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手摧草》 第一章 八岁偷照镜,长眉已能画。十岁去踏青,芙蓉做裙钗。 十二学弹筝,银甲不曾卸。十四藏六亲,悬知犹未嫁。 十五泣春风,背面秋千下。 (无题-李商隐)秋日寂寂。 澄秋园的纱窗前,一丛翡翠绿的柳条长得非常好,仿佛绿色的长绳般,也不知道是谁特意栽出如此细长的叶子,每当西风拂过,凛冽地像剪子般,刺痛入的心。 恼人几许!透过丛丛的绿意,从纱窗望进去,只见梳着双鬏姿容俏丽的花弄蝶正闷不吭声地端坐在梳妆台前,凝视着面前的铜镜,一动也不动。 瞧她那副清丽绝美的容颜,实在教人打从心底怜惜,也难怪她占据了飞鹰堡的首席俏佳人的宝座!“姑娘,您小心铜镜被您看破了。”春花端着香茶进房,顺口提醒一下安坐如仪的女主人。 弄蝶娴静地捧起春花送进来的热茶,轻轻吹气,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回应,“闭上你的笨嘴!难道你没看出我已经美得出神入化,一般的宫家女子大也不过如此。 我自己瞧瞧,又有什么不对?” 长年跟在她身边的春花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到捧着蜜饯跑进来的丫环——秋月,她一个踉跄,便摔倒在门槛前。 “小心啊!蜜饯。” 弄蝶优雅地甩出手上的茶盘,适时把洒出的点心接个正着,接着,便斯斯文文地品尝起好吃的零嘴来。 “你怎压这么不小心?”春花扶起秋月,有点责备的说道。 “蝶姑娘生病了吗?”秋月憋住快哭出声舶小嘴,大声嚷嚷道:“您是咱们飞鹰堡的第一大美女,怎么会说出这种自大的话?”一点也不像是她心目中的大小姐。 “我好得很,你别诅咒我。” 看见又一个下人被自己吓着,弄蝶乐得直眯着眼,心情愉快地猛把零嘴往嘴里塞,“秋月,你要不要也吃一个?很好吃喔!” 弄蝶的小嘴里塞满蜜饯,她使劲地左咬右嚼,等双颊鼓起,吞下果肉后,又顺势把核儿一个个的吐出。 唉!她吃蜜饯的“特异功能”可以算得上是出神入化了。 秋月张大异的小嘴,一时看呆了。 平日风姿绰约的花大小姐可是飞鹰堡中众家少年郎心中的绝代佳人啊!就凭她那张面如桃花的小脸、唇红齿白的檀口、惹人怜爱的一母一笑,在在都可以激起众家少年心中最深切的欲望。更何况她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唉!世间就是有这样的完人。 “你想不想看到大家都喜欢的蝶姑娘?”春花极力安抚着秋月,她知道秋月向来把进澄秋园当贴身丫环视为第一志向呢!秋月用力的点点头。 “那就是-!”春花苦口婆心地表示,“要当一个大家都喜欢的人可不是简单的事呢!蝶姑娘只要一走出澄秋园,她就凡事都得行礼如仪、待人要和气、进退要得体……简直会把人累死。如果是你,你会怎样?”秋月傻呼呼地点头,“我一定做不来的,好辛苦喔!” “对啊!所以,蝶姑娘如果一个人待在厢房里就会很想放松一下紧绷的自己,她想干嘛就于嘛!等她的压力纾解后,再在外边才会更讨人喜欢。你……该不会告诉别人吧?”春花笑容满面地看着刚发配进屋秋月。 “我不会。”好难喔!她有听没有懂。 “你这人真好!”春花用力地抱着秋月,以示感激。 “那不算什么,蝶姑娘才比较辛苦。”秋月用力拍胸脯保证,这么伟大的小姐,她绝对会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在旁边喝茶配蜜饯的弄蝶,心里不禁对这位主人佩服得五投地。 她发誓,她一定会誓死守护主人秘密的。 看见秋月坚决的神情,春花这才含泪挥汗。嗯!让她摆平了一个。 不过,在私底下,春花实在搞不懂弄蝶的心理,每回有新丫环拨来澄秋园,她铁定都要用最丑的样去吓跳新进的婢女,仿佛不这那么做她就不爽的样子,再让她收拾残局。 这回,还好这个秋月好说话,两三下就打发了,否则,弄蝶这天大的秘密不就走漏风声了吗?瞧她那副悠哉的德行,好像刚刚的事都不是她做的,她是料定天塌下会来有人替她顶着吗?唉!在澄秋园当差也顶可怜的,春花在心里暗忖。 “咳!当美人是很累的。”弄蝶打了个天大的呵欠,用手肘撑着下颚,“春花,帮我把琴拿出采。”“知道了!”春花立刻拉起秋月一起去取琴谱。 焚香操琴的时辰到了吗?两名丫环搬动着搁置在一旁的瑶琴,心中暗忖,此刻,园外必定已躲了一人群忙里偷闲的堡内少年,他们既然懂得准时前来听“天籁”,弄蝶又怎会让他们失望呢?弄蝶轻拢慢捻,丝竹声霎时传遍整个空间。 ★★★ 翠竹园——飞鹰堡接待贵客的地方。 穿着一袭白衫的商宜修正神采奕奕地坐在园中的石椅上,手上拿着书卷,凝神阅读。 “少门主,飞鹰堡主在园外恭候。”有下人来报。 “快请进来。”商宜修放下书册,快速起身迎接花满天的到来。他正想派媒人上门提亲呢!所以,对这位未来的岳丈可要殷勤些。 “商贤侄,你在看书打发时间啊?” 花满天人未到、声先到,他爽朗的笑声立即传来,宜修快步迎上,映入眼帘的便是花满天及他的大弟子——凌云。 “花世伯和凌兄弟怎么会有空来这里?”商宜修颔首笑问。 “无事不登三宝殿,当然是有事才曾来-!”花满天快人快语,没几句话就告诉商宜修,他们来翠竹园的理由了。原来,他们师徒俩今日要出门勘察江岸两旁投靠飞鹰堡的船行,以致原本负责督导练功的凌云没空监督师弟们练功,而花满天想到,商宜修自小便是被恒山派以接班人身份培养长大,便拉着凌云一起过来,顺势把监督门下弟子练武的事托付给他。 商宜修当然是满口应允了。 “如此就偏劳贤侄了。”花满天拱手致意。 他心里的算盘可拨得紧了,如果商宜修的本事够,他才不管那商老头怎么说咧!他非把这商小子拐下来留在飞鹰堡里。可逼也是飞鹰堡能在短期内成为“天下第一堡”的主因——飞鹰堡向采爱才、惜才。“花世伯不必如此客套,”白袂飘飘的商宜修颔首,面带微笑,“二姑娘的救命之恩尚无以回报,我代凌兄弟督导堡内弟兄练武尚属小事,花世伯不用如此拘礼。”商宜修进退有礼,行事得宜,也难怪他年纪轻轻,便已是恒山派弟子中的第一人了。“那就多谢商兄弟了。”站在花满天身旁的凌云沉着脸,拱手致谢。 凌云不明白师父为何要把堡内的事交予商宜修这个外人,莫非……师父有意将花氏姊妹中的其中一人许配给他!思及此,凌云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不用多礼。”商宜修回礼道。 “呵呵……那申时一到,他们便会在武较场集合,到时就劳请商贤侄走一趟了。”花满天交代完毕,便与凌云离开。凝视着飞鹰堡堡主师徒俩渐行渐远的身影,商宜修不自主地叹了一口气,唉!看凌云的表情,他除了免费替人做事外,还得被人论斤秤两,想到就令他气闷。拜托!他们恒山派内师叔们对他的考验还不够多啊?连到飞鹰堡论剑都要筱人品头论足的。烦!如果不是念在她在这里成长,他哪会待在这里呢?可她是否知道他的脚步是为了她才停留的吗?弄影,你知道我在等你吗?商宜修在心中反复询问自己,随着片片落叶的飘零,他仿佛看到当初搭救他生命的绸带,似乎又再一次在风中抖落……其实,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在她面前示弱,他可以不用担负恒山派所谓的重责大任,他更可以放肆的撒野,扯掉这一身文质彬彬的皮相,不用为了当下一任恒山派的掌门人而活!他可以过得多么的自在洒脱啊!但是,抬头仰望秋日的晴空,商宜修觉得这片无边无际的寂寥天地,除了花弄影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他挂念了;在这个世间,如果没有她与他相伴,那他的生活还有什么乐呢?远远的炊烟袅袅上升,连橘柚的颜色看起来都是清冷无比,而园外的梧桐叶落,秋意似乎更浓郁了。 唉!他思念中的伊人,可知道他对她的情怀?商宜修苦笑着。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众多女子心目中好夫婿的人选,那些女子们的外貌胜过弄影百倍,但那又如何?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们要的不就是优涯的生活、绝佳的世俗名望、进退有礼的夫婿?没错,他可以达到她们的要求,但她们呢?那群自以为是的大家闺秀,她们真的认为只要像一尊菩萨,懂得生儿育女,就可以进驻恒山派,安之若素地当起他的门主夫人吗?商宜修轻蔑地微笑一下,可惜,他偏说不! ★★★ “姑娘!姑娘!” 急切的呼唤声由远而近,但此刻的弄蝶感觉全身无力,她累得不想理会任何人。“蝶姑娘,你快醒醒。” 弄蝶感觉到地动山摇,她睁开双眼,才看到春花和秋月都杵在身旁。“干嘛?吃撑了就打盹去,别在这里碍眼!”弄蝶厌恶地喝道。没办法,她向来有起床气,不过,还好,这种刚起来的模样当然不会被外人看见,所以她可以不必装出平日的闺秀模样。“姑娘,你继续睡下去的话,可是会后悔的。”春花才不怕弄蝶生气,拼命的推挤她醒来。“如果没挑到好夫君,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叫你起床。”语毕,春花转身就往外跑,弄蝶不希罕她通风报信,那就算了。“啊——什么事啦?”按住睡得昏沉沉的脑袋,弄蝶不禁哀声惨叫。 昨晚,她弹筝弹得太晚了,练到手痛、腰酸,她原本打算今天要大睡一场,没想到春花却来烦她。她心中也打定了主意,要是春花没啥大事却胆敢把她吵醒的话,她就马上去告诉爹娘,请他们把春花早早嫁掉。“堡主提早办重阳会,这会儿请你过去呢!” “有没有搞错?”乍听到这个消息,弄蝶的睡意霎时全部消逝,她忍不住哇哇大叫,“我还没有习够,爹是打算让我出糗是不是?”最近,她太沉溺于琴棋书画的练习,她就怕自己一走出澄秋园,就在弄影面前败阵下来,平白把飞鹰堡“第一美女”的名号奉送给自己的妹妹,如果真是这样,她绝对会郁卒到死给大家看。谁知,可恶的老爹居然在她还没做好万全的准备下就提前举行,这……简直是存心拆她的台嘛!她最近在功夫上疏于练习,等会儿在马背上要是射不到靶心,那不就让大伙耻笑?可恶!可恶!花弄蝶抱着头呻吟。 “蝶姑娘,不要紧的。重阳会主要是试文论武,根本就不比赛烹谓、女红,你不会输给二姑娘的。”春花好似弄蝶肚子里的蛔虫,知道她在想什么。“咱们家的女弟子向来不习惯在外人面前争强好胜,骑射应该是轮不到你下场,你大可不用担心射不到靶心,被人取笑啦!” “是这样吗?”弄蝶仍虚弱地大声哀嚎,“那叫我去干嘛啦?” 提到这个,秋月的眼睛就亮了,因为,她知道原因。“去看商公子射箭骑马呀!他看起来文质彬彬好像书生,不知道他和凌师兄到底谁厉害?好多师姊都在说他随时都是笑眯眯的,脾气应该满好的。” “想也知道,堡主这回可是把目标放在商公子的身上了。”春花把心里想到的事和盘说出,“眼下就是你和二姑娘尚未定亲的事最让他挂心,总不成让你们姊妹俩都嫁大师兄吧?所以我才说挑夫婿嘛!”“好好喔!凌师兄和商公子都很好看耶!”秋月在一旁喳呼道。 原来这才是事实的真相,花弄蝶嘟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起床换衣裳。她在心中暗忖,拜托!她哪有空看是大师兄潇洒、还是商宜修厉害呢?横竖她的夫婿还不都是爹娘选的,她才懒得管呢!自小,她就为了博得爹娘的夸奖而读书,其实,这又有什么差别呢?还不是换汤不换药,期望自己成为男人注目的焦点,当个神气的第一美女嘛!端坐在铜镜前,她无奈地眨眨过长的睫毛。 她在心中自问:她怎么会长得这么好看呢?简直是个绝世美人,弄影要怎么跟她比呢?光说她那张跟其他女人差不多的脸蛋就输她好多,再加上她苦练各种技艺……如此美色、才艺兼具一身,不论哪个女人站在她的身旁,都会显得黯然失色,更不用说弄影那个小傻蛋了。那个只知道练武和女红的蠢女人,谁要谁就娶回去好了,她才不相信大师兄和商宜修会瞎了眼,看上那个普通的女人呢!可她到底要挑哪个人当相公呢?弄蝶开始伤脑筋了。 ★★★ 打从进了飞鹰堡的大厅,里里外外都陈列着色彩缤纷的菊花珍品,厅中亦燃起菊花灯,飞鹰堡堡主在今年的菊师大肆铺张的盛况,相较元宵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让门下徒弟各个都挺纳闷的,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当女眷出现之后,人和花相争妾的景象,让会场人士全都无心再去管怎么回事了。 几个在江湖中小有名气的女弟子早已梳洗整齐,身着最上等的绸绢,收起平日的气,眉宇之间更添几分柔。 不少来飞鹰堡中论剑、作客的恒山派门人深觉开心,在骑射论剑之暇,还可以在屋里享用糕点、赏菊、看灯,一旁还有人弹奏乐曲,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吧?再说,他们早巳风闻花大小姐的琴艺超群,众人皆盼望今日有幸听她弹奏一曲。许多脑筋动得快的人,赶忙跑到恒山派少门主的旁边嚼舌根,怂恿他向堡主提出请求。 商宜修看到门中弟子对过节的兴致如此高昂,不禁摇头,或许是新鲜吧!江湖门派并不作兴这种活动的。然而,飞鹰堡一直是其中的异数,但谁知道这或许是他们崛起如此迅速的原因之一吧!走出热闹的大厅,商宜修只想个清静,他一直期待的花弄影并没有现身,他置身于欢愉的节庆气氛中,只有让他倍感寂寥而已。映入眼帘的丛丛菊花,孤立而骄傲的绽放,缕缕幽香,在清风中隐隐飘来,他取出腰上的横笛吹奏,笛声中充满着对伊人的殷切思念。佳节美景,更惹人心中思念牵挂,独自面对一园的菊花,商宜修怅然的情感不经意的随音符流出。笛声中浓烈的感伤情绪,让路过的弄蝶不禁停下脚步。 “啊?他怎么在这里吹笛?”浓厚的菊节气氛搭配商宜修孤独的身影,不偏不倚的闪人她的眼帘,从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弄蝶突然有些异酸,她不知道男子也会让人有怜惜的感动……姗姗来迟的她,正急着走进大厅,却在园中,听到商宜修在此吹笛。满园饱满的菊花,更衬得他的形单影只。笛音中充满了孤独和思念,惹得弄蝶忍不住拭泪,这男子竟让她……心动!众人口中的绝代佳人,果真明艳照人,他从来不曾像这般近距离的细看过吧!“你喜欢一个人杵在外边?”弄蝶主动走近他身旁,为他拂去肩上的尘埃。呃!商宜修忍不住退后两步,之前他们虽曾见过面,但却连说话都不曾有过啊!“里面的人太多了!”强压下心头厌恶的感觉,他礼貌的点头微笑。 “有你作陪,就不必担心人多了。咱们进厅里去,我弹筝、你吹笛,这么好的笛音只让花儿欣赏,真是太可惜了。”弄蝶不由分说,便拉着商宜修进了大厅。她不喜欢他这般抑郁寡欢的落单样。 “不用献丑吧?” “一点也不,反正我早晚都要献丑的。”弄蝶故意曲解商宜修的意思,她开心的把他拉进屋。“我的意思是……” 情况似乎不容他说明,烽拥而上的两派弟子已把他们包围,欢呼的掌声,催促他们各自执起乐器。花满天在一旁开怀大笑,并不阻止门下弟子的鼓噪,并在心中暗忖,嗯!不愧他精心策划多时,他的大女儿真是没有白费了他的心思啊!呵呵!他们两人看起来真是赏心悦目。 ★★★ 飞鹰堡中,众家姊妹在讨论着商宜修。 “男人嘛……都差不多!” “那不一样啊!商少门主可是人中之龙风,岂是随便人可比拟的!” 弄蝶笑不语。看着众家姊们各个眼中闪烁着嫉妒,她便觉得之前所受到的委屈是值得的,便理所当然地端起胜利者的姿态,故作谦冲地向着戏的人举止优雅的致谢。在沾沾自喜中,她暗自以为自己当初那杯茶端得很是时候,虽然,她的清白教他玷污了,不过,只要他愿意娶她,也没什么了不得。况且,她的颜面全都保住了,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他爱她。那就够了!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婚配这种事走到如今这步田地,有七分令她如意就够了,毕竟,她会有一辈子的时间去修正他的爱。她会让他爱上自己的。 “一门花狐狸!一票狐狸精!你得意个什么劲?商师哥只是一时让蛤仔肉蒙蔽了眼睛,才会请师父派媒人来说亲,他一回恒山后就会后悔的。”门外站着一个脂粉未施的小丫头,只见她满脸鄙夷,指着众人大骂完后,转头便跑。“她以为自己是谁啊?竟敢这样骂人?” “就是说咩!” 几个飞鹰堡的师姊妹们气呼呼地叫骂着,商宜修又没被她们抢到手,如今还要人家这么指着鼻子辱骂,心中真是说有多不甘、就有多不甘。“那丫头是谁?”弄蝶询问站在身后的春花。 “听她的口气,应该是恒山那边的人。”春花投在飞鹰量内看过这个干瘪的小丫头,不过,想也知道风度翩翩的商宜修有多少仰慕者,在群情激愤下,她过来驾骂人,还算客气了。虽然,春花的心里这么想,但她还是很伤脑筋。 这桩众所瞩目的两姓联姻,是花堡主刚才亲口允诺恒山派的,消息才一发布,就引采一群道喜的浪蝶,而那些对弄蝶一往情深的飞鹰堡少年郎呢?这下该怎么办……她要怎么跨得出门?“你帮我去问问,她是谁?”弄蝶想知道她的小情敌的详细背景。 春花点点头。 虽然,她并不以为知道那讨厌的女孩是谁有何用处,但既然她的弄蝶想知道,她便会帮她查个明白。可春花自己认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就算她喜欢商少门主又有什么大不了呢?有哪个男人会舍弃一朵倾国倾城的名花,而去就一朵路边的小雏菊?像商少门主这种男人,有多少女人喜欢,如果每个他都要注意,那岂不累死了?春花并不打算当那小女孩是一回事,嗯!等她想到再问好了。 第二章 秋日当空,弄蝶正躲在树荫下纳凉。 “姑娘,好热喔!”春花拿着团扇,拼命替弄蝶扇风,忠心的替她消去一身的热气。 “嗯!”弄蝶轻轻倾首,略表赞同。 其实,她早已闷出一身汗了,但她淑女的形象是不可以随便打破的,尤其是这趟登高,不但有堡内的少年郎,还有恒山派的门人,在这么多人面前,随便一个拭汗的动作都是很没有气质的,她才不干咧!因为,自古美人都只能像一尊音像,不可以随便乱动的。 “蝶师妹热吗?我阿牛的力气最大了,让我来帮你扇!”阿牛耳聪目明,听到弄蝶主仆俩的对话,立刻想抢下春花手上的扇子,自告奋勇的替美人做牛做马。 春花一缩手,立刻把团扇藏在身后。她可是很清楚弄蝶绝对不喜欢这种大胖子,若让他当众对她献殷勤,回家后肯定会跟她没完没了的。春花一点也不想自讨苦吃,她还是自己扇吧!“哎呀!你凑什么热闹?蝶师妹美得像幅画……哪会热?我家的那口子天气很热时也是这个样子的,你不要癞蜞想吃天鹅肉啦!” “就是说嘛!” 一堆年轻又有心事的少年家照例围绕在弄蝶身旁,他们除了送菊花酒、夹烤肉给她吃之外,还不断的嘲弄阿牛自不量力。 按理说,这应满足了弄蝶的虚荣心,但春花却越看越心惊,因为,她的主人两眼无神、目光呆滞,平日乐在其中被人夸赞奉承的模样全都不见了……这真是太稀奇了耶!难不成她的主人转性了吗?春花还记得临出门前,弄蝶打捞了很久,又戴珠花、又拿手绢…… 那副楚楚可怜的娇柔感由她表演起来有如天生本性,再配上一个甜甜的微笑,绝对可以把男人的七魄迷走六魄,跟她平日在房里那种嚣张自负的模样简直是天壤之别。 拜托!她“飞鹰天女”的名号岂是平空得来的?春花不用想也知道,今天的盛况一定是空前,但无忧的弄蝶为何不快乐呢?循着她眼光看过去,她这才注意到弄蝶的目光正不断的往恒山派弟子的聚集处飘去她那若有似无的眼神,全落在终年皆一身襦衫的恒山派商少门主的身上。 莫非……她已恋上他的儒雅风采?“姑娘,商少门主的心情好像不大好。”春花用试探性的口气在她耳旁轻轻响起。“我也这么觉得。”弄蝶拢陇长发,不自觉地流露出她对他的关心。 “我去请商少门主过来说话,好不好?” “不好!”直到拒绝的话语脱口而出,弄蝶才惊觉自己隐藏的心事已被察觉。“好好的没事,请人家过来做啥?”“一定要有事才可以请商少门主过来吗?”春花拆穿了主子的秘密,心情大好,忍不住掩嘴一笑。弄蝶老羞成怒,转过身不再搭理她的话。 “好姑娘,别生气,难得你看上的人,就让春花出黏力,如何?”春花把小嘴附在弄蝶的耳旁低喃,“这位姑爷倒是挺值得姑娘把握的,论家世、论功夫、论名声,他都是上上之选,我已经听到很多女人在谈论他了。”“可他看不出来这里这么多人中我最美吗?为什么他不自己走过来?”弄蝶嘟着嘴,暗恨他的没眼光,外加迟钝加三级。“他身边的恒山派弟子众多,怎么可以溜过来和美人说话呢?这样以后怎么当掌门人?”春花因为和其他仆役住在下人房,因而知道不少小道消息。“我听说他是恒山派历任以来的储备掌门中,呼声最高、人缘也最好的一个,老门主已经在考虑提早卸任,而且,咱们堡主好像也很喜欢他。”“爹是跟我提过他的为人不错。”弄蝶仿佛有点意乱情迷,瞳孔中溢满了意中人的背影。“那我去请他过来。” 弄蝶紧紧扯着春花的手,不让她轻举妄动。“不行!他得自己过来跟我说话,否则就这样,他人好是他家的事。”她可是得摆出大小姐的架式。“姑娘,你可知道堡中有多少师姊妹送点心给他?”春花急得猛跺脚,深怕主人看上的男人被别人给追跑了。原来,商宜修竟有本事搅动飞鹰堡的众家师姐妹心中的一池春水,弄蝶不禁愕然。难怪他只肯站在原地跟她笑笑,却不肯多走几步过来与她说话。她不知道有这么多女人主动对他嘘寒问暖,弄蝶的心中充满了妒意。 喷!居然主动去讨好男人?她们怎么这么不要脸?“姑娘,我过去和他说说,他来不来就随他的意嘛!”春花近乎哀求了。 请他过来,还得看他的意思?弄蝶负气的回过头嘟嚷道:“不行!我要他自己走过来,不然咱们就别谈这件事了。” 不知该如何劝主人回心转意,春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光看这个上等的夫婿人选被别的女人抢走,春花可是比她还着急耶!看着主人又把头转回去,春花发现,弄蝶哀伤的背影依旧美丽。 看着身陷情网的女主人,春花暗暗握紧拳头,她一定要帮她的主人抢回男人!她俩从小一起长大,看到主人得到幸福一直是她此生最大的愿望。 她会帮弄蝶抢到手的!春花在心中发誓。 ★★★ “天大的消息!”秋月慌慌张张的从堡主夫妇的厢房冲出来,大肆嚷嚷,唯恐他人没听到。 “什么事?看你慌张成那样子!”几个丫环围了过来,很好奇的询问。 “不得了,堡主把二姑娘许给大师兄了。”秋月急切地叙述刚刚听来的消息。 “那有什么了不得?”弄蝶打了个呵欠,弄蝶还以为是多么惊悚的内幕消息,原来是七、八百年前的旧闻了,谁理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琐事啊!挤过采的丫环们又纷纷退回去,“大师兄与二姑娘原本就很要好,二姑娘不嫁给他,要嫁给谁?” “那商少门主怎么办?”秋月不服气的替商宜修说话,“他也会伤心啊!” “伤心?!”原本躲在后头替弄蝶傲鞋面的春花突然跳出来,面色不善地盯着秋月,“二姑娘定亲,干他啥事?他伤什么心?” “他……他也有拜求亲帖,堡主把二姑娘许了大师兄,他怎么会不伤心?”秋月结结巴巴的叫嚷。这消息对春花来说,简直是青天霹雳!那个又矮又瘦的弄影姑娘,有哪一点及得上她的弄蝶姑娘这么国色天香的美貌?而商宜修拜帖求亲的对象竟然是花弄影?天哪!这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想不到二姑娘今年红鸾星动,除了大师兄慧眼识佳人外,连来作客的商少门主也对她动了感情。”看春花一副愕然的表情,众家丫环深知她对弄影向来不屑,如今看她吃鳌,觉得真是值回票价,于是,她们嘲讽得更起劲了。“就是说咩!会烧饭、烹调料理倒比会唱曲、弹琴优秀得多哩!” 一时风凉话四起。 众丫环想到长久以来,她们都活在花弄蝶笑靥的阴影下,有气无处发,现在总算有人替她们出气了。 “你们有完没完?活都做完啦?” 春花狠狠地瞪了秋月一眼,心中骂道:都是她带头胡说八道的,害得大家都把炮口指向弄蝶,看她等会儿怎么修理她!秋月惊觉自己说错话,马上躲到一旁,不管别人怎么问她,都不敢再应声。 春花的眉头这才稍微松了一下,但她要怎么跟自己的主子提起这件伤人的事呢?想到花弄蝶的骄傲和作态…… 这事要是让她知道,她会怎么办?假装若无其事地和大伙儿说笑,勉强自己不可以伤心给别人看吗?春花越想越揪心。有谁知道花弄蝶在高傲、绝艳的外表下,其实,有的只是一颗脆弱的心?她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吃过败仗……春花好忧心。 ★★★ “奇怪,我为什么要过来?” 艳光照人的弄蝶正气唬唬地和春花闹别扭,人就在翠竹园外拉拉扯扯的,向来众在人面前,一向亲切的弄蝶俏脸微皱,显示出正处于极不开心状态。几个恒山派的弟子也看到她们主仆俩了。 端起满脸的笑意,春花硬是把参茶捧到弄蝶的面前,语带威胁地提醒她,“你好不容易泡好的茶,怎么不送来让大家尝尝呢?莫让人家笑话我们是小家碧玉,登不了大场面。”“谁说我登不了大场面?” 禁不起春花言语上的刺激,弄蝶气得挺直腰杆,用力把茶碗抢到手里,转身就进了翠竹园。 “那我们就赶快走吧!”春花掩嘴一笑,急忙催促弄蝶,“商少门主可是从来没喝过你泡的参茶呢!”弄蝶闻官不禁瞪大眼,这哪是她泡的茶嘛?她连人参放在哪都不知道咧!真不知道春花在搞什么鬼?之前,春花帮她展示了好几件绣面,又弄了一堆江南茶点……搞得她现下在飞鹰堡已经可以号称为十项全能了,连她那娴雅出名的花弄影都不及她的多才多艺。但是,弄蝶真的好想哭喔!她心知,连爹娘也不知道她是家事蠢才,所以,大伙儿才会轻易被春花蒙骗住。拜托!她连拿针线补个破绽都可以扎到手,怎么可能绣得出鸳鸯呢?万一有一天,这些不是她的本事教人发现了,到时又怎是一个惨字了得?现在,这该死的春花竟然还要她端参茶给一个递求亲帖给妹妹的人!弄蝶越想越懊恼,趁春花没注意,偷喝一口,顺道吐了口口水进去。嘻!谁教他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她其实是小魔女投胎?教他吃她的口水已经便宜他了,呵呵……童心未泯的弄蝶忍不住在心中窃笑。对弄蝶突然转变的态度,春花决定视而不见,她只是装出很可爱的笑容,急着耍弄蝶送茶水进翠竹园。 ★★★ “花大姑娘光临,未曾远迎,真是失敬。”向来斯文的商宜修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他的神情多了一份平日未见的不羁与狂放,令任何女人看了都不忍怦然心跳的危险气息,“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咦?他怎么跟平时的风度翩翩差那么多?弄蝶的面色泛红、心如击鼓。 “怎么不说话?”商宜修把弄蝶迎入内院,平日这里没有他的允许,是不会有人敢擅自闯进来的。 石桌上摆了几坛已空的酒瓮。 看了那些空的酒瓮,弄蝶心中的疑惑才解开,原来……纵使他的名气满京华,但也有斯人独憔悴的时候啊!他是因为情场失意而借酒浇愁吗?弄蝶的眼中流露出不舍的神采。 “我每天都有空啊!”她闲闲的回答,“可就怕我来了,打搅了你练功的时辰,那我就罪过了。” “哪儿的话?美女当前,我求之不得。”一反平日的淡漠,商宜修的应对进退在弄蝶面前又收放自如了。其实,这是因为无法独自面对失败,尤其当众人在他背后说的闲言闲语,更让他觉得不堪,他简直无法设想日后没有意中人相知相许的生活面面。有谁会知道躲在内院喝酒的他,已虚弱到连明日都走不下去了?他人生的美梦已碎…… “商少门主请喝口茶、解解酒。”从进园就一直不曾出声的春花,一开口就推荐弄蝶手上捧的参茶。“解酒?”接下弄蝶手上的茶,商宜修一饮而尽。 弄蝶根本来不及喊一声,就见到惠中人把自己刚刚“加料”的参茶一口喝干,心中感到十分愧疚,不过,她不是故意的嘛!她只是气他求婚的对象不是自己……但看到他这么难过,她也于心不忍。“我恨不得能醉死在酒海里呢!”接触到弄蝶怜悯的目光,商宜修的心情更差了,他赌气地坐在石椅上,举起酒坛就要张口灌。弄蝶连忙扯住商宜修的手臂,“别用酒坛,我陪你喝。” “你?” “天下失意之人,何止你一个,让我也喝一杯吧!” 与她相视片刻,商宜修叹口气,然后,把小酒杯送到弄蝶面前,“我希望花堡主不会责怪我带坏了他的闺女。”弄蝶则欣然坐在他的身侧。 站立在一旁的春花则喜上眉梢,向两人告了个罪,推说肚子不舒服,要找茅房,便不给弄蝶问话的机会,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怎么回事?”弄蝶轻轻嘀咕。 “没料想‘飞鹰天女’也会在情场上失意?”商宜修端起酒杯,他先干为敬。“那男人的眼睛是瞎了吗?”他礼貌性的恭维她。 “他的眼睛的确是瞎了。”弄蝶回答得一点也不客气。 没有想到在人前娇柔有礼的花大小姐居然会有这种反应,商宜修隐忍不住,立刻放声大笑。 她爱娇地白了商宜修一眼,眼神却是充满娇柔妩媚的神采。 霎时,他竟看痴了,心也跟着莫名的悸动起来。不知从何升起的一股燥热,突然自他的脚底涌上,火速的蔓延他的四肢百骸。 第三章 他眼前的景物,在瞬间也变得一片朦胧。 商宜修一时感到口干舌燥,眼前的弄蝶竟比他印象中的更美艳绝伦,见她斜靠在石桌旁,窈窕有致曲线激起了他生平未曾有过的情愫。 天啊!他真的感到燥热难当!他奋力的撑住桌面,抗拒她对他散发而出的诱惑,但如火焰般的情欲已经涌上双瞳,他……竟想触摸她那如凝脂般的肌肤。商宜修惊骇于自己对花弄蝶竟有如此的念头,他奋力转过身,强力抗拒着自己对她的龌龊想法,但双脚一个没站稳,一转身便要往前扑倒。 弄蝶连忙伸出手来扶他。“你喝醉了吗?” 她轻柔嗓音此刻宛如消人魂魄的天籁,商宜修再也按撩不住,一把将她拉到怀里,目光灼热地看着她。 “你……”弄蝶才想挣脱他的钳制,不料自己的手脚登时虚软,反而紧贴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娇喘连连。“你……怎么了……”她甚至发不出完整的一个单音,她的眼神瞬间从清澈转为迷惘。“你呢?”抬眼望向她,他十分惊异的看到在她眼底也有同样的欲念。 春药!简宜修的脑海闪入一丝清醒,他开始了解自己为何狼狈至此了。 一股磨人的欲望从心中传来……他的视线又随即模糊……凭本能接受了她的重量,但柔软的女不禁令他销魂,他忍不住贪恋起她的甜腻滋味。两人同时倒在地上。 弄蝶虚软地贴靠在他的身上,双手无力地环住他的颈项,甜美湿热的气息恰巧和他的呼吸声息交错。他根本无力抗拒如此香艳的诱惑,他抬起她的下颚,倏地吻上了她的唇。“啊!”她轻微的娇喘着,胸脯颤动不已,但却没有意识到两人间的混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只能放任他强力的掠夺和自己身体的自然反应。听到怀里的弄蝶的娇吟声,他的鼻息不自觉地更浓重,也更环紧了怀抱中玲珑有致的女体,他的唇舌也舔上了她的耳垂,让她的呻吟声自然流泄而出。 ★★★ 他记得自己喝的时候就觉得味道怪怪的,可她的丫环却偏说那是她泡的“好茶”!看来,她们是早就在那个杯里“加料”了,难怪她们一进门就催他喝茶,待他一饮而尽后,那该死的丫环便只留下她一人。可恶!这些愚婆娘到底想干嘛?他的双手握拳,气得青筋爆起,却又不能拿躺在他身旁的她如何!他们两人发生了这种不名誉的事,对她……会有什么好处吗?她们主仆俩设计他喝下加了春药的茶水,难道就是要他保证她能拥有无虞的后半生?商宜修不禁想大笑!没想到自己的身价竟然可以让女人垂涎到连贞洁都不要,真是大可笑了。 不过,既然有个国色天番女人自动送上门来,他又何必矫情的说不要呢?反正他娶不到他心目中的理想佳人,那他娶哪个女人对他来说,不是都已无所谓了吗?谁救他是恒山派未来的掌门人,不传来接代不行,不然他早就千山独行去了。 只是,要他娶这个没有大脑的绣花枕头实在有点累人,他要怎么教训她,让她知道下次不可以对男人做这种事呢?他不禁在他心中暗忖。 秋风袭来,看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他的脑中已然浮现出千百个计划…… “姑娘!蝶姑娘……”细碎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他一把揽起昏厥在地的弄蝶,快速的收起散落在两旁的衣物,飞身至院落边的椿树上闭声禁气,以猎爪般的闪烁俊目,凝视着来人。“真奇怪?人呢?”春花左右张望着,手上拎了件弄蝶常穿的糯裙。 商宜修的脸色更难看了,春花的举止果真对应了他的想法。 “人会跑到哪去呢?”春花在庭院内外翻看,却没胆进厢房一探究竟。 商宜修索性替怀里的伊人点了睡穴,在他还没决定要怎么惩罚她之前,他是不会让她该死的“打手”将她带回去的。不多久,春花的脸上充满了不安的表情,她开始往回走,由于找不到人,她只好自己回去了。见春花走远,商宜修才跃下树干。他斯文的俊脸上浮现一抹厌恶的笑容,并在心中暗忖,他会让她们主仆俩一辈子记住,不可以再使出任何愚蠢的方法去对付男人。他会让她们再次厘清对男人的概念,对!就从这一刻开始! ★★★ 一阵阵麻痒自脚底飞窜而起,让弄蝶不自禁的发出呻吟。在梦境中,她感觉到有一只比人还大的猫儿正贴在她身旁,使劲的往她敏感的地方磨蹭,她想推开那只猫,但双手动弹不得。而大猫也越来越过分,居然溜到她的双腿间…… 不要!她突然惊醒,映人眼帘的便是意中人商宜修放大数倍的容颜,她惶恐地瑟缩了一下身体,身下却突然传来一阵酸楚。莫名的慌乱在瞬间弥漫了她的双眼,发生什么事了?她在心中惊恐的暗忖。“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商宜修冷冷的奚落的话语自平时他和蔼可亲的嗓音中传出,的确让人听来别有一番不同的感触。她忘了追究身上的疼痛,只是不服气地瞪着他,她可不会因为自己喜欢他,就像妹妹一般,在爱人面前,活得像个受尽他人欺凌的小媳妇。“我怎样了?”他闷哼一声,别过头不去看她。 弄蝶才要开口请他把话说清楚、讲明白,却突然惊觉自己的身上一丝不挂。“啊!”她惊叫一声,急着想用手遮住因激动而晃动的双峰,没料到自己的双手竞反绑在身后,动弹不得!“你……你要干什么……” 他嫌恶地看着她虚弱的神情,心中不屑的想,都到了这般田地,她还装什么单纯?她够格吗?商宜修端起礼貌的笑容,蓄意作弄她,他伸出手缓缓抚摸她饱满的胸脯,“你说我要干什么?”弄蝶因震惊而傻眼丁,她死命挣扎,想躲开他手指的引诱,但她的乳峰却不争气地因他的抚触而坚挺,粉嫩蓓蕾也因红润而变得诱人。“你好下流!”她气愤得眼睛都喷出火来。 “下流?你们在茶里加了特别的,料,就不下流?”商宜修扬起眉,心中完全无法兴起一丝怜惜她的情绪。弄蝶吓慌了,她压根没想到他会喝出自己在茶里加的……“料”?她不禁呆住了。他……是因为不甘心吞下女人的唾液,所以,才会如此对待自己吗?她开始死命的挣扎,想逃离他的掌握,“春花会来找我的,你快放我走。”见她如此的反应,他更是当作她是默认自己下了春药这件事,“你放心,她绝对会守住大门,不让大家进来‘观赏’我们两个不清不楚的样子!”“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吗?”他轻蔑的眼神凝视着眼前这帧倾城的容貌。“她已经守了一个下午,哪差这个晚上?”弄蝶真的感到羞愤难当,也毫无安全感,只求自己能离他远些。但是,他非但不理,大掌还拚命的在她身上游走,在勉力挣扎下,她差点摔倒,还好,他一把揽住她的纤腰。“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戒条,你没读过吗?”他冷漠的眼神中透露着强烈的不满。 “我又没嫁给你。”弄蝶气愤的大声反驳。 “嫁我不正是你们的目的吗?”他对她的轻蔑已完全表露无遣。“你的全身都让我碰过了,你还想嫁谁?就算你想嫁给别人,我也不会让你如愿,你是一定要嫁给我。” “你……” 商宜修已经笑出了眼泪,拜托!她那翻无辜的模样演得还真是好。“我俩已独处了好几个时辰,就算飞鹰堡不计较,恒山派也容不得我做出这种亭!我们不谈婚嫁,谁又有资格谈婚嫁?” 他们究竟做了什么!?弄蝶听得满头雾水。 顾不得身上传来的疼痛,她使劲挣脱他的怀抱,结果一跤摔倒在床上,不小心偷瞄见床栖下凌乱的衣裳,顿时,她的脸上染着点点殷红,难道这就是他们“偷情”的证据?这就是他们不得不谈嫁娶的理由?天哪!弄蝶脑中立刻涌现午后他俩欢愉的画面,及她不知廉耻的呼喊…… 盯着床褥上那怵目惊心的红……她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不!她不要他因为酒后乱性而娶自己啊!难道他完全没有一点爱她的心?“我会负责的,你不必装出那副可怜兮兮的德行,让我觉得内疚。”挑起她的下颚,他舔舐她的唇,残忍地微笑,“虽然,我从来不曾爱过你。” 天哪!她真的快抓狂了。 既然他从来没有爱过她,那又何必娶她?她拚命挣脱他的怀抱,“不爱我就不要碰我!你滚!你滚!”商宜修一把捉起她的长发,让她与自己的双眸对视,“都到这个地步,再和我谈爱与不爱,你不觉得太晚了吗?你把一个男人关在你设计好的笼子里,再跟他索取爱?花弄蝶,你自负到以为自己空有一张姣好的脸蛋,全天下的男人就应该爱你吗?”“我没有啊……”弄蝶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想?“反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我的确不敢不娶你。事情都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你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商宜修噙着冷笑,他的眼底展现出诱人的欲火和嗜血的冷酷。 难道这就是包藏在他文质彬彬下的真面目?弄蝶恐慌的想。他有火焰般绝烈的内心、寒冰般淡漠有礼的外貌,这种两极化内外,建构成一个无暇的灵魂,没有人可以进驻他的内心深处,没有人可以得到他的真情?弄蝶的身子不住的颤抖,她极力平静下纷乱的心情,想着,如果她想要这样的男人的真心,算不算贪心? 第四章 刀光剑影,尘土飞扬。 飞鹰堡的武较插上正激烈的进行试剑活动,但商宜修那勘黑的双瞳却直瞅着不远处的一抹红影发愣,仿佛场内热络的竞技全部与他无涉。 “小影,喝口茶吧!”有人殷勤奉茶。 终年一身红衣的花弄影谦和地向来人微笑,在进退中,她发现商宜修投射而来的目光,便礼貌性向他点个头,算是打招呼了。 商宜修看得眼神都直了。 “你笑错方向了吧?你的夫君在那边。”弄蝶突然冒出,大刺刺地纠正妹妹弄影。 “蝶姊,我……”弄影咬了咬嘴唇,满脸委屈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不得弄影受委屈的模样,商宜修快速走到她们姊妹两人的身旁,“弄蝶,你想干嘛?”“我……你觉得我要对自己的亲妹妹干嘛?”弄蝶气到眼冒金星,杏眼圆瞪,不客气地轮流看着他和弄影。不要脸的东西!竟敢当众眉来眼去,不给她面子,弄蝶快气坏了。 “弄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商宜修有些头疼,他从未发现,原来他未来的妻子的表情真的很多,而且,从她脸上就可以知道她的想法。“那又是什么样子?”弄蝶气愤地质问。 弄蝶的俏脸紧绷,死盯着未来的夫婿——商宜修。 商宜修的面色不善,凝视着无理取闹的弄蝶。 弄影的小脸则微低,深恐触怒负气中的姊姊。 三人紧张的气氛,立即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蝶姑娘,加件披风吧!”春花深怕弄蝶在众人眼前原形毕露,一边轻捏她的手臂,一边替她披上鹅绒披氅。 捏紧才加上的外衣,弄蝶在春花的提醒下,这才注意到已经有不少人正在侧耳倾听他们的对话,便忍住气,硬生生地转回头,快速往自己的居处行去,而春花则快步的跟上。 “蝶姊!蝶姊!”弄影怆惶的叫唤,但弄蝶没有回头,她只得频频催促商宜修,“你赶快去追蝶姊啊!” 商宜修抿着嘴,不情不愿地追去。 见戏散了,众人才回过神,注意起场中的比试。 在秋叶飘零中,没有人留意到有一个人的眼中在风中闪着泪珠。 ★★★ 弄蝶一冲进绣房,就赤手乱挥,哩啪啦的把桌上、柜上的所有骨董、笔砚全都被破坏殆尽,连挂在墙上那幅米襄阳的“烟雨图”也被扫到地上,一副惨不忍睹的景况。“蝶姑娘、蝶姑娘……”跟在身后的春花连门都还采不及关,就忙着抢救被弄蝶扫下的古玩。“我在我的绣房摔我的东西也不可以吗?”弄蝶大声嚷嚷着。 弄蝶的确受不了了,她胸中明明有一把怒火在燃烧,为什么她还得笑眯眯地别腰屈膝,与从小就跟她抢夺爹娘的宠爱,还不知羞耻的来抢夺她夫婿的丑丫头微笑?要不是才在大庭广之下,她怕自己真会忍不住扯破脸,非一巴掌打歪弄影那张可怜兮兮的脸!春花无奈地看着弄蝶,她当然非常了解那张娇美的容颜底下,有着怎样自负的性情,而婚事的不确定更让她焦躁不安。不过,连春花都不解,为何男人们都钟情于才情、相貌都不及主人的二姑娘呢?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真是一群瞎了狗眼的东西!” 弄蝶受不了商宜修与妹妹对视眼光怎么会那么专注?她发誓简直修从来没有这样看过自己,愤怒的心,让她的眼睛更进射出愤恨的光芒,也开始滔滔不绝地破口大骂:“我长得那么美,仪态又大方,哪是那个小家子气的女人可以比拟的?他不看我,却去看她,他的眼珠子是糊剩什么烂泥巴?” 妈妈眯呀!知书达礼的弄蝶姑娘怎么会说出这种不合身份的粗话?一群丫环全躲在门外交头接耳,拉长耳朵倾听。春花手脚并用,忙着把弄蝶弄翻的绣房恢复原状,并冷不防地将房门“咿呀”一声推开,几个贴在门缝边的小丫环立刻跌入屋内。“你们……”春花脸色铁青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姊妹们。 “春花姊,我们……是看您收得辛苦,特地赶过来帮忙的。”几个机的丫环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口中掰着合理的解释,七手八脚的开始帮忙收拾残局。弄蝶的脑袋一阵轰隆,看着立在门口、襦衫飘飘的商宜修,她的两个灵活的大眼转呀转的在心中暗忖,奇怪!他怎么来了? “这是我刚才不小心碰翻的,真是该死!”春花结结巴巴地跟未来的男主人解释道。 “你们先退下。” 商宜修不怒而威,他淡淡的颔首,对绣房内的一片杂乱不置可否,只是嘱咐一房的丫环们把手上的杂物全带出去。众丫环得了他的令喻,乐得四处窜逃。春花则是无奈地看了弄蝶一眼后,也悄悄的离开了。“你在门口站了多久?”她的面色潮红,刚刚她那副泼妇骂街的样子,不知被他看到了没?他用一种颇带玩味的眼神看着她,“是有一会儿了。” 弄蝶的粉颊一阵青白,她傻愣愣地凝视着未来的夫婿,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被他瞧见自己原本的样子可不怎么好玩耶!尤其他们都还没拜堂成婚…… 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同寻常,可是,饭碗还没端上桌,还是有打翻的可能……她无奈地眨着灵活的眼,蓄足水气,倏地,点点泪水立刻浮现眼眶,在商宜修还来不及询问前,她赶快掩面、转身,优雅地倒在床头,吗呜咽咽地吸泣起来,那副委屈的模样着实令人不舍。“哭啥?”商宜修冷冷地问。 他站得老还,厌恶地看着这个只会用哭来解决事情的弄蝶,想到自己的后半生都要跟这种软弱、无能的名门闺秀一起生活,他……就比她还想哭。弄蝶狐疑地抬起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居然没有过来安慰自己?他的眼睛是瞎了吗?枉费她哭的姿势习得这般好看,根本就是已达炉火纯青的境界,而他居然没有过来安慰自己……“你站那么远干嘛?”弄蝶面色不善地斜眼瞪着商宜修,她已经快要无法忍受了。“男女授受不亲。” “我呸!授受不亲个头,你这个瞎了眼睛的臭男人!”弄蝶火速的收回眼泪,张牙舞爪地从床上弹跳而起,一时忘了伪装的架式,毕竟,她向来在房里是用真面目我行我素的嘛!啥?他听到了什么?还有……她那像流水般的泪水,怎么可以说停就停?他没有看错吧? “哼!本姑娘给你三分颜色,你就给我开起染房来了,是不?天下的男人这么多,我欠你来爱吗?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告诉你,要不是为了本姑娘的闺名着想,我还懒得跟你拜堂成亲咧!你想娶我还得等下辈子,你这是什么态度?瞎了狗眼的东西……”弄蝶粉脸气得通红,站在床边跟他跳脚。 “你……”商宜修错愕地看着她,还……她真是他知道的花弄蝶吗?哼!他很惊讶是吧?弄蝶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要看就让他看个够本,反正,房里就只有他们两个,而且,他们的婚事已经昭告天下了!若他胆敢反悔,横竖传到外面去的风声也绝对是恒山派背信忘义,此刻,她是豁出去了,即使嫁不出去也无所谓。 “蝶儿、修儿,怎么啦?”花氏夫妇人未到声先到,听到春花告知的讯息,花氏夫妇连忙放下手的事,赶来澄秋园一探究竟。 一甩衣袖,商宜修气得翻转过身,此刻,他无话可说。 花氏夫妇一进门便看到女儿坐在床边掉泪,而商宜修则别过身不言不语。想也知道,这两个孩子铁定在赌气。“哎呀!宝贝女儿,你别只是哭呵!告诉娘,怎么回事?”柳如眉拍着弄蝶瘦削的肩膀,心中顿时偏袒起女儿,忍不住护着大女儿说话了。商宜修闻言,猛然转身,端看着弄蝶,天哪!他果真看到从她的眼眶里源源不断的挥下泪水,还以一副非常柔弱无助的姿态靠在床头,看起来真是楚楚可怜!但有谁知道,她……之前还破口大骂的泼妇样子啊?熟知母亲性情的弄蝶根本不说话,只是委屈的抬起肿得像核桃般大的泪眼瞅着母亲。柳如眉的心中一恸,弄蝶可是像极了她年轻的样子,受了委屈也不肯说,再说,他俩还没成亲就这样,那若是拜了堂之后还得了?今天要不是春花机灵,赶来通风报信,说不定她会哭得更厉害。柳如眉越想越难过,不禁抱着弄蝶痛哭失声,“你这个傻丫头,到底怎么了?瞧你眼睛哭成这样?”“娘……”想到商宜修只肯看丑妹妹,弄蝶哭得又更凄惨,更不甘愿了。看到妻子和女儿哭成一团,花满天无力的用手贴住额头,他不只头痛,更……他只好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商宜修。 接受到花满天求助的眼神,商宜修满心的不甘,他恨恨的在心中大骂:唯女子、小人难养也!哼!这可恶的女人,居然敢跟他耍诈?她刚刚撒泼的样子怎么不在长辈面前亮相,让他们看看自己养的宝贝是什么德行?还亏外人总她深谙三从四德?秉持贞静贤良?我呸!商宜修气得在心中暗骂不止。 咦?他怎么会暗呸人家呢?哦!一定是被这个狡猾的女人影响的,想他商少门主向来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哪会这么不知礼节?商宜修忍住气,摇摇手上的折扇,向落泪的弄蝶摆出一副无懈可击的微笑,“我很抱歉。” “哼!”弄蝶闷哼一声,转过身不理他。 商宜修尴尬地站在原地,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一个女子敢这样对他,要不是他未来的岳父、岳母都在这里,看他理不理她?这个恃宠而骄的女人,他们的梁子是结定了!以后不管他俩成不成亲,他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 “蝶儿,不许无礼。”花满天厉声禁止女儿的骄蛮无礼,他实在非常喜欢这个进退有据的女婿。 赖在娘亲的怀里,弄蝶嘟着小嘴,久久不说话。 “你干嘛对蝶儿这么凶?也不管到底是谁对谁错……”柳如眉瞪了花满天一眼,忙着安抚弄蝶的情绪。 “夫是妻的天,你说是谁的错?”花满天严厉地瞪着弄蝶,要她跟商宜修道歉,“蝶儿,我不要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只要你告诉我,我请的夫子没有自教吧?”弄蝶不甘愿地起身,向未来的夫婿一屈身,“我也有我的不是,让你见笑了。”“不会!” 商宜修风度翩翩地执起弄蝶的纤纤细手,微笑如仪。 拜托!从小到大,他的演出也从来没有让任何人失望过,他怎么可能会在栽在一个小女子的手中呢?“好!好!”两人绝佳的仪态让旁的花氏夫妇忍不住猛点头,嗯!这对金童玉女真可说是天造地设,有谁比他们还相配?但商宜修及弄蝶两人则抿抿嘴,互相瞪了对方一眼。 看着好了,来日还长呢!哼…… ★★★ “大哥,你心里有什么事?”商荠看着终日愁眉苦脸、老是望着流水发呆的商宜修,内心觉得很怪异,他即将要把一位美娇娘迎进恒山,为何还愁容满面?商宜修摆摆手,示意弟弟别再询问。听着潺潺的水声,商宜修慨叹的想着,唉!天地无愁,更何况眼前未及弱冠的幼弟,自己的情感摆不平,又与童稚的他何干呢?商宜修怅惘地看着池中的枯荷,怔忡地念出——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 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李商隐、暮秋独游曲)“修哥……” “我知道我现在很可笑,你不必理会我。”为了掩饰一身的惆怅,商宜修的嘴角勉强勾起一丝笑容,不料却更难看。算了!他知道再逞强下去会更难堪,而且,他的日子也不会有她相随…… 他一直以为在灯火阑珊处等他的人,一定是那道谦和的红影…… 可到了快定亲的时候,他仍有数不尽的孤寂。有谁能料到他商宜修会有今日这种下场?在这世上有什么事是比无法和喜爱的人长相厮守更教人伤感的?而他,在受尽了相思的折磨,到头来仍憔悴受损……“蝶师妹,你看咱们师兄弟刚刚打的那套拳术如何?虎虎生风吧?保护你的安全是绰绰有余的,你何必嫁得那么远?留在飞鹰堡不好吗?”几个声音自假山的另一头由远至近传来,打断了商宜修的思绪,也让无意中听见的商氏兄弟眉头不禁起。“师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违……”弄蝶甜羹的嗓音缓缓的道出答案。“那你自己呢?你自己怎么觉得?” “田师兄,你知道有妇德的女子,是不应该对自己的婚姻有什么其他的想法的,爹娘要我嫁,我就不能不嫁。”“蝶师妹,你小时候送我的竹蜻蜓,我都还好好的收藏着。我们自小就青梅竹马,若论先来后到,你的婚事也没有那个姓商的份,你就不能等我闯出一番名堂吗?姓商的只是投胎到适当的地方,但论起出息,并不见得比我强……”他们说话的内容简直让假山这头的商氏兄弟老羞成怒!商荠已拔出长剑,准备过去跟那儿个打算追求他未来嫂子的登徒子一较高下,商宜修与花弄蝶的婚约已定,哪有什么先来后到的论调?还故意到与翠固有一墙之隔的地讨论,是太会挑衅了。“大哥,你让我过去教训那一不自量力的人!”商荠气极,他的刀可不介意再多舔一个人的血。“稍安勿躁!”商宜修心头火也狂窜而起但还是拉住血气方刚的弟弟。 她是特地来翠竹园跟他示威,让他明白她有多少人追求吗?呸!这个狡猾的女人……他淡漠的一笑,在心中暗忖他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 “姑娘,笔砚、颜料都摆好了。” 春花把部分画具搁置在澄秋亭的石桌上,然后,再通知近来显得生气蓬勃的弄蝶,让她大显一番身手。 “唔!那你再回去帮我把风火炉和砂锅拎过来。”弄蝶边哼着小曲,边捏了一个甜糕塞到嘴里,她舔干净手指后,再向春花挥挥手,便打算开始画她的“澄秋行乐团了”。 “是。”春光拎起裙摆,头也不回地跑回厢房。 她哪会不明了弄蝶在搞啥,她如此张扬地画图,不就是想重建那天在众家丫环面前破坏殆尽的形象吗?这几天,春花到街坊上找画师,总算让她寻到一个较像样的女画师,只要弄蝶在外摆几个作画的假象,女画师再偷偷将画风纤细的作品完成,如此就可以挂在绣房了。到时,自然就可以为弄蝶的美誉再添上一笔。 而那天在绣房里失态的事,当然也会无人再提起。 “你习惯边吃东西边作画吗?” “你鬼鬼祟祟的,躲在那边干嘛?”突然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弄蝶抬起头,才看到她未来的夫婿正坐在树上,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 商宜修的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正以锐利的眼神打量她那张有如煮沸的虾子般红透的娇美脸庞。原来,那天她泼辣的演出并不是他看错,而是她的真性情不小心的流露出来。 “你哑啦?”她两腮气嘟嘟的鼓起,斜眼看了商宜修一眼。 天哪!她还嘴的不逊?商宜修忍不住失声大笑,莫非……这才是真正的“飞鹰天女”?“笑死你好了,反正你笑死了,我好当寡妇。”她老羞成怒地对文质彬彬的商宜修猛跳脚。 反正她就是没有妹弄影贤慧,在不知道她的真面目之前,他应该只听说她好的一面,这样他都看不上自己了,现在,自己的丑样子全都被他看光光,他哪有可能会看上只会装乖的自己?商宜修皱起眉头,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这么惹人厌。才想问个明白,不料,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商宜修不愿单独相处的时光被打断,随即跳下树,环抱着她的织腰,再跃回树梢。 “你要做啥?” “嘘!”他用手捂住她的小嘴。 第五章 弄蝶远远地便看到春花正吆喝着几个丫环走来,想来是要大家来欣赏弄蝶显身手的模样。靠在商宜修的怀里,闻着他纯男性的气味,弄蝶感到自己的胸口起了一阵鼓动。 “咦?人呢?” 虽然石桌上留有纸笔,却不见弄蝶的踪影,几名丫环连忙东张西望地寻找,一名眼尖的丫环看到在一叠宣纸中,有一张勾勒出园中景象的素描图。“哗!好漂亮睡!” 拜托!她刚才明明连笔墨都还没有动,怎么会有素描?商宜修不禁瞄了怀中的佳人一眼,发觉她的脸更烫了。 看来,她是作假哕?春花干笑着,心中暗忖,弄蝶怎么这般不小心?自己跑得不见踪影,还把半成品丢在一旁,她连样子都懒得摆了吗?但当下她只有替弄蝶圆谎,“蝶姑娘可能画好后,就去跟夫人请安了吧!” “真是画得太美了,不愧是。自们堡中的才女啊!”众人崇拜的眼眸中已闪烁着光芒。 “可不是。”春花连忙把画具全部收妥。 “春花姊姊,我帮你啊!”一堆丫环全部挤过来,各个与有荣焉地帮忙收拾,且人人心想,能进澄秋园当丫环实在太荣幸了。 春花略微不安地左右张望,确定弄蝶不在,谎言不会被戳破,才被众人筷拥着回厢房。 没想到这竟是才女的真相,商宜修的人有些傻住了。 “呜呜……呜呜……”一阵抽蓄声传来,他低下头,才看到怀中的弄蝶涨红着小脸,哭得眼泪、鼻涕一脸模糊。 “好端端地,为什么哭?”没料到在他面前一向多嘴的弄蝶会这样。 ★★★ 这几日,弄蝶的性子似乎变得浮躁了许多,压根听不下春花的建议,只是拼命地看着窗外。她在心中暗自期待,他若听说她着凉,会不会来看她?“夜已经晚了,姑爷应该不会过来了。” 察觉主人在等待心上人,春花连忙也跟着把头凑在窗扉,夜风凄冷,她不禁打了个冷颤,赶忙把窗扉合上。“谁说我在等他?”弄蝶赌气的辩称,“我还要练琴。” “姑娘……” 意识到弄蝶的坚决,春花只得无语。 最近,弄蝶的情绪不甚稳定,连那些进园来的小丫头都遭到无故的责骂,春花眚诉自己,她还是小心为上,只是催促弄蝶把补药喝了她才离开。用不耐烦的态度把春花请出门后,弄蝶才独自坐在位上,丢开琴谱,气呼呼地哭了,她是在气自己的不争气!她心忖,连春花都看出她的心,她还能说不在乎他吗?只是,她没料商宜修在儒雅翩翩的外表下,却有一颗狂难羁的心…… 她不懂他的狂放、不懂他的深奥、在他的面前,她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如此的浅薄、渺小;她才知道自己是这么的贫瘠、匮乏,但她却连落而逃的勇气都没有,即使卑下如尘土,她仍然要抬头仰望他…… 她要成为他的妻。今生今世。 永夜抛人何处去?绝来音。 香阉掩,眉敛,月将沉。 争忍不相寻?怨孤衾。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顾琼、诉衷情)眼看漏残更断,月将西沉她仍然不见情人的踪迹,她终于知道,今宵又是无望,她的心上人是不来了。 唉!可怜她得到了他的人,却得不到他的心?弄蝶的眉头因嗔怨而郁结,她真的很明白这一切一定是如此这般,只是,即使如此,她还是没有办法不期待他的出现。 “咳!咳!” 她再度推开窗靡,无力地靠在窗棂上,心忖,就让夜风吹散她的痴心好了,或许当她再睁开眼,她就不会那么在意他了。 或许当她睁开眼,他会抱住她,跟她说:他很爱、很爱她…… ★★★ 午后的翠竹园,充满了欢声笑语。 “修哥,我吃你的卒。”可人的纤纤玉手往棋盘上一摆,炮马上移动,热闹的车马阵中马上缺了一角。 商宜修淡淡的微笑,并不躁进,“小可人,你确定要吃我那个小卒?” “起手无回大丈夫。我就要那个!” 向可人得意的直转着那双滴溜溜的大眼,志得意满地往棋盘上一瞄,见前后左右都没棋子埋伏,便猛点头。 “那我很抱歉,得拿你的一门炮了。”商宜修浅浅的一笑,顺手把角落一直不动的象往中间一放,吞下可人的旗下大将。 啥?她怎么不知道那里有一只“象”?可人睁大眼,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炮被收走,“我……” “是你说的,起手无回大丈夫喔!” “你好奸诈!怎么可以把象偷偷藏在那里?”可人大呼小叫的抗议,直扯着商宜修的衣袖,要他把她的炮给吐出来。 “哈!哈!哈!”两人正围着石桌嬉闹。 “大哥,你还有心情陪可人玩?”商荠突然冒出来。 他语带调侃地看着从恒山就缠到江南的小师妹,这会儿大哥都定亲了,她还敢这样?这里可是未来嫂子的地盘哪!这个可人哪…… 商荠真的要为不知死心的可人拍拍手了。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商宜修把棋子一放,沉眉敛色,玩性重的商荠怎么可能没事找他呢?“我听说嫂子病了。”对于那个容貌倾国倾城的女子,商荠的好奇心无限。商宜修不禁皱起眉头,他直视商荠的眼,心想,是什么原因让他的弟弟关心起这个未入门的嫂子?就凭她那副柔弱无骨的模样?思及此,他胯下突然起了一阵骚动……他忆起了她在他身下的滋味了!“我知道了。” “那大哥还坐在这里?”,商荠不禁火冒三丈。 他听说弄蝶不但高烧不止,还一直呼喊着商宜修的名字……他真不知道,商家的男人哪时改行当起坏男人了?“我有派人过去表示关心了” “传个话去关心,她的病就会好得起来吗?”商荠对商宜修的态度非常不满意。他直视商荠,希望他注意自己的礼节,“我并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她见到我也不能药到病除。”“可是,你是她的……”商荠卯起来跟兄长斤斤计较。 商宜修摆摆手,示意商荠不要再多说。他的心思十分混乱,只是一个他不得不娶的妻子,他的心思何须为她而混乱?“荠哥好凶喔!”可人两手揽起商宜修的手臂,害怕得直眨眼。 商荠挥挥拳头,强忍住揍人的念头,其实,他真恨不得马上把这个装模作样的小女孩给一拳终结。 商荠很讨厌可人,她才这么点大就想嫁人?“修哥!”瘦弱的可人马上躲到商宜修身后寻求保护。 “注意你的礼节,商荠。” 商荠不是傻子,知道他若再耍无赖下去,等会儿屁股痛的准是自己,只有不甘愿地向商宜修拱手致歉,“我只是替嫂子打抱不平而已。” “我知道!我待会儿就过去。”商宜修做出适度退让以示善意。 他一向疼这个小自己十岁的幺弟,对商荠的要求向来是有求必应,况且,他是在为自己未来妻子求情,他哪会置之不理呢?但可人却嘟起小嘴,“可是,修哥答应陪人家下完这局棋的。” “下回吧!” 商宜修风度翩翩地躬身一揖,眉目含笑地看着小女儿态十足的可人,答允她以后再陪她下两局棋才了事。 可人哼着小曲,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哼!德行。”商荠背对她偷偷骂道。 可人临走前,也送了商荠一个大鬼脸!见两人无育的斗气,商宜修只有摇播头的份。唉!这老戏码从恒山演到江南,他们不烦,他都看烦了! ★★★ “姑娘的身体好些了吗?” 站在厢房门口,商宜修眉头微皱地询问小丫环,桌上已摆满他命人送来的补品和汤药;而在屋内花氏夫妇频频点头,邀请他进屋看弄蝶。但他却坚持他俩尚未正式婚配,迟迟不肯进房。 弄蝶虚弱地和花满天猛使眼色——她要看他。 “贤婿,你们都已经订亲,没有关系的。咱们丫头听到你来,病也好了一大半,你还是进来看看她好了。” 花满天热络地把他拉进屋,不容他抗拒。 他拱手做揖,“那小婿僭越了。” 商宜修明白自己的应对进退让人激赏,但这又代表了什么呢?检视自己和弄蝶在外人面前虚伪的程度,唉!他在心中暗自明白,他俩只不过是任环境摆弄的跳梁小丑罢了。 “好!好!”花满天知道自己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有趣”,能定下这门婚事,他心里欢喜的程度可是笔墨难以形容。 弄蝶的小脸酡红,花满天怎么会把她的底全泄光了呢?她羞怯的只有看着商宜修的衣角,轻轻的点头,“好多了!” “你看,我说得不错吧!”花满天哈哈大笑。 商宜修和弄蝶两人都别过头,心中有满腹的话想倾吐。 “天哥,让他们年轻人多聊聊吧!”看到原来气息奄奄的弄蝶变得无比开心,柳如眉自然也很高兴,直扯着花满天走人。“娘!”弄蝶不依地叫囔。 不理会女儿的叫唤,花氏夫妇相偕离去,他们相信眼前这对金童玉女绝对是天生一对,他们没有看走眼。沉寂良久,屋内的空气中漾着一片寂静,没有人先开口。 弄蝶狐疑地抬起头,才见到商宜修的衣袖在空中翻飞,背对自己站在窗前,“你怎么不说话?”“要说什么?”商宜修突然十分厌恶这样的自己,他冷漠的回应。 “你……” “如果你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了。”商宜修礼貌地点头转身,他知道如果自己再待下去,所有之前戴在脸上的伪装面具都将消失,他那被人人称道的礼仪都将他自私、狂放的本性给掩盖。不知为何,在发现弄蝶的两种面貌后,他在她面前就不愿再伪装成他过去二十余年的虚伪面目,他这才发现,原来他是个不折不的伪君子哩!“如果你只是应付爹娘,何必走这一趟呢?”见他的冷酷,弄蝶气得从床上爬起,但她的双腿虚软,没走两步就跌倒了。他到底还是喜爱妹妹的!弄蝶辛酸地暗忖。 “应忖?”他神情复杂地望着满脸怒容的她,他只是厌倦这样的自己而已,因为每当他面对她时,总让他日渐看清自己的虚伪面貌。他其实是真的可以理解她怪诞的行为,因为,她的所作所为,他都非常熟悉,即使当她不计代价,想取得所有人认同他们的关系,他都没有怨恨她的权力,只因,他……也曾不择手段的去取得父执辈的喜爱,他也是人前人后一张脸,他有什么权力去斥责她?他只是不愿意正视自己的不堪罢了。他连眼前勇于承认自己错误的女子都不如……所以,他只好选择逃避。 轻抚着弄蝶娇美的脸庞,凝视她的沮丧,他心知她的境遇跟他商宜修相像到了极点,“你多心了!”“我真的多心吗?”弄蝶才不相信他的话,对她而育,在她没有得到他的心之前,她是不会放心的。“你很爱我?” 商宜修蓄意转话题。 “呸!谁爱你?我只爱飞爪堡前面那只看门狗。”弄蝶听到他这么直截了当的问话,不禁又气又羞,因此,选择口不择言。这她在他人面前隐藏多时的真性情,完全不加掩饰的流露出来,也让商宜修对她的一切更好奇、更关心、更喜欢……这个人的发现如果被人知道了.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震撼?商宜修皱着眉,轻抚着妻子的下巴。“你干嘛不说话?”她觉得她的心在发毛。 他的眼光突然转为锐利,口气严肃地逼问她,“我在想……你这样欺骗人,还要骗到哪时?”但他在心中暗忖,同样的问题,他何尝不曾询问过自己千遍?只是自己的心从来不肯回答。 “我……”被他的模样惊骇了一下,她转身就想躲开他的追根究柢。 “你想跑到哪里去?你忘了你在哪里吗?”他用力的环住她的柳腰,与她耳鬓厮磨起来。“你不可以乱来!会有人进来的。”她慌乱地只想挣扎。 “你怕什么?”他噬咬着她的耳垂,“你都敢在我喝的茶里‘加料’,又何必怕别人看到?这样不是正好逼我可以早早把你迎娶回恒山吗?” “你胡说!你有啥凭据?”弄蝶吓坏了,她是吐了口口水,但她已决定来个打死不承认。 他一点也不想回答这种蠢问题,也不想跟她一起玩游戏,他的人生充满了虚假,已经够可笑了!他没料到在娶妻后,他仍然还要继续演这种虚的戏码,不!他厌倦了。“你说话嘛!”弄蝶使劲摇着商宜修。 他沉思了半晌,语重心长地询问:“日后到了恒山,日子只会比现在更累,你确定你要嫁入我商家之门吗?”“怎么?你想反悔不娶?”她全身的寒毛全都竖起来了。 “如果你只是想到恒山过好日子,我保证你会失望的。” “我们都已经这样了,你竟敢不娶我?”弄蝶知道他从来没有爱过自己,可是,他们俩有了肌肤之亲,他为什么还要这么残忍的对她?她气得发狠赌咒,“如果你让我的名声全失,我……就死给你看!”看着面色惨淡的她,商宜修只是摇摇头,“我只是好心建议而已。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其实,我娶什么女人都可以,毕竟,这就是掌门人的责任啊!”他冷淡的态度刺伤了她。 “你……你认为我只是你的责任?你来看我也是尽你的义务而已?”弄蝶虽明知这是事实,但听他残忍说出来,泪水仍潸然落下,“难道我丑得不可见人吗?”商宜修无力地看着她的泪水。他在心中暗忖,他只是好心提醒她而已,她干嘛用女人的法宝:一哭、二闹、三上吊来逼他交出自己的心?不行!他早就受够了。 “拜托你收收你的眼泪。”商宜修一把推开怀中的弄蝶,头疼地告诉她,“我可是从来没有求过你要你嫁给我喔!”“商宜修!你这个……”弄蝶气得就要破口大骂了。 哦喔!她又要泼妇骂街了,他在心里暗忖。 商宜修好整以暇地看着未过门的弄蝶,其实,他一点也不介意看她撒泼的样子,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再说,能看到她完全流露本性,也不错啊!而他也是从小装蒜到大的“飘香剑客”,那种假道学的道貌岸然的样貌还会摆输她吗?他是跟她卯上了。“咦?小俩口在吵架啊?” 柳如眉从厢房外探头进来,乍然看到弄蝶耍赖地坐在地上,头则枕在商宜修的肩上,眼角还有泪光。“我们很好。没有吵架!”弄蝶急忙嘤咛一声,倏地躲到商宜修的怀里。她不想让母亲知道他不爱她,她要所有人都认为他爱她爱得要死,这样她才有面子,再说,她是气他,但可没说不要嫁给他喔!“没事!她……沙子进了她的眼……”商宜修下意识蒙住弄蝶涕肆纵横的小脸,他……可不想被人误认为他在欺负她。有沙子?柳如眉不禁瞄了绣房里的纱窗一眼,奇怪!纱窗上又没有破洞,沙子怎么飞得进来?嗯!看来分明是弄蝶在耍脾气,但女婿维护女儿的心态也清晰可见,柳如眉忍不住呵呵大笑,“蝶儿,出嫁从夫,别和你老爹挑的好女婿斗气啦!”商宜修则是被柳如眉糗得俊脸红透了。 “娘!”弄蝶也不依地嘟嚷。 柳如眉的眼角泛着喜悦的光,开心地直点头,“真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反成愁。”转身离去前,她只说:“修儿,赶快叫你爹派八人大轿来接人。” 两人见柳如眉离去后,才慢慢的松开手。 “你的演技可真是不赖!”商宜修忍不住嘲笑她。 “你也不差呀!”她心酸地瞪着商宜修,伶牙俐齿地反嘲回去,反正,他都早说不爱她了…… “这就是你的出嫁从夫?”他气得青筋直冒。 弄蝶当然不甘示弱,集中火力,猛力反击,“我在大家的面前已经服从你了,你不是也在别人的面前才说爱我吗?”她按照游戏规则玩有啥不对?“你……这个欠人揍的女人!”他气得脑袋嘎嘎直响,向来装出来的好脾气这会儿不见了。 “客气了!”推开他的手臂,她想起身,不料被他反手一捞,整个人不由分说地落入他的怀里。 “你临时用的手臂想讨点租金,这不为过吧!” 立刻,四片唇重叠的交缠着。 商宜修狂吻着他以为狡猾、爱哭的女人,心中知道,他的一切都乱了!他不该为她动怒,他不该为她神伤、他不该对她的双重个性而着迷……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他已经不由自主的为她发怒、动气、动心…… “你这个伪君子……”弄蝶心酸地叫骂着,但一颗纯纯的少女心仍禁不住为他而悸动,双手也紧环住他的颈项。 “我虚伪,你就不爱了吗?” 他挑衅地回应弄蝶的辱骂,同时紧紧的搂着她的小蛮腰,狂肆地品尝她的甜蜜,肢体紧密的交缠。 如果这种离经叛道注定要受到世人的咒骂,那他甘之如饴。 第六章 “姑娘!不得了、不得了了。” 秋月急忙冲进澄秋园,差点与春花撞个满怀,还好一把被拉住,让她不致跌倒。 “怎么啦?”弄蝶莲步轻移地走出厢房。 一时间,秋月不禁看呆了,忘记自己要说些什么。 而园外一堆已脸红心跳的飞鹰堡少年,见到弄蝶的倩影,也不禁赞叹,她怎么会那么美呢?“快回魂!口水都滴下来了。”春花拍拍秋月的脸颊。 这个小笨蛋!春花在心中暗骂,跟她说过即使很欣赏弄蝶,也不可以表现出这种白痴样,可她怎么也不听。拜托!园外有那么多男人,她也不知道替自己留点形象,这下子,看将来有哪个少年会开口跟堡主要她呢?女人就是要让人打探的,像秋月这样先泻底,真是……笨!“有什么要紧的事?”弄蝶非常满意自己随便摆摆姿势就造成了空前绝后的效果,她轻抚发丝,莲步轻移的坐上秋千架,轻轻的摇晃。“大事不好!商少门主受伤了。”秋月这才想起正事。 弄蝶闻言脸色骤变,“怎么会无缘无故受伤呢?啊!莫非今天的试剑,他有下场比试?” “听说他是要保护二姑娘……不小心……他吐了好大一口血……” 秋月语焉不详,比手画脚地说明理由,两人这才知道在试剑场上,商宜修因收不住剑势,在不愿伤害花弄影的状况下,猛然停住攻势,便伤到了他自己。而最后几天的试剑活动也因此取消…… “他……” 弄蝶又急又气,双拳紧握。她的心里好不甘愿,他不愿意伤了,只因为弄影的佳期近了:那他自己呢?他和她的好日子不是也到了吗?如今他伤了自己,那他们的婚约要由谁采履行?春花见弄蝶的脸色大变,急忙安慰道:“没关系的。姑爷的武艺高强,再说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他最好马上去见阎王!” 弄蝶低声诅咒未来的夫婿,并优雅地撩起裙摆,面色不改地转身往园外走去。哼!她非要去看看他到底死了没?真是气死她了。秋月见状不禁瞪大了眼,她不知道弄蝶姑娘也有这么性格的时候。 春花急忙跟上主人的脚步,她真是佩服弄蝶到极点了。明明心里气得快喷火,可她走路的姿势还是可以维持得如此美丽优雅。她以为这也是一种技能。 ★★★ “修哥,药熬好了。”可人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汁,坐在床头,猛吹气,她那张清澈的大眼已哭得红肿。“唔!谢谢。”商宜修倒靠在床头。 “修儿,真是难为你了。”花氏夫妇也在床边,向面色苍白的女婿致谢,“谢谢你对二丫头手下留情。”“岳丈毋需如此多礼……” “是呀!爹爹,”弄蝶皮笑肉不笑地走进房间,笑嘻嘻的看着夫婿,“商大哥那么疼妹妹,怎么会舍得她掉一块肉呢?再说,妹妹都要当新嫁娘了,以后他也没有机会为她效劳了。”“蝶儿,你在胡说什么?”柳如眉见花满天瞬间变脸,连忙要大女儿噤声。“人家说的是实话!” 弄蝶用娇憨而无辜的眼神,轮流看向商宜修和爹娘,可她那张不解世事的容貌此刻看起来竟是如此充满嘲讽的神采。“你别来猫哭耗子假慈悲了!”看到弄蝶出现,可人就像一只浑身竖起刺的刺猬一般,指着她大骂:“要不是怕你们花家人丢脸,修哥怎么会受内伤?”“所以,我有说商大哥很厉害嘛!” 弄蝶眯起眼睛看着可人,她认得她,这小女孩就是花满天答允商宜修求亲的那一天,跑来澄秋园骂人的姑娘。春花一直没告诉她这个小女孩到底是谁,日子一久,她也忘记了。没料那小丫头不但是恒山派的人,而且还和商宜修走得这么近?呸!居然敢喂她未来的夫婿吃药?那应该是她的工作吧?弄蝶用极度不满的眼神扫向可人,暗自在心中骂道。 “蝶儿,你说话越来越不像话了,你的礼貌呢?”花满天气得拉下脸,他不明白一向温驯、有礼的大女儿怎么会在亲事确定后,个性慢慢的越变越不像从前的她了。 弄蝶把头低下,强力掩饰胸中不断翻腾的情绪,她委屈的想,她开口捍卫她的婚姻有错吗?她的夫婿竟然为了她的妹妹而受伤!理由是,弄影就要当新嫁娘,可是,那他就不用当新郎了吗?商宜修瞥见弄蝶忿忿不平的眼神,顺口接上话。 “蝶儿说得极是!”商宜修的嘴角不禁浮起一抹微笑,“影儿是人人心目中的梦中情人,能为她承受一些皮肉上的疼痛,我倒以为很值得。”弄蝶闻言,两颗大眼珠气得几乎进射出愤恨的火花。 “呵呵……”花满天捻着胡须大笑。 “拜托!她长得矮不隆咚,又一副皮包骨的模样,算得上是什么梦中情人?商大哥也未免太过奖她了吧?”弄蝶蓄意侧站,不让双亲看到自己的表情。她边说,眼神还边往杵在一旁的可人身上飘去,她那副看轻他人的神态,真是会让人气结。“你这是什么意思?”可人怒视弄蝶,她怎么感觉弄蝶似乎在影射体型相仿的她。 “我是在谈舍妹,跟你没关系吧?还是,我不小心也伤到了你的自尊心?那我先向你赔礼了。”弄蝶优雅地提裙、摆腰,姿态端庄、言语得体。让旁观的花满天频频点头,这才是他的女儿啊!可人气得满脸通红,却又不知该如何回嘴,只好轻扯着商宜修的衣袖默默的哭泣,那副泪涟涟的样子还真令人我见犹怜。弄蝶一瞧,心里更充满了妒恨。 这该死的小女孩居然靠商宜修那么近?真是可恶透了。这种瘦可见骨的小丫头向来是她的天敌,因为,她们可以轻易引起男人的侠骨柔情,忍不住会激起他们的英雄气魄,想去保护这些“弱小民族”!看着可人楚楚可怜的模样,弄蝶很自然的想起弄影,她咬紧牙根,情绪已濒临失控的边缘。 “好端端的,你哭什么?”商宜修眯起眼,温柔地询问。 “修哥……” 商宜修不问还好,他关怀的话语一出口,可人哭得更伤心了,她的眼泪如雨滴般,落个不停。 “你真是太委屈了。”弄蝶咬着牙,刻薄的话语几乎是从牙根里进出,“明明瘦得摸不到肉,还得硬撑在这儿,照顾我未来的夫婿,我真是太感激你的有情有义了。” “商大哥白着一张脸,还得时刻关心你好不好,这样他根本好不了嘛!不如换我自己来伺候,这样你也不会太累,你说好不好?” 哼!她不但要骂可人的无用,也要暗讽一下商宜修的“滥情”。 “哇!”受不了弄蝶的嘲讽,可人大哭着跑走了。 “这……”柳如眉看得傻眼了,她没想到自己的大女儿骂人竟可以不带脏字,成功的把喜欢商宜修的小姑娘轰走!咦?难道他们请回堡里教书的夫子没有讲解过女诫吗?花满天则觉得头痛得嘎嘎作响! “蝶姑娘,向姑娘怎么那么爱哭啊?”春花笑嘻嘻地看着弄蝶,“你是好心耶!如果她还想留下来,你也不会说不好啊!” “对咩!”弄蝶无辜地眨眨眼。 商宜修撇过头,憋着满肚子的笑意不敢笑出声,原来,看这对主仆在别人面前演戏、作弄人家是这么的好玩!害他也兴起尝试看看的念头;另一方面,他也希望让花氏夫妇能看清楚,他们养的好女儿到底是什么德行?外传她向来知书答礼、娴淑静雅…… 呸!她还差远咧!商宜修在心中暗忖。 “商大哥,你怎么在发抖?”看到双亲错愕的眼神,弄蝶才在心中叫惨,完了!露馅了啦!此时,她只有全力移转双亲的注力,唉!都是商宜修惹的祸,害她苦心经营的温婉淑女形象毁于一旦。 “我没有事!快叫人去找可人,她对这里不熟,我怕出意外。”商宜修忍住笑,继续关心着仓卒跑走的小个头。其实,此时他心中想的只有一件事,说到装模作样,他和弄蝶两人,到底谁的功夫高?他突然好想和她一拼高下,看看鹿死谁手? “你人都躺在床上了,还怕别的女人出意外?”弄蝶再也隐忍不住,她愤怒地大叫;“她们要死、要活,关你什么事?我告诉你,没有人叫向可人出去;同样的,也没有人要弄影下场去和其他的男人论高下。我不懂,为什么她学艺不精,我的相公就要活该倒霉?你不为你自己想,难道就不能为我想想吗?” 商宜修凝视着弄蝶愤怒的眼眸,霎时,他突然理解了她的心情,明白了她的不舍。 “你这个该死的臭男人!一心只知道关心小影、照顾可人,那我呢?我是你未来的妻子耶!你怎么不会想到要来问问我的心情?你以为你躺在床上,我就会很好过吗?”她气得双颊通红,声音也有一丝哽咽,她真的好气他从不把她放在心上。 “你别气了。”突然,他的口气里竟充满了宠溺。 “我为什么不能气?我偏要气……”弄蝶若无旁人地继续抱怨,只是不断扯着商宜修的衣袖,希望他能答应她,从此不再理会别的女人。 商宜修越听,神色越高昂,他眉目含笑的瞅着她。 “你笑什么?”她顺着商宜修的目光,才乍然发现花氏夫妇的脸色已经气黑了一大半,“哎呀!都是你害人家的啦!”弄蝶惨叫一声,知道她的“庐山真面目”会被双亲看到,忍不住以双手遮脸,落荒而逃。 “姑娘、姑娘……”春花也紧跟着弄蝶跑出去,临走前,还狠狠地瞪了商宜修一眼。花满天困窘得无话可说,这……真的是他的女儿呀?他不好意思的向女婿一抱拳,便拉着妻子走人。待花氏一家人走远后,商宜修再也隐忍不住,抱着肚子,憋得涨红的俊脸,狂笑出声,嗯!他对他未来的老婆越来越有兴趣了,他已经忍不住想与她共同生活在一起,享受这种真实性情的生活。门外的童仆则是议论纷纷,为什么主人受伤,却这么高兴? ★★★ 月光中,潺潺的流水静静流过。 弄蝶独自一人坐在溪旁,愣愣的凝视着水中的倒映,她的双眼因过度的哭泣而红肿不堪,想起午后在翠竹园出糗的事,她不由得又泪流满面。紧咬指甲,她没有办法想像自己日后要如何面对双亲的责难、商宜修嘲笑的眼神……他是故意看她在众人面前丢脸的吧?他明明知道她是这么的在乎他,却一再打击她的信心。“还在哭啊?” 听到“仇人”的声音,弄蝶马上从石头上跳起,却一把他拦腰抱住,“啧!还哭成这样?明天怎么出去见人啊?”“你管我怎么见人?”她老羞成怒地瞪着商宜修。 “耶?你的记忆力变差-!你是我未过门的娘子。我不管你,管谁呢?”商宜修笑嘻嘻地看着她脸上变化万千的表情,不知为什么,他越来越喜欢这张素净、不带任何矫饰的容颜,他觉得她真是美极了。“谁是你的娘子?我不要嫁给你了啦!大坏蛋!都是你害人家在爹、娘面前丢脸,我才不要嫁你了咧!”弄蝶窝在他的怀里,哭哭啼啼的抱怨,都是他让她一时失去镇定,才会在爹娘面前将美美的形象完全忘光了。日后,她还有什么脸去见人嘛?呜……她巴不得自己马上死掉,从此看不到明日的太阳,这样就不用烦恼拿什么脸跟爹娘请安;怎么解释她突然抓狂的原因……“商、花两家结亲,这是全武林都知道的事,你敢不嫁?”他的俊容大变,不想听到她不再在意他的冷漠话语。 “我管人家知不知道!” 一把推开商宜修,她只想远离这个害她丢尽脸的臭男人。 岂知,他一手用力勾住她的小蛮腰,恶狠狠地警告她,“我不许你胡来!” “你管我那么多?” 她气得扬起皓腕,想赏给商宜修一巴掌。 哪知,马上被他紧紧拦住,“请注意你的应对进退。”说话间,就把弄蝶抱在怀里。 第七章 澄秋园 女性以扑蝶为戏,这就是仕女们的“扑蝶会”。 “秋月,那边!那边!” “我看你能飞到哪边去……哎唷……” 澄秋园的众婢为了满天飞舞的彩蝶忙成一团,香汗淋漓。 这是弄蝶在这里度过的最后一个花朝节了,再过两天,恒山的花轿就要上鹰山了,此情此景,日后再也不会出现,是以众人更用力的扑蝶。 弄蝶却手持蒲扇,坐在石椅上轻轻摇晃,似乎没有下场扑蝶的打算,她看来一副意兴阑珊的样。但看她端坐如仪的娇贵模样,也是一种享受!春花在一旁早就看痴了。 虽然她从小就看惯了弄蝶,但仍然忍不住要为她的美丽倾倒,还好她可以跟着一起陪嫁到恒山,否则她一定会过得生不如死,春花在心中暗忖。眼看佳期逼近,但弄蝶眉宇上的愁绪却始终不曾解去,怎么会这样呢?她就要嫁给一个名震天下的夫婿了、难道这还不好吗?“姑娘,吃点心。” 一向知道要怎么讨弄蝶欢心的春花,忙不迭端上她最喜爱的松子冰肉甜糕、蟹黄烧卖……“知道了,搁下吧!”弄蝶淡淡的瞄了点心一眼。 “姑娘想下去玩,怎么不起身?”春花试探性地开口,恨不得马上帮主人把烦心的事都解决掉。回头看着忠心耿耿的春花,弄蝶知道,其实她俩的感情比亲姊妹还贴心,因为,她和弄影自小就有竞争的心情,两人都要争夺父母的爱、众人的宠。虽然她和弄影是亲姊妹,但她们还是有心结。 但春花不一样!她俩一起长大,她是她的战友,她替她守住许多心事、秘密……再过两天就要嫁到恒山了,弄蝶好惶恐,她可以在那里得到幸福吗?往后,她的一生便要在人生地不熟的北国落地生根了。她可以吗?突然,一面铜镜晃入她的眼帘,也照出她的哀愁。 “我的好姑娘,请你仔细瞧瞧,天塌下来也没有你现在的脸色难看,怎么啦?有心事就告诉春花,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哪有什么心事?”弄蝶强展欢颜,看着镜面里的自己,轻轻叹息,“跟这面镜子一样,你觉得很容易看得出来我好不好,是吧?” 春花怔怔凝视着弄蝶,默默无语。 “一定是这样的,否则,你也不会问我有没有心事?”弄蝶把铜镜翻转,拿着手绢再三擦拭,“可是,我却觉得他的心如同镜背,模糊昏暗,不论我再怎么擦拭都不分明……” 春花看着失魂落魄的弄蝶,不知要如何启齿安慰她,这时,她看到原本正在扑蝶的秋月策足狂奔而来。 “姑娘!蝶姑娘!你看那边,千娇她们在放纸鸢。” 秋月指着天空,大声嚷嚷。 弄蝶木然地抬起头,望向秋月所指的方向,却碰巧看到一个制做精美的纸鸢脱开线头,往天边飞去。“线断了。”她滴溜溜地大眼追随著渐渐远去的黑点,不禁喃喃自语。 “大吉大利!病痛全去。”春花则边拍手、边念道。 她瞪着不知好歹的秋月,她是眼睛瞎了吗?弄蝶的心情不好,她还来凑这个热闹?秋月无辜的被春花一瞪,迳自缩到旁边。 “如果他的心也随风而去,就算我再怎么挽留,又有什么用呢?”弄蝶感伤着眼前断线的风筝,不禁让她想到自己和商宜修的未来。 “姑娘,不要老往坏处想。”春花苦口婆心地劝解。 她轻轻摇头,不置可否,那双晶亮的眼眸还是眼勾勾地看着天边,“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中途能遇到一些树木,替我把‘他’系留住。” “姑娘,咱们回房休息!” 再也无力招架弄蝶的婚前恐惧症,春花只有推着面色黯然,一点也不像新嫁娘的弄蝶回房。 秋月则呆呆地看着白净的天空。 谁知道那纸鸢飞多远了?不过是一只纸鸢,又不值多少钱,管它怎么飞呢?而姑娘再怎么博学多闻,又怎么知道会有树木勾住它呢?她完全搞不懂。 ★★★ 晋境、恒山旭日东升,花香阵阵。 清晨,空气新鲜,恒山派偌大的习武场上有几十匹骏马在那儿吃饲料,似乎在为大活动热身。 “少门主,击鞠的时辰快到了。”恒山派门人在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新房外恭候。 “知道了!”里面传出商宜修沉稳的嗓音,“你先退下好了,等会儿我和少夫人会准时出席。” “是。” 聆听门外的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商宜修才跨下床,他满身酒气,而新嫁娘早已坐在梳妆台前整理仪容。 “起得真早。”商宜修伸懒腰,跟枕边人道早安。 弄蝶并没有回头看他,边勾勒眉形边回应,“我不早点起床,这不是没机会听你跟我道早安?” 商宜修替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以提振萎靡的精神,然后照例换上十年如一日的白衫儒袍,一早起床,他就非常忙碌,根本无瑕理会弄蝶语气中的讥讽。 “你耳朵聋啦?”他竟敢不理她?弄蝶气得柳眉倒竖,转头看向他。 “我好得很,你别诅咒我。” 商宜修以懒散的口气回应道。把她娶进门,并不代表他原谅她在茶馆里下药的事,他只是……不想让她的处境难堪而已,只有这个原因,至于其他,他不肯多想。“你晚上都到哪里去了?” 软下口气,弄蝶白着一张俏脸走到他身旁,她那张绝美的容颜上已敷上一历厚重的粉,为了等他回房,她一夜不得安眠,如今颜色渗淡,要是不上妆就在公婆面前亮相,可难看了。她才不要别人在私底下议论他们的婚姻咧!“喝酒。”。 “从我进门至今,你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你存心让我难堪吗?”不把心理的委屈说出来,弄蝶觉得自己就不是爽。“你娶得那么不甘心,当初何必让花轿上鹰山?何必要我千里迢迢嫁到恒山,成天看你心烦的样子?”他一手撑住头,捂住沉重的眼皮,不想深思自己之所以娶她的真正理由。“你开口说话啊!” 弄蝶真的非常怨恨这样的情况,她不要一个心不在她身上的夫君,她不要在他的心中根本没有地位。由于他宿醉未醒,头痛欲裂,只好沙哑地表示,“你还想怎么样?我没有用八人花轿抬你进门吗?”“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我已经百般容忍到这个地步,你还想什么?请你不要再追问我去哪了,可以吗?”他不禁产生了满心的懊恼。 他有时真的怨恨自己,为何当初不坚持娶个柔情似水的女人,那就不必像现在,每天回房都要面对她这只母老虎?偏偏……他若是一天看不到弄蝶那张生意盎然的的脸,他就恍若所失。唉!那天,她真的只是下春药而已吗?不会也下蛊了吧!“如果今天在这里的是弄影,你会这么不甘心吗?” 看着与她心目中完全不同的商宜修,她不禁心痛起来。 “我娶不到她。” “娶不到她,我就活该当代替品吗?”弄蝶的眼里含着绝对的坚持。想当初他俩在菊花丛里初次相见,他不是风度翩翩地令她心疼吗?为何他的心不能为她停留?“你太贪心了。”他别过头,不想正视她的伤心,更不想正视……自己的心。 “我对自己的夫君起了贪念,这样有错吗?”弄蝶与他针锋相对,百折不挠地看着他,心中暗忖,她已经如此的卑躬屈膝,他还不愿意爱她吗?他怔忡的凝视着弄蝶。 他蓦然想起自己曾经对弄影的心情,原来,他和弄蝶的感情竟是如此的雷同,脆弱而容易受伤害。唉!就这样吧!这场感情纠葛就到此为止了。 而心中的爱——他已不想再提起! ★★★ “嫂子,来到恒山习惯了吗?” 习武场上的灰尘飞扬。商荠没有下场击鞠,反倒笑嘻嘻地向刚进门的弄蝶走来。这场击鞠是恒山派的门主为了向众人介绍弄蝶而举办的。“嗯!谢谢荠弟关心。”弄蝶含笑的向小叔答礼,但一双眼睛却紧盯着场中的商宜修的一举一动。为什么她觉得场中的他,脸色似乎很难看。 数十匹高大的骏马在场中飞驰,而坐在马背上的少年郎手持球杖,互相争逐击球,把目标物投入对方的球门。这是一项很耗体力和马力的活动,而连日以来,商宜修眠无定时、饮无定量,他沉稳的外表其实都是强撑出来的,这让熟知内情的弄蝶十分着急。“嫂子,修哥是击鞠高手,放心啦!” “可是,那么多人都围攻他一个……他这几日都没睡好……”弄蝶恨不得能下场帮他,但女眷另外有骑驴比赛,时辰也还没到。站在两人没多远的商家二老猛点头,他们把小儿子和新媳妇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全听进耳里,对这门新娶的媳妇更加喜爱,除了她出身名门之外,更重要的是,她对商宜修的心。 “修哥带领的骑队都会赢的,不信看着好了。” “可是……” 两人才说着,就看到众所瞩目的商宜修球杖下的小球突然一下失了准头,让对手半途夺走。 只见场边的弄蝶突然施展轻功,跃入场中奔腾的马群里,借力使力地缠抱住商宜修的腰,两人一起滚出马阵。同时,负载商宜修的马匹已倒地,痛苦地嘶鸣着。 “怎么会这样?”商荠还没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商氏二老也迫不及待地冲进习武场,快剑一挥,马上让脚骨受伤的马儿死去,因为,这样对它而言,实在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弄蝶?弄蝶?”滚落一旁的商宜修懊恼地摇晃着身下的妻子,他的躯体刚好被她护佐。 今天他的精神十分萎靡,根本没注意到马儿已超过负荷,导致他落马,还好她及时冲进马阵…… 不过,要是她的腰力不够,没跳出马阵,恐怕会被乱马踩死,她的举动真是太危险了。 弄蝶没有回应商宜修的话语,只是无意识地抱住他。他没有受伤,但她自己就没那么幸运,她已陷入半昏厥状态!“快去请大夫。”商氏二老忍不住连声惨叫,这教他们怎么跟老友交代?商荠则连跑带跳地冲出习武场。 ★★★ “怎么样?” 门内的大夫一退出厢房,满脸胡髭的商宜修马上走到他身旁,他要知道弄蝶现在怎么了?梁大夫面有难色地看了少主人一眼,沉吟半晌才开口,“少夫人应该快醒了,可是……” “可是什么?”他的俊眉已纠结。 商宜修快被这个慢郎中气死了,她已经昏厥了三天三二夜,到底有事没事啊?这死大夫也不说分明,每次诊查完毕就往爹娘的房里钻,不然就往后山采药,从来不跟他说清楚、讲明白。老天爷!昏迷不醒的是他的妻子耶!为什么粱大夫只跟爹娘禀报?这回,要不是他在门口堵了个把时辰,怕不又被他给溜了?“可是,夫人肚子里的小孩可能不保……” 商宜修一把抓起粱大夫的衣襟,眉头挑得老高,“她有身孕了?”这是哪时候的事,为什么他从来没听弄蝶说起?“少夫人年纪还轻,掉了个孩子对她而言,并不足以构成多大的威胁。可是,比较严重的是……”梁大夫又在吞吞吐吐了。 “请说重点!” 商宜修心焦如焚,他发誓,如果这个慢郎中说话再如此的吞吞吐吐,等他确定妻子无事后,他一定要再延请各州名医来替代粱大夫的位置。“因为,当时从马背跃下的震动过于剧烈,加上少夫人当时是护佐少门主,先坠落于地面上,碰撞过于激烈,已伤到龙骨……” “你的意思是?” 他怔忡的站在梁大夫面前,两眼不眨地看着从小就诊治恒山派少年郎大小毛病的老大夫,“蝶儿残废了?” “少夫人的脚少须长时期的疗养,或许到时候有新的良方妙药出现,少夫人必定会有复原的机会。” “天!”这个消息对他而言,有如青天霹雳。 “少门主,请节哀。”梁大夫看着从小就是人见人夸的少门主,安慰道:“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少夫人的双脚恢复行走的能力,请您不要担心。少夫人一定很高兴您安然无事。” 简宜修无力地摆摆手,示意粱大夫退下。 他已明白为何梁大夫一见到他就躲得不见人影的原因了。为何这种事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如果她不舍身相救,今天倒在床上不能行走的是不是他自己?而他何德何能获得她牺牲自己的两条腿来救他呢?抬眼望向清朗的天际,苍穹悠悠,他心中的爱恨情愁仿佛都与它无关,他该怎么办?苍天啊!未来他该怎么面对她? 第八章 雨丝随着微风漫天而降。 弄蝶坐在窗棂前,失神的大眼眨着,愣愣地看着花儿被雨水打落的庭院。 春花端着药膳,悄锘进了厢房,端详弄蝶的侧颜,斗大的泪水不禁奔流。 是谁让她多事的在茶里下药?她帮弄蝶争得这个众所瞩目的地位,然后,再眼睁地看着她的花容月貌如被雨水打落般地消失?这下可好了,一个被活生生捧在手心中呵护的大美人,此刻居然成了不动不笑的布娃娃?即使外边雨冲刷的花儿都比她娇艳。 春花纹紧手绢,拭去颊上的泪痕,故作欢颜地把食盘端到她身旁,“姑娘,吃药了。” “你搁着吧!”弄蝶动也不动,木然的表示。 还来不及反对,春花手上的药已被一双长茧的大手接过去。 “你不乖乖吃药,那我就只好请爹娘来让你吃-!” 商宜修尔雅的嗓音贴在她的耳旁,轻声的威胁。 “你……” 弄蝶猛然转过那张惨淡的俏脸,精致的脸蛋上有浑然天成的倔强神采,她狠狠地瞪着他,“你敢!”“我没有什么事不敢的!”他淡淡的斥退春花,仔细端详着弄蝶的脸庞,“你的确是瘦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阵愧疚的神采,是他害苦她了。 “我的胖瘦与你何干?”弄蝶感受到他的怜悯,立刻敏感地别过头,骄傲地抬起头拒绝他的关怀。 扳过她的下颚,他郑重的宣告,“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胖瘦当然和我有关。” 她真的非常痛恨这种感觉,出口嘲讽他,“我吃不吃药还要劳动夫君开口威胁吗?” 他的眉头一皱。 开玩笑!日后他可是要管一个帮派,商宜修从采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他只是轻笑,假装听不懂她话中的讽刺,“你知道就好,嘴巴还不张开?” “我不要你可怜我?” 弄蝶伸手一拨,打算把他送到面前的药碗推倒。 哪知他早就听闻她这几日不合作的行径,心中已有准备,药碗往上一丢,躲过她的推拒后,药碗再度回到他手上。 “可怜啥?我不懂。” “你别跟我装蒜!你明明不爱我,又何必委屈自己来哄我?是因为我残废了吗?你不用这么委屈……”捶打着商宜修宽阔的胸膛,她珍珠般的泪水陡然落下,事实的真相不断刺痛着她的自尊。商宜修强行环抱住她的柳腰,他一手顶住药碗,一面专注地看着她,“谁说我不喜欢你?”“你敢说爱我?”弄蝶瞪大眼,看着这个睁眼说瞎话的枕边人,她拚命挣扎,欲脱离他的怀抱。她才不要他来可怜她呢!她更不要他怀着感激的心来对她好,因为,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好可怜。她千方百计想得到的爱情,居然得用健全的四肢来换取?她强忍住亟欲崩的情绪,极力挣脱他的怀抱……她觉得自己已经快活不下去了。 商宜修强搂着她的身子,任凭她如何抗议,他都置之不理,并反问:“咱们都老夫老妻了,你难道非要我说爱你,才肯吃药?” “我的意思不是这样……” “那是什么意思?” “你那么聪明,会不懂我的意思……” 她气呼呼地别过头,不愿靠商宜修太近,不管他对她态度转变的原因为何,都令她伤心。商宜修乘机口含药汁,快速地贴住弄蝶的脸颊,而后堵住她的唇,强行把药汁送入她的口中。 “你……”她吓了一大跳,想要张口说话,药汁便顺势哺入喉中。 “乖乖的吃药!” 他沉下脸瞪着耍脾气的她,开口威胁道:“除非你喜欢我这样喂你,我是不介意的。” 他慎重地凝视着怀中的弄蝶,强烈的展现出他的决心。 “不要脸!”弄蝶一时突然跟老是与她耍阴的商宜修没办法,她只好狠狠地咒骂,一边掉泪喝药。 “好委屈喔?” “你管我委不委屈?”弄蝶猛然一口喝完药汁,把药碗重重的递给商宜修,“我喝完了,你可以走了。”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你还这么急的要赶我走?这样我很没有当丈夫的成就感喔!”他假装委屈地咬着她的耳朵。 “你摔坏脑袋了吗?” 弄蝶突然指着商宜修,悲愤地大笑,“你没搞错吧?你信誓旦旦的对象不是我妹妹弄影吗?难不成我捧断腿,你就把我当成她了?你跟我说这些话,不怕我缠你一辈子吗?” 她笑中带泪的指责他的残忍。 “你没打算跟我过一辈子吗?”抓住弄蝶的小手,他凝视着她的颓丧样,不禁感到阵阵心痛,他怎么能把一个深爱着自己的人逼至这般的绝境?看着她为他受苦,他就感到快乐了吗?不!完全没有,原来,他的心也早就失落在她布下的情网。 “你要我跟你过一辈子?”她漫不经心地反问。 反正,她的一生都完了,她所凭借的美丽外表已经有了败笔,当她健康时,他就不曾爱过她;现在她变成这副德行,他的心怎么可能会为她停留?她木然地将目光投射到窗外,神色显得十分落寞。 雨丝依旧漫天的降下。 “花弄蝶,当初你要求我要做到,假装我们在相恋,的坚决如今何在?我从来没有食言过,你怎么可以放弃与我独守到老的承诺?你恨我、怨我,也不能改变你已经嫁给我为妻的事实,我是永远都不会放你走的。”他用力抱着弄蝶,汲取着她身上的馨香。 老天!为何他从来没来发现她是这么温暖、纤细?商宜修细细的吻着她白皙的肌肤,突地,他知道他的心又活了起来,他又可以去爱人了…… 惊愕地凝视改变甚巨的商宜修,她久久无言。 “你应该会跟我过一辈子吧?”他在她的耳旁喃喃问道。 弄蝶忍不住滴落一滴泪,两滴泪,滴滴泪…… 她可以这么幸福吗?当她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却可以换来他的心?难道在这片苍茫的苍穹下,果真没有完美的事?不管!她决定妥协,因为,她一直在等他的爱呵!“别哭了。”他吻掉她脸颊上的斑斑泪痕。 双手虚软地环住商宜修的肩胛,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我已经不能动了,你会后悔的……” “放你走,我才会后悔。”他堵住她的唇,不让她再说话。 窗外的春雨绵延,而室内火热的气息已随着两人亲呢的唇舌而交缠,他们已开始懂得相恋的意义。 两人都不在彼此面前戴上假面具了。 ★★★ 商宜修看着沉睡中的弄蝶,脸上有着无限的疼惜。 他细碎地亲吻着她长而翘的睫毛,她的温暖让他叹息,为何他以前没有发现这个日日与他共枕眠女子是如此的甜美?“别……这样……”忍不住他胡碴的刺痛和摩挲时的麻痒,她忍不住别过头,叽哩咕噜地笑倒了。 “原来你早就醒了?” “好痒嘛!胡碴扎人。”蓄意装睡的弄蝶忍住了商宜修火热的视线,却熬不住肌肤相亲的不适,她频频闪躲。 “痒?那我偏要亲你!谁让你骗我?”抓住妻子瘦削的肩,他情不自禁的狂吻。 “你怎么欺负人?” 弄蝶气喘如兰,她下颚被他用大手抵住,动弹不得地只好任他予取予求,“谁你连睡觉的样子也这么好看?来!让我亲一下。”也不等弄蝶同意,他火热的唇就堵上她的菱形唇瓣,汲取她的甜蜜。 “谁知道你会偷看人家睡觉?”她噘着小嘴,爱娇地捶打他的胸膛,“你又不说话,我哪知道你要做啥?”沉默了半晌,商宜修看着她的容貌,心中暗忖,可以拥有这个爱他胜过自己的小女人,他此生此世夫复何求?她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你怎么不说话?” “你说我要做啥?”他故意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她娇小的躯体上。 “啊!夫君是正人君子,天都亮了,当然要去忙恒山派的事了,哪有要干嘛?”她故作天真地跟他眨眨眼,心中害羞的想,不会吧!天色都大亮了,此时若做那档子事,等会儿声音传出去,那多丢人哪?况且,昨夜他缠了她一晚,她还好想睡觉喔!“哈哈哈!”轻啄她的脸颊,他那双手已不由分说地在她身上游走。 “夫君是正人君子耶……” 她一直在想要如何逃过商宜修强烈的索求,一直支支吾吾的,和平时在众人面前装出那副知书答礼、大家闺秀的模样完全不一样,她稚气天真的模样全然展现在他的面前,在在挑逗着他的心。而他,爱极了她这副俏模样!想到她这副娇俏的模样,如果被恒山派中其他的少年窥视,心情就十分不好,他舔舐着她的耳垂,轻声细语,“你忘记我是个伪君子了吗?”“可是,人家好累喔!”她继续装可怜…… 一阵血气上涌,商宜修紧抱着弄蝶,“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蝶儿。”他的大手伸入她的两腿之间,探取其间的蜜汁。 她的俏脸立即染上一抹嫣红,呼气如兰地贴靠在他的怀中。 “蝶儿!抱紧我。” “不要了啦……”她捶打着商宜修强健的臂膀,再三推拒,但又无力反抗他的求欢。 商宜修已经管不了她的抗议声。 他将自己的理智置于千里之外,细心的品尝和她之间的欢爱。既已察觉人世间美好的一切都由他和弄蝶有了关联后而觉得值得眷恋,他又何须独自品尝这世间的孤寂?他可以和她一起创造他们共同的记忆,从此不必再伪装。 ★★★ “快点!起床了。” 催促着在床上蘑菇的妻子,经过一场缠绵的欢爱后,商宜修动作火速地叫唤她,催她梳妆打扮。“我好想睡觉!”弄蝶却哀哀惨叫,她躲在鸳鸯被下,边打呵欠,边揪住棉被,死也不肯起床。唉!外人哪会知道,他那以贤慧闻名的妻子还会赖床?“午时在后山有狩猎的活动,你若不快些出来,我会打你的小屁股。”他开始用威胁的口吻说话。“我好累喔!不要去啦!” 一听到有活动,弄蝶不禁抱住头,叫声更凄惨。她现在已经不能走路了,虽然夫婿不在意,但在人前一向完美的她,哪能接受别人怜悯的目光?所以,就算打死她,她也不要出去丢人现眼。“少夫人不到,门内的弟兄们会怎么想?”他试图和她讲理。 “他们怎么想干我啥事?” 听到弄蝶以自己的喜好为考虑的因素,全然不管他人的想法,他那张俊脸忍不住皱起眉头。“累还不是你自找的?你若不躲在床上,我也不会对你动手动脚,你也就不会这么累啦!”他硬是扯开棉被,不让她继续讨价还价,“大伙儿都在等你出门,快点!”“人家不要啦!” 复在身上的鸳鸯被被拉开,她马上钻到他厚实的胸膛,继续哀叫,泪水都快滴了下来,一副我见怜的俏模样。 “为什么不要去?”顺顺她及腰的乌发,他边安抚娇妻的情绪,边亲吻她细致的脸颊。“人家不能走路了,他们会笑我……”她边哭边说。 他的俊脸上时有簿怒产生,“谁敢笑你?” “我是众所皆知的美人嘛!这世上哪有大美女不能走路的?若传到江湖上,飞鹰堡和恒山派一定会被笑死!而且,江南第一美女的名号也一定会被别的丑女抢走,那我还活着干嘛?”她委屈的说。这是哪一国的怪理由?但看到弄蝶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可怜模样,他也难过起来,“都是我害你的,如果你那天不救我,你还是会很健康的。”“你没有害我,这是我自己要的!” 她马上收回泪水,抱紧商宜修,她一点也没有意思要他为自己的处境伤心,她只是……不想出去见人而已。 早惊异于她泪水的收放自如,此刻,他紧抱着怀中耍赖的她,“蝶儿,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在人前的样子和你真正的想法并不一样?” 弄蝶愣愣地眨眨双眼,应变不及地看着他,在情急下,她甚至忘记装可怜!“不许掉眼泪!我讨厌用哭来解决事情。” 吓阻了她眼中亟欲夺眶的泪水,面对这张时而世故,时而天真的脸孔,他有绝对的疑问,“怎么回事?你偷偷告诉我,好吗?” 弄蝶想了半日,终于谨慎的开口,“好吧!看在你是我心爱的夫君的份上,我就偷偷告诉你吧!可是,你不可以跟你的师妹说。不然,太多人知道,法宝就不灵了。”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等他承诺。 商宜修无力地猛点头。 “原本,我只要乖乖的、轻轻的说话,就会有人喜欢我,他们还会躲在澄秋园外听我弹琴。当我不想做事,只要眨眨眼眼,掉几滴泪,就会有人来帮我做好。这样我就很轻松呢!”她理直气壮地看着商宜修,开始眉飞色舞、比手划脚地说明“武功秘芨”,把她镇日躲在闺房研究的心得完全跟他分享。“你……”他已惊愕到不如该如何开口。 “我只要会轻功就好了。因为,只要逃跑的功夫学得好,不会丢飞鹰堡的脸,谁会知道我的功夫的高低?反正上场打架,多的是由师兄上场,爹娘也不会派我出去,我只要从未打输人家,还是武林第一才女……”弄蝶如出谷的黄莺般,叽叽喳喳地在他的面前发表高见,“不过,姿势要练得美一些就是了。不然大家不爱看,我自己也难过。”“怎么说?”她搔搔头,对自己有几分自知之明,“我的底子练得不好嘛!加上,我又懒得下功夫。如果我的姿势不摆得美些,以移转大家的注意力,怎能当绝世美女?爹娘又怎么会以我为荣呢?其实,当第一名很累耶!”她说出真心话。商宜修听到这里,不禁开始狂笑。 是的!所有的头衔都是辛苦得来的,即使只是一个虚名也一样。 他从没料到,在他长期处在自怨自艾的同时,会有一名女子正面对着与他相同的世俗压力,但她采取作弊的方法,却同样赢得了众人的掌声!难怪她乐此不疲、并且战斗力旺盛。 看来,是他太愚蠢了。 “蝶儿,我真恨不得能早点认识你。”轻啄着娇妻的鼻头,他喃喃自语,“孤军奋战是很辛苦的。” 当他汲汲营营,在为恒山“飘香剑客”的头衔闯天下时,如果知道世人有一个与他相同际遇的女子,或许他就不会那么寂寞了。 至少,她会告诉他怎么作弊!误解商宜修的意思,她的粉脸酡红,“早也没用,我还是要过了及笄的年龄,才能嫁给你。” “现在还来得及,至少我娶到你了。”他真心的说道。 “那是当然的嘛!”她抿唇一笑,又开始自吹自擂,“我只要掉几滴泪,就会有师兄教我功夫、帮我做事,我只要像一尊观音像般静静的弹琴、读书,也不用花力气学工夫,就会有人说我是江湖第一美人。修哥,你看你娶了多棒的一个娘子!日后,我会教你怎么装蒜的。”“那我可要先谢谢你-!” 商宜修突然有些啼笑皆非。难怪同样师出飞鹰堡,弄蝶和同门师姊妹的武艺几乎有天壤之别;原采,出问题的并不是飞鹰堡的教学,而是她的那颗小脑袋瓜。只是,身为下一任恒山派门主的他,又怎能事事装蒜?蒙混过去就好呢?不过娶到这么宝贝的妻子,他这一生也算欢乐无穷了。“不客气。你只要常常想到我比我妹妹的时间多,我就很高兴了。”心她满意足地笑眯了眼,突然,想到商宜修之前的爱情宣言,便又擅自开口加了一条,“你的娘子可是飞鹰堡里最聪明的女人。你若不爱我,可是会后悔的喱!”看到他满面笑容,弄蝶更是猛拍胸脯,用力褒奖自己的长处。并在心中忐忑不安的猜测,他会改变主意爱她吧?他忍不住爆发出巨大的笑声,紧紧的抱住在自己面前仍不忘讨价还价的弄蝶,“我会爱你的!我发誓。”“真的?”她听了欣喜若狂。 “我……” 弄蝶的纤纤玉手堵住了他欲发言的嘴,眼中含泪道:“我不贪心,你妹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只要分多一点心来想我,我就很高兴了。”“小傻瓜。”“我才不傻呢……”炽热的双唇再度忘情地交缠,在这个心灵交会的时刻,什么育语都是多余,就让节节升高的体温预告他们爱情的温度…… 但蔓延的情火并不包括偶尔从门扉外闪人的怨恨目光,有两道哀怨而忧伤的眼神投射在床上那两个赤裸的躯体上,仿佛在诉说什么,似乎有一股无处投寄的火热情感,却没有人怜惜。 也没有人忆起她的存在。 第九章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三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粱上燕,岁岁长相见。 (逢延已-长命女)弄蝶端坐在铜锐前,她哼着小曲,神态愉悦地拨弄着自己的青丝,粉脸不时露出自她双腿受伤后难得一见的笑容,看到的人都不禁心思荡漾。“姑娘的心情好像不错?”春花接过小丫环递来的木梳,细心地整理她的秀发,漫不经心地询问。在满屋子从瓜山带来的丫环里,只有春花一人不愿意改口称呼弄蝶为少夫人。没有人知道她的坚持为何?但在弄蝶默然的允诺下,只有春花镇日大刺刺地环绕在弄蝶的身旁,仍依照旧时的称呼。“是不错啊?” 弄蝶突然转过身,扳住春花的肩膀,快乐地表示,“你没看到修哥待我这么好?我当然高兴哕!”“姑娘,可你为他少了两条腿耶!”春花的面色一黯。 “我的腿还在啊!” 春花瞄了弄蝶的那双腿一眼,嘲讽的表示,“可惜在跟不在也没啥大差别。”弄蝶伸出两只手,就要往大腿上拍打;但春花的动作比她更快,想也不想,便迅速抓住女主人的手,“姑娘,别逞强了。你的腿现在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放过它吧!” 弄蝶耸耸肩,清澈的眼眸看着情同姊妹的春花,在她的心中,失去一双腿换来夫君的呵护,她认为十分值得。 “大夫说姑娘的腿还有复原的希望,姑娘就不该如此糟蹋它。”春花瞪着她,不允许她随意残害自己的躯体。 在春花的心目中,她是最完美的女人。 “我只是想证明我的腿还在。” “我有眼睛,”春花的眼神略带责备,哀怨地看着弄蝶,“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你不能走路了,当堡主夫妇把你送出飞爪堡时,你不是这样的,难道你不在意他们的感受?” 弄蝶被春花念得垂下头,无辜地猛眨眼。 “我真是怨恨!我非常怨恨?我恨不得砍死那个姓商的臭男人,顺便也砍死我自己。”拿着木梳,春花边替弄蝶编麻花辫,边喃喃自语,“何必来这里活受罪?” “春花?” 弄蝶莫名地抬起头,才看到镜中的春花眼中已蓄满晶莹的泪水,她不禁在心中暗忖,春花怎么了?“天底下没有一个人配得上你!” 虽然夸奖她的是从小就服侍自己到大的春花,但弄蝶仍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春花的神情实在太认真了;基本上,她一向只贪图自己旁人重视的快乐,只要别人把她捧在手心里哄,她就很高兴了。 但她经得起春花这么至高无上的夸啊?“我真恨自己那时为何要多事?把春药放到那碗参茶里。否则,你也不用嫁到恒山,不用受那个臭男人的污辱,你的脚也不用因为他而不能走路,我真是恨啊……”春花抱着弄蝶削瘦的肩,嘤嘤的啜泣,她后悔死了。 从小,她就为弄蝶绑辫、穿衣;长大了,她为她装扮、缝衣。弄蝶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靠她打点;她俩的关系何止情同姊妹,连弄蝶的亲生爹娘都没有她们亲呢,她也以为她们会如此亲密地过一辈子。没料到后来出现了这个可恶的男人,他先夺走弄蝶的注意力,再赢得她的心,害她整天都在想他……然后,又出现了自己这个超级大蠢蛋。她得帮弄蝶嫁到恒山,嫁给她的心上人,她以为她会感激自己一辈子。唉!是她愚虫啊!弄蝶会嫁给哪个人,她过得幸不幸福又干她何事?可她不甘心啊?她想与弄蝶常相守,小姐嫁给商宜修后,自己天天看着他们恩恩爱爱,再忍受着心痛如绞的莫大痛苦!天底下哪有这种笨蛋?看着自己最喜欢的人和别人天长地久?每度过一个无眠的夜,她都睁大眼睛看着屋上的梁柱,心中想的,念的全都是弄蝶和商宜修亲昵的画面;辗转醒来,她早已热泪满腮,自觉快要活不下去了。只因,弄蝶曾经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我想也应该是你帮我放的!”弄蝶点点头,这下她心里有数了,“我不介意啊!总之嫁给他我就心满意足了,他现在对我很好,我很幸福。”“谁会对你不好?我的好姑娘啊!你怎么那么傻?他配不上你啊!”春花放声大哭。“我……” 愣愣地看着为自己不平的春花,弄蝶有些手足无措,平时冷静的春花到哪里去了? ★★★ “你这个狗奴才竟敢替人作主?” 商宜修经过,乍听到这个讯息,眼中闪过强烈震怒眼波,看着哭得不成人形的春花,他的眸中没有一丝感情。 春花死命地哭泣,完全无视于简宜修的怒气。 “我不惩罚你的擅作主张,又怎么管理恒山派?”他的手一使劲,春花立刻痛得昏了去。 “修哥,春花是好意,她对我很好的。” 弄蝶根本顾不了双腿的不便,慌乱地扑过身,挡在春花面前替她求情,“你别生她的气。” “你也太不像样了!跟一个丫环没上没下的。”商宜修反手搂住妻子的纤腰,“现在居然还替她求情。” “我们一起长大的嘛!”她两眼看着倒在地上的春花,眸中充满了关心。 “你是我的人,不许看别人。”他英名的醋意涌上心头,气呼呼地瞪着弄蝶,“还是你比较喜欢她?” 弄蝶惊讶地合不拢嘴,她傻傻地看着他,“她是我的丫环耶!哪有……” “不再是了!她不能再跟着你了。”商宜修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恼怒,这个胆大包天的奴才居然敢说他配不上她?那她这个丫环才配得上跟弄蝶在一起吗?这个荒唐的想法让他非常的不愉快!当然,他是不会说出口的,不过,他也不会放着这个会代妻子决定事情的危险人物在身旁。“不要!修哥,我不要别人,我不要!”她大声反对。 “她不能再跟着你了。” 他舔舐着她的耳垂,轻声而专断地回绝,“不许违抗我。尤其不准为这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反抗我的命令,我不允许。”在他巧妙的挑逗下,她无助地呻吟…… “你爱我吗?” 强烈的妒火燃烧着他的理智,商宜修的大手抚摸着弄蝶的躯体,她只能是他的。“爱啊!”沉醉在他的宠溺下,她苦苦哀求,“别赶春花走!她从小就跟着我。修哥,求你别赶她……”“如果你爱我,就不准再跟我提起她。” “可是,春花好可怜喔?她没有任何亲人,我是她唯一的好朋友。修哥,不要赶她走……”说到最后,她在他的怀里哀哀吸泣。“不许再耍老招数,好好说话。”他当然明了眼泪是弄蝶为了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但他仍然十分高兴。他用力的抬起她的下颗,顺势舔掉她颊上的泪水,但眼中充满寒意。“如果没有她,我根本嫁不成你。修哥,别生她的气好吗?她做的很多事,都是为我好。”弄蝶信誓旦旦说:“我会好好的教训她,让她别再说你的坏话,修哥,不要生她的气!”商宜修淡淡的看了昏厥在地的春花一眼,好吧!看在她是媒人的份上,这回他就饶过她。“那你说,你和我配不配?” 原来,商宜修心心念念的还是春花说的那句话,天底下没有人配得上自己的这句话?他怎么这样小器?但弄蝶一点也不敢取笑他,省得他老羞成怒,真的把春花赶出恒山派,“配!怎么会不配?”“这丫头真是瞎了狗眼。”环抱起妻子娇柔的身躯,他仍不甘心的碎碎念。“修哥大人大量,别气了嘛!” 他轻啄一下爱妻的鼻头,“我真的会被你们两人整死!你想想看,下春药在茶杯里是多大的事,玷污你的名节不说,也让鹰山的名誉受损。丫环没见识,没大脑,你也跟着胡闹?你就这么想嫁给我啊?”他心中仿佛抹上了蜜。弄蝶猛点头!她是真的很想嫁给他啊!“你呦?” 商宜修又好气又好笑,在无计可施之下,只好选择遗忘方才听到的事实,并且,再又郑重的警告爱妻,“不许你再跟你的丫环胡来!有什么天大的主意都要先跟我报告过,不许再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地做事。”她无辜地眨眨眼,哀怨地对他抗议,“你怎么这样说人家!” “了解你们的生活方式后,我只有这种评语。” “我哪有那么阴险?我只是……” “你只是无聊,闲来就吓吓小丫环,有空就练练气质,准备迷倒所有人;看到我,就掉几滴眼泪,希望我别跟你计较你老背着我胡闹的事?”商宜修搂着爱妻,顺口听说着她近日不乖的事迹。 当然,在听了今日主仆俩的对话,他可以完全明白妻子天衣无缝、真相从不外露的真正原因了,因为,她身后跟着一个善后的高手,任谁也都摸不清她顽劣的原貌。娶到这样的稀世珍宝,他真是何德何能喔!“你怎么知道?”她咋咋舌。 “你当我有很多时间回来看你用膳,午睡?”商宜修满脸笑意,“我才奇怪你晚上为什么那么没精神,看到我就猛打呵欠。原来白天都在捉弄丫环,弄得大家陪你吃药,你可真有精神。”“我……”没料到要小丫环帮她吃补药的事居然被他知道了,难怪最近她用药膳的时辰,他都在,还执意要喂自己吃,原来……“药汁好苦!”弄蝶臭着一张粉脸。 “良药苦口。大夫说你的腿并不是永远不能走,先把身子补好!再下比较强的药。你想用走的回江南吧?”他扬眉质问。她啷着小嘴点头。 “以后我陪你喝药!不准再胡闹了,好吗?”商宜修咬着她的耳朵,“我可不想听别人传言,说少门主夫人强迫下人吃药的笑话。”弄蝶害羞得猛点头,她已完全耽溺于他的呵护。 “那我就先多谢少夫人的合作了。”他学着妻子欺负下人的俏皮口吻说道。“不客气!” 没料到商宜修果然耳聪目明,而且学习能力还特别强,把她玩弄他人的把戏摸得一清二楚,她只好不甘愿地点头答应了。商宜修在心里暗笑,他娶回来的妻子怎么这般可爱?他爱死这么特别的意外了。 ★★★ 练武场里,人声鼎沸。 “哎呀!修哥,把人家放下来啦!” “奇怪咧?我抱我的娘子,你的意见干嘛这么多?”身着一身白衣的商宜修出现在宽广的练武场中,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行动不便的弄蝶从竹椅上抱起,飞窜到旁边荫凉的地方。弄蝶可以感觉到场内有数十道目光全向她集中,她羞得低下头,面色潮红地钻到他的怀里。“管施钩(拔河)的结果如何?我可不许我漂亮的娘子被日头晒昏了。”在弄蝶的脸上轻轻一啄。 弄蝶则沉默不语,她凝视着前方,希冀这份幸福可以持续到永远。 两人之间甜蜜的氛围立刻感染到两旁叁与活动的恒山派徒众。不少前来观赛的名门女眷,看到少夫人的行动不便,仍受到少门主的喜爱,心中所抱持的一丝希望,也随之破碎。 商少门主应该是不会再另娶二夫人了。 “没想到四肢健全的向姑娘,魅力还是不敌咱们家小姐。”春花冷冷的嘲笑声从可人的身后传出。 “你胡说什么?”可人转过头,怒视这个大言不惭的香花。 “我只是说出事实,哪是胡说?” “你!” 可人恨得咬牙切齿,举起手想打春花。但看到春花用无畏的眼神宜视着自己,她高举的皓腕便自动放下,唯恐自己若掉眼泪,会在他人跟前失态,只有拔腿离开。 “我是来帮你的!向姑娘。”停住亟欲离开的脚步,可人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有问题,因为,她听到最不可思议的话语。“咱家姑娘存在恒山一天,你就一日别想得到商少门主的心。” 春花简明扼要的陈述让可人心碎,她强撑起发软的腿,硬生生地回复来意不明的春花,“听你的话,我一点也不觉得你是要来帮我的。”“但如果咱们家姑娘离开恒山……”春花欲言又止,“或许向姑娘的机会就大多了。”“她已经嫁来恒山,怎么可能离开?” 可人也不是呆子,那个向来以娴雅端庄闻名的花大姑娘,怎么可能不顾世俗的眼光,迳自离开夫家?况且花弄蝶那么爱修哥……她绞紧手绢,凝视着商宜修与花弄蝶相依身影。 有谁知道她也爱那襦衫飘飘的俊雅男子啊?她爱他,爱到心痛。可是,他却只把她当成妹妹……“如果少门主也喜欢你,那就有可能了。”春花同样也看着那两个相偎的夫妻,但淡漠的眼神却让人猜不出个中含义。“你的意思是……” “你不想试的话就算了。我再找其他对少门主人有兴趣的女人!”语毕,春花转身就要走。“我哪有说不要?”可人急忙叫住春花,“我只是想不清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这对你和你家的主子没好处吧?”静静地注视可人半晌,春花才开口,“咱们家姑娘为了他,两腿都不能动了。”“那她更应该待在恒山派吧?修哥不会亏待她的。” “还没嫁来恒山,咱们姑娘就已名满江湖,哪需要商少门主不情不愿的照顾?”春花依情论理,态度冷酷地说明,“飞鹰堡堡主就只有两个女儿,不疼大姑娘,又疼谁?我只是奉命把姑娘接回鹰山。但若要咱们家姑娘心甘情愿离开恒山,我还得要找帮手……”可人恍然大悟地点头,原来是花堡主生气了,不让闺女待在恒山,那真是太好了。“你到底要不要帮忙?”春花催促她速作决定。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可人无可奈何地耸肩,她从没想过要怎么勾引男人?春花默默地走到她身旁,把小嘴附在她的耳旁,陈述计划已久的步骤。 “我只要这样就可以了?” “当然。”春花信心满满地微笑,她了解她的弄蝶;虽说弄蝶是江湖第一美女,但也有屡战屡败的时候。比方说:她和亲妹妹——花弄影长久以来的嫌隙而眼前这个清雅秀丽的小姑娘,和她的妹妹花弄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弄蝶从一开始就忍不住探问她的来历,她们怎么可能会没有交集?“那我就试试看了。” 可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信心满满的春花,她甚至不明了她笑容里的含义。她开始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看轻下人是一个严重的错误,尤其是从鹰山来的人,短短几年就窜起的“武林第一堡”,应该有它异于常人之处吧!比如说,眼前这个高深莫测的丫环!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地位还不及堡中的弟子,就有这种领导统驭的才能,那么其他人呢?可人微微的颤抖。 “你不敢?”春花没有忽略她的动作,低声询问。 可人用力的摇头,想驱走心中那股不安。她不想再过问任何事,这么做是大家期盼的……她只是完成众人期盼中的事,让大家各得其所,人人可以得到幸福、快乐。仅此而已。 第十章 今儿个,春花把自己打扮得特别漂亮,默默走进厨房。 她将已剥好的虾肉斩碎,加入豆粉、猪肉拌揽,而后放进少许盐水,再加入葱、芏汁调味,然后用食指与拇指捏成一小团,一小团,放人滚水中煮,熟透后再捞起放在冷水中。 “你煮食的功夫可真细哪!”躲在门外已久的小虎子突然冒窜出来,眼中流露出倾慕的光芒。 春花只瞥他一眼,便继续手上的工作,把可口的虾丸放入鸡汤中煮沸。 “能娶到你的人,实在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小虎子越挫越勇,张大嘴继续表达他的爱慕之意,“我……”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给我时间考虑。”春花试着鸡汤的味道,淡淡地回答。 小虎子瞪大眼看着心目中的俪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厨房不是男人该来的地方,你回去吧!” “好!好!我回去。”小虎子乐得频频点头。 小虎子高兴到得意忘形,手舞足蹈地边叫边跳,若真能娶到少夫人带进门的“首席丫环”,大伙儿铁定会羡慕死他了,先别说少门主提供的妆奁,光是春花那端庄的仪态,就比北地的强壮女人要好上百倍。 啊啊啊!他真是太幸运了。 看见小虎子离开,春花停下熟稔的动作,冷冷一笑。 她这话只不过是想堵住他那张叨叨不休的嘴,他怎会信以为真呢?为了心爱的小姐,她都可以放弃飞鹰堡中所有想娶她的男弟子,跟着小姐来到恒山了,又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下人呢?这群笨男人难道不知道她的心比天高吗?商宜修以为只要把她嫁了,就可以切断她和小姐的感情吗?她和小姐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耶!他在小姐心目中的地位怎么可能比得上自己?当初是她愚蠢,把单纯天真的小姐送入虎口,害她几乎天天都在懊悔;现在她可没那么呆了,她一定会把她的小姐要回来的!谁都没有办法拆散她们!她咬紧牙根,从怀里掏出纸包,把整包药粉全部倒人虾丸鸡汤中。 “汪!汪!”门口传来狗叫声,原来是小虎子养的狗还没有离开。 春花冷漠地看着那只缠人的狗一眼,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就会养什么样的狗狗啊!每次她在厨房煮食时,它都一定会嘴馋的来报到。“呜呜……汪汪汪……”狗儿锲而不舍地讨东西吃。 笨狗?想赴死也不用那么着急吧?她在心中暗骂。 春花慢条斯理的揽了揽汤,然后盛了一小碗,端到小狗面前。 狗儿快乐地舔着熬了好几个时辰的浓渴。尚未舔完,就见它瘫软的倒在地上打滚,哀嚎惨叫,直到气绝。春花满意地微笑着,她会陪主人走完这一切!不论是上苍碧落下黄泉,她绝不孤单。“可恶!可恶!”弄蝶被丫环们送回厢房,她气冲冲的把所有的人都轰走,哀怨的独自坐在床头,用力捶打棉被,边哭边闹。“又怎么啦?”春花端着热腾腾的鸡汤,笑嘻嘻地走进房。 “我……” 精致的小脸布满泪水,她想开口说明,却激动得被口水噎着,喘了好几口气后,才趴在春花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春花叹口气,“你就是这样,像个小孩子似的,教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她顺手把汤搁在桌上,怕烫伤了怀中的绝代佳人,“好好的怎么哭得这么难过?告诉我,我帮你解决。”她拍拍弄蝶的背,心疼地搂紧她。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听到这种宠溺的话,令她又忍不住流下泪来,“他骗我……说他不嫌我……我不会走路了,和弄影不像……我哭,他也不来看我……那个向可人就是他喜欢的那种女人……”春花频频点头,原来是她的同谋已动手了。 “男人就是这样嘛!哪个男人不偷腥呢?好听话都是在床上讲讲罢了,哪值得相信?”闻言,弄蝶的眼泪掉得更凶了,难道这阵子的甜蜜都是修哥玩的把戏?只要一想到可人依偎在他怀里哭泣的情景,她就心痛难忍,那个厚实的胸膛是她的耶!别的女人怎么可以霸占?而且他……他明明看到她了,居然还是继续哄那个女人!弄蝶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碎了,他怎么可以给她希望后,又残忍的收回她对幸福的想像?他不爱她,他根本就不会爱过她啊!都是她在强求…… “快别哭了,我的好姑娘。”春花很有耐心地哄着弄蝶,看着已经完全不同的小姐,心中百感交集?有谁相信这个哭得像个泪人儿的女子,曾经是轰动武林的第一美女、武林侠少欲追求的第一对象?春花悄悄握紧拳头,气愤的想:她会让商宜修付出代价的! ★★★ “小黄、小黄……” 如丧考妣的哭声从后院中传出,听到的人无不鼻酸,也止住了商宜修急促的脚步。“怎么了?小虎子?”他还不曾看过小虎子哭得如此伤心。 “小黄……小黄莫名其妙的死了。” 只见小虎子的泪水直往下滴,不但湿了他的衣襟,也湿了旁人的眼眶。 这情况实在让身为少门主的商宜修啼笑皆非,难怪爹不让小虎子进门学功夫,跑江湖的人可不能有这种妇人之仁哪!虽然如此,小虎倒也甘之如饴,整天嘻嘻哈哈的帮大家跑跑腿,得空就和爱犬说话,小虎吃啥,它就吃啥,爱狗如痴,也算是门中的怪人之一了。“那你好好将它埋了吧?”商宜修可说不出狗死不能复生的话,只有极力憋住满肚子笑意,请小虎子将狗安葬,他可还有急事待办呢!“可是它死得这么难看,我舍不得啊!”小虎子嚎啕痛哭地把口吐白沫、全身扭曲变形的狗儿抱给商宜修看。 商宜修看了脸色陡地一变,天啊!这是中了剧毒的“死相”嘛!“它到底吃了什么东西,死相这么难看……” 从小虎子的叨念中,商宜修自然也可猜出小黄绝非自然死亡。 “早知道它会这么早死,我就算冒着被春花骂的危险,也要帮它要一碗汤。我见她煮了一锅鸡汤,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要给少夫人补身体的,我才不敢开口,哪知道小黄就死了……每次春花下厨,它都会在旁边唉唉叫……小黄最喜欢春花的手艺,而我也最喜欢春花了……” 蹲在狗儿旁边检查死因的商宜修则越听越心惊,这狗儿分明是吃了含有剧毒的东西,绝非是误食林间的野草、野苗而毙命。 “哎呀!你这只笨猫真是死得好,死得好!”惊呼声从厨房传出。 商宜修一个箭步窜起,丢下小虎子,宜奔进厨房,就见到一堆仆役正挤在砖灶前议论纷纷。是一只死相凄惨,口吐白沫的猫!排开众人,他走到砖灶前,才看到倒在锅子旁的猫,它应该曾舔过锅内残留的食物……灵机一动,商宜修转向旁人询问:“这锅于刚刚有谁用过?”“春花吧!”某个仆役回答。 商宜修锐利的眼神马上朝跟来的小虎子身上瞄去,“她就用这个锅子煮汤的?”小虎看了看锅子,脸色惨白地点点头。 “她用这个锅子熬汤给少夫人喝,还熬得满头大汗呢!她是个好女人,做事勤快,脑筋又好。”小虎子并没有发现商宜修脸色大变。“但愿如此。” 商宜修动作迅速的转身离去,他真后悔自己答应弄蝶,把这个祸患留在身旁,此刻,希望来得及阻止春花做出什么傻事,只是,他实在不懂,春花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姑娘,把鸡汤趁热喝了吧?”春花把精心亨煮的鲜难汤端到哭得口干舌燥的弄蝶面前。弄蝶意兴阑珊地摇摇头,眼巴巴地望着大门,还在期待商宜修的身影出现。“鸡汤营养富、味道鲜美,姑娘,你就多少喝一些吧!”春花的眼中闪耀着阴郁的光芒。她知道,小姐已有了终生的依靠,不再只听她的话了。 “蝶儿,不准喝!” 斥喝声从门外响起,商宜修迅速的从窗口跃入室内,一把玄铁剑抵上春花的胸口,命令她不准再靠近弄蝶一步。春花面色惨白,咬牙切齿的凝视着这个破坏她幸福的人。 “修哥,你快把剑放下。”弄蝶惊慌失措地喊道!“春花会被你吓着的,她不懂功夫啊!”商宜修的长剑转而抵着春花的咽喉。 “她不懂功夫就可以翻天复地,那如果懂功夫,是否连男人她也不放在眼里了?”“少门主谬赞了,春花受之有愧。”春花愤恨的直视着劲敌商宜修。 商宜修沉默的和春花对视,他终于明白了!她眼中那种绝对的坚决和独占欲,是一个陷入苦恋的人才会散发出来的光芒,想来,一切的源头应该是他的妻子弄蝶。“春花……” 弄蝶担心的唤了她一声,不知她是怎么了?她们已约定好,如果修哥再找她麻烦,将由自己出面应付啊!商宜修气恼着妻子维护春花的神情,蝶儿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他才开始学习要怎么爱人,她就不让他爱了吗?而且他已把她视为自己的骨血,他那么喜欢她……如果他在她的心目中,敌不过一个女人的分量,那他该如她们所愿,放她们双宿双飞吗? 不!蝶儿是他的,他不会放她走的!“看到蝶儿是怎么样对你了吗?如果她知道实情……”商宜修淡漠一笑,颇有深意的看着春花。春花默默地注视着商宜修好半晌,故作冷静的问:“如果我真聪明,做得天衣无缝,智比天高,那你又怎么会知道?” “你的善后工作没做好,已经有舔过锅子的猫和狗死在厨房了。” 春花了然于心地点头,是她疏忽了…… “发生了什么事?我也要知道。”弄蝶气呼呼地瞪着他们两个,她早就知道春花很聪明,可是没想到她竟和修哥一样厉害,在她面前讨论的事——她都听不懂! “只是厨房出了点事,做出来的菜汤可能暂时不能入口。”商宜修轻描淡写的带过,顺手取走弄蝶手中的汤碗。他绝不会让妻子知道有人正默默的爱着她,甚至爱到情愿玉石俱焚也不足惜。如果春花的毒计真的成功,想必春花应该不会、也无法独生吧?或许是因为她对弄蝶的爱没有宜泄的出口,使得她只好采取激烈的方式解决。“是出了点事。” 春花赞同地点点头,突然,她把挂在腰上的小竹筒拿出,一仰头,将筒内的东西往自己的口中一送。“你为什么这样做!”商宜修收回长剑,来不及阻止春花的举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服毒自尽。“我……生亦无欢,死又何惧……”她痛苦地抽气着。 “春花!春花!”弄蝶激动的想推开商宜修,去抱住痛苦的春花。 “你何苦如此?”商宜修感叹的问春花,用身于挡住弄蝶的视线,不忍弄蝶看到巳开始翻白眼的春花。“不要……告诉她……我爱她……”春花气弱游丝的说。 她故意不要任何人救她,这痛苦的人间已无她所留恋的人事物,但临死前,却仍惦念着她最爱的人。她真的爱她啊!而是从小就爱上她了,那个飞鹰堡里人人捧在手掌心呵护的小姐,她记得小姐曾爱娇地躲在花丛中,跟蝴蝶说话;可怜兮兮地躲在被窝里,担心明天的功夫要是比输了怎么办……她们共同生活的片段,如浮光掠影般在春花面前一一闪过。 这辈子,她算是已经活够了。 “你怎么了,春花……”商宜修紧抱着弄蝶,不让弄蝶靠近春花,害得弄蝶只能趴在商宜修的怀里放声痛哭。“不许哭!来不及救她了。”商宜修伸出手捂住弄蝶的小嘴,“你这样,她走不开。”好一会儿,弄蝶才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春花。 “你只许乖乖的看着她,送她最后一程。”商宜修隐忍着悲痛的情绪,安慰弄蝶。 花弄蝶哽咽的猛吸气,听话的不敢哭出声音。 “春花是你最要好的姊,你会想念她,不是吗?”商宜修轻声细语的安抚她。 “我当然会想春花一辈子!”弄蝶猛点头。 最后,夫妻俩泪眼蒙笼地看着躺在面前,嘴角微扬的春花。 他们,会永还记得这一天…… 尾声 数十道目光注视着梁大夫的一举一动。 梁大夫频频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终于点点头,“可以了!少夫人脊椎上的瘀血已被少主用内力化去了,只要再贴几副青草药膏,少夫人应该就可以痊愈。” “真的?” 在场的人兴奋的互道喜,老门主夫妇也忍不住目光含泪,还好老天保佑,这个人见人爱的媳妇儿总算是没事了。 “嗯!当时,少夫人只是惊吓过度,再加上脊椎曾经受过猛烈的撞击,瘀血积在体内,才会不利行走。事实上,少夫人在这段日子里,应该不会完全不能走才是……”粱大夫斟酌着字句说。 “什么意思?”商宜修皱起眉头。他记得弄蝶独居时,常哀声叹气的说她不会走路好无聊,于是整日黏着他,像只需要母亲照顾的小猴子般,跟东跟西的,害他还私下被门里的弟兄们取笑,没料她竟是个——满肚子坏水的小女人?一旁的弄蝶听到自己的脚就快要好了,更是乐翻天,忘形地跟公婆表示,“我就知道我的脚没问题,像我这种心地善良的女人,怎么会一辈子不能走路呢?像我对修哥就最好了……”老门主夫妇愣了一下,不晓得他们的媳妇儿会这么活泼。 “爹娘,蝶儿太高兴了,我怕会牵动伤处,所以先带她回房休息了。”商宜修在心里唉唉叫惨,这女人真会得意忘形!未免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大家闺秀形象毁于一旦,他迫不及待的把妻子抱出大厅。现在,他终于充分体会到以前春花跟前跟后的原因了,像弄蝶这样的个性,怎能出去和他人一较长短呢?还是乖乖留在闺房里吧!只是,她的身分教她在众人面前必须进退有礼,所以,有关她的“真面目”,就留给知道秘密的人吧!“嗯!他们的感情不错嘛!”商氏二老频频点头。 “你怎么不让我跟爹娘说话?”弄蝶双手叉腰,恰北北地质问商宜修。 商宜修凝视着弄蝶那天真可爱的模样,心里陡地窜过一阵怜惜之情,所有的抱怨也都停止了。 唉!谁让他娶了这么难得的一个娘子呢?为了看尽她娇柔多变的面貌,他心甘情愿地替她收拾善后,只要能把她留在他身边。 “答应我一件事好吗?”他舔吻着弄蝶的耳垂,似乎在提醒怀中的她昨夜的缠绵悱恻。 “什么事?”她爱娇地羞红了脸蛋。 “你只可以在我面前撒娇、发泼,要怎样就怎样,” 他不喜欢她随心所欲的稚气举止让旁人偷窥,否则,若再来一个春花,他可会受不了了,“在别人面前都要规规矩矩的,好不好?”“好啊!我刚刚很丢你的脸,是不是?”她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对不起嘛!我忘记了。” 商宜修憋住即将爆出的笑声,抱着妻子不断的抖动,憋笑憋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修哥、你怎么了?肚子痛吗?我帮你去找梁大夫……”她紧张地探问。 但他却不让她走,只是紧紧的贴住她的脸颊、她柔软的唇,让天地间只剩下他们的喘息声…… 以吻封缄…… 一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