的不得已,等有机会见面再详细和你说。” 谭未然十月一公司放大假的时候回来过,也见过王画,两个人还一起吃了饭。 但他走的时候,王画刚好有事没联系上。这次因为姜晨的事情谭未然再次抽身回来了,不得不说这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但王画不想有这样的气量,所以她拒绝了姜晨的要求,更有几分气谭未然打电话传递这样的消息给自己,气他的瞎操心。 正是早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照在王画雪白的脸上,像涂了一层金光。 王画的睫毛很长,接完电话因为生气,快速煽动着,像两把羽毛扇,仿佛要把心里的怒火扇得更旺盛。 落子离侧着身子半躺着,见王画气哼哼的样子非常逗,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王画回头,大眼睛里也涌上了怒火,刚要质问落子离这有什么好笑的,却突然被落子离握住了手,霸气的亲吻在她一句话还没出说来时,就落在了她的唇上。 良久之后,王画心里充满了浓浓的幸福感,竟忘记了要质问落子离的是什么事情了。 第77章 以前没爱过你,以后也不会爱你 两天后,莫放终于按时走进了法庭。看见姜晨时,他着实吓了一跳。 姜晨实在太瘦了,样子像个稻草人,又像一片失去生命的树叶,仿佛随时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 眼睛陷了下去,变成了两个深坑,空茫茫的,僵尸似的,不见一点光泽。 头发很随意地挽着,仿佛刚被大风吹过一样的乱蓬蓬,这个昔日的美人,再也没有了昔日的风情。 莫放和姜晨目光相对的瞬间,仿佛被针刺了一样,他急忙就转移了视线,他不想看她,他不忍看她,他的噩梦就是从和她有了婚外情就注定了的,他们落到如此地步,都和那该死的婚外情有关,他恨透了那段情,连带着也恨透了自己和姜晨,所以他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 躲开姜晨目光的搜索,莫放的目光落在那个被姜晨打伤的人身上,那个人叫楚濂的男人。 因为做手术,头发剃光了,不知道是一直没长出来还是干脆不长了,总之成了彻头彻尾的秃头。 人也非常瘦,仿佛一个大头针般立在那儿,不言不语目光却瞟来瞟去左右看,仿佛他站的地方不是法庭而是热闹的集市般,一脸的白痴样子,但眉目间竟然有几分像自己。 莫放心跳得剧烈了,他大脑飞速旋转,有点明白为什么姜晨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也明白了姜晨为什么想让自己来法庭旁听,她是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她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因为他?或者是想感动他、向他表白心迹?不管是哪一种,莫放都不认同。 不能不说姜晨的用心良苦。可是,莫放不爱她,当初他贪恋的是她鲜活的身体。 但她的身体再怎样鲜活,和婚姻比起来,和王画比起来,莫放还是选择后者。 现在姜晨连鲜活的资本都失去了,她看上去那么像一条鱼干儿,莫放心里对她的感觉,以前是新鲜,然后是憎恶,现在是愧疚,仅此而已。 庭审过程中,莫放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姜晨果然是因为那男人长得有点像自己,才和他发生了一夜情。再相遇之后,被他敲诈了。 姜晨虽然事出有因,但还是因为故意致人伤残,被判了两年。 而那个被姜晨打到开颅的男人,也因为敲诈罪成立,被判了刑,他和她,都有一段时光要在监狱中度过了。 姜晨被带走前,很直接地问了莫放一句话。”以前你爱没爱过我,以后你还会不会爱我? “莫放沉默了一会后,看着姜晨的眼睛,如实回答。”以前,我没爱过你,以后,我也不会爱你。 “一句话,断了两个人的所有前尘往事,断了两个人以后再续情缘的可能。 姜晨听了,先是歇斯底里地笑着,然后又哭起来,对着莫放大声喊了一句。” 莫放,从此你是我后半生的仇人,等我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也就是我找你报仇的时候,你好好活着,两年时间不长,等着我。 “最后那句,听起来像是深情表白。莫放无言,他不理姜晨,也不看她,虽然谭未然没来,王画没来。 虽然认识的人都没来,但他还是感觉到如芒刺背,只能起身,加快脚步离开那里。 已经是十月末了,原本青翠的树叶都离开了树枝,不知道飘落到了何处,他和姜晨之间的那么所谓的情,也和这树叶一般,经不起寒风和秋霜,一次枯黄便是一生,哪还有未来? 第78章 从此分两地,各自保平安 姜晨审判,虽然谭未然没有去,但他从姜晨的母亲那里,知道了审判结果。 判得不算重,也是她伤人的咎由自取,但实在是不值得,因为那么个垃圾男人,两年时间失去自由,太不划算了。 谭未然仿佛又看见了以前的姜晨,总是笑着、声音清脆地叫他:“老公,我饿了,今天吃什么呀!” 明明是她想偷懒,却带着撒娇的语调,谭未然便心生欢喜,急忙做饭给她吃,做得心甘情愿。 谭未然对姜晨,是非常爱的,算得上呵护有加。但他没有料到,那个喜欢带着撒娇语调对他说话的妻子,转身就做出了背叛婚姻的事情,而且是和最好的闺蜜的老公。 她是无耻的,她将王画多年努力一下子就毁了。她也害了自己,三十多岁的男人,离婚又远走他乡。 更过分的是,她竟然还和一个陌生的人发生了纠缠,打伤别人,自己也进了监狱。 剩下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母亲在外面,哭着四处求人。姜晨是怎么了,她仿佛变了一个人,再也不是他熟悉的、大方的那个小女人了。 谭未然心里并不难过,也没啥好难过的,曾经的夫妻了,他能为她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换做其他男人,哪里还会抽时间回来管她的烂事。 要离开之前,谭未然打电话给王画,说要请王画吃饭,下次再回来,不知道要几个月了。 毕竟他在省城工作也很忙,况且还有一件事情要和王画商量,还是关于姜晨的。 王画很爽快地答应了,咯咯笑着问:“介不介意我带个人去?” 谭未然也笑起来:“当然不介意,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挂掉电话,谭未然心里有了几分预感,他和王画相识多年,王画的为人他太了解了,她做事最稳妥,不会随便带人去的。 但既然王画要带,那么那个人一定是和她关系不一般了。晚上七点,在本市最有名的火锅店,王画带着落子离来了。 王画穿一件雾霾蓝的羊绒大衣,小立领,收腰,虽然是冬装,却依然纤腰楚楚,不堪一握。 蛇发蓬松着,垂到腰际,大眼睛比夜空还要清澈,眉梢眼角都挂着微笑,仿佛从古代的仕女图走下来的,灯光下,带着一种不张扬的古典的美。 谭未然欣喜地发现,那个活力四射的王画又回来了,他为她感到高兴。 王画拉着身边的男人给谭未然介绍:“落子离,我未婚夫。”语气亲切,神态亲昵,却自然不做作,一贯的样子。 谭未然微笑着和落子离寒暄,心里却感觉到一点难受,曾经,他是想带王画走的,一起去省城,离开这个伤心地。 上次回来,他就发现自己错了,谭未然明白,机会不是没有,而自己真的没有把握住。 几个人边吃边聊,落子离看王画时,眼波温柔,那不是装出来的,也装不出来,只有心中真的爱一个人,才会有那样的眼波。 王画能遇见如此良人,也是不错的结局,谭未然心里为自己失落,却为王画高兴,看来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谭未然对王画说:“阿画,姜晨审判我没去,你也没去。但姜晨还是让她母亲找我,让我转告你,她希望你能接手她的服装店,那个店很赚钱的,关门白瞎了,不如你接手,也算她对你的一点补偿。” 王画喝了一点酒,本来艳若桃花的脸,因为气愤变得雪白:“你告诉姜晨母亲,让她转告姜晨,我不接手她的店,我不接手她的一切,包括补偿和道歉。” 落子离急忙轻轻拍了拍王画的手,体贴地提醒她不必生气,没必要生气。 快十点了,宾主尽欢。谭未然要直接去车站,王画和落子离坚持送他。叫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 因为没有票的人不允许进车站候车,王画和谭未然只能在火车站门口告别。 谭未然握住了王画的话:“阿画,我管我身在何地,不管我们将要多久不能见面,但我们之间曾经的友情一直在的,我希望一直在!” “会的,一定会的。”王画和谭未然拥抱着,和这个多年的老友告别。 谭未然进候车室时,回头看了一眼牵着手的落子离和王画,真心为他们祝福。但自己心里却有一片盎然的爱的繁花,瞬间败落了。 第79章 伤心往事,无缘夫妻 送走了谭未然,想到过往,王画难免有些伤感,以前四个人时常一起出去玩,一起吃饭,一起分享快乐,一起分担忧伤,王画以为那样的情谊会持续一生,很可惜,只是她以为,一切都在那一场车祸后消失殆尽了。 落子离了解王画曾经的爱情和友谊,所以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握着王画冰凉的小手,把他放在自己身侧,用他健硕的身体为她挡着风,站在路边招手拦车,他只想快点带她回到温暖的家里去。 一辆车缓缓停下来,落子离拉开车门,准备叫王画上车时,听王画低低叫了声:“莫放!” 的确是莫放,这个早出晚归、一心多赚钱为王画买房子的男人,没想到在这寒冷的冬夜,遇到了王画和她的未婚夫。 王画愣了几秒钟,反应过来后立刻说了句;“你走吧,我们再等会儿。”然后快速关上了车门。莫放更快速地摇下车窗子,看着王画说:“阿画,上来,我载你们回去。”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夜深了,实在太冷,快上来吧。” 落子离轻轻拍了拍王画的肩膀,安抚她的情绪,然后弯腰拉开车门:“阿画,上去吧!” 车子缓缓开动,王画坐在后排,坐在落子离身边、莫放的斜后方。 她微低着头,眼睛却能看见莫放的肩膀。她曾经无数次地挂在那个肩膀上,笑着叫:“莫放,莫放!”然后和她分享她的喜怒哀乐。 往事仿佛涨潮时的海水,呼啸着涌进王画的脑海,王画想起刚结婚那年,是冬天的周日,王画逛街走累了,突然看见莫放的车停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她心花怒放,急忙一边跑过去,一边叫着:“莫放,累死我了,快点送我回家,否则你的妻子就冻僵了。” 说完,才发现莫放面前有个男人,莫放正和那男人合计去临县的价格。 开出租的人都喜欢拉远活儿,一趟就能赚回来一天的钱。 王画急忙改口:“那你先忙着吧,我打别的车回家。” 她很后悔自己的乱喊乱叫,遇上个远活儿不容易,她想让莫放去,赚钱好过送自己回家,那个时候他们太缺钱了。 但莫放一把拉住王画,然后对那男人说:“先生,真抱歉,你再找个车吧,我怕我妻子冻僵,我要送她回家去。”那男人显然也被莫放的温情感染了,他微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去。 上车后,王画还一个劲儿地后悔,她对莫放说:“不如你拉那个出远门儿的了,今天就能多赚点儿。” 莫放看了看王画,眼波温柔,语气更是温柔:“阿画,钱不重要,你才重要。任何时候,只要你要坐车,我都会先载你回家。” 王画心底有暖流涌动,却看着莫放,坏坏地娇笑着说:“有一天,我们离婚了,我和我的情人要一起坐你的车,你怎么办?” 莫放的大手使劲刮了一下王画挺直的小鼻子:“阿画,你记住,我们永远都不会离婚。退一万步说,假如我们离婚了,你和你的情人一起要坐我的车,我一样会载你们,而不会选择把你扔在大街上。” 王画被这句话感动得一塌糊涂,莫放把车停到自己家楼下后,她扑过去,和莫放吻了很久,然后看她上楼后,莫放才开车走了,继续出去赚钱。 想到这儿,王画落了泪,怎么当年两个人说的玩笑话,真的成了真? 而莫放,那个她爱了千万,恨了千遍,怨了千遍的人,真的肯把她和落子离载回家了。 王画落泪如雨,哽咽难言。落子离发现了王画情绪的变化,他立刻伸手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然后握紧了她冰凉的手,让她感觉到自己就在她身边。 莫放紧抿着唇,车子开得又快又稳,直接奔王画居住的小区。 下了车,落子离微笑着对莫放道谢。莫放点点头,看了王画一眼,快速将车开走了。 王画想起了伤心事,他又何尝没想起来?他们是无缘夫妻吗?不,不是,莫放摇着头,立刻否定。 第80章 莫放的伤心事 莫放把车子开出王画居住的小区后,在不远处的路边停下来,他趴在方向盘上,泪流满面。他亲自送自己最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回家,他亲自送的。 他看着那男人为阿画擦眼泪,他看着了,也只能看着,否则又能怎样?是他自己,用一场无耻的、荒唐的背叛,导致了今天这个后果。 世上没有后悔药,这句被无数人说过的话。到了此刻,莫放才真正体会。 他多么希望时光倒流,那样任凭姜晨如何诱惑,他再也不会做偷情背叛的事情了。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希望王画能原谅,可是他也明白,女人如果原谅男人的背叛,那就等于在自己心上扎一把刀,以后所有的日子里,都鲜血淋漓,都疼痛难忍,而阿画,她凭什么为自己忍受蚀心剧痛?只为了他爱她?爱她又怎么背叛了她呢? 莫放明白,所有的解释都是徒劳的,阿画不信,自己也感觉那解释苍白无力。他的所有痛苦,都和姜晨一样,是咎由自取,都是活该! 时光不能倒流,阿画不能原谅,自己不能忘怀,那么剩下的唯有痛苦了。为了和痛苦抗衡,莫放摇下车窗,点燃了一支烟。 冷风立刻从车窗口灌进来,吹在脸上,像被女鬼摸了一把似的,凉得透彻。 莫放也不在乎,他几口吸掉那支烟后,再点燃了一支,然后下车来,靠着车门站着。 天空深蓝,月光皎洁,这个寒冷的冬夜,莫放独自站在离王画小区不远的地方,让冷风帮自己冷静。 那一刻,站在寒夜里的莫放,心痛如割,万念俱灰,那一刻,他又想到了酒。 以前,莫放很少喝酒,因为他开车,阿画不允许他喝。现在阿画不管他了,回家也是孤零零的,还不如去喝酒。 一个人喝酒也够没意思的,但夜这么深了,有家的人不可能出来陪他喝酒。 莫放想了想,想到了林莹,她似乎也是个寂寞的人,似乎永远都不睡觉似的,好几个晚上,她都给莫放发过信息,问他在干什么,可不可以一起出去喝酒。莫放都拒绝了,因为他要赚钱给阿画买房子。 此刻,莫放万念俱灰,心痛无比,于是他拿出手机,在这个寒冷的冬夜街头,打电话给林莹。果然,林莹又没睡,很快就接了电话。 莫放问:“睡了吗?如果没睡,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喝一杯怎么样?” “好的……”林莹什么都没问,立刻答应了。 接到林莹后,两个人在车站附近,找了个24小时营业的小餐馆,要了一个单间,点了几个热菜,开始喝酒。 很快,莫放就喝多了。这次,他不再隐瞒,他一直在诉说,对林莹说了他和王画的感情,说了他和姜晨一起的背叛,说了他没有颜面接谭未然的电话,说了他们曾经的好,说了他们现在各自的处境。 从车祸发生后的大半年时间里,莫放一直过得太压抑了,太痛苦了,他需要倾诉,而林莹在这个寒冷的冬夜,在这车站附近的小餐馆里,做了莫放的倾听者。 看着这个眼睛发红的男人,林莹理解他的痛苦,明白他想挽回一切的心。她理解他,但同时更理解王画,因为她和王画有过差不多的经历。 看着趴在餐桌上睡着的莫放,林莹决定,找个机会和王画聊一聊,说说自己的经历给她听,看看能不能改变她的决定。 第81章 清早的美好 天朦朦亮了,当清晨的光透过窗帘洒进来一点的时候,睡眠很浅的王画就醒了。 她看看身边的落子离,男人还在沉睡。浓密的黑发有些乱,眉毛舒展着,眉梢仿佛还挂着甜蜜。 想到昨夜,王画的脸涌上了一层淡淡的红,像一朵盛开的粉色樱花,又像是一朵美丽的玫瑰。 她捡起枕头上自己掉落的一根长发,正准备用它去戏弄落子离时,手机突然响了,王画被吓了一跳,落子离睁开眼睛,看着笑嘻嘻的王画,就知道她要恶作剧。 他笑起来,起身想要抓住王画,王画也笑着躲避,嘴里叫着;“来电话了,我得看看是不是我的老板啊!否则会被扣薪水的。” 落子离笑着答她:“我才是你的老板,以后我给你发薪水。” 电话开始响第二遍时,王画拿起电话看了看。是大姐王勤打来的,接通的瞬间,王勤愤怒得像雄狮咆哮一样的声音就立刻传了过来:“阿画,你要睡死了,接个电话这么半天,你都多大了,还这么贪睡,和小时候一样没有出息。” 笑容立刻从王画的脸上消失了,她皱了眉头问了句:“你有啥事,就直接说事儿。嫌我接电话慢,你可以不打,我有没有出息,和你没有一点关系,小时候你就不停地指责我,现在长大了轮不到你来指责我了。” 王画的声音冰冷,带着寒冬的味道。她忘不掉前一段时间,王磊车祸,她刚到医院,还没弄清楚事情原委,父亲便伸手要打她,王勤也不分青红皂白,咆哮着对她横加指责。那天,如果落子离不在自己身边,估计她得被她的那些亲人打半死。 王画手足三个人,就她嫁了莫放、一个没钱的男人,日子过得艰难,就因为日子艰难,她受尽了父母和手足的白眼和蔑视。 以前,王画忍忍就过去了,但上次医院里发生的一幕,彻底寒了她的心,她心里的父母,她心里的手足,再也不重要了。 王勤的声音更愤怒了。”你翅膀硬了是吧,敢和我叫板了? “王画哑然失笑。”我翅膀没硬的时候也没指靠过你,我有什么不敢叫板的。 你有事没事,没事我挂了,还得上班呢。“似乎被王画突然的强硬给怼懵了。半天后,王勤才对着电话喊了一句。” 爸妈让你回家一趟,不许上班,现在就回去。不可能!我必须先上班,有事情也得我下班再回去。”王画说话,没等王勤再说话,就果断挂了电话。 大清早的美好心情就这样被王勤给破坏了,王画不可能不气恼。落子离拥住王画的肩膀。” 阿画,下班时我去接你,然后陪你一起回家去看看。不用你了,“王画看了落子离一眼,她知道,她的家人没有事情绝对不会想到她。而她,不想让落子离再看到那丑陋的一幕幕。 落子离把王画的脸抬起来,看着她说。”我明白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摊上了那样的家人,那不是你的错。 再说了,我真的不放心你独自回家去,我怕你受委屈。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一起去,不管什么样的事情,都一起面对。 “王画看着落子离,点了点头。两个人就这么说定了。送王画上班后,落子离上街买了两瓶好酒,又买了一些水果,然后回了自己酒店。黄昏来临前,他开车去接王画。 路上,王画在想,父母究竟有什么事非得让她回去? 第82章 为了你,我来弯腰 王画一路都在想,父母究竟什么事情非得让自己回去一趟? 带着疑惑进了家门。见了她,父亲和母亲脸上竟然罕见地带上了笑容:“阿画回来了,怎么好久都不回家看看,没良心的女儿。”语气那样亲昵,仿佛他们平日非常疼爱王画似的。 说完把视线落在落子离身上,等着王画给介绍。 王画脸色平静,拉着落子离给家里的每一个人介绍:“我父母,我大哥王磊,我大姐王勤。” 落子离微笑着得体地问候了每个人后,王画又介绍他:“我未婚夫落子离,前一段时间在医院都见过的。” “他真是你未婚夫?”母亲脸上的笑容仿佛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卷过,瞬间就消失了:“你的眼光向来都不怎么样,以前嫁了个穷鬼,落得个被抛弃的下场。现在才离婚多久?你还想找男人?我看还是算了。” 大哥王磊坐在轮椅上,脸色比断腿的伤口都难看,他转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做为一家之主的父亲手一挥,用多年来一贯的语气对王画说:“你感情的事儿先往后放一放,等几年再说。让你回来,是想告诉你,你大哥一家搬回来住。 从明天开始,你不用上班了,先回家照顾你大哥。他因为你受伤的,你不能一点责任不负吧?” 这样混赖的事情都能想到,世上大概除了王画父母,不会有其他人了。 王画早就习惯了这样不公平的事情,她面色平静地说:“王磊不是因为我受伤的,他是为他们自己赚钱受伤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再说,照顾他应该是大嫂的事情。” “阿画,怎么跟爸说话呢?”王勤主动上场:“你大嫂不是得接送孩子吗。再说了,你仔细看看,你大哥残废了,如果再敢让你大嫂劳累照顾,不怕她离婚? 不怕你大哥没家?就算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就算他是为自己赚钱受伤的,你是王磊的妹妹,这点你总不至于否定吧,既然是妹妹,让你回家照顾几年你大哥过分吗?” “一点都不过分……”家人说出什么样不正常的话,在王画看来都正常,她看着王勤,眼睛里是满满的轻蔑:“那么你做为大姐,回家来照顾几年你弟弟,是不是更应该?” “我有生意要做,我每天赚的钱是你的百倍,哪像你,基本算闲人一个!” “我闲人一个,也自己赚钱养活自己!没花没借任何人一分钱吧?”王画针锋相对,一句不让,但语气里有了明显的火药味儿。 落子离知道王画有些愤怒了,他急忙拍了拍王画的手,微笑着对王画的父母说:“您二老都退休了吧,既然大哥搬到家里一起生活了,你们也可以照顾,为什么一定要阿画回家照顾呢?” “我们年老体弱,能照顾几年?阿画年轻,她不照顾谁照顾?” 原来做了长久的打算,用毁掉王画大半生来成全王磊,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出来竟然这么理直气壮。 落子离依然微笑着,他握住被气得发抖的王画的手:“今天,阿画的家人都在,那我就直接宣布了,我和阿画很快就会结婚,她很快就是我的妻子,我妻子的事情我能做主,她要好好上班,不能回家照顾王磊。” “你算哪根葱?”王勤开始咆哮了。 “收起你粗俗的语言和狰狞的表情……”落子离的笑容消失了,他看了看王勤,又看了看王画的父母和大哥:“你们所有人都听着,你们家从前最能欺负阿画,但以后,你们再欺负一个试试!阿画说了,不能回家照顾王磊,那就是不能,王磊有妻子,和退休的身体健康的父母一起生活,还有一个自称有钱的姐,从哪方面讲,都不应该阿画照顾他!” “滚,你给我滚出去!这是我家,不是你置喙的地方。”王画的父亲愤怒了,他开始对落子离大叫。 “我们走可以,以后别再打阿画的任何主意。她属于我,你们任何人再想算计她也绝无可能。” 落子离说完,转身柔声对王画说:“阿画,我们走。”然后他让王画走在自己前面,提防她的家人突起发难打王画。 两个人刚走出来,身后的房门突然开了,王画的母亲把落子离买的两瓶酒和水果,对着王画砸过来。 落子离伸手臂一挡,东西没砸到王画,却沿着楼梯滚落,酒瓶碎了,好在有外包装,碎玻璃没有散出来。水果袋子散了,水果落了一地,然后房门惊天动地关上了。 落子离看着珠泪滚滚的王画,轻声说:“那就是一扇地狱之门,好在你已经在门外了。” 王画点点头,哭着,弯腰准备捡地上的东西。落子离一把拉住王画:“阿画,你来捡。”然后他脱下外套,把酒瓶子和捡起来的水果用外套兜着,带王画下楼。 打开车门,让王画坐进去后,他才把衣服和那些东西都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箱。 看着未穿外套的落子离,王画擦干了眼泪,微笑了,亲人不在乎自己,他在乎,为了他,她不难过,她要和他一起,笑对人生。 第83章 一个陌生女人 时间到了十二月,北方的这个月份,室外已经非常冷了,但室内因为供暖好,倒是非常暖和。 王画忙了一上午,吃过午饭回来后,正在小椅子上坐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目光四下看了看,似乎找人的样子。 女人三十多岁,穿一件很宽松的黑色羽绒服,把两条腿显得更加修长纤细,短发,肌肤很白。 没等任何人和她打招呼,她的目光就落在了王画脸上:“小姐,帮我焗一下头发,嗯,我想焗比现在稍微浅一些的颜色,那样看起来年轻些。” “好的……”王画微笑答应着站了起来,心底却一直在问自己:这个女人我见过,怎么感觉到有点熟悉呢? 女人洗完头发回来,坐到了王画面前的大椅子上。王画戴上手套,正准备为她焗头发时,感觉到女人一直在镜子里观察自己,目光很直接,似乎就是为了引起王画的注意。 王画注意到了,所以她抬头看了一眼前边的镜子。果然,女人的确在观察她。 见王画发现了,她咯咯笑着说:“小姐,我们见过面,在城郊的农家乐餐厅,我和我朋友进去的时候,你和你的朋友正在吃饭。” 难怪看着她有点眼熟,王画想起来了,那个寒冷的深秋黄昏,女人穿一件乳白色的羊绒大衣,时髦的短发,挂着微笑的脸,整个人像一朵夕阳里绽放的雪白的莲花,跟着莫放身边,走进农家乐吃饭。 莫放和自己打招呼的时候,她虽然一句话没说,但脸上一直带着得体的微笑。 走过去的时候,还对自己点了点头。想到这儿,王画微笑着说:“是的,我们的确见过,抱歉刚刚没认出来。” “阿画……”女人叫了一句王画的名字,声音轻柔,带着那么一丝丝祈求的味道:“我叫林莹,你下班后,我们可以聊一聊吗?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也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 王画本来是想拒绝的,但她看了一眼这个叫林莹的女人,见她一脸真诚的样子,王画相信她没有恶意。 而且那天她是和莫放在一起,虽然自己和莫放离婚了,但王画还是相信莫放,相信他不会和不靠谱的人来往,这一点,王画有信心。于是,王画看着林莹点了点头。 林莹走后,王画给落子离发微信,说自己晚上有点事,晚一会回去,告诉他不用来接她了。 下午五点半,王画下班。走出发廊,发现天已经黑了,也冷得凛冽,风刮过树梢后嚎叫着,像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冤魂,发出的凄惨的叫声。 咖啡吧里的暖气开得很足,王画走进来后,向投进了落子离的怀抱,立刻感觉到温暖。 林莹已经等在哪里了,见了王画,她一脸歉意:“阿画,我可以和莫放一样称呼你吗?” “可以的……”王画笑着说:“我的家人和朋友都这样叫我。” “那你是把我当朋友了?”林莹说完,咯咯地笑,然后又接着说:“阿画,这个时间请你喝咖啡,的确冒昧了,也耽误了你下班时间,但是我真的想和你聊一聊,为了莫放,为了你,讲一讲我的情感遭遇给你听,因为我们的经历太相似了。” 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我不是为莫放做说客的,他也不需要我那么做。” “没关系的,我理解……”王画脱下大衣,坐在林莹对面,想听一听林莹的故事。 第84章 林莹的情事 林莹喝了一口咖啡,眼睛半眯着,开始了讲述: 我是十年前结的婚,我丈夫比我大三岁,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我们结婚时除了爱什么都没有,像你和莫放当年一样,认为有爱就什么都不用在乎了。 婚后,两个人一起打拼,一起努力过着捉襟见肘的生活,一过就是5年。5年里,我们彼此疼爱,一起对着月亮发过誓,要牵手一生。 5年后,我们手里有了一点钱,够房子的首付了。那真是一段开心的日子,只要是休息日,两个人一定欢天喜地去各个楼盘转,四处看房子,虽然很多房子我们买不起,但一起看一看,也是幸福。 房子还没选好呢,我却在我丈夫的手机里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他和他的女同事一起出差时,竟然背叛了我。那女同事纠缠他,要求他离婚。他说不离,那女同事就说要找我讨一个说法。 我呆住了,那么爱我、对着月亮发誓要和我牵手一生一世的丈夫,竟然背叛了我、做出了侮辱婚姻的事情!我痛苦,痛哭,我无法吃饭,无法睡觉,无法做任何事情了。 我哭够了,就一遍又一遍地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背叛感情?不管他给我解释多少遍,我还是不停地问为什么。 如果说爱情像洁白的雪花,我们的爱情就是被我的眼泪侵泡的雪花,除了苦涩再无形状和美感了。 丈夫跪在地上认错,说他错了,说他一时没经受住诱惑,一步走错了,请求我给他一次机会,就一次,以后要好好爱我。 我哪里肯信,一个出轨的人,他承认错了就原谅他了,那原谅的成本岂不是太低了? 我提出离婚,他不同意,他跪下给我磕头,磕得头破血流,只求一个机会。 但那个时候的我,已经被他出轨这件事情给气疯了,我扇他耳光,也用碗和盘子砸他的头,碗碎了,再捡起碎片,把他的全身划的都是冒血的伤口。 他后背伤痕累累,他双臂也伤痕累累,不能穿短袖了,我恶毒地说,如果不离婚,我会一辈子这样对你! 他跪在地上,不顾自己身上的任何伤口,只是跪着认错,被我打倒下,再重新爬起来跪好,仿佛我打的不是他,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跪着,求一个机会。 我到底没给他那个机会,我们到底离婚了,我拿走了我们所有的钱,家瞬间就散了,就变成了碎片,消失在风里。 分开的那两年,我心中除了恨,什么感觉都没有,我恨他怎么不立刻死掉。两年后,我的恨变成了现实。 单位的一次体检,他检查出了癌症,肝癌晚期,医生说,最多能活半年。 知道消息后,我心中存了七百多天的恨,瞬间消失。我去医院看他,他正躺着输液,双臂上的伤痕那样赤裸裸地展现在众人面前,那样丑陋,那样可怜。 看见我,急忙坐起来,用瘦得青筋凸起的手紧紧握住我的手,虚弱地笑着宽慰我,没关系,过一阵子我就能起来,然后为我擦眼泪,一下一下,擦很多下都擦不干净,他的手没有力气了。 我扶着他,让他靠在我怀里,我对他说。”你赶紧好起来,我们好去办理复婚手续。 “他乐坏了,笑着答应了。那短短的几个月里,我日夜在医院陪着他,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憔悴。 我后悔离婚了,如果当初给他一个机会,他是不是就不会得癌症?就算得癌症,我们也又一起过了两年时光啊,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终于,一个凄风苦雨的夜晚,他要不行了,一直坚强的他,终于落了泪,虚弱地对我说,我没有办法和你一起去办理复婚了。 如果有来生,我再娶你,如果有来生,我再也不背叛你了,你还相信我吗,肯不肯嫁给我? 我哭着点头再点头,我哭得肝肠寸断。但生死的事情,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天要亮的时候,他永远闭上了眼睛。 他死了,接下来的两年,我生不如死,整日在回忆里沉沦,实在痛苦时,我把碗打碎,用碎片去划自己的手臂。如今,我的手臂也伤痕累累,不能穿短袖衣服了。 后来的一天,我遇到了莫放,我从他的眼神中,从他的语言里,我感觉到了,他和我丈夫当初那么像,那么像。 于是我决定找你谈一谈,我没有左右你情感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是否给他一个机会,就一个机会,就一个…… 林莹的讲述停止了,王画看着她雪白的脸上,看着那些滚落的泪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沉默良久,林莹终于说。”天黑了,我们回家吧。“是呀,天黑了,该回家了。 第85章 往事不回首,回首全是情 王画和林莹从咖啡吧里出来,天已经黑透了,两个都被感情伤过的女子,互加联系方式后,挥手告别。 气温很低,一盏盏路灯发出幽冷的光,看着行色匆匆的路人,像一个个没有同情心的僵尸。 天实在太冷了,冷得让人发抖。但王画却没有拦车,她沿着街道走着,想着林莹刚刚讲述的她的情感故事,她懂林莹的用意,就是用她的亲身经历来提醒自己,让自己好好想一想,尊崇内心做出正确选择。 莫放出轨后,王画情绪也崩溃过,大哭过,但她没有对莫放拳脚相加过,他伤了她的心,她却没有因此动过手,更没有让莫放对着自己磕头,磕到鲜血淋漓的地步。 但不知道为什么,林莹打她丈夫的一幕总是出现在王画的脑海里,那个被打倒又爬起来重新跪好的男人,他任凭妻子把自己作贱到如此地步而不反抗,他要的,就是一个机会,一个认错的机会,一个被原谅的机会。 想到原谅,王画心里的愤怒又开始涌起,凭什么要原谅? 原谅的代价是此后的所有岁月,自己的心口都必须憋着一口气,那口气就像一块巨大的石头,总有一天会把自己压死。 但王画又觉得林莹的丈夫和莫放太像了,实在太像了,他们都做错了事,都想要一个改过的机会。 王画一边走路,一边反复问自己:我还爱莫放吗?问了很多次,答案都是相同的:出轨之前爱他,之后不再爱了。 此后的人生,就算没有落子离,就算自己一直一个人过下去,就算莫放跪在脚下磕头到鲜血淋漓,她也做不到原谅和接受,做不到和莫放朝夕相处,让往事随风,她无论如何做不到! 回到家,王画发现落子离不在。 餐桌上有他留给王画的便签:阿画,酒店有点儿事情需要我去处理一下,我处理完就回来。 饭我已经做好了,你自己吃吧,不用等我。字后是落子离画的一颗胖胖形状的心。 看着那潇洒的字体和胖胖的心,王画忍不住笑起来,信息社会,一个电话、一条微信就可以解决的事情,落子离偏偏要用便签儿!他是落伍还是念旧啊? 饭是热的,王画胡乱吃了几口饭,碗筷都没收拾,就躺到了沙发上。 她的本意是休息一小会儿,然后起来再收拾碗筷,自己在去洗漱。 因为房间里太暖和了,她又在外面走了这么久,现在感觉到疲倦得不行了,于是沉沉睡去。 睡梦中,王画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家,她和莫放的家,他们刚买完房子,身无分文的两个人一起吃白米饭就橄榄菜,吃得那样欢天喜地。 王画看着莫放,看着那个和她同甘共苦的人,她想拥抱他的时候,莫放却突然跪在了她面前,跪在那里对她说:阿画,赔偿款的事情让我来解决,你不用操心了。这个房子,是合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才买下来的,我舍不得卖。 王画也仿佛听见自己愤怒的声音在叫:两个人的钱买下来的又能这样,该卖还是得卖。感情以前还是两个人呢,现在呢,现在呢?王画清楚听见自己疯了一样大叫。 莫放急忙过来,想要抱住她。他还想抱她?他有那个资格吗,他配吗,王画又想到了林莹,想到她动手打她出轨的丈夫的事情,王画便了动了手,对着莫放的脸扇过去,嘴里凄厉地惨叫着:“你给我滚!” “阿画,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落子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他见王画睡在沙发上,便想把她抱到卧室里去。 没想到,王画嘴里骂着,还伸手打他,不及躲闪,落子离的脸被打了好几下。 王画终于醒过来,她勉强睁开眼睛,发现坐在沙发上想抱住自己的的人是落子离后,才明白刚才是做梦了。 头疼得剧烈,王画对落子离说了一句:“你回来了?”声音轻得像树叶从枝头飘落。 然后伸手去握住了落子离的手,想让他拉自己起来,却又因为头疼痛苦皱起了眉头,眼睛又闭上了。 落子离急忙用另一只手摸了摸王画的额头,竟然发烫。他急忙把王画抱到卧室去,然后又拿来体温计,柔声对王画说:“阿画,来,量一下体温,你好像发烧了。” “发烧了吗?”王画喃喃着说了了一句,她仿佛瞬间又回到了以前的家,回到了搬家前夜,自己也发烧了,莫放摸了摸她的额头后,拿出体温计说,阿画,你发烧了,来,量一下体温。 果然发烧了,莫放帮她穿了雨衣雨裤,背着她下楼去医院,她伏在莫放的背上,泪如泉涌。 那天下着大雨,自己一直用一只手为莫放挡雨,到现在王画都不知道,她那只挡雨的手,有没有起到一点作用,她没有问过,因为觉得一切都没有必要了。 一会儿功夫,落子离柔声说:“体温38.5°,真的发烧了,阿画,来把药吃了,观察一会看看,如果不退烧,我们就去医院。” 王画闭着眼睛,吃了几片药后,靠在落子离怀里睡着了。大概是因为感冒药的原因,这次她的梦里没有出现任何人。 天朦朦亮的时候,王画醒了。她刚一动,落子离也醒了。 王画不知道,落子离一直没睡,隔一会就轻轻摸一摸王画的额头和手,直到确定王画确实退烧了,他才眯了一会,也没有睡太实。 落子离记得王画搬来这里的那天,因为他要来吃饭,她自己去医院输液后,做饭招待他。 那个时候他就在心里对自己说:他要对这个女人好一辈子,一辈子不再让她受苦。 昨夜,他怕她高烧严重了,所以不肯睡去,为了对坑困意,他坐在她身边,守护着她。 一整夜,她在沉睡,他在守护,他们的爱情不惊天动地,确实烟火人生里最感人的一幕。 王画靠在落子离的怀里,轻声问:“昨天酒店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去了那么久?” 第86章 酒店被封 王画靠在落子离怀里,轻声问:“昨天酒店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去了那么久?” 落子离笑着说:“一点小事儿,没什么要紧的。” 然后转移了话题:“阿画,你昨晚发烧了,今天别上班儿了,请假在家休息吧?” 王画也感觉自己全身实在没有力气,便点了点头,打电话给老板娘,请了一天假。 落子离下楼去买了小笼包子和白米粥,还有王画喜欢的小咸菜,然后为王画端到了床边。 吃完饭,落子离叮嘱王画好好在家休息,中午他回来为她做饭,然后吻了吻王画的额头走了。 王画躺在床上,又睡着了,这次她睡了很久。等醒来时,看见窗外阳光很好,晒在身上,非常舒服。 刚搬来时,落子离买的那盆月季,一直开着花,有时候是一朵,有时候是好几朵,艳艳的红色,怎么看都像玫瑰。 王画笑起来,起身去给花浇了一点水,这时他发现落子离手机落在家里了,就在门口的鞋架上。 王画愣了一下,落子离不是丢三落四的人,什么事情让他这么着急走得这么匆忙、把手机都落家里了? 王画记起,昨天自己下半时,落子离留便签儿说是去酒店处理事情,究竟什么事情,难道——王画正在呼吸乱想的时候,她的手机提示有信息进来了。 是一条短信:王画,我是林梦园,你以为跟了落子离,就会过上宝马香车的好生活? 我告诉你,他出事了,他的酒店被封了,以后有你哭的日子。 我等着看你们的笑话哦。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你的电话号,只要我想知道,我就有办法知道。 看完那条短信,王画呆住,她终于明白落子离今天为什么走得那样匆忙。昨晚,他回来后什么都没跟她说,一定是怕她担心。 王画心底有暖暖的感动和阵阵柔情涌上来,这个男人,是这样心疼她,这样体贴她,连酒店出事了,都不想让她知道。 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算没有林梦园的那条短信,她上班后大概也会听说,也会知道。 就在这时,门突然打开,是落子离回来了。见王画拿着他的手机,神色如常地笑着说:“早晨太匆忙了,把手机忘在了家里。” 说完,摸了摸王画的额头:“阿画,好点没,还难受不?” 你先看一会电视,我做午饭。说完,很自然地亲了一下王画的脸颊,然后拦腰抱起王画,放在沙发上。 王画拉住了落子离,握住了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子离,酒店出事了对吗,事情很严重对吗?” “一点小事儿,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落子离理看着王画,眼波温柔,理了理她的腮边乱发,柔声安慰。 王画看着落子离,固执地问:“酒店被封了是吗?” 落子离知道瞒不住王画了,于是坐在她身边,疼爱地摸了摸她苍白的小脸,柔声说:“阿画,昨天酒店的确出事了,有一个中年男人用餐时突然死掉,他的家属认为是食物中毒,所以酒店协助调查暂时关门。你放心,就算我们这个酒店真的没有了,我也绝不会让你跟着我过苦日子。” 王画看着落子离,看着这个爱自己的男人说:“子离,以前,我和莫放白手起家过。我不在乎这些,更不在乎和你再一次白手起家!我们虽然没有结婚,但是你要向我保证,以后不管任何事,都不隐瞒我,风雨同舟才对啊!” 说完,王画笑起来。看着她黑亮的不会说谎的大眼睛,落子离一把把她抱在怀里。他庆幸自己遇见了一个世上最好的女人。 第87章 祸不单行 落子离拥抱着王画,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个好女人。好久之后,他才想起问:“阿画,你是怎么知道酒店出事儿的?” 王画笑着说:“是林梦园发信息告诉我的,她可能是想幸灾乐祸一下,打击我一下,其实她没想明白,这件事值得幸灾乐祸吗?就算你没有了那个酒店,我们也会一起努力打拼,我什么苦都吃得下,我不是她。” 王画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也不必去搭理她,就像我,一个字都没回复她,否则她会没完没了,不给她任何反应,就是对她最大的蔑视。” 王画的那句「我什么苦都吃得下,我不是她」让落子离心里充满了感动和感激,他看着王画,眼睛里装着满满的欣赏,这个女人,实在太值得他用全部身心来爱了。 午饭后,王画因为吃了感冒药,有点困倦,眼睛一眨一眨的,像夜晚天上闪烁的星星。 落子离帮王画盖好被子,叮嘱她在家好好休息,他自己出门去办事情。王画临睡着前,对落子离说了一句:“我们要风雨同舟。” 落子离独自打拼这些年,酒店规模不小,他为此付出的心血也挺大,这么多年都是独自面对各种难题。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有一个好女人要和他风雨同舟了。 他湿了眼角,看着他心爱的女人,用力点了点头,微笑着也说了句:风雨同舟。 说完后,落子离走了出去,轻轻关上房门,他原本就是个勇敢的男人,现在更是豪气万千,什么都不怕了。 他想,就算为了王画,为了让她过上好生活,他也会努力打拼事业。 王画是两天后上的班,这两天时间,林梦园不停给王画发信息,发了几十条,王画一条都没有回复,就当她是一个疯婆子,独自发狂嚎叫,而她,把林梦园的电话号码放进了拦截名单里,连看的兴趣都没有了。 王画以为,她不搭理林梦园,林梦园应该没有办法打扰自己了吧?她没想到,林梦园这样的女人,岂是肯善罢甘休的人? 王画上班后不久,一件让她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林梦园就走进了发廊,她的眼睛四下一扫,最后落在王画身上,非常嚣张地用手一指:“你,来帮我洗头。” 王画看着她,很平静地回答:“我不是洗头发的小工,不能帮你洗头发……” “那好,你等着,我一会就出来!”林梦园说了这句话后,跟着一个小工去发廊后面洗头发。 一会儿的功夫就快步走出来,头发上还滴着水,像个刚刚从水里爬上来的章鱼。 这时她又嚣张地用手指着王画说:“你,来给我烫头,我告诉你,先帮我剪一下,要按照我的要求剪,因为我要去见我前男友,不要故意剪难看!” 王画依然平静地看着她:“你可以请别人帮你剪,我干不了你这个活儿。”说完,坐在小转椅上,半点不惧怕她。 林梦园更嚣张了,甩了湿头发,大声叫着;“老板,老板出来一下,你看看你的美发师是个什么货色,她男人的酒店被封了,她竟然在顾客身上撒气,拒绝顾客的要求。” 老板娘急忙走出来,和颜悦色地说:“小姐,你别着急,慢慢说,我的美发师怎么了?” “她,就是她,拒绝为我剪头烫头,你是不想赚钱了吗,有你们这么对待顾客的吗?”林梦园高声叫喊着,说出来的话和她的年龄一点都不相称。 “王画,你为什么拒绝顾客的要求?”老板娘的脸沉了下来,显得非常不高兴。 王画看着老板娘说:“她和我有些过节,我就是给她做完头发,她也一定是各种不满意,她就是来这里找我茬儿的。” “这位女士首先是顾客,你不能这样,我们做的是服务行业,你这样是不行的。” “服务行业也不是明知道不可为,还要去为之啊!”平日很安静很勤快的王画,这次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就是不肯为林梦园做头发。 因为她明白,就算她再怎么用心帮她做完,她也一定会借机找自己茬儿。 况且,这次做了,一定还有下次,下下次,自己就得被她欺负个没完没了。索性一次都不帮她做,看她能怎么样。 老板娘的脸真放下来了,她语调开始冰冷:“王画,如果你想在这里干下去,现在就为这位顾客剪头,按照她的要求剪。如果你不想剪头,那就别在这儿干了,我这里小,容不下你这个有个性的大美发师。” 果然是买卖人,说翻脸就翻脸了。 “好!”王画剪短回答了一个字后,站起身,快速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后说:“我选择离开。” 她宁可离开,也绝不忍受林梦园的找茬儿和羞辱。 当然,离开了,就等于失业了,就等于得重新找工作,落子离的酒店也出了事,对他们来说,还真是祸不单行。 第88章 街头偶遇 王画被发廊辞退,她回家后没有和落子离说,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他担心,毕竟现在他已经够烦恼的了,她爱他,就要为他考虑。 好在落子离忙着酒店的事情,也没有坚持每天送王画去上班。所以,这件事儿很好地隐瞒了。 每天,王画都在托熟人找工作,因为心急,自己也去街上看,看一些橱窗里的广告,她希望能尽快解决这件事儿,然后再告诉落子离。 已经快过元旦了,天气也更冷,风嚎叫着,像一个肆无忌惮的厉鬼,随意摧残着它可以摧残的一切。 王画在寒风里沿着街道慢慢走,一边走一边看街边的发廊,哪家窗子上贴了招人启示。 她已经走了三条街,还是没看到谁家招美发师,而她自己,像一只流浪猫,任凭寒风袭击,全身都几乎被冻僵。 王画不打算回家,这已经是失业的第三天了,她想再找找看,说不定下一家就会遇到一份合适的工作。 王画在寒风里正准备走向下一条街时,她突然看见落子离的车迎面开了过来。王画急忙转身想躲开,落子离却已经看见她了。 他急忙停下车,推门下车,大声叫着“阿画——”然后大步走过去,牵起王画的手,把她拉到车里,用手捂着王画冰凉的小脸问:“天这么冷,你出来干什么?你今天没上班吗?” 王画看着落子离,看着这个为自己捂着脸的男人,眼泪突然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她哽咽着说:“我被原来的发廊辞退了,我想尽快再找一份工作。”她仿佛一个孩子,在疼爱自己的男人的询问下,再也没有办法坚强,她终于泣不成声。 落子离急忙把王画抱在怀里,心疼得不行。他太了解王画了,了解她是为他考虑,才独自承担被辞退这件事儿,一点点信息都没透漏给他。 他抱着她,看着她的眼睛,柔声安慰:“阿画,你不是说过,我们要风雨同舟吗?那么,你就不应该隐瞒我。” “而且,就算我们的酒店暂时关门了,就算你现在失业了,但是你听我说,就算你永远不上班,我也有能力保证我们以后的生活一辈子衣食无忧。” 落子离说完,亲了亲王画的脸,然后开动了车子。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个愿望,带他心爱的女人回家。 想到她在这么寒冷的街头,一条街一条街走着找工作,他的心里就充满了内疚。 他爱她,却忽略了她,这是他的错。酒店虽然出了事儿,但十个百个酒店也没有他心里的她重要啊! 家是最温暖的地方,最舒服的地方,在家里,王画不再感觉到冷。在她心爱的男人身边,王画诉说了事情的经过。 落子离听完,心里更加内疚了,原来王画是因为林梦园失业的,这也是自己的原因导致的,他心里更加不安了。 落子离拥抱着王画,柔声说:“阿画,你想过没有,就算你又找到了工作,如果林梦园再去找你麻烦呢?你终究是给人打工,有几个老板能为了正义,允许员工得罪顾客的?” “不如这样,你去进修一下,回来后你自己开个发廊,那样的话,没有人可以再找你麻烦。” 听完落子离的建议,王画心动了一下,开一个自己的发廊,也是王画一直的心愿。 可是一件难心事儿阻住了她,于是王画摇了摇头,委婉地拒绝:“我还是先找个工作,进修的事儿以后再说。” 落子离是怎样睿智的男人,他完全了解王画心里的不得已。 他握住王画的手说:“阿画,我知道你担心钱的问题对不对?你不想用我的钱对不对?夫妻本是一体,你这样生分我会很难过的,进修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你是我的人,你的事情我能做主。” 王画咯咯笑着说:“我们没结婚呢,谁和你是夫妻?” “除了你还有谁?”落子离说完把王画抱在怀里,他的吻像三伏天的雨,不容分说落在王画的唇上,脖颈上…… 第89章 前夫电话 落子离为王画选定了省城的一家美发进修班,王画准备过完元旦就去。 北方的冬天,这个月份实在是太冷了,王画又极怕冷,不上班的这几天,王画就躲在自己温暖的家里,把家收拾得窗明几净,然后做点手工,浇浇花,在网上学几道菜做给落子离吃,她一趟楼都没下。 元旦的前一天早晨,她突然接到莫放的电话。王画和莫放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也没见过面,相爱过五年的两个人,再次听见彼此的声音,像是在前世,更像是在梦里。 莫放说:“阿画,我妈病了,在住院,她想见一见你。” 沉默了一下,又解释了一句:“我知道,她以前对你很过分,你不想见她我能理解。但是,她的生命也没有多长了,请你看在我的面上,见一见她可以吗?了一个她的心愿。” 王画沉吟了一会儿,问了莫放母亲在哪个医院,她没说去,也没说不去,便挂了电话。 和莫放结婚三年,莫放母亲的不讲理,王画是彻底领教了。 好在莫放不是妈宝男,他疼爱王画,维护王画,一次都没有任凭母亲欺负王画而不闻不问。 否则两个人的婚姻很难持续三年,早就在她的过分干涉下各奔东西了。 王画需要征询一下落子离的意见,虽然她一直是个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做主的女人,但这件事儿王画不想自己做主。 如果落子离反对,她就不去,因为不管是莫放还是莫放的母亲,都伤害过她,她不愿意见到他们,更不想因为他们让落子离心生不快,继而影响她和落子离的感情,为这样两个人做鲁莽的事情,她不甘愿,他们也不配她那样做。 中午,落子离回来了,买了肉卷和很多蔬菜,说要给王画涮火锅吃。王画心底暖暖的,她奔过去,挂在落子离的脖子上,抬起脚亲吻他的唇。 落子离说了一句:“我带了一身寒风……” 说完,却又忍不住伸手抱住了王画纤细的小腰儿,低下头给王画亲,相爱的两个人,总是一副亲不过的样子。 吃饭时,王画说了莫放打电话的事儿,问落子离她去还是不去。 落子离微笑着,看着他心爱的小女人说:“去吧,去见见她,看她有什么心愿。当然了,如果是想撮合你和她儿子复婚可不行,你是我的,任何人都别想用任何方式横刀夺爱。” 王画咯咯笑着:“那你下午有事儿吗,如果没事儿你陪我去吧!” “行,下午我陪你去,我在外面车里等你。”落子离看着王画柔声说。 王画感激地看着落子离,他肯陪她去,却又不出现,不去刺激莫放的家人,王画心里很满意这个男人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也因此庆幸自己爱对了人。 下午一点,王画和落子离来到了医院。落子离先下来,为王画拉开车门,然后把他买的营养品递到王画手里,看着王画说:“阿画,你不用太着急,听她把话说完。我就在这里,如果有事打电话给我。” 王画明白落子离话里的意思,她用盛满爱意的大眼睛看着落子离。 落子离为王画带上羽绒服帽子,柔声说:“快进去吧,外面冷,小心感冒。” 午后的医院,稍微安静了些。王画沿着长长的走廊走着,心里带着些许感慨,时隔没多久,她再次走进了医院,而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找到莫放说的病房,她轻轻推开了门。 王画走了进去,她的目光和莫放的目光瞬间相遇。 第90章 落荒而逃 王画走进病房,她的目光和莫放的目光瞬间相遇了。多日不见,莫放瘦了很多。 身上穿着王画以前买的湖蓝色的毛衣,竟然松松垮垮,显得肥了一些,他整个人看上去给人的感觉似乎缩小了一圈儿,憔悴得不像样儿。 只有眼睛还有往昔的样子,却被焦虑和痛苦填得满满的。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低头沉思着。 见王画推门进来,他仿佛突然被针刺了一下似的急忙起身,叫了一声:“阿画!” 声音里有惊喜,有久别重逢后的激动。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拉住王画的手,又感觉不对,急忙把手缩了回去,把他刚才坐着的椅子挪过来说:“阿画,快坐,冷不冷?”说完,接过了王画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到小柜子上。 那句「冷不冷」像一个巨大的浪,瞬间对着王画劈头盖脑砸下来,往昔翻滚着涌进王画的脑海。 虽然在北方长大,但王画却是个非常怕冷的人,以前那些年的冬天,每次王画从外面回家,莫放一定问一句「冷不冷」然后把一杯热茶递到她手上。 他那么心疼她,那么在意她冷不冷,那么愿意让她幸福。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疼爱她的男人,却又那么随意地背叛了婚姻、将她的心伤得鲜血淋漓? 一切美好都没有持续下去,一切都被一场车祸给揭穿了真相,一切都那么残忍,这残忍伤害的不仅仅是王画,还有莫放自己。 王画抿着唇,强迫自己不去回忆往昔,强迫自己面对眼前的事情。莫放母亲听见王画说话的声音,睁开了眼睛,她的样子让王画吓了一跳。 王画第一次见过这么瘦的人,除了皮包骨头真的找不到其他形容词了。 因为瘦,眼睛显得特别大,却没有一点点光泽,乌蒙蒙的,像死去很久的鱼的眼睛。 脸上皱纹遍布,每一条皱纹里仿佛都装满了痛苦。看见王画,虚弱地叫了一句:“阿画,你来了。”然后挣扎着要起来。 莫放急忙把她扶起住,王画也伸手帮忙,让她靠着被子勉强坐着。 她喘息了半天,才又叫了一声,然后断断续续地说:“阿画,我和你说,我得了癌症,已经是晚期,没有几日好活了。以前,我们是一家人的时候,是我太过分了,有太多对不住你的地方,临死之前,对你说句对不起吧,也请你原谅我这个要死的人。” 王画看着她,心里也很难过,急忙说:“不说了,都过去了,你不用想那些,安心养病吧!” “这个病没得养……”莫放母亲说完这句,突然伸手,一把握住王画的手:“阿画,我临死之前,求你一件事儿,求你原谅莫放吧,可怜可怜他,他是你丈夫啊!你怎么就忍心离婚呢,怎么这么残忍呢,女人嫁了人,就是一辈子,离婚也没有人要了,你还是回来吧!” 她话越说越多,手越攥越紧,那样子仿佛要把王画攥碎才甘心。 王画被她吓了一跳,急忙用力往回抽自己的手。但她没想到,一个濒临死亡的虚弱的人,竟然还可以这么有劲儿,仿佛王画要是不答应,她就要攥着她一起奔向死亡。 莫放急忙帮忙,用力掰开他母亲的手后,带着几分愤怒埋怨:“妈,你干什么,你跟阿画说这么做什么?我和阿画之间任何事情都不用插手!如果我知道你是想和阿画说这些,我不会求阿画来看你的。” 说完,急忙对王画道歉:“阿画——” “我明白,你不用解释,我明白那不是你授意的……”王画站起身,离床边远了一些,说完这些话,正准备告辞时,莫放母亲突然大叫了一声,然后喷出一大口血,眼睛瞪得老大,样子狰狞地看着王画。 事发太突然了,王画被她吓了一跳,惊叫着快速退到了病房门口,没等莫放说话,开门逃了出去。 她一口气跑到走廊里,跑到尽头才发现方向错了,急忙折回身往回跑,跑出医院,看见落子离的车,腿一软,跌坐到地上。 车里的落子离吓了一跳,急忙推门车门下来,跑过去扶王画。 第91章 一无所有 落子离快步过去,急忙扶起王画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画揉了揉自己僵硬的、几乎不会动的脸说:“莫放的母亲攥住了我的手,让我答应和莫放复婚,我刚挣脱,她就吐了一大口血,样子狰狞而恐怖,我被吓了一跳。” 王画说完,拍着心口又接着说:“我没有那么娇气,就是事发太突然了,我又是第一次面对癌症患者,所以才被吓了一跳。” 落子离看着王画白雪一样的脸,知道她被吓得不轻,他心里有点后悔,早知道会这样,不如陪着阿画一起进去了。 想到这,他急忙拥住她的肩膀说:“走吧,我们回家去,和他们一家的缘分彻底尽了,此后不管怎样,都不能再有瓜葛了。” 王画无言地点了点头,坐进车里,落子离快速开动了车子,带王画离开医院,回家了。 他们离开后不久,莫放就追了出来。虽然他母亲前几天就吐过两次血,但刚才太突然了,他也被吓了一跳,他急忙帮母亲擦拭干净,再扶她躺下,虽然明知道王画可能已经走了,还是追了出来。 前两天,母亲对他说,王画给她做儿媳妇的时候,她对王画实在是太刻薄了。 如今人病到如此程度,想必也没有几天好活,婆媳一场,她想见一见王画,对过去说一句对不起,对未来说一句祝福,也算了了这辈子的亏欠。 莫放自己又何尝不想见一见王画?于是他没有多想,便打了那个电话。 但是他没料到,母亲要求王画和自己复婚,这让他非常恼火。 虽然王画了解自己,相信自己就算想复婚,也不会利用母亲来达到要求,他还是对母亲的做法感到羞愧和愤怒。 但母亲已经病入膏肓,他不能责备她,也不忍心责备她,况且她就算做法欠考虑,也是为她的儿子做打算,想必王画不会在意这些。莫放担心的是,母亲突然喷出来的一大口血,一定把王画吓够呛。 下午,父亲来了,他让莫放回家休息。莫放离开医院后,急忙去了王画以前上班的发廊,他想当面对王画说一句对不起。到了那里才知道,王画已经离开好几天了。 原来,一切都变了。莫放站在寒风里,苦笑着对自己说了一句。 回到家后,莫放独自坐了一会儿。他的床头,摆着一张王画的相片。 是春天,一个阳光极好的午后,王画站在丁香树下,笑眉笑眼的样子真美呀,枝头千朵万朵的紫色丁香花,没有哪一朵能美过那一刻的王画。 莫放喜爱极了这张手机相片,去影楼冲洗出来的,摆在床头。 两个人婚变时,原来的那一张被王画拿走了,现在的这张是莫放后冲洗出来的,相片里的王画在笑,而现实里的王画已经心有所属了。 想到这里,莫放的眼睛潮湿了,他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逼迫要落下来的眼泪倒流回去,然后拿起手机,拨了王画的电话。 他想向她道歉,是自己疏忽了,导致她被他母亲给吓了一跳,他觉得自己应该道歉的。 电话接通的瞬间,莫放急忙叫了一声;“阿画——” “我不是阿画,我是她未婚夫落子离……”一个男人磁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你是莫先生吧?” 莫放急忙说:“我是莫放。今天,阿画来看我母亲,我母亲病得很严重,她突然喷了一大口血,是我疏忽了,阿画被吓了一跳吧?” “阿画的确被吓了一跳……”落子离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愤怒:“莫先生,你和阿画的曾经,我没有权利评判对错,但我和阿画的现在和未来,也希望你不必再参与其中了。阿画在洗澡,你想让她听电话吗?” 落子离的话仿佛一支突然飞来的冷箭,一下子就穿透了莫放的心,他立刻痛得哆嗦了一下。莫放沉声说:“不用了,我只是怕阿画被我母亲给吓到,所以问一下。” “没关系的,你不用担心阿画,她有我照顾呢,谢谢你莫先生。” 落子离的话一句比一句刺心,莫放无言地挂了电话。然后他低下头,泪水滂沱而出。 是呀,自己再怎样爱阿画又能如何,不是自己背叛在先吗? 如果没有那该死的背叛,没有那贪婪的情欲,能轮到这个叫落子离的男人乘虚而入?能轮到他照顾阿画?能轮到他羞辱自己? 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了,因为错,导致了今天的局面。 房子卖了,阿画彻底远去了,母亲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他的生命里还剩下什么?除了回忆和痛苦,莫放感觉到自己一无所有。 第92章 为什么好女人受伤害 莫放坐在那里,低着头难过了很久,等他终于抬起头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夜像个黑色的巨石,把他压在里面,让他难以呼吸。他感觉到非常疲倦,想躺到床上去睡上一觉,哪怕几个小时也好。 但想到医院里的父母,莫放无奈起身,他得去把父亲替换回来,明早父亲好再去换他。 这时他又想到了王画,想到自己住院的那些日子,王画白天要上班,下班后就去医院,把照顾他的母亲替换回来,和此刻自己的状态有些像。 莫放心里一阵一阵地痛,那个时候的王画,承受着自己背叛的打击,承受着赔偿款无着落的焦虑,承受着最好闺蜜的插足,她纤弱的肩膀承受了这么多,她一定是更累的。 而王画承受的一切,都是口口声声说爱她的自己带给她的,难怪王画离去的决心那样坚定,她的心该是怎样的剧痛、她该是怎样的疲倦啊! 难怪她爱上了那个叫落子离的男人,那男人从哪方面来讲,都像一座山,王画可以靠着他休息,他给了王画任何时候都可以休息都可以喘口气的资本。 不像自己,给王画的不是贫穷就是伤害,这样的自己,凭什么和那个山一样厚重的男人争夺爱情? 莫放悲伤到了极点,他不能再在房间里呆下去了,他急忙下楼,直奔医院,去陪在母亲的病床边,去度一个几乎不会有睡眠的夜。 莫放没吃晚饭,既不饿也不想吃。到医院后问了问父母,他们也只是喝了一点粥,谁都吃不下东西。 莫放让父亲回去了,母亲也沉沉睡去,四个病床的病房里,只靠最里侧住了母亲一个病人,一切都显得空荡荡,像他此刻的心。 夜黑得无边无际,莫放感觉到痛苦,蚀骨蚀心的剧痛。他想找个人聊一会,想通过聊天缓解一下。 但王画不能打扰,谭未然没脸打扰,姜晨就算不进监狱,他也不想打扰她,曾经那么友好的四个人,仿佛一下子就消失得只剩下自己,而此刻的自己,被痛苦包围住,出不来了。他迫切地想找个人聊一聊,缓解一下这无法忍受的痛苦和悲伤。 莫放突然想到了林莹,看了看时间,晚上九点半,应该没休息呢,于是莫放发了一条信息,问林莹在干什么? 很快,林莹咯咯笑着,回了一句语音:我没有事情,怎么,你有时间了,想请我喝一杯吗? 莫放苦笑着说:“现在不行,以后有时间请你喝一杯。” “那你找我干什么?”林莹依然笑着开玩笑。莫放只好实话实说:“我母亲在住院,我有点难过,所以想找个人聊一会儿。” “我过去陪你一会吧!”林莹说:“反正夜这么长,我也时常失眠。”如果是往日,莫放不会这么麻烦她。但此刻,他立刻就同意了。 林莹问了哪家医院,哪个科室,哪个病房,莫放一一告诉了林莹。很快,林莹披着一肩夜色来了。 有一段时间未见面了,莫放的样子吓了林莹一跳。她脸上的笑容瞬间退去,看着莫放轻声问:“怎么了,你怎么这样憔悴?阿姨得了什么病?” 见母亲睡得很沉,莫放和林莹从病房里出来,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 莫放看着林莹说:“这么晚还打扰你,真抱歉。可是,我今天心里悲伤得要命,我一个大男人,不是怕黑夜,而是怕悲伤。离婚后,我一直很悲伤,但从来没有像这个晚上这样。” 林莹同情地看着莫放,目光里有了几分怜悯,她轻轻地问:“你今天见过阿画吧?” “你怎么知道?”莫放有点吃惊地看着她。 林莹的笑容里也带上了几分苍凉:“因为你这种感觉我太熟悉了,曾经我也有过,有过无数次。” 她的眼睛半眯着,仿佛往事就在不远的地方:“我丈夫背叛了我,我做不到原谅,但我也做不到不爱他,每次见到他后,我就会很悲伤,虽然我们境况不太一样,但是悲伤的心情是一样的。” 于是,林莹对莫放又讲述了一遍她的故事。听完,莫放一阵唏嘘,他心里感慨万千:为什么这么多的好女人受到伤害? 而伤害女人的男人,却要在事后才后悔呢?后悔有用吗,还有希望挽回曾经的爱情吗? 第93章 无话可说 元旦过后的第五天,莫放母亲病逝了。莫放被淹没在悲伤的海洋里,机械地招待着来吊唁的亲朋好友。 林莹一直在帮忙,她曾悄悄问过莫放,要不要通知王画? 莫放摇了摇头,一脸悲戚地说:“我和阿画离婚了,她不再是我母亲的什么人,前几天又被我母亲吓够呛,她的婚未婚很生气,所以不通知她了。况且,就算通知了,她也不一定肯来。” 林莹看着莫放,看着莫放眼睛里深深的痛苦,她明白他的心,虽然嘴里说着不通知,可是他是非常希望王画能来的。 毕竟他们以前是一家人,毕竟他还深爱着王画,就算以朋友的名字也好。 于是,当天晚上回家后,林莹自作主张给王画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莫放的母亲病逝了,莫放很悲伤,问王画能不能来祭拜一下。 王画说:“我不能去了,因为我昨天刚到的省城,来美发学校进修。” 挂断林莹的电话后,王画心情开始不平静。和莫放生活的点点滴滴都涌进记忆。 曾经有那么多次,他们一起对抗贫穷,一起对抗波折,一起对抗生活里的一切不如意。 现在莫放母亲病逝了,她却不能和他一起对抗悲伤了,是她不想,也是他不配。 不是不难过,王画每次回忆从前的时候都非常难过,那场车祸之前,她的生活是绚烂多彩的,莫放是她的全部,她爱他,心疼他,夜里和他亲蜜过后,她都会体贴地帮他擦汗,问一句:累不累? 但车祸之后,真相那么残忍地展现在她眼前,她连亲蜜后都要担心他累不累的丈夫,竟然背着他,和他的闺蜜亲蜜,她的担心是多么多余! 多么可笑!多么不值得啊!从那以后,她发誓,他生他死他悲他痛,都和她无关了。 真的无关吗?为什么心里也有了一点难过呢?算了,就算为了曾经,为了他对她的那些好,王画决定给莫放打个电话。 夜深了,天空有月亮,发着惨败的光。树枝光秃秃的,失去了绿色,失去了叶子,显得那样丑陋,那样不堪,站在寒风呼啸的冬夜,发出一阵阵呜咽似的悲鸣。 莫放坐在母亲的灵柩前,坐在寒风里,他面前的大炉子,炉火红彤彤的,他却不想去烤一下已经被动麻木的手指。 电话响起来,在这么深的夜里,发出令人心颤的响声。 莫放掏出电话,茫然地按了接听键,又习惯性地「喂」了一声,然后问:“是哪位?” “莫放,是我……”突然听见王画熟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时,莫放的泪瞬间滂沱而出,他急忙胡乱擦了一把泪,然后叫了一声:“阿画……”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王画的声音里带着刻意掩饰的平静:“莫放,林莹给我打过电话,我知道你母亲病故了,生死大事,谁都拽不住,真的没有办法的,你、节哀顺变吧!” “我知道,阿画,谢谢你能打电话来,真的谢谢你。” “莫放,我无法去吊唁了,因为我来省城了,来美发班进修。” 王画说完这句,两个人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曾经相爱了五年的人,现在只说了几句话后,便无话可说,出现了难堪的沉默。 王画轻轻道了句:“你保重,再见!”然后挂了。莫放的心顿时空茫茫的,像空茫茫的夜空。 第94章 无缘的人,总是错过 挂断电话,王画也有些难过,虽然她和莫放之间的爱与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就像一阵风,已经吹过去,但风吹过去后的踪迹,依然可寻。 但王画也不是以前那个王画了,她不会为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难过太久。她有自己爱着的人,而那个人也爱着自己,所以有些事情必须舍弃。 第二天早晨,落子离的微信发过来:宝贝,陌生的地方,睡得习惯吗?有没有想我? 这样的称呼让王画感觉到有些许的肉麻,却也感觉到一丝喜悦,仿佛一个在寒夜里独自行走的小女孩,被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抱在怀抱里,踏实而温暖。 王画立刻回了一条微信给落子离:睡得还可以,嗯,的确有点想你了。王画的回答,让落子离开心了好久,这两个受过情伤的人,终于在新的恋情里陶醉了。 王画来省城的第十七天,落子离酒店被封的事情终于查清楚了,那个用餐时突然死掉的男人,是死于心梗儿,而非男人家属认定的食物中毒。 被迫关停被调查好多天的酒店重新开张,落子离第一时间告诉了王画,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解决了,王画也非常高兴。但同时,也有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王画大哥王磊离婚了。 是大姐王勤打电话告诉的她,目的无非还是谴责王画,当初不肯拖一拖再和莫放离婚,导致大哥车祸,后来又不肯拖一拖再和落子离订婚,导致嫂子不愿意照顾大哥而离婚。总之,这个家庭里所有的过错都是王画的。 听到这个消息,王画心里并不怎么难过,她的家人从来没有为她考虑过,他们给她的是嫌弃,利用,指责,王画受够了,她不想再任他们欺凌。 于是她对着大姐喊了几句:“王磊的所有不幸,不是我带给他的,也不应该由我来负责。至于你,你不用来指责我,你没有这个权利,此后的人生路,我们最好各走各的,再不要有任何交集。而且,我也不想再接到你的电话,不想再听到你母老虎一样的声音。” 说完这番话,王画感觉心里像开了两扇窗子,非常痛快。她明白,这些不算亲情的亲情,必须舍弃,否则自己不会幸福。 转眼就到了二月里,王画来省城进修已经一个多月,马上要过年了。 这天,王画突然接到谭未然的电话,谭未然低沉的声音传过来:“阿画,我回来了,我有事情和你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王画歉然地说:“未然,我在省城呢,来美发班进修。” “阿画,你什么时候去的,怎么都不通知我?难道有了爱情,就不需要多年的老友了?”谭未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惊诧。 的确,来省城后,王画没有和谭未然联系过。因为和谭未然联系,必然会碰触一些过往的事情,而她,那么不愿意去碰触那些事情。况且,王画知道谭未然对自己有了情愫之后,更是刻意和他保持距离。 谭未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失落:“阿画,我晚上的车回省城,告诉我你住的地方,明天儿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吃晚饭。” 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还真是无缘,我回来了,你竟然走了,总是这样错过。但再怎么无缘,我们也要见上一面。你不许拒绝,我真有事情和你说。”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像极了落子离,落子离就时常霸道而疼爱地这样对王画说话。 王画笑着,如实说了自己住的地方。” 北方的冬天,已经进入最冷的季节。连黄昏的夕阳,都仿佛失去了以往的灿烂,带着几丝残红,在天边挂了一小会儿,怕冷似的极速退去,天完全黑透了,而时间才不过六点半。 谭未然就在那个时候来了,多年的好友再见面,往事潮水般涌进脑海,两个人眼睛都有点潮湿了。 坐在餐馆里,对着热气腾腾的火锅,王画笑着问谭未然:“你找我什么事儿?” 谭未然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他转头看了一小会儿黑漆漆的夜,才沉声说:“姜晨进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的那个店一直那么关着。但房租到期了,房东找不到她,自然找了我。 毕竟租那个房子的时候,我还是她的丈夫,也留了我的电话号。不得已,我请了几天假,回去帮着姜晨母亲处理了完姜晨的店。” “这些已经和我无关了。”王画也转头看着黑漆漆的夜,像在看着那么她不愿意触碰的往事。 第95章 怕你等急了 王画转头看着外面说:“姜晨的一切事情都和我无关了,我不想听见她的任何信息。” “我知道,她的事情的确和你无关,也和我无关了……”谭未然急忙解释:“但是那个店是姜晨那么多年的心血,她不忍心也不甘心就这样关门倒闭,所以通过她母亲再次带话出来,她恳求你看在曾经的情谊上能接手。 阿画,不管怎样,你和姜晨曾经有过那样纯真的友情,你要不要考虑接手,姜晨说,算是她对你的一点补偿。她此刻能做到的,也仅此而已了。” 王画看着谭未然,平静如湖面的大眼睛里燃起了熊熊怒火:“那个店是姜晨多年的心血,那我的婚姻呢,又是不是我多年的心血?莫放有错,姜晨作为女人,作为我的闺蜜,作为主动勾引别人丈夫的小三儿,是不是更错得离谱?她不忍心又不甘心她的破店倒闭,我还不甘心我的婚姻被破坏呢,我又去哪里讨公道?” 王画的小脸被气得通红:“谭未然,我和姜晨的友情,从她和莫放出轨的那一刻就不存在了,既然你认为我应该不在乎,应该接纳,那么我问你一句,你为什么要离婚? 你和她毕竟是夫妻,也曾感情不错,你为什么不接受她不原谅她? 我现在有美好的爱情,有不错的结局,作为多年朋友,作为同样的受害者,你不祝福我也就算了,凭什么总来为这样的破事打扰我的安宁?” 王画话音落下的同时,便用力把筷子摔在谭未然面前,平日里,那么温婉如水的王画,此刻一点都不在乎餐厅里其他客人诧异的目光了,她像一只被激怒的小兽,狠狠地瞪了谭未然一眼,然后她拿过自己的大衣,转身离去。 谭未然急忙追出来,嘴里大声叫着:“阿画,你听我说,阿画,你先把大衣穿上。” 王画正在气头上,哪里还会听她说,大衣也没穿,钻进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谭未然没追上王画,又拦不到出租车,急忙打王画的手机,打了好几次,都被王画拒接了。 谭未然知道,王画以为他是想帮姜晨做说客,她是真地误会他了。 其实,他不是想让王画原谅姜晨,而是觉得那个曾经生意兴隆的店关掉太可惜,他知道王画对姜晨那个店的运作方式非常了解,姜晨又有话,所以才劝王画接手,也因此忽略了王画的感受。 王画带着一腔怒火刚回到住的地方,就听见了敲门声。她以为是谭未然追了上来,她想告诉他,解释不必了,他们四个人算是彻底完了。快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门,却见门外的人是带着一脸急迫的落子离! “子离,你是呀!”王画的怒气顿时被甩到了九霄云外,她一把把他拉进房间,然后扑进他怀里,笑得眉眼弯弯。 “我带了一身寒气……”落子离说完,却还是一把抱了王画,他的吻像疾风暴雨,那么不容分说地落在王画额头上,眉梢上,唇上,脖颈上,他的吻中带着浓浓的情,深深的恋。 他那么爱她,那样的爱已经融入了他的血液,再随着血液散到全身的所有细胞里。 “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好让我有个期盼。”王画挂在落子离的脖子上,娇笑着问。 “来接你回家过年……”落子离眼波温柔地看着他的小女人说:“分开这么久了,阿画,我想你了,没通知你,是怕你等我等得太着急。” 这个男人,连一点小事儿都替王画考虑到,他对她的体贴疼爱,让王画感觉到幸福。 她不说话,她不想说话,只是挂在他的脖子上,看着他潭水一样深情的眼睛,感受着他像夜色一样,浓得化不开的爱。 第96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二天早晨,天下起了雪,雪非常大,雪花也非常大,飘飘扬扬落下来,美得像童话世界。 落子离和王画在漫天大雪中,一起离开了省城。离开之前,王画给谭未然发了一条信息:“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你和我都不必再提起,也不必再回忆。我为昨天的不礼貌像你道歉,希望再见时依然是好朋友。” 很快她收到了谭未然的信息,两个相识多年的好友终于冰释前嫌。 落子离是开车来的,五个小时的车程,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有说有笑,一点都没觉得时间长。 虽然才离开一个多月,但再回到生活习惯了的小城,王画感觉像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一样亲切,她笑着对落子离说:“我真像个老年人,舍不得离开故土。” 落子离看着他的小女人,很认真地回答:“不,你不像老年人,舍不得离开故土的人大多数都是重情义的,我相信这一点。” 落子离把车子开上了一条陌上的路,王画以为他是带她去吃饭,所以也没在意。 等车子停下来,落子离拉着王画下了车,然后微笑着,用手指着路边的一个门面给王画看。 一间大门面,气派的大玻璃门上,是个更加气派的大牌匾,翠绿的底儿,绿得像一片草地,上面写字几个乳白色的美术字:阿画发廊! 王画感觉自己心跳加快,她回头去看落子离,落子离也正微笑着看着王画,看着他的小女人,柔声问:“宝贝,你有自己的发廊了,完全属于的发廊,从此后再也不用受任何人的窝囊气了,你开不开心?” 呀!王画终于明白过来,她轻轻呼一声叫,她彻底明白了,这是落子离送给自己的发廊,她有完全属于自己的发廊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想有一个自己的发廊,可是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能够实现。 现在,这个她爱的男人帮她实现了,他给了她一间完全属于自己的发廊,王画的泪瞬间滂沱,泪珠沿着雪白的脸颊一串串滚落下来。 漫天大雪里,王画扑进落子离的怀抱,落子离抱着她,非常用力地抱着他的小女人,亲吻着她白瓷一样的小脸。 落子离拥抱着王画说:“阿画,过完年,你的发廊开张后,我们结婚吧,你喜欢丁香花,婚礼就在丁香盛开的五月举行。 我希望永远陪在你身边,给你幸福,不再让你受到一点点伤害。天地为证,我爱你,我要和你牵手走过这一生。” 王画看着落子离,看着这个深情如海的男人,看了好久好久之后柔声说:“天地为证,我爱你,我要和你牵手走完这一生!”说完,他们再次紧紧拥抱在一起。 雪越打越大,漫天漫地的洁白的雪白,都是对落子离和王画的祝福,祝福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 作者有话说: 《车祸之后》这本小说,今天正式完结。本来是打算写到三十万字,但因为我母亲生病我实在没时间了,被迫放弃了一些情节,好在结尾和大纲一样。 水墨再次对支持我的读者说声谢谢,希望日后有机会,在文字的江湖再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