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轮回》作者:七童夫人 文案: 小道士下山奇遇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七 ┃ 配角:清风明月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小道士下山奇遇 ================== ☆、第一章 汉江以北有座佛桑山,佛桑山上没有佛桑花,却有一座佛桑观。 小道士白七和师父了凡是佛桑观里唯二的道士。 白七不知道师父出自哪一家道派,也不明白他那些道法究竟有多厉害。 只知道山下那些人常有来请他去作法的。 而师父从来不肯带自己下山。只是每次下山归来他都会带回许多吃的玩的。 看到那些五花八门的东西,白七对山下光景的向往就会多上几分。 他总是央求师父下次一定带上他一起,师父总不应他,每次都用带回来的酒肉塞住白七的嘴。 师父是不忌荤腥的。他总说,酒肉穿肠过,道法自然来。 也教导白七要及时行乐,从来不用寻常那些三禁六忌去规束白七。 所以养得白七越来越皮性,也不愿去习他那些道术了。 山门后,有一间藏书阁,里面装的全是师父从各处搜集来的秘术道法。 白七不爱学道念法,却喜欢跟着那些书上所讲,做出很多奇奇怪怪的玩意儿来。 这些秘术做出来的东西若是拿到山下,件件都是稀世的法宝。 白七天分很高,一旦做出来,功效与书上所载便相差无几。 但山上只他师徒二人,没什么用武之地,所以他只当是小玩意儿而已。 师父总叱他不学无术,只知投机取巧,若不踏踏实实修习道术,再过千百年也无法出师自立。 白七可不在乎,师父那些道法修炼之术在他眼里都是老掉牙的东西了,明明有轻松的法子,为何一定要加强自身道术才可呢? 道法也需要创新,需要发展的嘛! 在这个问题上,师徒二人次次都要争吵个不休,但整座佛桑山只他二人,又没个人来评判,所以他们一直各执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 这天,白七又做出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法器来,想练练手,下山的念头勾得他心痒难耐。 便苦苦央求师父,准他下山。 了凡见他已然十六,是时候放下山去见见世面了。 破天荒的,第一次松了口,允他下山。 白七为向师父证明自己已经长大,强忍住心中的雀跃,装出一副沉稳老练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在天亮之前就收拾了他那些杂七杂八的“多年心血”,背起包袱便下了山。 山上到山下的路,原本是捏个诀,眨眼就能到的。 白七第一次下山,想多见见山间的景色。于是,便一步一步走下山,直到天快黑时,才将将走到山脚下。 再行一段,便是杏花村了。 待到清新香甜的杏花芬芳入鼻,白七知道,他到村前了。 这杏花村就在佛桑山脚下,白七频频听到师父提起。 他说杏花村里有一种酒叫做杏花白,是很久很久以前赵国密制的古法酿造出来的。 酒味甘醇,酒香扑鼻,好喝得紧。 声名在外,外人却不得其法。 除酒外,杏花村还有道奇景,便是这里的杏花。 一年四季,常开不败,有花无果,芳香不散。 所以那些出仕的官员总有来这里常住的,也有退了商海的富人来这里定居,以致这杏花村虽名为村,却比天子脚下的京城都要繁华。 夜间的风带着杏花香,也不免有些寒凉。 夜深了不好找客栈,白七只好到一处破庙落脚。 迎门又是一株开得正盛的杏花,直直立于庙庭中央,满树繁花被风吹的飒飒地响。 白七绕过那大得惊人的树干,踏进庙中,稍作整理后,正准备歇下,却听得一道惊雷劈天而来。 吓得他弹坐起来,望向门外,什么也没有,只有那棵大杏树而已。 当他再一次准备入眠时,又是一道雷,夹杂着闪电,晃得门外一瞬亮如白昼。 恍惚间,白七看到那杏树下似乎是有一道黑影… 莫不是眼花? 白七眨了眨眼,爬起来,背上他的包,往门外那棵杏树探去。 刚跨出庙门,又是一道闪电,白七这次终于看清了。 那哪里是什么黑影,分明是一只披散着长发的白衣鬼魂… 鬼魂?那不是正好可以拿来练练手吗? 白七心中有些雀跃,他摸了摸后背的桃木剑,据书上说,鬼都怕桃木剑的。 “你不怕我?” 白七尚未走近,那“鬼魂”却先开了口。 他有些蒙了,怕?为什么要怕?他是道士,它是“鬼魂”,怕的人难道不应该是它吗? 听声音像是一个女子,但她长发掩了面,白七看不清楚她的模样。 从包里摸摸搜搜了一阵,掏出一盏灯来,这灯与普通灯盏不同,普通的灯鬼见了是受不住的,这灯却是用阴火点的,对鬼是没什么伤害的。 白七未来得及点亮,那女鬼仿佛已知晓了他的意图,主动拨开面上长发,指尖再稍一点,庙里的烛火就亮了起来。 原来她根本不怕火光。 循着光亮,白七看清了她的样貌,圆脸杏眼,生的倒是极为清丽可爱。 白七看她时,她也看着白七,甜甜地笑着,两道酒窝隐隐而现。 再一打量,发现她居然是有脚的,又不怕火光,原来不是鬼魂? 那为何要扮成这样一副吊死鬼的模样? 白七惊诧着问她:“你究竟是人是妖?”既然不是鬼,白七只能想到这两种可能了,她总不会是天上的仙人吧? 那女子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怎么就着急问起我来了?” 白七想了想,好像确实是她先开的口,便认真答道:“我是道士,专司除妖诛邪,为何会怕你?” 那女子一听此言,眼中的光倏忽间亮了几分,“你是道士?那你一定可以帮我了。” 说着激动地抓住白七的手臂,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的良方。 白七拂开她的手,“我可没有答应你什么。” 师夫说过,未知事情始末,不可轻易插手别人的事,尤其是山下那些凡人的俗事,是最容易跟着纠缠不清,会招惹麻烦的。 再说他还想着没有入嘴的好酒杏花白呢,哪有心思去管闲事。 于是便关紧了房门,把那女子隔绝在外,也不管她有何难处。 伴着沁人心脾的杏花香,甚好入眠,白七就此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那女子居然还在门外,白七打开门,就看见她站在杏花树下,风吹着杏树,也吹得她飘飘摇摇,那娇小的身影看起来孤零无依的,白七心中不免有些动容。 但只是一瞬,很快他就掐灭了心思,收拾东西准备前往杏花村。 却被那女子拦下,门也打不开。 看来她是决意不让他走了。 这女子虽有求于他,自己倒有些本事,比起白七只有法宝傍身,不通道术来说,要厉害多了。 这不就是仗势欺人,以强压弱吗? 白七有些气恼,哪有这样求人的? 他不再理会,关了房门,自己在庙门里生气。 那女子好像下定了决心,他不答应就不放他出去。 耗了三天,白七终于软下态度来,不吃不喝,他也受不住几天的啊。 只好打开庙门,冲那女子道:“你有何难处,快快道来吧,我若能办,帮你便是。” 那女子一听此言,雀跃着冲到白七面前,欢快道:“真的吗?你肯帮我?小道士,你说的,不准赖皮哦。” 白七叹了口气,无奈地点点头。 那女子便道:“其实,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该让你帮些什么…” 白七瞪了瞪眼,不知道?那让他从何下手? 师父说的果然没错,这些凡人的俗事还真是麻烦呢。 但是,既然答应了她,总不能反悔吧,白七可不想做那不守信之人。 看了她半晌,才没头没脑地开口道:“既然你都不记得了,那肯定也忘了自己姓名吧,我看你飘飘渺渺,游来荡去的状如鬼魅,就叫你阿烟可好?” 那女子却听出了别的意味,“这么说,小道士你能确定我是鬼吗?不是人不是妖,是死去了的鬼?” 她看着白七,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求知欲。 白七叹了口气,他真的不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不然也不会有之前那第一个问题了。 虽然没什么头绪,白七还是决定带着阿烟去杏花村看看,不为别的,他只是想尝尝那师父从未带上山过,却赞美不已的杏花白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了凡这个老酒鬼,养了他十六年,别的不说,却是确确实实地把他养成了一个合格的小酒鬼。 到了村里以后,白七问了好几个酒家,都说酒已卖完,让他改日再来。 啧,真是没有赶上好时候,为何会如此倒霉? 白七看了看一旁的阿烟,莫不是她把运气都赶跑了? 白七看她的眼神奇怪,村里的人看白七的眼神更奇怪。 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些人是看不见阿烟的,所以都觉得白七在自说自话,可不奇怪吗! 那么可以排除阿烟是人的可能了。 然而更大的问题是,白七还是没能喝上杏花白。 最后一个酒家说没有时,白七终于问出了原因来。 原来,今天是清风公子娶京城赵家小姐的良辰吉日,村里有名望的人和不相干的村民都去贺喜吃酒了,酒家的杏花白都被买去供酒席用了,现在村里的酒家是买不到任何酒的。 清风公子在村子里很有名,据说杏花白的酿造方法就是他从古书里研习得来,杏花村能有今天的繁荣。他居功至伟。 村里从老弱妇孺到富豪乡绅,提起他来,没有一个不竖指称赞的。 这次他娶妻,宴请了整个乡里的人,不管是谁,都可去道贺,吃酒吃席自然也不在话下。 白七跟着人的指点,来到了清风公子的府邸,果真热闹非凡。 喜庆的红铺天盖地,宴席摆了一整条长街。 这阵势,怪不得村里的酒家会无酒可卖呢。 不过既然有免费的酒喝,白七当即找了个位子坐下,认真地倒上一杯酒,拿起来,闻了闻,杏花的香,清新素雅,酒入口后,醇厚甘甜,有花的香,酒的美,绝妙啊! 白七忍不住又来了几杯,难怪师父对这酒念了又念,想了又想,这杏花白确实是难得的珍品佳酿。 阿烟就这么看着白七挨桌挨桌地把酒喝了个遍,直喝得他小脸通红,人也早就不知道清醒为何物了。 直到新娘的花轿到后,人们纷纷去看新人拜天地,白七才被流动的人群掀来掀去地弄醒了,真是垂醉席上惊坐起,阿烟也被他弄得吓了一跳。 弄清楚状况后,白七决定离开这里,去庙里好好睡一觉。 那么多酒,冲得他十分困倦,头昏昏沉沉,闭眼就能睡着。 他看着阿烟的头从一个变成好多个,酒劲上头,一闭眼,真的就睡了过去。 那热热闹闹的成亲礼也没看成。 醒来时,白七看了好几眼周围的环境,也没弄清楚自己身处何地。 却听阿烟在一旁焦急地催促他:“小道士,人进来了,隐身,快,你会不会隐身?” 白七听她语气甚是急切,下意识从包里摸出法器,把自己的形体罩了起来。 正想开口,有人就打开房门进来了。 一身大红色的喜服的俊雅青年。 此时此地,只能是那位新郎官清风公子了,那么这里大概是他们的洞房? 阿烟把他带进这里来做什么? 白七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阿烟,阿烟却让他去看那对新人。 白七只见那清风公子悠悠地走到新娘面前,还未站定,手就伸过去揭开了她的盖头,白七好奇那新娘是何模样,伸长了脖子去看,却惊得脸都白了,酒也醒去大半。 阿烟见他如此,也伸头去打量,只见那新娘双目紧阖,脸上血色全无,唇上的皮也干裂着,不见呼吸。 分明是个死人。 那清风公子见此情景,却早已知晓了一般,面上神色未变分毫,又不知他施了什么术法,只指尖一点,那新娘便随之倒向床里了,清风替她挪正了身形,嘴里喃喃道:“你倒省事,不用我亲自动手了。” 白七和阿烟疑惑着对视了一眼,这… 新娘死于洞房,新郎的表现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还没回过味来,清风已经抱着那新娘的尸体出了房门,阿烟赶紧攥紧了白七的手,拉着他跟在那对新人身后,直到白七下榻的那座庙前,清风才停下。 他没有言语,也无任何犹豫,熟练地做着手上的事。 他把新娘的尸身放置在那棵巨大的杏花树下,自己在一边用手一下一下地扒着泥土。 看样子是准备挖出坑来把新娘掩埋。 阿烟大着胆子靠近他,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实在很想看清清风的样貌。 脑子里的记忆突然混沌着窜了起来,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她大概是认识清风的。 越走近,那种熟悉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啪嗒。” 强烈的情绪涌动,使得她没能分心注意到脚下,不小心踢中一截干树枝,清脆的响在静谧的夜里甚是明显。 “谁?” 清风停下手中动作,终于察觉到白七他们的存在。 “…” 但随即,他就倒在了白七的迷魂针下。 白七收好工具,再到清风身边时,却见阿烟趴在他身上哭得泣不成声。 “你认识他?你想起来了?” 阿烟捂着脸,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突然很悲伤,突然就很想哭。” 她抓住白七的衣袖,哀求道:“小道士,能不能帮帮我。” 白七见她哭得伤心,心中起了几分怜惜,便柔声道:“你要我怎么做?” 阿烟道:“我想知道他的过往,我想知道他这么做的理由。” 白七为难地挠了挠头,“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 阿烟可不管那么多,有法子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希望。 “小道士,我求你了,帮帮我好不好?” 白七见她态度坚决,又叹了口气,摸摸索索地从包里拿出一把木梭子? “这叫时空梭,呃…我给它取的,书上怎么叫我忘了,说是可以划破时空,看见人的过往,但是,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困在里面,永远也出不来了。你确定,你要去看?” 阿烟看着那梭子,眼神又坚定了几分,“小道士,你看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若是这样混沌地游荡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既是如此,那白七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念了几句咒法,眼前便骤然出现一道裂缝来,凭空悬在那杏花树前,白七用那梭子又划了上去,裂缝便又张开许多,最后他竟徒手去撕那裂缝,费了好大力气,才弄出一处可通行的空间来。 白七拉了阿烟的手,钻了进去,猛然漆黑了一瞬,接着又是刺眼的天光。 嗯…他们,穿越了,只不过,他们是走马观花来看看清风的过往而已,算不得是这个时空的人。 这里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了,也不知那清风是何来历。 阿烟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后,再一抬眼便看见在云雾里行进的清风。 白七和她也去到天上,所谓的上帝视角嘛。 清风的过往逐渐在他二人面前上演了起来。 清风人如其名,是天地间的一缕清风。 清风明月,人们往往用来赞美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他是天界特有的,也是天界给予人类的馈赠。 他享受着这些赞美,却也向往更美好的东西。 天界除了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如他一般的了。 苦寻不得,他就把目光放往了人界,人界可不同于天界的清冷,各种容色只怕迷了他的眼。 他看上了一树杏花,当时就长在杏花村那破庙庭中央。 他爱那娇小洁白的花瓣,爱那风中弥漫的甜香,也爱那满树繁花盛开的姿态。 也难怪他会被吸引,看,那些蜜蜂蝴蝶不也深深眷恋着这细小洁白的花朵吗? 他下了界,停在那棵花树前,盛放中的杏花卯着劲儿地吐露芬芳,入鼻而来皆是甜丝丝,让人心旷神怡的味道。 可惜这杏树不会说话,否则… 干脆,他给了那棵杏树一口仙气,杏树便化作少女模样,圆脸杏眼,极为清丽可爱。 这… 看清那杏仙的模样后,阿烟和白七皆是一惊,那杏仙竟然与阿烟长得一模一样。 看来,阿烟的身份为何一定与那杏仙脱不了干系了。 按下心中疑问,他们继续看了下去。 那杏树化为人形后便开始与清风相恋了。 两个人郎才女貌,琴瑟和鸣,看起来实在是极为般配的一对。 他们一起在天地间穿行,一缕清风带着花香,所到之处,皆是甜蜜。 人们总说清风明月,清风明月,清风便真的唤那杏仙作明月。有人相伴,他终于不用在清冷的天界孤芳自赏了。 可是天界怎么可能容许他二人相恋呢? 仙妖结合,是违反天条的事情,天帝得知后大怒,派了一道天雷,连夜里劈死了那棵杏树。 花瓣、枝干、叶子散落了一地,混着暴雨碾进了泥里。 杏仙没了,神元也被打散,他自然悲,自然恨。 可是他拿天界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乖乖接受处置,只能竭尽所能悄悄地去汇聚那杏仙的神元。 可是神元聚起来又能怎么样呢?他不知道她游荡在哪里。 他继续疯了一样寻找方法,听人界的秘法术士传说,若以新嫁娘的鲜血骨肉为祭,或许可以召回心爱之人的魂灵。 他知道这方法很自私,可是他真的很想念杏仙,即使不能确定这法子到底有没有效果,他也照做了。 于是,他在原来的地方重新种上了一棵杏花树,每过一百年,他都会娶一位新娘,并在成亲当晚杀了她,尸骨埋在杏花树下,让它被她们的鲜血滋养着。 可是过去了很多个一百年,他娶了一位又一位新娘,但明月却始终没有回来见他,他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去寻。 白七看着这一切,摇头感叹道:“用那么多少女的生命去召唤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回来的亡魂,这清风仙君…唉,真是愧为神仙。” 白七说完,转头却见阿烟泪已流了满面。 “你是不是又想起什么了?”白七问她。 阿烟闭着眼痛苦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为什么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说完又问白七,“你是道士,应该知道,人死后,魂魄刚离体时,会混沌一段时间,记不起生前事,直到头七,之后,才会去往地府投胎入轮回的吧?” 白七点了点头,“不错,这是常识,莫说是我们这些修道的,就算是人界的风水阴阳师,或者处理丧葬的人,都是知道的。” 他说完,才猛然意识到这句话中的信息,“这么说,你是刚死没多久了?” 阿烟道:“准确地说,是魂灵,不,应该说是神元吧,刚离开躯体没多久。” “神元?难道说,你就是那杏花仙明月?” 白七更为惊异。难怪她们会长得一模一样,原来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说话间,他们已经离开了时空梭划出来的空间,在这里是不能待太久的,否则就会像白七说的那样,回不去了。 回到那庙前,清风仍然没有醒来。 阿烟指了指新娘的尸体,“小道士,你这么本事,应该能看出来,她的肉身里是没有魂灵的吧?” 当然,人都死了,怎么可能有魂灵呢? “我若说,我就是她的魂灵呢!” 白七皱了皱眉,这又从何说起? 阿烟慢慢道出了其中的缘由。 原来,当日的惩罚并不只有那道天雷而已,还有诅咒。 清风一直不知道,他心心念念要召回的明月,其实次次都召回了的,就在那些新嫁娘的身体里。 可是阿烟魂魄离体后根本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竟然生生世世都在被清风召唤,召到那些新娘的躯体里,又一次次地被他亲手杀死,再用那躯体的骨血去祭自己的神元。 一百年,一百年,不知道有多少个一百年,她就在这诅咒里轮回。 不断被召回,不断被杀死,又不断地忘记,然后再进入下一次的轮回。 她不是不想回去见他,她没有办法向清风说明一切啊。 “小道士,我问你。” 白七缓过来后,觉得她的经历实在太过悲惨,不敢违她半分,乖乖地听她下文。 阿烟又道:“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白七努力地想啊想,用他那贫瘠的人生经历。 “大概,像是春天里,你捉住一只蝴蝶,把它捧在掌心,它扑簌簌地横冲直撞,你觉得闹腾,又不舍得将它放开。” “是吗?若人人都像你这般纯净无暇,那便好了。” 白七看着她脸上神色变化,小心翼翼,道:“要不,我帮你弄醒他,告诉他真相好不好?” 阿烟冷哼了一声,“不,我不要,我不要再跟他在这种轮回里纠缠,他若真的爱我,为什么不肯放我走?为什么要一次次地召我回去?让我们都无法摆脱这个诅咒。天界果然厉害,料想到如此,他若不肯放下执念,便永远只能在这轮回里沉沦,我和他,都是。” “为什么爱一定要那么自私?让蝴蝶自由飞舞不好吗?只想着把它困在手里,它总是会死的。” 阿烟喃喃念着,真相让人痛苦不堪,既然她想解脱… “呐。”白七从包里摸搜出一颗药丸,“这个可以让你魂魄离体后暂时清明,服下它,再有下次,你就不会忘记了。” 阿烟拿过那药,正欲吞下,白七急忙制止,“它可只管用一次啊,你再死一次可就没用了。” 阿烟只得小心翼翼地收好。 到这里,两人也该说再见了。 “小道士,谢谢你,虽然只有一次机会,但是我会好好把握的。”说着阿烟便游远了。 白七扫了一眼庭中的景象,清风还是未醒。 那杏花花瓣被风吹得纷纷掉落了,啧,用血滋养,难怪会常开不败了。 白七又闻见那杏花的气息,虽然仍旧那么香,但好像却平添了几丝罪恶。 美丽是要付出代价的。 至于那杏花白,估计根本就是清风他自己创造出来的酿法。 古法?他自己不就是从上千年前活到现在的吗? 白七摇了摇头,他们自己的恩怨还是留给他们自己解决吧。 师父说得没错,人界这些俗事还真是纠缠不清呢。 都怪那杏花白,喝酒误事啊。 师父还说没有道法傍身是不行的,这话好像也没错,否则自己怎么可能被阿烟她一个小小的魂灵困住呢? 白七不再多想,收拾了东西,是时候回佛桑山去见师父了。 阿烟继续飘荡着,直到下一个百年,又一位新娘出现,她吃下药丸,果真又被召到了那新娘的身体里。 这一次,她没有忘记前尘事,她要摆脱清风,或者向他解释清楚也行。 总之,她再也不想有下一个轮回了。 正谋划着接下来的打算,突觉胸口一痛,她痛苦地咳了起来,竟然咳出一大口血。 原来这具身体已时日无多… 命运呐,看来如今她想挣脱也没那个余力了。 她苦笑着靠在轿帘边,气若游丝,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终于,闭了眼,她还没见到清风呢… 魂灵再次离开了躯体。 …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