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偏执 作 者： 慕思在远道 文案： 江城电视台的新闻男主播陆易修，长得帅，声音撩，性格好，却多年保持单身，无人能撼动。 后来台里来了位实习生，肤白貌美，性格乖巧，同事们都摩拳擦掌，准备抢人。 隔天，上司突然通知，美女实习生交给陆易修来带，群里瞬间炸开了锅，替陆易修求情。 十分钟后，本尊亲自出来解释：“是我找老大要的人。” 同事们：“？” 陆易修要走美女实习生后，指挥她买咖啡、搬设备、送文件，一改平日性格，声色俱厉，毫不温柔，让其他同事对池渺同情不已。 直到部门聚餐，同事在餐厅小角落里看见池渺不耐烦地道：“你就是个前男友，少管我！” 陆易修被吼的满脸笑意，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语气温柔的不像话。 “那我重新追你——” “等你心情好了，记得让我转正。” *声控文/又名《实习老师总是撩我》 *部分电视台相关内容是为剧情服务，欢迎探讨交流。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甜甜文 时代新风 搜索关键字：主角：池渺，陆易修 ┃ 配角：@慕思在远道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前男友总是撩我撩我撩我 立意：新闻男主播，电视台之光。 第1章 . 1 前男友。 “10月28号，由江城承担实施的，首批集中采购药物顺利到达黔县，这是我市第一次承担实施该项工作.......” 耳机里传来主播清润干净的声音，屏幕上的男人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眉目间没有当初的温柔缱绻，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四年多。 池渺伸手想触碰屏幕，画面忽然跳转到户外，她把视频拖回去，耳畔重新响起他的声音。 就这样反反复复的拖了几次，直到公交车通知到了江城电视台站，池渺才退出视频，拔掉耳机，塞进口袋里。 十月底的江城已进入初冬，迎面吹来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 池渺站在广电大厦楼下，裹紧身上的外套，抬头望着高楼。 要和陆易修见面了啊，不知道他见到自己会是什么心情，可能......根本不愿意见到。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实习机会难得，又没有其他选择，她也不想过来徒增尴尬。 池渺收回思绪，正想迈步朝里面走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转过脑袋，看见同班同学程语薇小跑过来，笑着道：“好巧啊，你也是过来实习的吗？” 她点点头。 “一起进去吧。” “好。” 大楼的环境没有想象中的高端大气，灯火辉煌，是很普通，甚至有些陈旧的一栋办公楼。 里面需要刷卡进入，保安让她们联系相关老师下来接人。 电视台HR有推给池渺一个微信号，说到台里后可以联系他，池渺发消息过去，等了五分钟对面都没有回复，只好又去找HR。 江城电视台HR：稍等，我让新闻部的老师下去接你。 池渺：好的，麻烦你了。 池渺和程语薇只是见面颔首的交情，为了避免尴尬，一直低头看手机，无聊的刷着朋友圈。 忽然，她的手指停住了。 屏幕上是高中播音培训班同学转发的公众号推文，十分套路的自媒体文章标题：【惊！学艺传院的颜值到底有多高？天花板非他莫属！】 以往刷到这种推文，池渺会直接滑过去，但这次同学附带的文案吸引了她：【陆老师太帅啦，在哪里都是颜值天花板！】 陆老师，好久违的称呼。 池渺点进文章看内容，前面列举了四位从学艺大学传媒学院毕业的名人，后半段重点介绍陆易修。 陆易修，江城电视台的新闻男主播，她高中培训班的播音老师，她的......前男友。 “池渺。”程语薇走过来，小声问：“你是面试进来的，还是家里有认识的老师？” “面试。” “那你好厉害啊，我听说这次对外招聘只招进来了两位。” 言外之意是，她家里有认识的老师，这在如今算不上特殊，电视台里大部分实习生都是托朋友介绍过来的，在即将毕业前积攒些社会经验。 只是这种模式一旦变成理所应当，面试进来的反倒显得特殊了。 池渺弯唇笑笑，反问：“你是去哪个部门？” “新闻部，你应该也是吧？” “对。” “哪位老师带你呀？” 池渺摇头，“不清楚，我是直接和HR对接的。” “哦哦，估计因为你是面试进来的，需要内部再安排。” 话音刚落，下来接她的老师到了，看起来很年轻，程语薇礼貌的喊了声：“周老师。” 周开然刷卡带她们进去，程语薇主动介绍：“这是我的同学池渺，也是新闻部的实习生。” 池渺顺着话喊人：“周老师好。” 周开然略微颔首以示回应：“HR告诉我了，我带你们一起上去。” “谢谢周老师。” 池渺和程语薇跟在周开然后面往电梯方向走，程语薇默默地打量着电视台环境，池渺在想事情。 新闻部也是陆易修所在的部门，以后同在屋檐下，难免会接触，只希望别分到他的栏目组。 正出神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低低缓缓，清晰的传入耳内—— “摄像老师到现场了吗？” 那道嗓音池渺再熟悉不过，五年前同样的声线，温柔耐心的在她耳畔低语过许多次。 她连忙偏过脑袋寻找声音来源，只瞥见前方男人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中。 同样瞧见身影的程语薇毫不避讳，直接说了出来，语气中带着掩盖不住的兴奋：“刚刚前面的是陆易修老师吧？” 周开然在回微信消息，没有看见，闻言笑了下：“前两天过来的实习生也问到他了，都知道陆易修啊？” “嗯嗯，当然知道，他是我们的学长！” “你们是学艺的？” “对啊。” 陆易修以播音专业与文化课双第一的成绩考入学艺大学，本科四年无人超越，后来又获得保研资格，在前年拿到新闻专业硕士学位。 她们播音系主任曾经教过陆易修，上课时经常提起这位得意门生。 程语薇问：“陆老师会带新人吗？” “怎么，不想让我带啊。”周开然开玩笑地说，摁了电梯上键。 “不是不是。”程语薇急忙摆手，随便扯了个借口：“我只是好奇，池渺还没有定实习老师，会不会交给陆老师带。” 后半句话让池渺心跳漏了半拍，抬眸望过去，有些紧张的等待他的回答。 周开然侧目看了眼池渺，笑着摇摇头，语气笃定：“不会。” 电梯到了，周开然先一步走进去摁楼层，见后面女生满脸好奇，又一副不敢再多问的模样，好心解释：“易修很少带实习生，而且从来不带女生。” 程语薇惊奇的“啊”了声，忍住没有问出那句为什么，自己胡思乱想去了。 周开然领着她们到达新闻部，一间很大的办公室，被划分成整齐的格子间，茶色办公桌，黑色电脑椅，和普通公司没有区别。 “座位是按照栏目组分的，你们暂时坐在这里，今后有需要再换。”周开然指向两张空着的办公桌，“待会儿先把实习表填了，可以随处逛逛，熟悉大楼的环境。” 然后又单独对程语薇说：“下午我要出去采访，你跟着我。” “好的。” 池渺主动喊住准备离开的周开然：“周老师，请问我的实习老师有安排吗？” “我这边暂时没有收到消息。”周开然思忖过后道：“这样吧，你下午先跟着我，晚上我问问。” “好，谢谢周老师。”池渺弯了弯唇。 周开然拿着稿子走进机房，同事们正在谈论今年新来的实习生。 “有这么夸张吗？咱们台里的美女可不少啊。” “绝对没有夸张，等你看到就懂了。”同事见他进来，开口问：“老周，老大准备让谁带小姑娘啊？” “不知道。”周开然笑道：“应该挺多人都愿意带她吧。” 旁边新来不久的男同事说：“我刚才看见她了，长得又乖又漂亮，就是不知道业务能力怎么样。” “小姑娘可是自己面试进来的，能力不用怀疑。” “那我也想带。” “反正给谁都不能给易修带。” “哈哈哈。” 笑声刚落下，陆易修推门进来了，“在聊什么？” “今年来了位特别漂亮的小姑娘。” 陆易修随意的翻着手中的文本，打趣面前的同事：“比你的梦中女神更漂亮？” 那位同事很认真的想了想：“你别说，还真是更漂亮，你待会儿可以去办公室看看，叫那个......哎，老周，小姑娘叫什么？” “只记得别人漂亮，名字你都记不住。”周开然用稿子拍了他一下，笑着回答：“叫池渺。” 陆易修听到后面两个字，翻纸章的手指微顿，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名字还挺特别的，是池水的池，三个水的淼吗？” “是渺无音讯的渺。” 陆易修“啪”的一声放下手中文本，转身往机房门口走。 “这人一听到是女实习生就开始犯病。” “没意思啊没意思。” 陆易修没有理会同事的调侃，穿过走廊，看着不远处的办公室，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晦涩复杂的情绪。 池水的池，渺无音讯的渺。 终于舍得回来了，他曾经的渺渺。 — 池渺上午和程语薇一起在电视台逛了两圈，熟悉各个部门、演播厅以及配音间的位置。 午餐是在电视台食堂吃的，周开然刷职工卡请客，吃完后带着她们出去采访，三个人扛着不轻的设备，在附近小区街道办事处和公安局来回跑，直到下午四点多才返回台里。 明明是寒冬天气，她们却热的背后出了一层汗，池渺靠在墙边喘气，程语薇的长发散乱的搭在胸前，模样很是狼狈。 进入电梯后，周开然宽慰道：“只是最近的活很累，以后不会每天都这样。” 他又转头对池渺说：“你跟着播音部的老师，很少会外出，今年只剩沈老师和两位陆老师没有带新人，所以......” “叮。” 话未讲完，电梯到达楼层，门缓缓打开。 池渺抬起脑袋，不偏不倚地撞入门口男人的目光中。 走廊的白色灯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脸，漆黑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澜，微微抿着薄唇，神色淡然地看着她，仿佛是在看一位陌生人。 程语薇认出来了，大大方方的喊了声：“陆易修老师！” “这么巧啊。”周开然笑着问他：“去录节目？” “参加晚会的彩排。”他转过视线，神意自若的聊着天：“刚从外面采访回来？” “是啊，今天要赶着把片子给弄出来，你参加完彩排就没事了吧？应该不用加班。” 陆易修闻言低笑一声：“我以为你要说没事了帮我录个节目。” “我哪有节目啊。”周开然也扬起嘴角，和程语薇一前一后走出电梯，朝他摆摆手，“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池渺反应过来，急忙往外面走，谁料电梯门忽然关了，她吓了一跳，正想往后退时，手腕传来温热的触感，被轻轻地拽了出去。 鼻息间是男人熟悉的清冽气息，久违的感觉唤起了埋藏在最深处的记忆。 关于前男友的全部记忆。 第2章 . 2 我高冷。 池渺低头看着那只干净修长的手，有些发怔。 陆易修很快便松开了，腕处的余温慢慢消散，他走进电梯，伸手摁楼层，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他们隔了半米的距离，静静地相视着，五年前的画面全部涌入脑海里，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直到电梯门关上，轻轻地一声，将她从回忆拉到现实中。 “池渺。”程语薇喊了声。 池渺小跑两步过去，周开然正在交待一些台里的工作和事情，顺带询问她们在学校里的学习情况。 “专业课学的怎么样？” “还行吧。”程语薇语气里透着不自信，而后指向旁边的女生，音量都提高了：“池渺学的很好，我们播音系专业课第一名！” 池渺见他看过来，礼貌的抿笑笑，周开然说：“不错，但电视台最不缺的就是专业课第一名。” 话里的意思是在提醒池渺不要因此骄傲，她点点头：“我明白。” 程语薇好奇道：“电视台哪些老师是第一名呀？” 周开然被她抓不住重点的性格弄得有点无奈，“你的偶像陆易修啊。” “他不是我的偶像。”程语薇歪了下脑袋，然后改口了：“不对，也算是的，准确来说，陆易修老师是传院所有学弟学妹的偶像。” 程语薇讲完后撞撞池渺的手肘，“对吧？” 池渺愣了愣，顺着她的话道：“是的。” 播音系主任唯一夸赞过的学生，传媒学院学弟学妹的楷模，可以靠天花板颜值却偏偏靠实力......他身上的头衔多得数不过来。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陆易修都优秀的让人心生仰慕。 周开然见她心神不定，调侃道：“所以刚才是见到偶像本人，兴奋的呆住了？” 她否认：“是电梯突然关了。” 程语薇笑着接过话：“懂的懂的，毕竟陆老师是台草嘛，更何况真人比电视上更帅。” 池渺不想再解释，听见程语薇压低音量在自己耳边八卦：“我上午悄悄在HR那里打探过了，陆老师入台后一直是单身，这么多年无人能撼动。” 这些年，尽管没有见过面，但池渺时常能在电视上看到他，能听见与他有关的消息。 四年前，他被保送到学艺大学新闻系，读研期间正式签约江城电视台，后来参加官方举办的主持人选拔大赛，获得冠军，开始陆续在屏幕上出现。 去年他正式成为《江城新闻》的主播之一，是这档节目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主播。今年他和前辈们同台主持江城春节联欢晚会，展露了主持功底和水平，如今在江城已是小有名气。 池渺不是很敢相信，自言自语般道：“也许是HR消息有误。” 毕竟他这么的优秀，从来不缺仰慕者和追随者。 她随口说的话，引起程语薇的兴趣：“你是知道什么内幕吗？” 池渺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瞎猜的。” “好吧，陆老师长得帅，声音撩，性格好，低调又神秘，也有这种可能性。”程语薇接受了她的猜测，碎碎念着：“反正我不信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肯定是他们扒不到。” 池渺闻言脸色微变，“有人扒陆老师的恋爱史？” “对啊，学艺风云人物的恋爱史都被扒过，但陆老师的完全扒不出来。”程语薇善意提醒：“哦对，你的也有被他们扒过。” “......” 既然陆易修的扒不出来，那她肯定也没事。 池渺和程语薇回到办公桌前，将今天的采访内容整理一遍。 五点钟时，不少老师开始收拾桌面，准备下班，周开然今天要加班，让她们先回家休息，明天早上九点准时来。 池渺正在收拾包包，从外面进来一位老师，走到这边问：“是今年的实习生吧？” 程语薇表现的热情又礼貌：“是的，老师您好。” 池渺抬起脑袋，认出来了眼前的男人，自己的面试官，江城电视台资深主持人陆封。 “陆......”她下意识想喊陆老师，脑海里突然闪出另一个人，硬生生地憋回去了陆字，“老师您好。” “今天工作忙，没有看到你发的消息，HR有带你上来吧？” “周开然老师带我上来了。” “那就好。” 准备下班的男老师路过这边，拍拍陆封肩膀，“老陆，这是你今年面试进来的两位实习生？” 陆封朝她扬下巴，“池渺是的，另一位去了其他部门。”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你该不会是以公谋私吧？”他顺着目光望过来，笑着打趣一句，而后半真半假地道：“你的实习老师还没有定吧，要不我来带你？” 池渺脸上挂着笑，心底却泛起一阵恶寒，她真的很讨厌这种不尊重人的玩笑话。 陆封拍掉同事的手，“去你的，带好你自己的实习生。” “啧啧，你这是怕抢不过我，急了啊。”他笑笑，视线微转，落到办公室门口，“哎，你怎么回来了？” 池渺闻言侧过脑袋，瞧见陆易修站在办公室门口，气定神闲地望着这边，不知听了多久他们的对话。 “拿伞。”他不紧不慢地往办公室里走，“外面下雨了。” “不会吧，刚刚还出太阳了啊。” 坐在窗户旁边的同事拉开窗帘，“现在都还出着太阳呢，一半是太阳，一半在下雨，江城的天气真是变态。” 陆封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给刚才那位同事打圆场，安抚着面前的小姑娘：“他在和你开玩笑，别介意，你是有实力才会被录取的。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我来带你，你今天跟着周老师出去跑采访了？” 池渺不悦的情绪消散了许多，朝他点点头。 “跟着我很少有机会外出，大多时候在电视台内工作，你加一下我的微信吧，有任何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 陆封随即又看向程语薇，笑道：“你在主持方面有不懂的也可以问我，我的采访经验比不上周老师，主持经验比他要丰富多了。” “好。”池渺和程语薇同时拿出手机，从新闻部的群里加他微信。 陆易修从自己的座位上拿过雨伞，经过她们办公桌旁时，陆封开口叫住他，主动介绍：“易修，这是你的两位学妹，今后要多帮忙啊。” 听到“两位学妹”，陆易修停住脚步，偏过脑袋看着池渺，眸光沉沉，低声问：“都是学艺的？” 他特意咬重前面两个字，池渺有些心虚的垂下眸子，不敢直视他投来的目光。 “是的陆老师。”程语薇抢先回答了：“我们专业课是严主任教的，他上课时经常提到您。” 严主任是陆易修的恩师，也是他推荐陆易修来江城电视台的。 “我前段时间和严主任见过。”他顿了顿，提到恩师，脸色缓和不少，语气中带着点无奈：“他拉着我念叨了两个小时。” 程语薇闻言笑出声来：“让严主任闭嘴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全系学生都知道严主任话口若悬河，不是废话连篇的那种，是学识渊博的话多，认识的朋友也很多，记者，主持人，配音演员，天南地北的行业精英他都能拿出来举例。 想起以前上课的情景，陆易修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严主任喜欢热闹，毕业了也别忘记多回去看看他。” 旁边的陆封笑道：“毕什么业啊，两个小姑娘刚上大四，是过来实习的。” 陆易修的笑容怔了一瞬，“刚上大四？” “是学艺的你惊讶，刚上大四你也惊讶，怎么，她们不像啊？” “没有，是我误会了。”他的神情恢复如常，和同事们挨个道再见后，迈步走出办公室。 从始至终，未再看她。 来电视台前，池渺最担心的就是会遇见陆易修，现在他装做不认识自己，本以为会如释负重，可心里却是莫名堵得慌。 过往的一切烟消云散，竟没有一丝温存停留在心底。 陆封望了眼窗外，转言问：“你们带伞了吗？” 程语薇应声：“带了。” “行，那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明天别迟到。” “陆老师再见。” “陆封老师再见。” 池渺放缓清包包的速度，特意和程语薇一同走出办公室，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往哪个方向走？我没有带伞。” 程语薇啊了声：“我往右边，去地铁站，你顺路吗？” 池渺需要搭公交车回学校，闻言摇摇头，“不顺路，你可以把我送到路口去吗，我等朋友来接我。” “可以啊。” 外面雨下的很急，雨水铺天盖地的朝大地倾泻，随着狂风打落在程语薇和池渺身上。 两个人共打一把伞都淋湿了不少，到街边小店的屋檐下后，池渺拿出口袋里的餐巾纸，全部递过去，“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我就在这里等朋友。” “好，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等程语薇转身离开后，池渺拿出手机，给住在电视台旁边的闺蜜发消息。 池渺：在不在？ 池渺：江湖救急！外面下暴雨了，我在电视台门口，送把伞过来，请你吃晚餐。 对面没有回复。 池渺直接打微信电话，嘟嘟嘟响了许久，显示无人接听。 她估摸着可能是在打游戏，耐心的等了十分钟，对面依旧没有回消息，但是雨渐渐变小了。 寒风一阵阵的刮过，池渺只穿了件薄毛衣，冷的牙齿都在打颤，她看向不远处的公交车站，不想继续等了，举起包包遮住脑袋，往外面跑。 刚小跑到路边，一辆黑色的车停在她面前，挡住了路，池渺抬眸望过去。 车窗降落，男人侧过脑袋看着她，淡淡道：“上车。” 第3章 . 3 我装的。 见池渺愣在原地，他用不容拒绝的语气重复：“上车。” 雨水不停地往身上打，池渺来不及多犹豫，想开后车门，陆易修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不耐地道：“坐前面！” 她被这声音吓得手一抖，条件反射的打开副驾驶门，坐上去系好安全带，说了声谢谢。 他面无表情的将餐巾纸扔过来，“地址。” “我回学校。” 陆易修侧目看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发动车子。 池渺用餐巾纸擦干脸上和衣服上的雨水，然后将纸巾紧紧地攥在手心，偏头望向窗外。 外面的雨又下大了，雨水连二连三的打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车内的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讲话，直到语音电话的声响打破寂静。 池渺低头看手机屏幕，是闺蜜秦越瑶打来的微信电话，她接通了。 “喂，我刚刚睡着了，才看见消息，你还在电视台吗？我现在过来接你。” 池渺压低音量回答：“不用来接了，你继续睡觉吧。” 秦越瑶一听她的声音不对劲，急忙解释：“没骗你啊，我是真的睡过了，你怎么这么冷淡啊小宝贝。” “我知道。”她咳嗽两声，想以此暗示对面的女生自己现在不便讲话：“我晚上再给你回电话。” 很显然秦越瑶没有这种领悟能力，“为什么？你现在在哪里？晚饭还要一起吃吗？” “晚饭你自己吃吧。” “池渺，你好无情，好狠的心......” 池渺知道这是又开始发神经了，不等她将话说完，直接挂断。 车内重新恢复安静，池渺把手机装进口袋里，继续盯着窗户，片刻后，思绪慢慢飘远了。 当年高中毕业后，她告诉陆易修自己不能遵守约定，打算去北京念大学。这四年里，他们未曾联系过对方，陆易修压根不知道她如今在学艺大学，更不会想到她还未毕业。 刚刚从陆封口中听到这个消息，肯定气恼自己当初说谎骗他，想来问清楚吧。 哪怕在心里做了许久的预想，当听见陆易修亲口问出来的那瞬间，池渺还是忍不住心一跳。 “为什么会在读大四？” 池渺的学习成绩一向很好，高中是班级前五名，专业是他亲自带的，不可能挂科挂到留级。 陆易修听见同事说她在念大四时，心里就有了答案，但想听她自己说。 池渺抿了抿唇，小声回答：“我复读了......” “复读后去了学艺？” “是。” 陆易修自嘲般冷笑了声，将车子停在宿舍楼下，转过脑袋，紧紧地注视着她，“所以当年在电话里说，打算去北京念大学，是在骗我？” 池渺能察觉到他的目光，她不敢回视，只轻轻地“嗯”了声。 陆易修语气加重了几分，话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那后面的话呢，池渺，后面的话是在骗我吗？” 后面的那句，我只把你当老师，我们分手吧。 池渺没有吭声。 他当初甚至不愿意来找自己，现在问这句话又有什么意义。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良久后，他似是不敢听回答，又像泄气般，低声说：“你走吧。” 池渺望了眼窗外的雨，正准备推车门时，一把黑色的伞落在腿上。 “谢谢陆老师。”她说。 不知这五个字是怎么激怒他了，陆易修蹙起眉头，沉声道：“下车。” 池渺听见他含着怒气的声音，也心生不悦。 在电视台里摆出一副清高冷淡的模样，下班后莫名其妙出现让自己上他的车，现在又一言不合发脾气凶她。 到底是谁欠谁了。 池渺皱起眉头，把伞丢回他身上，飞快地推开车门跑进宿舍楼里。 到寝室时，池渺全身都淋湿了，她打了个喷嚏，赶紧找出换洗的衣服，进浴室洗澡。 半个小时后，她躺在宿舍的床上，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以前在培训班的场景，想起他在家中给自己补课的画面。 那个时候的陆易修，总是很有耐心的教导她，说话时眉梢眼角尽是温柔，不会像现在这样...... 池渺摇摇脑袋，把回忆全部抛开，给秦越瑶打电话。 “喂。” 她语气不怎么好。 “喂，小姑奶奶，你还在生气啊？”秦越瑶安抚着：“下次我绝对不开静音，随叫随到。” 池渺故意咬重字音：“没生气，就是由于你的睡过头，让我在路边碰到了前男友，然后好心的前男友送我回宿舍了。” 秦越瑶听到这段话，毫无人性的笑出声：“看来我不仅无过，而且功劳很大啊，和前男友重逢这种千年难得一遇的事情，竟然在美好的下雨天发生了。” 她啧啧了两声，开始幻想画面：“怎么样，有没有在雨中奔跑！拥抱！激吻！旧情复燃！” “......” “你少看点小说吧，不可能复燃的。” “为什么不可能，难道你当初渣了别人？” 池渺沉默片刻，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秦越瑶没有听到反驳声，顿时瞪大双眼，惊了：“我靠，三年不谈恋爱，一脸清心寡欲，原来背后深藏不露，池渺啊池渺，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去你的，别乱猜，只是我先提的分手，而且是有原因的。” “啊！美丽的误会啊，这该死的误会。” 池渺没好气地道：“滚蛋。” “好咧，我要继续睡觉了哦，您有事再吩咐。” “别挂，有事。” 秦越瑶立马狗腿：“您说！” “我想在电视台附近，或者地铁2号线沿线的站点租房子，你有没有推荐的地方？” “电视台附近和2号线沿线房价都挺贵的，你确定要在这边租房？” 说起这事，池渺也很无奈：“是啊，学校离电视台太远了，每天上下班不方便，万一需要加班，可能都回不来了。” “你这实习不仅没有赚钱，还倒贴几千块啊。”秦越瑶清楚池渺家里的情况，叹了口气：“我帮你找找吧，你如果钱不够，可以先找我借。” “行，挂啦。” 坐在车里的陆易修渐渐地冷静下来。 他知道池渺不是有意喊出那句陆老师的，但会让他控制不住的想起五年前。 五年前，陆老师，渺渺...... 从在电梯门口对视的那瞬间起，他平静的心就开始乱了，听陆封说她在学艺，即将读大四时，险些没有压抑住涌上来的情绪，下班后不自觉的把车开到路边，瞧见她站在屋檐下可怜兮兮的模样，失去了所有理智。 他在她面前，向来溃不成军。 陆易修闭了闭眼，回想着池渺在车里接到的那通电话。 准备来接她下班，还要一起吃晚饭，是她现在的男朋友？ 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毕竟都过去四年多了。 陆易修发现自己产生出这个想法时，心里莫名生出一股燥意，恼怒的拍了下方向盘。 腿上黑色的伞因为他的动作滑落，陆易修弯腰捡起来，放在副驾驶上，想到女生刮大风都会被吹感冒的身体，不免生出几分担忧。 最后，他又望向池渺住的宿舍楼，拿出手机，正想找人时，看见微信群里同事的聊天记录。 陆封：老大，池渺是我来带吧？ 沈良懿：你最近有时间吗，要不我来带？ 周开然：你不是带了位实习生吗？ 沈良懿：我不忙，可以带两位。 周开然：那我也不忙，而且特别会带实习生。 陆封：池渺可是播音的好苗子，跟着你们外拍太浪费了。 周开然：@陆封，说话的方式简单点，你就是想带小姑娘对不对？ 陆封：对。 沈良懿：貌似李哥和老刘也有意向。 陆封：反正整个部门里，除了易修都表示愿意带新人，老大你安排吧。 周开然：除了易修，笑死。 ...... 陆易修看着屏幕上同事们的对话，又想到先前在办公室听到的话，摁下返回键，打开另一个聊天框。 隔天早上起床时，池渺脑袋昏沉沉的，喉咙也有些发干，大概是因为昨天淋雨了。 她想吃预防感冒的药，翻了半天抽屉都没有找到，只好打起精神化了个淡妆，把雨伞，口红，餐巾纸，润喉糖装进包包里，坐公交到电视台楼下，见时间还早，走进不远处的一家早餐店。 刚进去就看见熟悉的身影，她毫不犹豫转身往外面走。 “池渺。” 听到声音，池渺回头弯唇一笑：“周老师，好巧。” “你不吃早餐吗，怎么见到我们就往外面跑。”周开然问的理所当然。 池渺下意识瞟向他对面的陆易修，安静的低头吃着面，根本不关心来的是谁。 “这里人太多了，没有空位，我去其他家吃。”池渺随便扯了个理由。 周开然主动道：“你买了早餐坐过来吧。” 他们坐的是四人桌，池渺不好推辞，到柜台买完早餐后走过去，迈出的每一步都是煎熬。 现在这个尴尬的情况，她是坐前男友旁边，还是坐压根不熟的同事旁边啊？ 来不及过多纠结，她决定点兵点将。 池渺抬脚，默念陆易修，迈一步，周开然，再往前，陆易修，如此反复，到桌旁时，心里念出那个名字，坐下了。 陆易修感觉到身边熟悉的气息，手里的筷子微微一顿，垂着的眸子里浮起不易察觉的笑意。 池渺的早餐很快端上来了，她默默地吃着，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努力降低存在感。 “早餐果然还是江城的好吃，我上周回老家都吃不惯。” “江城的美食本来就多。”陆易修似乎心情很不错，打趣着：“但是你如果再吃下去，老大会有意见的。” 做他们这一行，哪怕不刻意维持身材，也需要戒碳酸饮料和刺激性食物保护嗓子，周开然两个月吃胖了十斤，前不久主任旁敲侧击的提醒他该注意饮食了。 “哎，都怪江城的美食太多了，白天到晚上全是诱惑，我很难控制住啊。”周开然顺口问道：“池渺，你是江城人吗？” 她摇摇头，“不是的。” “那你是哪里人啊？老家有什么美食吗？” “泉城。”池渺回答：“鱼挺出名的。” “泉城啊，我们去过的，前年部门团建是去那边泡温泉。”周开然撞撞陆易修的手臂，“好像还是你主动向老大提议的？” 池渺微微一怔，陆易修神色未变，不冷不淡的应了声：“嗯，是我提议的。” 第4章 . 4 实习生。 泉城每年冬天都会下大雪，落满整座城市，所及之处白茫茫的一片。 高三的寒假只有十天，放假那天泉城突然下雪了，池渺一回到家就翻出手机，迫不及待的和陆易修分享这个消息。 “陆老师，泉城下雪啦，特别特别漂亮！”池渺跑到顶楼的阳台上，拍了一段视频发给他。 对面很快发来语音，语气里带着关心与温情，给寒冷的冬天添上几分暖意：“是很漂亮，你现在在外面吗？天气冷，别冻病了，快回家。” 池渺把镜头朝向自己，又录了一段视频，笑得很是高兴：“不冷的，我穿了五件衣服，戴了口罩和围巾，还有耳罩和帽子。” 陆易修看着镜头里的女生，小脸遮挡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眸子，亮亮的，弯成月牙状，透着少女的灵气。 他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再来江城？” 年后池渺需要参加学艺大学的校考，陆易修会单独给她上播音课。 “开学后交了寒假作业就过来。”池渺没有察觉到陆易修话里的急切，自顾自地说着：“可惜我只有十天假，陆老师今年又有事，不能过来看雪。” “以后会有机会的。” “嗯嗯！” 最后，他们相隔一方度过了那年的冬天，总以为来日方长，还有许多时间可以陪伴彼此，却再也没有等到来年的冬天。 池渺心底涌上些许苦涩，再开口时，声音都有点生硬：“那老师们觉得，泉城......好玩吗？” “温泉挺不错的。”周开然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微妙的变化，抢先回答了：“就是有些可惜，没有碰到下雪。” “是很可惜。”陆易修平静地道：“听说泉城下雪时很漂亮。” 淡淡的声音听得池渺心口一颤，周开然安慰的话语紧接着响起：“不过也没有关系，泉城离江城近，下次提前看好天气，开车过去，很快的。”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点头“嗯”了一声。 只是不知道，下次该用什么借口过去。 后来周开然又问了些什么，池渺心不在焉的敷衍两句，吃完早餐后跟着他们回到电视台。 办公室里的老师都在忙各自的事情，程语薇敲着键盘，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同样很忙碌的样子。 池渺用纸巾揉揉不太舒服的鼻子，打开电脑，翻起了电视台以往的节目。 “语薇。”周开然拿了两份资料过来，“这是编辑刚刚写好的新闻稿，你根据新闻事件，写一份不同的稿子出来，明天下午之前交给我。” “好的。” 他又朝这边递来新闻稿，“池渺，你把这个送到演播厅，五楼右转，门口有贴名字。” “好。” “陆老师正在里面录节目，你可以留下来听听。” 池渺的手指微顿，随即应声接过稿子，程语薇听到陆老师在录节目，兴奋地问：“是陆易修老师吗？” “是啊。” “我能一起去看看吗？” 周开然笑道：“去吧，多向你们偶像学习。” 得到应允后，她们坐电梯到五楼演播厅，控制室里坐着两位老师，池渺把稿子递过去，“您好，这是周开然老师让我送过来的。” “嗯。”男老师扫了她们一眼，“你们是今年新来的实习生？” “是的老师。” “哪个学校的？” 程语薇说：“学艺大学。” 男老师闻言又抬了抬眸，“易修的学妹啊，那挺难得的。” 池渺站在他们身后，望向玻璃里面，节目还未开始录制，现在是新闻主播准备的时间，她静静地看着一门之隔的陆易修。 耳畔陆陆续续响起声音，灯光设备都调整好了，他正在试稿，嗓音清润干净，字正腔圆，标准的新闻播报。 “据目击者称，现场至少两人死亡，十人受伤。”他读完这句话停住了，抬头对控制室的老师说：“这里的用词不对。” “嗯，至少用的不对，新闻哪能这样写啊。”男老师问身边的同事是什么情况。 “那边给的反馈是，现场人数暂时无法确定。” “无法确定就随便用个词顶上啊？当新闻是闹着玩呢，让编辑重改。” “编辑已经在改了。” “让他们快点，十点半前我必须拿到新稿，还有字幕记得也要修改。” 栏目组的工作人员忙里忙外，她们站在最后面，程语薇低声说：“现在稿子都没有改完，等下岂不是要临时加稿。” 池渺掩唇打了个喷嚏，清清干涩的嗓子后道：“估计是的，马上就要录了。” “太考验主播的水平了，万一理不顺语句，或者读错字......”程语薇捂住胸口，“我已经开始害怕了。” “易修三年就当上了王牌栏目的主播，他的播读能力和临场反应都是最好的。” 程语薇和池渺同时侧头，看见陆封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右边，心里都是一惊。 “......陆老师。” “陆封老师。” 他弯唇笑笑，解释：“我过来拿资料，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聊天的。” 有陆封在旁边，她们自然不敢随便开口，目光重新落在厅内的陆易修身上。 他正在补妆，化妆师是位年轻女生，边化妆边和他搭话，陆易修也很有耐心在回答她的问题，不知说了什么，把女生给逗笑了。 以前他对其他女生，从来都是冷淡疏离的，更别提与她们谈笑风生。 “我听说学艺播音系和新闻系学生，经常因为易修互相厮杀，是不是真的啊？” 陆封饶有兴趣地问。 “是真的。”提到这件事，池渺无奈的笑了下，“我们传院内部已经明争暗斗两年多了。” “这么有意思，到底争什么啊？” 她笑着回答：“争陆老师到底是属于播音系，还是新闻系的，其实我觉得没有争论的必要。” 忽然，陆易修偏过脑袋扫向这边，池渺立马别开视线，假装看控制器。 程语薇不满道：“怎么没有争论的必要了，这是我们播音系面子的问题！你拿出点第一名的气势来，坚决不能向新闻系低头。” 陆封闻言笑了声：“原来池渺是播音系第一名啊。” “嗯嗯，她超厉害的，三年专业课都是第一名。” “确实厉害。”陆封毫不吝啬的夸赞着。 池渺扬起唇角笑了笑，她垂着眸子，仍然能感觉到炽热的目光在注视自己，许久后才挪开。 “实习生，刚刚那两位实习生呢？”前面的男老师喊道。 池渺刚想上前，程语薇已经过去了，“老师，我在这里。” “你去找编辑把改过的稿子拿过来，快点，急着用。” “几楼？哪位编辑？” 老师说了楼层和名字，程语薇飞快地跑出演播厅，陆封也在拿过资料后离开了。 等程语薇回来的时候，节目已经录制一半，临时加稿对陆易修没有丝毫影响，她感叹：“太厉害了，不愧是陆老师。” 池渺点头应和，神色间也添上了几分仰慕，他在专业能力方面，从来都是这么优秀。 “所以这样的极品绝对不能让给新闻系，你给我争点气！” “......” 她好像很早就把这口气争回来了。 节目录制结束，程语薇询问：“老师，有其他事情安排给我们吗？没有我们就先回去了。” “没事了，回去吧。”老师从手边拿起一叠资料，“这些稿件你们拿着吧，空闲的时候可以看看。” “好的，谢谢老师。” 程语薇有周开然给的稿件，全部让池渺拿着了，她们转身准备出去时，迎面碰到刚从里面出来的陆易修。 “陆老师。”程语薇主动问好。 “陆老师。”池渺跟着喊了声，他神情淡漠的点点头，目光未有片刻停留，越过她们走到控制台旁。 离开演播厅后，程语薇小声道：“陆易修老师怎么看起来冷冰冰的，我们刚刚得罪他了吗？” “可能因为今天心情不好。”池渺漫不经心的回答。 “有可能，他昨天挺和颜悦色的，哎呀不管了，长得帅声音撩能力强就行了。”程语薇左右张望，找洗手间的位置，“我要去洗手间，你先回办公室，待会儿一起吃饭啊。” “好。” 池渺等了片刻电梯才到，她走进去，刚伸出手，听见外面传来一声：“等等。” 她下意识摁开门键，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短暂的相视后，他不紧不慢地迈步进来，站在最左边，与自己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电梯里格外安静，微妙的气氛让池渺有些不自在，她舔了舔唇，盯着电子屏上的数字，期盼能跳转快点。 等到楼层后，池渺突然鼻子一痒，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喷嚏。 她伸手揉揉鼻子，在心里后悔着昨天因为赌气丢掉那把伞，播音生感冒可是大忌。 陆易修朝她这边扫了一眼，率先走出电梯，步伐很快。 她又不是得了传染病，至于溜这么快吗。 池渺在心里咕哝，紧接着出去，瞧见他往新闻部主任办公室的方向走了。 正想转身回办公室，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池渺回头看到是程语薇。 “你在外面瞎晃悠什么呢？走吧，去吃饭。”程语薇拽着她的手臂朝食堂走。 食堂里有新闻部的老师在用餐，程语薇和池渺挨个打完招呼，买饭找位置坐下来。 “你确定是陆封老师带了吧？”程语薇问。 “还没确定，但应该是他。” “你以后可以天天待在台里，好舒服啊。”程语薇垮着小脸，压低音量抱怨：“我下午又要出去跑采访，这么冷的天，风又大，吹死人了。” 池渺安慰：“就当是锻炼，毕竟可以学东西。” “那倒也是。”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她们好奇地看过去，是新闻部的老师们，都在低头看手机屏幕，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池渺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但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 周开然瞥了眼左边的二人，提醒：“小姑娘还坐在那边吃饭呢，你们收着点。” “咳，知道知道，小点声。” 再看微信群里面，许多老师都在起哄调侃，原因只是主任简单的一句话。 【池渺交给陆易修带。】 部门群有几个，这个群只有他们这些工作年份久的同事，私下关系不错，平时讲话都比较随意，顿时炸开锅，不约而同的开始为陆易修求情。 “老大，你这是要逼疯台草啊。” “报告老大，陆易修不知道不愿意不接受。” “这样的苦差事请让我代替他收下吧。” “......” 就这样在群里闹腾了十分钟，常年潜水的陆易修突然冒出来，亲自解释了一句：“是我找老大要的人。” “哈？” 同事们全都愣住了，周开然啧啧的唏嘘着，摇摇脑袋，起身走到邻座旁，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池渺，然后才唤道：“语薇，该走了。” “哦，好的。”程语薇拿纸巾擦干净嘴巴，朝池渺挥挥手，跟上周开然。 池渺刚准备继续吃饭，察觉到一道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再怎么活泼开朗外向大方热情，此刻也受不住老师们投来的打量目光，扒了两口饭后赶紧跑了。 中午时间，本就安静的大楼愈发显得冷清，池渺瞧见走廊最前方落地窗，忍不住走过去，俯视江城。 高楼大厦错落而立，街道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比起泉城冬天的宁静安谧，这里的繁华与热闹更让她向往。 静静地站立片刻后，池渺叹了口气，准备回办公室，转身抬起脑袋，忽然撞入一双漆黑的眼眸中，与不远处的男人四目相对。 陆易修手中端着塑料杯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脸庞揉碎在白色的光影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池渺以为他又会装作陌生人离开时，听见熟悉的嗓音响起，低沉又悦耳的一声：“池渺。” 说完，他先一步走进办公室，池渺迟疑两秒，慢吞吞地跟进去，看见陆易修自然而然的走到自己位置旁，坐到了椅子上。 她停住脚步，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陆易修随意地翻着桌面的新闻稿件，用余光瞥见她的身影后，淡淡道：“过来。” 池渺懵懵地走到办公桌旁，开口询问：“陆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喝了。”陆易修漫不经心地道，把桌上的塑料杯往她的方向推。 池渺端起杯子，闻到一股苦涩的味道，“这是什么？” 他没有回答。 池渺犹豫片刻，还是乖乖的喝了，温热的液体入口，喉咙和胃都舒缓许多。 “从今以后，我是你的实习老师。”他头也不抬地说，神色自然，像是在讲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我很少外出，工作都在台里，时间表会发给你，有任何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池渺顿时瞪圆双眼，差点一口水喷他脸上。 陆易修微微抬眸，好心道：“还有什么疑问吗？” 这话问的理直气壮好像自己本来就是属于他的，可原本定的不是陆封老师带她吗。 池渺憋了许久，最后才吐出一句话来：“你......你不是不带女生吗？” “是，我从来不带女生。”陆易修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起身走到她身边，缓缓道：“为你破例一次。” 第5章 . 5 护着你。 池渺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陆易修拿着一叠稿子往办公室门口走了两步，回头看她，“还不跟上？” 池渺回过神，只能认命的接受了事实，跟在他后面到配音间，狭小的房间里灯光很暗，只有电脑屏幕闪着白光。 他打开配音间的灯，指着电脑上的录音软件，“会用吗？” 池渺扫了眼，摇头道：“不会。” “大学玩了三年？” 陆易修冷嘲热讽一句，池渺刚想解释，被打断了：“认真看，我只演示一遍。” 他坐到椅子上，握住鼠标，将软件从打开到录制和保存，完完整整的示范一遍，“看懂了吗？” 池渺在学校里学过配音软件，只不过和电视台使用的不同，但基础操作差不多，而且他演示的特别慢，很难记不住。 “懂了。” “下午把这几份稿子录完，录到你自己满意为止。” “好。” 陆易修起身将位置让开，池渺坐过去戴上耳机，熟悉软件后，目光落在了稿子上面。 她默读两遍，想给稿件划段落时，才意识到没有带笔过来，一回头望见陆易修站在自己的身后，顿时吓了一跳。 “还有什么事吗？” 他沉默的看着她，抿抿唇，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走出配音间。 这人现在的性情怎么变得这么奇怪啊。 池渺满头雾水，回办公室拿笔，碰到了程语薇，“你不是出去了吗？” “东西忘记拿了。”她望了望周围，走近两步，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我听周老师说，陆易修老师带你啊？”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池渺露出复杂的表情。 “陆老师带你还不知足啊？”程语薇的语气很是羡慕，掰着手指说：“帅，高，有学历，有实力，性格好，声音好。这样近乎完美的男人破例带女实习生，你该去寺庙烧香拜佛了。” “......” 池渺注意到她的用词，“为什么是近乎完美？” “因为不是我男朋友啊。”程语薇眨眨眼睛，“只有我男朋友才是完美的。” 照这样讲，曾经拥有过完美男朋友，并且甩了完美男朋友的自己，应该三叩九拜感谢上苍了。 “诶，你感冒了？”程语薇注意到她桌上的塑料杯。 池渺捏捏鼻子，“是有点迹象。” “这个药效果挺不错的，就是味道难闻了些，站在这里我都能闻到苦味。” 池渺有些发怔，“这是感冒药？” “对啊，你不知道就乱喝？” 池渺正想开口解释，余光瞥见陆易修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中，微微侧过脑袋。 目光相视，他沉着脸道：“上班时间聊什么天，过去录音。” 声色俱厉的模样吓得程语薇不敢再吭声，池渺拿过黑笔，低着脑袋从他身侧走过，陆易修又问：“U盘带了吗？” “哦，没有。”池渺又返回去拿U盘，匆匆的赶回配音室，抬手摸胸口，心脏竟跳的有些快，不知是被他吓得，还是因为那杯感冒药。 陆易修到办公桌上拿资料，不远处的陆封喊住他：“易修。” “嗯？” 陆封压低音量道：“小姑娘不是你自己找主任要过去的吗，怎么这么凶啊。” 陆易修扬唇笑笑，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陆封老师心疼了？” 陆封并没有否认，叮嘱着：“小姑娘第一次工作，别吓到她了，好好培养很有可能会留下来。” “我知道。” “你如果对别人不好，可是有大批人等着。” 他忽然想起昨天在演播厅，陆封和池渺谈笑的场景，意味不明的问了一句：“陆封老师也在等？” 陆封笑而不语，那意思是，本来就该是我的实习生，被你抢去了。 陆易修缓缓道：“难得能见到学艺的学生，才和老大开的口，有些对不住陆封老师了。” “我最近忙的连吃饭时间都没有了，你这是帮我减轻工作，谈不上对不住。”陆封顺着他的话给了台阶，仔细一想，觉得他这个理由很合乎情理：“你们学艺的确实挺难见到，不过专业能力也是真的不错。” 学艺是国内名牌大学，校园风气和师资团队自然不必说，新闻系和播音系更是顶尖配置，如今活跃在电视机前的主持人和记者，有不少都是学艺大学毕业的。 可惜江城传媒行业发展一般，电视台勉强能算三线，由于这个特殊性，学艺毕业的多数会选择去往其他城市发展，愿意留在江城的极少。 “说起来，你当年也是学艺第一名，毕业后怎么没有想过离开江城？”陆封好奇道。 他想过的。 在听见池渺说要去北京读书时，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想法是，跟着她过去。 陆易修答非所问：“也是？还有谁是？” “你新带的小实习生啊，现在学艺播音系第一名，和你当年一样，就是不知道她毕业后会怎么选择。” 他不自觉的握紧手，面上神色并无变化，这才回答了先前的问题：“我在江城待习惯了，舍不得离开。” 舍不得离开这座拥有他所有美好记忆的城市。 陆封笑着打趣：“现在舍不得，说不准以后又会为谁破例了。” “也许吧。” 陆易修拿着稿子摆了下手，转身离开办公室。 他本该直接去演播厅的，不自觉的走到配音间门口，盯着紧闭的门。 昨天在办公室，听见同事说她是凭长相进入电视台的，哪怕是开玩笑的语气，也让他心里有了些许不悦。 池渺的专业是陆易修带出来的，他自然清楚她的实力，见不得她凭白无故受这样的委屈。 后来在群里看见其他男同事都表明想带她，首先闪出的念头就是抢过来自己带。 他这样想，也这样做了。 刚才在办公室，主任调侃他，鲜少带实习生，从来不带女实习生的王牌主播，怎么这次肯破例了。 陆易修只是笑着回答，母校的学妹，可以让自己破例一次。 部门里只有他是学艺毕业的，这个理由在众人眼里合乎情理，殊不知，早在五年前，他就为她破例了一次又一次。 池渺，池渺...... 陆易修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很久以前，曾是属于他的渺渺。 他闭了闭眼，转身离开了。 池渺录了两个小时新闻稿，反复听最后的成果，终于满意了。 她把稿件保存下来，心里涌上了点点的成就感，拿着U盘想去找陆易修，放给他听。 池渺回到办公室，没有看见陆易修，程语薇和周开然也不在，其他同事她都不认识。 刚坐下来，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她吓了一跳，看见是陌生号码，条件反射的挂断，然后调成静音模式。 紧接着，陌生号码又来电了，池渺这才仔细地扫了一遍屏幕上的数字，认出来是陆易修的手机号码。 她接通后放在耳边：“喂，陆老师。” 对面陆易修心头的怒意，因为她脱口而出的名字消散了。 两分钟前，他给池渺发消息，屏幕上弹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打电话过去又被毫不犹豫的挂断，这比陌生人还不如的待遇，险些让他情绪失控。 幸而，她还记得自己的手机号码，哪怕只有这一点点的温存，陆易修都得到了安慰。 “稿子录完了吗？”他冷冷道。 “录完了。” “来五楼演播厅。” “哦，好的。” 池渺正想挂断，听见他一字一字地说，声音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你是打算让实习老师一直待在你的黑名单里吗，池渺同学。” “啊？”池渺终于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我现在......” 话未讲完，电话被掐断了。 他的微信和手机号躺在黑名单里许多年了，如果不是去年换手机，只怕陆易修连电话都打不进来。 想到这里，池渺忍不住后怕的咽咽口水，连忙从黑名单里找到陆易修，放他出来。 她带着纸笔和U盘到演播厅，里面在准备晚间新闻节目，陆易修在和导播对接，看见她来了，招招手，“过来。” 池渺走近了些，陆易修继续和导播聊天，内容都是节目制作的过程，她以为要等他们讲完话，目光落在旁边的稿件上，满是批注和划线，还有熟悉的字迹。 以前他给自己讲稿件时，也是像这样写满批注，这么多年过去，习惯倒是没有变。 “刚刚的流程，听明白了吗？”陆易修忽然问。 池渺一脸茫然，“什么？” “让你过来不是发呆的。”他蹙起眉头，视线也落在了稿件上，拿起来走进演播厅内。 “新闻主播光会播读可不够，需要配合我们处理临场事故，更要熟悉每台机器和节目流程。”导播小姐姐好心解释：“陆老师叫你过来，是想让你听这些。” 池渺连忙应声：“我下次会注意的。” 一档节目的制作并不简单，池渺在控制室内看着工作人员修改稿件，调整灯光，模拟走位，调节设备，直到下午五点多，陆易修才从里面出来。 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池渺摸摸自己的肚子，空的有些难受。 “这篇稿件需要再修一遍，马上就要用，老王有事情出去了，没有时间改。”跟着陆易修出来的工作人员手里拿着稿子，偏头看向她，“这是你新带的实习生？” 陆易修点头。 “那这篇新闻你来改吧，挺简单的，几分钟就行。” 工作人员说得云淡风轻，事实上这种专业稿件不可能只用几分钟改好，需要花时间琢磨用词。 最怕的是，花了时间和心思依旧做不好，耽搁节目进程，还要承担责任。 “我没有改过新闻稿。”池渺实话实说。 “凡事都有第一次，学校课堂上总教过吧？”工作人员似是铁了心想甩给她。 这本就不是她的工作，估计是自己想下班，又不敢麻烦上司和同事，只敢为难实习生。 池渺想要拒绝，可面前的是前辈，她没有任何理由推辞。 “那我试......” “她昨天刚来，哪会改稿件。”旁边的陆易修突然开口了。 工作人员的视线转到他身上，“可是编辑都下班了，这稿子急着要。” “老王出去办事了？那让他在车上改吧。”陆易修直接把差事给推了回去，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反正挺简单的，几分钟就行。” 第6章 . 6 自信点。 三言两句便把工作人员堵的哑口无言。 说完他直接朝外面走，到门口时，见池渺仍然傻乎乎的站着里面，瞥了过去，“还不走？” 池渺连忙跟上去，走出演播厅后，小声道：“谢谢。” 陆易修反问：“谢什么？” 下雨天送她回宿舍，给她冲感冒药，带她学习节目制作，替她解围......怎么就两天的时间，欠了他这么多。 池渺思忖过后，小心翼翼地回答：“谢谢陆老师的栽培。” 陆易修听到这话，出奇的笑了声，转而问配音的事：“给你的稿件全都录完了？” “嗯，录完了。” “最后的作品自己满意吗？” 池渺点点头，手伸进口袋，准备拿U盘。 “保存好。”陆易修迈步朝电梯方向走，压根没有打算听她的作品。 池渺有些失落的把U盘放回口袋里，跟在后面走进电梯，看见只有1楼的键是亮着的。 “陆老师不回办公室？” “吃饭。” “食堂不在1楼吧？” “我不吃食堂。” 陆易修在食物方面很挑剔，池渺五年前就知道了。 “那我回......” 刚开口，话音被他打断了：“你和我一起。” 池渺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拒绝时，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她拿出来看了眼屏幕，赫然闪着三个大字。 秦越瑶。 可真是会找时间打电话。 她滑屏接通了：“喂。” “喂，我朋友刚好在找合租，离电视台不远，地铁两站能到，两室一厅，一个月1200不包水电，你觉得怎么样？” 池渺在脑子里过了遍这段话，“你朋友是男生女生？” “废话，当然是女生。” “哦，你还有其他女朋友啊。”池渺意味不明的讲出这句话，没有察觉到身旁的陆易修眸色一沉。 秦越瑶又戏精上身：“渺渺小宝贝你可别误会人家，我虽然朋友无数，遍布天下，但最最最爱的还是你。” 池渺笑骂：“滚。” “那房子要不要？” “价格有点贵，我再想想吧。” “行，不急，你慢慢想，我和男朋友约会去了。”秦越瑶光明正大的撒着狗粮。 池渺没好气地掐断电话。 等收起手机，陆易修自然而然的询问：“想吃什么？” 池渺脱口而出：“鱼。” 他的脚步一顿，而后神态自若的继续往前面走，淡淡道：“旁边有家烤鱼店，味道不错。” 池渺反应过来，连忙改口：“其实我都行的，也不用特意去吃鱼，看你想吃什么吧，你又不爱吃鱼......” 讲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陆易修闻言并不打算改变目的地，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揶揄：“这种事，你还会记得。” 池渺心底漾开丝丝的苦涩，她当然记得，记的很清楚。 泉城盛产鱼，她自小就喜欢，以前上课的时候经常闹着想吃鱼，陆易修不喜欢，但每次都会迁就自己。 参加学艺校考之前，池渺硬要拉着陆易修去吃鱼，他拗不过，只能答应。 她边吃边讲话，不小心卡了一根刺在喉咙里，吞饭喝醋这些老办法全不管用，当时急得快要哭出来了，生怕自己的嗓子被毁掉。 池渺孤身来到江城，没有父母，没有朋友，陪在身边的只有陆易修。 他带她去医院挂号，做手术，在旁边不停地安抚她情绪，让她别紧张，只是很小的刺，不会有大碍。 医生取完刺后池渺就哭了，倒不是疼，就是想哭，陆易修把她搂进怀里，轻声哄着：“乖，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不会耽误你考学艺的。” 他们走进不远处的烤鱼店，是一家很小的店，老板认识他，喊了声：“陆老师。” 陆易修微微颔首，往最里面的位置走，老板拿着菜单过来，笑着问：“看看今天想吃哪种鱼？” 他直接指向价格最贵，没有刺的鱼，“要四斤。” 池渺听到数量，想要阻止：“不用点这么多，吃不完的。” “不多的不多的，陆老师喜欢吃鱼，自己来的时候都点两斤呢。”老板笑眯眯地道。 池渺怔了怔，目光落在他身上，“陆老师经常来吃鱼？” 不等陆易修回答，老板先点头了：“是啊，每个月都会来，吃了好几年呢。” 他明明不爱吃鱼，也从不吃鱼的。 陆易修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自顾自地低头看菜，又划了许多配菜后，把菜单还给老板，“先就这些。” “好咧！” 等老板离开后，池渺还是忍不住道：“点多了吧。” “你会喜欢这家的。”他端起手边的茶杯，轻抿一口，偏头看向窗外，“如果你的口味没有变。” 池渺握紧手中的水杯，不再吭声。 服务员很快把鱼端上来了，池渺咬下第一口鱼肉，就明白他为什么说你会喜欢这家。 味道和以前他们常去的那家店十分相似，辣椒多，味道重。 她低着脑袋，吃得很慢，很仔细。 陆易修没有动筷子，声音里带着喝水后的润意，和缓清晰：“严主任带你们什么课？” “普通话语音。” “只带这一门？” 池渺吞下口中的鱼肉后才回答：“还有播音作品鉴赏和电视播音与主持，专业课几乎都是严主任带的。” “播音创作基础和广播文体播音是谁带的？” 她准备放入口中的筷子一顿，“陈老师。” 刚吃到鱼肉，对面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池渺此刻只觉得陆易修很吵闹，看着他的眼眸里带着些许哀怨，就差写上闭嘴了。 电视台同事都觉得池渺乖巧，只有陆易修清楚，那是表象，小朋友其实古灵精怪的。 陆易修觉得她这暗暗生气的样子莫名有些可爱，不由得笑着提醒：“没有刺，你可以放心吃。” “我知道。”池渺知道他点的是不带刺的鱼，但吃快了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陆易修见状猜出了她的想法，这是当年留下阴影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记这么久。”他想起小朋友在自己怀里撒娇的模样，唇角勾起弧度。 池渺反驳：“怎么不是大事，差点因此考不上学艺。” 陆易修一怔，随即声音变淡许多：“有什么关系，反正你第二年也考过了。” 池渺垂下眸子，这次是真的不敢再讲话了。 四斤的鱼最后剩下很多，陆易修只吃了一些配菜，压根不碰鱼。 其实和以前一样，不喜欢吃，只是想点。 他们回到公司楼下，陆易修吩咐：“上楼拿包，到停车场来找我。” “是要外出吗？” 他走进右边往下的电梯，“送你回学校。” “那不用......” “让你加班，应该的。”陆易修打断她的话，淡淡的解释着原因。 现在不到七点钟，吃了一个小时的鱼，其余的时间都在演播厅等他，这样竟然也能算加班。 池渺上楼拿包包，到停车场后看到有辆黑色轿车打双闪，走过去坐到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谢谢陆老师。” 陆易修没有说什么，默默地踩下油门。 学校离电视台远，现在又正是堵车高峰时期，他伸手打开车载，里面传来道悦耳的女声：“各位听众朋友们好，欢迎收听微光。” 陆易修忽然问：“记得这档节目吗？” “记得。” “这些年有听吗？” 池渺点头：“偶尔会听。” 陆易修得到回答后不再吭声，两个人默默地听着节目，窗外是嘈杂喧闹的汽车鸣笛声，窗内的他们享受着片刻的安宁和谐。 一期节目播放完，自动跳转了，温柔的声音伴随着轻缓的音乐响在耳畔。 “各位听众朋友们好，欢迎收听微光，我是主播陆易修，今天我们的主题是分别。很多时候的分别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啪！” 陆易修把车载给关掉了，池渺也在暗暗庆幸。 这一期是四年前她复读时发布的，里面的故事和歌曲总会让池渺回忆起高三的事情，特别是在节目步入尾声后，陆易修低喃般问：“分别之后，你还会不会记得？” 池渺当时一边哭，一边做题，隔着遥远的距离，听着他的声音，思念他。 车辆行驶进学艺大学时天已经黑了，不堵车的情况下需要半小时，早晨坐公交车至少两个小时。 她没有租房，在电梯里对电话那边的人说价格有点贵，陆易修猜测是缺钱了，思忖过后道：“听说你现在是系里第一名。” 他以前是系里第一名，又曾经是自己的专业课老师，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池渺莫名的心虚，小声道：“只是期末考试运气好。” 陆易修闻言皱起了眉，他上课时虽然严格，但是从不吝啬对池渺的夸赞，怎么会变得这么自卑。 “学艺的播音专业全国前十，系里第一名代表了专业强，能力好，跟运气没有关系。” 池渺愣了愣，因为他的话语心底涌起些许欣喜，不自觉的弯起唇角。 他轻咳声，尽量让语气显得自然：“我记得系里第一名，申请奖学金可以加8分。” “是的，我拿了三等奖。” “为什么是三等奖？” 池渺咬咬下唇，“我不是班委，也很少参加活动。” “学校组织的朗诵比赛，省里举办的主持大赛，你都没有参加？”陆易修不解。 “参加了。”她露出羞愧的神情，“没有拿到名次。” 原来是因为这个。 “学校朗诵比赛的评委不够专业，省主持大赛......你大概是那段时间运气差，不必放在心上。” 他一本正经理所当然的胡扯着，如果不是池渺知道评委都是播音系老师，险些就相信了。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得到了安慰，“我明白，我没有放心上。” 陆易修将车停在女生宿舍门口，“到了。” 池渺侧头望向他，右边脸庞映着路边晕黄柔和的光，勾勒出清晰的轮廓，看不出此刻的情绪。 她轻声道：“谢谢陆老师。” 正想推门下车，听见他的声音：“池渺。” “嗯？” “明天早上，我......”他抿抿唇，停顿两秒后话锋一转：“明天别迟到。” “哦，好的。” 池渺再次推门，又被喊住了，陆易修神色淡定，语气自然：“你明天中午再来吧，我上午有事，不在台里。” “可我的配音......” “配音间下午才能空出来。” 池渺思忖过后觉得自己只是实习生，哪怕实习老师允许，也不能太放肆，“我还是按时到公司吧，也许其他老师会有任务交给我，你以自己的工作为主就好。” 听到其他老师，陆易修突然想起陆封，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些许燥意：“随便你。” 等池渺下车后，他倏地踩下油门，透过车窗能瞧见阴沉沉的脸色。 这是在发什么脾气？ 池渺越来越摸不透陆易修的性情。 她回到宿舍，找秦越瑶要来房子的具体信息，位置离地铁口很近，小区门口有保安守着，房间有窗户通光好，室友是秦越瑶的初中同学，各方面都不错，除了价格。 池渺问她：最晚什么时候给你回复？ 秦越瑶：周末吧。 秦越瑶：你喜欢就租下，我手里有点闲钱，养小宝贝两个月是没有问题的。 她发来一个抛媚眼的表情包，池渺笑了下，回复：你还是先喂饱你身旁的那位吧。 秦越瑶家境不错，父母每个月给四千块生活费，但是她在花钱这方面也很不客气，手上那点闲钱估计都不够自己花。 池渺不喜欢麻烦别人，委婉的拒绝了。 秦越瑶：你居然开车？你不对劲！ 池渺：？ 池渺：是你脑子不干净。 秦越瑶：人家有男朋友，不干净怎么啦，倒是你，前男友藏的挺深啊。 秦越瑶是池渺的大学室友，作为学艺播音系的学生，自然知道陆易修，但池渺从来没有提过他们之间的事，确实不太厚道。 她回复：这个需要见面详聊。 秦越瑶发出意味深长的一声：哦～ 秦越瑶：懂了，我会带酒的。 池渺：多带点，故事很长。 秦越瑶：靠，孩子已经开始馋了！ 池渺：你这周有时间？ 秦越瑶：没有呜呜呜，我这两天在准备面试，周末要陪男朋友。 池渺：那就继续馋着吧。 秦越瑶：哼，你个单身汪，我去陪他打游戏啦。 池渺：去吧去吧。 池渺退出聊天窗口，打开支付宝看自己的余额。 电视台包餐，有车补，倒是不用花钱，但她现在的存款只够交一个月房租，实习期至少三个月。 要靠周末时间赚三千块钱啊。 她叹了口气，正在发愁时，手机铃声忽然响了，屏幕上面显示的名字是老吴，池渺接通电话。 老吴全名叫吴源景，是池渺高中培训班的创始人，他年龄不大，但不喜欢学生喊自己吴老师，都让叫老吴。 “喂。” “喂，老吴。” 高中毕业后，吴源景和池渺联系过一次，问她愿不愿意暑假到培训班当助教，可惜那年一放假池渺就被喊回老家了，没能去成。 “渺渺，你在江城吗？” “在的。” 吴源景问的很详细：“在做什么工作？” “刚到江城电视台实习。” “工作量大吗？周末有没有时间？” 这两个问题一出来，池渺已经猜到了他的意图：“不大，周末休息，有时间。” “那你愿意来培训班当助教吗？两百块钱一节课。” 池渺弯起唇角：“愿意的，我想试试。” “好，学生们下周末开始集训，你过来一趟，先和他们打个招呼，顺便找找当年的感觉。”吴源景的语气很自然：“对了，你现在住哪里？” “我还在找位置。” “今年没有收满学生，我这边有空房，你如果不介意可以搬过来住，我帮你把价格压到最低。” “好，谢谢老吴。” 吴源景笑了下：“客气什么，好好工作，下周见。” “下周见。” 挂掉电话后，池渺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一圈，无法抑制住嘴角的笑意，不管秦越瑶是不是在游戏中，疯狂发消息分享天降的喜事。 另一边，吴源景挂断电话后，望向坐在对面的男人，笑道：“怎么样，我的演技不错吧？” 昏暗的灯光下，陆易修握着酒杯，靠在背后的沙发上，轻应了声：“嗯。” 第7章 . 7 是心动。 “咱们靠嗓子吃饭的可真惨，又不能抽烟，又要少吃辛辣，只能喝喝酒。”吴源景说着端起杯子喝了口，语气别有深意：“诶，我这次帮你这么大的忙，是不是算欠了我一个人情？” 陆易修抬眸瞥过去，“联考全省前十，五张名校合格证，播音专业第一名，两百块钱一节课，你确定不是我在帮你？” 吴源景不好意思的咳嗽两声，池渺的成绩和水平，放在如今的培训市场上，价格理应翻倍，也就是因为她没有教学经验，才会给的这么低。 “说得好像谁当年不是第一名。”他嘀嘀咕咕。 “行。”陆易修朝他点点头：“这位非常厉害的第一名学长，我给你两百块，你替我去录个九十分钟的配音。” “你少来，配音和讲课能一样吗，配音多废嗓啊，讲课......咳，讲课虽然也废嗓，但是中途可以休息，那个，还好吧。”吴源景越说越觉得自己没理，放下酒杯，“你别说的我像无良资本家啊，我这不也是好心嘛。” 陆易修不屑的冷笑。 “每节课涨到三百行了吧。” “也就多八百块。” “我会帮忙解决她租房的事。” “就是跟房东打个招呼。” “她这个月的房租我来出！” “这听着倒是像句人话。”陆易修重新靠回沙发上，轻飘飘地道：“房租都出了，三餐也顺便包一下吧。” 吴源景幽幽的看过去，他淡定的喝了口酒，补充：“又不贵。” “我是不是还应该买份大礼，送给多年未见的学生啊？”吴源景没好气地说。 陆易修闻言很认真的想了想，嗯了声：“确实可以，她至今依然是你培训班的最高分。” “......” 吴源景一时哭笑不得：“哪有你这样讨价还价的，到底是谁想要这份工作啊。” 怎么谈到最后，倒像是他求着池渺来自己培训班教课呢。 “既然你不想送礼，就不勉强了，前面的那些别忘了。”陆易修做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今年的招生情况不太好，我借你的名头为培训班宣传。”吴源景终于讲出了自己的意图。 吴源景是陆易修的学长，他们认识许多年了，交情不浅，但陆易修压根没有考虑，毫不犹豫的拒绝：“除了这件事。” 他的名头前必然会加上江城电视台，《江城新闻》主播，陆易修不想消费这些。 “行。”吴源景似是猜到他会拒绝，马上提出新的想法：“那你今年过来帮我带学生。” 陆易修没有吭声。 吴源景慢悠悠地道：“过来帮我带课，可是能天天见到小姑娘啊。” 见对面的男人神色微动，吴源景继续引诱：“说不准重回旧地，也能旧情复燃呢。” 大四时，陆易修进入江城电视台实习，实习期想挣外快，吴源景当时正巧缺老师，就把这位学弟喊过来了。 池渺和陆易修在培训班时没有越矩行为，其他同学不知情，吴源景因为有学长这层关系，知道他们后来谈恋爱，又在高考结束后分手了，但更具体的细节，比如分手的原因，他并不清楚。 吴源景觉得池渺做不出来渣别人的事，又见陆易修这么多年一直耿耿于怀，猜测是他当年对不起池渺才分手的。 谁料，陆易修听到旧情复燃四个字后，只是淡淡的说：“她好像有男朋友了。” 吴源景愣了愣，心里难免为他们感到可惜。 明明最先遇见，却还是晚了一步。 “那小姑娘还愿意见你？” “不见也要见，她现在是我的实习生。” 吴源景抿抿唇，“你们这个缘分真是......” “不是缘分。”陆易修顿了顿说：“是我找主任要来的。” 吴源景皱起眉头，直言不讳：“你不该这样。” 主任答应后，陆易修才想起池渺可能有男朋友的事，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带了一位普通的实习生。 但看见她受欺负，忍不住维护，她晚归早起，想送去学校，她没有钱租房，找朋友帮忙，心念了四年的女生再次出现在生活中，他做不到漠视。 陆易修将杯中的酒全部饮净，叮嘱：“她不愿意凭白无故收人好处，你替她出房租时找个理由。还有，她在电视台实习没有工资，现在肯定缺钱用，你想办法先给工资。” 吴源景边摇头边叹气，讲出了陆易修不敢承认的那句话：“四年了，还是放不下。” 是，放不下，拿工作当借口去北京，用团建的名义去泉城，一次次打出她的手机号，不敢拨通，不敢纠缠。 她离开以后，他试着用几百个日夜重新组装生活，最后却全都化作了执念与痴想。 “小姑娘真的有新男朋友了吗......”吴源景自言自语般道，而后神色无奈的看着他，“不过对你而言，她有没有男朋友都差不多，反正你忘不掉。” 陆易修心底的苦涩慢慢漾开，的确忘不掉，但相差很多。 “你们电视台的美女也不少吧，就非她不可吗？” 池渺是吴源景亲自从泉城带到江城来的，他对这位同乡的小姑娘总是有份责任感，哪怕对象是自己的朋友，也不愿看见池渺受伤。 陆易修沉默不语，吴源景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丝执拗。 吴源景忍不住再次叹气：“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辜负她？” “你想错了。” 陆易修不想再谈论这些，站起身迈步往外面走，“当初是她不要我的。” 决绝到，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 — 池渺心情很好的入眠了，不知是不是因为接到那通电话的缘故，她梦见了培训班的事情。 当年决定学播音后，池渺找了许多泉城的培训机构，也试听了不少课，老师都是演员、播音、编导一起教，等考试前再给学生分具体方向。 池渺只想学播音，很快否定了这些机构，恰巧这个时候，吴源景回到母校做宣传，池渺听到他会单独教授播音后，二话不说报名了。 由于不是同城，她只有寒假和暑假会到江城上课，临近艺考前的一个月，向学校申请来这边集训。 集训的第三天，老吴推门进来，后面跟着位从未见过的男生，穿着一身黑色风衣，神色淡淡的，看起来年龄不大。 “这是新来的老师，当年是全省联考前十，现在是学艺播音系第一，今后带你们即评和新闻。”吴源景介绍。 学生们不约而同的向新老师投去打量的目光，池渺也不例外，初始印象只有一个字——帅！ 培训班的老师都长得不错，性格幽默风趣，声音又好听，但陆易修在其中仍然显得格外出众。 “我姓陆，陆易修。”他开口讲出第一句话，在偷偷议论长相的同学们全都抬起脑袋，被温润的嗓音给吸引住了。 谁知，第二句便是：“先来篇即评吧。” 陆易修和之前的老师不同，没有任何客套话，根本不打算和他们拉近关系，说完自己的名字后直接开始上课。 他的目光扫向培训班教室，最后落在墙边，缓缓道：“以白墙为主题，两分钟后，按照座位顺序依次上来，核心观点不允许重复。” 陆易修在专业方面的要求极高，哪怕有长相和嗓音加成，也免不了给学生一种压迫感。 起初，池渺与培训班其他同学一样，有点怕他，平日里只有专业上的交流，保持着普通师生关系。 直到后来午休，他无意间撞见她在听电台，发现是熟悉的节目，顺口就问了句：“你喜欢微光？” 微光是电台名字，音乐叙事类节目，里面有十几位主播，常驻的有四位，更新频繁，质量很高，但由于建立时间不久，知道的人不多。 “嗯嗯，陆老师也听过吗？” 陆易修微微颔首：“我很喜欢。” 因为微光电台，他们有了共同话题，渐渐的，池渺开始变得和其他同学不一样。 以往午餐时间，陆易修会独自下楼吃饭，或者和吴源景一起，不知从哪天开始，变成了他带着池渺单独吃饭。 以往下课后，陆易修会直接离开，也不知从哪天开始，他会主动留在教室里，等池渺过来问问题。 陆易修不仅喜欢听微光电台的节目，而且认识里面的一位主播，池渺得知后对他的崇拜又增加了几分，专业方面有不懂的只会问他，眼里没有了其他老师。 向来疏离冷淡的陆易修，在一声声软甜的“陆老师”下，眉眼间尽是温柔和耐心。 “陆老师声音这么好听，为什么没有去当主播呢？”池渺问过他。 他反问：“你希望我去当主播？” “嗯嗯。”池渺直点头：“当然希望啊，那样的话，就能经常听见陆老师的声音啦！” 陆易修闻言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池渺复读那年，顶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常常崩溃到整宿睡不着，白天又要强行打起精神听课学习，整个人过得浑浑噩噩。 某个周末，她偶然间拿出手机，打开微光电台，看见最新一期节目后面写着新主播的名字——陆易修。 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 第8章 . 8 是初恋。 “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闹钟响了，池渺从梦里惊醒，下意识的抬手揉眼睛，摸到了眼角的湿润，她微微一怔，拿过枕头旁边的手机，摁掉闹钟后起床。 在公交车上，池渺忍不住打开微光电台，今年是它成立的第六年，百万粉丝，上亿点击，已经自成IP，旗下的主播换过许多，只有常驻的四位没有变动。 池渺不停地往下翻，近两年都没有陆易修的作品，偶尔会有听众在评论里留言询问，官方也不正面回应。 电视台的工作都忙不过来，肯定不会再录微光的节目了吧。 池渺觉得有些可惜，搜出他四年前的作品，边听边迈进广电大楼。 陆易修不在办公室里，只在微信留了一句下午记得去配音间录新闻稿。 吃过中饭，她拿着U盘到配音间，重复着同样的事情，陆易修中途来了一趟，压根不接自己的U盘，匆匆忙忙的走了。 “池渺。” 正准备回办公室时被人喊住了，池渺回头看见是陆封，点头问好：“陆封老师。” 他扫了眼她手中的纸张，“这是在录什么？” “新闻稿。” “这些全是以前的废稿啊，是易修让你录的吗。”陆封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颇为不解地道。 池渺心里一沉，应了声。 陆封随意的翻两页，见对面小姑娘的脸色不太好看，没有追问，只笑着说：“可能他有自己的安排，反正不会害你。” “哦对了，易修人呢？今天都没有见到他。” “陆老师有事出去了。” “有事？最近台里没有派他出去啊。”陆封嘀咕，把稿子还回她，转而道：“不早了，你先下班吧。” 池渺接过新闻稿，“陆封老师再见。” “嗯。” 她转身朝电梯方向走，不自觉的捏紧纸张。 让自己每天给废稿配音，到底是为什么？总不会是故意报复吧。 池渺又看了眼手中的新闻稿，慢慢地呼了一口气，别人有可能这样做，但陆易修不会的。 接下来的两天，池渺准时准点去配音间录废稿，直到星期五下班前都没有再见到陆易修，周开然说这很正常，他是台里出名的劳模，平日里经常加班，连周末都不闲着。 程语薇惊讶的啊了声：“周末都不休息？陆老师是缺钱嘛？” 周开然不由得失笑：“你的脑回路怎么总是不同，他不缺钱。” “那为什么周末要工作？” 周开然反问：“你休息的时候，都做些什么？” “躺着追剧，吃薯片，喝奶茶，看小说，去酒......”程语薇的声音戛然而止，轻咳一声：“反正会做些解压舒服的事。” “去酒吧？”周开然猜出来了后面的字，伸手敲一下她的脑袋，“少喝酒。” 程语薇吐吐舌头，“我去的不多。” 池渺看着他们的相处模式，眼神里透着几分羡慕，因为很像四年前的池渺和陆易修，因为现在的自己和陆易修再也不可能这样相处。 “所以陆老师到底为什么周末也不闲着啊，既然不缺钱，总要有个理由吧。”程语薇终于把话又绕回来了。 “去年在泉城团建的时候，他说自己只能不停地工作，不敢闲下来。”周开然耸耸肩，“可能有些人的解压方式就是工作。” 程语薇皱着眉头，满脸困惑，“不理解，为什么不敢闲下来？” 周开然叹了口气，正想说你年龄还小，不懂，听见耳畔响起轻细的声音：“会想起心底的人吧。” “啊？”程语薇没有听清楚，“池渺你说什么？” 池渺回过神来，笑着摇头，“没什么，我乱讲的。” 她收拾包包，和他们道再见，打卡下班。 程语薇想了想，忽然露出八卦的神色，“既然周末都要工作，那陆老师是单身咯？” “是啊，不过他应该心里有人了。”周开然说：“我之前去他家里，看见床头摆着张照片，是穿着蓝色校服的女生。” “穿校服？高中生？”程语薇有点难以置信，“陆老师居然喜欢这么小......” 周开然又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想什么呢，肯定是以前的初恋啊。” “哦哦。”程语薇小小的哇了声：“陆老师好痴情！” “对啊，没见过比他更痴情的了。”周开然笑道：“也没有见过比你话更多的，赶紧做完手里的活下班吧。” “好咧。” 池渺走出广电大厦，落日的余晖正巧照到了门口，天空中漂浮着云朵，渐渐西沉的夕阳，用最后一丝微光映照天边。 难得有个好天气，美的像是一幅画。 “池渺。” 前面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池渺看过去，陆易修站在不远处，漆黑的眼眸注视着她，眉目被暖色光线照的温柔了几分。 她突然有些恍神，站在原地没有动。 陆易修迎着午后的余晖和微风，不紧不慢地往前走，问她：“回学校？” 池渺点头。 “我送......” “易修。”身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陆易修目光一转，落到那人脸上，微微颔首：“陆封老师。” 池渺回头看见陆封从广电大厦里出来，礼貌的喊人：“陆封老师。” 陆封打量着站在门口的二人，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轻咳声后笑着问：“第一个星期，感觉怎么样？” 池渺回答：“挺好的。” “易修都不管你，还挺好啊？”陆封打趣一句。 池渺闻言扫了眼陆易修，条件反射的为他辩解：“没有的，陆老师没有不管我。” 陆封看小姑娘乖巧懂事的模样，真心觉得陆易修捡了个宝，专业能力强，长得漂亮，性格又好，他忍不住开口道：“你最近怎么经常不在台里，都忙什么去了？” “帮朋友录个节目。”陆易修笑了笑，“陆老师这话说的好像我工作没有完成。” “你是出了名的劳模，谁会怀疑你。”陆封用如常的口吻说：“只是怕你忘记另一项任务，丢了个女主播，主任要拿你是问。” “我明白，我不会弄丢她的。” 这话让另外二人都愣了愣，陆封伸手拍他肩膀，“走了，你工作忙完也快点下班。” “好。” “陆封老师再见。” 等陆封走远后，陆易修的目光重新落在池渺脸上，低声问：“觉得我冷落了你？” “啊？” “觉得我对你不负责？” “......”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池渺急忙否认，作出一副懂事的样子，“您是工作太忙了，我知道的。” 陆易修紧紧地盯着她，片刻后，突然说：“既然知道，过来帮我。” “啊？” 池渺来不及反应，手腕已经被面前的男人握住，把她往大楼里带，“正好我今天的工作没有完成。” “不是，那个，陆老师......” 您现在变得也太不讲理了。 陆易修拽着身后的女生往前走，不自觉的勾起嘴角。 池渺看见不远处的保安，手微微挣扎着，陆易修侧目瞥了眼，若无其事的松开她的手腕，放进口袋里。 两个人回到办公室，大多同事都已经下班了，其余的去食堂吃晚餐，里面没有人。 陆易修的位置在角落，他搬了张椅子，放在自己右边，“坐这里。” 池渺坐下来，正襟危坐的等待他下一步指使。 两分钟后，陆易修翻开一本书，悠哉的看了起来。 “陆老师？”池渺疑惑的喊道。 “哦，这本书还不错，你可以看看。”陆易修说着把手上的书递给池渺。 “不是说有工作吗？” “这就是你的工作。” “......” 是故意报复她留她加班的吧？是的吧是的吧？ 池渺挺喜欢看书的，但此刻只想着快点下班，心不在焉的翻了半个小时，无聊到哈欠连天，都不知道擦了多少次眼泪。 陆易修用余光瞥见女生又掩唇打哈欠，合上手中的稿件，忍着笑说：“我忙完了，走吧。” 池渺立马把书一丢站了起来。 陆易修扫了眼被扔掉的书，池渺反应极快，识趣的把它重新抱回怀里，正经道：“陆老师放心，我一定拿回去认真阅读，好好学习。” 肯定拿回去丢到桌上不管，还要在心里抱怨他耽误自己半小时。 陆易修伸出白净的手，将池渺怀中的书抽出来，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这是我珍藏了七年的书，谁说要给你带回家？” “小气。”池渺咕哝。 “你说什么？” “我说陆老师今天辛苦了。” 陆易修失笑：“你说有这么多个字？” 池渺急忙解释：“我只讲了后面三个字。” “走吧。” 他们前后走出办公室，等电梯下楼，陆易修假装抬腕看了眼手表，名正言顺地道：“不早了，送你回学校。” 现在正是堵车的时间，如果坐公交肯定没有位置，而且会站好几个小时，池渺应了。 上车后，陆易修打开暖气，一阵阵热风消散了身上的寒意，周围的环境太过舒适，池渺靠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恍惚间，她又梦见了培训班。 池渺像往常那样，下课之后跑到陆易修旁边，笑盈盈地问：“陆老师，刚刚那道即评还能有别的思路吗？” 陆易修安静的坐着，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陆老师？” 他的脸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越来越远，就快要消失在画面里。 池渺伸手想去抓住他，却怎么也碰不到他的身影，只能焦急的喊着：“陆老师，陆老师......” 突然，耳畔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轻轻地回应着：“我在。” “渺渺，我在。” 第9章 . 9 是初吻。 池渺醒来时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暖黄色的路灯微微闪烁着，照出路边的景象。 已经在学校里面了。 池渺动了动，发现身上盖着小毛毯，她转过脑袋，正巧对上陆易修的视线，漆黑的眼底隐晦不明。 她刚刚似乎在梦里叫了两声陆老师，后来，他喊了自己渺渺。 “谢谢陆老师。”良久，她率先开口，将小毛毯拿下来，“我走了。” 陆易修盯着女生，轻启薄唇：“我这两天......” 他想告诉她，自己这两天忙得不见踪影，是去录微光的节目了。 因为她的一句话，他去了微光，因为与她重逢，他回到微光。 他在微光录的每一期节目都是给她的。 “没什么，你走吧。” 如果真的记得，总会听到的。 陆易修不再吭声，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线中。 周末两天是躺在宿舍里度过的，池渺的朋友不多，高中同学因为她复读渐渐疏远，大学只结识了秦越瑶，自从有男朋友后，出去玩的次数也变少了。 不过池渺也习惯自己待着，从小到大，陪在她身边的人都很少。 晚上准备睡觉前，池渺打开微博，一刷新就看到秦越瑶的新动态，发了一张她男朋友的照片。 秦越瑶和男朋友正在热恋期，微博头像是彼此照片，ID和个签是情侣的，腻歪的不行。 她评论打趣一句，接着往下翻了翻，没见到什么有趣的内容，摁黑屏幕睡觉了。 隔天早上，池渺强撑着困意起床，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到公司，看见桌上放着陆易修口中珍藏七年的书，还有一叠新闻稿件。 上周五读得敷衍，只知道是本与新闻有关的书，现在再看才发现是本新闻教材书，里面还有许多陆易修留下的记号和批注。 看样子是真的很喜欢这本书啊。 池渺正想翻开书，听见不远处同事的对话：“诶诶，之前来台里录节目的美女主播又来找易修了。” “真的？我上次就说她对台草有意思吧！” “那易修是什么反应？” “不知道，但我觉得美女主播有戏。” “电台主播和新闻主播，啧，感觉还挺搭的。”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了，池渺愣愣地望着手中的书，心思全然不在上面。 半晌，她把书丢到旁边，拿着稿子到配音间，开始完成今天的工作。 早起赶公交，整个脑子都昏沉沉的，又因为刚才同事的话心烦意乱，根本读不出想要的感觉。 池渺连着打了几个哈欠，挣扎五分钟后，想着陆易修在和美女主播聊天，也不会过来，终于抵不过涌上来的倦意，缓缓垂下眼眸。 陆易修推门进来时，便瞧见池渺趴在桌上，歪着脑袋睡着了，眼下是妆容遮不住的黑眼圈。 学校离电视台远，早高峰时期坐公交车需要将近两个小时，每天早上还要梳妆打扮，估计六点不到就起床了吧。 他记得小朋友有起床气，以前午休结束被拍醒都会不满的咕哝，娇娇糯糯的声音很是好听。 池渺睁开眼睛时便看见了这一幕，陆易修靠在桌边，手肘搁在桌上托着下颌，温柔宠溺地看着自己。 她以为出现幻觉了，眨眨眼，果然瞧见脸色难看的陆易修。 他撑着桌角，微微直起身子，沉声道：“真是出息了，上班睡觉。” “我......”池渺顿时有些慌乱，很认真的道歉：“对不起陆老师，下次不会了。” 陆易修不再吓唬她，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池渺脑子还是晕乎乎的，见他坐下，下意识问：“你怎么会过来？” “不然我该在哪里？”他觉得有些好笑，指了指屏幕上的录音文件，“把你的作品放给我听。” “哦。”池渺回神了，“哪天的？” “全部。” 陆易修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来，狭小的配音室里，他们离得极近。 池渺往前倾身子，因为要拿鼠标，只能朝他那边倾斜，手臂碰到了他的左手，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温热的触感，陆易修望了眼，没有挪开。 她按照顺序点开作品，把耳机递给陆易修，两个人各自戴上，听着里面传来的女声。 作品换了一个又一个，陆易修靠着椅背，手指轻轻地敲打桌面，仔细的听着，始终不开口给意见。 “停。”他忽然说：“字读错了。” 池渺摘下半边耳机。 “勾当，勾字是去声。” “哦对。” “继续吧。” 池渺点到了今天的作品，陆易修只听了十秒钟就喊停了：“你今天心情不好？” 她心虚的否认：“没有啊。” 陆易修把她今天录制的内容重新放了一遍，侧目看过去，“你确定？” 池渺硬生生把新闻读成了咬牙切齿不耐烦的味道。 “新闻最重要的是什么？” 池渺想都没想就答：“高起平走低落。” “你从起就没有做好。”陆易修扫了一眼她手中的稿子，念出来：“3月9号，来自全国的一批生物学家......” 标准的新闻播读，每个停顿、重音都处理的恰到好处。 池渺跟着读了一遍，仍然是干巴巴的，读的很烂。 他皱着眉问：“你有多久没有练声了？” 池渺舔舔唇，“就......几天吧。” 陆易修看到她的小动作，追问：“到底几天？” 学校的课程结束后，她就偷懒不想早起练声，后来又来了电视台，每天都是掐着时间到公司，更不可能练声了。 池渺眼神飘忽不定，含糊不清飞快地说：“半个月。” 其实不止，她在心里默默补充。 陆易修用手中的稿件点了一下她脑袋，“胆子大了，半个月不练声。” 拍完后两个人同时怔住了，陆易修淡定的收回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池渺不自然的眨眨眼睛，别过脑袋。 这样暧昧又宠溺的动作，五年前他经常会做。 陆易修轻咳两声，转移话题：“你去考了普通话一甲吗？” “没有。” “一乙多少分？” “96.3。” 陆易修听到这个成绩点了点头，“明年向学校交申请吧，你现在的发音可能过不了，需要专门练习两个月。” 他接着问：“主持人证呢？” “上个月刚刚考了。” “能过吗？” 池渺其实挺有信心的，但此时被他注视着，莫名的没有底气，连话都不敢说的那么肯定：“应该，大概能吧。” “哦，那就是过不了。” “......” 等到尴尬的氛围逐渐化解，他的目光再次回到稿件上，“再找找感觉，你今天新闻念的很干。” 池渺又尝试念了两遍，不自觉的蹙起眉头。 陆易修垂眸看她，女生面上带着几分懊恼的嗔意，白色的微光下，明眸流转，皓齿红唇。 好想吻她。 “陆老师，我......”池渺微微仰起脑袋，与他炽热目光相触的瞬间，话音止住了。 “今天就到这里，回家后继续练。” 陆易修压抑着心底泛起的情绪，平静的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配音间，背影很是匆忙。 池渺等他离开后，瘫坐在椅子上，刚刚那个短暂的对视，让她想起了确定恋爱关系的那天，想起了......他们的初吻。 播音的艺术联考在十二月，校考大多安排在春节过后，联考结束池渺就赶回泉城上文化课，直到三月开春，她才向学校请假，再次来到江城。 “陆老师。”一走出火车站池渺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陆易修，笑盈盈地小跑到他面前，“我来啦！” 陆易修接过她的小行李箱，抬手揉揉脑后的长发，笑道：“长高了。” “两个月怎么可能长高。”池渺把他的手拍掉，气鼓鼓地瞪过去，“陆老师是想说我长胖了吧？” “没有长胖。”陆易修转而又去捏她的脸颊，“你现在还是长个子的年纪。” “我都快要成年了，哪还能长个子。”池渺笑得弯起一双眸子，仰着脑袋道：“没有长胖就行，我惦记着马上要考学艺，春节都不敢在家多吃呢。” “你又不胖，不许节食。”陆易修眉眼间蕴着淡淡的温柔，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十指轻轻扣住，“带你去吃饭，想吃什么？” 寒冷的冬日里，他掌心的热度慢慢地传到池渺身上，她低眸看了眼紧握着的双手，羞红了脸，“随，随便......” 陆易修牵着她到附近的一家餐厅吃饭，然后带她回到家里。 由于每位学生报名的校考不同，培训班的课程只到联考结束，很多学生会针对心仪学校单独找老师辅导，陆易修答应了池渺在校考前辅导她。 “谢谢陆老师帮我培训。” 陆易修听到这话却是笑了声，朝她走近一步，弯下腰问：“谁是你的老师了？” “啊？” “我很忙，没有空教学生。” 池渺有些紧张的扶住身后桌子，眨了眨那双漂亮的眼眸，隐约要猜出来他接下来的话了。 “我教的，是女朋友。”他一字一字地道，低缓的声音响在耳边，带着丝丝笑意。 “陆老师......” “还叫陆老师？” 池渺咬了咬下唇，脸颊浮起红晕，终是把他的名字叫出口了：“陆......陆易修。” 他满意的嗯了声，忽而俯身贴住她的唇瓣，在耳畔轻声提醒：“闭眼。” 池渺连忙闭上眼睛，唇上温软的碰触越发真实，她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心怦怦的乱跳，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陆易修吻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松开，笑道：“不会换气？” 池渺面含羞意，没有回答。 “没关系。”陆易修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畔散开：“陆老师会慢慢教你的。” 第10章 . 10 小朋友。 陆易修整个上午都在演播厅里，录完节目后也没有离开。 他揉揉眉心，又想起了在配音间里的画面，近距离望着她，险些忍不住吻了上去。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拿出来，是吴源景发来的消息：房子搞定了，一套1800，单间1000，如果租单间，她要和学生住。 以防陆易修讨价还价，吴源景先道：我家好歹离商业圈不远，这已经是最低价了。 陆易修：租一套，多的钱我出。 吴源景：啧，行吧，我想理由去了，看能不能骗过她。 陆易修握着手机，想到了吴源景那天无意间说出的话，小姑娘真的有新男朋友了吗。 他魔怔般翻了一遍她的朋友圈，没有照片，全是风景和美食，又下载了多年未用过的微博，登录后在首页刷到了她的动态。 陆易修是因为池渺才注册的微博号，关注她以后又卸载了，大概是知道自己不上线，他们依然是互关的。 他点进池渺的主页，同样没有发过自拍，大多是转发的新闻微博，只不过经常会艾特一个人，他又点进那个人的主页，看见头像是位男生的全身照。 陆易修往下滑，最新动态也是男生的照片，池渺在下面评论了一句：【啧啧，帅死了。】 他摁黑屏幕，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发抖，良久后才冷静下来，走出演播厅，坐电梯回到办公室，站在门口，目光落在不远处。 池渺正在和程语薇聊天，不知在谈论什么，笑得眉眼弯弯，还是五年前那副灵气活泼的模样，让人心动的美好。 陆易修捏紧拳头，手指因为挤压微微泛红，他深呼吸了一下，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陆易修没有再出现过，只用微信和池渺交待工作，话语也十分的简略。 池渺每天早上在办公室看资料，下午去配音间录新闻稿件，有两次从配音间出来，都在走廊尽头看见了陆易修，漆黑的眼眸定定地望着这边。 等她想过去打声招呼时，陆易修又毫不犹豫的走开，池渺能感觉到，他是故意躲着自己。 星期五临近下班前，陆易修发来消息，问她在哪里。 池渺以为是要听新闻稿，回道：现在在办公室，我的稿子录完了。 对面很快又回了话，但是吩咐她做事：你去大厅，帮忙搬设备。 池渺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晾自己一周，又让她去做搬设备这种吃力又无用的事情。 她询问：好，那这周的稿子你听吗？ 陆易修：先放着吧。 池渺录的都是以前的废稿，压根不可能出现在节目里，如果连陆易修都不听，她实在不知道录新闻稿的意义在哪里。 她呼了口气，坐电梯到下楼，看见大厅里放着几个比自己还高的摄像设备，程语薇正站在旁边守着。 “这些都要搬上去？”池渺问道。 “是啊，就你一个人来了？” “我不知道，是陆老师叫我下来的。” “怎么把你叫下来做苦力活，今天电梯坏了啊。”程语薇不满的抱怨两句，努努嘴巴，“算了，我们先搬吧。” 节目录制结束后，陆易修靠在椅子上，手中拿着文稿，心思却根本不在上面。 不知道她这周的新闻稿录的怎么样，待会儿去找她要U盘听听，然后用微信发意见吧。 毕业设计选题应该布置下来了，她会选择新闻类型的节目吗。 之后考普通话要去北京，找个什么理由陪她过去呢。 同事端着保温杯走过来，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喂喂，回神了。” 陆易修微微抬眸，笑着问：“怎么了？” “你破例找老大要实习生，我还以为会捧在手心里宠着，结果倒是要别人小姑娘去搬一堆设备，自己悠闲的在这里坐着发呆，没人性啊没人性。” 他皱起了眉，“很多设备？” 十分钟前，陆易修看到群里的消息，说现在老师们很忙，让闲着的实习生都去大厅里帮忙搬设备，他就给池渺发了消息。 “对啊。”同事喝了口水，“今天楼里的电梯坏了，设备又多，老周都下去帮自家小实习生了，你家的那位可真惨......” 话未讲完，陆易修丢下文稿，急忙忙的跑出演播厅。 池渺抱着又大又重的摄像设备爬楼梯，累得气喘吁吁，背后全是汗，手臂都快抬不起来了。 往上踏台阶时，重量突然失控，没有站稳，身子朝旁边歪去，差点摔倒，她顾及着手中几万块钱的设备，用力硬撑下来，憋得脸色通红，很是狼狈。 池渺重新抱起设备，艰难的迈步转弯，一抬头，看见陆易修站在前面，神色瞧着十分急切的样子，不由得愣了愣。 他下台阶走过来，想要接她手中的设备，“我来吧，你去休息。” “这可是陆老师吩咐的事情，我哪敢休息。”池渺故意回顶着，心底莫名涌上一股委屈的情绪。 陆易修沉默两秒，语气都变得轻柔了许多：“以为我是故意派你来做苦力活？” “难道不是吗，你这几天分明......”池渺没有讲完后面的话，眼眶微微发红，把设备塞到他怀里，转身想下楼。 还未来得及抬脚，被陆易修握住手腕，强制转过身直视他。 “我不知道。”他轻声解释：“不知道电梯坏了，更不知道有这么多设备。” 池渺把脑袋别过去，不想与他对视。 陆易修见到她委屈可怜的模样，整颗心揪在了一起，想像以前那样把她抱进怀里，温言软语的哄劝。 他努力克制住翻涌的冲动，半晌，松开手，淡淡道：“你下班吧。” 池渺头也不抬的转身下楼，在楼梯间撞到了人，她闷闷的道了声“对不起”，也没有看是谁，直接回到办公室，拎着包包离开。 陆封若有所思地望着池渺匆忙的背影，突然听见楼上传来声响，迈步走上去，看见了陆易修。 “怎么让你来搬设备了？” 他笑着说：“大家都很忙，只有我比较闲。” “这种话你也讲的出口。”陆封伸手去帮忙，两个人一起抬着设备往楼上走，“我刚刚看见池渺跑下楼了，神色瞧着挺委屈的，你凶她了？” 陆易修脚步微微一顿，否认了：“没有。” 陆封自然是不信的，摇摇脑袋，“你平时对其他同事都挺和善的，怎么偏偏对自己要过去的实习生那么严格，就像以前有仇一样。” 他没有回答，侧目看过去，语气意味不明：“陆老师好像对池渺特别关心。” 陆封回视着他，笑道：“当然，她可是我招进来的。” “只是因为这个？”陆易修用开玩笑的口吻，试探性地问：“难道没有其他原因？” 陆封倒是毫不避讳，直接承认了：“有啊，我挺喜欢她的。” — 池渺走出广电大厦，初冬的风吹得心口发凉，她裹紧身上的外套，朝地铁站的方向去。 艺考集训从早到晚都要上课，现在过去刚好是下课时间。 吴源景大学毕业后自己创业，把家里的房子改造成了培训班，位置在一栋旧式小区里。 池渺已经五年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了，但踏入大门的那瞬间，记忆全部浮入脑海中，很快找到三楼的教室，伸手敲门。 吴源景从里面打开房门，“来了。” “老吴。” 教室里面坐了十几位学生，目光全都集中在她身上，池渺冲他们微微颔首。 吴源景向学生介绍：“这是你们的学姐，当年联考272分，全省前十名，校考拿了五张合格证。” 话音刚落，下面响起一阵惊叹声和掌声。 “后来去了我的母校，学艺大学。”吴源景转头向她确认，“是去的学艺吧？” “是的。” “从明天开始，学姐会带你们周末的课，有任何不懂的都要请教。”吴源景转头对她说：“你先坐后面听，找找当年的感觉，我待会儿和你商量课程。” “好。” 池渺来的晚，课程很快就结束了，吴源景抬腕看手表，已经到晚餐时间了。 “走，请你吃饭。” 池渺亮着眼眸问：“是楼下那家小炒吗？” 吴源景笑了下，“本来想请你吃别的，既然你好心为我省钱，那就吃小炒吧。” 池渺点头应了。 他们去到楼下一家小餐厅，刚进去便碰到这届学生，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以前池渺在培训班补课，他们几个同学也是经常一起下来拼菜。 后来......后来都是陆易修带她到远一点的餐厅吃饭，导致池渺许久未尝过这家店的菜了。 老板很快端上了店内的招牌菜，池渺夹了两块肉，吃过后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嗯，味道没有变。” “方圆十公里，就这家的水煮肉片最好吃，十几年味道都没有变过。” “是。” 吴源景边吃饭，边和她聊天：“你想带上午的课，还是下午的？” “下午吧。”池渺弯唇道：“周末想睡个懒觉。” “行，那你就带最擅长的即评和新闻？” “可以。” “你是今年毕业后直接去的电视台？怎么四个月了还在实习。” 池渺摇摇脑袋，“我现在大四。” 吴源景没有听陆易修提过这件事，露出惊讶的神色：“你复读了？” “嗯，当年高考失误了。” “你的成绩哪怕失误，也不至于落榜啊。”吴源景脱口而出，然后才意识到自己这话讲的多余又伤人。 哪怕失误都不至于落榜，这是失误的多严重才会选择去复读。 他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那艺考前怎么没有再来找我？” “重心都放在文化课上了，能再次拿到学艺的合格证，多少有些运气在里面吧。” 当时是真的没有多少心思管艺考，幸好她有经验，能力也不差，联考成绩依然很出色，学艺也顺利过了。 “今天介绍你的时候，我想到了一个人，但你和他......”吴源景见她低垂着脑袋，没有说完后面的话，只叹了口气。 池渺知道，老吴想到了陆易修，他当年同样是全省前十，手握几张名校合格证，也是自己这个年纪来培训班教课的。 吃完晚餐，吴源景说：“带你去看看房子。” “应该和以前一样吧。” “对啊，都没有变过，今年人没有收满，空了一套房，你如果不介意，就搬过来吧。” “一套房？” 老吴家对面楼有三套房子，里面各有两间小房间，上下铺或者双人床，他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租下来，专门给外地学生睡觉。 池渺原本以为只是空了其中一间房。 吴源景谎话张口就来：“今年招的大多是本地学生，那套房子暂时是空的。” 池渺心下一动，询问：“你租到了几月份？” “年底。”吴源景顺着她的话道：“你如果想续租，我帮你和房东说。” “好，谢谢老吴。” “别谢了，走，去看看。” “我直接明天早上搬过来吧，再耽误学校宿舍该关门了。” 吴源景听到后多问了一句：“学校离这边那么远，明天搬过来岂不是很麻烦。” “没事，我明天叫辆车，先把重要的东西搬过来。” “你男朋友呢？周末肯定休息吧，让他帮你。” 池渺诧异的啊了一声，笑道：“老吴你是听到什么谣言了吗，我哪来的男朋友？” 吴源景愣了两秒后笑出声来：“是我误会了，误会了，行，明天路上注意安全啊。” “好，老吴再见。” “再见。” 池渺前脚刚走，后面便开过来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吴源景面前。 男人摇下车窗，关心道：“骗过去了吗？” 第11章 . 11 小宝贝。 “骗过去了。”吴源景弯下腰，手臂搭在车窗上，笑着问：“小朋友明天搬过来，你不帮忙？” 陆易修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这么关心，你怎么不去帮。” “行啊，那我这就给小朋友打电话。”吴源景作势拿出手机。 陆易修伸手抢过手机，塞回他的口袋里，皱眉道：“关你什么事。” “你不许喊她小朋友。” 吴源景啧啧两声，故意刺激着：“人又不是你的，你这么霸道有什么用啊。” 陆易修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没有回话，沉着张脸摁关车窗，踩下油门开走了。 吴源景看着离开的车辆，笑了下，“这么好的女生，怎么可能是她辜负你，晚两天再告诉你吧，傻子就该多受点罪。” 他手插裤兜，吹着口哨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到半路时，倏地意识到什么，低声骂了句脏话：“妈的，最后还是没有帮我的忙！” 下半学期要做毕业设计，估计还需要在宿舍里住一段时间，池渺只整理了必用品，塞到两个行李箱里。 她背着包包，一手拖着一个箱子到宿舍楼下，坐在大的箱子上面，拿出手机叫车。 等了半天都没有司机接单，池渺只好拖着箱子往侧门方向走，想出校门后再叫车或者拦辆出租车。 不远处忽然响起喇叭声，她扫了一眼，没有在意。 “嘟嘟。” 车主又在摁喇叭，池渺蹙起眉头，有些不悦地看过去，这么嚣张干嘛啊。 正想收回视线时，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仔细地盯着那辆车看了许久。 ......好像是陆易修的车子？ 池渺停顿了两秒，继续拖着两个行李箱朝前面走，那辆黑色轿车不紧不慢地开到她旁边。 她装作没有看见，陆易修加快速度，转方向盘，故意挡住前面的路。 池渺往车窗里瞪了眼，提起箱子，走到人行道上面。 陆易修停住车，开门下来，神色间带着点不耐，低声问：“没有人来接你？” 池渺一愣：“没有啊。” 找的什么垃圾男朋友。 他沉着张脸，直接拿过她的两个行李箱，丢到后备箱里。 “上车。” 池渺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认命的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陆易修发动车子，朝学校外面开，池渺等了许久都不见他吭声，主动道：“你不问我去哪里吗？” 他看都不看她一眼，“去哪里？” 池渺顿时语塞，本以为他会说老吴告诉我了，谁料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接了一句。 “去老吴的培训班。” “嗯。” 陆易修似乎心情很差，一路上都没有讲话，快到的时候，池渺在微信上和吴源景联系，问他现在有没有时间，自己想要宿舍的钥匙。 吴源景：我现在在上课，钥匙在老位置。 池渺：好。 陆易修将她送到楼下，停稳车，打开后备箱，完全没有要动的迹象。 “谢谢。”池渺解开安全带，背好包包下车。 这边都是老房子，没有电梯，池渺搬出两个行李箱，慢慢地拖到楼梯口，正要拎着上楼时，行李箱被人拿走了。 陆易修什么话都没有说，拎起大的行李箱，先一步上楼了，池渺连忙拿着小行李箱跟上去。 吴源景的寝室钥匙都藏在门口花坛，埋在第二盆花的土里，只有他们培训班的同学才知道。 池渺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客厅小到可以忽略不计，里面的房间都是像酒店一样的双人床。 两个床铺都是空的，池渺把行李箱拖进去，细细地打量着。 这是她当年住过的房间。 池渺在房门口站了许久，想到了很多五年前在培训班的事情，那是她高中三年最苦，最累，也是最开心的半年，一幕幕画面就像是昨天发生的故事。 正想收拾床铺时，手机铃声响了，是秦越瑶的电话。 她滑屏接通，对面啊啊啊乱叫了几声才道：“小宝贝你是不是今天搬家？你搬了吗？我和许沉开车来接你。” 旁边的男生接过话：“不许喊别人小宝贝。” “滚一边去。”秦越瑶凶完男朋友，又好声好气的对她说：“你还在学校吧？我们现在过来。” 池渺无奈的笑笑：“我已经搬过来了。” “我们小宝贝是自己搬的吗？都怪许沉，大周末的非要睡懒觉，你看吧，渺渺多勤快。” “谁是我们小宝贝了？”男生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字重复：“不许喊别人小宝贝。” “许沉你醋意很重啊。”池渺故意用亲昵语气说：“我又不是别人，喊句小宝贝怎么了？” 秦越瑶应和：“对啊，我就要喊，小宝贝小宝贝小宝贝......” 她配合着笑道：“听见了听见了。” “下周一定要出来吃饭哦小宝贝。” “好呀。” 对面传来男生带不满的声音，两个人拌嘴玩闹，池渺听着他们的对话，眉梢眼角都染上笑意，不经意的一瞥，余光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陆易修站在门口，不知听了多久，池渺转过脑袋愣愣地望着他，对视良久后，困惑的喊了声：“陆老师？” 他脸色难看到极点，什么都不说，转身离开了房间。 “陆老师？什么陆老师？你在跟谁讲话呢？”秦越瑶兴奋的问。 “以前的一个老师，下周和你细说。”池渺含糊的解释，又扯了两句后挂断电话。 她关上房间的门，打开行李箱，把最近需要的衣物收拾出来，简单的做了一下清洁，弄好床铺。 晚上洗漱过后，池渺躺在床上，脑海里浮现出下午陆易修接自己的画面，而后又想起他站在房门口的情景。 他到底在想什么？ 池渺拿出手机，打开微光，想听听陆易修以前的节目，却在订阅列表刷到了电台的最新一期。 微光V：叮叮叮，感谢陆老师在百忙之中重回微光～本期主题是老师亲自定的，文本也是老师参与编辑的，送给各位听众，也送给老师想念的那个人。 节目：《重逢》，主播：陆易修。 节目是昨天发布的，录制时间肯定要早一些，她想起了上周陆易修说的那句“帮朋友录个节目”。 算算时间，应该是那几天去录制的。 池渺点开播放。 “各位听众朋友们好，欢迎收听微光，我是主播陆易修。许久没有来微光，我将这期主题定为了重逢，是与听众的重逢，也是与生命中那个人的重逢。”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在耳畔娓娓道来：“再次见到你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上前一步抱住你，是往后一步瞭望你；是温柔体贴关心你，是故作清高疏远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停在原地一定不是绝佳的办法......” 池渺滑开屏幕，又看了一遍微光电台发布时的文案——文本也是老师参与编辑的。 陆易修亲自参与的稿子，这是他久别重逢的心境吗。 正胡思乱想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池渺低头看屏幕，是老吴打来的，她接通电话。 “喂，老吴。” “喂，渺渺，你在上面吧，能下来帮我个忙吗？” 吴源景看了眼右边的男人，“陆易修喝醉了，我不知道他家在哪。” 对面沉默两秒，应声道：“好，我现在下来。” 吴源景挂断电话，朝着半醉半醒的男人道：“全当是学长帮你忙，待会儿好好表现，别让我失望啊。” 池渺很快下楼了，身上穿着睡衣睡裤，外面披着一件外套，从漆黑的楼道里走出来，喊了声：“老吴。” “这边。”吴源景打开车灯，下车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把陆易修连拉带拽的拖出来，兴许时他的表情太过恬静，池渺忍不住提醒：“你动作轻点。” 吴源景笑了下，把陆易修推到她怀里，一股浓浓的酒味钻进鼻腔，池渺不由得疑惑道：“怎么喝这么多酒？” “我哪知道，课刚上完就被他拉去酒吧，什么话都不说，直接自己灌了三瓶，拦都拦不住。”吴源景无奈的耸耸肩。 池渺垂眸望了眼，他紧紧的蹙着眉头，很不舒服的样子。 “你隔壁房间的钥匙也放在老位置，我还有点事要去处理，他今晚交给你了。” 池渺一听这话，连忙拒绝：“不行，我不行。” “相信自己，你可以。”吴源景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转身上车溜了。 池渺再看不出来吴源景是故意的就是真傻了，认命的扶着陆易修肩膀，慢吞吞地往楼梯口走。 幸好他酒品不错，不吵不闹，也没有醉到不能走路，摇摇晃晃的上到二楼。 楼道的感应灯亮了，借着暖黄的灯光，池渺把他放在墙边，在门口垫子下面找到了隔壁房间的钥匙。 刚站起来，一道黑影朝她压来，池渺以为陆易修要摔倒了，下意识的转身想去接，双手扶到他腰身的瞬间，整个人被压到墙上。 陆易修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自己的手又放在他腰间，姿势变得极其亲密，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漂浮了出来。 池渺看着他含着醉意的眼眸，有些别扭的收回手，面前的陆易修却是又离近了一分，温热的唇轻擦过脸颊，低声呢喃：“你怎么这么招人喜欢......” 嗓音里有几分酒后的沙哑，带着蛊惑的性感，池渺白皙的脸上泛出淡淡红晕，紧张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他的唇几乎贴到了她的耳朵上，又轻声问：“喜欢他什么？” “嗯？”池渺茫然的偏过脑袋。 “喊你小宝贝？”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是喜欢他喊你小宝贝吗......” 池渺满头雾水，下意识否认：“不是。” “好。” 陆易修轻启薄唇，低哑的嗓音从耳畔掠过，温柔的轻喃带起阵阵酥麻：“小宝贝......” 第12章 . 12 没有变。 五年前，陆易修给池渺示范即评，讲完后发现面前的小朋友盯着自己，乌黑的一双眸子明亮生动，笑得很是开心。 “在笑什么？”他问。 “陆老师你知道你的声音有多好听吗？” “嗯？” 池渺有些激动的说着：“就是可以让人一听钟情的那种嗓音，谁都抵挡不住！” 他俯身直视她的眼眸，低声问：“你也抵挡不住吗？” 走廊的感应灯忽然熄灭了，周围只剩下一片漆黑，混杂着酒味的气息喷洒在耳畔，热热的，池渺靠在背后的墙上，一颗心混乱的跳动着。 他维持着姿势不动，又低喃了两句“小宝贝”，酥麻感瞬间从耳蜗蔓延到心底。 池渺在感观和听觉双重刺激下，许久才缓过神来，摸出钥匙开门，扶着他的肩膀往房间里面走，艰难的把人弄到床上躺着，替他盖上被子。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盯着天花板发呆，手指轻轻地抚过脸颊，想起刚刚的画面，刚刚耳边的声音。 心烦意乱间，忍不住又打开微光电台，把手机放到枕边，在他讲述的故事里渐渐入睡。 第二天池渺起床后，轻手轻脚的推开那间房门，陆易修不在里面，她滑开屏幕，正想看微信有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时，听见浴室方向传来声响。 池渺偏头望过去，陆易修站在门口，眉眼间带着深深地倦意。 他走过来，轻声道：“昨晚，抱歉。” 这四个字从他带着点沙哑的嗓音里讲出来莫名有些暧昧，池渺摇摇头，“没事，你喝多了。” “喝多了就能这样对你？” 他低声呢喃一句，池渺愣了愣，陆易修不再讲话，走进房间，她回过神后摸了摸鼻子，也回房间换衣服。 池渺化妆花了很长时间，等穿戴整齐已经是一个小时后，准备出门前又看了眼房间，陆易修不在里面，床铺收拾的十分整洁，她舔舔唇，去培训班找老吴。 今天是第一天上课，吴源景特意在教室等她，“来了。” 他站起来，把讲桌前的位置腾出来，“没吃午饭吧？陆......咳，我在楼下给你买了份，吃完再上课。” “谢谢。”池渺坐下来打开饭盒，是水煮鱼片和糖醋鱼。 老吴中午是和陆易修一起吃饭的吧。 池渺慢吞吞地吃着，等学生们午休时间结束，走到白板前面，做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池渺，是15级学姐。” 播音班的学生都很活泼，当即就有男生喊道：“学姐好漂亮！” “谢谢。”她弯唇笑笑，随即道：“初次见面，先来个即评吧。” 学生们闻言都开始哀嚎，吴源景意味不明的笑了声，看向右边开着条细缝的小房间。 池渺望了一圈教室，目光落在了后面的墙上，缓缓道：“即评的主题，白墙。” “嘭。”有什么东西落地了。 池渺听觉敏感的抬起脑袋，吴源景假装从地上捡书，起身做了个“我先走了”的手势，离开教室。 一节课两个小时，下午分成了两节课，中间休息半个小时，池渺昨天没有来，今天一下午的课都归她上。 中间休息时，有两位外向活泼的女生拉着她聊天：“池老师，学艺播音系的颜值是不是特别高呀？” 池渺想了想自己班上的男生，“算不上特别高，但都不难看，也很会打扮。” “老吴就是学艺播音系的啊，看他的颜值就知道咯。” “我之前看到过一篇推文，说学艺传院的颜值天花板是陆易修，就是江城新闻的那个男主播。” “我也看到了那篇推文，陆易修之前是不是咱们培训班的老师啊？我好像在以前毕业照里看见过他。” 池渺点点头：“陆老师带的是我这一届。” 旁边的学生闻言全都瞧过来了，纷纷露出羡慕的眼神，“我看文章里说，陆易修老师本人比镜头里更帅，是真的吗？” 池渺撑着下颌，想到陆易修那张脸，很认真的嗯了声：“是的，很帅。” “那他的性格好不好？” 陆易修给培训班同学留下的印象，大概只有严格，但在池渺这里是不同的。 她笑道：“陆老师性格也特别好，特别温柔。” 女生们同时发出羡慕的声音，恨不得立马飞到江城电视台去见识一下这位传说中的老师。 “哐当！” 教室里面的房门忽然传出声响，池渺和学生们都是一惊，整个教室安静了下来。 她们侧头看过去，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缓缓走出来，漆黑的眼眸里带着笑，落在讲桌后的女生脸上。 有学生认出来了，不敢确定的喊了声：“......陆易修老师？” “你们好。” 陆易修微微颔首，大家都转过脑袋，满脸好奇的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新闻主播。 池渺想到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都被当事人听见了，不由得脸颊一红，质问他：“你怎么会在房间里面。” 陆易修坐到最后一排的椅子上，很是无辜地道：“老吴让我进去的。” 那你现在出来干什么！ 池渺咬了咬下唇，顾及着是在学生面前，没有继续发问。 “陆易修老师。”有女生大着胆子主动找他讲话：“您会给我们上课吗？” 陆易修淡淡答：“我有工作。” “哦对，您有电视台的工作要忙，没有时间带我们。”女生露出可惜的神色，随即奇怪道：“那您来这边干嘛呢？” 池渺差点没有忍住笑出来了，还是孩子们最可爱啊，什么话都敢问。 陆易修瞥了她一眼，慢悠悠的吐出两个字：“监工。” “......” 池渺的笑意僵在脸上，抿了抿唇，起身给学生讲课。 “联考中新闻播读占60分，新闻评述占80分，现场是随机抽题，播读结束后直接开始评述。”池渺拿出一叠报纸，“第一场练习考验你们的临场反应，不给准备时间，自己上来抽。” 她讲完话，已经有女生主动上前抽题了，直接用最好的状态开始播读。 新闻的基本要求差不多达到了，评述虽然讲的磕磕巴巴，但观点不错，池渺颇为满意的点点头，正想开口点评，看见椅子上的陆易修。 在江城新闻主播面前指点江山，难免让人心虚，更别提池渺上周的新闻播读还被他批评过。 她清咳两声后说：“整体的语速有点快，中间不用那么赶，该换气就换，别抢着非要说完一句话，表达清晰是最重要的。” 学生乖巧的点头，池渺顺口问：“你们早上有练声吧？” “有，每天早上七点在江边练声，跑步，读报。” “嗯，这个习惯保持的不错。” 话音刚落，后面传来一声嗤笑，池渺抬眸看过去，陆易修手撑着脑袋，懒懒的斜靠着，唇角勾起很浅的弧度，笑得意味深长。 自己大半个月没有练声，检查学生时倒是很正经。 她有种被看穿的窘迫感，不好意思的挪开视线，扒拉了两下耳边的长发，招手示意下一位上来抽题。 等第一场练习结束后，池渺布置新闻评述内容，给学生们思考的时间。 教室重新安静下来，池渺靠在讲桌上，不自觉的望向后面存在感极强的男人。 陆易修不知何时站在了毕业墙旁边，仔细地看着上面的内容。 毕业墙贴着培训班创立以来，每一届学生的毕业合照，以及艺考前的宣言，池渺不记得自己当年写的是什么了。 大概是拿到联考高分，拿到校考合格证之类的话吧。 等学生们开始讲即评的时候，陆易修突然朝她这边看，池渺正巧与他的目光对上，里面含着浓浓地眷恋。 相视片刻后，池渺率先垂下眸子，听学生讲即评，只用余光瞥见陆易修走出了教室，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池老师？”女生说完后喊了她一声。 池渺连忙回神，针对她提出的观点，点评给意见。 下午的课程结束，学生们下楼吃晚餐，池渺假装是在收拾包包，挨个笑着道别，在大家全部离开后，走到了毕业墙旁边。 15级的毕业照放在最中心的位置，照片上只有二十多人，池渺记得当时陆易修不愿意参与合照，是被她拽着手臂，强行拖进镜头里的。 照片中池渺笑得眉眼弯弯，很是高兴，陆易修就站在她的右边，没有摆动作，没有做手势，只是身子朝她这边倾，贴得极近。 池渺的目光稍稍一转，落在旁边写着考前宣言的便利贴上，发现有块位置很明显缺了一张。 她从上往下，一张张的找下来，终于意识到了。 自己的便利贴被人拿走了。 — 培训班所在的小区离江城电视台也不近，搭地铁需要三十分钟，但相比起学校两个小时的车程，已经很好了。 星期一刚到办公室，手机震动了两声，池渺滑开屏幕，看见陆易修发来的消息——【来三楼演播厅。】 她坐电梯下楼，在演播厅门口看见了他。 “陆老师。”有同事从演播厅内出来，“刘总要过来了。” 刘总是电视台合作公司的老板，别的公司都是下属过来交流核对工作，他偏偏喜欢自己来，每天都要强行加几位女生的微信号。 陆易修听到这个名字，不悦的蹙起眉，“什么时候？” “大概十五分钟后到吧。” 陆易修回头看向池渺，奶白色的外套，配了一条浅色的长裙，黑色的长发散在脑后，露出白皙漂亮的脸蛋，化了淡妆，衬得更加清纯乖巧。 他忽然询问面前的同事：“你喜欢喝什么咖啡？” “嗯？” “请你喝咖啡，想喝什么？” “美式吧。” 陆易修转头吩咐池渺：“你下楼买两杯咖啡，一杯美式，另一杯随便。” “啊？”池渺没有反应过来，不是要去演播厅吗，怎么指挥她干跑腿的差事了。 “愣着干什么，快去。 ” “哦哦。” 池渺坐电梯下楼，走出广电大厦，望着周围车水马龙的街道，不满的咕哝：“说风就是雨，这附近哪里有咖啡卖啊。” 她用地图查寻附近的咖啡店，找了辆共享单车骑过去，先点了一杯美式。 “您好，请问还需要其他的吗？”服务员问。 池渺想了想，说：“再要一杯焦糖玛奇朵，谢谢。” 江城电视台里，陆易修正在和刚上来的刘总聊天。 “小陆啊，好久没有见到你了，听说你马上要接手一个新栏目？” 陆易修笑道：“我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您是听谁说的啊？” “你这王牌主播的事情，我能不清楚吗？”刘总笑了两声，语气里透着几分猥琐：“我还听说你最近破格，带了一位美女实习生，怎么没有看见人呢？我真挺好奇的，连小陆都破格接的实习生，到底有多漂亮。” “不过是其他同事工作忙，只能让我带。”陆易修嘴角扬着弧度，夸赞着：“再漂亮的女生，哪能比得上刘总的女朋友。” “你喜欢啊？喜欢可以介绍给你。” “我可不敢。” 刘总闻言大笑出声：“你带的实习生中，我还是最喜欢第一位那个小妹妹啊，听说她去了江城电台？” “我不清楚。”陆易修微微笑着。 “行，有空喊你喝酒啊。” 他留下这句话，先行离开了。 陆易修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抬腕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办公室的同事经常抱怨，公司旁边没有咖啡店，所以他才特意指使池渺去买咖啡，不知道小朋友会跑去哪里。 他走到窗户旁边，隔着3层楼，一眼瞧见了池渺的身影，而她的身边，还跟着位男生。 陆易修眸色一沉，等不及刚刚上去的电梯，直接下楼梯到大厅，走出广电大厦，看清楚了池渺身边的男生，高高瘦瘦，皮肤白净，穿着宽松的黑色外套，斜挎包包，少年味十足。 是微博上的那个男生。 他手中拎着两杯咖啡，和池渺有说有笑的，很像大学校园里的小情侣。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陆易修不由自主的握紧手，朝他们站的方向迈步，冷冷地喊了声：“池渺。” 语气像是读书时老师批评学生，池渺吓了一跳，回过头看见陆易修走过来了，慌张的从许沉手中拿过咖啡。 “怎么突然这么紧张。”许沉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好奇道：“这人是谁啊？” “我的实习老师。” 许沉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打量，笑得不怀好意：“不对劲啊，怕不止是实习老师吧？这个架势和气氛......前男友？” 池渺没有否认，瞪了他一眼，“你快去找越瑶吧，我要回去上班了。” “啧啧，老师看起来很生气，多保重啊池渺同学。”许沉很自然的拍拍她肩膀，边往前面走边朝陆易修的方向看，甚至想拍张照给自己爱八卦的女朋友看。 但这个眼神落在陆易修眼里，味道就变得不一样了。 和现男友介绍了自己这位前男友？ “陆老师。”等他走近后，池渺恭敬的叫了声。 “上班时间偷偷跑出去谈恋爱。”陆易修心底冒出无名的火气，低声问：“你还想在电视台实习吗？” 池渺是买咖啡的时候偶遇到许沉的，他是秦越瑶的男朋友，特意赶过来送她上班。 “没有谈恋爱。”池渺望着面前板着张脸的男人，毫不心虚的解释：“我和他是碰巧遇见的。” 陆易修盯着她看了片刻，“回去吧。” 他拿过池渺手中的袋子，转身往台里走，把美式咖啡交给同事后，扫了眼剩下的那杯焦糖玛奇朵，下意识塞回女生怀里。 “陆老师，你不喝吗？” 陆易修不免觉得好笑：“你买了自己最爱的咖啡，问我喝不喝？” 池渺脱口而出：“可你不喜欢喝咖啡啊。” 话音落下，他们同时怔住了，四目相对，眼眸中倒映出彼此的身影。 “是。”良久后，陆易修轻声说：“我的口味，没有变过。” 第13章 . 13 是单身。 ——如果你的口味没有变。 ——我的口味，没有变过。 池渺回到办公室，盯着面前的咖啡，微微有些出神。 从那天晚上的话和今天的态度来看，他是误会自己有男朋友了，好像......还有点生气？ 她想到了四年前的那通分手电话。 当时父亲和哥哥就坐在对面，她浑身都是被打过的伤痕，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在骗陆易修。 挂断电话后，手机就被父亲抢走了，她每天坐在窗边望楼下，无时无刻都在期盼，期盼着他会来泉城找自己，期盼他能带自己逃离。 可直到填写志愿那天，也没有等到他。 在那段时光里，池渺享受了他的温柔耐心，但感受更多的是老师对学生的引导和督促，或许真像哥哥说的那样，他们之间连爱情都算不上。 “池渺，池渺......” “啊？”她回过神来。 路过的同事提醒：“你的手机一直在响。” “哦，谢谢。” 池渺滑开屏幕，收到了秦越瑶发来的一连串问号。 秦越瑶：许沉说你前男友是现在的实习老师？真的吗？什么情况啊？ 池渺：等我下班后和你讲。 秦越瑶：今天我有时间，下班后边吃边聊吧，正好你还欠我一顿饭。 池渺：去你的，伞都没送。 秦越瑶：小秦道士掐指一算，今天又会下雨，请问这位施主带伞了吗？ 池渺偏头望了眼窗外阴沉沉的天气，无奈的回复：......没有。 秦越瑶：哈哈哈哈哈五点我去电视台找你，记得按时下班啊。 池渺：一个人两个人？ 秦越瑶：当然是两个人一起来虐你啊。 池渺：？ 秦越瑶：你不是想找主持的兼职吗，许沉他爸房地产公司的，说不准能有机会。 池渺瞬间改口：行，带着。 秦越瑶笑骂：出息。 下午池渺又去了配音间，录新闻稿半个月，陆易修只听过一次，后来的稿子全部都没有听。 她猜不透陆易修的想法，不知道让自己连续录废稿又不指点的意义在哪里，从配音间出来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猜测。 “池渺。”快到办公室时被人喊住了。 池渺微微一笑，礼貌的问好：“陆封老师。” “你......”陆封的神色有些古怪，迟疑片刻后问：“你跟着易修还适应吗？” 池渺没有傻到在前辈面前说自己老师的坏话，当即表示：“很适应。” 他的语气十分认真：“你如果想换实习老师，可以告诉我，我去和主任讲。” “啊？”池渺愣了愣，不太明白他突然说这句话的意思。 陆封解释：“我看易修最近很忙，你又一直在录废稿，所以问问你想不想换老师。” 池渺几乎是脱口而出：“不用的，我跟着陆老师就好。” 她无依无靠的，自然应该听电视台分配，哪能麻烦前辈在主任面前帮自己讲话。 陆封抿抿唇，似是还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只是点头道：“好，你回去吧。” 下班时间，外面果然下起了雨，池渺边收拾包包边在心里骂着秦越瑶。 秦越瑶：下班了吗下班了吗，姐都到了。 池渺：来了，催什么催。 她背起包包，急匆匆的往办公室外面走，一出去迎面撞上陆易修。 “不好意思。”池渺下意识道歉，抬起眸子对上他的目光，又说了声对不起，坐电梯下楼。 陆易修凝视着她的背影，鬼使神差般走到走廊尽头，从落地玻璃窗望下去，下午见过的那位男生撑着伞，正站在楼底下等她。 他的手捏成拳头，而后又松开来，狠狠地拍了一下栏杆。 池渺走出广电大厦，秦越瑶站在门口迎接她，调戏似的勾勾她下巴，“好久不见，我的小宝贝好像瘦了呢。” “你倒是被爱情滋润的有模有样。”池渺反手调戏回去了。 “去你的，我才没有长胖。”秦越瑶撑起手中的大伞，举到头顶，“下雨天不方便，就去旁边的餐厅吧。” “行啊。” 三个人坐上许沉的车，到了一家附近的中餐厅。 “水煮鱼片，红烧鱼块，糖醋鱼......”池渺边嘀咕边下单。 秦越瑶毫不给面子，把她点的鱼类全部删掉，“只准点一种，谁出去吃饭全部点鱼啊。” “我以前......”池渺正想说以前和陆易修吃饭，他就会允许自己全部点鱼，话锋一转，说：“那糖醋鱼吧。” “好了好了，这都不是重点。”秦越瑶点完菜，满脸八卦地望着她，“你的前男友兼实习老师，到底是谁啊？” 池渺慢悠悠地吐出三个字：“陆易修。” 秦越瑶一惊：“严老头的爱徒。” 许沉脱口而出：“江城新闻的主播。” “是的。” “啧，我上午居然没有认出来。” “陆易修是你的前男友？没骗我吧，什么时候的事啊？”秦越瑶不可置信的望着她，要知道陆易俢在学艺传媒学院可是天花板的人物。 “没骗你，高中的事情。” “靠，高中你就谈恋爱。” 池渺瞥过去，她立马咳嗽两声，解释：“我那是年少不懂事，而且我谈恋爱一点都不耽误学习。” “我也是啊。” 临近高考的半年里，都是陆易修在监督辅导她学习，二调和四调的模拟考试，她的分数都是能稳上学艺大学的，谁料高考前大姨妈造访，疼得一晚上没有睡着，然后莫名其妙的发挥失常了。 “那你们现在是旧情复燃？” “复什么燃啊。”池渺想到自己当初对他说过的话，摆了摆手。 秦越瑶意味深长地哦了声：“既然这样，为什么他还成了你的实习老师？” “那是电视台安排的。” 许沉接过话：“电视台王牌主播，找领导要个实习生不是难事吧。” “他不会做这种事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 池渺一时也说不清原因，闷闷地补充：“反正不会。” 她越表现出这副模样，秦越瑶越是觉得有意思，笑着问：“这么了解他，难不成你现在还喜欢他？” 池渺没有回答，只恶狠狠地瞪了眼过去，“吃你的饭，这就是你的最后一顿！” “啧啧，被我说中心思，慌了啊。”秦越瑶安慰着：“没事，男人一般也有初恋情结，你是他初恋吧？说不定他这么多年也对你念念不忘。” 池渺闻言难得不骂她，只是摇摇脑袋。 秦越瑶和许沉对视一眼，都没有再多说什么。 晚饭自然不会让池渺付钱，许沉主动到收银台付款，顺便去把车开过来。 他走出餐厅，看见外面站着位男人，黑色的外套被雨水淋湿了一半，头发湿漉漉的搭在额前，明明应该是狼狈不堪的模样，但他站的挺直，透过窗户望着坐在里面的女生。 池渺的前男友？ 许沉颇为感兴趣的勾起唇角。 餐桌上只剩下池渺和秦越瑶，她才开口问：“你当年和陆易修分手，跟你爸你哥有关系吗？” 池渺垂下眸子，嗯了一声。 “靠，果然是这样！” 她们大学期间彼此分享过家里的事情，池渺出生在重组家庭，父亲之前离过婚，带着一位比她大八岁的哥哥，和母亲再婚后生下池渺，始终对这位女儿很冷淡，偏心儿子。 哥哥对后妈和同父异母的妹妹没什么好感，平日里冷言相对，父亲又帮衬哥哥，久而久之母亲忍受不了，离婚后搬出了家，只留下池渺独自面对他们。 池渺不想多谈父亲的事，秦越瑶也没有再多问，聊了两句实习的事，等许沉叫她们。 五分钟后，秦越瑶的电话铃声响了，她接通后望了眼对面的女生，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怎么了？” “许沉说他刚刚在外面碰到个男人，全身都湿透了，特别可怜，他一时起善心把伞送给男人了。”秦越瑶大言不惭的说着：“你知道的，我家许沉最善良了！” 池渺瞥过去，“讲重点。” “重点是现在我们只有一把伞，但是没有关系，那个男人答应许沉会送你回家。” 这莫名其妙的转折让池渺瞪大了眼睛，“你们就这样把我推给陌生男人？不怕是变态啊？” “怎么可能是变态，许沉说他长得又高又帅，说不定是一次美好的邂逅呢。”秦越瑶拎起包朝她挥手，“许沉还在等我，我先走啦，那个男人就在餐厅外面，最帅的啊。” “你......” 来不及讲完话，秦越瑶已经踩着高跟鞋飞快地溜了，她叹了口气，只好拎着包走出餐厅，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最帅的那个男人，陆易修。 池渺看向他手中黑色的伞，大概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事，在心里又把秦越瑶和许沉骂了一遍。 这对小情侣就没有干过一件好事。 她想到下午的事，有些尴尬的走过去，喊道：“陆老师......” 陆易修撑起伞，举到他们的头顶，“走吧，我送你回家。” 池渺和陆易修肩并肩，沿着街道朝停车的位置走，他走得很慢，池渺也不由得放缓步伐。 “他不是你的男朋友。”陆易修忽然道。 “啊？”池渺抬眸看向他，“你说许沉吗？他是我闺蜜的男朋友。” “你现在单身。”他是陈述的语气。 池渺嗯了声。 “大学三年没有谈恋爱。” “......” 他们到底都对陆易修讲了些什么。 陆易修眼睛里透着点点笑意，护着她坐进副驾驶，自己也进到车里。 他系好安全带，打开暖气，刚想再开口，眼前多出一只白皙干净的手，手里捏着包餐巾纸。 “擦一擦吧。”她说。 陆易修没有动，池渺见他迟迟不接，正想收回来，手指被温暖的掌心轻轻握住。 第14章 . 14 梦见你。 陆易修接过那包餐巾纸，松开了手，抽出其中一张，慢条斯理地擦着额间的雨水。 池渺舔了舔唇，把手放进口袋里，悄悄捏紧，侧过脑袋看窗外。 片刻后，他发动车子，高楼大厦从眼前飞快地掠过，等红绿灯的时候，他开口问：“你们是大学同学？” “不是。”池渺条件反射的想到许沉，“他比我大两岁，是在酒吧认识的越瑶。” 陆易修闻言笑了声：“我问那个女生。” 池渺被噎了一下，小声回答：“她是我大学室友。” “关系怎么样？” 池渺不自觉的弯起唇：“特别好。” 她复读考上学艺大学，又是孤身一人来到江城，无依无靠，谁都不认识，是秦越瑶主动结交她，让她消除了对这座城市的陌生感。 陆易修点了点头：“那就好。” 他清楚池渺是个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女生，这四年里能有人代替他，让她感受到善意与温暖，这很好。 陆易修将车开到小区楼下，把黑色的伞递过去，“你朋友的。” 池渺没有接，下意识问：“那你怎么回去？” 他怔了怔，随即眸底浮起笑意，“我送你到楼梯口。” 陆易修推开车门，从车前绕过来，撑着伞接她下车，又护送到楼梯口。 “伞明天还给你。” “好。”池渺朝他挥了挥手，“陆老师再见。” 他笑道：“明天见。” 池渺上到二楼，黑色的轿车依然停在楼下，她开门进了客厅，而后又拉开一道小缝，看见车子这才缓缓的离开。 像从前那样体贴入微，温柔至极。 池渺进到房间里，第一件事就是找秦越瑶算账，连着发了几条消息过去，对面都不回话，她又给许沉发消息，同样是保持沉默。 她直接开启威胁模式：再装死毕业设计你就自己做。 秦越瑶秒回：呜呜呜你怎么能这样，作为第一名都不积极帮助落后室友，呜呜呜你好狠的心。 池渺：行了行了，再多就恶心了啊。 秦越瑶：嘻嘻，怎么样呀？有没有再次怦然心动的感觉！ 池渺不答反问：你都对他说了什么？ 秦越瑶：没什么呀。 池渺：没什么是什么，你快说！ 秦越瑶：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 池渺又发出警告，丢出四个字：毕业设计。 秦越瑶立马乖乖的：他问我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我说挺不错的，就是大学三年都没有谈恋爱，马上要毕业了有点遗憾。 池渺：就这些？ 秦越瑶：嗯嗯。 池渺松了口气，还好没有乱讲话。 秦越瑶其实隐瞒了后面的话——希望陆老师能让她的大学没有遗憾。 秦越瑶试探着问：真的没有复合的可能？ 池渺在对话框里打下没有，而后又删掉了这两个字，重新回复：再说吧。 隔天，池渺到办公室，没有在桌上看见新稿件，陆易修的位置上也没有人。 她从一叠资料里，翻出了陆易修给的新闻书，顺着他标红的笔记一点点看过去，正看的出神时，桌面被人敲了两下，是陆封。 “陆封老师。”池渺合上书。 他扫了眼那本书，说：“出来一下，有事找你。” 池渺跟在陆封后面走出办公室，到走廊的尽头他才开口：“电视台这边对外的一家集团要举办内部的聚会，你想不想试试主持？” 她没有直接答应，谨慎的询问：“除了我，还有其他人参加吗？” “我带着你。” “是什么时候？我需要问问陆老师有没有工作。” “星期五。”陆封笑道：“你现在的工作哪有这个重要，今天是看了一上午的新闻书？” 池渺点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自己现在配的都是没有用的废稿。 “好，谢谢陆封老师。” 陆封听到这个称呼，笑着喊她一声：“池渺。” “嗯？” 他的语气意味深长：“你为什么，从来不喊我陆老师？” 池渺愣了两秒，才结结巴巴地回道：“我，我怕把您和陆易修老师弄混了。” “所以喊易修都喊陆老师？” “嗯......” 陆封说了句回去吧，转身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池渺都没有反应过来。 第一次喊陆封的时候没有叫出口陆老师，后来也一直喊全名或者老师。 因为在她心里，陆老师应当是陆易修的专属。 池渺抿了抿唇，迈步回到办公室， 见离午餐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她又翻开那本新闻书，接着刚才的页面往下看。 书里面有许多关于新闻的深度解析，播音专业不用学到这个程度，大概是陆易修读研时期写的笔记。 从教材内容到陆易修自己写的注解，池渺都一字不落的看过去。 她抬手翻开新的一页，忽然呆住了。 红色的划线旁边不是注解，而是一排排同样的字，字迹清晰，错落着写满了所有空白的地方。 【渺渺。】 池渺伸手慢慢地抚过这些字迹，心跳都变得有些快。 午休过后，陆易修的位置依然是空着的，微信上面也没有找她。 “小周。”陆封从外面进来，喊周开然。 他应了声：“怎么了？” “北京那边有个活动采访，你这周末有没有时间？跑一趟吧。” “北京？”提到这个地方，周开然瞬间想到了陆易修，“北京的活留给易修吧，只要有北京的活他都抢着要去的。” 陆封也记得这事，“是啊，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但这次他拒绝了，说想把机会给其他同事。” “这话倒是稀奇了。”周开然扫了一圈办公室，“他人呢，怎么没有看到？” “易修今天请假了。” “哦哦。” 陆易修今天请假了。 池渺听到这句话有点发愣，毕竟跟着陆易修工作半个月了，她发现这人完全是个工作狂，每天比自己来的早，经常工作到凌晨，周末似乎也没有休息过。 难道是昨天淋雨的缘故，生病了？ 池渺整个下午都惦记着这件事，临近下班的时候，终于鼓起勇气，给陆易修发了微信。 池渺：陆老师，你还好吗？ 对面回复的很快：你问的什么？ 池渺：我听说你今天请假了...... 陆易修：嗯，我病了。 不知道为什么，池渺觉得这句话后面还有未讲完的意思，但她决定忽视掉。 池渺：那你好好休息，多喝热水。 对面的陆易修差点被这条回复气的病情加重，靠在床头，修长的手指敲着屏幕，良久后打下一排字。 陆易修：我办公桌上有份资料，你下班后给我送过来。 池渺皱起了眉，什么资料非要让她在下班后送过去啊，耽误宝贵的休息时间。 像是猜到她的想法，陆易修补充：是明天急用的资料，我等下要看。 连生病在家的人都不忘工作，池渺哪里还有理由拒绝，认命的回了两个字：好的。 五点钟一到，程语薇提醒她：“渺渺，下班了，走吧。” 池渺边清包包边说：“你先走吧，我要去顺德路。” “去那边有事？” “给陆老师送资料。” 程语薇露出同情的神色，拍拍她的肩膀，“辛苦你了，多保重。” 在陆易修办公桌上找到那份资料后，池渺打开地图，查了一下过去的路线，他家离电视台不远，搭地铁只用四站。 她背好包包，坐地铁到了他家附近，刚出地铁站，微信来了最新消息，是一个定位。 陆易修：忘记给你了。 池渺：我快到了。 陆易修一愣，抬手捏捏眉心，都忘记小朋友从前是在他家补课的。 池渺凭着记忆找到他家的住址，抬手敲了两下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她发微信消息，也没有回应。 池渺脑子里出现了一串数字，她抬手输入密码，摁下#号键。 “已开锁。” 智能女声伴随着解锁的声音，池渺伸手推开房门，客厅里没有开灯，窗帘也紧紧关着，整个屋子冷冷清清的，像是许久没有人住过的。 池渺低头看向门口的鞋柜，在最下面瞧见了一双粉色的拖鞋，外面用透明塑料袋包着，上面干干净净，连一层灰都没有落下。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盯着那双粉色拖鞋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弯腰从鞋柜里拿出来，脱掉鞋子换上。 池渺借着窗户外透进来的光走进客厅，家具摆放的位置和从前一样，主卧室的房门是开着的，隐约能看见床上躺着人。 她把资料从包里拿出来，放在他的桌上，在旁边的稿子上面瞧见一张便利贴。 颜色和字都非常眼熟，池渺拿起来，发现是她的字迹—— 【万能的考神陆老师呀，保佑我联考拿高分，校考超常发挥，最最最重要的是，顺利考入学艺大学！！！】 原来那天，是他拿走了自己的考前宣言。 池渺再次看向卧室，里面的窗帘没有拉，明亮刺眼的光线直直的照在床上，她犹豫一瞬，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在心里默念，只是帮忙拉个窗帘，不要看床不要看床。 她走到窗户旁，放缓动作拉上窗帘，屋里顿时变得昏暗，她又故意避开视线往外面走。 忽然，房间里响起声音，床上的人在迷迷糊糊间轻柔的唤了声：“渺渺......” 池渺停住脚步，脑子里一片空白。 “渺渺。”他又轻轻地唤了声，池渺转过脑袋，看见床上的陆易修紧皱着眉头，睡得很不安稳。 她情不自禁的走到床边，微微抬起了手臂，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下一秒，床上的男人突然睁开漆黑的双眸，眼底涌动着未散的柔情，两个人望着彼此，都有些发愣。 昏昏沉沉间，陆易修握住了停在半空中的手，低喃着：“我梦到你了，渺渺。” 第15章 . 15 喜欢的。 滚烫的温度从手心传来, 池渺整个手臂仿佛都麻了，麻到她做不出任何反应，怔怔地看着床上的男人。 直到陆易修彻底清醒过来，率先松开她的手, 清咳一声：“抱歉。” 池渺收回手, 放进口袋里面, 用尽量冷静的声音道：“那个, 资料我放在外面了。” “嗯。” “还有别的事吗？”她有些紧张不安地问。 陆易修淡声说：“没有。” 池渺往房间外面走, 到门口时听见又身后传来咳嗽声，她握紧了拳头，头也不敢回地说：“我给你倒杯水吧。” 然后不等他回答, 就快步跑到厨房里, 烧了一壶水。 池渺靠在橱柜上，旁边是烧水的呜呜声, 她的思绪全在床上那人身上。 他喊自己渺渺，还说，梦到自己了...... 房间里的陆易修心也乱了, 揉揉太阳穴，见外面很久没有动静，下床穿鞋走到了厨房门口。 开水已经烧好了，但池渺压根没有意识到，也没有察觉到他来了，低垂着眸子, 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易修开口提醒：“水烧开了。” 池渺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到了，慌乱中把手往后放，碰到了刚烧开的水壶，外壁的高温烫伤她的手指, 下意识倒吸一口气，刚收回来，被一只白净的手握住。 “烫到了？”陆易修神色紧张，连忙检查她的伤口。 “没事，只是碰到了。” 他像根本没有听见一样，拉着她的手到水槽里，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烫红的地方。 池渺的视线落在轻捏着自己的手上面，他好像发烧了，身上滚烫，隔着薄薄的衣物触着她的手臂。 她感觉心跳越来越快，别扭的往后抽了抽手，“已经不疼了。” 陆易修微微蹙着眉，又把她的手指放回冷水中，“不行，至少冲十分钟。” 池渺现在一分钟都待不下去，更别提维持这个动作十分钟，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手酸。” 话音刚落，陆易修将手心朝上，轻轻托住她的手背。 池渺看着他们相叠的手，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加速，一颗心混乱的跳动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两个人就以这样亲昵的姿势，安安静静的冲冷水。 池渺忽然想到以前来陆易修家上课的情景，当时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他委婉的提出过让她住在自己家，池渺害羞，拒绝了，住在老吴那边的房子里。 每天早上她练完声后赶过来，上午学习播音，下午温习文化课。 上午学专业课有陆易修亲自督促，池渺不敢分心，但她睡得晚起得早，客厅里开了暖气，下午被暖风一吹，舒服的不像话，顿时生出些许困意。 眼前书里的文字慢慢变得模糊，她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池渺醒来时，便撞入一双含着笑意的眸子里，陆易修下巴枕在手背上，就这样宠溺地看着她，不知看了多久。 “陆老师......”池渺揉揉眼睛，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睡觉的。” “昨晚几点钟睡的？”陆易修并没有责怪什么，而是轻声问：“是不是又熬夜了？” “也是很晚，十二点睡的。” 他伸手轻轻地敲她脑袋，“早上六点起床，晚上还敢熬到十二点。白天的任务这么多，只睡六个小时，怎么会不困。” 池渺乖乖认错：“今晚我一定在十点钟前入睡，睡满八个小时。” 陆易修纠正她的说法：“是以后每天晚上都要在十点前睡。” “嗯嗯，我再也不熬夜了。” 陆易修收好桌上的试卷，朝小房间扬扬下巴，“去里面睡两个小时，六点钟喊你起床吃饭。” 池渺开心的恨不得立马飞到床上，还假模假样的推辞：“这样不好吧，任务完不成了。” 陆易修哪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失笑道：“快去。” “好咧！” 刚刚他做出那个动作，池渺恍惚以为又回到了五年前，他还是那个温柔的陆老师。 “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铃声打破了厨房里的寂静，池渺用另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滑屏接通。 “喂。” “喂，你现在在家吗？” 池渺没有料到对方的第一个问题就让自己难以回答，她想了想，含糊地说：“我在外面，怎么了？” 然后电话就被旁边的女生给抢过去了：“喂，小宝贝，我刚下班，出来约饭吗，喝酒吗，继续讲故事吗？” 池渺听见熟悉的声音，笑得有些无奈：“昨天不是才见过吗。” “昨天见了今天就不能见吗？”秦越瑶的语气又变得十分暧昧：“顺便再讲讲你初恋的故事呀。” “你还敢提！”她提了提音量，看了眼身边的陆易修，语气又恢复如常：“行吧，我待会儿把地址发给你。” “怎么弄得神神秘秘，你到底在哪里？” 话音刚落，陆易修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池渺来不及捂住手机，声音清晰的传到了对面。 “我靠！”秦越瑶自动脑补十八禁画面，“对不起，我这就挂电话，你们继续。” “不是，我......” “嘟嘟嘟......”秦越瑶挂断了。 池渺把手机放回口袋，看见陆易修关掉水龙头，一脸淡然的抽了两张纸，擦干净自己的手，然后又抽出两张，来到她面前，“手张开。” 她的手被冷水冲的有些僵硬，被烫伤的食指更是失去了知觉，艰难的张开五指。 陆易修用左手托住她的手背，右手攥着纸巾，仔细地擦拭着她掌心和手指上的水，动作轻柔至极，连指缝间都擦的干干净净。 “疼吗？”他问。 或许是他的语气太过温柔，池渺觉得自己脸颊比手指更烫，“......还好。” 他的指腹划过伤口周围，叮嘱道：“这两天洗手要多注意，回家后可以抹点烫伤膏药。” 陆易修想着她刚搬过去，肯定没有备药，稍稍停顿后又说：“我去找找家里的烫伤药。” “不用麻烦了。”池渺的脸红了，连忙收回手，“我在路上买吧。” 他顿了顿，点头：“也行。” “那......谢谢陆老师，我先走了。” “嗯。” 池渺转身出了厨房，看见斜对面的小房间，那是她当年午睡的房间，后来有一次学晚了，也是在里面过夜的。 她心神不安的往外面走，在玄关处换鞋子，关门离开。 陆易修听见关门声，朝前迈了几步，站在客厅里，看见了沙发上的女生包包，随即目光又转向门口，落在那双粉色拖鞋上时怔了一下。 那是当年他们一起在超市里买的。 他家从家具到摆件全是黑色和灰色，池渺觉得没有生气，故意买的粉色拖鞋，后来还在网上买了小熊娃娃，猫爪坐垫，月亮抱枕，水晶摆件，五颜六色的冰箱贴......就像是在装饰他们的家。 陆易修不顾还穿着睡衣睡裤，拿起她的包开门追了出去。 池渺正在等电梯，忽然听见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而后就见到陆易修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头发散乱，眼睛里微微泛红。 “你的包忘记拿了。”陆易修把东西递过去。 “谢谢。”池渺伸手想接，他却没有松开，也不讲话，只是安静地凝视着她。 池渺被看得不自在，就在她想要直接抢过来时，听见男人低低地叫了一声：“渺渺。” 她心尖一颤，怔在原地，乌黑的眼睛回视着他。 “你当年，喜欢我吗？”陆易修的声音有些发涩，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安。 池渺望着他，点头道：“喜欢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陆易修悄悄松了口气，捏紧拳头，接着问：“是哪种喜欢？女生对男生的喜欢，还是学生对老师......” 十七岁女生的喜欢，可以很简单，很纯粹，但也很脆弱。 池渺听到这个问题，缓缓地垂下眸子。 她能够确定自己当初是喜欢陆易修的，但那是什么样子的喜欢，是仰慕，是依赖，她也说不清。 就像陆易修当初有那份职责在，会督促她学讨厌的内容，不允许她吃有损嗓子的食物，这些并不在男朋友的范围内。 陆易修见她沉默，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明白了。” 空荡荡的客厅一尘不染，毫无生气，陆易修推开左边小房间的门，床头柜上放着各式各样的摆件，床铺是粉红色的，上面堆着毛绒绒的玩偶，和外面的干净冷清截然不同。 他坐在床边，从抽屉里拿出了相框，里面是池渺高中的照片，穿着蓝色运动校服，白色球鞋，眼睛弯成月牙状，笑得很高兴。 陆易修擦了擦本就干净的相框，重新摆在床头柜上，又拿出手机，翻开自己的朋友圈。 他不常发朋友圈，大多是转发推文，只有两条原创动态，时间是五年前的圣诞节和寒假，内容都与池渺有关系。 点开后，还能看见她当年的点赞和评论：【谢谢陆老师，陆老师圣诞节快乐！陆老师最最最好啦！！！】 陆易修扬唇笑了起来。 这四年里，他都是靠着这些念想过来的。 在小房间里一待就是半个小时，等陆易修反应过来时，全身都是冰凉的。 他把物品摆回原位，不适应的咳嗽两声。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 陆易修走出去开门，屋外的小哥手里拎着袋子，扫了眼门牌号，问道：“是1006的陆先生吧？” “是我。” 小哥把袋子递过来，“这是池小姐在我们店里为你点的粥。” 第16章 . 16 四年前。 池渺到餐厅时, 里面只有秦越瑶一个人，她坐到对面的位置，打趣：“稀奇啊，今天不给我喂狗粮了？” 秦越瑶撑着下颌道：“我是特意赶来听小宝贝讲故事的, 没有必要带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我会把你后面这句话转述给许沉的。” “随便啊, 他才不敢和我计较。”秦越瑶语气有些得意, 指指右下角, “扫码点菜, 这餐我请客，就当是故事费。” 池渺扫描二维码，跳出来的菜单入眼便是各式各样的粥, 她下意识想到了陆易修, 病态的模样浮现在脑海里，怎么样都挥散不去。 他一个人生病在家, 肯定不会做饭吧。 池渺咬咬下唇，问对面的女生：“小富婆啊，你介意我打包一份吗？” 秦越瑶很配合的双手环臂, 做出一副大佬姿态，挑了挑眉，“打包给谁？如果是哪个狗男人，我可不买单。” 她慢悠悠地吐出三个字：“陆易修。” “买！”秦越瑶瞬间变脸，“必须买！” “给陆老师打包那可要多点些菜，哦不对, 点什么啊，直接叫他过来，我作为学妹兼他前女友的闺蜜，理应请他吃餐饭。” “什么乱七八糟的。”池渺被她这段话给逗笑了：“他生病了, 在家躺着呢。” 秦越瑶露出兴奋的神色，“所以你刚刚是在他家？” “我给他送文件。” “啧啧啧，什么送文件啊，这种烂借口你也相信，就是他生病了想见你。”秦越瑶一语中破：“是昨天淋雨病的吧？真惨啊，苦苦守了某人半个小时，被大雨淋，被寒风吹，小可怜陆老师。” 池渺完全忽视掉她的自我脑补，伸手叫来服务员，“请问你们这边可以送外卖吗？” “可以的。” “好，那您帮我送一份粥。”池渺在纸上写下陆易修的地址和手机号码，递过去。 服务员问：“请问您贵姓？” 她摆手，“不用写是谁送的。” “谁说不用写。”秦越瑶立马扬声道：“姓池，池水的池，让外卖小哥一定要强调是池小姐送的。” 服务员弯着唇笑：“好的。” 池渺没有再阻止，目光重新落回屏幕上，点了三道菜，放下手机，对上秦越瑶打量的目光。 她敲敲桌面，“如实招来吧，怎么认识的，怎么谈恋爱的，怎么分手的。”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 “去你的。”秦越瑶打断她的废话：“长话短说，讲重点。” 池渺笑了下，把自己和陆易修在培训班认识，熟悉，恋爱的过程全部交待了。 秦越瑶听完后一脸磕到的表情，不可置信地道：“我实在不能接受，这么甜的故事会是be，哪怕当时的感情受身份限制，高考结束后你们也有大把时间来培养。” 池渺叹了口气：“我当年高考失利，你知道吧？” “知道。” 复读归根结底是件痛苦的事情，具体是因为什么失利，秦越瑶从来没有问过。 池渺沉默片刻，似是暗暗的缓了许久，重新开口，讲那个时候的事情。 池渺参加高考前的前一天，大姨妈突然造访，夜间疼得睡不着觉，当时母亲已经和父亲离婚，搬出去住了，父亲和哥哥又帮不上忙，她只能自己煮红糖水喝，找止疼药吃。 折腾了半宿，直到快天亮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不到三个小时被喊起来参加高考。 考语文的时候，她整个脑袋都是昏沉沉的，中午短暂的睡了半个小时后，下午数学考试更是打不起精神，连试卷都没有做完。 幸而隔天吃过药后有所好转，是正常发挥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池渺看到成绩才会难以接受。 高考的两天陆易修学校有事，没能赶过来，只在微信上叮嘱她记得带证件和文具，别给自己压力，早点睡觉。 泉城到江城很近，坐动车只需要半小时，考完后休息了两天，池渺就拖着行李箱，瞒着陆易修买了去江城的动车票，在路上才告诉他自己还有二十分钟到火车站。 走出栅栏的瞬间，看见了他的身影，池渺毫无顾忌的扑进他怀里，感受到了身上未散的热意，很明显是刚赶过来的。 “陆老师，我好想你。”她笑着说。 陆易修宠溺的刮了刮她鼻尖，“考的怎么样？” 池渺不想让他担心，没有讲第一天的事情，“语文和数学有点失误，但总体还不错。” “那要奖励你。” “啊？” 陆易修俯下身，吻了吻她的唇，在耳畔轻声说：“恭喜我的女孩毕业。” 毕竟是小女生，面子薄，第一次在公众场合接吻，池渺羞的脸颊通红，不好意思的扯扯他衣角，低着脑袋往外面走。 陆易修拖着行李箱追上去，握住她的手腕，笑道：“走反了。” 池渺又头都不抬的转身，红着脸跟他回家。 “陆老师，刚刚那可是火车站，好多路人看着。”一进房间，池渺就批评他的行为。 陆易修揉揉她的长发，弯下腰道：“那现在是在家里了，只有我们。” 说完，重新覆盖住女生温软的唇，含糊的提醒着：“闭眼。” 女生紧紧地闭上眼睛，耳畔不断传来他的声音，混着轻轻地喘息：“不要憋气......” “乖，别咬牙......” “别紧张......” 他吻的很轻柔，在唇齿间细细地碾磨描绘，让彼此的气息交织缠绕。 许久后，陆易修才缓缓离开，轻笑了声：“可以睁眼了。” 池渺整个身子都软了，被他圈在怀里，耳朵和脸颊通红，垂着眼眸不敢直视他。 偏偏陆易修还要调笑：“今天学的不错，其他的以后再教你。” “......” 池渺和父亲说的是出去毕业旅行，在他家待了一周，回到泉城。 半个月后，高考成绩出来了。 池渺忐忑不安的打开电脑，查到成绩后，整个人呆坐在电脑前。 分数低到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会这么低，哪怕第一天有些发挥失误，以她的水平也不应该只考这个分数。 池渺下意识的反应是申请重查，她上百度查了关于高考重查的评论，全都是回复“没有用的”，“重查只是把分数重加一遍”，“几乎不会出错的”，“认命吧”。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瞬间失去所有思考能力，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池渺想到了陆易修，如果是他肯定能有办法。 正准备找手机拨通他电话时，门口响起“哐当”一声，父亲池齐年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她的手机，后面跟着她那位同父异母的哥哥池海，拿着两张火车票。 “高三期间和老师谈恋爱，池渺你真是出息了啊！”池齐年把手机狠狠地甩到床上，池渺看见屏幕上是自己和陆易修的聊天窗口。 “你们凭什么翻我的手机？”她扬声质问，一时激动的眼眶都红了。 “翻你手机怎么了？我是你父亲，不能看你的手机吗？”他的音量骤然提高，怒吼道：“高三期间引诱学生谈恋爱，这就是你找的好老师？这就是你跑去江城学习的老师？你拿着我辛苦赚来的钱都在干什么啊？” 池海趁这个时候，将车票递过去，池齐年一看更生气了：“你去江城找那个老师，还骗我是出去旅游！池渺你是不是女孩子啊，你要不要点脸啊！” 话落，他一巴掌扇到池渺的脸上，疼得她眼泪直往下掉。 池齐年正在气头上，又有池海煽风点火，脑子和行为都被情绪操控，他看了眼后面的电脑屏幕，又重重的挥手扇过去，“530分，这个成绩你好意思吗？你对得起我吗？” 他越讲火气越大，从手边拿起书就往池渺身上砸，“让你每天假装学习，让你高三谈恋爱，我今天非要打死你。” 池渺被他发泄般殴打了半个小时，身上落满大大小小的伤痕，他把手机再次扔到面前，“打电话和那个老师提分手，以后不许再有任何联系，不然我马上打电话到电视台投诉他。” 陆易修大四在江城电视台实习，电视台对这类事件很敏感，如果池齐年打了这个电话，他的实习工作肯定会丢。 池渺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眼泪模糊的滑开屏幕，当着他们面给陆易修打电话。 “扩音器打开。”池海提醒。 她认命的听话，对面很快接通了。 “喂，渺渺，成绩出来了，你有查分数吗？”陆易修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温柔。 池渺抑住大哭的冲动，看了眼对面的父亲，努力用平静的语气对他说：“我们分手吧。” 对面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沉默片刻后才温声道：“是考的不好吗？我明天忙完，来泉城找你好不好。” “我准备去北京读大学，一直都只把你当老师，我们分手吧。” “渺渺，是出了什么事吗？” “我们分手吧，我们，我......” 池渺再也忍不住眼眶里的眼泪，池齐年及时抢走她的手机，挂断电话后交给池海，他把陆易修的手机号和微信号全部拉黑，然后让父亲没收了手机。 那天过后，池渺唯一的期盼是陆易修来找自己，她每天坐在窗户旁边等，等到的却是高考分数线，是没有考上学艺大学。 池海看出了她的心思，冷嘲热讽着：“都过去几天了，还眼巴巴的盼着？自己犯贱招惹别人，也不想想学艺高材生，电视台老师，会把你当回事？你在他眼里就是个学习好点，长得漂亮点的学生，他涂个新鲜愿意对你多关照些，你们之间连爱情都算不上，他怎么可能来。” 池渺没有理会他的话，结果却是直到去复读学校前，陆易修都没有来过一次。 “你哥好恶心啊。”听完整段故事后，秦越瑶握紧拳头，“我已经想打他了。” 池渺抿抿唇，“他一直都是这样，从小和我不亲。” “这哪是不亲的关系，他分明是恨你，你妈又没有虐待他，哪来的这么大怨气啊。” “可能是对后妈和后妹天生的敌意吧。”池渺耸耸肩，不以为然地道：“他是被我爸给宠坏了，今年三十岁，没有工作，还在花家里的钱。” “一个啃的理所当然，一个被啃的心甘情愿，你爸简直有......过分！重男轻女，封建思想，家庭暴力。“秦越瑶很想骂脏话，但毕竟是长辈，话语收敛了许多。 池渺扒完碗里最后的饭，放下筷子擦嘴巴，“这家店挺不错的。” 秦越瑶还没有从故事里缓过来，用筷子戳了戳碗中的饭，“如果你当时逃出来就好了。” 池渺曾无数次的幻想过，如果陆易修来找自己，结局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笑盈盈地说：“那不就遇不到你啦？” 秦越瑶也跟着笑起来：“这么说起来，你算是因祸得福啊。” “美的你。” 秦越瑶顿了顿，撑着下颌又道：“虽然我也埋怨陆易修当初不来找你，但既然能在多年后重逢，是不是说明缘分未尽？” “都让你少看点小说了。” “你敢说不喜欢他了？” “我......”池渺露出茫然的神情，“其实我也不清楚自己对他是什么感情，他当时更像是我的引导者。” “如果说当时是崇拜和仰慕，可大学三年追你的男生也不少，你也没有一个动心的啊。” 因为他们都不如陆易修。 秦越瑶思忖片刻，“那换句话问吧，如果他想重新开始，你会给他机会吗？” 池渺都不用思考和犹豫，内心已经有了答案。 “我会。” 第17章 . 17 不高兴。 天气渐渐冷了, 池渺早上越来越赖床，庆幸着自己搬过来了，不然肯定每天迟到。 她掐着时间到广电大厦，在大厅里看见了一位穿着米色大衣的女人, 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 乌黑的卷发落在胸前, 落落大方, 成熟美艳。 女人正在和保安小哥讲话, 池渺刷卡进去的时候听见了声音，觉得有点耳熟，没有太在意, 坐电梯到办公室。 “老周, 你猜我刚才在楼下看见了谁？”办公室里的同事正在八卦。 “谁啊？” “就先前来录节目的美女主播，又来找易修了。” 周开然想了想, “你说的不会是姚今妍吧？” “不知道，她是谁啊？” “如果是她那就不奇怪了。”周开然的语气意味深长。 “你知道内幕啊？”同事搂住他的肩膀，“走走走, 去食堂边吃边聊。” 池渺看了眼他们的背影，视线转到桌上，还是没有稿件。 陆易修忘记放了，又或许是因为楼下那个女人，压根没有上来。 她抿抿唇，重新拿过资料堆下面的新闻书, 打开写满【渺渺】的那一页，用指腹细细地摩挲着字迹，而后又翻过两页，依然全是她的名字。 只是这两页的笔迹更深, 一笔一划像是在发泄，划破了薄薄的纸张。 再后面，又是正常的新闻笔迹和批注。 “池渺，池渺。”刚到办公室的程语薇唤了她两声。 “嗯？”池渺立马关上书。 程语薇把包包丢到桌上，坐了下来，“什么书这么好看啊，都让你入迷了。” “你怎么现在才来上班？”池渺岔开话题反问。 “别提了。”程语薇闻言露出痛苦的神色，凑近些小声抱怨：“我昨天加班到凌晨，又困又累，简直快要崩溃。哦对，终稿改完了，周老师应该还没有来吧，我微信发给他。” “来了，准时来的。” 不仅来了，而且已经去食堂八卦了。 “他是神仙吗，不用睡觉的啊？”程语薇摇头感慨着：“凌晨两点下班，九点准时上班，他怎么越来越像陆老师了。” 下一秒，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兴奋：“不过因为加班，我知道了一个惊天的八卦。” 池渺没多大兴趣的哦了声。 “是关于陆老师的。” 她眨眨眼睛，抬头看过去。 “是陆封老师。” “嗯......”池渺面上有几分尴尬，程语薇掩唇笑出声来：“骗你的啦！讲八卦当然是陆易修老师啊，你知道台里来了位美女主播吗？” 池渺脑海里浮现出楼下女人的长相，点头道：“知道，部门传遍了。” “怎么传的？电台女主播苦恋新闻男主播？” 池渺想了想同事的口吻，“差不多。” “谣言啊谣言，电视台内部新闻竟然都这么不严谨。”程语薇作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逗得池渺弯唇笑了起来：“行啊，那程记者来讲讲你的第一手材料。” 程语薇清清嗓子，正经道：“这位女主播以前是我们台里的实习生，现在在江城电台工作，今天是过来录节目的。” “你连人都没有见过，怎么知道的？” “HR小姐姐告诉我的。” 池渺笑着调侃：“那程记者也不是第一手材料啊。” “哎呀，反正HR小姐姐的情报肯定没有错。”程语薇朝她勾了勾手，悄声道：“陆老师就是因为这位美女主播才不再带女实习生的。” 池渺内心汹涌澎湃，表面淡定自若：“为什么？” “你这个反应也太无趣了吧！”程语薇看着她淡定的表情，像是被人泼了一头的冷水，兴致都少了许多，直接说出原因：“昨晚我听见有女老师在谈论这件事，她们说陆老师三年前带过一位女实习生，后来产生了那种感情。” 程语薇暧昧的眨眼睛，“你懂的，后来女实习生就转去其他台了，从此之后，陆老师很少带实习生，再也不带女实习生。” “那陆老师对她......”池渺压住翻涌的情绪，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怎么可能！”程语薇连忙否认，摆摆手，“周老师说陆老师有个忘不掉的初恋，很痴情的，才没有那个美女主播什么事，是她单相思。” 池渺一愣：“忘不掉？” “嗯嗯，周老师是这样说的，具体的他也不清楚。”程语薇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我昨天加班找陆老师要资料才加了微信，我翻翻他的朋友圈。” 池渺忽然想到什么，先一步翻出陆易修的朋友圈，直接滑到最下面，长按删除评论，又连忙取消赞。 “陆老师朋友都是推文啊，只有两条原创动态，是五年前发的，圣诞快乐和等寒假。”程语薇努努嘴巴，“好无聊啊，没意思。” 她放下手机，又问：“你跟了陆老师这么久，有没有打探到什么？” 池渺摇头，“没有。” 程语薇也没有指望她能八卦，掩着唇自顾自地道：“我跟着周老师打探出了不少，他的前女友是我们学校新闻系的老师。” “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翻他微博和朋友圈看出来的。” 池渺闻言悄悄地松了口气，程语薇实在太能八卦，也太有八卦的敏锐度了，幸好她动作快，不然和陆易修的事情能被传遍整个电视台。 “我给你看，哦对，你有周老师微信吗？” “没有。”池渺只加了陆易修和陆封的微信号，其他老师的都没有加。 程语薇弯腰凑到她面前，讲述自己解密的全过程：“他先前转过一条关于我们学校颜值的推文，陆封老师在下面回复说......” “池渺。”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小女生的八卦，两个人立马坐直身子，飞快地藏起手机，侧头看过去。 “陆易修老师。” “陆老师。” 陆易修朝她招招手，转身往外面走。 程语薇小声道：“看见没，压根不关心那位美女主播，直接把人晾着了。” 池渺整颗心被她刚才那番话搅的乱七八糟，拿上笔纸跟出去。 等走到长廊尽头，陆易修转过身，握住她的手腕，低头看受伤的手指，仍然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你没有买药。”他的神情一点都不意外。 “忘记了......” 陆易修从口袋里拿出一盒未拆封的药，挤出白色膏体，抹在她泛红的指腹上，轻轻地揉开。 池渺闻到很淡的中药味，手指清清凉凉的，很舒服。 他盖上膏药，塞到她的外套口袋里，“早中晚各抹一次。” “谢谢陆老师。” 陆易修用纸巾擦着自己手上沾染的药膏，语气含笑：“不谢，和昨天的粥抵了。” 池渺咬住下唇点了点头，忽然想到昨天陆封说的那件事，告诉他：“对了，陆封老师说星期五有个主持的活动，可以带着我参加。” 陆易修听到是陆封，想都没想就否定了：“不行。” “啊？”池渺没有料到这样百利无一害的事情他会拒绝，有点茫然的看着他，“是星期五有其他事吗？” “没有。”他沉着声音道：“你是我的实习生，只用听我的。” “可是这个机会挺难得的，而且我......” 陆易修冷冷的打断，语气里明显有些不悦：“没有可是，告诉陆封你不能去。” 池渺听到这话，心里难免涌上些许委屈，自己实习大半个月了，成天被关在小黑屋里录些废稿，好不容易有机会他又拦着。 “我知道了。” 说完话，她转身离开，陆易修蹙起眉来。 池渺不想当面跟陆封讲这件事，给他发微信消息，说星期五下午陆易修老师有其他安排，不能去参加集团的主持活动。 陆封出奇般秒回话：易修给你安排了什么工作？ 池渺扯着理由：可能是要练稿吧。 陆封：你说了是跟我一起？ 池渺：说了。 陆封：我知道了，下次有机会再喊你。 池渺：嗯，谢谢陆封老师。 池渺因为这件事情，垂头丧气了一上午。 中午去食堂的时候，在办公室门口碰到陆易修，旁边的程语薇喊了声：“陆老师。” 她连个眼神都不给，假装玩手机从他身边走过去。 陆易修看着女生的背影，知道这是和自己怄气了，无奈的揉揉太阳穴，拿出手机，给朋友发消息。 池渺的闷气在下午看见程语薇的出镜视频后，到达了极致，进入配音间后，双手环臂盯着屏幕，什么事都不想做。 没人性，讨人厌，越老越烦人。 池渺连点几下鼠标，关掉软件，不录不录就不录，把她摁在话筒前都不录。 “怨气这么大？”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吓得池渺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陆易修关上录音间的门，走到她旁边，靠在后面的桌子上，垂眸望着眼前含嗔的女生，“新闻都不录了？” 池渺别过脑袋不看他，陆易修缓声说：“陈老师录新闻二十多年，也没有见他不耐烦过，你只录了大半个月，就厌烦了？” “我录的都是些废稿，又没有用。”她小声嘀咕。 “可以用来练习新闻语感，怎么会没有用。” “你根本不听啊。” 陆易修不解道：“难道你自己听不出来？” 池渺张了张嘴，硬是没有憋出一句话来，脑袋又往旁边扭了点。 她这才突然意识到，明明自己也可以听出来作品进步与否，但就是从来没有打开过。 陆易修许久不讲话，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池渺只是想偷偷地瞟一眼，谁料侧目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俯身凑到她面前，漆黑的双眸里带着笑：“是一直在等着我来听？” 池渺下意识往后仰脑袋，拉开与他的距离，胡乱扯着借口：“我的录音，自己当然听不出来。” “好。”陆易修搬过椅子坐在她右边，“我下午帮你听稿子。” 他朝着电脑扬扬下巴，“放吧。” 陆易修给池渺发过排班，从星期一到星期五，几乎全天都有任务安排，他今天下午有《江城新闻》的录制，那是绝对不能耽搁的。 “这个也不急，你先去忙工作吧，有时间再听。”池渺在心里骂着自己矫情，重新打开录音软件。 陆易修忽然低声道了一句，语气温柔：“上午是我态度不好，你别生气了。” 不等池渺回话，紧接着又道：“但陆封的主持活动，你不能去。” 池渺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只是一个普通的活动，又有陆封老师带着我，不会出错的。” “因为他喜欢你。” “啊？”池渺茫然的眨眨眼。 陆易修蹙起眉来，声音里带着一丝醋意：“他喜欢你让我很不高兴。” 第18章 . 18 陆老师。 池渺和他的目光静静相触, 半晌，终于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你，你误会了吧......怎么可能喜欢我。” “你小看自己了。”陆易修臭着张脸, 不想再提到陆封的事, 重复一遍之前的话：“放你的作品。” 池渺点开这半个月以来录的新闻稿, 陆易修边听边指出问题, 听了整整两个小时, 下午四点的时候才道：“今天先到这里，我现在要去录节目。” “好。”池渺收起自己做的笔记。 “你跟着我过去，学学节目流程。”他边往外面走, 边说：“下周开始, 我带着你录制节目的配音。” 池渺闻言眼睛一亮，难掩兴奋之意：“谢谢陆老师, 我会努力的。” 他被女生的情绪感染了，也勾起唇角，缓缓道：“你的水平可以直接录制节目配音, 只是把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新人，其他同事会不平衡，所以我让你练习了半个月......” 池渺抱着本子，像以前那样走在他斜后面，正认真听他讲话时，前面的陆易修忽然脚步一顿, 偏头望向她。 “怎么了？” 陆易修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微微用力一拽，把人带到自己右边，“以后走我旁边, 讲话不方便。” “哦，好。”池渺乖乖的点头。 陆易修松开她的袖子，终于感觉顺眼了，接着说：“你应该知道台里的柳荷老师，她是江城新闻现有的两位女主播之一，马上会调到北京工作。柳荷老师离开后，台里需要重新内调，新闻主播的岗位会有空缺。” 听到这里，池渺突然道：“我听说内调要填写志愿，参加三场考试，像艺考一样，是真的吗？” “是真的。”陆易修无奈的看她一眼，“但是你的重点好像错了，我的意思是台里马上会多出新闻主播的岗位，你可以顶上去。” “陆老师你在和我开玩笑吧。”池渺极其不自信，“我都不知道能不能通过实习期，留在台里。” 对一位小小的实习生说，我希望你以后能成为电视台王牌栏目的新闻主播，就像是你拿了59分的成绩单回家，妈妈对你说，下次拿第一名。 “你能。”他的语气十分肯定。 池渺望了望他，那意思是，你对我真的太有信心了。 陆易修唇边漾着笑，心情很是愉悦：“因为你能不能通过，由我说了算。” “......” “有我带着你，不用担心，就把江城新闻当做目标。”他迈步走进电梯。 池渺跟进去，谨记他刚才的话，往后退半步，懂事的站到他身边，“那国庆晚会，春晚主持人，都是怎么选的？” “主任选的。” “没有考核之类的？” “通常是主任直接通知......你什么时候对主持这么感兴趣了？”陆易修侧过脑袋，深深地看着她，“你不是最喜欢主播吗。” 池渺满脸疑惑的看回去，她什么时候讲过？ “主持和主播我都挺感兴趣的，没有更喜欢哪个。” 主要是电视台出镜主持人，更容易私下接到活，许沉家公司办过户外活动，他说主持人的价格取决于是不是电视台的，以及自身的知名度。 陆易修收回视线，闭了闭眼。 算了，她记不清的事情何止这一件。 电梯到达楼层，缓缓打开，外面站着穿米色大衣的女人，是早上在楼下见过的，那位传说中的美女主播。 “诶，又碰见了啊。”女人主动朝陆易修打招呼。 他走出电梯，微微颔首：“节目录完了？” “是啊，可以提前下班了。”女人的视线一转，落到池渺身上，“这是陆老师新带的小实习生？” 陆易修点头：“嗯。” 她伸出手，大大方方的弯唇笑道：“你好，我叫姚今妍，以前也是你们陆老师的小实习生，现在是江城电台的主播，今天过来串门。” 池渺对声音一向敏感，还是觉得她的嗓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个地方听过，伸手轻握了一下，“池渺。” “好好听的名字啊，人也很漂亮。”姚今妍夸赞道，语气听着真情实意，很让人信服。 池渺礼貌的笑了笑，没有吭声。 “那我就先走咯，下次有空一起吃饭。”姚今妍朝他们挥了挥手，“再见啦。” 池渺回了声：“再见。” 陆易修压根不把这段偶遇放心上，继续往演播厅的方向走，池渺却不由自主的出神了，想着姚今妍刚刚的模样。 先前听公司传闻和程语薇的八卦，一口一个“美女主播”，“单相思陆易修”，先入为主的以为会是那种见到陆易修就想往他身上贴，喜欢死缠烂打又有些娇气做作的女人。 谁能想到是这么一位落落大方的女人，坦然的把曾经是陆易修实习生的事说了出来，又表现得不失分寸，让人不自觉的心生好感。 成熟，美艳，优秀，无论是长相还是能力，都和陆易修挺般配的。 “又发愣。” 额间忽然被敲了一下，池渺吃痛的“嘶”了声，回过神来，瞪着前面的男人。 陆易修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模样，不由得失笑，可能小朋友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和他相处时的状态，越来越放松了。 “走吧，进去。” 节目录制现场，池渺帮不上什么忙，一直拿着笔在纸上记重点，下午的节目会录到很晚，五点钟的时候陆易修让池渺先下班回家。 准备回办公室时，她碰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程语薇，“怎么就你一个人，周老师呢？” “陆老师找他有事。” “嗯？”池渺抬眸看过去，程语薇解释：“是陆封老师，他找周老师讲去北京出差的事。” “哦哦。” 程语薇打趣：“你这反应，好像陆老师是陆易修的专属一样。” 在她这里确实是的。 池渺淡定道：“他是我的实习老师，会有下意识反应。” “也对。” 程语薇自然而然的询问：“那你家的陆老师在干嘛？我听周老师说，以往去北京出差都是他的活，这次反常的推掉了。” “陆老师是主播，出差怎么会是他的活？” 程语薇又露出八卦的神情，“他主动揽过去的，我估计是初恋在北京呢，说不定今年回来了，他就反常推掉了。” 初恋在北京。 她想起自己在电话里说的那句，“我准备去北京读大学”，池渺当时是有意这样讲的，想让他察觉到这边的不对劲。 因为先前她对陆易修说过，绝对不会选择省外的城市，可能是他忘记了吧。 池渺和程语薇边往电梯里面走，边闲聊着这周的工作内容。 刚走进电梯，准备关门时，池渺感觉手腕被人给握住了，下一秒，有股很大的力气将自己拉出电梯，她撞入温暖的怀抱里。 “池渺！” 电梯门关闭，只留下一声程语薇的惊呼，池渺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陆易修半搂半拽，把她带到电视台的角落里，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 “陆老师......”池渺垂眸看向被捏红的手腕，“疼。” 陆易修闻言放开手，整个人却是往前走了半步，呼吸近在咫尺。 “你知道刚才那样很危险吗？” 与池渺含着怒火声音一同响起的，是陆易修沉沉的嗓音：“你删掉了评论。” 池渺很快反应过来是在说朋友圈的事情，顿时没了脾气，向他解释：“我是怕被其他同事看到。” “为什么怕？我们的曾经在你眼里这么不堪？” 他的微信被拉黑，那些评论是仅存的念想，他四年都是靠这些过来的，可她竟然直接删掉了。 “不是......”池渺想整理思绪重新给他解释，但现在被他这样一质问，脑子也有点乱。 “因为不是最好的了，对吗。”陆易修最后两个字像是在低喃，泄气般往后退一步，转身离开。 池渺失魂落魄的回到办公室，程语薇见到她，立马凑过来，“池渺，刚才发生什么了？” “没事，陆老师有点事让我处理。” “那怎么手腕红了，眼眶也是红红的。”程语薇关心道：“他欺负你了？” “不是。”池渺胡乱扯着理由：“搬设备勒到了。” 程语薇露出同情的神色，安慰似的拍拍她肩膀，“下班吧。” “嗯。” 陆易修又是连着两天没有找池渺，但这次不是见到她就走，是压根见不到。 同事说他已经加班两天了。 演播厅里，所有工作人员都感觉不对劲，陆易修这两天变得特别不对劲。 平日里总是风趣幽默的人，今天始终沉着张脸，倒是有点像......对待他带的小实习生那样。 部门里都在讨论，陆易修亲自要走美女实习生后，指挥她买咖啡、搬设备、送文件，一改平日性格，声色俱厉，毫不温柔，让其他同事对乖巧听话的池渺同情不已。 录完节目后，工作人员看向坐在椅子上不动的陆易修，“陆老师，你不去吃饭吗？” “还早，你先去吧。” 同事清理好资料，忍不住提醒：“陆老师，我上来的时候在楼下看见姚小姐了。” 陆易修淡淡道：“我知道。” 同事笑得暧昧：“她这段时间来的挺频繁，这么冷的天，可别让佳人久等。” “她以前在我们台里实习，我带过她一段时间。”台里时常传他和女主播的事情，以往陆易修都是直接否认，今天出奇般开口解释了来龙去脉：“这次录节目需要她帮忙，台里派我去问她，我们之间的关系仅此而已。” “原来是这样。”同事识趣的不再多言，清好东西后出了演播厅。 陆易修拿出手机，反反复复的看着屏幕上的那条朋友圈，评论下面全是培训班的学生。 除了池渺。 直到微信上又来了新消息，陆易修才坐电梯下楼，看见大厅里的姚今妍，没有走过去帮她刷卡，而是自己出去了。 姚今妍笑着迎上去喊：“陆老师。” “有事吗？” 他用十分公事的语气询问，姚今妍顿时像被浇了一头的冷水，但面上仍然笑道：“我工作结束刚巧路过这边，想请你吃餐饭。” “江城电台在沿江大道上。” “啊？” “和电视台隔了一条长江。” 被他这样毫不留情都拆穿，姚今妍的脸色有些难看，随即又恢复如常，干脆承认了：“好吧，我是特意来找你吃饭的。” 陆易修淡声道：“我今天还有工作，你回去吧。” 他停顿两秒，又补充一句：“我没有教过你什么，以后不要喊我陆老师。” 第19章 . 19 我朋友。 池渺能感觉到陆易修这次是真的气得不轻, 先前他也有几天不理自己的情况，但都会在微信上布置任务。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避而不见，完全不搭理, 当她这位实习生是不存在的。 周末到吴源景培训班上课, 课程结束后老吴过来找她, 池渺以为他会问陆易修, 可看神情好像并不知道什么。 “你有主持过学校的晚会或者活动吗？”他问。 池渺点头：“有的。” 吴源景拿出手机, “发给我看看。” 池渺把去年主持艺术节的视频发过去，吴源景满意的嗯了声：“你明天早上有没有事？” 她周末都不出门的，摇摇脑袋, “没事。” “我有个朋友是做线下活动的, 明天有场车展，他原本订的女主持人不能来了, 需要找人临时顶上去，你想去吗？” 池渺当然想，活动主持的价格很可观, 而且一旦认识了相关负责人，就会打开人脉圈，以后会有很多线下主持的机会。 “我想试试。”池渺停顿两秒，“但是活动通常都在下午吧？” “对，如果那边确定了，你明天带早上的课。” 池渺点点头, 祈祷着：“希望能通过。” “我刚刚把你的视频发过去了，应该没有问题。”吴源景给她推荐名片，“这是他的微信号，你加一下。” 池渺边加好友边笑道：“谢谢老吴。” “不客气。”吴源景有些心虚的笑笑, 口吻随意地问：“你最近实习怎么样？累不累？” 池渺估摸着陆易修已经告诉了老吴，自己现在是他的实习生，言简意赅：“还行，我很少会加班，不累。” “那就好，易修在工作上太拼了，我还担心他会拉着你......”吴源景意识到讲错话了，轻咳一声，转言道：“传统媒体虽然渐渐衰弱，但电视台的工作制度和流程都非常规范，可以学到不少。” 实习将近一个月，池渺感受到了电视台里的严谨和规范，无论今后能不能留下来，对自身而言，都是有帮助的。 “我明白，我会好好学的。” 吴源景搬出想了许久的说辞，神色自如地开始胡说八道：“我前两天收到学生们的学费，就先把课程费转给你了，两千四你查收一下。还有你现在住的那套房子，我是暑假租下来的，交了三个月的房租，这个月的你不用再交了，下个月开始交一千。” 池渺被他这番话说得愣了愣，挨个问过去：“你为什么要在暑假租房子？” “外地学生暑假过来集训了。” “我记得那套房子是一千八。” “你只住了一间，交两间的钱干嘛。” 池渺觉得有些奇怪，又道：“课程费两百块一节，应该是一千六？” 吴源景露出惊讶的模样，“我什么时候说的两百？当时定的就是三百啊。” “是吗？”他笃定的语气让池渺怀疑自己记错了。 “是的，没有错。” 虽然还是感觉怪怪的，但谁也不会嫌钱多，池渺弯唇再次道谢。 吴源景见她终于相信了，心里悄悄地松口气，“你早点回家休息吧，今天辛苦了。” “嗯。” 池渺回家后，收到了通过好友的消息。 L：你好，我是本次活动的负责人，明天的活动在江城会展中心，下午两点开始，主持人需要提前一个小时到场，不允许迟到，价格是1500元。 池渺看着屏幕上的那段话，眨眨眼睛，傻了吧唧的回复：您知道我是新人吗？ L：嗯嗯，知道，我们刚刚看到了你主持的视频，我的朋友特别喜欢你的声音和状态。 池渺受宠若惊，连忙道：谢谢，我没问题，肯定能准时到。 L：好的，那麻烦您报一下三围和鞋码。 她按照要求发过去。 L：如果这次活动很成功，今后能长期合作，价格也会涨的。另外，你的搭档是位经验丰富的男老师，所以不用担心。 池渺：好的，希望能让你们满意。 池渺又打开和吴源景的对话框，去感激了一番。 吴源景：我只是引荐，是你自己优秀。 池渺：谢谢老吴。 隔天上完课已经十二点钟了，池渺来不及吃中餐，在路上随便买了个面包凑合，急急忙忙的赶到会场。 她说明了来意后，被工作人员领到后台，“您先在里面坐一会儿，我去喊李总过来。” “好的，谢谢。” 池渺推开后台的房门，沙发上的男人西装革履，懒懒地斜靠着，一只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上，另只手拿着稿子。 她睁大眼睛，随即身后的门又被推开，负责人走进来，“是池渺吧？你的礼服和鞋子待会儿才能到，外面冷，先在房间里看稿子。” 他递过来主持稿，看了眼一脸淡然的陆易修，憋住笑意，简单的介绍着：“这位是江城电视台的陆易修老师，主持经验非常丰富，你们熟悉下。” 池渺接过稿子，呆呆地点头。 负责人转身出去，房间里面只剩下他们。 陆易修这才抬眼看过来，神色间并没有惊讶。 池渺想到他们这两天的关系，声音都变得不自然了：“陆老师......” 陆易修应了声，淡定道：“坐。” 屋里开了暖气，池渺取下围巾坐到他旁边，拿出包包里的纸笔给稿子划分段落。 稿子里面有许多关于汽车的专业用词，特别是介绍性能的一段，池渺看不懂，念起来也觉得十分绕口，不由得瞟向陆易修手中的纸张。 这段话标记的是他来念。 以陆易修的能力和经验，根本不用熟读，拿着稿子上场便可以张嘴吧。 池渺用笔轻轻地敲着稿子，想到自己的第一场线下主持是和他一起，既心安，又有点兴奋。 从前都是他站在台上，以老师身份给她讲课，这是他们第一次肩并肩同台。 池渺又忍不住看过去。 陆易修早十分钟来的，稿子内容已经看过了，从池渺坐过来时，他心思就飘了，女生身上喷了香水，是很清淡的甜味，萦绕在鼻间。 起先她认真的看着稿子，后面似乎在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朝他这边瞟了眼，又一眼。 直到第三眼，陆易修终于受不住，微微偏过脑袋，冷不丁地撞入她的视线，低声问：“有什么问题吗？” 池渺望着那双漆黑的眸子，感觉自己的那点心思都被看穿了，脸颊浮起一层红晕，幸而屋里暖气很足，本身就热的不成样子，遮掩了过去。 她定了定神后说：“介绍汽车性能的那段，能让我来念吗？” 这段话读起来很费劲，陆易修是特意划给自己的，把简单的开场白和过渡词留给了她，不过今后迟早要独自面对，试试也可以。 “好，你来念。” “谢谢。” 片刻后，负责人再次推门进来，手中拿着一个大袋子，“这是你的礼服和鞋子，马上要出去彩排，现在可以换上。” “好的。”池渺从袋子里拿出薄薄的礼服，脱掉外套，准备去洗手间换。 “就在这里换吧。”陆易修忽然出声，阻止了她的动作，他起身走出房间，重新关上门。 池渺扫了一圈，确定没有监控摄像头后，小心翼翼地脱掉身上的几层衣服，换上冰凉凉的礼服。 换到一半时，门外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吓得全身绷起来，正想扬声讲话时，听见了熟悉的嗓音：“主持人在里面换衣服。” 那人语气不满：“怎么不去洗手间。” 他淡淡道：“外面冷。” 池渺飞快地穿好礼服和高跟鞋，整理了一下头发，拉开房门，“我换好了。” 守在门口的陆易修转过身，女生穿着浅蓝色薄纱礼服，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锁骨的线条柔美而诱人，乌黑的长发落在胸口处，引人无限遐想。 已经不是小朋友了啊。 陆易修的声音渐渐低哑：“不冷吗？披肩都不穿。” “嗯？有披肩吗？” 池渺拿起被丢到旁边的袋子，里面有一个白色毛绒绒的披肩，她连忙套上去，刚好能遮住胸前的风景，又非常的保暖。 “走吧，去彩排。”池渺拿着稿子重新走出来。 陆易修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到会场舞台旁边找负责人。 负责人看到她的披肩，笑道：“冬天主持冷，这是我朋友特意给你准备的，不过等下拍照时需要取下来。” 池渺发现他的朋友存在感特别强，弯弯唇：“谢谢您的朋友。” 负责人别有深意地望了眼陆易修，去找音响老师。 彩排主要是试话筒效果，走一遍活动流程，等完成后也快到两点了，嘉宾陆续开始进场。 池渺以前主持过学校晚会，毫不怯场，又有陆易修在身边，底气十足，整场表现的落落大方。 结束后，负责人让她取下披肩，站在陆易修旁边拍照，池渺往右边跨两步，双手拿着话筒自然的放在腹部，微微笑着。 负责人拍完正式照片，突然起了玩心：“你们这样站着太僵硬了，稍微亲密点。” 池渺偏头看过去，正犹豫着要不要挽住他的手臂，左肩落下一只修长的手，礼貌的搂住她。 【快点。】 陆易修对负责人做口型，神色有些不满，他连忙拍了两张照片，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池渺紧绷的身体终于得以放松，呼了口气，刚想去还话筒，肩膀上的手稍稍用力，陆易修就这样搂着她走下舞台，拿起披肩重新裹住她。 “以后主持活动，如果有负责人提出这种要求，直接拒绝。”他皱着眉道。 池渺摸了摸毛绒绒的披肩，点点头：“知道了。” 他们回到后台，陆易修站在门口，“你进去换衣服吧。” 池渺关上房门，换下礼服和高跟鞋，装进袋子里，穿戴整齐从屋里出来，“现在可以走了嘛？” “嗯。”他不冷不淡的应声。 “那......陆老师再见。” “再见。” 走出会场后，池渺才知道外面下大雨了，很巧的是，今天又没有带伞。 她叫了辆车，准备等司机到路边后跑过去，正在门口站着时，负责人追出来了，“池渺。” 池渺回头，看见负责人手上拿着一把伞，“刚才是我冒犯了，不好意思，这是我朋友给你的。” 又是他的朋友，弄得真是神秘。 “谢谢您，也谢谢您的朋友。”她说。 “今天表现的很不错，希望今后能长期合作。” “好。” 负责人又转身进入会场，池渺看了眼手中黑色的伞，滑开屏幕，取消叫车订单。 陆易修和这场活动的负责人合作过很多次，找他帮忙选池渺做主持人不算什么难事，至于价格，是他自己添了八百块。 八百块加一个人情，能和池渺同台主持，又能让她高兴，挺划算的。 “伞我帮你送出去了。” “今天谢谢了。” “小事，以后多留点档期给我就行。” 陆易修笑着说好，又随便聊了两句，走出会展中心。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不是很大，他的车停在旁边商场的停车场里，需要淋过去拿。 距离不是很远，他淋雨总比池渺淋雨要好，小朋友身体不好，万一生病又会难受好几天。 想到这里，他无奈的摇摇脑袋，往前迈了两步。 “陆老师。”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有点远，但很清晰，陆易修停步一顿，望向斜前方。 池渺举着那把黑色的伞，不紧不慢地走到他面前。 “你怎么还在？”他扫了眼女生冻红的脸颊，有点不悦。 池渺微微仰着脑袋，长发被风吹得散乱，眸光清澈而明亮，轻声问：“他的那位朋友就是你吧？” 第20章 . 20 哄哄你。 陆易修自认为布置的很周密了, 但小朋友脑子聪明，识破也不难，干脆承认了：“是的。” 池渺得到答案后反倒沉默了，她十分钟前拿到负责人送来的伞, 再回想整件事情, 觉得非常蹊跷。 吴源景突然给她推荐机会, 活动负责人敢直接用新人, 现场又是陆易修带她, 太过巧合的事情背后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见她不讲话，陆易修解释：“因为上次不让你去主持集团活动。” 池渺哦了一声，把举着的伞递给他, 陆易修不接, “你拿回家，我是开车来的。” 她没有收回来, “可以像上次那样。” 陆易修接了一个广告配音，现在要赶去录音棚，顾客和他约的是五点钟, 已经快到时间了，所以才让别人给她送伞。 池渺很固执地看着他，说着非常简单的道理：“淋雨会生病的。” 他盯着她片刻，终于伸手握住伞把，举在两个人的头顶，慢慢地步入雨中。 陆易修送她到小区楼下, 一路上都没有讲话，像先前那样送到楼梯口，看着她上楼，开门, 进屋，然后才开车离开。 池渺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有点不知所措。 晚上，播音群里通知大家抽空回学校一趟，拿些资料，顺便和导师聊聊毕业设计的事。 秦越瑶隔天才看见消息，午休时间给她打微信电话，说了两句学校的事，紧接着饶有兴趣地问：“你和陆老师的进展怎么样呀？” 池渺走到无人的窗台上，这才回答：“要让你失望了，他这几天都没有搭理我。” “吵架了？” 池渺把删掉朋友圈评论的事讲了一遍，不解道：“这件事有这么严重吗？我那个同事很能八卦，如果不删掉全部门都会知道，对他的影响也不好。” 秦越瑶不偏不倚，讲了真心话：“如果他在乎，自己删掉或者改为仅三天可见不就行了。你啊，分明是不想公开承认这件事，换做是我，肯定也会气个半死。” 其实朋友圈内容看不出什么，顶多能知道谁和谁以前认识，池渺确实不愿意让同事知道。 “你想想，电话分手，微信拉黑，一分开就是四年，只剩下朋友圈评论，现在还被你删光了，谁能不生气啊。” “......那怎么办？” “你哄哄他呀！” 换作平时，池渺肯定一句“滚蛋”回过去，但是现在只能求助于恋爱中的女生。 “我要怎么哄？” “这还用我教？”秦越瑶脱口而出：“抱他！摸他！亲他！” 池渺暗暗翻白眼，“说点有用的。” 秦越瑶给出最简单的方法：“他不见你不理你，你就去找他啊，你们又不是隔了十万八千里，不都在电视台嘛。” 池渺觉得有点道理，接着问：“我找他，然后呢？” 秦越瑶听到后面三个字都惊讶了：“你怎么回事，难道没有哄过他吗？” 之前谈恋爱时她爱耍小性子，又时常有小脾气，陆易修总是温声细语的哄她，自己倒是没有发过脾气。 “他以前不会生气的。” “我的妈啊，这什么绝世好男人，要不你还是直接亲他吧？” “......” 池渺看了眼时间，“午休时间快过了，你讲重点。” “撒娇，卖萌，以柔克刚。” “我挂了。” 挂断前秦越瑶反复叮嘱：“跟他讲话声音放软点，多撒娇！漂亮的女生撒娇是无敌的！” “知道知道。” 池渺收起手机，朝办公室方向走，快到门口时又转身迈进了电梯，直接到五楼。 陆易修在五楼演播厅录节目。 池渺准备进去前才恍然回神，自己用什么借口找他，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手在空中停了片刻，正想收回时，门被人从里面拉开，陆易修看见她愣了一瞬，随即问道：“有事吗？” 他的语气有点冷淡，池渺想起秦越瑶的叮嘱，硬着头皮放软语调，小声回答：“我找你。” 女生声音软软细细的，尾音拖长了些，像是在撒娇，陆易修因为这短短的三个字，心里忽然变得柔软起来。 他反手关掉身后的演播厅的门，“找我什么事？” 池渺乌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眼底蕴着点点的水光，清澄生动。 “我要回学校一趟，想请一天的假。”她慢吞吞地讲完，感觉这句话太过冷静，连忙补充：“......可以嘛？” 陆易修捏紧手中的稿件，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可以，明天吗？” 她还没有决定哪天回去。 “应该是下周，具体需要看学校安排。” 今天才星期一，她把下周的事情都给搬出来了。 陆易修点点头：“你定好了提前告诉我。” “嗯。” 池渺突然不知道再该扯点什么，两个人安静的相视着，都保持沉默。 他率先挪开目光，迈步朝电梯方向走，步伐缓慢，池渺跟上去，终于又想到了新借口：“你现在有时间嘛？” 没有，完全没有时间。 他马上要赶到楼上的演播厅，继续准备新的节目。 “你那天没有听完的新闻，现在能去听完嘛？”池渺眼巴巴地看着他，似是担心他会拒绝，伸出小手，轻轻地扯住他的衣摆。 陆易修停下脚步，垂眸看了眼拽着自己衣摆的小手，又缓缓地抬头，目光落在那张楚楚动人的小脸上，竟感觉到心跳有些加快了。 小朋友在跟自己撒娇，主动示好。 “走吧。”他侧过脑袋，唇角不自觉的扬起弧度，露出丝丝笑意，“去录音间。” 池渺笑盈盈地道：“谢谢陆老师。” 甜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觉得像是一阵暖风，很轻，很柔，将积在心中的浮躁与恼火，全部悄悄的卷走。 他俗人一个，非常受用。 陆易修在录音间待到四点钟，演播厅那边同事催得紧，只能先赶过去。 他放下手机，转头与池渺的目光相交，温软乖巧的模样看得他差点挪不动腿，清咳一声后道：“我上去录节目。” “好。” 陆易修不舍的走出录音间，又接到同事催促的电话，刚挂断，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回头看见池渺追上来了，喘着气走到他旁边，漂亮的眼眸弯成月牙状，笑得很甜：“陆老师，我想跟着你。” 陆易修怔了怔，内心的激动和兴奋呼之欲出，一时忘记回话。 半响，他轻轻地“嗯”了一声，答应她的要求。 池渺来电视台后，大多时间都在配音间，很少会到演播厅，台里每间演播厅的规模结构又都不同，比如这间她就没有来过。 厅内特别安静，只有两位工作人员在调整设备，她顺手扯扯陆易修的衣袖，附在他耳边小声问：“陆老师，这间是不是用来录大型活动的？” 他看着小朋友好奇的模样，不免扬扬唇，用同样小的声音回道：“不是，大型活动的在楼上。” 池渺还是用讲悄悄话的音量：“那是录什么节目？” “等下你就知道了。” “为什么只有两个人在啊？” “为什么要用虚声讲话啊？”陆易修低着脑袋，学她的语气，用虚声轻轻地问。 池渺脸颊一热，不满的瞪过去，恢复成正常音量：“我是条件反射。” 他不由得失笑：“去坐着吧。” 池渺坐在摄影机后面第一排的位置上，撑着下颌看陆易修和台上的同事交流，过了片刻，有位工作人员过来，问她：“你会画眉毛吗？” “会。” “画的怎么样？” “还算可以。”池渺指指自己的眉毛。 “好。”工作人员把手中的小包塞进她的怀里，“化妆师现在抽不开身，你帮陆老师画一下眉毛。” 池渺愣愣地抱着化妆包，被工作人员拽到台上，“尽快啊。” 说完她又忙其他的事情去了，陆易修坐到高脚椅上，吩咐她：“画吧。” 池渺从包里拿出修眉刀，眉刷和眉笔，把后面两样东西放到他手里，“你先拿着。” 明亮的灯光下，她用大拇指指腹顺一遍他浓密的眉毛，握着小刀刮掉上下多余的毫毛，动作很轻，生怕刮伤他。 池渺用刷子又顺了顺，问道：“你知道化妆师一般给你画什么眉嘛？” “不知道。” 陆易修刚想说可以看看以前的视频，听见池渺略带兴奋地说：“那我随意发挥啦！” “好。”他答应了。 池渺站在陆易修正前方，微微弯腰，左手扶着他的脸，右手描绘着他的眉形，神色认真又专注，时不时打量两眼，又接着画。 陆易修感觉到女生温暖柔软的小手，在自己脸上轻轻地拂过，引得心底泛起一阵阵的涟漪。 她的脸离得极近，身子也在慢慢地靠近，等最后完成时，池渺已经站在了他的双腿之间，左手轻捏着他的下巴，仔细地端详。 “好了，两边是对称的，没有问题。”池渺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有镜子吗？”他忽然问。 画眉时他都不出声，池渺这才记起本尊，目光略微往下移，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眼睛。 “还不松开？”他又道。 池渺顿时有些尴尬。松开捏着他脸的手，往后挪了一步，碰到陆易修的腿，终于惊觉刚才画眉时，和他是紧紧相贴的。 “有镜子。”池渺连忙又退后两步，把三样物品重新放回包里，拿出一个圆形的小镜子，“你照照。” 陆易修随意的扫了眼，夸赞道：“画的很好。” 其实他压根看不出来。 “我也觉得！”池渺又重新笑起来。 嗯，小朋友高兴就行。 “回去坐着吧。” 第21章 . 21 艺考时。 池渺按照秦越瑶教的办法, 每天到公司后就去找他，跟着他，陆易修发过排班表，她很清楚他的工作任务, 总能找到他在哪里。 找到后什么都不做, 就在旁边或者外面静静地守着, 美名曰学习。 跟了一周后, 陆易修丢来两张稿子, 是先前提过的节目配音稿，又把池渺赶到配音间去了。 朋友圈被删掉的事情确实让他很气恼，但是小朋友软磨撒娇这么久, 那点气全都散的一干二净。 可他真的不能再让池渺天天跟着自己, 光是站在身边，他就心神不定, 无法工作。 池渺看出陆易修又在躲着自己，烦躁又无力，想着节目配音不急着要, 给他发微信消息：我下午请半天假，回趟学校。 陆易修：嗯。 池渺又道：那我现在走了。 陆易修：好。 池渺盯着屏幕许久，没有收到其他回复，她哼了声，摁黑屏幕，背着包包走出办公室。 一转弯, 在电梯门口碰到了陆易修，似是刚从里面出来，站在原地望着她。 池渺视若无睹的越过他，摁电梯下键。 “池渺。”陆易修轻声喊道。 “我已经请过假了, 陆老师如果有工作明天再说。”她看都不看他一眼，边说话边往电梯里走。 陆易修转身跟进去，摁了负2楼，顺便消掉1楼的按钮，“我送你去学校。” “不用。”池渺伸手想重按电梯，被陆易修拦在半空中，神色有些不解。 池渺甩开他的手，自顾自地摁下1楼，“陆老师不是不想见我吗，送我也太委屈您了。” 电梯到达1楼，门缓缓打开，池渺刚往前踏出一步，整个人被拽回去，后背贴着陆易修的胸膛，靠在他的怀里。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声音在耳畔缓缓响起：“我哪有不想见你。” “配音下周才用，一天就能录完，陆老师是不想我跟着你吧？” 池渺尽心尽力的哄他，连紧跟着他这种不要脸的事都做出来了，他还是找闲暇的工作打发自己。 陆易修觉得非常冤枉，天地可鉴，他只是想专心工作。 “我是担心你一天录不好，才提前给你的。”电梯到达负2楼，他没有动，“你录完配音，想跟着我就跟。” 池渺微微挣扎，率先往外面走，嘴里嘀咕着：“我才不想跟着你。” 陆易修笑了声，带她坐上车。 “毕业设计选的是新闻播音还是节目主持？” 班上大多数同学选的是节目主持，因为选择范围广，相对而言简单些，池渺本来也是准备选节目主持的，最后鬼使神差的选了另一个。 她回答：“新闻播音。” 陆易修唇角翘起弧度，接着问：“类型定了吗？” “社会新闻。”生怕他误会似的，池渺又添了一句：“比较简单。” 陆易修所在的《江城新闻》栏目是社会新闻类的，他自然而然的问道：“需要帮忙吗？” “不......”池渺下意识的想回拒，但学艺新闻系研究生，《江城新闻》的主播就在身边，诱惑力实在太大，她及时改口了：“暂时不用。” “好。”他又笑：“需要我的时候，再跟我讲一声。” 现在是中午，路上车辆少，只用半个小时就到了学校，经过食堂的时候，陆易修忽然心下一动，问她：“要不要去里面吃饭？” 陆易修毕业后在学校的名气只高不减，池渺哪敢和他一起在学校食堂吃饭，如果被同学碰到或者拍到，两个小时就能传遍各大论坛和八卦群。 她连忙摇脑袋，“不要不要，我不饿。” 陆易修有一丝的失落，但并没有勉强，重新发动车子开到宿舍楼下。 “到了。” 池渺不急着下车，深深地呼了一口长气，把这段时间反复琢磨过的话讲了出口：“朋友圈评论的事是我的错，那天程语薇在扒你的初恋，我一时心急就删掉了，不是因为很不堪，也没有觉得你不好，是我害怕让同事知道......” 她说：“你问我当时对你的喜欢是哪种，我后来仔细地想了想，更多的是学生对老师的依赖和仰慕。” 陆易修感觉脑子里就像有一根弦断了，失魂的坐在座位上，心渐渐地沉入谷底。 他动了动唇，却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池渺停顿几秒，鼓起勇气道：“但那种喜欢是简单纯粹，真心实意的，是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的喜欢。” 说完后，池渺没有等到陆易修的回答，推开车门落荒而逃，跑进宿舍后靠在门上，捂住胸口喘气，感受到心在不安分的乱跳着。 陆易修的心情浮浮沉沉，被她说的每一句话牵动着，等回过神来后，小朋友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中。 他慌忙的推门下车，想去找池渺，但不知道她住在哪层楼，哪个房间。 正想打电话时，被人用迟疑的口吻喊了声：“陆易修老师？” 他侧头看见是两位陌生女生，满脸兴奋地叫唤：“真的是陆易修老师啊......老师你来女生宿舍楼下干什么？” 学校是按照专业分宿舍的，这栋楼都是传媒学院的学生，被认出来也很正常，陆易修想到池渺先前拒绝自己的模样，明显是不想让同学知道的，收起手机笑道：“你们好，我走错了。” “哦哦，老师你是想回男生宿舍看看吧？就在对面。” “好，谢谢你们。” “不客气。” 陆易修转身回到车里，又看了眼宿舍楼，开车离开。 池渺是临时决定回来的，没有和秦越瑶说，还没来得及发消息过去，对面来电话了。 “喂。” “喂，你现在应该在吃饭吧？许沉有事找你。”秦越瑶捅捅男朋友的手臂，示意他开口。 “我工作的酒店要做一个宣传片，需要找位老师配音。”许沉不紧不慢地道：“我爸特别喜欢陆易修，你能帮忙牵线吗？” 池渺十分钟前给陆易修表露心声，现在见到他都要羞死，更别提找他帮忙，下意识拒绝：“我能牵什么线，你们派工作人员直接联系他。” “联系过，他不接。” “拿重金砸。” “砸了，还是不肯接。”许沉得到女朋友的暗示，强调一遍：“但是我爸特别喜欢他的声音，配音非他不可。” “扯，接着扯，你爸什么时候成了声控？”池渺没好气地道。 许沉无奈的摊手，秦越瑶劝着：“反正你想缓和关系，就拿这个当借口，顺便帮帮忙嘛，一举两得。” 池渺沉默不语。 秦越瑶对她撒娇：“哎呀，你就帮我这个忙吧，人家讨好未来公公很不容易的。” 话落，许沉低笑一声，很满意未来公公的称呼。 不是什么大事，秦越瑶言尽于此，池渺也不好意思再推脱，“行，那我尽力。” “谢谢小宝贝！” “哦对，我今天请假回学校了，准备去找严主任问问毕设的事，晚上告诉你。” “严老头被拉去参与播音联考的出题了，你没有看群吗？” 池渺这段时间都在追着陆易修跑，今天也是被激得才来学校，哪有时间看群。 “没看，那他岂不是这个月都不在。” 毕业设计的导师是根据选题安排的，选择新闻播音的全都交给了严主任，参与播音联考出题，意味着他直到联考结束都不能回来。 “是啊，你去找辅导员看看吧，资料什么的肯定都交给他了。” “行，我现在去。” 池渺从辅导员办公室拿到资料，回宿舍的路上，收到吴源景发来的消息。 明天是表演艺术联考，有几位学生报名了，考点在电视台旁边的大学，他问自己可不可以去给孩子们送考。 池渺答应了。 回完消息后，看到桌面右上角的时间，恍然发现，今年艺考来的好早。 五年前。 江城难得下雪，却在圣诞节这天纷纷扬扬落雪，雪花飘落在波动的湖面，呼吸在玻璃窗上凝成雾气。 池渺的播音联考在圣诞节这天。 十二月最是寒冷，吹过的一阵阵冷风里带着湿气，让人受不住。 池渺在考试前感冒了，讲话的声音里都带着浓浓的鼻音，陆易修带她到医院打针，监督她吃药，终于在联考前痊愈了。 考试时间还未到，所有学生都在校外等待，她裹着大棉袄，里面只穿了一件漂亮的小礼服，冷的整个人都在发抖，只能不停地来回走动取暖。 “陆老师有没有巧克力啊，我想吃巧克力。”池渺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男人。 陆易修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会糊嗓子的，不能吃。” “可是真的好冷啊，冬天最适合吃巧克力啦，进去后要等一段时间，现在吃应该没有关系吧。”池渺戴着口罩，只露出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眼底带着些许期待。 “不可以，联考不能赌。”陆易修的态度很坚决，说完脱掉自己的棉袄，披到池渺身上。 “陆老师你自己穿吧，这么冷的天小心感冒了。” 宽大的衣服包裹住小小的身躯，陆易修示意她抬起手臂，“现在你最重要。” 池渺弯唇笑起来：“谢谢陆老师，这边考场只有我一个人，老吴还要让你来送考，太麻烦你了。” “应该的。” “陆老师对我们真好。” 陆易修微微笑着。 如果是其他学生，他不会来的。 进考场的时间到了，池渺将他的外套脱掉还回去，想从包包里拿出高跟鞋换上，陆易修阻止她弯腰的动作，“进去再换，来得及。” “真的吗？我怕没有时间。” “你们进去后要到大堂等着，十个人为一组叫号，到时候再换也不迟。” “好，谢谢陆老师。” 池渺重新背好包包，正准备往校门方向走时，陆易修再次拦住她，轻声轻语地道：“不要紧张，这只是联考而已，你稳定发挥肯定能拿好成绩。” “嗯嗯，我知道的。”池渺注意到他冻红的耳朵，“陆老师你快点回家吧，天太冷了，我考完后自己回去。” 陆易修似乎并未听进后面的话，低头望着她的靴子，忽然蹲下身，把松开的鞋带慢慢系好，温柔的笑着：“去吧，加油。” 后来考试结束，一走出考场大门，池渺就望见了陆易修的身影，他等了自己两个小时。 第二天早上。 池渺八点钟到达大学门口，距离进场还有一段时间，门口站满了学生和家长，放眼放去是各种颜色的羽绒服，以及前来拍摄采访的记者。 她找到培训班的学生们，细心的叮嘱他们：“进去后不用着急，里面是需要排队等号的，表演联考不难，放轻松点，哪怕考不过也没有关系，大家的重点是一周后的播音。” “嗯嗯，我们知道。” 早晨的气温格外低，迎面而来的风呼呼的刮，池渺裹紧脖子上的围巾和身上的棉袄。 “好冷啊，我冷到快没有知觉了。”女生讲话的声音都在抖。 池渺看了她一眼，拿下自己的围巾，递给女生，“戴着吧，进去候考的时候没有暖气，冻病就麻烦了。” “那池老师呢？” “我待会儿就走了呀。”池渺笑了笑：“你下次回培训班的时候还给我吧。” “谢谢池老师。” 脖子上没有任何遮挡的东西，风直往衣服里面钻，吹得池渺心口都在发凉，她把拉链拉到顶端，戴上帽子。 “诶，那是陆易修老师吗？”有位学生突然问。 池渺停住手中的动作。 旁边的女生回道：“是的是的，就是陆老师。” “培训班的两位神仙都来给我们送考了，这考不好都说不过去啊。” 池渺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见陆易修从路边走过来了，戴着白色的口罩，黑色的围巾，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陆老师。” 陆易修点点头：“等下别紧张，加油。” “好的！” 他的目光在女生的围巾在停留了一会儿，随即转到旁边的池渺身上，微微蹙起眉头。 “可以进场了，陆老师，池老师，我们先走了。” “去吧，正常发挥。”池渺冷到声音都不自然了，不敢多说话，朝他们挥挥手。 等学生们一转身离开，她的帽子便被人扯了下去，池渺懵懵的侧过脑袋，看向始作俑者，“你干什么？” “白痴。”陆易修取下自己的围巾，披到她的脖子上。 身体不好还喜欢逞能。 池渺瞬间被温暖包裹住，摸了摸毛绒绒的围巾，小声道：“谢谢。” 她看向前面千万学生羽绒服的背影，忽然有些感慨。 五年过得真快。 正出神时，手臂被撞了撞，陆易修递过来一个东西，池渺低眸看过去，是一块牛奶巧克力。 他放到她的掌心，淡淡道：“走了。” 池渺弯起唇角，拆开手中的巧克力，放进嘴里，甜味在嘴里慢慢地漾开。 第22章 . 22 吃醋吗。 考场离电视台不远, 他们打算走回广电大厦，池渺跟在陆易修身边，偷偷地瞄他。 他穿着一件灰色风衣，外套微微敞开, 能瞧见里面的衬衫和薄毛衣, 下面是条宽松的黑色休闲裤, 很不保暖的样子。 遮风的围巾给了她, 露出干净白皙的脖颈, 走在凛冽的寒风中，看起来十分清瘦单薄。 “陆老师你冷不冷？”池渺一时忍不住，脱口而出。 通常正常的回答都是“不冷”, 或者“我没事”, 陆易修却是瞥了她一眼，点头道：“挺冷的。” 池渺怔了怔, 伸手想取围巾，“那你拿......” 话音未落，微凉的手心落在她的手指上, 轻轻地贴着，阻止了动作，池渺茫然的抬起头，眨了眨眼睛。 目光相触，陆易修眼底浮起点点笑意，重新将手插回口袋里, “戴着吧，生病了耽误工作。” “哦。”池渺扯了扯头顶的帽子，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乌黑水灵的眼眸，“但是如果陆老师生病, 耽误的工作会更多吧。” 陆易修嗯了声，一本正经道：“我的工作不重要。” “......” 他们回到公司，室内温度很适宜，池渺抬手摸了下暖和的绒毛，又看向前面的背影，最后裹紧颈间的围巾，低着脑袋把下巴埋进去，弯唇笑了。 “今天必须录完节目配音。”走进电梯后，陆易修嘱咐：“一定要找对声音状态。” “我知道。”池渺见他心情不错，提了秦越瑶拜托的事情：“陆老师，你平时应该会接广告配音，或者宣传片配音吧？” “会接。” 池渺连忙道：“你有听说过悦归酒店吗？它是我朋友家的酒店，最近要做一个宣传片，想请你给视频配音。” 陆易修记得悦归，江城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先前有邀请过他，他因为周末档期排满，拒绝了。 “听说过，他们有联系我。” “那陆老师是没有时间嘛？”池渺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陆易修故意沉默片刻，别有深意的回了三个字：“可以有。” 不是有，而是可以有，至于怎么样才可以，需要看小朋友的表现。 池渺答应秦越瑶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语气瞬间软了几分： “陆老师，你有吃早餐嘛？” “没有。”他不爱吃早餐。 电梯到达办公室楼层，她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讨好道：“我请你吃早餐吧。” 陆易修低眸望过去，“只是请早餐？” 池渺立马表示：“其他的也可以。” “进去放包打卡。”陆易修朝办公室的方向扬扬下巴，“我们去公司外面吃。” “好！” 池渺飞快地打卡签到，放下包包又跑出来，看见陆易修对面站着的是陆封，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 自从上次在配音间，陆易修说出“因为他喜欢你”后，池渺总觉得心里膈应，见到陆封就会绕道走，生怕碰见。 “陆封老师。”她硬着头皮过去打招呼。 陆封神色如常的颔首，接着道：“年底北京的活只能你去，是前年你采访过的李老师，你对他比较熟悉。” “具体是哪天？” “这个还需要看李老师的时间安排，到时候我发给你。” “好，可以。” 陆封看了眼旁边的池渺，站在陆易修斜后面，隔了不到半米的距离，低垂着眸子在弄围巾，能感觉到小姑娘和他的关系似乎更亲密了。 “姚今妍的节目录完了吗？”陆封忽然问。 池渺手上一顿，陆易修点头：“录完了。” “江城电台的当家花旦，完全是看你面子才肯来的，你记得请别人吃餐饭。” “我知道。” “池渺。”陆封叫她名字时，声音变得柔和许多：“楼上在彩排元旦晚会，沈良懿老师和柳荷老师主持，实习生都过去了，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他说的两位老师是江城电视台资深前辈，池渺非常想看，但没有马上答应，带着询问意味的望向陆易修。 他见状扬唇笑了笑，像是护崽般往前迈半步，直接回绝：“池渺今天要录完节目配音，没有时间。” “配音可以下午录，彩排上午就结束了。” “稿子可能会录不完。” “两位老师难得主持，她缺席会遗憾的。” 陆易修和陆封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两个人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意。 盯着彼此看了半晌，陆易修率先开口：“有道理，那你跟着陆老师去吧。” 池渺懵懵地问了一句：“那早餐呢？” 陆易修伸手摸摸她脑后的长发，温柔道：“下次再吃。” 池渺对于他表现出来的亲昵动作，没有很大的反应，应声道：“好。” 陆封看到这一幕，心里微微有些惊讶，面上只是不动声色的略一颔首，转身往楼上走。 等走远后，他问道：“你来实习一个多月了，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池渺与他保持着半臂的距离。 “这半个月好像都没有见到你，还是在录新闻吗？” “没有，我在跟着陆老师录节目。” 陆封点点头，在进演播厅之前，停住脚步，“你和易修以前就认识。” 他的口吻十分平静，唇角挂着笑，云淡风轻的将这件事讲了出来，池渺顿时紧张的心跳都在加速，来不及做过多的反应，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进去吧。”陆封伸手推开演播厅的门。 这间是电视台最大的演播厅之一，里面工作人员正在布置会场，池渺跟在陆封后面，回想着他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 问她要不要换位实习老师，问她为什么只喊陆易修陆老师，大概是已经看到了陆易修朋友圈的内容。 “池渺。”陆封喊她。 “嗯？” 陆封朝前面扬下巴，“去帮帮忙。” “好。”池渺走到程语薇旁边，帮她搬设备。 “诶，最新八卦听不听？”程语薇在她耳畔小声地问。 池渺悄悄点头：“你说。” “就是那个姚今妍，美女主播，前段时间不是来我们台录节目吗，结束后不肯走，想找陆老师吃饭，被他给拒绝了。” 程语薇又道：“还有还有，柳荷老师被官方爸爸给挖走了，马上会去北京工作。哦对，沈老师和前女友分手是因为被绿了，那个女生真是不长眼啊。” “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池渺不免觉得好笑，她简直是电视台的八卦女王。 “咱们搞传媒的，当然要有点敏感度啦！”程语薇的神色很是骄傲，“我呀，还找到了陆易修老师在微光电台上的作品，微光是一个很大的叙事类电台，你可以去听听。” 池渺听微光六年，现在听见别人给自己安利它，一时哭笑不得。 “池渺，语薇。”陆封走过来，又叫其他的实习生，“待会儿中午出去聚餐，在部门的老师都会去。” “好的。” 陆封视线落在她身上，微微一笑，转身又去忙了。 元旦晚会的彩排比想象中无聊，两位老师仅仅是走一遍主持流程，池渺坐在前排，偷偷拿出手机，打开微光电台，翻最近的节目列表。 翻到下面时，她的手指忽然停住，盯着屏幕上的节目标题。 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姚今妍的声音很耳熟了。 微光电台的主播，阿妍。 池渺和陆易修相熟是因为微光电台，复读最艰难的时期，也是依靠电台撑过来的，它就像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现在有第三个人窥探到了这个秘密。 她摁关手机，心里像是有东西堵着似的，闷闷的，透不过气。 彩排结束，所有实习生和老师往外面走，程语薇撞撞她的手臂，“陆老师知道中午要吃饭吗？你记得和他讲。” 池渺心不在焉的嗯了声。 餐厅选的是电视台附近的一家菜馆，刚巧有个大包厢，能坐两桌人。 陆易修上午在忙工作，结束后同事喊他，说实习生发消息，中午一起吃饭，他滑开屏幕，并没有收到池渺的信息。 刚进去，他的目光就落在了池渺身上，她坐在陆封和程语薇的中间，双手握着玻璃杯子，正在发呆。 大约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池渺朝这边看过来，只淡淡的瞥了眼，又连忙收回去。 陆易修皱皱眉头，坐到另一桌上。 “易修，来来来，坐这里。”同事喊他。 “我坐对面吧，免得影响你们喝酒。”陆易修笑着说，在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这里刚好能看见池渺。 “这个很好吃，你尝尝。”陆封夹了两块肉，放进她的碗里。 池渺连忙道：“谢谢。” “要再加点饮料吗？” “不用了。”她扯着唇角笑笑。 池渺本来只想快点吃完这顿饭，但对面投来的目光让她压根忽视不了，放下筷子，去了洗手间。 刚从里面出来，被人握住手腕，拉到旁边的拐角处，池渺抬眼看见了陆易修沉沉的一张脸。 “陆封对你说什么了？” “他没说什么。”池渺侧过脑袋，别开他的视线。 陆易修能感觉的到池渺态度上的变化，小朋友这段时间和他的相处模式有点像五年前，会撒娇，会娇嗔。 明明上午还想讨好他，让他帮忙，跟着陆封看了场彩排，又突然变了脸。 陆易修看见她对陆封笑的样子，气都气饱了，哪还能吃得下饭，她一走出包厢，就连忙找借口跟了出来。 “他喜欢你，你不要相信他说的话。” “陆封老师是不是喜欢我，我不清楚。”池渺重新对上他漆黑的眼眸，“不过姚今妍是真的很喜欢陆老师啊。” 陆易修愣了两秒，随即扬唇笑起来，又逼近了一步，：“吃醋了？” 池渺推开他，语气平静：“她是微光电台的主播。” “是的。” “你告诉的她微光？” “嗯。” 池渺狠狠地瞪着他，转身就想逃，又被他给拽回来，轻轻地抱入怀里，叹息般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你明明希望我说不是的。” 池渺鼻子一酸，声音软糯糯的：“你为什么要告诉她微光？” “我什么都没有告诉她，是她在微光听见我的节目后，自己去找了负责人。她是江城电台的，很容易加入。” 半晌，池渺哦了一声。 “不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 “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陆易修松开了些，看着她道：“眼睛都气红了。” 池渺不好意思的挣脱开拥抱。 “现在能告诉我，刚才陆封对你说了什么吗？” 池渺不说。 他在耳边不停的问。 池渺不耐烦地道：“你就是个前男友，少管我！” 陆易修被吼的满脸笑意，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语气温柔的不像话。 “那我重新追你——” “等你心情好了，记得让我转正。” 第23章 . 23 满足感。 走廊暖黄色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 池渺红着脸往回抽手，“说得好像你之前有追过一样。” 从认识到确定关系，陆易修都是占据主导地位，引导她, 照顾她, 宠着她, 两个人在一起的顺其自然, 关系发生改变后相处模式也没有变过。 “是我的错。”陆易修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细细地摩挲着，“这次全部补回来，我们重新开始, 好不好？” 或许是他的神态和声音太过温柔, 池渺心里堵着的气消散了，重新抬起眼眸直视他, “你以后不要再去录微光了。” 她以后不会再听，就让微光电台在她心里保留着最初的样子，仅仅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好。”他笑着说：“本来就是为了你才去的。” “不能再瞒着我偷偷帮我找兼职。”说到这里, 池渺有些不好意思，“老吴那边，也是你让他联系我的吧？” 她前两天仔细回想老吴打的那通，越发觉得不对劲，怎么会这么巧在自己没有钱的时候，拉着她去上课。 思来想去, 只能是陆易修在帮忙了。 他大大方方承认：“是我。” 池渺又道：“帮我朋友录宣传片配音。” 陆易修知道小朋友这是趁机提要求，笑着点点头：“行。” 她终于满意了：“走吧，回去吃饭。” 两个人出来十几分钟，同事肯定会怀疑的。 陆易修没有动, 垂眸看着她，“所以，陆封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就讲了些台里的事情，不重要。”池渺吃饭的时候，感受到了对面毫无遮掩的目光，心思全飘了，哪能听得进去陆封说的话，“你先走吧，我等两分钟。” 陆易修伸手整理了一下她戴着的围巾，低声道：“快点进来。” 说完，他转弯往包厢的方向走，瞥见前面有道眼熟的背影，匆忙的消失在视线中，不由得勾起嘴角。 等池渺回来的时候，座位右边的位置已经空出来了，陆封不在。 “陆封老师呢？”池渺问旁边的程语薇。 “他说工作上有点事要处理，先走了。” 池渺应了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夹菜的时候不经意间抬眸看过去，陆易修又在望着这边，眉眼比刚才更温柔浓郁了几分，似乎心情特别好。 中餐结束后，老师们互相之间要单独说话，让实习生先回了电视台。 池渺直接去配音间录节目稿。 其实只要状态是对的，稿子很快就能录好，池渺录到第三遍，自我感觉不错，又录两遍，都不如第三遍，干脆定稿了。 她趴在桌上，滑开屏幕，扫了一眼微信列表，给秦越瑶发消息：在干嘛？ 秦越瑶：在生气。 池渺：？ 池渺：宣传片配音的事，陆老师答应了。 秦越瑶：不配，给他配个屁！ 池渺：？？？ 秦越瑶：我们吵架了，他凶我！ 他们吵架很正常，在池渺的印象中，秦越瑶和许沉平日里小吵不断，也有过一次激烈的争吵，原因是秦越瑶和男性朋友去酒吧蹦迪忘记告诉他。 后来秦越瑶哭闹着说许沉不信任自己，不爱自己，提出分手，并三指指天发誓再也不理他。 不到半个月，池渺就看见许沉来宿舍找秦越瑶，两个人又腻腻歪歪的黏在一起。 池渺忽视掉她娇嗔的话语，问重点：刚刚那句不配了是认真的嘛？ 秦越瑶：认真的！告诉陆易修别帮他配！不值得！ 过了几秒后，秦越瑶撤回这句话。 秦越瑶：算了，你先别说，我再观望观望。 秦越瑶：他爸是真的很喜欢陆易修。 池渺：...... 这对小冤家，她是没办法了。 池渺退出微信，又去刷微博首页，直到嗡嗡震动两下，陆易修发来了消息。 陆易修：录完了来五楼演播厅。 她拿上U盘和稿子，坐电梯上楼，陆易修在录播厅里面做准备，工作人员看见她，熟络的打招呼：“来了。” 前段时间跟屁虫似的天天黏着陆易修，现在节目组的摄影，导演，后期全部都认识她，池渺挨个微笑点头，找个不起眼的空地站着。 陆易修和导播核对完新闻稿，隔着玻璃窗招手喊她过去，池渺以为有任务要吩咐，走到他旁边弯下腰。 他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待会儿节目结束，陪我吃饭。” 池渺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无语的抿抿唇，“你喊我进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满，仔细听还有一丝委屈：“中午光看你和陆封聊天了，都没有吃东西。” “行吧。” “你待会儿站在外面等等，我录完就可以去了。” 池渺直起身子嘀咕：“之前想办法支开我，现在又主动叫我上来。” “你在旁边，容易影响我工作。” “今天不担心我影响你工作？” “陆封待会儿要用配音间。”他的语气里满满全是酸意：“不想让你碰到他。” 陆易修全程都是一副淡然如常的模样，神色认真，像是在给实习生布置任务，说出口的话却是琐碎的小事和无理取闹。 见导播没有来提醒，陆易修接着问：“节目稿录的怎么样？” “录完了，我录了五个版本，都存在U盘里。” “之后如果有主持，我会提议让你尝试，也会慢慢地教你录新闻。” 听见实习逐渐走上正轨，池渺弯弯唇，声音都变甜了：“好，谢谢陆老师。” 陆易修忽然发现她是老老实实站在旁边的，拍了拍身边的椅子，“你坐下来，体验一下。” 外面全是工作人员，隔着玻璃窗，可以看见里面在干什么，池渺摇头拒绝：“不用，我在学校录过。” 话落，衣角被人扯了下，她失去平衡，坐在了陆易修身边，和他紧紧地挨着。 前面是提词器和摄像机，头顶的光线打在桌面上，视线刚刚好，玻璃外是为节目组服务的工作人员，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在围绕着新闻主播转。 如果有一天真的能坐在这里播读新闻，应该会特别有成就感吧。 “周末陪你买两件西装，以后会用到的。”他在旁边温声道。 池渺不自觉的嗯了一声。 “礼服也需要两件，主持多是自己准备衣服。” “陆老师，可以开始了。” 听见导播的声音，她回过神来，倏地站起来。 “你先出去吧。”陆易修淡定道。 新闻节目的时常很短，池渺在外面和同事聊天，等着他录制结束。 走出演播厅后，陆易修就像变脸一样，笑着看向她，“走吧，去吃饭。” “吃什么？”池渺问。 “吃鱼吧。” 池渺微微一愣。 他说：“我想吃鱼。” 陆易修带她去之前的那家鱼店，他像上次那样点了四斤的鱼和配菜。 “上次你都没怎么吃鱼。”池渺拆穿他：“明明还是不喜欢吃。” “自己来的时候都会吃的。”他笑了笑：“上次是特意留给你的，看不出来？” “......我哪有这么能吃。”池渺咕哝一句。 “你以前确实有这么能吃。” 池渺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由得暗暗感慨，他们错过了太多的时光。 拿到学艺大学通知书的时候，不知道该和谁分享，又一个人来江城的时候，不知道该去找谁，在学校课堂上听见他名字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又幸而，现在兜兜转转，回到最初的样子。 他还是像五年前那样，带着她来吃鱼。 “你对陆封什么看法？”陆易修假装随意地问，说完后仔细打量她的表情，不想错过任何细微的变化。 池渺下意识想到他说过陆封喜欢自己，皱皱眉头，迟疑地道：“陆封老师......快三十岁了吧？” 她复读的事电视台老师不知道，按照正常情况，应该是以为她二十一岁，陆封看起来不像是会喜欢她这种小女生，会更喜欢成熟的职业女性吧。 陆易修闻言手里的动作一顿，脸色瞬间就变了，幽怨的提醒她：“我只比陆封小两岁。” 池渺看见他这副表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而后急忙掩着唇，解释：“我没有说你老的意思。” “我知道，就是年纪稍微大了些。” 这句话貌似反驳不了，池渺没忍住，点头道：“确实。” 明年他二十七岁，可是小朋友刚刚大学毕业。 想到这里，陆易修的脸色更难看了。 “可是你长得很年轻呀，穿上校服就是高中生，完全看不出来年龄。” 池渺笑盈盈地哄了两句，陆易修才终于缓过来，送她回到小区，下车跟着她上楼，一直送到了门口。 “明天见。”他说。 “明天见。” 池渺进屋关上门，没有动，等了片刻，又忽然打开房门，撞进了陆易修的眼眸里。 目光相触，彼此都有点惊讶。 “我可以......抱抱你吗？” 陆易修中间停顿两秒，池渺隐约能感觉到，他想说我可以亲你吗。 她点点头：“可以。” 陆易修伸手把女生拥入怀里，手放在脑后，轻轻地抚摸着长发，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抱了几分钟。 他忽而低声笑出来，语气很是愉悦：“刚刚突然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很像幻觉，所以不敢离开。” 从再遇见小朋友开始，拼命克制住情绪，误以为她有男朋友，因为评论的事生气，到现在能安静的抱着她。 他特别的满足。 “晚安。”陆易修在耳畔低声道：“我等着你回到我身边。” “晚安。”池渺轻声道：“陆老师。” 房门再次关上，池渺依然没有动，她转身靠在门上面，感觉心跳在慢慢地加快，忍不住笑起来。 第24章 . 24 闭上眼。 隔天早上, 池渺听见闹钟声，睡眼朦胧的起床，看了眼天气预报，零度到六度, 有小雨。 她打着哈欠拉开窗帘, 天气阴沉沉的, 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整个人瞬间清醒不少, 换上厚羽绒衣，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池渺又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半了, 慌慌张张的清理包包, 装餐纸巾，口红, 雨伞，最后瞥见挂在柜子旁的黑色围巾，随手塞了进去。 她背着包包小跑下楼, 耳边响起汽车鸣笛声，侧目望了望，没有理会，继续往前面走。 “渺渺。” 池渺听到熟悉的声音，停下脚步回头，陆易修下车走过来, 自然而然的拿过她手里的包包，“外面冷，上车吧。” 她愣在原地没有动，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跟在后面坐上副驾驶。 车里有开暖气，身体瞬间回温了，池渺脱掉手套和围巾，系好安全带，再一抬头，陆易修递过来了一杯豆浆和一份烧麦。 “早。”他笑着说。 “谢谢。”池渺接过来，拉下口罩，“陆老师吃了吗？” “等你的时候吃过了。” 池渺喝了口豆浆，“陆老师是几点钟来的？等很久了嘛？” “八点钟来的。” “我平时都是八点二十出门，今天是晚了十分钟。”池渺说完后，觉得这句话不太对，又连忙解释：“我不是让你每天都来接我的意思，我是，我......”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圆回来，急得脸颊都有点发烫，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我知道。”陆易修忍不住低笑一声：“我本来就打算以后每天都来接你。” “太麻烦了，这里坐地铁很方便的。” 他边开车边道，声音温和动听，缓缓入耳：“现在天气冷，我来接你，可以多睡二十分钟。” 池渺低下脑袋，默默地吸着豆浆，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早上有点堵车，幸而离得不远，准时到了停车场，池渺的早餐也已经吃完了。 陆易修拿过她手中的空杯子和垃圾袋，“你先上去吧。” “嗯。”池渺正想拿着包包下车时，摸到里面是鼓着的，想起来了他的围巾，拿出来递过去，“哦对，你的围巾。” 陆易修没有接，只是低了低脑袋，“帮我戴。” 池渺因为这三个字，心跳莫名的加速，身子微微朝前倾，拿起毛绒绒的围巾，从后面绕过他的脖颈，遮住领口处露出来的锁骨，简单的打了个结。 “好了。” 围巾上面沾染了清淡的香水味，是她身上的味道，陆易修又笑了笑：“去吧。” 池渺背着包，快步的朝电梯方向走，到门口时依旧感觉脸颊热热的。 上午没有什么工作，池渺终于把陆易修给的新闻书看完了，放到他的办公桌上，在右上角瞥见纸章上面写着字音、语调等等与普通话有关的内容。 她明年准备去北京考普通话，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收回视线，回到座位上。 中午和同事吃过中饭后，池渺趴在桌上午休，醒来时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看见手边放着一杯焦糖玛奇朵。 她问旁边已经在工作的程语薇：“这个是......” 程语薇边打字边说：“刚刚陆老师放你桌上的。” 池渺心里瞬间了然，打开盖子小口的喝了起来，是熟悉的甜度和味道。 程语薇看了她一眼，打趣道：“这次怎么不问是哪个陆老师？” “应该是陆易修老师吧。” 陆易修知道她喜欢喝焦糖玛奇朵，而且必须是全糖的。 “是啊。”程语薇凑近了些，小声道：“难得看见他对你这么友善。” 池渺反驳：“陆老师其实对我还不错。” “他对你那么凶，哪里不错了，还没有陆封老师好。” 池渺固执的摇摇头，“陆老师真的很好。” 特别特别好。 她弯唇笑起来，程语薇一脸“你被洗脑”的表情。 下午池渺又跟着陆易修录节目，坐在外面撑着下颌看着他，看到了下班时间，陆易修走过来，弯下腰道：“五点了，你先回家，” “你是要加班嘛？” “嗯，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电视台加班到一定时间，早上可以晚点来，池渺知道他经常加班到凌晨，能隔天中午再到公司。 “不用，我自己坐地铁也很方便的。”她把早上他的话原封不动的换回去，笑盈盈地说：“现在天气冷，陆老师可以多睡一会儿。” 陆易修抬手想揉她脑袋，手伸到半空中时意识到是在演播厅内，很多同事都能看见。 他倒是不在乎，但知道池渺不愿意让同事知道，收回来抵在唇边清咳一声，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知道了，你下班吧。” 池渺起身往外面走了两步，还是没有忍住，返回去在他面前小声道：“你晚上早点回家，别经常熬夜。” 说完话她也不等回应，走出演播厅，背影似是落荒而逃。 陆易修扬起唇角，感觉心情颇好，连带着手里的繁琐的工作都觉得轻松许多。 录完节目，同事过来打招呼：“陆老师辛苦了，待会儿你还要加班？” “不加了，回家睡觉。” 听小朋友的话。 池渺这两天被陆易修搅的心神不宁，晚上睡觉时竟然失眠了，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才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顶着黑眼圈起床，池渺用最快的速度化了淡妆，穿戴整齐，在推开房门前，忽然想到了陆易修。 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来。 池渺希望他别来，能多睡一会儿，又禁不住的有点期待。 她推门走出房间，在栏杆旁往下面瞧，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不由得加快步伐小跑下楼。 “你怎么还是来了。”池渺的语气带着违心的责怪。 陆易修反问：“不高兴？” 她没有回答，弯起一双漂亮的眼睛，“上车啦。” 池渺坐上副驾驶，他递来豆皮和豆浆，问道：“这周是播音联考吧？” “是啊，我要去给孩子们送考，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出一个全省前十。” 听到这话，陆易修笑了声。 “你笑什么？”池渺没有觉得哪个词很好笑。 “你都能叫别人孩子们了。” 以前只有陆易修喜欢这样叫学生，后来吴源景也跟着这样叫，但池渺总是不同的，陆易修喜欢喊她小朋友。 “小朋友也是会长大的。”池渺咕哝一句。 陆易修配合的点点头：“是啊。” 他的渺渺长大了。 播音联考是在周末，培训班的学生有三个考点，池渺特意早起去给他们送考。 “池老师，就只有你来了嘛？”学生们满脸期待地问。 “我来了还不够？” “听说上次他们考表演的时候，陆易修老师有来送考。” 陆易修今天早上有场主持活动，推不掉，赶不过来。 池渺作势望了一圈周围，故意夸张地说：“表演他过来没有问题，可这是播音呀，他来了会被围观的。” “哦对！”学生们相信了她的话，“今天来了很多记者媒体，陆老师确实不方便露面。” 池渺被他们的话给逗笑了：“再开开嗓，等下进去就没有机会了。” “嗯嗯。” 九点多回到宿舍，池渺睡了个回笼觉，下午被秦越瑶的电话给吵醒了。 “喂。” “喂，配音的事不需要陆易修帮忙了，我和许沉分手了。” “啊？”池渺下意识问：“为什么？” “不知道，他脑子有病，莫名其妙的找我吵架，我已经拉黑他了。”秦越瑶叮嘱：“他如果找你你别理，我是绝对不会和好的。” “......你上次也是这样说的。” “反正这次我肯定不会妥协！我真的特别特别生气，哄不好了。” 池渺顺着她的话道：“行啊，分手就分手，下一个更乖。” “你劝别人倒是挺豁达。”秦越瑶意味不明的笑了声：“晚上出来喝酒吧，我想喝酒了。” 池渺不太喜欢喝酒，但顾及到秦越瑶刚分手心情不好，答应了：“你发地址给我吧。” “OK。” 秦越瑶订的是晚上八点钟，位置就在旁边的商圈，池渺点外卖吃饭，简单的收拾了一番。 出门前她特意看了眼消息，没有陆易修的，把手机装进口袋，步行到酒吧门口。 秦越瑶很快赶来了，化了一整套妆，黑色的长发特意卷过，落在胸前，黑色短外套，配了一条紧身裤，显出修长的身材。 “你怎么回事！”秦越瑶伸手摸她的脸，“化这么淡的妆。” 然后又低头看池渺身上的衣服，“还穿这么清纯不做作的衣服。” 池渺扒掉脸上的手，没好气地道：“我是出来陪你喝酒，又不是来相亲的。” “谁说只是喝酒。”秦越瑶挽住她的手臂，“我可是叫了很多很多小哥哥呢。” 池渺进到里面才知道，今天这是场大型聚会，秦越瑶喊来了传媒学院不少男生，有几个是同班同学，她认识，其他的只是眼熟。 “特意叫的帅哥，你有看中的就上啊。”秦越瑶端着酒，偷偷摸摸的在她耳边说。 池渺喝了两口，酒精味不重，“你前段时间不是想撮合我和陆老师吗？” “哎呀，不冲突不冲突，这不是怕你万一想开了嘛。” 池渺狠狠地瞪过去，“我和陆易修复合就是没有想开？” “你们复合是天大的好事，应该锣鼓齐鸣鞭炮喧天。”秦越瑶边喝酒边道：“现在忘不掉彼此又死命纠缠，就是没有想开。” 池渺顿了顿，“他说要重新追我。” “我靠，终于醒悟了。”秦越瑶笑眯眯地说：“我等着放鞭炮的那天哦。” 她闻言又喝了一口酒。 “去跳舞吗？” “不去。” “那我过去玩咯。”秦越瑶喊上旁边的男生们。 大家都是经常来酒吧玩的，全都跟了过去，这边的沙发上只剩下她和一位男生，池渺在学校里见过，有点印象，但不记得他的名字。 同家酒吧的另一边。 吴源景在学校门口守到艺考结束，终于又送走了一届，感觉整个人轻松许多，一高兴，叫了陆易修出来喝酒。 “你先前就为了这件事，不理你家小朋友？” 陆易修靠在后面的沙发上，端着玻璃酒杯，没有吭声。 “以前的那点事执念什么啊，闲的你，正事不干，净会惹别人生气。”吴源景无语的抿抿唇，“本来打算明年再告诉你的，但我估计如果等到明年，黄花菜都凉了，我提前说吧。” 陆易修闻言好奇的看过去，“是关于小朋友的吗？什么事？” “其实......”吴源景故作玄虚，拖长了尾音，而后慢悠悠地道：“池渺是单身。” 陆易修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 “就这？你就这反应？” “我早知道了。”他淡定的抿了口酒，“我现在在追她。” 吴源景差点一口酒喷了出来，“你追池渺？真的吗？你怎么追的？” 陆易修瞥过去，“告诉你有什么用？” “我的用处大了，我朋友圈全是大学生高中生，他们追女生的手段那都是一套一套的。”吴源景刺激着：“小朋友才二十二岁啊，大好年华，又是播音专业的，身边肯定不缺段位高的优秀男生。” 他啧啧两声：“又年轻，又会撩，你怎么比呀。” 陆易修握着酒杯的手一紧，转过脑袋，虚心请教着：“你说说，你朋友圈的男生，都是怎么追求女生的？” “来来来，我给你支个招，首先啊，你要经常找她，她喜欢什么就去了解，然后投其所好，其次......”吴源景突然瞧见对面座位上的两道身影，话音停住了。 “其次什么？”陆易修追问。 “其次什么都不重要，你的小情敌好像出现了。” 陆易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的女生手里捧着酒杯，微微垂着眼眸，旁边是位男生，年轻，看起来也很会撩。 “好久没见了。”不记得名字的男生往她这边挪了点。 池渺微微一笑。 “我听秦越瑶说，你在电视台实习？” “嗯。” “平时工作累吗？”酒吧里很吵，音量太小会听不清，他只能凑近些问。 “大多时候都不累。” “那就好。” 池渺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又放下去了，她酒量不行，室内又闷，怕待会儿喝醉。 “你们是不是要保护嗓子，不能喝酒？”男生说：“我帮你点杯橙汁吧。” “不用，我喝温水就行。” “那我帮你倒。” 池渺没有来得及拒绝，男生就先拿杯子替她倒水，递到手边。 “谢谢。”她笑道。 “不用这么客气。”他又问：“你饿吗，我帮你点一些小吃吧。” 说完，自顾自地点了果盘和小吃。 池渺喝着温水，朝舞池的方向，秦越瑶正在跳舞，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她和男生不熟，实在受不住他频繁的献殷勤，如坐针毡。 等男生又挪近些后，池渺感觉到一丝不适，“我去洗手间。” 她走到长廊的角落里，拿出手机给秦越瑶发消息，准备先离开酒吧。 池渺发完消息，退出聊天窗口，依旧没有看见陆易修找自己，收起手机，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在拐角处转弯，迎面撞上了别人。 “对不起......陆老师？”池渺睁大眼睛望着面前的男人。 都没有说出那句你怎么会在这里，陆易修朝她逼近了一步，“刚刚那个男生是谁？” “大学同学。” “喜欢年轻的？”他又往前迈了一步，“喜欢温柔体贴的？” 陆易修微微弯下腰，直视着她的眼眸，“是吗？” 池渺不喜欢被他这样质问，大概是酒精作用作祟，脑子一抽，皱着眉道：“我喜欢什么样你不清楚吗？” 话落，两个人同时怔住了。 池渺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转身就准备跑。 还没有走出两步，被陆易修给拽了回去，重新压在墙上。 灯光从头顶照下来，彼此的脸上都染上一层朦胧的光，池渺被这个姿势弄得有点脸红，埋着脑袋不敢和他对视。 “我不清楚，你给我讲一讲。”陆易修的眼眸里含着笑意。 “跟你有什么关系。”池渺嘴硬地回道。 哪怕知道她是害羞不肯承认，陆易修还是被这句话给刺到了。 “喜欢的类型，跟我没有关系？”他的脸又离近了些，轻轻地捏着她下巴，迫使池渺与自己对视。 耳畔是酒吧内的嘈杂的音乐声，这边的走廊里只有他们，池渺的一颗心怦怦乱跳，脸颊的温度不断升高。 “你......” “真怕你说没关系。” 陆易修直接打断她的话，俯身吻住了温热的唇，像五年前那样，低喃着提醒：“闭眼，渺渺。” 第25章 . 25 男朋友。 温热的唇相贴, 他像五年前那样，慢慢地地引导着她，温柔的在唇齿间辗磨，不断地加深这个吻。 池渺全身的血液直往脑袋上冲, 呼吸渐渐被夺走, 又生出几分酒后的醺意。 陆易修稍稍离开了些, 耳畔的呼吸非常轻柔, 混杂着很淡的酒味, 池渺双手抵在他的胸膛，微微喘息着：“陆老师，我......” 他环住她的腰, 把女生抱在怀里, 又低头亲她的唇角，嗓子里有些许沙哑, 格外性感：“你什么？” 池渺仰起脑袋，头顶的灯光直射下来，照的她有点发晕, 感官全部被他占领，一时忘记了自己刚刚想说的话。 陆易修的唇轻轻擦过下颌，温热的气息洒在颈窝，痒痒的，他沿着脸颊，一点点的往下亲, 轻声道：“我在听，你说。” 池渺脸颊染上红晕，整个身子都软了，紧紧地抓着他衣服, 靠在怀里。 她现在哪里还能讲的出来...... “那我先说。”他的嗓音柔软低沉：“无论你当年的分手原因是什么，我只想要你的以后。” 陆易修深深地望着她，神色认真而专注，声音清晰的传入耳内：“我们从过去迈向未来，好不好？” 池渺愣住了，他耐着性子又低声问了一遍：“好不好？” 走廊里突然响起高跟鞋的声音，池渺倏地回过神来，伸手推推他的肩膀，陆易修没有动，固执着等她的答案。 “......好。”池渺发觉自己的嗓音有点涩哑，沾染着几分情.欲的味道，立马清咳两下，又应了声：“好。” 陆易修瞥见有道身影过来了，来不及对她的回答做出反应，把人搂进怀里，快步往前面走，到拐角处。 等那道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俯下身，注视着女生干净的眼睛，亲昵地喊道：“渺渺。” “嗯？” “渺渺。” 池渺垂下眸子，红着脸又嗯了一下。 “渺渺，我的渺渺。” 陆易修吻了吻她的眼睛，想继续时被池渺扯住衣角，不好意思的提醒：“随时会有人过来。” 他眼底全是笑意，听了她的话，牵住手回到嘈杂的舞厅。 “去和秦越瑶打声招呼。” “我已经说过了。”池渺想到今天来的全是男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我给许沉发条消息。” “我发了。” “啊？”池渺懵懵地道：“你怎么会和他认识？” 陆易修笑道：“难道你以为他爸真的很喜欢我吗？” 池渺终于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许沉私下联系过陆易修，他答应了配音，但是让许沉把任务丢给自己。 “你们合伙坑我们！越瑶是真以为他爸非你不可。”池渺不满地说。 “我先前确实拒绝过他们酒店，后来许沉单独找我才答应。”陆易修伸手捏捏她的鼻尖，“是我的错，改天给你赔罪。” 池渺哼了声，嘀咕：“谁敢让你赔罪，主任会碾碎了我，” 吵闹的歌曲充斥着耳朵，陆易修没有听清她的话，提高音量问：“那要不要去和同学打声招呼？” 池渺摇头，“我和他们不熟。” “哦。”陆易修有意拖长音，“不熟给你倒热水。” “只是倒水而已。” “买果盘和小吃。” “他有钱。” 池渺及时打断他的飞醋，反问：“你呢，你是和谁来的？” “老吴。” “去老吴那边坐坐吧，我想等到许沉过来接越瑶。” “好。” 吴源景见他们两个是牵着手过来的，脸上的姨父笑藏都藏不住，滑开屏幕举起手机对着他们，“来来来，别动啊，让我记下历史性的时刻。” 陆易修抢过他的手机，随手扔到沙发上，“添乱。” “现在说我添乱，刚刚是谁提醒你的？” 陆易修沉默不语。 吴源景用暧昧的眼神来回打量，最后目光落在池渺那边，“渺渺的嘴唇怎么这么红啊？” 池渺下意识摸嘴唇，想到十分钟前陆易修亲自己的样子，脸颊温度瞬间上升，解释：“因为我涂了口红。” “真的吗？”吴源景打趣：“我不信。” 陆易修淡定的补充一句：“因为她的口红质量很好。” 吴源景“扑哧”一声直接笑出来了，“是，你今天抱得美人归，说什么都对。” 他们在沙发上坐了片刻，陆易修去洗手间，吴源景凑到池渺旁边。 “既然你们重新在一起了，有些事我就不瞒了。”吴源景把这段时间陆易修做的事全部说出来，上课和主持的事，池渺都知道了，剩下的只有一件。 “易修说你平时工作累，怕你被孩子们吵到，所以他出钱租下了一整套房子。” “房租是多少钱？” “一千八，他让我只收你八百。”吴源景笑了笑，“还有你的课程费，也是他亲自和我谈的，有关你的事情，事无巨细。” 池渺心头一热，感觉有股暖流慢慢地涌上来，继而传递到全身。 吴源景接着道：“他说当年分手是你不要他的，以我对你的了解，肯定有原因。你们的事我不方便多问，但不管是为什么，你都要相信，他是爱你的，以前和现在都是。” 池渺被后面的话给怔了半晌，点点头：“我知道了。” 陆易修从洗手间回来，朝她伸出手，“许沉到门口了，我们走吧。” 池渺抬起脑袋，把手放在他的手心，紧紧相握。 “老吴，我们走啦。” “去吧去吧。” 到酒吧门口时，正巧碰见了先前的男同学，里面五颜六色的灯光忽明忽暗，他没有注意到两个人牵着的手，询问：“你刚刚去哪里了？现在要回家？” 池渺望了眼身边的陆易修，提高音量，让他们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我男朋友来接我，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握着自己的手一紧，陆易修侧目盯着她，难掩高兴的情绪。 对面的男生愣过后，视线落在陆易修脸上，他是传媒学院的，池渺怕他认出来了，拉着陆易修就想走。 “池渺，渺渺小宝贝......”身后突然传来秦越瑶的喊声。 池渺转头看见她脚步轻浮，眼眸里映着水光，傻傻的朝这边挥手，明显一副喝多的模样。 旁边的许沉想伸手去扶，被她甩开，晃晃悠悠的过来，抱住池渺的手臂，靠在她身上，“宝贝你要走呀，带上我嘛。” 她闻到很浓的酒味，边往外面走边问：“你不是在跳舞吗，怎么又跑去喝了这么多酒？” 已经醉了的秦越瑶哪能回答问题，断断续续地说着：“我，跳舞看帅哥......嗯，帅哥很帅。” 池渺无奈的摇摇头，走出酒吧后说：“我叫许沉来接你了，你别闹，乖乖的跟着他回家。” “许沉？”秦越瑶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皱起眉，“我不要！许沉是个王八蛋，臭东西，我不要跟着他回家。” 跟在后面的许沉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极了，迈步过来把人拉进自己怀里，低声道：“不然你想跟着谁？” “我跟帅哥，舞池里的......反正不找你！”秦越瑶转眼看见陆易修，迷糊间认错了人：“你，你是隔壁院的那个男生，叫什么来着，忘记了，你又来找渺渺啊。” 池渺闻言上前想捂住她的嘴，可惜晚了一步，秦越瑶胡乱说着：“都告诉你追不到啦，我们家渺渺心里惦记着人，惦记三四年了，唔唔......” “你快送她回家。”池渺催促着。 “她这样能回家吗？”许沉微微蹙着眉道。 让秦越瑶的爸妈看见女儿这副样子，岂不是要骂死。 “那你直接送去酒店吧，和她爸妈发条消息，说去我家住了。” 许沉点头：“嗯，我们先走了。” 秦越瑶不安分的挥手臂，骂骂咧咧的：“不走不走，许沉长得丑，我不跟他走，王八蛋，狗登西，臭男人......” 池渺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秦越瑶，脑补乱七八糟的情节，忍不住多嘴叮嘱：“你别乱来啊。” “放心。”许沉似是忍耐到了极限，咬牙切齿地道：“送到房间我就走。” 他把怀里的女生往路边带，秦越瑶死劲挣扎，被半拖半拉的弄走了。 池渺看见他们坐上出租车，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陆易修走过来，伸手整理池渺的围巾和帽子，然后如获珍宝般将她抱入怀里，扬着唇笑。 “我也是的。”他轻声道。 他也惦记了三四年。 两个人抱了一会儿，池渺说：“我们走回去吧。” “好。” 陆易修重新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冷不冷？” “不冷，我穿的多。” 冬日的风一阵阵吹过，他们沿着街道往前走，路灯照出长长的影子，亲密的紧贴着。 “讲讲你大学的事。”他说。 错过的时光不能补救，但是他想知道那四年，小朋友是怎么过来的，过得好不好。 “大学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池渺想了想，“大一刚来的时候，还有点憧憬，进社团，进广播台，后来发现都挺无聊的，而且很耽误时间，就全部退了。” “和同学相处的怎么样？” “越瑶当然是最好的，其他两位室友就普通关系。” 陆易修顿了顿，又问：“秦越瑶说的那个男生是谁？” “那个啊......”池渺支支吾吾地道：“那个就是隔壁院的男生，想追我，我拒绝了，没什么特别的。” “问问而已，紧张什么。”他笑着打趣。 池渺瞪过去，还不是因为他经常莫名其妙吃飞醋。 陆易修送到家门口，池渺提了吴源景讲的事：“老吴告诉我，是你怕学生吵到我，租下了整套房子。” 他嗯了声。 “退掉吧，我没有那么娇气，可以跟其他人合租的。” “房租不贵，你可以住的舒服些。” 先前的课程和主持，哪怕是他帮忙的，池渺也有自己出力做事，算是劳动报酬。这个房子不同，陆易修没有住，还要多出一份钱，池渺不想受这份礼。 她担心直接拒绝他会多想，斟酌过后道：“我住单间也很舒服的，多出的钱，我们去看电影，吃饭，旅游，不要浪费在这里，好不好？” “好，听你的。”他答应的极快。 陆易修静静地望着她，目光里的灼热和深情让池渺心跳的越来越快，直到声控灯熄了，她才轻咳一声：“我进去了。” 他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亲指背，依依不舍的松开，“去吧。” 池渺拿钥匙开门，进去后掩住半边，只露出水灵灵的小脸，“晚安。” “晚安。” 她轻轻地关上房门，陆易修正准备离开，面前的门重新拉开，池渺小声道：“怕你又觉得是幻觉，所以......” 她往前迈一步，攀附着他的肩膀，踮起脚吧唧一口亲他的嘴角。 “晚安，男朋友。” 第26章 . 26 有点想。 池渺亲完后飞快地跑回房间, “嘭”的一声关掉房门。 门外的陆易修抬手摸了摸嘴角，勾起弧度。 他想让小朋友搬过去住，无时无刻的看着她，这样房租的问题也能够解决。 陆易修朝前面伸出手臂, 但最后还是停在了半空中。 算了, 再缓缓。 池渺第二天被陆易修接到公司, 她先上楼清理桌面的稿子, 陆易修随后来办公室, 将她喊过去。 “书看完了？感觉怎么样？” “学术性很强。”池渺小声道：“陆老师，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 池渺翻到写满自己名字的那页，“故意给我看的？” 陆易修看见这个明显一愣, 而后收起来放在桌角, “我如果记得，不会把这本书给你。” 他当时误会她有男朋友, 每天都在忍耐，克制，小心翼翼, 又怎么会故意让她看到这份爱。 “走吧，我带你去录音间。”陆易修拿过桌上的资料，是池渺不久前看到的，上面写满了与普通话语音有关的内容。 池渺跟在他后面问：“这个稿子是什么？” “是给你准备的。”走出办公室后，陆易修忽然转过身，池渺撞了个满怀, 哎哟一声，揉揉自己的额头。 他笑道：“我又要教你了，池渺同学。” “考普通话用的？”池渺拿过稿子，细细地看了起来, “这些都是我字音的问题。” “是的，你有些调值没有达到，平翘舌也不够标准。” 池渺的普通话测试已经拿到了一乙的高分，随便找位路人或者观众听她讲话，都不会觉得有问题，但专业人员肯定能听出来。 “行，我会努力改掉的。” 他们到配音间，陆易修跟着进去了。 “你不录节目嘛？” “先陪陪你。”陆易修坐下来说：“你读两段给我听。” 他特意找的难念的稿子，里面有大量平翘舌的发音，池渺本来就不擅长，心里想着“千万别错千万别错”，结果错误越读越多，整篇都是磕磕巴巴的。 “舌尖的位置不对，你跟着我单独念几个词——盛世。” 池渺小声念一遍，陆易修接着道：“不要压音量，驰骋，住宅。” “驰骋，住宅。” 发音里带着口水音，像是在漏风，不清晰，不标准，她自己都听不下去，沮丧的用稿子捂住脸，“我念的好差啊。” 陆易修拿开遮住她脸的稿子，“问题不大，观众听不出来。” “但是根本考不过一甲。” “我考了两次才通过。” “那我还有救嘛？” “你有陆老师，怕什么？”陆易修捏捏她的脸，仰着脑袋道：“再读两遍，口腔打开，舌尖抵住硬腭前部。” 池渺又读了两遍，怕他没有听清楚，换了几个词不停地念：“充斥，施舍，茁壮，石狮子......” 陆易修一直不吭声，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唇，池渺被看的有点不自在，娇嗔道：“你有认真听嘛，在想什么呢？” “想亲你。”他神情专注，语气正经。 池渺又羞又恼，不满地喊了声：“陆老师！” 陆易修扬唇笑笑，问道：“你是不是不知道硬腭前部在哪里？” “知道，但我用舌尖抵住上面，发音怪怪的，找不到觉得舒服的位置。” 他招手示意池渺过来，轻轻抚住后脑，把人往下面带，她还没有反应过来，陆易修已经含住了柔软的唇，轻而易举的撬开牙关，紧接着，池渺感觉到有个位置被舔了一下。 “应该是这里。”他说。 见女生发愣，陆易修再次吻上去，又碰了碰硬腭前部，“记住了吗？” 池渺的脸颊瞬间涨的通红，讲话都结巴了：“哪有，哪有你这样的，你公私不分......” “这明明叫言传身教。”陆易修还是那副认真正经的模样，“记住刚才的位置，舌尖抵住那里，重读。” 池渺按照他说的，重读一遍。 “嗯，标准了。” “怎么可能！”池渺自己都能听出来，依旧不标准。 看出陆易修是故意的，她没好气地说：“你快去录节目，我自己练。” 陆易修站起来，整理身上的西装，“中午一起吃饭。” “好。” 他离开不久，秦越瑶的电话来了，池渺接通后没有放在耳边，果然听见对面传来响亮的尖叫声。 过了几秒，秦越瑶才开始讲话：“池！渺！你昨天竟然把许沉喊来了，我不是让你别理他吗，你还是不是姐妹？” 池渺的语气超级无辜：“冤枉，不关我的事，是陆易修喊的。” “这跟陆易修有什么关系？”秦越瑶仔细地回想，“哦，我昨天好像是看见你身边有个男人，是他吗？” 池渺想起昨晚的情景，幽幽道：“你何止看见了，你还捅出了我不少事。” “是吗哈哈哈哈哈，只要我不记得我就是没有说过。”秦越瑶问：“所以真的是他？” “真的，他和许沉私下有联系，让我帮忙找陆易修配音也是他们说好的。” “靠！这两个臭男人，合起伙来骗我们，特别是许沉，不要脸，王八蛋，狗登西.....” 静静的等她骂完后，池渺关心：“你昨晚没事吧？” “啊？”秦越瑶听到这话，骂人的狠劲全散了，含含糊糊地道：“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倒床上睡了一整晚呗。” 池渺意味深长的哦了声：“和谁倒床上谁了一整晚啊？” “谁？能和谁？哪有人，就我自己啊。”秦越瑶立马反击：“你呢，你和陆易修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重新在一起了。” “卧槽！真的啊？”秦越瑶笑盈盈地说：“好事好事，今年春节我给你大操大办，锣鼓齐鸣鞭炮喧天，让整个江城都知道你们的故事。” “去你的。”池渺笑骂一声，又聊了两句后才挂断电话。 临近中午时间，池渺给陆易修发消息，他比较挑食，不爱吃食堂的菜，每天都是在电视台附近吃。 陆易修：我在电梯口，你直接出来。 池渺：来啦。 池渺带上稿子出门，走到他身边，撞了一下手臂，笑盈盈地问：“吃什么呀？” “旁边有家生烫牛肉面馆还不错，吃不吃？” “吃！” “好。” 陆易修顺势想牵她的手，刚碰到指尖，电梯到达楼层，里面站着两位同事，他只能收回来。 他们和同事互相颔首，走进电梯，站在最后面。 池渺正看着显示屏，感觉左手袖口被人拽住了，目光转过去，陆易修面上风轻云淡，下面的手却握住了她的三根手指。 然后像小孩子炫耀般，轻轻地前后晃了晃。 池渺本来很紧张的，被他这个幼稚的动作弄得差点笑出来，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电梯到达1楼，两位同事先走出去，他们也默契的松开手，朝外面走。 离开广电大厦后，陆易修重新扣住手，池渺有些不安地道：“我们在电视台谈恋爱，会不会不太好？” 陆易修故意说：“那我转去江城电视台？” 池渺瞪过去，想甩开他的手，“行啊，你去，你赶紧去。” “我乱说的，江城电台就是重金请我，绑着我，拖着我，我都不会去。”陆易修握紧小手，连忙安慰：“没关系，你年后结束实习，不会和我在一个栏目组。” 池渺被他给逗笑了：“那我会去哪里？” “看到时候哪个栏目组缺人。” 陆易修带她到生烫牛肉面馆，店面不大，又刚好是中午，顾客很多，池渺先去占位置，他去排队买牛肉面。 端过来后，池渺吃了两口，“还可以，但是比不上学校旁边那家，陆老师吃过吗？” “没有。” “金记牛肉面馆，很出名的，陆老师没有听过吗？” “听过，一直没有时间去。” 池渺不假思索地道：“那下次我回学校，我们一起去吃。” 他笑了：“好。” 回电视台的路上，陆易修把这周的排班和行程说给她听，“我星期五要去北京出差，采访一位教授。” “去多久？” “一周。” 池渺算了算时间，“那岂不是要错过圣诞节和跨年夜了？” “圣诞节肯定会错过，跨年夜看能不能赶回来。” 池渺难掩失落的情绪，“好吧。” 他揉揉她的长发，“我争取早点回来。” “嗯嗯。” 即将到年底，陆易修的工作任务越来越多，很难有时间指导她，池渺边跟着学习，边练习普通话语音。 星期五晚上，池渺守着时间，八点钟一到，立马给他发消息：到北京了嘛？ 过了十分钟陆易修才回话：刚下飞机。 池渺：北京冷不冷？你吃晚饭了吗？我在网上找了几家你酒店附近评价高的店。 池渺将图片和地址发给他。 陆易修：有点冷，我待会儿去吃。 池渺：我查了查，北京机场离你住的酒店特别远，你知道怎么过去嘛？ 陆易修：放心，这边我很熟的。 他很熟悉北京。 池渺心头微微一震，又想到了先前周开然和陆封说，但凡有北京的活他都抢着去。 是因为自己当初撒谎的那句，所以让他对北京的执念那么深。 万千滋味涌上来，池渺给他打电话，对面很快接通了。 “喂。” “喂，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她语气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陆易修笑了声：“下次有机会，带你过来玩。” “好啊。” 对面传来拖箱子，打电话，咨询，各种嘈杂的声音，陆易修似乎是在等行李，没有挂断，也没有再讲话。 片刻后，他的声音又离近了：“会不会很吵？要不先挂断，我到酒店再给你打过去？” “不吵，就这样挺好的。” 真实的烟火气声音，只会让她觉得舒心。 “我现在去坐地铁。” “嗯嗯。” 陆易修在北京出差的日子里，一有时间就会打电话或者视频，渐渐养成了习惯，每天晚上都要视频通话。 每到十二月，池渺都会心生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圣诞节听几遍陈奕迅的歌，再来一场小小的初雪，好像就到头了。 三十一号下午，池渺正在追剧，秦越瑶打来电话，约她出去跨年，“反正你家陆老师也不在，你跟着我吧。” 池渺趴在床上说：“我家陆老师让我别再跟着你去酒吧玩。” “你怎么回事，夫管严啊，别听他的话。这次我们不去喝酒，找地方玩密室逃脱或者剧本杀。” “好，那我问问陆老师。” “问什么问啊，不许问！晚上直接来，我把地址发给你。” 池渺笑着答应：“行。” 秦越瑶最后订的是剧本杀，位置在市中心的一栋商务楼里，有上次喝酒的男生，同系的女生，以及自己跟来的许沉。 池渺不太喜欢玩游戏，也没有抽到杀手，整场玩的索然无味。 房间里开了暖气，她掩唇打哈欠，揉揉泪眼朦胧的眼睛，和旁边同样觉得无聊的许沉相视无语。 “陆易修没有回来？” “他出差，赶不回来。”池渺反问他：“你呢，人追回来了吗？” “追回来我还在这里？”许沉也困的想打哈欠，见到秦越瑶投来的目光，硬生生地憋回去。 池渺不由得失笑：“冤家啊。” 剧本杀终于结束，秦越瑶凑过来说：“待会儿去玩密室逃脱吧，就在楼上。” 池渺哈欠连天，开口拒绝：“不行，我太困了，我想回家睡觉。” “你是不是年轻人啊，十点钟睡什么觉，跨年夜当然要熬到凌晨啊。” 许沉赞同：“有道理。” “让你讲话了吗？”秦越瑶怼了他一句，又对着池渺道：“你是在暖气房待久了才会困，出去走两步，清醒清醒。” 池渺点点头，起身走出房间，见外面站着很多人，干脆走到长廊尽头的窗户旁透气。 她深呼吸一口，确实感觉舒服很多。 窗外能看见江城的夜景，高楼大厦外的霓虹灯五彩斑斓，万家灯火辉煌。 不知道陆易修在北京干什么，也会在看那边的夜景吗？ 她摸了摸口袋，手机没有带出来。 又看了一会儿夜景，身后忽然传来很轻的脚步声，池渺开口道：“密室逃脱我还是不去了，我有点想陆老师，要回家和他视频。” 后面的人没有回话，她顿时心里一紧，知道肯定不是秦越瑶，犹豫着是回头面对尴尬，还是装作自言自语。 思考过后，池渺觉得前者比较靠谱，正打算转过去时，腰身被一双手臂给环住了，随即感觉到男人熟悉的清冽气息，低低地声音响在耳畔—— “只是有点想我？” 第27章 . 27 跨年夜。 池渺转身扑进他的怀里, 语气里难掩兴奋之意：“陆老师，你回来啦！” “嗯，我回来了。” 陆易修下飞机后，从许沉那里打听到小朋友在玩剧本杀, 有不少男生, 没有多想便直接赶了过来。 走出电梯, 看见池渺站在长廊的窗边, 没有穿外套, 低领毛衣露出颈间的一片雪白，长发被冷风吹得凌乱。 他下意识蹙起眉，刚走近两步, 就听见小朋友的那句“我有点想陆老师”。 池渺很少会把这些话挂在嘴边, 更是不会直接对他表达爱意，陆易修也是第一次听到她毫不遮掩的说想自己。 他修紧了紧怀里的女生, 话语虽是责备，语调却十分轻柔：“这么冷的天，只穿件毛衣站在窗边, 不怕生病？” “我刚从暖气房出来，透透气。” “一冷一热最容易生病。”陆易修抬手碰碰女生的脸颊，沾染着凉意，正想再说两句，感觉小脑袋蹭了蹭自己的衣服。 “下次不敢啦！”池渺声音里有几分娇意。 陆易修闻言也发不出脾气了，笑道：“饿不饿？带你吃东西。” “好啊, 我去和越瑶说一声。” 池渺回到剧本杀房间，走到秦越瑶旁边，弯下腰在耳边说：“我先走啦。” “不许走！跨年夜诶，你自己待家里多无聊啊, 等下和我们一起去玩密室逃脱。” 旁边的许沉轻咳两声，扯了扯秦越瑶的袖子。 “你扯我干嘛？你有意见啊？”秦越瑶甩开手，不满的瞪过去。 在场的有同班同学，池渺不能直接说陆易修的名字，委婉道：“是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你男朋友......”秦越瑶眨眨眼睛，忽然反正过来，“哦，哦哦哦，他回来啦？行，去吧去吧，玩得开心啊。” 周围的同学听见，惊讶道：“池渺男朋友？你谈恋爱啦？” “嗯。” 池渺是系第一名，长得又漂亮，传院的学生几乎都知道她，在学校的时，从来没有听过她和谁谈恋爱，现在都满脸好奇的八卦着。 “男朋友是我们学校的嘛？” “是站在外面的那个男人吧？” “可以叫进来一起玩啊。” 房间是玻璃门，能看见外面，池渺生怕他们认出来陆易修，微微侧身挡住视线。 “喂喂。”秦越瑶也站起来堵着门口，示意池渺赶紧走，“你们问这么多干嘛，渺渺的男朋友当然很帅啊，不要打扰别人小情侣约会......” 池渺推门出去，抱住陆易修的手臂，“走吧。” “想吃什么？” 池渺脱口而出：“炸鸡！香香脆脆的那种。” “好。” 陆易修在网上找了家评论很高的店，在附近的商场里，他带池渺过去，点了两份特色炸鸡和芝士排骨。 “这也太好吃了吧！” 排骨上面裹着浓郁的芝士，味道偏甜，鸡翅又特别辣，脆脆的，两边各咬一口，不会觉得腻，池渺吃的心情都愉悦不少。 “想学怎么做，这个应该挺难的？” “不难做，但是很难做好吃。”陆易修对这些没有多大兴趣，怕扫池渺的兴，象征性的吃了两个。 “那下次在家试试。”池渺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烧酒，味道很苦，有点像白酒，她皱起小脸咳嗽两声：“好难喝。” 陆易修用餐巾纸擦干净她嘴角的油渍，“度数不低，别喝了。” “可韩剧里面女主角都很喜欢呀。”池渺不信，又端起来喝了口，吐吐舌头，“韩剧骗我。” 她满脸嫌弃的把酒杯推远，接着吃鸡翅，“如果再辣点就好了。” “再辣点你嗓子还要不要了？” 他们为了保护嗓子，需要戒烟，戒辛辣，戒冰淇淋，戒所有口味偏重的食物，但通常没有人能完全做到。 “陆老师你真的好自律。”池渺看了眼他盘子里的原味鸡翅，“你都没有破戒过。” 陆易修笑了笑，“我又不是神仙，当然有。” “什么时候？”池渺记得上次和他吃饭，他连辣椒都要夹出来扔掉。 陆易修作出思考状，沉吟许久后，很认真地说：“待会儿吻你的时候吧。” 池渺差点被呛住，脸颊染上一层红晕，恼羞地瞪着他。 “够不够吃？要不要再加一份？” “够的。” 吃完排骨和鸡翅，池渺有些口干，顺手拿起旁边的杯子，等入口才意识到是烧酒，又连忙放下。 “怎么又喝酒。”陆易修把准备递嘴边的水杯送她手边。 “喝错了。” 陆易修买单，搂着她走出商场，大概是酒量实在太差，就喝了这么几口，池渺已经有点感觉了。 “想看电影吗？”他问。 池渺摇摇脑袋，“想睡觉。” “那送你回家。” 陆易修在路边拦出租车，坐在后排，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池渺闭着眼睛，困意阵阵袭来，她迷糊的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听见司机师傅在问：“出来跨年啊？” “嗯。” “怎么没有去江汉关那边？全是年轻人，特别热闹。” “人太多了。” “也是，哎，快到零点了。” 快到零点四个字让池渺清醒些许，刚想挣扎着睁开眼睛时，额间落下轻柔的吻。 “新年快乐，我的渺渺。” 耳畔传来温柔的低喃，池渺整颗心被暖意填满，侧身抱住陆易修的腰，脑袋埋在他的胸膛，小声道：“新年快乐。” 他笑了下，摸摸她脑后的长发。 车子到达小区门口，陆易修担心待会儿自己拦不到车，问司机能不能留在这里等等他。 “啊？你还要回家啊？”司机师傅突然道。 这句话猝不及防又意味深长，池渺和陆易修同时愣了愣，而后反应过来深藏的意思，前者脸颊涨红，后者淡定回答：“是的，麻烦您了。” 池渺想到他们刚刚在车内亲热都被司机看见听见，羞得不行，拽着陆易修的袖子往前走，到拐角处才放慢速度。 “害羞什么，你又见不到他了。”他脸上带着揶揄的笑。 “这个司机师傅太爱胡思乱想了。”池渺嘀咕一句，迈步上楼，声控灯一盏盏的亮起来，照明前面的路。 等到家门口后，池渺主动提议：“陆老师，我们明天下午看电影吧。” “好。” “你回去后也早点睡。” 陆易修斜靠在墙边，故意道：“怎么办，我也不想再见到司机，很尴尬。” 池渺听出来了他是委婉的表达想留下来，没有答应，也没有说拒绝，只咕哝：“谁让你不安分。” 她低头找包里的钥匙，翻了翻无果后，把口红，气垫，餐巾纸，充电器耳机全部拿出来，堆在陆易修手里。 “没有带钥匙？” “不应该啊。” 池渺看着空荡荡的包，认命了，给吴源景发消息，“我问问老吴备用钥匙在哪里。” “嗯。”陆易修把乱七八糟的物品挨个放回去，也拿出手机。 池渺等不到回复，又打了两次电话，都是无人接听，“老吴没有接。” 他气定神闲的摁黑屏幕，“可能是在酒吧跨年。” “那我问问越瑶在哪，今晚只能去她家住了。” 陆易修点点头，淡定地望着池渺给秦越瑶打电话，同样是无人接听，不回消息。 “密室逃脱应该结束了啊，怎么也不回话。” 被许沉缠着呢，哪有时间回话。 “今晚去我家。” 池渺微微抬眸，看向他。 “不然你想露宿街头？”陆易修拿过她的包包，重新牵住手，给出了最有说服力的理由：“又不是没有住过。” 池渺以前确实住过，而且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现下也没有其他选择，跟着他下楼回到出租车旁。 司机师傅看见是他们两个人，奇怪的“哎哟”一声：“怎么都回来啦？” 谁说见不到他了，这不是就又见到了吗！ 池渺暗暗捏陆易修的手心，扭过脑袋看窗外。 他笑着说：“刚刚是上楼拿东西。” “这就对了嘛。”司机师傅笑呵呵地道：“我看你们小两口你侬我侬的样子，就像是住一起的。” “哪有......”池渺最后反驳出口了两个字。 他们只是互相说新年快乐，再加上亲亲额头，抱抱腰，情侣之间很正常的行为。 “有的有的，你们快结婚了吧？” 听见司机师傅猜错，池渺立马笑着道：“我还在上学，大四。” “哦哦。”司机师傅说：“大四好啊，毕业刚好认证结婚，双喜临门。” 池渺哑口无言，陆易修抑制不住的笑了声，她偷偷地用指甲刮他手心，笑的更高兴了。 幸而路上司机师傅没有再说话，车子停在他家小区门口，陆易修带她到附近的便利店，买毛巾和换洗衣物。 回到家里，他拿出鞋柜里的粉色拖鞋，放在脚边。 池渺发现拖鞋好像比上次看见的更干净，而且重新用塑料袋包起来了，“你洗过了？” “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再来。”陆易修解释，打开客厅里的暖气。 这是重逢后池渺第二次来他家，依旧收拾的干净，整洁，只是看起来冷冷清清，毫无生气。 “我还是住先前的那间房？” “你如果想住我的房间也可以。”他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池渺迈步便朝小房间的方向走，摁下把手，推开房门。 入眼的是堆满各种娃娃的床，铺着粉红色床单，被褥，枕头，全都有配套。 池渺记得，这些都是她当初买的。 陆易修走过来，手里拿着新的床单被套，卷了卷衣服的袖口，“你先去洗澡，我帮你换床单。” 他往前迈了两步，突然被女生从后面抱住，脸贴着他的背，声音软软的喊道：“陆老师......” 陆易修轻轻握住她的小手，安抚般拍了拍，“快去洗澡吧。” “嗯。” 池渺进到浴室，能感觉到周围充斥着陆易修的味道，她脸颊发烫，洗的很快。 出来后，池渺直接回到小房间，里面只开了盏暖黄色的床头灯，床单被套换了新的，娃娃被挪到旁边的椅子上，摆件挂饰都没有动，布置的特别温馨。 她瞥见床头柜上的粉红色水晶球，拿起来瞧了瞧，好像是自己买的。 池渺又拿起一个娃娃，嫌弃的摇摇头。 以前的品味可真差。 “不是很困吗，还站着发呆。”身后响起陆易修的声音。 池渺闻言钻进被窝，里面放了一个电热水袋，很暖和，陆易修走过去，替她拢了拢被子，“快睡吧。” “晚安。” 池渺闭上双眼，感觉到他仍然在注视自己，又重新睁开，与他专注又轻柔的目光相触。 “陆老师？” “晚安。”他轻声道：“我失而复得的宝贝。” 第28章 . 28 收拾你。 陆易修想去关掉床头灯, 刚站起来衣角被轻轻地拽住，他回过头，看见池渺从被窝下面伸出白嫩的小手，三根手指抓着一小片衣服。 “陆老师。”她只露出了半张小脸, 乌黑的眼睛在暖光下显得愈发明亮。 “嗯？” “你陪陪我吧。” 陆易修怔了怔, “好。” 他关掉床头灯, 池渺往旁边挪, 给他腾位置。 陆易修脱掉鞋子躺上去, 重新弄好被褥，微微侧过身，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 安静地看着她的脸庞。 他虽然是被邀请留下来的, 但是在自己家里，表现的过于主动总会让人觉得意有所图, 耐心的等了片刻，小朋友依旧不动，也没有开口说话。 “冷吗？”他问。 “有热水袋。” “要不要睡过来点？” 池渺刚说出口就后悔了, 月黑风高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句话听起来怎么像是......邀请？ 而且是男女之间不纯洁的那种邀请。 她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在房间里打量了一圈后，触景生情，对陆易修的用情至深生出几分愧疚, 想和他再多待一会儿。 池渺把怀里的热水袋放到背后，往他那边挪挪，思量过后用带着倦意的声音道：“陆老师，我有点困......想抱着你睡。” 有点困是澄清, 想抱着他睡觉是真心的。 话落，被陆易修伸臂捞进怀里，脑袋上方传来轻笑声，他压着嗓音问：“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嗯？” “我没有。” 他又笑了起来，酥酥的颤音挠的人心痒，池渺耳朵一热，抬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许笑。” 陆易修抓住她的小手，抵在胸前，“放心，迟早的事，不会放过你的。” 池渺捶了一下他的肩膀，整张脸埋进胸膛，闷闷地说：“我真的要睡觉了，你不许闹我。” “这样能呼吸？” “能。” “好好，睡吧。” 池渺重新闭上眼睛，渐渐地，有些许困意涌了上来，酣然入睡。 陆易修抱着女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稳和踏实，嘴角扬起弧度，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窗外已大亮，池渺从睡梦中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抬眸对上陆易修的目光，先是愣了愣，而后才记起来是怎么回事。 “陆老师，几点钟了？”她揉揉眼睛，意识还不清醒。 陆易修抚了抚她额间的碎发，“八点半，接着睡吧。” “嗯......” 池渺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像小猫般蹭蹭胸口，手臂随意的搭在腰间，长腿一伸，压住他的双腿。 陆易修的身子僵了僵，呼吸瞬间变得有些紊乱，垂眸望着怀里的女生，柳眉弯弯，唇红齿白，仍然像初见时那样青涩美好。 只是睡衣的纽扣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两颗，隐隐约约能瞧见下面的风景。 小朋友是真的长大了啊。 池渺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她坐起来靠在床头，缓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伸手揉揉脑后的长发，下床准备穿鞋。 “嘭！” 外面突然传来响声，她条件反射的打开房门跑出去，“怎么了？” 陆易修扬声道：“没事，东西掉了。”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盆子，看见池渺惊慌失措的站在客厅里，长发凌乱的披在脑后，赤足踩着冰凉的瓷砖。 陆易修皱皱眉，走过去把人打横抱起来，放在沙发上，正要开口说教两句时，池渺先一步乖乖认错：“我是太担心你才忘记穿鞋的，绝对绝对没有下次！” 他无奈的笑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你倒是说得越来越顺口了，我看你下次还敢。” 池渺咬着唇笑，陆易修拿出房间里的粉色拖鞋，放在她脚边，“去刷牙洗脸，可以吃饭了。” “好。” 陆易修的厨艺很好，以前在家上课的时候，他们都是自己做饭，池渺打下手，他来炒菜。 重新坐在桌前吃饭，两个人默契的没有提四年前。 “是不是要开始做毕业设计了？” “二月份要交初稿给严主任看。”提到毕设，池渺有些烦躁，“但我还没有思绪。” “做新闻节目，首先选好播报的新闻，最好选不同类型的。” “作品要求是至少四条，感觉好难选。” 见池渺眼神眼巴巴地望着自己，隐晦的暗示，陆易修不由得失笑，主动道：“我可以帮你参考，有不懂的就来问，我这个男朋友兼实习老师又不是摆设。” “诶！”池渺笑着应声：“到时候需要借用电视台的演播厅，录场室内画面。” “好，春节回来后我帮你借。” “嗯嗯。” 节假日线下活动是最多的，陆易修推掉了1号的，2号和3号实在推脱不开，陪不了池渺，看完电影后，送她回到小区。 池渺听陆易修说起的时候，忽然意识到，好像从来没有听他提过自己的家人。 五年前第一次来时，家里就只有他，没有其他人住过的痕迹，现在依然是这样，节假日也都在外面跑活动，从来不陪家人。 “现在的活动都是以前答应别人的，之后的周末我都陪着你。”见她一路上都沉默着，陆易修以为是不高兴了，“冬天穿礼服容易生病，等到春天我再帮你介绍主持，我们一起。” 池渺摇摇头，“我不重要，就是担心你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 工作加班，周末也不闲着，根本不休息，身体再好也经不住这样熬。 当年一腔浓情付之东流，陆易修无心再想其他的，这些年只能不停地工作，如今她回来了，确实不需要继续忙碌麻痹自己。 “春节过后，我减少工作，好好休息。” “真的吗，不许骗我哦！” 陆易修捏捏她的脸颊，“真的。” “那我走啦！你别下来了，我直接去找老吴拿钥匙。” “好。” 池渺昨天给吴源景发的消息，今天下午才得到回复，她站在花坛旁边，等老吴下楼送备用钥匙。 吴源景看见女生，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等走下楼后，立马道：“我昨天是真的没有收到你消息，绝对不是故意的！” “啊？哦，我知道，你在酒吧艳遇了美女嘛。”池渺暧昧的眨眨眼。 “我在酒吧个......屁。”最后那个字音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想到答应某人的事，昨晚在家躺着看跨年演唱会的吴源景清咳一声，顺势接过话：“酒吧里面很吵，我没有听见。” 他把备用钥匙递过去，池渺问道：“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找你聊聊陆老师的事。” “有啊，去外面小店谈吧。” 他们坐在小区外面的甜品店里，池渺熟门熟路的点了两份双皮奶，“我想问问陆老师家里的事情，你知道的多吗？” “知道一点。” “陆老师为什么是一个人住？我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爸爸妈妈。” “易修的爸妈我也没有听他提起过，他是奶奶养大的，大二的时候奶奶去世了，他就是一个人。” 池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难怪他不和爸妈住。 吴源景接着道：“他应该和爸妈的关系不熟络吧，只是我感觉啊，具体的我不清楚。大二他奶奶去世后，易修消沉过很长一段时间，后来遇见你才慢慢变好。” 池渺心里咯噔一下，“那......他四年前，我们分手后的那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那段时间啊。”吴源景叹了口气：“烟一包包的抽，弄伤了嗓子，去医院打针才恢复。后来又喝酒，差点胃出血，萎靡不振了半年，开始拼命的工作。” 见池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吴源景意识到讲得有点过了，连忙补充：“他没出什么大事，工作也挺有成就的，不算太差。” 池渺握紧手中的碗，轻应了声。 吃完甜品，吴源景突然想起来：“对了，马上过年，你要回泉城的吧？我这周六开车回去，要不要顺便把你带回去？” “不用，太麻烦了。” “这段时间车票很难买的，你买到回去的票了吗？” “呃......还在抢。” 吴源景看出了端倪，有些迟疑地道：“是不打算回去了？” “看情况吧，今年有毕设要做。” 吴源景一听就知道是借口，毕业设计哪有回家过年重要。 “行，反正我下周六走，你如果要回去又买不到票，给我发个消息，我把你带回去。” “好，谢谢老吴。” 回到家后，吴源景给陆易修打了电话。 “喂。” “喂，我刚刚和你家小朋友聊了聊。” “说什么了？” “放心，没有把你让我装作不在线不接电话不回复的事讲出去。” 陆易修笑了声：“那真是谢谢学长了。” “不要脸。”吴源景笑骂道，“你家小朋友问我，你为什么是一个人住，还有当年分手后你过得怎么样。” “你都讲了？” “差不多吧，反正你当年的惨样她也见不到了。哦对，你家小朋友好像不太愿意回家，大过年的不想回家，背后是什么原因你自己问吧。” “我知道了。” 池渺确实在纠结春节要不要回家，她想回去看妈妈，但是妈妈这些年都是借住在姨妈家，已经很麻烦姨妈了，她不能再住过去。 回到泉城，池渺只能回家，可她不想见到池齐年和池海。 她犹豫许久，在app上订了候补车票，决定抢到就回去，没有抢到就算了。 春运的票最是难抢，池渺等了一个星期后，渐渐放弃了回家的想法，谁料放假的当天，她收到短信消息，是订票成功的通知。 还是要回家啊。 对面的陆易修见她盯着手机屏幕，表情沮丧，开口询问：“怎么了？” “我买到了回家的票。” “那怎么不高兴？” “没有啊，能见到妈妈当然很高兴。”池渺弯唇笑笑：“刚才是在想实习总结。” 实习总结全靠编，压根没有什么好想的，既然她不愿意多说，陆易修也没有追问，只道：“今天是春节前实习的最后一天吧？” “嗯。” “好好休息两天，回泉城那天我去送你。” 三个月的实习期刚好能满足学校的要求，有些实习生是进来学习工作流程，让简历看起来漂亮一些的，春节过后就不会来了，所以最后这几天过得格外轻松。 而年底各个节目都要赶时间录制，尤其是陆易修这样的当红主播，连着很多天都在加班。 离开前的那天晚上，他们语音通话时，陆易修还在电视台里。 “明天几点钟的票？” “下午两点，一个小时就能到。”池渺咬咬下唇，问道：“电视台是不是还有工作？” 陆易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要提前录制江城春晚。” “那你不要赶来送我啦，我自己打车过去，也很快的，我们年后再见。” 他沉默着，好像是在犹豫，池渺接着劝说：“你有时间就多睡觉，你答应过我的，要注意身体好好休息，都快二十七的人了......” 似是想故意刺激他，池渺补充：“我可没有说你老的意思。” 陆易修闻言笑了声：“以为我二十七岁就收拾不了你？” 他把收拾两个字咬的特别重，意味深长的。 池渺听出来了，但隔着距离胆子也大了些，反驳道：“那谁知道。” “行。” 池渺还没有想明白这个“行”是什么意思，对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陆老师？” 没有回应，只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陆老师，今天下班挺早啊。”广电大厦门口保安的声音。 “嗯，突然有件重要的事情。” “......” 第29章 . 29 来找你。 池渺听见对话, 下意识挂断了电话，感觉心怦怦的乱跳，竟然有些紧张。 她坐在床边，握着手机, 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然后又滑开屏幕, 给秦越瑶发消息。 池渺：我刚刚撩了陆老师。 秦越瑶秒回, 语气特别兴奋：啊啊啊我靠我靠, 我们渺渺出息了啊啊啊！然后呢？然后呢？陆老师有事吗，你怎么还能给我发消息啊？ 池渺：电话里撩的。 秦越瑶发过来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切切切。 池渺：他现在要过来。 秦越瑶：啊啊啊啊啊（美女破音）！！！ 池渺：我现在该怎么办？ 秦越瑶：你赶紧去浴室洗澡把自己全身上下都弄得香香的。 秦越瑶：不对，你现在洗也没有用, 直接喷香水, 味道暧昧的那种，闻着能刺激肾上激素, 分泌荷尔蒙的那种。 秦越瑶：啊啊啊你平时都喷的那么清淡，肯定没有，算了算了, 点外卖买避孕套吧，记住，一定要戴套，不愿意戴直接甩他。 池渺：...... 池渺后悔，非常后悔，她不该一时嘴快刺激陆易修, 更不该想不开来问秦越瑶，指望没正经的人给自己答案。 秦越瑶：啊对，你是怎么撩他的？ 池渺：我说他马上二十七，谁知道行不行。 秦越瑶：？ 秦越瑶：我的姐妹, 你真狠，第一次就奔着下不了床去的。 秦越瑶：你车票是明天下午的吧？如果不是直接退掉，你早上肯定起不来。 池渺忍无可忍，发过去三个感叹号：你讲点有用的！ 秦越瑶：能开直播吗，语音的就行，毕竟你们两个声音这么好听，动情时的轻喘声，□□.声，夹杂着凌乱呼吸声，简直卧槽啊啊啊，想到我都脸红了！ 池渺：你做梦。 秦越瑶：你小气。 池渺：让你家许沉喘给你听吧。 她摁黑屏幕，把手机扔到旁边，抱着被子自我催眠式冷静了两分钟。 淡定，淡定......淡定不了啊。 其他的话还能忽略，最后那句动情时的轻喘声太有代入感了，池渺平日里偷偷听过阿婆主做的音频车，听到后面往往满脸笑容的捶床，失眠整晚。 如果是陆易修的声音...... 池渺把脸埋进被褥里，抑制不住的弯起唇角。 她又静坐了片刻，屋外依旧没有动静，反倒是生出了些许困意。 说不准是故意逗她玩的，自己干嘛要乖乖的等他来，一副很期待发生什么的样子。 池渺掩唇打哈欠，随手关掉旁边的灯，躺在床上渐渐入睡。 半梦半醒间，忽然听见屋外响起敲门声，她揉着眼睛去开门，借着朦胧的月光，看清楚了站在面前的男人。 “陆老师......” “你啊，总是不乖。”他抱起光着脚的女生，朝里面的房间走，身上沾染着些许凉意，池渺下意识缩了缩肩膀。 陆易修将她放在床上，重新盖严实，出去关房门。 她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只想睡觉，耳边传来很琐碎的声响，她撑不住，又沉沉的睡过去。 迷糊间，感觉身边躺上来一个人，随即被搂进温暖的怀抱里，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声音温柔：“明天我不能去送你。” “嗯？嗯。” 她已经做好了这个打算。 “到家后给我报平安，如果在泉城待着不开心，我过去......” 池渺意识飘忽，没有听进去后面的话，随意应了声。 隔天池渺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自己，她挠挠脑袋，有点记忆力混乱，昨天晚上陆易修来了吗？ 她记得有给他开门，好像还讲了话，但是他过来，不是应该要那啥吗。 池渺打开手机，给他发消息：陆老师，你昨晚有来我家吗？ 陆易修：来了。 池渺：是我给你开的门？ 陆易修：是的。 所以他来了后只是抱着自己睡了一整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池渺：你在录节目吗，怎么还有空回我消息。 陆易修：在对稿子，马上录。 池渺：那你快工作吧，我不打扰你啦。 陆易修没有再回话，池渺下床整理行李箱，带了几套换洗的衣服，刚清要电话铃声响了，是秦越瑶。 “喂，小宝贝醒了吗？” “醒了。” “啧啧，看不出陆老师还挺体贴啊，能下床吗，我和许沉半个小时后到你家。” 池渺奇怪：“来我家干什么？” “你的陆老师托我们送你去火车站。”秦越瑶哼了声：“他倒是有意思，自己吃干抹净跑去上班，指挥我们过来送你。” “不是，他没有......咳，行，我先收拾行李，你们知道地址吧？” “放心，知道。” 他们不到半个小时就来了，池渺推着行李箱下楼，秦越瑶非常夸张的“哎哟喂”叫唤一声，伸手捏她的脸，“果然是被爱情滋润的啊，这皮肤，这状态，啧啧啧啧啧。” 池渺没好气地拍掉她的手，“去你的。” 许沉默默地走过来，接过行李箱，“我来吧。” “谢了。” 他把箱子放进后备箱，池渺撞撞秦越瑶的手臂，小声问：“和好了？” “和好个屁，他给我打电话，说某人拜托我们去送你，我能不答应吗！” “闹这么久不嫌累啊。”池渺走过去拉开后车门，秦越瑶正要跟进来，她“嘭”的一声关掉门。 秦越瑶敲了敲车窗，池渺压根不理，她瞪了眼，只能去副驾驶。 “你今年回去待多少天？” “不知道，我没有买到回来的票。” “没事，泉城离得近，到时候我找人去接你，” 许沉转头看向她，笑着问：“你找谁？” “酒吧认识的弟弟们啊，反正不是你呗。”秦越瑶故意道。 许沉自找没趣，冷哼一声：“别人有男朋友，需要你找人去接？” “啊对，到时候可以让陆老师接你回来。” “他应该没有时间。” 春节期间电视台不休息，需要他们轮流值班，陆易修又是江城人，少不了过去帮忙。 秦越瑶皱皱眉，“不至于这么忙吧，工作再忙也没有女朋友重要啊。” 池渺的心沉了沉，明白陆易修是身不由己，但肯定是会介意的，不介意才是不正常。 许沉丢了个眼神，秦越瑶立马识趣的闭嘴。 到达江城火车站，秦越瑶示意许沉不要下车，她拉着行李箱和池渺往进站口走，“如果你爸和你哥为难你了，又不好跟陆老师说，就给我打电话，我一定赶来接你。” 她想了想，又道：“实在不行，我们就把妈妈接到江城，直接和他们断绝关系。” 池渺之前在学校读书，自己都应接不暇，更管不了妈妈，现在毕业赚钱了，确实可以把妈妈接过来住。 “我想过，就是不知道妈妈愿不愿意，她的朋友和亲人都在泉城。” “那倒也是。”秦越瑶拍拍她肩膀，“没事，以后等我买车了，你想回去我就送你，随时回家。” “你买车干嘛？真不准备和许沉复合啊？” “再说吧，总要让他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池渺劝解：“你也别太倔了，只是小误会。” “行行，谈恋爱就是不一样啊，来开导我这个单身狗了。”秦越瑶把行李箱递过去，“快走吧，记得给你家陆老师报声平安。” “拜拜，年后见。” 秦越瑶朝她招手，“拜拜，小宝贝。” 池渺过安检后，给陆易修发消息：我到站啦。 依然没有回复，估计正忙着录节目。 池渺转而给妈妈发了一条消息，拖着行李箱排队进站。 江城距离泉城的动车只要一个小时，离家越近，池渺越是感到烦躁，抗拒心也愈发的强烈。 这三年多来的学费是妈妈出的，生活费是池齐年给，当年发生那件事后，他们父女关系逐渐恶化，上大学后的交流几乎是零，池渺只回过两次家，每次也都是不欢而散。 池海不想出去工作，全靠池齐年多年的积蓄和退休工资养着，去年他谈恋爱，开销变大了，池齐年入不敷出，最后给她发消息，只有简短的两句话—— 【你哥谈恋爱，需要花钱。】 【你也成年了，以后的生活费自己赚，不要找我。】 列车行驶进泉城火车站，池渺回到从小长大的家乡，没有一丝熟悉感和亲切感，如果不是妈妈在这里，她大概只会有满满的厌恶感。 她慢吞吞地走出去，这边的火车站很小，只有一个大厅，左边是入站口，右边是座位。 池渺拖着行李箱坐在位置上，看了眼时间，三点钟。 通常这个时候，池齐年都在家午睡，池海拿着他的钱出门和朋友鬼混，而池渺需要去菜市场买菜，在下午的时候给他们做饭。 不做饭，不扫地，大一大二的生活费都拿不到，如果池齐年不给钱，妈妈的压力会更大。 池渺突然很庆幸自己没有告诉他们今天回家，这样还可以躲一躲，哪怕只是几个小时。 在火车站大厅坐到五点钟，池渺又看了眼手机，心里忍不住有点失落，轻轻地捏了捏，收进口袋里，去旁边的公交车站搭车。 泉城很小，又不堵车，很快就到了她家，池渺低着脑袋，心不在焉的往小区方向走。 感觉前面有道身影挡住了自己，她条件反射的避开，往右边跨两步，谁料那人也跟着跨两步。 “走路不看路，撞到了怎么办？” 池渺听到熟悉的声音，倏地睁大眼睛，抬头撞进了陆易修漆黑的眼眸里。 “陆老师？”池渺惊讶到讲话都是结巴的：“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30章 . 30 拉灯了。 他连送自己去火车站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忙到一下午没有回消息，怎么会现在突然出现在眼前。 像是在做梦一样。 陆易修上午录完节目，饭都来不及吃两口，又收到定他为晚会主持人的通知, 需要下午参加第一次彩排。 与他同台的搭档是位资深前辈, 这种来之不易的机会, 放在以前他肯定会提前到场准备, 但收到通知时, 陆易修脑海里闪过了池渺的身影。 小朋友不想回家，估计现在心里正难受着，他不确定她的“没关系”是不是装出来的, 但有四年的教训摆在那里, 他不敢再有任何的差池，没有多想就回绝了主任, 开了三个小时的车来到泉城。 陆易修到泉城后，也觉得自己这事做的挺冲动，可他不后悔。 他不能再弄丢小朋友。 “因为想见你。”他接过行李箱, 另只手揉揉她脑后的长发，“不是下午三点到吗，怎么现在才回来？” 池渺没有回答，看了眼不远处的小区大门，生怕池齐年或者池海从里面走出来，拉住他的衣袖, “我们先去吃饭吧。” 陆易修见她脸上的惊慌大过欣喜，轻声问：“我过来，是不是会给你添麻烦？” “不会！”池渺条件反射的回答，弯了弯唇角：“我特别高兴, 陆老师能来泉城，我特别特别高兴。” 他们终于圆了五年前的那个约定。 “这边有家菜馆很好吃，我想......”池渺忽然想到池海也爱去那家菜馆，话锋一转：“但是今天好冷，我想吃火锅，我们去吃火锅好不好？” 陆易修点头应了：“听你的。” 他牵住拉着自己衣袖的小手，握紧放进口袋里，拖着行李箱朝停车的位置走。 “你有订酒店嘛？” “没有。”陆易修看小朋友神色不定，故意说：“准备去拜访你家人，顺道借宿两晚。” 池渺听到这话，身子都坐直了，脱口而出：“不行。” 她侧目望见他的目光才意识到是开玩笑，怕心自己刚刚自然的反应让他失落，放软语调娇嗔的喊了声：“陆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有订，等下吃饭的时候订。”陆易修扬唇笑笑，发动车子往前面开，“去哪家火锅店？” “步行街的吧，第二个十字路口右转。” 泉城不似江城那样堵车，路上车辆行驶的十分缓慢，红绿灯也很漫长，整座城市都是不紧不慢的。 “陆老师会在泉城待几天？” “待几天你都会陪着我？” 池渺不假思索地道：“陪！” 他笑笑：“那就待到假期结束。” 池渺有些疑惑的歪了点脑袋，“可后天就是除夕，陆老师不用陪亲人吗。” “他们不需要我陪。”陆易修的声音变淡许多。 池渺微微一怔，老吴说他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和爸爸妈妈不亲，但是她没有料到，不亲到了春节都不见面的地步。 只怪当年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来不及多了解彼此的生活就分开了。 “那今年就在泉城过吧，我的家就是陆老师的家，我每天下午偷偷溜出来陪你。”池渺笑得眼睛眯了起来，一双眸子弯弯的，很是漂亮。 陆易修突然把车停在路边，低低地喊：“渺渺。” 池渺眨了眨眼睛，还未反应过来，脑后已经抚上一只大手，温热的触感落在唇间。 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吻的要用力，急于寻找舌尖与她纠缠，好像带着他全部的贪恋和痴迷，酥麻感从唇边一点点的传递到全身，呼吸也变得急促。 “陆老师......” 池渺喘着气恼羞地看着他，陆易修惩罚般咬咬她的下唇，“你别老是招我。” 她冤枉。 吃饭的时候，陆易修订了她家附近的酒店，池渺听到名字后眼睛里写满了四个字——奢侈败家。 “这家酒店很贵的，周边什么风景都没有，只能看见我家的小区。” “订都订了。”陆易修笑道：“以后让你管钱，我保证不乱花。” 池渺没有应，也没有说拒绝的话，只是抿着唇不好意思的笑：“我们去滑雪吧？这两天就去，不然春节期间会涨价的，还有温泉，游乐园，古城墙，泉城有很多可以玩的地方。” “好，明天你睡醒了给我发消息，我来接你。” “嗯嗯。” 吃完火锅，天色已经暗了，他开车把人送回小区门口，“去吧，明天见。” 池渺伸出手臂，抱了抱他的腰，一步三回头的往小区里走。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陆易修才转身上车，在附近的超市里买了些洗漱用品，回到酒店。 从浴室出来，他穿着件薄衬衫，拉开窗帘，城市夜晚的风景尽收眼底，高楼不多，家家户户亮起了灯火，是与江城不同的烟火气。 陆易修是第四次来到泉城，每次都住在这家酒店，因为离她家近，可以看见她家小区。 去年春节时他一个人过来，走遍了这里的大街小巷，去她提起的游乐园，路过她的高中，在旁边的小店吃饭，好像这样，就能找回一点点关于她的痕迹。 这四年里，他时常在电视上出现，如果池渺愿意，能够看见，但是他始终都没有机会见到她，有一次听吴源景说起她最近的消息，是拒绝了去培训班当老师的邀请。 他的朋友，有关他的事，她都避之不及。 正出神时，房门被敲了两下，陆易修以为是工作人员，走过去打开房门。 暖光的灯光下，池渺拖着行李箱，微微仰起脑袋，眸子里漾着水光，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陆老师，我今晚能留在这里吗？” 他看着面前的女生，没有吭声。 “我不想回家，我......” 话未讲完，被陆易修轻轻一拽，将人带进房间里，抵在门上吻了下去，嗓音低哑：“我又不是良人君子。” 三番五次的跑来招惹他。 池渺望着近在咫尺的脸，不合时宜地提醒：“行李箱还在外面。” 陆易修松开手，把行李箱拖进来，看了她一眼，“不回家没关系？” “没关系。” 他扬扬下巴，“去洗澡。” 房间很大，池渺拖着行李箱绕过床，放在地上打开，拿出换洗的衣服，到浴室里面。 陆易修不久前用过，里面还有一层温热的氤氲，她看到旁边篮子里的衣裤，忍不住红了红脸。 池渺很快洗完了，穿好睡衣后迟迟没有出去，每走一步心跳便快一分。 来敲门的时候确实没有想这么多，唯一的念头就是不想回家。 “渺渺？” 门外忽然传来陆易修的声音，池渺连忙应了声，抱着换下的衣服推开浴室的门。 她低着脑袋把衣服扔在行李箱里，随意的一堆，飞快地关上箱子，然后蹬掉鞋子钻进被窝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良久，都没有听见任何动静，池渺懵懵地眨了下眼睛，慢慢地扯下被褥，正巧撞入一双漆黑带笑的眼睛。 “来敲我房门的时候，没有见你害羞成这样啊。”陆易修伸手捏她的脸颊。 池渺微微偏脑袋，躲开他的手，娇嗔道：“不许说了。” 陆易修又笑，伸手关掉灯，躺在另一边，侧着身子面向她，“睡过来点。” “我就这样挺好的。” “我冷。”陆易修说话间把女生捞进怀里，感觉到她微凉的身体，笑着打趣：“有人比我更冷啊。” 池渺顺势把脑袋埋在胸膛，半晌，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重新埋下去。 黑暗中，传来陆易修含笑的声音：“你好像在期待我会对你做什么。” “没有。”池渺急忙否认。 “如果我不做点什么，岂不是会让你失望。”他手指落在了她的耳后，低低缓缓地道：“比如，觉得二十七岁不行。” 池渺心怦怦的直跳，险些忘记了呼吸，脑子里浮起秦越瑶讲过的话，“没有那个......” 陆易修的笑声尽散在耳畔，从床头柜里拿出盒子，“你觉得，酒店里会没有？” 池渺脸颊一下子红了，含含糊糊地说：“那轻点。” 他微微侧过身，半压着她亲吻，手指解开睡衣纽扣，摩挲着柔软纤细的腰肢，渐渐往下。 “疼就咬我。” 月光从窗帘缝隙中泄进来，陆易修叫着她的名字，被情.欲渲染过的声音沙哑沉沉：“渺渺。” 呼吸痒痒的落在脸颊上，性感撩人的嗓音一阵阵的从耳畔掠过，酥麻中带着细微的痛感，池渺忍不住抱紧他，软声喊道：“陆老师......” “渺渺。”陆易修放缓动作，低头吻她，“你喜欢我吗？” 池渺咬着下唇，努力不让细碎的呻.吟声从口出溢出：“嗯......喜、喜欢。” 他的双手撑在枕边，动情难耐地望着女生，眼睛通红，语气里带着一丝祈求：“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 池渺的呼吸越来越重，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仰头亲了一下喉结。 “好。” 陆易修反握住她的手，扣在床上，慢慢地加快速度，带着她坠落无边的爱意中。 最后，他喘息着松开她的唇，哑着嗓子道：“喊我的名字。” “陆......陆易修。” 温柔的吻再次落在上面。 “我的。”他说。 第二天，窗外的天刚亮，陆易修从睡梦中醒来，怀里的女生还在睡，他轻轻地挪开手，下床的瞬间感觉到一丝冷意。 他掀开窗帘的一角，看见外面的树梢上落了雪，天空中还飘着小小的雪花。 泉城下雪了。 池渺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往旁边翻身，床单冰凉凉的，冷得她迷糊间睁开眼睛，视线慢慢地变得清晰，瞧见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眸。 陆易修蹲在床边，静静地注视着她。 “陆老师。”她声音软软的，带着些许羞涩。 “渺渺，外面下雪了。” 第31章 . 31 真相吧。 “下雪了？”池渺的那点羞意瞬间全无, 倏地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跑到窗边，拉开窗帘。 她眼睛亮亮的，望着窗外雪白世界, 止不住兴奋地道：“真的下雪了, 陆老师......” 话未讲完, 被陆易修拦腰抱起来, 放到床上, 他扯过被子，皱着眉道：“不穿鞋子，不穿衣服, 你想生病吗？” 池渺才不怕他, 反正不会真的和自己生气，抱住他的手臂, 把脑袋靠过去撒娇：“陆老师，我们出去玩吧，泉城下雪的时候特别特别漂亮。” 陆易修无奈又宠溺的笑笑：“换衣服吧。” “诶！”池渺再次掀开被子, 这才注意到自己下面只穿了内裤，睡衣的纽扣也没有完全系上，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昨天到后半夜，池渺困得睡过去了，是陆易修帮忙穿的衣裤。 想到刚刚自己就这样跑下床，她的耳朵都在发烫, 重新盖好被褥，弯起双眸冲着陆易修笑，笑得格外讨好。 “想让我帮你拿衣服？”他看出了小朋友的心思。 “嗯嗯。” “那该说什么？” 池渺撒娇的语气张嘴就来：“陆老师，帮我拿一下衣服。” “喊我什么？” 她舔舔唇, 想到秦越瑶哄许沉时的称呼：“爸爸？” 陆易修的脸色变了变，走过来捏着她的下巴，一字一字地道：“暗讽我年龄大？” 怎么也该是哥哥，哪有开口叫爸爸的？ “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池渺满脸无辜，谁让他听不懂年轻人之间的语言系统，“你如果不喜欢我换一个。” 他解开了衬衫的两颗纽扣，自喉间发出声音，尾音微微上扬：“嗯？” 做出的动作似乎是在告诉她，如果换的称呼他不喜欢，就要把昨晚的事再来一遍。 池渺双手捧住他的下颌，凑近亲了亲嘴角，甜甜地喊道：“陆易修哥哥。” 他闻言满意的笑出声来，转身去给她拿衣服，打开行李箱，翻出打底衫，毛衣，紧身裤，半身裙......以及内衣。 池渺看着他手上那件粉色内衣，尖叫一声，爬到床沿，伸手抢过来，连人带衣服一起钻进了被窝里，然后闷闷地道：“你把东西放床沿。” 陆易修看到她的动作哭笑不得，扯了扯被褥，“出来换。” “我不要。”她死死地压住侧边。 “我去浴室，你出来换。” “那你快进去。” 池渺听到关门的声响，又等了片刻，拉下被子透气，一抬眸，正巧对上陆易修笑意满满的眼睛。 她作势又要钻进去，被他伸手阻止，“逗你玩的，我进去。” 亲眼看着陆易修进浴室后，池渺才脱掉睡衣，穿上衣服和裤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准备关行李箱的时候，她蹲在旁边，犹豫着要不要化妆。 “在想什么？”陆易修从里面出来，也换好了衣服。 “在想要不要化妆。” 他将女生从地上捞起来，“嫌麻烦就别化，你什么样子我没有见过。” “很多啊，小学，初中的样子。” “有照片吗？” “有，都在家里。”池渺转身往外面走，嘴里嘀咕着：“我才不会给你看，丑死了。” 陆易修跟在后面，抽掉房卡，关上房间门，“公平起见，我也可以给你看我小学和初中的照片。” “不要，没兴趣。” 他抓住前面的女生，搂进怀里，低声问：“没兴趣？嗯？” 池渺立马踮脚亲他的下巴，笑着道：“有的有的，以后再看。” 陆易修抚了抚她亲过的地方，不由得失笑，小朋友做这些亲昵的动作越发顺其自然了。 一出酒店，池渺就挣脱怀抱，蹦蹦跳跳的往前跑，从街边车上抓了一大把的雪，捏成雪团，“好冷好冷。” 她握了片刻后，手指都被冻麻了，忽而弯唇一笑，偷偷地藏在手心，跑向陆易修。 “陆老师！” 池渺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扬起脑袋笑盈盈地望着眼眸，陆易修低下脑袋就去吻她，唇触碰到的那瞬间，颈后一凉，是女生把雪团放进去了。 池渺得逞了，微微往后退，还未来得及高兴，脑后被人扶住，陆易修再次吻上来，任由雪团在他衣服里融化。 “陆老师你怎么和别人不一样啊。”她赶紧又伸进衣服里，把雪团拿出来扔掉。 陆易修毫不在意，碰了碰她的鼻尖，“你还这样对过别的男生？” 池渺一本正经地说：“没有，我是看越瑶这样冰过许沉。” “嗯。”陆易修直起身子，抱着她的腰，“但我记得，他们在一起不到一年。” “你怎么知道？”池渺睁大眼睛，而后意识到谎言被戳破，直往他怀里钻，紧紧地抱着，“陆老师，我饿了。” 小朋友只要想转移话题就会撒娇，偏偏他还真吃这套。 “饿了还在外面玩雪。”他握住池渺冰凉的小手，放在掌心暖着，“都冻红了。” “因为只有下雪才会让我原谅冬天呀。”池渺贴着他笑，“吃饭吧吃饭吧。” “好，带你吃饭。” 泉城的市中心只有两栋老旧的商业楼，本就不算繁华，这段时间人少，更加显得惨淡。 他们开到停车场，坐电梯到五楼。 池渺挽着陆易修往餐厅里走，“我高中的时候放学，会和同学跑来这边，不过当时零花钱少，攒半个月才能吃一次。” “今天我请客，你多吃点。” “好啊。” 池渺刚走进去，看见前面桌子上的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男人很明显也看见池渺了，眼神在她和陆易修身上来回打转，而后别有深意的勾唇笑起来。 陆易修见池渺盯着前面发愣，调侃道：“是看见高中初恋了吗，怎么呆住了。” 他顺着目光看过去，很快认出来了男人，微微蹙起眉头，“你哥？” 池渺听到他的话又是一愣，脸上的表情别提多惊讶了：“你见过我哥？” 陆易修反问：“不是你让他来见我的吗？” “什么时候？不可能啊，我和他的关系......” 话未讲完，被服务员的声音给打断了：“两位是要用餐吗？里面请。” “换一家店？”陆易修感觉到池渺和哥哥之间有些不对劲，低声询问。 “嗯。” 他向面前的服务员说了声抱歉，搂住池渺的肩膀往回走，带她重新坐上车，找了家环境优雅的餐厅，进到包厢里面。 陆易修随便点了几道招牌菜，放下手机，没有催促，安静地等待着。 “他不是我亲哥，同父异母。”过了良久，池渺缓缓道：“他妈妈去世后第二年，爸爸就娶了我妈妈，他觉得我妈是小三，这些年一直都很讨厌她，连带着也讨厌我。” “爸爸喜欢哥哥，总是向着他，后来因为他动手打妈妈，妈妈忍受不了，离婚后搬去了姨妈家。” 陆易修蹙着眉，用柔和的声音问：“他们有打过你吗？” 池渺垂下眸子，点了一下脑袋：“所以你说我让池海来找你，根本不可能，我怎么会拜托他去找你。” “当年你给我打完电话，晚上我就赶来了，那天太晚，我在旁边住的，第二天早上想去找你。” 他回想起四年前的情景。 陆易修从老吴那里翻出池渺的家庭住址，上面只有小区和栋数，没有写具体的门号。 打电话她不接，微信拉黑了，他联系不到人，又不知道住在哪户，急得没有办法，从一楼第一户开始，挨家挨户的敲门，询问，道歉。 终于在敲到第四户时，有人从楼上走下来，一脸鄙夷地俯视着他，“陆易修？” 他急忙问：“你认识池渺吗？” “认识啊，她是我妹。”池海说：“我妹不想见你，对你只有老师的仰慕，不是爱情。” 陆易修眼眶微红，固执道：“这些话，让她亲口对我说。” 池海不耐烦的摆手，“她马上要去北京读书，你快走吧，别再来找她了，纠缠不休很烦人。” “我要见她。” “快滚！” 池海转身往楼上走，陆易修朝着他的背影道：“你告诉渺渺，我在楼下等她。” 陆易修站在小区里，一直等到天黑，夏日的晚风拂过脸颊，凉凉的，那股凉意就这样蔓延到心底。 后来九月份，学艺大学新生入校，陆易修托学弟学妹帮忙，拿到播音系新生的名单，来来回回翻遍了，没有看见池渺，才彻底的死心。 他的小朋友不要他了。 池渺握紧双手，微微颤抖着，“送我回去，陆老师，送我回去。” “好。” 池渺是冲进家里的，池年齐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瞧见是她，没有什么反应，懒懒地说了句：“去厨房做饭吧，你哥给今晚带女朋友回家。” 她像是没有听到，直接朝池海房间走，推开他的房门。 屋内的池海正躺在床上和女朋友视频，听到声响愣了一下，冲着屏幕说：“宝贝，我有点事，待会儿再给你打回去，先挂了。” 客厅里的池年齐也坐起身子，朝这边看。 “干什么啊？有事不知道先敲门？我房间是你随便能闯的吗，大学白读了？”池海臭着张脸，劈天盖地先骂了她几句。 “当年陆易修来找过我。”池渺难以掩盖脸上的怒意，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是你把他赶走了。” “哦，那个男人啊。”池海不在意的耸耸肩，承认了这件事：“你高中被老师欺骗谈恋爱，导致高考失败，我作为哥哥，帮你处理掉骗子，有什么问题吗？” “哥哥？帮我？”池渺气极反笑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三十岁在家啃老，没有工作，白天打游戏，晚上拿着爸的钱骗女生，劈腿，约炮，当了你这种畜生的妹妹真是我这辈子的耻辱！” 池海扬声喊道：“池渺！” 池年齐闻言起身，穿鞋子走到这边，扯了扯她的手臂，“渺渺，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哥哥？” “他算什么哥哥，从小除了打我，骂我，哪点像是哥哥？”池渺指着池海骂：“你明明知道的，你知道我妈不是小三，你知道我妈对他很好，你知道他拿着钱到处挥霍，你只会护着他，就因为他是你的儿子，能为你传宗接代，你配当爸爸吗？” “啪！” 池年齐一巴掌打到她脸上，吼道：“你怎么教出了你这个不孝顺的东西，你给我滚！” “你放心，我会滚的，但是这个房子，我一点都不会让，因为这是你们欠我妈妈的。”池渺冷静的转身回到自己卧室，锁上房门，拿出衣柜里的两个行李箱，把重要的物件全部打包好，拖着箱子出了房间。 “你去哪？” “去找你们口中的那个男人。” “你，你！”池齐年气得讲不出来话来，池海威胁着：“你敢要房子，我们就给电视台打电话。” “你以为你们现在还能威胁我？”池渺冷笑一声，视线转到池齐年身上，“既然您这么疼爱这个儿子，今后就让他给您养老送终吧。” “嘭！” 她用力关掉房门，那一瞬间，眼泪止不住的开始往下掉，池渺抬手抹了抹，拖着行李箱往前面走，看见站在楼梯下面的陆易修。 池渺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陆易修将她抱入怀里，手抚着脑后，轻轻地抚摸。 “以后有我，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池渺抵在他的肩头，哽咽着道：“陆老师，对不起......对不起。” 就因为池海，让她误会了他四年，让他们错失对方四年。 陆易修轻声安慰着，语气温柔：“都过去了，渺渺，都过去了，别哭了好不好。” 许久后，池渺才变成小声的抽泣，陆易修拿过行李箱，边搂着女生下楼，边问：“要不要去见见妈妈？” 池渺直点头：“嗯。”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池渺妈妈当初出了一半的钱，离婚的时候，妈妈想着她还要住在里面，没有另外要钱。 现在是该要回来了。 大姨家住在附近的小镇上，明天是除夕，镇上家家户户都贴上对联，挂着红色大灯笼，很是喜庆热闹。 陆易修开了一个小时的车，送她到大姨家楼下，“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池渺又擦擦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些，扯着唇角冲陆易修笑：“我这样，可以吗？” “可以，妈妈肯定很想你。” 池渺下车往楼道走，到楼道口时转身看他，陆易修宽慰的扬扬唇，“快去吧。” 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陆易修收回目光，靠在座椅上，呼了口气。 池渺哥哥当年的行为和话语，改变了他们两个人的人生轨迹，他也很生气，但得知真相后，更多的是心疼。 妈妈搬走后，她是怎么独自面对那样的父亲和哥哥的？做饭，家务活，都是那个时候会的吧。 复读的那一年，她过得是什么昏天暗地的日子，又是怎么撑过来的。 正出神时，车窗被敲了两下。 他摇下来，看见小朋友站在外面，微微弯着腰，神色有点不好意思。 “你要不要上去见见我妈妈？” 第32章 . 32 见妈妈。 陆易修愣了愣, 伸手把她的棉袄拉链拉到顶端，温言道：“外面冷，你上车。” “啊？”池渺没有懂他的意思，难道不应该是他下车吗。 “上来。” 池渺绕到另一边, 坐进车里, “怎么了？” “去买见面礼。” 陆易修在地图上查询附近的大超市, 找了家最近的, 到达后直接走向礼品区, 挑了两瓶价格昂贵的红酒和两盒补品，结账后依然觉得不够，“家里是你妈妈和大姨在对吗？大姨有女儿或者儿子吗？还有哪些亲人在楼上？” “陆老师, 你觉得刚刚那么短的时间, 我能上楼一趟再下来嘛？”池渺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这些就够了, 我表哥在外地上班，妈妈和姨妈也不爱喝酒。” “适当喝一点红酒对她们身体有好处，况且礼数总是不能少的。”走出超市后, 陆易修又拉着她进了旁边的商场。 这边的小镇商场里没有大品牌，只有中低档的牌子，陆易修选了家名气最高的首饰店，询问池渺的意见：“买手链，还是买手镯？” 池渺扫了眼价格，在他耳边低语：“陆老师你赚很多嘛, 别买啦，妈妈和姨妈平常都不戴首饰的。” “买了就会戴的。”陆易修在导购员的建议下，买了两个玉石手镯，又撞撞身边一副恨铁不成钢模样的池渺, “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手链。” “还买？”池渺睁大眼睛瞪着他。 陆易修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宠溺道：“这次回去我就把钱交给你。” 而后转头问导购员：“您好，有情侣款推荐吗？” 这边可供选择的款式不多，陆易修很快就定下来了，付钱后直接给池渺戴上，又把男款的塞她怀里，微微抬起手臂，示意她帮自己戴上去。 导购员见状忍不住掩唇笑了声，池渺边帮他戴手链，边嘀咕着：“陆老师最近真像小孩子。” 丢下工作跑来女朋友的城市，固执的要买情侣手链，哪件事都不像是成熟稳重的陆易修能干出来的。 陆易修附在她耳畔，压低声音问：“昨晚做的事，也像小孩子？” 池渺帮他戴好手链，恼羞的拍了一下肩膀，“走啦！” 他们重新回到家里，陆易修拎着礼品走到楼道口，清了清嗓子，面色凝重地道：“上去吧。” “陆老师。” “嗯？” 池渺的眼睛里带着笑意：“你是不是紧张啦？” 认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陆易修这副表情，录节目的时候他都是淡然自若，丝毫不紧张的。 陆易修点头承认了：“有点。” 录节目在他专业能力范围内，他知道自己能够搞定，所以不会紧张，但是现在他很害怕，万一池渺妈妈不喜欢自己该怎么办。 “如果是你，肯定没有问题的。”池渺挽住他的手臂，语气非常自信：“你空手上去都没有问题的。” 陆易修只当是女朋友在鼓励自己，走上楼的每一步都十分忐忑，终于到了家门口，池渺抬手摁门铃。 “来了，谁啊？” 房门从里面被拉开，姨妈看见他们先是愣了两秒，然后笑出来：“是渺渺回了啊。” “玉秀，你女儿回来啦！”她冲着里屋喊了声，目光一转，落在旁边的陆易修身上，打量过后眼睛亮了亮。 他用平日工作时的声音状态开口，干净温和：“阿姨您好，我是......” “陆易修！”姨妈兴奋的叫出了他名字。 陆易修微微诧异，偏头对上小女朋友颇为得意的目光，明显是早已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江城新闻的主播啊，我经常在电视上看见你。”姨妈又望了眼池渺挽住的手臂，脸上的笑容别提多灿烂了：“你带他回来的？” “是呀姨妈。” 陆易修将后面的话说完：“我是渺渺的男朋友。” “哎哟喂，就是这个声音，我可太熟悉了！”姨妈神色有些激动，“快进来快进来，屋里暖和。” “玉秀，你在里面干嘛呢？你家渺渺带着男朋友回来看你啦！”姨妈又喊了声，瞧见他手里拎着的礼品，客气道：“来就来嘛，带什么东西啊。” “应该的，一点心意。”陆易修把红酒和补品放在门口。 池妈妈这才抱着暖手宝从房间里出来，看到许久未见的女儿，眼底浮起藏不住的笑：“回来了，外面很冷吧。” 她把暖手宝递给女儿，转头望向旁边站着的男人，脱口而出：“江城新闻的主播？” 陆易修已经淡定了，微微笑着自我介绍：“阿姨您好，我是渺渺的男朋友陆易修。” “这孩子，谈恋爱了都不告诉我。”池妈妈话虽是责怪的，但语气里却很高兴。 她们这样的小地方，不是人人都会上网，大家更喜欢传统媒体，平日里看电视比较多。《江城新闻》属于家喻户晓的新闻节目，陆易修作为主播，在她们眼里算是明星人物。 女儿带男朋友回家，还是电视上常见的明星人物，哪能不高兴。 陆易修闻言帮忙解释：“我和渺渺刚确定关系不久，是我来泉城找她，想着理应见阿姨一面，才冒昧上来打扰。” “不打扰的，正好我们马上要吃饭，易修留下来一起吧，让渺渺妈妈给你做道泉城的特色菜。”姨妈表现的特别热情，可想而知平时是有多喜欢看江城新闻。 “好啊，谢谢姨妈。”陆易修笑道。 他平常最擅长与人打交道，更别提池妈妈和姨妈本来就对他有滤镜，聊起天来都笑得合不拢嘴。 “阿姨，这是我给你们买的小礼物，希望你们会喜欢。”陆易修从口袋里拿出盒子。 姨妈也是有眼力的，一看就知道价格不便宜，给池妈妈使眼色。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池妈妈忽然问。 池渺正在剥橘子吃，闻言被呛的不停地咳嗽，怎么这么快就谈婚论嫁了。 陆易修伸手拍拍她的后背，帮忙顺气，目光柔和的望过去，“我想先等渺渺毕业，如果她愿意，毕业后就可以结婚。” 她今年六月份毕业。 “哎哟，那快了呀。”姨妈撞撞池妈妈的手臂，她轻声问：“你父母那边是怎么想的？” 池渺听见心又是一跳，生怕这个问题触及到他的伤口，陆易修却是十分冷静地回道：“我父母已经各自组成了新家庭，不会过多干涉我的生活。” 他毫不隐瞒，将现有的家产，工资情况都报了出来，池妈妈和姨妈连连满意的点头，池渺也不由得唏嘘，陆老师的声音可真是值钱啊。 又聊了半个小时后，池妈妈去厨房做饭，陆易修提出打下手被拒绝后，让姨妈领着人到左右邻居家转了一圈，说是认识认识，实则是去炫耀的。 陆易修在阿姨界拥有超高人气，一路上倍受青睐，池渺跟在后面，饶有兴趣地看着陆老师和阿姨们打交道。 等姨妈被邻居阿姨拉过去聊天后，池渺才得空和陆易修讲上话，笑眯眯地说：“我没有骗你吧，如果是陆老师，肯定没有问题的。” “看你幸灾乐祸的样子。”陆易修揉揉她的长发。 “哪有，我是为你高兴好不好。” 他微微弯腰，和她咬耳朵：“高兴毕业后嫁给我？” 池渺脸颊一红，恼羞的打他，“我有答应嘛？” 陆易修语声低低，带着询问的意思：“你不愿意？” “你婚都没有求！” 哪有这样直接问的。 “哦。”陆易修笑了笑：“是催着我求婚。” 池渺说不过他，干脆闭嘴了。 吃过晚饭，姨妈主动留陆易修住下来，表哥今年不回来过年，他的房间正空着。 陆易修用眼神征求小女朋友的同意后，点头答应了，拉着她下楼买换洗衣物。 “你晚上睡哪？” “我当然跟妈妈睡啊。”池渺选了两条毛巾，“难道和你睡？” 陆易修接过来，“也不是不可以。” “那陆老师下午树立的形象，都要功亏一篑了。”池渺又拉着他去挑睡衣，兴冲冲的挑选了一套深蓝色的，丢进购物车里。 最后，要买内裤的时候，池渺背过身站在长架路口，不肯过去。 “不帮我挑了？”陆易修在她耳边打趣一句。 池渺神色别扭，说话都不利索了：“我又不知道，你就按平常的喜好买，我不懂，就在这里等着。” 他看着小朋友的表情，笑出声来，不再逗她，转身去架子那边。 池渺的手搭在推车上，腕处的手链露了出来，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没有送过陆易修。 马上就要到陆老师生日了吧。 “走吧。”陆易修把盒子丢进购物车，推车去结账。 到收银台时，他瞥了眼门口架子最上面的东西，被池渺瞧见，踢了一下他的鞋子，带有警告意味地喊：“陆老师。” 晚上在她家里睡，隔壁就是妈妈和姨妈，竟然还想那个。 “嗯？”陆易修满脸无辜，“踢我干什么？” “你在看什么？” “口香糖。” “......” 陆易修把车子往前推了推，意味深长地笑道：“原来你在想那个啊。” 池渺否认：“我没有！” “晚上长辈们都在，老实点，不要胡思乱想。”他一本正经地说。 池渺被气的又踢了他两下，逗得陆易修一路上都在笑。 “到家了，你正常点。” “好。”陆易修收起笑脸，恢复成那副稳重淡定的模样。 池渺满意的点点头，伸手摁门铃，听见姨妈回了声“来啦”，下一秒，温热的吻落在自己唇上。 她的心跳仿佛都漏了一拍，睁大眼睛与陆易修漆黑的双眸相视，眼底带着狡黠的笑意。 第33章 . 33 你别喘。 门被推开的瞬间, 陆易修重新站好，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姨妈。” “诶，回来了啊。” 陆易修拉着旁边呆呆的池渺走进屋子，她回过神来, 猛地甩开他的手, 不满地叫道：“陆！易！修！” 姨妈和刚从浴室里出来的池妈妈一脸茫然, “这是怎么了？” “你这孩子, 干嘛啊。”姨妈以为他们在外面闹矛盾了, 推推她的手臂，劝着：“有话好好说。” 池渺瞧见陆易修无害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暂且先忍下了, 笑着说：“没什么，他刚刚给我讲了鬼故事, 把我吓得不轻。” 姨妈和池妈妈同时松口气，“讲鬼故事啊，难怪难怪, 我们家渺渺从小就怕鬼。” 陆易修露出歉意的表情，“是我不好，吓到她了。” “不早了，妈妈姨妈你们快点进屋睡觉吧。”池渺推着她们往各自房间走。 姨妈回头说：“我还没有帮易修换床单呢。” “我知道在哪，我帮他换。” 陆易修也开口道：“阿姨你们睡觉吧，我自己换。” “行行, 你们小两口弄，换下的床单直接丢洗衣机啊。”姨妈不再多言，进了房间，池妈妈丢了个眼神给女儿后, 也转身回房。 前脚刚关门，陆易修就贴过来，低头问她：“你妈妈最后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让我小心点，不要被你骗了。”池渺胡乱的扯着，转身进表哥的房间，从柜子里拿出新的床单和被套。 陆易修从后面抱住她的腰，脑袋搁在肩膀上，懒懒地叫道：“渺渺。” 房门还是开着的，池渺用手肘撞撞他，“别闹，等下被看见了。” “放心，我很会卡时间的。” 他别有深意地道，暗指先前在门口亲她的时候。 池渺经他提醒，恼羞之意再次涌上来，更用力的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嘶。”陆易修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抱着她的手都松开了，痛苦的蹙起眉。 “很疼吗，我劲用大了。”池渺转过身，伸出小手揉他肩膀，嘴上抱怨着：“谁让你惹我。” 陆易修坦然的享受着小女朋友给自己按摩，眸色渐深，不安分的又想低头亲她，被池渺发现，用食指抵住额头，“你又骗我。” 他顺势握住她的手，语气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没有骗你，渺渺，真的好疼啊。” “活该。”池渺嘀咕，手却老实的不得了，轻轻地揉着他肩膀，陆易修趁女生不注意，飞快地低头，偷亲了一下脸颊。 等池渺抬起眼眸时，他又是那副正经的模样，惹得她失笑：“你自己铺床单吧，我去洗澡。” 陆易修挑挑眉，故意问：“洗完过来吗？” 池渺瞪了眼过去，走出房间去浴室。 洗完澡出来，池渺直接到妈妈房间，池妈妈没有睡觉，开着一盏床头灯，靠在枕头上看手机，似乎是在等她，“易修睡了？” “他在洗澡。”池渺走过去，“妈，我有事对你说。” 池妈妈放下手机，转头看着女儿，池渺把这些年池齐年和池海做过的事，以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全都讲了。 “他打你？他竟然打你？你先前怎么没有对我说过！”饶是脾气一向极好的妈妈，在听完后都生出了几分怒意：“我想着你要在城里上学，才主动搬出来的，本来是希望他看在我离开的份上，能好好待你，既然这么不知好歹，闹掰就闹掰吧。” 池渺提到这些已经没有太大的感觉了，四年的时间让支离破碎的亲情更加淡薄，今天下午的事只是□□，短暂的伤心后也就翻篇了。 “我把重要的东西都清出来了，以后不会再见他们。”池渺提醒着：“我记得那套房子妈你出了一半的钱，当初是顾及着我要住，现在我也出来了，应该把这笔钱要回来。” “房子明年会拆迁，通知都下来了，你放心，证据妈妈都有，我会去要这笔钱的，如果他不给，打官司我也不怕。” 池渺知道妈妈善良，担心她可怜那对父子，如今听见这话总算放心了，抱住她的手臂，问道：“妈，你要不要跟我去江城住？我赚钱养你。” 池妈妈听到这话，笑着摇摇头：“不用，我在这边生活的很好，你表哥常年不回来，姨妈也是一个人，我能陪着她。” “那我可以把你们都接过去呀！” “这边我们熟悉，生活的也舒服，大城市谁都不认识，过去反而不自在。” 这话说的有道理，池渺点点头：“行，那我们以后常回来看你们。” 注意到女儿的用词，池妈妈问：“是真的很喜欢他吗？” 池渺害羞的咬咬下唇，“嗯，很喜欢。” “好，那就好。”池妈妈笑了笑，又问到她的工作，“我记得你先前说，进了江城电视台实习，易修是电视台的主播，那你们岂不是在同家公司？” “对，我是陆......易修的实习生。”见妈妈露出担忧的神情，池渺立马道：“他绝对没有用职权威胁过我，我也不是因为身份才喜欢他的，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紧张什么，妈妈是担心被你们电视台同事知道了，影响不好。” 池渺也想过这个问题，如果传出去确实有些不好，“我明白，春节过后我就申请，去别的老师那边实习！” “嗯，不早了，睡觉吧。” 长辈的“不早了”是年轻人的狂欢时间，等妈妈睡着后，池渺拿起手机，把亮度调到最低，给隔壁房间的某人发消息。 池渺：肩膀还疼吗？ 陆易修：疼，疼死了。 池渺弯起唇角，逗他：需要我过来哄哄你嘛？ 陆易修：需要，特别需要。 池渺：那我不来。 陆易修：...... 陆易修：睡不着，又疼又冷，床也不舒服。 表哥房间的床是姨妈去年新买的，被褥也是挑选的最舒服的，这话一听就知道是胡说八道，池渺无情的拆穿：编，接着编。 陆易修：想你，这是真的。 陆易修：真不过来？ 池渺不怕死地打下一排字：早点睡，不是年轻人了，少熬夜，影响精力和体力。 字里行间全是挑衅的意味，陆易修被刺激得不轻，回复消息：你出来。 池渺：干什么？ 陆易修：我在你房门口。 池渺：我不要，你快回房。 陆易修：不出来我进去了。 池渺听见门外窸窸窣窣的声响，害怕他真的会进来，轻手轻脚的下床，打开房门，果然瞧见他熟悉的身影。 她走出去，轻轻地合上门，小声问：“喊我出来干什么？万一姨妈和妈妈醒了......唔。” 不等话讲完，陆易修就狠狠地吻下去，拽着女生回到他睡觉的房间，也不关门，直接抵在旁边的墙上亲。 “唔唔。”池渺生怕动静引起隔壁长辈的注意，无声的抗议着。 “现在怕了？回我消息的时候挺大胆啊。”陆易修捏捏她的脸，在耳边说。 “快放我回去。”她压着音量。 陆易修勾起唇角，轻飘飘地吐出三个字：“哄哄我。” 池渺算是知道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她搂住他的颈脖，踮起脚亲亲嘴唇，“可以了吧？” 女生软软的声音带着羞意，特别挠人耳朵，又像是小猫般抓在心上。 “不可以。”陆易修环住她的腰身，微微用力，抱起来往房间里面走，放在床上，双手撑在两侧。 “陆易修。”池渺咬着牙叫他名字，居然光明正大的耍赖。 “是你先勾我的。”陆易修动情地盯着她，声音低低哑哑的，能听出来在努力的克制和忍耐。 池渺这下连责怪的话都说不出了，仰头凑上去，吧唧亲了一口脸颊，轻声哄道：“那个，等回家再说，你先放我回去。” 可惜她的哄劝起不到作用，亲吻反而加重了陆易修的情.欲，但他清楚现在肯定不行。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他看着身下的女生，忽而扬唇笑笑，池渺知道肯定又有什么坏心思，刚想坐起来，陆易修的脑袋埋进她的颈窝。 “渺渺。”他沾染过情.欲的低靡声音落在耳畔，带着某种蛊惑的意味。 池渺感觉指尖在轻微的颤抖，不自觉的握紧双手，脸颊的温度也跟着上升。 他微微喘息着，伴随呼吸声和咽水声，喘的越来越粗重，勾着人的神经，又一次开口唤她名字：“渺渺。” “陆老师......”她被撩的头皮都在发麻，有些受不住，说话的语调都变了：“别，别这样。” “哪样？”他尾音微微上扬，从喉咙深处发出磁性的单音：“嗯？” 池渺把脑袋往旁边扭了扭，声音里带着祈求：“......别喘。” 陆易修轻笑一声，正想放开她时，外面传来动静，池渺吓得全身紧绷起来，下意识问：“谁？” “还能是谁，你妈妈或者姨妈。” 池渺猛地推开他，小跑着冲出去，在浴室门口看见姨妈的背影。 姨妈转过身对上她的视线，吓了一跳：“哎哟，你这孩子出来怎么都不吭声。” 她拍拍胸口，给自己顺气，“出来上厕所？” “嗯嗯。”池渺急忙点头。 “去吧。” 等姨妈进房间后，池渺走过去，关上陆易修的房门，手握着把手，听见里面传来声音：“晚安。” “晚安。”池渺小声回了一句，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清，回到房间，悄悄地爬上床。 躺在微凉的床上，池渺闭着眼睛，脑子里全是刚刚陆易修轻喘的声音，心跳怦怦的越来越快，脸颊也有些发烫。 她翻了个身，那些喘息依然挥散不去。 用被子捂住脑袋，也还在。 一夜无眠。 第34章 . 34 回江城。 隔天池渺睡到中午才起床, 顶着两个黑眼圈揉着长发出去，看见陆易修在客厅忙碌。 “终于起床了啊，易修都带我们出去买菜回来了。”姨妈笑着打趣。 他们相视一眼，池渺想到昨晚自己因为他整夜睡不着, 眼神飘忽不定, 陆易修朝她扬扬下巴, “去刷牙洗脸, 该吃午饭了。” “嗯。” 她进到洗手间, 刚挤上牙膏刷牙，镜子里出现陆易修的身影，走进来反手关掉门。 “你干什么？”池渺吓得睁大眼睛, 这人怎么越来越放肆了, 真当家里的两位长辈是摆设啊。 他淡定道：“说个事。” “你说就说，别关门。”她嘴里全是泡沫, 含含糊糊地道。 “电视台那边有工作，我下午要赶回去。” 池渺闻言吐了口水，侧过脑袋, “这么着急？” 今天是除夕，明天就是春节了，按姨妈和妈妈的意思是让他再多住两天，留在镇上过年。 “突发情况，推不掉。”陆易修用哄劝的语气说着：“你在这边多待两天，等我忙完工作来接你好不好？” 池渺固执的摇摇头, 抓住他的衣角，“我不要你一个人过除夕和春节。” 她不想陆易修赶回电视台录节目，然后又拖着满身的疲惫回到那个冰冷冷的房子里面，独自度过漫长难熬的除夕夜。 “一天, 只是晚回一天。”池渺任性的撒着娇：“电视台又不是只有你。” 陆易修抿抿唇，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心底泛起柔软的情愫，拒绝的话怎么样都说不出口。 “好。” 池渺弯着嘴角笑，仰头亲他，觉得不够，又轻咬了一下，把泡沫留在他的唇上，带着淡淡的清香。 陆易修舔掉了那点泡沫，正想低下头时，被池渺伸手挡住，“快出去快出去，你自己跟姨妈和妈妈讲一声。” “你真是......”陆易修神色无奈又宠溺，又喜欢撩他，又怕的要命。 他拉开浴室门，正巧撞见池妈妈和姨妈的目光，充满了好奇和打量的意味，饶是一向淡定的他，心下都生出几分尴尬，清清嗓子，走过去笑道：“阿姨，我来帮你们。” 晚上池妈妈做了泉州的特色鱼，吃过饭后，池渺拉着陆易修出门，拐过三条小路，停在一家破旧的小店门口。 “来这边干什么？”陆易修好奇。 “买烟花。”池渺戴着口罩和帽子，弯起一双亮晶晶眼睛，满怀期待地问：“老板，现在还有烟花卖吗？” 店里传来懒懒的声音：“有，自己来看。” 池渺拉着他的手臂往里面走，“表哥以前带我来这边买过烟花，这家的种类最齐全了。” 江城禁烟有十年了，街边不让卖烟花爆竹，陆易修小时候又没爸妈带着玩，从来没有见过这些。 “这个这个，小蜜蜂，我都好多年没有见过了。”池渺语气兴奋：“还有这个，魔术弹，以前觉得可贵了，都不舍得花钱买。” 陆易修脑子里冒出许许多多关于环境污染，安全隐患的新闻，但看小女朋友实在喜欢，迟疑道：“买点回去？” “算了，现在放这些也找不回童年的感觉，就买点仙女棒吧，拍照好看。” 他们抱着两盒仙女棒到家附近的天台，坐在台沿上拆开盒子，池渺突然“哎呀”一声：“忘记买打火机了。” 陆易修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打火机，递过去，池渺低头看了眼，目光转而落在他脸上，语气十分平静：“陆老师，你抽烟。” “我不......”他下意识想否认，但四年前分手的那段时间，确实抽的很厉害，差点把嗓子都给毁了，现在面对池渺的质疑，一时心虚的讲不出话来。 “老吴告诉我了。”她拿过打火机，声音听得出来有些不悦：“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再抽烟，这关乎你的前途。” 陆易修直视着她，言简意赅：“我做不到。” 池渺气鼓鼓地瞪过去，陆易修靠在她的肩膀上，耍无赖般道：“所以你别不要我，不然前途我也不要了。” “才懒得管你。”池渺嘴硬的回了一句，陆易修揽住她的腰，轻轻地挠痒，“真的不管？嗯？” 她被弄得直笑，扭着身子认错：“管管管，别挠我了。” “还敢不敢分手？” “不敢......啊，真的不敢了。” 陆易修这才停下手，拿过仙女棒，边帮忙点燃边解释：“其实，打火机是刚刚老板送给我们的，我已经戒烟很多年了。” 池渺伸手就要打他，陆易修立马把仙女棒塞过去，温柔地哄道：“小仙女，给你拍照？” 对他声音没有抵抗力的池渺：“......那你拍漂亮点。” 陆易修在这边多待了一天，隔天吃完年夜饭，池渺下楼送他。 “行李箱我帮你带回去？” 池渺闷闷不乐的“嗯”了声。 他摸摸头，“乖了，初七来接你？” “之前说要带你在泉城玩一圈的，没去滑雪，没去泡温泉，也没有去游乐园。”池渺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你带我来见妈妈了。”陆易修在她耳边道：“泉城今后就是我半个家了，还怕没有时间玩？” 池渺瞬间得到安慰，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一片，“那你路上小心，初七一定要来接我。” “好。” 目送陆易修离开后，池渺经常盯着手机看，姨妈和妈妈喊她出去，不愿意动，叫她吃饭，懒洋洋的，心早就飞到了江城。 初四的时候，三个人围着饭桌吃饭，姨妈和池妈妈对视一眼，说：“渺渺啊，我听你妈说，你的毕业设计还没有做完，隔壁张阿姨的儿子明天回江城，要不要把你带回去啊？” “要！”池渺毫不犹豫的答应，感谢姨妈连借口都帮自己找好了：“我的毕设三月前要交初稿，确实特别赶。” “是是是，我们渺渺以学业为重，绝对不是想男朋友了。” 池渺被看穿心思，咬着下唇笑出来，接过话：“等我毕设做完，就回来看你们。” “行，我待会儿帮你跟张阿姨说。” 第二天，池渺简单的收拾行李，蹭邻居家儿子的车回到江城。 进入市区后，池渺收到秦越瑶发来的消息：我滴渺渺小宝贝，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池渺：怎么，想我啦？ 秦越瑶：是啊，我爸妈抛下我出去旅游了，我正焦虑着实习总结和毕业设计。 池渺：？你就是馋我的总结。 秦越瑶：谁说的！我还馋你的身子/害羞 池渺：我今天回来，在路上了。 秦越瑶：那你别回家了，拎着行李来我这边吧，我们商量一下毕设怎么拍。 池渺：我的开题报告和实习总结都在家，我要回去一趟。 秦越瑶：行，你清好了都带过来，我等着你哦～ 秦越瑶发了个抛媚眼的表情包，池渺笑了笑，回到家后，没有整理行李箱，直接去电视台。 她想给陆易修一个惊喜。 春节期间，电视台大多工作人员都放假，里面特别安静，池渺刷卡进去，走到电梯口时碰到了熟人。 她有些尴尬的主动问好：“陆封老师，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陆封很自然地问：“来找易修吧？” 池渺点头。 “他在七楼演播厅。”陆封倒是挺坦然，本来是想转身离开的，但见池渺一副很别扭的样子，犹豫过后开口道：“我之前确实挺喜欢你的。” 这个表白来的太突然，池渺怔在了原地。 “先前看易修冷着你，以为他是故意的，想帮帮你，后来无意中翻到了易修以前的朋友圈，才知道你们的关系。但既然你们重归于好，我也不会掺和了，这么多年，台里同事都知道他对前女友的感情有多深。” 陆封笑着说：“以后见到我不用尴尬，也跟易修说一声，如果有锻炼的机会，就让你参加，别再吃醋拒绝。” “好......谢谢陆封老师。” “嗯。” 等他离开后，池渺深深地呼了口气，坐电梯到七楼演播厅，推开门进去。 她悄悄地走到前面，坐在第一排最旁边的椅子上，撑着下颌，望着灯光下的男人。 台上的陆易修不经意一瞥，瞧见角落里的女生，怔了两秒，继续走流程，瞧着很是冷静淡定。 半个小时后，节目录制结束，他向同事交代两句，走下台过来找她，自然而然的整理着颈间的围巾，弯下腰问：“怎么自己跑回来了？” “陆老师，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呢？”池渺对他的反应非常失望。 陆易修稍稍离近了些，低哑的声音传入耳畔：“半个小时前，我就想跑下台吻你了。” “咳。”池渺憋着笑，善意的提醒：“这是演播厅。” “你也知道。”他捏捏她的脸颊。 “节目录完了吗？我们去吃饭吧。” 陆易修抬腕看了眼时间，“好，先吃饭。” 他跟同事打了声招呼，偷偷地牵住池渺的手，往外面走。 出了演播厅后，他没有去乘电梯，拽着人到旁边的化妆间，推门进去，转身压住女生，动作一气呵成，带着点急躁，低头吻下去。 化妆间没有开灯，他扣住她的双手，十指交缠，压在门上，吻得迫切而热烈，在唇齿间流转。 亲完后他抵住额头，喘着气问：“谁送你回来的？” “邻居家的儿子。” “男的？” 池渺没好气地道：“别人都结婚有孩子了。” 陆易修笑了声：“要不要去我家住两天？” 他一本正经的给出理由：“你的两个行李箱在我家。” 池渺摇头，“我已经答应越瑶去她家住了，商量毕业设计的事情。” “行。”他问：“什么时候过去？” “晚上。” 等他们调整好呼吸后，走出化妆间，到楼下的餐厅吃饭。 陆易修待会儿还有工作，吃过饭后池渺先回家了，正在清行李箱的时候，秦越瑶打来电话：“喂，渺渺，你出发了吗？” “还没有，怎么了？” “你先别来了。”秦越瑶不耐烦地道：“许沉不知道抽什么风，拎着行李箱跑过来了，现在霸占着我的床，赶都赶不走。” 池渺奇怪：“他怎么知道你爸妈不在家？” “不是你说的？” “当然不是啊。”池渺沉默片刻，想到了一个人：“陆老师！肯定是他说的。” “咚咚咚。” 外面传来敲门声，池渺说了声“等等”，拿着手机去开门，看见陆易修站在外面，手里拎着个小包。 “这是干什么？”她不明所以的眨眨眼。 “过来帮你写实习评价，免费给你当毕设指导，关心女朋友在家里的日常生活。”陆易修停顿两秒，“还需要再给几个理由吗？” “......” 第35章 . 35 同居吧。 手机对面传来一串“哈哈哈哈哈”的笑声, 秦越瑶唯恐天下不乱，“哎呀，我怎么心里突然就平衡了呢，原来是小宝贝比我更惨啊。” “你到底跟谁一边的？”她咬着牙问。 “当然是跟你啊, 今天姐妹就为了你的性.福牺牲。” 秦越瑶口无遮拦, 池渺气得赶紧挂断电话。 这套房子陆易修付了房租, 又是大冬天的, 总不能把人给赶走吧, 池渺自我说服后，侧身让他进来。 “小房间的床铺很久没有换了，我等下把新床单拿给你。”她别扭地说着。 陆易修看都不看那个小房间一眼, 直接往她住的地方走, “不急，先看看你的实习总结。” 池渺跟进去, 他已经坐在了桌前。 桌上摆放着实习周记，开题报告和任务书，十二篇周记和总结都写完了, 幸而在电视台的最后一个多月里，录制了不少节目配音，写出来的内容还算看得过去。 “你要帮我写一份实习评价。”池渺把周记本翻到最后，顺手递过去笔，“内容不重要，主要是署名实习老师, 陆易修。” 陆易修握着手中的笔，转了两下，“现在写？” “你来都来了，顺便写了嘛。” 他左手撑着脑袋瞧她, “所以找实习老师帮忙写评价，应该说些什么？” “陆老师，帮我......”池渺软软的撒起娇来，抱住他的手臂，轻轻地摇呀摇。 陆易修很吃这套，但也很好奇小朋友能再想出什么新花样，淡定道：“这招上次用过了。” 池渺叫他：“陆易修哥哥。” “上次喊过了。” 池渺主动亲他。 “同上。” “......” 她的撒娇耍无赖都是从网上或者秦越瑶那里学的，现在突然要自己想，毫无头绪，走过去捏他肩膀，“我帮你按摩？” “我肩膀不疼。” “你疼。” 陆易修刚想接话，听见她幽幽道：“你再不满意，我就只好把你赶出去了。” 他低笑一声，重新拿起手边的笔，转了两圈后开始写评价，“你毕业后有没有其他打算？” “陆老师是指不在电视台吗？我有想过去其他传媒公司看看，或者从事有声读物的工作。” “那有打算去其他城市吗？” “陆老师呢？”池渺往前倾了倾身子，捏着他肩膀凑过去，“陆老师在哪我就在哪。” 陆易修微微偏头，正巧擦过她的唇，“好。” 他伸手就想搂人，被池渺给拍掉了：“专心写我的评价。” 陆易修只好听话的接着写，等完成后在最下面的位置签上陆易修，字迹潇洒飞扬，特别气派。 “嗯，不错。”池渺拿着实习周记，满意的点点头。 “你们什么时候开学？” “过完元宵节后去学校报道，指导老师要讲毕业设计的事。” 时间跟陆易修想的差不多，他沉默两秒，语气里带着试探意味：“等你再过来上班，应该是月底了，我找主任说说，帮你换个实习老师？” 他原本是打算给池渺换栏目组，但思来想去，比较担心自己把持不住，被电视台其他同事发现，对她影响不好。 “可以呀，我也是这样想的。”池渺转而想到了陆封，将他上午讲的那番话复述一遍：“要不然之后我跟着陆封老师吧？他知道我们的事，不用顾忌什么，经验丰富，手下现在又没有实习生，比较适合我。” 陆易修直接否定了：“不行。” 池渺疑惑的看向他。 “他说不掺和就是真的吗，你跟着他朝夕相处，难免又生出心思来。” 池渺闻言蹙起了眉头，陆易修见神色不对劲，伸手将女生揽入怀里，低声在耳畔道：“渺渺，我知道应该公私分明，但我一点都不敢赌，不要跟着他好不好？” 他的声音里隐隐带着点委屈的醋意，听得池渺也不忍心说什么，嘀咕着：“我又不是非跟着他，只是提一提，你乱吃醋还委屈上了。” “我不管。”他抱着女生任性地道。 “好啦，都听你安排。”池渺拍拍陆易修的后背，“我先去洗澡。” 她从行李箱里拿衣服，顺带在柜子里拿出床单被套，“那个，隔壁的你自己换一下。” 说完池渺就快步走出房间，进了浴室。 她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让陆易修一起睡，如果待会儿出去后，他没有换床单被套，自己也就不拒绝了。 他肯定不会去换的。 池渺想到陆易修最近做的那些事，更加坚定想法。 从浴室出来后，池渺感觉到一股寒气，赶紧往房间里面走，到门口时瞧见开着暖气的屋子里没有人，微微侧头，看见小房间的门是开着的，客厅沙发上的小包也不见了。 真的去换床单被套了？ 池渺不可思议的暗叹一声，关掉房门，躺进温暖的被窝里。 外面时不时传来动静，是陆易修进浴室洗澡了，她翻了个身，正想关灯睡觉时，响起了陆易修懒懒的声音：“渺渺，隔壁房间的空调坏了。” 池渺下床拉开房门，仔细地打量一下他的神色，作势要往外面走，“是吗，我过去看看哪里坏了。” 陆易修直接迈步进了房间，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拽回来，抱进怀里，“真的坏了，渺渺，我好冷。” 池渺被他这耍无赖的模样弄得失笑，也确实感觉到他身上冰凉凉的，大概是穿着单衣在外面待了许久。 “进被窝里吧。”她口吻无奈。 陆易修点点头，躺进去后抱着她，让池渺的脸贴在自己胸膛，触碰到她微凉的脚，“很冷？” “待会儿就好了，关灯吧。” 房间里暗了下来，池渺打趣他：“陆老师明明想过来睡，为什么装作要去隔壁睡的样子？” “我以为你会主动开口邀请我。”他语气不满：“我等了好久。” 池渺不免弯弯唇，“幼稚。” 陆易修亲亲她的额头，没有讲话，接着往下亲，轻轻地擦过鼻尖，最后落在唇上。 池渺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感受到到他温柔的亲吻，下意识喊：“易修。” 陆易修一愣，停住了动作，“你叫我什么？” 池渺故意道：“陆老师。” 他不满她的改口，撑起半边身子望着她，眼底带着炽热的爱意：“渺渺，再叫一遍。” “......易修。” 他低着脑袋，深深地吻了下去。 池渺叫的最多的是陆老师，在他的要求下也只是叫陆易修，从来没有像这样亲昵的喊过他的名字。 “易修。”池渺又唤他，语调柔软的像是在撒娇一样。 “渺渺，是你招我的。”他翻过身，从床头柜里拿出盒子。 池渺借着月光瞧见他手里的东西，又害羞又诧异：“这个，你什么时候......” “上次来你家的时候。” 陆易修重新俯身，一路吻了下去，厮磨着她的锁骨，温热的手沿着胸口，慢条斯理地解开睡衣纽扣，指尖从肌肤上轻轻地划过。 池渺轻颤起来，抓住他的肩膀，呼吸凌乱，“陆老师。” 他亲亲嘴角，耐心的纠正：“叫易修。” “易修......” “抱住我。” 他在耳边唤着“渺渺”，像那天晚上一样，勾得人心痒。 “别，你别......”她断断续续地说，小女生的声音本就好听，甜甜嗲嗲的，把人的耳膜都给听软了。 陆易修的力道突然变重，故作不解的问着：“别什么？嗯？” 池渺眼泪汪汪地望着他，含着几分娇意。 他笑了声，低头亲掉眼泪，又放缓动作，不知过去多久，池渺体力支撑不住，涌上些许困意，半眯着眼睛，眉眼间染上几分妩媚。 “搬到我家去住，好不好？”他低声问。 池渺迷迷糊糊的，“嗯？” “我们同居吧。” 池渺瞬间清醒不少，睁开眼睛看着他，沉默了片刻。 陆易修感觉心跳都快了些，有些忐忑的等待她的回答，见女生半天不开口，哑着嗓子道：“你如果不愿意......” “好。”她搂住他的脖子，脸颊埋在颈窝轻蹭着。 空气中又安静半晌，耳畔响起低沉的喘息，撩人的让这夜色都沉沦了。 隔天池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原本以为陆易修会去上班，谁料走出房间，看见他正在收拾客厅。 “醒了。”他早上的动作很轻，压根没有吵醒她，“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池渺红着脸摇摇脑袋，“你怎么，咳，怎么没有去上班？” 她开口讲话才意识到，自己的嗓音有些沙哑，有刚起床的原因，也有昨晚放纵的缘故。 “今天不去了，帮你搬家。” 见池渺有点发怔，陆易修露出不安的神色，“你不会，忘记了昨晚的话吧？” “没有，我没有忘记。” 只是没有想到陆易修会这么高兴和迫不及待，就好像是，被丢掉的孩子重新找到了家。 池渺的行李先前就打包好了，不用清太多，花两个小时就全部搞定，搬到陆易修的车上，他们先去了一趟超市，买了很多菜和池渺喜欢的零食，回到家里。 屋子里还是那样冷清，池渺拉开窗帘，让冬日难得的阳光透进来，照在白色地砖上。 陆易修把行李箱推进她的房间里面，打开暖气。 “陆老师，我能给客厅换个窗帘嘛？”池渺看着黑色窗帘，觉得阴森森的。 “可以。”陆易修走到她身后，“你想怎么换都行，按照你自己的喜好来。” “那我想把客厅弄成我房间那样。” “可以。” “想把你房间也弄成那样。” “好。” 池渺转过去抱住他，“陆老师你真好。” “是你真好。” 让他又有了家的感觉。 第36章 . 36 找鸭鸭。 陆易修白天上班, 池渺就捯饬着家里，客厅乌黑黑的窗帘全部扔掉，换成米色双层布纱，拉开里面一层, 暖阳正好可以透进来。 空荡的沙发上多出两个抱枕, 头顶刺眼的白灯被换成温馨的暖黄色, 房间的各个角落里放上了小摆件, 冰冷的墙面用挂画装饰着, 陆易修每天下班回来，都会看见家里的小变化。 “陆老师。”池渺听见开门声，朝他招手, “过来过来。” 陆易修在玄关处换鞋子, 走过去扶住她踩着的椅子，“下来, 小心摔了。” “没事，我都踩一天了。”池渺撑着他的肩膀，脑袋往后仰, “你帮我看看，左右两边的相框是不是对齐的？” “是的。” “真的吗？我怎么觉得右边的高一点点？” 陆易修揽住她的腰，直接把人给抱下来，“这样再看？” 池渺来回扫视，唔了声：“感觉好像还是不对，也可能是我盯的时间久, 视觉疲劳了，先就这样吧。” 她拍拍沾染着灰尘的手，去水槽那边洗干净，“今天回来的好早哦, 我们晚饭吃什么？” 陆易修听着亲昵又自然的话语，心底不自觉的柔软几分，温言回道：“家里没有菜了，去外面吃。” “没有菜了吗？”池渺打开冰箱看了眼，“那吃完饭去超市逛逛吧，陆老师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吗？” “吃火锅吧，隔壁那家。” “好啊。” 池渺穿上棉袄，整理好颈间的围巾，一转头，瞥见陆易修将什么东西放进了她的口袋里，被发现后露出几分窘态。 “放什么了，鬼鬼祟祟的。”池渺不免觉得好笑，手伸进口袋摸到一张银行卡，“这是？” “你当时答应过的，回来后帮我保管钱。”陆易修颠倒语句顺序，让这话的意思完全变味了：“密码是你的生日。” 池渺想了想，又看了他一眼，重新放回口袋里，“行，做家庭开销。” 话落，陆易修笑着抱住她，双手放在脑袋后面，摸了摸长发。 “这么高兴啊？” “嗯。”陆易修埋下脑袋蹭了蹭，“喜欢听你说家。” 池渺环住他，慢吞吞地往门口挪，“那我们先离开家一会儿，出去吃东西叭。” “好。”他牵住池渺的小手，走到门口时，门铃突然响了。 “是不是我的快递到了？”池渺兴奋的上前两步，拉开房门，瞧见外面站着位中年女人，见到她愣了愣。 陆易修从后面走过来，把池渺护在自己身后，淡淡地问：“您过来，是有事吗？” 她侧过身，偷偷地打量着面前的女人，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棉袄，手里拎着三袋东西，脸上化了简单的妆容，眉眼和陆易修有三分相似。 是他的妈妈。 “我过来看看你。”陆妈妈的声音也非常平静，视线转而落在旁边的池渺脸上。 她主动自我介绍：“阿姨您好，我叫池渺，是易修的女朋友。” 陆妈妈点了一下脑袋，问道：“你们准备出去吗？” “是，我们要出去吃饭。” 陆妈妈把手中的袋子放在门口，“这是在路上给你买的，你平时工作不要太辛苦，有困难就告诉我，我先走了。” “嗯。”陆易修不冷不淡的应了声，眼底划过不易察觉的失落，池渺开口喊住人：“阿姨。” 陆妈妈回头，她笑着问：“您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陆易修没有吭声，只是握着她的手一紧，侧目看过去。 池渺安抚般拍拍他的手背，陆妈妈用询问的眼神望向儿子，陆易修还是那副淡漠的神态，“你如果有时间，就一起吧。” 陆妈妈点头答应了。 他们在旁边找了家餐厅，陆易修和陆妈妈都不讲话，默默地低头吃饭，只有池渺，今天话出奇的多。 “你现在大四？”陆妈妈听见后，微微惊讶， “我复读过一年，今年毕业，播音专业，现在在江城电视台实习。”池渺说的很详细。 陆妈妈下意识回道：“那和易修一样。” 陆易修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池渺笑道：“是啊，您平时也会看江城新闻？” “看的。” 池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吃过晚餐后，他们目送陆妈妈拦车离开，直到车辆消失在视线中，陆易修才转过脑袋。 “陆老师。”池渺笑盈盈地望着他。 陆易修伸手敲她额头，“不经过我的允许，擅自做决定？” 池渺捂住额头，软着声音解释：“虽然不清楚陆老师和阿姨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我觉得妈妈肯定都想知道儿子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 “或许她真的不在意。” “如果不在意，干嘛给你带那么多东西，而且我刚刚讲到自己的时候，阿姨有在很认真的听。” 陆易修沉默两秒，固执地道：“她知不知道都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啦？”池渺脱口而出：“难道以后结婚也不见面吗？” 他闻言微微一怔，池渺意识到说了什么后，拔腿就往前面跑，陆易修拎住她的小帽子，往家的方向走。 “陆老师你干嘛呀，快放手......” 元宵节结束后，学校要求毕业年级的学生到校开会。 池渺和秦越瑶约着一起回去，和毕业指导老师探讨关于毕设的想法。 “整体思路很清晰，这几条新闻选得也不错，是怎么想到的呢？”严主任看过池渺的任务书后，随口问道。 “我问过实习老师，他说应该选择不同类型的新闻，表达不同的观点。” “哦对，我记得你是在电视台实习吧？谁带的你啊？” 池渺神色间添了些许骄傲，“陆易修老师。” 听到得意门生的名字，严主任露出欣慰的笑容：“是易修啊，难怪。” “嗯嗯。” “行，你的框架和想法都没有问题，好好拍视频，三月份之前交初稿。” “好，谢谢严主任。” 池渺朝后面的秦越瑶眨眨眼睛，在办公室外面等她时，碰到了程语薇。 程语薇手里拿着任务书，似乎也是刚从指导老师那边过来的，问她：“你这学期还去电视台实习吗？” “去，你呢？” “我不去了。”程语薇摇摇脑袋，露出困惑又烦躁的表情，“我觉得电视台的记者，和我在学校里学新闻时，对这份职业的想象不太一样。” 学校里教新闻时，告诉你记者是无冕之王，以笔和镜头为武器，宣扬正义，告诉你新闻传播该如何通过暴露出的信息，找寻真理，为民发声。 所有的内容都将这个职业塑造的神圣而伟大。 池渺很明白，也理解她心里的那份落差感，“是觉得说的话都会受到限制？” “是啊，主任没有骗我们，播音学的不是语言，是做人 。”程语薇扯着嘴角无奈的笑了笑：“不过跑新闻确实能学到很多，你如果愿意可以跟着......咳，跟着周开然老师跑一跑，说不准有不同的体验。” 她提到周开然的时候神情有些不自在，但池渺也没有多想，只点头道：“好，我会考虑的。” 又聊了两句后，程语薇就下楼离开了，秦越瑶从办公室出来，垮着张小脸，明显是被严主任批评过的，“渺渺啊，回去后让你家陆老师帮帮我吧，我快被骂傻了。” 池渺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提醒她：“学校里呢，小点声。” 秦越瑶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你男朋友帮我看看新闻素材吧，严老头今天跟吃个火炮似的，嘚嘚嘚骂个不停。” 池渺被她的形容词给逗笑了：“行。” 周末在家休息两天后，电视台下半学期实习正式开始。 陆易修向主任提出申请，让池渺跟着周开然跑新闻，采访，写稿子，出镜报道，比在室内录音累多了，时不时还需要加班。 池渺挤出时间把室内演播厅的场景拍完，周末找秦越瑶出门拍片。 陆易修原本是打算来帮忙的，但两个人的视频框架和思路都是他改的，如果片子也让他来弄，那就太对不起四年的专业课了。 她们跑了三个星期，终于把视频全部拍完，又熬夜剪了两天，终于在三月之前交上初稿。 “太累了太累了，今晚带你去放松一下吧。”星期六晚上，秦越瑶瘫在沙发上，看向旁边同样瘫着的池渺。 “好啊，去哪里？” 秦越瑶神秘兮兮地眨眨眼睛，”一个神奇的地方。” 晚上，秦越瑶打扮的花枝招展，让池渺也换上新衣服，化着精致的妆容，坐车到一家小店前。 “你跟你家陆老师说，今晚不回去了。” 池渺眨眨眼，“不回去了？” “哎呀，你就说在我家睡，不然你想一身酒味的回去吗？” “哦。”池渺给陆易修发消息，而后跟着秦越瑶进了小店。 等坐进房间后，池渺才清楚这到底是家什么店，睁大眼睛看着秦越瑶，“你怎么都不提前告诉我啊。” 还不回家，不回家是要做什么？ “请帅哥来陪酒而已，又不干别的，你慌什么？”秦越瑶引诱着：“你难道就不好奇吗？从未见过的生物，全新的体验啊！” 池渺犹犹豫豫地说：“好奇是好奇，可如果陆老师知道，我会死吧？” ”你不说我不说，明天下午你直接回家，谁能知道？“ 说的也挺有道理。 池渺放下心来了，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后，有男生推开门从外面进来，她仔细地打量着身材和脸，觉得都挺普通的，没有特别的地方。 ”您好，这是你们点的酒水。“男生笑着道。 原来只是服务员。 ”真贵，六百块钱还要点酒水。“秦越瑶嘀咕一句，池渺瞪大眼睛，”六百？你花了六百？你给我三百块钱，我陪你聊一晚上吧富婆。” “去你的。” 没过多久，门又被推开，有人进来了。 灯光下，池渺看见许沉黑着张脸站在门口，满脸不爽地道：“秦！越！瑶！” 秦越瑶一愣，“你他妈怎么当鸭子了？” 许沉的脸色更难看了，“出来，你们两个！” 池渺和秦越瑶对视一眼，走出房间，秦越瑶大叫：“许沉你要不要点脸啊！居然跟踪我们！” “求求你了，别跟陆老师说。”池渺恳求着。 许沉：“晚了。” 话落，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渺渺，你看中了哪个？嗯？” 第37章 . 37 过生日。 陆易修是和许沉一起来的。 两个女生为了弄毕业设计三个星期没有休息, 也没有理他们，许沉晚上的时候问他，池渺是不是回学校了，陆易修才渐渐觉得有点不对劲。 小朋友先前几周忙归忙, 从来没有说过要在秦越瑶家睡, 更别提毕设已经收尾了。 再看刚刚的聊天内容, 很简略的一句话, 怎么看背后都透着心虚。 他冷着声说：“渺渺告诉我, 她在秦越瑶家住。” “秦越瑶说她们回学校了。” 很好，口供不一。 许沉提议：“我知道秦越瑶家在哪里，跟着她们, 去不去？” 陆易修这辈子就没有干过跟踪别人的事, 更何况身为电视台新闻主播平日里报道了那么多缺德事件，被正道的光环绕的男人怎么样也不该在此时此刻失去风度。 “去。”他从喉咙里挤出字来, 声音都变了：“我现在来找你。” 跟着两位女生到店门口，许沉和陆易修对视一眼，都感觉很奇怪。 撒谎骗他们只是为了来喝酒？ 没必要啊。 “你找地方停车, 我先进去看看。”许沉边用手机查这个位置，边下车往小店走。 进店的那瞬间，在微博刷到了其他女生的回答：姐妹们，里面陪酒的小哥哥真的很帅！声音低低的，贼好听！酒量也特别特别好，不过其他服务是另外的价格哈, 有点点小贵。 许沉差点把手机给砸了，他妈的是自己不行了吗要来鸭店消遣。 陆易修进来后听见她们对话，差不多猜出来了是什么店，他不像许沉那样喜怒形于色, 问完后将小朋友搂进怀里，还朝对面的二人打招呼：“我先带渺渺走了。” 语气淡定，神色冷静，嘴角还挂着笑。 小宝贝危矣。 秦越瑶是用“朋友啊一路保重希望我们能再见”的目光送走他们的，感慨着：“真惨，偏偏就碰到了陆老师那种男人，表面风轻云淡，背地能让渺渺下不了床，啧啧啧。” 许沉臭着脸听完废话，然后看见她转过身，居然想回小房间。 秦越瑶来不及踏进去，就被许沉强行握住手腕拽了出去，“喂，你干嘛，我的六百块钱不能浪费啊。” 许沉心底的怒意全涌了上来，眼睛里的威胁之意很明显，咬牙切齿地说：“秦越瑶你再多讲一句，今晚别想下床了。” 酒钱和陪酒钱都花了，秦越瑶心疼的要命，不怕死地恳求：“起码让我看一眼吧......” 许沉直接把人给塞进车里。 另一边，陆易修坐在沙发上，扯了扯衬衣领口，将右腿叠放在左腿上，微微笑着：“真是出息了。” “是越瑶说忙完毕设带我出去庆祝，消息也是她让我发的。”池渺在心里道歉，嘴上全部往不在场的人身上推，满脸无辜，“我进房间后才知道那是什么店，人都没有看见就被许沉喊出来了。” 他意味深长地哦了声：“怪我们，到的真不及时，应该晚半个小时再到，让你们好好庆祝。” 池渺拼命摇头，被激得拍起了马屁：“没有没有，到的特别及时，拯救了两个误入歧途的女大学生，电视台新闻主播人性的光辉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话从小朋友口中讲出来倒是挺新鲜，陆易修食指敲着膝盖，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陆老师明事理讲道理肯定不会冤枉老实人，更不可能斤斤计较的吧？”池渺眨巴眨巴眼睛。 老实人都出来了，逛鸭店的老实人。 陆易修不为所动，继续瞧着她，一股闷气堵在胸口，依旧没有消散。 池渺咬咬下唇，朝前面走了两步，摁下他的腿直接坐上去，脑袋靠在胸膛，柔软的头发蹭了蹭，“陆老师，抱......” 他忍不住伸手，要碰到后背时又停住了，憋笑把脑袋扭到旁边，装出一副清高冷淡的模样。 池渺闭了闭眼，酝酿片刻，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陆老师，我肚子疼。” “演上戏了？”陆易修敲敲她的脑袋，语气有点无奈。 她捂住肚子，声音又小又虚弱：“真的好疼。” 陆易修听着不对劲，连忙搂住腰，把人往上面提了提，手落在肚子上，“怎么回事？刚刚在那边吃了什么东西？” “进去前吃了一个冰淇淋。” “胡闹。”他边帮忙揉着肚子，边沉声道：“现在什么天气，你吃冰淇淋？” 池渺缩在他怀里，可怜兮兮地喊：“疼......” “你等等，我去找药。”陆易修作势要起来，被池渺抓住衣袖，低声嘟囔：“不用......你别跟我生气就行。” 他一时也分不清是真是假，只能先哄着：“好好，抱你到床上躺着？” “嗯。” 陆易修把池渺抱进自己房间，帮忙脱掉鞋子和外套，盖好被毯，关上窗户，找出热水袋充电，又去厨房倒温水。 池渺望着他忙碌的身影，觉得有点愧疚，禁不住轻声道：“陆老师，我没事的。” 陆易修端着水坐到床边，只问：“吃冰淇淋了吗？” “吃了。” 只是肚子不疼。 “喝水。”他递过去水杯。 池渺乖乖喝了两口，还回去，陆易修放到床头柜上，淡淡地说：“下次出去拍片，我跟着你们。” 她点头，眼眸亮汪汪的，“陆老师，要不要我亲你一下？” 陆易修见小朋友满脸讨好的神色，不免有些想笑，硬生生地忍住，回答：“不用，你休息吧。” “你就让我亲一下吧。”池渺抓着他的手臂不肯放开。 陆易修嘴角扬起弧度，微微低下脑袋，池渺勾住脖子，试探着舔他的唇，而后学以前他亲吻自己时那样，青涩笨拙的慢慢摸索。 她亲的脸颊有些发红，对上陆易修灼热的目光，不满的提醒：“你闭眼。” 他低低地“嗯”了声，笑着闭上眼睛，池渺重新吻上去，温柔的缠绵，直到自己呼吸不过来才松开。 她漂亮的眼睛里蕴着一层水雾，弯成月牙状，还不忘调侃：“是陆老师以前教的好。” 陆易修摸了摸她的唇，食指缓缓滑过下巴，终于受不住，抚住后脑再次接吻，他的吻不似池渺那般轻柔小心，勾着她的舌尖肆意挑逗，激起一阵酥麻的触感。 许久后，他放开手，轻轻喘着气，笑道：“池同学好像学的一般。” 池渺脸颊和耳朵通红，娇嗔地瞪着他。 用撒娇卖萌躲过了这一劫后，池渺迫不及待的去询问闺蜜秦越瑶的遭遇。 “啊？什么东西？有这件事吗？哦对，毕业设计的反馈我已经收到了，你呢？” “你少装傻，去牛郎店这事许沉肯定能猜出来是你提议的。”池渺问：“那天他把你带走后，都干了什么？” “什么牛郎店啊，我听不懂，诶，严老头到底给你反馈没有。”秦越瑶闭口不谈，问就装傻。 池渺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来她被折磨的有多惨，也不追问了，只道：“还没有，估计就这两天吧。” “下个月就答辩了，他也不搞快点。” 提到这个，池渺突然想起来：“对了，陆老师马上要过生日，你觉得我应该送什么呀？” “他今年就二十七岁了吧？”秦越瑶反问。 池渺点点头。 “那还有什么可想的，当然是脱光了躺床上把自己送给他啊。”秦越瑶说得理所当然：“男人啊，到这个年纪后可就不行了。” “去你的，你家许沉才不行。” “哦。”秦越瑶拖长音，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你那天深深地感受到了啊。” 她语气暧昧，池渺立马反击：“你少乱说，你那天才是过得艰难吧。” 池渺特意咬重艰难两个字，秦越瑶毫不示弱，两个人互相调侃几句才又将话题拉回来。 “快帮我想想礼物！” 秦越瑶却压根没把礼物放心上，自顾自地道：“上次都说让你给我开语音直播了，你们两个声音都那么好听，那啥的时候两声岂不是......” “秦越瑶！”池渺加重语气。 “好好好，讲正事。” “快帮我想一想。” 秦越瑶沉默两秒，突然拍手，“我知道了！” 陆易修最近手上的活很多，忙的忘记了自己的生日。 这天晚上下班后，周开然过来拦住他，“易修，江城新闻报道的火灾事件资料你有吗？” “是上周你和渺，咳，池渺跑的那个火灾新闻资料吗？” “是啊，我的弄不见了，又不能现在找池渺要。” 找池渺要也是一样的。 陆易修说：“我有，在家里。” 周开然抬腕看了眼时间，“我去你家拿吧，明天急着用。” 池渺今天下班早，已经回去了，陆易修想了想，点头答应：“好。” 他趁周开然不注意时，偷偷地拿出手机，给小朋友发了条消息：周开然要过来拿资料，你待在房间里别出来。 发完后他们坐上车回到陆易修家里。 周开然这学期带池渺，想到陆易修先前是她的实习老师，难免多提两句：“我每次路过办公桌的时候，就看见小姑娘坐在椅子上看书，那样子别提多乖了。” “带出去跑活动也很乖，要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像语薇......咳，拿资料吧。” 陆易修看了眼玄柜处的女生鞋子，悄悄地踢到一边。 “哎，你家变化好大啊，终于有点家的味道了。” 他笑笑，推开自己的房间门。 池渺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大气都不敢喘，等他到床边时，倏地掀开被窝。 “陆老师生日快乐！” 第38章 . 38 蒙眼睛。 四目相对, 陆易修眼底的惊讶大过惊喜，池渺的视线微微一转，落在他后面一脸震惊的周开然身上，笑容渐渐消失。 空气仿佛凝结, 三个人面面相觑,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陆易修最先反应过来, 扯着被子重新盖住池渺, 淡定道：“接着睡。” 他拿过床头柜上的资料, 神色自然的走出去顺带关上房门，递给周开然，“你要的新闻资料。” 周开然还未从刚才的画面中回过神来, 讲话都结巴了：“你, 那个，你和池渺......她怎么会在你家？” 陆易修直接塞到他怀里, “我女朋友，记得保密。” “卧槽！”周开然脱口而出了一句脏话，不可思议地道：“你心心念念多年的初恋, 该不会就是池渺吧？” 他微微颔首：“是的。” “这真是，哎，这可真是缘分未尽啊，难怪你破例带实习生，又把她丢给我带。”周开然回想起之前半年的事情，感慨着藏的真深, 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周开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半晌，突然哦了声：“我先走了，放心, 肯定保密。” “嗯。” 他走到门口，准备出门前又退回来，询问：“你当她实习老师的时候，会不会觉得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点别扭啊？” 周开然向来进退有度，按理说是不会问出这种有点失礼的问题的，陆易修想到他先前的实习生，隐约猜到了什么，别有深意地道：“不会，感情不用拘泥于身份。” “也是。”周开然点点头。 “哦对。”陆易修说：“池渺明天请假。” 他下意识问：“啊，为什么？” 陆易修看了眼房间，轻飘飘地回了三个字：“你说呢？” “......” 周开然脸上浮起暧昧的笑容，转身离开了。 陆易修听见关门声后，深呼一口气，庆幸着小朋友不是穿的小吊带或者情趣衣。 他转过目光，往自己的房间走。 屋里的池渺穿着高中时候的校服，躺在被窝里发懵。 前两天秦越瑶提议，让她穿一套性感的情趣内衣，躺在陆易修的被窝里，等他回家突然掀开给个惊喜，然后顺其自然的那个。 池渺否掉了情趣内衣，翻箱倒柜找出高中时期的校服，这件衣服对他们有特别的意义。 可谁知道陆易修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着周开然，他们的关系，她刚刚那副模样，全都被现在的实习老师看见了，想到今后每天都要面对周开然，池渺尴尬的抠出三室一厅甚至动了辞职的念头。 啊啊啊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房门被推开，池渺看向站在门口的男人，哀怨的喊了声：“陆老师。” 陆易修望着床上沮丧的小朋友，低笑一声，安抚道：“没事，他不会讲出去的。” 池渺一脸受挫的表情，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校服，顿时觉得索然无味，给他过了个失败的生日。 “渺渺。”他唤她。 “嗯？” “我很喜欢。” 池渺垮着脸摇摇头，“陆老师你就不要安慰我了，是我没有准备好生日惊喜。” “不会，我很喜欢你穿校服。”陆易修的手落在领口上，回忆起了五年前，“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穿的就是校服。” 池渺眼睛一亮，“陆老师你也记得呀！” “嗯。” 池渺的好心情终于回来了，掀开被子下床，拽着他的手往外面走，“我还给你做了个小蛋糕哦！” 她从厨房端出小蛋糕，品相不如外面卖的蛋糕店好，但也能看得过去。 池渺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点上蜡烛，开口替他唱起了生日快乐歌，她声线本就好听，轻轻柔柔的，每一句都落在了陆易修的心尖上。 “陆老师吹蜡烛许愿。” 陆易修吹掉蜡烛，点点头：“好了。” “这么快？”池渺好奇的看了一眼，摘掉蜡烛，把叉子递过去，“尝尝。” 陆易修吃了一口，她咽咽口水，满怀期待地问：“好吃吗？” “太甜了。” “怎么可能！我是完全按教程做的。”池渺正想伸手拿蛋糕，被陆易修挪开，直接吻了上去，唇齿间全是甜腻的奶油味。 “陆老师......” 池渺捧着他的脸，慢慢地，慢慢地靠近，然后忽然拿起叉子，把奶油抹到他的鼻子上，趁陆易修发愣，转身就跑。 他眼疾手快的把人给拽回来，池渺挣扎了两下，被他双手扶腰抱了起来，声音哑哑的：“脏了，陪我洗澡。” “我还有其他礼物没有给你看。”她第一次给陆易修过生日送礼物，准备了很多很多东西。 “明天再看。” 陆易修抱着人走进浴室，没有开灯，漆黑的环境里池渺将他抱的更紧。 他熟络的走到淋浴下面，腾出只手打开，微凉的水缓缓从头顶流下来，陆易修往前跨了一步，等水温恢复正常才退回来。 周围渐渐有了热气，池渺的衣服都湿透了，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唇角轻轻地擦过脖子。 “冷吗？” “热......” 说完，陆易修直接将她抵在墙上，顺势低头吻了下去，在耳畔低声道：“今晚好好的感受我。” 身上的校服被一点点的卷起，她双腿微颤着，看不清眼前男人的神色，只能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感受彼此凌乱的呼吸。 他的指尖从肌肤上轻轻地划过，蛮横的撞到深处，明明今晚没有喝酒，池渺却能感觉到醉意上头的晕感。 许久后，陆易修把累瘫的池渺抱出来，替她吹干头发，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条深色领带。 池渺顿时傻眼了，浑身的疲惫和困意瞬间消散，她怎么不知道陆老师还有这个爱好？ “陆老师，你你你......” “乱想什么。”他用领带遮住池渺的眼睛，关掉房间里面的灯。 眼前突然变得漆黑，和刚刚在浴室里的感觉不同，现在又多了一分被束缚的不安。 池渺下意识想去扯领带，被陆易修阻止了，沙哑沉沉的嗓音略过耳边，带着热气：“这样你能更清晰的感受到我的声音。” 他在耳畔轻轻地喘气，热热的，痒痒的，池渺抓紧床单，酥痒感挠的她忍不住想坐起来，被陆易修重新按回床上。 安静的环境中，一切的听觉感受都会被放大，更别提池渺还被蒙着双眼。 “别动。” 陆易修压着她的双手，从耳畔移到她的脸颊，像羽毛轻轻地划过。 “陆老师......”池渺的声音都是抖的，带着点点哭意。 话音刚落，温柔的唇落了下来，他说：“应该喊什么？” 她五指蜷缩起来，一只腿弯曲着，顺着他的话唤着：“陆易修，易修......” “我在。” 隔天醒来时，池渺闻到淡淡的药味，想抬手臂发现特别酸痛，她忍着不适翻身，拿过手机看时间，已经中午了。 今天是星期五，池渺倏地坐起来，下床迈步第一步腿就软了，差点倒在地上。 她只好又躺回床上，重新拿起手机，看微信消息。 秦越瑶：我的小宝贝昨天过得怎么样～ 秦越瑶：哎哟哟，还没醒呢。 池渺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我就知道是你！ 秦越瑶发着表情包：是我是我，嘻嘻，开心吗？ 池渺指责：你干嘛教陆老师用领带啊！我开始恨你了！ 对面突然回了一串哈哈哈：他居然把你给绑了？哈哈哈哈哈我的天啊，陆老师还有这个爱好呢。 池渺：？？？ 池渺：那你教的什么？ 秦越瑶：我让许沉寄的小玩具呀，不会吧，没有收到？ 池渺：...... 池渺：立刻！马上！退掉！ 秦越瑶：不要，欢迎你回礼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池渺气得关掉对话框，听见门外有动静，又过了片刻，陆易修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裹，眸底映着笑：“醒了，想吃什么？” “糖醋鱼。” 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天全程处于黑暗环境中，她见到他倒是没有多害羞。 “待会儿给你做。”陆易修把手里的包裹递过去，“秦越瑶给你寄的快递，我拿上来了。” 池渺立马意识到是什么，藏在身后，眼神飘忽。 “不拆开看看？” “不用不用。”池渺催促着：“我好饿，陆老师你去做饭叭。” “好。” 池渺等他去厨房后，鬼鬼祟祟的回到房间，拆开包裹，把那些小东西全部藏进抽屉里，然后才到浴室洗漱。 她松了口气，拿起洗漱用品，抬眼看向镜子，领口敞开，白皙的肌肤上全是吻痕， 池渺的手一顿，连忙系好扣子，洗完脸红着耳朵从里面走出来。 “陆老师，今天不是星期五嘛，我们不上班？” “我帮你请假了。”陆易修关掉火，把菜盛出来，“我是中午赶回来的。” 池渺轻轻地啊了声，脱口而出：“那你好累啊。” 陆易修微微一笑，很认真地点头道：“嗯，昨晚是挺累的。” “......” 吃饭的时候，陆易修问到毕业答辩的事情，池渺含糊不清地说：“我的视频已经过了，就等下周五答辩。” “下周五。”陆易修想了想自己的工作任务。 池渺继续低头吃饭，心里更多的是对于答辩的紧张和即将毕业的兴奋。 各个系答辩时间是分开的，学生参加答辩的时间也分上下午，池渺和秦越瑶都在下午，上午才匆匆赶到学校宿舍，换衣打扮。 “越瑶，该走了。” “来啦！”秦越瑶最后看了眼全身镜，换上高跟鞋，走到池渺身边。 另外两位室友还在梳妆，她们挽着彼此的手臂朝会议厅走。 “我有点紧张。“秦越瑶说。 “谁不紧张。” “我看你挺淡定的。”秦越瑶嘀咕：“你这个学霸有什么好担心的，人往台上一站，视频作品一放，老师们就给高分通过了。” 正是因为平日里是学霸的形象，才更让池渺觉得紧张。 答辩现场没有指导老师，播音、广编、新闻专业的老师各一位，还有许多前来围观的同学和学弟学妹，如果发挥不好，丢的可不止自己的脸。 池渺站在外面，捂着胸口深呼一口气，迈步走进会场，看向观众席的那瞬间和前排男人的目光对上，有点懵。 陆易修走进会场的时候，里面快要坐满了。 学艺每年都是艺考的热门学校，传媒学院在学校内部也尤其出名，今天的答辩引来不少其他专业的学生围观。 他进去后就看见吴源景在不远处朝自己招手，走过去坐下来。 “你不上班，就是为了来看她答辩？” “有问题？” “当然有。”吴源景扫向旁边的学生，“你把学弟学妹的风头都抢光了。” 陆易修无奈的失笑，转眼瞧见门口出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穿着正式的黑色短裙和白西装，头发扎成马尾，露出白皙的小脸，化了稍显成熟的妆容。 吴源景发出惊叹的啧啧声：“现在看来，你终于不像是在欺负小朋友了。” 陆易修侧目看他，“我什么时候欺负过她？” “先前和小朋友提到你的时候，眼眶都红了，可怜见的。” 陆易修视线又转到池渺脸上，她在系里很出名，周围的男生都毫不掩饰打量的目光，他微微蹙起眉来。 “你老公你老公！”秦越瑶激动的喊。 池渺心底泛起丝丝的喜悦，面色却很淡定，拽她的衣摆，“你小点声，别乱喊。”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是陆易修发来的消息，只有两个字：过来。 吴源景问：“她的作品是你帮忙完成的？” “没有，我只帮她选了新闻。” “做的什么类型节目啊？” “你自己问。”陆易修轻敲着手机屏幕，“我让她过来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池渺低着脑袋，把手机装回口袋里，假装没有瞧见消息，拉着朋友去了另一边。 吴源景毫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你不太行啊陆老师。” “干嘛坐这么远，陆老师旁边的位置不是挺好的吗？”秦越瑶对此也非常不满。 “他那边都是学弟学妹。” “怕什么？直接公开，让他们羡慕死。” 答辩的老师来了，会场瞬间变得安静了些许，秦越瑶诶诶两声：“那是新闻系的主任吧？就是在网上很火的那个老师。” “好像是的。” “你老公怎么过去了？哦对，他是新闻系的研究生，看来我们和新闻系的battle结果就在这里了！” 池渺无语的看过去，“这有什么好争的？” “谁让他们总说自己是传院第一。”秦越瑶突然低呼一声：“靠，他过来了！” 池渺握紧了手机，看见陆易修一步步的走过来，在会场同学的注视下，走到她旁边，淡定的坐下来。 “怎么不回我消息？” 第39章 . 39 天气好。 池渺的身子稍稍往左边倾, 有些紧张地小声问：“陆老师，你怎么坐过来了？” “再躲就在这里亲你。”他风轻云淡地说，池渺知道这是心情不好的前奏，连忙坐正, 向他解释：“大家都在往这边看。” 陆易修反问：“我不能看？” “不是, 那个......你名气太大了。”池渺觉得陆易修女朋友这个头衔, 放在学艺大学传媒学院, 实在是过于吸睛了。 他心底有一丝不悦, 但清楚现在不能强加给池渺压力，更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好时机。 “你先答辩吧。”陆易修淡淡道，起身离开, 坐回吴源景旁边。 他刚走远, 秦越瑶就拍拍胸口，“哎呀妈啊, 吓得我。” 池渺望过去，笑的很勉强：“不至于吧。” “你们刚才的气氛让我这个旁观者很尴尬啊，提心吊胆的。”秦越瑶呼了口气, 小声道：“哎，你别说，陆老师是真脾气好，这事如果搁我身上，我肯定大哭大闹，非得把许沉给掰断。” “没有这么严重吧, 我只是不想引起关注，你也知道传院的学生有多八卦。” “你看你看，又来了。”秦越瑶学着她的语气讲话：“有这么严重嘛，我那个同事很八卦的, 我只是不希望全电视台的人都知道我和陆老师的事，不然对他影响也不好。” 她摊手，满脸无奈，“你当初说过的话，是不是一模一样？” 池渺愣了愣，喃喃自语：“那这次......也是我的错？” “难道是陆老师无理取闹无中生有强行找你要名分？”秦越瑶没好气地道：“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谈起恋爱来总是犯同样的错。” “我第一次谈恋爱没有经验嘛。”池渺挠了挠长发，很是苦恼的模样。 “算了算了，你家陆老师对你温柔的不成样子，哪能真的生气，赶紧准备答辩吧。” 池渺又偏头望了眼陆易修的背影，抿抿唇。 听见台上老师念自己的名字后，她踩着高跟鞋走上讲台，播放毕业作品，叙说整体的框架和想法，脸上挂着很浅的笑，表现的落落大方。 池渺的声线本就好听，讲话时逻辑又清晰，一颦一笑都吸人眼球，站在台上熠熠生辉的样子，看得陆易修目光都柔和了下来。 “小姑娘可真是长大了啊。”吴源景感慨着。 “是啊，一晃都过去五年了。” 小朋友根本不需要顾及什么头衔，她就是光本身。 吴源景询问：“不考虑结婚的事？” “考虑好了。”陆易修手指随意的敲着桌面，“等她毕业就结婚。” 三位老师依次提问，池渺准备的很充分，应对的也十分轻松，最后在老师们赞赏的目光中，微微鞠躬，笑着走下讲台。 在全场同学们的注视下，池渺走到陆易修的左边，坐下来，然后歪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卧槽？” 后面传来一阵阵吸气声和惊呼声，池渺全然当做没有听见，语气亲昵地问他：“陆老师，我的答辩有没有问题？” “没有。”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池渺男朋友特别满意。” “只是满意答辩？”池渺抱住他的手臂。 陆易修也偏过脑袋，和她咬耳朵：“关于你的，全都满意。” 下午答辩结束，班长组织拍集体照，池渺看向旁边的陆易修，他点点头：“去吧，我去找周开然。” “周老师也来了？”池渺想起先前程语薇给自己讲的八卦，“来找前女友？” “来找现女友，程语薇。” 池渺瞪大眼睛，想到他们的相处模式，以及程语薇后来提起周开然时躲避的眼神，又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难怪。” 陆易修抬手揉揉长发，“去和同学们拍照吧。” “诶。” 池渺回宿舍换衣服，脱掉成熟的西装短裙，换上一条浅蓝色的长裙，俨然一副学生模样，出门去班长说的位置。 “渺渺，在这边，快过来！” “来啦。” 池渺接过秦越瑶递来的学士服，套在外面，站在她身边。 “待会儿千万别眨眼，保持微笑。”秦越瑶在她耳边叮嘱。 池渺应了声，看向前面的镜头，竟产生了一种时空交错感。 五年前拍高中毕业照时，她也是这样站在好朋友的身边，心里惦记着陆易修，眉眼带笑的拍完照片，以为前方全是光明的未来。 “1，2，3。” “我们毕业啦！” 学士帽被扔在空中，池渺微微仰起脑袋，被身边的秦越瑶一把抱住，兴奋的胡乱尖叫着：“啊啊啊我的小宝贝毕业快乐，不管发生什么渺渺都是我的小宝贝！” 秦越瑶抱着她蹦哒，那份情绪感染着池渺，她搂住肩膀，大声道：“好！” “走，我们找地方拍照。” 秦越瑶拉着同学在操场上拍合照，刚刚在会议厅里的事情都传开了，池渺难免被班上女生八卦追问。 “渺渺，你的男朋友是陆易修学长？” 她点点头。 “我的妈啊，怎么认识的？谁追的谁？” “跨年夜来接你的就是陆易修吗？” “是你追的陆易修吗？可以啊。” 秦越瑶把池渺从七嘴八舌的女生堆里拯救出来，不满道：“都胡扯什么呢？陆易修是几年前就喜欢我们家渺渺，苦苦追到泉城哭的眼睛都红了渺渺才勉强答应。” 话落，有女生“嘁”了一声，明显是不相信。 秦越瑶正想再讲两句，池渺扯扯她衣角，懒得多说，去找室友拍照。 女生们拍照总是要精挑细选，拍了大半个小时才有两张四个人都满意的。 “秦越瑶。”后面走过来几位男生，都是平日里和她关系比较好的。 “你们来啦！拍照吗？” “拍啊，现在不拍还等什么。” 池渺又被拉着拍大合照，有男生突然问：“池渺，能单独和你拍一张吗？” 是先前在酒吧里的那位男生，他的眼睛里带着点期盼，池渺和他不熟，名字都不记得，当下有些犹豫。 “怎么，是我长得太丑不配进镜头吗！”秦越瑶拿着手机过来，站在他们中间，对准三个人飞快地拍了一张，口吻无奈：“不好意思哦，我们渺渺是夫管严，不能随便和别的男人拍照。” 池渺闻言弯唇笑笑，没有反驳。 “渺渺越瑶，过来这边。”室友又喊她们。 “来啦。” 池渺望了一圈周围，问道：“你家许沉今天没有来吗？” 秦越瑶没好气地回：“他来个屁！” “又又又又又吵架啦？” “谁要和他吵架，浪费时间。”秦越瑶摆摆手，“今天不要提他，心烦，等我补个口红，继续拍照啊。” 她们从操场跑到图书馆，又回到篮球场，在各个地方拍照，脸都快要笑僵了。 “喂，你的陆老师来了。”秦越瑶撞撞她的肩膀。 池渺抬起脑袋，看见陆易修站在不远处，笑着望向这边。 她眼睛亮了亮，迈步就准备小跑过去，然后才想起来旁边的室友们，转过身急匆匆地道：“我先走啦，以后有聚会在群里喊一声。” “走吧走吧，看你这心切的样子。” 池渺弯着双眸笑起来，张开双臂往陆易修怀里扑，他抱住小姑娘，揉了揉脑后的长发，“现在不害羞了？” “反正大家都知道了。”她用脸蹭蹭胸口。 陆易修朝不远处的三位女生微微颔首，揽着怀里的女生往停车的方向走。 现在是上课时间，除了操场和篮球场，其他地方的人都很少，偶尔会有结伴而行的朋友和小情侣路过。 “我以前也常常幻想。”陆易修突然开口。 “什么？” 他紧紧地握着手，抬起来轻晃了下，“像这样牵着你的手，在学艺操场上慢悠悠地散步。” 陆易修声音温柔，缓缓道来：“早上买好早餐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你，中午带你去吃旁边的牛肉面，下午陪你去教室上专业课，晚上坐在台阶上安静的吹晚风。” “如果没有课，我们可以去楼顶看夕阳，去清吧喝酒。”他顿了顿，凑近耳朵轻声说：“去小宾馆做......嗯。” 池渺听到最后不好意思的撞撞他，抽出手，转身快步往回走，“你等等。” “怎么了？”陆易修茫然的看过去。 “我马上回来。” 池渺在操场上找到秦越瑶，指着她身上的学士服，“越瑶，衣服借我，还有帽子。” “你干嘛啊？”秦越瑶边问边脱下衣服。 池渺抱着衣服和帽子，笑盈盈地准备跑掉，又突然想到什么，握住她的手腕，“你和我一起过去。” 秦越瑶满脸懵逼的跟着池渺到小道上，然后看着她把衣服套在陆易修身上，把手机塞自己怀里，“好了，给我们拍照。” “......” “靠，以前做的孽真就还回来了是吧？”秦越瑶嘀咕着打开相机，再一抬头，池渺已经软在陆易修的怀里，笑得要多甜有多甜。 紧接着又变成了各种拥抱、亲吻的动作，直到秦越瑶手都酸了，骂道：“你们两个适可而止啊，以为拍电影呢？” 池渺笑出来，又拍了两张后把学士服脱下来，全部塞到秦越瑶手上，“帮我还回去，我们先走了。” “喂！你真亲闺蜜啊？” “真，亲的。”池渺朝她挥挥手，“许沉到学校大门了哦。” “卧槽！！！” 池渺又拽着陆易修的手臂往教学楼方向走，他不解：“去做什么？” “去帮陆老师找回遗憾。”她眨眨眼睛。 他们找到302教室，从后门进到里面，坐在最后一排。 台上的讲师是严主任，陆易修无奈的笑笑：“你也太会选课程了。” “严主任课讲的好一些嘛。” 池渺撑着下颌，听台上的严主任谈播音创作技巧，听了一会儿开始分神，偏头看陆易修。 他正在听课，神情专注的模样，池渺忍不住弯弯唇角，收回目光。 过了片刻，又转过去偷看他。 陆易修察觉到她的视线，早就心神不定，见她又望着自己，不由得凑到耳边：“这么好看？嗯？” 池渺掩着唇，回道：“好看，陆老师的侧脸好看。” “那让你亲一下？” 她提醒：“在上课呢！” 还是他恩师严主任的课。 陆易修笑了声，拍拍前面男生的肩膀，“同学你好，能借用你的专业书吗？” “哦，可以。”男生把书递过来。 “谢谢。” 陆易修打开专业书，扶着书挡在前面，低下脑袋枕在手臂上。 “现在可以亲了。”他低声道。 池渺笑着咬咬下唇，偏头凑过去。 今天天气很好，风也温柔。 第40章 . 40 完结了。 池渺的答辩顺利通过了, 交齐资料后，只用等学校通知拿毕业证。 早上到电视台，她在电梯里碰到周开然老师，主动打招呼：“周老师早。” 周开然点头：“早。” 池渺故意道：“语薇的答辩通过了。” 他自然而然的接了一句：“我知道。” 池渺掩唇笑出来, 眼神暧昧的看过去, 周开然反应过来后, 露出尴尬的表情, 等电梯到达楼层后, 快步迈出去。 她把之前在房间撞见的那份尴尬还了回去，心情顿时好的不行，笑着到办公室, 放下包包, 再一抬头看见陆易修进来了。 他们默契的在五分钟后出去，转身进到楼道里。 “怎么了, 突然这么高兴？”陆易修把她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牵住手慢吞吞地往上迈步。 池渺蹦蹦跳跳的，晃着手臂：“我刚才提程语薇, 打趣了周老师。” 他瞥过去，“你因为别的男人笑成这样？” “......” 池渺伸手戳戳他的脸颊，“陆老师，你不是小孩了，不许乱吃飞醋。” 陆易修戳回去，力道轻柔许多, “池同学，你也不是小孩了，麻烦认清自己作为女人的魅力。” 池渺听他一本正经的夸自己，不由得笑出声来, 握住他的手指放下去，“好好，我认清，我一定认清。” 她停顿两秒：“陆封老师说最近有个主持可以带我去试试。” 陆易修侧目看过去，脸色臭的不能再臭，咬牙切齿地叫她名字：“池渺！” “逗你玩的嘛。”池渺踮脚勾住脖子亲他的侧脸，笑眯眯地安抚：“好了好了，不气啦。” 陆易修反手捏住下巴，迫使她仰起脑袋，闭眼吻住唇，唇舌濡湿的纠缠着，最后轻轻地舔了一下，有意压低嗓音，磁性又诱人：“都说你没有认真学习了，池同学。” 每次都想用这种办法哄他，又害羞的只敢亲亲侧脸和唇角。 池渺被弄得面红耳赤，嘴上还不服气的嘀咕：“我迟早能学好。” “那你加油。” 他们到五楼，松开彼此的手，走到演播厅，看见陆封站在门口，神色无奈，“等你们很久了，快点进去吧。” “麻烦陆老师了。”陆易修笑道。 听见他特意咬重陆老师三个字，陆封没好气地说：“进去吧你，醋漫金山的。” 他轻笑一声，和池渺肩并肩走进演播厅。 毕业季来临，台里要举办一场夏日音乐会，邀请江城以及各地的歌手、乐队来唱歌和送祝福，需要两位主持人。 陆封向上面推荐池渺，她今年大学毕业，年龄和形象符合，又是台里同期实习生中表现最好的，领导很快就同意了。 陆易修知道后，主动申请带新人主持，也得到了允许。 今天他们是过来参加第一次彩排的。 池渺的主持水平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有陆易修带，彩排走了两遍流程就定下来了，等下周表演嘉宾到场再过一遍。 这场节目来之不易，池渺兴奋了一个星期。 星期天晚上，为庆祝他们在电视台的首次同台，她拉着陆易修去超市买了四瓶啤酒，洗完澡后坐在沙发上，吹着空调，喝着啤酒看电影。 “少喝点。”陆易修叮嘱一句，打开投影仪，问她：“想看什么？” “金城武的片子！或者尊龙的！”池渺双腿弯曲，脑袋搁在膝盖上，“只要是他们的都可以，你选吧。” 陆易修选了部自己没有看过的剧情片，池渺看到片名后就激动了：“啊，蝴蝶君啊，这部超级经典的，里面尊龙有段镜头特别特别绝。” 他以前甚至没有听说过这部片子，靠在沙发上，认真的欣赏起来，等待她口中的经典片段。 池渺懒懒的靠在他肩膀上，时不时喝一口啤酒，眯着眼睛看屏幕，最后困意和醉意同时涌上来，舒服的睡着了，而后慢慢地往下滑，倒在陆易修的腿上。 他这才意识到小朋友一直在睡觉，扶起身子温声问：“抱你进屋？” 池渺摇头，强撑着睁开眼睛，努力瞪大，“不要！我还没有看见龙叔最经典的片段。” “还有多久？” “快了快了。”池渺默默地喝完一瓶啤酒，脸上浮起花痴般的笑容：“你如果选其他片子，就能看见亚洲洲草歪头笑，抽烟，挑眉，还有亲别的女人呜呜呜，我要魂穿过去。” 她蜷缩在沙发里，断断续续地说：“这部也可以，有西装领带，后面，后面还有洲草......嘿嘿，脱衣服。” 陆易修听见后，当即想关掉，被池渺死死地拽住手臂，不让他动，“马上就来了，马上。” 电视里响起尊龙的声音：“come here，My little one。” 池渺兴奋的乱蹬腿，“来啦来啦，我来啦！” 一脚蹬到陆易修的大腿上，他脸色沉了下来，难看的不行，“你老实点。” 屏幕上西装革履的男人脱掉外套，扯开领带，开始解白衬衣的纽扣，池渺觉得自己特别清醒，一点困意都没有，身子前倾睁大眼睛，等待接下来的镜头。 然后，陆易修伸手蒙住她的双眼，池渺啊啊啊的叫唤，想扒开但是扒不掉。 他另只手搂住女生的腰，直接扛到肩上，拿过遥控器关掉投影，往她的小房间走。 池渺捶着他的背，声音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那可是尊龙脱衣服，是尊龙的肉.体，胸肌和腰窝呜呜呜，你放我下来。” 陆易修想把女生给扔床上，但念及刚喝过酒，现在头正晕着，还是没有忍心，温柔的放上去，扯过被子盖住。 大概是酒精作祟，池渺胆子格外大，踢掉被子闹腾：“我不管，我要看！你不让我看，那你补偿我。” 陆易修知道她有多珍惜这次的节目，明天又是和表演嘉宾的彩排，不能耽误。 他努力保持最后一丝理智，又把被子盖回去，声音微微沙哑，警告着：“你再不安分，明天别想下床参加彩排了。” “哦。”池渺好像是听懂了，不再胡闹，乖乖的盖好被子，闭眼睡觉。 陆易修正想出去时，她又开始胡乱动，侧过身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粉红猫耳朵，自顾自地戴在头上，咧嘴笑了声，重新躺回去。 陆易修看了眼抽屉里的东西，又望向床上的池渺，脸颊微微泛红，嘴角扬着很浅的弧度，头顶戴着粉红色的兔耳朵，恬静又可爱。 他闭着眼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慢慢地往外面挪，到门口又实在忍不住回来，坐在床边亲她的锁骨，觉得不够，又亲两下。 等胸口隐约出现小草莓痕迹，陆易修才不得已克制住，摘掉耳朵放回抽屉里，起身关掉房间灯，出去了。 这次节目必须顺顺利利。 隔天早上，池渺醒来时被子掉在地上，睡衣卷到小腹，毫无睡相可言。 她感觉脑袋很晕，嗓子也不舒服，坐起来后发现鼻子也是堵的。 感冒了。 池渺吸吸鼻子，有点懵。 陆易修推门进来时就看见她坐在床上发呆，长发凌乱，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白的吓人。 “渺渺？” “陆老师，我感冒了。”池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陆易修皱起眉，转身往外面走，“你躺着别动，我先去帮你倒杯水。” 他端着温水回来时，池渺正在下床穿鞋子。 “今天的彩排你不能去，我通知节目组换主持人。” “不要换，我没事的。”池渺强行打起精神，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刚走两步，被陆易修打横抱起来，放回床上，轻声哄劝着：“乖，在家休息。” “我想去。”池渺拽着他的手臂，眼眸中蕴着湿意，很是可怜。 “你现在的状态能到电视台都是极限了。” “可我想跟你一起。” 陆易修脱掉鞋子，躺到池渺旁边，把她抱进怀里，“还会有其他机会的。” 池渺沉默不语。 “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池渺声音闷闷的：“所以我没有闹。” 只是觉得可惜，错过这次机会，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很后悔，昨天非要作死买酒喝，喝出问题来了。 陆易修离她极近，忽然低下脑袋，吻她的嘴角。 池渺下意识往后仰头，“会传染给你的。” “传染给我吧。”陆易修重新凑近，低声道：“我也不去了。” 最后节目组临时换两位经验丰富的主持人顶替，池渺在家休息两天后，感冒有所好转。 这周末需要去学校拿毕业证，陆易修让她干脆剩下两天也别去了，在家好好休息，池渺答应了。 星期六，池渺和秦越瑶到学校，拿到证件和纪念品后，答应了班长的邀约，到KTV参加同学聚会。 她告诉陆易修后，对面特意叮嘱：少喝酒，不要喝醉。 池渺：放心，我有数的。 陆易修：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池渺：嗯嗯。 池渺和秦越瑶是最后到的，包厢里喧嚣热闹，所有同学都放下了以前的恩怨，互相讲着以前的趣事，未来的规划，酒也一瓶瓶的开。 “呀，第一名来了！” “池渺秦越瑶必须喝两杯。” “我好像都没有见过池渺喝酒。” 池渺想到很多人都是这一生最后一次见面了，把陆易修的话全都抛在脑后，完全是来者不拒，喝到不省人事才被放过。 秦越瑶给陆易修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人。 陆易修到的时候，包厢里还有同学在喝，他直接走向角落里的女生，搂进怀里带着人就往外面走。 “渺渺。”他语气不悦。 “嗯？” “喝的挺开心？” 池渺晕头晕脑的，以为他是在真心问自己，不要命的点头：“开心！” 陆易修扬唇一笑，拎着后衣领把女生弄进车里，“先前是怎么答应我的，全忘记了？嗯？” 池渺瞬间垮了小脸，声音软嗲，委屈巴巴地控诉：“你凶我。” 他呼了口气，想到小朋友喝酒后无理取闹的样子，现在再怎么教训也没有用，踩下油门往家的方向开。 “他们给我递酒，我哪能不喝啊......”池渺自言自语的低喃。 陆易修好奇：“谁？” “他啊！” “男生女生？” 池渺含糊不清的说了一个名字：“......当然是男的啊。” 好，好极了。 陆易修猛地踩油门开到停车场，薄唇微抿，蹙着眉头，明显一副含着怒气的表情。 生气就要亲亲哄已经成为池渺的惯性思维，刚停稳车，她就伸手捧住陆易修的脸，笑着倾身吻上去，描绘着他的唇齿，勾住舌尖，吻得比以前大胆多。 “陆老师，我学会啦，厉不厉害？”池渺仰着脑袋求表扬。 “厉害。” 陆易修眸色深深，关掉车窗，放下挡板，“那么现在，开始上下一课。” 池渺晕乎乎的爬到了后座，听见耳边响起撩人的声音：“我是谁？” “陆老师。” “嗯？” “哦，易修......” 他笑了下：“还算清醒。” 因为喝过酒，池渺的眼眸格外明亮，“我没有醉，刚刚还亲你啦！” 她不安分的勾住脖子，吧唧又亲了一口下巴，嘚瑟地问：“怎么样？” 陆易修没有回答，手绕到她背后，想解开长裙的扣子，弄半天都没有好，直接用力给扯断了。 “我的衣服。” “赔你。”他耳语低哑。 狭小的空间不断升温，气氛旖旎，池渺全身滚烫，微微颤栗着，意识越来越清晰。 幽暗的光线下，他埋着脑袋研磨，看不清神色，只感觉酥麻感一阵阵的袭来，刺激的勾人神经。 他抵了上去，重重地往里面撞，池渺的脑袋差点碰到车门，又被拽回来，完全笼罩在他的气息里，额头和鼻尖都渗出汗来。 陆易修低头亲掉，把先前的话还了回去，嗓音低沉：“怎么样？” “......” 一场下来，池渺彻底清过来，陆易修用车里的外套裹住她的上身，抱着回到家里，放在床上，俯下去在她耳畔问：“喜欢和其他男生喝酒？” 池渺轻轻喘着气：“也有女生。” “喜欢看别的男人脱衣服？” “......我错了。” “是错了，下次还敢。” 他停住动作，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里面的粉红色耳朵，池渺立马伸手抢过去，结结巴巴地说：“这是那个，我，不是我买的，是越瑶买的。” 陆易修扬扬下巴，“戴上去。” “不要。”她拒绝。 “戴上去放过你。”他轻声哄诱。 池渺犹豫片刻，听话的戴到头顶，眨着一双水灵灵都眼眸望着他，“这样可以嘛？” “嗯。” 他满意的点点头，把碍事的外套扔到一边，十指紧扣压在床头，动情的亲吻着，同时清晰又暧昧的宣告。 “今晚开始了。” 窗外忽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玻璃上，缓缓滑落，和房间里细微的声响一起消融在夜色里。 第二天，池渺醒来时正巧瞥见窗外的风景，雨过天晴，绿叶轻曳，暖暖的光线穿过树影，透过窗帘，照进屋内。 陆易修坐在窗下的椅子上，阳光在他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手边倒了杯牛奶，放着一本书，撑着下颌看她。 “醒了。”他唇边挂着笑。 “陆老师。”池渺也跟着笑。 陆易修起身走过来，坐在床边，“昨天忘记说了——” “恭喜我的小朋友毕业。” 池渺张开双臂，陆易修像抱小孩样的搂进怀里，准备抱出来之前，笑着问了三个字：“你确定？”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没有穿裤子，把手给缩回去，瞪了他一眼，“你是故意的。” 哪有只给穿衣服不穿裤子的。 “给你穿了。”陆易修的语气还挺无奈：“后来又脏了。” 池渺随手拿起旁边的小东西，朝他扔过去，气鼓鼓地道：“那也是你弄的。” 陆易修接住她丢来的粉红兔耳朵，拉开抽屉，放进去，“这个不是一次性的，别给弄坏了。” 她想到昨晚被骗，隔着被子踢他，“你出去，快点。” “在外面等你，待会儿出门。”陆易修捏捏脸颊，才舍得起身走出去。 池渺换上一件白色短裙，洗漱过后化了点淡妆，没有扎头发，乌黑的长发落在胸口。 “我们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陆易修不肯说位置，开车到吴源景培训班楼下。 “是有事要找老吴吗？还是去他家蹭饭？”池渺好奇地问。 陆易修没有回答，牵住她的手上楼，到培训班门口，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推开房门。 里面亮着暖黄色的烛光，地板上洒满了红色玫瑰花，池渺看到这些已经猜出来了，心跳止不住的加快。 “渺渺。”身后传来温柔的声音。 池渺转过身，看见陆易修手里拿着小盒子，单膝下跪，牵住她的手，把那个小小的戒指套进去，低声问：“嫁给陆老师，好不好？” “陆老师，你顺序反了。”池渺的声音里带着哭意。 “嗯，我知道。”陆易修的眼睛里映着光，微微抬起脑袋，“以后都听你的，今天听我一次。” 池渺拽拽他的衣袖，等站起来后扑进怀里，扬声应道：“好。” 陆易修的声音都有点抖：“再说一遍。” “好，我愿意，我嫁给你。”池渺在耳畔道：“陆老师，我爱你。” 他蔓延旧时的温柔与浪漫，走过缓缓岁月，成了诗与风云。 他将所有的目光都给了她，无论光阴，从未变过。 陆易修紧紧地搂住怀里的女生，低声告诉她：“谢谢你回来了，谢谢你，我的渺渺。” 这凝固的无趣人生，在发现你的瞬间，开始鲜活的流动。 谢谢你的出现，在尘埃落定之前，在仍存一腔孤勇时，在光鲜亮丽又浓烈热枕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