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聘 作者: 俞慕 简介: 基层法院退休法官王建国，在医院查出得了癌症，决定返聘回基层法院发挥余光余热。 不仅解决了邻里纠纷、夫妻离婚、遗产继承、民间借贷、彩礼争吵等等矛盾，还将自己家庭的矛盾逐一妥善解决，完成自我原生家庭和子女原生家庭的双救赎，达成临终前的所有心愿。 第1章 回去（1） 2012年春，江市。 早晨五点，天蒙蒙亮，王建国已经起来了。 独自吃完早饭，步行到公园里打太极拳，再跟邻居唠嗑一番，然后去超市逛逛。 经过水产区的时候，发现虾、鱼价格又贵了，忍不住叨叨：“唉，贵了不少。” 他瞄了一眼就走了，等着过几日价格下降再买。 他出生于1947年，在那个物质匮乏、条件艰苦的年代，吃饱穿暖都成问题，怎么敢乱花一分一毛？ 现在日子好了，退休金较为可观。只是……打小的行为模式已深深刻入骨髓，再也无法改变。 他从超市里出来，望着远处发呆，接下来该去干什么打发时间呢？ 「打发下时间」这是王建国这半年以来的生活状态。 每天都过着一样的日子，似乎一眼能望到头。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浑浑噩噩，只晓得自打妻子沈玉芬去世之后，他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了。 是啊，这个打击太大了！ 睡在身边数十载的妻子就这样去世，换做是谁，都很难接受！ 夫妻俩先后退休，两人过上了一段悠闲的时光……去了欧洲、美洲、澳大利亚等地区游玩，本以为好日子还挺长，却没想到半年前沈玉芬在家中突发心肌梗塞猝死。 当时他和初中同学们一块在上海游玩，突然接到邻居的来电，这才知道沈玉芬出事，马不停蹄地赶回江市，只听到医生说：“人已经不行了，准备后事吧。” 他感到自己都站不稳脚跟，眼前一片漆黑。 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 沈玉芬去世之后，原本和谐的家庭，忽然间变幻莫测。 他和沈玉芬一共育有三个孩子，大儿子王君平、二女儿王君凝、小儿子王君安。不仅三个孩子之间的关系紧张，孩子跟父母的关系更紧张。 王建国隐约知道，沈玉芬在教育子女方面有些重男轻女，但他从未阻止，主要是自己不善于管理小孩，其次沈玉芬颇为强势，每次讲话掷地有声，弄得他毫无反驳余地。 倒不是王建国说不过沈玉芬，只是他不想因为口舌之争而坏了家庭氛围。 以和为贵是王建国的一贯作风。 再者，沈玉芬是孩子们的亲妈啊，谁会害自己孩子呢？ 想到这一层，王建国的愧疚之感暂且被压下。 只是……他感觉，所有的事情会如惊涛骇浪一样翻滚而来，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 又是一个清晨。 江市的清晨是安静、美好的。 阳光如金沙一般洒向大地，将江边、防洪堤都镀上了一层金，迎春花在照耀之下显得尤为朝气勃勃。 王建国在楼下小区里锻炼，太极拳讲究的是以柔克刚、借力回力，正练到一半，手机忽然响起。 王建国戴上眼镜，拿起老人机接电话，那边传来洪亮的声音，令王建国稍稍挪开手机，那人的嗓门极大，加上老人机调到最响，那滋味…… 来电是江市莲安区人民法院的民一庭庭长邱鸿，邱鸿和王建国的关系极为好，邱鸿刚进法院的时候，就是当王建国的书记员，在工作上，两人搭配默契，在私生活上，两人无话不谈，十分投机，就……邱鸿老婆还是王建国介绍的。 邱鸿问王建国最近怎么样等等一系列家常，两人从过去谈到现在，可开怀了。 过了一会儿，邱鸿突然说：“老王，我们院现在缺一名调解员，你有兴趣返聘回来吗？” 调解员？ 法院是会招一些退休干部回来做当事人的调解工作。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想到他…… 王建国回想起在法院的时光，每日忙碌于工作，焦头烂额，但内心成就感满满。尤其是当解决当事人的矛盾后，他感到自己是个有价值的人。 退休之后，日子过得清闲，总感乏味。之前还有沈玉芬作伴，如今沈玉芬又不在身边，他只感自己是行尸走肉，等着老死罢了。 或许对于很多人来说，清闲的日子值得追求，但像王建国这种闲不下来的人，闲下来反倒是一种煎熬。 他自小忙于农活，后来有幸读书，也是一边读书一边干农活，日子过得极为艰苦，认为劳动最光荣，「闲」反倒是一个不可思议的词，是一个幻想拥有的词，是一个退休后不想沉浸的词。 他那时已经习惯了整日的头脑风暴，忙忙碌碌的生活十分充实。 王建国手指不断敲击手机壳，发出轻轻笃笃笃的声音。 只是…… 法院工作现在是越来越不好做，他退休之前曾办理过一起民间借贷的案件，当时案件证据清晰，只是被告就各种不认可，甚至对他恶行相向，以及偷偷扎破他自行车的轮胎，行为极其恶劣，声称他收了原告的好处，四处信访，搞得他很是烦躁。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可以理解，但如颠倒黑白，也真没见过。 他是一个快退休的老头，想安安稳稳些，没想到诸事多，也得不到当事人的理解。 虽然到最后那人没有揪出他的一点点毛病，他都是按照规矩办事。但……心中总归是不高兴的。连着好几天都气得吃不下饭。 法院工作就是如此，得到双方当事人的认可，自己成就感满满，但凡一方强烈不满意，各种阻挠，自己会有不少挫败感。 所谓的一秒天堂，一秒地狱就是如此。 “邱鸿，这……我年纪大了，不适合吧？” “老王，要论一线的经验，谁都没有你足，想起你当年办过不少精彩绝伦的案件，到现在我都经常反思学习和借鉴，你退休之后，我是失落感满满，他们要找返聘的老同志，我首先就想到你了。” 王建国心中有些许得意，谁都喜欢听好话，他自然也免不了俗套。论起办案能力，他是有信心的，以前的疑难杂案都是请他作为参谋的。 “我怕现在回去不习惯。” “老王，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在28岁的时候进入法院工作一直到退休，你这辈子都跟法院紧紧的联系在一起，怎么可能会不习惯呢？ 我可以这么说，法院就是你家啊，回家不可能不习惯的。 但是……我也尊重你个人的选择，如果真的不行也没关系。我是打从内心欣赏你的才华，所以才给你打这个电话的。” 王建国心中的天平不断地左右摇摆，既想去，又不想去，最终也没给邱鸿一个答复，只说让他回家考虑考虑。 王建国回到家，一直在纠结，问题并没有因为回家考虑而解决，反倒是越来越矛盾。 王建国想找自己三个孩子商量，但一想到孩子们和自己走进的「死胡同」，又感到很难开口。 原来当时，沈玉芬去世之后的财产分割，让他夹在子女之间不好过。 王建国虽然退休之前作为基层法院的一名老法官，又极为擅长处理案件纠纷，但对于爱人、亲人间的纠纷，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清官更难断自家的事。 对于自家存在的问题，他大多是处理不了的，他没有去解决，而是全都归咎于大家过于熟悉。越是熟悉的人越没有威严，他那法官身份，在他们的眼中压根不算什么。 谁都压不下去，也说服不了谁。 沈玉芬的父母在市中心有一套房，父母去世的早，去世之后就由沈玉芬继承下来，沈玉芬早早就写好遗嘱，这套房子是留给两个儿子的，一人一半。 市中心的学区房寸金寸土，自然是价格不菲。 两个儿子别提多高兴，个个像是捡了宝，唯有女儿王君凝一脸愤怒。 这事做得她像是外人一般。现如今王君凝赚得多，老公嫁的也不错，不缺这套所谓的学区房，可母亲这种行为，无疑在告诉她，你是个外人，你不属于这个家！ 王建国劝说王君凝两句，被王君凝瞬间呛了回来，“爸，你这些年都没管家里的事，怎么现在想当起好人了？” 王建国有苦难言，不敢多讲什么。 王君凝正在火头上，他越说人家越火，还不如不说，免得战火越演越烈。 王建国知道女儿心中有苦，他也无能为力。 他本就不想掺和沈玉芬的房产，早年沈玉芬强势，压根不会让他管，现在沈玉芬去世，他也不想多讲一句，他自己有吃有喝有退休金，不想折腾沈玉芬那点破事，他嫌烦。 案子办多了之后，他觉得人生最难能可贵的就是清净、和睦。 和睦不一定能做到，需要大家齐心协力，但清静也可以是一件个人的事情，只要心安定，就能静，所求少，那么便不偏执。 王君平和王君安两人合伙商量，刚好彼此经济都不宽裕，火速就将房子卖了，钱一人一半，以解决自己的燃眉之急。 这下……王建国是气得不行，这两个败家子！房子给他们，他毫无异议，可卖了房子仅仅只为贴补家用，或是乱七八糟的投资，这让王建国无法忍受！ 王建国知道两个儿子的习性，都是被沈玉芬给惯得。爱面子、花钱大手大脚、做事好高骛远但能力不足。 总的就是，兜里只有一块钱，非要装的有一百块钱，还要干上万块钱的活。但……但能力只有五毛钱。 他怎么劝说都无效，毕竟房子是留给他们的。本来这事告一段落，可王君安又在王君凝面前逞嘴皮，这让王君凝是暴跳如雷。 王君凝直指王建国不好好教育儿子，一味的放纵只会让他们误入歧途。 王建国也是个爱面子的人，被女儿这么指责，自然是不肯的，于是说这是兄弟俩的事情，与她无关。 这话一出，王建国就后悔了，这话不能乱说。王君凝是气急败坏，不想再理会王建国。 此时的王建国里外不是人，他虽然什么都没做，但所有的矛盾都源源不断地涌上来。 他索性直接回避这件事，不讲总比讲好吧。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只希望大家都能和和气气的。 这边沈玉芬的去世犹如当头棒喝，那边孩子们的问题仿佛一个永远都打不开的结。王建国的生活犹如一潭死水，没有生活的希望也没有生气勃勃。 从而导致一家子连商量个问题都难啊。 难…… 第2章 回去（2） 晚上，王建国到大儿子王君平家里吃饭，今天是孙子吱吱的生日。 吱吱作为一个初中生，平时学业繁忙，成天不是补习就是在补习的路上，刚好今天周六，也没补习，算是凑上了。 王建国一过来，就看见吱吱在自己的房间里打游戏，正玩得不亦乐乎。 他喊了几声，吱吱回头，被人打断了兴致，却又老老实实地关掉游戏，走到王建国的身边。 吱吱长得清秀，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情愿地喊了句：“爷爷，来得这么早？” 王建国笑笑，问：“你刚刚在玩什么？爸爸妈妈去哪了？” 吱吱帮王建国开了电视，“就是网络游戏，说了你也不懂。爸爸妈妈去超市了，待会儿回来。” 吱吱是王建国的第一个孙子，深得王建国的宠爱。当年对儿子女儿都没那么上心，这个孙子是他的心肝宝贝，所谓的隔代亲就是如此吧。 王建国捏了捏吱吱的脸蛋，“爷爷不懂你就教我啊，爷爷也很好奇这些新玩意。” 吱吱一听王建国要玩，顿时眼睛一亮，“爷爷你真要玩？” 王建国点头。吱吱可高兴了，教王建国打开游戏，指着这里那里，游戏界面令人眼花缭乱，他的心思不在上面，只是应付性地嗯了几声。 吱吱知道要王建国一下子接受那么多挺难，于是慢慢地说着，希望他能一点点理解。 王建国被吱吱的耐心劲逗笑。 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无论从生活各个方面，他们这批老年人已经跟不上了。 王建国退休前好歹是民一庭庭长，大家见到他都会客气一些，咨询各种法律问题，很是尊敬，一口一个夸。退休之后，昨日的种种都是空，他瞬间变成一个老头，与任何人无异。 学东西学得快那是应该的，学东西学得慢就是跟不上时代。 有些时候你永远不知道，别人尊重的是你，还是你头上的光环。当你卸下光环的那一刻，是否还能从容地做自己。 王建国一时茫然，自己应该是民一庭庭长的自己，还是老王的自己。 过了一会儿，王君平和赵晴回来了，身后跟着钟点工阿姨蔡姐。 赵晴出嫁前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出嫁后自然也不会干任何家务事，她嫁过来之前，早就跟王君平约法三章，表示不会像个老妈子一样为家里操持着，王君平是接受的。 毕竟自己母亲全权掌控家庭已经让他苦不堪言，赵晴不管事挺好。 只是王君平没想到，赵晴的「不管事」却较为极端，她自己的工资自己花，不为家中出一分钱，一直热爱买买买，主张为自己而活，活出自己。 自己的花完不算，连王君平的工资时不时还要供她买买买，王君平若是想反抗，赵晴一句“婚前说好你赚钱养家，我貌美如花，如今我还是要赚钱的，已经很亏了，你还不让我花钱，你算是个什么意思啊！这日子还过不过！怎么着，你要是不满意，我跟我爸妈说了！” 王君平不想节外生枝，闹到岳父岳母那里也不好看，于是赵晴说什么是什么。 吱吱小的时候请的是住家保姆照顾家里，现在找了个钟点工烧饭。 蔡姐在厨房里烧饭。王君平和赵晴陪着王建国在客厅聊天。但……事实上都是由赵晴在讲话，王君平只是一个劲地看手机。 父子俩话不多的，要是没有赵晴的存在，可能一个字都懒得说。 赵晴喜欢夸儿子，说吱吱这个好，那个好，是个全面发展的人才。 王建国表示赞同，“吱吱很厉害，刚刚还教我打游戏。” 赵晴：“……” 赵晴猛地撞了下沉浸在手机中的王君平，王君平如梦如醒，“啊，怎么了？” 赵晴略显尴尬，“爸，他也不是总玩游戏的，偶尔……偶尔……” 王君平：“是啊爸，虽然我儿子成绩不如子音，但我儿子性格好啊，子音跟她妈一个德行，强势的要死，成天就知道成绩，现在都提倡全面发展，成绩能当饭吃吗？” 王君平在赵晴的瞪视之下，声音越来越轻。 现在成绩可不是能当饭吃么？不然那么多培训机构如春笋一般钻出。见过不会讲话的，却没见过那么不会讲话的。 王建国只是想夸下吱吱，没想到王君平和赵晴误以为自己说吱吱不如子音。 子音是王君凝的女儿，子音性格强势，回回成绩都是第一，出类拔萃。 他们家是不想输给君凝家，但无奈两个孩子无论从性子、基础都差太多了。 即便是补习，也没赶上子音的脚步，只能对外说是追求全面发展。 王建国本就是没话找话，也不想闹出点口舌之争，于是一个劲地看电视，漫不经意地嗯了两下。 晚餐很丰盛，蔡姐烧完就回去了。面对一大桌子的菜，四个人显得尤为多。王建国一个劲地给吱吱夹菜，“多吃点……” 吱吱点头如捣蒜。 一顿饭下来，王建国没有和王君平说太多。主要因为王君平和王君安兄弟俩背着他的意愿迫不及待地将房子卖了，这事让他大动肝火。 饭后，王建国纠结许久，本想不说，但又琢磨，多一个人好商量，于是跟王君平两人到阳台上抽烟。 王建国闷了一口烟，缓缓地说：“邱鸿给我打了个电话。” 王君安是知道邱鸿的，“他找你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让我返聘回去上班，当个调解员。” “呃……”王君平怔了一会。 “爸，妈才去世不久，你就想折腾？” 在王君平的认知里，现在老头子吃喝不愁，名下有一套房产，退休工资可观，整天打打太极就好了，怎么会想到要去法院上班。老头子万一有个好歹，他们也折腾不起啊。 折腾一词让王建国微微蹙眉。他做调解工作也是为人民服务，怎么到了王君平的嘴里，像是干一件错事似的。 “我觉得回去当调解员挺好的，我一个人在家闲来无事，去法院动动脑，当做锻炼身体。” “爸，你想锻炼身体去公园，去什么法院？你当法院是健身娱乐的地方吗？那是人家打官司的地方，最复杂最难说话的人才去法院，你那是动脑吗？你这是拿你的生命在开玩笑。” “胡扯，我这辈子都奉献给法院了，你说我在拿生命开玩笑，那你一早怎么不阻止……” 王君平知道老头子固执，讲了也不听，但作为人家子女，总是盼望父母健健康康，不要出任何的状况。他今年已经40多岁了自感身体状况也是不如年轻人。 虽说正是中年，但对生活充满失望，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又横生波澜。 “爸，那是你年轻的时候，你现在老了，当事人跟你聊天，你精力不足，到时候记不清这个那个，岂不是坏了你一辈子的名声。” 王建国知道自己记忆力下降，这不是每天没事干，自然记忆力就下降了，要是每天都有事，他记这个记那个，肯定是不输年轻人的。 王建国没想到大儿子竟如此反对，“平日里见你没主见，这时候倒是废话挺多。” “呃……”平日里见老头子客客气气，争论起来他也是夹枪带棒的。 “反正我就是个没主见的，那你问问君安和君凝的意见。” 王建国顿时没声了。 三个孩子里就属王君平最没主见，这个没主见的都反应那么激烈，更别提那两个有主见的，王君凝十有八九是反对，至于王君安，也不会同意。 王建国本来是举棋不定，这会儿脑子清醒不少，知道三个孩子是反对的，他倒是决定想去了。 老人家需要的不是安静，而是生存感和价值感，他现在都没，只知道算着钱过日子，这日子真没劲。 王君平说怕他回去记忆力下降之类的，他想证明自己挺好的，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不堪。他不想变成他们口中的打太极拳养老的老头子。 王建国挥了挥手，“好了，我知道了，回头会找他们的。” “爸，你就听我一句劝。” 王建国：“知道了知道了。” 王建国不耐烦，临走之前来到吱吱的房间，偷偷塞了一个红包给他，算是他的心意，里面是1000块钱，千叮嘱万嘱咐不要让父母知道。 吱吱惊喜不已，“谢谢爷爷！” “乖，拿着这些钱去买些你自己喜欢的东西。” 吱吱问：“爷爷，你就不怕我去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跟学习无关的？爸爸妈妈都不喜欢我买一些别的东西。” “孩子，你努力读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以后买自己喜欢的东西，然后随心所欲的生活。时常的放纵是不应该，偶尔的放松是应该。人不能总是处于不满于的境地，否则会失去生活的乐趣。为了成绩失去一切，没必要。” 王建国摸了摸吱吱的脑袋，“在爷爷的眼里，你和子音一样好，一样厉害，你有你的优点，子音有子音的特长。你记得，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要有价值感，这个价值来源别人的肯定，比如说你爸爸、妈妈，以及自我的肯定。如果前者不如预期，你必须用后者去推动前者。” 王建国后面这话，不知是跟自己说的，还是跟吱吱说的，说完他自己都沉默了。 吱吱听得一知半解的，“好，爷爷我听你的。” 第3章 回去（3） 实际上王建国没去找王君安和王君凝。 这两个孩子比王君平更难讲话，倒不如不讲了，免得徒增烦恼。 三个孩子在沈玉芬的教育之下，没有一个是按照自己心意发展的，也没有一个跟自己能亲近的，所以有时越是强制越是反方向发展。 沈玉芬在退休之前是区小学的一名语文老师，为人严厉、一丝不苟，拿奖无数，回回都要拿第一，不然回到家中暗自跟自己较劲。 王建国曾劝导她，万事看开。每回都遭到沈玉芬的强烈反击，看开什么？你这个看开那个看开，还有什么是属于你的？ 久而久之，王建国也不想同她讲太多，由于夫妻两人过于熟悉，很多话她已经听不进去，倒不如让她随心所欲。 沈玉芬不仅将这种强制模式自我贯彻，同时还贯彻到三个孩子身上。即孩子们必须按照她安排的路走。 沈玉芬的教育模式主要是儿子以学业为重，女儿更讲究音乐、美术的发展，她是一贯的老思想，男孩子需要事业。 而女孩嫁人更为重要，不必在事业上有过多的拼搏。初衷是老套的，但……那个年代大部分家庭也都是这个想法。 现实恰恰相反，沈玉芬让王君凝出去玩，她都不肯玩，让她学习音乐、美术，她直接逃课，或者压根不听，一门心思埋头苦读课本，立志比哥哥弟弟要强，也不知是哪来的要强劲； 王君平和王君安在「高压政策」之下心思不在学业，而是想要出去玩。 王君平作为老大，每次都为作为家中的典型，一不听话就打手心。 久而久之，王君平也不敢造次，性子变得越发的胆小，不知怎么的竟迷上诗歌，极为喜爱附庸风雅。 王君安不仅没有被恐吓到，性子相对于哥哥，显得更为滑溜。遇事总是一副想推卸责任的模样，王君凝总是叫他死泥鳅。 王建国平时事情格外多，由沈玉芬全权把控家庭，他没有想太多，一心一意为工作而奔波。 王君平和王君凝的高考成绩都不错，唯有王君安，是扶不上墙的那个。 沈玉芬没辙，只能让王君安去西班牙打工。在他们这个地方，如果成绩不好，出国打工、开店是最后的路。 王君平和王君凝各自上了大学，毕业之后，沈玉芬希望王君凝出国帮王君安开店，姐姐和弟弟一起合作，她能安心不少。 但王君凝拒绝了，平时里对哥哥弟弟好也就算了，难道还要用她的未来帮弟弟？ 她自是不肯的，沈玉芬说她没良心，她说沈玉芬偏心，母女俩的性子是一模一样，谁都不肯让谁。于是……母女两人爆发战争，一见面就吵架，跟仇人似得。 王君平安安稳稳地在烟草公司上班，娶了同事赵晴。赵晴家境好、长相漂亮，十指不沾阳春水，娇滴滴地极为惹人怜。 沈玉芬逢人就夸王君平是事业、家庭双成功，却闭口不谈为了娶这个大小姐，他们付出了多少心血。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王君凝凭借自己那股子拼劲当上了上市集团当营销总监，工资是王君平的好几倍，沈玉芬嘴硬的要死，绝口不提女儿工作好，这一提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脸，还不如不说。 这……在王君凝的眼中，又成了母亲偏爱的一种行为方式。 不仅仅只是如此…… 沈玉芬做得最为激烈的，是想要拿两个人的存款，给王君安开店。 因为王君安找了个小自己五岁的女朋友祝梓玉，祝梓玉一开始也没看上王君安，王君安就跟祝梓玉吹得天花乱坠，恨不得说自己是个妥妥的「官二代」，父母工作体面，这才让祝梓玉高看一眼，两人走到一起。 走到一起之后，两人花钱是大手大脚，丝毫没有节制。眼见着两人都要结婚了，可一分钱都没，怎么开店？ 这不就打起父母的主意。 沈玉芬和王建国都是节约的人，平日里都是一块钱掰成好几块用…… 突然要他们出这么多钱，沈玉芬是真舍不得啊，但舍不得归舍不得，一想到儿子开不了店，儿媳可能会跑。 再者儿子好不容易有事业心，顿时忍痛，劝说王建国，“我们俩有退休工资，不需要这些钱。” 然而劝说只是个过场，沈玉芬决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达不成的。 王建国从不管家里的事情，自然这事就全权交给沈玉芬处理。 王君平性子懦弱，自是不敢说什么的。王君凝知道后，又是一场大闹，她性子硬，认为不合理的事情就是要干涉。母女俩本来已经相互看不顺眼，这回更是雪上加霜。 无论王君凝怎么不同意，钱最终给了王君安。 只是王君安不怎么争气，在西班牙开了一家百元店，连续好几年不赚钱，最终要回来做生意。沈玉芬见自己年纪大了，孩子在身边总归是好的，于是同意了。 王君安在国内开西餐厅没想象中那么赚钱，夫妻俩人时时需要他们两老的接济。 王君平四平八稳地过着，但赵晴是个大小姐，总希望自己老公有所作为，看着王君平如此闲鱼，心中颇为不满，夫妻两人吵架是经常的，时不时就闹到他们面前； 唯有王君凝是事业和家庭都不需要他们管，但王君凝时不时就指责他们夫妻俩不对。 纵观家中发生的许许多多的事情，全都是由沈玉芬一手操办，王建国却丝毫不插手。甚至……沈玉芬和三个孩子想将他拉进来，他都撇的干干净净。 掺和进去没什么好事，倒不如眼不见为净。 如今沈玉芬一去世，他和三个孩子的关系……变得越来越不好说了。 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家中琐事，王建国都不好跟王君安和王君凝开口，他侥幸地想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与孩子们无关，他该有自己的生活和追求。 ⚹ 直到王君平又打电话过来催促，王建国也不好推，只能说：“我会跟他们讲的，你急什么？” 王君平躲在公司的卫生间里，小声地说：“爸，我当然急了，要是你背着我们偷偷去上班，我又知情，岂不是要被他们的口水沫子给淹死。再来……万一你有个好歹，所有责任都在我，那我……那我……” 王君平最怕承担责任了，老头子只跟他一个人说，他很是担忧。 “行，我知道了，到时候会跟他们说的。我这不还没决定吗？” “爸，那都等你决定了，我们再说岂不是白费？” “呃……”王建国三言两句把他打发了，“待会儿就打，待会打。” 王君平挂下电话之后，思来想去觉得老头固执，和王君安和王君凝关系更为疏远，他的待会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于是他直接打了电话给王君安，告知老头子的情况。 至于王君凝，本来跟他们兄弟俩关系不好，对老头子未必上心，不说也罢。 王君安知道后可急了，老头子要去上班，这可不行。老太太刚走，老头子正是想不开的时期，在这个时候要去上班，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王君安直接从西餐厅里出来，急匆匆地往家中赶，开车之际，还给王君凝打了电话，语气极为不善，“你现在是与家里断绝往来了吗？爸的事情都不管了？” 王君凝正在上海开会，她看见王君安来电本来是不想接的，想归想，但她却又走出会议室，接起电话，听到劈头盖脸莫名质问，心情更为不好。 “死泥鳅，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爸说要去法院上班了，这事你管不管！” 王君凝冷淡不已，“我现在不在江市，再怎么急也要回去才说。” “王君凝，这么说你是不管了？” 王君凝望着玻璃门，上面泛着淡淡的光芒，不屑的笑，“你和君平是爸的好儿子，怎么着，你们俩是管不下去吗？” 王君安砰的一声挂掉电话，气急败坏地冲着电话骂道：“这个女魔头！” 王君凝继续回去开会，约莫一个小时，会议结束，众人纷纷离开。 她坐在位置上没动，身边新来的小助理说：“王总监，明天我们要去万鑫对接，我们是上午出发还是下午出发？” 她沉思一会，随即说：“万鑫让小苗去，帮我订一张回江市的机票。” 小助理露出惊讶的神色，但很快点头说，“是……” 在小助理的眼里，王君凝是个没有私事的人，从来以公事为重。 就上周，她女儿参加市里的奥数比赛得了一等奖，她也没能回去。 就这样一个人，到底是什么事能促使她放下公事？和万鑫对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她一个小助理也不好多说什么，王总监说什么就是什么。 王建国在公园里溜达，正和一堆退休的人聊天。他们这群退休的人，最大的爱好就是遛弯和旅游。还有……就是像现在这样凑在一起聊天。 在一旁的老赵遇见一个难题，自己的儿子和儿媳正在闹离婚，眼见着两人已经势同水火了，儿子不想离，儿媳想离。 如果两人真要闹离婚，那么两人不仅有孩子的纠纷，还有房产的纠纷，千头万绪，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王建国听完，“我只是听你单方面说这个事情，没有全面听，不好下定义。不过……听你的语气，你们家是不想离的那一方。” “是啊，本来就没多大点矛盾，我儿子儿媳现在都在打工，两人想开一家店，这不让我们两老凑一些，我们又没多少钱，去年花钱把农村的宅基地盖起来，这会真是凑不起来，眼见着店没着落了，儿媳就不依不饶了，说什么两人结婚后啥好日子都没过上，一个劲地吃苦头，这不我儿子脾气也大，吼的震天响，夫妻俩就吵起来了，现在闹得可凶。” 王建国本不想管这事，自己家的破事都让人心烦，只是老赵嘴甜，喊着王法官出面肯定是水到渠成，王法官肯定有自己的解决办法。 王建国耳根子软，经人家那么一夸，有些飘飘然，再加上自己许久没做调解工作，可以尝试一下，于是就跟着老赵过去了。 第4章 回去（4） 王建国来到老赵儿子赵磊家中，老赵儿媳许芳芳刚好在家。 王建国注意到家里整整齐齐，地板一尘不染，家中有个小孩，穿着整洁，正在一旁玩积木，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看。 在老赵的介绍之下，他先是做许芳芳的思想工作。 许芳芳本对一个老头子劝说懒得理，但一听是法院退休的老干部，多少会给点面子，像是倒豆子一样将自己的苦水道出，“这些年，孩子是我养，钱是我赚，他们家出过多少心力？我想开一个店，就被他骂，说什么他们家没钱，不要痴心妄想了！他有没有考虑过孩子？他们家没钱就有理了？可以理直气壮骂我了？” 王建国从许芳芳的嘴里听出，老赵儿子是个脾气较为火爆的人，对待家中也不上心，从而导致老赵儿媳怨声载道。 开店只是一个导火线，真正的源头是夫妻俩没有好好讲话。 夫妻一旦不好好讲话，随之而来的是彼此不相互信任，那么遇见任何事，都会成为大问题。 王建国对许芳芳晓以大义，几次试探性的问：“如果他的脾气改一改，你是不是不会想着离婚？” 许芳芳：“让他改？猪都能上树了？你是不知道，他回家就捧着个手机哈哈哈，嘿嘿嘿，我感觉他是在跟手机过日子，而不是我！ 我都快气死了！孩子哭了他不管！孩子闹了他不管！孩子生病了他也不管！那个手机才是他的宝，我们是什么？我们就是他的拖油瓶！” “你是不知道，这些年我多苦！这婚真没劲，实在不想过下去！” 这会儿，在一旁的老赵听不下去了，“做人可要凭良心讲话，他虽然是不顾家，但工资比你高啊，你一个月赚3000块钱，我儿子一个月8000多块钱，你肯定要为家庭付出多些！” 许芳芳瞬间火大，站起来叉腰就骂：“我一个月拿3000是为谁啊！是为这个家啊！我再干那些忙的活，那小孩子谁管啊！” 王建国连忙站起来：“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吵了！安静一下！老赵，你过来，我跟你说下！” 老赵气得不轻，瞪了她一眼。 王建国带着老赵来到楼下花园里，他递给老赵一根烟，老赵一看是中华软壳的，脸色稍缓。 他知道老赵是老烟枪，最喜爱抽烟。 两人一人一根烟，王建国也不说话，径自抽烟。 老赵瞅了一眼王建国，心里着急，“老王啊，你看她那个德行，这事你说怎么办？” 王建国：“不急，明儿个你带你儿子来见见我。” 老赵：“……” 家里都快乱成一锅粥了，怎么老王一副没啥事的模样。但老赵也不敢说什么，人家到底是专业的，只能乖乖听话。 王建国抽完烟，将烟丢进垃圾桶里，他的烟虽然是从软壳中华里掏出的，却是硬壳中华的烟。 没办法，人老了，总需要一点面子。王建国是个节约的人，要是一直抽软壳中华，心疼啊。 只能硬软掺半，自己抽的烟头朝内，别人抽的烟头朝外，递烟的时候容易分辨。 王建国刚回到家，王君安已等候多时，他猛然想到王君平肯定是按耐不住了，所以跟王君安说了。 王建国心中对王君安还是有火气的，毕竟卖房这事靠王君平一个人翻不起那么大的浪，还不是王君安在背后运筹帷幄。 “爸，我都等你两个小时了，你这是去哪了？” 王建国打开电视，“没去哪，随便逛逛。” 王君安转悠了一下眼珠，“爸，你最近身体怎么样？最近梓玉在搞一款健康的酵素，你要不要尝尝。” 王君安的老婆祝梓玉最近迷上X牌的酵素，声称对身体各方面都好，她不仅自己吃，还拉着身边的人一起吃。 “呃……”王建国听多了这些玩意，什么洗头膏、洗澡水、保健品，清一色都是一种模式，曾经有许多人跟他推销过，他一概不理，他自认为自己好歹是知识份子，怎么可能会被这种东西给欺骗。 却没想到，祝梓玉迷上这玩意，但他也懒得说，毕竟是儿媳，说不得说不得啊。 王建国坐正身子准备跟王君安「科普」一下酵素，话到嘴边，欲言又止，摆了摆手，“不吃……” 王君安笑眯眯地说：“爸，听说你要回法院上班？” “恩，怎么了？” “爸，你要实在闲着没事干，可以出去旅游，你不是最喜欢旅游了吗？怎么会想到回去上班呢？” “旅游？前些年喜欢，现在没多大意思。” “爸，那你现在喜欢什么？尽情去做！年轻时候那些梦想都要去实现。” 王建国沉思一下，抬起头，“我倒是有梦想，需要你帮我实现。” 王君安：“什么梦想？” “少干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多赚钱。你说说你们夫妻俩，一心一意经营西餐厅不就好了么？你非要KTV也占点股份，投资公司也占点股份，连按摩店都要占股份，这里占股份那里占股份，也没见你赚几个钱，说出去是好听，人人喊你大老板，实际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吗？你说说你这些年赚了多少，亏了多少，我真是……” 王君安瞬间黑了脸，没想到老头子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哪是乱做生意，这是鸡蛋放到多个篮子里回避风险。虽然现在是没赚钱，但假以时日……定能…… “爸，你少说几句，我的事情我知道。” “我都懒得说你，你见我说过你多少次？” “那你就继续懒得说呗，反正我会做出一番成绩的。” 王建国心知王君安不是个做生意的料，但不做生意又能让他干什么呢？他闭了闭眼睛，觉得十分心烦。 “爸！” “好了，我不说你，你不干涉我。” “这可不行，我要为你的身体挂心，你去上班，万一出个好歹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为人民奉献不是挺好的吗？” “爸，为人民奉献那都是年轻人干的事，你一个老头奉献什么？” “呃……”王建国不想同王君安废话下去，直接抛出杀手锏，“上个月你从我这借走的一万，去年过年你借走两万，以及前年给你的两万，这些钱准备什么时候拿回来？” 一时之间，气氛凝滞，电视里娱乐频道主持人的声音格外清晰。 王君安面露尴尬，他是从老头子这里借了钱，那不是生意周转不开嘛，这会儿身上也没钱，“爸，这钱我会还你的。” “还？什么时候还？是今天？明天还是后天？” “爸，瞧你说的……” “君安，这事我可一直没让君平和君凝知道。你要是不阻止我，我也不会让他们知道，你要是阻止我，我说了什么，那可就不知道了。” 王君安没想到老头子会说出这种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爸……” 王建国瞥了一眼，“我说到做到！” 王君安微微叹气，他不再与王建国多说了，自知没有什么能力还这笔钱，也不想让兄姐看笑话。 没钱的日子，真是不好过呐。 他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聪明、善于交际，应该会赚不少钱，但事与愿违，他从未赚过所谓的大钱，小钱到手也是临时的，没过多久都花出去了。 甚至他还不如那个胆小的大哥，大哥好歹工作稳稳当当，富不起来但也饿不死。 可他啊，空有一身赚钱的本领，却缺少了点运气。 王君安走出家门，回头刚想说什么，王建国猛地一下就关门了，不想多加理会。 王君安心中恼火不已，这老头子也是个嫌贫爱富的主，敢情是嫌弃自己混得不好。 以前老妈在世的时候，还不至于做的这么过分，如今老妈一走，老头子就赤裸裸的看不起他了。 他捏紧拳头，特么的一定要做出点成绩给老头子看看。 ⚹ 隔天，王建国和老赵约好是晚上八点，结果他们俩七点就来了。 老赵看了一眼老赵的儿子，他跟在老赵的身后，盯着手机不停地看，似乎不想来解决事情。 两人坐下之后，老赵焦急地问：“老王，我儿子都带来的，该怎么办？” 老赵的儿子叫赵磊，一坐下就靠在沙发上，眼神依然不离手机。 王建国沉吟一会，“这事你们俩想怎么解决？” 老赵心想，我来找你解决问题，自然是问问你的意见，你倒好，怎么还问起我们父子俩要怎么解决。 想归那么想，但老赵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那儿媳太不懂事了，你得好好做做她的思想工作，这婚肯定是不能离，让她在家也老实一点。至于开店不开店的，我们夫妻俩有钱就会给她的，让她别担心。” 王建国点头，随即微微一笑：“老赵，这事估计悬。” 老赵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这话什么意思？” “如果你的儿媳实在忍受不了，她有权跟人民法院提起离婚诉讼。接下来的诉讼很麻烦……耗费心力，紧接着她和你的儿子要进行财产分割。 万一分走你儿子的一半财产，以及孩子由她抚养，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的规定：“离婚后，一方抚养的子女，另一方应负担必要的生活费和教育费的一部或全部，负担费用的多少和期限的长短，由双方协议；协议不成时，由人民法院判决。” 从长远来说，一是加重你儿子的负担，二是对小孩的身心发展有着巨大的影响。 到时候你们损失的不仅仅是钱啊，甚至是小孩的抚养权。虽然现在都有探视的权利，但孩子不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长大总归是不好的。” 第5章 回去（5） 正沉浸在手机中的赵磊抬起头，“怎么就谈到离婚了，不是要劝她吗？” 王建国失笑，“我昨天见她的态度，那是很暴躁的！想来是憋久了怨气发泄不出。我不知道你在家里是怎么样的？ 就凭你在我这里的态度，我也想发火，倒不是你不尊重我这个老顽固，而是你似乎没有把婚姻中的矛盾当成一件事看待，你如此轻描淡写，那就别怪别人闹离婚了，没上房揭瓦就不错了。” 老赵的态度和赵磊截然相反，“那，那该怎么办啊！可不能让她闹到离婚的境地啊！” 王建国瞥了一眼赵磊：“你怎么看？” 赵磊作为事件中的当事人，却一直置身事外，而他的老父亲，为这件事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王建国不经意间又扫了下两人的穿着，赵磊衣着光鲜亮丽，老赵却是一副打工回来的模样。明明老赵退休之后是清闲又自在，而赵磊在一家工厂打工…… “反正我是不想离婚的，但她这么闹总归不是事。” 赵磊不是个傻子，离婚对他来说没什么好处，再加上他年纪不小了，又带着一个孩子，上哪再去找个老婆。 “既然不想离婚，你就要摆正心态，你在这段婚姻里，不应该只是整天看看手机，把孩子给你的老婆管。 你在金钱上没有给予满足，又没在金钱上给予满足，你让人家怎么办？ 我去过你家，你家中干干净净，小孩打扮的有模有样，你老婆为了这个家是花了不少心思。” 赵磊微微蹙眉，“她嫁给我本来就要做这些的，难不成我当成菩萨一样供着？我可做不到。” 王建国冷淡不已，“如果你做不到尊重她，那么也就别怪她吵。人和人之间彼此都是有感应的，对她好，她会珍惜，你对她不好，她自然不会稀罕你。 我见你不想处理这事，那么这事就这样吧。老赵，我是无能为力了，虽然我有心帮助你们，但你们一副这种态度，也就算了。”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我这孩子不懂事。”老赵连忙跟王建国示好，说着又瞪了一眼赵磊，赵磊本想说不帮就不帮，也没求着眼前这位老王帮忙。 但被亲爸瞪了，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他有些不情愿，只能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刚刚是我失言了。” 老赵：“我们家是肯定不愿意离婚的，离婚不仅对我们家不好，对她也不好，她一个离婚女人，再嫁人别提多难。虽然我儿子是不对，但她也够嚣张的，老王，你也不能一味的指责我们家的问题。” 王建国知道老赵护犊子心强，儿子能不挑错就不挑错，至于儿媳，什么背锅都由她来，这不是个例，有那么一些人，就会把「儿媳」当做外人。 王建国深思，“老赵，这事你不要插嘴，让你儿子说，如果他想解决问题，那么就听我的，平日里小孩帮忙照看，家务事帮忙，言语上温和，这些都不难。 其实我听得出来，你的儿媳要的没那么多，是一份尊重。 如果你能给予尊重，那么我跟你儿媳也会做一个沟通，这样的话，这个事就有缓和的机会。倘若你们不认可说的，随便你们，到后来演变离婚或者怎么样，我是管不了那么多。” “我看你儿媳的态度，现在很坚决，即使你们这边答应改，唉，我那边也不一定说得通，比如说人家就想开店这事，我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三言两语就能搞定，还要费些脑筋。” 赵磊显然是不满意王建国所言，“我这么做了？她就不会离婚？” 王建国：“不一定。或许你这么做了，她还要离婚。但你不这么做，你看她把家里吵得是鸡飞狗跳，你认为婚姻还持续的下去吗？ 你自以为月收入还行，就可以在家中什么都不干，那么反之，让你收入减少，还要负责带娃、打扫卫生，你试试？ 我听女方那边讲，她是有机会去商业银行上班的，商业银行做得好收入也不错，但她为了小孩不去干，只能找一份清闲的工作，你就没有看出她所付出的吗？” 赵磊：“带小孩、打扫卫生都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王建国：“要不然这样，这周六你和她身份互换一下，她当做出去工作的样子，一整天都不在家。 而你则是帮着带小孩、做家务，如果你认为可以胜任，你可以指责她的不是，我甚至会帮你说。不然……你不仅没有资格说她，你还要好好反思自己的行为。” “呃……”赵磊先是一怔，随即说：“这有什么难的。” 王建国微微一笑，“好，那就这周六，你们俩换一换。” “那她那边已经拒绝跟我说话了，我又拉不下脸去说。” “这……我帮你跟她说怎么样？”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老赵知道自己儿子年纪小，所以被王建国带了节奏，带小孩、打扫哪里是好干的活，正因为繁琐、不好干，所以保姆的工资才会水涨船高。 但现在这情况，不好说啊。 赵磊是先离开的，王建国又同老赵说了下，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老赵收敛自己的行为，否则自己的溺爱会成为孩子们离婚的导火线。 老赵本来觉得自己没什么，被王建国三言两语的恐吓，一下子倒是紧张了，“这……怎么能怪在我头上呢。” “就和我们一块玩的老张和老夏，他们儿子离婚后，都混成什么样了你还不知道吗？老张的儿子现在女朋友是从来没断过，他们家的孙子都苦不堪言，听老张说都快得抑郁症了。 老夏么，他儿子倒是老实，也没交什么女朋友，这不带孙女的活全落在两老的头上了，你看老夏现在都不敢出来玩了。你要是宠溺过度，你就要负担起责任，总不能临老临老把自己折腾晕了。” 老赵一听，觉得颇有道理。自己和妻子本来已经清闲了，被这事一折腾闹得是家无宁日。 万一两个人离婚，孙子肯定是要自己带了，想想头都大了，“老王，还是你有见地，这事我就听你的了，你可得好好帮帮我们家。其实我也不是完全没脑子，这事我对我老婆都是藏着掖着，如果她知道，那婆媳大战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王建国：“你很聪明，接下来需要你的配合。” 老赵是真不想带小孩，于是点头：“哎……” “父母为自己子女是理所应当，但乱帮就是害。” 老赵：“我配合，一切配合。” 王建国看得出老赵在自己儿子身上花了不少心血，从衣着打扮就能窥探一二。 这是人之常情，老赵虽然比他年轻，但依然逃不过「为子而活」的牢笼，这是一种正常现象。但……这是需要尺度的，现在明显过度了，必须适当的纠正。 ⚹ 王建国起了一大早去菜场买了菜，拿回家之后正欲去许芳芳那边，却在门口碰见了许久不见的王君凝。 王君凝自打上次分房子的矛盾开始，就一直对他不冷不热，话里话外更是阴阳怪气的。 他这个女儿和沈玉芬的脾气是真像，一点都不留情面。 王君凝一身利落的打扮，看起来强势又有威严，浑身散发着一股压迫感。 王建国有些恍神，王君凝小时候不这样，喜欢穿着粉红色的裙子转圈圈，还会问：“爸爸，我可爱吗？” 王君凝一进门就直接了当地说：“爸，你怎么又折腾事情了！你现在都几岁了还回去？你真当自己是十八岁的小伙子啊，有着用不完的精力。” 王建国一下子回神，孩子长大了，不是那个孩子了。 他知道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王君凝势必会知道的，他抽了一根烟，闷不吭声。 王君凝苦口婆心地说：“你要是缺钱你跟我说，何必去法院干活，你返聘回去能有多少钱，还不如在家养身体。现在对你来说，身体是首要问题，其他的都是不重要的。” 王建国依旧不吭声。 王君凝憋不住了，“爸，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这样做对得起死去的妈妈吗？妈刚去世不久，你就在这里瞎折腾。” 许久，王建国掐灭烟头。 “我追求我喜欢的生活就是折腾？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就别劝我了。” 王君凝看着眼前的王建国，心中有诸多想说的，自家的老头子调解人家的思想工作是井井有条，怎么到了自己头上，那么难说话，简直是个老顽固，跟他说什么都不听，非要按照自己的一套走。 他该知道自己年纪不小了，已经一辈子奉献给法院，怎么老了还是要跑那边去。 这不是存心给自己找事情嘛。现在的调解工作也没那么好做，万一给人威胁、责骂也是有的，以前他年轻可以毫无畏惧，如今老了，哪能折腾得起这些事。 王君凝从包里掏出两万块现金，递给王建国，“爸，我知道你背地里偷偷接济王君安那小子，我也不说什么了，这两万块钱先给你，你用着。如果还缺钱就跟我说，只要你不去工作，我们一切都好谈。” 王建国觉得王君凝的话极为好笑，这行为像极了教育小孩一般，“乖，只要你听话，我就给你买糖吃。” 但王建国不缺钱，他尤为节约，平日里连退休工资都花不完，怎么会看得上这些钱。 “你该知道我不缺。” 王君凝蹙眉：“爸，你也太节约了。你平日里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见大哥穿旧了，你就去淘过来给自己穿，鞋子也是，一双新鞋都舍不得买，专挑大哥剩的。 像你这个年纪，不该是该吃吃该喝喝，享受人生吗？而你却四处淘旧东西，然后省钱，这些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如今你都想去上班了，你嫌上辈子劳碌太少了吗？” 王建国不认为穿旧衣服这件事有什么好丢人的，有什么值得拿出来讲的，勤俭节约不是美德吗？怎么到女儿的嘴里，成了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 “好了，我不想同你说太多。钱你拿回去，我是不会要的！我不缺钱！我爱淘旧货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你大哥和我身材差不多，我穿他的旧衣服怎么了？去法院上班是去的兴趣爱好，我想去就去。” 王君凝觉得老头子实在顽固，“你身体不适合了！” 王建国瞪大眼睛，“谁说我身体不适合了！我身体好着呢！经常锻炼怎么可能不好！” 王君凝：“你都多少年没去体检了，单位组织的体检你就是不去，每次都说自己身体好不去，你身体到底好没好我们也不知道。 反正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老，其余什么法院工作，自有年轻人去干，何必要你这把老骨头。” 第6章 回去（6） 王建国不是不去医院，而是像他这个年纪，总会有些小病小痛的，去体检肯定是要吃药了，他认为人只要保证愉悦和运动，身体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他对自己的身体有信心。 “呃……”王君凝见王建国不说话，认为劝说起到了效果，“爸，我们不是差钱的人，别去了，安心在家待着。你要是无聊，我周六日让子音过来陪你。” “不需要，不需要。子音有子音的事情，你有你的事情，我也有我的事情。”王建国沉思一会，随即说：“行，我这就去体检，要是体检结果没问题，我就去上班了。” 老头子究竟懂不懂她的意思啊。 “爸，是你的身体，不是体检。” 王建国径自说：“好了，我要出门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呃……”王建国是铁了心不听王君凝继续说什么，于是换了件外套就出门，那走路的姿势仿佛身后跟着鬼魅。 王君凝是生气又好笑，一把年纪还是如此任性。她看着被王建国丢在一旁的钱，深深地叹了口气，将钱拿到房间里，小心翼翼地放在他枕头下。 在王君凝的眼里，王建国是个复杂体。说他不爱钱吧，他回回买菜抠抠搜搜，衣食住行的消费舍不得这个舍不得那个，恨不得全捡便宜货； 说他爱钱吧，从不占任何人便宜，平日里从不乱吃乱拿，邻居拿来一棵菜，他必还一块肉。 更甚至之前有个当事人从外地跑过来，没钱住宾馆，准备在大马路上凑合，老头子二话不说给人开房住一晚。后来那人要还他，他见人家家境不好，一分都不肯拿。 真是个让人好气又好笑的老头子。 刚走到门口，王君凝就接到王君安的来电。 王君安被王建国教训一通之后，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烦着王君凝。 王君凝本就已经订了机票回来，就是为了老头子的事情，但她故意不说，就是让王君安急，到最后被王君安烦得没辙，这才告知真相。 “爸说去体检。” 王君安顿时一怔，不明白：“爸去体检做什么？” “爸说体检要是健康的话，就去法院上班。” “王君凝，你就是这么劝爸的？” “这是爸的个人选择，你废话这么多干嘛？我已经劝过了。” “让你把爸劝退，你这算怎么回事？” 王君凝冷淡不已：“让你和王君平来劝，还没我这个效果！有本事你们来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老头子现在还接济你吧？万一出个好歹，金山没了，你不得着急！” “王君凝！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是那种人吗？” “你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但你啃老是真，谁知道你是真情还是假意！” “我对老头子一片赤……” 「忱」还没说出口，电话就啪的一声被挂断。 王君安气恼不已，直接把手机丢在沙发上。 王建国的速度是雷厉风行，很快就跟医院预约三天后的B超。 紧接着他来到许芳芳这边，刚好她在家楼下，王建国和许芳芳讲了身份互换的事。 一开始许芳芳充斥着怨气，跟王建国发了一大通牢骚，恨不得把赵磊贬的是一无是处。 王建国耐心地听着她的话，没有帮赵磊辩解一句，反而是站在她的立场看待问题。 就在关键时刻，他说：“离婚不是解决你这件事的唯一办法。如果他已经渣到极点，那你离婚我无话可说。但我见他不是说不通的人，那么再给他一次机会倒也可以。 不然，离婚之后，对你不好，你再找个人未必有他那么熟悉，也不一定会更好，对孩子也不好，离异家庭的孩子或多或少存在一些心理上的不健康。说气话可以，但做决定之前，一定要三思。” 许芳芳犹豫，“但开店……” “你和赵磊离婚，为了是索要开店？还是因为他脾气不佳？我们透过现象看本质，如果他语气好，好好跟你商量，我想你们俩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许芳芳的性子爆，但心肠软。离婚确实是气头上说得话，她没有打从心里想离婚，舍不得儿子，对丈夫心存幻想，很难往前一步。不然凭她的脾气，早就不管不顾把赵磊扯到民政局去。 眼前的王建国娓娓道来，直接说到许芳芳的心坎上。 “好，我同意。” ⚹ 王君安是个不死心的，直接到了王君平家中，各种劝说老头子是绝对不能去上班。 不然怎么对得起死去的母亲之类的，弄得王君平心惊胆战的。母亲去世的那一幕历历在目，令人不禁悲从中来。 沈玉芬太要强了，以至于心肌梗塞之时，以为能出门打车去医院，却没想到还没出家门就直接晕在里头。要是当时能即使打110，也不至于是这样的…… 王君平连忙又给王建国打去电话，想着该怎么跟老头子说。 王建国那边吵吵嚷嚷的，声音模模糊糊的，隐约听到王建国扯着嗓子说：“我去体检了，你们就不用劝了！” 王君平刚想说什么，那边就挂断了。 王君平和王君安无可奈何，老爷子倔强起来真不好讲话。一把年纪还要出去工作，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境贫困。 “该劝的，我们都劝了，连君凝都出马了，这事就先这样吧，到时候把老头子的体检报告拿来看看，我就不相信老头子能每一项指标都好，到时候我们就说那项指标不好，死活不让他去就行。” 王君安若有所思，“也只能这样。” 王君平瞥了一眼王君安：“上次房子卖掉的钱，你都拿去投资生意了？” 王君安笑了，他们兄弟俩是五十步笑百步，谁都没有资格问谁。 “那你呢，你又拿去做什么？房子是妈留给我们的，我们自然可以决定做什么。” 王君平本想跟王君安说既然都有这些钱了，平日里少跟爸要，但想着自己也没混多好，这话怎么的就说不出来了。 王君平的性子在某方面和王建国有所相似，所以王建国和王君平说得最来。 “好了好了，我也不问了，大家好自为之。” 王君安嗤笑：“少装……” ⚹ 一晃数日，赵磊和许芳芳这次主动上门了，王建国以为「身份转换」让两人不是很愉快，连忙让两人进来。 赵磊和许芳芳缓缓坐下。 赵磊看了一眼许芳芳，“要不你说？” 许芳芳：“我说就我说。” “这是怎么了？” “老王，谢谢你对我们的帮助，他试验一次之后，累得都不行，第二天就趴在床上呼呼大睡，他主动给我交代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需要反思的，我想过了，你说得没错，离婚对我也没什么好处，再加上我公公现在也帮着我说话，狠狠训斥了他，他的行为有所收敛，我也就不想离婚了。” 说到底，这事老赵也是功不可没，老赵被王建国这么一说，心里头也是焦急，再也不站在赵磊的立场，而是帮着许芳芳讲话，在许芳芳和老赵的施压之下，以及身份转换这事，赵磊终于明白自己错。 其实赵磊不是个复杂的人，只是懒而已，从小父母溺爱，导致他性子懒懒的，但骨子里是善良的，需要有人点拨，教会他人辛劳，才会成长。 王建国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夫妻俩贵在相互扶持相互帮助相互理解。我只是小小地点拨一下你们，是你们自己能理解到婚姻的不容易。” 赵磊从袋子里拿出一条中华烟递给王建国，“我们也不知道买什么，小小心意。” 王建国连忙拒绝了，指着家里的柜子，“别，千万别！我家烟多，不需要的。你们拿回去给你们爸爸抽。” 两人面面相觑，“这……” 王建国又说：“老赵喜欢抽烟，拿给老赵，我是不需要的。” 紧接着，王建国送着他们俩出去，“下次有空来玩，烟就别送了。” 两人连连道谢，见王建国一直拒绝，也没辙，连连夸奖了王建国，活脱脱将他讲成是活雷锋。 王建国这人最爱听人夸，一听到年轻人都如此崇拜自己，笑得合不拢嘴。 “看着你们和和气气的，我心里就高兴。” 虽然这是一件小事，但他是花了心思去干的，在这件事上得到的成就感颇多，尤其是被人鼓励和夸奖，给了他无限的动力。 这是沈玉芬离世之后，他头回觉得人生是有意义的。 之前也有人有问题咨询，可他没有心情，只是意兴阑珊地回答。 而这次一想到自己可能要回去上班，小试一手，没想到成果颇丰。 王建国活到这把年纪，物质上的丰富已经吸引不了他，他更喜欢精神上的成就，调解工作就能让他精神上得到升华。 此时的他，更为坚定要回去的念头，这回无论是谁都没办法阻拦他。 ⚹ 周五，邱鸿又打电话过来问王建国考虑的怎么样。王建国直接说，“没问题，一切听从组织安排。” 邱鸿是惊讶又惊喜，“好，我这就汇报上去。” 中午的时候，王建国来到医院拿体检报告，他翻开报告之后，脸色阴沉，箭头乱窜，报告的数据他看得不是很懂，但上面有提示，需要去消化内科就诊复查。 王建国有些后悔来医院了，肯定又要开一堆药回去，到时候象征性地开一些，最近胃不是很舒服，不知道是吃撑了还是胀气。 由于较少来医院，王建国花了一阵功夫才找到消化内科，比起来，沈玉芬倒是对医院熟门熟路，她经常来，却都是为子女或者孙子、孙女来，唯独不为自己来，她对自己的身体也有一种迷之自信，认为自己清淡饮食，坚持锻炼就一定没问题。 轮到王建国的时候，医生仔细看了许久，然后开了一堆检查，杂七杂八的，他也不是很懂。 王建国微微皱眉，“有必要吗？” 医生没接话，只是说：“先去查吧，出了结果直接来找我！” 在医生面前，王建国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孩，所有的事情都听着他的指令乖乖做就好。 第7章 回去（7） 谁知这一查就是一周，主要是要验的项目挺多，再加上王建国自己也认为不重要，拖拖拉拉的弄了一周才把所有的报告单拿出，他拿着报告单嘴里嘀嘀咕咕的，“真浪费时间……” “不知道又会给我开什么药了……” 王建国是怀揣着开药的心态进门诊的，可当他出来的时候，连脚都站不稳了，眼前的白炽灯晃眼，仿佛置身于梦境，似梦似幻。 仔细回忆着医生刚刚说过的话—— “你这是胃癌晚期。” 医生的话犹如一阵雷，差点劈晕了自己。 什么？ 胃癌晚期？ 他自认为自己身体健康，吃嘛嘛香，怎么可能会胃癌晚期？ 但看着医生严肃的表情，看起来像是真的。 医生说了许多，王建国很多是听不懂的，只知道大概的意思，现在胃部整个被癌细胞覆盖，可以尝试化疗。 但要吃苦头，让他回去考虑，以及和全家人商量，如果可以的话，马上安排住院治疗。 他下意识地问：“那……如果不治疗的话，会怎么样？” “按照你身体的情况，可能最多一两年，这只是一个预估，毕竟每个人的恶化情况都不一样。” “呃……”他一生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仅仅是擦肩，最严重那次是法院的车直接从山上掉下来。 他们一群人在医院被抢救了，当时他也觉得自己要一命呜呼了，没想到福大命大，最终被救活。 从此之后，王建国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幸运」的人，却没想到…… 走出医院之前，王建国特意去住院部看了看。 他看着病房里的患者发呆，那人插着管，瘦骨嶙峋，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身边有两个人在照顾着。 一想到将来的自己也会是这样的，他顿时毛骨悚然。 王建国看着人家病入膏肓，自己依旧是健健康康，他安慰自己一切都是假的。 于是连续去了两家权威的大型医院检查。只是……结果都差不多，他确实是胃癌晚期，只是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所以他看着还挺「正常」的。 他不想去医院接受化疗，但他是癌症晚期，并且根据情况是难以治愈那种，化疗、手术都治愈不了，只能活一年是一年。 对于王建国一个从不去医院的人，以后的人生都要在医院里待着，他接受不了。 这天晚上，王建国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成为那个插着管子躺在病床上的人，身边没有子女，空荡荡的，只有消毒水的味道，他连抬手都嫌累，远处有手术刀的声音。 王建国被惊醒，冷汗涔涔，迅速起来喝水压惊，却因为喝得太快，导致自己呛到，不停地咳嗽。 去医院之前，他感觉自己哪哪都好，除了胃有一点点不舒服之外，去了医院之后，他觉得自己哪哪都不好，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服的。 王建国不想和子女说，跟他们说就一个结果，直接就把他送到医院去，他一点选择的权利都没了。 接下来的日子—— 王建国早晨起来也不去打太极了，路上碰到老赵，他情绪低落。 老赵却对他极为热情，连连道谢，要不是他，他们夫妻俩现在指不定吵成什么样。 谈起自己的调解，王建国的兴致倒是来了，忽的心情好了不少，无所谓地摆摆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谢什么啊。” 老赵又问：“听说你要返聘回法院了？” 王建国没想到这事传到了老赵的耳朵里，之前身体健康是要去，如今他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去法院做调解？他心生犹豫。 老赵不知道王建国的情况，见王建国不说话以为是默认，“那敢情好啊，反正你退休之后也没什么事，调解又那么厉害，刚好可以回去。老王啊，别人我不好说，但你啊，是真喜欢这个事情，你看你，我一提起调解什么的，你精神头别提多好了。” 王建国刚开始是愁云惨雾的，一听到老赵这么说，不禁乐了出来，“哈哈，你说的对。” 王建国和老赵聊完之后，他就一个人坐在公园的石凳上思考，反正自己命不久矣，与其躺在病床上过完余生，还不如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毕竟人需要的是质量而不是长度。 如果他这个癌症有一丝丝治愈的可能性，他会选择治疗，如今看来，化疗的作用是有可能延长自己的生命，但前提是痛苦的。 那……依照他的脾气，还不如保守治疗，在家吃药维持着。 反正自己喜欢法院的工作，在有限的人生里，去法院做调解也可以。 刚想到这里，手机响起，王建国一看是王君凝打来的，顿时头皮发麻，一接起，那边响起清脆的声音，“外公！” 不是王君凝，而是子音。王建国笑逐颜开，跟外孙女唠家常。 子音是个优秀的孩子，无论她想学什么，都能拔尖，这跟她本身的性格有关。子音的性格与王君凝、沈玉芬是一脉相承。 想做的事情必须要做到最好，骨子里有一股野心。 王建国时常感叹，如果自己两个儿子能有一点点的沈玉芬的野心，那或许不会混成这个模样。 “外公，听妈妈说你要去上班，你可以不去上班吗？” 王建国笑盈盈地说：“你妈妈在旁边吧？让你妈妈来说。” 子音瞥了一眼在身边的王君凝，王君凝冲她点点头，“拿来……” 王君凝一接起电话，氛围跟刚刚的完全不一样，隐隐透着一股子尴尬。 “爸，体检出来了吗？身体都还好吗？” 王建国犹豫一下，他倒是想跟王君凝说，身边有一个人分担总归是好的。 但依王君凝的脾气，肯定会把他送到医院去，而且完全不顾他的需求，一心一意为他健康着想。 人的关心和需求有时候很难正面接受，常常都是以爱之名，做一些自己认为对的，而不是人家所需要的。 “好，还好。” “行，我待会儿过来看看体检报告，你年纪大了，很多指标也看不懂，我替你把把关。” “不需要！我已经拿给医生看过了，身体说我身体倍好，吃嘛嘛香，活到100岁不成问题，你就别担心我了。” “爸，你确定医生是这么说的？” “爸不会撒谎的，都是真的。”王建国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你看爸爸中气十足，天天打太极，饮食均衡，什么毛病能找上我啊，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一切都没问题。” 王建国说得有理有据，从王君凝有记忆以来，爸爸似乎从来不生病，没有喊过累，没有叫过苦，勤勤恳恳活到现在。 “爸，那我晚上过去看看你。” “啊，我晚上不在家。” “你什么事啊！” “新区那边有文艺晚会，我去看看，你就别来了。” 王建国知道王君凝一来肯定是要看体检报告，这可不行。虽然王君凝不见得看得懂，但那乱窜的指标她肯定会刨根问底的。 “爸，那你……” “再聊再聊，我这边又有事情了。” 王建国急匆匆地挂断电话，不想和王君凝继续说下去了。 王君凝坐在沙发上，咬唇，对着身边正在跑步机上运动的季永说：“爸说自己身体健康，不需要我们担心。” 季永一边跑步，一边说：“老婆，你就别担心了，爸身体那么好，去法院上个班而已，你担心什么。” “妈突然去世给我的打击太大了，爸要有个好歹，哎，真不知道这日子怎么过……” “既然你心中有爸，每次还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你要真关心他，就好话多说几句，常常上门看看，至于爸的选择，我们应该尊重。再说了，爸又不是去干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你就放一百个心在肚子里。” 季永觉得王君凝就是个纠结体，背地里担心不已，表面上冷冷淡淡，故意装作丝毫不把老头子放在眼里。 “你懂什么，爸和妈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太过分了，我不给他一点脸色，他还不知道自己错了。” “你即使给他脸色，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我们爸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吗？吃软不吃硬。” 王君凝被季永说到心坎里，一时之间恼羞成怒，直接把沙发上的垫子丢到他的脸上。 季永眼疾手快，迅速接住，然后关掉跑步机，“我还是那句话，既然爸喜欢，你们兄妹三人就该支持，老年人也该有自己的追求。” “爸身体好不好我们也不知道，你让我怎么支持。” 季永笑着摇摇头，“那你们兄妹三人折腾半天，爸的心思依然故我，你们担心、劝有用吗？没用啊！其实本来君安和爸没有房子的矛盾，应该让君安去说，毕竟君安嘴甜，可他因为卖房让爸心寒，现在你们三个，估计谁劝都没效果。” “呵，就你有道理！情感分析大师，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啊？” “如果确定爸身体健康，你应该支持他，老年人难道不该追求自己的梦想吗？” “梦想？”王君凝头疼不已，“人家的梦想是退休后旅游全世界，我们老头子的梦想是旅游之后继续工作……这个梦想……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你就别操心太多了，你要真的操心，就多操心操心子音。” 王君凝看了一眼在一旁乖巧看书的季子音，她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从不闯祸，也不爱玩，一心一意读书，考取好成绩。作为妈妈，她感到欣慰，脸上有光，但心中却又有一丝丝担忧。 第8章 回去（8） 王建国打定主意回去上班，同时也不跟孩子们讲自己得癌的事。 他想过一个快乐的余生，而不是凄凄惨惨地在医院里度过。他知道孩子们肯定不会理解，倒不如别说了。 至于体检结果，只要他说自己没问题，他们暂时是不知道的。 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邱鸿那边很快就通知他去上班。前一晚，王建国心情激动，仿佛回到刚上班那会，对一切充满未知、好奇。 这种感觉可以暂且压制心中的恐惧。 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呐，害怕、恐慌都是正常的，他做不到无畏无惧，但可以不断地转移注意力，让自己变得开心起来。 清早，王建国起来穿衣服，发现自己瘦了不少，食欲有所下降，心中一突，他调整心态，若无其事地系上皮带。 他从刚开始的惊恐、不敢置信、茫然到现在的「破罐子破摔」？不，应该是用剩下的时间做有意义的事。 他认为活到这个年纪了，对待很多事情应该看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谁也料不到沈玉芬会突然去世，谁也料不到他会突然得癌，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必须要有强大的内心。 王建国来到久违的法院门口，心中感慨万千，眼前的新法院大楼建成后，他很少过来，脑海中更多是的旧法院的模样和痕迹。 他有很多和同事的合影，其中有些老领导、同事已经离开人世，每次拿起照片，他总是五味杂陈，心中酸涩。 今早起来他又拿起看了一遍，或许下一个就是他。 大家渐渐地成为别人口中的记忆，直到再也没人提起…… 王建国来到法院以后，许多老同事都在食堂里跟他打招呼，大家聊得可开怀了，昨日的种种浮上心头。 邱鸿热情地带着王建国来到办公室，位于立案庭里头的办公室，“老王啊，真不知道叫你来是好还是不好啊，本来你可以安心养老，又被我折腾过来了。” 调解工作和立案庭本来就是密不可分的，现在法院连他一共两个调解员，另外一个叫柳军。 柳军比他稍微年轻两岁，以前是法警大队的副大队长。 “我老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做的不好，你可别怪我啊。” “只要你出马，我相信是绝对没问题的。” 在王建国的眼里，邱鸿是个智商情商双高的人，毕业于西南政法大学，学习成绩拔尖，在情商方面，他很懂得考虑当事人的感受，也能设身处地为当事人着想，是一名合格的法官。 一开始，王建国甚至萌生让他当自己女婿的冲动，只是他家这个女儿不会听父母的，对于她来说，似乎更适合家境优越、没有野心的季永。 “哈哈，我就喜欢和你讲话。如果是别人叫我，我还不来了呢！” ⚹ 王君凝一个早上是连轴转，先是跑到实体店里看货物陈列，她所在的是一家以做鞋起家的上市公司，现在涵盖服装、配饰、包包等等，品类繁杂。于是乎，她这个营销总监极为忙碌，每天时间都不够用。 紧接着她临时召开一个会议，调整下半年的一些营销策略，压根就没时间休息。 等到忙完，已经下午一点钟了，她疲惫地在办公椅上靠了靠。 刚没休息几分钟，内线电话响起，说楼下有个名叫王君安的来找你。 王君凝一怔，他跑这里来干嘛？ “让他上来。” 王君凝刚拿起手机，看见有20来个未接来电，全都是刚刚开会打的，她手机调成了静音。 这是王君安第一次来到王君凝的办公室，位于19楼，又大又气派，从上面俯视下方，只见车水马龙，似乎自己能运筹帷幄一般，这感觉真是爽。 这会儿，王君安有些后悔自己没好好读书，王君凝也不比自己强，不过就是读书好罢了。 王君凝瞥了一眼王君安，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这里是做什么？ “爸已经去法院上班了，你知道吗？”王君安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客气地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办公室里弥漫着咖啡味。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个同学在法院当驾驶员，他告诉我的，这不我刚知道，就马上跟你说。” 王君凝冷淡：“跟我说？爸不是说了吗？只要体检没什么问题，他就去上班，你着急什么？” 王君凝一开始知道是着急忙慌的，但见老头子说不通，再加上季永说得也不无道理，或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行，老头子又不是傻的，累了他会自己回家的。 “爸是个老人，老人就该养老。” “呃……”王君凝盯着王君安看会儿，忽地，她不屑地笑了。 “哟，你知道爸是老人啊，那你还让老人接济你，比起爸回去上班那事，你的事情更加严重。” 王君安自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没人知道，不知道王君凝是打哪知道的，顿时有些困窘，“爸跟你乱说什么！” “爸能跟我说什么，爸从来不说你的事情，但……我自有办法知道。” 王君安有些恼羞成怒，顷刻间，情绪被压制下去，正事比较重要，“我今天找你除了爸的事情，还有别的事情。” 王君凝就知道王君安不会因为爸的事情而来，爸只是去上班而已，又不是去干嘛，不需要这么大动干戈。 再者王君安向来只会动动嘴皮子，懒得要死，要是真为爸这点小事急成这样，那他不至于卖了老房子。 王君凝站起身子，“说……” “我的西餐厅就开在你们这楼下，你知道吗？” 王君安的西餐厅开在王君凝公司的楼下，但因为两人关系不好，所以从未有交集，王君凝没有去过王君安的店里。 “那又怎样？” “我知道你们食堂都是快餐，平日吃多了也会腻，你有没有想过给他们换换选择种类。比如说，也可以到我们家来吃，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家的意大利面和蔬菜沙拉什么的，用外卖盒包着，放在你们食堂供他们选择？” “想法挺有创意的。” “是吧，不过这得需要你的帮助。” “不过我不管这块，你直接和老夏对接吧，这事我不管。” 老夏是他们公司管理食堂的总经理，一切大大小小的事物都由他管。 王君安知道老夏，但老夏权利不大，最多就是管管买菜和饭菜质量，像这种事情，还需要上面的人同意，这上面的人不就需要关系嘛。 王君安并不想来找王君凝，这女人不讲人情，但祝梓玉频频跟他说，他们是亲姐弟，血浓于水，王君凝不可能不会给他这个面子的，非要让他过来。 “你好歹是这家公司的营销总监，你就不能帮我说说情吗？” “你也知道我是营销总监，我不管食堂。你和老夏对接，老夏如果觉得可以，自然会汇报上去，他们会讨论的。” 说来说去王君凝就是不想帮王君安，王君安有些下不来台，虽然心底也知道她不会帮。但……这么赤裸裸被拒绝，脸都不知道往哪搁了。 “好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王君安恼羞成怒：“王君凝，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王君凝不想和王君安说太多，直接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我现在有事，你要没什么事的话，可以走了。” 王君安见王君凝态度决然，气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我真是看透你了！难怪妈再世一直不喜欢你！” 一提到沈玉芬，王君凝气得是不行啊，吼道：“你给我滚！你没资格和我说这些！” 王君安知道王君凝最讨厌提到沈玉芬，他自己不好过，也不会让王君凝好过的。 临走之前，他轻飘飘地说：“就因为你自私冷血，所以妈才没把你当家人。” “你活该！” “你要还不下去，我就让保安上来请你下去！” “走就走！” 王君安一走，王君凝靠在一旁的墙上，心跳猛地加速，所有的往事涌上心头，沈玉芬是她的魔障，一谈起沈玉芬，她真是恨到极点，恨到浑身发颤。 她感到自己头疼到不行，捂着脑袋蹲在地上。 这时，小助理杨清推门而入，看到地上的王君凝，急急忙忙扶起她，“王总监，你怎么了？” 王君凝狼狈地指着一旁的柜子，手不断地颤抖。 杨清手忙脚乱地去柜子里拿出一瓶止痛药，王君凝一拿到，连忙吞了进去，连水都没喝。 王君凝吃完之后，躺在沙发上，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她慢慢地恢复正常。 杨清很是害怕，担忧地问：“王总监，你要去医院吗？” “不需要。”王君凝缓缓地睁开眼睛，神态与平日里无异，要不是杨清刚刚看到王君凝那副模样，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帮我点一份外卖。” 现在快下午两点了，王君凝竟然还没吃，杨清立马说：“好好好，我马上去点。” ⚹ 王建国是个爱交际的人，刚来两天就跟立案庭的小年轻混得很熟，几乎每一个人的名字都能喊出，并且对他们的性格也了解个大概。 他虽然年纪大了，但内心比较年轻，又喜欢新新事物，很善于倾听，容易就走进人家的心里。 比如时下年轻人喜欢的手机游戏，他也会尝试玩一把，说说自己的见解，让年轻人惊喜又意外。 有人做了烘焙也是先拿给王建国尝尝，让他点评一下。 他虽然不懂烘焙，但懂得如何鼓励和夸奖别人，让人家从中找到成就感。 柳军就与此相反，他是院里出了名的难讲话，不大好惹。 见到王建国一回来和大家处得那么融洽，心中不是滋味，偶尔会说下风凉话。 王建国和柳军虽然是同事，但两人交集不多，王建国在民一庭，柳军之前在执行局，后来调到法警大队，彼此了解仅在院里的传闻中。 王建国知道柳军这人家境好、清高，有些自命不凡，说白了就喜欢端着，喜欢人家捧着，这老东西，一把年纪还喜欢那么虚的玩意。 虽然这么想人家，但自己何尝不是呢。 喜欢被人捧是一种正常的心态。 这日，一个邻里纠纷需要王建国进行调解，他戴上老花镜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卷宗。 第9章 邻里“PK”（1） 该矛盾发生在金鑫小区，这是本市的旧小区，大约在1990年建成的，所有的配套设施都较为老旧。 但……金鑫小区的房价不低，主要是隔壁就是市最好的小学，多少人挤破头想进来。 被告方李翠莲、陶建是在前年买下2幢3单元401的房子，于去年动工重装，今年年初住进来，可住进来没多久，主卧卫生间就漏水，主卧的卫生间刚好在主卧和客厅之间，从而导致住在楼下301住户冯花、周国的房子，墙面脱壳、吊顶剥落、家具变形、木地板损坏等等。 冯花、周国找李翠莲、陶建理论，一开始说好是要赔偿的，但冯花、周国声称自己的全都是高端真皮沙发，房间里是价值万把块的真丝被子，其地板是欧洲进口的多层实木，没有十来万是绝对不肯的。 李翠莲、陶建傻眼，坚决不肯赔偿，认定冯花、周国是狮子大开口，可笑至极。 从此之后，冯花、周国屡屡上门，李翠莲、陶建坚决不开，打电话也不接。 冯花、周国一怒之下将自家垃圾倒在李翠莲、陶建的门口，两家为此吵了起来，吵得是不可开交。 社区居委会都来调解过，没有让双方停止战火，反正彼此之间的「小招数」越来越多，一下子往楼下阳台丢东西，一下子把楼上堵得水泄不通，人都出不来。 这个时候冯花、周国一纸诉状将李翠莲、陶建告过来，经过立案庭的询问，原告这边愿意诉前调解，所以这个案子就到了王建国这里。 王建国根据案子的情况，和双方当事人约好时间主动上门先了解情况。他刚到一楼，只听楼上叽里呱啦地吵起来，他加快步伐。 四人均在301，冯花和周国年纪较大，都是1950年出生的人，穿衣打扮讲究，两口子全戴着黑框眼镜，讲话全都是用方言。李翠莲、陶建是80后，在这附近的一家民营企业上班，经济状况一般。 刚王建国在楼下便利店稍稍打听了一下，李翠莲、陶建还有一个小孩，即将上小学，估计是为了上这边的小学，所以才在这里买房。 李翠莲气急败坏的骂道：“老不修，早上五点你就在家门口放音乐，让我们一家子怎么睡觉！我小孩还小，需要充足的睡眠时间！” 冯花顶了回去，“昨天晚上十二点你在家里洗衣服，还用什么锤子一个劲地敲啊敲，敲得我都心慌，你们家需要睡觉，难道我就不需要睡觉吗？” 陶建倒是虚心认错，“冯阿姨，昨天晚上我们参加朋友生日，回来的时候满身酒气，阿莲呢有洁癖，所以才会大半夜洗衣服，这事我们有错，跟你道个歉，下次不会这样了。” 冯花：“道歉？道歉有什么用？我昨天胸口都难受死了！哎哟喂，不知道要不要去做心电图！” “老太婆，又想讹人！” 李翠莲生气的撞了一下陶建，“你跟她认错什么呢？她大清早在我们家门口放音乐，这难道不是丧心病狂吗？我那是不小心，她这就是存心了！” 周国：“你怎么说话的，你大半夜吵人是真！我们没报警已经算客气了。” 李翠莲一听又要炸毛：“什么？报警？好啊，你报啊，让警察来理论理论，到底是你有错还是我有错！” 王建国刚走到三楼，双方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先跟他们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莲安区人民法院的调解员王建国，这次专门来调解你们的案件，你们可以叫我老王。” 冯花看了一眼王建国，眼前的老大爷身材清瘦，看着年龄比自己都大，也不知道能不能调解成功，要实在不行就告上去，让法官来判决，现在的年轻人太不懂事了。 自打漏水事件以后，双方动不动就「剑拔弩张」，恨不得让对方恶心到底。不得不说，李翠莲做得很成功，已经把她恶心到骨子里了。 王建国意识到，这次的事情如果不能妥善解决，根据双方这么搞下去，势必会出大问题的，他之前曾在刑庭担任过法官，就是因为一点点小事，搞得双方大打出手，一方将另外一方打进医院，从而被判刑。 怒火中烧，谁都不知道自己会犯下什么错啊！ 这两家人凑在一起就是一场混战，你一言我一语，到时候没问出个什么，反倒先吵了。 王建国：“本来我是约你们双方到法院沟通的，但我想看下具体情况，所以就让你们在家等着，我们不着急，一家一家地说，现在我刚好在3楼，要不先301你们家说，401你们先回去，我待会儿马上来找你们！” 李翠莲有些不愿意，万一那老头老太先下手为强，岂不是…… 王建国看出李翠莲的忧虑，笑眯眯地说：“我与你们两家既不相识也不是亲戚，你们放心，无论谁先说，都没关系。后说的怕先说的先下手为强，先说的还怕后说的找漏洞反驳。 无论哪一方都会有担忧的，再者我现在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最终调解还需要你们双方都同意，放心。” 李翠莲见眼前的老大爷娓娓道来有理有据，看起来是公平公正的人，也就同意了，先回到401室。 王建国先来到301室，看了下房子里头的渗漏程度。清晰可见墙面四处有脱壳，天花板、木地板均有不同程度的损坏，家具的情况较轻，沙发、被子不仔细看，是看不大出的。 “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夫妻俩出去旅游一趟，没想到回来就看见水帘洞了。我们一回来漏的哪哪都是，真不知道这些年轻人装修是怎么装的，我们出去一个月，现在搞得我这房子是没法住了，我跟她要十万都少了。我们两个老人家，要不是这边的房子有用，早就去住新房子了。” 王建国跟她拉拉家常，“你们在别处还有房子呐？” 冯花：“我们在江滨还有一套房子，住在这里是因为我们家小孙子。我们的小孙子在这里读小学，我儿子儿媳平时较为忙，平时上下课由我们俩接送，才会一直住在这里。 如今发生这种事，我都不敢让小孙子过来，生怕被楼上的臭女人使什么阴招。我们夫妻俩勤勤恳恳在公司上班直到退休，从未见过那么离谱的人。” “你们家家境不错啊，子女肯定也混得不错！” 冯花谈起子女，心中乐开了花，“也没有啦，我就一个儿子，现在在大学里教书，混混日子而已。” 王建国笑笑，“一脉相承，继承你们优秀的基因了。” “你可真会讲话。” “实话实说，现在江市的房价是越来越贵了，你们混得那么好，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哎哟，别的不说，主要是我这人会精打细算，才能买得起房。” “呵呵，这点下次要多跟你学习学习，我这人就不会理财。” 王建国这人幽默、风趣，三言两语将冯花哄得是乐开了花。 “跟你讲话还挺开心的！” 他看了一眼周国，周国的情绪没有冯花躁动，周国这个人的思想工作相比冯花是好做的，现在最首要的是安抚冯花的怒火。 三人坐在沙发上，王建国细细道来：“你们这边具体的情况，我知晓了大概，等于你们夫妻俩出去旅游一个月，回来发现家里漏的哪哪都是，现在需要楼上他们的赔偿，价值是十万块钱，是这样吗？这是所有事情的源头，后面的矛盾都是随着这件事产生的。” 冯花点头，随即又说：“还有啊，他们家装修的时候特别吵，敲来敲去，震得我头都晕了，但这事我是很讲理的，从未跟他们计较，他们跟我说了一声，就动工了。 在他们装修期间，我哪怕被吵得实在不行，也没上门去找。我这个人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特别讲道理的。” 王建国：“那是肯定的，谁都不会无缘无故找人麻烦。” 冯花得到了王建国的认可，心里头美滋滋的，又继续说：“老王，我跟你说实话，我们家的家具都是买来很贵的。虽然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区。但……我们夫妻俩讲究生活质量，没有一件是差的，我也不怕你们去评估啊找人什么的，尽管来吧，价值就在这里了，他们肯定是要赔这个钱的。 而且你看看他们那臭脾气，自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一样，我们上门找他们理论，他们倒好，理都不理我们，当我们是什么啊！ 以为我们讹钱？他们装修的时候也是了解过家装市场的，讹钱没讹钱他们心里是清楚的，就是不想赔钱罢了。我和老头这辈子清清白白、正正经经做人，碰上这种冤大头，我真是要气死了。” 周国在一旁附和：“是啊，他们家也确实过分。尤其是那个女人，就跟一只母老虎一样，见到我们就咬，什么事都要跟我们对着干，我们究竟做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了？ 没有啊，还不是他们家漏了，以至于我们家遭殃，现在他们搞得自己气焰嚣张。我真是无话可说，活到这把年纪，头一回遇见那么不可理喻的一家子。” 王建国沉思，“这件事，他们拒不赔偿，确实是过分了。” 冯花眼神一亮，“是啊，你看你都这么说了，那家子简直是不可理喻，我天天被他们气得身体都不好了！就昨天晚上，心脏砰砰砰跳，感觉自己快不行了！你以为我想跟他们作对啊，真是气得没办法啊！” 第10章 邻里“PK”（2） 王建国知道冯花的心思，首先是气，其次是事件本身，但两者是相辅相成的，没有事件作为本身也气不起来，“我看他们小夫妻年纪还小，不一定能拿出那么多。” 冯花：“怎么拿不出，肯定拿得出。那女的妈妈前不久刚去世，听说留下了一笔钱，那个女的跟人吹大概有个三、四百万。” 王建国正色，神色微微严肃起来：“你听得只是谣传，即便是真的，人家母亲给的财产三、四百万，和你实际损失的多少不成正比。不是说人家继承的财产越多，就要赔的越多，这两件事没有任何联系。” 冯花眼见着刚刚和和气气的王建国画风突转，有些不适应，顿时又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她有钱，十万块钱肯定拿得出。” “不过你们有句话说的是对的，如果这个赔偿价格一直协商不下来，可以找评估公司进行一个估算。” 冯花说这话目的是为了撑场面，显得自己很有理，她之前和别人说了许多次，已经形成习惯了，忘记眼前这位是法院派出的调解员，他可能评估一事了解较为透彻。 如果真找评估公司，肯定对她是没有利的，她才不干，“也没必要那么麻烦，这不需要你做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年轻人手上有钱，赔我们而已……” “我们要以事实说话，年轻人再有钱，那也是人家的钱，你不应该以人家得到多少钱来规划你应该得到多少。” 王建国转头看了一眼周国，“你说对吗？” 周国瞥了一眼冯花，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冯花虚笑了下，“我这个房子的折损肯定是超过十万的，我只是给他们优惠而已。再者，我们这个房子肯定是要重装了，费用肯定一大笔。” 王建国沉思，“行，既然你那么说，我去楼上看一看，双方如果一直意见不相符，可以交给评估公司进行一个估算。” “呃……”冯花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说好，到时候真要找评估公司怎么办？ 说不好，反倒落了人家口舌，说她是故意不同意找评估公司。 在口舌之争中，怕这怕那的一方肯定是最快倒下的，她自认自己是个聪明人，不会干出如此愚蠢得事情。 王建国来到401室，小夫妻俩已经开门等着。 王建国跟着两人进去，他让两人具体说下，李翠莲带着王建国来到卫生间门口，“当时我和我老公去附近的度假村度假两周，不知道怎么回事，主卧卫生间水管就爆裂了，估计当时装修就没装好，反正我们这个装修是哪里都没装好，我头都大了。 我们回来第一时间处理了，然后还跑到楼下找他们，想知道有没有漏下去，结果楼下一直没人，我们也没办法，既没他们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他们在哪。 这时，我们俩还心存侥幸，想着会不会没漏。结果，等到他们俩回来，上来就是一顿痛骂，我们才知道楼下被漏了。 我们也不是事精，马上就商量怎么解决，结果他们狮子大开口，动辄就是十万。 我们也不是没理的人，漏水我们有错，但十万太多了，他们家你都见过，全都是旧装修，起码有十几年了。 无论她说什么贵的东西，那都是旧货啊！就我们楼上这房子，当时也是十几年的装修，卖家都不好意思提装修，直接就报了房子本身的价格，可见十几年的装修真不能算什么。 她要是就一千来块钱，我可以接受，十万不是小数目，我们俩这破房子才装修多少钱，他们就敢舔着脸要十万。” “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那你们就可以堂而皇之拒绝赔偿？” 李翠莲瞪大眼睛，“大爷，你可要凭良心说话，我们不是拒绝赔偿，我们赔偿是赔的，只是价格太高了。” “那你们也没跟人家商量，就直接避而不见算是个什么意思？现在就更厉害了，双方还斗起来了……” “我们没有避而不见，我们只是跟他们谈不下价格，觉得……大家应该冷静一下。” “冷静？你们想冷静多久？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你们一直在拒绝沟通，甚至两方还互相做起小动作，这就是你所谓的想冷静？以你们这样争锋作对的交流，只怕是让战火越来越烈。达不到你所谓的冷静效果。” 忽地，陶建点头，“大爷，你可说得太对了，之前我们两家也没什么矛盾，现在好了，每天都跟打仗一样，我真是烦的不得了。” 李翠莲破口骂：“你懂什么啊？那老太婆什么心思你难道不知道吗？” 王建国抓住关键字：“你认为她是什么心思？” 李翠莲本不想说的，但王建国步步紧逼，“你要是不说清楚，我怎么帮你？” 李翠莲纠结再三，“那老太婆认为我妈留给我钱了，所以才想狮子大开口。但实际上真没有，如果我有那么多钱，我直接把这套房子卖了，买这旁边的电梯楼了。 当时只是想嘴皮子过瘾，然后就跟邻居吹牛，没想到被那老太婆知道了，这事就一直僵持不下，我妈最终留给我就几万块钱。 我不是独生女，我妈妈一共三个小孩，怎么可能会给我一个人那么多钱。 我不想跟那老太婆解释，人都要脸的，我一解释，不是就等于打自己脸么。她要是一定要这样那样，这样僵着就僵着呗。” “你妈给你的钱，其实和这件事本无太大的关系。你们给你多，还是少，那都是你个人的事情。 你们现在所面临的关键是，赔偿，赔多少，其他杂七八糟的事情就不要掺和进来了。 《民法通则》和《物权法》都有相关规定，像你们用水、排水、通行、铺设管线等给邻居造成损害的，应当给予赔偿。如果对方继续打官司，她有胜诉的可能性。” “所以不管用哪种方式，这个钱是要赔的，不需要心存侥幸，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事实上，时间不能冲淡一切，时间反倒会让矛盾越来越深。 我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五楼的人漏你们家，把你们的房子墙面脱壳、吊顶剥落、家具变形、木地板损坏，本来你们还可以继续住，这么一弄，是要重新装修了，试问你们气不气！你们刚装修好，知道装修需要多少钱，这肯定不是一笔小钱！” 两人面面相觑，想起在装修市场吃过的亏，李翠莲咬唇，王建国给她分析利弊很中肯。 对方的房子确实没法看，这是真的，他们之所以没有重新装修，最大的原因是在保留证据。 她也找人咨询过，这事是他们的责任确实是要赔偿的，哪怕人家装修再旧。 李翠莲叹气，“大爷，十万实在太多。” 王建国沉思，随即说：“你们认为多少钱合理？我会从中帮你们调解，但不要说什么一千块钱了，一千块钱人家肯定是不肯的。 你这渗漏的程度算是较为严重的，楼下的情况你们都看过了。 你们都是年轻人，网上相关的案例也很多，你们可以自己搜搜看，有没有一千块钱解决的。 楼下那家人，家里装修确实是价格不菲的。而且你们两家那么闹，对小孩子也不好，成天在家提心吊胆的，万一影响孩子学习，岂不是损失更大。你永远也无法预测一个恼羞成怒的人的想法。” 冯花对家里本身的价值肯定是理直气壮，但她惧怕的是使用年限，所以才不敢找评估公司。 李翠莲一想到自己的心肝疙瘩，顿时有所动容，是啊，那老太婆成天搞事，自己小孩也跟着受累。 陶建：“大爷，那你说该怎么办？我是不想拖了，赶紧赔钱了事。跟他们闹烦死了。” 王建国：“你们认为多少钱合适？” 李翠莲想到斗了那么久心累，加上小孩需要一个良好的环境，“我可以接受三万块钱。对于漏水，我们心存愧疚，但多了真拿不出。” 王建国点头，瞥了一眼陶建，“你有意见吗？” 陶建：“我没有，如果三万块钱找个清净，我也愿意的。” 王建国：“好，我会去协调的。” 王建国又来到301室，主动表示对方愿意调解，赔偿是三万块钱。 冯花一听三万块钱，脸色大变，嚷嚷着：“才三万？光我这木地板多少钱你知道吗？” 王建国上前仔细端详木地板，“这木地板起码也有十来年了，或许当时价格不菲。但现在，就不好说了……再者，人家不是故意的，他们是小夫妻出去度假，然后水管爆裂导致的，人家回来也是第一时间想联系你们的，只是没有联系方式，年轻人对于事情预测的意识薄弱，所以才导致这样的后果。 当然，如果你们对这个赔偿价格不满，可以继续走诉讼和司法评估都行。 不过我跟你说，诉讼时间长，律师费不低，费心费时，再者十万？ 相信你们也找过律师咨询，不然怎么会同意调解……司法评估，我看你态度是不想做的，你我心中都有数。 这个价钱，相对于你们虽然不多，但总比一直僵持下去要好。你们是宽宏大量的人，需要给晚辈一个改正的机会。” “收下这三万，麻利地重新装修也好，然后将你们的小孙子接回来。这样才能皆大欢喜。” 第11章 邻里“PK”（3） 周国走到王建国的身边，“三万？就不能再多一点吗？” 冯花打断：“三万？呵，别的我也不说，你跟楼上沟通一下，没有五万，我是坚决不同意的。得了那么多遗产还斤斤计较，真没见过这种人。” 王建国严肃：“基于法律的层面，你只能主张你自己权利，而不是觊觎人家的财产。人家分的多或者少，跟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王建国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面色铁青。 冯花一下子被震慑住，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调解的人不在少数，但像王建国这种，换脸之后，整个氛围一下子凝滞的，她是头一回见。 冯花忍不住小声嘀咕：“对于她来说不是什么大钱。” 王建国：“我们是基于事情本身的一个赔偿，而不是她钱多钱少！就算到了判决阶段，法官也不会依据她钱多就给你多判！” 冯花嘀嘀咕咕：“那……” 王建国：“你仔细思考一下，不过，万一人家改了心思，连三万都不给你，那你可能需要花更多的人力物力去得到钱。你小孙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装修的事情更是遥遥无期。” “呃……”周国：“那……我们……” “你闭嘴！” 冯花瞪了一眼周国。 王建国见这夫妻俩还没想明白，“今天我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先暂时这样，你们俩好好考虑一下。” “只是……趁他们没有改变心意之前早做决定。” 冯花送王建国走到门口，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 王君安在王君凝那里吃了瘪，约上王君平两人在大排档里吃烧烤。这兄弟俩关系虽说紧张，但相比王君凝又和谐许多。 王君安一瓶啤酒喝下去，一个劲地念念叨叨王君凝的不是，指王君凝不讲情面，一点没有手足之情。 在王君平的眼里，王君凝从小就不甘示弱，任何事情都要做到最好，铁面无私或许是一种生活习惯，他反倒安慰王君安，“君凝那人没什么坏心眼，只是太爱公事公办了。” 王君安又闷了一口酒，“太爱公事公办了？大哥，这不你还没跟她对上，要是真对上，只怕你比我还躁动。” 王君平皱眉：“我和她毫无瓜葛，怎么可能对上。” 王君安抽起烟，“那可不一定，那女魔头手伸的可长了。” 王君安不满王君平一副处于事外的模样，说白了王君平和王君凝也是相互攀比的厉害，“赵晴可没少拿吱吱和子音比，至于结果嘛，你是也知道的，当然是子音更胜一筹。我家女儿成绩不行，但我这是女儿，我也不大担心。 女孩子嘛，以后长得漂亮就好，嫁个好人家我就安心，千万别跟君凝似得，一副男人样。现在我们家唯一的男丁还不如个女孩子，这……” 王君平知道王君安是故意那么说的，但他成功了，这话确实刺激人。 王君安拍了拍王君平的肩膀，“大哥，我们不如君凝就算了，可别孩子不如君凝的。” 王君平：“……” 这夜宵被王君安说得是没法吃了，王君平不讲话，王君安吃得也不痛快，兄弟二人准备离开，王君安直接说：“大哥，我最近兜里紧，下次我请你。” 王君平就知道王君安是这副模样，他们俩吃饭，有哪次是王君安付的钱。 但王君平习惯了，唯一的弟弟嘛，自己应该要多付出，否则怎么有大哥的样子。 王君平这人虽然懦弱、胆小、怕事，但又爱面子，喜欢撑场面，尤其喜欢用大哥的身份。 兄弟俩分道扬镳之前，王君平思索再三，看着王君安衣服从来不重样、鞋子更是价格不菲，均是国际一线大牌，老头子可从来不敢穿新衣服，只爱扒拉扒拉旧衣服。 “君安，最近生意怎么样？” 王君安自是爱面子的，“生意挺好的，西餐厅现在已经稳定了，KTV每次都爆满，投资公司和按摩店更没话说。” 王君平犹豫一会，这才提点道：“爸年纪也大了，你就别让他烦心了。” 言下之意就是少让爸接济。 王君安愣了一会，这才明白王君平的意思，“这都是生意场上的事情，你也不懂，我跟你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反正我以后会赚钱的，你就放心吧。 不过大哥，我可真羡慕你，你和你老婆平时拿现成工资就好，不需要担心那么多，反正是富不起来饿不死。混混日子挺好的。” 王君平的日子也真叫混混日子，他是个较为「文艺」的人，骨子里喜欢舞文弄墨，附庸风雅，对于工作一点不上心，生活态度懒散，不喜欢阿谀奉承，却又想要很多，从而导致他的内心是两级的，生活在凡尘，心中在天堂。 只是王君平不甘于别人说他是混混日子，颇为恼怒。 “希望你和梓玉好自为之，妈已经去世了，你就让爸安生好几年。否则，即便君凝不说什么，我也要站出来替他做主。” 王君平平时较为和善，今日是被气急了。 “呃……”王君安没想到王君平被激怒过度，“哥，哥，我也没做什么事啊。” 王君平冷淡：“人在做天在看，你自己清楚。” 王君平没有继续和王君安纠缠，他也说不出太多的恼怒之语，不像王君凝一样，像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没完没了。 王君安还想继续解释，但越解释就越没底气，最后索性就懒得说。 王君凝是这个德行，王君安、爸还是这个德行，全都是势利眼，只要自己有钱，肯定会让他们刮目相看。 兄弟啊，姐弟啊，说到底都是利益啊！ ⚹ 夜晚，王君平回到家，想着自己一身酒气，上去肯定会被赵晴指责，于是在小区里散步，直到酒气散的差不多，这才敢上楼。 回到家，孩子已经睡了，赵晴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敷面膜。 王君平想去卫生间洗漱，又被赵晴喊了过去。 赵晴一边按压面膜，一边说：“晚上跟君安喝酒去了？” 王君平点头。 赵晴噌的一下坐了起来，“君安……虽说我们家老跟君凝攀比，但你应该多跟君凝走动走动，你跟君安走动那么多，回头还要帮他还钱、垫钱。” 王君平和赵晴脾气不一样，王君平没那么多心思，兄弟姐妹之间走动还要看利益，那人和人活着得多累？ “我和君凝讲不来，没什么好说。再说，君凝未必看得上我，为什么肯和我一起喝酒？” 赵晴瞪大眼睛，“你和君凝是兄妹，你们有什么聊不来的。” 王君平不喜欢赵晴这么势利眼，不想和她多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去洗漱了。” “你给我等等——” “又有什么事情？” “主任的事情你不是该上上心了？我爸妈说了，你现在还不算年纪太大，应该在这件事上费费心，老了才不至于悔恨终生。” 王君平从大学毕业到现在一直都在烟草公司干，熬到现在才是一个副主任，主任的位置是遥遥无期。 赵晴眼见着那些比王君平读书差的人，一个个混得是风生水起，不是江市某银行行长，就是下属县的副县长，又或者在省里身居要职，做生意的更是风生水起，身价上千万是有的。 赵晴一开始也没在意，只是这些年眼见着她看不上的人，一个比一个爬得快，心里别提多难受。 王君平从上班到现在，就没想过那么多。只是……赵晴就一个劲地把他往那里逼。 “这周，我爸妈约个一个省里的领导，到时候我们一起吃饭？只要我们用劲用对地方，不怕你升不上去。” 王君平冷淡不已，他对这种伎俩是深痛恶绝，骨子里看不上。 自己的父母一个是小学老师，一个是法官，他们家从来都是清清白白的，不干这种歪门邪道的事情。 再者他也不会去奉承人家，如果让他用这种手段上去，那他宁可一辈子当个普通干部。 然而赵晴不同，赵晴的父母在江市算赫赫有名的企业家，有勇有谋，对于所谓的大人物是捧的很牢。 他们希望王君平也能如此，但王君平一直不如他们的意，之前还年轻，他们觉得可以慢慢调教。可如今都40多岁了，再等难道等到50岁吗？ 这不，一家子都按耐不住了。 “君凝比你小两岁，她的收入是你的五倍，王君平，你总不能连自己的妹妹都不如吧？” “她是她，我是我！” “呵，她是她，也是，你妹妹多拼大家也是知道的，你么……现在成天养点鱼，写点诗，这不是养老的生活么，我当时真是瞎了眼，嫁给你这么没上进心的人！” “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你急什么。” “啊，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什么时候啊？60岁的时候吗？王君平，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去年炒股，不也赚了5、6万块钱吗？我一直都有潜心学股票，你放心，假以时日，我一定能从中赚钱，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赵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股票？我看你是在梦游！你以为你是巴菲特吗？” 第12章 邻里“PK”（4） 王君平对自己的投资眼光是有自信点的，一听赵晴那么说，顿时心中恼怒不已：“跟你说你也不懂。” 赵晴：“我不管你什么懂不懂，反正这顿饭你必须得去！” 王君平径自看手机，不理会赵晴，随即砰地一声关上卧室的门。 赵晴气得不行啊，“就知道看手机，不知道有什么出息！” 王君平很容易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不理会赵晴之后，便继续看股票，想着定要从里面干票大的，让赵晴刮目相看。 事实上，王君平对自己的生存现状也是有感知的，确实是身边的人越混越好，赵晴是焦急的不得了。 可那又怎么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他想不通为什么非要跟别人比，但赵晴这么念念叨叨，他确实是烦。 再者他心高气傲，不认为自己比别人差什么，于是去年开始炒股，运气还不错，赚了一些钱，今年更加跃跃欲试。 王君平连续好几天都避着赵晴，早餐也不在家里吃，午饭和晚饭在食堂解决。 可在周五的晚上，王君平被迫去接小孩下课，两人直接被堵在家门口。 吱吱先去房间写作业，王君平和赵晴相视无言。赵晴从冰箱里拿出半个榴莲，挖了一块给王君平。王君平也没说话，小心翼翼地接过。 “最近在躲着我？” 王君平余光瞥了一眼赵晴，“公司忙，一直抽不出空。” 赵晴讽刺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自己不想进步，可不要拖累全家。吱吱的成绩你也知道，高不成低不就，万一在国内不好，我寻思着出国留学，出国留学可不得大笔的钱，你拿得出那么多。” “那你还乱花钱？”王君平刚嘀嘀咕咕说完。 赵晴瞪了他一眼。 两人心中很不愉快。 王君平对赵晴乱花钱也是叫苦连天，赵晴的消费可真不低，上次买了一个包，要四万多。 王君平就不明白了一个包包不能吃不能喝，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去买。赵晴一方面花钱如流水，另外一方面成天在家叫穷，说自己家没钱。 本来他们夫妻俩收入都还不错，应该是可以过上小资生活，养儿压力不大。 但赵晴非要过大富大贵的生活，那肯定是不行啊，这才让两人生活很是困窘。 “再说，我升职不代表我们会有钱，要那么多钱，我们得下海做生意。” “王君平，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虽然你升职不一定会有钱，但你不升职，我们不仅钱没，连面子也没。 大家都混得那么好，就你混成个渣子，你不反思下自己的问题，还说我，我怎么了？ 我花钱如流水，那我娘家本来就有钱，我爱花钱天经地义，你养不起我，那是你的问题。你早该知道我是这样的，那不然你当初为什么要娶我？” “呃……”王君平一早也知道赵晴是这个德行，只是单纯认为她爱花钱，而不是如今这般无所顾忌花钱。 但王君平不想跟赵晴继续沟通，免得又惹上杂七八的事情。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 “饭局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你准时出现。” 王君平觉得特憋屈，打小受母亲压迫，如今又要被妻子指挥，虽然他心中是不满的。但……他不善于正面反击什么。 “知道，知道了。” 赵晴眼睛一亮，“说定了？” 王君平：“我去看儿子。” “呃……”王君平离开之后，赵晴怒而打了一拳沙发，但想到王君平的妥协，心里又安慰不少。回头又给爸妈打了电话，爸妈在那头称赞了她，却又指责了王君平。 “女儿啊，当时有那么多人追你，你怎么就想不开嫁给王君平这臭小子呢？” 赵晴：“爸，君平读书好，成绩好，脾气又好，我记得当时你挺满意的。” “呵，满意？要不是看在他家是书香门第，我们家未必满意。他们家什么都好，就是一家子性子太倔，为人不够圆滑，你看看王君平什么德行就知道了。” “爸！”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他这次知道奋发向上了，我们家怎么着也会帮着的。我们家可不会跟王家那群人一样，他老头子讲话就是一股子正派，呵，正派多了还是那么点钱，衣服都要缝缝补补好几年！” “正派好啊，我就欣赏正派的人！” “哎……我真是宠坏你了。” “那一切都拜托爸爸了！” “你放心吧女儿。” ⚹ 王建国给两家思考了两天，又通知他们过来调解。 冯花过来的路上，就跟周国商量着，怎么着还要多争取点，不然自己亏了，装修还需要一大笔钱。 周国让冯花别那么夸张，却被冯花骂了回来，“哦，怎么现在想当好人了？” 周国心里不是滋味，冯花是个极为啰嗦的人，弄得不好，到时候天天给自己脸色看，还不如让让她，“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一切都听你的。” 其实在周国的内心，他已经不想住这破房子了，泡了水之后，压根没法住，要不是冯花为了那点钱，他们不至于拖到现在。 他们家缺钱吗？ 不啊，还不是冯花想多要钱的心思所导致的。 两人来到王建国这边，对方两位也已经到了。 当四个当事人来到法院之后，态度有了些许的紧张。这毕竟是法院，不能大吵大闹的地方。 王建国看着四人，“你们经过思考之后，现在的意见是怎么样的？” 李翠莲和陶建相互看了一眼，“我们的意见就上次那样，一分钱也不能多。” 王建国听完点点头，沉默一会，然后扭头问冯花夫妻俩，“你们呢？” 冯花在法院里，气势没有在家中那般得理不饶人，但也不是个好说话的，“十万我想想就算了，但五万是必须的。” 一阵沉默…… 王建国盯着冯花看，这种氛围里，冯花不自觉有压迫感，“我又没狮子大开口！” “五万也不算多的！” “什么五万不算多的？老太婆，你可真会讲啊。反正不是让你掏钱，你什么都不算多的！”李翠莲气得骂了过去。 冯花：“你本来就是要赔钱的！难不成你还想不赔！？” 双方一再争执不下，紧接着，王建国让冯花夫妻俩出去休息一下，自己与李翠莲夫妻俩进行一个沟通，表示冯花那边是不同意这个金额的，再这样折腾下去，势必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不如各退一步。 “你们还要当邻居的，真搞的这么僵，你们也不是一件好事！再者拖着对你们没什么好处的，赔偿肯定是要赔的，你们拖下去，双方闹起来吵起来，浪费情绪浪费心情，这样真的愉快吗？” 陶建说：“是啊，我现在下楼就烦，就怕那老太婆出来骂我一顿。我这人没她那么会讲，到时候搞得尴尬。” 王建国的施压加上掏建的说服，李翠莲有所软化，“我可以再加8000，多了我也不肯的，大爷，我希望你能说服他，我真被这夫妻俩整死了。” 王建国点头，“行……” 紧接着李翠莲夫妻俩出去，让冯花夫妻俩进来，冯花一开始还是要五万。 但王建国神情严肃，这让李翠莲心中怕怕的，不知道自己说得到底是不是对的。 人有时候很奇怪，置身于一个陌生环境，眼前又有一个权威人士，就会很不自觉地跟着权威人士走。 “在我和对方的积极调解之下，他们虽然不肯，但也把价格谈到了38000，如果你们愿意，收走这个钱赶紧装修房子，如果不愿意，那就走诉讼流程。 你想想，38000也不少了，拿走这个钱，对你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不然这个事情持续发酵下去，对大家都不好。我还是那句话，人家不是故意的，你也没有必要斤斤计较。如果你能宽宏大量，那么将来邻居关系还可以改善。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38000。”冯花合计了下，“钱也不是很多。” 王建国对周国说：“切莫因小失大，我看得出，闹来闹去你也烦。小年轻做错事是正常，提出要赔偿，也进行妥协，你是前辈，说到底阅历各方面都比年轻人要强，很多事不需要我说，你都懂的。大道理么，你比我知道的多。我也就不说了。” 周国见王建国姿态放得低，说话也很有道理，冲着一旁的冯花说：“算了，我们拿走38000就了结了！” 冯花瞪大眼睛，“你这就同意了？我还没同意！” 周国：“人家说得很对啊，小年轻也肯付38000，你还想怎么样？搞得腥风血雨，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我们年纪大了，跟年轻人搞，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我们是精力跟得上，还是体力跟得上？再加上人家做的也合理，算了，算了！！” 王建国：“是啊，他说得很有道理。” 冯花见「战友」倒戈，一下子慌了心神，“这……” 王建国：“回头要是他们反悔，那……我们调解这么久也白费，你们又要重新开始谈判！” 冯花一想到又要重新谈，觉得身心俱疲，脑海中两个小人在打架，最终是答应的小人打倒了不答应的小人。 “算算算，38000就38000吧！” 第13章 邻里“PK”（5） 王建国最终以38000的赔偿价格调解成功，冯花虽然心有不甘，但对金额也是无异议的，李翠莲、陶建夫妻俩算是让了一步求个清静，他们已经对楼下这家人烦的不行了。 王建国：“你们是邻居，这事结束之后，回去就和和气气的过日子。大家没准以后还要互相帮助呢。” 李翠莲和陶建见赔偿还在自己的范围之内，连连对着王建国道谢，表示以后会好好相处。冯花碍于面子，且金额也没离谱，硬着头皮也跟王建国客气一番。 王建国倒是不在乎双方是不是在做面子工程，只要双方都满意就好。但反过来想想，如果双方都不满意，那么这个面子肯定是不要的。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邱鸿笑眯眯地坐到他对面，“还适应吗？” 王建国：“还行。在这里挺好的，早饭、午饭、晚饭有保障，我都不用去买菜了。” 饭后，两人在法院的停车场里抽烟，刚刚人多邱鸿没提起，现在是两人独处，邱鸿说：“我前一阵子去你小儿子的西餐厅吃饭了……老王，你三个孩子都不错，老大国企上班稳稳的，老二上市集团营销总监，老三是个大老板，各行各业都涵盖了。” 王建国这人有些虚荣，听到别人这么夸，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但他不傻，自是知道他们三个看着都挺好，但里面充满危机。 老大家里事情多，老二看着四平八稳，可那脾气，是致命的，老三吊儿郎当，能不能成大气候不知道，就怕自视过高欠钱欠进去。 这些事情他哪会不知道呢？但……家事难管啊。 王建国很信任邱鸿，也就直截了当，“你是个会讲话的，我也不怕跟你说，我最担心的就是小儿子，生怕到时候看见他的官司。我做了一辈子的法院工作，可别到最后，我儿子成为被告、被执行人。他这些年混得都没赚过钱，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邱鸿是带着老婆、儿子去的西餐厅，这家西餐厅虽说是意式西餐厅，但里面极为繁杂，有西餐也有中餐。 西餐做得像中餐，中餐做的像西餐，定位不准确，出菜速度慢，服务员态度较为冷淡，老板、老板娘一直不在，店里也没个靠谱管事的。 他们去的时候，应该是餐厅生意最好的时候，但客人却较为少，还有几个服务员在一旁玩手机，说说笑笑，可不惬意，丝毫没当这里是个店。 “别担心，儿孙自有儿孙福。”邱鸿沉思一会，“我有个朋友倒是生意做得不错，也是做西餐厅的，如果有需要，可以介绍给你儿子认识认识，从他那边取取经。” 王建国摆摆手，“是他的心态问题，他这个投资一点，那个投资一点，心思都没在一点上，很难做好。他是西餐厅兼KTV兼投资公司等等，没有一样做得精，只怕最后是给工人、房租做嫁衣，赚来的钱不是给工人，就是交房租。如果他能摆正心态，对准一点好好干，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邱鸿又问：“老王，既然你了解，为什么不跟儿子沟通一下？” 王建国不想干涉儿子太多，即便他知道那么多，他跟儿子说，儿子也未必理他，一个弄不好还起反效果，父子反目，他最怕这样了，倒不如不说，眼不见为净。 “难啊，难。” 邱鸿知道王建国的性子，也不便多说。 “其实孩子有错，父母应该大胆地说出来，不用顾忌太多，你是他亲爸。” 王建国陷入深思。 他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就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 周六…… 赵晴让王君平晚上准时参加饭局，先是打了个电话，又是发了条微信。 紧接着赵晴就穿上自己刚买的新裙子，价值不菲，是F牌的，一件要8000多块钱。 不得不说，赵晴虽然今年已经40多岁了，但保养的极为好，皮肤白皙细致，眼角一条细纹都没，身高165，身材一直保持在45斤，绝不乱吃乱喝。 她又化了个淡妆，准备晚上要当王君平身边的军师。 这边是兴致勃勃，那边的王君平愁容满面，他一大早为了逃避老婆，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去咖啡吧坐着，没想到被老婆电话轰，微信轰，头疼。 笔记本电脑里都是股票的知识点，他被赵晴那么一搞，一点心情都没。 这个饭局他是不想去的，在他的价值观里，他的升职不需要凭借这些东西，工作努力的人自然就上去。 他工作成绩一般，即便上去，也没什么意思，难以担当重任，还不如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 可赵晴就跟疯了一样在背后推动他。 此时的王君平感到身后有一股惊涛骇浪在拍打自己，稍有不慎就会被吞没。 其实……沈玉芬在世的时候，赵晴还不敢提那么多要求，沈玉芬溺爱自己的儿子，会站在儿子的角度看待问题。 如果赵晴那么做，她就会跟赵晴沟通，从而拦下。哪怕亲家公、亲家母出面都没用，她就是那么强势，且不受人要挟。 现在沈玉芬不在世，老头子不管事，那家子一心想他上去，所有的事情都不受他的控制。 王君平一直没回家，赵晴在家待得心神不宁，这人不会是想临阵脱逃了吧？于是又一个电话轰过去，她像是机关枪一样说话。 须臾，王君平才说：“放心，我会到。” 赵晴急了，“你会到？那你穿什么啊？衣服打扮总要我给你参谋参谋？可别穿得太差，让人看不起。” 王君平沉默一会，“哦，我知道了。” “呃……”赵晴觉得自己跟王君平是在鸡同鸭讲，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你听懂没啊！” “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反正我会按时出现的。” 赵晴冷了下来，她一字一句问：“王君平，你是不是不想参加？” “我想不想你不是知道吗？我已经让你如愿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又不是不去！” 赵晴一股子火气就上来了，委屈、愤怒，她一心一意为了王君平，却遭到王君平这种态度的反驳。 第14章 窝囊？ 晚上六点半，赵晴和父母在包厢里有说有笑，父亲赵宥之拼命给对方夹菜，赵晴说着场面话。 赵晴虽然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但从小到大见过的大场面多，对于这种情况应付的游刃有余。 王君平姗姗来迟。 从他一进门开始，赵晴就有些心情不佳，跟他说过要穿牌子的衣服，可他呢，还是平时的行头，普普通通……人家能看得上普普通通的行头吗？ 赵宥之邀请的是意丰集团的总裁，意丰集团是国内知名的上市民营企业，听说这人很有手腕，关系网特别广，为人么，老奸巨猾、心机颇深。王君平实在无意与此人打交道。 王君平一过来就坐下，人家刚开始赞美几句，不过是饭局之间的客套话，谁知道王君平还当真了，正正经经地说：“哦，我工作水平一般，没什么特殊的才华，这样混混日子挺好的。” 一时之间，整个场面都僵住了。 顷刻间，赵宥之回神过来，连忙给对方倒了酒，“他这人就是谦虚。” “年轻人，谦虚是好事。” 紧接着，他们喝他们的，王君平径自玩着手机，一点不“合群。” 赵晴一边陪笑，一边盯着王君平颓废的样子，心中是愤愤不平，特么的，她嫁给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三人尽力在帮着王君平演戏，但王君平丝毫不接茬，纯粹是有什么说什么，肆意妄为。当他们想夸王君平一句，就被王君平给怼回去，好像有什么仇一样。 最终对方是败兴而归，看着心情是不好的。 临走之前，他对着赵宥之说：“宥之，虽然我有心，但你这位，似乎难以担当重任。我只能作为一个推波助澜的角色，要是真能力不行，只怕……引人非议。” 赵宥之连忙解释道：“他这是家里有事，导致心情不好，平日里不会这样的。” 对方拍了拍赵宥之的肩膀，笑而不语。 赵宥之知道这条线是彻底没戏了，王君平这个不成器的东西，都四十多岁了，怎么会干出二十多岁的事情。二十多岁可以乱来，这四十多岁也该沉稳了，怎么脑子不清楚了吗？ 另外一边，出租车上，王君平靠在一边，状似微醺的模样。 赵晴知道王君平好好的呢，平时在家白酒四五瓶都不成问题，怎么到这里，这不能喝，那不能喝了！ 赵晴喝了不少，脸颊红红的，但意识很清醒，她瞪了一眼王君平：“敢情是你在逗我们玩呐？” 王君平没有说话，依然一副梦游状。 赵晴恼了，“王君平！我知道你没醉，你要真不想去你直说啊，为什么要逗我们一家子玩？” 忽的，王君平缓缓睁开眼睛，没有一丝丝醉意，推了推眼镜，“我已经跟你说过不想去了，你有听我的话吗？” 一时之间所有的愤怒涌上心头，赵晴骂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混了一辈子，我能不窝囊吗？就算是你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要为儿子和我考虑，你看着我们被人看不起，你心里比较舒服是吗？你不想上进比较舒服是吗？” 赵晴说完，想起这事在出租车内不便多说，于是闭上嘴。 年轻的时候，夫妻俩对前途没有那么多的要求，在这方面的矛盾不多。 如今人到四十，所有的爱情、激情都被磨灭，两人仿佛一条船上的经济共同体，一个要往船上多搬东西，一个只想安安稳稳前行，目的不一样，有矛盾太正常不过了。 王君平靠在窗户上，想起赵晴年轻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读大学的时候，她一身白裙子，长发如瀑布，满脑子的诗情画意。 两人坐在树下聊诗、聊文学就是一天，怎么如今成这样子，动不动就是前途、利益、金钱。 两人一下车，赵晴见出租车开走，拉着王君平在楼下念念叨叨，她上去肯定是说不了太多，儿子在家，看着父母吵起来影响心情，她觉得自己太难了。 一方面要为王君平的前途考虑，另外一个方面还要考虑儿子的感受。自己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 “王君平，这些年我为这个家付出那么多，难道你就不知道我的难处吗？为我奋斗一点，努力一点，我之前就知道你不如王君凝，现在看来，你连王君安都不如，人家王君安虽然没用，但起码知道钻空子，而你呢，而你呢？ 你会什么？你只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我现在什么都不求，就求着你配合一点，只要你配合，你就能上去，为什么你连这种小小的心意都不顺我？” 楼下的花园里，夜灯忽明忽暗。 王君平觉得没法沟通，这不是小小的心意，他本来就无心那一套，为什么非要逼着他往前走？ 他觉得当个副主任挺好的，高不成低不就，但活得自在，不需要考虑太多，那条路一走进去，没什么好下场。 现在查的那么严，万一一个头头出事，下面的人都跟着遭殃，何必把自己搞的那么提心吊胆。问心无愧才能走的比较长远。 “你该调整一下你的心态了，人那么虚荣不好。”王君平知道赵晴虚荣，但年轻的时候虚荣的不过是包包、衣服，后来房子、车子，也都在他的理解范围之内，可自打参加了什么同学会之后，那完全都不一样了，逼着他往前走，他不理会，以为她会知道分寸，没想到搞得越来越严重。 赵晴咬唇，“我虚荣？我怎么虚荣了？我同学以前一个个混得比我差，现在人家都比我们好，我这是虚荣吗？我想上进，而你呢？你想的是什么，日子过一天是一天！？” “你说说你，这不是虚荣是什么？人家混得比我们差的时候，你怎么什么都不说，现在人家混得比我们好，你就开始嫉妒了？也没个个都好，很多人也不如我们的，你别太计较。” “呃……” “王君平，我以前以为你是活得咸鱼一点，现在发现你是脑子有问题，你好的不比跟差的比，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啊！死鱼才会随波逐流，活鱼都在逆流而上，你这还没死，就已经开始自我放弃了？” “行，你说得对，你说得什么都对，我不想和你解释太多了。” 王君平不想和赵晴讲太多，自顾自地上楼去了。 赵晴盯着王君平的背影，气得浑身颤抖了！当初怎么会瞎了眼看上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她爸说得对，王君平就是一个不成器的东西！ 王君平上楼，看见吱吱起床倒水。吱吱看见王君平问：“妈妈还没回来吗？” 王君平微笑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妈妈在楼下，马上就上来。” “爸爸，你最近是不是和妈妈吵架了？” 王君平知道赵晴那人风风火火的，但也不会在儿子面前有太多的倪端，他有点讶异，儿子的观察能力竟那么强。 “没有，爸爸和妈妈挺好的。” 吱吱倒也没有多问什么，他沉默一下，然后说：“爸爸，你不要和妈妈生气，妈妈只是爱买衣服而已。” 王君平失笑，“爸爸和妈妈好着呢。” 吱吱是个初中生，在初中生这个年龄段，处于青黄交接时期，说不上很懂，但也说不上不懂。 “你好好读书，其他的不用多想。” 吱吱沉默一下，“对了，爸爸，我是不想输给子音的，但子音太强了，我怎么赶都赶不上。我不知道她脑子里想什么！” 吱吱以为夫妻俩又是因为自己学习吵架，心中不安。 “那又没关系，谁要你跟子音比。人家子音有子音的路，你有你的路，没必要非要和子音比。你尽全力就好。” “爸爸，那我比茜茜又好些，你放心。” 茜茜是王君安的孩子，成绩一直处于较差的状态。 “不要跟别人比，没意思的。学习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而不是利益化。成天跟这个比，那个比，除了增加你自己的焦虑，没有别的好处。 我们不应该和他人比，我们跟自己比，今天比昨天好一点。 好吗？至于你妈说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你随便听听就好了，妈妈也是为了你好，但你妈那个人，太焦虑了，成天脑子里就是比比比，比来比去会让自己很痛苦的。” 赵晴一直没回来，她被王君平气得回娘家了。 王君平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苏打水，自己现在的生活真是一地鸡毛，打了鸡血的老婆、令人担忧的老头子、懵懂无知的儿子，还有两个很烦的弟弟、妹妹，一家子乱啊，乱七八糟的。 ⚹ 赵晴一连好几天都没回家，王君平也没打电话，打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夫妻俩不在一个频道上，无论怎么解释都是错，还不如不说。 赵宥之对这个女婿是越来越不满意了，自己费尽心力，活活被他折腾成一个笑话，他好歹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面子扫了一地，这让他怎么做人，为此他直接就跟赵晴说：“在他没认错之前，你就千万别回去！自己的男人都使唤不了，你还有什么用啊！” 赵晴本来准备第二天就回去，一听赵宥之这么说，要是回去，她的脸要往哪里搁啊！ 嫁给这个窝囊废，真烦！搞得她里外不是人！ 第15章 闹成一锅粥 近期，王建国发现自己消瘦不少，胃口也不佳，心中隐隐有了担忧。 他吃了药之后就出门散步了，他安慰自己，一切都会好的，也是有人抗癌成功的，只要保持良好的心态，以及三餐均衡，或许，或许…… 王建国来到老人亭，和一群老头子说说笑笑，心里头好了不少，万事皆有定数，他这辈子没干过什么坏事，不会那么惨的。 回去的路上，碰上几个咨询法律问题的人，他耐心解答，越是跟人分析事情。 于是感到自己的脑细胞活跃，末了还问人家抽不抽烟，递了几根烟给别人。 “老王你人真好！” 王建国笑笑。 忽然，他觉得这种日子很惬意。平凡人，普通日子，简单地过。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戴上眼镜，“喂……” 电话那头是赵晴，火急火燎地跟王建国哭诉，将她和王君平的矛盾逐一倒出，非要王建国给他做主，否则这婚是没法继续下去了。 “爸，君平这些年多不上进你是知道的，我们家都是为了他好，你看看他这副态度，我真是没法过了。” 王建国沉思了一会，“别急，我仔细问问君平。” “爸，你可不能帮着自己的亲儿子，这事就是他的错，我真是没办法了才找你帮助。” “其实，孩子们都大了，都有自己的思想，我不一定能说得上话，再者他这事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老人家也不好说什么。” 王建国对于王君平的咸鱼姿态并没有太大的厌恶感，活在这个世上什么人都有，有勤劳的、上进的、努力的。 但也不能鄙视咸鱼的、云淡风轻的、闲鱼野鹤的，这都是一种自我的态度。 “爸，你这话什么意思？儿子是你生的，你就该好好教育，现在他要误入歧途了，你总不能坐视不管！ 我知道你工作忙，现在又跑去调解，但调解都是人家的事情，现在自己家出那么大事，你还有心情帮别人吗？肯定是自己家优先啊！” 王建国五味杂陈，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恩，我会跟君平谈谈。” 赵晴知道自己也不能逼太紧，语气缓和，“爸，这事靠你了。” 老大家里夫妻不和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赵晴和王君平之间三观差的太大，还没结婚的时候，王建国就对家境较好的赵晴颇有担忧，这孩子长得漂亮，家里条件好，性格较为跋扈，王君平只怕是控制不住。 可沈玉芬却认为赵晴好啊，各方面那么好，老大也好，两人结婚之后就是好上加好。 究竟是不是好上加好，已经在婚后初见倪端，现在不过是将一切都暴露出来。 在这件事上，王建国也提点过王君平几次，让让那家大小姐，免得家中不清净，万事顺着她就好。 赵晴不是傻的，人总不能一直「作」着，会知道尺度的。王君平这些年来对赵晴也是够忍耐的，两人有冲突，但都能安然度过。 这次…… 只怕是不妙的。 赵晴挂下电话之后，又怕老头子帮不上什么忙，老头子这人脾气是又倔强又不管事，等下左耳进右耳出就糟糕了。 她思来想去，趁着去茶水间倒咖啡的时候，又给王君安打了个电话，希望王君安能劝说。虽说王君安啥事都不行，但骨子里有种魄力，没准能压得下王君平。 她刚从茶水间出来，就看见公司里新来的小年轻正在讨论新买的包包，是个新款的某牌菜篮子。 她瞥了一眼，羡慕不已，现在的小年轻还挺有钱的，想想自己很久都舍不得买包包，瞬间心情跌落至谷底。 以前认为婚后可以继续自己洒脱的生活，却没想到，婚后不仅不可以，还让自己的消费一度再度缩水。 婚前赵宥之就告诫过她，让她嫁个门当户对的，她不肯，非要寻求真爱。 如今囊中羞涩才知道，父亲说得是对的，在现实面前，所谓的爱情不堪一击。 后悔啊…… 只是后悔有什么用，人都嫁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赵宥之让赵晴一定要好好整治一番王君平。 赵晴觉得，只要王君平肯改过自新，那么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她以后还是可以拥有一切的，毕竟两个人在性格上没有很大的冲撞，平时争吵的都是价值观不同而已。 王建国思考今天刚好是周六，又去菜场买了几个吱吱爱吃的菜，打了电话给王君平，让他晚上把吱吱带过来吃饭，一句也没提赵晴。 王君平想着和赵晴关系紧张，多嘴一句，“爸，赵晴工作很忙，晚上不一定来得了。” 王建国：“你们俩来就行。” 王君平稍稍安心，躲过一劫。 ⚹ 王建国晚上烧菜的时候，被烟呛到，猛地咳嗽几声，肺都快咳出来了，他靠在一旁休息。 王君平开门而入，被王建国吓了一跳，连忙扶着他到客厅。 “爸，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出去吃，不用在家里吃。” “出去吃不干净，在家里吃卫生。” 王君平失笑，“现在的人都出去吃得多，大家都习惯这样了，什么干净不干净都是老一辈的思想。” “所以现在年轻人动不动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 “呃……”王君平见老头子固执，也不好说什么，自己进去烧菜。 王君平的厨艺还可以。他和赵晴两人在家的时候，都是由他烧饭，这些年锻炼出来色香味俱全。 王建国一直跟吱吱聊天，吱吱这个年龄段，和大人的聊天越发地少，他更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王建国试图了解吱吱的世界，但差距太大，总是会走神。吱吱也是知道的，所以尬聊居多。 小孩子会越来越有自己的思想，大人们是追赶不上的。 过了约莫半小时，王君平将菜一一端上，一桌子全都是吱吱喜欢吃的，吱吱美滋滋地吃着，王建国不断地给吱吱夹菜，“多吃点，你现在正是长个的时期。” 吱吱大口囫囵地吃，“恩恩……” 隔代亲，还真是对。王君平觉得王建国以前对自己没那么好，以前从不问他喜欢吃什么，都是家里烧什么吃什么。 如果想「点菜」，就会被臭骂一顿，说他给妹妹、弟弟做了不好的示范。 “爸，你以前对我可没那么好。” 王建国摸了摸吱吱的头，“以前我们条件不好，有的吃就不错了。现在的孩子不一样，条件都好，更追求营养搭配。” “成成成，你说得都对。” 饭后，吱吱拿着作业本去写作业，王建国和王君平在客厅里看电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忽的，王建国话锋一转，“最近和赵晴关系还好吧？” 王君平一听就觉得不对劲，装作沉浸在综艺中，心不在焉地回答：“恩，还好。” “赵晴那孩子，脾气急，但为家庭付出是多的，如果她有什么问题，你要多多谅解。” 王君平很想将赵晴那档子破事说出，但话在嘴边，怎么都说不出，“爸，我这辈子问心无愧，只求清清白白做人，其他什么都不想做。赵晴和我的三观不一样，她追求虚荣的生活，而我追求平淡的生活，我们就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哎，我相信你会很好处理问题的。毕竟你脾气好，可以好好说话。” 王君平叹气：“呵，脾气好。爸，夫妻间的生活没那么简单，好好说话是个简单的词，但背后太难了。 有时候她的无理和错误，你一次两次容忍是没事，但次次都忍，真忍不下去。说什么为了孩子，为了家庭，我是为这为那，但她呢，嚣张的不得了。” 王建国：“大家都是为了这个家着想。” “爸，我和赵晴的事情，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太多太多无可奈何。以前妈在世的时候都没法解决，更别谈是现在了。我知道你是好心好意，想让我们夫妻融洽，但……我知道分寸的。” 他调解当事人的问题是有一手，但自家的矛盾真不好说，置身于其中，很难看透很多问题的本质。 就比如说沈玉芬的打压政策，他即便知道是不对的，但也没有办法，因为他寻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去解决。 再来是他们夫妻间的矛盾，明知道他们不是一路人，当时在一起结婚也未必幸福，依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为孩子有追求自我幸福的权利，大人不该多干涉。 如今两人有孩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比当时是更难解决了，然而所有矛盾的根源在于两人三观不合。 但他依然不知道更好的办法是什么，怎么样才能解决当下的问题。 王建国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两条线，遇见工作上的人事物，尤为清晰，分析的条条是道。 面对自己家里的问题，瞬间无法思考，好似脑子当初就当机了，或许是因为心理有阴影，导致他不敢深入思考，不敢继续往下想。 “爸，我不知道赵晴跟你说了什么，但我有我的道理。你作为我的父亲，应该信任的是亲生儿子，而不是她。她在家里什么都不干，花费巨大，要说理，应该全在我这里，难道不是吗？” 第16章 离家 王君平和王建国的脾气有些相似，都不是个事精，喜欢以和为贵，但他们又很不一样。 比如沈玉芬是个强势的人，所以王君平在找老婆的时候，就刻意避开此类人，找了一个看似云淡风轻的赵晴。 又比如王建国一辈子都没想过反抗沈玉芬，但王君平在跟赵晴不断地争吵中，心中的小火焰不断地燃烧着，随时随地要迸发出更大的火焰。 王君平相比起王建国，似乎更为明白「夫妻平衡」的重要性，却又比王建国处理的更差。 说到底，道理是一回事，实践是另外一回事。 平衡两字看似简单，但做起来很难。 王建国知道赵晴开销大，喜欢「奢侈」的东西，但人家家境本来就好，她这么做不过是维持之前的生活水平而已。 他心中知道，但这话怎么就说不出，说出无疑在打自己家的脸，表示自己家不如赵晴家。 他不是个所有道理都偏向自己家的人，所以很多事情，他都不想去点透，一旦点透，全都是在自己打脸。 王君平见王建国说不出什么话，他也懒得再多说什么，在他的眼里，父亲是一个不知道脑子里想什么的人，只会沉默。 这时候，王君凝开门而入，一见王君平也在，顿时态度都嚣张起来了，身后跟着季永提着一大堆补品、水果、蔬菜。 王建国不知道王君凝会来，有些意外。 王君凝和季永坐在沙发的另外一侧，季永是个脾气和善的人，一直在和王建国聊天。 王建国挺喜欢这个女婿的，这是个标准的富二代，却又没那股子骄气和傲气，为人除了闲云野鹤之外，其他都挺好。 不过，王君凝那脾气，要配一个很有主见的男人，只怕家里都要翻天。 夫妻俩本就是一个锅子一个盖，都是互补的。 王君凝和王君平相较于王君安又缓和点，毕竟王君平脾气好，王君凝也不好过多责怪，两人是相安无事的。 可半年前非要卖房子，让这两人进入冰点，从这里之后，王君凝看见王君平就皱眉，各种不满溢于言表。 王君凝坐了会儿，像是想起什么事情，“昨天晚上的饭局上，碰见赵宥之了，呵，喝得很醉，拼了命地敬酒搞氛围。” 王君平眼皮一跳，直觉没什么好事了。赵宥之和王君凝能在一个饭局上碰见不是什么怪事，两人都是热衷于这些的人，他想，王君凝能爬得那么快，不仅仅是工作能力好，应酬也是有一套的。 王君平咳嗽了一声，“爸，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带吱吱走了。吱吱回去还要早些睡觉。” 王建国频频点头，“好，你去吧。” “他喝醉了之后，说女婿不争气啊，只会当一条咸鱼，安排好的路都不走，女儿嫁给这种人，真是造孽。”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王建国忙不迭地说：“君凝，你少说两句。” 季永在一旁说着场面话，“人家是喝醉了乱说，你又不知道真假。” “真不真，假不假，赵晴现在在娘家总是真。” 季永本想缓和一下气氛，被王君凝一接话，反倒像是他们夫妻俩商量好讽刺王君平的。 王君平瞪着王君凝，生气极了，真想将王君凝的嘴巴缝起来。 “你给我闭嘴，你懂什么！” 王君凝还想反驳回去，被季永摁住手，“人家夫妻俩的事情，我们没必要插手，他们自己会解决的。” 王建国附和，“是啊，人家赵晴闹点小性子罢了。” “小性子？”王君凝冷笑，“只怕是来者不善。” “呃……”王君平气愤不已，又奈何不了她，立马回卧室将正在写作业的吱吱带走，临走之前，还跟王建国说：“爸，要是下次这个毒妇还来，我就不来了！” 吱吱想跟爷爷打声招呼，却被王君平一把给拽走了。 老人家看孙子瘪瘪嘴，心里头别提多难过了。 砰地一声，门关上了。 客厅安安静静，没有任何的声音。 忽的，王建国的一声叹气尤为沉重，“君凝，你这又是何必呢？” “君平家里吵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既然你我都知道，你这般挖苦，对你，对我，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你们都长大了，有自己想法了，厉害了，真厉害！” 王建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房间，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王君凝和季永也离开了。 电视机没关，稀稀拉拉的光映在了沙发后面的全家福上。 上面沈玉芬、王建国笑眯了眼睛，王君平、王君凝、王君安高低错落的站在一旁，每个人都洋溢着笑容。 这种愉悦似乎已经永远地被封存在相框里了…… 路上，季永手握方向盘，瞅了一眼王君凝：“你这又是何必呢？让大哥丢人，你就这么高兴吗？其实大哥和你的冲突不大，你……” “你说够了没？”王君凝冷淡地望向窗外，她倒也没想让王君平下不来台，不过只是想问问情况，话到嘴边，忍不住又讥讽起来，谁知道王君平脾气爆起来了，一点就着。 季永：“行，我不说成了吧。大哥有大哥的难处，我们就别说人家了。你看你今天本来好心好意去看爸，结果搞得那么不开心，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知道就别说。”王君凝又道：“我又不知道大哥在那，如果知道他在那，我连去都不想去。” 他们俩过来，本来是想看看王建国，然后问问身体情况，要是不行的，让他别去上班了，没想到碰上了王君平和吱吱。 “不过，赵晴那家子确实过分，当我们家什么啊，行走的ATM机，王君平赚钱，她花钱，然后还说王君平的不是。 王君平一直以来都是这种人，是个诗情画意的人，成天就知道舞文弄墨，被这么一折腾，逼得他上进，这等于让王君平回炉重造。” “好了，即便事情是这样，你也不要插手了。大哥有大哥的人生，就像爸也有爸的人生，只要是他们想要的，我们千万千万不要去管太多。” “管？谁说我要管？你真是好笑！” 季永没吭声，他知道王君凝的脾气，表面比什么都毒舌，恨不得把人贬到尘埃里，但心里却又默默想为人家做点什么事。而且她这种性子是做完之后，还不让人家知道太多，自虐。 ⚹ 虽然赵晴打电话给王君安要求劝劝，但王君安不想掺和他们夫妻俩的事，表面上跟赵晴说得挺好，会尽全力劝，实际压根懒得说，只是微信发了条消息给王君平，让他劝赵晴回家，电话都懒得打一个。 赵晴没回家已经快两周了，王君平这边是风平浪静，他跟吱吱也解释的很妥当，说妈妈要去陪外公外婆几天，让你在家乖乖的。 吱吱虽然有怀疑，但也没表现出来。赵晴那边就是波涛汹涌了，王君平一直没来找，让她面子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合着她在这个家就是可有可无的对吧，离开那么久了，竟一点都不关心她。 赵晴的母亲尹霞劝了她不少次，该回去了，家里还有一个孩子呢，即便不管王君平那臭小子，孩子应该是需要关心的。 赵晴想着是啊，她也很想吱吱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但赵宥之又是另外一番说辞，一直跟赵晴说，“如果你这次训不下去王君平，那么你以后都要被他这么对付，你在家中还有什么地位？你不过就是一根杂草。人家王君平还有个副主任当当，你呢，你什么都不是。” 赵晴这人工作散漫，平时上班比王君平是更为咸鱼的，不是丢三落四，就是忘记做事情，后来调到了最清闲的岗位，她上班不是在淘宝，就是在看服装搭配。 她对自己要求不严格，家里人对此也没什么说法，女孩子嘛，一份工作混混就可以，不需要有什么大作为的，起初她也有些彷徨，想着是不是也要努力。 但家里人都没说什么，并且认可她的行径，她就越发的心安理得起来。 赵晴在家待得越久，并没有考虑清楚，反倒心情更差，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最终她在王君平下班的时候，直接把他堵在家楼下。 王君平看见赵晴回来了，颇感意外，他想着这次起码还要一个月，没想到这么早就回来了，“你想清楚了？” 赵晴一回来，他又不能在家光明正大地看股票了，心中有些许失落，想着待会儿回去是躲在厕所看，还是趴在阳台以浇花的名义看。 赵晴看见王君平这么平淡，真是越发的生气，这人还有没有良心啊！ “我走了，你的小日子过得还挺好的！” 王君平推了推眼镜，寻思着家里一直都有钟点工干着，她在和不在区别真不大，除了没有那聒噪的声音。 “王君平！你拉个屎需要半小时？” “王君平，你特么的看手机看晕去了？” “王君平，你个笨东西，让你做点事，你就那么慢吞吞！” “王君平，你疯了吗！” 第16章 离婚 “……” 赵晴见王君平这般冷漠，顿时心如死寂。 婚后她为这个家庭贡献许多，比如婚前她一直处于买买买的状态。 但婚后一直为家人着想，勤俭节约，丝毫不敢浪费一分一毛，人生最大的爱好都被剥夺，就更别提其他的。 她知道婚后生活就是一地鸡毛，过不成诗一般的生活，可也不是那么差吧？ 如今她面临着老公不上进、懒得管家事，孩子哪哪不如别人，自己一向在众人面前是闪闪发光的，落得这步田地，她心中十分不满啊。 王君平的思维没她那么跳脱，直接说：“回去吧……” 所有的怨恨涌上心头，“王君平，你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吗？” 王君平纳闷，自己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怎么她就一副刺猬的姿态。 “那你想怎么样？” 赵晴情绪迸发，“我想怎么样？我能怎么样？王君平，你问得真好！” “呃……”王君平知道赵晴生气、恼火，但这个事也不能强迫他，他有自己的人格，绝对不会妥协一分一毫的。 赵晴只觉得一阵寒颤，婚前是她瞎了眼，婚后她得过且过，现在她忍受不了了，绝对不能跟他妥协。 “我们离婚吧！既然三观不合，那就离了呗！” 王君平愣了下，一时没说出话来。 赵晴这个人矫情，刚结婚那会时不时在家就会说离婚啊，你这个不从我离婚，你那个不从我离婚，王君平一开始是紧张的。 但后来就无所谓了，反正她只是嘴巴上念念叨叨，并没有做出什么行为。从这之后，王君平都懒得理，她就也不说了，怎么这会儿又旧事重提了。 “呃……”王君平的眼神更为冷淡，“那你再回去考虑考虑，现在不用回家了，免得让儿子分心。” 赵晴顿时惊呆了，王君平不仅冷漠，说话还不近人情。 王君平转过头回去，慢悠悠地准备上楼。 赵晴气急败坏，她这次是认真的，她猛地喊：“我是认真的！” 王君平转过头，应了一声，“听到了！” 赵晴：“王八蛋！” ⚹ 王建国自认帮不上王君平和赵晴的忙，于是主动打电话跟赵晴解释了下，却没想到赵晴直接说：“爸，你的儿子就是这副姿态，你还有心情上班吗？” 赵晴这人讲话直，王建国瞬间被击中，他自认儿子的姿态可以接受，不过就是咸鱼了点，咸鱼究竟多不好呢？ 总比一副很有道理，却不断地为自己占福利好。 王建国对赵晴这人没什么厌恶感，今儿个这么一激，心中颇有微词，“你啊……我管不了你们太多，你们自己处理，你也该改改自己的性子了。” “爸，我丑话说前头，你可千万别后悔啊！” 这边王建国砰的一声挂下电话，那边赵晴眼睛瞪得老大，敢情老头子的意思是她有问题？ 好啊，这一家子合着都自己帮自己。 王君安说什么，大哥是劝不动，让她改改脾气。 老头子这边，又说管不了太多，还让她改改脾气。她怎么就那么难啊。 离婚这事，她已经决定了，但现在还没跟父母商量，暂时不动声色，免得打草惊蛇！ 第17章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1） 这边王建国固然操心儿子的事情，但也无可奈何。再者孩子已经长大了，该有自己的人生，他过多插手也不成。 他总是不敢对子女的人生妄加干涉，生怕一个不小心，弄巧成拙，这与沈玉芬是截然不同。 两人就是两个极端。 这日，柳军丢了一个调解案件过来，嘴里念念叨叨，“那帮小年轻太不懂事了，给我的案件都是难的，怎么给你的都那么简单。我一个老人，为这些案件日夜操劳，夜也操劳，实在是太累了。” 王建国接过案件，“没事，我们换换也好，刚好我手上有一个民间借贷的，你拿去。” 柳军本想直接给王建国一个案子，却没想到又收到一个案子，可现在被王建国堵得也是没话说。 于是只能接过，他想着，反正王建国手中的案子都简单，对于他来说是划算的。 王建国的办公室里没水了，他去立案庭倒水，一过去就见小郑拿着零食过来，王建国见是蛋糕，尝了一口，夸奖了几句。 小郑是个戴眼镜的姑娘，长得斯斯文文，他们市里的高考文科状元，没有学霸的刻板印象，性子好，善于思考，就他们的立案系统如何操作，他都做出一个操作指南，供新人学习，这样大大提高了便利性。教的人只需教一遍，学习的人不懂就看操作指南。 王建国觉得读书好的人，在某一方面真的很强。自己小儿子竟然说，读书没用，一个个读的傻乎乎，还不如混社会更好。 说这话的人，只能说眼界过于狭隘，现在这个年头，读书好、智商高的比比皆是。 难怪生意做不出去，眼光不行啊。 小郑说：“老柳推工作给你了？” 王建国笑笑，“这哪能叫推工作，我们是相互换了个案子调解，他喜欢民间借贷就调民间借贷，我调离婚纠纷也可以。” 小郑转悠了下眼珠子，明白王建国话中的意思，顿时笑了，“老王，有深度。” 也不是有没有深度的问题。很多时候，做人其实很难，既不能给人当做软柿子，也不能太硬不好对付，必须要软硬都有。 小郑见王建国好说话，再加上嘴巴不碎，于是悄悄摸摸地稍稍说了下自己的问题，为了安全起见，还特意把王建国拉到一个角落里说。 小郑自认为自己干活还行，却没想到人家会觉得她干得好，然后故意多推事情给她，弄得她很烦。 她还为此搜了很多资料，想看看有没有好解决的办法，但网上的说法都是千篇一律，缺少实战经验。 王建国没有刨根问底，而是从问题的角度来说，一个是同事之间的分工明确。 明确之后，即便是自己干的很快，闲在一边，也不能过多插手别人的事情，别人需要有成长的空间。 如果一直各自忙，长此以往，就会让人觉得你是个好使唤的人。 其次，要做一个有大视野的人，小郑现在仅仅只是立商事案件，那么对于立案庭其他的事情也有了解，不能关起门来只顾自己，了解必然就需要时间，自然不可能空下来。 现在的积累是为将来某一天提拔做准备的，一个十项全能的人，必然会脱颖而出。 小郑欣喜，对王建国的建议很认可，连连道谢，“以前都没人跟我说过这些，真的太谢谢你了。” 王建国：“蛋糕很美味，下次再来点。” 小郑：“肯定管够。老王，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王建国：“没什么吩咐不吩咐的，我现在就是一个老头，需要大家互相帮助。我们老年人需要听年轻人的新知识，你们年轻人也可以听听我的一些小见解。” 小郑挺喜欢王建国的脾气，他没什么架子，平易近人，这实属难得。 王建国趁着午休的时候，将案子大致了解了下。 这个案子是离婚纠纷案，原告许蕊，被告吴旭。许蕊和吴旭结婚七年了，吴旭是区里一家单位的驾驶员，是临时工，许蕊是县级的一家房产公司销售，许蕊认为吴旭不思上进，不管孩子，成天只知道抽烟喝酒，所以提出离婚。 第18章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2） 这次王建国直接将他们约到办公室调解。 第二天一大早，柳军刚泡好一杯咖啡，这对夫妻俩来了。 柳军撇了一眼正在看报纸的王建国，这对夫妻可是难题，到时候如果王建国劝不下来，他可以勉为其难帮忙劝劝，这样不至于地位太尴尬。 王建国一来之后，整个氛围是风云变幻，原本柳军和小年轻之间的关系不冷不淡，大家自己做好自己的工作即可。 如今小年轻一窝蜂地跟王建国聊得来，这样倒显得他很尴尬，不知道自身地位放在何处，他总归是个要脸面的老年人，让他主动和那些小年轻交好，似乎又放不下身价。 这还不算，紧接着人家小年轻、副庭长、乃至庭长都说王建国调解好，各种夸他，这么一整，自己的地位就更没了，他也有在努力工作，为什么别人夸王建国的时候，不捎带夸夸他呢？ 柳军本来对王建国只是稍稍有点膈应，王建国退休之前是法官的身份，而自己仅仅只是法警的身份。 虽然法官和法警是一样的，大家各司其职，但法官比法警多一个司考证，所以许多上进法警，依然会去考这个玩意，从而变成法官。 或许，连柳军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如王建国，越是不如，才会越想要在面子上撑一撑。 这个案子，他就是故意给王建国的，如果处理的好么，也就是处理一个案子，如果处理不好，他马上出来帮忙，显得自己有能力。 许蕊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西装，利落短发，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吴旭身穿一个宽大的暗色T恤，简单的牛仔裤，一过来拉胯地靠在一边，眼神充满颓废。 王建国让他们俩坐下，给双方倒了一杯水。 他看了一眼双方，于是先问了许蕊。 许蕊立马就跟王建国说吴旭的一系列问题。 两人刚开始结婚的时候，吴旭家境尚可，父母都是做点小生意的，吴旭是在一家单位当临时工驾驶员，高不成低不就，但他长得帅，并发誓会让她过上好日子。 许蕊自己这边，父母都是农村务农，知道家境差，也就不敢多提要求。两人婚后马上生下一个儿子，许蕊就在家带娃，有婆婆在一旁帮忙着。 吴旭工资就那么点，压根不够，那段日子真是心酸，每天都抠钱买菜，婆婆只管带小孩，不会给一分钱。 等到孩子两岁的时候，许蕊把孩子给婆婆带，经亲戚介绍立马就去县里一家房产公司当销售，谁知这个地方的房产很好卖，许蕊迅速赚到钱。 婚后第四年，许蕊要求吴旭辞职一同到县里做房产销售，或者开一家房产中介。 但吴旭拒绝，他说他年纪不小了，在这里当个驾驶员很安稳，辞职去干销售、开房产中介，万一赚不到钱也是折腾。 许蕊只是劝说，没有强制性的要求。但随着夫妻俩收入差距颇大，紧接着夫妻俩分割两地，问题就出现了。 许蕊忙于工作，孩子照顾不上，只能拼命给婆婆钱，让婆婆好好照顾孩子，但婆婆却把钱给儿子。 吴旭拿了钱，就四处喝酒、吹牛、打牌。许蕊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两人争吵不断。 现在是婚后第七年，俗称七年之痒。许蕊意外发现吴旭竟在外面欠钱，主要是闲来无事去赌博赔掉的。 许蕊忍无可忍，这才闹到法院来。 许蕊说完，已经是泪流满面了，“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接下来的生活了，我那么上进，那么努力，就是想要大家轻松一点，结果他一个人拉了全家的后腿。 你知道吗？我回家的时候，我儿子看见我都陌生，全认我婆婆和他。要不是他不努力，我何必出来干活，弄得儿子对我都陌生。” “你的意思是，他在外欠债这是促使你要离婚的原因，知道他在外欠了多少钱吗？” 这时候，在一旁沉默的吴旭说话了，他挠了挠脑袋，“也没多少，就一万块钱，我工资不高，能欠多少钱啊！不过这一万块钱我是准备分期还的，现在已经还了6000，只剩下4000。” 许蕊暴怒：“你还好意思说，你就那么一点点工资，你有什么资格出去赌，你真当自己是大老板吗？” “我那是给好哥们欺骗的，以为凭我的智商，能赚一点，却没想到都赔进去了。” “你的智商？你的智商几乎为0，你还好意思说你的智商。你要真有那个头脑，早就该和我一起出去创业开中介了，或者一块来当销售，现在这行好啊，很赚钱。” 王建国出言阻止了两人的争吵，“好了，你们俩别吵了，你们过来是化解矛盾的，而不是产生矛盾。” 王建国问吴旭，“你让一个女人为家庭操持那么多，你心中就没一点点愧疚吗？” “她说得太偏激了。首先我这个人性格温和，不适合干大风险的事情，在单位开开车挺好的，虽然富不起来，也饿不了。 她喜欢大风险的事情，我全力配合，我妈不是帮我们俩带娃么？ 我妈妈一句怨言都没。至于孩子只认我妈和我，那是自然啊，我们俩带得多，孩子每天一回来就看到我们，肯定和我们熟悉。 她工作忙，没时间陪孩子，那孩子必然生疏。她说的都有道理，也都没道理，人不可能这个也要，那个也要，她又要钱，又要孩子，怎么可能啊！” “你们夫妻分隔两地，你有没有考虑到她所在的地方上班，反正驾驶员哪里都缺，如果你们一家子都到县里，那么孩子每天可以见到妈妈，你们夫妻俩天天看见，矛盾也会少很多。” 许蕊瞪了一眼吴旭，“呵，他就是不肯。说什么市里好，各方面都完善，到了县里，这里那里都不方便。” 王建国点头，“现在等于是你一周回去一次吗？” 许蕊点头：“是的，我周六日回去一次。周一到周五住在公司里。” “对于你来说，你努力是为了孩子能更好的生活，如果离婚，那对孩子的影响必然很大，没有爸爸和奶奶的陪伴，让他怎么办？ 当然，除非你不要孩子，这又是另外一说。我相信，每个妈妈都是爱孩子的，都是需要孩子的。 那……你仔细想想，哪个妈妈会舍得让孩子进入这样的煎熬。 你的孩子，是你辛苦十月怀胎生下的，刚出生的时候，六七斤，小小的，一点自我生存能力都没有，他弱小到你被子不小心盖在他头上，都能把他捂晕。 然后他慢慢长大，会爬，会走，会跳，会说话，都是需要你们俩的帮助啊。如今你要离婚，对孩子是一种莫大的打击。” 许蕊忽然想起自己孩子刚出生的那段时光，孩子紧紧的依偎在自己的怀里，依靠自己，需要自己，她感到心中一暖，是啊，孩子是她的命根子。 “你试想一下，孩子的父母离异了，对他影响得有多大。” 许蕊肯定是心疼孩子的，也不想让孩子遭受这些，但生活有时候很无奈啊。 “老王，我这是没办法啊，他成天抽烟、喝酒、不务正业，我们俩的感情都快淡成白开水了。” 王建国问吴旭：“我知道你是不想离婚的一方，既然女方已经提出问题，你难道仅仅只有不离婚一个说辞吗？任何事情，都需要拿出行动让别人信服。” 吴旭茫然：“我们家尽心尽力养娃，我对于她全力支持，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婚。” “她是没办法！她有尝试过在家带娃，但你的薪水微薄，不足以支撑一个家，这才导致她出去工作。 你不懂得自我反思，还觉得她莫名其妙。你在她事业变好的时候，出去抽烟、喝酒、吹牛。 你是一个男人，看着自己的妻子出去辛苦工作，自己整天吃吃喝喝，不思进取，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愧疚之感吗？ 再者你拿孩子的钱，去抽烟、喝酒、不务正业，你难道没有想过，这些钱是孩子的，而不是你的？ 我想总不至于是你妈拿着钱给你的，肯定是要自动讨的。 你自私、自我、没有一家之主的责任感，丝毫没有考虑到家庭的问题，以你现在这个德行，你认为，你配得上说不离婚吗？” 吴旭被训得是脸色通红，他在家中父母从来不敢说一句，许蕊说他，他可以顶回去，如今王建国这么说他，他竟然哑口无言。 “你是以价值观不同掩盖自己懒惰的自私！”王建国又继续说道：“你可以仔细想想，现在消费那么高，仅仅凭你这么一点点钱，真的可以养活一个家吗？肯定不能！但你依然故我，逼着你老婆去思考更多的问题！你倒好，越来越过分！” 吴旭的头越来越低。 王建国转头看着许蕊：“你最大的错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任他。男人很多时候需要逼一逼，而不是期望他自己能变好。自己变好很难，但变差就会越来越简单！” 第19章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3） 许蕊的心中酸涩不已，自己知道吴旭是懒惰成性，却未阻止。 他们夫妻俩的是较为不平等的，一开始吴旭家境比她好，以至于她事事都让着吴旭，后来虽然自己越来越好，依然不敢对吴旭有过多的要求。 “我……” “你们夫妻俩该反思一下，一个过度忍让，一个过度放肆！夫妻之间，更应该寻找到彼此平衡的点！” 王建国：“你作为人子，把抚育孩子的责任给了母亲，没有给一分钱，老婆给钱你还要拿走。你作为人夫，将家里的压力重担给了老婆，还出去吃吃喝喝，从不以此为耻，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你作为人父，你给孩子能立一个什么样的榜样？整天吃吃喝喝的榜样吗？将责任给他人的榜样吗？” 吴旭羞愧不已，他小声喃喃：“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处理家庭的关系。” 王建国掷地有声，“那我现在告诉你了，你回去能不能好好过日子？能不能求女方的原谅？既然女方在县里做得不错，你应该跟着她走，而不是以省力为人生目标。等你们在那边稳定了，你就接孩子过去，能不能做到？” 吴旭：“可以是可以，但……” “既然可以，你就去做。紧接着，你是不是该戒赌！那些钱你自己还，切勿让你老婆还！否则你怎么当一个大男人！” 吴旭是个软柿子，但又想表现出大男子主义的模样，于是点头如捣蒜：“当然能，我都能做到。” 王建国转头望向许蕊，“如果他能做到这些，你是否能考虑原谅他？” 许蕊沉默一会，“我也不知道……我……” 王建国又说：“夫妻俩本来就是需要相互制衡的，你的一时放松，导致他的肆意妄为，如果他能洗心革面，那婚姻还可以继续。 婚姻还是原配的好，这是有道理的，如果你轻易离婚，那你不能保证下一个能找到更好的，更不能保证下一个对你孩子会好。” 许蕊：“我只是怕这次不狠心，万一下次……” 王建国：“婚姻既要快刀斩乱麻，又要缓步而行。快刀斩乱麻是针对恶劣情况，比如打骂妻子，出轨死性不改等等，缓步而行是你这种情况，许多的琐事从而引起的矛盾，或者夫妻俩因为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产生的矛盾。 对于这些事，有转圜的余地，那么需要深思。这样吧，你们俩回去思考一下，我希望男方在这段期间能做出一点成绩给女方看，那么你，在改自己脾气的情况之下，又给男方留一些余地。” 许蕊看了一眼吴旭，心中有不舍，也有愤怒。两人经过无数风雨，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日子是越来越好，婚姻是越来越差，她不甘啊，所以才会同意调解，看看能不能有更好的意外。 “老王，能让我们回去适应一周吗？如果这一周内，他改变了，我可以考虑考虑。当然我也会改变自己的性子……” 第20章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4） 王建国见许蕊有所松动，点点头，“对，你们回去适应一周，倘若这一周你觉得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那么考虑不离婚。” 王建国又对吴旭说；“既然你老婆给你这个机会，你要好好珍惜，切不可肆意妄为了！你们回去都安排起来，一是夫妻不能再异地，二是男方必须改正不良习性，三是女方切勿一忍再忍，有什么说什么。” 许蕊看了一眼吴旭，“好，我知道了。” 吴旭倒也是积极，“成，我马上改，肯定改，这回肯定让你们刮目相看！” 两人离开以后，在一旁静默不语的柳军说了句，“依我看，那男人不大会改变，只是嘴上应得好，这事悬得很。” 王建国不以为然地笑笑，“万事需要尝试，而不能武断。或许好，或许不好，夫妻之间自有考虑。我们只是提供一个思路，帮助他们罢了，而不是替他们做决定，不是吗？” 柳军站起身子，“恩，看结果吧。” “比起结果，我更看重过程。” ⚹ 赵晴几经思量和父母商量离婚事宜，却遭到了父母的反对。 赵宥之虽然看不上王君平，但女儿都40多岁了，还有一个娃，性子懒懒散散，没什么上进心，离婚之后未必有更好的出路。母亲尹霞更是不愿意了，女儿和女婿过得还行，为什么非要离婚。 尹霞语重心长地说：“既然君平没有心思向上，那就咸鱼一点，反正他工资还行，你就将就着过。” 赵宥之一声呵斥，“你说什么胡话！他是可以训练的，但这婚，肯定是不能离，夫妻之间吵吵闹闹是正常的。” 赵晴委屈，“难道我的幸福就不是幸福吗？” “你的幸福是幸福，但你还有个孩子，你孩子的幸福就不是幸福吗？你怎么当一个妈妈的，连自己家庭和孩子都顾不住。” 赵晴是喜欢孩子的，但不代表孩子可以左右自己的选择。眼看着情况不利于自己，嘴巴紧闭，她不说话。 赵宥之和尹霞两人商量半天，最终赵宥之决定一家子上门和王君平说说，没准还有点用处。 赵晴在一旁无人问津，气恼不已，她离婚两字都说出口了，怎么大家都视若无睹。 晚上下班，王君平按时在食堂里用餐，今天钟点工阿姨临时有事来不了，他已经通知吱吱在外买来吃。 他专心致志地看着股票，顺便跟同事探讨了一下，但同事没他那么着迷，两人只是浅谈。 王君平越发地觉得自己在炒股这块有天赋，毕竟自己喜欢研究，只要将这个东西琢磨的透透的，那必然会有不一样的成绩。 他今天的心情还不错，走在小区里的时候，感觉自己脚步都轻盈了不少，四周的花花草草极为养眼。 赵晴的离开，他觉得身边少了个聒噪的人，没有人时时提醒他该怎么样，舒坦许多，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 但心中某个角落却又空落落的，或许是家中缺了「烟火气」，只有一阵阵的寂冷。 他想赶紧炒股票赚到钱，如果赵晴看到他有钱了，就会回到他的身边，也不会有那么多废话，一切又是美好的。 王君平刚打开家门，家中灯火通明，只见赵晴、赵宥之、尹霞都坐在沙发上，他心中一突，待会儿铁定有事，还好吱吱吃完去同学家了。 王君平笑着跟他们仨打招呼，像个没事人一般坐在旁边。 赵宥之神情严肃，“你看起来心情还挺不错的！” 王君平没搭话，“你们是哪过来啊？” 赵宥之有点忍受不了王君平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你搞砸了饭局，就这么解释一句？” 王君平收敛起笑容，他一直跟这跟岳父不对盘，两人三观差的太多，岳父更为欣赏有魄力、有干劲的人，而自己平凡无奇，不过是一介普通人。 “没什么好解释的，你们让我去饭局，我去了。你们让我喝酒，我喝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赵宥之真被他气死，饭局是去了，喝酒是喝了，但他什么个德行啊，明摆着不想理会人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有多大的仇怨。 “我以前以为你是平淡，如今发现你是不争气啊！” “爸，其实我以前和现在都是这种人……” 尹霞在一旁想帮衬几句都没用，王君平实在太冲了，他们来是解决问题的，本以为王君平好好说几句话，这事就解决了，怎么变成这样了。 “王君平，你想怎么样啊？我爸妈过来好好跟你讲话，你就这副姿态？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想离婚？ 我这些年跟着你受了多少苦，一点都不敢乱花钱，你还想怎么样？现在所有人都混得很好，就我们还在原地踏步！我真是瞎了眼嫁给你！” 赵宥之在一旁帮腔，“是啊，当时我们家是看不上你们家的，虽说你父母单位上班，说出去也体面，但毕竟钱不多啊，你们家做人又清贫，我当时要不是看在你对晴晴一片真心的份上，我才不会把女儿嫁给你，你看你这些年，辜负了我的厚望，都做了一些什么事。” 王君平心里头是闷闷的，他都做了什么事？ 他什么事都没做啊？ 当时看在他是一片真心把赵晴嫁过来，现在他还是一片真心，没有任何改变，怎么现在就有错了？ 王君平完全不知道这家子脑回路是怎么样的。 他从头到尾都没改变，但他们却认为他改变颇大。 说到底是他们的要求在不断地提高，而自己却一直跟不上他们的步伐。也不能说是跟不上，而是他不屑跟上。 王君平沉默一会，“那你想怎么样？” 赵晴以为王君平会道歉，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没想到他丝毫不给自己面子，她怒了，如机关枪一样扫射：“我想怎么样？我能怎么样啊？王君平，你现在翅膀硬了，就可以不当我是一回事吗？” “我现在告诉你，我想离婚。孩子我要带走，你看着办啊！” 第21章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5） 王君平盯着赵晴看了一会，眼神中尽是凉意。 赵宥之对王君平是生气，但也不想搞到离婚收场。只是……只是王君平太过分了，要让他吃吃苦头。他不说话，只是在一旁冷眼看两人。 尹霞是憋不住了，“孩子，你就少说几句吧。离婚对你有什么好处！” 赵晴暴跳如雷，“离婚对我是没好处，但总比现在强！” 尹霞失望地摇摇头，这孩子是给她宠坏了。王君平不上进是真的，但也没有其他的缺点，是个合格的丈夫、爸爸。 吱吱刚出生的时候，尿不湿、哄睡、喂奶，大多是由王君平干的，赵晴几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嘴里念念叨叨，医生说了，让我少动，少做家务事。 王君平：“随便你……” 赵晴正欲大骂，赵宥之抢先一步对王君平说：“你可得想仔细了，离婚不是一件小事。” 王君平：“我知道不是一件小事，那也得她知道不是一件小事。” 赵宥之被他呛了一嘴，心情不是很好，猛地站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尹霞看着王君平，又看了一眼赵晴，觉得很难在中间讲话，又是一阵叹气，“你们都稳稳，脾气太躁动了！” 尹霞紧跟着赵宥之离开了，自己也不知道在中间怎么调解。 房子里只有赵晴和王君平，里面有他们无数美好的回忆，如今两人却在剑拔弩张。 赵晴以为自己撒泼，王君平会跟着自己走，却没想到人家在那边压根不理她，她顿时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个台阶下来，甚至忘记两人原始的矛盾是什么，现在脑子一热，一门心思只想离婚。 王君平：“离婚这事随你，吱吱必须随我。吱吱这些年到底是你照看的多，还是我照看的多，他到底跟谁亲，我想你心里是清楚的。你既然爱美、爱上进，吱吱在你身边，反倒挡着你嫁给有钱人的步伐，不如留给我。” 该死的，王君平讲得是人话吗？赵晴咬唇。 砰地一声，门口传来水杯落地的声音，夫妻俩着急忙慌地来到门口。 只见吱吱看着两人，眼神中一丝丝紧张，迅速恢复正常，若无其事地蹲下捡水杯，然后进门，放下书包，头也不回进房间。 王君平知道他是听见的，但却一句不问，这孩子…… 赵晴看着吱吱，顿时心中愧疚满满，她知道自己不是合格的母亲，但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伤，“吱吱……” 王君平冷冷地说：“你高兴了吧？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闹到家无宁日！” 赵晴：“王君平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是我要闹成这样的吗？” 王君平：“不然呢……” 两人再次不欢而散，赵晴依旧回了父母家，她的心凉了大半，也愧疚不已。 晚上，王君平特意跑来和吱吱一起睡，没想到这孩子写完作业自己躺着，一点也没理会他。 王君平从背后缓缓地抱住吱吱，拍拍他的身体。一如当时吱吱出生的时候，睡得不安稳，王君平不断地拍拍他，他才能安然入睡。 不久，吱吱闷闷的声音发出，“爸爸，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王君平说：“没有，你没有做错什么事。爸妈是开玩笑呐！” 吱吱皱眉：“可是妈妈好久没回来了。” “她一直都是那样随性子，之前有一次，她自己非要去香港购物，不也是说都不说一声就溜了。” 王君平笑笑，“你妈妈是在外公外婆宠爱的环境下长大的，我们不要对她有过多的要求，但她内心是喜欢你的，也是疼你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做。” “哦。”吱吱稍稍安心，“那我就原谅她好了。” 王君平拍了拍吱吱的脑袋，忽的，吱吱又问：“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王君平思索一下，“很快，没多久……睡吧……” 王君平从吱吱的房间里出来，深感压力重大。孩子是不希望他们有任何问题，可他们俩已经是三观不合，这是个问题啊。 如果他能有钱些，或许就能改变一切。 事实上，王君平卖了沈玉芬的房子后，没有让自己的生活好起来，反倒陷入更深的焦虑中。 当时沈玉芬的房子卖掉，他们一部分还了现在房子剩下的房贷，剩下的一部分则是换了一辆宝马7系。 余下仅仅十万，十万能做什么呢？什么都做不了。 起初两人还挺高兴的，毕竟天降横财，花得所剩无几，才发现钱是如此好挥霍的。 赵晴是天天喊着没钱，王君平也是无可奈何。 他极力地学习炒股，不过是为了让家庭更稳定一些。 夜晚，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的坐起来，想起前阵子听朋友介绍，有一位炒股大神，能教人炒股，并且次次都很准。 他本来是不感兴趣，毕竟知识全靠自己学，学起来的较为真实，但如今急着想让赵晴刮目相看，让家庭稳定下来，他觉得有必要去拜访一下这位炒股大神。 王君平第二天就联系了这位朋友，这位朋友跟王君平是萍水之交，名叫杜升，杜升是一家台球馆的老板，到他们那里打球的人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听说这位炒股大神就是台球爱好者，才让杜升认识的。 王君平不爱台球，但为了打听消息，就去杜升的台球馆里「学习」，杜升亲自教了王君平。王君平随意学了学，没什么兴趣。 杜升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也知道王君平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拿了两瓶水，一瓶递给王君平，“怎么着？找我另外有事？” 王君平也不藏着掖着，喝了一口水，直接问：“上次吃饭的时候，听说你认识一位炒股大神？” 两人坐在一起的时候，画面感挺突兀的，王君平一身素雅的衬衫、牛仔裤，杜升上身花T，下身短裤，发蜡打得头发是桀骜不驯，根根都挺立。 杜升意味深长地笑笑，“原来你是来打听他的事情？呵。” 王君平平淡地说，“不是打听，只是想认识一下，看看他是不是有那么神。我偶尔也炒炒股，想见识一下所谓的大神。” 第22章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6） 深夜，福茂酒店808包厢里，王君凝正陪着合作方吃饭、喝酒，众人聊得很是愉快，在这饭局之上，还有个令她感到意外的人，那就是赵晴的爸爸赵宥之。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赵宥之跟他们一群人关系都不错，不来反倒有些奇怪。 酒过三巡，众人情绪高涨，王君凝立马安排了下一轮去KTV唱歌，但自己还有事，要早些回家，吩咐下面的人务必要陪好。 这会儿，赵宥之坐在位置上感慨万千，要是王君平有王君凝半分交际能力，也不至于混成这样。 饭后，王君凝安排好众人的车子，赵宥之先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被王君凝喊住了，“赵总，耽误你几分钟的时间？” 赵宥之跟着王君凝来到一旁，他们俩虽然有点亲戚关系，但他对她了解不深，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赵总，嫂子回去了吗？” 赵宥之挑眉，原来是在关心王君宁和赵晴的事，他有些纳闷，她和王君宁不是一直不对盘吗？怎么想了解这事，话在嘴边，也不知该说不该说。 “我作为人家的妹妹，自然不可能存什么坏心，你放心。我那个大哥较为木讷，很多事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一声。” 王君凝淡定地笑笑，“赵总，没别的事情了，他们都在门口等着。” 赵宥之思索再三，他缓缓地说：“他啊，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两人都快闹离婚了！” 王君凝没有诧异，他们夫妻俩，经常闹这个闹那个。 赵宥之跟王君凝说了近期发生的事情，王君凝琢磨一下，“你让嫂子回去吧，大哥这边我想办法，我们现在能做的是让他们的关系缓和，至于你说的饭局什么的，暂且搁在一边，如果婚姻破裂了，谈什么都白搭，现在要让两人关系好起来，你说我说的对吗？” “那丫头性子倔，我哪说得动。” 王君凝淡淡一笑，“父母是最了解子女的，吱吱毕竟在大哥那里，嫂子会牵挂的，你只要对症下药，那嫂子自然会回去。” 赵宥之恍然，她说得有几分道理，这时候不要顾及什么面子、里子，万一两人闹离婚，这是谁都不愿意看见的。 至于不上进的事情，只能是从长计议了。 赵宥之深深地看了一眼王君凝，她没有赵晴口中那么冷血啊。 赵晴那丫头，太任性了！ ⚹ 王君凝先是在车上打了电话给王君安，王君安和王君平关系甚密。 此时，王君安正在按摩店里交代工作，一看是王君凝打来的，心中不满，这女魔头又要干嘛？ 刚想挂掉，却转念一想，不会是想起姐弟情谊，又肯帮忙了吧？他转悠了下眼珠子，接起电话。 王君凝在那边问了问他关于王君平的事，王君安略感失望，“知道啊，大哥的事情我们又帮不上忙，别掺和了。” “那你明天去劝大哥，必须要把他和大嫂劝好。” “呃……” “死泥鳅，你有在听吗？” “在在在。哦，为什么啊，我不去。” 他自己这都一堆事，为什么要去操心大哥的事情，他们家，王君凝最富，大哥第二，他第三，他最穷，应该忙着赚钱。 而不是搞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劳心劳力不说，还没给人落下什么好印象。 王君凝沉思，“你要是说通大哥，我可以帮你推荐给后勤保障科的主任，但只是推荐，能不能入得了他的法眼，全靠你自己。” 王君安瞬间脸色一变，喜上眉梢，“哟，你怎么不早说。成，明天一大早我就去劝大哥。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你放心，我出马肯定事半功倍！” 其实王君凝内心对于王君平的光明磊落，不攀附权贵是敬佩的，做人就应该如此，清清白白做人，比起王君安的狡猾，王君平显然是好太多。 王君平升不上去的问题不在于他不会攀附权贵，他的问题在于他自身能力不足，难以担得上重任。当今社会，只要能力足、业务能力强，到哪都发光。 赵宥之混迹商场这些年，不会不懂这道理，怕是被赵晴吵昏了头，死马当活马医。 呵，饭局。以王君平的本事，只怕即便是在饭局上正常发挥，人家也不会给希望的，能力水平在那了。人家肯来，无非是看在赵宥之的面子上不好婉拒罢了。 王君凝这边和王君安说完，又驱车来到王建国家中，王建国还没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王建国一见是王君凝来了，心里纳闷，怎么又来了，想起上次的事情，他心有余悸，原本和和睦睦，搞得是一团乱。 王君凝坐在王建国的身边，直接就说了王君平家中的事，她的目的很简单，希望王建国一方面敲打一下王君平，另外一方面则是搓一搓赵晴的锐气。 以前妈在世的时候，赵晴的「火」，大多是妈压下去的，证明赵晴这个人，必须要强压才能消停。 王建国靠着，听完王君凝的话，他是昏昏欲睡，眼睛半眯着，一点都提不起兴趣。 “这事我劝不了，君平已经是个四十多岁的人，他又不是三岁小孩，我怎么劝，我只怕我越劝，这事越僵。再说赵晴，那丫头牙尖嘴利的，我也怕，不好说啊。” “爸，你调解别人案子的时候，魄力很大，怎么轮到自己家了，就窝在龟壳里一样了！” “你都说了，那是别人家的事情，别人家的事情容易看透，自己家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啊。一个说不好，搞得一家子都不愉快了，我一个老人家，还是少说几句比较好。你们三个，要相互帮助，老大这事，要不你出面！” “我出面？我和王君平什么关系，我出面这事不就更僵了吗？” “你知道就好，既然我们俩都不适合出面，顺其自然，君平这事自己会处理的。” “处理？就凭我大哥那智商，能处理什么事！只怕是越闹越僵！” 王君凝知道老头子有本事处理，就不明白，他为什么每次都怕这个怕那个，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做，生怕自己做错什么似的，这是他的家，他是家中说话最有分量的人，如果由他出面，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爸，所有人都说你善于调解别人家的事情！所有人都羡慕我是你的孩子，因为我的爸爸善于调解各种关系！ 他们肯定想，我出生在这种家庭，肯定很幸福！但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的爸爸压根不会处理自己家里的关系，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你要是拿出你一点点办案的能力，我们家……我们家都不至于是这样的啊！” 一阵沉默…… 王建国紧闭嘴唇，不说一句话。 王君凝失望了，她以前以为是沈玉芬过于强势，压着王建国，才导致他的才华没有办法发挥，如今看来，人家不是被压着，而是根本不愿意！ 第23章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7） 王建国缓缓开口，“我累了……” 王君凝欲言又止，愤愤不平地离开。 王建国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跑到马桶上呕了一阵，将肚子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这才舒服许多。 他靠在卫生间的墙上，疲惫地喘着气，神情木讷，仿佛看见沈玉芬在召唤自己似的。 人活着就会有无限的烦恼，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即可随心所欲。 他们都希望他能做主，只是谁能了解他的苦衷呢？ 王建国出生在一个穷苦年代，父亲一直忙于农活，无暇管理家中的事情，母亲一个人拉扯五个孩子。 王建国是家中老三，上有两个姐姐，下有两个弟弟，他在中间最为辛苦，母亲最爱使唤的是他，最爱教训的也是他，他在家中的地位较低，动不动就会被打骂，偶尔说是「给弟弟们做了不好的示范」亦或者是「要姐姐们的忙，她们很辛苦的」，王建国是上下不讨好，活得异常疲惫。 家里头没什么吃的，他既要让给姐姐们，又要让给弟弟们，最终轮到他的时候，只有一些渣子。 这从而导致他不爱与家人打交道，平时更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除了干农活就是看看书，索性成绩好。 家中除了他之外，其他人读书都不行，最后去务农和打工。 慢慢地，母亲对他有所改观，只是习惯和性子已经固定，他几乎无法改变。 他几乎不想理会家中任何事情，这些都是他的阴影，一旦触及，他下意识地会去躲避。 后来娶了沈玉芬，沈玉芬全权掌控，他也乐得轻松。 沈玉芬不仅仅掌控自己家里的事情，更是将家里的人情往来都握在手上。每逢过年过节，那必定是沈玉芬回去走亲戚、送礼。 如此一来，王建国可避免与自己父母的过多交流，童年的阴影说到底是沉重的，哪怕母亲不断示好，他也是懒得过多交流。 至于工作上的调解，那不过是他的一个能力，以及对人的共情力。 再者他积极学习，调解他人的恩怨相对于自己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情，简单许多。 即便是疑难杂案，在他的眼中不过是抓住最重要的几个点，对症下药。 而自己家里的事情，别说抓住点了，听见这些事都感到烦，更谈去思考。 这会儿，王建国想着，三个孩子已经长大，他以前没管过，接下来企图再管，也是白搭，还不如什么都装作不知道不清楚。或许，或许一切会越来越好？ 然而这个好是打问号的。 王建国自己知道，孩子们的问题，自己的问题，但他没有想法去解决。 一切的一切，时间会告诉自己答案的。 ⚹ 约莫过了一周，许蕊和吴旭再次过来了，这次过来，两人的情绪相对于上次是好些的，但似乎还有事。 王建国询问两人情况，许蕊咬唇，“他回去之后，改是改了很多，但不愿意跟我去县里，说县里工作没找到，现在暂时不适合去。 我给他找了一份工作，是在当地当房产销售，他又说不合适，挑挑选选的。我认为他是故意不去的，拖拖拉拉，将这个事情盖过去。” 王建国扭头望向吴旭，“对于她说得这事，你觉得呢？” 吴旭挠了挠头，“不是我不愿意去，是真的没合适我的工作，我已经让朋友帮我留意有没有驾驶员的工作，这不暂时还没找到吗？销售的事情我真的做不过去，我一见人多就烦。” 许蕊冷淡一笑，“你跟哪个朋友说了？要不我打电话过去问问？” 吴旭：“我跟朋友说了就是说了，你这还不信我了？” “不是不信你，而是你前科太多，我没办法分辨真假。” “你看你看，你又这么说，你让我说什么是好呢？” 王建国看着小两口吵着，思索一番，将许蕊拉到一边，“你是不是认为，只要他去县里，一切事情都解决了？” 许蕊点头，“是啊，他要是去县里，我们夫妻俩也算没有分隔两地，这事就算完美解决了。” “可我认为，不愿意去县里只是一个表现方式，他的核心跟你的核心不一样，你是努力上进，而他是过一天算一天。 正如你所说，他在你赚了钱之后，吃吃喝喝，甚至去赌，这都是一种表现方式。 许蕊，作为一个过来人，我想慎重的跟你说，我可以帮你解决去县里的问题。 但你们俩三观不同，你努力，你上进，他颓废，甚至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你真的能接受这事吗？ 人生很难选择的，这是弊端，而利端则是你所看见的，你们俩去县里，日子也稳定，对于小孩来说，父母在身边也有保障。孰轻孰重你自己决定。” 许久，许蕊都没说话。 “其实，我同意调解，就表示……心底里是没有那么想离婚的。吴旭这个人，固然散漫，不赚钱，但他也有优点，他从不随意打骂孩子，尊重孩子，也从不对我苛刻，我说的是情绪上的。 当然除了金钱方面，这事他也没办法，多少能力多少钱，他本就没能力，自己都没钱花，更别提是给我钱。 上次我是气疯了，经过你的调解之后，我改了改自己的脾气，对他是有话必说，也没有藏着掖着，他了解到我的情绪，我们俩之间的关系确实是改善不少。” 王建国对于吴旭的评价并不高，但许蕊一反上次的躁动，认为可以继续坚持。 他秉持着中立的态度，虽说这种案子是往合劝，但如果双方真的不适合，他们也不会瞎劝的，只会给当事人分析利弊，让当事人自己进行一个选择。 “没有完美的对方，只有不断磨合的对方，这些事，更应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王建国见许蕊态度明确，于是和许蕊说了自己的一个办法。 两人回来，吴旭就见许蕊态度冷淡，心中纳闷，怎么跟这老头子出去一会，人就大变了。 王建国悄悄摸摸的凑到吴旭的身边，猛地摇摇头，“不好劝啊，越劝火越大，唉……” 怎么回事？在家不是还好好的吗？他只是不愿意去县里，又不是什么大罪过，有必要这样吗？ “你得帮我好好说说，我现在是戒了都戒了，什么都改正了，狐朋狗友，哦，不，朋友叫我出门，我都不去，她现在又是哪门子不满意啊？” “你不还有欠钱吗？虽说金额不大，千把块钱的事。但她认为你都不积极还钱，以后这日子恐怕没得过啊！” “那钱我会想办法自己还的，她急什么。” “你要是一直干这份工作，恐怕……需要的时间很长啊。要我是你，就听她的换一份工作，尝试一下新工作未尝不可，要是真觉得不适合，你们夫妻俩商量着，你再换回来就行，你现在直接就说不行。老婆跟你闹离婚，钱又还不上，这不是人财两空吗？” 在王建国的耐心劝导之下，吴旭越发觉得他说得对，反正只是去尝试一个工作，不需要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万一成功了，他也能赚不少。 “虽说你老婆赚钱不错，但你也要发展出你的特长。我觉得你可以不妨一试，这正是体现你实力的大好时机。” “你说得挺有道理的。” 吴旭虽然自己能力不足，但极爱吹牛。 王建国对他有个模糊的概念，那就是爱吹牛的人往往对自己的自信心很足，却又对自己的能力很忌惮，就如同他两个儿子一般，只要往好的地方吹，很容易会跟着走。 如果想让他做这件事，那么首先必须要让他在事情上建立自信心。 吴旭慢慢地接受了去县里这事，“要不这样，我去试试。” 王建国连连点头，“对了，去试试，年轻人需要尝试，这正是一个好时机。” 在一旁的许蕊稍稍安心了，没想到王建国的办法挺好用的，只要自己拉下脸，再加上他的劝说，吴旭真的就肯了。 两人在王建国的调解之下，这事算是尘埃落定。 许蕊在临走之前，王建国和她说了一句，“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以后的事情，你需要自己努力！记得，你们俩最大的问题是三观不合，努力适应对方的角度才是关键。 如果他只是些许懒散，你尽量体谅，如果他是刻意或者故意，那么你必须要摆正自己的态度。一收一放，你要妥当拿捏。” 王建国对待吴旭是再三嘱咐，“老婆的成功不代表自己的成功，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你肯定会出人头地的。” 这话说得吴旭是美滋滋的，可不是嘛，自己本来就是厉害的，不过是这些年沉迷于平静，王建国说得是对的，人生总要尝试不同的东西，他去尝试尝试，要是不好再换就行。 “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会好好努力！” “行行行，听你讲话的语气，就跟以前不一样，脱胎换骨了！好好努力！” 两人走后，办公室回归平静，王建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连忙靠在一旁的沙发上休息。 柳军刚好从外头回来，看着王建国这模样，“你不舒服就早些回去，像我们这年纪的人，命最重要，工作是其次！” 第24章 大神？ 王建国虚弱地摆了摆手，“我没事，缓一下就好。” 柳军拿了一份报纸，搁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我们老年人，最大的乐趣是养老，其次才是工作。得主次分明。” 柳军刚在门口听见这案子是调解成功了，心中五味杂陈，王建国是用心的，这点他也无话可说。“你看看你调解的都是人家的家事，自己的身体保重啊！” 他的意思是你调解的那么认真，弄得我都不好意思「摸鱼」。 人和人之间是有一个相互攀比的度的，如果其中一个人相当认真，那么另外一个铁定是坐不住了，肯定也要用心，不然会落人闲话的。 王建国理解柳军的意思，“可我认为，人最重要的是成就感，其次才是养老。呵，当然命越长越好啊。” 只怕他是等不到那天了。 “老王啊，我们可得服老，你看看，我们这层楼，看报纸的也就我俩老货，年轻人全用手机看了，这就是提醒我们，我们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人家看得内容和我们内容也差不多，只是一个用手机，一个用报纸罢了，你也不需要过于计较。你看我们调解案件，年轻人负责帮我们做后续的事情，合理搭配，事半功倍不是？” 柳军没说话，“呵呵，你倒是乐观。” 王建国：“年纪大了，除了要乐观还能干什么？总不能整天愁眉苦脸的。” “行，你说得都有道理。”柳军懒得理会。 趁着王建国去卫生间的时候，柳军小声：“他哪来那么好的精力啊！” 王建国在卫生间里又吐了，感觉自己腰带又松了，心中万般无奈。 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浮现的是王君凝的话，为什么他善于处理他人关系？ 而不能处理好家庭关系呢？许蕊、吴旭本质上和王君平、赵晴是一样的，他们都属于三观不合，他可以解决好那两人的问题，而自己的儿子，哎…… 不是不能处理，而是下不来手…… ⚹ 王君安一大早就来到王君平家中，此时的王君平正在吃早饭，吱吱还在睡觉。对于王君安的到来，王君平心中有数，泡了一杯咖啡给他。 兄弟俩喝着咖啡，王君安机灵地东拉西扯，专挑王君平爱听的讲，王君安这个人善于说话，只要有利，什么话都能讲得出，恨不得把王君平捧到天上去。 “大哥，我觉得你真是好男人，家里顾得好，工作稳定。这个时代你这种男人都少见，谁嫁给你都幸福啊。” 王君平听得心里是舒服的，但面上依然严肃，“少说这些了，你今天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室内咖啡味香浓，王君安看着这套房子，心里别提多羡慕，这套房子价值500多万。 他们家出了40多万，赵晴家出了350万，剩下的钱由夫妻两人贷款。 本来赵晴家是准备全部付完，但想着他们家实在出太少，心中不满，于是非要让王君安公积金加商业贷。 赵晴家是很富裕的，王君平娶了她是正确的选择，怎么这夫妻俩吵成这样，他实在是不解啊，要是他的话，肯定是把老婆哄得好好的，不至于遇见这种事。 祝梓玉家境不佳，导致他很辛苦，但他也会把祝梓玉哄得服服帖帖，毕竟家和万事兴。 “这不，嫂子想回来了，找我下个台阶。” 王君平纳闷，“她不是吵着闹着要离婚，怎么就想回来了？” “大哥，你看你，人家作一下，你还当真了。人家孩子在这，家里在这，怎么可能真的要离婚。 大嫂么，家境好，人又长得漂亮，有品位，自然就会有点小脾气，你说你跟她一般见识做什么。” “呃……”王君平不大相信是赵晴主动认错，毕竟那女人是什么性子，他心里是有底的。 “大哥，你呢，就给大嫂一个台阶下，她晚上回来，你们俩和和气气，自己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大嫂呢，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会主动要求你这样那样。” 王君平抓住到了关键字眼，不会要求他这样那样，那就表示赵晴是妥协了，看来是她想通了。 “那行，你让她晚上回来，我绝对不会难为她的。” “大哥，你听我一句劝，女人是要哄的，大嫂是什么人啊，当年系里的系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反正她也不会强求你了，你等她回来的时候，你就先认错，说自己是错的，态度要好，大嫂就台阶下，你们这事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觉得怎么样？” 王君平听着有道理，“但是……我也是有骨气的。” “呃……” “爸爸……” 吱吱已经醒了，王君平马上让他去刷牙，自己则是快速地烤面包、热牛奶，王君安立马就说：“大哥，你不为自己想想，你也要为吱吱想想，人家也想妈妈的……” 王君平的手速放缓，想起吱吱老问起妈妈的事情，心中一阵酸涩。 “大哥，你听见没？” 王君平沉思片刻，“行，我知道了，我会认错的。” 王君安呼了一口气，顿时眉开眼笑，“好，大哥就是有觉悟。” 吱吱从卫生间里出来，王君安忙不迭地说：“那你们继续吃，我去忙了。吱吱，下次来叔叔店里吃饭！” “叔叔再见！” ⚹ 同一时间，赵晴家。她家位于市中心的一套洋房里，两层楼，在这个高楼林立的大城市里，这栋洋房价值不菲，并具有一定的年代意义。 赵宥之买下这里一是图交通方便，二是图有底蕴，说出让人觉得他有格调。 赵宥之和尹霞在楼下用餐，过了一会儿，赵晴才从楼上下来，穿着睡衣懒懒散散地坐着用餐。 赵宥之瞥了一眼赵晴，这丫头，回来之后，也没关心一下外孙，整天就知道买买买，或许王君凝说得是对的，先撮合他们，到时候走一步算一步。 赵宥之清了清喉咙，“王君平那小子打电话过来认错了，晚上你就回去吧！毕竟吱吱还在那边，你总待在我这里也不是一回事。” 认错？ 赵晴顿时感到意外，王君平那人还会认错吗？ 这不是在开玩笑嘛！ “爸，我了解他的性格，倔强的很，指定不会认错。” 赵宥之抬眼，“那你晚上回去试试，看看他认错没。” 赵晴讶异，难不成这事是真的？ 真是奇了怪了。 “爸爸仔细想过了，既然王君平肯认错，你这次就原谅他。毕竟你们俩还有个家庭，至于他不上进的事情，我们慢慢来，你必须潜移默化让他感受到，不能一下子这样，让人家接受不了。” “爸，他都多大了，还潜移默化。” “你都多大了，还整天买买买，我看王君平把吱吱照顾的挺好的，让你照顾几天，你还不如他呢！” 赵晴一下子就被堵住了，没说一句话。她确实不善于带吱吱，吱吱平日都是跟着爸爸的。 “这事先暂时这样，人家有心认错，你就老实点回去。离婚不离婚的，千万别提了，你要知道你这性子一般男人也受不了，你看看你，整天知道花钱，你赚得那点钱全都给花完了，也就王君平那人可以忍受的了你。” “爸，我的脾气不是你宠出来的吗？” 赵宥之噎住了，转头看了一眼尹霞，“都怪你，说什么女孩要富养，你看看，都变成什么样了！” 尹霞纳闷了，怎么又扯到她头上，“晴晴，我们别的都先不谈，你晚上回去吧。” 赵晴思索了一下，“要是他诚心改过，我倒是可以回去，要是他还这样，我就立马搬出来，而且必须要离婚！” 赵宥之头大，不想和赵晴继续这个话题，“行，你先回去吧。” 这个不省事的女儿，不知道要闹到几岁啊。 赵宥之用餐完毕，在去公司的路上，给王君凝发了条微信：这边已经说通。随即立马删了对话框。 他都60多岁的人了，因保养的不错，看上去像40岁，本应该是在家闲暇，只是女儿也不争气，公司家大业大无人管理，一把年纪还要继续工作，想想真是心累。自己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候直接把财产都给外孙子。 他突然有些羡慕王建国还能退休，在家养老。哎，他什么时候才能清心寡欲养老。 ⚹ 中午，王君平在吃饭的时候，手机里收到一条微信，是一个名叫万事如意的人发来的，他拉王君平进了一个群。 这个微信名万事如意就是杜升介绍的炒股大神。 一开始杜升还不想让王君平认识，但王君平态度好，各种恳求之下。 杜升带着王君平来到一家棋牌室，那位大神就在那里。 大神名叫陈万，两人来到里间，跟王君平、杜升探讨起股市，王君平一下子不以为然。 可后来……就给吸引进去，眼神中闪烁着光芒，这人确实很懂行，跟着他准没错，想要拜这个陈万当师傅。 但陈万也不是什么人都肯收的，必须对这行有所了解，所幸王君平通过了他的测试，他收了王君平当做徒弟。 陈万要求三万块钱作为学费，王君平长了一个心眼，虽然他的能力让自己信服，但还没见识到陈万的厉害，要三万，实在是过于牵强。 陈万看出王君平是不愿意的，也不强求，只说先让他体验一下，至于体验什么，就故弄玄虚，没继续说下去，让他回去先等着。 两人相互加了微信，王君平不解。 原来是要加个群，神神叨叨的。 “搞得跟老神棍一样，里面有什么玄机？” ⚹ 夜晚，赵晴拖着行李箱回到两人的家。 她算好这个时间吱吱已经睡了，两人可以谈一谈。 赵晴推门而入，看见王君平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刷着手机。顿时心中又有一股无名之火…… 第25章 风波 王君平看见赵晴回来，想着两人既然要和解，那就不能表现的过于尴尬，于是他笑着上前说：“怎么才回来。” 赵晴见王君平态度较好，冷哼一声，将行李交给王君平，自己径自坐到沙发上。 王君平倒也主动帮她整理行李箱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然后放到该放的地方。 赵晴吩咐着：“我那些化妆水小心点，都是很贵的。” 王君平：“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赵晴看着王君平忙前忙后的身影，心中得到些许的安慰。王君平仅仅是事业上不上心，但对家里的事情，真是没话说。 王君平忙完之后，赵晴走到他跟前，“这事就这样吧，我也懒得再提了。” 王君平点头，“行，那些事就别提了。” 反正只要赵晴不要他干不愿意的事情，他都答应，“这次的事情，算我的错。” 赵晴纳闷，算他的错？ 怎么着，难道他内心还不认为是自己的错？ 刚想反驳，转念一想，现在自己家里必须让她回来，人家王君平也给了她台阶下，如果在这个时候，她还不识时务，岂不是让自己没有退路。 “行吧，那这事就这样了。” 此时，两人仿若回到了晴空万里的状态，所有的是是非非暂且被压下。 家庭的大多数纠纷，只要一方妥协，另外一方不计较，那么都是可以化解的。 只是……隐藏在一切之下的黑洞，正在渐渐地吸收旁边的能量，等待着有一天，能彻底爆发在所有人面前。 小区楼下，灯火通明。 王建国在王君平家楼下徘徊，他刚看见赵晴回去了，心中稍稍安心。 他不是坐视不管，只是……只是很多事也没办法，幸好这次赵晴能自己认清问题回来，他也就安心了。 他靠在墙角，落寞地看着他们家所在的楼层，灯光是亮的，紧接着，全黑了。 孩子，是父母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他们既是独立的个体，又是令人担忧的孩子。无论孩子几岁，父母都时时牵挂着。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地走出小区。 ⚹ 王君凝还在书房里忙碌着，季永敲门，然后给她端了一杯牛奶进来。 “早点休息，这么忙，身体要紧。” 王君凝靠在椅子上，“最近公司事情多，容不得我休息。” 季永帮着王君凝按摩，“很多事，顺其自然就好。对了，大哥家的事情告一段落了？” 王君凝沉思，“应该是告一段落了。上次我去找爸，你知道爸跟我说什么吗？说他管不了。他以前就没怎么管我们，现在妈去世了，他更不想管我们了。” “爸说得也有道理，我们都四十来岁的人了，什么管不管的，大家过好自己的生活不就行了，大哥那边，我们能帮帮一些，不能帮算了，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数，总不能时时刻刻讲究什么帮不帮。” “季永，你还真是站着讲话不腰疼。什么是原生家庭的矛盾，爸爸从来没有想着调解我们之间的关系，反倒让妈各种为所欲为，让我们的矛盾加深。说到底，这些事爸是有责任的。” “我是听出来了，你怪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当年爸爸的不作为。君凝，你都不是小孩子了，你成长了，难道还记挂那点破事吗？ 再说了，你现在混得比他们都好，你是站在高处的人，跟他们计较什么。爸么，年纪大了，再多的矛盾都应该随风散去。” “随风？散去？季永，你这辈子是父母捧着长大的独子，你永远不会体会到我的难处！” 王君凝从小就在那种压抑的氛围中长大，心中对父母充满不满。 或许是的，季永说得没错，以前妈在世的时候，她势同水火，如今妈去世，她希望爸能作为一个中间人促进大家的关系，而不是像一只缩头乌龟，永远的缩进去。 王君凝这边是矛盾的，她既知道爸年迈，并不需要顾太多的问题，安心养老就好，又希望爸能站出来，为大家主持公道，毕竟他帮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不能帮自己家里人。 季永不想和王君凝在这个话题上谈论太多，他知道王君凝是入魔了，对于一家子都有种莫名的执拗。 她对他们是矛盾的，一方面冷眼相对，故作漠不关心，另外一方面，却又对他们充满关心，只要谁遇上什么事，她必定是第一个赶过去的。 “行，我不跟你说这个事。对了，下周六子音参加电视台的小主持人选拔赛，你记得要去啊！她无论参加什么比赛你不多都缺席，这次可不能缺席了！” 王君凝想着家里的事情，心不在焉。 “哦哦，知道了。” “我就纳闷了，你对自己家的事情那么上心，对女儿的事情倒是无所谓，你这是什么心思。” 王君凝看了一眼季永，“季子音同学门门出类拔萃，需要我关心什么？” 季永摇头，“你这就不对了，子音那么拼，还不是想要得到你一句夸奖，你看看你，平时不仅没夸奖，还指责她许多问题做不好。” 王君凝的育儿观和季永是不一样的，季永喜欢鼓励孩子，那是因为他从小就在捧着他的家庭长大，他觉得鼓励是很重要的，而她，从小打压，造成了她不屈不挠的性子，她认为鼓励没什么用，人嘛，一鼓励就飘，还不如让她再接再厉。 “或许吧，在你眼里，我是不关心子音，但子音就是优秀，你看吱吱，王君平成天捧在手上，也没见吱吱有多大作为，孩子有时候别太宠。” 季永无法理解王君凝的思想，她一方面怨恨父母，另外一方面又当上了父母那样的人，真不知道她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典型的矛盾体。 “行，你现在夸奖子音就夸，别踩着吱吱，那孩子也有那孩子的优点。或许吱吱不擅长考试，没准他擅长其它的东西，孩子嘛，不能事事以成绩为重，多方面看看，每一个孩子都有自己的天赋和才华。 单一的成绩论，实在是太过分了！这不是你啊！王女士一直以来都是个聪明智慧的人，会全面看待问题。” “好了，我不跟你鬼扯了，你早些休息，比赛的事情我知道了，到时候会安排时间去的。” 第26章 比赛（1） 夜晚，王建国接到子音的电话，让他周六一定要去看小主持人比赛，他笑呵呵地答应，这孩子多才多艺，性子又活泼，真是像极了王君凝。 小时候的王君凝极具才华，脑子里永远有不一样的点子。 王建国从柜子里摸摸索索地将王君凝的照片拿出，泛黄的照片上，王君凝正笑成一朵花。 真怀念那时候天真无邪的她啊。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周六。 这次季子音期待的比赛，早就和王君凝说了好几次，希望王君凝能过去，在季永的说服之下，王君凝是满口答应要去。 王君凝本来一大早要带着季子音去化妆、彩排，但临时王君安打电话过来，她这才想起来，两人上次有过约定，约的刚好就是今天，她只能让季永带着季子音过去。 季子音有些不情愿，临走之前，再三和王君凝说：“妈妈，你可记得要来啊。” 王君凝摸了摸子音的头，“你就放心吧。” 季子音点点头，随即又嘱咐一句，“记得啊……” 王君凝笑了，“好，妈妈知道了。” 她心想就是介绍王君安认识一下，估计花不了多久的时间。 王君凝本想着让王君安上班的时间来，这样介绍最为妥当，但人家已经出差一个月了，现在刚回来，王君安这边又急，无奈之下，她问了对方，对方同意见面，于是就约在咖啡馆里。 后勤保障科的主任名叫范煜，年龄相比起王君凝小五六岁。 这个人属于耿直、规矩的，但也有点家庭背景，他们俩关系还算可以，王君凝帮过他几次，也算有些面子。 王君凝和王君安一前一后先到了，她嘱咐王君安想好说辞，尤其体现自己的几个亮点，废话不要多说，大家这是在咖啡馆，详细的事情后续去办公室讲。 王君安紧张地问：“要是人家直接看不上呢？会不会马上回绝我？” 王君凝摇头，“这个倒不大可能，起码看在我的面子上，会偷偷告诉我，然后让我转告给你。” 王君安瞬间眉开眼笑，“面子够大的。” 王君凝瞪了他一眼，“正经点……” 范煜姗姗来迟，一过来，就跟两人道了个歉，说是路上堵车。王君安殷勤地给他点咖啡。 王君凝向范煜介绍了下王君安，随即她说：“我懂公司内部的制度，具体的内容你们谈，我不参与。” 范煜推了推眼镜，“客气了，这说得什么话，王总监推荐的人，我肯定好好关注。” 王君安跟范煜介绍了自己的两个想法，一是他们食堂现在是以中餐为主，白领们都喜欢新鲜玩意，若是西餐以打包的形式在里面售卖，肯定会受欢迎且新颖。 二是他们楼下的西餐厅和食堂卡互通，他们公司的人可以拿着食堂卡在西餐厅用餐。 范煜听完，看了一眼王君凝，“想法是好，但这对我们公司有什么利益呢？” 话像是在问王君凝的。 王君凝瞥了一眼王君安，“你们谈，这事与我无关。要是没事的话，我要去女儿的小主持人选拔赛。” 范煜连忙阻止，“王总监，不急，待会儿我送你去？这边离你家近，我想你是没开车来的。” 范煜直接截断了王君凝的推脱。 “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跟范主任说。” 王君安连忙说：“打包的利益我们二八分，食堂卡用餐，我可以给你们用食堂卡的人打个八折，在这八折的基础之上，我们也是二八分，你看怎么样？一方面节约了你们公司的人力物力，一方面还给你们增加了收入。” 范煜沉思一会，“行，这事我要跟许总监商量一下。” 王君安稍稍安心了。 这时候，王君凝的手机响了，是季永打来的，说是小主持人比赛开始了，问她什么时候能到。王君凝马上说：“我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范煜送王君凝过去，两人到车库取车，王君凝心里是焦急的，但想着比起回家开车，这应该是便捷许多的。谁知道范煜非要她在，哎，这事真是烦。 路上，范煜开着车问道：“王总监，你对我们合作的事情怎么看？” 王君凝不知道范煜屡屡问她是什么意思，又不是她要合作，但转念一想。 虽然自己一直说没有，但人家一看是自己亲弟弟的店，十有八九会想歪的。 “公事公办吧，这事我只是介绍一个人给你，至于你们那边如何审核，与我无关。” “王总监，其实我一直感谢你多年以来对我的帮助，曾经我遇到困难，你对我施以援手，我都记在心里。” 王君凝觉得他话里有话，“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好了。” “最近公司有个空缺，不知道王总监能不能跟老总美言几句。” 王君凝一直觉得范煜是个耿直的人，却没想到他心思颇深，竟然拿那事威胁这事。 “我何德何能可以左右老总的心思啊？” 范煜眼神一亮，“我知道老总一直属意提拔你当公司的副总裁，而且你们俩私交不错，你的话，他肯定会听的。如果……如果你能帮我一把，我以后肯定会全心全意为你服务，你就放心好了。” “呃……” “你有上进心是好事，但你似乎搞错了，我只是推荐一个人而已，通不通过全看公司的审核。 你如果有成绩，不需要我的推荐，老总也会看到你的才华，不是吗？你该全心全意服务的不是我，而是公司，知道吗？” 范煜心中一凉，他以为能借机和王君凝拉近关系，让王君凝帮他一把。 却没想到遭到王君凝的拒绝，顿时脸上挂不住，只是面上虚笑一下。 忽的，轰得一声，车子后面发出一声巨响—— ⚹ 季永在后台耐心地安慰着季子音，“妈妈会来的，她已经在路上了。” 王建国不断地夸着季子音，“子音今天真漂亮，待会儿好好表现，全家人都为你感到骄傲。” 季子音心里很低落，她参加大部分的比赛，妈妈都是缺席的，她很想跟妈妈证明自己是个厉害的人，却回回都不受待见，好像她的成功是理所应当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王建国也纳闷，王君凝是怎么回事，怎么到这个点了还不来，眼看着子音就要上台了，那孩子虽然面上是笑着的，但看得出，心里头是失落的。 第27章 比赛（2） 随着参赛人员陆陆续续上台展示，季子音是左右张望，一双小手揪着漂亮的演出服，她希望王君凝能过来看看，毕竟两人是约好的。 季永一直打电话给王君凝，但一直占线，脾气一向较好的他，看见女儿焦急而又失落的样子，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卧槽，这都搞什么呐……” 王建国预料到王君凝是有事耽搁了，连忙安慰道：“乖，妈妈可能有事耽搁了，外公会在下面给你拍视频，你待会儿好好发挥，视频我会让你妈妈看的。” 在季子音的印象中，妈妈从来没把她当一回事。人家的小孩上补习班、读书，妈妈都是紧跟其后的。 而她的妈妈，总是忙，一天到晚忙到见不到人影，她的好与不好，妈妈都是不管的。 “哦，知道了。” 王建国知道这孩子是生气了，王君凝啊，这次做得太不应该了，既然跟孩子约好了，怎么突然就不来了。 ⚹ 路上，范煜的车子被后面一辆火红的宝马追尾了。 范煜急急忙忙下车处理事情，对方是个漂亮妖娆的女人，还不大好说话，死活非说是范煜开车走走停停的，导致她不小心追尾。 范煜再三沟通，没辙，只能叫了警察来协调，现在的小姑娘这么回事，脾气那么大，懂都不懂就瞎嚷嚷。 在车里的王君凝也没闲着，公司里的老总徐平打来电话，两人聊了一下公司的事情，随后徐平又说有一个财务副总监的位置空着，明儿个到他办公室来一趟，大家各自推荐心仪的人选。 财务副总监？ 王君凝瞟了一眼范煜，原来他说的空缺是这个。 王君凝应下了。心中若有所思。 王君凝刚挂下电话，一看季永的来电已经打爆了，这才想起季子音的比赛，急忙出去问：“处理的怎么样了？” 范煜还在和那位女人沟通，王君凝迅速拦了一辆出租车，前往比赛会场。 ⚹ 王君凝刚到比赛会场，只见里面的人纷纷走出，她连忙跑了进去，会场里的里面没有多少人，她暗叫糟糕，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 她四处搜索着季子音的身影，最终在卫生间门口看见她。 季子音眼睛红红的，刚刚定是哭过了。 季永从季子音身后走出，略带埋怨地说：“你现在才知道过来？已经太迟了！” 王君凝连忙上前问季子音的情况，季子音一反常态，扭过头不理会她，径自走到一处蹲在地上不说话。 “呃……” “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 王建国在一旁小声说：“这次比赛没入围，她难过。” 在王君凝的眼里，季子音从来都是无往不胜的，这次连入围都没，顿时心凉了半截，她问：“竞争对手很强吗？” 季永：“若是按照子音的平时水准，那必定是可以入围的。” “那怎么会！” “这就要问你了，你一直都没来，影响她心情，心情一旦影响了，发挥就失常了。” “这，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孩子比赛的时候一直盯着门口看呢，希望你能出现，可你就是不出现，讲到一半的时候，直接卡壳，说不出一句话。” 王君凝心高气傲，从不承认是自己的错，“我的错？怎么可能，我很少参与子音的各种比赛，她的失常怎么可能是因为我！” 王建国帮腔，“是啊，我也看到子音那孩子往门口看。君凝，你说说你，作为人家的母亲，已经约定好的事情迟迟不来。” 王君凝瞅了一眼王建国，怒火翻滚，“爸，我来不了是因为谁啊。” 王建国莫名其妙，“难不成是因为我？” 王君凝冷冷淡淡，“都是你两个好儿子，事事要我操心，我怎么操心的过来，你当我是神啊，爸。” 王君凝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这事跟王君平或者王君安脱不开关系，王建国一句话都说不出了，还是在怪他没有好好管儿子。 这孩子自小就这样，一直要让他管儿子管儿子，儿子都这么大了，怎么管啊。 季永是看不下去了，王君凝是在没事找事，爸的事情跟今天这事完全不是一码子事，但她今天竟然将矛头指向爸。 季永气恼：“君凝，你不反思自己的行为，还在怪爸！” 王君凝有些心虚，刚刚是口不择言，“我又没有怪爸！” “你就有，这次明明是你迟到！”季永拉起在一旁的季子音，“子音，我们走，爸爸带你去吃好吃的！” 季子音走之前瞥了一眼王君凝，瘪了瘪嘴。 王君凝心里不是很好受，指着王建国说：“爸，都是因为你两个儿子不省事，导致我家里一刻不得安宁！” 她说完，赶紧追上了季子音的步伐。 王建国站在原地，颓然不已，“哎，我什么都没做，怎么全成了我的错啊，哎，冤孽啊……” 他知道王君凝心里一直在怪他，但以前没有表露太明显。 今天这事，彻底激发出她心中的怒火，如今正在熊熊燃烧。王建国心知她指得不是这个事，而是从小到大他的缺席。 他有时候甚至在想，其实在他们的年代，很多父亲都缺席，但唯独他，却一直要被责怪，这是否是对他的不公。 但这种想法顷刻间消灭了。 那些缺席的爸爸只是一直以忙装作自己的正当理由，而他，从始至终对这事心存愧疚。所以，事情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是大家的心态。 很多人永远站在自己的立场看待问题，而他，喜欢站在多角度看待问题。视觉一旦多角度，那么心态就会徒然大变。 转眼之间，王君凝已经找不到季永和季子音的身影了，她站在原地茫然若失。一方面愧疚女儿的事情，另外一方面不知道自己讲父亲的话是否太重。 两种情绪都伴随着愧疚之感，她闭上眼睛。 突然，手机响起，是季永打电话过来的，他说带女儿去吃披萨，让她别找了，也别跟过来，总不能让女儿吃饭都不高兴了。 “呃……”王君凝咽下所有难过的情绪，“好……” 第28章 两难 晚上，季永带着季子音回家，王君凝连忙从书房里出来。 季子音一看见王君凝不吵也不闹，乖乖地回房间。 王君凝正想跟过去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季子音却冰冷地说：“妈，我写作业了。” 「写作业」三个字堵住了王君凝所有想说的话，王君凝后退两步，“行，你好好写作业，有什么事喊我。” 砰地一声，季子音关上门。 王君凝心中不好受，她和季永两人坐在沙发上。 季永本想说道说道她，发现王君凝已经被季子音嫌弃了，瞬间也就没那心思。 王君凝主动跟季永解释了迟到的原因，夫妻俩坐在沙发上，两人沉默着。 忽的，王君凝缓缓开口：“子音都跟你怎么说。” 季永伸了一个懒腰，拿起一个苹果吃，神情慵懒。 王君凝有些恼了，“我跟你说正事呢，你吃什么苹果！” 季永搂住她的腰，咧嘴一笑，“放轻松，这事不必那么焦虑，你看看你这人太严肃了，平时开不得半点玩笑。” 王君凝气恼地拍了下他的手，“你说！” 季永摇摇头，“我没什么好说的，子音什么都没说。我们俩只是简单地吃了一顿饭而已。” 王君凝讶异，“她一句话都没说？” “一句话都没说，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她不想说什么，我也奈何不了。” “那这事……” “这事就过去了啊，你接下来多关心一下她就行，孩子嘛，只要父母足够关心，前面的事情都不算什么。” 季永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孩子毕竟是孩子，只要她接下来在季子音身上多关心，那么子音就会忘记，毕竟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想到这里，王君凝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季永看着王君凝变幻莫测的表情，心想幸好没把事情的真相说出，不然她又要胡思乱想了。 子音虽然成熟又懂事，但毕竟是个孩子，孩子总是容易想歪。站在孩子的立场，父母若是没有给予足够的爱，那么她是不能理解的—— 季子音在必胜客的时候，一边吃披萨一边眨着眼睛，“爸，为什么妈妈从不关心我。” 季永马上纠正了孩子，“妈妈一直很关心你，只是她工作比较忙。” “其实我们班淼淼的妈妈，也很忙，但为了淼淼的成绩，主动辞职当全职妈妈，一心一意让他考上好的学校。” “那你喜欢这样吗？妈妈整天盯着你，你没有自己的自由。” “那……我肯定不喜欢。” “对啊，羡慕别人妈妈的同时，也要想想自己妈妈的好处，妈妈是爱你的，她对你是放心的，因为你足够的优秀。” 季子音一直知道自己各方面都好，所以妈妈对她管得不多，别人老是说，她是别人家的孩子，可她一直羡慕同班同学，他们时时刻刻有妈妈的陪伴。 “爸爸，我是妈妈亲生的吧？” 季永正在喝可乐差点给呛到，顿时不断地咳嗽，“咳咳咳……” 过了一会儿，季永才缓过来，“你胡说什么，你当然是妈妈亲生的孩子。” “哦，留茜的妈妈是后妈，但对孩子也是很关心的。” “呃……”季永噎住，季子音说来说去就是认为王君凝对她不闻不问。 虽然可以跟孩子解释原因，但孩子内心的想法，他也掌控不了，他只能告诉季子音，父母是爱她的，但她自己能相信多少，这就是另外一说。 电视机不断地播放着综艺节目，夫妻俩人各有心思，季永想着，如果接下来王君凝能对子音上心些，或许这一切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 ⚹ 表面上赵晴是回到了家里，跟王君平也无口角，但两人一直有着一种若即若离的疏远，说不清也道不明。 赵晴有个大学女同学群，里面时不时就有人炫耀自己买了别墅，买了新包，去哪旅游等等，赵晴作为昔日的系花，除了羡慕，还有嫉妒。 明显那些女同学都不如她，凭什么都比她过得好。理智让她在群里面夸奖，实际内心是不屑一顾。 她将种种问题的源头都归于王君平的不争气，虽然表面上两人和谐，但她时不时就讽刺王君平一把，以此「出气」。 主动和王君平闹僵，只会让自己处于两难的境地，还不如言语上挖苦一下，寻找一点点生活的成就感。 王君平不是傻子，知道赵晴种种行为，不就是埋怨他没出息么？他实际懒得跟赵晴计较，径自泡在股市里。 陈万的股票群里面大多是他的学生，很多人都赚到了钱，许多人经常在群里发自己的成绩。 王君平跟了陈万投资两次，均赚到一笔小钱，心中汹涌，看来跟着陈万学习是一条出路。 于是他果断地给陈万交了三万块钱的学费，以此学习更高深的知识。 陈万一收到钱，让他进了一个新的群，说里面是更高端的学员。 其实陈万的这套模式，还挺玄乎的，让王君平存疑，但他赚到钱是事实，只能是将信将疑。 现在赵晴这种脾气，让他忍无可忍，想快速赚到钱，以此在家中赚回一点点脸面。 ⚹ 第二天，王君凝来到徐平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的还有公司的两个副总裁赵贵、徐简。 赵贵是徐平一手提拔起来的，在商场上关系网硬，为人雷厉风行； 徐简是徐平的独子，性子懒懒散散的，平日里吃喝玩乐较多，正事没看他做几件，回回都是以失败告终。 徐平喊他们过来，夸了公司上半年营销部做得很好，同时斥责了徐简管理的新媒体部和市场部是一片混乱，一群人像是打混战。 徐简来到公司，徐平是寄予厚望，几次三番给了更好的资源，但都被徐简浪费了，不是气跑客户，就是整天喝醉酒导致耽误正事。 这次的新媒体部和市场部给他管，已经算是放弃他了，因为新媒体部主任和市场部主任能力很强，压根不需要徐简做决策，他只要每天玩玩玩即可。但徐平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好好的一张牌又给打烂了。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徐平喜欢奉承和美色，所以在新媒体部和市场部，不是看谁的成绩做的好，而是谁会溜须拍马和有漂亮的皮囊。 即便是新媒体部主任和市场部主任各种反对，他一句我是副总，人家也就不敢说话了。 这期间提拔的和奖励的，全是一帮阿谀奉承之辈，没有半点真才实学。 徐平知道后，已经是气炸了，但自己的儿子能怎么办呢？ 徐平作为公司的执行总裁，要是任其随意，怎么跟其他的股东交代呢？ “从今天开始，新媒体部和市场部全都暂由君凝管。” 此言一出，赵贵诧异地看了一眼王君凝，还没说话，徐简已经是憋不住了，“爸，你是在开玩笑吗？王君凝是营销总监，新媒体部和市场部怎么能归她管，岂不是乱了套了。” 徐平瞥了徐简一眼，“你这个臭小子，搞得两个部门乌烟瘴气，如果你不同意，你连这个副总的位置都没了！” “爸，你这样做，我副总的位置还有吗？我管谁？” “我以后会安排的，这次这两个部门必须给君凝。” 徐平问王君凝，“对于我这样的安排你是否可以接受？” 王君凝是两难的，现在季子音摆明需要她多关心。 如果她接管了这两个部门，里面肯定会有大事小事需要她过问，到时候只会更忙。 如果她选择拒绝，那么副总的位置无望了。 如果她不要这个位置，很多人都在觊觎。 现在是最佳时机，刚好徐简是个草包，可以为其让道，倘若她在这个时候做出一点成绩，那这个位置是唾手可得的。 “怎么，有难处？” 王君凝马上说：“没有难处，我可以的。” 徐平笑了，“好，那这两个部门就暂时交给你了。” 赵贵瞟了一眼徐简，“这事其他股东是同意的吗？” 徐简一听，连忙说：“对啊，爸，这事其他股东能同意吗？他一个营销总监，还能跨部门管理，我听都没听说过。” 徐平掷地有声地说：“这事他们没有异议，我们都是经过商量决定的。只是暂由君凝管，以后怎么样还不一定，你们别太躁动。赵贵，我见你平日里忙，这两个小部门就不好再让你费心了。” 赵贵淡笑，“徐总想得全面，一切都听徐总的。” 徐简感觉自己面子是搁不住了，作为一个公司副总，手中就两个部门，现在这两个部门都没了，自己不就是一个架空的副总吗？ “爸！” 徐平才不理会徐简的负面情绪，他又说了一下财务副总监有空缺，让王君凝和赵贵一同推荐一下适合的人选。 在一旁的徐简是憋不住了，“爸，我也有适合的人选，你为什么只问他们不问我？” “成，你说说看。” “我认为后勤保障科主任范煜适合，平时为人老实肯干，是个合适的人选。” 此言一出，室内一片寂静。 王君凝略感诧异，范煜看着实在，没想到关系网都打到徐简这里来了。 她可真是小看了范煜的个人能力。 徐平虽然对儿子不想理会，但这次推荐的人，他不排斥，但也没有表露出满意。 赵贵沉思，“目前看来，范煜的能力尚可，在工作上，他踏实肯干，是个可以考虑的人选。” 徐平看了一眼三人，问一直沉默的王君凝，“你呢？你什么看法？” 第29章 阴谋（1） “范煜是个可以考虑的人选……我个人更倾向于推荐江哲，江哲本来就是江大的工商学硕士，专业对口，他现在是财务部主任，对财务部的一切都了解透彻，如果让他当财务副总监，想必会更妥当一些。 范煜一是专业不对口，二是从后勤保障科当财务总监，在适应上，想必会较为吃力。当然我只是个人的看法，一切都听徐总的安排。” 王君凝虽然说得委婉，但没有推荐范煜的意思。 同时，她也在揣测徐总的意思，按理来说江哲是最好的人选，徐总问大家的意思，难不成是对江哲的不满意？ 她不像赵贵，会看人家脸色行事，她只会选择更合的人选。 徐平不动声色地笑笑，“江哲也不错。” 徐简见王君凝不识时务，直接就驳了他心中的人选，心中着实不满，“江哲不过是个书呆子罢了。” 徐平知道自己儿子是个憋不住话的，想到什么说什么，对待事情有任何看法，脸上表现得很明显，这是大忌啊。 他都不知道怎么说这个蠢儿子是好。 三人从徐平的办公室出来，徐简瞟了一眼王君凝，满肚子都是火，冷哼一声就走了。 赵贵意味深长地笑笑，凑到王君凝耳旁说：“抢了他的部门，驳了他的人，小心被针对。” “我只是按照事实说罢了。” 赵贵点点头，“对，做得好。” “呃……”王君凝向来和赵贵井水不犯河水，两人关系很淡，但不至于交恶。 此时，她不解赵贵到底是站在哪一头的，又或者…… “你以为徐总是让我们推荐人选吗？” 赵贵的话，令王君凝猛地抬起头。 “你这话什么意思？” “呵，自己琢磨。” 王君凝接二连三的举动让徐简不满。 回到办公室后，只差没把办公室的桌子给掀了，他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烈酒，猛地灌了一口。 紧接着，他拨打内线电话，让范煜过来一趟。 ⚹ 王建国一连几日都心神不宁，家中事情颇多，一件件好似需要他出马，又好似不需要他出马，他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竟怀念起沈玉芬在世的时候，虽然她这人脾气大、强势，但不得不说，她避免了家中许多的矛盾。 柳军一直坐在王建国的对面，看着王建国这几天状态不佳，多问了一句，“家里是出了什么事？” 王建国摇头，“也没什么大事。” 柳军又说：“要是家中有事就回去处理一下，工作的事情你不必担心，大家都不会为难你一个老头的。” “没，没有，我这不是在家里没事才来上班的。” 说到底，王建国是要面子，即便自己烦的不行，也没有想告诉他人自己的烦恼，家中的丑事一旦抖出，岂不是成了他人眼中的笑柄。 柳军也就不再多说，身边有那么一个打了鸡血的老干部，让他压力还挺大的。 这时，小郑自己做了饼干，拿来给王建国尝尝，正想问柳军要不要吃，没想到柳军直接离开座位，这让小郑是很尴尬，嚷嚷着，“老柳怎么这样？” 王建国尝了一口饼干，夸奖小郑的水平，“没事，正常，饼干留下，他会吃的。” 小郑纳闷了，同样是老干部，怎么一个这么难讲话，一个这么好讲话，差别也太大了。 过了一会儿，柳军回来，看见桌子上的饼干，正想问。 王建国直接就说：“人家小姑娘特意拿给你的，你可别不领情。” 柳军刚想说，我不吃那么甜的东西，但这句话忽地就说不出口了。 “不是给我的，是给你的。” 王建国笑了，“那按这个逻辑，她也不是给我的，是做给大家吃的。” 柳军一听，顿时笑了下。 王建国坐在他对面久了，知道他的脾气，一个爱面子、倔强的老头，万事喜欢装得高冷，避免尴尬。 王建国可以理解，他应该不知道如何和年轻人相处，又希望年轻人尊敬自己，自然而然就会展露出这种姿态。 “老柳啊，年轻人的世界可精彩了，你应该多多关注。” “我老了，不想关注那玩意，我们有我们的世界。” 王建国没有继续接话，而是自顾自地另外说起一个话题，“我们的世界……老柳，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上班，我来这里的原因是，我知道自己是个老人。 但我不甘心自己是个老人的状态，我总觉得我的人生应该更丰富多彩一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可以多方位地看看这个世界。 其实我在退休之后，什么国外、国内的旅游都去过了。我忽然发现自己很渺小，去过那么多的地方，内心依然很虚无，不是去的越多就越好，而是能从中获取点什么。 当我发现旅游不能让我获取点什么的时候，我就觉得是我自身的水平有限了，应该适当地去寻找新的东西。 也……或许我是个劳碌的人，成天吃吃喝喝玩玩，我内心也过意不去。 总对生活有种亏欠感。来上班，接触不同的人，我的内心踏实许多。谁的世界重要吗？我们都是活在一个世界里的。” 柳军没有王建国想那么多，纯粹只是因为在家没事干，来这里打发一下时间。 他的世界分明，左边是年轻人的世界，自动隔绝，右边是老年人的世界，大家相互养老罢了。 不得不说，王建国在某一方面觉悟比他高，想得比他透彻许多。 柳军嘴上依然不放松，“哎，我就是个普通人，随便过过。” 王建国：“饼干很好吃，可以尝尝。” “呃……”王建国起身去卫生间。 柳军看着面前的饼干，若有所思。 突然，王建国转过头又说，“小郑的摄影技术不错，回头你可以跟她探讨一下。老年人，要体验多种生活。” 柳军退休之后有个爱好，就是拿着照相机四处拍拍，却从未告诉任何人，他不知道王建国是怎么知道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哦，我看你朋友圈发的图很好看，琢磨你肯定喜欢。” “呃……”柳军心想，这老家伙的观察能力也太强了点。 他拿起饼干咬了一口，啧，还挺好吃的，他若有所思，“另外一种活法？体验多种生活？” ⚹ 范煜急急忙忙来到徐简的办公室里，只见徐简怒气冲冲地在喝酒。 他已经从同事的谈论中知道徐简失去了两个部门，如今的情况堪忧，一个空有名头的副总罢了。 他连忙倒了一杯水过去，担忧地说：“徐副总，大白天的喝什么酒啊，伤身。” 徐简听到副总俩字感到可笑，他都已经被架空了。 副总两字似乎是个讽刺。 对此，徐简认为是王君凝刻意夺走他的权利，不然为什么不给赵贵，比起王君凝，赵贵更为名正言顺，毕竟同是副总。 徐简转悠了下眼珠子，“范煜，我对你是很满意的。今天推荐财务副总监，我是双手支持推荐你的，只是啊只是……” “只是什么？” “王君凝不肯，非说江哲的能力比你好啊。她不肯我也没办法，毕竟现在她风头正旺，老头子还听信她的。” 范煜顿时一惊，他以为他已经和王君凝达成某种共识了，却没想到王君凝竟是这种态度。 按照现在的情况，徐简也不会刻意在这件事上撒谎。 “我以为，我答应让她弟弟进驻我们公司的食堂，这事……” 徐简仿佛抓住了什么似的，“什么情况？弟弟？” 范煜捂住嘴巴，“没，没什么。” “你仔细跟我说说，没准这事我还能帮你，你要是不说，后果自负。” 范煜一听，直接就将王君凝介绍其弟弟进驻的事情说了出来，“但王总监从没有在言语上让我走什么关系，我以为是她故意以退为进，如今看来，她是真不想走什么关系网。所以……这事不算是什么事……” 徐简灌了一口酒，嘴角露出一丝丝笑意，“让他进来，用一切办法帮他。” “徐副总，你这是……” “没准，靠这个所谓的弟弟，我还能帮你一把。” 范煜眼睛一亮，“你说得是真的？” “只要王君凝有失误，她推荐的所谓的江哲，那就一起遭殃，到时候我再跟我爸爸多说几句，别说财务副总监，我看财务总监的位置都是你的。” 范煜知道没有王君凝的支持，徐简失去话语权，赵贵态度不明，他想得到那个位置很难，为今之计，只有将自己和徐简捆成一团，他才能逆风翻盘。 “徐副总英明，果然继承了徐总的优秀基因，成，我一切都听你的。” “好，这事你尽快办，这周就要落实，千万别出岔子。” “我办事，你就放一百个心。” ⚹ 这周六，陈万的高级学员群里要召开一年一度的联谊会。 按照陈万的说法是，这次联谊会，主要是让学员们分享自己宝贵的经验，促进大家一起进步。 王君平想去参加，只能跟赵晴谎称自己是去参加高中哥们的聚会，毕竟让赵晴知道他还在筹谋着炒股，铁定会讽刺几句。 第30章 阴谋（2） 这次聚会的地点是在一处别墅，不像王君平想得那样热闹，一共才来了十来个人，众人各自围成三个小群体谈论股市。 看得出，他们已经认识有段时间了，王君平与谁都不熟，他又不善于打交道，站在原地是极为尴尬，只能不断地喝果汁。 过了一会，陈万出来，让大家尽情享受美酒、佳肴，这是一年一次的聚会。 王君平待了一会，觉得无聊。大家各自沉浸在自己的群体里，而他却不知道去哪好，只能傻愣愣地看着。 他以为，这次聚会能认识到一群股市爱好者，大家畅谈。现实是，大家是一群股市爱好者，但各自有自己的群体，想畅谈很难。 王君平认为接下来也不会有太大的交集，还不如早早回去，他来到陈万的身边，正欲跟他告别，没想到陈万带着他跟另外一个人聊天。 那人也是陈万的徒弟，他正感谢着陈万，“多亏你指点的好，这次我才能赚60多万！真是太谢谢了！” 王君凝瞳孔瞬间变大，60多万？这让他想都不敢想，他如果能赚个十几万都已经不得了了。 陈万淡笑，“小意思，他们还有赚百来万的。” 王君平瞟了一下那批人，顿时肃然起敬起来，这群人看着普普通通没想到竟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 这会儿王君平的脑子很混乱，倘若他能赚个六十来万甚至百来万，那赵晴必定会对他刮目相看的。 陈万将王君平送到门口，嘱咐他好好学习。 王君平瞅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人，他的脑子里应该是无穷的智慧，跟着他准没错。他将自己想赚大钱的想法告知陈万。 陈万一听，淡淡地笑，“所有人都想赚大钱，但这需要有所付出的。” 王君平一怔，“什么样的付出，只要能教我，我什么都愿意。” 陈万摇头，“你还是先学基本的，等待时机成熟。” 王君平认为自己可没那么多时间，他是急着要在家里树立威严，将所有丢失的面子都捡回来，“不，我想学！” 陈万一开始都是拒绝的，但见王君平态度强硬，只能说：“像他们，我学费都是收二十万的，你肯付这个学费吗？” 王君平一听二十万，顿时望而却步，这不是一笔小钱啊。 “呵，多少付出多少回报，就像是你上次给我三万学费，我不是帮你赚回来了么？你自己考虑一下，这事不强求。” 王君平想起上次给了陈万三万，也是挠心挠肝，但连续从股市里赚回来了，顿时觉得自己挺幸运的。这次倘若给陈万二十万，如能回报个六十来万，那这个钱也不算是多的。 陈万看得出王君平是纠结的，于是笑着说：“没事，你回去考虑考虑，这不是一笔小钱。要跟我学的人太多了，我都照顾不来。” 王君平想起看到的十来个人，顿时心慌，可不能被别人占了先机，于是应下，“行，这个学费我交！” “你可要仔细想清楚，我这不是百分之百赚钱的，万一有所亏损是正常的，你可不能跟我再要回这笔钱了。” “我知道的，我会跟你好好学的！” “好，那我把账号发给你，你把钱打这里！” ⚹ 西餐厅里，正是午饭的时间点，但客人不多，稀稀拉拉的。 王君安不止一次为客人少的事情犯愁，真特么见鬼了，这地方以前是个中餐厅，生意火爆。 但因为老板夫妻俩要出国，所以卖给了他们，他们接管之后，改成了西餐厅，生意就一落千丈。 他自认为西餐厅各方面都挺好，他甚至为了提升客户良好的体验感，将装修都重新装了一遍。为此为了不少钱，却没想到还是这效果。 现在西餐厅里员工约七八个，开销不少，客人又不多。 这会儿，祝梓玉刚从外面回来，看见待在厨房里的王君安，直接拉着王君安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店里生意不好你也是知道的，再这样下去，资金又周转不了了，估计连工资都发不出去！” 王君安也是愁啊，“KTV、按摩店、投资公司，有的赚的都投到没钱赚的地方，现在没有钱可以周转！” 王君安夫妻俩名下产业诸多，但都是拆东墙补西墙，他们从开店到现在，至今手上没赚到一分钱，甚至是负债累累。 祝梓玉转悠了下眼珠子，“要不，你跟爸去借，你毕竟是爸的小儿子，当时妈最宠爱你了。” 王君安经常跟老头子借钱，只是最近，老头子老说自己也不宽裕。 两天前，他刚去看望王建国，提了水果和补品。 王建国一见他殷勤，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了，果不其然，王君安嘘寒问暖之后，就提出自己资金周转困难，“爸，我最近手头不宽裕，你能不能借我一点。” 话音刚落，王建国咳嗽了两声，“唉，我这一把年纪还要去法院上班，你觉得我经济宽裕吗？” “呃……”老头子手上有钱，再加上开销节约，肯定存着不少。 之前都补贴他的，怎么这次就变样了，“爸，我会还给你的，我是你亲儿子，你还信不过我吗？” “君平、君凝老是责怪我，给你补贴。我觉得，如果我要给你钱，那么其他两个也不能少给。这样一来，你说我还有钱吗？” “爸，他们俩有钱，大哥工作稳定，君凝工资那么高，你补贴他们俩干嘛？就我需要补贴。” 王建国不吭声了，嘴唇紧闭。 王君安见老头子不高兴了，顿时开始装可怜，谈起母亲，谈起自己的无能。 反正是怎么让王建国心软，他就怎么说，“唉，爸，我知道我不成器，但你也不能不管我啊！” 最终王建国被烦的是不行了，拿给王君安六千块钱。 王君安一开始是嫌弃的，六千能有什么用，但被王建国瞪了回去，“你要是不想要，我就自己用，就这六千块钱，我也是舍不得花的。” 王君安被老头子说得无力反驳，有总比没好，于是拿了这六千块钱。 王君安把这事告诉了祝梓玉。 祝梓玉一听，脸色隐隐有些不悦，“爸那么有钱，就给你六千块钱，也真是好意思的！他以后的东西都是你的，给你个几十万又没什么。” 王君安知道老头子省，平日里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到底是血浓于水，内心是心疼老头子的，对于祝梓玉的话，是相当的不满，“你懂什么，我爸一辈子清廉，让他拿六千已经是很多了，我们之前还欠着好几万呢，你就知足吧，爸妈可没给王君平和王君凝那么多钱，王君凝工作之后还一直补贴家里。” 祝梓玉看得出王君安是不高兴了，也不想两人为这事闹矛盾，“我又没说什么，我这不是都为我们俩着想嘛。” “你回回都让我跟父母借，你怎么不跟你父母借！” 这话戳中祝梓玉，祝梓玉家中不富裕，父母均是在农村务农的，手中哪来的钱，“王君安，你这是在骂我吗？” “我只是让你搞清楚状况，我爸妈已经对我们很好了。” “是啊，你爸妈已经对我们很好了，就是你不争气，混成这个鸟样。你看不上的王君平都比你混得好，更别提王君凝了。 你看看啊，每逢过年过节，我见着他们两家，都要上前奉承着夸着，你说我累不累啊，你以为我天生命贱，就喜欢舔着别人是吧！？” 双方是火力全开，王君安满肚子火，但现在店里生意不好，他们夫妻关系要是再不和谐，这日子就更没法过。 想到这里，他又示弱，“好了，刚刚是我的错，一时口不择言，你就别生气了！” 祝梓玉冷淡不已，“王君安，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香饽饽啊，当初要知道你是这么个玩意，我才不嫁！” 王君安按耐住心中的恼意，“成，你说得都对，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行了吧？” “你知道就好！” 祝梓玉怒火稍稍消了些，忽地她说：“你要不跟君凝借，她有钱，我记得她去年年底还买了一套别墅，换了一辆奔驰。” 王君安一想起那个女魔头，即便她有一个金矿，他也不会去要的，指不定要给骂成什么样，王君凝骂人一点都不留情，家里谁都怕她那个嘴。 正在夫妻俩愁眉苦脸的时候，王君安的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他一接起，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对着手机连连说，“好好好，成，一切都听你的，明天吗？行，我明天就过来一趟。” 祝梓玉纳闷，“怎么了？” 王君安眉开眼笑，“生意来了，上次让王君凝介绍他们公司食堂那事成了，明天让我去商量具体地事宜！” 祝梓玉张大嘴巴，“就，就我们楼上那个大公司啊！天，里面少说有几千人吧！” “对，就是王君凝的公司，我现在要时来运转了，只要这次做得好，我们可以翻身了！” 第31章 阴谋（3） 王君安一早就来到王君凝的公司，本想去见一见自己姐姐，显得自己背后有靠山，不至于被人压一头，来了之后，却发现王君凝去外面出差了。 王君安一到范煜的办公室。 范煜正在泡茶，一瞅见王君安进来，异常热情，连忙让他坐下。 两人客套了一番，随即范煜便和王君安直入主题，范煜大夸特夸王君安的模式。 这让王君安原本忐忑的心顿时安定下来，他以为，范煜这种人，或许会看不上他提的计划，然后各种讨价还价。 毕竟还想压一压价格什么的，却没想到是极为认可，顿时开始吹牛逼，“范主任，在这块我是有天赋的，打小我就精通这些！” 范煜抿了一口茶，淡笑：“那是自然，毕竟姐姐优秀，弟弟也不会差。” “王君，哦不，我姐，还行吧，我爸妈说我姐虽然优秀，但我的智商比我姐的更高。” 范煜哈哈大笑起来，“对，细节方面我们探讨过，认为都是很合理的。基于这个上面，我们每个月会给你们总销售额的百分之二作为补贴，你意下如何？” 王君安一怔，他以为大企业都是苛刻的，却没想到竟然还主动为他着想，他有些飘飘然起来，眼睛眯了眯，故作淡定地说：“哦，也行，反正后期我们会让你们看到成绩。” “我拭目以待。” 就这样，王君安和范煜签署了一份合同，双方达成合作意向。 当王君安从大楼里出来，感觉自己置身于梦境，似梦似幻，他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脸，“真的呐……” 晚上，王君安回到家，看见女儿柠柠正在电视机前看电视，一只脚翘的老高，衣服穿得破破烂烂，上面有不少破洞。 王君安顿时有种女儿不成器的感觉，人家季子音成绩好，出门走路都带风，吱吱高不成低不就，温和有礼，也是人家眼中的好孩子，唯有自己家的孩子，读书不如人家，打扮的奇奇怪怪，什么衣服破什么衣服往身上穿，性子更是火爆的不行，一副小太妹的模样。 “我说，你能不能搞得正常点，瞧瞧你都穿成什么样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垃圾堆里出来的。” 柠柠瞟了一眼王君安，直接站起来，懒得理会王君安。 王君安：“……” 王君安拦住了她的步伐，“我好好跟你说话，你听见没？” 柠柠口里嚼着口香糖，眼神望向空中，“哦，听了，知道了，我回房间写作业，不碍你的眼。” 砰地一声，房间门关了。 王君安站在原地发愣，女儿真是越长大越管不住，成天脑子里不知道想什么，那些朋友也是奇奇怪怪的。 此时，他的心里是有股子气的，怎么越赚钱的人家小孩培养的越好，自己的小孩，跟个混混似得，这…… 吃饭的时候，三人坐在饭桌前，王君安是直接指出柠柠跟个混混一样，“读书读书不行，搞得么跟个太妹一样，有什么前途啊！” 柠柠一听，脸色越发难看，将筷子往桌上一甩，直接回了房间。 “你看看这孩子，脾气也不知道像谁！” 祝梓玉瞪了一眼王君安，“你读书就不行，还埋怨女儿不行吗？基因和种都不好，你有什么好指责的！” “什么话，我在她这个时候，成绩还是可以的，比她是好多了。” “呵，孩子你也没看过啊，从来不闻不问，人家王君平是跟前跟后，就跟吱吱的奴才似的，你呢，你为孩子上了多少心，你可不能怪孩子变成这样。” “哦，那你上心了？我也没见你上心，你不是最爱跟姐妹打麻将和美容，哪管得了柠柠。” “呃……” “行了行了，我们俩就别攀比了，越攀比越不成，人家都是书香门第、名门望族，我们就是一介平民，还是过好现在生活吧。” “我跟你说，我们现在是时来运转了，即将有钱了！” 祝梓玉一听到钱，瞬间眼睛一亮，“怎么？” “就王君凝那公司，我们签了合同，而且啊，他们还愿意多给我付销售额的2%补贴。” “真的啊！” “可不是啊，我去谈的时候，人家被我的口才和才华所信服，连连称赞。我跟你说，我以前就是没什么人赏识，这会儿突然被赏识了，所有的才华即将被开发。” “好，干得好。” 祝梓玉是连连夸奖，只要紧紧地抓住这只肥羊，不怕没有钱赚，“老公，以后就看我们夫妻的了，超越王君平，靠近王君凝。” “什么王君平王君凝，我们肯定比他们混得好！” 夫妻俩沉浸在喜悦之中，忽的，祝梓玉像是想到什么似得，“这事是王君凝介绍给你的，你要不要告诉她一下，万一她还能帮我们争取什么福利呢？” “你傻了吧，王君凝能为我争取什么福利？上次王君凝把我介绍给范煜，恨不得跟我撇清一切关系，所有的事都说公事公办，丝毫不留情面。 我觉得这事没必要跟王君凝说，现在全靠我自己的本事达成合作，跟她说，没准还从中阻挠一下，到时候我们很烦。 万一王君凝舔着脸说什么，这都是看在她面子上，让公司要一视同仁，岂不是到手的肥羊就飞了。反正王君凝这人跟王君平本质上都是一样，不爱搞关系，也不知道拉扯一下别人。” “有道理，王君凝脾气大，万一告诉她被捅出什么篓子，还挺烦的。这事如果她不主动问起，我们就不说。” “对，就是这样。反正她也给我们带来不了什么，别说，什么都别说。你放心，只要我们好好干，今年明年就迅速超越他们，到时候你就不用对他们卑躬屈膝了。” 祝梓玉瞬间笑成一朵花，抱住王君安：“老公，你可真好啊！” ⚹ 这周日是王建国的生日，他本来没心情过生日，这身体都糟糕成这样了，还怎么过生日啊。 但王君平一通电话打来，说是已经订好包厢，让他直接过去就行。 王建国也不好推脱，心中又有些许安慰，大儿子真为自己着想，却又隐隐觉得奇怪，平日里他不是抠抠搜搜的么，怎么忽然间大方起来了？ 周日，众人约好是齐聚一堂，连孩子都给带上。 王君平和赵晴一块去接了王建国过来，路上王建国和吱吱聊了一会，吱吱还特意嘱他生日快乐。 王建国是乐得合不拢嘴。 赵晴意味深长地说：“爸，吱吱就是懂礼貌，我觉得吧，人就是要谦虚懂礼，不然成绩再好也没用。” 王建国呵呵一笑，佯装不做，“是是是……” 到了包厢里，王君安、祝梓玉以及柠柠也在，祝梓玉是个要面子的人，特意背出一个LV撑撑面子。 但眼尖地瞄到赵晴背的是爱马仕的菜篮子，羡慕之情是溢于言表。 祝梓玉嘴里喃喃道：“有钱真好，包包可以随意换。” 王君凝一家是最迟过来的，只见王君凝依然是一身利落的西装，看得出，她刚刚应该是在忙别的事，特意赶过来的。季永先让季子音祝福王建国生日快乐，王建国笑着摸了摸季子音的头。 赵晴冷哼一声。 一大家子人很少有机会这样聚在一起，王建国嘴上不说，心里是满意的。 王君凝转头问了王君安，“上次的事情，你谈的怎么样？” 王君安心中一突，看来王君凝还什么都不知道，他在纠结说还是不说。 王君凝这人过于正直，万一说了搞出什么屁事，岂不是鸡飞蛋打，他们俩白高兴了。 祝梓玉连忙在一旁搭腔，“哦，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不是在审核么？” 第32章 阴谋（4） 王君凝不疑有他，毕竟不曾听到范煜说起这事，估计是还在审核中，结果没那么快。 王君安纳闷，他们公司信息这么闭塞的吗？ 转念一想，那么大一家公司，从这头传到那头都需要很长的时间，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柠柠从饭局开始就在玩手机，没有放下过。 王君安看着吱吱和子音都在乖乖吃饭，顿时怒火中烧，自己是个要脸面的人，怎么女儿就不给他脸。 他凑到柠柠的耳畔说：“别玩了！” 谁知柠柠一听，眼睛瞪得老大，嘴角不屑地笑笑，随即放下手机。 王君安刚松了一口气，谁知柠柠就站起来做势要离开。 王君安傻眼，“你等等，你是要干嘛？” 柠柠懒懒地说：“哦，我约了同学。” 王君安恼火，“什么同学，今天是你爷爷生日，去找什么同学，你回来给我坐下！” 柠柠冷淡不已，“饭吃了，我现在去找同学，这不冲突。” 王建国在一旁说：“是啊，柠柠已经陪着吃饭了，她可能和同学有事，你就让他去吧。” “能有什么事情？她成绩又不好，成天就知道混混，还能有什么样的国家大事。” 柠柠脾气火爆，一听到王君安这么说，直接就应了回去，“哦，比你稍稍不忙点，你又不赚钱，天天搞成大老板样有什么意思！” 王君安被气得手抖，做势要打孩子，王建国连忙阻止，“别打别打，孩子是无辜的，柠柠，你该干嘛就去，爷爷这边没事的。” 柠柠冲着王君安做了一个鬼脸，随即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王建国连忙劝道：“孩子还小，不懂事，打就别打了，好好教育。” “爸，你是不知道这孩子的脾气，真是……我都没话说了。” 王君凝看着这一幕，冷冷地说：“是啊，打孩子可不成。孩子就要好好教育，打骂成不了材，像我们子音，一点都不需要我俩费心。我们夫妻俩尊重孩子的思想，孩子的一切比天大。” 话音刚落，季永面色怪异，孩子的一切比天大，她还真好意思说出口，自己是怎么对子音的，她心里就没点数吗？ 王君凝的举动无疑就是在炫耀，以及往王君安的身上浇一桶油。 季子音瘪了瘪嘴，没说什么话，不断地扒拉着碗里的饭。 王君安只觉得自己脸上无光，“厉害啊王君凝，你可真厉害，妈就没打你没骂你吗？” 王君凝气得发抖，“是啊是啊，妈对你是最好的，想把你教育好。这不，到现在还需要爸的补贴。我和王君平都不曾享受过这种优待。” 王建国不知道怎么战火就到了补贴的问题上，他该说话呢，还是不该说话，他对着王君平示意眼色，希望王君平能说点什么缓和关系。 没曾想王君平和赵晴装作没看见，赵晴径自给吱吱夹菜，王君平低头啃螃蟹。 “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王君凝走到王君安的面前，“我觉得柠柠说得没错，你名下那么多产业，没有一家是赚钱的，你是不是该审视一下自己的问题。 其次，你们夫妻俩真的有管孩子吗？柠柠都变成什么样了，你们自己不反思问题，还总将问题抛给别人。” 王君凝转头看了一眼王建国，“爸，妈当时没管好王君安，你可不能助纣为虐了。” 王建国虚笑一下，“没有的事情，没有的事，我都不管的。” “最好不过，爸，我是希望你管的，但你选择不管我也没办法，但请你既然不管了，就不要再祸害他了。给他钱就是害了他。他缺少的不是金钱，不是机会，而是本身价值观和能力就有问题。” 祝梓玉憋不住了，这不是典型说他们夫妻俩啃老吗？ “君凝，这事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和君安都有认真创业，只是现在不景气，我们也没办法。” “你们没办法，所以将这种，这种压力转嫁给其他人吗？” 王君安不堪受辱，语气扬高，“王君凝，注意你的言词，你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自以为是的东西！” “我要是个东西，你就不是东西了！” 王君安感到一阵火气冲上脑子，气得浑身都哆嗦，直接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啪——” 众人皆是屏气，没想到王君安竟然打了王君凝，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 王建国气得是不行，“君安，你干什么，君凝哪怕说得再过分，你也不能打他，她是你亲姐姐啊！” 王君安恍然如梦，这才发现自己打了王君凝，心中有愧疚，但面子让他不能轻易言败，毕竟王君凝是真没给他脸啊，恨不得把他踩到地上。 季永和子音上前一左一右扶着王君凝，两人焦急不已。 祝梓玉猛地打了一下王君安的胸膛，“你疯了么？人家是你亲姐姐。” “爸，对不起啊，君凝，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刚火气上来了没办法！” 祝梓玉拉着王君安正欲离开。 王君凝冰冷地说：“等等，打了人就想跑！” 季永忙不迭地劝王君凝：“君凝，这事就算了，算了……” “算了，呵呵，算什么啊！怎么算啊！他王君安从小到大享受的福利多多，全家都为他让路，是妈捧在心口的人啊，而我呢？我什么都不是，这怎么算了？爸，你说对吗？” 王建国都不知道怎么回话了。 季永知道王君凝已经气得错乱了，开始口不择言，分不清是现在还是过去，非要扯一些过去的事情。 “你们走吧，赶紧走！” 王君凝瞪着王君安，眼神充满杀气，“你不要落我手上，不然，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王建国身子一颤，这个眼神和沈玉芬是如出一辙。不同的是，沈玉芬是各种维护王君安，而王君凝则是要将王君安踩在脚下。 季永：“走啊，走吧！” 王君安做势要回去争论一番，祝梓玉见这情况是不对头了，连忙拽走王君安。 她想，王君安是疯了吗？好不容易从王君凝公司里谋点福利，这次饭局两人结怨了，以后他们俩还怎么混啊！ 王建国愣在原地，这场饭局仿佛是个闹剧，告诉他这个家里危机四伏，孩子们之间的关系紧张，他和孩子们的关系也不容乐观。 王君平在离开之前，让吱吱给他塞了一个厚厚的红包，他死活不要，但孩子的甜言蜜语让他收下了。 王君凝也是不甘示弱，让子音给他拿了红包，比王君平的更厚。 他一手一个红包，心中却异常烦恼，他不缺钱，他只希望家中太平，一切顺遂。 他是个时日无多的老头，孩子们能过好每一天是他最大的期望。 只是……这话他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回去的路上，季永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王君凝，“唉，君安也真是的，好端端的竟然打人，这……” 王君凝笑了，笑得极为扭曲。在后面座位的季子音被吓了一大跳，“妈妈，你怎么了，妈妈，你千万别出事啊！爸，要不然我们带妈妈去医院！” 王君凝安抚季子音，“乖，妈妈没事。” “他打人也不是头回了。我记得小时候，他和我下围棋，我赢三次，他气不过，直接就把棋盘丢我脸上，骂这一切都是不算数的，他没有输，还踹我，我只能上去和他扭打，但打不过，被他踹了一脚，这小子自小力气就大。 然后我妈回来了，王君平马上就装作被我打了的模样倒在一旁叫痛，结果我那偏心的妈，问都不问一句，对我劈头盖脸地骂，说我怎么不让王君安。 我怎么不让他？我上辈子亏欠他什么了我！我妈见我不道歉，直接罚我不吃晚饭！ 当晚，王君安就像是一个胜利者，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对我来说，活在这种家庭中就是灾难！” 季永知道王君凝一直过得辛苦，心中苦涩。他自小就是父母捧在手心的，无法体会这种被冤枉的难过。 “还好王君安混得不好，不然，真是让小人得势了。” 车厢里沉默了，过了一会，子音说：“妈妈，小舅舅真坏，我以后跟柠柠要少来往，你就不要生气了。” 季永连忙说：“这是你小舅舅和妈妈的事情，你千万不能因为舅舅的问题，认为柠柠也是不好的。你是个有智慧的孩子，你应该知道柠柠跟你一直不错，不迁怒才是对的。” “其实，你没那么希望君安混得差，不然你就不会为他跑前跑后。你心里一直记挂着兄弟，只是嘴巴强硬罢了。 君凝，君安固然有问题，很多事情都会惩罚他，你就不要折磨自己了。以前的事情是以前，你现在混得好就行。万事我们向前看，不能沉迷于过去。” “可我不想饶过他，他凭什么得到一切最好的资源。我不能让他好过！” “他虽然得到最好的资源，但一直一事无成，这就是公平的。君凝，你不是记仇的人，只是嘴巴讲讲罢了，不可能真的去做！” 王君凝没说话。 过了一会，只听见她低低的叹气声，“你猜的没错，我只是嘴巴说说。” 第33章 阴谋（5） 另外一边，王君平和赵晴回到了家。 王君平和吱吱一块去洗漱，吱吱拿起牙膏挤了一些出来，转悠了下眼珠子，“爸爸，我听说柠柠老是跟一群小混混玩，我看她也就是这样混混日子了，书是读不起来了。” 王君平上下刷动，想起王君安无暇管孩子，顿时不禁感叹，“柠柠只是现在状态不好，人不会永远都这样的，我们不要看低人家。” “可是爸爸，我都不好意思跟同学说她是我堂妹。读书这么差，又流里流气。” 他们俩在一所初中读书，吱吱已经初二了，而柠柠还是初一。 “她是你堂妹，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你还记得不，柠柠小时候多可爱啊，老是跟在你身后玩，我们不能因为她现在稍稍有些…… 跟我们价值观不一样，就否定她的一切。没关系，承认又有什么。你是你，柠柠是柠柠，你们俩不能混为一谈。” 赵晴听到两人的谈话，靠在墙边，“吱吱说得没错啊，人家柠柠是个小混混，他要是承认跟小混混是亲戚，岂不是败坏他的名声。吱吱，不想说就不说，我们家也懒得和那样的人家多交流。” 王君平瞪大眼睛，“你说得是什么话，人家混得好，我们是亲戚，人家混得不好，我们就不是亲戚吗？君安帮了我们不少，我和你吵架的时候，君安还帮着劝。” 赵晴帮着吱吱洗脸，然后让他换上睡衣去睡觉。 王君平惊觉不能在孩子面前谈论这些，于是不再多言。 吱吱回房间之后，夫妻俩在客厅里谈论着，赵晴本来对王君安那一家子就没什么好感，今天还打人了，这就更…… “虽然王君凝嘴巴毒，但打人就……你也少跟王君安混了，没什么前途。” 王君平很不喜欢赵晴这副嘴脸，胸口有着隐隐的怒火。 “妇人之见，你懂什么！” 赵晴一怔，恍然回神，王君平这是在讽刺她啊，哎呦喂，胆子肥了，“也是，你也就跟王君安混混，毕竟差不多嘛。整天看着股票，不知道赚了多少钱，我等你发财，是要等到老咯。” 王君平嘴唇紧闭，看起来是很火了。 “你等着，我会赚到钱的。” 赵晴讽刺一笑，“哦，真的么？” “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准备做个富太太的美梦。” 赵晴和王君平现在的关系就是势同水火，彼此不相容。 王君平晚上是彻夜难眠，被身边这个女人气得。第二天起来，王君平一到公司就给自己的大姨打了电话。 王君平的大姨王建花早年一直在家务农，后来由邻居带着出国闯荡，赚了不少钱，现在闲在家中养老，王君平是听亲戚说，她是个有钱人，经常会借钱给亲戚帮忙。他本身和王建花交集不多，就逢年过节碰一次而已。 当陈万提到学费二十万，对他来说是有些吃力的。 虽然表面上是答应下来，但迟迟没有给钱，甚至萌生出退缩的心理，面对陈万的屡屡催促，他显得是犹豫不决。 他算了算自己的钱，东拼西凑也才十万块钱。还差十万可怎么办，又不能跟赵晴说这事，赵晴肯定会嘲笑他脑子不正常，不仅不给他钱，还将那十万块钱都拿走作为自己的零花钱。 可……昨天被赵晴一刺激，他认为有必要花这笔钱，以他现在的速度太慢，赵晴在背后指指点点，让他是烦的不行啊。 电话接通，王君平和王建花叙了会旧，然后才回归正题，“大姨，我最近手头有些紧，你能不能借些钱给我周转一下。” “你们夫妻俩在国企上班，稳稳当当的，需要什么急钱，多少啊？” “哦，就我又看中一套房子，还差点首付。” “买房啊，好事，你现在的房子付完贷款了吗？” “付完了，这不才想买新房。” “小夫妻真有出息，成，需要多少？” “十万。” 王君平说这话的时候是硬着头皮的，毕竟从未借过钱，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那你明天来我家一趟，十万块钱，利息按照银行的当日利率。我也不会坑亲戚的。” “哦哦，好。谢谢大姨。” 王君平挂下电话，心绪难平，撒谎骗人他不在行。 但……如果不说这话，大姨恐怕是不会借钱，炒股一听就不靠谱，至于买房，别人都知道，买房再怎么样，房还在，不怕没钱还。 他不是没有顾虑，万一还不上这个钱，万一炒股亏了，万一一切不顺，那…… 只是他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有时候人很奇怪，明知道自己不行，但被人一激，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 ⚹ 王建国最近是频频被子女拎出来要公平、讲理，弄得他一个头两个大。搞得他上班也是心绪不宁，虽然表面上乐呵呵的，但他内心充满彷徨。 他趁着自己不忙的时候，来到邱鸿的办公室。 刚好邱鸿也不忙，两人坐下聊了会天。 邱鸿给他泡了一杯茶，王建国连连摆手，“不喝了，老了肠胃不适。” 王建国对邱鸿是信任的，一股脑地将自己的苦水倒了出来，“不瞒你说，人人都羡慕我，三个孩子各方面发展都行，但我和这三个孩子，真的是……一言难尽，君凝老让我站出来，主持公道，你说说我都多大年纪了，主持什么公道，君平、君安不成器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你让我怎么办？一家子闹哄哄的，连过个生日都在吵架，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邱鸿推了推眼镜，“老王，你解决人家的纠纷在行，怎么到了自己家的问题，就傻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对自家的问题有着天然的恐惧，不想去解决。” 邱鸿思索一下，“老王，站在你的立场，你已经年纪大了，三个孩子的问题，确实不应该让你考虑。” 王建国连连点头，“是啊，你说说，我怎么是好。” “但孩子们之间的纠纷，不是平白无故的产生，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要仔细思考下。” 邱鸿是认识王君凝的，虽然两人交集不多。 他知道王君凝是个讲理的人，不会无缘无故闹出矛盾，王君平、王君安这两兄弟，自小被宠爱过度，一家子分配不均匀，很容易导致这个那个矛盾。 王建国知道邱鸿的意思，无非是在说孩子们的矛盾，还是需要他去化解。 虽然他是一个老头，但孩子们的问题是出在他这里的，而不是别处。 “邱鸿，那你觉得这个事……” “事情不难，主要看你。” “你这话怎么说？” “王君凝需要公平，不过是在重男轻女家庭中的一种扭曲心态。王君平、王君安是溺爱过度。 你只需要投其所好，王君凝这边，好好对待她，让她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她的扭曲心态得到缓解，这一切就会好起来。 至于……王君平、王君安你一定不能再帮忙，尤其是王君安，再也不能接济了。 王君平嘛，他们夫妻俩的问题不是一朝一夕产生的，你让他们自行解决，如果真出了问题，你站在客观的角度帮助即可。” 王建国听完，一声叹息。 邱鸿笑着说：“怎么？” “家里的事情，可比上班累多了，我真是不想掺和。” 邱鸿讲得是有道理，但，但实施起来太难了。 “难怪我在工作中有成就感，在家庭中没有。” 邱鸿拍了拍王建国的肩膀，“老王慢慢来，其实我家的矛盾也不少，很多事我也无能为力，但我会尽量去调和。毕竟我们是人不是神，刻意勉强自己也没意思。” “恩……哎……” “慢慢来，慢慢来，来日方长。时间会解决一切。” 王建国想着自己是时日无多，心中更是无限悲凉。 他能有时间慢慢来吗？ “老王，我看你来上班之后，心情是不错许多了。” “是啊，调解是我喜欢的，心情自然好，只要没有这些孩子的烦心事，一切都是美好的。” “我记得你曾经教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事事顺遂，有好必然就有不好，我们看到好的一面的同时，也要想到差的一面。 反之亦然，调适自己才是关键的。尤其是做我们审判工作的，遇见许多不理解和谩骂，心里是委屈的，同时收获当事人的赞许和认可，心中又是美滋滋的。好差都是一瞬间的心情，需要自己调解。” 王建国从邱鸿办公室里回来，走在路上心情稍稍好点。 邱鸿看着王建国落寞的背影，心中略感悲凉。 忽的，他想起王君凝的女儿季子音和自己儿子邱天天是同班同学，半个月后就是家长会，或许他可以帮助调解一下两人的关系。 王建国回到办公室，抬眼就看见愁眉苦脸的柳军，正烦着挠头。 王建国随口一问：“发生什么事了？” 柳军看了一眼王建国，又想说又想说，心中纠结万分。 王建国：“不想说了？那我不听了。” “等等——” “我是有个事情找你商量一下，希望你能给点建议。” 第34章 亲兄弟明算账（1） 王建国：“怎么了？别说什么建议不建议的，大家探讨一下问题。” 柳军缓缓地跟王建国道来，他遇到一个很繁琐的民间借贷，原告郑远航是哥哥，被告郑炎航是弟弟。 郑炎航开了一家餐厅，因资金周转困难，跟哥哥郑远航借了三十万，两人约好一年偿还本金，利息按照银行当日利率算。 但郑炎航的生意是越来越差，一年到期，手头没有钱。郑远航几次催促，但郑炎航均是推脱，后来直接就不接电话，置之不理。 郑远航被老婆骂臭头，无奈之下，只能将郑炎航告了过来。 因郑远航希望能调解解决就调解，案子就分到他这边来了。 柳军一开始认为是个简单的案子，叫来双方当事人协商，看看能否寻找突破点，如果双方僵持不下，那么就直接走诉讼程序。 却没想到，当天两人的父母赶了过来，母亲声称如果告那么就死在两人面前，父亲也是百般不愿意兄弟俩上公堂。 现场是一团乱，而后，郑远航的妻子潘宁静也跑过来，更是以死相要挟。 从潘宁静的话里，柳军了解到，郑远航自打工作之后，就频频接济郑炎航。 但弟弟就一直不成材，小到几千，大到几万，他们都没有跟郑炎航要。 这次的三十万金额实在是大，两人才立下借据。 潘宁静断定郑炎航是不会还的，没想到是真的。 潘宁静指着郑炎航，说他店里现在生意好着呢，压根不存在没钱这个问题。为此，潘宁静是蹲店好几天，还问了不少店员。 “其实我琢磨着，这事要是两兄弟之间沟通，兴许能调解。但一下子出了老头老太，以及郑远航的老婆，像是一场混账，极其复杂。” “老柳，这不像你啊，你不是总说，调解不成就直接走诉讼程序，你怕什么？” 柳军愁眉苦脸，“我明知道两人还有调解的可能，就因为烦，让他们走诉讼程序？我这不是给当事人添堵么？” “这个案子就是烦。但我看郑远航的态度，还挺好的，要是没有妻子干扰的话。” “我现在是被这群人吵昏头了，一时没有切入点。” 柳军说着正准备抽烟，却被王建国阻止了，“你要抽烟，我可就不帮你想了。” 柳军掐灭烟头，“我记得你以前最爱抽烟了。” 王建国呵呵一笑，“老了，不想抽了。” “要不，你再把他们约来，我在旁边帮忙。毕竟你说的也有掺杂个人的意见。我不好判断，你这次要千叮嘱万嘱咐让他们俩来，什么老头老太妻子之类的，先被掺和进来。” “成……” ⚹ 王君平来到王建花的家中，王建花待他是客气的，连忙招呼他吃水果。 两个聊了一堆杂七杂八别的事。紧接着，王建花这才说起借钱这事，拿出一张纸，写上金额和利息，让王君平签下字。 王君平签字的时候，有一丝丝犹豫，迟迟没有下笔，但想起赵晴的诋毁，直接哗哗哗地写上自己的名字。 双方签完之后，王建花爽快地转了十万块钱。 之后，王君平千叮嘱万嘱咐让王建花不要将这事告诉爸。 王建花纳闷，“买房是好事啊，你为什么不让你爸知道？” 王君平虚笑了下，“这个房子太贵，他不同意，我只能偷偷买，到时候跟他说。” 王建花比王建国年长几岁，对于自己弟弟的性子有所了解，这个弟弟确实是稳扎稳打的，平时不爱冒风险，她笑了，“你爸就是读书读傻了，没有风险哪来的回报啊。” “我爸，万事稳中求进。” “是是是，我知道你爸的性格，之前有人欠我钱，一直还不上，这不是闹到法院打官司了吗？ 让他给我找找人情，结果他不找，只是分析了我的案子，回了我一句，法官是秉公办案的，绝不会徇私，让我放心。 我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你爸虽然是单位上上班，但真没在工作上帮我们什么，那作为亲戚朋友又是好的，谁家有事他第一个站出来帮忙。说白了，他就是不想有一丝丝的风险，胆子小呗。” 既然人家都自顾自接下去了，王君平就不再多说，反正这就是一个谎言，说得越多破绽越多。 “谢谢大姨，一切拜托你了。” “行，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我会为你保守秘密的。” 在回去的车上，王君平想起王建国曾经和沈玉芬说过，王建花虽然是自己的姐姐，但千万不要有利益上的瓜葛，她是个很爱帮自己捞钱的人。沈玉芬一直念念叨叨王建花的不作为等等。 当时王君平还小，不懂他们俩到底在说什么，许多事情早已遗忘。 现在竟然猛地回忆起来，心中一惊，但想着王建花态度很好，借条他都已经看过了，应该不至于有什么问题，只要他按时还钱就行。 反正他只要把这二十万给陈万，一定能在股市里赚到钱的。 王君平在家楼下就联系了陈万，陈万给他一个账号，让他汇入这个账号里即可。王君平听从陈万的话，乖乖地往他的账号里汇钱。 ⚹ 王君安自打那次饭局之后是气难平，王君凝真不是个东西，竟然当着这么多人面说他。 那天回去之后，王君平那懦夫竟打来电话，指责他的不是，呵，他的行径不需要跟他们解释。 祝梓玉一到家就疯狂地骂他，认为他疯了，没什么事去对付王君凝，他们现在还指着王君凝的公司吃饭。 王君安怒火蹭蹭蹭往上涨：“你知道为什么王君凝不知道我们已经和他们合作的事情吗？” “为什么啊？” “因为他们关系不好，不想让王君凝知道太多。” “说你蠢你还真蠢，王君凝跟他们关系不好，他们还帮你，我看你脑子是不好了吧？你啊，赶紧去道歉！免得到嘴巴的肉飞了。” “道歉？我会让你知道我是对的。” 然而，这仅仅是王君安一个猜测，还是跟祝梓玉吵架吵出的一个灵光。 第35章 亲兄弟明算账（2） 这事仅仅停留在猜测阶段，而不能去论证。可是当下，必须要论证一下，否则真如祝梓玉所说，所有的努力都鸡飞蛋打。 王君安又联系了范煜，主动提到两人要吃一顿饭，感谢他的帮助，范煜在电话里呵呵一笑，说是分内的事情，没有帮上什么忙。 两人客套一番，范煜答应了外出吃饭。 见对方同意，王君安又让祝梓玉买了两瓶茅台，准备当做是见面礼。 如果范煜收了，那表示即便是王君凝翻脸，他们的合作依然能继续，倘若没收，那他还要想其他的办法。 祝梓玉连连夸奖王君安有见地，王君安表示自己最懂得人心。 如此一来，即便后面真的与王君凝反目，范煜也不至于倒戈的太快，总会帮他们说几句。 这场饭局，王君安和祝梓玉用尽浑身解数逗得范煜很高兴。 几杯酒下肚，王君安试探性地问：“君凝似乎对我这事不大了解。” 范煜呵呵一笑，“我们部门不同，消息不会轻易外泄的，但你放心，你是王总监介绍的人，我必定会对你照顾一些的。” 王君安才不想因为王君凝的关系被照顾，“我这个姐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好，有时候我也被弄得头疼，她要工作上有什么坏脾气，你就多多担待。” 范煜又灌了一口酒，“那是自然。多大魄力多大能力多大脾气，你姐姐在工作这块是可以的。” 王君安见范煜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也就不再多试探。范煜对于他和王君凝的关系避过谈论，没有表露出好，也没有表露出差。 看上去，两人仿佛是很简单的同事关系。但王君安隐隐感觉，提到王君凝时，他总有着一股子似有似无的怒火。 饭后，王君安送上两瓶茅台作为答谢。 范煜是立马拒绝，但王君安说：“这是应该的，不过是点小小的心意，你就收下。收下才是看得起我。” 范煜听王君安那么一说，倒也不拒绝，半推半就把茅台给收下了。 “既然如此，不收反倒不给你面子。” “呵呵，祝我们合作愉快。” 范煜意味深长地说：“肯定会愉快的。” 王君安夫妻俩开车将范煜送回家，范煜摇摇晃晃地上楼，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范主任，你没事吧？” 范煜：“没事没事，你放心，我可以的。” 王君安见范煜上去了，驱车离开。 车子消失在黑夜之中。 过了一会，范煜从楼道里钻出来，眼神清明，丝毫没有一丝丝的醉意。 他看了眼手中的茅台，立马打了个电话给徐简，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逐一告知徐简。 徐简听完，大笑起来，“做得好做得好，不过这事不急，我们需要放长线钓大鱼，就这么一点小破事情，扳不倒王君凝，必须让这些事情有一个连接点。我懂我爸那人，王君凝的工作能力他极为看中，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质疑王君凝的。” “那茅台？” “就放你那里吧，接下来你要将王君安的一举一动都告知我，我能不能重新夺回权利，就看能不能扳倒王君凝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帮你的。” 第36章 亲兄弟明算账（3） 王君凝接管了两个部门之后，忙得是焦头烂额，压根没时间管孩子。 之前还对季子音心存愧疚，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多多陪伴。 可没想到，她就像是一只连轴转的陀螺，压根没喘息的时间。 别说是陪孩子了，就连自己吃饭都顾不上。每次回到家，季子音就已经入睡了。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完美的结合这两个事情。 又是一个疲惫的深夜，临近十二点。 王君凝疲惫的回到家，只见灯光微微亮，她想不惊动季永偷偷去卫生间，却没想到季永没睡，只是靠在床上罢了。 王君凝被季永吓了一跳，“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做什么？” 季永打了个哈欠，眯了眯眼，“过来，我们聊聊。” 王君凝已经疲惫不堪了，一边去卫生间，一边说：“成，你说。” 季永跟了上来，“不是说好，接下来不会那么忙了吗？怎么又接管了两个部门？” 王君凝正在卸妆，看着镜子面前疲惫的自己，是啊，说好不管了，但现在她面临着更大的机遇，若是放过，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的骨子里有一种战斗欲，希望能将身边的一切事情都收拾妥妥当当。 实际是不可能实现的，她稳住了职场就必须放弃家庭，要了家庭就只能在职场上当一只咸鱼。 她，王君凝，从小到大好胜心强到爆，怎么可能容许自己在最关键的时候放弃。 “季永，你从小家境好，父母宠爱，在你的身上，不会有那么强烈的斗争欲，可我不一样，从小争抢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这是我的本性。现在是我关键的时刻，如果做的好，副总的位置是我的。” “王君凝，你的孩子同样也需要你。而且我们不愁吃不愁穿，我爸妈在本市房子起码六七套，工业用地两块，工厂两家，你认为是苦了自己还是苦了子音了？ 我们明明可以舒舒服服，你为什么一定要强出头？不过是个上市公司的副总罢了，只要你愿意，爸妈的厂可以全权给你接管。” 王君凝瞪了一眼季永，他是看不清形势。 公婆强势，在厂里管得牢牢的，哪有她什么可操控的余地，去厂里，不过是变相地辞去工作回家带孩子，这不是她所希望的。 “孩子现在还小，我不急——” 她还没说完，就被季永打断，“还小，那小时候都不关心，何谈长大。” “不是有你吗？你成天那么闲，就不能多多陪伴孩子？” 王君凝和季永是两个极端，一个上进心强，一个云淡风轻。 季永属于文艺男青年那种类型的，平时爱旅游、爱拍照、爱生活，唯独不喜欢加班，加班是他最厌恶的。 他是一家室内设计工作的合伙人，与别人不同，他不忙，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业务量不少，但都分给下面的人做了。 王君凝清楚，这不是季永的功劳，而是其父母在商场上有影响力，大家都给他这个面子。 不然他哪能这么随意地生活。 其实人和人之间很神奇，倘若上一代卖力，那么下一代的确可以躺着吃。 王君凝是个居安思危的人，上一代仅仅只是上一代，这一代还要努力。 否则这种福利不会持续太久，但季永总是乐观地想，现在日子都没过明白，还想着将来。人生么，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 “季永，我现在很累，没空跟你讨论这些。孩子这块，你好好带，等我当上副总之后，部门就会分出去一些。” “呃……”季永虽然云淡风轻，但也不好骗，等王君凝当上副总之后，事情只会多不会少，他们公司是不会养一个闲人的。 “王君凝，你这是在欺骗孩子吗？” “不，我不是欺骗，我只是有难处。” 季永不再多言，他的失望比季子音还多。 王君凝明明说过，等忙过这一段，就会好好陪孩子，这一段是哪段，明天又是哪天，遥遥无期，最终全都化为灰烬。 季永就不明白了，人生那么短，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王君凝于心不忍，但也无可奈何，这是她必须选择的。一个营销总监不能满足，她想要的是副总那个位置。 当然她心有不甘，为什么徐简一个废物，轻而易举能当上副总，她总要使劲往上爬。可那又怎么样，她没有这方面的资源，总是比别人要累许多。 “王君凝你太让我失望了！” “呃……”⚹ 柳军将双方当事人都约了过来，由他主要做调解，王建国在一旁帮忙。 两人一进来，王建国隐约有印象，原来是他们，上次在这里是闹成一锅粥啊。 郑炎航戴着一副墨镜，一脸酷酷的模样，双手插进裤兜里。 郑远航先坐下来了，满脸憔悴，胡子拉碴，“我都给我老婆骂死了，说我一直妇人之仁，没有把钱要回来。其实我是很难的，一边是父母，一边是弟弟，一边是老婆，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郑炎航摘下墨镜，嗤笑，“你有什么难，都让你难了，我的难处你怎么不关注一下？我现在一分钱都没，你倒好，不顾兄弟情谊折腾到法院来，你这算是什么意思？ 爸妈说得没错，我们是亲兄弟，有必要彼此针对吗？我有钱肯定会还给你的，只是现在没钱，你把我逼上绝路，你对得起爸妈吗？” “当时借钱的时候，明明说好的，你会还钱。现在都让你拖延了，你还是不还，我要是不把你告过来，你能露面吗？” “谁知道我生意不好，生意不好我能有什么办法。你就让我继续拖着呗，等到一定的时间，我肯定会还给你的，我们是亲兄弟，我为什么有钱不还给你啊？ 你就是被你老婆洗脑过度了？以为我要占有什么，我能占有什么呢？ 说来说去，我就是那一句话，我有钱会还，没钱还不上也没办法。我了解过，你就算判下来，申请执行，我没钱，也奈何不了我，我孑然一身，随便你。” 王建国听完郑炎航所说，看来是有备而来，他瞥了一眼柳军，“我们这位呢，以前就是执行局的，让他告诉你一下，你会遇到的麻烦。” 第37章 亲兄弟明算账（4） 柳军板起脸来，一本正经，“倘若申请执行之后没有财产，你将会被列入失信名单以及限制高消费，冻结你名下所有的银行卡，查封房产、车辆，你将不能乘坐飞机、列车软卧、轮船二等以上舱位，不能在星级以上宾馆、酒店、夜总会、高尔夫球场等场所进行高消费，不能购买不动产，子女不能就读高收费私立学校等等。 倘若……你是有钱故意不还，被查出来，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罚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你是个生意人，限制你出行这块，就让你够头疼的。再者，你的子女是不能就读高收费的私立学校，现在小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再穷不能穷孩子，教育是极为重要的，你说对吧？” 郑炎航听完，脸色微微一变，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没钱就执行不了，但不知道这种执行是长远的。 就长远来看，还钱才是关键，否则这个名字就黑了，不能做任何的事情。 王建国见状，笑着说：“我们现在是坐下来好好想办法，你们这事，有调解的余地。你看，你哥哥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想必不会刻意为难你的。” 柳军接话，“是啊，你若是态度那么强硬，恐怕没有回头路了，到时候判下来，你还要还钱以及利息，现在调解的话，我们可以帮你和哥哥协商一下，争取一个你们双方都满意的价格。” 郑炎航的气焰一下子消下去，似有谈判的意图，拿了一张椅子坐下。 柳军淡笑，“你弟弟做生意也不容易，你看看，这个钱能不能适当地少一点。” 郑远航心有不愿，“我是愿意的，可我老婆太吵了，我真是没办法。如果我少一点，回去又要给我老婆骂了，那我，那我，很难。 炎航，你算可怜可怜我，就直接了当把钱给还了，不要再搞那么多破事，我头都大了。爸妈那边，你也别再搞了，两老都一把年纪，你这么搞无非是不想还钱罢了。” “我真没钱，你让我还你什么？” “行了，你们俩都别吵了。” 王建国给柳军示意一个眼色，柳军心中有数了，立马拆开两人，由柳军做郑远航的思想工作，王建国做郑炎航的思想工作。 柳军将郑远航拉到一旁，语重心长地说：“本来他是愿意还的，被你那么一说，你听听，现在又说自己没钱了，你这岂不是要将他往外推。” 郑远航急了，“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你要是总说这种话，我是帮不了你，你直接走审判程序。” “不是，你刚刚不是说，他有还钱的意图吗？” “有是有，这不是需要你的配合吗？可你就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我……当时说好是利息本金都要还的。” “是，当时是当时，如果他能还，也就不会有今天了，你说对吗？你们是亲兄弟，留点情谊在，以后还要相互扶持，如果现在搞僵了，你是里外不是人。” 郑远航被说得有点心动，他早就不想理这事了，家中波澜横生，但他又不得不这样，因为三十万是钱啊，利息也是钱，没有拿回来真是不甘心啊。 “那你说怎么弄？我……” “三十万本金到手即可，利息免，看看你弟弟是否愿意还。你认为怎么样？” 郑远航想着利息也有不少，当时肯借钱也是看在利息的份上，如今利息没了，心里难免是不高兴的。 但转念一想，万一为了这点利息，本金都拿不回来，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的内心是百转千回，既想这个，又想那个。 王建国那边，他坐在一旁没有讲话，郑炎航耐不住了，怎么这老大爷稳如泰山，不像是在这里调解的，一句话都不讲，莫不是在磨洋工？ 郑炎航知道他的调解员是那位叫柳军的，这老大爷撑死是个帮忙的，现在一句话都不说，待会儿肯定双方都要协商什么的，他难道就不能出点意见吗？ “我说，你就不能说点？” 王建国半眯着眼睛，缓缓地睁开，“那你说，我听着。” “呃……”这大爷行不行啊，靠谱不靠谱，等下把这事调解黄了。 郑炎航噌的一下站起来，“你怎么调解的？” 王建国抬起头，眼神中充满莫名其妙，“你不是不想还钱吗？我知道，你没钱，既然没钱，等待审判程序就行。” “呃……” “你是不是故意的，让我变成被执行人，然后限制高，高什么来着。大爷，你敬业点行不。” “行。那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我东拼西凑能拿出二十多万，先给他还了，其余十万，我慢慢还。你说这样行不行？” 只见王建国摆摆手，“人家是三十万，又不是二十万，还差十万呢？再说了，你还没算利息，利息也不少。” “他是我哥，还能跟我算利息？” “亲兄弟，明算账。人家虽然是你哥，但钱也是辛辛苦苦赚来的，总不至于是父母那里分来的。 他借给你，既然严明要利息，那么也是看中利息的人，你这时候连利息提都不提，万一对方一气之下，直接就走审判程序，你说你会不会更烦啊？ 还不如现在就老老实实将一切都讲清楚，你说对不对？你是大老板，没必要干这种缺斤少两的事情。 你现在老老实实谈妥这事，运气一好，过两年就发达了。 你现在都不想履行，以后在商场上也没人相信你。只怕，只怕，运气是有，人脉没了。你说你图什么？生意人，运气好也就两三年的事情，运气差没准是跟着你一辈子了。” “呃……”这大爷看着不理会，实际分析的有道理。他现在生意挺好的，只是看在兄弟的情分上，不想还钱。 毕竟他哥哥有钱，又不是急用，他想揣着三十万放在手上周转，没想到啊，这事竟闹到法院。 一开始以为在爸妈面前哭一哭，或许他会放弃。 如今看来，显然不可能。 成年人的眼里，总是那么势利眼。 区区三十万，兄弟都要撕破脸。 第38章 亲兄弟明算账（5） “我不是故意不还，我……他不是有钱吗？有钱的话，也不会在乎这些。” 王建国瞥了他一眼，呵呵一笑，“对，可人家现在就在乎了，你有什么办法？” 郑炎航噎住，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王建国又不说话了，径自闭目养神。 “呃……”郑炎航看柳军和郑远航两人离开很久了，心脏提到嗓子眼了，不知道两人想得什么计谋。 “你们调解可以这样吗？背着我？” 王建国睁开眼，“我不是在跟你调解吗？不算背着你了。” “呃……”郑炎航心想，那你就好好调解啊，一句话不讲，纯粹是在耗时间。 “大爷，要不然，我给他二十五万，你帮我说道说道？” “二十五万？想必有点难，对方老婆不都查出你赚到钱了吗？” “那，我是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王建国喝了一口水，笑眯眯地说：“对咯，你这话就说对了。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借给你一是兄弟情谊，二是为了利息。你总不能缺斤少两给他吧？” “我不是不还，不是说剩余的钱迟点还。” “哦，那这个我就不好说了，万一人家不愿意，你连利息都要还，万一判下来，还要纳失信、上限高，你现在事业正是上升期，不要因小失大。” “我知道，我知道了，你说得我很烦，心里很乱。” 郑炎航以为这个钱可以拖延时间，如今看来，对方是步步紧逼，即便大哥同意，大嫂肯定会闹，到时候就是老父亲、老母亲过来，都不能断了他们不告的心。 他作为大哥，怎么就这么急功近利，非要看中眼前的一点点利息。 “我知道你心里苦，但你也要考虑到你大哥大嫂，你现在一直不还钱，也伤了他们的心。我个人小小的看法，你一个做生意的人，最讲究诚信。 如果你一有钱就还，那么就是良性循环，大家对你的评价很高，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接下来大家都会借钱给你，你的生意会越做越大。反之，连兄弟的钱都不还，被传了出去，谁还敢借钱给你？” 王建国的话在敲击他的心，他现在是赚到钱了，而且想越做越大，三十万不还，也是想将生意做大做好。 如今因为三十万，失去大家对他的信任，确实是得不偿失。 “在某方面来说，他是欠了一笔钱，但实际是即将失去人心。你是个有大格局的人，相信我的话，你会听的。” 郑炎航陷入长长的沉默中。 王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思考一下。” 过了一会儿，柳军和郑远航回来了，柳军走到郑炎航的面前，“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郑炎航看了一眼王建国，虽然觉得这大爷一副散漫的模样，但他句句都有道理，“大爷，你怎么看？” 王建国摆摆手，“你们兄弟俩的事情，你们俩自己谈，我们只是帮助你们的人。” 郑炎航低下头，似乎在与自己的固执告别，“这个钱我还，但……” 郑远航适时地说：“老柳跟我说了好久，利息部分，我可以算了，毕竟你做生意也不容易，本金拿回来就行了。我们是兄弟，我不应该斤斤计较这些。” 郑炎航心中一动，“好，对，我们是兄弟。” 人心是很奇怪的，一开始郑炎航对郑远航心存怨恨，在王建国的调解之下，已经将他逼到了绝路，令他不得不全数还钱，此时郑远航站出来表示可以免利息，以此可以挽回两人即将崩裂的兄弟情谊。 这是王建国和柳军在前一天探讨出来的，最完美的调解不仅仅是让双方还钱，而是在还钱的同时了解对方的不易，同时能一笑泯恩仇。 人固然存在自私，但在很多方面，又是无私。矛盾产生于自私，但终将化解在无私之中。 案子结束之后，柳军挺感谢王建国的倾力帮助，晚上让王建国一块去他家吃饭。王建国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他一个人在家吃饭也无聊。 晚上，两人一块回到柳军的家里。 王建国这才发现柳军离他家挺近的，柳军的老婆做了丰盛的菜。 见此情此景，王建国挺羡慕的。他不禁回忆起沈玉芬在家的场景，两人在厨房前忙前忙后。 “老王，愣着做什么，坐下坐下。” 柳军想给王建国倒酒，王建国连忙阻止，捂住杯子，“不了，年纪大了，我要养生。” 柳军又劝了几句，但见王建国坚持，就不再多劝了。 柳军和老婆两个人住，儿子在海市的一家跨国企业上班，听说收入不菲。 王建国夸了几句，“你儿子真是有出息，那么好的公司。” 柳军灌了一口酒，“哎，也没有。儿子一年才回来一次，孙子跟我们也不亲，我们夫妻俩孤独。还是羡慕你，三个孩子都在身边，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们，我们老年人最怕孤独了，子孙环绕才是最幸福的。” 王建国一想到家中是一团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子孙环绕是幸福的，但必须要子孙和睦，一个个剑拔弩张的，实在是头疼。 饭后，两人又谈论了一下案子，柳军起初的想法是让两个人都妥协，给双方都施加压力。 但王建国却认为，必须要让他们自己想通，如果自己都想不通，那么施压是暂时的，达不到最好的效果。 以前柳军不满王建国是出于小小的妒忌，现在王建国帮他解决了困扰，这种感觉渐渐没了，反倒升起一种敬意。 王建国是个思考很全面的人，看待问题有自己深刻的想法。 “老王，我跟你学到一手了。” “互相学习罢了。” “真羡慕你的思维能力，如果我有你这样的能力，或许我儿子、儿媳、孙子就会经常回来玩玩，不至于觉得我们夫妻俩是个乏味的人。 我儿子总说，我们不懂他，不理解他，我很想知道，什么样的懂叫懂，什么样的理解叫理解。” 王建国起初还是笑呵呵的，一听到这话，脸色有点微微僵住。 哎，这两者还真没多大的关系，他对于自己的麻烦，现在头疼的不行。 第39章 帮忙？ 今天是季子音的家长会，本来是由王君凝去参加的，毕竟她关心孩子的成绩，其次在生活中已经缺席了，更不能在这时候缺。但……最终公司临时召开急会需要她主持。 她没办法，只能托季永去参加。 季永一开始以为王君凝真的能去，心中暗暗倒安心不少，虽然她忙，但孩子的事情能去就去，他跟季子音也有个好的说辞。 现在一听，又是不能去。 表面上季永没有过多的责怪，但在内心已经十分不满了。 说到底，他们家是有钱，可以多陪陪孩子，但王君凝却选择了最艰难的那一条路，为的是什么啊？ 不就是非要比哥哥、弟弟好，然后让父母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都是错的，错的离谱。 季永是无可奈何的，他无法叫醒一个疯狂且又偏执的人。 家长会上，班主任韩老师夸奖了季子音的成绩依然不错，紧接着又说到邱天天，成绩名列前茅，积极参与活动，还是优秀的班长。 现在虽然不搞成绩排名那一套，但老师还是会重点提一提成绩好的学生，让大家谈谈心得。 季永以为是自己，没想到最后班主任韩老师让邱鸿上去谈谈。 邱鸿没什么准备，只是简要地说了一下，大多是不要给孩子过多的压力，营造良好的氛围，增强阅读兴趣等等。 家长会后，众人纷纷上前问韩老师的情况，季永也跟在人群中，毕竟人有从众心理。轮到季永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走光了。 韩老师是个年轻的女老师，一看是季永，推了推眼镜，小声说：“子音的爸爸，我先跟他们说一下，待会儿仔细跟你说。” 季永一听「仔细」俩字，心中咯噔一下，子音是在学校里做了什么事吗？ 怀揣着紧张的心理，他在旁边焦急地等着，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过了一会儿，人总算是走光了，韩老师让季永坐下。 季永屁股刚落下，就紧张地问：“韩老师，子音是在学校里做了什么事吗？” “子音向来是个不错的孩子，成绩也好，只是最近成绩的起伏有些大，心态上也变得过于焦虑。 上次子音的数学成绩有所下跌，从前三掉到了第五名。她主动找到我，在我这里哭了十来分钟，我安慰她，只是一次失利罢了，没有关系的。 毕竟她底子好，她在我这里保证下次一定会考好，却没想到，这次已经跌到第八名了。 子音在学习能力、学习努力这块都没问题，我想最重要的是出在心态上。 她的心态有些失衡。难以面对自己的失败，所以越来越躁动，但子音这孩子，脾气倔强要强，把自己逼上绝路了，只会节节败退。你们作为家长，应该要让她放平心态，而不是过度焦虑。” 季永这时候想起，子音上次考砸刚好是小主持人选拔赛失利之后，或许这两者是有关系的，子音这孩子，从小到大脾气要强。 无论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可一次比赛的挫败，加上王君凝的冷漠，让她陷入越发自我怀疑的状态。而他们，作为大人，依然还沉浸在子音什么都好，不需要担心的状态。 韩老师不知道季子音的家里状况，在她的眼里，子音爸爸妈妈工作体面，脾气性格好，在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一般不至于这样。 “子音已经到了青春期，这个年纪的孩子心里会有一点点变化，你们作为家长，应该要好好找她谈谈，鼓励为主，让孩子拥有自信和健康的心态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成绩，你要相信子音，子音如果按照以前的学习模式，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季永心想，青春期确实是一个坎。 现在子音所遭遇的，正如韩老师所说的，需要父母多多关心。不然，恐怕会影响孩子的一生。 季永的内心沉重，王君凝肯定是不管这些，即便是想管，也是没时间。 季永走到操场，碰到了正在抽烟的邱鸿。他和邱鸿经常碰见，但两人没有深入交流过。他打了一个招呼，正准备回去，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邱鸿喊住了，“等等，我有些事跟你说说。” 季永停下脚步，“什么事？” “我以为今天是君凝过来，没想到是你。” 季永对邱鸿心里头有点点膈应，当时老头子还指望着把女儿嫁给他，可不曾想两人不来电，他纳闷，他难不成是想偶遇王君凝？存什么心？ “她忙，怎么了？” “抽烟了？”邱鸿递了一根烟过去。 季永连连拒绝，“不，我不抽。” 邱鸿淡笑：“好男人……” “你爸现在在我们那里上班，你应该知道的吧？” “知道的，我爸现在怎么样？” “工作都挺好的，除了……你爸最近家里的事情挺烦的，三兄妹之间的关系，他很烦，我看他都憔悴了不少。” 季永没想到老头子跟他说了那么多，毕竟老头子一向爱面子，能推心置腹的，必然是很相信。 “这事，我也没办法，君凝的脾气倔强，压根不听人劝，君平、君安也不会听我的，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庭，各自有想法。” “我听他说了这些，只是想尽可能帮一帮，毕竟他算我的老师，对我恩重如山。君凝这块，你能不能潜移默化地劝一劝，她爸毕竟年纪大了，各方面都不如年轻人，多大的仇多大的怨，都不能对一个老人埋怨。” “这，我也是尽可能劝，没办法啊。” “君凝对她爸的怨恨，很可能对自己家庭也会造成影响，甚至影响自己的脾气。如果能化解这一段恩怨，没准一切都会良心循环。” 季永眼神微微一动，说得对啊，王君凝现在的破脾气，就是原生家庭所影响的，现在导致季子音都影响了。 “光劝也不行啊，我们夫妻太久了，她当我就是耳旁风。” “正因为你们是夫妻，你肯定会知道怎么劝她最有效。” “呃……” “君凝是你的妻子，你若是仔细思考，肯定能找到最好的办法。” 季永陷入沉默之中。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接，还是不接。 邱鸿和他互换了微信，说是两人以后多多联系，不过是向他支招，做一个消息互通。 季永同意添加，他心里知道，这是他在同意邱鸿的要求。 晚上，季永回到家，浑身疲惫不堪，精神压力巨大。女儿成绩不佳，老婆打了鸡血只为工作，一切都如漩涡般翻滚而来。 子音从房间里走出来，眼中怯怯的，焦虑不安地说：“爸，家长会开完了？” 季永让季子音坐在沙发上，笑盈盈地说：“对，开完了。” 说完，他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给季子音削苹果。 季子音看着季永的举动，越发地不安，于是主动承担，“爸，这次成绩，我又没考好。” 季永削完苹果，递给季子音。 季子音眼神闪烁，季永塞到她的手上，“孩子，人生失败的事情太多了，不过只是一次成绩而已，不必过于焦虑，放平心态才是关键。 我们不比一次两次，而是要比长远。养精蓄锐才是关键，而不是过度焦虑。 在爸爸的眼里，你比任何人都强，只要你心态好，足够努力，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爸爸相信你。” 季子音捏着苹果，咬唇，“爸，其实上次我也没考好。” “爸爸说了，一两次都没关系，丝毫不损你的优秀。你是个优秀的孩子，你应该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虽然季永不断地在安慰季子音，但季子音忍不住一下子哭了出来，“爸，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已经很努力了。我真的真的，非常非常想考好，但我不知道，我真的知道，为什么我越努力，自己变得越糟糕。我怕我接下来就是十几名了，我从来没考过那么差的成绩，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 季永想起韩老师说得上次子音因为没有考好，在她办公室哭，如今的状况，应该与当时如出一辙。 上次，韩老师是安慰她，如果这次仅仅是安慰，恐怕不够，到时候下次考得更差，那子音岂不是更接受不了了。 “那你告诉爸爸，上次为什么没有考好，是什么原因，爸爸帮你分析分析，没准我们找出原因，进行改正，改正之后，你的成绩就会恢复。” 季子音一听，止住了哭声，哽咽不已。 季永不断地帮季子音擦着眼泪，“没关系，我们只要找出问题的点，肯定能突破难关。你放心，爸爸妈妈陪你一起。” 季子音哽咽地说：“爸，我之前小主持人比赛不是失败了吗？我就想在成绩上证明自己，越是想考好，越是考得不好，我不知道为什么啊，还有邱天天，总是一副悠悠然的样子，他每次都是随便随便。 但成绩总是那么好，我不甘心啊，我肯定要比他好，谁知道成绩一出来，我比谁都差。我真的不想啊，爸爸……” 在季子音说「我不甘心」的时候，季永仿佛看见了王君凝的化身，王君凝也是一模一样。 第40章 反效果 季永怔愣几秒，随即恢复正常。 这孩子的好胜心太强了，但心态又不稳，很容易一跌下去就不复返。 “没关系，只要我们子音稳定下来，肯定可以考得好。”季永拍了拍季子音的肩膀，给予鼓励，“别太担心，周六爸爸带你去游乐园解压好吗？” 季子音脸上充满憧憬，但又犹豫，“爸，我考砸了还出去玩？” “出去放松一下而已，学习是为了什么啊？你知道吗？” “考好成绩。” “不不不，是为了我们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学习、玩都是为了让我们变得更好。如果学习给你压力很大，那你适当解压，玩乐也是一种解压方式。” “哦耶！那爸爸，妈妈也会跟我们一起去吗？” 季永脸色微微一变，不知道该怎么说，摸了摸季子音的头，“我会问妈妈的，但最近妈妈很忙，你也体谅她知道吗？” “爸爸，妈妈为什么要那么忙，别人家的妈妈都会陪孩子做这个做那个，我的妈妈永远不见人影。无论我参加什么比赛，妈妈总是不在。” “因为你妈妈能力强，所以……” “不，不是的。”季子音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不屑，“爸爸，不用为妈妈辩解了，我都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了？” “没什么，反正我就知道。” 季永第一次体验到孩子已经有自己的想法，并且这种想法是不会告知父母的，她不再是那个父母的依附，已经成为独立的个体。 晚上，王君凝回来的很迟，季永想和她说点话，但王君凝趴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想说什么啊，我都累死了，有事明天一早说行吗？” “明天明天，你明天一大早又去上班了，我能跟你说什么？” 王君凝疲惫地坐起身子，“成，那你想说什么？” 季永直接将子音的成绩缓缓道出，只见王君凝的眼睛越瞪越大，“不至于吧，子音的读书成绩一向不错，不需要我们过多的关注，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那是之前，现在变了。子音已经进入青春期，青春期的孩子心理上难免有很多的想法。韩老师说子音本身是没有问题的，主要在于心态。” 王君凝感到双重失落，子音的成绩让她从空中跌落到地上，其次是工作也不顺心，徐简对她怀恨在心，各种使绊子。 徐简虽然管理人员不行，搞得乌烟瘴气，但弄小群体还是在行的，有几个他的心腹，明里是挺她的，暗里就是听徐简的，各种制造麻烦，恨不得她马上出错，进而退位让贤。 她不是傻子，虽然知道这些人的目的，但表面上依然一副相处愉快的模样，以此偷偷监视他们。所以，她感到特别疲惫，工作不是纯粹的工作，还要掺和那么多的算计。 “那你就周六带她去玩玩，散散心。”王君凝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季永有些恼怒，“这是周六，难道你一点空都没？” “我真的很忙，没有时间顾及孩子，我知道子音成绩差了，那又怎么样。我们就两条路，如果是学习能力的问题，那么就再找几个补习老师，反之是心态的问题，那适当的散心也是可以的。不然呢，不然你让我怎么办？” “你是孩子的妈妈，难道就不想亲自陪陪吗？孩子需要父母的陪伴。” “等我不忙吧，我现在实在太忙了，有心无力。” “呃……” “行行行，王君凝，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呵，没什么意思，我知道，你是想证明自己，让大家都看得起你，跟王君安、王君平，还有爸较劲。 你知道吗？在你跟他们不断较劲的过程中，你自己的女儿也被耽误了，她那么要强，无非是在继承你的较劲，你的不甘。你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她。” “季永，你说这话有意思吗？怎么着，现在孩子成绩不理想，全都是我的错了？” “你自己想想，你到底有没有错？爸，一把年纪了，好好去上个班，还要为你们三个人烦。爸也是很难的，你为什么不能理解爸？” 王君凝盯着季永看，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季永，你疯了吧？” “你现在竟然帮爸说话了，我真是叹为观止。是爸找你了吗？让你帮他说话对吗？是，他难了，他很难，那我呢？我从小受到的苦，就不重要了吗？” “不，不是，我是让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兴许你原谅了爸，你自己的家庭生活会改善，子音和你的关系也会缓和。这……岂不是美事一桩吗？” 此时此刻，王君凝确定老头子是跟季永诉苦了，之前季永从未提起这档子，如今竟然还将子音的成绩不好与此相连，笑话。 难不成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缓和了，子音成绩就会好吗？这两个都没什么必然关系，真不知道季永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好了，你不要来当说客了，我不听。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这一路走来有多难8。” 季永又一次失望了，他站起身子，“王君凝，你真是无药可救。” 王君凝见季永转身离开，“你去哪？” “我去书房睡，我不想跟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睡在一起。” 王君凝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好啊，那你就滚，这辈子都别回来了！” 她气恼地将枕头全数都丢到了地上。 ⚹ 自打王君平交完那二十万的学费，陈万像是销声匿迹一般，没有任何的消息。 他有些急了，主动联系了好几次，打了电话，陈万在电话那边说自己最近忙，会将他拉新的群里。 他耐心等待几天，迟迟没有拉进去。又打电话催促了几次，陈万这才将他拉到新的群里。 这个群人数更少了，就十几个人。 王君平看了一眼群里的人，或许这些人就是精英中的精英。他加了群三天，里面是悄然无声，没有一个人讲话。 王君平心想，这种群的逼格就是高，连说话的人都没，不像大群那样吵吵闹闹，整天炫富。 或许真应了那句话，当人的财富达到一定的量，就会越来越不爱炫耀，毕竟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东西，不需要过多地去讲。 又过了几日，陈万告知王君平投一个波动很大的股票，声称那个股票会赚钱。 王君平看了一眼都波动成这样了，心中打了个问号，能赚钱吗？时不时就绿。 他看了财务报告和近三年的成绩，弄得他心中十分紧张，但陈万都那么说了，跟着他准没问题，他拥有一双看透天机的眼睛。 这次王君平也不准备小试牛刀了，都跟陈万投了那么多次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他现在手头上的资金不够，想赚大钱必须要有本钱。已经跟大姨借过一次，现在再借，恐怕会引起怀疑。 他感到自己过于躁动，学费是给出去了，但自己没什么钱的，那也没法投，等于空有一身才华无处发挥。 爸那边肯定是不能借，等下被王君凝和王君安知道，肯定要被他们骂。 他这都看不起王君安的行径了，又做跟王君安相同的事情，岂不是自己打脸。 一时之间，王君平真的很烦恼，钱呢，钱从哪来？ ⚹ 王君安和范煜的合作，在食堂里打响了第一炮，进展的很顺利。 由于大家一开始都想换换口味，王君安的生意是不错的，但是越往后，就越没有人吃。 王君安还问了公司的几个人，他们的评价是，菜色一般，口感一般，价格偏贵，一开始或许有心思吃，但长此以往，没有动力继续买。 晚上，王君安因为收入不行的事情，跟祝梓玉两人商量了一下。王君安认为要不然就降低菜价，让他们都吃得上？ “这不行，我们有店租、员工费、其次是菜本身的钱。我们已经给他们很优惠了，要是再降价，恐怕对我们自己不利。” “那不降价，对我们自己也不利啊，都没人吃了，我们做出来的菜等于直接丢垃圾桶里了。” “要不然我们就不往那里送了？既然合作不行，那就算了。” “女人，真是眼光短浅，他们家员工那么人，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现在人家是指责我们的菜色和价格有问题而已，我们改就行了。 你说得倒是好听，直接就不送了，不合作了。那我们千辛万苦是为了什么？而且我们已经签了合同，是一年期限，无端毁约，我们是要担责、赔偿的。” “你干嘛打王君凝呢？这时候应该找王君凝商量商量，她的公司，她自己肯定是了解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就不如王君凝吗？什么事情都要找到她？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没有王君凝就赚不到钱了？” “我不是这意思，君凝毕竟是你姐姐，又是公司的总监，总会帮你想想办法。” 王君安是肯定不会去找王君凝的，王君凝都恨他恨到骨子里了，找王君凝无异于找死。 “你不要在这里自乱阵脚。你让我想想！” 第41章 越陷越深 王君安想到了范煜，范煜对他们一向厚待，并且范煜还收了他们的酒，这时候找范煜肯定比王君凝强，他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王君安马上电话打给范煜，范煜早知道王君安会来找，让他安心，明天一大早来办公室。 祝梓玉一听，心中咯噔一下，会不会他早就知道是这结果，听起来，对方像是有备而来的，“这个范煜靠谱吗？怎么感觉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王君安抬头，“靠谱，当然靠谱。范煜是管这块的，肯定早就有所觉察。” “那他已经觉察了，为什么不找我们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好歹是上市集团的一个主任，跑来找我们算什么，肯定要我们找他，这样才符合常理。” “我认为不是，如果他早就关注到这点，必然会找我们。” “跟你没法说，我明天去见见范煜就知道了。你放心吧，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我们必须要坚持下去。” 祝梓玉无言，事已至此，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第二天，当王君安来到范煜的办公室，范煜不在，听门口的小姑娘说，他十几分钟后回来。 他百般无聊，在四周走来走去，看看这个，摸摸那个，这里的一切都令他感到新奇。 想到王君凝在这里上班，羡慕是溢于言表的，这女魔头，运气是真好，毕业之后竟能混到这里来。 哎，主要是当时他没好好读书，如果读书好，肯定比这女魔头混得更好。 王君安走到玻璃门处，看见王君凝的身影，她身后跟着两三个人，正四处指挥着，他隐约能听见一点点声音。 紧接着，王君凝向他这边看来，王君安不知怎么的，吓得立马躲起来，不敢见她。 好像这一切都是背着她偷偷做的，心中充满不安。可仔细一想，他什么事都没做，为什么那么心虚呢？ 直到王君凝的人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才偷偷摸摸地出来，“好险没撞见。” 另外一边，王君凝和助理杨清在谈论着。忽的，杨清像是想到什么似得，对王君凝说：“王总监，最近食堂的事情你听说了没？” 王君凝因为实在太忙，压根没空去食堂，不是点外卖，就是由杨清从楼下打包上来吃，自是不知道食堂发生了什么事。 “你说……” “范主任跟一家西餐厅合作，从他们西餐厅拿打包餐过来，还可以在西餐厅用餐，一开始大家都觉得还行，但那家西餐厅价格贵，即使有折扣，依然还是贵，渐渐就没什么人吃了。” 西餐厅？那不就是王君安的吗？ 王君凝一想就王君安的做事套路，肯定是套路搞得好好的，实际菜品不怎么样，特别符合他的风格。 “我听说，范主任对那西餐厅特别优待，似乎是有什么亲戚关系。” “不可能吧，应该都是走正规的审核，不至于能有什么亲戚关系，即便是有，还是要走审核，我们现在审核那么严格，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话虽那么说，但王君安能够进来，确实让王君凝一惊，毕竟他们家的菜真一般，价格正如杨清所说，是挺贵的，一切都不符合常理。 “可我听后勤保障那边说，说确实托了亲戚关系，一路绿灯。” “呵，不过是些闲言碎语，我们就少谈论这些。” 王君凝虽然嘴上是噙着笑，但心中打了大大的问号，看来是有必要去找范煜问清楚。 “王总监，你说得对。” 王君安等了一会儿，范煜才回来。 范煜一回来就跟王君安说抱歉，路上堵车，才会导致迟到。 王君安见范煜的态度好，想来这些事是可以跟范煜说，于是倒豆子一般地说：“你说这事怎么办啊！” “为今之计就两个办法，一是我帮你说通一下，你的餐退出，二是你的菜需要降价，从而让他们重新考虑。” 两个办法都是在损他的利益，让他更难立足。 “这，难道就没别的周旋余地吗？” “要么就是你换个厨师，但好的厨师难找，你要真去挖所谓的高端厨师，对你们餐厅来说，压力也大，这点我们都可以理解。” “那我，应该怎么办？” “正如我所说，三选一，我认为对你最恰当的办法是菜降价。” “我跟你说实话，我现在给你们的餐是不赚钱的，你再让我降价，我这……” “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会想到万全之策，既可以保证自己的利益，又可以降价。毕竟价格也是影响吃饭的一个因素，不是吗？” “呃……”王君安听懂范煜所说的了，要达到两者的平衡，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低价的菜。可，可如此一来，岂不是自砸招牌。 “范主任，如果找到低价的菜，那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范煜喝了一口茶，抬眼，“那就是你的事情了，与我们无关。而且我什么都没跟你说。这点可是你自己想的。” “呃……” “不是，我这……” “你那店我了解过，主要是看在王总监的份上，我们认为你可以，现在你不可以，那我也给你想办法了。 至于路怎么走，全靠你自己，我也是无能为力。如果实在不行，你的西餐厅就退出去吧。” “不，既然都走到这里，那我也不想退了，要不然这样，我先试试，我也不敢多试，要是还行，那我再大部分都换成这种，你看怎么样？” 范煜挑眉，“行，反正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毕竟王总监对我挺好的，我可不能辜负她的恩情。” “呃……”王君安隐隐觉得，范煜讲话前后反差有些大，一开始没有表明自己和王君凝关系好，现在是每一句话都在说王君凝，恨不得把自己和王君凝变成同一战线的。 要是一早知道他和王君凝关系那么好，他不会那么推心置腹。 万一把他的事情传到王君凝的耳朵里，岂不是……岂不是…… 只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这是替王总监着想，你是她弟弟，你放心，我会对你多加照顾的。” “呵呵，谢谢范主任，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范煜拍了拍王君安的肩膀，满意地点点头，“对，就是应该要放开做，人要有大格局和大的世界观。我一看你，就觉得你有，你可不能让我失望。” “好，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王君安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底冒了一阵鸡皮疙瘩。 这个范煜不是省油的灯，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今天一番话，似乎让他领略到范煜的不同之处。 这个人不是他以前认识的范煜，骨子里透着一丝丝的狡猾。 从范煜的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王君安有那么一丝丝想找王君凝。 但一想到王君凝那表情那态度，瞬间什么心都没了，不去自取其辱了。 如果范煜真和王君凝关系好，那自然会帮他，他也不亏，反之两人关系不好，他礼都送了，对方也欣然收下，也不至于害他到哪里去。 范煜固然看不清，但人家肯帮自己就好了，其余都是空，要抓住核心本质。 第42章 糟糕 王建国许久没见到吱吱，买了吱吱喜欢吃的水果，提到王君平家中。 但不赶巧，吱吱也不在家，他去同学家写作业了。父子俩话不多，赵晴本来对王建国还挺客气的，但经过上次的事情，从骨子里是不满意王建国，于是就冷冷淡淡地打招呼，没有昔日的热情。 王建国的内心七上八下，老头子想的比较多，又感觉自己能力有限，做不了什么事，一切只能随他去。 王君平感受到了，忍不住说了句，“爸来了，你也不知道倒杯水。” 赵晴冷淡不已，“喏，水在那，杯子在厨房，你去拿。爸又不是外人，我们这么客套做什么，我晚上还有饭局，就不陪你们了。” 王君平一向不喜欢赵晴去参加所谓的饭局，赵晴参加完回来，就攀比人家有什么什么，自己没有什么什么，搞得很失落。 倘若人家没有的，她有，她就会趾高气扬地回来说，那人一副农村相，混不出什么名堂。 这让王君平很厌恶，农村相是什么相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人人平等，不是以单一的现在拥有什么来论断的额，歧视他人的人，终将会被他人歧视。 王君平煮了三菜一汤陪着王建国用餐。王建国大多都在吃菜，王君平让他多吃点肉，王建国摆摆手，“我年轻的时候，想吃吃不上，现在老了，给我吃，我又吃不进去。” 一句很普通的话，让王君平心中酸涩。王君凝老说王建国不关心他们，但起码王建国给了他们衣食尚可的生活，不至于没饭吃。 他记得小时候，自己很想吃猪肉，看着邻居家烧猪肉，自己不断地流口水。 王建国见到此情此景，立马去买猪肉，还跟沈玉芬说，再穷不能穷了孩子，孩子想吃什么就买。 肉买来，三个人抢着吃，王建国和沈玉芬就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他作为老大，比他们稍稍懂事，就会问，你们为什么不吃？ 两人的回答出奇一致，我们不饿。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知道，他们不是不饿，他们只是舍不得吃。 想想他成年之后，没有给过王建国很多的钱，甚至连自己的小日子都过不好，心中的愧疚之感涌上心头。 “爸，你要是喜欢吃什么，你跟我说，我去买给你。” 王建国笑了，“我能喜欢吃什么，我现在什么都不喜欢吃，就想过一天是一天。不知道我哪天会走，希望你们三个人能和睦一些，不要有太多的矛盾。 我知道你们对我心有介意，尤其是君凝，但骨子里的东西，我真的很难改变，正如你们的缺点，你们也无法克服。不要让爸爸变成圣人，爸爸只是普通的爸爸。” 王建国不知道自己这么说对不对。但此时此刻，他很难改变自己，只能期望，或许大家会容忍他，包容他，如此一来，他不需要改变自己。 王君平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王建国只见王君平心神不宁地刷着手机。 王建国纳闷。 忽的，只见王君平站了起来，疯狂在打电话，估计是怕他听，跑到阳台上去打。 王建国见他来回走动，随即进来，紧张地跟王建国说，“爸，我出去一下，你待会儿自己回去吧。” 王建国担忧地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没有啊，就是我朋友找我过去一趟。” “行，那你去吧。” 王君平急急从家中离开，赶往陈万曾告知的一个住的地方。 当他到达的时候，疯狂地敲了敲门，结果没人回应，他坐在门口，失魂落魄地靠在门上，回忆种种—— 当时他一直借不到钱，心中焦急，这时候陈万打电话过来，说有个大生意，问他感不感兴趣。 他好奇地问了句，“什么大生意？” 陈万神神秘秘地说，“我知道一个叫富贵的APP很赚钱，模式类似股市，投进去之后，你按照我说的那支投，肯定会百分之百赚钱，我有个徒弟投了300万，赚了300万，收益率能达到100%。” 王君平心存疑惑，这世界上能有那么好的事情吗？ 陈万说：“我知道，你现在心存疑惑，肯定不认为是真的，不如你小试一下。” 由于之前陈万已经让王君平赚到钱了，王君平不疑有他，马上就点进他发来的平台里，按照陈万的说法，先是在其中投了一万块钱。 他放进去之后就没管，第二天起来一看，发现赚了一万。 正如陈万所说，是投资收益率100%。王君平激动地打电话给陈万，说了这个情况。 陈万笑眯眯，“我就跟你说了，这玩意赚钱，你还不相信，这是一个新兴产业，老板想做大做好。” 但王君平却不理解，“这东西为什么收益率能这么高。” 陈万：“里面还有人百分之百赔本呢，你这边是百分之百赚钱，相应的也会有人赔钱，不过你跟着我，我会教你的，你放心，我指点过的那支，绝对都是最好的。 这玩意就类似于股市，但因为是新兴产品，所以更容易赚钱，你就放心地跟着我做，我肯定会让你赚到大钱的。” 王君平眼神一亮。往日的种种被歧视、笑话涌上心头，这次他要大干一场，让赵晴知道他不是吃素的。 他信了陈万所言，这次不管不顾，马上跟王建花借钱，王建花纳闷了，不是买房了吗？怎么又借钱，这次他谎称别人的钱没有借到，只能求她了。 王建花又信了他的说辞，借了七十万。 王建花想着，反正王君平已经有一套价值很贵的房子，又买了一套新房子，夫妻俩工作稳定，没有别的投资，难不成还会还不上这笔钱吗？ 即便是还不上，那把原来的房子卖掉即可，她不至于亏到哪里去的。 这边王君平是千恩万谢，“谢谢大姨了，你真是帮了我大忙。” 王建花：“买房是好事，你可比你爸有魄力，知道买房要买贵的，你爸省了一辈子，只知道买一些便宜货，不善于投资。” 第43章 大难临头（1） 王君平知道老头子节约是正常的，在那个年代，没有节约的意识，很难为一家三个孩子做打算。 王建花则不同，做过生意的人，总归开销大，所谓来的快，去的也快是这种道理；单位上班则是每日不断地勤俭节约。 王君平将所有的钱都投入富贵APP，一鼓作气想收回钱，让大家都能正眼瞧上他。 当他信心满满认为一切势在必得，这个APP也确实在不断地「赚」钱，目所能及地骤增，心中大喜，颇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就这样过了一周，刚刚他点进APP，竟然点不进去，显示网络连接错误？ 他手机明明连着家里的无线网，王君平不相信，又切换成数据网，依然显示同样的情况，他反复试了几次，甚至关掉手机，又开机，结果还是一样。王君平这才意识到一件事，他会不会上当受骗。 当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他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迅速拨打陈万的手机，却没想到，陈万那边传来关机的告知声。他马不停蹄地赶往陈万的住处，却没想到已是人去楼空。 王君平不知所措，脑海中一片混乱，他不认为陈万欺骗了他，或许他只是临时有事，搬走了，又或者？ 他缓缓站起身子，有气无力地拨打报警电话，浑身软趴趴的，甚至都有些语焉不详。 他真没有任何的精力面对这一切，只想好好休息。 对方很快找来了所在派出所的警察跟他联系，王君平跑了一趟警察局，将情况说明，一套流程走下来，他已经是精疲力尽，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 回到家以后，赵晴正在沙发上坐着，瞥了一眼王君平，语气不善，“你这是哪回来啊？魂不守舍的。” 王君平懵了，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只是有种傻傻的感觉，随意嗯了两句。 赵晴不满了，“你怎么回事？之前是躺着趴着炒股，现在倒好了，直接梦游，王君平，你到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一听到炒股，王君平更是怕的不行，慌慌张张地跑到卧室里躺着休息，不再理会赵晴的疯言疯语。 赵晴跟了进来，不依不饶地问：“王君平你是疯了不成？一回家直接躺着？难不成我说你两句还不成了？伪装成自己病了？” 王君平被赵晴聒噪的声音烦透了，他猛地吼了一声，“你特么的别吵了，你给我滚！” 这是王君平头回冒那么大火，赵晴都傻眼了，她说了什么吗？平日里她说得比这还过分的都有，怎么王君平现在这点都承受不住了？ 赵晴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平时都是她骂别人的份，哪有别人骂她的，嘴上自然是更狠了，“我看你是炒股亏钱了！才在这里当大王！你就是一个没本事的人，只会在我面前逞威风。” 突然间，房间里一阵安静。 王君平不说一句话，眼神直直的看向前方。 赵晴再傻，夫妻多年，总会有些感应，她感到王君平是真亏钱了，数额还不少。 王君平虽然胆小，但毕竟工资高，资产也在那里了，一般的小钱不会呈现出这种表情，莫非，莫非…… 第44章 大难临头（2） 在赵晴的内心里，钱大于王君平，没有了钱，她的面子、奢侈又该如何维持？ 她揪住王君平的衬衫领口，怒骂道：“你做了什么？你究竟做了什么？” 王君平木然，渐渐回神，脑海中闪过警察的话—— “根据我们的经验，十有八九是诈骗，王先生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王君平讽刺地笑了，“没了，该没得都没了。” 赵晴：“你给我说清楚，说清楚！” 王君平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将事情道出。 他的内心是恐惧的，可一瞧见赵晴这副模样，竟油然而生一种报复的快感。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想法变得如此之偏激。 “天呐，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欠大姨八十万？王君平，你这是骗我的吧？” 王君平见赵晴失魂落魄，自己反倒好了些，冷淡不已，“我没有骗你，结婚那么久，你该知道我的脾气，我从不骗人。” 顷刻间，赵晴捂住耳朵，闭眼，“我不听，我不听，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要回去了！” “呃……” “又回父母家？你几岁才能长大？” “你管我！你又几岁才能长大，我们刚卖了你妈的房产，现在还有什么可以卖的？你告诉我你欠了那么多钱，你让我怎么办！” “行，随你。” 赵晴二话不说就拿起行李箱离开，她想远离这一切。 王君平就是个废物！ 王君平一夜未眠，想到了吱吱。 赵晴向来如此，有难第一个跑，难为又要儿子跟他经历一切。他一无所有，除了一个乖巧懂事的吱吱。 王建国刚走到单位，接到了赵宥之的来电，对方骂骂咧咧，一直说他不管好儿子，导致欠了八十来万。 王建国一开始脑子是懵懂的，一切显得那么迷离，直到挂下电话之后，恍然回神，一切是真的。 赵宥之是个不轻易会打电话给他的人，一旦打了那必定是大事，回顾这些年，小两口的吵吵闹闹，赵宥之经常插手，却不会告知他。 无非是不想惹事，两家子一旦挑起战争，很难熄灭，大家都懂这个道理，所以只会止步在儿女那里。 今天他敢这般骂，估计也不想在乎什么亲家脸面。 王建国这才明白，王君平当日的焦躁是有原因的。 想想时间是对上了。 这到底是什么冤孽啊！ 王建国火得气都快喘不上来，靠在墙壁，直到气息平稳了，这才请了一个假，匆匆赶往王君平的公司。 接到来电的不只是王建国，还有王君凝和王君安，这两位是赵晴打的，一个劲地诉说王君平的不是，怎么会欠下如此庞大的债务，这笔钱不知道何年何月追到。 王君凝向来看不上王君平的脑子，没什么经商头脑，想赚大钱是个笑话，以他小心翼翼的性格，想亏钱也难。 现实总是如此啪啪打脸，这不，王君平还真亏了，亏得不少，一共八十来万。 王君凝和王建花的交集多过于王君平，王建花虽然是他们的大姨，但不一定会讲亲戚情面。 这次王君平恐怕很难挨得过去。 王君安自身难保，面上对赵晴说会好好教训大哥，想办法把钱凑上，实则挂下电话就抛诸脑后。 在王君安身边的祝梓玉被哄得一傻一愣的，还问：“你真的要帮大哥，这可是八十万，不是八十块。” “你傻了吧，我哪有钱还八十万，我只是随便说说。不过，如果真的被大姨咬住不放，可以让老头子把他现有的房子卖了，到时候别说大哥的钱了，我们还能分到不少钱。” 祝梓玉瞪大眼睛，“把老头子的房子卖了？那老头子住哪？” “你急什么，老头子现在年纪大了，住哪都行，反正是君平挑起的头，不如住君平家，君凝家也行，没准君凝会出钱给老头子租房子住。这你就放心，老头子不会没有栖身之所的。” “你说得有理，反正老头子也没几年好活了，住哪都不一样。” 王君安瞥了她一眼，“你能少诅咒他吗？他是我爸。” “呃……”莫名其妙，只准自己说，不准别人说老头子。 王君安这破性子，也不知道像谁。 王君平早上是浑浑噩噩的，接到老头子的电话，他已经预料到了。老头子在楼下等他，他慢慢吞吞下去，思索着待会怎么说。 王建国一见到王君平，将赵宥之的事情给说了，“孩子，你怎么回事，怎么会欠了这么多钱。” “爸，我以为会赚一笔，没想到都亏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轻易的钱，爸那么多审判的案例，难道你一点都看不进去吗？” “说这些都晚了，事已至此，我也没办法。” “那你准备怎么办？你大姨可不会放过你的。” “不过放过？爸，大姨可是你亲姐姐，如果我主动说明自己真相，她会不会容我欠着。也许还有意外……我不是不还，我是慢慢还。再说了，万一警察破案了，帮我追回钱，一切都有转机。” “别人我还好说，你大姨，恐怕不行。警察追回钱这事，只能是听天由命，大概率是很难追到钱。” 王君平却认为王建国看人不准，大姨明明很好说话，看着和蔼可亲，怎么可能会是这种人。 “赵晴开销那么大，我不相信你们能有多余的钱。” 这是所有问题的重点，赵晴不仅开销大，更不可能同意一起还钱。 “赵宥之早上跟我说这种话，应该是铁了心要撕破脸。”王建国神色凝重，“很多事，你要自己好好想想了，不然后患无穷。” 王君平小心翼翼地看着王建国，“爸，你那里有多少，能借我吗？” 王建国看着王君平，“我不怕跟你说，这些年我和你妈资助君安不少钱，实际手头上没有多少。” 王君平点头，如他所想，老头子没想象中那么富裕。 王建国刚回到家，王君凝就已经在家中坐着。王建国一想，估计是为王君安的事情过来的。 王君凝直截了当进入正题，王建国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水。 “爸，君平这事你可要站出来主持公道。” 王建国一怔，“你说说，我该怎么主持公道。” “首先，你要给赵宥之一家子脸色看，正面硬刚，让他们家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其次赵晴的脾气是要改改，你肯定要指出她的问题。 再来还钱的问题，如果真的不行，把大哥的房子卖了，如果一套房能换回所有的事情圆满，那么卖房可以一试，然后他们可以租房，等待时机成熟再买房。” “呵，想象是美好的，给赵宥之一家子脸色看，我做不出。他们家这个反应属于情理之中，我为什么要给他们脸色看？” “爸，我不是真要你给他们脸色看，只是装一装样子。” “你说的办法，我思考思考……” 王君凝知道老头子一说思考，那就是没下文。 “爸，都这个节骨眼，你还是想不管吗？” “你们是兄妹，你可以多多为你哥哥出谋划策。” “呃……”王君凝一时气得岔气，愤愤不平地提包离开。 “爸，你真让我失望。什么都不敢下决策。” 王建国苦笑，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君安知道王君平苦闷，迅速带了烧烤上门。 吱吱已经睡了，兄弟俩你一杯我一杯。 王君平微醺，王君安递给王君平羊肉串，打了一个饱嗝，“大哥，你现在这个困境我可以理解。大嫂她一直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让她节约，比登天还难。” 王君平知道如果按照这情况下去，赵晴肯定会提离婚，“没关系，大不了离婚好了，我早就烦她了。” “别啊大哥，虽然大嫂做得不地道，但吱吱需要妈妈，你忍心吱吱是个没有妈妈的孩子吗？到时候他的同学会怎么看待他。” “这都什么年代了，单亲家庭是普遍，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吱吱的。” “大哥，流言蜚语多啊。” 王君平沉默，王君安说得不无道理，现在社会已经通情达理许多，却也有所谓的「长舌妇」。 “大哥，我有个办法，你要不要听听。” “你说……” “你欠了八十万，我还要经营好几家店。老头子住着那么大的房子，不如我们……” 王君平诧异地看着王君安，“你竟然想着老头子的房子？你是疯了吗？” “大哥，我这是为你着想！不然你上哪找钱，我要是有钱，我肯定给你，关键是我一分钱没有啊，王君凝有钱。 但王君凝不会借给你的，想来想去，只有老头子了，只要老头子的房子一卖，你不仅还了钱，还有一大笔钱。” 王君平猛地灌了一口酒，冷笑，“王君安啊王君安，你可真够聪明的。” “大哥，我都是为你想的！” “你特么地都惦记上老头子的房子了？我这辈子就是苦死、饿死，我都不会鼓动老头子卖房，你就死了这条心！我呸，你这个畜生！” “大哥，你真不识好人心，我一切都是为了你想，你你你，竟然还骂我！” 第45章 大难临头（3） 王君平讥讽一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想要借我的由头，然后卖老头子的房。君安，我们作为人家的儿子，以前对爸没有任何的贡献，现在还要再让爸卖房，你说这是人干得事情吗？” 王君安眼神充满怒火，“王君平，你够了，真够自以为是的！当时和我一起卖了妈的房子，也没见你多说一句话，拿到钱的时候，别提多高兴了，眼睛都亮了。 哦，现在越发高贵起来了？现在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说你高级点，我低级点，我肖想老头子的房，你就没有吗？ 装得真够好的！人都是爱钱的，我不例外，你也不例外，别当自己是个公正不阿的人，你不是老头子，你也没有老头子的风范。” 王君平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大哥，当时卖妈的房子，我见你动作挺快的，一点没有情谊可言。如今卖爸的房子，你就要立牌坊了，成，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你爱演，你就演。我随便看看就成。就别假戏真做，真以为自己是个好货色。” 从小到大，王君安总是这般不留情面，但凡有一丝丝触及自己利益的，必定睚眦必报，有时候是言语上的，有时候是行动上的。王君平深知与他说得过多没意思，疯狂地灌了一口，随即不再理会。 王君安见王君平暂时是说不动了，懒得再废话。 又过了三天，王君平既没有去处理赵晴的关系，也没有联系王建花，他只盼望警察能把这笔钱追回来。 警察那边跟他的反馈是，受骗的人不只是他，还有十来个人。 这十来个人陆陆续续的报案，金额十分庞大，他们会努力破案，让他别担心，在家等消息。 起初王君平心存侥幸，或许一切只是意外，他刚好搬走。 随着警察说得这些话，他已然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这个骗子的技术高超，专门骗他这类人。 王君平正在办公室里上班，王建花电话打来，让他到楼下的咖啡店一见。王君平心中一突，感到一切事情越发的走向不能控制的境界。 两人在咖啡店见面，王建花一开始是热情的，可聊着聊着就主动提到这笔钱，她明明白白告知这笔钱不是买房，而是拿去炒股，希望王君平赶快还钱。 王君平心中一怔，该来的总会来。只是没想到王建花消息如此灵通，他问：“大姨，这是谁跟你胡说八道的。” 王建花眼神犀利，优雅地喝了一口咖啡，“我是怎么知道的？那就要问问你的好岳父。” 王建花没有继续说下去，话止于此。 此时，王君平是恨透了赵宥之，帮不上什么忙就算了，还四处说道他。 “大姨，这事……” “我不想跟你探讨这事的真实性，我现在只要我的钱，马上、现在拿回来！” 王君平是焦头烂额，“大姨，我不是故意不还钱，我是暂时还不上。你看这样好吗？我分期偿还？我们可以制定一个长期还款协议，我长期还给你。” 王建花摇头，“我借你，是基于亲戚的情谊，但你现在还不上了，你就是借，也要还给我。我知道你有钱，你家里的房子，你爸的房子，八十万肯定是够的。” “大姨，离我们约好的还款时间还有三个月，你有必要这么急吗？” “哦，三个月啊，可我没有写在借条上，你也没有证据证明必须三个月后还。但我借钱是事实，我现在就要，一分都不能少。本金利息一分不少，你必须还给我。” “大姨，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是我最困难的时候，你何必咄咄逼人。我不是不还钱，我只是慢点还给你可以吗？你放心，利息不会少你的。” 王建花冷笑，“八十万，你还到老，我可用不上，我只想马上要钱！你也别说大姨狠心了，下周六之前，你把钱准备起来，不然这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要是不还钱，我会闹到你单位、你爸那里，以及亲戚那边，到时候你的名声臭了，看谁还能相信你！” “呃……”王君平终于明白王建国所说的，王建花不讲情面是真的。 他感到面前一阵黑，不知所措。 晚上，王君平回到家，吱吱知道赵晴不知道为什么又去外公外婆家了，钟点工阿姨做完饭菜就离开，父子俩各怀心事地吃饭。 过了一会儿，吱吱抬起头，问道：“爸爸，这次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王君平如今陷入巨额的纠纷之中，无心回答吱吱的话，只是嗯嗯两下。 吱吱又问：“爸爸，妈妈这次为什么要走？” 王君平是心烦意乱，面对吱吱的提问，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砰的一声，他放下筷子，冷淡不已，“你要是再多问一句，你就跟你妈一起走！” 一室寂静…… 吱吱嘴巴一瘪，眼神充满委屈，没有多问一句。 王君平看着他，心中升起一股子愧疚，但因心情烦躁，没有安慰。 饭后，吱吱回到房间写作业，父子俩没有再交流。 王君平一边刷碗，一边思绪万千，现在主要的问题是怎么还八十万。 如果真如王建花所说卖房，恐怕赵晴会不同意，闹到最后两人估计以离婚收场，反正他已经烦死赵晴，离婚也不怕，就怕苦了吱吱。 想到吱吱，他真是愧疚到不行，把自己的负面情绪留给孩子，他真的……该死！ 房间内，吱吱拿起电话，拨打了赵晴的手机。 这是他第一次打电话给妈妈，之前赵晴离开，王君平总是各种安慰他，他不感到有什么，可今日，王君平还骂了他，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是不是赵晴的离开，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怀着忐忑的心情，那边接起。赵晴一听是吱吱，先是问了他怎么样了，吱吱都说好，然后问：“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赵晴沉默了一下。 “妈妈，是我做错了什么事，你才不回来的吗？” “没，是你爸爸做错事情了！” “妈妈，那我……” “你就跟着爸爸吧，妈妈在外公外婆这边，也不方便带你。爸毕竟是亲爸，不会亏待你的，要是真对你有什么，你打电话给我，我去骂他！” “妈妈，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你？” “总会见面的，妈妈这边还有事，先忙了。你好好写作业！” 吱吱很想多说几句，但赵晴不想多言。 那边挂断电话，吱吱的心沉入谷底。他认为自己是个不讨喜的孩子，之前王君平对他挺好的，现在王君平恶言相向，赵晴不予理会，他感到失望了，很失望。 房间门口传来王君平的敲门声，“吱吱，还在写作业吗？爸爸给你切了水果。” 吱吱心里头全都是闷气，“不了，我不吃！” “那你待会儿出来吃？” “我说我不吃！” 王君平心中一凉，这孩子是在赌气，但此时此刻不能跟他说太多，很多事他无法理解，要是说得太全面的话，恐怕孩子压力巨大，还不如不说。 “爸爸把水果放在客厅，随你吃不吃。” 吱吱没有回应他，在房间里面眼泪流下来，他感到自己被抛弃了，赵晴动不动离家出走，王君平态度不明。 ⚹ 王君凝正在公司开会，连续一小时的头脑风暴，让她疲惫不堪。 刚回到办公室，杨清马上过来说：“有位自称是你大姨的人过来了，等了你半小时。” 王建花？王君凝面无表情地说：“行，你让她进来吧。” 王建花来到办公室，瞧着挺气派的，坐下来呵呵一笑，“君凝，你爸三个孩子里面，我瞧着就你混得最好。” 王君凝倒了一杯茶给王建花，“大姨，最近我挺忙的，你有什么就说。” “君凝，你哥欠我八十万的事情，想必你是知道了。这事你认为应该怎么办呢？我总不能去找你爸吧？你爸年纪也不小了，还要为孩子担心这事？” “大姨，即便你找了我爸也没用，他没有那么多钱，我认为你这事应该找王君平，他欠你的，他应该还。” “君凝，你爸，不还有套房子吗？” 王君凝冷笑，“哦，那房子啊，如果王君平有份，那么我也有份，如果我不同意，我爸不同意，谁能动？” 王建花见王君凝表现的滴水不漏，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哎，我是为了你哥好啊。” “大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个钱是王君平欠你的，不应该牵扯到他人的身上，你要找谁都没用，最终都要回归正题，找王君平。” “君凝，你该知道你大哥和大嫂之间的关系紧张吧？我只怕他拿不出这八十万，婚姻就要完蛋了，你作为人家的妹妹，难道不应该施以援手吗？好歹你们是一起长大的。” 绕了一大圈，王建花总算说出心声，她想要王君凝帮着还钱。 王君凝又给王建花满上茶水，“呵，大姨，你知道的可不少啊。” “我这是为亲戚着想。” 第46章 大难临头（4） “行，那大姨你有什么意见吗？说出来给我参考一下。” “你作为我的小辈，我不藏着掖着。王君平暂时没有这笔钱，我帮他思考过，如果他要卖房子，需要赵晴的同意，赵晴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两个人闹着闹着，没准闹到离婚，这房子还卖不了。 你爸的房子，估计也很难卖。但值得一说，王君平是有还钱能力的，他会分期付款的。 这点你我都很清楚。君凝，我作为你的大姨，活到这把年纪了，深知时日无多，不知道何时就会离开人世，我等不了那笔钱，不如…… 不如，你把你哥的钱还了，让王君平按月给你付钱，利息一并给你，这样的话，你不仅赚了本金，还有利息，对你，对我，都是一件好事。” 王君凝沉默不语。 王建花不知道王君凝什么想法，“君凝，你认为我说得有道理吗？” 王君凝知道王建花存的什么心思，不过是想拿回自己的钱，然后让她作为「冤大头」。 为了让她安心做冤大头，王建花将这个身份描绘得挺好，似乎还赚了。 可，仔细一想，王君平夫妻俩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赵晴肯不肯帮着还钱都不好说。 到时候王君平夫妻俩闹成一锅粥，她不得一直后退，弄得自己压根无力反抗。 催得太紧，说她没有兄弟姐妹的情谊。不催，到头来这八十万是亏她的。 王建花算得好，全都是为自己算。王君凝瞧了她一眼，“大姨，算得挺好，步步紧逼。像你这么精明的人，为什么会借钱给王君平？” “你这孩子，都是亲戚，我能帮的就帮了。谁知道王君平还不上钱。我这心里真难过。”王建花捂着胸口，状似心疼的模样。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肯借钱有两点，第一你深知王君平有能力还钱，无论他做什么，他都有能力还这笔钱，而且你有信心可以连本带利一起拿到，不过就是逼一逼罢了。 第二，你和我爸那点恩怨，你想借机敲打一下爸，以发泄你心中的怒火，王君平发生这事，够我爸头疼的了。” 王君平不大清楚两人的恩怨，但王君凝有所了解。 “你这孩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大姨，我敬重你，但你也要知道分寸。”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王君平自己找上我的，我是见不得人家求我啊。” “对，是他自己找上你的，从而导致后面的事情。但你压根没想过三个月以后还钱，肯定会提早逼钱，目的就是让他们家鸡飞狗跳。无论王君平是炒股了，还是买房了，你都有各种由头提早要钱，不是吗？” “大姨，很多事，人在做，天在看，不要太过分了！” 王建花蹭得一下站了起来，眼神中燃烧着怒火，与前面和睦的样子仿若两人，“你总是那么聪明，所以你最不受你妈待见，你妈最讨厌那么聪明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 第47章 大难临头（5） 王君凝盯着王建花，眼神中有火光、有愤怒，她眨了一下眼睛，转瞬即逝，换上一副笑脸盈盈的模样，“大姨，你不也很聪明？” 王建花顿时不知道如何接话，这小丫头的嘴皮厉害的紧，稍不留神就会进入她的圈套。 “大姨，要是没有别的事情，你先离开吧，我待会儿有个会。” 王建花气恼不已，她站了起来，“你不帮你哥一把，你对得起你的良心吗？” “对得起，您对得起，我就对得起。” ⚹ 赵晴那边，她按耐不住来到王建国。 她住在爸妈那边，赵宥之不停地训斥她，仿佛她做了什么滔天大错，尹霞从中调解，没有效果。 面对赵宥之的疯狂，赵晴是不胜其烦，他甚至对外四处说王君平欠钱，弄得别人看她眼神都异样了，她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王君平欠钱不等于她欠钱吗？ 面子全给丢完了。 嫁给王君平是她干过最失败的一件事！ 或许赵宥之作为一个父亲，拼了命想证明自己永远是厉害的、聪明的，谴责女儿做事不靠谱，到最后证明所有事都要自己才行，一直呈现高高在上的模样。 赵晴认为赵宥之从小到大都是这般作为。一直以来，在女儿面前显示自己的才能。赵晴甚至想，她现在的「没用」，是不是赵宥之地培养之下。 赵晴来到王建国家中，王建国不在家，邻居对赵晴说，王建国是去公园了。 她又来到公园里，只见王建国正在和一个老大爷在聊天。 今天刚好是周六，王建国一直睡不着觉，所以一大早来公园遛弯。 赵晴来到王建国的身后，王建国没有觉察到，直到赵晴喊了一句“爸，在公园玩呐。” 王建国转头，一看是赵晴，感到一阵无力，赵晴能出现在这里，证明这事变得是越来越难解决了。 王建国跟赵晴走到一旁，赵晴将王建花的事情重提，今天来这里，目的是让王建国有个说法，王建花纳闷了，这事是王君平闹出来的，他怎么给个说法呢？ “你先别急，要不然我打电话给君平，让他过来，我们一起商量？” “爸，君平就别找了，他有能力惹出这个麻烦，却没有能力解决问题。” “我是一个老人，你让我怎么办？” “爸，我们总要想着怎么还八十万吧？” “那你的意思是？” “爸，要不然……这钱，你帮忙出一出？” “呃……”王建国知道赵晴来这里肯定有心思，无非是让他拿出八十万。 如此一来，他们夫妻俩的生活不受影响，但他手头上没那么多钱呐，让他上哪去找八十万？ “爸，反正你以后的财产都是留给子女的，你给君平的也不止八十万，不如现在就提前给了，缓解自己夫妻的焦虑，大姨的钱也还上了。” 王建国瞥了一眼赵晴，心中汹涌，一股子火气上来了，“我没钱，我上哪给你找钱？” “爸，你这房子……” 王建国一阵沉默，敢情赵晴是肖想这房子了。 赵晴眼见着王建国一句话不说，“爸，我和君平手头上都紧张。” “也是，你们俩够紧张的，从你们结婚到现在，就都是紧张的时候。” “爸，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自己心里有数，我不想多言。” “爸，难不成你觉得都是我的错？是我花钱大手大脚？可我家庭就是这样，再说了，要知道嫁给王君平是这样的生活，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他的。这猪狗不如的生活。” “你们的事情，我管不了，我不管。” “爸，你什么意思？” “我管不了，借钱的时候没知会我，现在要我管，无非是想让我出钱，那我怎么管？” “爸，你从没管过什么事，现在是你儿子最难的时候，这时候你还不管吗？” “不管，你走吧，我孩子太多，管不了。” 赵晴瞪着王建国，“爸，你可太让我失望了！” 赵晴骨子里是要面子的，气愤不已，当着王建国的面，直接打电话给王君平，在电话里提了两人离婚的事情。 王君平早已对赵晴心如止水，这时候离婚对他已是小儿科，马上就答应了。 王建国心中是焦急的，但不能在赵晴面前表现太多，眼神只是淡淡的。 王建国一回到家，按耐不住，思前想后不知道怎么办，于是打电话给王君安，心里知道王君安帮不上什么忙，总想诉说一下。 王君安嘴上应得好，让王建国放宽心，房子这事肯定是不会卖的等等。 他会帮忙的，但挂下电话就想着如何再让火力大一些，让老头子的房子卖掉，他思来想去，又想到了王君凝，如果王君凝同意，那么这事就成了。 王君安打电话给王君凝，指望着能说通这事。 虽然上次他是打了王君凝，但他们小时候打打闹闹多了去了，王君凝应该不会放在心上。 在这种时刻，必须得找王君凝。 王君安并谎称老头子也有这个心思。谁知，惹来王君凝的怒骂：“王君安，这个时候倒是想起找我？上次打我的事情你都忘了？” 王君安讪讪一笑，“上次的事情，是意外，是意外……” “王君安你够了，虽然老头子不管事，但你要想卖老头子的房子，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不是我想卖，是赵晴，谁知道那女人在想什么啊！” “那你管个屁啊，你智障吗？” 王君安火气噌噌噌上来了，“给你脸，你还真当自己是香……” 还没说完话，王君凝已经挂断电话。 “我呸，真不要脸，自己有钱就各种作。” 王君凝挂下电话心绪难平，想起赵晴竟然主动找到王建国，这事似乎越来越…… 在这件事中，大家都为了自己的利益，显然赵晴和王君安的是目的一致，王君平也是想要，但不敢提，王建花步步紧逼，一家子比一锅粥还乱。 晚上，王君凝特意喊上季永一起吃饭，季子音在培训班里吃，没跟他们一起。 季永已经许久没跟王君凝说话了，两人处于冷战期间，面对王君凝的忽然示好。 他有些疑惑，既然冷战那么久了，若是王君凝主动求好，他也可勉为其难答应。 两人约在附近的餐厅，用餐期间，王君凝态度较好，虽然没提之前发生的事情。 但季永一想，两人「老夫老妻」多年，他深知王君凝不会轻易低头，倘若她真心知道悔改，那么也不是不可以原谅…… 饭后，两人到湖边散步。 王君凝提起了王君平的家事，他们家的事情是乱成一锅粥。 “这事，你想怎么做？” “我认为，大姨的提议倒也是可以，如果让他们夫妻俩继续下去，没准真要离婚了。” “呃……” “王君凝，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无论是王君平还是王君安，都是无底洞，你真得要次次都帮吗？” “不然呢？我该怎么办？” “在某一方面来说，像爸一样不管，才是对的。” “你太不了解爸了，爸是心里焦急，但下了手去管。他懦弱，他担不起责任！” “哦，那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担得起一家的责任，让自己忙得跟狗一样，王君凝，这是谁给你的自信。” “这事，我不想跟你谈太多。” “成，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你管不上子音，倒是喜欢折腾那一堆破事。” “季永，我好好跟你说话，你能不赌气吗？” “你想怎么样啊？” “这个钱我们还，到时候王君平给我们，你看怎么样？” 季永盯着她看了一眼，“真是疯子！” 王君凝喊住季永，“你是真不想帮吗？” “我跟你说过，王君平就是无底洞，赵晴不是好惹的，每一次，都是你出面，他们的能力都展现不出，而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啊？没有一个人记得你好，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什么啊！” “呃……” “王君凝，全家就你自以为是，我不知道你渴望的美好家庭是怎么样的？但事实上，你爸，不管家事，你哥，懦弱无能，你弟贪钱无良，你期望每一个人都好好的。 但每一个人不好，还不如让他们过好自己的生活，自己解决问题。你插手什么啊，你连自己的家事都弄不好。” “是，我得不到我期望的家庭！你家好，你家什么都好！可以了吧！” 王君凝怒火满满，正欲直接扭头就走。 季永握住她的手，“你等等——” “事实上我期望我爸改，我哥改，我弟改，他们不改，我有什么办法？我只能让这个家好好过下去！” “没有你的帮助，他们还是可以好好的。以前有你妈，现在有你，他们变成了巨婴。” “如果我爸能多管一点，或许，或许这一切都是不一样的。” “可你爸就是你看见的样子，他爱岗敬业，却又不管家事。你要看见他的好，也要看见他的不好，不要为难老人家。人都不是完美的！你强行让他怎么样，不觉得愧对他吗？” 第48章 大难临头（6） “那你的意思是怎么样？” “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而你，则是处理自家的事情。你认为子音的问题仅仅是失误吗？ 我觉得你该上心的是自己的孩子，不是那一大帮的人。还有你那工作，该让自己不忙一些了，你鞠躬尽瘁。 然而工作能力强的人如春笋一般崛出，并不缺你一个。你的孩子才是真正该关心的人。” 今日有风，湖面不断地翻滚着，王君凝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听见自己的内心也有惊涛骇浪的声音。 她隐约感到自己的脾气和沈玉芬有些相似，家里人固然对她心存怨恨，但她依然默默做了很多事。 或许是想在内心证明，证明自己比沈玉芬还强大，所以才不断地从中折腾。 可，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在工作和这些事中折腾，就无暇顾及自己的小家。 “哦，我知道了，我会想想的。” 这么久以前，王君凝头回像个「正常人」好好说话，季永颇感安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数，你一直帮帮帮，其他人是得不到自己的成长。” “行了，我知道了。” 季永以为王君凝懂了，便不再多言。 王君凝回到家，一整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回忆种种过往，往事浮上心头。 赵晴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开玩笑，直接就跟父母说出自己想离婚的想法，这次赵宥之没有制止，他认为王君平已是个无药可救的人，离婚也是一个好的选择。 但不是最好的，如果能借机让他们家拿出这笔钱，又不离婚是最好的。 眼下这情况，可以让赵晴过去闹闹。 得到了赵宥之的认可，赵晴在王君平面前是胸有成竹，三番两次地想闹离婚，王君平是烦得不行。 一来要应付王建花的催债，二来有面对赵晴的无理取闹。他想着，如果离婚能让自己喘一口气，也可以离婚。 他本来想给孩子一个「正常」的家庭，但面对这样的妈妈，正常不正常都无所谓了。 这是一个趋利避害的女人，没有真正的大是大非，他感到自己怎么会眼瞎至此。 晚上，赵晴上门来继续谈判，她想把债务都撇干净，毕竟与她无关。 房子她拿走，至于存款，王君平没什么存款，她无所谓，两人还有一辆车，卖掉平分即可，也不枉费她这些年的辛苦。 她不想带吱吱，吱吱会影响她的生活品质和再嫁人，但孩子她是认的，她决定每逢过年过节都来看。 赵晴认为已经对王君平极为优待，毕竟没有让他净身出户已是大恩大德了。 正当赵晴将所有的事情告知王君平时，他气得手抖。一时之间，他觉得自己看不清眼前这个女人了。 他还是将赵晴想得太善良了。 “这不可能，你把孩子留给我，值钱的东西都拿走，然后让我偿还这笔钱。” “王君平，显然是你不懂事了，这钱不是我欠的，你让我还，压根不可能。” “那我不同意离婚，你去法院走程序吧！” “王君平，你没良心起来，真特么没良心！” “赵晴，你有没有考虑过吱吱？” “吱吱？吱吱也是你的孩子啊！现在你张牙舞爪起来也没关心过孩子！” 两个人相互怒视着，王君平怎么都没想到，两人闹到离婚的境界，竟然是这般凌厉。 忽地，门铃声响起，王君平心中一怔，会不会是吱吱从同学家提早回来。 “如果是吱吱，我们俩出去说。” 赵晴心领神会，“放心，他是我的儿子。” 门一打开，是王君凝。 夫妻俩皆是一惊，怎么这个节骨眼上，王君凝来了，她是想做什么？ 难不成是来看笑话？ 王君凝讲话是不好听，但不至于做这种事吧？ 夫妻俩一时之间摸不透王君凝的心思。 王君凝左看看右瞧瞧，瞥了一眼赵晴，“大嫂，这么巧在家啊，是回来拿行李呐？还是回来谈离婚？” 赵晴被说得面红耳赤，“王君凝，这是我们的家事，你管个屁啊！” 王君凝没有恼，径自坐下，让王君平给自己切点水果吃吃，丝毫不当自己是外人。 赵晴不知道她的意图是什么？ 王君平无奈，只能去厨房切水果。 王君凝凑近赵晴，“大嫂，找大哥离婚呐？” 赵晴没有搭话。 “我认为找大哥离婚，是你干得最愚蠢的事情。你想想，你现在四十多了，你再嫁人只能嫁个二婚的，二婚的指不定就有个孩子，你脾气娇，谁家孩子能忍受的了你这样的后妈？ 到时候生活只会比现在差，二婚男也要考虑自己的家庭，不会全心全意供你开销。到时候，恐怕是鸡飞蛋打，你那点小心思，全没了。” 王君凝说话是一针见血的，直击要害。 确实是如此，赵晴想过真离婚，未必能找到比王君平更好使唤的人。 “我这也是没办法啊，突然间八十万的债务，你让我怎么承受？” “呵，承受不了就想跑？大嫂，你可真仗义啊。” “这是我们家的家事，容不得你指手画脚！” “我？指手画脚？” 王君平刚切好水果出来，王君凝瞧了他们夫妻俩一眼，“我还好心跑来问你们要不要借钱，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 王君平瞬间拦住，一双眼眸中透着期望，“你说什么？你肯借钱给我？” “假的，我现在不想借了。” “你怎么会想借钱给我呢？” “怎么了？我像是王君安那种没良心的人吗？” “王君凝，好好说话，不要说一踩一。” “呵，成，你还是一样愚蠢，你被骗，我真不意外。” “呃……” “好了，我就不跟你们开玩笑了，如果你同意，这八十万我会帮你给大姨的，你和我再签一个分期还款协议即可，利息么，我也懒得要了，谁让我比你有钱呢？” 王君平心知王君凝是来帮自己的话，但每一句话都那么难听。 赵晴没想到王君凝竟然肯帮忙，颇感意外。 “大嫂，你听我一句劝，你和大哥可以慢慢还钱，按年还债。当然如果你要继续闹离婚请便，到时候找了阿猫阿狗的，也一定是吧？ 老公自然是原配来的好，孩子嘛，谁比得过亲生的。你都40了，可不是20来岁的小姑娘，市场、前景都不好哦。 这点你爸比你更透彻，不然，你打电话问问你爸？你以为你爸真想让你离婚？不，你爸是逼着我们家有个人可以承担责任而已。” 王君凝一席话说得赵晴无力反驳。 “明早有空吗？来我公司签一下，回头我就把钱打给大姨。” 王君凝拿起包包正欲离开，又被王君平喊住，“你为什么要……帮我？” 王君凝转过头，不屑地笑，“哦，我只是想证明自己比你厉害而已，在这个家，妈看上的人，混得总是那么差，而妈看不上的我，却混得如此之好，你说我该不该得意，该不该笑呢？” 王君平捏紧拳头，只觉得自己的荣辱感被踩到了地上。 他的心里不断呐喊，我不比你差，你算什么东西？ 但表面平静如水，他需要王君凝那笔钱。 ⚹ 王建国被赵晴那一番话给吓到了，一直都没休息好。 想来想去，他一大早去买了些水果，提着水果去了王建花的家中，两人已经约好。 王建花正在家里等他，姐弟俩一见面，倒是客气，王建花嘘寒问暖，表达自己的关心。 王建国扭扭捏捏，才缓缓开口，“大姐，君平那笔钱，就不能分期还吗？” 王建花盯着王建国看了一眼，所有的虚伪全都掀开，底下都是恨意，“建国，当年我和我老公一起被人告了。你明明可以和经办人说一声，或许可以调解成分期付款，我们不是不还，只是需要时间。 但你死活都不说，一直跟我说，不能干涉经办人办案。让我不得已卖了房还钱，两个人居无定所，才出国打工。” 回忆过往，王建国认为这个案子他问心无愧，“我们确实是不能干涉，这点当年帮不上，即使是现在你托我，我还是帮不上。如果我为你开了这个口子，那所有人都来找我帮忙，我该怎么办？你已经自己提了，但对方不肯，我们经办人能怎么样？难不成要威胁对方吗？” “法官如果能稍稍帮我们一点，那情况就……” “大姐，司法公正，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过。今天因为你是我亲戚改变，法官帮你说话，明天我又有一个亲戚，又托人去说，法官又要改变，法院不是个人的法院，法院应该是公正清廉的。 虽然我们是人，或许会被七情六欲所困扰，但面对案件本身的时候，内心的公正和态度的公正是必然的。” “王建国，你知道为什么你混得这么差吗？到现在钱没钱，孩子也不怎么样，你太公正了，你所谓的公正就是刻板，是无能，社会上需要的圆滑的人，而不是你这种人。我看王君平就跟你很像，一样的呆板。我看见那孩子就讨厌！” 第49章 公正（1） 王建国深知王建花对自己的积怨已深，似乎她所有受到的苦，都是自己害的。 王建国的据理力争，在她的面前显得是可笑至极，他不想为自己的行为辩解，这都是正常行为，在王建花的眼底，却是刻意而为之。 王建国站起来，为自己的尊严和面子冲着王建花鞠了个躬，“我跟你道歉，但不是为我早年的行为而道歉，而是为我儿子对你不诚实道歉，他确实是借钱炒股了。” 王建话冷眼，“你倒是嘴硬得很。” “既然如此，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就在王建国即将踏出门口的那一刻，王建花喊住：“等等——” 王建国扭头。 “我可以答应你分期还钱。” 王建国眼睛一亮，连连道谢。 “你先别谢得太早，我是有要求的，你要在当年笑话我的亲戚面前，给我道歉，你说你做错了。” 王建国认为王建花疯了，在说什么不可理喻的话，让他道歉？他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什么。 “当年没有人笑话你，我也……没有错……” “当年怎么没有人笑我，我们家，除了你之外，谁不在笑话我，还有老一辈人。” “呃……”王建花的执念太深了，老一辈人大多都去世了，尚存人世的也很老了，执着这些有意思吗？ 如果是自家人，看着王建花越混越好，早就不记得当年的事情，她怎么就明白不进去。 “谁敢笑话你呐……” “如果你不做，那我不愿意。我这辈子所有的脸面，都在当年丢完了。” “呃……”王建国不知道怎么说王建花的迂腐行为。 姐弟俩相互凝视了很久，王建国最终没有应下王建花，而是要回去思考。 王建国这辈子都不想做违背良心的事情，眼前这件，无疑是让他认下莫须有的罪名，他不想同意，但如果不同意，王君平夫妻俩面临离婚。 眼见着离还钱的日子越来越近，王建国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给王建花打去了电话。 那边接通，王建国没有拐弯抹角，“我会道歉，我只会道我儿子的，当年的事情或许我跟你沟通不善，但做法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王建国，你怎么回事？哦，现在还想来羞辱我吗？” “呃……” “钱，你女儿已经还了，道歉也不用了。” “君凝还了？” “是啊，已经还了，全数还清，我没有可威胁你的了。不过，她都没跟你说，证明你们父女关系也不好，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所谓的正义究竟有多让人受伤。” 王建国沉吟片刻，“对不起……” “跟我道歉？道什么歉？我可承受不起。” “或许当年你气愤的不是案子本身我不帮忙，而是我的态度，总是一本正经，在我看来是遵纪守法，在你看来就是不近人情。 如果我能更好地跟你解释这个问题，也许你就不会记恨到现在，毕竟你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那边传来一阵沉默。 “我年轻的时候，讲话过于刻板，总是一板一眼地说着法条，你的内心很难接受。如果我当时站在你的位置看待问题，然后跟你解释我的行为是无可奈何的。或许，或许，也不是今天这种局面。” 许久，那边传来哽咽声，“你还记得你当年说过什么吗？” 第50章 公正（2） 王建国思索良久，一直都没想起来。 王建花自嘲地笑笑，“或许你的无心，让我记了一辈子，真不知道是你的问题，还是我的。” “我……” “当时我只是请求你去说通一下，并没有强求你，而你，却对我说，这种投机取巧的行为，你这辈子不会做，坚决不与我这种人同流合污，你直接将我送的猪蹄丢出家门。 甚至还告诉了爸妈、姐弟、亲戚们，企图用大众的舆论来压倒我。 是的，你成功了，从那之后，在所有人的眼里，我就是一个不仅欠钱，还想要走后门却被赶出来的人。 王建国，说你一点点私心都没有，那不是的。同样的，你也有你自己的私心，从小到大，妈对你都一般，你不过是要证明一下而已，你的优秀，你书读出来了，而其他人没有，你有正义感，其他人不过是陪衬。 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妈一直不待见我，嫌弃我丢人，直到临死的时候，她连多跟我说句话的想法都没。 而爸呢，爸虽然比妈好些，但已然对我的态度不一样了，我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就是不一样！王建国，你真的足够正义吗？你不过是以公正的由头打压我！” 王建花的控诉，一下子将王建国的思绪拉进了当年—— 当年，确有其事，王建花带着猪蹄上门苦苦哀求，希望他能够去说通一下。 但他没有，不仅拒绝了，还将东西丢出门外，他认为，这是他一时之间气愤的行为，而不具备其他的意义。 后来他跟父母、姐弟、亲戚们说，纯粹是一个意外，当时父母过来询问王建花的事情，王建国只是讲述了经过…… 沈玉芬在家，沈玉芬意外公婆怎么来了，于是上去唠嗑，王建国本来就是跟家里人情感疏远，靠在一旁没有多言，紧接着沈玉芬就说道了王建花的事情，她只是陈述事情，没有任何的情绪成分存在，可听到父母的耳朵里，颇有嘲笑的意味。 毕竟在他们的眼里，沈玉芬是个外人，被外人这么一嘲笑，显然心里是不舒服的，他们表面上不动声色，沈玉芬家境好，他们不敢多言。 他妈回去之后，气不过，认为沈玉芬言语上不对，于是把这事跟二姐说了，二姐又传给两个弟媳听，然后不知道怎么的，所有的亲戚全都知道了。 王建国知道王建花或许不相信他的所说的，但依然将事情说清楚，给予她判断，“这事是我做得欠妥，我应该第一时间阻止玉芬乱说话，我当时不应该对你如此恶劣。是的，我承认，我对父母心有想法，认为他们对我的关心是最少的。但，但我不是这种人，我不屑做这种事情。” 王建国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时得不小心，让人家记恨了一辈子，一辈子呐。 唉…… 大多地矛盾来源于不能好好说话，他在这一刻感受最为明显。 王建国的解释，王建花信了。 王建国不像是会说谎的人，沈玉芬的那股子劲，确实是什么都敢往外说，这一系列地传来传去。 “大姐，其实你对父母的偏心也感受明显，不然也不会做出无端的猜测不是吗？” “你想说什么？” “我感受非常明显，所以我不爱跟家里人打交道。我始终走不出我的困境，大姐，我这次郑重跟你道歉，以前的很多误会，都是我的错，希望你不要多多责怪！以后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我就帮，我帮不上的，我会好好跟你说的。” “我……” “你因为一些误会也好，我的错误也好，记恨了这么久，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王建花没有回答，砰地一声挂下电话。 王建国一开始摸不透，但仔细一琢磨，坚持许久的执念，到头来不过是笑话，论谁都接受不了。 他想，或许自己的某种性子也是执念，但没有回头路了。 以前的他，更多是年少轻狂，对万事心存善意，却表达不佳，从而导致很多误会，现在想来很后怕啊。 对待亲人以及当事人，应该给予更多的耐心，否则人家不知道你的行为，很容易引起更多的矛盾。 ⚹ 晚上，王君凝破天荒跟父女俩一块吃饭，季永感到很意外。 王君凝吃到一半，云淡风轻地说：“我已经处理了大哥的事情。” 季永给季子音夹菜的手一顿，吃惊地说：“你又去掺和了？” “我不能看着他们夫妻俩离婚，我去掺和又有什么不对的。” 季永缓缓抬起头，“八十万，你给了？” “是，我给了，他们分期还给我。” “呃……” “季永，你不像是会为这八十万计较的人。” 季永气恼不已，“是，我不会因为八十万计较，但你起码跟我说一声。你什么都不说，直接就把钱借了，你当时我是空气呐！” 王君凝不解季永怎么会如此生气，他们家家大业大的，区区八十万而已，他能看得上眼，再者这八十万还是她自己赚的。 “吃饭吃饭，不要无理取闹了！” “这不是无理取闹，王君凝，你一直在为自己的家里解决矛盾啊，纠纷啊，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这个小家。以前是不管子音，现在更厉害了，钱借出去，都不告诉我一声。” “季永，你够了你，我一直以为你很懂的，怎么现在一个劲地发火，你到底在发火什么！这个钱本来就是我自己赚的，我借给他们有什么关系？” “我气得是你没有跟我商量！” “哦，我现在跟你商量了，你听到了。” “你现在这叫商量吗？你这叫事后告知！” 季子音看着父母俩争吵起来，心里头不是很好受，瘪嘴，“你们不要吵了！我不吃了！” 夫妻俩惊觉竟然当着孩子的面吵起来了。 季子音不理会两人，起身去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 季永如梦初醒，马上去敲子音的门。 “子音，你听爸说，爸妈没有吵架，只是在争论问题……” …… 王君凝在原地发愣，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她好心好意地解决人家的问题，怎么到头来搞得自己那么烦。 第51章 波澜 赵晴和王君平因为王君凝的帮助，两人的离婚暂且被压下。 赵晴回到家之后，将事情告知父母，赵宥之一听王君凝肯借钱，马上脸色一变，对赵晴说：“离婚这种事，岂可儿戏。你都多大岁数的人，还老离婚离婚的，幼稚不幼稚啊！” 赵晴心中已然明白，王君凝说得是真的，赵宥之是希望王家有个人出来解决事情。 “爸，既然只是需要人解决，你为什么不出钱？” 赵宥之看了一眼赵晴，“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我不明白，我是你的独生女，以后你的钱就是我的，你为什么要让王家人大动干戈，这样一做，显得我们家很势利眼一样。” “势利眼？你难道没有吗？王君凝一帮你们还钱，你也不想离婚了。” “呃……” “爸自有自己的考量，这钱是王君平欠的，要解决，自然要他们家解决，我们家出面算怎么回事。 我想着，如果他们家连这点能力都没，离就离吧。现在这状况，王君凝肯出手相助，你该思量一下家中的情况。” “情况？什么情况？” “他们家也就一个王君凝能力尚可。你应该跟他们家关系走近一点，以后没准她还能帮上你一点什么。” “爸，就王君凝那脾气，我可受不了。” “受不了？谁让你嫁给这家人了，应该识时务者为俊杰。” “爸，你有真心为我考虑过吗？” “呵，我要是没有为你考虑，你这事我压根就无视了。你都多大了，四十来岁的人，连点自己的思想都没，整天就知道买买买，小孩不顾，工作懒散，你让我说什么是好。” “爸……” “这次事情就这样了！” 赵晴没什么可说了，低头不语。 ⚹ 王建国再次上门找王建花，这次王建花不在家，他在门口等了一会。 他想，他一个快死了的人，还有什么恩怨是必须坚持的呢？ 答案是没有。大家都一把年纪了，不应该将昨天的事情牢牢记住。 王建花回来的时候，看见王建国的身影感到意外。王建国跟在她的身后进门，王建花冷淡不已，“怎么？今天上门来找又是什么意思？君凝都还钱了，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王建国沉思了一下。 王建花以为这事会不了了之，却没想到王建国亲自上门。 “我是专程跟你道个歉，以前的事情，在态度上，或许我做得不对，请你谅解。” 王建国郑重地跟王建花鞠了一个躬。 “对不起，是我当年态度不好。” 王建花眼神微微一颤，当年的恩怨跃上脑海，但似乎…… 没有那么恨了，她想，一切的一切倘若只是一个误会，那她的气愤和坚持真得有必要吗？ 王建花想起王建国小时候性子执拗，只要不是自己的错，他是不会轻易认的，这次怎么就轻易就范了？ “我很意外，你不像小时候的你了。” 王建国坦然一笑，“活到我这把年纪了，很多事情应该要豁达，豁达才能让自己愉悦，不是吗？苦苦执着，有什么意思呢？ 除了恨，还是恨，不如化解问题。我承认，当年的我是性子执拗，不肯轻易就范，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在这点问题上，我认可了。” “你认可了？” 王建花讽刺一笑，“那我呢？我又该怎么办？你现在什么意思？逼着我原谅你吗？” 王建国摇头，“不，我没有逼你，我只想跟你当面道个歉罢了，至于原谅不原谅，看你。” 王建花内心被一点点触动着，曾经她恨死了王建国，以此为动力慢慢努力，到后来，她发现自己也没那么恨，只是存在一个执念，她只能凭借这个执念继续生活。 如今王建国肯放下心中的执念，那她，又有什么理由苦苦执着呢？ “其实，如果不是你儿子找上我，我不一定会对你有什么做法，一来我真得下不去手，二来我也心知有愧，当年的每一个行为，只是在情理之中，不是极为恶劣。只是，只是，我过不了心中的那个坎罢了。” 王建国见王建花松动了，“我知道，毕竟我们俩是一个家庭里长大的，你对我的性格了解，而我对你的性格也了解，你不会刻意去害谁。” “我们都一把年纪了，该和过去做个了结。” 王建花看了一眼王建国，眼神从一开始的迷茫，渐渐地舒展眉头。 阳光照进来，映在她的身上，“或许，你是对的……” ⚹ 王君安本以为可以和王君平一起让老头子卖房，却没想到事情被王君凝解决了，这女人真得自己掏出八十万，替王君平解决事情，这令他始料未及。 烧烤店里，兄弟俩你一杯我一杯的，王君安想着美梦破碎，猛地又灌了一口。 王君平看了一眼王君安，“也许我们以前对君凝有误会，她人不坏，只是不会表达。” 王君安嗤笑一下，“王君凝，人本来就不坏，毒的是那张嘴。再加上她一点都不示弱，她是不是跟你说，她比你强这类的话了？她本就是这样的人，为了求一点点的认可，什么事都干得出。” 王君平一开始被王君凝是气得不轻，借钱就借钱，还说那么一堆惹人嫌的话，什么用意啊。 转念一想，谁会借个八十万，然后说几句话来恶心你，这不是自找没趣嘛！纯粹好心办坏事，都不是正常人能干得出。 其实，王君凝的嘴一直是这么毒辣的，他应该理解。 王君安淡笑，“你啊你啊，王君凝是收买了你了！” 王君平摇头，“这不是收买，她只是表达上有问题。” “呵，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表达上的问题，反正你等着，王君凝可不是这么消停的人。以后你们家会被她烦死的。” “呃……” “怎么，不信？你等着看。” “我相信她，既然肯借钱，不至于心太坏。” “好，我就一句话，你等着，我们等着看。” 王君平不吭声。 “我换个问题，你能跟我平心静气吃烧烤，你能跟王君凝吃吗？” “不能吧。你和王君凝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王君平看向王君安，他明知道王君安老想着卖老头子的房，俩人三观不合，但依然坐在一起吃烧烤，这又代表什么？ ⚹ 王君凝整日忙于公司的事情，无暇分身，对待季永的话，她心中知道问题是存在的，但这都是小问题，再加上工作的繁忙，她无暇细想。 这日，杨清请假，办公室的咖啡喝完，她只能去茶水间取速溶咖啡。 刚走到茶水间的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在说。 “你听说了吗？食堂的意大利面吃到小刘拉肚子了！” “早就知道了。那家西餐厅以前价格高，现在价格低了，但质量已经不行，好多人都咕噜咕噜的中招了，小刘只是其中一个罢了。真不知道怎么找的，范主任找了一个这样的餐厅，真是苦死我们咯！” 王君凝眯了眯眼睛，西餐厅？ 这不就是王君安那家吗？ 之前有所听闻，但一直没空，所以没有去问，怎么这次就闹出问题了？ “皇亲国戚呗。” “你们知道吗？他是我们王总监的亲弟弟，你说说，这层关系……” “难怪，难怪，现在王总监的手伸的是越来越长了，难怪范主任都可以不顾公司的标准，直接让人家进来。” 此时，门口刚好有人进来，看了一眼王君凝，冲着里面的人喊，“你们都胡说八道些什么呐！” 众人这才发现，王君凝站在门口，面色凝重。 瞬间，大家如惊弓之鸟，不敢多言一句，纷纷散去。 王君凝拿了咖啡，转身去了范煜的办公室。 范煜面对王君凝的到来不感意外，范煜对待王君凝是客客气气的，先是问王君凝想喝什么，见王君凝摇头，又问她想吃什么，特意拿出自己珍藏的巧克力。 “你就别跟我客套了，食堂的事情我有所耳闻，我今天过来就想问你一句，当时让王君安入驻进来的时候，你有没有经过公司标准的考核。” 范煜笑了，“瞧你，你是听到他们的风言风语了吗？全部经过公司的考核，我都按照公司的流程走，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那拉肚子的事情，你有没有处理？” “哦，我已经查清楚了，是他们自己奶茶喝多了，从而导致拉肚子的，跟你弟弟没关系。你也知道，现在流行奶茶，奶茶一加冰，喝了容易拉肚子。” “王总监，你就放一百个心在肚子里，这事就是同事的以讹传讹。” 在范煜的一再保证之下，王君凝渐渐地相信他的话。 倘若这事真出了什么问题，范煜是吃不了兜着走，没必要帮王君平到这个地步，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王君凝前脚刚离开，范煜后脚又跟徐简电话汇报了。 徐简听了很满意，一直夸范煜工作能力很强，是个可重用的人才。 “徐副总，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收网？我怕王总监打电话跟王君安核实。如此一来，对我们是不利的。” “小刘那边什么个意思？” “现在一定要西餐厅有个解释，我正压着呢，谁知道闹肚子这么严重，现在在医院住着。” “恩，王君凝很快也会知道的，你只能瞒得了一时，这事，我晚上跟爸爸汇报，你明天好好表现。” 范煜一听，眉开眼笑，“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王君安此时是一个头两个大，他用低价的蔬菜和食材代替，没想到频频发生问题，如今还有人进了医院，这…… 这事是范煜逼他上的绝境，现在出事了，范煜那边没什么表态，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会看在王总监的份上帮你的，你不要担心。” 人进医院是事实，谁都压不住啊！ 再来，大家都知道他们的西餐有问题，谁还敢来吃啊！ 如今即便是不要钱，公司里也没人敢拿，生怕自己中招。 王君安想过许多的对策，但都没去实行，只因为范煜让他放心。 祝梓玉比起王君安的焦急，她显得淡定多了，敷着面膜躺在沙发上，“哎呀，你急什么，范主任不是答应帮我们吗？这是他的下属，他比我们了解，他自然会妥善处理，你就别担心了！” “早知道在有人反映肚子不舒服的时候，我就应该换菜了。” “什么早知道晚知道的，我们如果用好的菜，价格那么低，一天开销多少你知道吗？范主任说得是对的，至于小刘，只是一个意外，他本身就有肠胃炎，这怪得了我们吗？ 王君安，我们这些年都是把钱投出去，赚回来的不多，即便是有，也重新投出去了，我们手头上不止没钱，还欠了大一笔钱。” 第52章 矛盾（1） 祝梓玉的话，颇有道理，这是他们不得不走的一条路，不是选择题。 “我以为，我们还有一点点钱的……” “你疯了不成？还有钱？哪来的钱啊，上次你妈房子卖了，这边贷款还一下，那边还一下，我们已经所剩无几。 我们西餐厅是亏损状态，投资公司是亏损状态，盈利的是KTV和按摩店，但这两个只是占了一点点的股份，我们主营的西餐厅和投资公司一直一蹶不振。” “行了，我知道了。” “你现在要么就是听范主任的话，要么就是去找王君凝，别无他法。” 王君安心想，王君凝是不想找了，那还是等范煜的消息，既然他肯看在王君凝的面子上，这事没准就压下去了？ ⚹ 王君凝一大早来到办公室，被通知去徐平的办公室。 她思索了一下，心中一突，难不成是王君安的事情闹到了徐平那里？ 带着忐忑的心思，王君凝过去了。 一进门就已看到徐简和赵贵都在，顿时心中的不安感越发的强烈。 王君凝笑了笑，“都在啊……” 徐平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赵贵瞥了一眼王君凝，“君凝关于小刘的事情，你已经知晓了是吧？” 王君凝点头，“我已经听范煜说了。” 徐平深深地看了一眼王君凝，“枉费我对你寄予厚望，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王君凝感到不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什么事？发生什么事？你想把自己摘干净？” 王君凝心中一沉，“这事，我知道的，可能和你们知道的有出入，范煜，你不是跟我说，小刘那事是奶茶喝得吗？怎么？” 范煜低头不看王君凝，“王总监，小刘那事，我真的压不下去了，小刘已经住院了，必须讨要个说法。我是真的没辙，你要我压，我压了，但是小刘已经……闹大了……” “爸，小刘没办法，这不找上我，希望我能给个说法。虽然我已经不管公司大部分的事情，算个闲人。 但我真的看不下去，王君凝现在是一手把控，让自己的亲弟弟进来耀武扬威，甚至让员工吃了拉肚子进医院。” 王君凝暗叫糟糕，盯着眼前一唱一和的范煜和徐简，敢情这两人是联合起来，想要将自己拉下去。 “爸，幸好我及时发现，不然让某些人只手遮天。” 现在两人联手，自己很难说清，如果自己说自己弟弟是按正规流程进来的，那人家要证据，进来的流程全靠范煜说是正规，到底正规不正规也没法说。 这次拉肚子事件，按照范煜的说法，像是她刻意叫范煜对外说是奶茶事件，从而掩盖真相。 现在她说再多，不过是辩解之语。 王君凝心凉，“徐总，这事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调查清楚给你一个解释。” 徐平冷淡不已，“赵贵，你负责去安抚小刘，给予相应的补贴，可不能让员工心寒。” “爸，我已经去做了，这事就交给我吧？” “你做得很好。”徐平投以赞许的眼光，随即又说：“接下来的工作交给赵贵，他比你老道，你跟在身后多学学。” “至于君凝，你弟弟的西餐厅肯定是不能再合作了，我会安排人谈解约的事情。我给你一周，你去调查你所谓的真相，如果查不出，那就别怪我了！你去调查真相期间，所有工作都暂由潘铭代管。” 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潘铭，一个被所有人遗忘的小角色，竟然渔翁得利。 他是市场部总监，做事稳妥，向来以稳扎稳打出名，缺点是较为保守，无论做什么都再三斟酌，从而导致错失最佳时机。 论决策力，他不如王君凝，甚至不如公司许多人，他太稳了，稳得犹犹豫豫。 徐简是不甘心的，他费尽心机折腾，到头来竟然让潘铭捞走了。 “爸，这事……” “这事没有异议，先暂时这样吧。” ⚹ 公司大楼下，王君凝开车的时候，恰好碰见了徐简，她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他什么。 “徐副总好厉害，轻轻松松扶持潘铭上位。” 徐简恨得是咬牙切齿，王君凝是故意给他难堪吗？ 谁想扶潘铭上位，特么自己都被架空了，让潘铭上位岂不是笑话。 “王君凝，自己做了亏心事，怎么着，想喷我头上了？”徐简绕着王君凝走了一圈，“你是不是带了录音笔？” 王君凝冷笑，“你以为我是你吗？做这些小动作。” 徐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是不服，可以去找范煜，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王君凝凑近徐简：“你吩咐范煜做的吧。” 徐简：“王君凝，有时候你挺聪明的，但你这股子聪明来得太迟了。” 王君凝眯了眯眼睛，心中气愤不已。 要找出范煜有问题，实在是太难，即使找得出，范煜也会各种辩解，到头来惹得自己一身骚。 徐简推了一把王君凝，“你就慢慢查吧，我看你能查出什么！” 徐简头也不回的离开，王君凝险些摔倒，被赵贵扶住了。 王君凝整了整衣服，不想在赵贵面前显得狼狈，“谢谢……” “我早就提醒过你，现在公司风起云涌，你要是过于耀眼，恐怕会变成众矢之的。” “谢谢你的好意，这不是刚好遂了你的心意，你可以掌控的越来越多，提醒我做什么。如果我下去了，徐简架空，岂不是你一人独揽大权。” 赵贵笑了，“你以为我傻啊！” “徐总心思那么重，岂会让我一个外人干涉那么多。到时候我权力太大，直接就被调出公司，去分公司当个老总，我们的分公司哪个有总公司位高权重。 你很清楚，我需要你在公司，形成两个人各自一股势力，一来徐总不会忌惮，二来为我自己。” 王君凝知道赵贵眼光足够长远，心思也够深，“帮我一把，等于在帮你。” 赵贵：“帮你？我认为不需要。” “你前面说了，你要形成两股势力，我是最佳人选，而潘铭，想必你也看不上眼。” “王君凝，以你的能力，连这点破事都解决不了，你还配当我的对手吗？” 第53章 矛盾（2） 此时的王君安处于焦虑当中，尤其是接到范煜的来电，表示自己也帮不了他，现在公司要求解决，他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想去找范煜再商讨一下。 他刚走出西餐厅，王君凝正走过来，姐弟俩四目相对。 王君安惴惴不安，不敢正面直视王君凝。 西餐厅内，这时候没人，静悄悄的。 王君凝姐弟俩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她抿了一口茶。 王君安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怎么跟王君凝说这事，现在那边闹着要解约，难不成是派王君凝来当说客的？ 如果是王君凝，没准还有戏，王君安的眼神中燃起了希望。 王君凝冷淡不已，“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和我们公司继续合作，是不可能的。现在你有两条路，一是将事情发生的经过跟我说，二是我对你不管不顾了，任其公司对你解约，违约金是比较高的，恐怕你承受不起。” 王君安顿时傻眼，王君凝一下子打破了他所有的希望，“这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有什么转圜的余地？我介绍你过去的，你跟范煜勾搭上，从那之后什么都不告诉我，你认为能有什么余地？” “王君凝，我是按本事进去的，凭什么要跟你说？” 王君凝眸光一冷，提起包包，作势要离开，“成，你什么都不需要跟我说，那我也不在这里自找没趣。” 王君安拦住了她，“有话好好说，急什么。” 王君凝冷笑，“你认为你现在还能靠谁？范煜？他早就放弃你了。” 王君安低下头，所有的形势都对自己不利，他没辙，只能一五一十地跟王君凝交代。 王君聆听完，内心波涛汹涌，没想到范煜和徐简下了那么一大盘棋，她都不知道，真是心机叵测。 但令她更没想到的是，王君安这小人，竟然直接抛开她，以为自己能上天了。 王君凝本来想过来骂一顿王君安，但她为了所谓的真相，耐住性子，好好听他讲话。 却没想到啊，听到真相之后，她都气得快炸开了，王君安可真没让他失望，干啥啥不行，坑亲戚第一名。 “你的意思是范煜教你用劣质的菜。” “是啊，如果不是范主任提醒，我怎么可能想到这个茬。” “呵，人家教你用劣质的菜，你就用劣质的菜，你怎么不用脑子想想。” 王君安瞪大眼睛，“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用脑子想想，我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菜价跌了，我怎么维持收入，利润都没了。” “菜价跌了，你该考虑的是换个厨师，以及形成自己的进货渠道，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算是什么意思？岂不是败坏自己的名声。” “你以为厨师这么好找吗？我找个优秀的厨师，得花多少心血。再说了，人家那么优秀，为什么要在我这里上班。” “呃……”王君凝白了他一眼，“看来你和范煜才是一丘之貉。” “你来找我，肯定是为了解决问题，你就不要跟我吵了，我们吵吵没意思，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了，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王君凝怒气满满，“我能有什么办法？酒送了，你就是贿赂，菜有问题，导致人家进医院。让我有什么好说的。” 范煜真是好招数，如果他拿出酒，这事就是铁板钉钉的贿赂，她更说不清。 即使她说出真相，恐怕没有人相信她，毕竟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口无凭，范煜直接说都是她指示的，她又能怎么样？ 范煜和徐简一步步，就是想让她彻底翻身不了。 “那这事？” “等着赔钱吧你！”王君凝心烦意乱，“你个傻子，中了范煜的圈套还不自知，傻不傻啊！” 王君凝烦乱的离开，独留王君安在原地发呆，“圈套，为什么啊？我跟他又没有什么交恶！” 此时，王君安想起范煜前后态度不一，隐隐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慌了！ ⚹ 一周之期即将到，王君凝始终找不到最好的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去徐平那边解释。 结果一如所预料，她降职辅助潘铭工作，虽然职务不降，但工作性质已然发生变化。 办公室内，徐平语重心长地说：“我已经尽力为你争取到最好的位置了，虽然我很欣赏你，但你确实不该把亲弟弟招公司来，闹出那么大风波，让我们怎么收场。” “徐总，这一切……我认为是被栽赃了。” “你认为是你认为，你没有拿出确切的证据，我仅仅只是相信你，但说服不了大众。” “君凝，你就暂且待在这个位置上委屈一下。” “恩……” “你知道吗？范煜可是拿出你们贿赂的证据，高档酒。我看他那气势，很想让你下去，你们俩的矛盾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我看人很准，你是个人才，我用尽全力在保住你。” 王君凝即便再不满，一听这话，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 王君安面临解约赔偿款，毕竟这事是他这边有问题，从而导致员工进的医院。 来谈的是一位他不认识的工作人员，一点不留情面，带了一名律师，两人一直念念叨叨，王君安对法律知识知之甚少，但也知道，自己已经违约了，起码要赔偿十万左右。 十万，他都没赚那么多，就要赔，心里十分难受。 “王君凝呢？她……” “王总监已经不管这事了，现在由我们全权处理。” 这事听在王君安的耳朵里极其讽刺，王君凝说好的要帮忙，结果现在不管不顾，让他赔了那么多钱！ 问题是，他哪来那么多钱啊！ 他思来想去，这事必须让王君凝有个说法，但自己去找王君凝，铁定是被人家赶出来，人家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忽地，他想到了老爷子。 ⚹ 王君安跑到老头子面前是哭哭啼啼的，连带祝梓玉一起。 王建国听清这情况是恨铁不成钢，他知道王君安不成器，没想到还连带折腾到王君凝。 王建国本来高高兴兴准备买菜，然后去老柳家一块吃饭，一听这事，什么心思都没了。 “事实上，在这件事上，君凝做得没有错。她帮你是仁义，不帮你是正常。毕竟这事谁都出面不了。” “爸，那我这十万，我真的没有钱啊！你让我怎么办啊！” “这个，我也无可奈何。” “爸，不然这样，我现在打电话给君凝，就说我们找她，没准她会过来的，到时候帮我想想办法，你看可以吗？” “呃……”王建国叹了一口气，“随你吧……” 王君安立马给王君凝打了电话，让她过来。 跟王建国说得是我们，一打过去变成王建国找她，王君凝骂骂咧咧的，但迅速开车过来了。 王君凝一过来，瞪了王君安一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王君安，你还好意思找我，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吧？跟爸说算怎么回事啊？” 王君安一下子火上来了，祝梓玉拉了拉他，他收起情绪，“我这不是找你商量吗？” “商量，这有什么好商量的，十万块钱已经是我为你争取到最好的结果，不然正儿八经按照合同上赔的，起码二十万，王君安，你数学不好我不怪你，但你总不至于听不懂律师说的话吧。” “律师又没说是你？”王君安小声嘀嘀咕咕，“我以为是范主任帮我的。” “傻不傻啊你，还想着范主任。我跟你说，这事就是范煜在设计我，你不过是他的手段罢了，我比你损失更惨重，我找谁哭啊！” “你又损失了什么？” “听听，你又损失了什么？副总裁的位置本来是我的，现在因为你这件事，所有人都以为是我找关系让你进来的，还发生这样的大事，副总裁没我什么事了，现在还要协助一个我都看不上的人工作，我失去了最好的机会。王君安啊王君安，我从一开始上班至今，想的就是那个位置，结果呢，被你搅黄了！” “你可以解释啊，这事跟你没关系！” “我解释，谁信啊。我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跟你这种人掺和一起，你进来给我添了多少麻烦了你！” 王君安静默在一旁不说话了，他不知道全都是范煜的圈套。 “你就别想着范主任了，你的范主任是想着我俩死一死呢！” 王君安气不过，站起身，“我去找范煜算账。” “等等！算账，你凭什么去啊？他事情做得是滴水不漏，你去争论什么，怕到时候你一火打了他，人家报警，能让你进拘留所的！” 王君凝一把摁下王君安，“你以为他是我吗？被打了一巴掌就算了？他绝对会睚眦必报，到时候，你怎么死都不知道。” “我……” “你什么啊，你傻啦吧唧的！” “你骂我！” 啪的一声—— 王君凝一巴掌甩到了王君安的脸上。 王君凝的力气不大，她轻蔑地看了眼王君安。 王君安脸色很是难看，不可置信地说：“你打我？” 第54章 矛盾（3） “跟你的力气比起来，我那手劲简直是毛毛雨。” “王君凝，你别太嚣张！” “谁嚣张啊！是我介绍你进的公司吧，搞得自己那么晦气，王君安，我早该知道你对我心存芥蒂，一达成合作就想甩开我。 我也懒得理你的小生意，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是你影响了我，而不是我影响了你，你不该自我反思一下吗？” 王君安被王君凝呛得说不出话来，转头看向王建国，“爸，这事……” 王建国心知这事是王君安错了，但在王君凝面前斥责王君安，他做不出，认可王君凝做得是对的，之后恐怕王君凝对待兄弟二人态度更为嚣张，一个问题，他内心是百转千回，末了，才缓缓说：“这事，我不清楚，我也不想清楚，你们姐弟二人自己商量着。” “呃……”老父亲不想理会，态度表达得很明显。 王君凝一口气咽在肚子里，始终没有说什么，不当着众人说王建国，是她最后的底线。 王君安也没料到王建国是双不管，他起码也要管管自己的儿子啊。 “爸，这事……” “我累了，你们要吵出去吵，别在我面前吵。” “呃……”王君凝压根就不想理会他，直接走了。王君安和祝梓玉面面相觑，“爸，那这事。” “我不管了。你要解释，人家君凝已经跟你解释了。” 面对老头子的不管不顾，王君安失望了，本以为可以好好谈谈这事，却发现越闹越僵。 王建国对待家中的事情实在是烦躁，感觉自己的胃是越来越痛，吃了药，勉强稳住，他跟老柳说出去吃饭。 老柳想着，本来约好是来家里，怎么好端端出去了，虽然心里纳闷，但也同意了。 两人来到一家面馆，各自点了一碗拉面。柳军看着拉面若有所思，“小时候，我想人家一碗拉面都想的口水直流，现在日子真是好。” 说着，他呼噜呼噜吃起来，见王建国在一旁发呆，“吃啊，你愣着做什么。” 王建国望向柳军，“其实，我今天是想跟你说点私事。” 柳军猜到了一些，王建国是不想让自己妻子知道太多，于是说道：“你说……” 王建国絮絮叨叨地将家中发生的事情说了，柳军听完，沉默了一会，“这事，确实让你很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不好处理。” “哎，家里闹成一锅粥，我是烦得不行，还是你好，儿子在外地，不用面对那么多。” “好什么啊，家里冷清。”柳军摇摇头，“你孩子们都大了，你也不好说理，还不如让自己过得高兴，去想太多。” “可君凝老让我主持公道，我这不是烦嘛。” “君凝这孩子看着很懂事，怎么在这件事上糊涂了。你是老人，老人最重要就是安安心心养老，让你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怎么是好啊。” 柳军这话是说到王建国的心坎上，“对啊，我以前没折腾，现在也不想折腾，只想好好养老。这事搞得我心里很烦，三孩子是轮流出问题，前一阵子君平，这一阵子君安，我怕过一阵子君凝又出问题，我怎么管得过来啊。” “管不过来就别管，你就安心上班。”柳军连汤都喝完了，“折腾那些做什么，别费劲。” 王建国点头，心里是一百个同意柳军，只是隐隐有些不安。 “不过……” 柳军疑惑，“怎么？” “算了，算了，没什么，吃面。” ⚹ 王君凝自打和季永发生矛盾之后，是频频吵架，两人见面都不怎么讲话。 有那么几次，王君凝想主动和解，但一看季永那个臭脸，完全不想讲话。 季子音跟她的交流是越来越少了，母女俩本来还会聊聊天，现在也是一句话不说，或者是她说了一句，季子音应了一句。 王君凝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进行一个良性交流，只能顺其自然。 周末，季永和王君凝去参加朋友烧烤聚会，定在河边，这些朋友都是季永从小到大的朋友。 王君凝以前忙于工作，从来不掺和这事，现在公司上很多的事情不是她主导的，她闲了不少，于是就跟着过去了。 众人各自带了老婆孩子，和乐融融地烧烤，季永颇感意外，王君凝最近倒是没这么忙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正当众人高高兴兴的时候，其中一人对着王君凝说：“君凝，你这次失利，真是损失太大了。” 众人皆是一惊，纷纷望向王君凝，王君凝笑了，“是我想好好在家带孩子，对我来说，这不亏。” 季永转头，疑惑地看了一眼王君凝。 “是，你厉害，能安心顾家真让我感到意外。” 吃完烧烤后，孩子们玩成一团，王君凝和季永在散步。 王君凝望向季子音，季子音一开始在众人面前高高在上的，不想跟任何人玩，其中有一个同龄女孩拉着她，她才慢慢融入人群。 王君凝会心一笑，这孩子跟自己可真像。 “你的失利，怎么说？”季永问道。 王君凝：“你不是不想跟我说话吗？对这个感兴趣吗？” “王君凝，我一直都很关心你。” 王君凝淡笑，“哦，我知道了。” 王君凝跟季永解释了一番，现在自己的位置是不尴不尬，所以闲了不少。 季永一听，“倒也不是坏事，你可以全身心将精力放在家庭。” 王君凝望向远方，“呵，我像是会服输的人吗？” “你想怎么样？” 王君凝：“没什么，趁着这段时间陪着你和孩子吧，以后的路以后再说。” 这对于季永来说，是一件好事，他压根不想王君凝在事业上过于忙碌。 王君凝知道季永的想法，这次她聪明了，没有告诉季永自己的真正想法，“季永，你知道吗？有些不被认可的人，她从小到大的使命就是拼命让他人认可。” 季永傻眼，不解王君凝的意思，“什么意思？” 王君凝笑着摇头，“没什么……” 她向来在众人面前是说一不二的，如今面临「听话」事事受制于人，这让她怎么能忍受的了。 她一直以为季永足够了解她，如今看来，不如一个外人，他的朋友都比较清楚。 第55章 君安的心思 王君安眼见着这十万块钱是要还的，四处筹钱。大部分亲近的人他都借过，不可能再借了，萍水之交人家不会借。 再者他都不好意思开口问，一问自己的面子搁哪，在所有人面前，他是大老板，而不是这种四处借钱之人。 原以为合作一把能赚不少，没想到还赔进去十万块钱，这真的是…… 一直以来，祝梓玉对王君安颇有信心，认为他聪明、智慧，不过是时运不济，才不如其他人，可两人在一起之后，就没赚过钱，她已经开始自我怀疑了。 祝梓玉有些心力交瘁，开始劝说王君安少开一些店，不要搞得那么大派头，到最后没有一家店赚钱，两人沉浸在我是个赚大钱的人，实际上是身无分文的穷人。 哦，不对，还倒欠许多钱。 连穷人都不配。 家中，祝梓玉和王君安在商量着。祝梓玉希望王君安能务实一点，卖掉三家店，专心经营一家店，王君安失神，首先想到的是，如果卖掉三家店，那不知道的人岂不是认为他破产了？ 这个脸他可丢不起，他在所有人面前都是高高在上的大老板，他不想从空中坠入凡间。 “这不行，做生意就是放鸡蛋，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祝梓玉一听，顿时觉得可笑不已，大家手头上现在都没钱了，还放鸡蛋呐，都是烂鸡蛋，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王君安，你能不能务实一点！” “你懂什么！我们现在是困境，但只是一时的，很快就会过去的。” “呃……” “那你说，我们怎么渡过难关？难不成又找老头子借？老头子上次可是拒绝你了！” “他是我爸！怎么可能对我不管不顾！” “成，你厉害，你牛逼，我看你怎么从老头子那里榨出钱来。他三个孩子呐，你又不是独生子！” “他们俩又不缺钱，缺钱的是我！” “得了，我跟你说不明白，我会证明给你看。” 最近王建国都和柳军凑在一起，两人越发感觉彼此有共鸣，不过性格表现得不一样。 柳军和王建国相处久了发现，王建国的胃不好，老是吃药，或者痛得不行，他常常劝说，有病就去医院看，别省那点钱。 王建国每次都是摆摆手，我没事啊，就是一点小问题，没关系，我有吃药。 柳军倒也没说什么，两人本来约好周六跟其他老头一块去附近的迦南县旅游一下，放松心情，因为离得近，可当天来回。 王建国还挺高兴的，虽然家中的事情很烦，但他也没办法解决，跟同事、朋友一起散心多好。 在临行的前一天，王君安打电话过来，说明天要带他一起去赏花。 王建国两难了，已经和他们约好了，临时变卦去赏花，会不会不妥。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打电话跟柳军商量。 柳军那边一听，心中知道一二，王建国既然问出这话，肯定是想跟儿子一块出去，但又不好意思表达拒绝，毕竟是已经答应了。 柳军直接就说，“父子之间的关系是最重要的，刚好趁现在缓和一下父子关系。” 王建国知道柳军是给自己台阶下，再三道谢，“这事，谢谢了！” “我知道你肯定想和儿子缓和关系的，上次那事太僵了。” “对啊，君安都没带过我出去玩，他头回喊我，我拒绝也不好。” “我理解……” 第二天，天色不大好，微微有些凉，是个阴天。王建国昨天又跑到超市给他们买零食和水果，他听说柠柠也来，这孩子喜欢吃零食，于是折腾到很晚才睡。 赏花是在新区的园区，开车需要一小时。 一路上，气氛说不上好，王君安和柠柠之间依旧是火药味浓浓，最终是王建国塞了一包薯片给柠柠，这才暂停了他们之间的争论。 但王君安的脾气比起之前是好些了，谈到王君凝的话题上，他尽是体谅和谅解，这让王建国很是欣慰，或许经过这件事，王君安成长了。 由于天气问题，来赏花的人并不是很多，王建国不想去游船嫌累，王君安陪着王建国。 王建国颇感意外，这孩子是懂事不少啊，之前从来不管不顾的。 虽然两人从来没有出来玩过，但平日里吃饭点菜都以自己为中心，不管他人的喜好，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两人待着也无聊，王君安还主动问他，“爸，你想吃汉堡还是馄饨？” 他感到颇为诧异，随即选择后者，父子俩各自点了一碗馄饨。 吃饭的时候，王君安地对王建国说：“哎，这些年是我不争气，君平、君凝都混得比我好，我真辜负你们两老的恩情。” 王建国半碗馄饨下肚，拍了拍王君安的肩膀，“没事，接下来好好努力。我们都是一家人，不会因为谁混得差点就嫌弃，也不会因为谁混得好点就高看，大家都是一样的。” “对，对，你说得是。”王君安挠了挠头，“不知道我能不能过了这个难关。” 王君安的声音虽小，却让王建国听得仔仔细细，想起上次的十万块钱，“十万块钱有困难？” 这次不同于上次的战火弥漫，更像是父子俩的谈心，所以王建国没有那么排斥提到这事。 “没事，爸，总会过去的。大不了我把全部的店都卖了，砸锅卖铁也要把钱还上。” “卖了店，你怎么生活啊。你可别那么傻！” “怎么不能生活，我去摆摊，我去打工，总归够一家子生活的，爸，你就别担心我了。之前是我做错了，没有顾及家里，我现在明白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不会麻烦你的。” 王建国是个容易心软的人，一听王君安这么一说，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爸，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我当时识人不清，以为范煜是个好人，现在惹来君凝的误会，都是我咎由自取。” “这事也不能全怪你，只怪君凝公司里的内斗太厉害了，你不过是被牵连进去的。下次我遇见君凝会好好跟她说说，让她别记挂在心上，你们可是亲姐弟，没必要搞成现在的局面。” “爸，我会好好的。” 王建国深深地看了一眼王君安，心里头不是滋味。 一天游玩结束，王君安送王建国回到家。 车子离开王建国所在的小区，祝梓玉急了，“你今天带老头子出去玩，有没有提到钱的事情啊！” “妇人之见，哦，我今天头回带他出去玩，我就提到钱的事情，老头子是个有文化的知识分子，懂得不要太多，我这么做，只怕是反效果，理都不会理我！” “那你准备怎么做？” “今天老头子心软了，这一周我们走得勤快一点，用点苦肉计，不怕他不借钱。说白了，我是他亲儿子，他肯定会在意我的死活。老头子一生节俭，省来省去不就为了个万一，现在我这个万一来了，他会帮我们的。” “行，我就姑且相信你一次。” 一直在后排吃泡泡糖的柠柠一听，不屑地笑起来，“自己没本事，想套爷爷的钱，你可真是有见地啊。” 王君安从后视镜，冷眼瞧着自家的女儿，“瞧瞧你那样子，跟子音、吱吱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爷爷也不怎么待见你，你还好意思说我！” 祝梓玉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说孩子。” 柠柠扭过头，眼神中充满了愤怒，顿时觉得爷爷买的所有零食都不香了，甚至有念头全部丢出去！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车子刚停下，柠柠就将所有的零食和水果丢到了垃圾桶里。 王君安骂道：“你疯了吗？” “他不喜欢我，我还不需要呢！” “呃……”祝梓玉为难地看着孩子，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连续一周，王君安对王建国是嘘寒问暖，过来给家中添置新的绿植，经常买菜给王建国，还让祝梓玉给王建国送扫地机器人。 王建国都觉得不好意思，对祝梓玉说：“不用了，我自己扫扫就行。” “爸，那怎么行啊，扫地多累啊，用了这个玩意，你就不用那么辛苦！” 王建国一来欣慰，二来忐忑，王君安和祝梓玉总算是有孝心了，却又纠结，这两人都没钱，给自己添置这个添置那个，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君安那事，怎么样了？” 祝梓玉手一抖，“没，没关系，我们俩可以撑过去的，爸，你就不用担心了。” “君安，那孩子。” “爸，君安最近都是借酒消愁，整天在家哭哭啼啼的，说什么以前对你不孝顺，对君平和君凝也不好，他心里是十分难过啊，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建国心中一揪，“哎，这孩子，现在真是懂事不少啊！但是借酒消愁也不是一个事！” “爸，这事君安是不让我告诉你的，他怕你知道担心我们，我现在没办法，家里欠钱太多，也不知道怎么办！他在所有人面前表现的自己很好，实际，实际……哎……” 第56章 戳破 王建国猛地想起王君安小时候嘴巴最甜，跟在他身后「爸爸爸」不停地叫着。 王建国辗转反侧数日，想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心中一揪，王君平、王君凝两人不需要他挂心太多，唯独这个王君安啊，不成器，但手心手背还是肉，即使是一个废材，也是自己的娃啊！ 最终打了个电话给王君安，说自己手头上有些钱，让他过来拿。 那边的王君安正在和祝梓玉探讨着，万一付出那么多，老头子依然顽固不给怎么办。 这事，王君安也是没谱，只是凭借对老头子的第六感，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老头子的电话犹如及时雨，让他所有的担忧都放下，嘴角微微上扬，语气仍旧保持不变，犹犹豫豫地说：“爸，这不好吧，万一让君凝君平知道，家里又要横生波澜。” “钱是我自己的，我知道该怎么花。” “那……” “你别跟我废话了，明天来拿。” 王君凝现在是无官一身轻，虽然是协助人家，但潘铭跟她是竞争关系，两人互相防备，重要的事情不会让她知道，她落得一个有官职，无实权的境地。 对于这种情况，季永是乐见其成，王君凝太忙了，现在有钱有闲，是大多数人都期望的生活，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王君凝只是笑而不语，无官一身轻，简直是个笑话。私营企业，能养一个闲人吗？只怕是闲置几年，随即让其走人。 不过对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隐忍，没有什么比隐忍更重要了。 季永从朋友那边带回一些海鲜礼盒，刚好王君凝有空就顺势带给王建国一盒。 王建国刚好在看电视，一见王君凝来了，高兴是高兴，但又怕王君凝说他，王君凝的脾气不好，万一说火起来，他很难抵挡。 父女俩没说两句，王建国就说：“你要是有事，可以先走。” 王君凝一听这话，“哦，我没事，多亏王君安的帮助，让我变成一个闲人。” 这句讽刺，王建国不知道怎么接，只是虚笑一下。 “对了爸，王君安有没有找你借钱啊。虽然十万块钱不是大钱，可我认为他肯定是拿不出的。” “呃……”王建国顿时表情怪异，他没想到王君凝突如其来会问到这一茬，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王君凝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其中竟然有玄机，顿时气恼不已，“爸，如果你不说，我亲自去找王君安。” “别，别去找他，他心烦着呢。”王建国阻止了王君凝，在王君凝的瞪视之下，将所有事情全部说了。 王君凝听完，脸黑了大半，好个王君安，算计别人不成，只会算计自己家里人。难怪在外人那边一毛钱都没赚到，这点小聪明啊，全用在家里人身上了。 “爸，你认为君安是真心的吗？” 这个问题，王建国考虑过，但他不想深思这背后的真实性。 王君安说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这才是本质。他快死了，为儿子做点贡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个原因，他又不能跟王君凝说，只能含糊其辞，“我也不知道，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爸，君安明显是在博取你的同情心，他哪那么好心和孝顺。” 王建国坐在沙发上颇感失落，即便这是真的，被王君凝这么一说，感到无比的凄凉，小时候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到头来只会没钱才到自己跟前来尽孝。 “不，君安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他欠了十万块钱是真的，这事没有骗我，其次你说他博取我同情。不，同情是我自己的意识，他没有。” 王君凝感到可笑，老头子莫不是给王君安洗脑了吧。 “爸，你仔细想想，平日里我和君平看望你几次，君安看望你几次。据我所知，大哥最多，其次是我，然后才是君安。 君安压根就没来几次，来了全都是有事，你怎么会被他的甜言蜜语所欺骗呢？ 谈到孝顺，君平是无话可说的，他是发自内心的，但当时君平欠钱的时候，你也没有给予帮助啊，怎么到了最不关心你的人身上，你倒是可怜这个，可怜那个，爸，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王君凝和王建国的视觉不同，王建国认为没什么好解释的，一解释起来，没准还把自己得癌的事情都暴露了，于是摇头，“你不懂，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啊，我不懂。” 王君凝气急败坏地离开，离谱，简直是太离谱了。 老头子是越老越糊涂了。 王建国叹气，怎么又变成这样了，在他的眼里，王君安是最弱的，帮下最弱的，应该是理所应当的。再者，沈玉芬生前最挂心的也是王君安，让他要多帮帮王君安。 王君平正在茶水间里倒咖啡，手机铃声响起，一看是王君凝接起，王君凝像是机关枪一般，控诉王建国对于王君安的溺爱。 王君平跟王君安的关系还好，没有王君凝那么强烈，但内心也有一点点的嫉妒，毕竟自己也欠过钱，那时候不见王建国的慷慨相助。 “君平，这事你必须要找到王君安，让他停止。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王君平很不想掺和这事，自己家里都乱七八糟，还能管得了别人家的事情么？但现在王君凝是他最大的债务，人家债务发话了，他不得不同意。 “这事，我……慢慢跟君安说，成吗？” “什么慢慢地，要快啊，借钱给钱就是转眼的事情，你慢慢地慢慢地，难不成要等王君安事成之后再说吗？” 王君平无力反驳，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好，好吧。” “大哥，现在我们是一条战线的，王君安背着我们跟老头子借钱，对我们来说，真的公平吗？” 王君平心想，其实父子、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哪能用公平来衡量。要么过度无私，要么过度自私，但这事也没法说。 “爸现在年纪大了，都糊涂了。” “事实上，我觉得老头子比谁都清醒，他肯帮君安的道理很简单，君安是混得最差的，他理所应当要帮助。” 王君凝嗤笑，“这是什么逻辑，难道混得好的都不配得到关爱，只有最差的才配吗？” “呃……”在他们家，王君平和王君安受到的溺爱比王君凝多，尤其是王君安。 王君平有时候会思考一下，或许是溺爱太多，从而导致王君安的最不成器。 “我不想跟你多废话，你快去办！” 王君平心里不是很高兴，自打借钱给他之后，王君凝的气焰极为嚣张，好像是自己领导一般。 但自己没辙，谁让欠了人家的钱。 他真想赶快还完钱，不想看任何人的脸色。 王君平约王君安一块下班去吃烧烤，被王君安拒绝了，说自己家里有事，没空出门。 王君平觉得可笑，他在家能有什么事，难不成还辅导柠柠读书吗？就他那水平，恐怕还要被柠柠辅导。 王君平思来想去，让吱吱带着书一块上门找柠柠，刚好有个由头。 令王君平没想到的事，吱吱还不同意，一听说要跟柠柠看书、写作业，嚷嚷道：“爸，就柠柠那成绩，我和她一块写，岂不是拉低我的分数？” 王君凝一怔，忽地想到，三兄妹之间的关系疏远，导致这些孩子都分外冷漠，谁都看不上谁。 他耐心地说：“吱吱，那让你跟子音一块，你岂不是要说自己自卑了？” 吱吱顿时没话可说了。 “成绩只是一时的，亲情是一辈子的。” 吱吱无奈，只能答应。 临出门之前，赵晴看着吱吱不情愿，轻飘飘地说：“我觉得我们儿子做得挺对的，人家柠柠什么水平，他什么水平，凑在一起多不和谐。” 王君平冷冷淡淡，“你懂什么！” 赵晴恼怒不已，现在王君平的翅膀是真硬了，动不动就顶嘴。 王君平带着吱吱上门，王君安在家没出门，只能让两人进来。 祝梓玉贴心地跟吱吱说：“吱吱，要吃什么水果自己拿，柠柠在房间里写作业，我带你去！” 吱吱乖巧地点头，哪怕心中是不愿意的，但表现得极为积极。 王君平走到王君安的房间，看见他正在桌前敲敲打打，顿时颇感意外，王君平最不喜欢的就是电脑，他认为这玩意一点都没用，今天怎么会在敲打电脑。 走近一看，王君安正在做企划书，没看到几个字，王君安啪的一声关掉笔记本电脑。 “难得，你竟然在做什么企划书？” “我和朋友准备合作弄一个项目，但这个项目比较麻烦，我朋友说最好弄个企划书，把细节都想到位。” 王君平挑眉，“什么项目？都弄上企划书了？” 王君安看了一眼王君平，语气中充满激动，“一个大项目，一个大计划，如果成功之后，我将一举翻身！” “你又准备开什么店了？你那些店，都没一家赚钱的，就别折腾了，关掉几家，专心搞一家好吗？现在都不是投机的年代了！” 王君安觉得王君平在看低自己，“你耳朵凑过来，我告诉你大项目是什么？” 第57章 无可奈何 “互联网，懂吗？” 王君平以为自己耳背，又问了一声，“什么？” “我想做本地的互联网公司。” 话音落下，室内一片寂静。 噗的一声，王君平笑了出来，“你疯了吗？” 王君安恼羞成怒，“你是在笑我吗？” 王君平摇头，王君安在他们家是学历最低的，能力也不强，忽然间说要做互联网，简直是天方夜谭。 互联网需要起码的一点点知识，而王君安有什么，不过是社会上打拼的一点小聪明罢了。 “君安，这事，你需要从长计议，互联网不是这么好搞的。” “再者，你欠着那么多钱，不应该看到什么就往里面投，万一失败了，岂不是……” “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那就算了，我懒得跟你多说。” “等等，我今天找你的是另外一件事。” 王君安就知道王君平不看好自己，互联网最重要的不是技术，而是管理能力，他自认为自己有管理能力。 “你是不是跟爸借了十万块钱？” 王君安一愣，怎么王君平会知道这事，故作不知道的模样，“你说什么，我没有跟老头子借啊。” “君凝已经知道了，打电话告诉我的。我相信君凝是不会说谎的，你最好老老实实跟我说，没准我能帮你，但你死不死活不活，到时候君凝搞出事，我也不管了。” 王君安心中咯噔一下，王君凝怎么知道了。 “这钱是爸要给我的，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爸非要塞给我的，我总不能不收。” “这个钱，你最好不收，否则君凝能弄出大事。” “我还怕王君凝吗？随便她怎么搞，反正我钱欠了不少。” “呃……” “大哥，你怎么当上王君凝的走狗了？现在她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哦，我知道了，你欠她钱，欠人家钱，自然要当走狗，否则啊，王君凝翻脸不认你，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王君平蹦出几个字，“我不是走狗。” “那你是什么？这事你跟我说没用，主要看爸，都是爸的一片好意，你说我怎么能辜负爸？” “大哥，王君凝明知道你来会被我怼，还是让你来，是不是想借机告诉你，你现在就需要听命于她，让她寻找领导的感觉，毕竟她现在无官一身轻，只能发泄在你身上，你可千万别被她当枪使。” 王君平怒火翻滚，一时之间所有的火气都上来了，刚想说王君安，隔壁吵了起来，引起他们的侧目。 两人赶到的时候，吱吱躲在一旁墙角，柠柠正拿着书本砸他，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不准你说我！不准你说我！” 王君安连忙制止柠柠，拉到一旁教训，“谁让你打吱吱的，你当自己是什么？” 吱吱则是躲到了王君平的身后，不敢说一句话。 柠柠瞪了王君安一眼，“我懒得跟你说。” 王君安刚被王君凝歧视，现在又被女儿看不上，顿时所有的火气都聚集到一起。啪的一声，一巴掌就扇过去了。 祝梓玉从厨房出来就见到这一幕，连忙上前护住柠柠，“你打孩子干什么？！” 王君安气愤不已，“你看看她顶嘴的样子，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柠柠冷冷地说：“爸，你除了会打人还会什么？之前打子音妈妈，现在打我，你到底有多大本事啊？” 王君安作势还要打，被祝梓玉吼了，“你敢打我孩子，我就跟你拼了！” 吱吱跟着王君平离开，他在后座待着，王君平瞟了他一眼，“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吱吱扭头望向窗外，“我不喜欢柠柠，她是个小太妹，跟她一起写作业，那我算什么？” 王君平不知道吱吱的这种优越感来自哪，难不成是赵晴教的？他又说，“那你不是也不喜欢子音，你谁都不喜欢？就喜欢自己？” “对，我也不喜欢子音，你们老是拿我和子音比，我比不过，我最讨厌的就是她。” “孩子，柠柠读书比你差，你看不上人家，子音读书比你好，你讨厌她，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呢？” “爸爸，很多事，我不想跟你说。” 王君平觉得，小孩子长大之后，很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不想说，也不应该过多的干涉，他也不想多问。 柠柠那脾气很差，十有八九是人家的问题。 王君平将王君安的态度打电话告知王君凝，王君凝一听，认为是王君平在维护王君安，“你们俩是兄弟，怎么回事，君安还不听你的？” “王君安是个成年人，能听我的吗？” “算了，靠你没用！” 王君平一怔，他容易吗？ 王君安说他是走狗，王君凝说他没用，他在里面两头都不是人，“不是，你能不能站在我的立场看待问题，王君安能听我的吗？他一向都是很自我的，压根谁都不听，现在爸是要把钱送到他面前，他能不接吗？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你是大哥啊，你不管，谁管啊！难不成回回都要我出面吗？我累不累啊！” “呃……” “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别找我，我真特么的累啊！” “你累？我更累，兄弟俩都不消停，你欠了八十万，君安也是不甘示弱，直接欠了十万，难不成这十万还要我出吗？”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用八十万威胁我！” “成啊，你还了八十万，我就不威胁你！” “呃……” “哦，还不了啊，也是，你有个这样的老婆，能还得了什么钱？” “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会还你的！” “好啊，我等你啊！” 王君平觉得，此时的王君凝如同一只疯狗一样在乱咬。 “兄弟之间的很多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自己劝不了君安，也别让我劝！” 他还没说完，王君凝砰的一声挂掉电话。 王君安如约去王建国家中拿钱，王建国还是老一套的，将所有的钱都取出来让他拿。 看着那么多钱，王建国内心感到无限的凄凉，没想到啊，临老还要帮衬儿子到这种地步。 王君安曾提议直接转账，但被王建国拒绝了，他不知道王建国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忽地，门被开了，王君凝走进来，瞪了一眼王君安。 王君安傻眼，王君凝怎么知道是今天？ 难不成是老头子说得？ 不应该吧…… 老头子向来是个正直的人，不至于做这种事！ 王君凝对着王建国说：“君安向来只会乱挥霍，他拿了这笔钱，不过是还钱，爸，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他没有一次做生意成功的，你还要让他越陷越深吗？” “王君安，如果你有骨气，就不应该拿爸爸的钱，而是自己还上这笔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不过用自己的小聪明来获取爸爸的同情心。” 气氛一时停滞了，王建国和王君安面面相觑，他们都没想到，王君凝竟然会来得如此准时，就跟掐好点似得。 王建国清了清喉咙，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君凝说得也对，王君安没有一次生意是成功的，如果这次给了钱，没准还有下次，他还能帮得了几次，难不成要帮一辈子吗？ 王君安见老头子沉思了，似乎有所犹豫，连忙说，“爸，你别听君凝乱说！这次我还了钱肯定会好好做生意，你就给我一次洗心革面的机会吧，爸，求你了，这是最后一次。” 王建国想着，钱既然已经拿出来了，那……给他也成，毕竟是混得最不好的孩子。 “爸，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君安不成器，你不能帮着他不成器啊！你看看他，被你们帮了无数次，现在是越混越差，钱是越欠越多，这事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你必须摆正态度，才能让他明白，家里帮不了你什么，必须靠自己的拼搏才是王道！” 王建国被王君凝打动了，“那这……” 王君安眼见不妙，眨巴眨巴将眼泪挤了出来，“爸，我知道，我以前干过的许多混账事，实在是太多了……太多了……如果你不愿意帮，没事的，我可以体谅你。反正，全家就我混得最差，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就由我一个人自生自灭好了。” 王君凝心里一堵，这小子又在这里演什么苦肉计。 “爸，我现在想想，这个钱，虽然我很想要，但我不能拿，这是你一辈子的血汗钱呐！我怎么对得起你啊！ 反正我把所有店都卖了，以后带着梓玉一块去打工，日子虽然清贫点，但肯定能养活柠柠的。” 王建国心中一揪，“也没必要去打工吧？” “爸，实际上我已经是负债累累了，这十万块钱对我来说，已经是大钱了，不过你放心，我真的没关系。你别担心。我必须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王君凝讽刺一笑，王君安这戏演得不错啊，相当到位，表情、眼泪俱全。 “君安……” “爸，君凝说得对，我实在是太混了！该惩罚我一下，只是就怕苦了柠柠，柠柠在学校里要遭受人家的白眼。” 第58章 迁怒 王建国直接将手中的钱拿到王君安的面前，语气坚定：“这钱，你拿着吧，无论是还债还是干嘛，随你！” 王君凝猛地一惊，老头子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竟会被这种小恩小惠所打动？顿时气愤不已，“爸，你明知道给他钱是害了他，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王建国低下头，“这事你就别说，我心意已决。” “呃……”真是见鬼了，搞来搞去怎么像她是恶人一样。 姐弟俩从王建国的家中出来，王君安脚步轻盈，扭头对王君凝说：“你太不了解老头子了。” 王君凝冷淡不已，见不得他小人得志，“哦？你就了解了？” “老头子向来吃软不吃硬，你一味地骂他，指责他是没用的，到头来只会起反效果。老头子需要顺着他，按照他的想法走。哪怕你今天出现了，老头子依然会把钱给我的，因为我比你更了解爸。” “你不要得意得太早，你那点小伎俩也就骗骗爸。” 姐弟俩势同水火，相互看不顺眼，“对了，你让君平过来跟我说这事，显然是不行，君平是谁啊，站在我这边的，大哥向来不喜欢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什么都跟我说了，说你逼他逼的不行。 君凝，你家那么有钱，何必呢？就八十万而已，对你来说就是毛毛雨，送给大哥也没什么。” 王君凝被王君安的话气得不行，什么叫送给大哥？ 大哥的钱是钱，那她的钱就不是钱了吗？ “你都自身难保了，你不配跟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还是想着怎么做好生意吧，哪怕老爸是金矿，也不够你这样挖！” 王君安打小就知道说什么能刺激到王君凝，见王君凝是真的气炸了，内心竟油然而生一股子舒坦。 是啊，王君凝混得好，但王君凝在家中的地位还不如他，所有人最宠爱的就是他。 ⚹ 王建国借完钱之后，感觉心空落落的，不知自己是不是做对了，又找柳军一块吃面，两人探讨一番。 拉面上来热气腾腾的，柳军津津有味地吃着，王建国看着面条发呆。 柳军说：“吃面，吃面，万事别焦虑，吃饱才是最重要的。” “你说我做的到底对不对，我是想着君安混得不好，给他就给他了。” “你都给了，还纠结什么呢？” “这不是给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太过于冲动，我给了君安，但什么都没给君凝和君平，是不是不公平。” 柳军笑了，“什么叫公平啊，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公平的事情？老王，你调解过那么多的案子，你该知道，世界上没有纯粹的公平，只有差不多就好。你对君安，也就是差不多就好，至于君平和君凝，他们混得好，不给钱也没什么。” “真的是这样吗？”王建国虽然也是那么想的，但心里却犹豫不已。 “家里的事情，只要大家认可，那就是对的，如果大家不认可，那就很难说情，你这事，我瞧着是怎么说都说不清了。 首先君凝不体谅你的良苦用心，认为是偏心，君安是我混得最差，大家都要帮我，天平本来就是摇摇晃晃的，你只要稍稍向一边弯去，立马引起他们的不适应，老王啊，你不是最善于站在他人的角度看待问题吗？ 君凝什么意思，你该是最清楚的，她的立场和你完全不一样，你要不找个机会跟她说清楚，避免误会，不然误会越闹越大，恐怕家里更是乱成一锅粥。” “现在家里已经是乱成一锅粥，我都搞不清了。我处理过那么多案子，没有比自家人的纠纷更难的了。” “理解，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好下手。” ⚹ 王君凝到底是没沉寂多久，又东山再起了。 在并购AK公司的时候，AK公司提出了诸多让人难以接受的条款，潘铭做事犹犹豫豫，很难下决策，王君凝迅速联合赵贵，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谈下，并让AK老老实实就范。 王君凝作为最大的功臣，自然受人瞩目。 在这件事上，众人都看见了潘铭被架空的境地，之前王君凝的安静，不过是在等待时机的出现。 正当王君凝以为可以得到嘉奖，徐平喊她去了办公室，言语之间表示，之前的行为让公司股东们心有余悸。 她固然有能力，但只能是营销总监，位置保持不变，管理恢复原样，再上一层楼显然是不可能的，希望王君凝能体谅。 王君凝面上是笑盈盈的，表示自己能够体谅的，实则内心已经是气愤不已。 下班的时候，赵贵喊她一块吃晚饭，但王君凝懒得理会他，当赵贵提起可以给她答疑解惑，瞬间提起了王君凝的兴趣。 宁丽西餐厅，在本市寸金寸土的地方开，其价格自然是高昂的。王君凝坐下，顺手点了菜，“有必要在这里吃吗？” 赵贵笑了，“这不是恭喜你吗？” 西餐厅氛围极好，不久，就有一个钢琴师出来弹钢琴，悠扬的音乐让人身心舒畅，但王君凝没有，只觉得肚子里有一股气无处发泄。 “恭喜，有什么好恭喜的，我不过是恢复职务罢了。” “事实上，你不应该了解自己的处境吗？” 前餐上了，王君凝自顾自地吃起来，“处境？我是什么处境？”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王君凝摇头，“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徐总，从来都不属意你在高位上，你不会看不出的？即便他儿子是个废物，也该在高位上，而你辛辛苦苦为公司打拼，却一直在营销总监的岗位上，不过是徐总的谋略而已。” 王君凝吃沙拉的速度变慢，“哦？何以见得？” “AK公司多么重要的并购案，被我们俩谈下，如果你一旦上了副总的位置，那么我俩一合，直接影响徐总的地位不是吗？他必然要打散我们俩人。” 王君凝喝了一口果汁，“赵贵，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ABC正在对我伸出橄榄枝，他们希望我过去当分公司的老总，他们的分公司跟我们这边不一样，分公司的前景比这里好，并且掌握大权，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意愿，跟我一块过去。” 王君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们是邀请你，不是邀请我，我不知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他们指明要你，待遇不比这里差，你可以在那边当总公司的副总。我和你说老搭档，你的能力有目共睹。” “ABC的背景想必你了解，毕竟作为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 王君凝瞥了一眼赵贵，“你是确定要去了？” 赵贵反问，“如果我不去，我会来问你吗？” 王君凝沉吟片刻，“找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好处不多，坏处也不多。对我来说，不过是通知一声罢了。” “呃……” “我知道你想要的很多，ABC比这家公司给你的会更多，只是相对于这边，可能会更忙碌，你要是愿意，我联系他们老总，大家一起吃顿饭。” “我思考思考。” 赵贵的心思颇多，恐怕没那么简单，但对王君凝来说，最重要的是她的前途。 ⚹ 王君凝回到家，感到浑身疲惫，季永躺在沙发上看手机，一看见王君凝回来，颇感意外，“怎么，今天加班了？” “没，没有。临时有个饭局。” 季永没有多问，从桌子上拿出季子音的成绩单，王君凝心不在焉，看了一眼，放在一旁。 季永说：“最近你不是多陪子音了吗？孩子状况好多了，在我不懈的鼓励之下，成绩又上去了，现在是全班第五。 足以可见，孩子是需要妈妈的陪伴的，虽然你现在在闲职上，但对孩子的长远来说，是好的。” 王君凝的内心充满摇摆，孩子是需要妈妈陪伴的，工作是需要她耗费大量时间的。 “季永，ABC跟我投了橄榄枝，让我去他们公司当副总，这事，你看？” 季永自然知道ABC，这是王君凝现在公司的最大竞争对手，但一直是老二的位置，始终当不了老大，如果王君凝过去，估计会比现在更忙。 季永不傻，他们不会挖一个闲人的，王君凝过去肯定是要担当重任的。 “我不同意，你该知道你对孩子多重要，何必呢？再说，你一身的能力都是徐平培养起来的，他对你有恩，你即便是跳槽，也不该跳到这家公司，到时候两公司为一个业务抢的头破血流，你情何以堪。” “我只是想想……” “没什么好想的，你应该拒绝。” 季永：“君凝，任何事我都随你，但是这事，我希望你慎重想想，但是你借给王君平八十万，我虽然生气，但气一下子就过了，这事，这事，你可千万不能啊。” 王君凝想起王君平那破事，没想到他是个阳奉阴违的人，面上对自己好，实际帮着王君平，“你放心，八十万我会拿回来的，逼都要逼出来！” 季永：“……” “我不是拿君平那事出来溜。” “我知道了，我清楚了。我这么帮王君平，结果他就这个德行，那我有什么好帮的，我也不想帮了。” “呃……”季永一怔，他们都不是在讲一个事。 第59章 矛盾加剧 季永盯着王君凝看，王君凝不敢直视季永，自顾自地念念叨叨。 “这个墙头草，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君凝，你是心虚了吗？我们明明不是谈论这个话题，你却一直在这个话题上打转。” “心虚什么？我可没心虚。” 季永感到疲惫，不知道从何开始，两人的话题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一次次劝说王君凝成为自己想要的人，但王君凝总是不断地拒绝，以各种方式。 他们俩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欣赏王君凝的聪明和智慧，她走得每一步都很明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审美发生改变了？ 现在在他的眼中，王君凝是一个只顾工作，不顾孩子不顾家的人。 晚上，季永给邱鸿发了微信，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草草说了下，想问下邱鸿有没有更好的看法。 次日起来，季永刚睁开眼，看见王君凝拿着自己手机在捣鼓什么，脑子里迷迷糊糊的。 忽地，瞬间惊醒，不好，他和邱鸿的聊天记录没有删，王君凝看得那么仔细，不会是在看那个吧。 季永惊慌地从王君凝手中拿回手机，确实界面停留在两人聊天的对话框。 上面还有邱鸿的回复，季永来不及看，只能解释道：“邱鸿是一片好心，所以……” 王君凝回神，面无表情地说：“没，没事，这是你的隐私，我不想多关注。” 季永刚舒了一口气，只见王君凝又问：“为什么你们俩都认为我的脾气是因为爸爸引起的，只要修复好我和爸的关系，一切都会往好的地方走？你们凭什么要为我做主？问过我的意愿了吗？问过了吗？” 季永想耐心解释。 王君凝冷淡不已，“我认为，你更适合去书房睡。” “呃……”先前，季永因为恼怒王君凝的行为，主动搬到书房睡，后来两人关系稍缓，他又搬回来了，如今王君凝生气了，言下之意很明白了。 季永也烦了，不想折腾那么多，一切都是为了王君凝好，她依然不领情。 既然如此，随便她，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哦，我懂了，我现在就搬。” 王君凝瞪大眼睛，“你……” “随便你，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住书房一辈子也行！” 王君凝思来想去，现在在公司的地位很不稳固，ABC又抛出这种橄榄枝，不如去碰一碰面，会一会他们。 徐平对她虽然有知遇之恩，那会儿她大学刚毕业，因为要去考公务员或者事业编，正在耐心准备，是徐平告诉她，她适合更富有挑战的工作，他说她骨子里有野心，这股子野心是他们最需要的。 后来，徐平耐心培养她，让她成长，从而成为徐平的左膀右臂。 王君凝想不通，徐平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心思，自打王君安的事情之后，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王君凝联系了赵贵，让赵贵代为引荐其ABC的现任执行董事，邓文烈。 同时，她在赵贵的办公室，问道：“拉了我，对你的好处不少吧？不然你绝对不会给自己找个对手。” 赵贵站起身来，虽然他已经四十多岁，但保养的如同三十出头，他没有直接回答王君凝的话，而是说：“君凝，我们俩还有多少年好混，如果这家公司不能给予我们，为什么不能换一家。” “据我所知，徐总对你如儿子一般疼爱。” “呵，我和你一样，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真正的儿子是徐简那个废物。我们俩能走多远啊？到最后不过是成为徐简的垫脚石。” “徐简已经架空了。” “你以为，依徐总的能力，会不知道徐简做了什么吗？会不知道范煜在陷害你吗？他不过是在顺水推舟。你这些年来的声望太大，不是一件好事。” “呵，我都没当上副总，我的声望怎么大了？” “我和你的区别在于，我懂得掩盖锋芒，而你，过于耀阳。” 这句话直击王君凝的内心。 饭局定在酒店里。 王君凝一过去，发现邓文烈也就四十来岁，衣着考究，戴着黑框眼镜，他对待王君凝的态度客客气气、不卑不亢，他虽然希望王君凝过去，但也给了王君凝思考的时间。 就待遇、各方面条件来说ABC比起现在的公司好多。但……还是那句话，她搞不清徐平的心思，不知道是否正如赵贵所言。 王君凝去卫生间刚出来，就见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赵晴。 赵晴见到王君凝，没想到她会在这里，笑盈盈地打招呼，“怎么在这？” 赵晴心底是不喜欢王君凝的，但赵宥之非要她和王君凝打好关系，她只能硬着头皮讨好。 王君凝想起王君平的两边倒，语气淡淡，“有饭局，你呢？” “我和同学们聚会。” “哦，大哥在家？” “他肯定在家啊，成天带吱吱。” “大嫂，不是我说你，你作为一个女人，成天只知道买买买，花花花，这算什么意思呢？你也知道大哥欠了我不少钱，你成日里消遣，这，不好吧？” 赵晴是极为爱面子的人，被王君凝一说，瞬间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就现在的情况跟你说说。你可不要被营销号或者是风气带偏，那些都是商家想出来骗人的，消费可以，适当消费，生活可以，适当生活，自我可以，适当追求自我。在所有的事情之中，你该了解你的本质，你是个妈妈，其次是个妻子。” 要是以前，王君凝肯定说不出这话，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家欠着钱，这边又消费着，加上王君平阳奉阴违，一时之间让王君凝是极为恼怒。 “你就了不起了？我看你也没多关心子音。” 王君凝不咸不淡地说：“子音成绩好，季永家有钱，我呢，我成天最喜欢的就是工作，我们家别提多务实了，大嫂，如果你有我的境界，想必大哥现在是如鱼得水。” 轰的一声，赵晴感到自己的脑子要炸开了，王君凝摆明是看不上她。 “很多时候别怪自己的老公不行，自己也就那点水平。要论本事，你还不如王君平，王君平起码混得普普通通，你呢，如果不是你爸的能力，你是低于普通水平的。” “大哥为了你拼了命证明自己，如今想想，是他的愚笨，也是你的不行。你在发生事情之后，想的是离婚，大嫂，你的价值观可真够好的。” 赵晴捏紧包包，向来都是自己高高在上指责他人，没想到今天，今天竟然被王君凝说成是这样的人。 赵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身体疲惫不堪。 一回到家，她就靠在沙发上拼命流泪，想到自己嫁给王君平的遭遇，她真觉得自己嫁错人了，现在要被王君凝踩在脚底下。 王君平半夜起来上厕所，被客厅里坐着的女人给吓坏了，披头散发。 他赶紧开起灯，赵晴哭得眼睛都肿了。 “你又怎么了？三更半夜不睡觉，在这瞎哭什么？万一吓到吱吱那可怎么办！” 赵晴瞥了一眼王君平，哽咽了下。 王君平从来没见过赵晴哭成这样，想必是遇到大事情了，去厨房端了一杯热牛奶出来，“喏，喝点牛奶慢慢说。” 赵晴捧着牛奶，“我今天遇到王君凝了，她说我这个不行那个不行，还说你水平不行，愚笨！我这辈子都没受到过那么大的屈辱，王君平，你说说，我嫁给你委屈不委屈，你承诺过给我好日子的，如今好日子没过上，还要被王君凝笑话，我冤不冤呐。” 王君平感到意外，王君凝虽然毒舌，但不至于这样。 “这事，会不会有误会？”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要不是你欠了八十万，我何必受这种屈辱，以前君凝也不这样的，主要是因为你欠钱，让她的气焰越来越大。” 这话，王君平是相信的，他确实发现王君凝讲话越来越不给面子了。 “你们兄妹俩的恩怨，我不想管，但不能骂到我的头上啊！” 王君平现在和赵晴的感情平淡，但也见不得她哭成泪人，尤其这事还跟王君凝有瓜葛。 “这事，王君凝做得太不应该了！” “你知道不应该啊，那你有什么底气去说呢？人家王君凝有钱，有能力，你呢，你呢，你有什么啊？” 王君平陷入沉闷之中，他竟无力反驳。 “我会帮你出头的，你放心。” “呃……”赵晴压根不认为王君平能做出什么事，毕竟他向来懦弱，还能跟王君凝对着干嘛？ 如今人家是债主，本来地位就高了，再加上气焰嚣张，能有他们说话的余地吗？ 王建国近来的日子是越来越风雨飘摇，说白了就是不顺遂，但案子还是要办的，并且他还不能将糟糕的心情带到工作中来，这就考验他的自我调节能力了，柳军跟他说：“万事想不开就先休息，请个假没什么的。” 但王建国性子执拗，认为自己可以的，绝对不能因为一点点小事而请假。 这日，又有一个新的案子。 第60章 遗产继承纠纷（1） 这是一个遗产继承纠纷，王建国大致将案情了解了下，陈保中在本市市中心有一套170平方的房子，他和原来的妻子离婚之后，娶了新的老婆季敏。 季敏对陈保中极为好，陈保中一时感动不已，便做了一个口头协议。 去世之后，将这套房子给季敏，为了让季敏安心照顾他，但季敏不安心，又找了两个公证人，即自己和前夫生的女儿季芳芳，以及自己亲弟弟陈保国作为见证人。 过了三年，陈保中认为季敏是冲着财产来的，于是想起自己的独子陈俊胤，跟陈俊胤写了一份遗嘱，是自己亲笔手写的。 然而父子俩关系本来就不好，紧张又很容易闹矛盾，陈俊毅压根不理会老头子。 陈保中气坏了，这时候，他深感季敏和陈俊胤对自己都不好，只能对自己的养子陈俊巧报以期望，陈俊巧将老头陈保中接到自己家中，关怀备至，陈保中深受感动，两人去公证处做了一份遗嘱，将房子留给陈俊巧。 陈保中去世之后，季敏和女儿季芳芳硬是住在房子里不肯出来，认为这套房子是留给自己的，当时都口头说好了。 陈俊胤压根不理会陈俊巧，认为自己是亲生儿子，理所应当住爸爸的房子，依旧偶尔去住留着的房间。 陈俊巧现在要拿回这房子，所以告了过来。 王建国约了三人一块过来。陈俊胤一过来，就瞧不起季敏，冷嘲热讽一番：“哟，一个保姆上位当人家老婆，现在想拿房子，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季敏啊季敏，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种不要脸的！” 王建国隐约得知，季敏之前可能是陈保中的保姆，因为某种原因，陈保中娶了她。 被叫做季敏的女人，看着年纪不小了，脸上已经有许多岁月的痕迹，衣着朴素，看起来就是个很朴素的老太太，“房子是你爸要给我的，可不是我自己抢的，不信你可以问你叔叔。” “哦，老头子受你蛊惑，我问叔叔有效果吗？” “你爸就是看你太不孝顺了，不会给他养老，才把房子留给我的。” “我不孝顺？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德行，我叫你来干嘛的，我叫你来是当保姆的，没想到啊，你竟然上位想当我妈，你成功了，成功当了我妈，我自然对你们心生埋怨。老头子为什么跟我关系不好啊，多半就是你怂恿的。” 王建国冷言：“好了，你们别吵了，现在我来问话，你们一个个回答。” 季敏和陈俊胤见王建国说话了，也就不多说，相互眼睛白了一下，谁都不服气谁。 “这事我们慢慢梳理，首先，陈保中是和你做了一个口头协议，房子以后是要给你的对吗？同时找了两个证人，一个是你的女儿季芳芳，另外一个是陈保国，对吗？” 季敏点头如捣蒜，“是的，陈保中娶我的时候，身上所有的积蓄都被前妻拿走了。事实上，他是个身无文分的人，每月工资发来也就是付保姆费和家中开支，唯有一套房子。 当时陈保中和俊胤关系紧张，两人讲话必定要吵。我们结婚之后，由我照顾陈保中，当时他呢，出了一场车祸，走都走不动了，全靠我扶着走，平日里把屎把尿都是我，他对我很感动，对我承诺，以后这套房子是留给我的，让我们母女俩好好生活。” 陈俊胤蹭得一下站起来，瞪着季敏，“你是不是把事情的前后顺序颠倒了？我好像听到了一个莫大的笑话。” 王建国望向陈俊胤，陈俊胤这次聪明许多，问王建国：“我可以对于她的说法进行调整吗？” 王建国思索了下，随即点头。 “首先，是我爸先出的车祸，无法行动，我工作忙，没空照顾爸，我妈也不大会照顾人。于是我和我妈请了一个保姆，就是她季敏，季敏照顾我爸大概半年，两人不知道怎么就勾搭上了，我爸死活要跟我妈离婚，并且不计一切代价，我妈心都凉了，自己竟然比不上一个保姆，两人离婚。 两人是协议离婚的，我妈拿走全部的钱，我爸留一套房。 季敏，在这里我要说明，把屎把尿是你作为保姆的义务，当时请你的时候就说好了，而不是什么高尚的行为。 我爸被她照顾一阵子，不知道被怎么蛊惑，于是口头说了，这点我认可。 但后来他看清你是为了房子，不是真心的，于是跟我写了个遗嘱，要把房子给我了吗？” 季敏笑：“给你？你跟他天天吵吵闹闹的，老头子心都寒了，虽然是亲生儿子，但整天就知道跟自己吵，还觉得自己特有理，成天拽着老头子和我的事情说一通。 我告诉你，那是老头子和我和你妈妈的事情，你作为下一代，何必管那么多呢？这都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看着两人在争吵，王建国猛地想到了王君凝，两人就是因为之前的「矛盾」，所以王君凝一直对他很呛，看似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一家子，本该是和和气气的，真得有必要搞成这样吗？ 两个剑拔弩张的脸，忽地像是变成自己和王君凝。 ⚹ 王君凝恢复工作了之后，变得越来越忙碌了。 但季永在身后是永远不停歇地告诉他，你该关心女儿了，王君凝是被季永吵得没办法了。 早晨，天气却极热，她去滨海路的一家公司里谈合作，谈完之后，她想起季子音正在旁边补习，于是打电话给季永让他别来接了，自己则去培训机构接孩子。 王君凝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涌出来的孩子尤为多，她四处搜索季子音的小身影。 季子音很惊讶王君凝会来，但看上去没那么开心，憋了半天问了句，“爸呢？” “爸爸在家啊，妈妈刚好在旁边谈事情，所以过来接你。” 季子音鼓了鼓嘴巴，「哦」了一声，看起来很失望。 王君凝纳闷了，自己百忙之中抽空来接孩子，怎么孩子是这个德行。 拉着季子音刚走到门口，竟然碰见了吱吱和王君平。 王君平没想到王君凝竟会来接孩子。 四人一块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电梯里，四个人互相不待见。 王君平想到赵晴被王君凝怼的一无是处，认为还是要找她说道的，赵晴就算千不该万不该，也不应该由王君凝来骂。 “赵晴回来之后，都跟我说了。” 王君凝一怔，随即想起赵晴那事，她回去说不说又怎样。 王君凝冷淡一笑，“哦……” “别太过分了，赵晴毕竟是你大嫂，何必呢？” “那你还是我大哥呢？你有大哥的样子吗？人家的大哥，帮着弟弟妹妹，我的大哥，不惹事就不错了，你说我多冤呐！” 王君平知道王君凝指的是那件事，这件事是他永远的痛，他做人做事永远都是四平八稳的…… 唯有这事，这事，上当受骗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笑柄，王君凝帮了他。 他心存感激，但王君凝却时不时就拿这事出来溜，让他面子全无。 他脑海中竟然浮出王君安的论调，王君凝本来就有钱，帮他又没什么，“王君凝，你别欺人太甚！” 咚的一声，电梯到达地下车库。 王君凝拉着季子音率先出去了，“我没有啊，你可别冤枉我！” 王君平跟在后头，“你要是这么对我，这钱，这钱，我不还了！” 王君凝停下脚步，仿佛听到了什么新鲜的词，不可置信的转头，“哟，我还以为刚是王君安在讲话，原来是你啊。那看来兄弟俩都是一个德行，帮你们对我是一点好处都没。 之前我帮君安，被君安反口一咬，我帮你，你又说不还钱。 难不成我们老王家的血脉是冷血？专门欺负好人？哦，还有我帮爸，爸非要借钱给君安，真是乱了全乱了，一家子好坏不分。” “王君凝，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自己的问题，你那张嘴，可以让所有人都对你报以敌意。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不能，我为什么要好好说话，我们这个家谁能让我好好说话，是你，是君安，还是爸，我从小受了那么多不公平的待遇，谁来帮我了？ 谁来帮我说一句了，现在我长大了，混好了，可以抬头挺胸做人了，我这辈子都在期望这一天。” “合着你努力就是想让我们一家人仰视你？” “哦，你说对了，大家仰视我，就是我的终极目标。” “你特么！太过分了！” “你也别跟我讲这些有的没的，你要是有能力一口气将所有钱都还了，没能力就别瞎逼逼，我听着烦。 我说赵晴怎么了，我都敢说你，我为什么不能说赵晴？为了娶一个赵晴，爸妈付出多少你知道吗？ 你认为这都是理所应当，但实际不是啊！我当时结婚的时候，没让爸妈出一分钱，妈还指着我的鼻子骂，说我想攀高枝，而你呢？ 娶个白富美，爸妈就说自己儿子眼光好，费尽心思让你们俩在一起。 王君平，这个家对我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凭什么我就不能讲，不能说，必须忍气吞声一辈子！” 第61章 遗产继承纠纷（2） 王君平知道王君凝没说谎，但这都是陈年旧事了，何必拿出来讲。 “你要这么说，那小时候都是我带你出去玩的，我总没有对你不好吧？” “你还好意思说，你和君安嫌弃我一个女孩子太麻烦，每次都要把我打哭，让我不要跟着你们，要不是我回家告状，你会带我出去玩吗？” “呃……”王君平脑海中浮现出王君凝哭鼻子的模样，她好像……说得没错。 季子音见两人情况不大对头，对着王君凝说：“妈妈，我想回家了。” 王君凝这才回神，拍了拍季子音的脑袋：“好，妈妈马上带你回家。” 王君平气恼不已，王君凝这人，怎么总提这些破事，难不成他们愉快的时光她都不记得了吗？ 王君凝离开之前，转过头说：“我现在想想，跟你们俩当兄妹、姐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然而这个错误，却不是我能控制的。” 王君平觉得是莫名其妙，王君凝脑子不好了吧，她还想决定自己的出身吗？简直是可笑至极。 ⚹ 王建国听出，两人地矛盾主要是陈俊胤认为季敏是小三，死咬着不放，季敏认为自己是光明正大娶进门的，自己没有错。 在有一旁一直沉默的陈俊巧不发一语。 王建国让季敏和陈俊胤别吵了，随即问陈俊巧，“说说你的情况。” “小妈一开始确实照顾我爸尽心尽力，但后来两人不知道发生什么矛盾，我爸确实把房子写给了大哥，但大哥一直都不满爸。 我当时是没办法，见爸一直无人照顾，始终处于矛盾之中，提议让爸来我家住，我会尽心尽力照顾。 我和爸，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始终将他当做亲爸一样看待，只要他需要我，我就会出现。 爸在我这边待得还算开心，对我也挺满意，提议要把房子给我。 我呢，一开始并不想掺和，爸不过是以房子为要挟，让大家对他好罢了，我了解他的苦衷，跟他说，不需要这样做，我作为儿子，肯定会照顾他的。 后来的后来，他坚持要把房子跟我做个公证遗嘱。我们家一直照顾爸到临终，临终之前，爸说将房子给我，他很安心。” 季敏冷笑，“哦，现在说来说去，你把自己说成你一朵花了？你怎么不说，你现在想卖房子了，把我们娘俩赶出去！” 陈俊巧惭愧的低头，“对，我是想把房子卖了，因为我手上周转不灵，需要卖掉房子。” 季敏：“大家都是自私的，你何必把自己说得那么无私，你一个养子，蛊惑老头子将房子写给你，你良心过意的去吗？ 老头子养你不需要钱的吗？你大学毕业之后，跟家里几乎断了联系。你好意思说自己对老头子是真心真意的吗？” “是啊，大学毕业之后，就对家里不管不顾了，从来没往家里拿一分钱，这事我可以证明。”陈俊胤附和道。 “我不跟家里联系，难道你不知道是为什么吗？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陈俊胤眼神躲躲闪闪，“我知道什么啊，你可别胡说八道的！” “我当时不跟家里联系，难道不是你怕我争夺家里财产，包括金钱、房子，所以妈说，要想个办法赶我出家门，不能有任何的联系。 当时我是考上了美国A大学的研究生，但需要大额的学费。 你和妈问都不问我一声，直接就设法将我赶出家门，因为你们心底知道，老头子会不计一切代价帮我留学是吗？其实我早就选了国内大学的研究生，我没有你们想得你们糟糕。” 陈俊胤望向别处，“你离题了，我们现在探讨的不是你考上研究生的问题，而是房子的问题，你作为养子，不应该肖想我们家中的财产，这是我们家的财产，而不是你的！ 我爸妈供你吃，供你喝，已经对你不薄了，怎么着，你现在急需用钱，就想到这套房子吗？我告诉你，没门！” 季敏说道：“对啊对啊，在这个家，你是最没资格的人！” 第62章 遗产继承纠纷（3） “无论是有资格还是没资格，爸把房子留给了我。” 季敏冷言冷语，“哦，这事你说的算啊，老头子还说给我们母女呢！” 陈俊胤争论：“我是亲生的，房子该是我的。” 王建国大致将情况了解了，让他们都安静下来。 陈俊胤、季敏心中有再多的不满，碍于王建国的制止也不说话。 王俊巧本来话就不多，一见王建国那么说，也就不再多言。 王建国先是同季敏说：“首先，口头遗嘱是在遗嘱人危急情况之下，并且有两个见证人。待危急情况解除，遗嘱人如果能用书面的或者录音录像立遗嘱，那么之前的无效。 你主张你的权利，然而你没有权利，因为你什么都不占。 我要说明两点，口头遗嘱是需要两个条件的，一是必须危机情况。 显然，陈保中跟你说这事的时候，绝非是危机情况，二是两个以上的见证人。 但你的女儿不属于，她跟这事以及你有直接利害关系，不能成为见证人。而后，他跟陈俊胤又重新写了自书遗嘱，那么推翻之前的遗嘱。” 季敏一怔，但嘴巴不饶人，“那按你这么说，我这么多年心血是白费了，我陪了他，耐心照顾他，结果钱也没钱，房子没房子，你说说，我……我不管，我就要房子，我就赖在里面不出来了。” 王建国本来想说，如果判下来，她没有份，到最后依然要强制执行的。 但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口，他想到自己也是临死之人，将来孩子或许也会面临这种纷争。 如果强硬地去用法律法规教育他人，他人即使服了，也是无何奈何的，得从让他们从心理上认可这件事。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这些年你照顾陈保中也花了不少心血，我们姑且不论当时你的目的和企图，在照顾的时候，你是真心真意地照顾了一阵子。 我相信，当时陈保中愿意给你房子，定是看见了你的真心，至于后来，只能说，很多事都在不可控的范围内。” 季敏眼眶都红了，不断地擦着眼泪，“想想这些年我为他付出了多少，被人骂成是小三上位，还要兢兢业业地照顾他！他呢，当时离婚之后，事实上没分到多少钱，给我买菜的钱都不多，我们俩当时是缩着裤腰带过日子，我们能剩下的不过就是一套房而已！！ 我一早就跟他说了，不知道以后我们母女该怎么办，老头子答应我，这套房子以后留给我。 毕竟陈俊胤的母亲还有一套房，以及她拿走了家中大部分的钱，陈俊胤应该是无忧的。 然后这个陈俊巧都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我之前从未听老头子讲过这事，直到后来他作为养子把老头子带走照顾，我才知道有这号人，谁知道，谁知道，老头子去世之后，这房子就跟我没关系了！！ 陈俊胤还要跟我抢，我简直是要疯了！！不管怎么样，这房子我肯定是要住着的，我绝对不会让出一分一毫。” “那为什么后来他要将房子先写给儿子，又公证遗嘱给养子？倘若你对他那么好，他不应该做出那么多不可控行为，毕竟他可是为了你离婚了！” “不，他不是为了我离婚，他是为了自己离婚。俊胤的妈跟他感情本来就一般，在他出车祸之后，俊胤的妈更是懒得理他，母子俩对他压根就不好。 所以才会对我一个外人感兴趣，你仔细想想，我一个老太太，能摧毁他们家庭什么？ 我又没有姿色什么的？还不是老头子深受我的关怀备至，才会感动到为我而离婚。 至于为什么后来写给儿子，主要是他们母子俩上门吵啊闹啊煽风点火，老头子心中想了又想，我和女儿都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于是不知道怎么的，就在撺掇之下，写给了儿子。 他们写了一份遗嘱之后，我跟女儿肯定不愿意，就跟他好好说理，他不想理我，俊胤又跑来吵吵闹闹的，老头子实在是被吵得没办法。 这时候这个陈俊巧就出现了，上门献殷勤，还把老头子给接走了。 我是不肯的，但老头子说是去避避风头，于是就让他过去了，这一待我就和他天人永隔了。” 王建国沉默一会，“哎，你这口头遗嘱没有任何的效力。” 王建国转向陈俊胤，“房子都写给你了，为什么还要吵吵闹闹的？” 陈俊胤瞪了一眼季敏，“别听她胡说八道的。是，房子后来是写给我了，但她们母女俩老借机吵，让我怎么弄。我又不是不去他们家的，过年过节的，老头子会让我去家里聚餐，我一看见她们母女俩就烦，她们俩又要房子，这不就吵起来了，老头子的房子本来就是我的。 虽然我父母离婚了，但我是独生子，我妈的是我的，我爸的还是我的。我爸那房子是婚前财产，跟那母女俩没有一丝丝关系，她们有什么资格吵吵闹闹的。” “虽然你爸给你的遗嘱是有效的。但你的遗嘱效力小于公证遗嘱，他和陈俊巧做的公证遗嘱，在这件事上才是最有效的。” “但他不是我爸的亲生儿子啊，我才是，他有什么资格继承？” “对，你是你爸的亲生儿子，但你爸将房子写给了他。” “我爸也写给了我，那能不能我和他各占一半？” “在遗嘱的层面上来说，口头遗嘱和自书遗嘱的效力小于公证遗嘱。” 季敏几乎是跳了起来，“我不搬，我不管，我就准备在这套房子里老死算了，谁让我出去，就拖着我的尸体出去！我对老头子是多好啊，没想到到头来我们母女什么都没，这让我怎么办啊！” 陈俊胤瞥了一眼陈俊巧，指着他说：“他就是回来复仇的，为了当年我们家没供他出国读书的仇！才故意让我心里膈应不爽快！” 陈俊巧则是冷笑一下，“就你脑子里想到钱钱钱，我可没你那么肤浅！” “哦，你没那么肤浅，那为什么要卖房？你该知道老头子的房子很值钱，起码七百万……” “我就是周转不灵，急于用钱，所以才想着卖房子，随你怎么说吧。我同意调解只是为了给你们二人留面子，但你们如果一点面子都不要，我可以继续走诉讼程序，对我而言，我有的是耐心等待。” 他最后一句话，引起王建国的侧目。 由于这个事情较为复杂，一时之间，众人是僵持不下，王建国让他们先回去思考，王建国已经明确告知季敏和陈俊胤没有继承的权利。 但两人一个以死要挟，一个以亲生儿子自居，搞得局面是非常的混乱。 众人离开之后，王建国留在位置上，感觉自己心跳加速，脑子嗡嗡作响，老了还真是老了，他猛地灌了一口水。 在一旁的老柳听到里面是一团乱，于是出门抽烟，见众人离开才回来，“我听着案情都十分复杂，既然他们僵持不下，就直接走诉讼程序，等到法官一判下来，谁都没办法说什么，也没人吵什么了。那个老太婆要是不从，直接申请执行即可。” 过了一下子，王建国才稍稍回神，“如果还有一丝丝调解的机会，我认为需要调解。调解是让每一个人都满意，真的调解不了，再去审判也不迟。 倘若不管不顾直接丢去判决，而判决下来，许多人不满的，后面还会抗拒执行，这种案子不是民间借贷纠纷，不是车子房子存款强制扣过来就好，季敏非要住在里面，执行人员强制让她出来，她要是不肯，很容易引起矛盾，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后期是按判决书办事，但人家要是以生命要挟呢？能在我们调解阶段调解好的，尽量在这个阶段最好。” “这倒是，不过这家人实在是繁琐。” “这才是我们的任务啊，同志，要是每一个案件都简单，那都轮不上我们了。” ⚹ 晚上，王君凝在家中用餐。 王君凝不断地给季子音夹菜，“多吃点，长身体。” 季子音乖巧地「哦」了一声，随口扒了两口饭，这些菜都不是她喜欢的。 忽地，大门开了，季永走进来，夫妻俩对望一眼，彼此不说话。 季永认为王君凝已经陷入自我情绪走火入魔了，而王君凝则是认为季永想同化自己，让自己变得跟他一样没出息，这绝不可能。 季子音高兴的不得了，“爸爸，你回来了？爸爸你吃了吗？” 季永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三菜一汤，吃得已经差不多了，没有留他的饭，即使肚子已经饥肠辘辘，为了自己的面子又说，“爸爸点了外卖。” 季子音眼睛一亮，“爸爸，你点了什么外卖？我们要不要一起吃啊？” 季永硬着头皮说：“麻辣香锅。” “那爸爸我们一起吃吧？” 砰的一声，王君凝将筷子放在桌子上，“麻辣香锅？吃什么麻辣香锅！你一吃垃圾食品就要去医院！季永，你要吃能在外面吃完回来吗？告诉孩子这个是做什么？” 第63章 遗产继承纠纷（4） 季永觉得现在的王君凝就是炸毛的狮子，动不动就会被点燃。 季永和王君凝吵过数次，已经不想再去争论什么了，反正她就是一根筋地觉得自己是对的，从不听别人的话。 季子音走到季永的身边，扯了扯他，“爸爸，你带我出去吃吧？” 王君凝顿时一口气上不来了，季子音的立场很明显，孩子好歹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就站在季永那边。 季永摸了摸季子音的脑袋，“你等等，我跟妈妈说几句。” “你总认为自己是对的，什么都帮别人想到位了，却从来不考虑人家需要的是什么？我们家需要什么？子音需要父母的陪伴，而不是一个整日忙碌的妈妈。 君平虽然感激你借钱，但我相信，你每次那么讽刺他，人家宁可不要这个钱。 君安呢，虽然他脾气爆，打人不对，你每次都是好心好意，却被人误解。 君凝，我知道你这些年在家里委屈，但你不能将这种委屈带到自己生活中来，你不觉得，你越来越像妈吗？ 妈当年不就是认为这个对他好，那个对她好，所以总想着一手操纵别人的生活，结果谁都没变得好。 如今你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认为自己在成全顾及所有人，实际谁都没有因为你变得更好，你不过是在循环你妈妈的行为。” 季永的话如一把利刃狠狠插向王君凝的心，王君凝怒而上前，“季永，不要整天搞得自己和心理学家一样分析这个分析那个，你整天懒懒散散的，要不是你父母家有钱，能有你什么好日子过。 你爸妈是过于宠你了，以至于你从来不知道努力两字怎么写，你努力过吗？ 你有什么事努力了？是，或许百年之后，你父母的财产就是你的，那又怎么样，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成就感是什么滋味。我可不希望子音跟你一样，只知道生活，生活的前提是有钱。” 季永一怔，沉默许久，一时之间想不到任何的话语去反驳。 王君凝说得也没错，他确实是在依靠家中的能力，但他认可，这又怎么了？哪条法律规定不能依靠家里？ 季永拉着季子音离开了，没有多说一句，王君凝看他这副德行，都快气炸了。 ⚹ 周六，王建国一家子去山上扫墓。 恰逢清明，大家都忙，所以选了一个各自都有空的时间。 王建国是个急性子，早上五点就起来准备了，六点催促着王君平过来接自己。 王君平睡得正酣，被老头子叫醒，以为八点多，没想到是竟是六点，他是有苦难言，又不能说老头子什么。 季永和王君凝先来这边扫墓，第二天去季永老家扫墓。两人一起来，季永念念叨叨表示，自己父母希望先去自己家扫墓，王君凝丝毫不理会，“要么，你一个人去吧，我和子音去我们家。” 季永想想作罢，他不想再跟王君凝关系恶劣下去。 “唯有女人和小人难养也。” 沈玉芬的墓地是在公墓，王君平和王君凝一家是来得比较早的，王君安一家姗姗来迟。 第64章 遗产继承纠纷（5） 王君安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惹来王君凝不屑。 王君安看在王建国的份上，不想和王君凝计较太多。 姐弟俩的矛盾，猛地将王建国的思绪拉回到当日，王君凝坚决不同意借钱，而他却执意将钱借给了王君安。 王君安拿走钱之后，没了当时的嘘寒问暖，上次他让王君安顺手去买点药回来，王君安一句没空就将他打发了。 养儿难，养儿真难。 帮了他，到头来，自己依旧是一无所有。 作为父亲，虽说养孩子是不求回报的，但这白花花的钱给他拿走，连买个药都不愿意，心里头还是很难受。 他的心又开始左右摇摆，心想着，或许君凝说得是对的。 众人一一送上了花，恭敬地拜了拜。到了王君安，他围着公墓哭哭啼啼，“妈，你离开之后，我们全家都乱了，乱了啊，哎，我也没活出个人样来，真是对不起你。” 王君凝冷笑：“你活不出个人样是你自己作，而不是别人的问题，有什么好哭的。” 王君安止住了眼泪，瞪了一眼王君凝。 王君平看不下去了，人家王君安是表达自己的思想之情，怎么到王君凝的嘴里就不是人了，帮着说了一句，“君凝，他不是这个意思，他是在忏悔自己没活出个人样，你别误会了。” “王君平，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他想说什么你都可以翻译出来，你是他的走狗啊？” 王君平没想到王君凝会无差别「攻击」，心里头很不好受，“我不是蛔虫！我也不是走狗，我是按事实说话！” 王建国眼见着三人在沈玉芬的墓前要吵起来，连忙阻止，“你们给我闭嘴，在你们妈面前，竟然吵成这个样子，算什么意思？连基本的尊敬都不懂吗？” 众人没继续讲话。 王建国感到自己头疼，三孩子没有一个是省心的，至于女婿、儿媳们，个个冷眼看戏，小孩子们对此漠不关心，似乎争吵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这个家，确实是乱成一锅粥。 扫完墓后，众人一块去附近的餐厅吃饭。 饭桌上，先是王君安指责柠柠吃饭不注意仪容仪表，咕噜咕噜只往自己碗里扒饭，柠柠自然是不高兴的，带着碗筷坐到门口去，后来赵晴不断夸吱吱这个好，那个好，尤其是学习成绩，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赵晴笑了下，“我瞧着，吱吱都快赶上子音了。” 季子音囫囵地吃着鱼香茄子，顿时瞪大眼珠，瘪了瘪嘴。 吱吱最近的成绩很好，从全班第十几名变成全班前三，并且从几次成绩看来，都十分稳定了。为此，赵晴心里别提多满意了。 虽然老公不行，但吱吱帮自己扳回一城了，总算是光耀门楣，她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吱吱成绩好了，比子音好。 她在吱吱成绩好了之后，特意去打听一下子音的成绩，一听说下滑了一阵子，最近也才勉强五六名，早已不是当时门门顶尖的季子音。 赵晴瞬间感到自己越发的牛逼了，上次王君凝将她说了一顿，这次她都迫不及待在众人面前炫耀一番。 季永看了一眼季子音，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小孩子嘛，成绩高低都是正常的，没必要过于计较。” 王君凝知道赵晴是冲着自己来的，两人目光在空中对视了下。 王君凝对着王君平笑了笑，“大哥，我们最近手头紧，你们要不勤俭节约些，早日还钱。” 赵晴一怔，气恼不已。 王君平知道赵晴怼王君凝，王君凝肯定不会给她好果子吃，没想到王君凝又谈到这事，无疑是在打击自己。 王君平还没说话，在一旁的王君安憋不住了，又说：“君凝，你又何必呢？他们家要是还得起，早就还给你了。你咄咄逼人什么意思？” 王君凝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众人皆是一惊，“王君安，你牛逼了，遇事第一个跑走，借钱第一个过来。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个？难不成所有有钱人必须借钱，这是什么逻辑？ 有钱人难不成辛辛苦苦赚的钱，就是给他人挥霍的吗？王君安，你看看你做的行业，哪一块是赚钱的，你为了做生意，耗进去多少钱？ 人家做生意是为了赚钱，你做生意纯粹是玩乐性质。我认为你那些生意都别做了，直接在家吃吃喝喝都比现在好。” 王君凝瞪了一眼王君平，兄弟俩没有一个是省心的，全都是花钱的主，她冷淡不已，“我劝你们趁早还钱，否则……” 王君平：“否则怎么了？否则？” 王君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王君平也是豁出去了，虽然赵晴说话是不对，但王君凝没必要在众人面前让他丢人，吱吱还在身边坐着呢。 “哦，不客气？那我就不还了，你想要怎么样？” 王君凝眯了眯眼睛，“哟，你还自认为自己比君安高级，没想到都是一丘之貉，拿了钱就跑。” 王建国看着眼前都乱了套，捂住胸口，“你们别吵了，我胸口痛！” 王建国低下头，喘着粗重的气息，众人慌了，连忙上前，一堆人围着王建国，王君平紧张地说，“爸，我送你去医院吧？” 王建国虚弱地点头，“好，好。” 王君凝：“坐我的车吧？” 王建国摇头，“你们就别来了，让……君平带我去！” 于是，赵晴和王君平扶着王建国上车。 待王君平一家子离开，王君凝和王君安彼此相互看不顺眼，纷纷离开。 王君安：“你这么不孝顺，老头子迟早要被你气到脑溢血。” 王君凝：“我可没跟老头子借钱，你认为你脱得了干净？” 王君凝一家子是开着保时捷离开的，王君安看着王君凝又换车了，内心满是羡慕，有钱真好，想换什么车都行，他长那么大，还从没有拥有过一辆保时捷。 祝梓玉走到王君安的身边，“你就别跟君凝呛了，爸爸是大家的爸爸，可爸唯独把钱给你了，你说君凝心理上能好受吗？她说你几句你就算了。” 王君安：“哎，我什么时候才能开上保时捷？” 祝梓玉傻眼，王君安太喜欢奢华的东西，却又不脚踏实地，很容易赔钱。 虽然他脑子灵光，但太虚伪了，所有的小聪明全都花在自己家人身上。 车上，王建国瞄了一眼王君平，“我身体好多了，带我直接回家吧。” 王君平手握方向盘，纳闷：“爸，你刚不是很严重吗？我们去医院查查？” “不，不用了，我没事了，可能就是气一下子喘不上来。” “呃……” “君平，我没事的，送我回家。”王建国又说：“吱吱成绩好，我很欣慰，下次偷偷告诉我就行，没必要跟君凝说，君凝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吗？冲的要死，而且你现在还欠她钱，她肯定要拿你欠钱的事情出来敲打你。” 王建国这话虽是跟王君平说得，实际指的是赵晴。 赵晴立马就说：“爸，我只是夸一下吱吱成绩好了，我怎么知道，他们夫妻俩就酸了，可不是见不得人好。哎，我们以后要小心啊，君凝肯定是希望在家中当老大，谁的地位都不能超过她。” “赵晴，我知道你心里有怨，君凝嘴巴毒，但她在你们最难的时候帮过你们，你们又何必呢，一家子和和气气最好啊。” 王君平说：“爸，很多事现在说不明白，君凝当时借钱的时候，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我们跟谁借都行，还不用受到这样的碾压，唯独君凝，君凝现在趾高气扬的，恨不得把我们踩脚底下，我们欠了八十万，感觉人格都被践踏数次了，这对我们是公平吗？” “君平，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君凝替你解决了麻烦，你应该要谢谢她。” 吱吱扑向王建国，“爷爷，我不喜欢季子音，每次在学校里碰见的时候，总是看不上我的样子。” 王建国感到头疼，这些孩子们啊，“子音为什么不喜欢你？” 吱吱摇头，“我不知道，反正我也不喜欢她，每次都要跟她比来比去。” 王建国对赵晴说：“孩子们不应该攀比，更应该相互帮助，你拿他跟子音比，他肯定心里不舒服，子音也是。” “吱吱，你要是放下成见，好好接纳子音，子音也会对你好的。” 赵晴憋着不说话，内心相当不认可。 好不容易比季子音成绩好，为什么要低调？ 只是既然王建国这么说，她也没办法，随意附和几句。 王君平同样不认可王建国，王建国看似想一碗水端平，实际什么都端不平，“爸，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你就不必操心了。你不是一直不喜欢关注这些吗？别想太多，你该吃吃，该喝喝。” 车子到达王建国楼下，王建国看了一眼三人，微微叹气，“你们，哎，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爸，你说我和君安有问题，你仔细想想，现在的君凝就跟疯子一样，四处乱咬，难道她就正常？” 第65章 遗产继承纠纷（6） 王建国没有回答，王君平认为自己说得没错，王君凝过于要强，导致自己的脾气是有问题的。 回到家中，王建国一直在深思这些问题，他们夫妻俩教出了三个性格迥异的孩子，孩子们之间的相互攀比，彼此看不上，是不是自己的无能所导致的？ 沈玉芬的性子很要强，实际上王君凝跟她很像。 这似乎是一个宿命，苦苦逃离某人，苦苦否认某人，最终性子却最像那个人。 家里的事情一团乱，王建国一听到这些破事，脑瓜子就疼。 看似简单，实则复杂，每一个人都不把他的话当话听，各自意见太多了，他从骨子里是反对沈玉芬的强压「政策」，但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默认，甚至有些眼不见为净。 周一，王建国在上班的时候走访了陈保中的街坊四邻，从邻居的唠嗑中得知，陈保中本人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跟邻居的关系也较为紧张，偶尔好到可以勾肩搭背，偶尔又怀疑邻居偷了自己家的葡萄酒。 他们对季敏褒贬不一，大多的老妇人认为季敏是小三上位，为人故意搞得自己很贤惠，实则是居心叵测。 但也有少部分人认可季敏，她老老实实地照顾陈保中，并没有什么大的纷争，结合两者的话。 无论季敏的居心，她在照顾陈保中这件事上，应该是尽心尽力的。 至于陈俊胤，在他人的眼中是不差钱，毕竟母亲有一套房，退休金稳定，其次陈保中在一家大公司里工作，薪水不差，听说妻子家境好，婚后两人又有一套房，两套房加起来上千万的资产，想要父亲的房产，无非是为了那句，我是亲儿子。 王建国又去了陈俊巧的公司，陈俊巧目前在一家互联网公司上班，他匆匆来到楼下，没想到王建国会来找，有些诧异。 两人在公司楼下坐了会，王建国说明来意，“上次我们来我办公室调解的时候，人太多，很多话，我瞅着你也不便说明。” 陈俊巧一怔，“也没什么好说不好说的，反正他们不肯，就走诉讼程序。” 王建国摇头，“不，你想说的不是这个。” “你当时的语气中有怒火，有不愿。这件事肯定有隐情，只是陈俊胤和季敏太过于咄咄逼人，让你没说出口罢了。” 陈俊巧想了下，“这事，我跟你说倒也没什么，这对结果没有任何的改变。我并没有资金周转不灵，我不过是找个借口卖房子罢了。” “哦？为什么？” “季敏和陈俊胤对待老头子没有真心，闹来闹去只是想要房子，对此我很寒心。季敏，一开始确实是他们家保姆，后来正如陈俊胤所说，小三上位，认为将来会衣食无忧。 却没想到陈俊胤的母亲带走了大部分的钱，她能觊觎的不过是那套房，她自然不肯放弃这种机会，想方设法让老头子将房产写给她，在季敏的软磨硬泡之下，他同意了，将房产写给她，但很快反悔，又想到了有血缘关系的陈俊胤。 陈俊胤虽然家中房产不少，但对老头子房子还是想要的，于是老头子给房，他乐见其成，但要他孝顺，他完全不肯。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老头子感冒了，陈俊胤听到之后不管不顾，没有一丝丝的去看望的想法。 老头子最终到我家住，住了接近两年，和我们夫妻俩没有任何的矛盾，才在临终之前将房子写给我们。 老头子的意思是这套房任我处置，如果季敏和陈俊胤没有做得太过分，看情况可以留着。 如果两人一直霸道占着，并且提出无理要求，让我直接卖掉。他们俩知道老头子去世了，火急火燎想要继承房子，却没想到最后还有一个我。” 王建国陷入沉思。 “前面那些事情都是老头子亲口对我说的。”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说辞，同一件事，却有完全不同的说法和看法，人与人之间最巧妙的莫过于此。 王君安在还了钱之后，经过朋友的介绍，想要搞互联网行业，简而言之就是将本地的特产搬到自己做的网页上卖，这事需要不少的启动资金，网站他完全不懂，要全权找别人。 于是他想到了本地知名的一家互联网公司，看能不能跟他们达成合作，由他们制作网页，而自己提供货物。 刚从楼上谈完下来，心情很是不好。这家公司虽然有这种业务，但要价高，他一时之间拿不出那么多钱，都不知道这行赚不赚钱，就要投进去那么多，他顿时望而却步了。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碰见了王建国。 “爸，你怎么在这？” 王建国没想到身后的是王君安，他说：“路过，路过罢了。” 王君安瞧着是吃午饭的点，于是让王建国一起去附近的面店吃面，王建国想着回法院需要时间，还不如去附近吃饭，点头同意。 两人到了面店，各自点了一碗面，王建国这才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王君安笑眯眯地说：“我这不是要搞互联网了吗？在这里跟他们谈合作。” “呃……”王建国瞬间沉默。王君安做什么亏什么，他不是很想理会王君安做什么生意，免得又跟自己借钱，弄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上次的事情，自己赔了钱，惹得君凝不开心，后来自己也是无限后悔，这次他不问。 “爸，我们这一代人跟上一代人不一样，要紧跟时代的步伐，做互联网行业才是最好的门路。我认为掌握了互联网，就掌握了以后致富的门脉。” “你高兴就好，爱做什么做什么，我都不懂。能脚踏实地做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互联网什么的，不是关键。” “爸，你看你迂腐了吧？不是所谓的铁饭碗才是最好的，这个时代需要挑战者。” 挑战？君安这些年挑战的家里心惊肉跳的。其他他没看出来，赔了不少钱才是真的。 “君安，有时候君凝骂你，我觉得，也不无道理。” 第66章 遗产继承纠纷（7） “爸，是不是君凝在你眼里才是真的成功者，君平是你的好儿子，而我，两样都不占，你打从心底是看不上我的。” 王建国大失所望，自己哪里看不上他了。从未借钱给君平、君凝，两人已经是怨声载道，认为他一碗水端不平，到了君安这里，又认为他高看君平、君凝，看不起他。 他作为一个父亲，希望每一个孩子都好好的，家庭幸福而已，怎么就变得那么难沟通。 “随你随你，我真的是没法说。” “爸，我就知道，但是这次，你必须要看得起我了。我这次做的项目，肯定会大赚一笔，而且我找了一个最佳的合作伙伴，你还记得蒋旭吗？” 王建国一怔，他自然是记得蒋旭，蒋家的小孩。他和蒋旭的爸爸蒋国平一起在乡下法庭共事过，当时大家一起住在法院宿舍里，印象中的蒋旭个子小小的，嘴巴很甜，后来蒋国平调到县委办，两家的联系才渐渐少了。 王建国一直知道王君安的交际能力不错，没想到跟蒋旭还有联系，之前在路上碰到过，听说他儿子做生意做得很大，赚了不少钱。 事实上，王君安主动联系了蒋旭，人家表面上客客气气的，邀请他喝茶、打高尔夫，实际却滴水不漏，丝毫不透露自己是否愿意投资的想法，他心里是没谱的，又或者说，他已经对蒋旭死心了，认为蒋旭不会合股的。 可为什么要跟老父亲说出来呢，是拼着一股气，他不想再被君平、君凝碾压，但他又没有实力，只能嘴巴爽一爽，吹一吹牛。 “你可别拉蒋旭下水，他爸和我关系还可以，到时候指着我骂，我丢不起这个脸。” “呃……”没想到老头子完全不相信他。 ⚹ 季敏刚回到家，看到王建国在门口，顿时有些诧异，连忙将他迎了进去。 王建国让她别忙活了，自己一会儿就走，季敏就坐下了，卧室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季敏倒了一杯茶到他跟前，“我女儿没找到工作，现在就打打游戏。” 王建国沉吟一会，季敏没工作、其女儿也没工作，他们的经济来源是什么呢？ “陈保中留下了一些财产给你们母女俩，对你算是有情有意的。” 季敏不知道王建国说这话的含义，她确实是没说出来，陈保中还有私房钱，大概有80来万，在搬到陈俊巧那边前，已经把钱转给她了，算是对她的补偿，难不成王建国查到了这笔钱？ “也不多，过过小日子罢了。” “你的女儿没工作有段时间了吧？听邻居说，好像好几年？” “哪有好几年，也就三年而已……” 说完之后，季敏惊觉自己说错话，三年，母女俩开销也不是一笔小钱，他肯定会问哪来那么多钱，到底是多少钱。 “我从邻居的嘴里，听到陈保中这人对人阴晴不定，你们母女俩照顾他是费心了。” “可不是嘛，陈保中简直是太难照顾了，一点小事能讲很久，买菜的时候跟我极其计较，每一样菜都要问清楚价格，还跟我讲得很好听，说什么是在了解菜市场的价格，实际不过是怕我偷钱，结婚那么久，完全将我当做外人。” “既然他计较，那又为什么不断地给你钱，又给你房呢？”王建国随即脸色一变，严厉地说：“因为你的索要？不，陈保中不是这种人，倘若对你全无信任，绝对不会给你钱和房的。正确的说法应该是，陈保中虽然阴晴不定，对人信赖感不强，但在你的悉心照顾之下，对你的疑虑渐渐没了，甚至给你大笔的钱和房，可在你拿到之后，他发现你想到的只是财产罢了，所以心灰意冷，到最后给了你一笔钱，是在补偿你。 作为你，你得到的应该仅仅是那笔钱，而非这套房子，这套房子，他给了陈俊巧，跟你无关。” 季敏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王建国的话直击她的内心，但她不想承认，“不，不可能，房子也是想给我的，你胡说！” “胡说不胡说的，你看结果就知道，为什么他又把房子写给陈俊胤，最终给了陈俊巧，我劝你，拿了钱就算了。 因为这事你最不占理，却闹得最凶，对你有什么好处？到时候弄得自己难堪，你总不想有一天被人请出去。 如果我是你，我会搬出去，说一些体面话，以后没准你们大家还能相互扶持和帮助，如果搞得那么僵硬，你被请出去，请问之后谁会理会你？ 你又该接受什么样的风言风语？邻居的话，会让你无颜，我想你不会是一个不需要人际关系的人。” 季敏的心砰砰砰地跳着，她眼珠子一转，“可不可以帮忙商量房子我占一半？” “你和陈俊巧熟吗？” 季敏摇头…… “你自认为在陈俊巧的心目中留下什么好印象了吗？” 季敏又摇头。 “你觉得陈俊巧知道不知道你的事情呢？” 季敏沉吟一会，随即摇头。 “我是怕你去商量，反而适得其反。你全不占理，万一被他反咬一口，搞不好他弄得陈俊胤过来跟你要钱。到时候，只怕你会更烦，吵吵闹闹的，你这是永无宁日。” 季敏毕竟是个文化程度不高的老太太，一听到王建国那么说，顿时紧张不已，生怕自己口袋里的钱都捏不住，“那，那……” “房子就别要了，你女儿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让她找工作了，即便不是为了养活你，养活自己也是很必要的。” 王建国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微光，她女儿怎么着也该和陈俊胤差不多岁数的，却连着三年不工作。 唉，“孩子发展好才是真的好，至于这房子，你该清楚，你拿到了钱，人家没给你房，你就别要了。” 季敏一想到女儿就落泪，“我，我也不想啊，女儿不成器我也没办法。” “你给你女儿做个好的示范，高调地搬出去，将来大家对你们的风评好，以后对你肯定是有好处的，如果所有人都对你们评价差，你也是寸步难行。主要是人言可畏啊。” 王建国将事情分析得很透彻，季敏不是傻子，自然听懂他话里的含义。 被法院强制执行和自己果断出去是不一样的，自己出去没准还能堵住悠悠众口，况且这事她一点也不占理，她私下问了一些人，确实是如此。 “难道我这些年的苦劳就值那么一点点钱吗？” 王建国摇头，“不，苦劳是无价的，看你怎么面对，有可能是值一分钱，也有可能是值一个亿。当时你就应该对陈保中更好，不让他改变心意，既然他改变了心意，那么房子就不是你的了。” 季敏悔恨不已，猛地拍自己大腿，“都怪我，都怪我，太沉不住气了。” “是太沉不住气，还是不是真心对待？” 季敏一时无言。 “真心换真心，假意换假意，你该了解的。” 季敏一开始就是图陈保中的钱，所以温顺、听话，但时间久了容易暴露本性，她憋不住了，觉得得到了老头子的财产，想要一脚踹他，却没想到老头子又可以将房子写给儿子，这是她的失算啊。 王建国离开季敏家里，他的内心也是异常沉重，季敏后来哭着解释道。 之所以想要陈保中的钱，不就是因为她们母女俩一直过得很艰辛，希望给女儿更好的生活。 没想到顺利嫁给陈保中后，女儿更不争气了，天天跟着小混混成日玩玩，学历不高，成年之后怀孕流产，后来结婚又离婚，到现在一直没着落，工作也没有，依然需要依靠她，她作为母亲，自然要为孩子着想。 王建国心想，所有的父母都是想要为孩子谋一个好前程，但如果方式不对，只会起反效果，成为一个巨婴。 他呢？他的孩子也是另外形式的一种巨婴吗？ ⚹ 蒋旭约了王君安来公司喝茶，这让王君安受宠若惊，本以为这事是黄了，却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王君安急忙来到蒋旭的公司，蒋旭热情地招待他。 两人聊了一会，蒋旭直入主题，“这事，我研究了一下，倒也不是不行。” 蒋旭虽然作为蒋国平的儿子，衣着朴素，外表斯斯文文，浑身上下却又带着一股子匪气，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王君安眉开眼笑，“我们本地的特产在我们的眼里是不怎么的，但在外地人的眼里，却是香饽饽，你可以打开淘宝看看，销售额还挺好的，价钱又贵，你相信我准没错，我们绝对会大赚一笔的。” 蒋旭沉默了下，没有答话。 “所有的计划都在我的脑子里，你想要听哪一步都行。” “我哪一步都不想听。” “具体的情况，你应该会写在企划书里，我到时候看企划书，我想知道的是，风险问题，我们俩该如何分配？” “风险？” “是，我投钱，如果赔了，那该怎么办？” “那我们俩各占一半，应该是共同体，什么怎么办？” 第67章 遗产继承纠纷（8） 蒋旭和王君安眼神在空中对视了一下，王君安心中一突。 王君安有个不好的性子，对待自己家里人予取予求，仿佛一家子都欠了他似的。 但面对外人却战战兢兢，很怕他人不满和生气，总是想以维系良好的关系让自己「割地赔款」，从而营造出自己是人际关系高手的假象。 这次，王君安依然是如此，见蒋旭不再多言，生怕事情黄了，于是灵机一动，又说道：“如果你认可我，那么我们应该共同发展的，而不是由一个人担当风险。但我们是多年的朋友，我想，要不然这样，反正管理者是我，所有的责任由我承担，万一出了什么事，与你也是没有关系的。” “不，我不是说管理上的风险，管理上如果有风险，你放心，我有律师可以帮忙打官司。 我想说的是，如果我投了一半的钱，万一亏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有一个好的建议，我们签一个借款协议，你跟我借50万的启动资金，作为我的投资金，如果亏得太惨，那么你要还我50万，如果赚钱了，我没话说。” 王君安听出蒋旭话中的含义了，明显不是合股，等于是借钱。 他恼羞成怒，却又按耐住了，“我们是朋友，我找你是合股，你何必这样呢？” “君安，正因为当你是朋友，所以才给你提这样的建议，如果你不愿意，那算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王君安脸上是笑着的，勉强维持场面，内心早已骂了蒋旭不下数百回。 蒋旭依然热情地送王君安出门，“你回去慢慢思考一下，我不急。” 废话，他一个借钱的人，肯定不急。 晚上，王君安回到家跟祝梓玉吐槽这事，“蒋旭真不是个东西，亏我小时候对他那么好，没想到他竟是要借钱。” 祝梓玉虽然站在王君安这边，但商场如战场也是知道一些的，人家都懂得规避风险，王君安却从来不明白。 在店里，无论自己经济如何窘迫，还要在员工面前逞威风，搞得自己是一副大老板的德行，员工的工资都是按最高标准的。 即便那个人做得很糟糕，而对待自己的女儿柠柠，连人家想买电脑都不准，她呢？买一件新衣服都要被念叨，这日子没法过了。 王君安的聪明劲，全用在自己家里人身上了，那个蒋旭，她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她心里清楚，人家都是为自己谋利益，而王君安，整个一个「慈善机构」赚钱只为花钱，从来没有存过一分钱。 开店那么些年，两人一直是两手空空。 王君安不知道祝梓玉的内心是百转千回，恨不得把自己丢进河里喂鱼。 王君安继续说：“一点都没有做人的基本尊严，脑子里就是钱钱钱。” 忽地，祝梓玉瞪了他一眼，“人家都知道钱，你呢？你知道什么？你知道的不过就是大老板的姿态，人家喊你一句老板。 你就飘天上去了，至于赚不赚钱另外一说，我真不知道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做生意不求回报，只图老板的名声。” 王君安怔了一会，祝梓玉不像是会骂这种话的人，一股子火越来越大，他在外头被外人气，回到家又要被祝梓玉骂，他怎么能给一个女人骂呢？他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你再说一次！” “全世界你最傻，人家是做生意，而你全靠跟家里人借钱，丢人不丢人啊！” 这一阵子，祝梓玉是憋得太辛苦了，王君安的种种，让她恼火不已，他们家是什么都不行，钱赚不到，店不会开，孩子教育不成功。 一开始，祝梓玉也觉得是自己俩没有运气，由最近的几件事，她渐渐发现，是王君安有问题！ 他太爱面子了，太想当老板了，太希望有人夸奖他了。 王君安气得要炸了，上去就一巴掌，清脆又响亮。 “啪——” 祝梓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王君安，一时之间什么心情都有了，她以为王君安只会打王君凝。 没想到今时今日竟会落到自己的头上，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着，“王君安，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王君安猝不及防，一下子被祝梓玉的指甲给抓伤了，脸上添了两道血口子。 “祝梓玉，你简直是个疯子！” 两人瞬间扭打在地上。 第68章 遗产继承纠纷（9） 砰的一声，门开了—— 夫妻俩怔住，转头看向门口。 只见柠柠背着个书包走进来，嚼着口香糖，看着他们俩浑身狼狈，王君安脸上的伤痕，祝梓玉衣服被撕碎，脸蛋红彤彤。 柠柠冷笑一声，仿佛自己没看见，绕过两人，径自回房间。 夫妻俩着急忙慌地站起来，王君安骂道：“这小兔崽子，看见爸妈打架，怎么都不知道阻止一下。” 祝梓玉心中忐忑。 忽地，柠柠打开房门，伸出脑袋，“晚饭我不吃了，去同学家吃。” 砰的一声，又关上了。 祝梓玉对孩子的冷漠不解，“怎么回事，她小小时候可不这样的。” 王君安瞥了一眼她，冷嘲热讽，“你的责任，看你教出什么样的破小孩，读书读书不行，做人做人不行。你都是怎么教孩子的？” “孩子是我们一起生的，怎么变成是我教的？你疯了不成？” “我平时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看孩子。” 祝梓玉哽咽，王君安忙，难道她不忙吗？ 两个人的责任是一样的，她又不是家庭主妇！ 仔细想来，王君安才是什么都不行。 人家王君平懦弱、无能，却又顾家，赵晴一点都不管孩子，全靠王君平带着，光这个优点就顶王君安十倍八倍的，更别提王君凝，赚钱多多，虽然管不到家里，但人家有钱啊。 唯独王君安，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眼高手低，想要的东西太多。 跟他生活在一起，除了怎么挖空心思骗钱，就是挖空心思卖惨，将自己的地位放得很低很低，无穷的窒息。 “我真没想到，这么不负责任的话竟是从你的嘴巴上说出来的，日子是不想过了吧？不想过别过，我们离婚，孩子归我，房子归我，你去还债！” “你还想离婚？你不看看你什么姿色，你离婚之后能做什么啊？谁还敢要你啊！” 祝梓玉被王君安嘲弄得哭了，“那也比跟你在一起不三不四来的好！你看看柠柠，都变成什么样了？” “柠柠？你管得多吗？祝梓玉，你该知道你是什么家庭啊，嫁给我都是你高攀了，要不是我跟爸妈说你好，他们能拿出那么多彩礼钱吗？你真是可笑，不想想自己身价，还当自己是黄花闺女，以为能卖个好价钱！” 祝梓玉感到自己要疯了，天旋地转，“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这种人！” 王君安压根懒得理会祝梓玉的不满，在他的眼里，祝梓玉是典型的好吃懒做的人，如果她跟王君凝一样，那两人不至于沦落至此。 他觉得自己是个创业者，不是个守业者，需要一个女人帮守着，但祝梓玉嘴上道理很多，会指责这个那个，实际什么都不行，她更喜欢是享受生活，跟闺蜜约起来去美容院，或者洗头，让自己沉浸在老板娘的风头里面。她做事魄力没有，能力没有，不过就是跟在自己身后念念叨叨罢了。 夫妻俩混得那么差，祝梓玉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都懒得和祝梓玉商量事情，这娘们说不出个花来，整天不是会喊，就是会喊，反观自己劳劳碌碌，为了生活拼死拼活，现在还敢说他教育不好。 一个整日只知道享受的女人，还有资格问这些？ 祝梓玉虽然知道压力大，但她丝毫没有让自己放弃享受，她只知道数字在噌噌噌上涨，欠的钱是越来越多，越来越爱吵闹。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有效策略。 王君安心想，能力决定家庭地位，她能力那么差，也就是这个待遇，他才懒得理会她的负面情绪。 至于离婚，谅她也不敢，离婚之后，她又没有更好的事业，也没有更好的男人，能混出个什么人样。 王君安把心安在肚子里了。 王君安纠结再三，嘴巴上是一直骂蒋旭，但心想，这次肯定能赚到大钱，要是借个五十万能成事，倒也是一件好事。 第69章 遗产继承纠纷（10） 王君安妥协了，联系到蒋旭，两人迅速签署了协议。 王君安满意地收起协议，蒋旭看着心情也不错，王君安以茶代酒，高举杯子，“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一直以来，王君安都有一种迷之自信，认为自己不会出任何问题，他信任自己的眼光极好，能力超强，唯一的缺点在于时运不济，但这不是他造成的。大多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乱七八糟的人才导致的。 这次，他信心满满，由他自己全权掌控，一定会有不一样的局面。 与王君安完全情绪完全不一样的是祝梓玉，手上的西餐厅一直不赚钱，生意萧条，生意很糟糕，在她的百般劝说之下，这家店是关了。 剩下的是投资公司、KTV、按摩店，投资公司固然在亏损，但王君安死活不肯关，关了这个，他等于是「无业游民」了，KTV和按摩店只是占股罢了，没有实际管理过，最多只能算个小股东。 祝梓玉觉得压力很大，真想全部清理掉，然后老老实实夫妻俩重新脚踏实地开始，但王君安跟她不同心，非要又去搞什么互联网。 他对自己未免太过于信任了，一个读书始终不好的人，一个没有管理能力的人，去做互联网，简直是在搞笑，接下来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 她以前觉得王君安好沟通，是个情商高的人，但这些年越发发现，王君安一无是处，只会啃老。 清晨，她来到王建国家门口。 王建国正准备出门，一瞧见祝梓玉过来，脑瓜子又疼了。 祝梓玉和王建国的交流不多，平时都是王君安在场，或者是听从王君安的指挥往家里送点东西。 祝梓玉忐忑不安地坐在沙发上。 王建国：“你来找我什么事？” 祝梓玉直接说：“爸，君安的事情，你能不能说说他？” 祝梓玉知道王建国不管事，不喜欢理会这些，但家中除了王建国可以教训一下王君安，已经没有别人了。 王君凝和王君安势同水火，王君安看不上王君平。 “君安一门心思想做互联网，但你也知道，君安就不是那块料，卖什么土特产，我觉得肯定会亏的！ 我怎么说都不管用！你也知道，我们俩负债累累，君安一心一意想成为别人眼中的大老板，实际什么都不是，我当时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昏了头，嫁给他。” 王建国本来认为祝梓玉说得挺对的，到后面一听到昏了头的字眼？ 心理上难免是不高兴的，在所有父亲的眼中，自己的孩子都该是优秀的，自己可以说他不好，但儿媳如此贬低，不是滋味。 王建国没吭声。 “爸，上次我们俩一言不合，都差点打起来了，你要训训他，我都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男人再怎么样，也不该想要打人！” 祝梓玉不想让王建国担心，所以说差点，而不是已经打起来，这在王建国的耳朵里，又是另外一番场景，两人都还没打起来，他就要训儿子了？ 王建国对祝梓玉谈不上满意，也谈不上不满，就是平平淡淡的。 在很多时候，祝梓玉在家中是没有话语权的，全都是王君安说得算。 两人之前一向是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爆出这事，对于王建国来说，颇有一些突然。 “那么你认为，你在这些事情上，你是全对吗？” 祝梓玉心情很低落，几乎都要落泪，却没想到王建国竟问出这种话，有些措手不及。 “爸，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认为是我的错？我们欠钱是我的错？我们要打起来是我的错？甚至连君安要做互联网也是我的错吗？” 面对祝梓玉的步步紧逼，王建国冷冷淡淡，没有说话。 他有些气恼，祝梓玉不分青红皂白一通控诉，对自己儿子也是不公平的。 祝梓玉捏紧手中的包包，心情异常悲愤，“爸，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没有赵晴、季永家有钱有势，所以我撑不起什么地位！你们个个都看不上我，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家中有饭局，是我每次在厨房帮忙，饭后洗碗，是我一次次来你家帮忙打扫！ 我为什么啊！因为我心里没有底气，我才不断地做最多的劳动！我以为你们能看得见，起码对我好一点点，却没想到……” “如果你不愿意做，家里没有人勉强你做。” 祝梓玉每次帮他们家干活的时候，心里都算着一笔账，这些行为无非是在讨好众人，但众人不知道她的努力，甚至没有关注到细节。 祝梓玉不提起，王建国压根想不起这个茬，所以大家的认知是不一样的，王建国压根没有鄙视她原生家庭的想法。 祝梓玉失望地笑了笑，或者自己彻头彻尾是个傻子，自以为是的聪明，她不再乞求王建国对这事能有什么改变，她哽咽，“爸，没别的事情了，我回去了。” 王建国左右为难，留不是，不留也不是。 他知道王君安是有错，但很多事处理起来没那么简单，再加上祝梓玉言语上的不善，让他很难抉择。 “你……这事，让我想想……” 祝梓玉站起身子，冷冷地说：“不用了！” “呃……” “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情，就是嫁给王君安。” “爸，我已经失望到骨子里了！” 王建国坐在原地，思绪很乱。 午后，王建国的情绪缓和，一出门，看见外面阳光普照，内心无比悲伤，所有人都要让他解决问题？ 谁来解决过他的问题呢？ 他已经是个癌症晚期的病人，医生虽然说他的反应没那么明显，但他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跟世界说再见了。 他王建国这辈子，一没让子女赡养自己，让子女感到困扰，二不干涉子女家庭生活，让他们自由发挥，怎么到头来，整得他有错，这个让他主持公道，那个逼着他出来说句话。 “没一个让我省心啊，我想追求自己的梦想，怎么就那么难。” 王建国忽然想到，这大概就是家庭的「枷锁」，牢牢地锁住自己的一切的喜怒哀乐。 梦想虽然可贵，但家庭的和睦更重要。 一个人，倘若不顾一切追求梦想，乍一听觉得颇感浪漫，但仔细一想，晚年凄凄惨惨，没有任何人理会，独自真的能够美丽吗？ 为自己而活的前提是完成自我的责任，两者应该是同步的。 反观自己年轻的时候，对孩子疏于管教，这不，现世报来了！ 他却举步不前，唯唯诺诺。 冤孽！ 王建国来到陈俊胤家门口，这是一套复式小别墅，环境优美。 陈俊胤和王建国是约好的，两人进门。 陈俊胤倒在沙发上，懒懒散散地问：“他们俩怎么说啊，这事我不会轻易就范的，明明是我爸的房子，却要被人家继承。” “你这房子挺大的，几个人住。”王建国四周观望了下。 陈俊胤不知道老头子葫芦里卖什么药，老老实实回答：“我老婆，我儿子，还有我妈一起。我妈自打和我爸离婚之后，也没什么再结婚的念头，跟着我们一起住，过一天算一天。” 王建国笑笑，“你对你爸恨吗？” “恨？” 陈俊胤一怔，对这个词一瞬间感到迷茫。 他转而一笑，“谈不上恨，离婚前对我不赖，离婚后吵架渐渐多了，我不满老头子一碗水端不平，明明我是唯一的亲生儿子，应该对我最好，但他没有，他对季敏好，对陈俊巧也好，对我只能说是一般般，我没有被区别对待。” “我来说两句，你爸是你爸，永远是你爸，这是事实，他对你没有不好，但你却因为他离婚这事不断的大闹，这是你的问题还是他的问题？ 子女过度干涉父母的感情，犹如父母过度干涉子女的感情。 我举个例子，如果你爸不同意你娶这个老婆，成天跟你闹，甚至要挟你，你是什么感觉？ 你会不会对这个人产生反感和厌恶？然后房子写给你了，你还继续大言不惭地大闹，你爸已经对你心寒了，所以把房子写给陈俊巧！ 是，你是亲生的，他做到了爸爸的义务，而你呢？你作为人子，有没有你的底线和准则呢？ 我觉得你不仅没有，就觉得你爸这辈子都欠了你，无论怎么样，他房子给你，你发火，他房子不给你，你也发火！作为人子，你失职的彻底，却还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王建国最后一句话讲得极为重。 “他和我妈离婚，就是他的错，如果他没有跟季敏勾搭上，那就不会……不会……” 王建国掷地有声地说道，“父母的感情容不得你插手，他们有自己的人生，他们没有遗弃你，没有抛弃你，没有不认你，他们全心全意待你，基于父母的角色里。 他是合格的，但在个人情感上，即使有过错，这个闹，不是你来闹，而是你妈！ 你作为人子，闹来闹去，将这个事情火上浇油，最终失去房子。不是你爸不认你，是你不认你爸，你爸才将房子写给陈俊巧！” “年轻人，任何的矛盾，不是一味地以受害者的角度就可以站高位的！不然你会损失惨重的！” 陈俊胤沉默了下，王建国的话虽然有那么一点点道理，但他心里不愿啊，不愿意原谅他的爸爸。 第70章 遗产继承纠纷（11） 陈俊胤扭头，心里有一丝动摇，但不想表现出来。 王建国马上又说：“这些年，你对你爸尽过多少心，你心里是有数的，你不能总是以一个受害者自居，拒绝付出，那么到最后，你不知道你该受到多少爱，你才能不冷漠，你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 然而，父子之间关系不该这么衡量，他抚养你长大，其中的功劳苦劳不少。你自己难道没有错的离谱吗？” 室内一片寂静。 陈俊胤内心的两种情绪交织，他猛地站起来，“我没有！我也想对他好的，谁让他又对季敏好，又对陈俊巧好，我是亲儿子，我不仅仅跟他们平起平坐，难道不该对亲生的区别对待吗？” 王建国拔高音调，“他没有吗？” 陈俊胤的眼神一闪，似乎想起什么事。 王建国愤怒地说：“他一开始可能被季敏蒙蔽，后来不是直接把房子转给你了吗？但你依然吵吵吵，是你自己将机会让出去的！” 陈俊胤手捧着头，痛哭不已。 过了一会，他缓缓地说：“不仅仅是房子的问题，自从他娶了季敏之后，对我的关心少了很多，我们几乎不怎么讲话，而他在离婚之前，对我是无微不至，记得小时候，我说凤桥的糖醋排骨挺好吃的，我特别想吃，那天下着暴雨。 我爸虽然不想去，嘴里念念叨叨的，但他依然赶到那边去买来给我，当热腾腾的糖醋排骨端到我手上那一刻，我别提多开心了，我觉得我拥有了一整个世界。后来他们离婚，对我的打击很大。” “是你拒绝跟他好好讲话，还是他拒绝跟你讲话？” 陈俊胤低头，“……” 王建国看着陈俊胤的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你老是拒绝别人，这让别人怎么对你好，长此以往，肯定争吵比较多。再者，他有另外一个家庭需要负责，你应该要体谅他。” “这套房子，季敏已经让了，你也就让吧。” 这让陈俊胤诧异，季敏就是一个爱钱如命的人，怎么可能会让？这…… “你不信？” 陈俊胤犹豫。 王建国当着他的面打电话给季敏，对方在电话里明确表示房子让了。 “你是有文化的人，相信你对法律法条有所了解，即便是没有了解，应该也咨询过，季敏不想折腾了，那你呢？” “我……” “你之前是为了一口气，现在这口气还在吗？” “听我一句劝，所有的父亲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至于到后来，他将房子给陈俊巧，多半是受到陈俊巧的照顾，心有感激。这是你父亲的抉择，你作为人子，不应该过多地干涉。” “我换句话来问你，你妈怎么想？” “呃……” “我妈没怎么想。” 王建国之所以会问出这话，一是确定陈俊胤经济尚可，并不缺钱，吵吵闹闹要拿一套不属于自己的房子。 无非是在为以前的情分吵架，二是从始至终，陈俊胤的妈妈没有出现过大家的嘴里，这表示陈俊胤的妈妈对房子没有异议，不然早就跑出来吵吵闹闹。 “是没怎么想，还是劝你算了？” 陈俊胤瞪大眼睛，眼神中充满不可置信，“你怎么……” 说到一半，惊觉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闭嘴。 “我怎么知道的是吗？你爸妈当时离婚，财产分割明确，那套房子本就属于你爸了，后期你爸怎么处理，她不想掺和太多。 其次，你们家现在经济尚可，她犯不着为了一套房子去折腾自己，引出无端的矛盾。 季敏一家子本就是她不想见到的人，大家吵来吵去，不是让自己回到当时糟糕的回忆当中去。” 陈俊胤陷入沉默。 王建国望了望外头，“天色不早了，我回去了。” “你怎么和我妈说得一样？” 王建国深深地看了一眼陈俊胤，“因为我也有孩子，父母对孩子的心都是一样的。你妈不想让你折腾，无非是不想让你再偏执下去，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如果当时你爸将房子给你的时候，你们俩能和睦，这是最好的，但我想，应该是不可能的，你心中的偏执告诉你自己，你要继续索要……索要……但你爸不知道你的目的，以为你是莫名其妙，父子之间存在认知的误差。现在你父亲去世了，不要折腾太多了，让他安息，让一切都尘埃落地。” 陈俊胤木楞地望向前方，表情呆滞。 过了三天，陈俊胤、赵敏两人自动放弃房产，由陈俊巧一人继承。 陈俊胤离开之前又对王建国表达了谢意，“后来，我和我妈仔细聊了，我妈说得和你一样，这些年我妈对我是可以的，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接受，而我总是认为，自己是亲生的，他们该对我最好。 但事实上，我没有做到一个儿子该做的事，一直以来都没有，陈俊巧照顾得我爸很好，这套房子给陈俊巧就给他吧，不过就是一套房罢了。” 众人离开之后，柳军过来撞了撞王建国的手肘，“怎么回事，700多万的房子，怎么在他的嘴里就跟一毛钱似得？” “你知道他住哪吗？” “哪？” “福山路那里。” 柳军张大嘴巴，“就在路上的别墅里啊？我还说谁住那么豪华的地方？别人家的别墅不是在山上就是在郊区，他那别墅直接在市中心最好的地区，那地方少说得值4000多万。” “而且我看她妈的态度，一般老太太要为自己儿子怎么样，早就出头了，人家自始至终不关心，如果陈俊胤缺钱，他妈肯定第一个坐不住，证明缺的不是钱，是他缺爱。” “呃……” “你怎么发现的？” “我猜的。” “呃……” “真假？” “你说呢？” “呵呵，不信。” “总是需要一点敏感性的，加上证据的佐证，以及旁人的讲述，慢慢推测，到后面再跟他们讲话旁敲侧击态度。” “那那个老太太呢？” “老太太本来就自知有问题，不敢让这件事更深入。陈保中对她不赖，并没有亏待她，待会儿我跟你细说，我现在饿了，去吃饭。” “去哪吃啊？” “吃面去。” ⚹ 王君安是一个头两个大，祝梓玉不知道抽什么疯，威胁他，要是再做互联网就离婚，王君安岂是能被威胁的人，表面上说，“这事，我会慢慢来的，到时候再说吧。”实际早就着手招人了。 祝梓玉的内心是很难的，她知道自己年纪大了，跟王君安谈什么都没资格，再来两个人还有个孩子，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但又气不过这些事情，只能不让他做互联网，然后慢慢引导他关掉投资公司，以及卖掉KTV和按摩店的股份，重新拿钱出来做个小本生意，这次两人稳稳当当的，而不是风里来雨里去。 这日，王君安八点回来，一回来就去洗澡了。 祝梓玉纳闷，他没什么事情做，怎么就早出晚归的？ 她问过王君安，他表示要出去找找新的生意门道，对此，祝梓玉没反对，现在不能直接跟王君安对着干，免得跟他再生矛盾。 忽地，她在床头看见王君安的手机，平日里都是带进去的，今天竟然放在这里，估计是忘了。 她迅速解锁，她是知道王君安的密码。 打开微信，一条条地翻下去，没有什么异样，她本想将手机放回去，但又不自觉地翻到王君安的朋友圈里，打开朋友圈的主页—— 她惊呆了，王君安发布了多条招人的信息，但她却是看不见的，赶紧点开上面一条的页面，发现里面被屏蔽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她。 上面招人的信息是君果网络信息公司招聘营销人员数名，这个君果不会就是王君安的新公司吧？ 所以说，王君安最近背着她全都是在搞这些，嘴上还说慢慢来，实际已经做了？并且直接屏蔽自己？ 祝梓玉气得捏住手机，浑身颤抖。 过了一会儿，王君安洗完澡出来，他瞧见面色铁青的祝梓玉，纳闷地说：“怎么回事？” 祝梓玉拿起手机，给王君安看，“你已经开好了公司？却没有跟我说？” 王君安在心中暗骂糟糕，今天竟然忘记将手机带进去，“这个……你听我慢慢解释。”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王君安，我是你老婆，你竟然欺骗我？在你的眼里我是什么？也是好忽悠的人？哦对，你喜欢忽悠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最爱跟你爸妈骗钱，现在骗我，真是一点没变啊！狗改不了吃屎！” 王君安被祝梓玉骂的火大，“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这一天天努力工作为了家里，现在到你嘴里，我怎么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祝梓玉你注意你的言辞！” “言辞？什么言辞？你也配谈什么好话？我早该看出来，你跟爸妈骗钱，然后打君凝，你骨子里就是个渣，又爱打人，又爱骗钱！” “特么的，看我不打死你！” 王君安作势要打祝梓玉，祝梓玉直接扬高下巴，大喊：“你打啊，打死我算了！” 第71章 君安离婚（1） 王君安眯起眼神，想起祝梓玉近来的吵闹，气急败坏，手狠狠地拍在自己的大腿上，怒骂：“祝梓玉，我忍你很久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祝梓玉睁开眼睛，发现王君安没有打过来，不知是庆幸，还是悲哀。 想起过往的种种，他们的感情没有不好，只是一直赚不到钱，从而走到今天局面。 以前以为，两人关系不和谐大多是出轨闹的，现在发现，只要意见不合，赚不到钱这一件事就足以让两人爆发战争。 她劝说王君安：“君安，我们不能一错再错了。这次，我们将以前的店全关了，夫妻俩耐心做一家店，脚踏实地好好经营。或许，或许，我们有新的出路。” 王君安抬起头，疲惫不已，仿佛听见好笑的事情，“我们欠了多少钱，你心里没数吗？除了老头子那边，外债不少，以我们俩脚踏实地的速度，什么时候才能赚到钱！” 祝梓玉沉默，王建国那边暂时可以忽略不计，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是不会来要债的，外债三三两两的，也就三四十万，只要两个人勤奋，没准这钱是可以还上的。 “我又跟蒋旭借了50万。” “呃……”祝梓玉不可置信，“你问都没问我，又跟蒋旭借钱！” 王君安怒吼道，“如果我问你，你会同意吗？我可不得自己想办法！” 刹那间，祝梓玉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眼前这个人，脑海中尽是恐惧和愤怒，她不知道王君安还会瞒着她做出什么事，“王君安，网上卖土特产这事，我不同意，你不准做！” “你不准，可我已经做了，又借钱了！反正你别管了，我自己会处理的，到时候赚了钱，会有你好处的。” 祝梓玉猛地站起身子，“会有我好处？我要疯了！王君安，当年你娶我的时候，你告诉我，以后肯定会买一套别墅给我住一住，结果呢，别说别墅了，我们俩负债累累，不堪重负。 柠柠出生的时候，你很感动，又跟我说，以后什么事都听我的，所有的钱都放在我这里。 呵呵，真是骗子的嘴，什么事都是自己决定，钱也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丝毫不听我说。 王君安啊王君安，我怎么会这么傻，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你别的本事没有，也就一张骗人的嘴。你给我，给柠柠有什么好的未来了吗？我都不想活了！” 王君安皱眉，不喜欢祝梓玉翻旧账，“你看你，讲得都是什么话，我当时是这么说的，这点我认可，但现在不是赚不到钱吗？而且我没有整天在家吃吃喝喝不务正业，我想得全都是赚钱的招！我不是为你吗？不是为柠柠吗？” 祝梓玉捂住脑袋，歇斯底里地大叫：“啊！你快别说了，你做生意还不如不做，我们俩整天吃吃喝喝还不至于欠那么多钱！我真的要被你的生意经逼疯了！ 王君安，人家做生意是做生意，你做生意跟玩一样！尽是赔钱！而且你还以此为乐，每次都觉得自己特骄傲，你有什么资格啊你！我快疯了，我现在一听到做生意三个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我看你真的要疯了！” 两人对视两秒，随即祝梓玉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这日子我不过了！我要带走柠柠，我跟你离婚！王君安，我实在跟你过不下去了，你太混账了！” 祝梓玉要闹离婚，这是史无前例的，可王君安却一点没担心，这女人只是最近情绪不对劲随便说说的，让她真的离婚，她敢吗？ 她现在早已没有当年的美貌，还带着一个孩子，有谁能看上她。再者，她家境不好，没什么更好的资源。 “离婚？你确定？” 第72章 君安离婚（2） 祝梓玉见王君安眼神中泛着奚落，顿时更为恼火，他是吃定了她不敢离婚吗？ “离，我们离！” 祝梓玉的态度不像是在开玩笑，王君安转了个身子，靠在一旁，心中掂量着该如何忽悠过去。 “如果离婚，你要分走一半财产，那么就分走一半的债务，夫妻嘛，本来就是命运共同体，你要享福，就要共同担当责任，你一个女人，没有别的生计，怎么能还的上那么多钱。” 祝梓玉似乎没想过那么多，但王君安说得也没问题，当时这个钱确实是两人一起欠下的，她肯定要帮忙一起还，只是她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生活了。 祝梓玉缓缓抬起头，“如果我净身出户呢？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带走柠柠！” 王君安心中一突。 “随便你，懒得理你。” 王君安以为祝梓玉是随便说说的，但祝梓玉以行动说明，她并不是随便说说的，她先是将所有的衣服都搬到父母家，以此明示态度。 王君安知道祝梓玉的不对劲，但他实在是忙得无暇顾及，现在虽然手上有钱，但组建起来很麻烦，又要跟农民去对接土特产。 他们这边的土特产是水蜜桃，水蜜桃在运送上难以储存，他又要去跟快递对接，看看能不能弄出一套可行性方案。 他原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中，却发现快递公司那边要价不低，谈来谈去都没谈成。 于是他又想到了祝梓玉，反正这事已经让祝梓玉知道了，不如让她去跟快递谈，自己一心一意做网站建设这块。 晚上，他刚到家，却发现家里没有一丝丝光亮，觉得奇怪，他回到房间，发现在祝梓玉的衣服都已经被搬空了，心中一惊，迅速跑到隔壁房间，看见柠柠的衣柜也空空如也。 他怒火如排山倒海一般涌上心头，他忙忙碌碌为了家里，结果祝梓玉不知道带着柠柠去哪了。 他迅速打了祝梓玉的电话，过了许久，那边才接起，“喂，有事？” “你特么的带着女儿去哪了？” “东西我都已经搬到我爸妈家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民政局离婚。” “呃……”王君安没想到祝梓玉会来真的，烦躁不安地说：“你不要搞这些套路威胁我，我是不受威胁的。” 祝梓玉一字一句地说：“君安，我没有开玩笑。” 王君安一怔，“你等着，我明天来找你！” 王君安挂下电话之后，坐立不安，走来走去，随即打了个电话给王君平，将祝梓玉要离婚的事情告知王君平，之前赵晴不是闹着要离婚，两人一直没离成功，他想让王君平帮忙参谋一下。 此时的王君平自己都一个头两个大，王君凝就跟疯狗似得，一直跟他要钱，他只能分期付给王君凝，一次性肯定是没钱的，不知道王君凝脑子怎么会抽了。 赵晴就跟他出了一个主意，要不这期就先别还了，给王君凝一个下马威。 到时候王君凝过来索要的时候，再谈一次性不可能还，王君凝会更好接受一点。 他按照赵晴的说法做了，没想到王君凝上门来骂，搞得事情是越来越过火，他憋着一口气，还了咽不下这口气，不还又不合乎情理。 兄弟俩都是一肚子苦水，两人又跑到烧烤摊吃烧烤。 王君平喝了一口啤酒，“你好好跟她求情，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跟她求情？她结婚之后，帮家里多少事了？不就是生了一个女儿，其他做什么什么不行，让我跟她道歉？” “不然呢？难不成你真想离婚？” 王君安沉默一会，“或许离婚之后，我会有更好的未来呢？” 王君平瞪大眼睛，“你疯了？你真的想离婚，那柠柠怎么办？” 王君安瞪了一眼王君平，“你的吱吱很听话读书好，你肯定舍不得，我的柠柠跟她妈一个德行，做什么都不行，读书又差，为了她？为了她什么呢？” “荒唐！孩子都是父母教的，你说孩子不行，实际就是你自己不行，你作为柠柠的爸爸，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不然呢？你还要我怎么办？求着她们母女俩回来吗？” “这是你必须做的，她这些年也辛苦了。” “呃……”王君安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压根不理会王君平的劝说，他本来想让王君平给一个可行的对策，没想到王君平让他示弱，他这辈子跟谁都不想示弱！ 尤其是祝梓玉！ “行了，我的事情你就别担心了，我自己会处理的。你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君凝家有钱，你以为君凝真的在乎吗？” 王君凝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不解，“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这样，我又不是不还钱，她非得搞得那么难看，对她有什么好处？” 王君安一副神神秘秘地说：“我知道啊。”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君凝的意图。” “那你快说说！” “君凝从小想比我们强，以前有妈帮我们，现在没了，她可不得在我们头上撒尿。” “君凝……不至于……” “有什么不至于啊，君凝什么事能做不出，她那个狗脾气，恨不得将家里人都踩在脚底下。” 王君安对王君凝的脾气是恨得不行，恨不得将她讲得极其差。 王君平对王君凝的一直是犹犹豫豫的，一会觉得王君凝很可恶，一会又为她辩解。 但被王君安的次次都在贬低王君凝，王君平忽然觉得，自己的认知应该是没错的，王君凝本来确实有钱，却为了一股子气各种要挟，还嘲笑赵晴，完全是在无理取闹，这种人，应该给点她颜色瞧瞧。 隔了两天，王君安抽空去岳父岳母家，他想着祝梓玉有多少气都该消了。 祝梓玉的父母现在租在新区，最近刚在附近租了一家店铺卖水果。 突然，王君安心中起伏，两老没什么钱，哪来的钱开水果店，不会是祝梓玉私下接济两老，然后伺机想要离婚。 王君安刚到，岳母管清开的门，一瞧见王君安过来，赶紧迎了进来。 “'你爸在水果店里忙。” 又提到水果店，王君安陷入沉思。 管清对王君安印象不错，女儿回家叨叨叨女婿的不行，她是一直不同意，两人都过了那么久，什么风里来雨里去都过了，到这个节骨眼闹离婚，没必要，真没必要。 想他们夫妻数十载，吵吵闹闹是常事，还不是照样过来了，管清将所有的事情摊开跟祝梓玉说，祝梓玉非但不听，还拒绝跟他们沟通，这让她犯了愁，还好女婿及时过来，宛如一场及时雨。 管清笑着跟王君安耐心地说：“我已经好好教育过梓玉了，你待会儿再好好说说，我们将这事大事化了。” 王君安看着面前的老太太，衣着简朴，说着一套场面话，王君安知道这两老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却极为热情，可一想到他们可能拿了自己钱开水果店，顿时心中怒火滔天。 “水果店生意怎么样？” 管清切了苹果出来，“水果店，生意还可以，我们混混小日子。” “妈，我记得你们不是一直没钱吗？哪来的钱开水果店？” 这话一问，管清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即使她再笨，听得出王君安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说管清可能从女儿那里拿钱开店。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随便问问罢了。”王君安皮笑肉不笑地说，“本来嘛，你们生了梓玉，作为子女，我们就应该好好孝敬你们的，钱你们拿去就是了，只是要跟我说，毕竟这个家不是梓玉一个人做主的。” 管清气得手抖，“这钱是我们自己出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王君安，我之前以为是梓玉胡说八道，现在看来，你可真不是个东西，怀疑这怀疑那，难怪梓玉跟着你想离婚，我看这婚，离了也行！” 管清看着和和气气，实际心中是怕人说她穷的，她敏感、多疑，为了压制住这种敏感。 即便是邻居送了蔬菜水果过来，她也会第二天送回去一些，从而不让人产生她爱贪小便宜的想法。 她怕极了人家说她穷、贪，只要稍稍搭上点边，都会触及她的负面情绪。而这次，王君安是知道的，却直接点明，这让管清难以忍受。 过了一会儿，祝梓玉从卫生间里出来，看见两人对峙，她说：“王君安，你跑到这里做什么？” 王君安冷漠地看着母女俩，“没什么，本来想劝你回去，现在突然想到，你们家的水果店是怎么开的？哪来的钱？” 祝梓玉可算听懂王君安话外之音。 “我说你怎么急着要跟我离婚，是不是背着我私藏了不少钱！” 祝梓玉是一阵头晕目眩，“王君安你疯了吗？竟然还怀疑我们家私藏钱？” 王君安没有给祝梓玉一丝面子，“当年你为什么要嫁给我，不就是看上我们家家境好吗？我现在想来，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你就是图钱！” 第73章 君安离婚（3） 祝梓玉年轻的时候，长相极美，肤白腰细，远近「驰名」，不少男人开车一小时只为看她一眼。 当时王君安追她，一是人美，二是虚荣心，接触久了才产生爱情，但没有前两者，就没有后者了。所以，与其说男人现实，不如说男人喜欢竞争。 祝梓玉一开始没看上王君安，他与旁人无异，不过是个追求者，但在接触的过程中，她发现王君安比别人懂得多，脑子也灵光，后来知道父母都是单位上班的，相比其他人更有光环。 于是她和王君安走到一起，所幸沈玉芬和王建国也大方，两人并无阻碍，很容易就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祝梓玉心想，以前婚姻一直没问题，究竟是两人感情好，还是受到了父母的庇护？ 他本来在自己面前就有优越感，而自己就是卑微的，现在他的骄傲越来越少，局面控制不住，两人迎来了最大的危机。 王君安现在是口不择言，骂他们家有问题，有没有问题难道他还不清楚吗？ 他们家岂能如此没有良知，骗人者才是最怕被人骗的。 祝梓玉气得浑身发颤，手心冰凉，“是，我就是图钱，你高兴了吗？你满意了吗？我是虚荣，但我现在看清楚你了，我们离婚，马上离！” 说完之后，不知是气愤还是委屈，靠在管清的怀里哭泣。 王君安也是气头上，话不经过大脑，“离就离，我怕你啊！” 王君安这话彻底打消了祝梓玉最后一点点遐想，“我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你那些烂摊子我不管，女儿归我！” “成，你爱净身出户就净身出户，但女儿要跟我，跟你算什么怎么回事啊？你们家能养好柠柠吗？” 祝梓玉低吼：“王君安，你说什么？难不成你能养好？动不动就打，就骂，你以为柠柠是什么？是你的工具还是你的炫耀手段，反正柠柠什么都不行，你就让给我，我会好好养她的！” 管清见这夫妻俩吵得面红耳赤，压根不想听，怎么会闹成这样啊！ 她以为王君安过来是化解危机，却没想到…… 管清想起两人之前也有矛盾，每次都是沈玉芬出面调解的，如今沈玉芬去世。 可想而知，哎……王君安太气人了，摆明不把他们家人当人看，她现在才知道，被王君安看得这么轻。 王君安和祝梓玉为柠柠的事情争执不下，王君安为了柠柠的能到自己的身边，把柠柠是贬低到尘埃里去了，恨不得说得她一无是处。 “够了，我谁都不跟行了吧！” 夫妻俩纷纷侧目，顿时一惊，柠柠怎么在门口？ 管清一怔，忽地想起今天周日，柠柠没上课，刚刚是去补习了，现在正是回来的时间，天呐，这两人怎么在这个时候吵起来！ 祝梓玉忙不迭地想解释，但柠柠却不予理会。 王君安见今天吵得太凶，又影响到孩子，也不想继续纠缠，见状想离开。 “等等——” “等什么啊，孩子都在家呐，我现在走了！” 王君安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晚上十一点，整个城市渐渐安静下来，换上了一身灯火「新装」，祝家所有人都已经入眠了。 柠柠背着个书包，蹑手蹑脚地越过沙发，来到门口，她转头看了眼家里，像是下定某种决心，毅然决然地离开。 ⚹ 王君平一家子去赵宥之家里吃晚饭。 饭桌上，赵宥之喋喋不休，主要是小夫妻俩现在欠着钱，债务多多，希望他们能努力往上爬，尤其是王君平，作为一个男人需要为家里负担起责任。 王君平疯狂地扒饭，不想理会，赵宥之当做自己没看见他的拒绝态度，话里话外就是让他争气，千万不要被人看不起。 尹霞在一旁周旋，但赵宥之丝毫不放在眼里，语气依然很重。 “我前阵子看见你爸了，在公交车站等着，哎，挺可怜的，以前是法官，威风凛凛，现在老了，什么都没，连钱也没有。 你们作为子女，即便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老父亲想想，你看你爸过得都是什么日子，还要跟人挤公交车。我家虽然一般，但我们夫妻俩出行从来都是奔驰的。” “呃……”知道的是在激励他奋发，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多大的仇，贬低成这样。 “我听晴晴说，王君凝要债要得紧，君平，你自己的妹妹对你这么苛刻，平日可见你的关系维护的很差，这点我要批评你了！” 王君平瞅了一眼赵晴，心中恼火，她可真敢什么都往外说，连这事都说。 虽然赵宥之不断地念着，但王君平不反抗也不理会。 赵宥之见王君平闷闷的，一句话都不说，恼火不已，“你说你一句话不说，难怪晴晴跟着你要受苦啊！王君凝都爬到你头上了，你作为人家的大哥，怎么一点不知道对付她啊！” 砰地一声，王君平放下筷子。 众人一惊，没料到他会有这举动。 “我知道了，我吃饱了！” 王君平迅速离开。 尹霞瞪了一眼赵宥之，“你这么说他有什么意思？脾气是天生的，他这么些年已经过来了，何必让他改。再说了，现在他和晴晴不是挺好的，你在这里瞎点拨什么？” 赵宥之重重地放下碗，眉头皱得紧，“妇人之见！他和晴晴好？那人家王君凝还看不上她呢？他作为男人，连自己妹妹都压不住算什么男人，哦，难道我们家晴晴去他们家是受苦受难被人看不起的吗？ 我之前还好心说，王君凝混得不错，让晴晴该低头就低头，现在想来，他们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老的不好，小的也不好！” “没有，他们家不是很客气的……” “好了，我也懒得跟你讲，说你不懂，你还真不懂。” 回去的路上，王君平手握方向盘，冷冷地说：“还好今天吱吱没来，不然让孩子听到这事，算怎么回事？以为我们家闹内斗？” 赵晴望向车窗外，“君凝看不上我们不是一天两天的，吱吱知道了也就知道了，没准还能让他好好读书超越子音，不用一辈子跟你一样，被人看不起。” “子音也是我们自家人，你又何必事事跟子音比？” “自家人？呵，子音可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傻子都分得清这亲生的和非亲生的区别。是，子音优秀，我们也沾光，但不表示吱吱优秀，我们吱吱优秀才是最大的出路。” 赵晴又说：“依我看，吱吱比你是厉害许多，现在学业超越子音，在爷爷眼中的地位也比子音高。虽然你没用了点，但你儿子会为你争气的。” 大伙一窝蜂地说王君凝的不是，这让王君平摇摆的心越发地往一边靠去，他的闷气全涌到这里去了。 “吱吱和爷爷亲，主要是这孩子出生的时候，我爸帮忙过半年，情感上自然是不一样的，你别多想。” “就你会为家里人找理由，我告诉你，下次王君凝要还是针对我，我可不会让她，我赵晴这辈子就没受到过这种屈辱！” 王君平猛地刹车，怒吼：“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管！” 赵晴一怔：“你这人，不敢骂王君凝，冲我发火算什么意思啊！” 王君平解开安全带，生气地下车，“你自己开车回去！” 赵晴从车窗里看见王君平跑走的身影，气急败坏，“他疯了吧！” ⚹ 吱吱没有跟着王君平和赵晴去外公外婆家，而是下了课去爷爷家吃饭。 王君平早就料到这是一场鸿门宴，直接不让吱吱去了，免得心情被打扰。 饭后两人一块到书房里写毛笔字，吱吱安安静静地写着。 突然，吱吱抬起头，问王建国：“爷爷，姑姑是不是很坏，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她不好？” 王建国不知道小孙子哪来这想法，“姑姑不坏啊，姑姑是个爱帮助人的人，嘴巴可能毒了点，怎么，谁说姑姑坏了？” 吱吱想了下，“好多人，我妈妈，叔叔，都说姑姑很坏，我妈妈还说子音也很坏，一定要超越她，不然就是给家里蒙羞。” “子音……”王建国知道赵晴对王君凝是不满的，却没想到会这样教孩子，“子音是个好孩子，你们应该相互帮助，而不是相互敌对！” “爷爷，那你为什么跟子音疏远？” “呃……”吱吱一句话，竟问得王建国答不上来。 为什么和子音疏远？ 一直以来他对柠柠、子音、吱吱都是一样的，但他和王君平较为亲近。 所以跟吱吱自然就亲近，至于王君安和王君凝较为疏远，那么孩子自然就疏远了，到了孩子的眼里，这仿佛成为一种证据，证明自己偏爱谁，否定谁。 “爷爷没有，在爷爷的眼里，你们都是一样的。” 吱吱没理会，随即悄悄地跟王建国说：“爷爷，我跟你说一个子音的秘密。” 王建国偷偷将头凑过来，“好，你告诉我。” “子音考试是抄的！” 第74章 君安离婚（4） 王建国听闻前阵子季子音成绩下滑，后来又上来了，在他的眼里，子音一直是学霸，怎么会抄，她那么高傲，抄跟她的性子都不配。 王建国耐心地问：“你怎么知道她会抄？” 吱吱不想告诉王建国，“反正我就是知道的。” 王建国摸了摸孩子的头，“没事，爷爷相信子音，她不会是这种人的。” 吱吱闻言，抬起头，“是真的……” 吱吱是个憋不住的孩子，一听见王建国在否认自己，下意识就说出了情况。 他本来不了解季子音的事，两人虽然同在一个学校，但并无交集。 那天，他在上厕所，听见门口两个男孩子在讲，“随岩，她又给钱了，给的还不少，下周考试的时候，我们要好好帮她谋划一下。” “她不是一向是学霸吗？怎么一次次这样？” “呵，学霸是学霸，但学霸也有偷懒的时候吧，具体我也不知道，反正给钱就行。” “这个季子音，真莫名其妙，成，就这一次了，干多了我也怕。” 吱吱一听到季子音的名字，顿时都头皮发麻。 王建国听完，心中一沉，他正在掂量吱吱话里的真实性，吱吱这孩子平日里不会说谎，十有八九是真的。 “爷爷，你可不要告诉别人，我怕子音。” “放心，爷爷不会告诉别人的。” 王建国想了下，“这事你也别告诉别人。” 吱吱点头如捣蒜，“我知道的，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王建国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中烦乱，纠结着这事要不要告诉王君凝。 万一跟王君凝一说，她压根不相信他的话，又问起是谁说得，到时候搞得两家难看，岂不是得不偿失？ 王建国思绪诸多，要搁以前，他听完就算了，什么都不想管，但现在面临生死，知道自己即将离开世界，儿女们对自己怨言颇多，是否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 父母可以不顾一切不管孩子，但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王建国心肠软，之前不管是想为了孩子们好，现在想管也是想为孩子们好，「管」真是一个博大精深的词，怎么拿怎么放都是需要掂量掂量的。 不是所有的「管」都是好的，都是被应该的。 窗外树影斑驳，里头小孙子正在看电视，他的心仿佛陷入两难之中。 孩子们啊，他该怎么办？ ⚹ 王君安起了个大早，又跑去和快递公司的人交涉，他想以极少的钱打开市场。 但人家也不是傻的，只要前景好才会给好价格，现在还看不到所谓的前景，能给什么好价格，双方为此僵持不下。 “市场一打开，对你我都是好的，你又何必斤斤计较几块钱。” “我们这行不就是几块几块赚过来的，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我现在也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少订单。 你先用这个价格，如果真的生意火爆，到时候在谈这个问题也不迟，这对你我才是真的好。” “你……”王君安还没说完，手机就响起。 他无奈到一旁接电话，那边祝梓玉疯了一般大骂过来，“王君安，离婚就离婚，你背着我偷偷把柠柠藏哪里去了！” 王君安被骂的是莫名其妙，祝梓玉这个疯女人，他哪来的时间带走柠柠，整天忙得跟狗一样，就昨天去她家还是忙里抽空。 “我这一天天忙得不行，柠柠去哪了不该问你吗？你们俩是朝夕相处的。” 祝梓玉心中一突，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早上起来发现柠柠不在了，衣服带走大半，立马问了学校，学校告知柠柠没有来上课，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王君安智障了，带走柠柠。 打电话之前，她感到不可思议，王君安不至于干这无聊的事情。 现在一听，王君安的语气是不知的，那表示柠柠是自己离家出走。 “你给我滚过来，柠柠离家出走了！” 祝梓玉明白了柠柠说得谁都不跟是什么意思，她要自己独立。 王君安觉得好笑，柠柠一个小屁孩，即使离家出走，要不了几天就回家了，她出去一没钱，二没生活能力，能做什么啊！ “我这忙着呢，你找找看，回头忙完了我再来找！” 祝梓玉气得咬牙切齿，“王君安你还是人吗？女儿都离家出走了，你跟个没事人一样！” “我跟你说我这忙着呢，待会！” 那边传来嘟嘟声，祝梓玉把电话给挂了。 王君安皱眉，“更年期到了吧？一惊一乍的，柠柠是个小孩子，离家出走而已，小把戏，我小时候经常伪装自己离家出走，24小时就会回来的。” 祝梓玉没有王君安心大，四处打电话找人，她告知了王建国、王君凝、王君平，以及所有跟柠柠关系好的同学，但所有人都不知道柠柠去哪了，她仿佛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祝梓玉是坐立不安，当时那孩子的眼神透着决然，如果她能一早发现。或许，事情就不会走到这一步，她流下悔恨的眼泪。 王建国知道王君凝人脉广，即使两人话不多，王君凝呛他呛的多，他在这个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她，立马联系。 这次，王君凝没有对王建国有一丝冷嘲热讽，她表示祝梓玉已经说了，她已经请了一些朋友四处找，应该会有消息的。 即使是王君凝再三保证，但王建国依然不放心，请了假赶到祝家去，加入寻找柠柠的行列，他们逐一搜索柠柠可能去的地方，但一无所获。 公园里，祝梓玉早已是心力交瘁，她和管清说：“我和君安都没说过她一句好话，她这是对我们心寒了呐！我怎么能，怎么能说出这种该死的话啊！” 管清急得眼睛都红了，“你别急，柠柠是个懂事的孩子。” “懂事？再懂事她也是个孩子啊！” 王建国焦急地说：“你们俩找到了没？” 祝梓玉看了一眼王建国，摇头，“没有，不知道这孩子是去哪里！” 王建国听完不断地唉声叹气，“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闹到孩子离家出走了！” 祝梓玉急得眼睛通红，“什么叫怎么闹到孩子离家出走？你知道君安平时多看不上柠柠吗？他都是说，吱吱听话读书好，子音骄傲读书好，唯有柠柠，干什么什么不行！ 爸，君安自己多不成器他不讲，全都说自己女儿不行！我真是受不了了！刚刚我跟他说柠柠不见了，他不慌不忙，认为孩子在开玩笑！自顾自忙去了，你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离谱的人啊！” 祝梓玉向来对王建国尊敬有加，头回激烈攻击他。 “君安……” “爸，难不成你认为我在说谎吗？” 第75章 君安离婚（5） 王建国现在也是热锅上的蚂蚁，深知越是这个时候，脾气越是不能来，否则会引起大的矛盾。 只是现在孙女也不见了，奈何肚子里的火，怎么压都压不下去，他气愤地当着祝梓女和管清的面，打电话给王君安。 那边的王君安依然在忙碌，跟王建国说话颇为敷衍，“爸，你放心啦，她一个小孩子能去哪。” 王建国怒吼一声，“你现在要是不马上过来找人，以后我连你这个儿子都不认了！” 王建国第一次态度强硬，这让王君安一惊。 从小到大，王建国对他都是和颜悦色的，从不打骂，甚至会在他闯祸之后安慰他，让他振作起来。 如今竟然大动肝火，这让他心中产生了一丝丝恐惧，他捏紧手机，声音虚了不少，“爸，好了，我马上来。” 即使现在有天大的事情，王君安也不得不过去找柠柠，人一紧就容易遇事，遇上了堵车，前面是起此彼伏的喇叭声。 王君安的心情越发地糟糕，他心里是越发的怪罪祝梓玉和柠柠，好端端的一家子，都折腾成什么样了，母女俩真矫情，一点都不会体谅他的付出。 一个闹离婚，一个离家出走，干脆大家都别过算了，真特么没意思！ 王君安赶到公园的时候，只有王建国一个人坐在长椅上，面色铁青。 王君安上前说：“爸，柠柠应该没事的。” 王建国眼神凌厉，“混账东西，女儿丢了都说没事，那在你的眼里，什么事叫有事，什么事叫大事！” 王君安被骂的不发一言，眼神中充满了怨恨，要不是那母女俩折腾事情，他用得着被王建国骂吗？ “爸，我马上去找，马上去找，你先别急！” “还不快滚！” 王建国走了几步靠在一旁的运动机械上，疯狂地喘气，刚刚火气过大，导致现在心脏狂跳不止。 约莫晚上十点，王君凝打电话给王建国，“人找到了，人现在在梓玉家里，我跟你报个平安，你在家就别过来了。” 王建国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不行，我过来看看孩子。” 王君凝想了下，“随你，我来接你。” 车上，王君凝和王建国说了下找到的经过，柠柠认识了一位社会上的朋友，对方声称可以带她去大城市赚钱，两人准备坐今天的大巴车离开。 王君凝刚好认识介绍他俩出去赚钱的老板，老板一听，这不是就是王君凝说得那女孩子嘛？思来想去还是报告给王君凝了。 王君凝得知了柠柠的下落，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踩下油门开到柠柠现在的住处。 对方带着王君凝来找柠柠，王君凝对他一阵痛骂：“你这是拐卖未成年少女去打工，你这犯法！” 对方嘀嘀咕咕，“我不知道她未成年啊，她朋友说他成年了，已经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人家说成年就成年，你都不看身份证吗？” 他眼神躲闪，“我这不是马上跟你说了吗？人你带回去，我也不想给自己找晦气。” 王君凝一听转过头，“合着你是「中介」呐，不审核人，直接送人过去。难不成你在干什么不正常的勾当？” “没，你可千万别乱说，我能干什么不正当的勾当，我这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介绍人去上班。” “正经行业？” “我发誓绝对正经，到了那边，他们会审核的，要是未满十八，人会退回来的。如果成功，到时会给我一点钱作为中介费，以及给那介绍的女孩子800块钱。” 王君凝冷哼：“小心某天你就坐进去。” “呃……”两人到了柠柠的落脚处，是在一处老破小里，王君凝的高跟鞋险些陷在楼梯的缝隙处，“这地方能住人吗？” “已经很好了，王总监，你是大老板当久了不知人间疾苦。” 柠柠一开始见到王君凝是抗拒的，另外一个女孩面对王君凝突如其来，显得不知所措。 “走吧，跟我回家。” 柠柠坐在一旁，不予理会，“我的事，你少管，我不想回去。” 王君凝上前，盯着柠柠看了会，“你一个未成年，你打什么工？一没学历二没见过世面三不知道身边的人是好是坏。就你这样，不知是去餐厅端盘子，还是去夜场充当氛围组小姐，如果是这样，王紫柠，你这辈子算是完了！” 柠柠猛地站起来，“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王君凝问了柠柠身边的女孩，“800中介费，还不少呐，你们俩算什么真心的朋友？如果你们是朋友，你明知道这么做会毁了她一辈子，你还带着她走？” 柠柠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身边的人，“你收了钱？不是我们说好一起去大城市发财的吗？你骗我？” 那女孩低下头，一声不吭。 王君凝：“想发财的是她，不是你！” 柠柠：“不可能，我不相信，你竟然骗我！” 王君凝呵斥：“你清醒点，身边谁好谁坏都分不清！你才几岁啊，带你去发财，你以为没有学历，这钱是这么好赚的吗？” 柠柠被王君凝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低头不语。 王君凝对王建国说：“爸，君安的教育确实成问题，孩子都想跟人去大城市打工，夫妻俩吵架是夫妻俩的事情，千万别牵扯的孩子，你看这事搞得乱七八糟……” 王建国看了一眼前座开车的王君凝，想到吱吱说子音的事，一句话哽住。 柠柠不省心，子音未必省心。 哎…… 两人来到祝家，祝梓玉在客厅里落泪，柠柠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王建国问管清，“这又是发生什么事了？” 管清抹了抹眼泪，“孩子回来一句话都不肯说，躲到房间里去了，饭不肯吃，话不肯说……梓玉急得都哭了，你们劝劝她。” 王君安也过来了，见状，不禁问：“孩子都回来了，你们一个个怎么苦大仇深一样？” 祝梓玉哭声更大了，气得站起来怒骂：“孩子是回来了，但孩子已经对我们死心了，不想我们说话。原来她之前走了是想打工，打工啊，这孩子是对我们多灰心，才想到要去打工的！” 王君安闻言，觉得祝梓玉在这里演什么戏，大惊小怪的，小孩子想打工，证明她成熟了懂事了，“你急什么，我好好跟你说话，你跟雷公一样。那证明柠柠识趣了，她本来读书就不好，脑子也不聪明，早点出去打工也没什么不妥的！” 这会儿，所有的人皆是一惊，没想到王君安会讲出这种话。 王建国怒气冲冲，“我是怎么教出你这种废物的！自己什么都不行，现在贬低孩子！柠柠那么聪明的孩子，被你说成脑子不聪明、读书不好，你看看你，从小什么都不行，我和你妈不照样供你供到你不想读了为止！” 王君凝瞥了一眼王建国，这么些年，头一回见到她骂王君安。 王君安觉得王君凝是在笑话自己，顿时火气更大了，这都什么破事，为什么大家要指责他？柠柠离家出走，该骂的不是柠柠吗？ 可王君安也不傻，没有在所有人面前表露出来，而是低头不语。 王君平和赵晴是后来过来的，知道柠柠回来了，两人又匆匆离开了，表示还要回去陪吱吱。 王君平本来想待一会，但被赵晴瞪了一眼，也就站起身走了。 赵晴本就不喜欢柠柠，对于王君安一家子的事情压根不想过问，既然人回来了，她也趁早走了，以及这里还有个「瘟神」王君凝。 王君凝思索再三，开了门进去，发现柠柠靠在床上玩手机游戏，对于王君凝过来，她视若无睹。 王君凝坐到她的身边，一把抢走手机。 柠柠恼怒不已，“还给我！” “还给你？为什么要还给你？辛辛苦苦带你回来，你一句谢谢都没，搞得所有人都跟你有仇，你算几个意思！难不成你真希望被骗到大城市打工？” 柠柠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只能瘪了瘪嘴，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反正你喜欢看我们家的笑话，你笑吧，使劲笑吧！” 王君凝纳闷了，王君安和祝梓玉肯定把她形容的很糟糕，不然孩子怎么会是这种刺猬姿态。 “柠柠，如果我是你，我接下去会好好读书，让人家高看我一眼，而不是自怨自艾，把自己当做一个苦逼，谁都可以踩你一脚。你要知道，越软弱的人，人家越想欺负你，你想成为那样的人吗？” 柠柠扬高音调，“我当然不想！” “不想你就做出行动让我看看，你这算怎么回事？绝食？拒绝和你妈沟通？幼不幼稚啊，你都几岁的人了，成天玩这些套路！” 柠柠委屈不已，眼眶瞬间红了，“我……我也不想的，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王君凝摸了摸她的头，“我刚进公司的时候，父母没有帮我，我没有背景，人家觉得我是新人，好欺负，什么脏活累活都往我这里丢，什么莫须有的罪名都想让我承担，那时候的我就想，总有一天，我要让自己有话语权，让人不再欺负我，我必须忍下一切，才能扬眉吐气，所以我比他们更勤奋，更努力学习，人家上班八小时，我上班经常加班到两三点……” 第76章 君安离婚（6） “人家不想接的活，我主动去接，争取做到出彩，我为了比别人更出色一点点，花掉自己所有的娱乐时间。 柠柠，所有的面子是自己挣得，你如果做到真的优秀，没有一个人敢嘲笑你。反之，畏畏缩缩，这不敢那不敢，不需要别人看不起你，你连自己都看不起别人。” 柠柠心中一动，“那我应该怎么办？” “像你这个年纪的小孩，最应该关注的是学业，如果你成绩好，那么在你这个阶段，你是稳赢的，所有人都会高看你一眼。 等你大学毕业之后，考验的是能力、情商，万事不是一蹴而就的，你现在去赚钱，没什么好工作给你做的。社会比你想象中还要现实，到时候你又哭着回来要读书了，人生啊，是一步错步步错。” 对于年纪尚小的柠柠来说，王君凝的话仿佛是一道光，打开了她的心扉，她离家出走，想赚大钱，无非是让所有人看得起她。 她太压抑了，王君安一直就不待见他，总是说她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祝梓玉是视若无睹，虽然不说她，但态度已经表明，她就是比别人要差许多。 可……她是个有自尊心的人，希望被人认可，期望被人看得起，一直以来被说成是这样的，她心里能不难受吗？ “可我读书一直就不好，我……” “读书不好，才有努力的机会，你要是一直很好，你有什么努力的机会？” 柠柠仰起头，“我可以吗？” “你当然可以啊，如果连你自己都看不上自己，那才是真正的悲哀。” 王君凝从房间出来之后，带着王建国离开，虽然王建国有诸多的话想跟柠柠说，但仔细一想，现在不是时候。 柠柠刚回来，情绪都不大问题，最需要的是安静和冷静，以及父母的关爱。 王建国一再叮嘱王君安，“孩子都这样了，她的事情你可要上上心，别整天一副赚钱赚钱的模样，到时候钱没赚到，孩子也被你伤了心。” 王建国说得是事实，但听在王君安的耳朵里极其刺耳，尤其还是当着王君凝的面。 “爸，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跟柠柠沟通的。” 王君凝和王建国前脚刚走，王君安后脚就进了柠柠的房间，祝梓玉一怔，随即跟了上去。 柠柠正在床上发呆，王君安一过去，抬起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 祝梓玉被吓了一跳，王君安是疯了吗？ 柠柠被打得没有回神。 王君安愤怒地大骂：“你这个不成才的东西，竟然还敢离家出走，你以为就凭你那点本事，离家出走能做什么？真是自视过高！” 柠柠眼眶红红的，盯着王君安，不发一言。 “你看我做什么？因为你，我被王君凝笑，被爸骂，这是你做错事，凭什么我要替你受罚？” 祝梓玉赶紧抱住柠柠，激动不已：“王君安，你给我滚，你为了你所谓的面子骂女儿，那你有没有想过，你那么不优秀，你女儿说过你一句吗？” 王君安顿时被堵住，“你……” “我什么啊，你给我赶紧滚出去，这里是我家，你不准为所欲为！” 王君安见祝梓玉护着柠柠，现在要是再大动干戈，恐怕祝梓玉不会放过自己，他气恼不已，瞪了柠柠一眼，“今天这事你好好反思一下。” 王君安一离开，祝梓玉抱紧柠柠的头，“没事的，你没有错！” 王君安刚走到楼下，祝梓玉跑了下来，怒骂：“王君安，孩子在这件事上有什么错？你凭什么骂他？” 王君安被骂的莫名，“她做错事，难不成被骂的是我？” 祝梓玉看了王君安一会，随即失魂落魄地笑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以前认为你是聪明、能干，后来发现你那不是聪明，而是狡猾钻空子，现在发现，你的狡猾来自你自私，你的世界里只有你自己，你只爱你自己，其它人，在你的眼里一文不值。 不然，你不会一次次要你爸接济你，不会一次次贬低柠柠，现在柠柠离家出走，你第一时间想到是她的错，而没有反思自己的问题！” “祝梓玉，你现在会当圣人了，那些事，不都是我们一起做的吗？” 祝梓玉情绪激动，豆大的泪珠瞬间滑下，“那我现在后悔了可以吗？” “王君安，我们离婚吧！我跟你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王君安一怔，没想到祝梓玉又旧事重提，今天一天下来，他觉得自己够累的，被王建国骂，被王君凝笑，还要四处找柠柠，所有的负面情绪如泄洪一般，祝梓玉在这个时候提离婚，无疑是火上浇油。 “离就离，你如果觉得这样对你好，那就如你所愿！” ⚹ 王君平和赵晴回到家，王君平还是担心王君安家中的事情，两人走到电梯口，赵晴摁下电梯，“王君安那小子的家事乱得可以，我们俩还是自扫门前雪，少管。” 王君平觉得赵晴过于冷漠，心中不满。 两人回到家，王君平准备去看吱吱，没想到吱吱跑出来抱住王君平，这让王君平颇感诧异。 王君平笑着问：“怎么了今天？” 吱吱沉默一会，随即给王君平看了下自己的手臂，上面都淤青了，这…… “这是怎么回事？” 赵晴刚从主卧里出来，看见吱吱的手臂，一时之间所有的愤怒是涌上心头，“这是怎么回事？谁打得？” 吱吱低头，“爸，子音不让我乱说。” 王君平一怔，他说得是季子音吗？ “你快跟爸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吱吱看了一眼赵晴。 “你快说啊！” 吱吱就将事情的经过告诉父母，吱吱意外得知了子音考试作弊的秘密。 于是趁着下课的时候找到子音，表示自己已经知道这事，希望子音能跟父母说，不要老是威胁自己的父母，否则就把她的事情说出去。 他以为子音听完之后，会乖乖听话，却没想到，子音带着一群同学过来找他麻烦，带着他去卫生间，威胁他如果他敢乱说，把他摁马桶里去。 他立马跟子音说好话，表示自己不会乱说，却不慎在走出卫生间的时候滑倒了。 那些人都坐视不理，直接离开，是子音扶着他到医务室，但不允许他多说。 吱吱为了表现自己的惨，特意忽略到后面子音扶着他到医务室这事，而是说自己去的医务室。 赵晴听完，气得肺都要炸了，想不到季子音看着是个好学生，背地里竟然干这种勾当！ 王君平听完同样是很震撼。 赵晴骂道，“王君凝压着我们还不算，季子音在学校里作弊还要对付我儿子，这还有天理吗？” 王君平想了下，“子音的成绩一向不错，这事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吱吱，你……” 吱吱一听，迅速躲到了赵晴的身后，“妈妈，我没有说谎，我说得是真的。” “王君平，你护妹妹是要有个底线的，现在自己的儿子都被子音欺负了，还护什么护吗？”赵晴抱住吱吱，“没事，这事妈妈给你出头，妈妈会保护你的，你不要怕。” 王君平问：“吱吱，你是怎么认为姑姑威胁我们的？” 吱吱瞟了一眼赵晴，不说一句话。 王君平明白了，这事肯定是赵晴跟吱吱说过，这个赵晴怎么什么话都跟孩子乱说。 赵晴：“孩子是为我们被子音欺负，我们作为父母难道不该感到惭愧吗？你看我做什么？难道我有说错什么吗？” 王君平盯着吱吱受伤的地方，再加上赵晴的渲染，一股无名火顿时冒出，这个王君凝和子音确实是不应该啊。 第二天一大早，王君凝将正在睡梦之中的子音拉起来，让她快速洗漱，给她烤了面包和牛奶。 季永正在一边刷手机一边吃面包，吃得是跟她们俩不一样的。 王君凝和季永的争吵诸多，他们不仅分房间睡，还自己管自己的饭。即便是夫妻俩都在家，都是自己做自己那一份，不管彼此的。 在两人的眼里，自己的看法都是对的，既然如此，不如就这么僵着，这就是一个屋檐下的另类生活。 昨晚王君安的家里的事情，季永是知道一点的，但他就憋着不问，他不想跟王君凝示弱，也不想出面。 季子音知道父母不合，也知道他们俩分房睡，但两人从来没有在自己的面前表现出异样，她甚至问过季永，“爸，你是不跟妈妈好了吗？” 季永摸了摸季子音的脑袋：“不，爸爸和妈妈是好的，只是我们现在有理念不合，这就跟你和你同桌一样，你们俩因为数学题怎么解而争吵，都认为自己是对的。” 季子音咬了一块吐司，忽地，门铃响起—— 季永去开门，映入眼帘的三个人，让他感到诧异，他笑了笑问：“大清早的，你们怎么来了？” 赵晴、王君平、吱吱三人一同进了屋子，吱吱看了一眼正在吃饭的季子音，低下头不敢说话。 季子音瞬间知道吱吱是跟父母说了，捏着面包的手微微在颤抖。 王君凝从卫生间里出来，看见来的三个人，她同样感到很惊奇。 第77章 一波又起（1） 王君凝刚想问发生了什么，只见赵晴怒气冲冲地上前，指着吱吱的手臂说：“看你女儿干得什么好事！” 王君凝望了下季子音，季子音低头喝牛奶，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模样。 王君凝心中一沉，上前看了看吱吱的手臂，“难不成，这是子音打的？” 赵晴冷眼瞧了一眼季子音，“你自己做的事情，怎么低头不敢面对了？你妈妈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这话让王君凝和季子音都不好受，季子音一直以来习惯了「强势」，自然忍受不了被人那么说。 于是她主动解释是吱吱自己滑倒的，她还好心送他去医务室。她刻意忽略前面的事情，无非是想打马虎眼。 赵晴是个成年人，小孩子的把戏在她眼里不算什么，她瞬间就抓住了季子音的漏洞，她问：“难不成是吱吱自己要去卫生间的？是他自己去的吗？” 季子音有些慌乱，眼神闪烁，“当，当然是啊，不然他怎么去的卫生间。” “那就巧了，你怎么在男卫生间？” “呃……”这会儿连王君凝都听出不对劲了，抓住季子音的手臂，语气饱含威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季子音更加慌乱，眼神四处瞟动，最终落在季永的身上，她抽抽噎噎地说：“爸，我没有，他不是我的伤的！” 季永向来护女儿护得紧，转头对赵晴说：“孩子紧张起来也解释不清楚事情，到底什么个情况你说吧。” 赵晴冷哼一声，骂骂咧咧将吱吱说的话原原本本说出来。 赵晴：“虽然我们儿子读书是不如子音，但也没想过抄，你们子音抄，也不知道都是抄的，还是现在才抄。 你们作为父母，孩子是要管教的，别一天天谁混得好混得不好，自己孩子管教不好，那是最大的败笔！ 吱吱摔倒不是子音弄得，这事子音也没撒谎，但她威胁吱吱是真，你们教孩子难道都是这么教的？动辄就威胁他人？君凝，我知道你一直要强，可你也不能将这种要强隐射到孩子的身上。” 王君凝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子音竟然会考试作弊，这仿佛在她的脸上打了一巴掌，被吱吱发现之后，还去威胁吱吱，这还是她的子音吗？ 季永吃惊地看了下季子音，“子音，舅妈说得是真的吗？” 季子音的眼泪落下，抽抽噎噎地说不出一句话。 王君凝骂道：“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如果是你做错事，你就站出来认错！如果不是，你反驳回去，哭有什么用啊！” 季永皱眉，“你别这么骂孩子，她还小。” “还小？还小就知道考试作弊了？季永，你未免把子音看得太幼稚了吧？她已经是个小大人了，有自己的思想，如果这事还要包庇她，那她以后要犯大错的！” 季子音哭得更大声了，不顾季永的拉扯，直接冲到卫生间去了。 季永在卫生间门口敲着，“子音，子音，我们有事好好说！” 赵晴见这一家子乱成一锅粥，心情好了大半。 王君平对王君凝说：“这事……” 王君凝：“现在子音情绪不稳定，这事等她情绪稳定点先，如果她有错，我会让她跟吱吱道歉认错的。” 赵晴讽刺一笑，“道歉？认错？君凝，子音的事情涉及作弊，你确定这是她和吱吱的事情吗？” 王君凝听出赵晴的不肯罢休，但她向来不受人威胁，赵晴同样也是，她对王君平说：“大哥，子音是你外甥女，你要想惩罚她，也不急于一时，现在孩子情绪暴动，说什么都听不进去，我们等她情绪缓和下来，然后耐心跟她说。” 王君平还没说话，赵晴就马上接嘴，“那要等到何年何月，难不成孩子们毕业了？工作了？再回头谈谈这事？” 王君凝瞪了一眼王君平，意思让他管好自家的老婆。 王君平眼神望向天花板，故作看不见。 王君凝表示这周内会给他们一个解释的，于是匆匆将三人打发了。 三人走到门口，吱吱对赵晴说，“妈妈，其实子音也不坏。” 虽然一开始威胁他了，但后来还带他去医务室。 只是他刚开始没提这个茬，现在也不敢提了。 赵晴一听，以为吱吱怕子音，“孩子，瞧你，这事别怕，妈会给你撑腰。” 王君平沉默着，心想，这事最初的问题在于子音有问题，他们的做法没有问题。 赵晴送完吱吱上学，趁着上班的空隙，打了个电话给王建国，知会一声子音作弊的事情。 王建国一听，头疼了，当时是吱吱说的，他还能当自己不知道，如今赵晴开口，将这事就搬到了台面上。 “爸，子音这事做的可太过分了。” “是啊，是过分了！” “爸，这事你可得好好说说君凝，她这脾气教出来的孩子过于争强好胜，对以后的人格发展是不好的。” “呃……” “好，好，我知道了。” 赵晴此举，无非是在抹黑王君凝，之前被王君凝折腾得那么惨，如今总算是抓到了她的把柄。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是在为自己出气，还是帮儿子解决问题。 季永无奈只能给季子音请假，季子音死活躲在卫生间里不出来，在里头大哭大闹，还砸东西，王君凝是忍无可忍，从卧室里拿了备用钥匙打开卫生间的门。 里头是一片狼藉，王君凝进去一把揪出季子音，扔到了她自己的小床上，反手锁门，将季永锁在门外。 季子音一开始是哇哇大哭的，王君凝冷静地说：“你想哭，你就哭吧，哭完之后，你还是要回答妈妈的话。” 季子音置若罔闻，依旧哭哭啼啼的。 王君凝坐在一旁，等着季子音哭完为止。 季子音哭了一会，见王君凝态度强硬，自知自己是躲不过，抽抽噎噎不敢看她。 王君凝走过去问，“你哭完了没？如果没哭完，不够起劲，妈妈可以给你助力一下，木棍、鸡毛掸子你随便选。” 季子音瞪大眼睛，眼泪哗哗落下，“妈，妈，我知道错了！” “错？你哪里错了？” 季子音咬唇，“我，不该威胁吱吱，但他的伤不是我打的，是他自己滑倒的，然后我还陪他去医务室了。” “这不是重点，你该知道，我最不能容忍的是你成绩的问题。季子音，考得不好没关系，你可以努力，要是不行，爸妈会为你挑最好的补习班最好的老师，可你呢！竟然拿假成绩糊弄爸妈？你是什么时候学会作弊的你！” 季子音低头落泪，又不说话了。 在门外的季永急得不行，大声喊，“君凝，有什么事好好说，你不要吓到孩子了，孩子不是故意的！” 王君凝一听门外的话，火冒三丈，作弊不是故意的，那什么是故意的？ 王君凝冷冷地说：“你以为你爸爸能救得了你吗？今天要是不把来龙去脉说清楚，我们俩谁都别出去了！即使你爸在门口叫破喉咙，我也不会管的！ 真是惯的你无法无天了，现在什么都会了，作弊、威胁，长大之后，你是不是想为非作歹啊！” 季子音知道王君凝的脾气，今天她要是不老老实实说，肯定是出不去了。 可……她心里的委屈又有谁知道，在所有人眼里，她是最优秀的，却得不到妈妈的关注。 反正在妈妈的眼里，她的优秀是必然的，而她出一点点问题，那就是不可以。 她恐惧、怕，又感到自己的光环渐渐黯然失色，不甘心，许多的情绪混合在一起，她猛地大喊：“是啊，我就是想为非作歹，我就不是优秀的人，那又怎么样！” 王君凝上前，作势要打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季子音一边哭一边说：“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你打死我好了！反正我就是你不成器的女儿，是，我作弊了，那又怎么样？ 你不是只关心我的成绩吗？你从来不关心我学得多累，学得怎么样？我给你一个好成绩了，你难道还不满意吗！” 王君凝完全没想到，平日里的季子音多乖巧，眼前的孩子就有多暴戾，这还是她的女儿吗？ 砰的一声，门开了—— 季永冲进来，抱住了季子音，他冲着王君凝大喊，“如果孩子作弊了，那最大的问题在于我们，而不是孩子，你首先该反思的是自己！” 季子音扑到季永的怀里，眼眶肿的不轻：“爸爸，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太怕了，我太怕自己成绩不好，怕别人笑话我，怕别人看不上我，怕妈妈觉得我不够优秀就更不愿意看我一眼。 我很努力很努力想学好，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越是急，我的成绩就越是差，我慌了，我真的慌了。后来我同桌说，他有门路，我才……” 季永安慰季子音：“爸爸知道，你这些日子学得很苦，爸爸理解你！” “理解？”王君凝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季永，今天你理解她作弊，明天就能理解她干别的坏事，我们做父母的，面对孩子的问题，不能一味地谈理解！而是要教育！” “王君凝，你作为她的妈妈，你真的尽职了吗？你整天不知道忙什么，自以为是，是，你优秀，你在外人面前闪闪发光，但如果你连自己小孩都不管，你谈什么优秀？” 第78章 一波又起（2） 王君凝心寒到骨子里，一直以来，季永都希望她成为一个好妈妈，照顾家庭，孝顺公婆。 可她的性格，注定成为不了季永眼中的那个人，她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更有自己的追求。 她不想为家庭牺牲自我，牺牲工作，难道这一切就不可理喻了吗？ 就错了吗？ 他们从始至终都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季永附庸风雅、享受生活，她艰苦奋斗、努力向上。 因为她始终坚信父母的钱仅仅只是父母的，将来是需要自己奋斗的。 为什么她那么努力，却得不到季永的认可？ 王君凝眸光泛冷，“我们现在在谈论子音的问题，为什么你每次都能扯到我的身上？” 季永不断地安抚季子音，“子音是从什么时候成绩滑落的？是不是那场比赛之后，我们作为父母，没有考虑到孩子的心情，才让这个事情越来越糟糕，不是我们的责任，是谁的责任。” 王君凝压抑住怒火，她认为季永现在提过往也没用，过往无法改变，做人只能往前看，怎么面对当下的局面才是真道理，“季永，你闭嘴！我们现在要探讨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而不是互相埋怨！” 季永低头不语。 王君凝脑子里已经将这个事情过了一遍，随即想出解决方案，“这事，回头让子音去跟吱吱认个错，我们到时候让王君平夫妻俩少还三四万块钱，或者价格他们定，这事压下去先。” 季永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他没有想到王君凝拿在公司的那一套处理自己孩子的问题。 这么一来，子音接下来遇见所有的问题，父母都可以拿钱掩盖，钱成了一切，而错误显得不堪一击。 子音的错误在于考试作弊，作弊之后心虚还威胁吱吱，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毋庸置疑。 “子音不仅要跟吱吱道歉，还要去学校跟老师承认错误！这几次考试仅仅只是测试，倒也不是重要的大型考试，我相信，只要子音跟老师认错，吸取教训，那么接下来她会改过自新的。” 王君凝眯起眼睛，“你要让子音承认自己考试作弊？这不行，子音绝对不能承认自己作弊！” “为什么？做错了，承认错误而已！” “季永，你是没读过书吗？子音一旦承认自己作弊，那么在所有人的眼里，她就是一个作弊的孩子，以后无论分数是高是低，大家的看法都带着偏见，考试高了，人家又再次怀疑她作弊，考试低了，人家觉得那才是她的真本领，这有什么公平可言。偏见就是最大的不公平！” “可总不能掩盖一切，当这一切没发生过吧？” “不行，我不准！” 夫妻俩因为这事争论不休，直到季子音疯狂地捂住耳朵说：“你们别说了，别说了，我错了成吗？我错了！” 季永耐心地说：“孩子，做错了没关系，最重要是你知道自己错了，然后勇于承认！” 王君凝不想和季永废话太多，跟他意见不合，讲不出所以然，整理好包包，随即准备去上班，“那你就好好陪子音，我公司还有个会。” 季永瞪大眼睛，王君凝是越来越离谱了，女儿都变成这样了，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去上班。 事实上，王君凝目前面临很大的抉择，要么是去ABC，要么是留在现在的公司。 她知道ABC给的待遇比这里好，也可施展拳脚。但同样，赵贵介绍她过去，势必赵贵有自己的意图，至于深意，她没想得那么多。 或者就如赵贵所言，他的目的不重要，自己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一直以来，她都想要副总的位置，如今赵贵一旦离开原公司，那么副总的位置有机会是她的，去了ABC，已经是副总，她该何去何从？ 王君凝刚到公司，徐平让她去一趟办公室。 王君凝在心中暗忖，难不成是徐平发现了什么？ 王君凝敲了敲徐平办公室的大门，只见他埋头看文件，见王君凝过来了，他缓缓抬起头，“坐……” “徐总，你找我有事？” 徐平合上文件，亲自用茶具泡了一杯茶给她，“我记得你刚来公司的时候，还是一个小职员，你不认识我，有一次，你加班到深夜，我碰巧看到你，泡了一杯茶给你，你问我，怎么样才能最快升职，我告诉你，工作如煮茶，心急尝不到最好的味道。还记得吗？” “我当然还记得，徐总的教导我总是铭记于心。” “呵呵，我当时也是想不到，这么一个小姑娘，后来变成了我的左膀右臂。” “徐总……” “邓文烈联系你了吧？” 王君凝眼神中有着诧异，但故作镇定，既然徐平问了，肯定是经过调查的，那她不该否认，“是的……” “你想去吗？” 王君凝抬起头，犹豫再三，她说：“实话实说，徐总对我恩重如山，我自然不能辜负徐总的恩情，但人家提出的待遇也不错，我正在考虑。” “君凝，副总的位置一旦真正接手，你面临的只会比现在更忙，你确定自己可以接受？” “徐总，你这话，似乎话中有话。” “不，我说得是事实。你是一个女人，家庭的幸福相比起工作的成就感，家庭的幸福应该居于首位。但如果你非要选工作，我也会成就你。” “徐总，你有话就直说，你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王君凝浑浑噩噩地从徐平的办公室里出来，脑海中浮现出他说的话，“季封和陈久斐不满你整日沉浸于工作，到我这里来投诉了数次，君凝，作为过来人，我想告诉你。 虽然工作很重要，但家庭依然重要，你一个女人，想要平衡两点非常难，我已经为你创造了最好的条件，地位有，你可以适当地去生活，这不好吗？ 你去ABC，只会比这里更忙，到时候你焦头烂额，家庭的事情更顾不上。 既然季家已经给你很富裕的条件，你又何必拼死拼活，基于我的立场，如果你们能达成共识，这是最好，毕竟我是欣赏你的能力。” 徐平的意思很明显了，她的公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给徐平施加压力，导致徐平没有给她提副总，这次要不是发现她想跳槽去ABC，徐平还一直不透露这事。现在徐平给出了解决方法，一家子需要统一意见。 下班的时候，王君凝坐在车里静静地发呆，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从小到大，她总是要强，成为第一。 但现在孩子的事情，工作的事情，家庭的事情如一团旋涡，难道女性必须要顾家才是好女人，除此之外都是有错吗？ 她不明白了，真的不明白了。 忽地，王君凝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疯了一般给王建国打电话，嘟嘟声之后，那边接起，她仿佛等了一个世纪。 王建国是不明所以，不知道王君凝到底有什么事？ 王君凝说：“爸，子音做错事了。” 王建国一听就知道王君凝在说什么，他说：“做错事就解决。” “那我呢？如果我也做错事了呢？” “还是解决，人生在世事情太多，有事就解决，这才是最重要的。” 等到王建国回神过来问，“具体什么事？” 王君凝已经挂断了电话。 王建国对着电话这头叹气，这孩子，这事让他怎么插手呢？ 他作为一个外公，很多事无法插手。 王君凝握紧手机，望向车窗外，想起她小时候跟王建国说哥哥弟弟欺负她，王建国正在看报纸，没有理会，过了一会儿，她说：“为什么妈妈宠哥哥弟弟，而不宠我？” 王建国想了下，“那你就试图让他们都喜欢你。” 结果她的试图，试图了快半辈子，家庭关系是越来越糟糕，有些根深蒂固的成见是永远无法改变的，这次她不想听王建国的，什么狗屁解决问题，坚持自我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的王建国待在单位食堂里用餐，对面柳军问：“我觉得你前阵子病恹恹的，这阵子倒是人都活跃起来了。” 王建国：“如果没有子女的问题，我能更活跃。” 王建国一开始想不通许多问题，越到现在，越发明白人即将离开人世，很多问题不需要去想太多，烦心。 尤其是在处理案件之后，每一件案件都能让他豁然开朗。 “那就别管呗，照顾孩子那么些年，你该有自己的生活。” “哎，你这就不懂了。” 王建国心里苦啊，这是一个矛盾的问题。 父母照顾孩子长大，倘若父母失职，那么应该补偿吗？ 或者说挽救吗？ 还是遵从父母该有自己的生活，依然故我。 他甚至从许多案件中能窥探到，家庭的不幸，是造成今后个人发展困境诸多的根源。 很多问题，从表面看是一场纠纷，一场矛盾，实际是原生家庭出了问题，从而导致问题的滋生。 现代社会，虽然不能人人都活在标准答案的家庭中，但每一个家庭都该尽量避免成为糟糕的家庭。 这是人最本质的追求。 第79章 一波又起（3） 晚上，王君凝带着一大篮水果、补品。 王君平和赵晴正在家中思考着，王君凝到底想给出什么交代，这不，门铃就响了。 夫妻俩人去开门，王君平一见王君凝大堆的东西，第六感告诉他，王君凝是来和解的。 王君凝坐下，面带微笑，耐心地询问吱吱身体怎么样，以及需要帮助不？王君平表示不是什么大伤，现在吱吱也不在家，去同学家写作业了。 赵晴瞪了王君平一眼，“伤虽然不是什么大伤，也不是你们家子音伤的，但这事是你们子音做的不对，而且看你们家子音态度都有问题，这事我不能接受，君凝，孩子的问题你可不能忽视，君凝，我们知道你很忙，在外事业做得很大，孩子不优秀，你再有钱有什么用呢？” 王君凝心底是不高兴的，从小到大，子音都比吱吱优秀，无论从学业还是兴趣班。 如今闹出这档子事，无疑是将子音拉到低谷，以及将自己在外标榜成一个失职的妈妈。 赵晴有意贬低她是真，但她又不能发火。 “今天过来呢，我主要是代子音跟你们道个歉……”王君凝抬眼看了下两人的态度，两个人面无表情，她继续说：“这事确实是我们子音有责任，看在子音是你们外甥女的份上，这事我们就翻篇吧，当然我也不会亏待你们的，你们欠我的钱，我给你们少五万，也不催你们还钱的时间了。” 王君凝是诚心诚意地道歉，但这话听在王君平和赵晴的耳朵里却极其讽刺，无疑是将他们贬到谷底。 赵晴冷淡不已，“翻篇是什么意思？难道抄袭的事情可以翻篇吗？” 王君凝站起身子，“吱吱和子音没有竞争关系，这对吱吱没有任何的损失，你们又何必揪着不放。赵晴，我知道你想什么，以前子音比你们家吱吱好，你心里头嫉妒，好不容易抓住机会，现在肯定要踩子音一脚，但子音只是最近情况不对罢了。 既然这事对你家，我家没什么损失，翻篇是我们最好的选择，抓着不放，惹恼了我，对你们也没什么好处。” 赵晴心中闷着一口气，王君凝无论说什么，骨子里都是高高在上的模样，现在连道个歉都是这个德行，真让人恼火。 明着是说来道歉，这要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来炫耀的，炫耀自己借给她们钱，这次就施恩少还点，他们永远在低位。 “如果，我不同意呢？这是助长不良风气，以后是不是谁家孩子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王君凝盯着赵晴看了会，赵晴不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她最喜欢就是走捷径，喜欢一切虚无奢华的东西，十有八九是在嫉妒子音。 王君平内心是纠结的，子音说到底是自己的外甥女，但是王君凝一家子太过分了，今天上门高高在上，无疑是想打他的脸。 王君平说：“赵晴说得没错，你管教孩子的方法不对。” 王君凝捏紧包包，愤愤不平，她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王君平来管，他自己都是屁股没擦干净的人，需要别人帮助的人。 “这么说，你们是不同意了？” 赵晴心想，少了钱，也不催债这是好事，但她太欺负人了，要给她一点颜色瞧瞧，好不容易碰见子音这事，没闹得惊天动地，她是不想罢休。 “这事是你教孩子失职，你总得拿出一些态度来。” “哦？你要什么态度？” “让子音亲自过来给吱吱道歉，你来送个礼道个歉算什么意思？你能代表子音吗？” 王君凝深知让子音过来，是绝对不可能的，到时候季永在家必然会掀起惊涛骇浪。 两家子属于亲戚关系，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弄出这样的难题，王君凝这一刻痛恨自己当时帮助了他们，他们却没有回报，反倒一副陌生人的姿态。不，应该是比陌生人更糟糕。 “既然如此，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好自为之。”王君凝正欲离开，忽地，又像是想到什么似得，“那八十万，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王君凝这话的意思，明里暗里是如果不同意和解，那么她就会继续要债。 王君平不可置信，眼前的王君凝还是自己的妹妹吗？目无王法，自以为钱可以买到一切，包括真相。 “王君凝，你够了，子音的事情你不反思，还跑我们家来威胁我们，你这算什么意思！” “你们作为子音的舅舅、舅妈，丝毫不帮她，你们又算什么意思？” “我们……” “我知道，当孙子久了，现在想当大王呗。” “你……” “王君平，你作为我的大哥，你该知道我是什么脾气！我从不受人威胁，包括你们，我现在诚心诚意向你们道歉，你们不愿意，那我也有我的套路。” 王君平急眼了，“你有什么套路？” “那你们等着看。” 王君凝冷笑一声离开。 赵晴骂道：“谅她也不敢做什么！” ⚹ 王君安和祝梓玉离婚那天，天下起了小雨，两人冷冷淡淡地进去，协议分割好一切，女儿跟了祝梓玉。 王君安素来和柠柠不亲，既然柠柠要跟祝梓玉，那他没什么好说，王君安没提什么要求，唯一就是不要告知王建国，能瞒一时是一时，对于此事，祝梓玉是同意的，她也不想节外生枝。 到时候再生事端，等离了一阵子之后，所有人也能接受了。同样，她也没告知自己的父母。 两人从民政局出来，王君安提出要送祝梓玉，祝梓玉拒绝了，“从今天开始，你过你的，我过我的，我会找一份工作好好养活柠柠的，你当你的大老板，我不想和你折腾太多了。” 祝梓玉是净身出户的，一分钱没要。 那些财产她一分钱都不要，到时候跟王君安是搞都搞不清，还不如清清爽爽地离开，母女俩过好自己的生活。 晚上，祝梓玉回到家，带着柠柠出门吃了大餐，她没有将自己已经离婚的事情告知柠柠，期间她漫不经心地问：“如果妈妈离婚了，你会怎么样？” 柠柠沉默一会，王君安的所作所为让她心寒，但她到底是王君安的孩子，既不希望看见自己的父母分开，却又希望分开，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情绪。 祝梓玉不再多言。 “我支持妈妈，妈妈做什么事情我都支持！” 祝梓玉顿时热泪盈眶，觉得一切都值了。 在这个时候，王建国打来电话询问柠柠的情况，这让祝梓玉心中一紧张，难不成王建国知道些什么了？ 但王建国说来说去都没提到离婚，这让她稍稍安心，她糊弄地应了几声，末了，王建国提出让柠柠周六去吃饭，同时吱吱、子音也会在，大家一起烤肉。 “爸……”祝梓玉支支吾吾，但也说不出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两人已经离婚，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起码这段时间是这样的。 王君安离婚之后，依然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该干嘛干嘛，他组建了一个团队操作，同时跟快递公司谈好价格，他最终是以妥协的姿态答应的。 他想，如果自己事业有成，有的是女人，不缺祝梓玉。 如今祝梓玉不在身边，他可以施展拳脚。 这时候，王君安接到了王建国的来电，王建国在电话那头表示自己心脏不舒服，好像有什么事发生了，他问王君安的情况，“爸，我一切都好着呐，没啥事！” “难道是我的错觉？对了我已经跟梓玉说了，周六孩子们一块来吃饭，你记得过来。” “呃……”这老头子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 “爸，柠柠功课忙着呢！” “忙也要来。对了，你和梓玉后来有好好沟通吧？你们俩没事吧？” “我和梓玉能有什么事？我们俩好着呢，成，我到时候带柠柠过来。爸，柠柠是不如他们俩孩子，我主要是怕带过来碍着你的眼。” “你这是什么话？柠柠也很优秀，你作为她爸爸，要认可自己的女儿。你小时候读书不好，我和你妈都认可你的，怎么你都学不到我们俩的精髓。” “呃……”王君安想起母亲的纵容，“爸，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难怪从小到大王君凝都嫉妒我，就是从你这里出了问题，你当时要是给我几棍子，让我好好读书，我用得着混成这个德行吗？” 王建国觉得莫名其妙，对孩子的好，现在谈论起来，反倒成了害了他。 “我现在就是让柠柠知道自己是什么料。” “她是什么料啊？” “呵，不是读书的料，早点出去做生意对她是有好处的。” 王建国一口气堵在胸口，闷闷的，反讽：“我当时就该当你小学读毕业就去打工是吧？我见你也不是读书的料！一点出息都没！” “我和柠柠是不一样的，我是顽劣，所以你打骂教育我，我就会成才的。” 一直以来，王君安都有种迷之自信，仿佛他天生什么都会，只是后天没经营好。 这种经营可能是教育的问题，运气的问题，但就不是自身的问题。 第80章 一波又起（4） 周六一早，季永破天荒地做了王君凝的早饭，一份三明治、一杯牛奶，夫妻俩人自顾自地吃着，子音低头在季永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吃着。 子音自打发生这事之后，脾气越发地小心谨慎，生怕自己做错一点点事情。 虽然王君凝和季永没有责骂她，但她已经知道自己「罪大恶极」，父母现在不计较不代表将来不计较。 季永一直念叨着要去学校承认错误，但他执行力不够，只是说说而已，没有实际操作，他希望自己能够说动王君凝，然后让王君凝做一切。 “爸说今天过去烧烤，是个什么意思？” 王君凝咬了一口面包，“什么意思？老父亲想念子女，这有什么不妥？” “那我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 王君凝盯着季永看，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情，以前王君凝对季永没那么恼火，直到发现自己的公婆都在掺和自己工作上的事情，这股子怒气犹如排山倒海。 在王君凝的眼里，只有自己没能力，才会让父母掺和进来。 而这个没能力不是指她，指的是季永。 王君凝放下牛奶杯，目光如鹰，“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不想谈论。” 王君凝猜到季永想法很多，但不会去实施，不过是想说动自己。 中午，三人一块开车去王建国家里。 王君凝坐在副驾驶座心思沉重，季永瞧着王君凝这副模样，失望了，他以为王君凝会跟自己站在统一战线。 却没想到人家丝毫不管不顾，这次季永下定决心，要用自己的办法去处理一切。 对于王君凝，季永一直是矛盾的，无论两人吵了多少次架，他都很难对她下狠心。 他永远记得第一次遇见王君凝，她站在学校的辩论台上，回击对方的时候，直中要害，引经据典，眼神中闪耀着光芒，仿佛全世界都在为她开路，那姿态，美得不可思议，直至今日，都难以忘怀。 她有想法，有思想，有魅力，她几乎拥有他所有喜欢的特质。 当年那个精神奕奕的王君凝，与今日蛮不讲理的王君凝截然不同，他甚至都在怀疑，这两人是一个人吗？ “对了，季永，好久没去看你爸妈了，什么时候我们一块去看看。” 突然提到了自己的父母，这让季永措手不及。 季永知道王君凝和自己的母亲关系一直不好，母亲希望王君凝顾家，而王君凝则是置若罔闻。 他从未和王君凝一块回过家看父母，大多是父母过来看，可最近父母也没来，王君凝怎么会突然想到自己的父母。 王君凝自顾自地说：“爸妈对我挺好的，我该过去看看他们。” 季永纳闷，“他们是帮了你什么吗？” 王君凝笑了，“帮了，帮了我大忙。” 季永心里嘀咕着，这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但他没细问，很多事，王君凝不想说，他就问不出什么。 他们到的时候，王君平一家和王君安一家已经到了，孩子们在院子里烤肉，子音不想过去。 因为吱吱在那里站着，王君凝低头对子音说：“子音，你将来要面对很多事，如果因为这件事却步，那你以后还能做成什么事？” 季子音瘪了瘪嘴，心中万般不愿意，但她做错事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倘若她拒绝了王君凝，后果可想而知的惨。 她假笑地上前与柠柠和吱吱一块烧烤。 王君凝见三个孩子围成一团，心中稍稍安心了。 房子里，王建国找了一个烧饭阿姨过来，这是隔壁邻居，四处帮人烧饭打扫卫生，王建国尝过一两次手艺，认为手艺极好，特意叫过来给孩子们烧饭的。 阿姨烧完饭，菜一一上桌，王君凝和赵晴、王君平发生上次的口角，三个人是不说话的，季永不知道发生这一切，对两人笑眯眯的，却遭到两人的冷眼。 季永是莫名其妙，这两人是吃错药了吗？ 王君安和祝梓玉坐在一起，略感尴尬，毕竟是已经离婚的夫妻，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和和美美，确实很疲惫。 饭菜备好，烧烤上桌，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饭。 王建国看着一家人整整齐齐，心里头挺高兴的，他想，孩子们的关系不好，他需要适当的调节一下，让他们时常凑在一起吃饭，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因为他们成年之后联系减少，缺乏对彼此的了解。 赵晴环视四周，嘴角勾起一抹笑，“吱吱，听说你这次成绩全班第三？” 吱吱摇摇头，“没，是全班第二。” 赵晴笑得更为得意了，“爸，吱吱是厚积薄发，现在成绩是越来越好了。老师跟我说，小孩子小时候别太注意成绩，而是追求全面发展，到了一定的时间，孩子会给你惊喜的，你看，吱吱就给我们惊喜了。” 王建国呵呵一笑，见其他两家子面色不佳，他尴尬不已，“恩，恩……” 王君凝面色铁青，赵晴每一个字都在讽刺她，子音从小到大成绩拔尖，是别人羡慕的孩子。 如今成绩不行，已经心情很糟糕了，赵晴还在众人面前火上浇油。 季永知道，但他想着这次是子音做错事，笑笑说：“每一个孩子都是惊喜，你们三个都要相互学习。” 赵晴不屑地笑了下。 王君凝注意到了，狠狠捏紧筷子。 王建国打马虎眼，招呼众人吃，这事赶紧翻篇，免得再生事端。 “在我的眼里，你们每一个人好，君平性子好，君凝做事厉害，君安情商高，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的指望。” 赵晴不管不顾，自顾自地说：“爸，吱吱最近的语文成绩进步很大，我琢磨这孩子以后北大清华不成问题，孩子嘛，最重要不是争一时风头，而是细水长流。我们吱吱就是实在，从不搞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实打实地学习。” 赵晴压抑太久了，一直以来都被王君凝压一头，如今孩子成绩好了，她感到自己的地位都蹭蹭蹭上涨了，再加上子音发生这种事，可不得在家里多多炫耀，让众人仰望她。 王君平知道赵晴是个什么脾气，也知道她忍了太多，想阻止她，但是一次都没成功，赵晴故作看不见。 他想，大家都能理解，这是一个长期想要炫耀，却次次炫耀不了女人吧？ 王君凝骄傲习惯了，怎么可能忍得下这事，阴阳怪气地说：“吱吱是优秀了不少，但是骄兵必败，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个词，一时的风头只是一时的，长期平稳才是最重要的。” 赵晴似乎抓住了什么把柄，笑了，“长期平稳，难不成像子音一样平稳？” 子音的脸色瞬间刷白了，她觉得全世界都在嘲笑他，眼前的人瞬间幻化为一张张嘲笑脸，笑道，你不行，你真的不行，你就是最没用的人。 忽的，子音站起来，捂着耳朵大喊，“对，我就是那个作弊的人，你们笑我吧！都笑我吧！” 王君凝紧张地站起来，“子音，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子音泪流满面，“过不去的，一切都过不去了，他们都知道了，我就是一个作弊的小孩，我这一辈子都毁了！可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季永上前抱住孩子，“没事，在爸爸的眼里，你永远都是最优秀的孩子。” 季永将季子音抱到了院子里，王君凝盯着赵晴，眼神中泛着一簇火，“你够了吗？” 赵晴只是虚荣，想要炫耀一把，却没想到子音的反应那么激烈，她心虚，低头说：“是她心虚，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君凝猛地拍了下桌子，“孩子还那么小，你竟然故意刺激她，赵晴，以前我是高看你了，没想到你是这种小人！你真是卑劣！” 王君平为赵晴说了一句，“她就是那性格，喜欢炫耀，喜欢虚荣，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让她造作一下没事，她无心的！” 王君凝：“我可真佩服你啊，赵晴是什么货色，你到现在还看不出，之前你稍稍有问题，她就闹着要离婚，吱吱呢？ 吱吱一天都没管过，现在孩子成绩好了，就往上蹭，非说是自己的功劳，王君平，我知道你懦弱，但你也不能懦弱成这样吧？这种女人你都容忍她了，那你也没什么活路了！” 王君平虽然懦弱，但他也要面子，在那么多人面前把赵晴贬得一无是处，就等于将他说得不分是非。 “王君凝，你够了你，我不想再听你多说一句！” 王建国看着面前争吵不断的三人，顿时头都痛了。 王君安和祝梓玉冷眼旁观，反正都是这两家子的事情，跟自己无关。 “大哥，要不是赵晴，你现在不一定会欠下八十万，还不是赵晴疯狂要你成才成功，才让你误入歧路，你以为的好人，真的是好人吗？而我帮了你这么多，你们家却怎么对我的女儿的？” “赵晴，在你们家最难的时候，难道不是我帮你的吗？你现在怎么样？恩将仇报？” 第81章 一波又起（5） 赵晴自然记得王君凝的帮助，但有时候人很奇怪，没有任何人施以援手的时候，可以连面子不要求他人的帮助，但在人家帮助之后，又会想要寻找所谓的面子。 尤其是赵晴这种虚荣的女人，她甚至想，当时要是王君凝不帮自己，求着父母也能度过危机，谁让王君凝帮忙的，导致自己一直被她踩在脚底。 王君平的心思没有赵晴那么多弯弯道道，他纯粹不满王君凝的蛮横不讲理，赵晴固然有错，但她王君凝就没错了吗？ 他相信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赵晴的性格，那么又何必为难赵晴，她若有一点脑子，也不至于混单位至今都没提拔。 王建国看着两方家庭对峙，王君安一家子冷漠不关心，他们都是一大家子人，现在活得仿佛成一个个敌人，顿时心寒不已。 沈玉芬在世的时候，所有的矛盾都经由沈玉芬处理，在王建国还没回神的时候，她都已经处理干净利落。 他看不到子女的怨恨和矛盾，现在没了沈玉芬那道墙，所有人的情绪一涌而出，看似是现在的矛盾，实则不满的情绪应该是不断积压所产生的，甚至能追溯到儿童时期。 王建国捂着脑袋，喊道：“我头疼，头好疼……” 王君平是孝顺的，顾不得眼前的局面，连忙将王建国扶到房间去了，赵晴为了躲避王君凝的「机关枪」，跟在王君平身后进了房间。 王君凝看出王建国的举动不过是为了化解矛盾，讥讽地撇了撇嘴，不屑一顾。 房间内，王建国本来没头疼，但经过这么一折腾，头确实是疼起来，靠在床上休息，王建国瞧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看上去为人和善，儿媳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怎么就能和王君凝闹得那么凶，仿佛仇人一般。 王建国坐起来，王君平紧张地说，“爸，你怎么样？” 王建国眯了眯眼睛，看上去毫无生气，“好是好一些了，君平，爸跟你说，对待君凝你就多让让，她毕竟是你妹妹，你们两家何苦闹到这种境地。” 赵晴不满，“爸，你是没看到王君凝多嚣张吗？” “你闭嘴！” 赵晴一怔…… 王建国说：“君平，爸想跟你聊聊，能让她出去吗？” 话音未落，赵晴愤愤不平地离开，她也是父母捧在手心的宝贝，凭什么要被王建国吼啊。 “爸，赵晴她就这种脾气，但她心眼不坏……” 王建国沉思，“爸知道赵晴心眼不坏，但为什么一定要跟君凝攀比呢？我们都知道子音成绩好，能力强，虽然这一段时间作弊了，但不可否认她是优秀的。 现在吱吱成绩上来了，大家更应该高兴，可如果是说一踩一就不对了，一家子应该是百花齐放的，而不是一家踩着一家。 再者，君凝帮你是真，你以为八十万是这么好拿的吗？谁能一下子给你八十万？ 君凝对你是有情谊的，只是她脾气别扭，才说话不好听，你是哥哥，为什么不能体谅自己的妹妹？ 你想想，她小时候不也挺可爱的，跟在你身后，叫你哥哥。 我记得有一次，你被同班同学拦下来，人家差点要打你，君凝看见了，各种保护你，还和他们打起来了，打得浑身是伤回来，还觉得自己很厉害，今天保护了自己的哥哥。 她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她一直以来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关心这个家，或许言语不好听，态度不好，脾气暴躁，但她永远是你的妹妹，是你不可分割的一家人。” 王君平内心受到波动，王君凝小时候是可爱，那时候跟在他身后屁颠屁颠喊哥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兄妹俩开始不对付了，谁都看不上谁。 他们永远都是不可分割的一家人，这句话撼动了王君平，是啊，王君凝再怎么样，都是他的亲妹妹。 “爸，她应该收敛……” 王建国将头靠在床边，思索，“君凝跟你妈妈不是很像吗？一样的好胜心强，一样的为了家里人，一样的讲话不好听，一样地具有权威性。 即使君凝内心百般不愿意，她还是跟玉芬一模一样，你要体谅她，母亲和孩子是很像的，这种想象是很难很难改变的。爸这一辈子都没改变玉芬，你呢？你和君凝还不是夫妻，你能改变她多少？” 王君平沉默了。 王建国的每一个字都是有道理的，他无力反驳。 王建国也不急，很多事需要孩子慢慢消化。 王君平出去的时候，王建国让他把王君凝喊进来。 王君凝一进来，坐在一侧，不冷不热地说：“身体不舒服这事，你还要装几次？” 王建国疲惫不已，一语双关，“如果我真的身体不舒服呢？即将去世，你……” 王君凝笑了，“爸，你开什么玩笑，别人生病那是真，你生病可太假了，你说说你，平时比谁都保健，爱好走路散步锻炼，早起早睡，你能生什么大病。” 王建国苦笑一下，有时候命运就是猝不及防。 “君平的事情，你别太计较了，他们夫妻本来感情就不好，再加你这一把火，迟早要烧了。” 王建国对王君平的偏爱是有目共睹的，生病了就想到王君平，高兴了还是想到王君平，王君凝本来就略感不平衡，怎么着，现在还要让着王君平？她哪里比王君平差？ “爸，你看赵晴那个德行，干什么什么不行，耀武扬威第一名。” “君凝，在我的眼里，你是个很优秀的人，她确实是不行，娇娇女，但她毕竟是你的大嫂，很多事情无可奈何，你的优秀是不需要建立在糟糕人身上的。 在她的世界里面，她已经不行了，所以吱吱稍微有点起色，就四处开始炫耀。 她何尝不是自卑，越是自卑就越想要炫耀自己可以的，即使自己不行，那么就炫耀自己的孩子。” 王君凝自然是知道赵晴的自卑。但同样，一个人不能因为自己的问题，就得到所有的原谅，“那我呢？爸，谁能包容我呢？一直以来，我总是那么努力，就是挣得一份面子。所有的关系不是靠体谅得到的，而是努力，让所有人看见自己的高度，这样才没人轻易踩一脚。赵晴如果不喜欢，她自己奋斗努力，比我强，我当然不会说什么。” 这种成功论，听上去是有点道理，但实际却是极为焦虑的，王建国不喜欢，甚至有些厌恶，“君凝，当年你努力成就自己，结果你妈妈绝口不提，你所有的努力都想让你妈妈看见，可你妈妈故作自己没看见。 人生，不仅仅是努力而已，你知道吗？你站的高度越高，只能说明你在外人面前，或许有一点地位。 但在家里，是不能用这个来衡量的，我始终认为，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更多需要的是谅解和体谅，而不是地位的高低。” “爸，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体谅？妈妈什么时候对我有体谅？在她的眼里，我的梦想不是梦想，只有王君安的梦想才是梦想，王君安即便是个废物，在她眼里也是优秀的，可以频频扶持，而我呢？ 我再怎么努力，她都看不见，仿佛我所有的成功都是为王君安铺路的。 你说得对，我们家确实没有这种比拼，因为从性别上，我就输了，我是女孩子，就不受你们待见，而你那两个废物儿子，却是一路绿，什么都有父母的帮助，只要他们想要，张张嘴，妈就会尽力帮助，我呢？ 我全靠自己打拼，苦了累了不敢说，生怕被妈妈笑话，她给我安排的路不是我想要的，我可以理解，很多人的父母都会将自己认为好的道路安排给孩子，但妈不是，妈是为了王君安的未来，刻意牺牲我的幸福。 我现在知道一想到这些事情就窒息，凭什么这么对待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而爸你呢？你从头到尾，闷不吭声，没有一点点说法，当时要是你能站在我这边，帮我说说，或许能改变妈的想法，但你没有，你什么都没说。” 王君凝的埋怨瞬间将王建国带到了过去，他想到那段时间王君凝的崩溃，他其实有跟沈玉芬说。 既然孩子不愿意，那就不要勉强了，但沈玉芬却说，君凝做事较为周全，出国对她是一条好的路，邻居家的女儿出国赚了不少钱，顺带能帮衬一下君安。 沈玉芬对君凝的性子是了解的，她这人极具挑战性，对待新的事物适应性很高，让她去陌生的异国他乡，相信很快就能扎根有一番作为，所以当时王建国没有说什么，他认为沈玉芬说得有道理。 怎么到王君凝的眼里，就误会成这样了。 也对，当时她们母女吵得不可开交，一开始沈玉芬只是提建议，到后来跟王君凝的矛盾越发深，脾气也如此相似，到后来渐渐变成彼此的脾气在主导事情，都想压下对方。 王君凝误会成要帮王君安，而沈玉芬懒得解释，或许在沈玉芬内心里，想着给王君凝惩罚，所以不想说出自己心底的想法。 不得不说，母女俩都是一个性子，刀子嘴豆腐心。 第82章 一波又起（6） 王建国不知道怎么跟王君凝解释沈玉芬的用心良苦，这不过是沈玉芬的一个美好愿景。 但在实施上出了问题，再加上沈玉芬讲话不好听，很多时候好心成了人家眼中的钉子。 王君凝见王建国不说话，认为是她说中了，心中更为恼怒。 他们父女俩，说到底是谁都没有走进彼此的内心。 “爸，妈妈对我的所作所为，我一辈子记在心里，但我不恨她，正是因为她的忽视和不平等待遇，所以我就是比他们俩混得好。” 王建国闻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越说没有，就越是有。你啊，太偏执了。” 王君凝一怔，随即开门离开。 王君凝找到王君平，思索了一下，随即说道：“我改主意了，这个钱你最好马上还，我等不了那么久的分期。” 王君平刚被王建国劝说，思索着要好好对待王君凝，结果王君凝一出来，竟是这种态度，他恼火不已，为了面子却又不得不说，“你以为我没钱还你吗？” 王君凝笑，“能还自然是最好的，我等着。” 不远处，季永看着这一出闹剧，不知道是该阻止还是不阻止，王君凝的态度越发地「丧心病狂」似乎将所有人都当做她的敌人。 赵晴一听要还钱，在一旁是装作没听见，不想惹的一声骚，反正全家没有一个人说她好，她懒得再说什么了。 王君安临走之前，让柠柠和王建国告别。忽地，王建国像是想到什么，将柠柠喊到自己的身边，偷偷地问：“你和你妈妈现在回去了吗？” 柠柠摇摇头，“我们没回去。” 王建国纳闷了，王君平不是说两人和好了吗？怎么回事？ 柠柠又说：“可能爸爸妈妈再也不会和好了。” “呃……”这孩子怎么会说出这种话，王建国笑笑，安抚她，其实柠柠这孩子极为早熟，很多事都看在眼里，她不点破，她隐隐感到，父母之间关系已经破裂。 但今天两人又和和气气来知道，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或许是想证明彼此的关系还好。 柠柠说：“爷爷，我知道你喜欢吱吱不喜欢我，如果我以后跟妈妈，我也不会来碍着你的眼，毕竟吱吱是好孩子，而我是坏孩子，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坏孩子的。” “孩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在爷爷的眼里，你和吱吱是一样的！” 王建国自认对于柠柠是好的，不比吱吱差，逢年过节，他给吱吱多少，也会给柠柠多少，为什么柠柠会有这种误会。 难道自己真跟王君平关系走近一些，让所有人误会，从而影响孩子的想法？ “柠柠，很多时候，话不是听别人说的，而是用心去体会，爷爷是哪种人，你需要用心去感受。” 柠柠没说话，离开的时候又看了一眼王建国，但依然没说话。 王建国内心沉重，又想起王君安和祝梓玉的关系，现在想想，今天吃饭的时候。 两人虽然是出双入对的，但态度上，像是两个陌生人，尤其是两人没有一点视线交流，以及中途王君安给祝梓玉加了一块肉，祝梓玉放在碗里是迟迟不吃，到后来直接夹给了柠柠。 季永回到家，看着子音睡着了，心想，成绩作弊这事，已经成为子音心中的魔障，如王君凝掩耳盖铃的做法不同，他认为主动面对才是关键，隔壁王君凝已经敷上面膜，靠在床头休息，这次季永想自己尝试做一次决定，不再理会王君凝，近来王君凝总是将所有的事情搞得乱七八糟，他是不胜其烦。 季永带子音去上课，季永开着车，充满耐心地说：“子音，你认为作弊这事，该怎么处理？” 季子音蹙眉，心怦怦地跳，这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爸爸怎么又揪着不放，他知道自己错了，难道这还不够吗？ 季子音思来想去，眼眶红了，“爸，什么怎么办？” “在爸爸的眼里，子音永远是最优秀的，一两次作弊掩盖不了你的光芒，你从小到大成绩就好，这次的行为只能表明，你对自己突然没有自信心了，其他不代表什么，爸爸想跟你一起找回自信，找回最初的子音，你说好不好？” 季子音低头，“那我该怎么办？我现在只要一想到考试，我的心就慌，我真的很慌爸爸，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考试的内容我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我就怕自己考得不好，被你看不上，被妈看不上，到时候你们俩都不要我了。” 季永大声呵斥，“胡说什么呢！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永远都是爸爸妈妈的宝贝，爸爸妈妈不会不要你的！” “子音，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们子音一直是好的，但现在你的问题是心态，只要心态好，其余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爸爸相信你的学习力，你能告诉爸爸，为什么心态糟糕了吗？” 季永的话，仿佛碰触了季子音心底最深层，她猛地摇头，“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一开始我只是想妈妈关心我，如果我成绩不好，妈妈会不会关心我呢？ 但后来我发现成绩不好以后，轻松许多，以前太努力了，都得不到妈妈的认可。 事实上，妈妈也没有关心我，只要我不说成绩，妈妈就不知道了，时间一长，当我想努力了，我发现自己不行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成绩一落千丈，我越是想好好读书。 越是发现自己不行，我走投无路才去作弊的，我怕成绩太糟糕以后，所有人都会笑我。爸爸，我疯了对不对，我真的不知道我脑子是怎么回事？” 季永沉默了，子音很复杂，需要关注，又怕成绩差遭到人家的嘲笑，这种两难的情绪，也只有子音才会产生，她性格强势，内心柔弱，需要关爱，如果忽视她的需求，她很容易剑走偏锋。 季永摸了摸季子音的脑袋，“子音，如果爸爸说，你要去跟老师承认错误，你愿意吗？考试是公平的，只是测试能力的一种手段，而不是拿来攀比的东西，你是什么样的成绩，不代表你是什么样的人。 你看一直以来，你身边的人都在给孩子打鸡血，而爸爸妈妈没有，全靠你喜欢。 但你总是让爸爸那么惊喜和意外，爸爸相信，这次你会主动承认错误，走出自己的心魔。 记得爸爸小时候，偷偷拿你爷爷的昂贵的紫砂壶跟小朋友玩，还不小心砸碎了，为此很担心，回到家连着闷闷不乐好几天，直到你爷爷问起紫砂壶，我硬着头皮去承认，被爷爷一阵好打。 但承认了之后，我的心就安定下来了，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几天的惴惴不安真是没劲，还不如一开始就去承认，被打一顿又没什么，毕竟我做错事了。 子音，所有的事情，做错了，就要承受错误的结果，人生不怕犯错，就怕犯了错还不承认，一直一直要犯错。 你是个孩子，你将来可能面临比作弊更大的事情，如果你连这点小困难都迈不过去，那将来怎么办呢？” 子音把头靠在车窗上，这阵子她太压抑了，家里人几乎都知道她犯错了，她甚至连抬头都不敢，低着头，极为自卑，这跟以前的她截然不同，她也想回到以前的生活，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一刻，她是痛恨自己的，当时怎么会鬼迷心窍去作弊。 “爸，你可以给我时间考虑吗？” 季永眉开眼笑，“可以，你可以考虑，到时候爸爸陪你一起跟老师承担错误，好不好？” 季子音摇头，“不，我想自己承担错误，我还是以前的季子音，可爸爸你要让我想想该怎么说。” “对对对，还是我们子音考虑周全，爸爸相信你可以的，谁都会做错事的，下次避免就好，我们要活出自己，而不是活在成绩里。” 季永送完子音之后，开到自己单位的路上，他想，子音一路以来给自己太多的惊喜了，别人家的小孩补习不断，而自己家的，补习只是锦上添花，不影响，这种结果让他们夫妻俩脱离了「大部队」，孩子给予他们的「自由」和「安心」，他应该知足了。 谁家的孩子都有问题，只是不同层次上的，面对子音的问题，他应该更加耐心。 脑子里蹦出子音说的那句，妈妈的关心，季永很伤脑，王君凝忙得连基本的关心都不曾给予，这才让孩子误入歧途。但他又解决不了问题，王君凝可比子音难沟通多了。 明明自己家挺富裕的，非搞得那么忙碌，一个人在儿童时间缺乏的关爱，从而导致成长之后需要不断努力才能让自己安心。 但王君凝是不断努力也不顶用，她依然空虚，依然努力，然后依然空虚，仿佛是一只永远填不满的野兽。 如今王君凝的行为映射到子音的身上，子音也是如此。她仿佛正在走进王君凝的死胡同。 季永捏紧方向盘，他绝对不会让王君凝影响到自己的孩子。 即便…… 第83章 一波又起（7） 季永正在办公室里忙碌着。 忽地，办公室门口来了个熟人，季永一怔，是自己的母亲陈久斐。 她的工作比他更忙，不知今天刮得什么风，把她给吹来了。 陈久斐保养得当，体态优雅，看不出真实年龄，她优雅地坐到沙发上，让季永给泡了一杯大红袍，端庄地抿了一口。 母子俩话不多，陈久斐做事喜欢「端」着，对待孩子自然也有这种态度，“最近家里怎么样？” 季永被问得莫名其妙，低头，“一切都好。” 陈久斐不冷不热地笑了，“王君凝似乎对事业极为热衷，一副不当副总不罢休的地步？” 陈久斐向来和王君凝不对盘，早前陈久斐见到王君凝的第一眼，跟季永说，这个女孩野心不小，跟你性子不搭，最好不要在一起。 当时的季永哪能听得进这话，一门心思就是跟王君凝在一起，于是不管不顾，陈久斐很是头痛。 她在王君凝婚前的时候，两人谈过，王君凝表面上平平淡淡表示一切随缘，并不会强求。 然而实际是个「电动小马达」孜孜不倦地工作着，企图能在职场中占有一席之地。 不论陈久斐是给金钱的资助，还是言语上的「攻击」她都不为所动，王君凝丝毫不管他们家是否富裕，只管自己的前途是如何。 本来这种媳妇搁到一般的人家，是该感到幸福的，儿媳给力，力争上游，全家都跟着享福。 可……他们家就不是一般的人家，他们只希望媳妇能在家中担当重任，一心一意照顾孩子和家庭，而不是整天在外舞刀弄枪，又不是家里赚不了钱。 两人曾为王君凝的举动吵闹过，但都被季永给拦了下来，他全然站在王君凝那边，陈久斐说再多也是无用的。 “妈，你也知道她的性子，她喜欢做什么就做，你又何必拦着呢？” 陈久斐心思沉沉，随即说：“喜欢什么就做什么？那是十八岁的姑娘，她都几岁了，还这么任性。” 季永见老太太心思多，一时之间说什么都是错，还不如不说，“妈——” “我听子音说了，子音说自己成绩下滑的经过，我和你爸商量过，这次绝对再也不会让她出去疯狂加班，看看把我宝贝孙女都变成什么样了？ 我们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家，她想要出门上班，可以，但是是那种轻松地活。 而不是疯狂加班，为了上位不择手段，我们家是有钱的，而这个钱以后就是给你们的，你们何必呢，为了事业牺牲生活。” 季永傻眼，没想到季子音会将这事跟陈久斐说，他搞不清女儿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妈，这事我会处理好的，子音是小孩子，思想有一定的局限性，你就不要过度关心，免得家里搞得乱七八糟。” “乱七八糟？”陈久斐提高音调，“你们家现在就是乱七八糟，简直不知道在干什么！自己的女儿作弊了，不知道关心一下，还是工作工作，我看王君凝是疯了吧！为了工作而疯！” “妈，事情不是这样的……” “好了，这事没有余地了，我会用我的办法停了她手头上的工作，其他的，我不想多说了。 反正为了我孙女的未来，她必须回归家庭，还真当自己是男人一样，可以出去打打杀杀，这些事，以我们家的财力，她不需要去面对，要是她懒惰一点，都不需要出去工作！” 季永相信陈久斐是有这种能力的，说到做到，他连忙跟陈久斐示好，表示肯定会好好跟王君凝沟通，让陈久斐等等，等他们沟通好了，王君凝自然会回归家庭。 陈久斐肯定不信啊，夫妻那么多年，要是能劝，早就劝了，还等到今天。 但她没有说什么，尤其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争执，她绕了一圈，忽地想到一个好办法，“行，下周三之前，你给我一个好的答复，不然我们就强制行动。” 季永有苦难言，但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别说下周三了，就是这辈子，王君凝也不会妥协。 晚上，王君凝照常加班有饭局，季永让钟点工阿姨别来烧了，带着季子音出门「开荤」，父女俩去了一家精致的中餐厅。 季子音点了自己喜欢的糖醋排骨、红烧鱼、鲫鱼豆腐汤等等，面对着一桌丰盛的饭菜，季子音点是点了，却显得兴趣缺缺，季永知道季子音的心情不好。 尤其是在面对作弊的事情，她一时半会儿也没想明白，甚至还告知了陈久斐，闹得家里一团糟。 但这些事情，他是不会告诉孩子，孩子懂什么呢？她可能是正常跟奶奶诉苦罢了。 “子音，你作弊的事情，跟奶奶说了？”季永旁敲侧击。 季子音拿着筷子搅动碗里的饭，随即手一抖，“爸，我，我不是故意的。是那天奶奶刚好打电话过来，我一直一直心情不好，奶奶就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我就说了，爸爸，我是说错了什么吗？是不是让你和妈妈丢人了？” “不，你没有让爸爸丢人，爸爸问你，你跟奶奶说完之后，心情好些了吗？” 季子音摇摇头，“不，我当时是想说，但是说完之后又后悔了，我知道奶奶不喜欢妈妈，要是让奶奶知道我不优秀了，她就会责怪妈妈，但我真不是故意的。” 季永闻言又给季子音夹了一块排骨，“没事，这都是小问题，你不要心存任何想法，我们这把年纪都经常乱说，更何况你一个小孩子，爸爸希望你放宽心，对一切都淡定一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子音，现在爸爸问你，你愿意跟老师承认作弊的问题吗？” 季子音思绪很乱，今天在学校里，她想了很多，如果她承认了，面临的是一大堆的质疑，但不承认，她内心在不断地煎熬着，吃不下睡不好。 “爸爸跟你一些事情，你要耐心听，可能比较凌乱。” 季子音眨巴了下眼睛，随即点头。 “你的外婆以前是个优秀的小学老师，对自己要求严格，对子女要求更是面面俱到，她内心要强，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只要稍稍有一点逊色的，她都会感到不舒服。 在她要求之下，三个孩子性格各异，你的妈妈算是遗传到了外婆所有的特质，但她表面不承认。 你妈妈在大学的时候，为了论文里面一句话的可能性，她反反复复看书查资料，特别较真。 但你妈妈和外婆一样，她不会当一个愿意倾听孩子的妈妈，只是会当一个要求孩子的妈妈，我想你有所感受。 以至于你的妈妈对外婆抱以怨恨，强制之下，让她感到不公平，但她更痛苦的是，她越来越像外婆了，这是无法改变的，原生家庭的因果，总是在代代中周而复始，你妈妈很痛苦，但也很无可奈何。 子音，世界上只有爸爸妈妈是不需要持证上岗的，我们有很多的缺陷和不足，你要体谅。 你需要妈妈关心，爸爸认可，那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让妈妈成长起来。 同时，你也要成长起来，你要比妈妈更优秀，不能再循环其中好吗？ 外婆和妈妈的首要问题是，她们要强，很要强，外婆要强的原因爸爸不知道。 但你妈妈要强的原因就是要让外婆和外公看得起，她一直受到不公平地对待，所以她想要扬眉吐气，只能凭借不断努力来赢得他人的尊重。 但你看看妈妈，她这些年已经做到很好了，她真的赢得了两个舅舅的认可吗？ 没有吧，他们依然矛盾不断，争吵不断，没有改变本质的问题。 子音，你也要强，爸知道你要强，一个是性子问题，另外一个，是你想得到妈妈的认可。 所以你的成绩一旦差了，你就慌张，你觉得自己不行，认为会失去一切。 但孩子，不会的，你的爸妈的孩子，爸妈一辈子都会在你的身边的。 爸爸有一些自己的看法，读书和学习是自己的事情，你不会因为成绩好就得到亲情，你也不会因为成绩差失去亲情，这是两件事，学习是为了让你能站在更高的角度看世界，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一两次作弊不算什么，只要你肯承认问题，正视问题，那么你会成长为一个更好的孩子。” 季子音咬唇沉默。 “你有一件事想不通的时候，你就想想更长远的事情，那么你这件事就微不足道了。比如说，你五岁的时候还尿床，我记得你当时很慌啊，觉得世界崩塌了。 但你现在想到那时候的事情，只是觉得好笑，甚至有一点点不好意思，至于那种天要塌了一样的感觉是没有的。 现在你当作弊是一件糟糕的事情，但在以后回忆的过程中，你可能觉得，正是这件作弊的事情，激励你更努力学习，让你懂得了学习是为自己，让你成长不少。” 季子音抬起头，眼神中有着希冀，“爸爸，我真的可以吗？其实你说得对，你说得很对，你都说到我的心坎里了。” 第84章 一波又起（8） 季永给予季子音的回应是肯定，季子音怯怯，低头思索一番，随即抬起头，“好的爸爸，你明天可以和我一起去承认吗？我怕……” “爸爸陪你去，只要你敢于面对，爸爸就会帮你的。” 季子音松了一口气，长久以来的压抑感渐渐少了许多，她又像是想到什么，“爸爸，吱吱我没有伤他，当时是太急了，所以才会威胁他。” “爸爸知道，一直以来你和吱吱的关系都比较紧张，但这种紧张不是你造成的，爸爸不怪你，周六日我带着你和吱吱一块去游乐场玩好吗。” 季子音一听到游乐场，眼睛一亮，但想到要跟吱吱去，心中不禁颓丧不少，兴致不高，“爸，我和吱吱……” “没事，爸爸会安排好一切。” 面对季永这样说，季子音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好，好吧。” 第二天，季永就带着季子音去学校里认错，季子音在学校里成绩一向好，是韩老师眼中的好学生，面对季子音和季永承认这几次的作弊，她心中一惊，随即又想到季子音的成绩大跌，似乎心中明白了。 季子音的态度诚恳，有一说一，韩老师态度和善，问完之后，就让季子音回教室里去，留下季永。 临走之前，季子音紧张不已地看着季永，季永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季子音咬唇离开。 韩老师没有突如其来的暴怒，也没有生气的态度，只是仔细地说，让他关心孩子的身心健康，季永作为父亲，点头如捣蒜。 最终，韩老师才说会跟领导汇报这事，她对子音一直以来是满意的，这孩子态度较好，她会说情的。 季永再三感谢，任何事情，既然做了就要勇于面对结果。 忽地，韩老师问起，“一直以来都是你关心孩子的成绩，子音妈妈呢？” 季永一怔，没想到韩老师竟会问这事，他解释道，“比较忙……” 韩老师推了推眼镜，意味深长地说：“生了孩子，就要负责，这是父母的担当，你们的孩子已经那么优秀了，如果父母没有担当，那不是孩子的问题，是大人的问题。” 季永瞬间明白韩老师的话，连连点头。 ⚹ 王君安开公司的动作还是很快的，公司已经组建完成，虽然过程诸多不完美。 在王君安的眼里，他认为人脉永远大于一切，于是在公司初步成形之后，公司让员工们做。 而他自己则是宴请朋友大吃大喝，对内宣称是扩大人脉，传播知名度，实则不过是一些烟酒朋友，当他受到桌上朋友的夸奖，不禁沾沾自喜，沉浸于自己依然是大老板的美梦之中。 每当人家说他大老板，请客吃饭，隐喻着的就是让他付钱，无论是饭局付钱还是KTV、按摩店付钱。 王君安知道人家的想法，但他想着，让人家享福一下，夸奖自己又没关系，人生追求的不过于此。 于是，即便知道自己的钱都是借来的，身上也不宽裕，但为了当老板的追求，他总是爽快地将账给结了。 之前有祝梓玉拦着，他还稍有节制，现在两人离婚了，他肆无忌惮，仿佛一头脱缰的野马。 这日，王君安饭局里的朋友里有一位是王建国单位的驾驶员吕岭伟，他和王君安年纪相仿，看见王君安在饭桌上的豪气，不禁想起王建国的节俭，还真是截然不同。 老父亲省来省去不过就是为了儿子，却没想到儿子花钱如流水。 吕岭伟隐约听说这家混得最好的是王君凝，混得最差的才是王君安，怎么最差的，反倒像是最好的。 世上的事情就是一个巧，隔天下午，王建国用上他的公车。 吕岭伟是个藏不住的话的，直接就说起王君安这事，他收入不高，习惯了朴素，用他的眼光看，桌上的人大部分也是一批三教九流，谈不上什么用途，没必要请客吃饭。 王建国本来和柳军乐呵呵聊天，一听到吕岭伟的话，脸色不禁差了不少，君安之前虽然不靠谱，但也不至于这么不靠谱。 他也懂，一个人能做好生意，靠的不是那些花里胡哨的，而是实实在在的学习力，谁的学习力强，谁就能有所成就，而王君安显然是没有什么学习力，一大摞的旁门左道倒是不少。 但在外人面前，他不能承认那么多，只能说：“孩子自有孩子的想法，我们作为大人，不可干涉太多。” 在一旁的柳军和王建国接触频繁，已经知道王君安的底子，心里头想劝一劝王建国，不能纵容孩子了，王君安已经让王建国接济不少钱，这些钱对于王君安来说，连塞牙缝都不算，可对王建国来说，都是一分一毛省出来的血汗钱。 柳军和王建国在处理完事情之后，两人走在路上，柳军拉住王建国谈了自己的看法，王建国心底多少是要几分面子的，一下子被驾驶员说，一下子被老同事说，心里万分难堪，四两拨千斤就把这事就丢回去了，“孩子嘛，多大开销多大收入，我们不要干涉，不要干涉。” 柳军觉得王建国怎么回事，说说不听，像极了一意孤行的偏执当事人。 看来这年头不存在标准的偏执，也不存在标准的公道，当公道遇见自己家的事情，一样足够偏执。谁都不能置身事外。 柳军头回觉得王建国不讲道理，心中是不快的。 王建国懒得理会柳军的不快，自己都烦得要死。 回到家中，王建国都没顾上吃饭，迅速打了电话给王君安，他猛地想起上次柠柠的话，记得以前祝梓玉是会拦着的，难不成两人关系破裂，从而导致王君安破罐破摔了？ 相比起王建国这边的冷冷清清，王君安是歌舞升平，他正在外面有个饭局，吵吵闹闹，为了接王建国的电话，他来到了门口，声音不仅拉高不少。 王建国一听那边的声，就觉得不对劲，“君安，你又在外面吃饭？你消停一点好不好，你这是做生意的态度嘛？整天在外吃吃喝喝的，不知道搞什么！钱都是被你这么浪费掉的！你能不能学学别人，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生意！” 王君安喝了一点点酒，微醺，听到老父亲的话，内心极度不满，自己都几岁了，还要王建国来教训，“爸，这是我的事情，你就安心吧，没什么事！” “听说你整天在外花天酒地，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你嫌自己欠钱不够多？” “爸，我这都是工作，生意场上的事情你不懂，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少给我狡辩，今后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之前的钱赶紧还给我！” 王君安立马挂了电话，跟老头子讲太多，对自己不利。 王建国听到嘟嘟嘟的声音，心跌落到谷底。 他又不死心，打了祝梓玉的电话，祝梓玉本来不想接，但又怕王建国知道点什么，无奈只能接起。 王建国说了王君安的事情，祝梓玉一想都在自己预料当中，但两人已经离婚，能说什么，自己现在在一家专卖店当销售，养活自己和女儿已经不容易，不想再掺和王君安的大是大非。 “爸，君安那都是重要的局，你就别担心了。” “我怎么能放心，他钱都是乱用的！” 面对王建国的质疑，祝梓玉说：“爸，我觉得你有点莫名其妙，当初借钱是你给的，王君安出现问题，你对君安一点都不指责，现在他乱花钱你又指责，你每次的指责就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一点都不见成效！ 我们真的求着你的时候，你说自己帮不上，倒是在一些无所谓的事情上，指指点点，爸，我知道你不会责怪自己的孩子，你要么就做到不闻不问，随便孩子怎么样都无所谓，要么就好好地管，有点成效。” 祝梓玉离婚之后，脑子清醒不少，对待家里的事情看得清，讲得也是有理有据。 王建国沉默一下。 王建国本来就不善于处理孩子们的问题，一来是有心魔，二来是被沈玉芬插手那么些年，自己想接手也不知道从哪里进入，总是在不断地犯错。 他倒是想如祝梓玉所说，什么都不管，或者抓住重点，但这些事，说说简单，做做太难了。 见王建国不说话了，祝梓玉冷笑一下，“爸，我还有事，君安这种人，即使他负债累累，被人追着跑，你就别管了！你只要不借钱给他就行！” 祝梓玉的话让王建国心中一突，想来两人的关系依旧很糟糕，如果和好了，他们不会讲出这种话，但王建国不知自己是否该深入问。 王建国自认自己解决了当事人许多麻烦，是个办案能手，但在面对孩子们的问题上，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之前就是因为不管太多，被孩子们埋怨，现在又被孩子们埋怨，他真不知道家事该怎么处理是好。 “爸，君安已经无药可救了！你就不要寄予太大的希望，君凝赚钱厉害，君平孝顺，你关注这两个就行了。我们家的事情，你别管了！” 第85章 一波又起（9） 王君凝正在召开会议，会议上，她严厉地批评了这季的营销力度不够，显然成绩不是她所满意的，她让所有人制定出一套补救方案。 她本身就是做这块出身的，自然容忍不了这块的一点点瑕疵，即使所有人都觉得，已经足够完美，但在她的眼里就是不可以。 会后，王君凝首先出去处理事情，会议室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脸上是不悦的，王君凝做事太较真了。 事情处理完，王君凝想起手机落在会议室了，急忙回到办公室拿，却看见三人围成一团窃窃私语，王君凝本来不以为然想推门而入，却听见自己的名字，于是仿佛摁下暂停键。 “你是说真的，王总监的女儿竟然作弊？” “当然是真的，我亲戚就是他们学校的老师，她偷偷听见的，孩子爸爸和孩子一块去承认作弊，我一开始还不相信，王总监不是自认自己很优秀，教出的女儿也很优秀吗？谁知道女儿是这个德行。” “有钱人的世界嘛，就是这样的，听说王总监家里挺有钱的，不然她能当到这个位置吗？有钱人家的女儿，不一定能成才的，谁知道是用什么旁门左道的，不像我们哦，社畜，整天只知道996、007，她只要喊一喊，我们就得快马加鞭为她奉献，有钱可真好，可以为所欲为。” “别妄想了，我们没有她那么有钱！” 王君凝回到办公室，心绪不宁，她没想到季永真不顾一切，竟然带着女儿去承认错误，女儿承认错误，将自己以前的所有成绩都淹没了，大家只能看见她的缺点。 季永啊季永，他真是疯了，难道为了所谓的道义，将所有的前途都置之不理了吗？ 女儿的错误连带上她了，公司是个传播渠道极其快的地方，相信到了明天，所有人都知道她女儿作弊，连带否认她的努力。 她靠没靠家里，全凭他们一张嘴，甚至说，只有她背景够硬，那么她的努力就显得微不足道。 因为众人只会认为，你是靠家里才得到的资源。 婆家的钱是婆家的，她没有乱花一分一毛，怎么到现在就成了问题。 晚上，王君凝提早回到家，看见季永和季子音正在吃饭。 季子音心情不错，今天爸爸夸奖了她会承认错误，而她承认之后，反倒松了一口气，没有焦虑也没有彷徨，卸下了心中的重担。 季子音一看见王君凝，“妈妈，快来一起吃饭！” 王君凝径直走向季永，“过来，我有话跟你讲。” 季永一脸莫名，放下碗筷，跟着王君凝进卧室，还特意嘱咐季子音吃完之后记得写作业。 房间内，王君凝这次不压抑了，所有的质疑如机枪一般扫射，季永的眉头渐渐紧蹙，听完之后。 他说：“我认为我这事做的没问题，子音必须好好对待自己的错误，她现在的行为，你应该感到欣慰，一个孩子，面对自己的错误能坦然，这对父母来说，是莫大的荣幸。” “荣幸，什么荣幸？季永我告诉你，现在公司对我都产生质疑了！” “你多努力，大家是看得见，又不是几句闲言碎语可以磨灭的，倘若你被他们的言语打败，是这家公司有问题，而不是你有问题。君凝，女儿不是你炫耀的手段，你该认可女儿的行为。” “认可？这有什么好认可，你对子音自信心的打击有多大知道吗？我都跟你说过，子音发生这事之后，众人会连带对她以前的成绩都作怀疑，以后的成绩更是别人关注的焦点，是高是低都会引起他们的舆论，季永，你认为的结束仅仅只是开始，到时候子音的内心压力会比现在大一百倍。” “想多了，你真想多了，你要相信我们的女儿！” “相信，季永很多事，不能用相信来判断，我会预判结果！” 季永感到很溃败，他和王君凝是鸡同鸭讲，王君凝想得是掩盖错误，而他想得是面对错误，他们俩想不到一块去了。 “季永，你知道我过得多辛苦吗？我一路摸爬滚打上去，还要承受一些人的拉后腿，你让我怎么办？难道我错了？” 季永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和女儿，怎么回事，结婚之后难道不该承担一个家的责任吗？ 正如韩老师所说，既然作为人家的父母，就必须担责，而不是整天为自己而活，王君凝现在的举动，实在是过火了。 “王君凝，我以前觉得你只是爱自己，现在发现你怎么会自私到这种地步！” 王君凝气愤不已，“自私，什么叫自私？季永，你们家的人才是真的自私，你知道吗？你父母跟徐总说，让我好好顾家，所以我很有机会得到副总的位置。 但却总是够不着，要不是你们家的人在背后作祟，我用得着沦落至此吗？人家的婆家是尽可能帮儿媳，而我的婆家就比较牛逼了，专门拖后腿。” 季永没想到自己父母的举动，但想到自己母亲说得期限，心中一焦急，不如现在就把问题摊开说，“君凝，我妈说到底是为了我们好，她的钱最后是谁的？还不是我们的，你为什么每一次都要那么较真，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既然我父母这么做，你不如趁早就听从他们的安排，免得节外生枝。 一家人，总是需要互相妥协的，哪能事事顺心，你看我，不也在不断地妥协。 同样，你也需要自我牺牲一下，为了家庭也好，为了子音也罢，许多事，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完美，高处不胜寒，趁着现在让自己放松一把。 我们也到了一定的年龄了，总不能一把年纪夫妻俩再去享受人生，趁着现在时间好，金钱充裕，何必让自己那么焦虑。” 季永给王君凝描绘了一场美好的未来，但王君凝内心是不屑，在她的眼里，唯有工作是正经事，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她都不想掺和。 “季永，我以前认为你懂我，现在发现，我以前的认为是疯了！” 第86章 一波又起（10） 王君凝的歇斯底里，在季永的眼里是不可思议。 是的，王君凝的所作所为，无非是在保护自己和子音的面子，但人生不仅仅是需要面子的，更需要成长，倘若王君凝帮子音掩盖错误，那才是最糟糕的事情。 这一刻，季永似乎明白了什么—— 为什么王君平和王君安是这个德行，他们从不习惯承认自己的问题。 或许，他们的母亲会帮他们掩盖，而王君凝受到母亲庇佑的最少，她内心是渴望成为那样的孩子，因为手足之间总有羡慕和攀比。 她自己不是那个孩子，但却想用自己最好的方式保护孩子。 原生家庭的问题，总是最难以说的，这不仅仅是她的价值观，更是她长久以来的坚信。 夫妻俩吵吵闹闹，各持不同意见，季永觉得王君凝是不可理喻，气得要带季子音离开，远离这种母亲，王君凝也是不甘示弱，让他不准带，他可以滚，女儿不可以走。 两人都急红了眼，闹到子音的房间。 子音本来在好好写作业，一看到两人大吵大闹，想起自己做得事情，不禁瘪瘪嘴。 当面临夫妻俩的质问，子音陷入深深的沉默中，一定要进行选择吗？ 在她的眼里，爸爸也好，妈妈也罢，都是一家人，为什么非要闹到鸡飞狗跳，难道就因为自己作弊，同时导致父母的感情不好？ 季永对着子音说：“来，跟爸爸一块去老房子住。” 王君凝冷冷地说：“这里离你学校多近，你去老房子住，就要起大早了，你能起得来吗？” 子音瞧了一眼王君凝，低头，“妈妈，我跟爸爸住一阵子……” 王君凝眼神中透着不可置信。一直以来，子音都有赖床的习惯，能到最后一秒绝不起来，她宁可跟着季永去老房子住，也不在这里，足以可见父女俩关系比她好许多。 这会儿，她脑子里乱哄哄的，平时杀伐果决的她，竟不知如何面对。 她失望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言不发。 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她很难走近孩子的内心，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 晚上，立案庭同事聚会，这次年轻人还邀请了王建国和柳军。 众人到了之后，发现邱鸿也在，比起众人的愉快，王建国显得是心事重重。 王建国在工作上遇到的问题，他一般仔细思考之后，就会慢慢地解开，家中的问题，越是操心越解不开。 立案庭有个小年轻给王建国以茶代酒敬了一杯，小年轻表达了对王建国的尊重，认为他那么大年纪，还来法院上班，确实是很励志，不像自己的父母，还没退休，已经想着如何养老，每天垂头丧气。 一直以来，王建国是个停不下来的人，忙碌的生活让他感到喜悦，当调解完一个个案件，满满的成就感，这是在家瘫着得不到的事情。 王建国不知道怎么跟年轻人解释这事，或许在年轻人的眼里，年纪一大把，养老是最好的，但对于老人来说，有成就感和有事做才是最重要的。 回到家，他是王建国，他是不成功的爸爸，他是一个不知名的老人，而在这里，他的身份才能体现得出来。 人怕碌碌无为，更怕没有价值。 饭后，邱鸿送王建国回去，柳军独自一人离开，一场饭局下来，柳军和他讲话是寥寥数语，上次柳军是好意，却被他驳了回去。 车上，邱鸿想起王君凝家里的事情，跟王建国道了个歉，表示自己帮不上忙，王建国听完之后，摇摇头，笑着说：“君凝就是那性子，你就不用帮忙了。” 邱鸿想到王建国家中的是是非非，“老王，你辛苦了，家里许多事情还要来上班。” 王建国望向窗外，夜晚的城市很美，他却没有心思欣赏，“或许我是习惯了工作的忙碌，忘记了家人，现在想想，如果当年合理分配家里事情和工作，会不会我就没那么烦了。” 邱鸿手握方向盘，安慰道：“想想好的，就不会那么忧愁了，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王建国想到自己的身体是每况愈下，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告别人间，留下孩子们的问题始终是心中大患，他自言自语喃喃：“哎，我这把老骨头，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 这和邱鸿认识的王建国是不一样的。 印象中，王建国永远是精神奕奕，充满朝气，刚来法院上班的时候，他心情特别好，近期却不同了，看着极为焦虑，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孩子们的问题仿佛在王建国的脑门摁下一个倒计时键，他想处理好一切，越是着急越是一团乱，与处理工作时的有条不紊截然不同。 “君平、君凝、君安没有一个省心的，头疼。” 邱鸿心想，三人看着都是好讲话的人，在处理家庭问题上却如此糟糕，真应了那句，外人是看不透家事的。 “老王，虽然我没有到你的境界，许多事我不一定说得到位，我认为大部分事是顺其自然的纠正，而不需要着急忙慌的纠正，顺其自然是看透事件的本身，缓缓进行纠正，着急忙慌是自己都摸不到北，再处理只会徒增烦恼。” 邱鸿的话让王建国陷入沉思。 顺其自然的纠正。 ⚹ 很快，王君安的美梦从梦中醒了一半，王君安发现偌大的公司不赚钱，其原因是流量不够。 即使在各种搜索软件、聊天工具上打广告，也没能引入大量的人流量，另外一个团队是在淘宝做店铺，同样的没有人流量。 王君安纳闷，他前期调研，也做了策划书，自认为本地的土特产名气也足够，只要班子搭好，钱就源源不断地流进来，现在买的人寥寥可数。 东风具在，只欠人流量。 恰巧今天是蒋旭来公司参观的日子，即便面对一切都是糟糕的，但王君安依然做面子工程。 蒋旭和秘书来到公司，四处参观一番，随即两人就在办公室问起了销售额，王君安只能说现在公司刚起步，做什么都没那么快，需要时间，等待时机成熟，什么钱都会赚到的。 蒋旭倒也不慌，安慰了王君安几句，还说会相信他。 王君安顿时油然而生一种感激之情，认为蒋旭这人仗义，说话有理。 过了一会儿，蒋旭就和秘书驱车离开，王君安才松了一口气。 车上，秘书恭敬地说：“蒋总，这个公司一看就不赚钱，拿了我们五十万。” 蒋旭冷淡一笑，“这对我们有什么损失吗？” “蒋总的意思是？” “我和他明面看是合作，实际签了借款协议，能赚钱是最好，赚不了钱也无妨，他欠我们的钱是跑不了了。 我是生意人，不会因为所谓的友情干赔本的事情。放心，他们家有的是钱，他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秘书笑了，“蒋总高啊，真是高。” ⚹ 周六，即便是和王君凝分居，但季永依然调整好心情带着子音和吱吱一块去游乐场玩，答应了女儿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王君平和赵晴本来是不愿意的，他们两家已经闹成这样，何必有过多的牵扯。 但季永在电话里提到了，大人的矛盾仅仅是大人的，并不影响孩子的，难道孩子还要承受着大人的恩怨吗？ 这让王君平说不出话，虽然王君凝脾气不好，极为嚣张，但季永是个好人，一直以来与自己家都没矛盾，让季永带去也无妨。 季子音一大早起来是不高兴的，她认为是自己的原因导致父母关系差了，一直心存愧疚，后来吱吱上车，两人话语不多。 吱吱同样是不高兴的，在爷爷家的那一幕他是知道的，姑姑一直骂着自己的父母，欠钱的欠钱的。 季永见两个孩子都提不起精神，先带着他们玩了海盗船、云霄飞车，两个孩子毕竟是孩子，玩起来是不亦乐乎，紧接着季永又买了冰淇淋，三人一块吃着，之后又玩了许多的项目，不仅子音高兴，连吱吱都激动不已。 吱吱是来过游乐场的，但赵晴和王君平一直怕他吓着，怕他伤着，大部分的项目是不给玩的，他只能在旁边看着，今天可算是玩尽兴了，能玩得都玩了。 虽然旁边是讨厌的子音，但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午饭是在游乐场的餐厅吃的，吱吱吃到了梦寐以求的汉堡和可乐，眼睛都发光了，吃完之后，他满足地说：“姑父，你可真好，我爸爸妈妈老是不让我吃这些。” 季永笑了笑，耐心地给他擦了擦嘴，“今天看你和子音都那么开心，叔叔就开心！以后要经常跟子音一块玩，其实子音平日里没什么交际的，大多都是看书，或者上补习班。” 吱吱看了一眼季子音，今天她倒是顺眼不少，只是脑海中依然有子音威胁自己的场景。 他没吭声，倒是子音先说话了，“爸爸，我不需要跟他玩，我自己玩得也很开心，他就是一个两面派！我觉得吱吱就是表面听话，实际心里头一肚子坏水的孩子！” 季永摸了摸子音的脑袋，“那子音你真幸运，你们俩是一家人，什么事吱吱都会帮你的，有吱吱这样一个好帮手，你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子音一下子就给季永绕进去了，一时之间竟无力反驳。 “吱吱，你说对吗？” 吱吱眼睛眨巴眨巴，是个识相的人，“叔叔，我和子音是一家人，我从来都没欺负过子音。” 季永笑了，“那你们俩以后要相互帮助哦，吱吱，子音遇见问题，你要帮助她，子音，吱吱遇见问题，你也要多多帮助。” 吱吱和子音今天心情不错，再加上季永的循循善诱，两人逐渐陷入季永的话语之中。 子音嘟起嘴，“好吧，那我们是好朋友了！” 吱吱不甘示弱，“我承认你是我朋友了。” 两个孩子一直玩到晚上才回家，吱吱极为兴奋，回到家里的时候，都哼起歌。 赵晴出来招呼季永和子音，看见吱吱那么喜悦，心里头舒坦许多，作为人母。 她有很多失职，但对于孩子，她是打从心里爱的。她很少看见吱吱如此之高兴，心中一动。 赵晴想起子音和吱吱的问题，“你倒是比王君凝情商高，知道带孩子出去玩玩，也知道解决孩子的问题，需要孩子们的和谐。” “君凝有君凝的处理方式，而我有我的。” “呵，也是。既然你们两次频频来道歉，我也不能不识时务，行了，这次的事情就过了吧，放心，我们会帮你们隐瞒子音作弊的事情，这事翻篇了。” 季永惊讶，慢慢消化了赵晴话里的意思，“君凝来找过你们了？” 赵晴一怔，难道季永是不知道王君凝来找？不对吧，她记得君凝夫妻俩的感情一直是不错的，怎么现在都不相互商量了？但她没细想其中的原因。 “找了，说情了，我没同意。不是我不讲情面，是她一直高高在上的态度令我不满。” 第87章 一波又起（11） 季永脸上是带着笑的，与赵晴说了自己的育儿理念，他认为孩子不需要这种帮助，而是要辅助她认识自我，同时他说到了已经跟韩老师承认自己的行为。 赵晴微微诧异，没想到季永考虑得很挺全面的，这么一来，他们家就没必要带吱吱出去玩了，她以为带吱吱出去玩不过是手段之一罢了。 季永摇头，随即问：“难道孩子们的相处必须要有目的性吗？不，这样太累了。” “呃……”这会儿反倒是赵晴不好意思了，误会季永的所作所为。 季永和季子音同吱吱告别，临走之前他们特意还说下次要一起玩，吱吱显得尤为兴奋。 季永离开之后，赵晴若有所思，这截然不同的夫妻俩，还能搭伙过日子那么久，也真是有意思。 赵晴对季永的家境有所耳闻，比自己的父母更有钱，对他而言，衣食无忧，可以尽情挥霍，发挥自我本色。 真好啊，有钱怎么样都好，不像自己，活得束手束脚，一点钱的一点钱的味道都没闻到。 豁达总是有豁达的原因。 如此一想，刚刚的不好意思，已经顷刻间消失不见了。 季永带子音回家的路上，心思颇为乱，他没想到王君凝下手如此之快，竟已经将事情安排好了，甚至去做了，而自己还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 这是第一次，季永对两人坚韧的感觉有所怀疑，他想，一直以来的坚持有没有用，自己永远叫醒不了一个装睡的人。 晚上，王君平回到家，见吱吱乐呵呵的，细问之下才知今天去游乐场玩了，王君凝这是演的哪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赵晴冷飕飕地说，“人家季永有钱，爱去游乐场就去游乐场。” 赵晴没别的意思，只是纯粹感叹人家有钱，但听在王君平的耳朵里，不是那么回事，以为王君凝刻意在跟自己炫富。 “呵，你懂什么！” 王君平不忍受到轻视，斥责一句。 赵晴莫名其妙了，王君平这是吃错药了？ ⚹ 王君凝刚回到家，脱下鞋子，发现客厅灯亮着，心中微微讶异，难不成是季永知错了？所以带着子音回来？ 谁知，一走到客厅，看见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陈久斐。 陈久斐坐在沙发上，背脊挺直，姿态端庄，看见王君凝回来，缓缓抬起头，婆媳俩对视了三秒，王君凝心中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陈久斐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登了，证明有事，还是大事，但转念一想，即使陈久斐不来找自己，自己也有事情找她。 “妈，大老远跑到这里来看我，我真是不好意思，最近忙，也没时间去看你。” 陈久斐淡笑，“有没有空我不知道，不来看是真，你真有空也不会来看我的。” 王君凝的笑容是僵着的，陈久斐就没给过面子，以往季永在的时候，还能给季永白一眼白回去，今天季永不在，陈久斐可不得要使劲挤兑她。 婆媳俩相互猜测，王君凝不知陈久斐知道不知道季永已经搬走的事情。 若是知道，她为什么不问，若是不知道，那么她来的目的是什么？ 一团疑惑在心中盘旋。 陈久斐来了这么久，发现不见季永和子音，这俩人是去哪了？ 她本可以先打电话给季永，但距离两人约定的时间还有四天，于是她憋着，免得季永说自己多管闲事。 现在陈久斐不知道两人谈到什么阶段了，她这次来不过是在打听一番，要是王君凝依然不肯，那么定要给她苦头尝尝，要是王君凝妥协，那么大家和和气气是一家人。 陈久斐就搞不清了，儿媳脑子里是有坑吗？ 阔太太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折腾有得没的。 陈久斐转悠了下眼珠子，“子音在写作业吗？怎么没见到人。” 王君凝松了一口气，想必陈久斐什么都不知道，季永还算是道义。 “妈，子音去同学家写作业了。” 陈久斐点头，不疑有他。 陈久斐坐了一会儿，忽地，她说道：“君凝，在公司怎么样啊？工作辛苦不辛苦？你一个女人也真不容易，不在家享福，非要出去喊打喊杀，我是过来人，体验过你这种生活，像我到了这把年纪，现在更想要的是生活。 但已经生活不起来了，吃不香，睡不好，旅游又怕累，真是折腾死了，你趁着年纪不大，该出去体验生活，让子音也高兴。” “妈，人各有志。”王君凝皮笑肉不笑，老太婆将她自己的价值观强加过来，实在是够呛，言语上说说就算了，还要闹到徐总那边，“妈，公司里一切都好，未来前途很大，只要没有人有心阻挠，我是想要的都会得到。” 陈久斐不知季永说到哪个阶段了，但由王君凝现在的话看来，两人未达成共识，王君凝还知道了自己曾插手的事情，不禁恼羞成怒，自己是为他们夫妻俩好，怎么王君凝还不识好人心。 “呃……”两人蓄势待发，彼此之间都隐忍着大把的怒火。 王君凝：“妈，如果没别的事情，我不送了。” 陈久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你这是赶我走吗？” “妈，我是想，既然子音和季永也不在，我们俩没什么好说的，我说多了，你不喜欢，你说多了，我也未必喜欢，倒不如我们俩就别说了，各自安好。” 王君凝哪有半点示弱的样子，她的气焰比谁都嚣张，这让习惯控制他人的陈久斐无法接受，什么玩意啊，在自己面前嘚瑟。 “好，好，很好，你有这种见地，我很欣赏，我们走着瞧。” 陈久斐再大的火，她都是咬紧牙，在态度上依然是客客气气的，但背后的深意却令人发寒。 王君凝不动声色，“妈，我送你。” “送？我可不敢当。” 即便是陈久斐那么说，王君凝依然送她到门口，婆媳的矛盾和礼仪上的到位是两码子的事。刚刚的不送，不过是恼怒之言，现在清醒了不少。 黑夜中，王君凝看着陈久斐的红色奔驰消失在远处。 王君凝脱下高跟鞋丢在一旁，坐在台阶上，盯着月色自嘲地笑笑，面对婆婆的威胁，她没有一点点的实际手段可对付。 是的，但刚刚即便是内心很恐惧，她都要装出无所畏惧，这是她的态度。 现在所有人都消失了，她可以暂时不用面对一切了。 她卷起身子，将头靠在手肘中，疲惫，这是一种持续的疲惫，眼前是光还是暗她已经不知道了。 第88章 一波又起（12） 随着公司的销售额呈现赤字，可王君安依然沉浸在幻想中，自以为能赚到大钱，尤其是祝梓玉的离开，让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似乎一切都畅通无阻，没有人阻挠。 一段时间得风流快活，这让王君安脑子不清醒了，自认为一切都顺风顺水，尽在掌控之中，可当第二天去公司的时候，财务告知其账面难看，下下个月的工资都发放困难的时候，王君安这才如梦初醒，大喊，“怎么可能？不是有五十万吗？怎么这么快？” 王君安不相信财务说的话，认为可能是公司内部的人偷偷挪用钱，又有可能是财务汇算出现错误。 于是，一整天，王君安都以自己的办法去计算财务所说的真实性。 但算来算去，王君安发现确确实实如财务所说，公司的钱是不多了，原因太多了，零碎地开销，无用处的购买，但真正使公司进入困难境地的是这事本来就不赚钱。 王君安瘫坐在椅子上，难道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临近下班前，财务找到了王君安，面上是恭敬，内心是鄙夷的，在王君安开公司的这段时间里，没干出一件有效的事情，全都是吃吃喝喝玩玩，他本来是想找长期工作的。 如今一看，这份工作估计是没什么下文了，运营不下去，能有什么办法，这会儿，他后悔辞了上份工作，找到一份看似可以，实则短期的工作，“王总，账务都核对好了吗？” 王君安陷入窘境，尤其是被财务问道，仿佛撕开了他的面子，顿时恼火不已，“你下班就下班，问那么多做什么！” 财务顿时闭嘴，缩了缩头离开。 心想，脾气那么差，迟早要倒闭。 ⚹ 王君凝自己的事情已是焦头烂额，婆婆的对付，季永和季子音的离家出走，无疑想让她妥协，回归到家庭妇女的位置，她不解，她也不想。 隔天一大早，她再次来到徐平的工作室，徐平的言语之间，无非是劝说王君凝跟家里关系搞好，陈久斐又说了许多次，他是看在王君凝工作能力极好的份上，遮遮掩掩的阳奉阴违。 这会儿，王君凝也不掩饰，“徐总，我敬重你的一再栽培，但你如果真的护不住我，我也只能说句抱歉。” 徐平听出许多，“你的意思是？” “徐总，我就跟你敞开门说，ABC跟我婆婆家关系向来不好，我想他们会愿意收我一个副总，之前赵贵频频找我过去，我没同意，我是考虑到你这边的情分，如果你不给我情分，我想ABC会给我这个情分。 其次，赵贵的离开对我们公司损失巨大，我知道你有心思栽培小副总。 但实力过于悬殊，那些个歪门邪道不是长久之计，我想你是思考过的。 所以才会架空小副总，你是相信了我的话，所以范煜被你放在一个不死不活的岗位，充分表示徐总的心底，是想公司发展得越来越好，对吗？” “你不想得罪我婆婆，让我处理事情，无非是想两头做好人，你给我副总，还跟我婆婆打好关系，以后互惠互利，但徐总，如果我能处理好的家事，会闹到你这边吗？你仔细想想。” 徐平沉默了，论能力、才华，王君凝绝对胜任副总的位置，但王君凝家里是非太多，他确实想一箭双雕，现在王君凝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要么走，要么升，这让他犯了难。 王君凝给予徐平思考的时间，笑着云淡风轻地离开办公室。 王君凝知道婆婆肯定会出动的，与其等待，不如先发制人。 徐平自不是傻的，一个电话就打到了陈久斐那里，表示家事是家事，不能混在工作上，他有心无力，公司不是他一个人的，还有其他的股东和副总，大家的认可，他无力对抗，只能让陈久斐好好处理自己的家庭关系。 徐平本想在陈久斐那里刷个好感度，以后促进合作，但如今看来，只能先过好现在。 陈久斐一听到这，气炸了，她想到儿媳诡计多端，肯定有办法对抗，她眯了眯眼睛，自己的权威是不容许挑战的。 于是电话打给王建国，表达明晚两家人一块吃晚饭，好久没聚餐了。 王建国接到电话，一时震惊，这个亲家向来不是好惹的，恐怕没什么好事，但去总是要去的，人家都邀请了。 王君凝是最后一个知道，见所有人都答应了，她是不得不答应。 陈久斐此举无疑是在给自己下马威，让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他们家是什么身份，王君凝思考许久才给徐总来一招釜底抽薪，没想到陈久斐又来这招。 王君凝先是打了电话给王建国，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如果他忙，可以不用来，王建国听出王君凝话里的门道，但依然伪装不知，非要过去。 王君凝气的挂下电话，这老头以前不管他，现在什么事都要插一脚，这算什么意思！ 王建国这边，他有自己的考虑，他听懂了邱鸿那一句，顺其自然地纠正，要换做以前的他，能避则避，这种事情不是好事情，躲开即可。 如今他已经没有未来了，清净未必是一件好事，还不如看着办，能帮则帮。 年轻人的事情自当年轻人了，但大多时候，连年轻人都看不懂，这就需要他在一旁帮忙了。 近来处理案件的时候，他总结出以前没有发现的重点，所有的矛盾，源头很重要，抓住源头才能长治，偏执的人真的偏执吗？ 在遇到其他事情的时候，他们依然淡然，只是针对自己的事情偏执。 所以陈久斐的邀约，肯定是他们家出了事。 他们约在一家高档餐厅，王君凝、季永，夫妻俩虽然关系不好，但为了面子，依然要装一装，并且叮嘱季子音不能乱说，子音希望父母俩好，自然是点头如捣蒜。 他们接了王建国，王建国穿上了稍稍好一点的衣服，要知道平时他可是会去王君平、王君安家淘旧衣服穿的。 王建国在穿着打扮上，真是毫无顾忌，反正上班有工作服，不怕，下了班怎么节约怎么来，王君凝送了不少名牌衬衫，王建国就放在衣柜了，舍不得穿，生怕自己不小心弄脏，还是穿着旧衣服安心。 王君凝曾经笑话王建国，这是以前的人买了一块豆腐，不舍得吃，放着放着放到发霉，然后炸成臭豆腐吃，做人要及时行乐。 而不是这个不敢，那个舍不得，从而导致自己什么新鲜货都用不上。 他好歹是一知识分子，做事依然故我。 王建国不予理会，反正孩子们都渐渐地忘记当年的艰苦，可他依然记得，所有的消费也好，所有的奢侈也好，应该都是以节约为准则的。 可今天不同，要去给女儿撑撑场面，自然要穿戴整齐。 王君凝瞥了一眼，“那是去年给你买的吧？也没见你穿过。” 王建国一怔，不好意思地笑笑，“头回穿，崭新的。” 王君凝心中翻滚，半晌，“一大把年纪省什么啊，钱就是用来花的。合着我买给你的衣服，就适合挂柜子里。” 王建国摇头，“那不啊，我用上了。” 王君凝冷哼，“你用上哪了，连洗都没洗过。” “老张儿子结婚的时候，老张没个像样的衬衫，到我家里淘了一件，后来君安开公司，当老板需要打扮，知道我家里有牌子的衣服，又拿了一些，前些日子，有个捐山区衣服的活动，我想着给山区人民捐一些过去了。” 王君凝听到前面两件事的时候，已经微微有些怒火了，老张结婚，帮邻居，君安开公司，帮儿子，到后面连灾区人民都帮上了，王建国同志可真是一心为人民，人家都是旧衣服捐赠的，他倒好，拿着新衣服捐给灾区人民，人家都灾区了，还会关心衣服牌子不牌子吗？ 真不知道王建国同志脑子里装什么，反正全天下的人都配好的东西，就他王建国是不配的，只配穿旧衣服。 王建国见王君凝脸色不大好，立马改口，“没捐很多，就三四件……” 季永笑了笑，安抚：“爸，衣服买给你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是你的自由，不用跟君凝报备，要是这点事君凝都在意了，她怎么管好一个公司上上下下。” “呃……”季永适时解决了父女俩的口角，王君凝被呛得无言。 饭桌上，陈久斐、季封已经落座了，见四人来了，陈久斐显得极为热情，子音喊了一句外婆，陈久斐面上是挺高兴的，摸了摸子音的脑袋，对着一阵夸。 众人已经到了服务员就上菜，陈久斐是知道王建国又去法院上班了，皮笑肉不笑地说：“像我们求个退休都求不上，不知道何时才能退休，不像你，有空闲的时间，还往法院里跑。” 陈久斐一语双关，首先王君凝不愿意帮忙，季永也不愿意接管，他们手中的企业，迟早是要换姓管了，最多持有股份，实际控制权不是他们家的了，对此他们夫妻俩是不甘心的，所以到现在一把年纪，依然牢牢把控。 第89章 一波又起（13） 陈久斐虽然认为王建国的工作尚可，但毕竟不盈利，也赚不了大钱，没事在家无聊怎么又去那里了，果真是一家子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没一个省心的。 王建国故作不知，淡笑，“我是穷忙，你们是赚钱，我们不一样。” 季封并不关注这些事，一门心思在自己的生意之上，对于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他不想理会，也懒得理会，要不是陈久斐一再折腾，他实在是不想弄，儿子已经娶老婆生小孩了，顺其自然比较好。但他若不来，恐怕陈久斐会在家里闹上一通，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陈久斐不是个省事的，直接问子音：“子音，你觉得现在是妈妈跟你相处的时间多，还是爸爸啊？” 季子音正在吃菜，一听到这话，下意识看了下季永，没敢吭声。 陈久斐慈爱地摸了摸子音的脑袋，“你不说奶奶也知道，是爸爸，你妈妈事情多，很忙，没什么时间顾到你，哎，我可怜的孙女，连妈妈的疼爱都没有。” 说完，转头对着王建国说：“人家家里是男主外，女主内，安排妥妥当当，我们家就不一样了，女主外，男主内，安排的一塌糊涂，也不知道到底赚几个钱，我们家不缺她那份工资。 尤其是对孩子，身心影响巨大，像子音这类孩子，看着坚强，实际软弱，有委屈都不敢吭一声，你作为人家外公，也不知道表示表示，对自己外孙女关心一下。” 王君凝知道陈久斐会放招，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妈，既然人家家里也是其中一个关心孩子多一点，我们家也是其中一个关心孩子，这不都是一样的吗？” 陈久斐自然知道王君凝已经是说不通了，问王建国：“你见多识广，你说说，这事……” 王建国知道王君凝为了工作花了不少心思，也知道子音缺少母亲的关爱，两者是不能兼容的。 这仿佛回到了他年轻的时候，忙于工作，对孩子缺少关爱，他以为孩子长大会理解自己，到最后全都是对自己的怨恨。 王君凝仿佛走上了一条他的老路，王建国现在是后悔不已，当时如果能多陪陪孩子，现在孩子们总归听一点他的话，不至于闹成那么僵的局面，谁都不想理会谁，谁也不想关心谁，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 王建国当着众人的面，怎么着也不能说自己女儿怎么的，王君凝好歹在公司里呼风唤雨习惯了，怎么可能忍受他人的指责，但眼看着陈久斐和王君凝之间战火弥漫，这事必须要有个态度。 王建国放下筷子，对着陈久斐说：“好了，你们别吵了！” “我身体不舒服，要回去休息了。” 陈久斐傻眼，她是要王建国一个态度的，怎么王建国是这个德行，难怪女儿教成这样。 她气得随便王建国了，自己去上卫生间，莫名其妙的一家人。 正当她卫生间里出来，迎头看见了王建国过来，她正在气头上，语气不善，“哟，怎么着，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不早点回家？” 王建国：“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陈久斐不认为王建国能说出什么，双手抱拳。 “这件事君凝做得欠妥，我会帮忙劝说的，但你要了解到，君凝热爱工作，她只能稍稍做改变，而不会全然改变，希望你也退一步，不必过度要求。” 陈久斐见王建国话里还有几分意思，问道：“这些话，怎么不在饭局上说。” “呵，我知道你的意思，无非是在敲打我们家，现在你成功了，我会按照你所说地走，至于过程，你要问得那么详细吗？对你有什么意义？” 陈久斐一时无言。 王君凝送王建国回家，季永和季子音送父母回家，让他们分开也是陈久斐和王建国的意思。 路上，王建国跟王君凝直截了当说今天发生的事情，他认为如果不希望将来失望和后悔，就要做好当下。 王君凝沉默许久，然后抬起头，“爸，你的意思是，你后悔了吗？” 王建国靠在椅背上，“人生是有得有失，年轻的时候需要的东西，和晚年需要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君凝，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子音的问题，你我都知道，她需要你的认可和关心。 可你视而不见，如同当年的我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我们都走上了同样一条路，一条看似最靠谱，却伤害了孩子的路。” 王君凝想到自己小时候，需要爸爸主持公道的时候，爸爸永远不在，又想到妈妈各种偏心，让她内心崩溃，所有的事情犹如连环画一样在眼前上映。 车子停在了王建国所在的小区，王建国没有下车，而是问王君凝，“你会想成为和爸爸一样的人吗？” 王君凝闭上眼睛，猛地拍了下方向盘。 王建国：“饭局上，爸爸没说什么，主要是怕伤了你的面子。” 王君凝心中一动，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但她心底是不甘心的，她问：“妈是赢了吗，这个饭局安排得很好，我无力反抗。” “我们身为长辈，都是为了孩子好，现在子音需要妈妈，那么看你怎么做，不是让你全然放弃工作，而是适时带孩子出去，相对的关心，子音是你的孩子，我想你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好。 爸老了，很多事也说不上话，我只是尽量劝劝你，至于劝得动劝不动，我也没辙，关键看你自己怎么想，三个孩子，没有一个听我劝的，君平浑浑噩噩，君安不死不活，我连他家里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哎，唯有你，应该是最有想法的，但免不得也有许多事情，我想，我是你们的爸爸，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们过得好，即便我们之前有许多的不合，许多的不理解。” 王建国说完之后，也就下车离开，王君凝看着王建国苍老的背影，在月色之下显得尤为落寞，她捏紧自己的手心，陈久斐到底是赢了，她知道怎么说通，也知道自己最怕的是什么。 第二天，王君凝就找到了徐总，表示他不需要左右为难了，自己已经决定不跳槽，暂时停留在营销总监的位置上，同时希望工作量能稍稍分出去一些，将重心转移到家庭里。 听到王君凝的话，徐平自是同意的，王君凝还在公司，同时也能跟陈久斐打好关系。 徐平虽然对王君凝欣赏的，但一个王君凝不足以有那么大的威力，他们这行，最重要的是客户、合作伙伴，内部的人员，有能力的人如春笋一般窜出，今天没有王君凝，明天可能有赵君凝、陈君凝，反正人才是重要的，但在利益面前，显得不是最重要的。 徐平对王君凝是惋惜的，但无可奈何。 王君凝下午请了个假，去学校了解了季子音的事，季子音最终没有受到惩罚，一个子音态度良好，一个常年的尖子生，不可因为一时的心绪不宁而如此惩罚。 韩老师推了推眼镜，看着眼前的女人，跟季子音有三分相似，“子音向来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希望你们大人好好辅导，不能再让她做出这种事。” 王君凝点头，心中安心不少，但子音作弊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这恐怕对孩子不利，她将自己的想法跟韩老师说，韩老师则是说：“我们老师只能尽量隐瞒，但有些孩子或者人，消息灵通，我们也没办法，子音做错事了，必须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这些时间你观察她的行为。 倘若发现有此类事情，报给我们老师，我们会跟孩子们进行一个沟通，不能完全避免，只能尽量避免。” 为今之计的确如此，王君凝心思沉重地走出，迷迷糊糊看见不远处的吱吱，吱吱跟赵晴有些相似，她想，这件事要不是赵晴搞来搞去，用得着闹得尽人皆知吗？ 自己在王君平最艰难的时候帮助他们，如今换来的是他们攻击自己的孩子，她的帮助真是值得吗？ 这个问题，她不止一次问自己了，如果没有子音那么多事，或许她能达到双赢，只是现在…… 什么狗屁兄弟，不过都是一堆扯后腿的人。 正在这个时候，王君凝接到了王君安的来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王君安打来做什么？ 王君凝接起，“喂？” 王君安笑盈盈地说：“君凝，最近怎么样啊？” 王君凝沉默一会，“有事？” 王君安笑笑，“也没什么事，就是我遇到一点事，手头上暂时周转不开，想跟你借点钱。” 王君凝纳闷，王君安以前的骄傲呢？他明知道打过来会给自己骂成狗，依然想要跟她借钱，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是什么让王君安放下高傲的自己？ “没钱。”王君凝无心顾及他，反正帮了王君平，就跟狗咬一般，王君安的事情她也不想掺和了。 “别，君凝，我是暂时手头上周转不开，你借我，我下个月就还给你。” 第90章 一波又起（14） 即便现在的王君凝身处烦恼之中，面对王君安的琐事，心中隐隐有那么一丝好奇，再加上王建国所说，夫妻俩关系难不成出了问题？ 之前虽然祝梓玉是个不成器的，但依然会阻止王君安干许多混账事。 他们俩是欠钱，但没有那么离谱，不至于找到她借，今天就不同了，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行啊，你让祝梓玉跟我借，我就借。你就算了，你的信用破产，我实在不想借给一个频频欠钱的人？ 王君安，你想想，自打你做生意以来，所有人都在帮你，爸妈给你的启动资金，然后向朋友借同学借，银行贷款，就算是阿斗都扶起来了，你可真有意思，做一行亏一行，现在又要借钱，你以为大家的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要多少有多少吗？” 王君安放低态度，好声劝道：“君凝，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不少事，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帮我这一次，我这辈子都感谢你。” “别，你就别谢了，我跟你们兄弟俩混在一起就没好日子过，借给君平以后，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子音那么一点点小事，都不帮我，我帮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现在懒了，没兴趣自找麻烦。” 王君凝又说，“你让祝梓玉来找我吧。” 王君凝知道老头子心中在意王君安的婚姻，她对王君安心中是很气愤，甚至不想帮忙。 但老头子在意，那么她就搞搞清楚，这对夫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王君安这边日子不好过，由于公司面临巨大的问题，他工资和房租都付不出，借钱是想维持现状，他相信或许以后会赚到钱。 倘若借不到钱，公司倒闭了，那么蒋旭会讨要五十万，他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王君安的眼眶都黑了，好几天都睡不好觉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局面，明明一切都欣欣向荣，却没想到现在面临困境。 祝梓玉所在的专卖店是有早班和晚班之分，她为了有空陪女儿一块去看电影，于是今天是早班和晚班都上了，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 这个家不是她父母的家，因为她怕父母知道两人离婚的事情，于是对父母说，已经回家了，实际是在外租了一套房子，供自己和女儿一起住。 日子虽然辛苦，但每天没有那么大压力，也觉得还好。 刚刚王君安打电话过来说要看女儿，她捏紧手心，两人离婚那么久，从未看过女儿，怎么今天不一样了？心知这事肯定蹊跷，但她不能阻止一个想看女儿的人。 王君安过来的时候，带了许多的水果。 柠柠看见许久不见的爸爸，只是冷漠，随即回到房间。 王君安心中纳闷，女儿怎么还是这个德行，要搁以前的他，肯定骂过去了，现在情况不同了，祝梓玉毕竟是前妻，不可在她的面前过于造次。再者，今天是有所求，态度自然要好。 王君安笑笑，“柠柠是漂亮了不少。” 祝梓玉打从王君安进门那一刻，冷眼看待一切，有鬼，肯定有鬼。 但祝梓玉知道王君安的脾气，只要她不点破，王君安就会磨磨蹭蹭，于是她不准备说什么做什么。 王君安今天是急了，待了约莫十来分钟，就憋不住了，“梓玉，今天我来找你是有事。” 祝梓玉心想，王君安那么快就憋不住，想来这个事情还不小，“呵呵，我就知道你没什么好心，看柠柠，你没那么有空，有时候我想，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梓玉，你看看你，怎么还是那么讲话的。”王君安乐呵呵的，随即一说，“我知道你和女儿不容易，当时和你离婚是一时气头上，我还是关心你和女儿的，我那么努力赚钱，还不是为你们，我自己能花掉多少钱，是给你们俩的，梓玉，你不是一直想要大钻戒吗？比王君凝手上那块还要大吗？只要我赚了钱，我肯定给你买。” 还在小姑娘的时候，祝梓玉听信了王君安的诸多谎言，现在王君安再说，她已经是心如死灰，一点都不相信了。 王君安说过许多谎，她已经懒得去细数，有钻戒，还有别墅，还有亿万家产，这一切的一切，不过只是一个梦，留在王君安脑子里的梦。 “梓玉，你看看你，什么表情，我真是一心一意为了你和孩子，你想想，我赚来的钱，以前不都是给你管了吗？ 只是没多少钱，所以才……我知道我运气不好，但算命的说，我过几年会时来运转的，到时候你和孩子会享福的。 再说了，你看看我那些同学，做个生意没赚多少钱，还小三小四小五，搞得跟什么似的。 这些人，我真的看不上。我这些年，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一心一意对你，只是时运不济，时运不济啊。你又何必过于计较……” 祝梓玉稍稍被说动了，她见惯了身边的人因为出轨、小三小四闹得不可开交，一家子别提多悲惨了，王君安有再多的不好，在忠诚度上是没话说的。这算是不好中的好。 人很奇怪，一旦身边都是糟糕的，就算别人不说，自己也会去寻找糟糕中的一点点美好。 祝梓玉就是如此，她不断地安慰自己，王君安没有出轨就是她的眼光好。 祝梓玉的态度稍缓，“有什么事啊？说说看。” 王君安见祝梓玉的态度稍稍变好，心想，有指望了。 “梓玉，现在我公司面临一点点周转不灵，我需要你帮忙。” 祝梓玉一听到王君安那么说，头皮都发麻了，刚刚的好感瞬间跌落至谷底，她就知道，就知道王君安这人不安好心，现在公司挥霍完了，没钱了，才知道来找她，她能给多少钱？租房，给女儿这里花那里花，哪有剩下的钱。 这边祝梓玉是暴跳如雷，王君安连忙安抚道：“我不是跟你借钱！你别急！” 祝梓玉眯了眯眼睛，“那你想做什么？” “我打电话跟君凝借了，君凝说，需要你出面……” 祝梓玉瞪大眼睛，什么脏话都想骂出口了，他不是不屑去跟王君凝借钱吗？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还要她出面？ 王君凝是什么人，是王君安的亲姐姐，他们俩再不济，也会比自己这个外人更为亲密，并且王君凝跟她的关系并不特别好，怎么这次会要她出面，十有八九是另有所图。 “我不去！” 王君安连忙说：“我不是让你借钱，是让你帮忙，你只要说，借给我，那么你只是开口那个人，这事跟你无关！” “王君安，你真当王君凝是傻得吗？只要我开口，钱就哗啦哗啦的来吗？我告诉你，她绝对不傻，而且极有目的性，虽然我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但这事肯定不单纯，你难道不能找别人吗？” 王君安也急了，“身边该借的人都借了，我还能跟谁借？其次王君凝再有心机，也是我亲姐姐，她能害我们到什么地步，梓玉，你就帮我这一回，我以后会对你和孩子好的！我发誓！我真的！” 祝梓玉气得是眼泪都掉下来了，自己怎么瞎了眼找这种老公，离婚之后也不得消停，好事轮不上她，坏事都是她来干。 “我实话跟你说，只要公司一旦破产，我就要还五十万，蒋旭那人不留情面的，万一把我告了，判决下来，我就是被执行人，你也是知道的，那么对柠柠是有影响的。爸爸犯了那么大的事情，她能好过吗？法院还有一系列措施！” 说到柠柠，祝梓玉心软了，王君安要是倒了，对柠柠肯定是不利的。 祝梓玉气极了，但无可奈何，闭上眼睛，咬唇，万分不甘心地说：“好，好，这是最后一次。” 王君安一听，连连道谢。 祝梓玉亲自去王君凝的公司拜访，王君凝一见到是祝梓玉来了，倒是客客气气地招呼她坐下。 王君凝客套一番，随即问道：“梓玉，我想问你一个事，君安从来不跟我借钱，生怕被我笑话，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祝梓玉按照王君安的说辞，说道：“我们现在是走投无路没办法，所以才跟你借，你就行行好借一次，下次我们肯定不会借了。” 王君凝给祝梓玉倒了一杯茶，“你跟我说说公司的情况吧，这钱是怎么没的，现在你们借钱是要做什么的？” 祝梓玉一怔，王君安没说钱是怎么没的，他从不提这事，至于借钱要做什么，王君安只说是要周转，也没说其他的，这让她怎么说。王君安是绝不会提自己失败原因的人。 “不是我不相信你们，上一回，我帮你们介绍了范煜，结果反过来咬我一口。这次，我不知道你们又会捅出什么篓子，所以我想了解事情原委，然后再借钱给你们，我这么做，应该不至于不妥当吧？” 祝梓玉低头，“没，没什么不妥，你说得都对，但我不知道具体，君安没有让我参与太多，所以我不清楚。” “这不可能吧？你们俩一起弄的，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这事是他背着我弄，我具体真不清楚，我只知道跟蒋旭签了一个协议，内容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如果公司破产，要还五十万，估计蒋旭借了五十万过来。 所以他不能让公司破产，君凝，君安的性格你了解的，很多事都按照自己性子来，我们旁人想阻止也没办法。” “可是，他最近可没做别的事情，专心做这个，你不可能只知道这么点。”王君凝凑近祝梓玉，“除非，你们俩压根没在一起，所以你听到的只是只言片语。” 祝梓玉猛地抬起头—— 第91章 一波又起（15） 时间停顿了。 王君凝笑笑，“梓玉，看你的表情，我知道我猜对了。” 祝梓玉明白了，王君凝之所以让她过来，目的不过是想试探两人的关系怎么样，而非真的想借钱。 她就知道王君凝有鬼才会帮王君安，两人明明闹过那么大的矛盾。 祝梓玉不想自取其辱，正欲离开，王君凝拦住了她。 祝梓玉恼怒不已，“你不就是想看我们夫妻的笑话吗？你达成所愿了，我们俩是离婚了，你高兴了吧？我知道，我们之前得罪过你，你怀恨在心，但你想想，我一个人抚养女儿有多累，你何必为难我！” 王君凝以为两人只是分居，没想到竟是离婚，这太让她讶异了。 祝梓玉气冲冲的离开，顿时觉得自己面子全无。 王君凝坐了下来，慢慢消化其中的内容，王君安要是在这里借不到钱，那么就会去找王君平以及王建国，到时候在他们两人面前上演家庭大剧。 本来借给王君安，让祝梓玉悠着点，也不是不可，但现在两人离婚，王君安一人能成什么大事。 不过是在尽情挥霍罢了，借给他无非是肉包子打狗，何苦，但不借，可能家里会出更大的问题。王君安的问题已经不仅仅是个人的问题，哎，两难。 祝梓玉在王君凝那里吃了瘪，回去就是将王君安骂了一顿，随即表示两人不必再联系了，任其王君安怎么说，她都不想理会，惹急了，她说：“我们俩都离婚了，你还想逼我到什么地步？” 王君安这才反应回来，王君凝不是想帮，只是想套话罢了。 只是他现在是真的难，无暇考虑王君凝到底是什么心思，他只想赶紧找到钱。 既然王君凝不行，那就找找王君平或者自己爸，总会有一个人帮助的。 当然王君安首先想到的是王君平，上次爸已经在电话里放下狠言，这次再想要钱，恐怕困难。 晚上，王君安连忙去看望王君平，王君平对于突如其来的到访，着实意外。 赵晴懒得理会，王君安出现准没好事。不，王家任何一个人到来都没好事，但她又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大事，借着去切完水果的契机，然后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 王君安直接说：“大哥，我需要临时周转一些钱，你能不能借点钱给我？” 王君平自己都穷得叮当响，欠着君凝八十万呐，有点钱都还给她了，身上哪还有别的钱。 赵晴瞪大眼睛，她就知道没好事，瞧瞧，还要借钱，真是可笑，王家这波人，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跟我们借钱，你是在搞笑吗？我们哪来的钱，君凝一不高兴就跟我们要八十万，我们都烦的头皮发麻，一瞧见君凝就跟猫见到耗子似的，自己都有大窟窿，你让我们怎么办？”赵晴已经是非常不高兴了，声音越说越大。 “我知道，但你们夫妻俩不是有季度考核奖，应该挺多的，能暂时借给我一下吗？我下个月就还给你，君凝有钱，压根就不差你们这点钱，我急用，十万火急，就先借我用一用。” 季度考核奖？王君安知道的还挺多，夫妻俩面面相觑，王君平相比赵晴是平静许多，随即问道：“你要多少钱？” “五万十万都成，你看看你有多少？” 赵晴翻了一个白眼，五万十万？当他们开银行的呐？ 赵晴把水果端到他的面前，“多吃点水果，吃完，你就走吧，我们也不送了，大家早起早睡。” “呃……”王君安怔了下，随即说：“大哥、大嫂，你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大哥，想想小时候，我跟在你身后，我们多开心，你能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吗？” 赵晴冷淡不已，“我们欠了八十万的时候，你也没帮我们啊，君安啊，不是我们不帮你，是我们自己都没钱，兜里干干净净。 更何况，我们还要养活吱吱，压力重大，你就别跟我们借了，王君凝有钱，你跟君凝借，又或者，你跟爸借？爸钱也不少呐！” “赵晴，你胡说八道什么！爸能有什么钱！”王君平呵斥赵晴，“爸能有什么钱，爸上次的钱都给君安，一分钱都没拿回来，这次又十万五万的，接下来指不定还要多少，爸欠我们了吗？我都不知道你嘴里在说什么风凉话！” 王君平是真没钱，要有钱也会借给王君安的，不顾王君安的反对，直接将他推到门口，“这事，我们无能为力，你也别去找爸，爸没钱！” 被推到门口的王君安气恼不已，咬牙切齿地怒骂。 ⚹ 王建国早上刚调解完一个邻里纠纷案，说得是口干舌燥，猛地喝了水，内心成就感是满满的，得到了双方的感谢，这才去楼下食堂就餐。 吃完之后，看见手机是响了十来次，全都是王君安打来的，顿时一惊，这是出了什么事？于是电话打回去，王君安表示就在法院附近，想见王建国一面。 两人在法院不远处的树下碰面，王建国觉得奇了，王君安究竟是什么事那么急？ 王君安上来就跟王建国哭哭啼啼承认自己没钱，现在面临亏空的危机，希望王建国能帮忙周转。 又是借钱，王建国只感到头发昏，身心俱疲。 王建国气得手抖，“你不是跟蒋旭合作吗？钱呢？哪里去了？” 王君安低头，“公司盈亏不是很正常的吗？” “那是人家盈亏，还有个盈，你从来都没盈过，你尽是亏！亏的都跟无底洞一样，君安，我怎么生出你这种孩子！” “爸，这次你真得要帮我，不然蒋旭会找我麻烦的，我现在连房租和员工工资都付不出了！” 王建国瞬间抓住问题的关键，“我借你十万五万，你就为了房租和员工工资？那你最多能维持一两个月，然后呢？然后你要怎么办？继续四处借钱坑钱？君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就是个无底洞，无穷无尽的！” “爸，我会有办法的，我真的会有办法的，你只要借钱给我周转，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王建国怒不可遏，看着眼前王君安，只觉得站都站不住了。 第92章 一波又起（16） 这不是父子俩第一次吵架，但却是王建国第一次感到王君安已经无药可救了。 之前的接济无非是一次次希望，王君安总是能将希望一次次打破，他不奢求王君安有一天能还钱，只希望他能越过越好，不造成其他人的负担。 王建国因为这事气得是不行，晚上回到家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不出怎么会教出这种混账儿子，就知道赔钱，但如果不帮他，他会不会想不开？ 王君凝自己的事情都烦的要死，根本不想顾王君安的事。 王君凝放弃了副总的位置，从而让自己闲下来，但闲不下来，许多事情仍旧牢牢把控。 这时候，她想起王建国所说，许多事没那么简单，不是一味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更多还是无可奈何。 季永很迅速就知道王君凝的稍稍改变，于是正在琢磨着是否回家。 陈久斐电话打给季永，让他赶紧回去，免得王君凝再做其他改变，季永知道这一切都是陈久斐的操作，他想到王君凝的难处，不禁劝道：“妈，以后我们家的事情，你能不掺和吗？” 陈久斐感到自己受伤了，自己努力帮儿子，却遭到儿子的嫌弃，这让她怎么能忍受呢？ “我不管你，谁管你，你看看王君凝是怎么对待你的！” “妈，君凝不喜欢，君凝一直以来都有自己做法，这次我感谢你，但没有下次了！” 陈久斐差点气得是脑充血，什么叫有了媳妇忘了娘，说的就是这种儿子，王君凝都把他贬到尘埃里了，他甘之如饴，自己费心帮忙，却引起儿子的反感，还嫌弃她多事！ 季永思索一番，随即晚上带着女儿回去，季子音不解，她问，“爸爸，我们怎么要回去？” “妈妈离开我们太久了，她会孤单的。” “妈妈都没有来看我们，她真的需要吗？” “妈妈的脾气就这样，不善于表达，我们回去好好表现。” 在季子音的立场，她并不知道发生的一切，只知道季永一会儿带着她离家出走，一会儿就要回去了。 “我们需要见到妈妈，才能看见妈妈反思，不然妈妈反思我们都看不见了，子音，爸爸知道，你内心是需要妈妈的，如果妈妈这次知道自己错误，改正以后，你要大人不记小人过。” “有道理，不然我都不知道妈妈在做什么！爸爸，我们回去吧。” 当季子音和季永回到家中，仿佛阔别许久了，家中的钟点工阿姨过来烧饭，看见父女俩，颇感意外，随即烧了三人餐。 王君凝回到家，看见父女二人，感到十分意外，她本来想着要什么由头让父女俩回家，没想到他们主动回来了。 王君凝一思索就知道季永肯定知道所有事，所以回来让她有个台阶下。 不得不说，季永在情商这块真的没话说，他永远都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最舒服。 即便两人之前发生过那么大的矛盾，他依然会站在比较中立的态度看待问题，反观自己，做不到那么中立，她甚至想，拉不下脸让他们回来，不如就拖着。 王君凝知道自己的性子是有些问题的，但她做不到改变，或者说无力改变。 这顿饭是有史以来的融洽，王君凝耐心倾听季子音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季子音挺开心的，侃侃而谈。 饭后季子音回房间写作业，夫妻俩坐在沙发上，季永看着书，王君凝看着电视。 事实上，王君凝晚上本来是要去加班的，但一想到季永和季子音回来了，于是只能老老实实在家。 平日里，夫妻多年，两人似乎有约定俗成的默契，那便是遇见错的事，如果没有刻意谁指出，那对方一旦软化，便让这事过去。 但今天，这事似乎很难绕的过去。 季永瞥了一眼王君凝，他问：“今天晚上没加班？” “拜你妈所赐，我放弃了那个位置，你该知道啊，所以你带着女儿回来。” “君凝，你可以反对我妈，但你没有，这是不是表示你……” “不，你妈找了我爸，我爸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没法反对。” 季永知道，王君凝的内心对王建国有着一份尊重，只要王建国肯开口，许多事王君凝都会妥协。 “我只能尽量，你知道公司许多事都需要我。” 无论怎么样，这都是一个好的开始，季永庆幸王建国是拎得清的。 过了一会，王君凝抬起头，“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古往今来，男人出去奋斗，不顾家里，所有人都认为是应该的，而女人想要奋斗，却被人屡屡说不顾家，似乎女人的本质是家庭，其次才是事业，以及自己。 无论这个女人做得多么好，只要这个女人在家里没有尽善尽美，那么这个女人就是不合格的。” “君凝，你的父亲为了事业，不同样晚年孩子们乱哄哄的，这方面不计较舆论的情况下，几乎不分男女。 陪伴是无价的，奋斗也是无价的，这个天平无法衡量。或者说，没有人拥有绝对幸福的生活，大家都是相对的。 手头没钱了，肯定要努力赚钱，让一家子过上好日子，等手头有钱了，大家适当生活，让自己变得更有意义。 每一个阶段的需求是不一样的，君凝，你想做绝对好的妈妈，那是不可能的。 你做不到，所以你焦虑，你无望，你甚至得过且过，但你有没有想过，人生其实就是每一个阶段的需求不一样，应对各方面的需求。” “所以这是你为你妈找得好理由，堂而皇之介入我的生活。” “不，我已经跟我妈说了，让她不准干涉你的生活。如果一件事，所有人都反对你，那么你应该想想，是否停下来，君凝，难道你想让子音成为第二个你吗？” 王君凝沉默了，低下头。 “你是公司需要的人，同样你的也是独一无二的妈妈。” 王君凝眼眶湿润了，同时她别过头，“好了，我知道了，我这不都顺了你们的心意吗？” “是，可你也要顺自己的心意。” 王君凝：“我现在很乱，你让我自己思考一下。” “好，我给你时间。” 王建国对王君安这事心里没底，趁着中午去王君平家中商量，王君平兜里空空，哪能有什么办法。 在一旁的赵晴心思沉沉，提议道：“君凝不是有钱吗？为什么不找君凝？” 赵晴内心是不喜欢王君凝的，以前王君凝就在各方面碾压她，借了钱之后，那尾巴都翘上天了。 更何况，自己吱吱现在成绩好了，前面还拦着个子音，不能光自己家烦，凭什么。 “这个问题不是钱的问题，是君安自身就有问题。” 赵晴把手一摊，“人格的问题，我们也改变不了，爸，你也别心烦，君安那么活络，他自有出路。” 王君平同样安慰：“是啊，他会自己找到出路的。” 王建国猛地叹气，“他要是有出路，怎么会频频跟我借钱！” “君平，要不你把君凝喊过来商量一下。” 王君平见是老头子的要求，也不敢反抗，不过他和王君凝的关系不怎么样，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他只是随意说了句，老头子在这，有要事商量，王君凝破天荒的过来了，她表示自己就在附近。 王君凝看着赵晴、王君平、王建国都在，心里一琢磨，想都想得出是为王君安的破事，“爸，如果你今天是为君安的事情，我认为没什么好谈的，君安都已经离婚了，并且欠债，你就是想帮也帮不了。” 王君凝的话犹如一枚炸弹，炸到了王建国，他不可置信地说：“什么！君安离婚了？” “是，离婚了，祝梓玉亲口跟我说的，你说一个男人，没老婆没小孩的，独自一人能做什么？拿了钱继续糟蹋，呵，我认为没必要救了！” 王建国怎么都想不到，王君安会第一个离婚，他之前一直认为王君平和赵晴的感情不好，要怎么样还是他们俩，王君安夫妻俩看着不错啊，怎么会发生这事！ 王君平：“爸，祝梓玉跟着王君安一直没钱，厌倦了也是有可能的。” 赵晴一听，这家子可真够乱的，现在王君安又离婚了，哎…… 众人想不出好的办法，王君凝冷冷地说：“王君安跟你借钱，你就别借，你借就是害了他，他做什么错什么，能有什么前途了！要我说，他这种人就谁都别理，兴许反思回来了。” 也许以前，王建国是不想搭理。但现在，他希望每一个孩子都好，总想帮着孩子们解决问题，自己去世之后，总不能一家子全乱了吧？ 王君凝见王建国沉默，“爸，你不会是想救他吧？” 王建国失魂落魄地说：“这事我要想想，想想。” 王君凝觉得最近老头子不对，似乎越来越关心小孩了，以前是高高挂起，现在完全不同。 “爸，你最近精神不对！” 王建国摇摇头，“年纪大了，总归会想你们每一个人都好。” 第93章 一波又起（17） 是王建国年纪大了，对生活的看法不一，还是发生了其他的事情，面对王君凝的质疑，王建国呵呵一笑，随即遮遮掩掩过去。 王君安的问题，岂是大家能讨论出来的。再者，大家的心都不在一起，赵晴有自己的看法，王君平有自己的掂量，王君凝有自己的考量，王建国又想着大团圆，与其说是解决问题，不如说是产生问题。 赵晴笑笑，“君凝，你不是有钱吗？你再帮帮君安，反正这个家你混得最好，一个是帮，两个也是帮。” 王君凝这都后悔帮王君平了，赵晴又说到跟她借钱，这岂不是火上浇油？ 王君凝顿时是怒不可遏，想想自己的遭遇，当时帮了王君平，但王君平夫妻俩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女儿，如果不是子音这事，那么自己工作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她是欠谁的了，不是王君安害她，就是王君平害她，他们俩出了事，还要自己兜底。 “说什么风凉话？你的钱都没还完，又撺掇别人跟我借钱？赵晴，你先把你的钱还给我吧。” 王君凝简直无法理解赵晴的逻辑。 赵晴是大小姐当久了，一直以来都是父母捧在手心，公婆也没给予多少的责骂，她才不管不顾自己借钱没借钱，一如既往按照自己的性子来，只要自己高兴即可。 “还钱？还什么钱？我们不是说好分期还的吗？哪有你这么不讲理的，爸，你说说，君凝动不动就拿还钱这事威胁我们夫妻，这事看不起我们吗？” 王建国又被拉到战火中间，他看了一眼赵晴，又看了一眼王君凝，深深地叹气，“你们的事情，我真的管不了，管不了啊！” 王君平要面子，一直被王君凝指责，脸上都挂不住了，“又不是不还给你，一直说好是分期的，你催催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都怀疑你是故意让我难堪！” 王君凝嗤笑，当时两人面临离婚，闹来闹去的时候，多亏她慷慨相助。 如今日子过得下去了，全都变成自己的错了，王君安从某一种程度上，跟沈玉芬颇为相似，全都是过河拆桥的。 “对！我就是故意让你难堪的，我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欠我钱，尤其是妈妈，她心心念念维护得好儿子，到头来都是废物，王君安是废物，你也是废物，你们活着就是证明妈的教育是有问题的！” 王君平气得发颤，走上前去，赵晴早就看王君凝不爽了，悄悄从后头递了一根擀面杖。 王建国靠在沙发上，思考王君安的事情。 随着君凝的一声声废物，王君平仿佛自己魔障了。 一抬头，看见王君平用擀面杖打王君凝，擀面杖结结实实地打在王君凝的肩膀上，王君凝吃痛地大叫一声：“啊！” 看见王君凝倒在面前，王君平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松开擀面杖，他忙不迭地上前，惊慌失措地说：“你，你没事吧。” 王君凝本就很疲惫，再加上重重一击，昏了过去。 王建国慌了，连忙联系了救护车过来。 王建国跟了过去，他临走之前问了一句，“你把擀面杖给君平，这是要了君凝的命吗？你们俩有那么大仇吗？” 赵晴眼泪滑下，哽咽得说：“我，不知道会这样，我只是想让君平吓吓她，你知道的，君平干不出这种事的，我也想不到了。” “爸，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要相信我！” 王建国重重叹了一口气，原本是来讨论王君安的事情，没想到君凝和君平闹上了，这都是什么破事啊！ 到了医院之后，王建国跟着王君平忙前忙后。 王君凝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有自己，有王君安，也有王君平。 三人正要一块去池塘玩，但王君安和王君平不想带她，嫌弃她娇气。 于是两人想了个辙，走到一半的时候，王君安故意绊倒她，让她摔到了地上，她哭着闹着要找爸妈，王君平则是理智地说，“那你赶紧回去找，我们等着！” 王君凝信以为真，气冲冲地去找爸妈，却被妈说：“他们只是在跟你开玩笑，你别在意！” 无论王君凝怎么控诉自己被绊倒，妈总是安抚，没有丝毫要去找那两兄弟的举动。 直到晚上兄弟俩高高兴兴回来，她才从只言片语中得知，两人本就不想带她。 虽然妈指责了他们，但都是轻描淡写的，兄弟俩嘻嘻哈哈就过去了。 这一刻，王君凝觉得自己不是这个家的孩子，为什么大家都在互相帮助，而自己却没有人帮？ 后来，爸回来了，她又不死心去跟爸告状，结果爸沉浸在白天办的案子当中，没有空理会她，随意地说：“有事跟你妈说！” 她的问题就跟踢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王君安更是欠抽地跑到她面前炫耀，“爸爸是我的，妈妈也是我的。” 她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却没有任何人理会她。 忽地，她醒来了，猛地坐了起来，看见眼前陌生的一切，她是在医院里，惊觉原来那是梦。不，那是真实所发生的事情，不是纯粹意义上的梦。 季永连忙上前，“君凝，你怎么样了？” 王君凝感到肩膀很痛，这才回忆起是给王君平打了。 “肩膀，很痛。” 季永担忧不已说：“具体的检查报告明天才能出，今天就先住在这里一晚。” 王君凝点头，看见在一旁同样焦急的王建国，与梦中的王建国合并了，心中不快。 季永对王建国说：“爸，子音晚上住你家，麻烦你照顾一下。” 王建国：“子音是我的外孙女，我照顾是应该的，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王建国在一旁削苹果，王君凝别开头，“我不想吃，没胃口。” 王建国只好作罢。 “王君平呢？怎么了？打了人就跑？” 王建国说：“君平一直在门口待着，我不让他进来碍着你的眼。” 王君凝看了一眼季永，冷笑，随即说：“不，不碍眼，让他进来吧。” 王建国诧异，这不像是王君凝地做事风格，但老实地出去叫王君平进来。 王君平急忙进来，人显得憔悴了不少，“你好些了吗？” “挺好的，没被你打死！” 王君平低着头，诚恳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是气过头了，所以才，所以才……” “王君平，是不是人气过头了，做任何事情都是被允许的，爸，你审过那么多案子，有哪个案子因为情绪上头了伤人，就可以被原谅的？就可以被宽恕的？” 王建国左右为难不说话，这时候说任何话都是火上浇油。 季永不想为王君平说什么，这王君平现在脾气怎么跟王君安似的，一点就着，还打伤人了，他从爸的电话里听到之后，简直是不敢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人名了，不是王君平而是王君安。 “君凝，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晚了，当你那一棍子打下来，一切都晚了。别的我什么都不想提了，这次你伤我，我不报警，我也不大动干戈，免得伤了兄妹之间的情谊，算是给爸一个面子。 但一码归一码，我借你的钱，你这个月之内准备起来还给我，不还，我就去法院起诉！” “还完钱之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我这辈子都不想跟你这种人有过多的联系了！” “呃……” “君凝，我慢慢还钱，难道不是还吗？你冷静点！” “我不冷静，我不想冷静！你和赵晴就是忘恩负义的人，万一哪天就翻脸不认账，那也是有可能的！” “我们是兄妹，何必搞得那么难看，就一定要这样吗？” “赵晴让你来打我的时候，你有顾及我是你妹妹吗？你没有，子音作弊那事，你有站在子音的位置思考问题吗？ 你没有，一切的一切都是赵晴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现在你不当我是你妹妹，我也不会当你是我哥哥，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你要么还钱，要么我就拿着借条去告。 赵晴家不是有钱吗？让他们家帮忙还啊，我懒得理会你们的七七八八，反正把我的钱还来就行！” 王君凝很清楚，当时赵家人不肯借，现在同样不会滩浑水，要是惹急了赵家人，恐怕他的婚姻都会破裂。 但王君凝已经顾不上其他，她自己已经宛如一个发疯的人，她顾及别人这个那个，但谁顾及她呢？ 他是有能力一次性偿还的，不过是卖车卖房，但无论卖哪一个，赵晴都会闹得家里鸡飞狗跳。 王君凝想到自己的家里因为这些事乱七八糟，她为什么一定要守护他人的和平，想来一切都是好笑。 正如小时候，他们为了玩乐，想方设法设计她，她凭什么事事为人考虑，她难道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吗？ “王君凝，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王君凝的一脸冷漠，“你可以走了，趁早去筹钱，别的我不想跟你废话！” 兄妹俩对视三秒，王君平气恼地离开，王君凝真行啊，她总是能站在高位制裁他人，让他人陷入困窘。 第94章 一波又起（18） 王君平走后，王君凝让王建国早些回家休息，王建国想为王君平说一两句，但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开口。 王君凝受伤全都是王君平害的，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没必要非要讨债，让一家子难堪，王君平已是愧疚的，但若用这个举动逼疯王君平夫妻俩，只会让矛盾越来越深。 王君凝看出老头子的犹豫，她抬起头，“爸，是不是要等到他们兄弟打死我了？我才能反击？为什么从小到大，他们欺负我，总是有很完美的解释，而我的告状，都是被认为是无理取闹！ 为什么！为什么！爸，我受不了了，这次不行也要行，谁欺负我，我就要欺负回去，我不管他是谁，是哥哥也好，是弟弟也罢，就算是陌生人咬我一口，我都要咬回去！” “君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让矛盾继续，我们是一家人，应该要和睦，而不是互相敌对！” “如果一家人成为他伤害我的借口，那我宁可不要一家人。陌生人伤不了我，能伤我的不就是这两兄弟吗？ 爸，我帮君安，他不分青红皂白反击我，我差点就在公司待不下去了，我帮君平，君平夫妻俩恨我又恨到骨子里，反正怎么着都是我的错！你还要帮他说话，你不觉得你偏心偏到骨子里了吗？” “君凝，我知道你委屈，但很多事就是要委屈才能成全大局。” 王君凝的眼角滑下眼泪，“那这种大局我宁可不要，什么破家庭，什么破兄弟，都是一群废物！” 王建国离开医院的时候，思绪很乱。 王君凝的控诉同样也包括他，只是她没有说明，无非是说他包庇两个兄弟，导致她过得那么苦。 但任何事，不都是这样，没能力的需要能力好的关照，一家子才能融洽。 而……王君凝的想法是，凭什么自己要管两个兄弟，还招来他们俩的妒恨？ 妒恨，不过是因为她的高高在上，态度傲慢。 王君凝向来都是如此，从小被迫要顾及两个人的感受，她的内心是崎岖不平的，既想要关照他们，又想要贬低他们，这一切无非是想彰显自己得不可替代性。 或许她想找的是存在感，但她的表现方式让他人所不能接受。 王建国七上八下的，所有的事情是越来越糟糕，王君安负债累累，王君平和王君凝闹出这种风波…… 季永看着床上的王君凝，他倒了一杯水递给王君凝，问道：“有必要做得那么绝吗？” “你是老好人当多了，都不在乎我怎么样了吧？王君平跟你什么关系，我跟你什么关系？” 季永不想为这事跟王君凝吵架，王君凝本来就受伤了，情绪容易激动，“随你，随你，反正借钱的时候没问过我，现在还钱的时候，我也不想多掺和。” 季永是一句平常的话，但听在王君凝的耳朵里显得尤为刺耳，季永这算几个意思，难不成是在奚落她自作自受。 “够了，我休息了！” 季永觉得王君凝的状态很差，不想说太多。 ⚹ 王君安跟家人借钱不成，只能找几个相近的朋友借钱，但都没下文，人家不是傻的，知道王君安这些年除了赔钱就是赔钱，自是不想借，没人愿意当冤大头。 王君安在心中怒骂了数次，这些人在他有钱的时候，饭局、酒局一样不少，现在没钱了，所有人表示自己困难，不会借钱，甚至直接告知不在本地。 这批朋友都是一群王八蛋！所谓的情谊都是假的。 王君安想缠着王建国要钱，一打过去，王建国声称自己烦着，不想过问他的事情，君凝还在医院，一家子乱哄哄的。 当他得知王君凝被打进医院，脑子迅速转起来，于是挂下电话之后，立马去买了果篮到医院看望王君凝。 王君凝是轻伤，本来她要出院，但拗不过季永，两人在医院住一周再说。 当王君安提着果篮出现在王君凝的病床前，王君凝就知道，王君安是来要钱的，而不是来看望的。 季永找了个护工照顾他，自己则是去上班了，此时房间里只有王君凝和护工。 “听说你被大哥打伤了，我来看看你。大哥真不是个东西，怎么会打你！回头我要帮你好好骂骂他，太过分了这！” 王君凝身子半靠在床头，挑眉，“行，也别回头了，就现在打电话过去骂，使劲骂，狠狠骂。” “呃……”王君安讲得都是客套话，没想到王君凝却抓着不放，他是疯了不成，怎么会去骂王君平，成心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呵呵呵，改天，改天，你看现在是上班的时候，他不一定接我电话。再说了，在电话里骂骂没劲，要当面骂，他才能打从心底里后悔。” “没事，你现在就打，他那份工作，可清闲了，可有可无的！” “呃……” “君凝，你……你看你现在气头上，做什么事都不理智，我们先稳稳，一切慢慢来。”王君安头皮发麻，怎么王君凝还逼着他去骂了。 “你是不敢了吧？”王君凝冷笑，仿佛看傻子的眼神，“王君安，你知道我讨厌你什么，你永远都是那么虚伪，那么表象，实际上什么都做不了。” “君凝，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怎么说这种话！我们好歹是姐弟，何必揪着不放？” “你今天是来看我的？” 王君安点头，“是啊，我就是来看你的，你看你，不识好人心。” “成，你的好意我接受了，现在可以走了！” “呃……” “君凝，你……” “怎么？还有话要说？” “君凝，我们是姐弟，你看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真让我寒心，你受伤，我也是心痛的！大哥这番举动，真是不应该！” “不，你不寒心，大哥打我，你别提多高兴了，因为你也干过同样的事情。我不认为一个干过这样事情的人，会开始怜悯我。你还记得你上次打我吗？不照样没把我当你姐姐。” “呃……”今天的王君凝就跟吃了炸药一样，控诉王君安的不作为。 王君安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如何开口钱的事情，要不是为了钱，他不至于那么低声下气地跟王君凝说话。 “君凝，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我打你是我不对，我在这里跟你认个错，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不理智的行为。” 王君安的道歉听在王君凝的耳朵里，仿佛「今天天气真好」亦或者「今天是阴雨天」这般平常，平常到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 这种道歉不仅没有让王君凝放下，反倒是激起她心底的怒火，这好像给她一巴掌再给一颗糖，又好像随意踹她几下，轻描淡写的安抚。 她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这种道歉还不如不要。 “君凝，我今天来看你还有一事……” 王君安见王君凝没说话，继续说：“上次梓玉不是来找你了吗？你没有任何的态度，我们不是说好，只要梓玉来找你，你就会借钱给我？ 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这次我真是陷进去了，需要你的帮助，你放心，这个钱我肯定会还给你的。 你是我的姐姐，你的钱我一准第一时间还，欠条什么的，我都会写给你的，给你安心和保障。” 王君凝不作声。 “君凝，你对这事还有什么别的想法，说出来我听听，只要我能做到的，我肯定第一时间满足你，弟弟我是真的没路，才找你帮忙。” “你和祝梓玉都离婚了，我帮你什么？我肯借钱是看在你们俩还是夫妻的份上，梓玉能管得住你，你们离婚了，这，我找谁啊，找你吗？ 你靠谱吗？你跟爸借的钱，有还过吗？借钱给你是一种什么感受呢？就好像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我凭什么要帮你？” “君凝，你听我好好说，你是我的姐姐，又不是人家祝梓玉的姐姐，为什么要看在她的份上？ 我们是亲姐弟，我能忽悠你吗？爸的钱，我承认，我有一点点投机的心理，我觉得那是我爸，所以欠着先，但你不同，你放心，我有钱了，肯定第一时间还给你。” “不，我是你亲姐，你即便有钱了也不会还给我，因为我是你亲姐，我不会节外生枝，即便是真的闹矛盾，我跑出去乱说，你也有办法跟爸去哭，闹得我家无宁日。 所以，王君安，你这个算盘打得好，打得很好，这笔钱你借了，但你可以不用还，你就那么高明。” “呃……” “君凝，我跟你保证，要不然我们写借条，借条总不假吧？你要拿不到钱，你可以告我。” 王君凝简直是要气炸了，“合着我要告完王君平又要告你？我这不是自找没趣！你认为爸会容忍我告了一个又一个吗？ 到时候你的账就是烂账，有借条有什么用，都是空的，你跟王君平不一样，人家王君平有财产，你有什么财产？你的财产全都在抵押，事实上你只是一个空壳。” 第95章 姐弟纠纷（1） 王君安被王君凝骂到一句话都说不出，但他骨子里始终认为，不是自己的问题，只是时运不济，一切与他无关。 眼前着这情况，王君凝是不会帮他了，不过是在嘲弄他，他气恼不已，但不想与王君凝多言，起身转头离开。 ⚹ 王建国经过子女们那么一闹，一夜无眠，思绪诸多，都是过去的往事，他深感自己没有好好教育过孩子，这一个个闹得是乱七八糟。 沈玉芬虽然作为一个人民教师，事事是面面俱到，但人总有自己的私心，爱也不能平均。 她给了王君安太多的爱，其次是王君平，唯有王君凝是被嫌弃的那个，所以才会导致三人针锋相对。 三个子女就会如此，一旦他们认为爱不平均，十有八九有争端。 王建国自己也不例外，自己的父母就是这般，一碗水端不平，导致自己愤愤不平，一方面气恼父母的不行，一方面自己又在继续这种问题。 王建国本身属于不爱掺和任何事的人，从小到大的经验告诉他，一旦掺和事情了，那么便是无穷无尽的烦恼。 小时候在家中，他们时常为包子、面包、米饭分配不均而吵闹，自己则不同，他不予理会，随便他们怎么吵，吵完了之后，再轮到他，他无所谓分到多少，只要有的吃就行。 这种情绪看似没什么问题，实则他是在意的，不过只是表现方式不同罢了，他希望大家都平均，只是怎么可能，还不是谁吵得厉害，谁就获得，在他们家就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所以他和姐姐们、弟弟们关系最疏远，他想得到所谓的公平，但他不表态，只是让父母去分，最终他分的是最少的，敢怒不敢言，他并不是受宠的那个。 后来认真读书，能排解他心中的抑郁，起码在某一方面，他比其他四人强一些，心中倒也是安慰不少。 事情的本质依然是没变的，在他的眼里，姐姐们和弟弟们是不成功的。 无论做什么都不成，姐姐们和弟弟们的成功，在他的眼里，不过是打工以及务农，只有自己才算得上是体面的工作。 他何尝没有傲慢和偏见。 王建国一直觉得自己是处理不好家庭关系的，不会处理，索性就不处理，与父母的如是，与姐弟的如是，与子女的如是，与妻子的如是，他总是在一旁高高挂起，认为事情总会过去。 疏远就疏远了，远离就远离了，反正大伙也没多亲近。 好日子啊，不会永远伴随，没想到临老又要面对这般问题，王建国辗转反侧，王君凝觉得委屈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委屈的家庭中长大，而且他的条件更为艰苦，日子苦不堪言。 这就像是一个死结，牢牢捆住了大伙。 王建国起来的时候，感到身体不舒服，给了子音钱，让她自己去买早餐。 季子音看着手中的钱，犹豫一下才问：“我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快了快了。”王建国想了一会儿问，“你想你妈妈吗？” “妈妈是受伤了，我担心。” 王建国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乖……” 他知道王君凝对孩子的管教不多，但真的出事，孩子的担忧是溢于言表，其实孩子对父母是如此，父母对孩子也是如此，他对于三个孩子，别提多担心了。 他到单位的时候，一个早上都是心事重重。柳军虽然上次跟他闹得不快，但见他心情不好。 倒是不断开导着，讲一些趣事，王建国这才稍稍笑了笑，紧接着他接到一个调解的案子，是一起民间借贷案。 原告孙艺和被告孙烨是一对亲姐弟，姐姐孙艺从2007年至2011年期间，数次借给弟弟孙烨合计200万元，均是从银行转账过去的，现在告过来无非是讨要200万元。同时孙艺声称弟弟是有钱有车有房，有能力偿还一切。 王建国就找了双方过来进行调解，孙艺是一家民营企业的中层，穿着打扮极为简约，孙晔是个私营企业老板，名下公司数家，他相对于孙艺，穿着打扮上就较为花炮，红裤子陪黑花衬衫，梳着一个油头。 此时王建国的心情是不好的，思绪也较为混乱，但依然想着敬业，赶紧将这个事情调解好。 王建国先是问了孙艺大致的情况，在孙艺说来，诉状仅仅表达的是冰山一角，实际的情况是复杂之复杂。 孙艺从小生活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所有的需求都是弟弟先来…… 所以她生活的极其压抑，后来好不容易谈了一个对象，但对象家境不好，拿不出20万彩礼。 孙艺父母是嫌弃不已，尽情搅局，最终两人分道扬镳，在父母的介绍之下，认识了现在的丈夫，收入好，家境好，各方面都不错，于是两人结婚。 父母拿着20万彩礼钱给弟弟开公司，所幸做得还可以，迅速开了三家，但由于过度扩张，从而导致公司出现问题。 本来孙艺认为自己的婚姻被孙烨操控已经是够可怜的了，之后对这个孙烨是不闻不问了，但无奈父母频频上门求助。 父母甚至是拿自己给他们的钱贴补孙烨，父母没钱，弟弟没钱，亏得差不多了。 所以这几年打给孙烨的钱有接近200万，算是借给他的，去年到今年听闻孙烨发展好了，不仅将他人的债务还了，并且还买了一辆车和一套房，孙艺这才要求孙烨偿还其债务。 这事就是一波掀起千层浪，孙烨表示自己会还钱，只是现在暂时没钱罢了，当孙艺质问起车子、房子，他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典型的不想还钱，其父母更是糟糕，漫骂孙艺，凭什么要拿弟弟的钱，弟弟有儿有女有老婆要养，为什么要让弟弟难堪。 孙艺感到不公平，难道自己没有家庭吗？难道自己的付出还算少吗？ 于是一怒之下告了过来，非要孙烨还钱。 王建国听完孙艺的言辞，眼前有些恍惚，仿佛看见了王君凝、王君平、王君安，情况有些相似。 直到双方都喊他了，他这才回神，问孙烨，“对此，你有什么说法？” “冤枉啊，这破事，说实话是这样的，我当时困难嘛，找我姐姐借钱，她借了，我很感激，但我现在没钱，我怎么还她的钱呢？我要手头上有钱肯定也还钱了。” “那你怎么有钱还别人的？” “对啊，还完别人的了就没钱还我姐的，我这生意刚做得风生水起，姐，你就别找晦气了，我跟你保证，我有钱就会还给你的，现在手头紧没钱，你逼不出的。” “从小到大，我为你付出多少事，爸妈对你偏心到什么地步了！我借钱给你的时候，你信誓旦旦地跟我说，只要手头上有钱，一准还给我，绝不拖延。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钱之后，先是还了别人的钱，然后买车、买房，我跟你要了，你就一分钱不给，你这算哪个意思？难道别人的钱是钱，我的钱就不是钱吗？” “这事我问过爸妈了，爸妈说了，别人是外人，先还别人的钱，姐，你是我亲姐，你的钱可以拖延一下，反正姐夫家有的是钱，你又何苦咄咄逼人？ 你富太太的生活还不是爸妈给你介绍的好？你要听爸妈的话，不要在这里搞事情了，赶紧撤诉，我们俩依然是好姐弟，这，法官大人，你也好好劝劝她，都是一些芝麻大的事情，有什么好告的！ 等我发达了，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急什么啊，我今年手头运气好，你别急啊，你急了我可真就一分钱都没了。” 孙艺气得咬牙，“爸妈这辈子都是为自己的儿子，从来没想过我，当时我男朋友谈得好好的，为了你拆散我，你知不知道我成天以泪洗面，都不敢出房门！ 为了你的幸福，要让我变得不幸！那20万啊，毁了我一辈子，然后你又跟我借200万，我是看在爸妈的份上，结果你还说这种话，我看你是不打算还了，纯粹就是拖着，然后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孙艺跟王建国哭诉，“为了那20万啊，你知道吗？我被迫和男朋友分手，然后嫁给现在的老公，导致我的婚姻是多么不幸！ 老公却整天出去花天酒地，回来看不上我，说我不漂亮，不温柔，然后我家境又不好，还拿了他们家不少钱，他们家嘴上不说，心里都在笑话我！ 看着是200万，实际这220万，要了我自尊，我的自尊从此就被他们家人践踏在脚底下。 我爸妈从不管我，我在他们家是死是活都懒得理，只要我拿得出钱就好，我受不了了！ 我真的受不了！我简直是要疯了！我跟爸妈说这事，爸妈说你弟弟困难，你就帮帮他，你们那边是一家子，不会太为难你的，大不了你就姿态放低，说话好听点，给他们骂两句而已，都没事的，要帮弟弟扛过去！” “我活着好心就是为了弟弟而活，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弟弟借钱，借钱，然后榨到我毫无价值可言！” 第96章 姐弟纠纷（2） 面对孙艺的态度，孙烨有些不耐烦，原本坐着的他，开始站起来走来走去，随即说道：“姐，你这么做，难道不怕爸妈寒心吗？” “寒心？你和爸妈才让我寒心，从小到大，我什么都让着你，你爱吃肉，我绝不跟你抢，你已经有跳跳蛙了。 但你还喜欢玩具车，爸妈宁可让我别买，也要买你的，要知道，比起你的玩具，我的玩具屈指可数。 长大之后，我上一段感情是因为你而破裂的，这段婚姻又是因你而起的，爸妈为你结婚出了多少钱，爸妈为我结婚收了多少钱，比起寒心，该寒心的那个人是我啊，我得罪谁了？难道我这辈子生下来就是为你而活吗？” “哦，妈说了，这事她会找你慢慢谈的。” “谈？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谈的！” “反正这笔钱我肯定要你们还，不管你们怎么样！” 听着双方的对话，王建国心中大致有了数，但这个案子的情况与自己家有些近似，张艺的埋怨，仿佛与王君凝如出一辙，王建国仿佛看见了王君凝在怒骂。 对，王君凝绝对不会跟张艺一般柔和，她向来态度坚决，只是她们的本质都是一样，对现实充满埋怨，对兄弟充满怨恨。 王建国正欲说话，孙艺接到了一通电话，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孙烨，匆匆走出办公室。 孙烨走到王建国的身边，递了一根烟给王建国，王建国摇头，“我不抽烟！” 孙烨不以为然地笑笑，“她就是瞎折腾，你可别见怪，回头这案子得撤，你得帮我说说情，敲敲边鼓，我们一家子也不想浪费法院资源，都是家里小打小闹的事情。” “呃……”面对孙烨的自信满满，王建国不难想象，门外传来断断续续的怒骂声，正是孙艺和其母亲或者父亲在对话，目的就是想让她撤诉。 这个案子是相对难调解的，首先孙烨似乎有种迷之自信，认为姐姐肯定会撤诉，甚至对这200万不了了之，这种自信来源哪，他认为是两个地方，一是父母的纵容，父母频频纵容孙烨占有孙艺的东西，二是他多次获得成功。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从小到大，孙艺都没成功反抗过孙烨。他志得意满，认为姐姐不过是在瞎胡闹。 站在孙艺的立场，如果她这次没稳住，那么就跟别谈以后。 此刻，王建国的内心是稍稍有些同情孙艺的，孙艺遭遇是很悲哀的，活在一种这样的家庭。 同时他想到了王君凝，虽然没孙艺那么凄惨，但王君凝的内心何尝是不在煎熬，她每时每刻都在帮兄弟，又在怒骂兄弟。 无非是处于这种煎熬中无法自拔，她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自处，才是最舒服的方式。 “帮你？”王建国摇头，“这不可能，我会站在中立的态度去调解你们之间的事情。” 孙烨冷笑，“老头，你搞清楚状况好不好，我这是帮你解压，我姐姐这事要真继续闹下去，恐怕牵扯出一堆事，我爸妈，我，无穷无尽的。” 王建国知道，孙艺不是在和孙烨打官司，而是孙烨以及其父母，一家子会将她烦死的。 他想，孙艺选择调解也是极其无奈的，否则就会落入悠悠众口，说她不讲情面。 但选择调解，无非是给孙烨和父母更多的时间，在这个期间内，不断地动摇孙艺的心。 王建国盯着孙烨看了会，眼神锐利，瞧得孙烨头皮发麻。 他想不通，明明是上了年纪的大爷，怎么身上有一股子强烈气压，吓得他不敢动弹。 “你该知道，这事对你是不利的，毕竟借款是真，不还钱也是真，你名下有资产更是真。” “呃……”孙烨眼睛转悠了一下，“这，我不懂那么多门道，反正我请了律师，今后他会帮我处理的，具体什么情况，你们俩谈，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是真不懂，我每天要操心工作上那么多事，没她一个妇道人家那么空闲。 按我说，这事她撤诉，她爽快，我也爽快，你也爽快，大家都爽快，不多好，平白无故，搞来搞去，浪费精力物力的，真不知道我姐怎么想的。” 第97章 姐弟纠纷（3） 怎么想呢？ 还能怎么想，不过是为了一口气，常年在重男轻女家庭中长大的孩子，性子带着偏执和莫名的柔软，似乎她们最大的问题是该硬不硬，该软不软，导致自己的内心常年在不公平中摇摆。 孙艺接完电话，急急回来，对着孙烨一阵痛骂，随即表示自己现在的状态不佳，想回家调节心情，王建国同意，孙艺像是一阵风一般离开。 孙烨面对孙艺的谩骂习以为常，丝毫不放在心上，悠悠地对王建国说，“看吧，我说得没错，我姐会软化的。” 孙烨离开之后，王建国仔细品了品孙艺的话中的意思。 “烂人，竟然让爸妈威胁我，你以为真的能威胁得了我吗？” “这次我不会妥协的，我一定要让你好看！” “我是疯了才会借给你这种人！” 这次的孙艺会轻易妥协吗？不好说，之前孙艺的婚姻是稳定的，而现在环境不一样了，风雨飘摇，她对于父母，以及孙烨的情感会有所不同。 王君安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谁都对他不信任，谁都不想借钱给他，王君凝和王建国亦如是。 他似乎已经穷途末路，但他想不通自己哪里不好，不过是没钱罢了，大家何必那么嫌弃他，祝梓玉和柠柠看见他跟见鬼一样，大家好歹是一家人，为了钱闹得家不成家，他心底相当受伤。 他甚至想去借高利贷，但又怕真的还不上，被道上的人追着跑，弄得自己难堪，他的胆小占据了大部分，最终没有铤而走险，只是现在不去借高利贷，他又能怎么办呢？ 思来想去，他又想到了王建国，毕竟是亲爸，不至于见死不救！ 王建国刚下班，看见家里灯火通明，吓了一跳，匆匆上楼，发现是王君安在忙里忙外，煮了一大桌好吃的。 王建国知道王君安来者不善，脸色并不好看，表情极为严肃。 王君安视若无睹，让王建国赶紧坐下吃饭，随即不断地给王建国夹菜，“爸，你就是太瘦了，多吃点肉补补。” “呃……”王建国确实是家中最瘦的，倒不是他不爱吃，是他过于劳累，平日里压根闲不下来，导致自己胖不起来。 相反，王君平和王君安是胖的，尤其是王君安，啤酒肚较为大。 王建国不予理会，“现在都是以瘦为美，我吃那么多干嘛！” 王君安哈哈大笑起来，“爸，瞧你这么说，看来你还挺时髦！” 王建国没有吭声。 一顿饭下来，父子俩没几句话可讲。 王建国都不想搭王君安的话，懒得理会。 王君安笑眯眯地说：“爸，君凝和君平是不是经常给你生活费什么的？” 王建国一怔，莫非？ 王君安说：“我是手头真紧，我也不要你的钱了，你把他们给你的生活费借我用一用，我知道你向来节约，不会乱花钱的。爸，你就借我这一次，我肯定会发达，下次不会跟你借钱了。” 王建国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一股血气冲上头。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竟然卑劣至此，连君平、君凝给的生活费都想要，这个孽障啊！君凝骂得对，他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王建国扶住桌子，勉强坐下，他怕再控制不好情绪，就要活活给气死了。 “钱，我给你得还少吗？之前两万三万是常事，上一回，你刚和梓玉跟我拿过钱，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出息的，前面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怎么又要钱，我看你不是想要钱，你是想要我的老命啊！” “爸，爸，你听我说，我真的是运气不好，等我运气好了，钱会还给你的，我还给你买大别墅住，我瞧着你这房子太破旧了，委屈你了！” “呃……”王君安又来这一套，画饼充饥的事情他没少干，王建国是一句都不想相信。 想他王建国这辈子做人做事都光明磊落，怎么会生出一个精于算计自己家人的儿子。 不，他这也不叫算计，人家算计是算计外面人，帮自己家里赚钱，他反着来，他是算计自己家里人，帮外人赚钱。 那些钱啊，都不知道怎么没掉的，反正君安只要一做生意，一准亏本，亏本之后就是借钱，无休止的。 他想起君安做生意这事，只觉得是毛骨悚然，他还不如成天在家吃吃喝喝，不至于亏掉那么多钱。 扑通一声，王君安跪倒在王建国的跟前，声泪俱下，“爸，我真的求你了，你帮帮我好吗？如果这次公司继续不下去，我就彻底完蛋了，我所有的钱都在里面，蒋旭也放了五十万，到时候我真的……” 王建国没吭声。 王君安又说：“爸，反正你以后的钱也是要给我的，就当提前给我做生意了，我求你了，我真求你了，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王建国抬起头，目光仿佛苍老了十岁，“给你？呵呵，我可不止你一个儿子，我还有君平、君凝，我都给你了，他们怎么办？让他们去喝西北风吗？” “君凝，君凝有钱，君凝怎么会看上你的财产呢？君平是铁饭碗，虽然现在欠着钱，但人家工作好，只要不被开除，这辈子是无忧的，爸，就是我，工作工作不好，又没钱，家里人肯定都要帮我啊，不然我真的要喝西北风去了，爸！我求你了！” 王建国扭头不予理会，眼眶都红了，想不通自己的儿子怎么会成现在的模样，如此不成器。 “爸，你听我说，妈妈生前最担心的是我，一直记挂着我，爸，你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上，你看妈的面子上，我可是你亲儿子啊，你就借我一点钱吧，帮我渡过危机，我这辈子感谢你，求你了爸。” 沈玉芬生前最宠的是他，最疼爱的是他，最喜欢的也是他，因为王君安最善于哄人，逗得沈玉芬是眉开眼笑。 现如今看来，沈玉芬是大错特错，王君安自以为一点点哄人的技巧就可以东骗西骗，谁都不是傻子。 第98章 姐弟纠纷（4） 王建国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不发一言。 王君安是着急，却从未见过王建国这副模样，不由有些心慌。 要是逼得太紧，老头子有个好歹，那他，岂不是要被君平、君凝责怪一辈子，他都能想得到君凝的谩骂和讽刺，心中不由是一怕，随即说：“爸，你仔细考虑一下，回头再来找你，我们好好谈谈。” “呃……”王君安说完就脚底抹油跑了，王建国呆了一会，随即将头靠在沙发上，面对一个频频要钱的孩子，他应该怎么办？ 沈玉芬曾在生前明确表示君安是不行的，以后大家都要多多接济君安，王建国虽然心里知道不对，但也按照沈玉芬所言做了，尽可能的接济王君安，惹得是王君凝、王君安不快，自己也越陷越深。 王君安是个无底洞，没那么好接济，再加上他现在和老婆小孩都分开，简直是不要太逍遥，花钱更为大手大脚，做事更没分寸。 隔天，王建国买了水果和补品去看祝梓玉和柠柠。 祝梓玉一开始不肯告知其住所，在王建国的再三恳求之下才说了地址。 王建国到的时候，柠柠正在客厅看电视，见到一阵子未见的柠柠，他笑眯眯地问，“柠柠，爷爷给你买了水果。” 柠柠抬起头，想说什么但也没说出口，于是听从祝梓玉的话，老老实实地去洗水果。 这个房子是租的，虽然不大，才90多平，五脏俱全，在母女俩的布置之下，显得尤为温馨，他甚至看到了墙上母女俩的合影，就……没有王君安。两人婚姻破裂至此，是王建国想不到的。 王建国不紧不慢地说：“你们的情况，我到今天才知道，君安那个不成器的，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让你们母女俩受委屈了。” 祝梓玉看着王建国：“委不委屈，这日子都过来了，以前相信君安的承诺，让我过上富太太的生活，现在靠自己的双手赚钱，也没那么艰难。 他放不下的面子，我放下了，他做不到的事情，我做到了。 我可以打工养活孩子，不必看别人的眼光。君安总是为了一些所谓的面子失去自己，老板当久了，再去打工。 他认为不体面，实际上也没什么不体面的，话是别人说的，日子是自己过的，我怎么高兴怎么来，这与旁人无关。要是身边有人看笑话的，那就少联系，不就是那么回事嘛。” 祝梓玉远比之前消瘦，离婚之后，她看淡和看清许多事，她恐惧诸多的东西，都熬过来了，两人迟迟不敢面对不赚钱这回事，不就是怕丢面子，现在离婚逼得她不得不自主独立，什么该丢的面子都丢完了，也没什么她不敢做的了。 “我一直以为你们俩能好好的，当时君平和赵晴吵得最凶，而你的脾气好，我想着你们肯定不会出问题，没想到……” 这话似乎戳中了祝梓玉，她猛地抬起头，“君平再怎么差劲，对你是好的，对吱吱是好的，不过就是不上进罢了，这点有什么难以忍受的，而君安看似聪明。 实际上都是一些小聪明，专门想坑别人的那种，我是看透他了，我也不瞒你说，我和柠柠搬到这里之后，君安压根没来看过我们母子俩，仿佛我们俩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后来要跟君凝借钱了，君安才出现，我不知道面对这样一个人，我能有什么样的期待。” 王建国原本想抱着劝说的态度过来，指望能帮上两人忙，但一听祝梓玉的指控，他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是没戏，柠柠是王君安的孩子。 但王君安却表现得自由自在，压根没这个女儿的存在，这点搁一般人身上都做不出来，更别谈其他的了。 明面上，王君安是看不上柠柠的成绩，实则王建国知道，没有一个父亲会嫌弃自己的孩子，能让他如此散漫的，是对他人没有一点点责任心。对柠柠都是如此，更别提祝梓玉了。 他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错了，导致王君安会出这种问题？ 是小时候欺负他人，却哄得他人团团转？ 亦或是用小聪明，在家是吃得最好，过得风生水起？ 王建国越想越困窘，“你住这边，你爸妈那边知道吗？” 祝梓玉眼角泛着泪花，“不，他们暂时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和君安离婚毕竟是不光彩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本来我不想让你知道的…… 肯定是君凝告诉你的，结婚是我咎由自取，离婚倒是一种解脱，王君安来不来看柠柠，其实我无所谓，柠柠不需要一个这样的爸爸，他不来看，倒是还了我们清净。 爸，王君安是个无底洞，我们俩跟着他迟早要疯，要被榨干，还不如提早离婚，你也别想太多了。” 王建国看着柠柠，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人民币递给她，“爷爷下次再来看你。” 祝梓玉连忙阻止，“爸，你这是干什么！” 她连忙要将钱塞回到王建国的兜里，王建国却说：“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这是给柠柠的，你就别塞回来了。” 两人争执不下，最终祝梓玉妥协，收下了王建国的钱。 柠柠看着钱，心底很不好受，王君安明明说过，爷爷喜欢的不是自己，为什么还要来看望自己，给自己钱，她咬唇。 王建国走了几步，柠柠上前问道，“爷爷，我，读书很差，你为什么还要对我好？” 王建国一怔，似乎没想到柠柠会问出这种问题。 “柠柠，谁跟你说，成绩可以论一个人长短的？看一个人不能光看成绩，还要看其他各方面，是。 你成绩不好，但你可以努力改变，这又没什么，爷爷看得出，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没有比这更重要了。” “呃……”王建国摸了摸柠柠的脑袋，“成绩都是一时的，人品才是一世的。” 王君安曾经和柠柠说过，因为她成绩不好，王建国才不喜欢她，因为她成绩不好。 所以她的一切都是差的，她浑身上下都是带着「虱子」，但王建国却安慰她，她忍不住哭了。 为什么自己的亲生父亲要如此贬低自己，为什么？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 赵晴在发生这事之后，怕极了，找了赵宥之商讨对策，赵宥之让她认错态度好些，赶紧上门认错。这事可不能拖，一拖拖成仇。 赵晴心里膈应，但又怕王君凝来对付自己，于是催着王君平一块上门，谁知王君平压根不理会，王君凝在医院对他的态度，已经让他寒心，他为什么还要上门自讨没趣？ 两人在家中为这事是争论不休，王君平冷淡不已，“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本来就看不上我们，你又何必呢？” “难道你不怕王君凝报仇吗？她会催债，然后告我们！” 王君平何尝不怕，他想了下，“不如你去跟你爸借钱，把王君凝的钱都还上，然后我们慢慢还给你爸？与其一辈子受到王君凝的压迫，我们自己也要想想对策！” “我爸？” 赵晴不是没想过这个主意，早在一开始，赵晴就想让自己爸爸出钱。 但赵宥之这人精着，女儿女婿借钱，就是真不还，他也没办法，还不如让他们跟王君凝借钱，他们一家子清净。 赵宥之是爱女儿的，但他的爱不是完全的无私，面对金钱，他想着辛辛苦苦培养的女儿，没有让自己过上好日子。 反倒事事补贴，这让自己心里不平衡，本来女婿要是成才，自己面上有光也行。 但女婿的种种行为，压根是一条咸鱼，女儿女婿都不让自己满意，他借钱就不想借。 所以赵宥之跟赵晴说得是冠冕堂皇，“他们老王家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有我们什么事了？” 赵晴已经被赵宥之拒绝了，这下是借不出口，免得赵宥之又骂自己不行，“我爸，上次你不同意听他的，又跑去炒股捅出事，已经让他大为恼火了，借钱，恐怕不行。” “我们又不是不还，这钱我们肯定是还的，他是你爸，为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的啊，我又控制不了我爸的想法，就像你爸，肯借钱给君安，却不会借钱给我们，你爸就高级了吗？” “我爸能赚多少钱，他是真没钱，让他安心养老，我们就别折腾了！” 王君平虽然气愤王建国借钱给王君安，但想到王建国一路以来的不易，他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王建国在他心中的地位是很高的，谈到借钱，他连说都说不出口。 “所以，这不行，那不行，我们俩赶紧去跟君凝道歉，兴许人家心一软，就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王君平想到王君凝在医院里的态度，张牙舞爪，压根就不像是会听他们道歉的人。 反倒会不断地嘲笑奚落他们，从而导致事情越来越严重，想到这里，他感到头疼，索性就不去了，随便王君凝怎么样，她爱去告去告。 第99章 姐弟纠纷（5） 赵晴心乱如麻，怎么会嫁给这种废物老公，每天不思进取就算了，遇事只想到得过且过，王君凝是他的亲妹妹，他都搞不定，还能指望他什么？ 这边王建国刚从祝梓玉的家中出来，那边赵晴的电话就打来了，电话里口口声声说王君平的不是。 尤其是在面对王君凝这件事上，本来大家和和气气地还钱结束事情，现在搞得非要闹来闹去。 王建国听出赵晴话里的意思了，无非是想让自己去找王君凝说通这事，只是这事是兄妹俩的事情，他掺和进来算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压根不好说。 他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遭到王君凝的埋怨。 王君凝现在就是一个随时随地会爆炸的炸弹，动不动就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又或者认为父母对她不公平。 反正七绕八绕的总是要绕到亏待她这事上，这让他怎么说，说来说去都会得罪人，他有心想解决问题。 但这问题又岂是那么好解决的，王君凝、王君平都不是好说话的人。 王建国摩挲着手机，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来。 赵晴心一沉，知道老头子是帮不好上什么忙了，“爸，我们欠钱也无所谓，只怕会影响到吱吱，万一我们俩真的成了被执行人，或者有案底什么的，我也不是很懂，这块你比较了解，影响吱吱怎么办？ 我们的人生可以受人嘲笑，没关系，我都已经习惯了，但吱吱呢？ 吱吱是无辜的，我们不想影响吱吱的一辈子。爸，君凝说到底是你的女儿，你对自己的女儿还不够了解吗？ 只要你开口，君凝肯定会手软，到时候我们在旁边打打边鼓，这事大事化了小事化无，对大家都好。” “呃……”赵晴知道王建国向来疼爱吱吱，她这个媳妇是外人，那孙子总归不是外人吧。 王建国脑子不傻，他心想，赵晴自己犯了错，不认错，如果当时没她递给王君平那根擀面杖，事情怎么会闹到这一步，说来说去赵晴自己嫉妒心重，从而导致后面一系列事情的发生，现在让他擦屁股，有些为时过晚。 “这事，你让我思考一下。” “成，爸你就好好思考，我和君平就靠你了。” 王建国挂下电话之后，心中叹气，这一家子啊，没一个是省心的。 王建国这一思考，好几天都没回信，眼看着王君凝就要出院，在赵家家里，赵宥之催促赵晴要去看王君凝，免得事情越闹越大。 赵晴想再催催王建国，被赵宥之阻止了，“王建国要是有心帮你，不会迟迟不给回信的，你别搞来搞去了，还是好好准备上门道歉。” 赵晴一怔，“爸，难道他们家的女儿不管了吗？” “王君平又不是独子，老头子心里门清，想帮你也是有心无力，毕竟每个孩子都要照顾到。” “爸，那我是独女，也没见你借钱给我。” 赵晴这番话，问得赵宥之是哑口无言。 “你要是像王君凝一样有出息，我借你是应该的，如果每天只是买买买，跟同学攀比，我劝你最好死了这条心，我们家有钱是有钱。 但也不是开银行的，经不起你折腾，要是百年之后，我去世了，这钱留给子音也未尝不可。你，或者王君平，已经让我伤透心了，我不想再帮你们什么。” 面对亲生父亲的绝情，赵晴咬唇，如果她像王君凝一样？ 又是王君凝，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王君凝，不过就是能赚钱一点，其他有什么优势。 无论赵晴怎么不甘愿，还是被赵宥之劝着去医院看望王君凝，当然王君平是打死都不去，于是只有赵晴一人，提着水果篮。 王君凝早已是好了，但季永不放心，还让他留两晚，明天出院。 她正在锻炼身体，在房间里小跑，一转头，看见赵晴，四目相对，王君凝态度出奇地平和，招呼着赵晴坐下。 赵晴撑起僵硬的笑容，“看你恢复得挺好。” 王君凝假笑了一下，“拜你所赐，医院一周游，还挺好的，我难得放空自己，在这里悠闲自在，没人烦的了我。” “君凝，上次的事情，纯粹是意外。” 王君凝低头，“意外，我看不见得，要不是你拿着擀面杖给王君平，他不至于一棍子打下来，赵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但你这人做事也太没分寸了点，直接就让王君平打我算什么意思？我真有让你那么难过吗？你走吧，你的好意我也不敢收，万一我被毒死了，我找谁去？” “呃……”王君凝的嘴巴是真毒，让赵晴都接不上话来。 擀面杖的事情，她是有责任，但她当时想着是威胁一下王君凝，下次不要那么嚣张，谁知道王君平生气之下，会真的打过去，王君平疯了这事，还能往她身上推吗？ “君凝，你对我有误会，我呢，一直都很羡慕你，也很崇拜你，哪来的害你的心，你哥也是，虽然表面上对你不好，但骨子里是想你过得好的。” “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向来骄傲的你，竟然会对我服软，我没听错吧？” “君凝，你看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事我们就算翻篇了，我和你哥都不是故意要伤你的。” 王君凝站起身，拨弄了一下旁边的花朵，这是季永早上带来的，她摘下一片花瓣，“这事，还真就翻篇不了了。” 赵晴脸色一僵。 “我记得当时我找上你，跟你说子音的事情可以翻篇，怎么劝你都不听，恨不得要把我给摁死。 如今你来找我，能体会到我当时的心情了吧，而且我们俩有本质上的不同，我之前是有恩于你。 但你依然恩将仇报，我就不同了，之前的事情我都可以不算，但这件事，我必须继续到底。否则，你们都当我王君凝是好欺负的，谁都可以在我头上撒尿。” 赵晴眯起眼睛，“王君凝，你当真这样六亲不认？” “不，不是我六亲不认，是你们做得太过火了，我求你们的时候，你们视若无睹，现在你们求我了，我只是让你们尝尝当时的感觉。” 赵晴猛地站起身来，她总算是明白王君平为什么不肯来，面对母夜叉，谁都说不通，还不如不来。 赵晴一气之下离开了，刚出门口，看见在旁边的季永，她更为羞愤，夫妻俩都不是好东西，一个骂人，一个看戏，绝配。 季永走进病房，王君凝心情不错，正在摆弄花朵。 季永想起刚刚赵晴的愤怒，忍不住说了句，“君凝，既然人家低声下气过来道歉，我们又何必高高在上，原谅她，然后两家子和平岂不是更好。” 王君凝的手一顿，想到季永刚刚是在门口，并且将所有的话都听到了，她嘴角一扯，“你刚刚听清楚了吧，我曾经上门找过他们，他们不予理会，现在只是让他们尝尝我当时心急如焚的滋味罢了。” “君凝，子音那件事，其实我们可以有更好的办法去解决，是你一定要用这种办法解决，人家不想，或者不愿意，也是可以理解的。 现在事情是一码归一码，我们不急着用钱，这钱给他们暂时一用也是无所谓的。再者，打官司需要人力物力的，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为了这口气，我可以杀敌一千自损一千，季永，我老实跟你说，我和王君平那点恩怨，小时候就埋下了，现在不过是一个个点燃炸弹罢了。 我在这种家庭里，没地位没尊严，他们兄弟俩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做什么都是对的，我以前懊恼，我怎么老错，后来发现，错的不是我，而是我的性别。 我如果是个儿子，我就不会受到这种待遇了。现在……我好不容易可以扬眉吐气，让王君平求着我，我怎么会放过这种机会，他们恨我也好，这事我都要做到绝，凭什么我就要当一个受委屈的人，我不要，这次我就让大家都难堪，爸不是最爱面子吗？我就让他没面子，王君平不是想当咸鱼吗？我就让他闲不起来。” 季永诧异，他知道王君凝的内心有一块黑暗的地方，却没想到如此深不见底，“为子音出气，其实子音也感受不到，你不是在帮子音，而是为了自己。君凝，一家子和睦才是关键，你折腾来折腾去对谁都没好处，其实子音懂得处理任何事情，她不需要你的帮助，父母永远不要当孩子的帮手，而是要做孩子的引领者。 君凝，你该放下过去，妈去世了，一切该烟消云散了，爸对你还不错，不会跟妈一样偏心，你为什么一定要将这事闹大呢？这不是让爸难做人吗？” “是，爸是没有跟妈一样偏心，但爸肯借钱给王君安那个废物，却不会如此帮助我们，难道爸的天平就一定是公平的吗？” “爸的公平，只要他认为公平就好，我们做子女的，不要在意太多，君凝，现在家里头你混得最好，这无疑是最好的证明，难道不是吗？” 第100章 姐弟纠纷（6） “不，你不理解。” 两人无数次因这个问题争论不休，王君凝不想放下，倘若如此轻易，那么她的偏执到最后会变得可笑，甚至是自己鄙夷的。 她想坚持自己是对的，让别人跟她道歉。但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是公平吗？ 王君安从老头子那边借不来钱，一时之间是手足无措，长那么大，头一回感到自己捅了大篓子，而且这次没人帮他兜底，所有人都对他置之不理。 他求着王君凝，王君凝反倒是嘲笑他，他求着祝梓玉，人家祝梓玉已经离婚了，压根不想管他的破事，他求着王建国，王建国对他是痛心疾首，仿佛他做了坏事。 这能算是坏事吗？不过是生意经营不善而已，恶吗？ 他凭本事赚钱，现在只是一时周转不灵，为什么所有人都对他如此不好。 自打沈玉芬去世之后，家里的氛围一下子变了，老太太一直站在他这边，一般的事情，老太太都会倾力帮忙。 但老头子不一样，老头子向来不管事，现在不过是犹犹豫豫，不知该如何是好，一点没老太太的魄力。 恐怕在老头子的心里，王君凝能赚钱，才是家中最重要的人，这个家啊，是要变天了，但他和王君平才是家中的男丁，难不成老头子想不到这点吗？ 蒋旭又再次来到公司，这次他过来主动到王君安的办公室。 王君安面对蒋旭的到来，心中是越发得七上八下，他不会是知道些什么了？ 王君安不动声色地跟蒋旭侃侃而谈，天南地北地瞎聊，反正就是不提工作上的事情，他想，如果蒋旭要看账目，那就让他看，到时候真查出什么，就做好保证，以后绝对会好好做。 蒋旭瞅了一眼王君安，笑笑：“这边的房东是我的朋友，我听说你支付房租都有些困难？” 王君安一怔，没料到最近频频催房租的房东和蒋旭认识，不过想来也是，江市就那么大，谁认识谁都不意外。 王君安显得尤为尴尬，“总是有困难的时候，这……” “也没什么，你公司的事情，我不掺和，不过请你记住，如果没有任何的经济效益，这笔钱肯定要连本带利还给我，我这人做事你知道的，说一不二。” “我也不想公司经营不善的，有时候老天爷不开眼，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们好歹是从小认识的，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反正公司我会继续经营下去的，至于盈利，有的话我肯定会给你，没有的话，我也没办法，你看谁创业都是先亏本，后盈利的，哪有轻而易举的事情，如果这块那么容易，谁都能创业成功不是吗？” 王君安是善于狡辩的，但这种狡辩在蒋旭的眼里，压根不算什么，蒋旭早就做好准备了，“成，只要公司经营不下去，这五十万你必须还，我只是好心来提醒你罢了。” 王君安谄媚笑了，“你放心，公司会继续经营下去的。” 蒋旭思索一下，“其实我对你的事迹有所了解，你之前可欠了不少钱，后来做的事业虽然多又杂，但实际都不怎么样，只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呃……”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合作？” “你说过，我们从小一块长大，我对你有情谊，其次嘛，这事我也不亏，你要好自为之，千万别辜负了我的好意。” “那你放心。” 蒋旭走后，王君安独自一人思索，蒋旭不过是为了利息和本金，可不是所谓的情谊，他是商人，哪里有利可图，就往哪里投。 如果他真的有情谊，肯定会想办法扶他起来，而不是坐视不管，以及冷眼旁观，甚至他都能感受到蒋旭有一丝丝迫不及待，想要让他就地破产。 蒋旭离开之后，随即约了王君凝见面。王君凝刚一出院，事情本来就多，蒋旭的到来着实让她意外，但她不动声色，笑着接待了蒋旭。 蒋旭一过来，对着王君凝是一阵夸，说她工作有前途，现在是众人眼中的香饽饽，天之骄女，惹得王君凝是一阵鸡皮疙瘩。 王君凝并不喜欢蒋旭，打小就不喜欢，蒋旭这人过于精利主义，不是善类，两人玩不到一起去，比起蒋旭这种人，她更愿意和王君平这种废材待在一起，起码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蒋旭在王君凝的办公室绕了一圈，随即谈起了王君安的事情，言语之中尽是对王君安的担忧，眼神却直直地望向王君凝。 王君凝听出蒋旭的话外之音，无非是想让她为这事做个主，但这事，只要她出面，她就会承担王君安的债务以及利息，她压根不想为这种没脸没皮的人花一分钱。 王君安一来医院，她就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了。 她这些个兄弟们，有好事是轮不到她，有坏事疯狂上门，恨不得天天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君安这事，我没办法，更何况我们两人好久都没联系，你找我商量，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没办法啊，能力有限。” 蒋旭早就料到王君凝会那么说，“君凝，王君安破产了，还不上钱了，后期肯定追着王伯伯跑，到时候他不是要让王伯伯拿出所有存款，就是让王伯伯卖房，这件事情怎么着都影响到你，你若是置之不理，恐怕很难。” 王君凝冷笑，心想，确实如蒋旭所言，这一切她就脱不了干系。无论是找爸借钱，或者卖房，这事她都要掺和其中。 “哦？那随便吧，反正我是不帮王君安擦屁股的。反正爸的钱是爸的，又不是王君安的，这事你和我都懂，好了，我要忙了，就不招呼你了。” 蒋旭见王君凝毫不在意，正想说什么，又抑制住了，“成，我们来日方长，君凝，我一早就欣赏你，今天我可真没看错人。” “看没看错人我不知道，别给我添事才是真，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花出去心疼啊，要割我的肉，没那么简单。” “哈哈哈，君凝你是越来越幽默风趣了。”蒋旭笑了笑，站起身来，“成，今天我跟你打个招呼，下回啊，我们俩详细聊，我就喜欢跟你那么聪明的人讲话。” “你走好，我希望没下次。” “不，肯定会有。” 蒋旭离开之后，王君凝的肺都要气炸了，怎么什么破事都往她身上折腾，王君安这个不省事的！ 晚上，王君凝回到家，见季子音还在摆弄玩具，忍不住说道，“这都几点了，还不早点睡觉！” 季子音看了一眼王君凝，低低地应了句，“哦……” 虽然王君凝放下了不少工作，相对于之前是不忙碌了，但跟季子音之间，总是有着若有若无的距离感，她不知道这种距离感来自哪，是没有当上副总，对现实的埋怨吗？ 亦或者是季子音没有给予相应的态度，总是一副很独立的模样，也不粘着她。 王君凝想起自己小时候，很喜欢一样玩具，但家人迟迟没有买，再看见那玩具的时候，她的心底扭曲了，故意装作不喜欢、很讨厌，从而抑制住对喜欢事物的渴望。 会不会子音也是如此？因为被忽视太久了，她选择了冷漠对待一切。 但她没在这个问题上停留太久，王君平、王君安的事情已经让她很烦了，她进屋找季永。 季永早就听到屋外的动静，“那是奖励她的，她成绩稍稍好起来了，所以我买个礼物奖励，君凝，你下次说孩子的时候，能不能先别看现状，起码要问问什么情况，你知道孩子今天多高兴？ 成绩提高了，而你就看见玩具，却没看见她成绩。有时候，我觉得你这人特奇怪，成绩差的时候，你是两眼发光，全盯着成绩，现在成绩稍稍有所上升，你反倒盯着玩具。” “呃……”王君凝压根不知道有这前因后果，心里很愧疚，但她气恼不已，不知是气恼自己，还是气恼子音，她将这股子气恼发泄出来，犹如机关枪扫射：“我为你父女做得还不够多吗？被你妈威胁的，副总的位置都没了，要不是她作弊，这一切都没有的事情！你妈也要挟不到我！” “你看看你，这都说的是什么话，合着你到现在还惦记这回事？那算了，我们也不拦着你，你去当，反正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与你无关。” “呃……”王君凝知道自己讲错话了，一时之间沉默。 “君凝，你讲讲道理好不好？子音作弊是有错，但她为什么？为了是不想让我们失望，后来吱吱的事情，她不是故意的，现在我不是化解了？ 她主动跟老师承认错误，子音和吱吱也和好了，这是最好的结果。 君凝，我们遇见事情不要生气，人都会犯错的，而是要找到最好的解决方式，子音很优秀，没有让我们失望，那么你作为妈妈，你也很优秀，你也不会让我们失望的，不是吗？孩子为父母，父母为孩子，都是正常付出，不像你所说的，做得够多不够多。” 王君凝依旧没说话，似乎是在认真思考季永的话。 须臾，王君凝说：“现在新的问题出现了，王君安的破事找上门了，你会分析，你分析分析。” 但王君凝完完整整说完王君安的事情，季永顿时也说不出，这显然是一个死结。 蒋旭对这家子太了解，必然会有个人处理王君安的破事，到时候王君安是没什么事，那个背起重担的人，却心里不平衡了，这个人可能是王建国，也有可能是王君凝。 “我是不成熟，可能遇事判断可能也有问题，但你看看王君安是什么德行，总不能王君平的债务我们分担，王君安的债务依旧我们分担？ 合着他们俩都没什么事，遭殃的全是我，我是造了多大的孽，这辈子才跟他们成为兄弟姐妹。” “我帮他们，谁来帮帮我。我就子音那么一点点小问题，去麻烦赵晴，结果赵晴对我是什么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家庭和睦是什么，我这辈子永远都不知道。 反正我就是活在无休止的混战中，以前妈在世的时候，跟妈打混战，现在妈去世了，跟兄弟俩打混战，我累不累啊，我也想脱离这一切。 你说我活在这种家庭有问题，我也知道有问题，但问题不会因为你发现就解决，只会没完没了地翻滚而来。每个人都没办法对抗自己的命运，正如同每个人都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出生。” “季永，你理想主义，你英雄主义，你沉浸幻想，那是因为你有你爸妈，给你无忧无虑的生活，你甚至都不用跟谁去争抢。 因为这一切都是你，我不一样，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是给他们兄弟二人做嫁衣，你说我活在这种环境中，内心能不扭曲吗？” 第101章 姐弟纠纷（7） “君凝，你该比他们有见地，何必跟一群比你差劲的人比较呢？” “好了好了，我脑子很混乱，你别跟我再说了。王君安的忙我肯定不会帮的，王君平的不仁义，让我无法相信王君安的为人。 至于王君平，我肯定要让他付出代价，人啊，活在温室里久了，总要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 季永坐在床头，放下杂志，他心想，不管是最对的，王君安的事情太多了，没办法管太多。 至于王君平能不告就不告，但看王君凝的态度，若是阻止她，她恐怕会越演越烈，还不如冷眼旁观，让这事消停。 王君凝瞅了一眼季永，季永这人就是善于诱导，如果他跟自己说，不让她管，她肯定会想管，现在这个办法，激怒她，从而让她自己说不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效果是最好的。 她有些恼火季永的做法，但又不得不佩服。 季永一把将王君凝扯到床上，搂住她说：“你说的算，你爱怎么做都行，我全心全意支持你。” 王君凝打了他一下，娇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这只老狐狸！” 季永笑道：“对了，万一王君安找爸呢？” 王君凝沉默了一下，“爸活到这把岁数了，见过的人比什么都多，他不是管教不下去儿子，是舍不得管教，或许我冷眼旁观，会让他有能力继续管下去，从而让事情出现转机。” 季永挑眉：“真心话？” “是，真心话，我不管了，你满意了吧？” “满意，满意，我非常满意。” ⚹ 王建国第二次约了孙艺、孙烨见面，孙烨带了一个律师过来，正如他所言。 孙艺的情绪相比上次更为冷静，王建国看着双方，心中除了叹气还是叹气，太像了，跟自己家的子女关系差不多，虽没到这种地步，但也差不多了。 孙艺依然是主张上次的要求，索要200万一分不少。 孙烨急了，“爸妈的话，你都不听了吗？我现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所以才还不了给你，不是故意不还的，姐，你是我亲姐，你得帮帮亲弟弟。” “法官，她现在连我电话都不接了，我好心好意跟她商量，她都懒得理会我。” 孙艺笑了，“你不提爸妈还好，你一提爸妈我更火，爸妈口口声声都在帮你，说什么你现在困难，我就想，你困难你怎么开着保时捷四处跑？ 不搭公交车？你每次就是打着我亲弟的口号，实则跟我要钱，我要一个要钱的弟弟做什么？ 姐弟之间相互扶持讲究的是相互，而不是单方面付出。妈跟我说了，人家姐姐还给弟弟买房买车，问我怎么没有，才200万而已，给你就给你了。 我听妈的语气，这钱压根不想还了！是不是在你的眼里，这200万已经是你的钱了，而不是我借给你的，所以你压根不会还！ 更别提以后了！今天我就想问问，这钱你准备什么时候还？分期也行？你有钱付律师的钱，怎么就没钱付我的？” 孙烨一时答不上话，瞪了一眼身边的律师，“你说，你口才好你说，我不懂。” 孙烨找的律师是个年轻男人，不是王建国知道的知名律师，而是一个萌新，王建国猜想，或许在孙烨的眼里，这点小破事还轮不到找律师，只是被孙艺逼得没办法，所以找一个普通的律师。 律师推了推眼镜，一板一眼地说：“孙小姐，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你不能胁迫你弟弟没钱非要给你钱，至于分期……” 律师看了一眼孙烨，孙烨是猛地摇头，律师说道：“他暂时没有能力，等他有能力偿还再给你也不迟，都是一家人。” 孙艺冷淡一笑，“多久？你说个期限给我，不可能是一辈子吧？” 律师又看了一眼孙烨，孙烨恼怒不已，“让你帮着说，你怎么都看我。” 律师委屈不已，这是家事，又不是拿着法律法条出来说事，可不是都要看他，具体协商主要是听从他的意见。 此时，一直沉默的王建国说话了，“她说得是有道理的，钱不可能一辈子不还，我见你有能力请律师，小钱肯定是还的上，你们俩不如做个分期偿还的协议，你慢慢还。” 孙烨一怔…… 律师连忙说，“如果做了调解协议，万一你不还，这事就给固定下来了，到时候调解书上加一句如不偿还可申请立即执行之类的话，那么……” 王建国淡笑，“对于这位大老板来说，不至于还不上吧？” 孙烨听出里面的门道了，“这不行，这绝对不行，法官你可要讲究公平公正，怎么尽帮我姐说话，我也很冤。”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个在理对吗？古往今来都是正常的，那既然如此，你还你姐的钱是正常的，我不属于帮你姐说话，我是站在理上说话。 如果我今天跟你说，你钱也不用还了，反正是你姐，你高兴了，那你姐呢？对她公平吗？她也是一个平等人，而不是一个赚钱的机器。” 孙烨也想说不还是正确的，但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么能开口这话，只能笑了笑，“你说得对，钱我肯定会还的，姐，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话音刚落，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走进来，冲着喊：“还钱？还什么钱？” 孙烨嘴角一勾，恰巧落入王建国的眼中。 这位老太太是两人的母亲，老太太上前对着孙艺一阵破口大骂：“你怎么回事啊你，良心给狗吃了吗？你弟弟不过是借你钱，你就要闹到法院来？你对得起我吗？难不成是要气死我了！” 孙烨顿时委屈不已，“妈，他借我钱，我让他还，这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有大问题，你说说，你现在生活那么好，是谁的杰作？是我的！没有我，你哪来的衣食无忧，现在你日子好了，竟然跟你弟弟讨要钱了？ 要不是我，你还没今天好日子！我告诉你，这钱啊，你弟还不上，也别还了，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就奇了怪了，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小气的孩子，人家的孩子，帮弟弟帮的紧，给弟弟花钱，买房，买车，一家子和乐美美，你呢？你是怎么对你弟弟，一点点小钱斤斤计较，我没让你给你弟买房就已经不错了！” 老太太此番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立案庭的人都进来瞟了一眼，没见过这种母亲，要不是女儿看着跟老太太很像，众人都要怀疑不是亲生的了！ 王建国让老太太坐下，老太太不肯，嚷嚷着：“我要骂醒她，她怎么回事啊！一天天跟自己弟弟要钱，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够了！”王建国呵斥老太太，掷地有声地说：“他们俩都是你的孩子，都是一个个人，你区别对待也太过了吧？弟弟可以享受姐姐一切的东西，而姐姐所有的行为都是要为弟弟付出，你觉得这样对吗？” “什么对不对？女儿为儿子付出本来就天经地义，我们家那边都这样！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有什么不对啊！” 王建国揉了揉眉心，“你有弟弟吗？或者哥哥？” “我有一个哥哥。” “你为你哥哥付出这么多吗？” “这你别管。” “我就问你，如果你没为你哥付出那么多，你凭什么要你女儿为儿子付出那么多！”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哦，你有？” 老太太想起昨日种种，眼眶湿润了，“我哥，当年我们家穷，我读书成绩不错，但为了让哥读书，我只能在家务农，后来早早去温市打工，做得很辛苦，我自己就留吃饭的钱，剩下来的钱都带给父母，我以为我父母会给我攒着，却没想到，那些钱变成了我哥的彩礼钱。 我当时哭啊闹啊，最终还是认命了，所以我一心生个儿子，你看，我还是有回报的，儿子生出来了，我哥只生了一个女儿。” 老太太后面的话有些颠三倒四的，甚至没有任何的逻辑性。 她从一开始抵抗，到后来成为「接班人」这显然是一种悲哀。 如果说沈玉芬只是略微的重男轻女，那么眼前的这位，已经是重度了。 老太太把自己的悲哀加注到女儿的身上，甚至在拼命地暗示她，谁让你是个女儿，谁让你是个女儿，谁让你是个女儿。 女儿宛如一个魔咒！ 你活该是个女儿！ 如果你要打破魔咒，你就生个儿子！ 她已经是被这种状态欺压了一辈子的人，她的价值观凝固了，所以面对女儿的任何苦楚，她都会置若罔闻。 因为一旦承认自己错了，那么自己当年受到的苦难就不成立。 这个时候跟老太太谈人人平等，显然浅薄了，她压根就听不进去。 王建国思索一番，问道：“如果你当时的钱没有给父母，而是捏在自己的手上，或许你已经有一笔不小的积蓄了。是你自己将自己的钱交出去的，不是吗？” “不，不是的，当时我们所有打工人的钱都是给父母的。” “为什么？” 为什么？ 老太太一直怔愣了，为什么？ 这老头问话很好笑，这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做，她跟着做，这是正常的，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让我想想，你是不是认为，既然他们做了，你做就是应该的，他们怎么来，你就跟着怎么来？ 但他们就一定是对的吗？我记得有个很好玩的事情，在我们村子里，有一年有几个人生癌死了，他们说是吃了板栗的原因。 所以那一年，全村的人都不敢吃板栗，就怕生癌，自然我们家也不例外。 这个现在想来是个笑话，但在当时，所有人都害怕，每一个人都丢了家里的板栗。 这就是跟着大部分人做的事情，任何事情，我们要理智对待，而不是一味人家怎么样，你就怎么样。 你当年去温市打工，在某一层面来说，已经脱离了家中的束缚，那么你只需带一些生活费给你父母即可，其他的钱留着给你自己存，不至于心中埋怨。 我听你说，你身边的人都给父母的，我想问下，你身边的人是不是很多都成为了自己的嫁妆，所以你才会跟着。” “你……”老太太一时之间无力反驳。 “我这么猜想是因为你说你以为，但是结果又是那样的，所以你不满。其实将这个事情连贯起来，应该是这样的，你以为会变成你的嫁妆，所以你放心给父母，是因为你身边的人都那么做…… 后来你发现你的钱不是你的，而变成你哥的彩礼，你哭闹，你崩溃，都没用。 你其实从不给你读书这件事上，你就看出，你的家庭和别人是不同的，所以你的后面举动，无疑是羊入虎口。 这不能证明什么本该，只能证明你当时判断的错误。老太太，你不能因为当时的判断错误，来证实现在的对错！” 第102章 姐弟纠纷（8） 老太太回忆起当年的事情，心中异常悲愤，或许王建国说得是对的，但暂时她是接受不了的，她低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反正我一个老人家不懂那么多……这些大道理，我不想管，我只是一个没文化的老太太。” “既然你不懂，子女之间的事情，也不要过多的掺和，造成悲剧。你女儿想告就让她告，这是她的权利，你阻拦什么呢？” 一听到女儿和儿子这事，老太太拎得是门清，扯着嗓子喊：“你这个老头，这是撺掇我女儿告儿子，你什么存心啊你。” 老太太转头对孙艺说：“你傻着做什么，赶紧撤诉啊，你弟弟是你能随便告的吗？” 孙艺盯着自己的母亲，眼眶红了，她曾经一度怀疑自己是否是亲生的，为什么要差别对待，但事实总是让她失望。 儿子几乎拥有了全世界，而女儿则什么都没有，甚至还要不断给儿子做嫁衣。 孙艺的眼泪滚落而下，“妈，难道我就不是你亲生的吗？你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我！” 老太太对孙艺的眼泪视若无睹，“你就帮帮你弟弟这次，你弟弟有钱了会还给你的，这有什么好哭的，我都没怪你不给弟弟买房买车，你就知足吧。” 王建国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个这样的老太太跑到这里搅局，无疑是在一旁冷眼旁观孙烨的杰作。 王建国严肃道：“现在是他们俩的事情，你不要从中掺和，她有权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老太太瞪大眼睛，“权利，什么权利？她是我女儿，她就得听我的，不要跟我讲什么权利不权利的！” 说完之后，老太太一下子坐在地上打滚，雷鸣一般的嗓音：“你今天要是不撤诉，我就在这里不走了！” 众人又是一惊。 王建国看着老太太，心中隐忍着怒火。 孙烨嘻嘻哈哈的，“姐，你看妈都这样了，你就别让妈难做人了！不就200万的事情嘛，你承受得起！你婆家有的是钱，你何苦跟我要那么一点点钱。再者，我们是一家人，别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你弟弟说得对，你作为姐姐就是要听他的！”老太太又发出哭腔，“你要是不从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王建国悄悄联系了门口的保安，让保安直接进来，两个保安一左一右地架起老太太，“老太太，你先到门口冷静一下，等冷静完了再进来。” 老太太怒骂：“我不走，我不走，我说什么都不走！” “荒唐！这里是你可以乱来的地方吗！” 保安带走了正在吵闹的老太太，王建国看着孙烨，态度极为严肃，“是你喊你妈过来为你助阵的吧？” 孙烨无辜地说：“这事，怎么着我妈都会知道的，我们是一家人，姐姐想告我，我妈肯定要知道啊！” 孙艺骂道：“你个孙子，就知道套路我！” 王建国心思一动，随即说道：“你看你姐的态度不像是会妥协的，要是调解不了，她之后进入诉讼阶段，到时候法官判下来了，就容不得你在这里作祟，我们执行阶段的事情，你可以咨询你的律师，冻结存款，查封房产、车辆，限制高消费、纳失信等等，你与其在这里耍小手段，还不如将这事妥当解决才是真。 即使你让你妈住到法院门口，该执行还是要执行，这事都是要进行的。法院是公平，没有那么多重男轻女，自然也包容不了你的所作所为。” 律师在孙烨的耳边窃窃私语，孙烨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王建国将孙艺带到一旁说：“你相信我们，只要你想做，你肯定能做到。只是如果你将你弟弟纳失信、限高等等，你妈肯定不肯，我刚刚说得状况是比较好的状况，实则她会跑到你们家闹，弄得你们家鸡飞狗跳！你们是一家人，很多事情不能以普通的民间借贷来估量。” 孙艺委屈，“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我和老公的婚姻不好，他在外面有人了，我们俩实际已经是破裂了，他所有的财产都是婚前财产，而我除了工资，没有什么是我的，我们俩协商了数次，他压根不理会我，最终只说了一句，我哥这里还有200万，拿回来就是我自己的。 我因为这200万承受了太多，婆家看不起我，老公看不起我，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法官，我拿回这200万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将这200万还给他们，我不欠他们的，我想堂堂正正做一回自己。 从小到大，我都要强，但却栽这件事上了，可你看我妈，不仅不包容我，还说出这种话，我累了，我真的累了。 正如法官你所说，倘若有一天我独立了，就要跳出这个牢笼，再也不能让这种复杂的关系伤我一分一毫。” 孙艺的骄傲，仿佛让王建国看见王君凝。事实上，孙艺是很可怜的，如果不是婚姻破裂，想来也不会去要这200万。 这种人，比起自己调解的纠纷中，为了钱而丧失自我的人，相对来说，是更值得人同情的。 王建国本想让孙艺少个几万块钱，这事调解一下，但她是个可怜的人，即便少了钱，也是自己补上，他顿时没了这种想法。 “你这事，需要做你弟弟和老太太的思想工作，你先回去，让我思考一下究竟怎么弄是好，你也好好思考一番。” 孙艺：“好……” 另外一边，孙烨也表示要回去合计一下，想必律师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他这事有转账记录，并且他自己也承认，想推翻似乎很难，他要是一开始死活不认，没准还能打一打官司。 但孙烨太过于自信了，自以为能在调解阶段可以让孙艺撤诉，所以在没有律师陪同之下，他说错话了，现在为此懊恼不已。 两人离开之后，柳军拿着保温杯，笑呵呵地对王建国说：“老王，这事不好搞，一个偏激的老太太，一个狡猾的弟弟，一个满腹埋怨的姐姐。” 王建国同样觉得很心烦，但无可奈何，于是他说：“走，吃面去。” “成，那你请我吃。” “你啊，就不能像年轻人AA吗？” “老王，钱省下来做什么，给子女挥霍吗？请一顿面而已，别抠抠搜搜的。” 王建国想起自己家里的事情，更为心烦，“好，请你就请你。” 两人来到附近的面馆，王建国与平时一样点了一碗拉面，而柳军则是吃饺子。 吃到一半，王建国谈起这个案子，与自己家里的关系很相似，这是王建国头回将自己家中的事情全数告诉柳军。 柳军听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老王啊，你是该管得没管好，不该管的管太多了。” 王建国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像君安欠钱、君平欠钱，你压根不用挂心，真的，你给他们生命，养育他们成年，已经是尽全力了，况且他们有手有脚的，一点不需要你操心。 君凝也是，他们的生活，你管不了一辈子的。但是我个人理解，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你要站一站位置。 比如说君安做错了，欠钱了，这个事情，是错误的，你必须要下手管一管，不能姑息，这个管不是说你拿钱就好，那是害了他，而是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君安欠钱，问题在哪里啊，就是他这人吊儿郎当，性子不沉稳，我听着还有点虚荣，想把店做大，让别人都喊他老板，然后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他压根就不适合管那么大的牌面，这是做生意最不可取的一点。 说到原因，他的第一桶金肯定是你们给的，后面赔钱，你们也帮着，对嘛，像我一直都有人帮，我为什么要担心那么多，我只管往前瞎冲就行了，不会总结经验，不需要想太多，钱花掉就好了嘛！” 王建国像是被一语惊醒梦中人似的，眼睛亮了。 “老王，这事你比我看得透彻，怎么你对自己孩子就看不透呢？我看你调解当事人是头头是道，到了自己头上，就……” 王建国一怔，“小时候被父母打骂怕了，动不动就苛刻，我跟家里人关系本来就淡，虽说是一家子，但心里的距离比那珠穆朗玛峰还远。 所以之前都是玉芬管的，我不想管，我怕管太多，孩子也离我远了，索性就不管，现在遇见问题，脑子是一团糨糊，想都想不通。” “玉芬在世的时候，我可以省力一些，玉芬离开之后，我是哪哪都不是人，才知道自己犯了错，但又不知道该怎么管，更何况……” 王建国的话戛然而止，他差点说自己得了癌症，很想让一家子和睦。 因为自己时日无多了，想看到全家美好的一面，但是越是心急，越是没有成效。 他帮了王君安解决十万，反倒让王君凝怪他。 或许正如柳军所说，他只是帮忙掩盖问题，而不是解决问题。 王建国的思绪拉的老远，幼时的父母干完农活回来，一家子和乐融融地凑在一起吃饭，他饿得慌，提早爬到了桌子上抓了一把菜吃，被母亲看见，一阵痛骂，甚至打了几下，说他不顾及姐姐和弟弟，只为了自己的享受。 王建国心里别提多委屈了，他们四个早上吃得饱，就他最后一个分到食物的，压根没饱，所以中午才急着吃饭，没想到遭到了母亲的谩骂。 当时王建国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孩子，压根受不了母亲的指责，从那之后，他愤愤不平，他就做最后一个拿菜的，真饿死就算了，反正家里孩子多，不缺他一个。 他的父母就是农民，没有一点文化，遇事不是吼就是打，王建国是被搞怕了，这才对孩子不敢加以怪罪，他深知孩子也是人，也需要父母的尊重，他的父母没有尊重他。 所以他就对孩子们过度的放纵，殊不知，所有的事情都是双刃剑，管太多不好，管太少也是不好。 他满心希望孩子们比他有出息，但王君平和王君安并没有，甚至比他混得还差。 他责怪自己的父母不作为，孩子们也在责怪他的不作为，但他们不知道，自己是走了弯路，才得出这种结论的。 弯路的结果是弯路，依然受到孩子们的鄙夷。 想想自己这一辈子，可真是可笑至极。不想成为父母那种人，却成为了另外一种形式上的不应该的父母。 “你别想太多，我和我孩子关系还没你们三亲密呢，我也是愁着……每个家庭都有自己家庭的问题，没有百分之百美好的家庭。” 第103章 姐弟纠纷（9） 王建国吃了半碗面，疲惫地喝了一口水，“道理都懂，难做到。” 柳军淡笑：“你看你，审了一辈子的案子，我呢，半辈子都在做执行和法警的工作，我们俩在当事人面前，看着具有权威，好像还挺行，实际碰到自己的事情啊，那是一点都不行，呵，没比人家好多少。 人家看到的只是我们俩头上的光环。有时候，光环戴久了，我自己都认为有。 但实际上，我们还是自己，迟早要离了光环，做普通人。 家里的矛盾，我也难处理，比如我老婆想让我别干了，一个月没多少钱，夫妻两人一块去孩子的城市，相互有个照应。 这辈子都在这里，再去孩子的城市，这里不熟悉那里不熟悉，可不适应了。 于是我总是推脱着，两人看着平时挺好的，实际我老婆对我，心里头很不满。 但这种不满她又没有表达出来，只是行为上的，偶尔故意菜做很咸，又或者衣服也不洗。 总之是一些细微上的问题，那我能怎么办呢？日子还是照旧，我没办法解决，只能得过且过。” 王建国心事重重，得过且过？ 是他最好的写照，他为了这事操了不少心，但事情总是从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发展，三人的感情是越来越差，王君安还闹到离婚。 他有反思，但每次反思之后，又想着或许这一切自己会慢慢变好，于是得过且过。 两人吃完之后，王建国感到腹部一阵疼痛，他捂住肚子，坐回到椅子上。 柳军惊讶，担忧说：“老王，你这是怎么回事？吃坏肚子了？” 王建国痛的嘴唇微微发白，“没，没事，我偶尔会这样的。” 他最近的疼痛频发，病情越来越重，医生表示情况不是很乐观，越不是乐观，他的焦虑就越发严重，从而又影响了身体，这是个死循环。 “我送你去医院。” “没事，真没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王建国为了证明自己身体状况良好，忍着剧痛，微微颤颤地站起来，“我回家休息一下就行。” 两人告别的时候，王建国还扯出一个笑脸，“那我回去休息了，回头你跟他们说一声，我下午不来了。” “好，你好好回家休息。” ⚹ 王君安只是嘴上说得好听罢了，实际他压根借不到一分钱，所有人都对他失望了，正当他焦头烂额之际，房租已经付不出了。 当时他为了排场，租了江市较大的一个写字楼，价格偏贵，他美其名曰在好的地方办公，必定是事半功倍，实则还没达到所谓的美好心情，债已经欠上，压力无力支付。 王君安已经没钱了，他身上仅剩1000块钱，无奈之下，他来到了祝梓玉家门口，见里面没人，就靠在门口休息。 等到祝梓玉下班回家，看见王君安一脸落魄样，心中警铃大作，十有八九是没钱了，跑到自己面前哭穷，王君安就是这种人，有钱的时候想不起她们母女俩，没钱的时候，黏都要黏上来。 王君安一看见祝梓玉回来了，急不可耐地站起来，撑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个笑容是婚后祝梓玉再也没见过的，比起王君安的笑脸，祝梓玉脸色阴沉，不发一言一语，带着王君安进门了。 王君安一进来，也不当自己是外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笑盈盈地问：“柠柠呢？” 祝梓玉放下钥匙，没好气地说：“柠柠去同学家吃饭写作业了。” 王君安听到柠柠不回来，心情更好了。 “梓玉，我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呃……” “梓玉，你什么表情？我们俩以前曾经是夫妻，你对我的脾气还不了解吗？” 祝梓玉冷笑，正因为太了解王君安是什么脾气，所以她压根就不抱希望，难不成王君安是过来给自己送钱的吗？简直是荒谬。 过了一会，祝梓玉蹦出俩字：“你说……” “我知道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辛苦，很疲惫，赚钱也不多，我帮你想了一个好办法，你可以接管我的公司，股份我给你一半，你觉得怎么样？” 那烂摊子，谁要管？ “哦？免费的？” “那肯定不是免费的，你给我十万块钱，我股份给你一半……” “呃……”合着王君安是换了个套路来骗钱的，十万块钱？ 她连一万块钱都拿不出，哪里来的十万？即便真有十万，也不是买那破股份，祝梓玉是气得浑身发颤，自己带女儿辛辛苦苦，还要被王君安坑，她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你知道我这房租一年多少吗？我和柠柠一个月开销多少吗？我一个人养着孩子本来就很累，你不帮我，还在这里算计我？ 我没钱，我一分钱都没，就算我有钱，我拿去喂狗，也不给你，王君安啊王君安，你怎么会混成这副德行，家里人的钱，谁的都想骗，你是脑子不好使了吧？ 骗我头上了，我的钱能被你骗走吗？柠柠就算给我抚养了，你作为他的爸爸，难道不应该时不时给她买点东西，看看她吗？ 你到底是不是个人啊，虎毒不食子，你呢？将自己的孩子置于什么境地？ 遇到困难了，拿柠柠出来说事，没有遇到困难，你压根就不会理会柠柠，柠柠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又不是一个工具！” 祝梓玉不知道王君安听进去没，她自己已经不奢望王君安，只希望王君安对自己的女儿好些，王建国都知道来看看柠柠，塞了1000块钱。 但王君安却从未做过如此暖心的事情，王君安没从她这里拿钱就已经不错了。 王君安见祝梓玉是个顽固不化的人，懒得理会祝梓玉，他脸色一变，站了起来，“柠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自然会对他好，你就不用跟我说教了，烦不烦呐！” “王君安这是你该有的态度吗？怎么？我不肯给你钱，你就翻脸不认人了。你算什么东西啊！哦对！你简直不是个东西，你爸妈人挺好的，怎么会生出你这种混蛋，你冷血、无情、六亲不认、四处骗钱，做人连一点点同情心都没。 我以前真是瞎了，瞎了啊！自打柠柠出生之后，你对她压根不闻不问，如果她成绩好，你肯定会在外人面前夸她，为了你的面子着想，她成绩差了，你就恨不得把她塞回我的肚子，眼不见为净。 王君安，你太虚伪了，你简直是虚伪到一定的境界，所有的东西都要为自己的面子买单，然而你的面子值钱吗？ 值个屁钱啊！你有没有想过，你想要一个好女儿，但你却是最差劲的爸爸，最丢人的爸爸，你配吗你！ 我和柠柠都不会在别人面前提起你，我们怕丢人啊，遭人耻笑！ 一个四处骗钱然后请客的冤大头，你以为人家是傻的吗？ 人家奉承你，不过是蹭蹭饭局，说点场面话，实际心里就当你是个傻逼！ 我想想就可笑，最爱面子的人，成了最丢脸的人，真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你活该就是这种下场！ 你就破产吧！破产！你不配拥有老婆，也不配拥有小孩，你就去蹲到山里，永远不要见人好了！” 王君安被气得不轻，以前在家里，他是最有权威的人，祝梓玉对他是百般尊重。 如今离婚之后，祝梓玉怎么会变成这个德行，他的权威不容挑战，他作势要打祝梓玉，结果祝梓玉瞪了他，“你打啊，你打啊，你打我，我就报警，我现在不是你老婆了，不想为了所谓的面子怎么样！ 反正你打我，我就报警，要是打得严重，你就等着判刑吧！让你去牢里过一辈子！省的在外面丢人！” 王君安被祝梓玉威胁的，手迟迟不敢落下，他是想打，但胆子小，知道后果是自己无法承受的。 于是放下手，怒道：“不合作就不合作，你骂什么！我是看你可怜，一个人带着孩子辛苦，所以才提出这种要求，既然你不愿意，说一声就好。” 祝梓玉：“你给我滚！” 王君安没有想走的意思，“对了，你身上还有钱吗？” 祝梓玉气得不行，“你想做什么！” “借我一点钱，我过两天还给你！” 祝梓玉知道，王君安若非身上没什么钱，肯定也不会说出这种话，他肯定是穷困潦倒了。 祝梓玉想了下，回到房间拿出1000块钱，这钱是王建国给她的，她本来就不想花，准备买一些水果或者补品送回去，今天王君安过来了，就施舍给他，想想真是可悲啊，身上都没有钱了。 她把1000块钱丢给了王君安，“这是你爸来看柠柠给的！你拿走，你们家的钱，我不想要！” 王君安一怔，没想到王建国来看柠柠了。 “你爸比你有良心百倍了，至于你……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只会为自己谋取利益，完全不顾及他人，活该混得那么差！” 王君安数了数是1000元，“我爸就给了1000？” 人渣！？难道他还嫌太少了吗？ “你给我滚，以后不要出现在我家，柠柠看见你都要倒胃口！为了我们母女能好好生活，你就别出现了！真恶心！我骂你都嫌自己脏！” 王君安好似没听见祝梓玉的骂声，拿起钱走了，“我想和你好好沟通，你看你，这都什么话，行，我走，我走还不成吗？” 王君安刚走出门口，祝梓玉砰地一声就将门关上了。 祝梓玉靠在门上，在里面呜呜地哭了起来，她的命怎么会那么苦，遇上一个不靠谱的男人，现如今还来拿钱。 要搁以前，王君安肯定是看不上这点小钱的，但现在没办法，蚊子肉也是肉，只能拿过来了。 他觉得祝梓玉怎么回事，只看见自己的缺点，只是生意落魄而已，这群人有必要这样吗？ 恨不得把他骂到尘埃里。 ⚹ 赵晴心里是紧张的，王君凝要告她不像是说假话，没辙，只能又找赵宥之说了这事，赵宥之肯定是不想帮着还钱的，女儿女婿都不让自己满意，为什么要出这笔钱？ 在赵宥之的办公室，赵晴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爸，万一王君凝告了，王君平不管了，那我和吱吱怎么办？” “王君凝做人是风风火火，喊打喊杀，但会不会告，还真不一定，她这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再说了，王君平是他亲哥哥，告了亲哥哥，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不会傻到这种境地的，对于她来说，分期付款和全额付款压根没差，季家多有钱，现金流相当可观。 你看我们家，虽然壳子大，看着收入也高，但我们资产抵押在银行也不少，在外面欠的也多，整个运转下来，还没季家的三分之一。所以，一个那么有钱人家，至于和你较劲吗？” “爸，人家现在就要告。” “那只能怪王君平不争气了，让他晋升，他倒好搞得自己云淡风轻，自己偏偏去炒股，还被人骗了钱，这个事情都是他自己搞出来的，你让他自己去善后。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又不是你炒股亏了，你说对吧？你回去就告诉王君平，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你就和他离婚，他不就乖乖处理了吗？ 说白了，王君平和王君凝是亲兄妹，感情是不一样的，你是外人，你不好说王君凝什么，也不好打感情牌，只能让王君平去做。” “离婚？”赵晴一怔，对啊，她怎么没想到，王君平现在负债累累，如果自己以此为要挟，那么他肯定会乖乖就范，毕竟两个人还钱可比一个人还钱的速度快，只是…… “爸，我提离婚的次数太多了，王君平要是不买账怎么办？” “那你就提出带走吱吱，吱吱是王君平的命根子，就不怕他不听话，你说一个男人，没老婆，老婆可以再娶，但儿子不一样，儿子只有一个，可宝贝得紧。” “对啊，爸，你真厉害，行，我回去就试一试。” 赵宥之看着赵晴，除了叹气还是叹气，如果赵晴有王君凝一半厉害，自己和尹霞不至于现在还在劳累。 第104章 姐弟纠纷（10） 饭后，王君平疲惫地靠在沙发上看手机，自打他被人诈骗之后，再也不折腾炒股那些破事，一想起这事就心有余悸，犯罪团伙没有找到，人全都逃之夭夭。 他想，他现在也就是个没有感情的还钱机器，整天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发生那么大事以后，岳父岳母对他失望至极，没有逼迫他做不想做的事情，这是唯一的一件好事，起码不必违心，安心做自己即可。 晚上九点，王君平从吱吱的房间里走出，看着孩子睡觉的脸庞，心底暖洋洋的，回到自己房间，赵晴正坐在梳妆台前，他拿了衣服想去梳洗。 赵晴喊住了他，“等等，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王君平坐在了床沿，“有什么事，等我洗好了再说。” “最近几天，我为王君凝的事情担惊受怕，你难道就没解决的对策吗？这个月快过完了，我们离还款的期限越来越近。” 一听到这破事，王君平的头也大，王君凝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全额还款就要告自己，他们夫妻俩哪来那么多钱，要是真有，肯定还了，不会让王君凝踩在脚底下。还钱是不可能了，只能让她起诉吧。 王君平的沉默，让赵晴寒心，想想自己嫁给王君平，好事没有，坏事一堆，现在要为了这事担惊受怕。 赵晴恼怒不已，“这事你要是处理不妥当，你别怪我！” 王君平蹙眉，“你火气那么大做什么？” “钱是你自己一个人欠的，凭什么要我为你担心，这事你要处理不好，我就带着吱吱跟你离婚！反正我是不会跟你一起受死的！” 吱吱？ 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赵晴为什么还要带上孩子。再说了，吱吱又跟她又不亲。 “什么受死不受死的，不过是告我们而已，我们真没钱，有什么办法？到时候协商一下，还是定期还钱。” “王君平，你跟我搞笑吗？我们名下有房，你和我名下有一套，我自己名下还有一套，我们还有一辆车，万一让我们卖房卖车呢？” 这事说得王君平心烦意乱，两人也不懂这事，只能是瞎猜，“不至于这样吧，王君凝不至于……” “王君凝那脾气你还不了解吗？她不狠的时候，就是死死地将我们的尊严踩脚底下。我们必须求着她大发慈悲。” “那你说，你有什么办法？” “你和君凝是亲兄妹，你们是血浓于水的关系。” “我又不是没去医院看过君凝，被她骂的是狗血淋头！没用，这事没用！” “不，你听我说，你和爸一起出面，君凝肯定会买你们的面子。你好好跟君凝说说，兴许这事有转机，我们之前的钱都给她了。” “我爸？” 王君平犹豫，这事究竟要不要找王建国出面，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事情，不就是全额付款变成分期付款罢了，对于王君凝来说，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她不缺钱。 赵晴面对王君平的犹豫，显得相当火大，一点小事都下不了决定，嚷嚷着，“我爸说了，这事要是解决不了，我们俩就离婚。” 离婚二字，对于王君平来说不算什么，因为已经听到耳朵生茧了。 但要带走吱吱，这就是天大的事情，吱吱本就是他一手带大的，感情极好，带走了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哦哦，我知道了，我会去找我爸的。” 王君平心想，没跟王建国借钱，不过是让他说几句好话，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赵晴满意地笑了，但又埋怨自己的没骨气，以前她是娇娇女，吃好的、用好的、穿好的，没有达到她的要求，她是会不满的。 现在不一样，要跟老公一起还钱不说，还要帮着想对策，看到老公同意自己的想法，这才稍稍安心。 相比起以前的生活，这个婚，真是没意思。 王君平是想找王建国的，但又犹豫，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万一让王建国为难，可如何是好，就这样过了两天，在赵晴的不断催促之下，他才趁着周六匆匆来到王建国的家中。 一大早，王建国躺在沙发上疼痛难忍，吃了药之后，熬着熬着，感觉身体稍稍好些，摇摇晃晃地去厨房拿了一杯水。 喝下一口，刚一转头，看见王君平走进来。 王建国有些虚弱，撑起笑容问道：“吱吱呢，没跟你一起来吗？” “吱吱在家写作业，爸，你不舒服吗？脸色那么白？” 王建国摇头，“没，没有，我早上吃坏肚子了，现在吃了药好了点。” 两人坐到沙发上，王君平将水端到王建国的跟前，“爸，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跟你商量一个事！” “什么事？” “爸，君凝催着我们全额还钱，我们现在拿不出那么多钱，只能分期付，但她说，分期付要告我们，她必须一次性拿到那么多钱，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王建国揉了揉眉心，“君凝这人是嘴巴狠，但心底不坏，你要不好好跟她说说？” “但她现在见了我就发火，我很难跟她说什么，爸，要不然这样，你跟我去找君凝，即使君凝不买我的面子，她也会买你的面子。” 王建国一怔，这种问题，让他怎么说，到时候君凝又怪他偏心了。 王君平见王建国不说话，心中了然，随即说道：“爸，赵晴说，如果我解决不了这事，她就要和我离婚，然后带走吱吱，你说这事！” 王建国瞪大眼睛，怎么又离婚？王君安悄悄摸摸刚离婚，怎么王君平家里又要出事了？一家子是离婚上瘾了吗？他有些慌了。 “爸，我和赵晴感情本来也就一般，但吱吱，我肯定不会让她带走，到时候这事没处理好，我们俩又离婚，你眼睁睁看着我家庭破裂吗？” 王建国想起在祝梓玉家中的柠柠，极其可怜的脸庞映入脑海，顿时说：“不，你们可不能离婚！” “这事，我和你一起去跟君凝说说，但成不成功不一定，你知道君凝的脾气的，说是风又是雨。” 王君平低头思索，“爸，要不然我们先跟季永说说？季永好说话。” 季永？ 王建国认为不妥，这事季永压根不掺和，随便王君凝怎么弄，即使他们找上季永，对这事没有一点点帮助，季永最终还是要问王君凝的意见。但王君凝性子别扭，看见他们大动干戈，不知又会发什么火，不好弄。 “别，别找季永了。”随即缓缓倒出自己的看法。 王君平沉默一会，“爸，你考虑地对，君凝是个剑走偏锋的人。” “这事也怪我，怪我，从小对君凝管教太少，她是在家里得不到爱，所以才变得那么偏执，她本性不坏，也爱顾及家人，只是那别扭的脾气，让你们，以及我，难以下台。” “君平，无论你对君凝有多少气，你都要知道，赵宥之有钱也不帮你们，而君凝作为你的妹妹，却对你倾力相助，她对家人是关心的，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对罢了。我想，她是不知道怎么表达爱，所以总是以别扭的方式表达。” 王君平喃喃自语，“八十万，也不算什么。” “呵，能一次性给你八十万的，除了王君凝，还有谁？如果真不大，你不会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这里找我。 这笔钱不大，但也不小，一般家庭压根支撑不起，赵宥之肯定也拿得出，但他就是不给你们。说到底……说到底……人都是爱钱的，钱是越多越好，不存在钱多了就无所谓的态度。” 王君平知道王建国说得没有错，王君凝除了态度别扭，拿钱是爽快的，但就她别扭的脾气，足以让人记恨。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帮他，尤其是在吱吱的问题上，但他却认为这事子音本就有错，两者不能合并。 大多数事情都不能合并，都是一码归一码，王君凝却总是想将他们混合，然后有事没事就拿八十万来说事，让他们家里人颜面尽失。 王建国握住王君平的手，“孩子，爸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你作为家中的老大，有责任也有能力让弟弟妹妹和睦，而不是自己带头跟弟弟妹妹做对头。要是我真的走了，你一定要记住，万事以和为贵，你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爸，你在说什么傻话，你比谁都健康，你看你爱运动，吃得健康，怎么会有问题？” “哈，爸是在想以后，以后你们也不要经常给我烧香，就过节一次即可，我喜欢清静，你们现在压力大，事情多，没有必要一直记挂我这个人。” “爸……你为什么一定要说这种丧气的话。” 王君平想到万一王建国去世，那他的生活该怎么继续？ 他比其他俩人更为依赖王建国，他有问题都不知道找谁商量，而且王建国这一辈子都没看见子女和睦、幸福、事业有成，他心中尽是愧疚。 “爸，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千万别说这种话！” 王建国笑笑，“我认为会的，看着你们每一家都和睦……这是我最大的希望。” 王君平虽然事业不成功，家庭也算不上和睦，但对于老父亲是真的不舍。 尤其是老父亲头一回提到死亡这件事，他想都不敢想，这才发现，自己尽是空，没有一样让老父亲可以欣慰的。 思及至此，他深深觉得自己愧对父亲，没有君凝那么厉害，也没有成功的家庭。 两人一块来到王君凝的家中，季永出来开的门，一看见两人热情地让他们进去。 不过，见两人都来，季永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测，今天肯定是为了那八十万而来的。 两人在客厅坐了一会儿，王君凝从书房里走出来，看见王君平肯定是没好气的，但迫于王建国在，她也不好发作，只是冷冷淡淡地说：“你来做什么？” 王君平笑了笑，“你恢复的还行吗？身体哪里有什么不舒服的？” 王君凝瞄到了沙发旁的补品，她笑，“你让我怎么回答呢？我说舒服，你是不是觉得那一棍还不解气？我说不舒服，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这次打得那么成功，下次再接再厉？你那些补品也不用带来了，我不吃，万一下毒，我被毒死了怎么办？” “呃……”王建国连忙说：“这补品是我买的，君平付钱，你放心吃，放心吃！” 季永连忙帮腔，“医生说我这阵子虚，我刚好需要补品补补，爸，君平，你们这补品买的真是及时，我真高兴！” 王君凝瞪了一眼季永，他可真会胳膊肘往外拐。 王建国和王君平面面相觑，这情况，让他事情该怎么说？ 王君凝站起身子，“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去公司了，爸，你去哪，我顺路送你！” 王君平：“等等，君凝，我这次过来，是有事找你商量的。” 王君凝眨巴了一下眼睛，“哦，你说。” 王君平：“就是这钱的事情，你可不可以继续让我分期付，我肯定都准时，不会让你亏的。” “亏？我都亏大发了，我这八十万放银行一年利息多少，我用来买基金收益多少，我去买套房，兴许还能涨。 我借给你，不过是等价还回来，我没收你利息，这对我来说，本就是亏本的事情，你跟我说不亏，我觉得很好笑。十年前的物价和现在的物价有的一比吗？” “呃……”王君凝一怼，王君平都快说不出话来，“是，是你一直在帮我，我很感激你，真的，我打从心底感激你，但我们夫妻俩现在困难，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帮？我帮你得太多了，但我得到的回报太少了，我现在懒得帮了。”王君凝想了下说，“不仅没回报，还挨了一身伤，你就是白眼狼，不比王君安好一些，我都累了，跟你们兄弟俩混在一起，不是让我穷，就是让我受伤！” 王君平看了一眼身边的王建国，王建国咳嗽了一声，“君凝啊，这事是君平做得不对，我已经狠狠地教训他了，打人就是不对的，不管打谁，他对你是很愧疚的，真的！” 第105章 姐弟纠纷（11） 王君凝瞅了一眼王建国，心中是越发的不平衡，她被王君平打了，结果王建国带着王君平上门求情，这都不算是认错，而是求情，怕自己真把王君平搞到法院去。 心想，王建国此举，无非是不想让自己丢面子，女儿将儿子告到法院，这算什么意思？ “爸，这是我和君平的事情，你教训是你教训，我原谅不原谅，是我的事情，总不能你教训了，我就必须原谅。这年头，不是所有的事情教训就好了。” 王君凝的一番话，让王建国的脸不知往哪里搁，一时之间无力反驳。 “爸，我知道你的难处，但你仔细想想，我借钱给王君平，他不知感恩，还要打我，打进医院，我没报警把他抓进去就不错了，你公平一点好不好，他是你儿子，我也是你女儿，为什么儿子犯了错，你就要出马，女儿犯了错，你却从来不闻不问，这偏心的未免也过于厉害了吧？” 王建国一晃神，仿佛看见孙艺在跟其母亲控诉，“妈，我也是你女儿，为什么要为弟弟奉献一生？”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因为了解到这件事极端的一种可能性，王建国只是沉默，一言不发。 王君平见老父亲低下头，心中怒火燃烧，王君凝教训自己父亲是有鼻子有眼，有必要这样吗？ 王君凝也是父母辛辛苦苦养大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一直处于埋怨中，总觉得吃不如兄弟俩，用不如兄弟俩，各方面照顾都不如兄弟俩。 但父母也没对她怎么恶劣，她还不是念了大学，难道这还不够吗？ “王君凝，你就是个白眼狼，妈去世了，你就可劲欺负爸，说爸这个不行，那个不公平，我问问你，你对自己的小孩足够关心，足够公平吗？ 你一味的指责别人，自己却不死不活的。你不也是忙于工作，小孩的事情让季永管，你又比爸好多少呢？ 在我的眼里，你没有比爸活得高级，爸呢，起码有反思，而你就是不听劝的，一味地认为自己是受害者，谁害你了？ 谁害你了？没有爸妈的抚养，你能大学毕业吗？没有爸妈的抚养，你能进入那么好的公司吗？ 他们是跟你理念不合，但最终都从了你的心愿了，君凝，你要告，随你，反正我也不想管了，我是恶劣，我是小人，我炒股亏了。 是我的问题，但你，也没比我好多少，你就攒着一堆钱，然后整天埋怨这个，埋怨那个，永远的不平衡，你比我快乐吗？ 没有，而且你以后未必会有我幸福，起码吱吱是我一手养大的，他和我有很深的感情，但你呢？ 子音跟你的关系真的很好吗？我不相信。爸有爸的问题，你更有你的问题，总是埋怨他人，你一辈子都不配拥有幸福！” 王建国猛地呵斥王君平，“君平，她是你妹妹，你不能说她！” 王君凝傻了，站在原地。 王君平扭头看着王建国，“爸，你总是这个不说，那个不说，我也跟你似的，这个不敢说，那个不敢说，大家以和为贵。 但很多事，不说出口，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最好的，最优秀的，实际呢？ 每一个人都活得不尽如人意，何必藏着掖着！爸，君凝想告就告，随她，但我想告诉她，即使她对付了我，把我搞得何其落魄，赵晴跟我离婚，那又怎么样？她的人生不会为此有丝毫的变化，她的不满永远在，她神经病了，太偏执了！” 王君凝回神，气急败坏地说：“我见过会推脱的，却没见过你这么会推脱的，合着你打我，就一点点责任都没？你幸福？我呸，到时候赵晴跟你离婚，带走吱吱，你幸福到哪里去，婚姻破裂就是对人生最大的打击。这点你怎么跟王君安一样看不透！” “成！我也不想跟你们俩废话！我会准时告的，其余不想多说！”王君凝瞥了一眼王建国，“爸，为了不让你为难，这事我们就这么办了，你也别再为王君平跑来跑去，没意思的！” 王建国想到王君平可能会离婚，到时候吱吱成了单亲家庭，这是他不想看见的，他问：“君凝，万一赵晴和他离婚，那他这辈子是毁了啊，毁了。” 王君凝冷笑一下，“我的人生也快毁了，怎么不见你关心我？” 王建国一怔，“君凝，你家庭美满，怎么会，你就当可怜可怜君平！” 王君平怒道：“爸，你就别跟她求情的，她就是一个内心别扭的偏执狂。” 王君凝拿起包，“是，我是偏执狂，我这个偏执狂也不想和你多说了，爸，你看君平这个态度，我即使想帮他，我也是有心无力。你别担心，赵晴家有钱，她高傲，万一赵家大发慈悲把钱还了是有可能的。” 王建国：“……” 王君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王建国猛地打了一下王君平，生气地说：“你就跟你妹妹示弱一下，又没什么，这可是八十万的事情！” 王君平：“爸，你看君凝是什么态度？一副你错了，我错了，所有人都错了，合着全世界就她最对。她有钱，我认可，她对不对，我不认可。 算了，告就告吧，随便了，我都累了，我不想奉承她，做一些违心的事情，我是个人，又不是个可以任人摆动的木偶，她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季永在一旁一直沉默，事实上他认为王君平说得是有点道理的，难怪君凝像是被踩住尾巴的兔子，直接跳脚。 这家子，可真有意思，自己家里都过得是一团糟，却能清晰看见人家的问题，始终抓不到自己的问题。 季永：“爸，你也别担心，我会劝君凝的，或许事情会有转机。” 王建国看了一眼季永，完全不抱希望，王君凝哪次肯听季永的话，不全都是当耳旁风。 王建国和王君平离开，路上，王建国沉重地说：“改天我自己来。” 王君平摇头，“君凝现在觉得不公平，压根不买你的账，你再来只是增加她的怒火，没必要，没事爸，走一步算一步就好，你不要过于担心。” 王建国无言了，这事怎么能不担心呐…… ⚹ 王建国家中事情已经很多，但他依然没有放弃调解当事人的事情。 他为这事也纠结，自己家里的事情管不上，反倒管一些其他人的事情，吗？ 但转念一想，这件事和自己的家事极为相似，或许能给自己提供一些思路。 要是这事能解决，回头能找孙艺谈一谈。 他透过朋友的关系，找到了孙艺母亲的住址，毕竟江市就那么大，想可以查到一个人不难。 他朋友的朋友和孙艺母亲关系尚可，从他的只言片语中，道出这个老太太是个可怜之人，从小生活在重男轻女的家庭中。 长大之后，一心一意为儿子，别看她儿子、女儿混得不错，自己是省的不行，专门去菜场和超市买剩菜和半价菜，所有钱都给了儿子，只图儿子能给自己争气。 前些年儿子混得不行，差点老婆闹离婚，老太太是费钱又费力，每个月赞助儿媳钱，这才挽回她，这两年儿子混得好了，生活才稍稍好起来。 据悉老太太的付出并没有得到儿媳的回报，人家依然对她是个ATM机，要钱找她，没事压根不找。 老太太是个死心眼，一心一意为儿子好，不管儿媳对自己好或者不好，她就要为儿子家庭鞠躬尽瘁。 王建国听闻老太太早上八点会买菜回来，于是就在楼下等着，果不其然，八点十分的时候，碰到了老太太。 老太太一看见王建国一脸警惕，“你跑来做什么？再把我拉门口去？” 上次被保安拉门口的事情，记忆犹新。 王建国笑盈盈地说：“找你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你儿子和女儿的事情，总归需要你的一个态度。” 老太太沉思一下，随即带着王建国上楼，一进门，发现这个房子虽然在四万一平的小区，但里面却是极为简陋的装修。 老太太将菜放下，“这事，我会继续跟我女儿说的，我不会让她如此欺负自己的弟弟。” 王建国坐下，“老太太这房子是你儿子卖给你的吗？” “呃……”老太太不想提这个话题，而后想了下说：“这房子是我卖了老房子买的，前些年老头子去世，我就卖了楼梯房，让女儿给我一些钱，买在这里方便，去哪都不方便。” 看来孙艺所追求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实际老太太和孙烨可能索取的更多。 王建够笑笑，“你女儿孝顺啊，你儿子呢？装修是他装得吧？” 老太太摇头，“哪啊，女儿给我三十五万的装修费，我儿子到时候生意不好，我就转给儿子二十万，这房子就十五万装的，不过还能住，我是满意的。” “既然你女儿对你如此之好，你为什么还要站在你儿子的立场呢？” “老大爷，说你不懂，你还真不懂，女儿的钱能是我的吗？可不是都是别人的钱，但儿子是我们家的，儿子赚的钱才是我们的。” “老太太，你姓什么？” “呃……” “我问你，你姓什么？” “我姓郑……” “你儿子姓孙，你女儿也姓孙，按照你的道理，你儿子跟你不是一家人。” “呃……” “老太太，我说句实话，儿子的钱，以及女儿的钱，你都是活的时候用得上，不分你我他，以后他们啊，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如果你儿子生了女儿，那你们家？ 不又要换别人的姓了？任何事，只要是亲生的即可，何必呢？你也是遭受重男轻女迫害的，现在又去迫害下一代，这对你不公平，对你女儿也不公平。” “你等等，你说得我头都乱了。” “没什么乱不乱的，我再问问你，你儿子有没有像女儿一样，给你钱给你东西？” 老太太一时之间无言，她想不出儿子给了自己什么，全都是一味地赞助其儿子，如此想来，女儿对自己是极好的，逢年过节都是礼物和钱，自己要装修和买房，二话没说又拿了钱。 反观儿子，她是知晓儿子赚了钱，但儿子每次都在自己面前哭穷，说自己没钱，她想，只要儿子不从自己这里拿钱，已经是很可以了，儿媳也从未给自己送什么东西。 老太太绞尽脑汁，最终轻描淡写地说：“也不是没有付出，他们都会经常来看我的，我很满意了。” “是来看你，还是来跟你要钱？” “呃……”老太太脸绷着。 王建国知道自己说对了，如人家所说，都要每月补贴儿子，能经常来看，铁定是要补贴，老太太年纪大，自是不可能银行转账，过来是拿现金的。 老太太无话可说，在上次王建国敲打过自己一次，她是有一些听进去的，“你有没有儿子？” “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那你就该了解我的心情，儿子总归是儿子，女儿总归是女儿，你说说，你以后财产是留给儿子多，还是女儿多？肯定儿子，说到底，儿子才是薪火传承，女儿不过是泼出去的水。” “如果你被人说成是泼出去的水，你会高兴吗？老太太，你作为一个女人，你怎么比我还对女人仇视大？在我的眼里，儿子女儿都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 第106章 姐弟纠纷（12） 老太太思绪很乱，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王建国所说，于是捂住耳朵：“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你别劝我了，我不想听！” 王建国见老太太是在一叶障目，摇摇头，失笑。 每一个人，似乎都对自己的价值观有种坚守，稍稍让其改变，如同刮肉。 王建国想了下，说道：“不如我们试一试你儿子和女儿，看一看他们是否能让你满意？” 老太太一怔，“什么？” “你就跟你儿子和女儿说，你得了癌症，化疗需要许多钱，以及要请保姆，看看他们的态度。 老太太，你给你儿子花了不少钱，如果人生的最后阶段，儿子和女儿的态度不好，那你该知道如果成真，你的下场该有多难……” 老太太认可，她虽然现在看着健康，但实则已经吃高血压的药，常年还要补东补西。 作为她而言，以后的日子是可以看见，听王建国的话，试一试倒也可以，起码自己补贴儿子、儿媳不少，所谓养儿防老正是有此一说。 但老太太嘴硬，“我想想……” 王建国见她表情松动，想来只是嘴硬罢了，笑眯眯地说，“好……” 晚上，老太太很快就给儿子、女儿打了电话，让他们赶紧来家里一趟。 孙烨不想来，说是还有应酬，老太太今天不想放过他，放下狠话，你今天要是不来，以后就再也别跟我拿钱了！ 孙烨是万般不情愿，只能临时打车去老太太家中。 相较于老太太对孙烨的三请四请，孙艺则是一口就答应，来之前还问，妈，你身体不舒服吗？ 老太太支支吾吾，只让她赶紧过来。 此时老太太感慨万千，两个孩子，态度截然不同，这事王建国猜都猜得出，接下来能有什么结果，自是不言而喻。但她内心却对儿子有着隐隐的期望。 想来自己在法院里那么对待孙艺，她顿时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孙艺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无论自己骂她骂的多凶，第二天，她对自己的态度依然是好的。这个女儿极为贴心，但在她的眼里，却永远不够。 姐弟俩一前一后来到老太太家中，孙烨到的时候，看见孙艺坐在沙发上，孙烨眼神一亮，不会是老母亲把孙艺拉来就范了吧？果然还是亲娘疼儿子，语气都变得雀跃起来，“妈，你找我有什么事？” 老太太靠在沙发上，人看着是奄奄一息了，“哎，我今天找你们俩是有急事。” 说到这里，老太太停顿了一下，“我今天去医院，医生查出来我有……我有……哎……” 孙艺紧张地说：“妈，有什么？” 孙艺虽然跟母亲的关系不好，但不能忍受她出事，母亲是自己在世界上唯一的牵挂，要是母亲出了事，那她该怎么办啊！ “医生说我脑子里有一个肿瘤……恶性的……”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惊。 “呃……”孙艺首先回神，咬唇：“妈，没事的，明天我带你做个详细的检查，到时候我们跟医生商量一下，有什么好的解决对策，现在医学那么发达，你会好起来的。” 老太太叹气，“医生跟我说，可能要化疗，手术什么的，我也不懂，后期还要请保姆照顾着，我不能一个人待着了。费用很大啊，我今天找你们俩来，主要是想问问，保姆给我请吗？费用怎么分摊？” 孙烨瞧了一眼老太太，“妈，这事你就别担心了，你只管养好身体，其他一切我和姐都会负担的，对吧姐。” 老太太这会儿也不迷糊了，“你是出一半还是全都出，如果你全都出，让你姐在医院照顾我，如果你出一半，这保姆的钱……” “妈，你看你说的，我姐有钱，我钱少，我出一些就成，大头让姐占。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老太太听到这话，心寒了，自己儿子承诺无数次好好照顾自己，但来看自己的次数却屈指可数，还不如女儿来得多，她本以为可以听到儿子说，妈，病你去看，所有的费用我担！ 毕竟自己将这辈子的钱都给他，而不是女儿，女儿还给了他200万，现在他发达了，应该要回报。 女儿的钱可以不还，但她知道儿子是有钱的，怎么可以不管自己呢？ “儿子，我之前一个月给你那么多钱，你应该比你姐多拿。” 这话要是搁以前，老太太肯定不会那么说，只要女儿拿即可，但今天老太太不知吃错什么药了，非要自己拿，他是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上次那老大爷随随便便说几句，老太太听进去了？ “妈，我姐有钱，我哪来那么多钱，你该知道的，我连200万都欠着呢！” 老太太怒气冲冲，开始口不择言，“你有没有钱，骗得了她，还能骗得了我？” “你以前告诉我，等赚了钱，一个月给我十来万都没问题，又或是给我买别墅，我现在等到你有钱了。 但你什么都没给我，一个月十来万我没看见，别墅我也没见着落。 倒是你的老婆，每天衣服一套一套的，拿着他们说得很贵的包，我也不认的。 但当时你老婆可是要离你而去的，而我辛辛苦苦才留住她，现在你发达了，让她享受，而我呢？我得到了什么？” “妈，是不是谁给你灌了迷魂汤，怎么今天这事都往我这里冲！我是你亲儿子，我能不管你吗？” “行，那这钱你付，你姐付保姆的钱，你们俩有没有异议？” 孙烨算了下，万一治疗要百万，请保姆却没请几年，自己不是亏了吗？ “又或者，你姐付医院的钱，你请保姆。” 这就很两难，万一老太太命长，岂不是把自己拖死。 孙烨的心在不断地摇摆着，到底应该怎么办？ 老太太见孙烨是犹犹豫豫，估摸着在算计，他对儿子了解深刻，肯定是想着什么对自己有利。 他从小就是这般，会算计人，但她想算计外人是好，算计家人这算什么呢？ 老太太怒道：“我辛辛苦苦将你们养大，结果让你们掏钱，你们竟是这样对待我！” 孙烨狡辩：“妈，我没有，我想起来，你不是有退休金吗？你可以拿着退休金请保姆，我和姐一起负担医院费用，你看怎么样？” 老太太心寒，这可算的真好啊，对自己一点都不含糊。 孙艺在一旁烦躁不已，“妈，这个钱，给我付吧！” 老太太猛地转头，看了一眼艰难中的孙艺，她想起自己对孙艺做的事情，感到心虚，舔了舔嘴唇，“你付？” “是，我付，保姆也我请，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会照顾你的。” 孙烨如释重负，“姐，你早说嘛，让妈那么生气！” 老太太盯着孙烨，她重男轻女，一切都为儿子着想，无非是想让儿子以后帮自己养老，延续自己的血脉。 如今看来，这个儿子是对自己不管不顾，甚至达到冷漠的地步，最终还是一直嫌弃的女儿接纳了自己。 她的眼眶红了，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为什么捧在手心里的人却对自己如此，嫌弃的女儿却包容自己。 老太太问孙烨：“是不是我对你来说，只是一个负担和拿钱机器？” 孙烨连忙摇头，“妈，怎么可能，我永远尊重你！” 老太太嘶吼：“那为什么你有钱，却让你姐付全部的钱！” 孙烨长那么大，第一次见到老太太对自己怒吼，之前都是骂孙艺的，他尸+从。 “妈，你消消气，你现在这身体，不能太生气！” “这事我跟你没法解释，你只要知道我是你儿子，姐姐只是姐姐罢了，妈……你最疼的不就是我吗？” “是，以前是，但你让我极其失望！” 孙艺在一旁阻止道：“妈，你别太生气了，你的报告拿来我看看，我发给我省里的同学，他们有门路。” 说完她准备进房间搜报告。 老太太沉默一下，随即抬起头，对着二人说：“没报告！” 孙艺傻眼，“没，没报告？” “对，没报告，是我骗你们的，我压根没长肿瘤。” 孙烨松了一口气，“妈，你说你，跟我们开那么大的玩笑做什么？！” 老太太心酸，“要不是试一试你们，我才知道你对我是如此绝情，从小到大，我对你最好，好的都给你，自己什么都给你，连你姐的东西也给你，但你呢？ 在我出事的，却这副德行，让我真是心寒，难道你的命和成功是真，我的命就不值钱吗？ 因为我是个没用的糟老太太，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所以我以后的命，是可以被金钱算计的！ 我以为啊，我以为，你会站出来说，妈，你安心治病，一切费用都不用我担心，结果你却支支吾吾，跟你姐算来算去，自己少一点点利益都不行。 我当时把我的钱给你的时候，我从没计算过那么多，对你真心真意，而你的良心是喂了狗吗？” 孙烨被老太太一骂，反驳道：“妈，我是独苗！独子！你该为我考虑的！” 老太太从来都是教育孙烨，他是儿子，全家人都为他让路，话是如此。 但从儿子的嘴里说出，竟那么伤人，她感到心都要给刮成两半了！ “我这辈子干得最错的事情，就是将你宠的无法无天，瞧你都成什么样了！” 孙烨不想和老太太周旋，装病？然后考验自己，都是什么破玩意，他被骂的惨，心里头不舒服，“妈，要是没别的事情，我着急回去！” 老太太骂道：“你滚，你给我滚！” 孙烨懒得理会，“妈，我走了，你保重身体。” 孙烨走后，老太太和孙艺两人四目相对。一时之间，老太太竟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闭上眼睛，沉重地说：“你和你弟弟的事情，我再也不掺和了，不掺和了！” 孙艺一喜，如果妈不掺和这事，那大部分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对。那兔崽子，帮了他一辈子，如今对我依然是这副态度，想想算了，我真不想帮他太多了，让他自生自灭吧。 这些年，都是你在帮我，我卖了老房子，是你给我钱让我买房、装修，你偷偷给我钱补贴我，这些钱，我大多数都给了你弟弟，现在他好了，我是老人了，在他的眼里只是个负担，负担！ 人都说养儿防老，我哪来的防老啊！那兔崽子就知道吸我的血，只要我没价值，把我丢一边。 幸亏我没生病，如果我真的生病，早就不是他眼中的人，趁早就把我丢远了。对你，我除了跟你拿钱，也没对你多好，动不动就骂你，你为什么要负担我那么多？” “好了妈，你别多说了，我们是母女，我这辈子都会养你的。” 老太太心里头一暖，但她不想表露出来，她不善于表达这些，“好了知道了。你弟弟那事，你爱怎么催就怎么催，这次我不管不掺和。我实话告诉你，你弟弟有钱，最近资金很足，我想，只要没有我的阻拦，你再催紧一点，会给你不少。” “妈，你是怎么知道的？” “跟你弟弟合股的那个人的妈妈，我们经常在菜场碰到，她对我说，自己儿子赚了很多钱，分了不少给自己，买了一套别墅给自己住，问给了多少给我？ 我当时都不好说出口啊，我儿子一分钱没给我，还在我这里跟我哭穷，所以你要催钱，你就趁早催，万一又去投资别的，你就很难拿到钱了。” “我现在都想明白了，儿子，说到底是个面子问题！我帮了他一辈子了，但万一生病了，还不是遭受他的白眼？日子这样过过没意思。” 孙艺惊讶于母亲的改变，在她的印象里，母亲一直是顽固不化，从来都是重男轻女的，如今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妈，你真想明白了？” “其实我自己也是重男轻女长大的，我知道你的苦，我就是被蒙蔽了双眼一样，还是继续差别对待，今天我也看开了，孩子，这对你不公平！” 第107章 姐弟纠纷（13） 孙艺主动打电话联系了王建国，告知其母亲不再干涉此事，她问王建国，这事他有没有帮忙，不然老太太怎么猛然醒悟？ 王建国幽默笑笑，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问了一句，你猜？ 孙艺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说那接下去该怎么办？ 王建国想了下说：“我今天找你弟弟过来谈一谈，你迟点过来……” 孙艺感激不尽，“谢谢，真是谢谢你。” 王建国打电话叫来了孙烨和律师，孙烨本以为孙艺会过来的，却没想到是自己一人，顿时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王建国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待会儿孙艺也会过来的，我们俩先谈，针对你这件事，我想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肯定是想解决问题，而不是将问题越弄越深。” 孙烨点头…… “这些年，你姐姐帮你不少，可以说你的生意风生水起，跟你姐姐的帮助有莫大的关系。 然而人家没有求回报，只是想要拿走自己的本金，只是本金，她利息提都没提！你试想一下，她200万存银行，该有多少利息，给你她是不求回报的！” “她是我姐姐，她帮我是理所应当的，凭什么跟我索要回报？”孙烨转头问了下律师，“哪条法律规定，姐姐帮弟弟，姐姐必须得到回报的？你知道吗？” 律师只是摇摇头，没有吭声。 “老大爷，我姐帮我，是她帮我，不要求回报，那是应该的，至于这钱，我是没钱，才还不上，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跟你保证，我有钱，肯定就会还她的。你呢，就跟她好好调解，让她撤诉了。” 王建国摇头，“她明确告诉我，这钱肯定是要拿走的。我帮你预测一下，你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情。 你姐姐非要告你，万一法官认可了她所有的证据，那么你这钱是要还的，你若执意不还，你姐姐可以申请执行，后期一系列措施就会上，冻结你银行账户等等。 账户有钱，我们直接会扣走，你这笔钱到头来还是要还的。 你也别想着财产转移到别人的账户，万一弄不好，还要移送拒执，对你，不是一件好事。 你的房产车辆，执行人员会根据情况查封，可能评估拍卖。 最后，正如你所说，你是无财产的，上限高，纳失信，你坐动车高铁是没戏了，高档酒店绝不可以，这对你而言，你损失多少？ 你心里有数，你是要做生意的人，四处跑是肯定的，更别提后期可能还要做一系列的老赖曝光。 你知道的，做生意的人，最讲究的是诚信问题，你一旦成为老赖，并且让你的合作方知晓，或多或少会让人家心里有抵触。 你姐是你姐，你姐为你付出，你认为是应该的，但是司法是不会因你是弟弟就手下留情。 我劝你要想要，我跟你说那么多，无非是想让你知道，不要走弯路，弯路的尽头依然是回头路，还不如我们在这解决问题。以上的话，你不信可以问你的律师。” 孙烨和律师嘀嘀咕咕，两人又探讨了一番。 对于律师来说，眼前的调解员说得是没有错的，基本在理，上次这个调解员就已经提到了这个问题，他已经和孙烨解释过了。 但孙烨依然心存侥幸，今天又旧事重提，律师不厌其烦地重复上次的说辞，“对，他说得基本没错。” “那这事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什么？”孙烨问道。 律师说：“这个问题，我也跟你说过，如果你姐撤诉，这是最好的，但真到了审判阶段，我作为律师肯定是站在你这边，尽量为你找对你有利的证据，这你不用担心。” 孙烨不耐烦地说：“我不是要有利的证据，我是要胜诉，胜诉你知道不知道？” 律师：“任何一个案子，不可能百分之百胜诉，我作为一个律师，不会给你打这种包票。” 孙烨问：“那我胜诉的概率多，还是我姐胜诉的概率多？” 律师一阵沉默，随即缓缓道：“按照现有的证据，对你姐会稍稍有利，但你放心，我会尽全力帮你打的。” 两人虽然小声，但王建国隐约听到一些，他说：“你看你们俩谈的那么高深，我就简单跟你说，这事太简单了，你有钱，我没钱，我跟你借钱，你没收我利息，我一开始激动，高兴，结果你要我还钱，我就不高兴了，凭什么啊！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要利息你就该满足了。” 孙烨激动了：“大爷，她是我姐。” 王建国笑了，“对啊，她是你姐啊，又不是你爹妈。要不，你求着你妈帮你？我看老太太为你这事挺上心的。” 孙烨想起上次老太太故作生病的招数，自己没关心她，她都很生气了，今天电话一打，会不会挨骂？ 但转念一想，自己是唯一的男丁，老太太不至于会让自己太惨的，只要哭几声就行。 孙烨走到门口，立马就打了电话给老太太说了这事，结果老太太在那头将他痛骂一顿，“这事你找我做什么？你账户上不是有钱吗？该还多少你就还！要是你还有余钱，利息给点她，她这些年也不容易。” 孙烨气急败坏，没想到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母亲，如今竟是这般嘴脸，“妈，就因为上次我不肯出钱，所以你就不心疼我了吗？” “我心疼了你多少年了，你有没有心疼过我？当时淼淼要跟你离婚，是我千方百计留下她，我想着，如果你们俩离婚了，你就没一个家了，淼淼嫌弃你没钱，我拿出了我退休的钱，用来补贴她。 但我知道，她拿去也不是为了家庭，不过是充实自己，四处买买东西罢了。 我这不叫心疼你，我怎么样算心疼你？你姐拿来装修的钱，我又挪了20万给你们夫妻俩，就为了你们有朝一日能出息，然后我又各种要挟你姐，拿了200万，这还不算，你姐的彩礼钱，不还是进了你的兜里。 妈这辈子，没有亏待你，真没有亏待你。接下来，你好自为之，我不想再帮你太多了。 在你们夫妻俩发达的时候，从未想到我，淼淼甚至跟别人说，我这个老太太不中用了，万一以后中风了，你们俩肯定不照顾，一定要让你姐养。 当时我是难过，现在想来，以后我出了什么事，不仅淼淼不当我是个人，你也不会当我是个人，你们夫妻俩都一个德行。妈不管你了，再也不管你了，管不起了。” 老太太说到动情之处，差点哽咽得说不出话，“你从小到大，我亏待过你什么？你10岁的时候生病，半夜发高烧，当时都没车，我背着你走了半小时才到医院，连续一个星期不眠不休地陪着你。 孩子，妈就差把自己的心掏给你了。其实那次之后，我因为疲劳过度，自己也病了好久，但我都不敢告诉你，我怕你们担心啊。” 孙烨对老母亲心里是存着一份柔软的，被她那么说了之后，瞬间觉得自己不应该了。 从小到大，老太太从未亏待过自己，让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上次的事情确实是不应该。 他的机灵是在老太太的纵容之下，滋润成长，如今老太太不肯给予，他破天荒开始反思自己了。 “妈，对不起。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应该！” “你知道就好，你榨干你姐，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你知道吗？你要真有钱，你就还给她。你姐自己没跟我说，但身边有些人告诉我，你姐夫在外面有女人，你姐在家日子是不好过的，又为了你拿了那么多钱，你认为，她日子能多好呢？我之前一直没告诉你，是怕你心里有压力。现在……你自己掂量掂量。” “呃……”挂下电话之后，孙烨心情沉重。想起自己和孙艺从小玩到大，似乎从有印象开始，孙艺都让着自己，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谁让孙艺是个女儿，自己是个儿子，自己天然有优越感。 姐姐为自己付出一切，都是应该的。 孙烨回到办公室，王建国对孙烨说：“你妈怎么说？是不是要来帮你了？” 孙烨纳闷了，这老大爷怎么跟在这里看戏似的，图个高兴，他猛地摇头，“没，没有，我妈让我有钱就还。” “哎哟喂，你妈真深明大义，我说我怎么在你的身上看见睿智，原来是从你妈那边遗传过来的。” 没了老母亲在背后做依靠，孙烨显得没底气，“200万，太多了。” “你姐借给你的时候，你都不嫌多，怎么还的时候，就嫌多了，你瞧你，我刚刚还说你聪明，现在又想不明白了。” “你要不跟我姐调解一下，少点？” “这事……不是我不帮你，明理的人都知道，这年头借钱是要有利息的，你200万存银行，利息是多少钱？ 你是做生意的人，这点肯定比我了解深刻。你姐没跟你索要利息，已经是很仁慈了。 再说了，你们是亲姐弟，你难道真为了这一件事，为了少几万，闹到两人老死不相往来吗？” “有时候钱很重要，但我们也不能成为钱的奴隶，钱拿来是为了生活，更好的生活，但你欠钱不还，能让你更好的生活吗？” 孙烨低头…… 孙艺在这个时候过来了，姐弟俩互相看了一眼，王建国对孙艺说：“你有什么苦衷，你都可以说出来，自家兄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 孙艺看着孙烨，挣扎了一下，随即说道：“其实这些年你姐夫老是出轨，我已经习以为常了，被他爸妈看不上，被他们家笑话，他们家最常说得一句话就是，你妈怎么跟卖女儿一样的，卖女儿的钱给了儿子娶媳妇。 我知道妈宠你，半辈子都在宠你，我已经不抱任何期望。 但我现在实在忍受不了了，这是我的婚姻，却乱七八糟的。 我和你姐夫可能马上就要离婚了，我不想再被他们看不起了，我想和他们一刀两断，欠他们的，我会还给他们，他们欠我的，也要还给我。 我知道你这两年生意不错，你把钱还给我，我才有底气，不然每次他们都拿200万说事，我压抑，我真的很压抑，我感觉我下一秒都想去自杀。 我前男友因为拿不出彩礼，让爸妈满意，我们被迫分手，我一开始不理解是为什么，原来是为了你。 如果你当我是姐姐，认可我这些年的付出，你就把钱还给我吧！ 我求求你了！我真的很难！我之前不说，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不想在你和妈面前丢人！我的生活，连你的十分之一都不如，我苟延残喘着。” 孙烨震惊，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姐姐，生活幸福，不愁吃穿，如今看来，她为了钱，放下了尊严，两人都要闹离婚了。 姐弟俩的情感很复杂，孙烨可以容忍自己欺负姐姐，但容忍不了他人欺负自己姐姐，一股火气就冒上来了，“姐，我去教训姐夫。” 孙艺看着孙烨摇头，“打他？骂他？算了吧？免得自己被拘留，我只要和他离婚就成，但在这之前，我要把自己的尊严捡回来。 他们一直嘲笑我拿不出200万还，这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我偏偏就要拿回来，让他们打脸，然后我会提出离婚，是我的，我会拿，不是我的，我也不要。 结婚那么多年，我最大的感悟是，别人的钱，没那么好拿。 你看我，为了彩礼，放弃了前男友，嫁给了一个有钱人，我幸福吗？ 我高兴吗？我没有，我只有不断的压抑！我宁可没有钱，但我要自由的空气和快乐的人生！ 而……这200万，确实不是我的，我拿不出那么多钱，是我婆婆拿出来给我的。 她没要我还，但为了这事不断地笑话我，不让我离婚。你认为有钱的姐夫，也没那么有钱，不过是父母的依附罢了。” 孙烨：“姐……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王建国：“以前你生意不成功，你姐姐跟你说，只会增加你的压力，现在不敢跟你说，是怕你看不起她，笑话她，她的人生很惨，真的很惨。 作为你而言，你姐以前帮你，你现在就要帮回来，因为你们是亲姐弟，你们是手足，你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第108章 姐弟纠纷（14） “我年轻的时候，以为亲情不过是有亲戚关系罢了，大家可能流着相同的血。除此之外，并无什么不同，活到我这把年纪才知道，所谓的亲情，是怎么都斩不断的，无论自己多反抗，最终都要回归于亲情。 试想一下，老了之后，最希望陪在身边的，肯定不是一个陌生人，而是亲人，能帮自己的是手足，这是怎么逃避都逃避不了的。 我认为大部分人都还是心存善良的，撇去少部分不讲道理的亲戚，以后需要的联系比现在更多。” 王建国也是通过处理这个案子，反思出来的，之前一直认为亲戚和亲情是无须维系的，自己本就跟家里人关系不好，他没有思考到这一环，现在看见孙艺一直为家人着想，他纳闷。 一开始认为是重男轻女思想所致，后来发现。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家庭的枷锁，没有人能逃离。 如女儿君凝一般，骂兄弟骂的凶，最终依然要帮助兄弟，孙艺也是，心里头再痛恨。 但最终会选择帮助自己家人，这是自己的根，也是组成自己生活的部分，没人割舍的了，抛弃的了。 越是反抗，越是在意，越是将自己和这一切联系到一起。 想来自己不如是，越是想逃离家庭的束缚，越是逃不开，还不如从源头解决问题。 之前他一直让沈玉芬处理，沈玉芬有好有坏，这是正常，作为一个人来说，没有人能完全正确，他当时就应该在沈玉芬重男轻女的时候，进行点拨，然后让事情不至于那么严重，他选择无视，所以结果是孩子们都不如意。 到现在需要跟孩子们多联系，孩子们却已经相互看不上了，导致家庭关系紧张。 孙烨的脑子里跳出很多想法，他感动于亲情。是的，亲姐不遗余力地帮助自己，甚至赔上了自己的婚姻，他该反馈点什么，起码要把200万还了。 但内心诸多不甘心，这200万放在自己手上，还能产出源源不断的钱。 但给了自己的姐姐，她就还给那家人，最终自己姐姐也是无所得，这真的值得吗？ 他的心在天平上摇摆不定。 王建国看着孙烨一直没说话，心想，他肯定是舍不得那200万，他决定加重语气，“你姐帮你的时候，从来没有舍得不舍得一说，而你呢？你却估量价值，你认为，这对你姐公平吗？ 一个不仁不义的人，以后在社会上也很难生存，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可以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你对人家不仁，人家十倍偿还，谁都不要当谁是傻子！ 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傻子，只有肯帮你的人，如果你此时此刻伤了你姐的心，你认为你还有下次吗？” 孙烨低下头，随即抬起，“好，这个钱我还。” 孙艺激动不已，没想到自己弟弟肯还钱了。 王建国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赶紧让人过来一块做了调解书。 律师在一旁，即使有什么想法，最终没说出口，王建国看出他的心思，“我们做这份工作，正义是主要的，不是吗？” 律师虚笑了一下，“你说得对，我不也没说什么吗？” 这个案子顺利解决，王建国着实松了一口气，双方都跟他道谢，尤其是孙艺，她一直认为要到打官司的地步，没想到能在这环就解决。 王建国悄悄地说：“证明你弟弟对你有情义，只是他一直生活在重男轻女的生活中，误以为你要为他奉献一辈子，现在你妈说了，你也表态了，他的行为稍稍收敛了。 我认为这种关系是不能一直忍让的，否则他只会认为你的付出没有意义，你接下来和你妈要适时反抗，才让你弟弟对你们足够尊敬。” 孙艺听进去了，对着王建国不断地感谢，她除了感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建国又拉着孙烨在走廊里说，“你姐姐你和妈妈都不容易，以后要好好对待他们。” 孙烨点头，“我知道了，老大爷，我肯拿钱，证明我对他们不是无情无义的，我妈，我姐的付出，我是看得到的。” 王建国笑了，“你果然遗传到了你妈的聪明。” “老大爷，你看你又逗我了。”孙烨笑了出来，“其实这一阵子，我心里不好受，胸口这里堵着，真堵着，我姐姐跟我要钱，我也知道要还钱。 但心里隐隐觉得，我姐的钱是我的钱，也没必要还，反正就是反反复复的。 你以为我不还钱，心里高兴吗？我不高兴，我也受到良心的谴责，我就不知道为什么，不甘心还也好，不想还也好，很莫名其妙的感觉，能拖一天就拖一天。 每一天，我都受着煎熬，我既认为自己是对的，又认为自己是不对的。 很迷糊，很迷茫，我现在要还钱了，似乎所有的谴责感都没有了，刚刚笑，是发自内心的笑，人一下子变得很舒服，很畅快。” 王建国点头认可，“退休以前，我判刑事案件的时候，当被告承认自己所作所为，他才感到真的解脱。其实所有的情感都是如出一辙的，违反道德的事情，我们很迷茫，都想遮遮掩掩掩盖过去。 但最终啊，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所以很多人疯了，很多人崩溃了，很多人一夜白头了。 良心看起来不值一分钱似的，但作为我们最终的底线，它才是最重要的，你很好，你做得很好，真的。” 孙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谢谢你啊，老大爷。真的，我真的谢谢你，你比我爸教我的还多，当你小孩肯定很幸福。” 孙烨的无心之言，这让王建国陷入沉思。 当他小孩幸福吗？ 一点也不…… 哎…… ⚹ 王君安四处借不到钱，内心焦急，为了公司能撑下去，他拿信用卡套现，拿出了三万块钱，勉强撑一撑，但到了下个月依然又还不上。 收入杯水车薪，开销却无比庞大，这注定是一笔烂账。 王君安实在是没辙了，他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眼眶黑黑的，无奈之下，他又来到了王君凝家门口，等待王君凝夫妻俩下班。 季永先下班到家，一看到在门口的王君安，浑身狼狈，顿时一惊，连忙将他请了进去，问道：“君安，你这是怎么了？” 王君安一脸颓丧地坐在沙发上，“季永，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要是没钱，公司就要破产了！” 季永知道又是公司的事情，倒也没反驳，只是问一句：“既然公司不行，为什么不关掉？开着一个赔钱的公司，这无非是在消耗你的金钱。” 王君安捂住脸，“我真的没办法了，我还欠着蒋旭五十万，这钱我肯定是还不上了，所以才要公司继续维持下去。” 季永觉得王君安一个挺聪明的人，怎么就想不出这笔账？ 公司继续拖延下去，损失的可不止五十万啊。 他为了不还钱，将自己越陷越深，这是一条死路。 “我给你一点建议，你把公司关了，然后找份工作做，慢慢把五十万还了，不要风里来雨里去了，这对你不是一件好事。 你看看，你做了那么多生意，没有一样是成功的，你可能要反思一下自己，是否真的适合做生意。 其实呢，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做生意，也有人适合上班，毕竟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像我，我就喜欢上班，不想折腾来折腾去，我觉得这样的生活，我很喜欢，也很满足，君安，人生不一定要做生意，也不一定要当大老板，小富即安就行。” 上班？ 他这个年纪适合上什么班？ 完全没有工作经验，又没有学历，岂不是在找死吗？ 难不成要去哪里打打工？ 这让他肯定承受不住，做了那么多年的老板，他已经有老板的派头了，让他四处打工，他真是无法忍受啊！ “这不行，不行，我没什么好工作做！” 季永思索一下，“其实我爸妈的工厂里，缺人，到时候我帮你问问，我们是亲戚，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工厂？ 还帮季永爸妈做？ 这四舍五入的就是王君凝手下干，王君凝肯定笑他笑到骨子里了，认为他是废物，才会混到自己的手下。 再说了，工厂那些事情他都不懂。 想来想去，王君安就是不肯去干，这事太丢人了，干了一辈子的老板，现在要去打工，说出来，大家都要笑掉大牙了。 他回绝了季永，表示自己不可能去工厂干活，让他想都不用想了。 季永让他去打工，无非是不想借钱，主动膈应他。如此一来，他真是提不出再借钱的要求了，他虽然穷，但也要面子。 王君安站起身子，“既然你不肯帮我，我就只能去别处找找办法了。” 季永一怔，随即说：“君凝还没回来，你要不跟君凝谈一谈？” 王君安想起季永的办法，王君凝肯定也没戏了，说不准还疯狂骂他一顿，鼓起来借钱的勇气都没了，他丧气地摆摆手，“我家里有事，我就不多留了，不等君凝了。” 王君安刚走到门口，王君凝正准备开门而入，两人四目相对。 王君凝冷冷地说：“你这是来跟我借钱呐？” 王君安被王君凝盯得是冷汗直冒，“没，有，没。” 他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该说有还是没。 王君凝想了下，让他进来。 王君安像是乖宝宝一样跟在她的身后，王君凝坐在沙发上。 王君凝盯着王君安说：“你跟爸借钱了？” 王君安点头如捣蒜，“爸也没钱给我。” “呵，你这不是废话吗？爸那一点工资，哪来什么钱给你啊！上次那十万都要了他老命了，你还想他怎么办啊！” “爸是铁饭碗，我还没铁饭碗呢，爸其实比我有钱，他又省。” 王君凝怒骂：“那你不知道省一点的吗？蒋旭借你钱，你就花，你是白痴啊还是智障，王君安，我怀疑你智障，智商低下，脑子不好，我怎么会有你那么蠢的弟弟啊。 就你这样，你还做什么生意，你就跑到深山老林里待着好了，一辈子别出来丢人现眼，你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在丢家里人的脸！” 王君安现在没底气，就被王君凝一个劲地骂着，让她骂高兴了。 她就跟机关枪一样噼噼啪啪的，在一旁的季永都看不下去了，劝道：“君凝，他好歹是你弟弟，你节制一点，不要太过分了！” 王君凝嗤笑，“我过分？我过分了吗？他做的事情比我过分不知道多少，王君安就是口蜜腹剑的人，嘴巴是很好，但行为却让人感到可怕，一般正常人是干不出这种事的！” 第109章 姐弟纠纷（15） 王君安低着头，心中认定王君凝和季永俩人是在一唱一和，目的是在羞辱自己，这都是什么兄弟姐妹，遇到事一点都帮不上，还在这里搞事情。 他是越想越火，一气之下站起来，怒骂道：“你还不如蒋旭，人家蒋旭还知道借钱给我，你呢？你帮过我什么？你从小到大从未帮过我什么，凭什么在这里大声嚷嚷，你，没，资，格。” 王君凝本想说说王君安期望他迷途知返，然后一块想着如何解决，毕竟这事也不是不能解决，只是差一个方法。 王君安的这般态度，让她瞬间透心凉，合着她帮王君安，王君安都不放在眼里，甚至觉得她从未帮过。 王君安才是家中最不讲情义的人，但她碍于是兄弟姐妹，所以频频帮助，现在真如她所料，王君安太过分了一些，压根不把所有人的帮助放在心底，大家合着是白忙活，帮了这种白眼狼。 王君凝冷嘲：“就你这脾气，不亏你亏谁？王君安，所有人做生意都是帮自己谋划，而你则就牛逼了，专门帮着别人谋划，赚来的钱都给别人卷跑了，自己落个大老板的名头，有意思吗？ 其次，有些人不会做生意，但学着做生意，你就不同了，你不会做生意，你就装作运气差，尽顾着学习吃喝嫖赌，让自己如何快速成为一个牛逼闪闪的大老板。 呵，王君安啊王君安，作为一个老板，你不合格，你既不能吃苦，又没有钻研精神，你是哪哪都不行。 而你作为一个老公、兄弟，更是不合格，你除了给大家无穷无尽大的债务，你还给了什么？ 你是让梓玉感到幸福了？还是让柠柠觉得你是好爸爸？都没有！按说，我们是亲兄妹，我不该这样说你，可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你身上没有一点点可取之处，你活着，就是给家人增添烦恼，四处借钱！” 王君安被王君凝都骂傻了，以前王君凝虽然骂他，不至于那么过分，今天经过自己的反抗之后，她就跟吃了炸药一样，彻底爆发出来。 王君安瞪了王君凝和季永一眼，“我以后就是死，也不会要你们的帮助！” 王君凝挖了挖耳朵，轻蔑地说：“吹，你就继续吹，凭你能解决什么问题？嗯？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更好一点！” 王君安气呼呼地夺门而出，看都不想看王君凝一眼。 王君安走后，季永盯着王君凝看，沉思良久，才问：“以你的态度，刚刚是在帮王君安的。” 王君凝知道自己瞒不过季永，笑着说：“对……” “那你为什么言语那么激烈？” “因为他蠢，他不够聪明，他以为我在侮辱他，实际我是在骂醒他！大家不欢而散就不欢而散吧，你别担心他的安危，他是我们家最爱命的，关键时刻总是能抛弃他人，拯救自己，这种人不会因为债务问题出任何意外。” 王君凝谈起小时候，兄妹三人一块去小河边游泳。 一开始众人很开心，玩得不亦乐乎。 忽地，她的脚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她猛地大喊救命，将王君安和王君平都给喊来了，当时王君凝不知道缠着自己是什么，解释软软的、滑滑的，可能是水蛇什么的。 王君安直接吓傻，犹豫几秒之后，说要回家找大人，但是她都挣扎的没力气了，怎么可能熬到大人过来。王君安可不管不顾，直接就跑了。 王君平小心翼翼地上前解开她腿上的东西，不过是水草罢了，由于王君凝过于紧张，所以当成了水蛇。 事后，王君凝回家骂王君安，王君安则是躲到母亲的身后，母亲帮着王君安说话，她说，君安是正确的选择，遇到事情就要找大人。 但是，以那种情况来看，哪有什么时间找大人，四周无人，兄弟俩水性好，他们能救。 这只是某些事的其中一件，反正在王君凝的眼里，王君安极为爱惜自己的生命，至于其他的性命，不过是可有可无。 季永听完，拍了拍王君凝的后背，安慰道：“君安有错，但罪不至死。” 王君凝笑，“我知道，不就是大家是兄弟姐妹，所以能帮就帮。” “但你打从心里是看不起王君安的，这点他看得出。” “废话，在一个人做过那么多破事之后，我能多看得起他？他配吗？” “君凝，人都需要认可的，所有人，一旦人家不认可自己，会陷入你帮我，但你也害我的想法中，这种关系很微妙的。” 王君凝心中一乱：“好了，你别跟我说这些了，我不想听。” 季永没有逼她，只是给她空间，让她自己去想一想。 王建国在办这起案件的时候，有些许心得，如果一碗水一开始是端不平的，那么表现出端的平，这是第一步的开始。 但现实的难度往往是，高的那一方混得不好，矮的那一方倒是不错，从而导致这个天平越来越不平了。 王建国后来又稍稍咨询了一下孙艺，孙艺表示自己这些年最希望的是，自己的母亲在某一天发现自己是错的，那么自己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怒火，直到这一天到来，她发现自己是没有怒火的。 岁月磨平了她的怒火，只有一股怨气，现在母亲抚平了怨气，所有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 王建国心想，越是在家庭中承受压力的子女，越是很好讲话，他们的暖太少了，只需要一点点的公平即可。 ⚹ 王君平回家之后，跟赵晴说明了，王君凝就是顽固不化的，不用再做斗争了，赵晴气疯了，怎么让他做点事情就那么难？ 她想着要是王建国出马这事都不成，那就真的不成，没办法又打电话询问赵宥之。 赵宥之没想到王君凝会那么硬，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好的对策，赵晴顺势提出了借钱的要求，“爸，要不你借我们，到时候我还给你。” 赵宥之肯定是不愿意的，谁知道这夫妻俩什么时候还，自己女儿嚣张习惯了，到时候直接说不还也是有可能的，于是摇头，“爸，手头上没那么多钱。” 赵晴是个好糊弄的，一怔，“那，爸，这事该怎么弄？你可不能放任我们俩不管啊爸！” “这事怪谁？怪你嫁给一个没本事的老公，当初说让你找个好点的你不肯，现在知道苦果了，要钱没有，要前途也没有，现在还欠着钱，你这事能怪我吗？”赵宥之砰的一声挂下电话。 赵晴一听，越想越生气，是啊，王君平那么没骨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心中燃烧起烈火。 晚上，王君平回到家，赵晴不分青红皂白地对着王君平一阵臭骂，这让王君平很不理解，怎么赵晴突然间脑子不正常了吗？ “你怎么还那么悠闲，万一君凝告过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应诉，事情总是有解决的办法的，你别太担心了。” “律师费呢？律师费还要大笔！” 在王君平的眼里，所有事情都是循序渐进慢慢来即可，没必要如此担心。 赵晴是一朵在温室里的花朵，她受不了一点点的风险，一听到要告她，怕都怕死，更怕别人知道，到时候她在众人面前的面子该往哪里放？ 自己顶着天之骄女的名头，又嫁给了体面的丈夫，现在到了四十多岁，自己竟负债累累，岂不是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笑柄？ “王君平这事你要是解决不了，我就带着吱吱离婚！” 王君凝真的是被赵晴搞烦了，气愤不已：“离婚？可以，但是带走吱吱，你认为你会嫁给更好的人吗？其次你挥霍无度，吱吱上学需要费用，万一以后留学了，岂不是影响你生活质量？放在我身边，对你而言，是一件好事！” 王君平知道赵晴爱慕虚荣，喜欢奢侈的东西，更爱潇洒生活，吱吱的存在不会让她好过的，她犯不着为了一个吱吱，毁掉自己的单身生活，赵晴没有想要离婚的想法，只是随便喊喊。 但人家王君平却是在刻意规划，甚至都帮她想好了，安排妥当，这让赵晴压根就接受不了，合着王君平一直就想着离婚？ 她怒骂：“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想跟我离婚？” 王君平不知道赵晴是怎么推算出来的，“你不是说要离婚！” “是，我说要离婚！” “对，你提出来的，这点没毛病。” “我说要离婚，你就真要离婚吗？” “那不然呢？我让你别急，君凝告就让她告，我们还有应对的办法，到时候请律师打官司，真的被迫要还钱，我想了下，把房子卖了，然后买一套便宜的，对我们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事，你非要在这里火烧眉毛，我也没办法。” “卖房子？王君平你疯了？谁准你卖房子的！这是我的房子，不准你卖！” “但是是我们俩的名字，如果真的欠钱了，又有什么办法呢？” 赵晴眼眶红了，哭哭啼啼地说：“如果房子卖了，我以后怎么在小姐妹面前撑面子，我怎么在同学面前抬起头，大家认为我落魄了，肯定在背地里偷偷笑我，王君平，你去求君凝好不好，让她千万别卖千万别卖！我真的会受不了的！” 王君平叹气，“如果有别的办法，那是不至于卖房子的，但我们没有，你爸，肯定也不会借钱给我们，你爸精着呢，手头的钱都是算得好好的，不会让我们占一分便宜。” 赵晴刚想反驳，忽地想到，“你爸不是还有房吗？让你爸卖了，回头跟我们一起住，剩下还有一大笔钱，他慢慢花。” “胡扯！我爸的房子不能卖！那是他唯一的住所！妈的房子已经给我和君安卖了，我现在沦落到卖爸的房子，我又不是疯了！” “不是，你爸有房住，你爸以后就跟我们住，反正还有一个客房，整理起来给爸住，他要是住不习惯，还可以跟君凝、君安住，他有三个孩子，怎么可能没地方住！现在不是很多父母都这样的吗？跟子女一起住。” 王君平怒道：“我以前只是认为你自私，现在看来，你不仅自私，还无情无义，我爸对你挺好的，你竟算计到他头上了，你……你爱离婚离婚，反正爸的房子绝对不会卖，他要在那里住到老！我就是死，都不会让你卖房！” 赵晴被王君平骂得惨，眼泪哗哗落下，“离，离，离就离，你以为我不敢吗？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这种无用的人！” 第110章 姐弟纠纷（16） 赵晴气得又去整理行李出门，王君平不慌不忙，态度很是冷淡，日子久了，总是能把人磨得够呛，不断地离家出走，闹离婚的戏码，他已经厌烦了。 他甚至想不起自己到底喜欢赵晴什么，她一直都是一个自私的人，从未改变过，他以前怎么会觉得赵晴好呢？ 在赵晴夺门而出的那一刻，王君平平淡地说：“这次走了，就别回来了，免得大家两相厌。” 赵晴眼眶红了，咬唇，一字一句说：“你放心，我没那么贱。” 王君平夫妻俩还没在还钱的问题上谈妥，就已面临王君凝的起诉，她不是在开玩笑，她真的委托其律师到立案庭起诉，并被立案庭受理。 立案庭的小年轻隐约知道王建国的女儿就叫王君什么的，儿子好像也叫王君什么的，但王建国就在法院上班，女儿起诉儿子，岂不是自己打脸吗？ 王建国现在不是法官，而是调解员，但这件事无疑让他面子尽失。 应该不至于是一家人，现在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顺口跟自己身边的小郑唠叨了一句。 小郑现在不做立案，转而做信访，一听到这句话，想到王建国对自己平日里挺好，还教了自己不少道理，应当知会王建国一声。 中午，众人都在食堂用餐，王建国刚吃完饭，小郑跟在他身后，笑眯眯地说；“老王，借一步说话？” 王建国不知其意，纳闷地跟着小郑走，两人走到车库里，小郑小声地将这事告知，当然她没有说绝对，只是打趣地说，名字都是一样的。 王建国心惊，他以为王君凝只是说说罢了，不一定会告过来，没想到竟真弄到法院。 王建国的脸一红一白。 小郑知道了那两人正是王建国的儿子和女儿，但她很聪明，不想让王建国难堪，于是说道：“老王，既然你也不知道，那我先走了，我中午出去还有点事。” 王建国心事重重地点头，却也感谢小郑给他留了几分脸面。 晚上，王建国一个人游荡在江边，他心里头很难过，子女的问题该怎么处理？ 君凝性子软，嘴巴硬，她告过来，证明她已经很是生气了。 君凝…… 王建国想起她小时候的模样，小小的，圆圆的，跟在他身后不断地叫爸爸，现在长大了，父女俩能说的话越来越少，君凝对他有一份责任，所以老是给他钱花。除此之外，两人能商量的事情却很少。 君平、君安太不成器了，一直都在拖后腿，但他知道，这种性子，十有八九是小时候养成的。 王建国蹲下，对着江边，眼眶湿润，他猛地擦了擦眼角。 江边万籁寂静，忽地，王建国嗷嗷大哭起来，声音清澈回荡。 他成年之后，从未哭过，也从未流过一滴眼泪，如今他是真的扛不住了。 他是在后悔自己没有教育好孩子，更是在这种关系中的无力而感到无可奈何。 从一开始的不想管，到想管但无可奈何，犹犹豫豫自己是否该管，直至今天的尝到苦果。 不知过了多久，王建国疲惫地拖着身体回家。 身体很疲惫，脑子却异常清醒，想起发现癌症到现在已经一年了。 转眼已经是2013年冬了，这一年里，他努力让所有人关系变好。 实际上却越来越差，甚至到了糟糕的地步，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过的。 再过一周，就快春节了，君凝和君平已经闹上法院，君安也快负债累累，这一家子能平安度过今年春节吗？ 自己呢？ 自己又能活多久呢？ 突然，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不行！ 他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 一定还可以为孩子们做些事情，肯定是可以的！ 他不甘心，他调解了那么多人的问题，不可能连自己家里的问题都解决不了！ 一定可以的！ 管他什么过去，原生家庭，都去他妈的！ 只要他想做就一定可以的！ 他处理不好家庭关系，甚至害怕处理家庭关系，所以让沈玉芬一手包办，这才是整个家庭悲哀的起源，他必须要掐灭源头。 源头是他的母亲动辄打骂他，不尊重他，所以他不敢管自己的小孩，走向另外一个偏激，孩子必须要管，他必须要管得下去，如孙艺一家子一般，只要自己有所倾斜，那么事情会朝着好的地方走的！ 君凝一直在重男轻女家庭长大，无论多成功，心中总有着一股子气，导致她性子别扭，有着一颗善良的心，嘴巴毒辣，恨不得将所有人置之死地； 君平作为老大，要被作为表率，但他一直懦弱不堪，生怕自己做错事，是个简单的普通人，但所有人要把他拱在高处，让他越来越慌，从而误入歧途； 君安是家中最宠爱的，自小学会嘴甜滑溜，长大之后继续这种生活，不断从家中捞钱。 但社会不止需要嘴甜，更需要实打实的实力，他却永不知错，执意用自己的歪脑子赚钱。 王建国梳理了孩子们的失败源头，下决心一定要让一切有所改变。 第二天，王建国刚起来，他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他接起，那头是个年轻人，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王伯伯，我是蒋旭。 王建国眼皮一跳，蒋旭来找，肯定是没好事了。 果不其然，蒋旭说王君安的公司已经运营不下去，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如果一直找不到人，也没还钱，他准备起诉了，希望王建国做好心理准备。 蒋旭这通电话哪里是要王建国做好心理准备，是让他准备好钱，自己儿子没钱了，老头子快点筹钱，帮儿子还债。 王建国犹如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懵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下电话的，感觉整个人都漂浮在空中，不真实。 无奈之下，他只能先行给王君安打电话，手机提示已经关机。 王建国又一一通知了王君平和王君凝，让他们留意王君安的行踪。 王君凝骂了几句，直到挂断电话。 王君安的失踪，将王建国鼓起的全部勇气，给打掉了一半，孩子们的危机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难。 该怎么处理呢？ 王君安在公司经营不下去、信用卡欠钱之后，决定破罐子破摔，一走了之，但手头没钱，去哪都去不了，无奈之下又找到祝梓玉。 为了面子，他说是来看柠柠的，从兜里掏出了100块钱给柠柠，这是他少得可怜的钱了。 祝梓玉是纳闷了，王君安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怎么想起自己的女儿了？ 晚上熬到十二点，王君安还留在祝梓玉的家中。 王君安知道自己肯定回不了家了，家门口有蒋旭的人，所以他留在了祝梓玉的家中。 祝梓玉关掉电视，白了王君安一眼，“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你整天醉生梦死没关系，我明天是要上班的，你赶紧回去，别在这里待着了。” 王君安笑着说：“你去睡觉，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呃……”祝梓玉感到自己要疯了，大家是离婚夫妻，住在一起万一惹人说什么闲话呢？ “你赶紧滚，别在我跟前转，我看着烦。” 外头的骂骂咧咧，让柠柠压根睡不着，柠柠打开房门，就看到母亲拿着扫把准备赶跑父亲。 柠柠的出现，让祝梓玉放下扫把，“柠柠，妈吵到你了吗？你赶紧进去睡觉，妈妈马上就好。” 柠柠摇头，“妈，你让他留下吧，反正十二点了，赶走人怪可怜的。” 王君安连连答应，“是啊，女儿都那么说了，你赶什么人？” 祝梓玉听了柠柠的话，放下扫把，“你明天就给我滚！” 深夜，王君安在沙发上睡觉，他翻来覆去是睡不着的，一是冷，二是知道自己已经是个负债累累的人，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下一步该如何走？ 柠柠从房间里出来，拿着一条被子盖到了王君安的身上。 王君安看见柠柠的身影，一时之间感动不已。 “爸，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你应该是落难了，你离开这里也无处可去了！是吧？” “你……” “没什么，你遇到好事的时候，是不会来我和妈妈的身边的，只有困难了才会想起我们。爸，你休息吧。” 柠柠的一番指控，让王君安哽咽了，是啊，他好的时候从来没想过她们，现在身无分文了，第一时间想起了前妻和女儿，他蹲在沙发上哭了起来。 今年春节一家子不好过，往年是君凝会将众人喊到酒店，今年君凝告了君平，两人凑不到一起，君安又下落不明，谁都找不到他，这…… 距离大年三十的前两天，王君凝打电话过来，让王建国去她家过年，今年只喊了他一个人，王建国心中落寞。王君平也打电话过来，说他买菜帮忙烧。 王建国最终决定中午和王君凝吃，晚上和王君平吃，两方都同意了。 至于王君安，发了一条短信回来，说人在外地，一切都好，勿挂念。 老父亲的心，怎么可能不挂念。 大年三十那天中午，王建国到王君凝家里，她家挂得红通通的，看起来极为热闹。 吃饭的时候，众人其乐融融。 王建国对于王君凝告王君平的事情，一句都没问，这让王君凝诧异。 难不成老头子消息如此不灵通，也不知怎么的，王君凝夹了一口菜，说道：“我告了王君平。” 季永一怔，季子音虽然年纪小，但对众人情绪感知到位，知道不是一件好事，她乖乖不吭声，不表达情绪。 王建国的筷子一停顿，“哦，哦，告了就告了，你跟我说什么。” “爸，我以为你会帮王君平当说客，然后说服我撤诉。” “那对你，不公平。你要公平，爸不阻拦你。” 王君凝诧异，心中一动，哽咽了下，扭过头，这难道是老头子的缓兵之策吗？ “爸，那你赞成是最好的，我怕你有心病。” 季永插话，“吃饭，都吃饭，大过年的讲什么呢？” 王建国不动声色，“对，吃饭，那么好吃的菜不吃，讲什么闲话。” 王君凝就是内心如此扭曲的人，她本可以什么都不讲，但她在这一刻讲出来。 无非是想试探王建国的态度，然后刺激他的情绪，你们最爱的儿子，到头来不混得很差吗？ 王建国很想劝，面对一个偏激的人，不应该如此，只能先顺着。 饭后王君凝坐在沙发上，王建国坐在身边，他说：“君凝，我知道你这些年委屈。” 第111章 心魔（1） 王君凝看着电视里面的人热闹非凡，她缓缓开口，“我记得以前的过年，是我最不喜欢的时候，你知道为什么吗？” 王君凝继续说：“妈会给哥哥弟弟买新衣服，都是他们喜欢的，而我因为预算不足，每次都买不喜欢的衣服。 所以他们俩高高兴兴穿着自己喜爱的新衣服，我穿着一身自己不喜欢的衣服，你说，我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爸，很多事情，一开始的不公平，就已经注定了现在的结局，不是我能怎么样，是我必须这样做，如果我不做，我对不起自己的心。” 王君凝堵住了王建国想说的话，王建国只能是叹气，除了叹气别无他法。 在某一程度上，王君凝竟跟自己也有几分相似，自己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时候，选择努力成就自己，同样，王君凝亦如是。 他们都是家庭里最不起眼的那个人，以自己的方式努力着，这一瞬间，王建国理解了王君凝。但同样，他找不到理由说服王君凝。 “爸，既然你说，我要公平就给我公平，就别阻止了。” 王建国与今日热闹的氛围不同，他的内心如同寒冬一般冰凉。 王建国临走之前，照例给子音塞了红包。 这是他年年对孩子们的心意，子音悄悄凑到王建国耳畔说：“外公，妈妈一直很不开心，你能不能别说那些事了。” 王建国深深地看了一眼子音，这孩子，他感到自己喉咙哑了，顿时说不出话，随即点头。 季永本来要送王建国回家，但他执意要自己回家，说是吃太多了，回家消消食。 无奈之下，季永只能同意。 王建国离开之后，季永上前摁了摁王君凝的肩膀，“你们啊，从来不说出自己心底的话。你就不能跟爸说一声，你为了他吃午饭，拒绝了我爸妈的午饭，让我妈很生气，这种体己的话，不能多说几句缓解父女之间关系吗？非要扯到王君平那破事，让爸显得无比难堪。” “我又不是王君安，我不需要谄媚。” 季永了解王君凝，她只会挑最难听的说，而不会讲许多温情的话，她是个极为不会表达感情的人。 正如她知道王建国不会收过年红包，但她每次都会提前塞到王建国的枕头下。 往年当王建国问起的时候，王君凝总是会说，哦，刚好手头上有钱，就塞你那里了，你凑合着用吧，也不是很多，这事没什么好说的。 王君凝极为生硬地将自己情感所表达出来。 季永也不说话了，他去倒了两杯红酒，并给子音倒了果汁，“今年我们家经历了很多，大家都成熟了，成长了，希望明年会越来越好。” “干杯！” “妈妈、爸爸干杯！” 王君凝抿了一口，谁说不是呢，今年放弃了自己的副总位置，成为一个让众人满意的人，她心底说到底是不高兴的。 但季永家大业大的，他的父母岂是好惹的，自己只能作罢，面对孩子，有了很多的时间，慢慢去了解孩子。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子音比她想象中更为成熟，想来作弊的事情，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她本对子音有点的失望，慢慢给抹平了，认同了季永的做法，孩子的错误，是她成长的一部分。 她没有说出自己的行为是错了，但她认可了季永的行为，这对于她来说，就是向前一大步了。 她想起季永说的，人和人之间的矛盾，大多是因为不了解、不设身处地为他人想而产生的，对于子音，她认可，但对兄弟二人，她认为是过于了解，所以让自己受伤。 她想起生活中的圆满和不圆满，将红酒一饮而尽。 王建国回到家之后，王君平已经将菜买好了，在厨房里忙活大半天，锅里炖着排骨。 王建国见赵晴没来，漫不经心地说：“赵晴呢？吱吱呢？” “吱吱现在跟着赵晴，待会儿晚上他自己坐公交过来，赵晴就不来了，她陪自己父母过大年三十。” 往年赵晴都会过来意思一下，今天没来，连脸都没露，王建国心中知晓大半，两人关系随着王君凝告过来而变得紧张起来。 “君平，你先别忙活，跟我出去一趟，我们反正三个人，要吃的东西不多。” 王君平一怔，“爸，你要去做什么？” “你跟我走就是了。” 王君平纳闷地跟王建国身后，大过年的是去谁家遛弯？ 今天谁家都不欢迎外人吧？ 此时，王君安正在祝梓玉家里准备过年，王君安最近几天是跟黏皮糖一样黏住祝梓玉和柠柠，甩都甩不开。 祝梓玉打听得到消息，王君安公司破产了，现在外面的人正在找他，她应该要赶走王君平，然后让他自生自灭。 但她于心不忍，最终没那么做，只是装作不知道，让王君安天天下楼买菜。 门铃声响起，一家子本吃午饭，顿时一惊，王君安以为是债主上门，紧张不已，“你们朋友来了，我去躲躲，免得让大家误会。” 祝梓玉知道王君安的心思，点头，让他进房间，立马收拾了桌子上的碗筷，跟身边的柠柠说：“我们家就我们俩人，知道吗？” 柠柠不知道父母在搞什么，只能点头。 祝梓玉去开门，没想到门口是王建国和王君平。 大过年的他们怎么来了？ 王君平才知道老父亲是来王君安家里，说来说去，他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小儿子一家子，所以跑来看看。 王建国进门，笑眯眯地说：“大过年的，你们在家吃饭呐？” 祝梓玉很尴尬，点头，“对，对，没什么好菜，我给你们拿碗筷。” “不了，不了，我和君平一会儿就走，我来看看柠柠。” 王建国笑着说：“柠柠是越来越漂亮了，跟妈妈长得一模一样。” 柠柠：“爷爷，我爸爸说漂亮没用，得要读书好，我这次考试进步了，现在是段里中等。” 柠柠言下之意很明确，以前都是子音和吱吱比，现在自己总算进步了，可以跟他们比一比。 王建国笑了，“成绩好是好事，好事，漂亮也是好事，都是好事，没有厚此薄彼一说，哈哈，在爷爷的眼里，你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对了，柠柠，你爸让爷爷给你带了个红包，今年他出差去了，但心意一定要到！” 这话一出，柠柠和祝梓玉皆是一惊，柠柠想说爸爸在房间里，刚说出第一个字，祝梓玉马上说：“这钱，我们不能拿。” 王建国塞到柠柠的怀里，“这钱，你们必须拿，这是君安对你们的愧疚，他对不起你们，你们只管拿钱，以后我要督促他好好赚钱，一有钱就让他给你们。” 祝梓玉眼眶红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建国又拿出一个红包塞给祝梓玉，“这是我给你讨的，钱不多，也没法改善你们的生活，但有总比没有好，我还是那句话，君安有错，他对不起你们，钱你们尽管收去。” 祝梓玉捏紧钱，不忍心打破王建国的谎言，这个谎言太美好了。 在房间里面的王君安，听到王建国的话，眼泪不听使唤地往下落，他想出去看一看王建国，最终没有那个勇气。 王建国又坐了一下，拉着王君平离开了。 两人走到小区门口，王君平叹气，“爸，你辛苦了。” 王建国笑笑，“不辛苦，辛苦什么，只是苦了孩子，父母离婚，对她的打击肯定很大，君平啊，离婚看似是一件夫妻之间的事情，但实际对孩子影响深远，需要慎重再慎重。” 王建国看似是在说王君安的事情，实际指的是王君平，这话，王君平也品出来了，他沉默了，心中很是难受。 祝梓玉敲了敲房间的门，里面没动静，她和柠柠打开房门一看，王君安在里头哭泣。一个大男人坐在床上哭得眼眶都红了。 是啊，还有什么比这更悲哀的？ 自己的父亲在门口，但自己却始终不能出现，生怕催债的人出现。 王君安在某一程度上，比自己更可怜。 祝梓玉将自己的红包递给了王君安，“给，你爸给的。” 王君安哽咽，“这是爸给你的。” “哦，你住在我这里，难道想白住吗？必须付出点劳动力，拿着，给你买菜用的。” 祝梓玉压根不会对自己那么大方，除非知道了自己破产的事情，他盯着祝梓玉，“你都知道了对吗？” 祝梓玉冷笑，“知道什么？” 王君安自是不好在孩子面前自揭其短，“没，没什么。” 祝梓玉：“走到这一步，谁都不想的，君安，你该知道自己错得多彻底了，但你错到这种地步，你爸，依然愿意帮你，这份心，你要记下。” 王君安继续擦了擦流下来的眼泪。 王君平做菜的手艺不错，每一个菜王建国都尝过，感到非常满意，两人将菜端到桌上，等待吱吱过来。 父子俩坐在沙发上，王建国拿了个苹果给王君平，“君凝那事，你是怎么想的？” 王君平一圈一圈地削苹果，“爸，君凝向来都见不得我们兄弟好，现在我们兄弟俩混差了，她自然是高枕无忧的，欠钱的事情，我认栽，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无所谓了。最后判下来是什么就是什么，我都不想过问太多。” 王建国皱眉，“如果赵晴因为这事跟你离婚呢？赵晴这人，我知道她的，虚荣心重，她不一定能坚持到判决，现在这个阶段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比起这件事本身，她更怕失去自己的面子。她怕要是有人知道她家欠钱了，该有多丢人，所以赵晴很有可能会因为这事跟你闹。” “孩子，赵晴心眼不坏，脑子简单，只是喜欢虚荣，热爱奢侈，如果她真有什么坏心，早在你欠了八十万就真刀真枪离婚了。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喜欢追求好日子的人，可现在社会上，谁又会拒绝好日子呢？ 所以君平，我知道你心底有千万个对赵晴的不满，但你们是夫妻，她有缺点，也有优点，你要多方面衡量，而不是单一想她是怎么样的。” 王建国先是将问题摆出来，又将赵晴分析了一下，这个分析，显然是帮赵晴说话了，王君平接不下去话。 “君平，每一个人女人都喜欢好日子，你以为你妈没那么想吗？你妈也想着，我有一天当大领导，她做个领导太太，只是她后来明白，我的性子，注定成为不了大领导，她也就作罢。 追求美好的事物，是每一个人的正常需求，赵晴有，我有，你妈也有，自然你也有，只是大家表现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第112章 心魔（2） 王君平感到痛苦，他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妻子与自己不合，外面负债累累，兄妹感情不佳，面前的老父亲时时要为自己操劳，想来自己如此不优秀，与当时结婚的时候，截然不同。 那时候，他是天之骄子，娶了一个长相漂亮、家境优越的赵晴，两家人喜气洋洋，说他俩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两人的结合必定是幸福圆满的。 这一手好牌，都被自己给毁了。 “爸，君凝不会放过我的，赵晴太要面子了，这就是个死结。” 王建国沉默不语，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是在一旁劝说罢了。 过了一会，门铃响了，是吱吱来了，王建国虽然心烦，但看见吱吱，心情大好。 晚上，三个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这对于王建国而言，必然是一顿难忘的年夜饭。 王君凝一家子不在、王君安一家子不在、赵晴不在，只有他们三人一起过。 电视机里放着节目，外头喜气洋洋，里面到处都是倒「福」挂字、对联。 但对王建国，这顿饭是索然无味，一家人都不齐全，算什么过年呢？ 他时而发愣，时而走神，最终他去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递给王君平，“大过年的，喝一点吧。” 王君平接过红酒，打开之后，倒了两杯，王建国却拒绝了，笑着说：“不喝了，你喝一些，知道你苦闷。” 王君平没有劝说王建国，一口饮尽。 “爸，你太爱命了，人生有时候就要放松一下，放纵一下，不然难以解压。不是我说你，你看你退休之后，还要去上班，上班一辈子有意义吗？人生最值得珍惜的是不上班的时光。” “你小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出生在一个很穷的家庭里，我们从小的娱乐是摸鱼、爬树、种田，一直在田间，父母过于劳累，帮忙父母是正常的，一直玩玩玩反倒遭人唾弃。 后来上班，我已经习惯那种氛围，吃苦耐劳是正常，反之都是不正常，所以我们这一代人的享受，大多是在工作中获取的。 其实我就很难理解现在年轻人整天躺着、瘫着。对我而言，种田或者去打工去上班，我都热爱，因为起码有事做，让我感到有成就感。” 王君平的酒量并不好，才两杯下肚，脸就红了。 王建国继续说道：“不过，后来我跟我们单位年轻人交流过，每一个时代的人都不一样，大家追求的东西都不一样，像我，省、勤劳，这是我们那一批人的特征，我知道如果我们不省，不勤劳，可能就吃不饱饭，养活不了孩子。 你们这一代跟我们又不一样，我和你妈虽然清贫，但起码的基本物质是有的，再加上你们这一代赶上好时候了，经济快速发展，所以你们的想法跟我们不一样。 你说意义，我认为是开心就好，我热爱上班，我在上班中寻找乐趣，你喜欢在其他事情中寻找兴趣，我们只要不违背自己的良心，努力生活，那都是有意义的。 爸不是没有解压的时候，我偶尔会带着你们淘汰的MP3去山上散步，这是我的解压，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王君平感到酸涩。 “你不必有所愧疚，爸是个旧时代的人，喜欢这些旧时代的物件很正常，淘汰的东西只要好用，我都喜欢。” 王君平眼眶红了，“对不起，我没有让你过上好日子。” 王建国哈哈大笑起来，“说什么傻话呐，你们身体健康，就是我最幸福的事情。还有，君安是你弟弟，以后万一他落魄了，你还是要给他一口饭吃。” 王君平点头如捣蒜，虽然自己以后好不好都是未知数，但会尽全力帮弟弟的。 八点到了，三人坐在电视机前看春节联欢晚会，王建国一转头，王君平已经红着脸沉沉地睡去了，他压力大，酒喝了不少，能安心睡去这是好事。 王建国去卧室拿了一条被子给他盖上，然后跟吱吱一块看晚会，吱吱靠在王建国的身上，问道：“爷爷，我爸爸和妈妈会离婚吗？” 王建国一怔，“你听到了什么？” 吱吱低下头，“爷爷，我上厕所的时候，听到外公和妈妈说离婚，我不想爸爸妈妈分开，你可以跟他们说不要离婚吗？ 爸爸最喜欢听你的话了。如果离婚了，我就是单亲家庭的小孩了，我们班的赵小伟就是单亲家庭的，我听说他妈妈养不了他，就送到姑姑家带，结果在姑姑家吃不好住不好，整天都在想以前的日子，我不想变成那样。” 王建国自是知道离婚对孩子的伤害有多大，年轻人总是开口闭口离婚，殊不知，每一个决定都需要经过深思熟虑的。 “好，爷爷答应你，爷爷会用尽所有的办法不让他们离婚的。” 吱吱眼睛一亮，“爷爷你说真的！” “对，爷爷说真的。你看柠柠，爸爸妈妈离婚了，从没有跟她说一声，她就被迫成为单亲家庭的小孩，这对柠柠也不公平。” 在吱吱的心里，其实不大喜欢柠柠，柠柠一副小太妹的模样，整天就知道混混日子。 王建国看出来了，这三只小的，吱吱和子音互相攀比，他们看不上柠柠，其实小孩子之间没那么多勾心斗角，主要是大人们的教导。 大人们什么态度，小孩子就是什么态度。 “吱吱，人不一定要看成绩的，柠柠是个讲义气懂事的人，和她多多交流对你是百利无一害的。” “哦，爷爷，我知道了。” 王建国知道改变吱吱的三观不是一朝一夕的，除非王君平和赵晴能改，吱吱才会跟着潜移默化地改变，他只是用自己的办法劝说。 王君凝的年夜饭是不开心的，面对季家的公婆，她只能带着疏冷的笑容。 往日的过年，可以推脱赶场自家的年夜饭，今年连点理由都没。 王君凝与公婆的关系一直是不温不火的，没办法做到亲近，他们话里话外多是为了季永和子音，自家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她也想要拥有父母的关心和疼爱。 忽地，她想念在家中的王建国，她借口外出有事，拿着包就离开了。 陈久斐笑容凝固，嘴里碎碎念，“大过年的这是要去哪。” 季永安抚一笑，“哦，妈，我也要出去一下，待会儿就回来。” 陈久斐：“你们……” 电梯口，季永跟了上来，“我开车送你过去。” 王君凝：“你知道我要去哪？” 季永笑，“去爸家，走。” 季永知道王君凝是个别扭的人，见自己父母如此关心自己，心里肯定是不快的。 但他改变不了自己父母的想法，也改变不了很多事，只能陪着王君凝，去寻找她想要的东西。 王君凝来到王建国家里，吱吱正在和王建国看电视，王君平醉倒在沙发上。 吱吱乖巧地喊了一声姑姑，王君凝从包里拿出个红包递给他，“新年快乐！” “谢谢姑姑！” 然后，王君凝坐在另外一个沙发上，自顾自地解释道：“我那边家里断电了。” 王建国：“那子音呢？” “子音陪着我公婆，不让过来。” 王建国不再多问，明显王君凝的言辞是漏洞百出。 季永笑了笑，“爸，我们来看你，你不开心吗？” “开心，我很开心，你们能来真好。” 虽然父女俩没说什么，但待在一起，王君凝的情绪渐渐没那么烦躁了，沉浸在电视机热闹的氛围当中。 晚上十一点半，王君安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独自来到王建国家楼下，想起往年大年三十的氛围，忍不住泪流满面，一个人在楼下嚎啕大哭。 人生落魄到家都不能回，这才是真的悲哀。 电视机里开始倒数计时，随着主持人说到最后一个数字，十二点到了，新年的钟声敲响了，四周尽是烟花声，电视里的、外面的，无一不在喝彩。 王君凝靠在沙发上，看着这一家子，内心感到一股子温暖。是的，她再怎么别扭，再怎么毒舌，到最终，她依然想找到自己的家。 季永他懂，所以他允许王君凝的不同寻常。 吱吱抱着王建国睡着了，在梦里还吧唧吧唧嘴，王建国很满足地抱着小孙子。 王君平一直都在睡觉，或许在梦中，才是他解忧之地。 王君安坐在楼梯上，看着绽放的烟火，他陷入了迷茫，明年，不，今年会更好吗？ 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走吗？ 新年是辞旧迎新的，所有人都在期望新的一年的好运气，这份期望就像是漫天的烟花，洒落在世界每一个角落。 新年的假期只有七天，王君凝准备带着子音一块去附近的度假山庄，可计划得好好的，王建国打来电话，问她假期怎么做，她只能如实回答。 原以为王建国知道以后就好了，却没想到王建国表示自己也要去度假。 老头子辛苦一辈子了，说要去度假，王君凝怎么也拒绝不了，于是就带上王建国一块去。 王君凝纳闷了，王建国是个从来不享受的人，这是吃错什么药了。 一行人到了度假山庄之后，季永带着子音先去泡温泉，他们已经对此很熟了，王君凝带着王建国四处参观，告诉他有哪些娱乐设施，“爸，这里是SPA，那边是游泳池，你都可以去玩一玩，享受一下。” 王建国从没有游泳过，更不知道SPA是什么，只是笑笑，王君凝就带着他进去了，等到王建国出来的时候，一脸舒坦，没想到SPA还挺舒服的。 中午，四人在楼上的西餐厅用餐，王建国看着盘中的一块小肉，嘴里念念叨叨：“就那么一点？” 王君凝问道：“爸，要给你筷子吗？” “不，不用，爸会用。” 王建国小心翼翼地切了一小块到嘴里尝了尝，感觉还是家里的酱肉味道更好一点。 王君凝淡笑，“爸，你早该这样享受人生了，之前你一直想不开，妈说你出去旅游都不舍得花钱，你要想开了，就去把法院的工作辞了，我让你在这里住个两个月，放心，一切都是免费的，记我账上。” 王建国摇头，“偶尔来下还行，整天住这里，我可受不了。我喜欢每天工作，享受的日子我心慌，总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做，我这心里空荡荡的。” 饭后，季永小声对王建国说：“爸，你是为了君平的事情而来吧？我看得出，你对于这些，只是普通的感兴趣，你心里有事。” 王建国拉着季永走到一旁，“好孩子，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君平和赵晴离婚，更不能看着君凝和君平乱咬，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是我没能一早阻止，一想到这些，我就心慌的不行。” 季永点头，“爸，但是对于君凝，她心中的不满如不消除，矛盾还是会继续的，心病还需心药医。你还记得大年三十那天吗？ 君凝在我家是坐立不安，但到了你这边，她就安心地靠在那里不动了，即便沙发上躺着的是她不喜欢的王君平。君凝是太渴望爱了，但理智告诉她，她不可以，她必须强大，所以她性子才会如此偏激。” 王建国一直知道君凝表现得很强大，季永这番话点拨了自己，“那，那我该怎么做？我心里是有她的，她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会不关心她？” 第113章 心魔（3） “爸，对于君凝而言，她需要的是被偏爱的感受，这种感受肯定是与你相背驰的，如果你一旦站在君凝这边，那势必就对君平不公平，爸，很多时候，做人很难的，不好决定。” 季永的话直击王建国的心坎，王君凝索要的东西，无非是她小时候没得到的东西，那种被偏爱的感觉…… 但在这件事上，让他站在王君凝这边，很难，一旦他偏心了，王君平可怎么办？ 王君平会失去一个家庭。 他若是帮着王君平，只怕王君凝会越演越烈，最终王君平也会失去一个家庭。 “爸，爸……”季永喊了他几声。 王建国如梦初醒，“哦，哦季永啊，那你说这事我该怎么办？” “我也没想到很好的办法，爸，君凝的性子不是一两天形成的。同样，让她放弃执念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成的，她是个固执的人，这事我们得从长计议。” “可她已经告了，这……” “爸，是告了，但说不通君凝，一切都于事无补。” 王建国低头沉思。 连着三天，王建国显得是心事重重，这让王君凝有所察觉，她知道老父亲跟过来。 无非是心里有事，只是不知道这事情是君平的还是君安的，如今君平、君安都面临官司，一家子都快乱成一锅粥了，老父亲怎么可能会安心度假，他从不是这样的人。 王君凝一家三口在温泉里泡澡，王建国独自一人出去散步，她从池子里出来，躺在靠椅上休息，过了一会，季永上来了，递了一杯水给王君凝。 王君凝接过，顺便对着子音说：“别在池子里泡太久。” 子音点头，“哦，知道了妈妈。” 季永笑着说：“孩子自己心里有数，别担心，她又不是第一次来。对了，爸跟着我们也有好几天了，你就不去问问？” 王君凝抿了一口水，“问什么？” “你说呢？” 四目相对，王君凝扯了扯嘴角，别开脸，“我爸……随便他，只要他不开口，我就当做自己不知道。” “君凝，告君平真的是你心中所想吗？” “是不是我心中所想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告都告了，季永，为什么你一直都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难道八十万对你而言不是钱吗？难道八十万不是你的钱吗？你怎么老是帮他们说话。” 话音刚落，王君凝又是一阵死寂。 对于季永而言，这确实不算什么，季永刚毕业那年，所有人都在为工资劳碌，他自己就拿着一百万开始理财，开得是保时捷，像他一直不为钱财犯愁的人，八十万和八万，没有太大的区别。 婚后，王君凝并没有去管季永的钱，两个人是各过各的。 季永是有提出给她钱管，但她拒绝了，那不是她的钱，她不想去多管，在钱这件事上，王君凝总是分得清清楚楚。 “也是，你有的是钱，你不缺钱。” 季永摇头，“君凝，你为什么会借钱给王君平而不是王君安呢？因为你我都清楚，王君平是有稳定收入来源的，这八十万少不了你，而王君安则不同，他吃饱这顿没下顿，所以钱是不能借给他的。 那既然君平的钱总是会还的，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令你真正放不下的是所有人的态度，你期望成为大家依靠的对象。 但发现家里没人理会你，甚至远离你，以及在子音出事之后看你笑话，你心寒了，才会偏激，君凝，我没有亲兄弟姐妹，我无法理解你的痛苦。 但我知道，你那么努力，无非是想让大家对你有一点点不同，让爸能全心全意对待你。” “不，我没有。”王君凝猛地摇头，不肯承认。 “你有，对你而言，爸，王君平，王君安都很重要，只是你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态度。就像是子音快2岁的时候，总是无缘无故在家里捣乱引起我们的注意力，我们一旦忙自己事情了，她就在地上大哭大闹，人的情绪是共通的，你也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力。” 王君凝一怔，“那又怎么样？” “给爸一个机会，好吗？让爸证明自己对你是爱的，你在他的眼里，跟王君平、王君安是一样的。” 给王建国一个机会，就是劝说她听一听王建国的意见，但王建国都是在帮王君平说话，这又有什么好听的。 所以在上次，王君凝在王建国开口之前就压制住了，这几天，王建国的欲言又止，她看在眼里，却不为所动。 “呃……”王君凝苦笑了一下，“不好！” 晚上，四人去了附近的一家中式餐厅，点得都是王建国所喜爱的菜系。 王建国吃得津津有味，王君凝嘴上挂着淡笑，“爸，这附近有个景区挺出名的，明天要一起去玩吗？” “外公，那个景区可以玩滑翔伞、空中吊车、玻璃栈道，一起去吧，我从来没有玩过这个。” 王建国一听到都是这种游戏心惊，自己年纪大了，可能负荷不了，但又不能让小外孙女失望，硬着头皮点点头。 季永说：“爸，旁边还有山水，你可以去那看看。” “好，好的。” 第二天一大早，季永开车带着一家人上山。 他们先坐缆车上山，王建国看着自己被拉上去，慌得不行，一点都不敢看山下，王君凝说：“爸，没事的，我们都有安全带，再说了缆车速度很慢。” 比起王建国的胆怯，季子音则是高声欢呼，显得兴致勃勃。 到达山上之后，王建国才松了一口气，看见空中吊车，差点吓得腿软，前面还有什么玻璃栈道，不远处好多滑翔伞掉下来，没有一样是自己喜欢的。 季子音嚷嚷着要去玩，所以他们兵分两路，季子音和季永一块去玩游戏，王君凝和王建国一块去附近逛逛，四周都是景区。 王君凝松了一口，带着王建国四处逛着，她也不喜欢这种「高危」游戏，总是心里怕怕的。 两人走了一段，来到一处瀑布之下，王君凝给王建国拍了几组照片，王建国看起来兴致不错。 王建国想了下对王君凝说：“君凝，你要不去陪孩子玩吧，我一个人没关系的，待会儿自己下山。” 王君凝看了下地图，“没关系，他们俩玩就行了，我陪着你，如果待会儿要下山，我们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滑玻璃滑梯，二是走路下山。” 玻璃滑梯？ 王建国心里打了一个鼓，又是个高危玩意，他不喜欢。 王君凝带着王建国来到滑梯处，看到一堆人穿衣服然后进入玻璃滑梯内，王建国只觉得自己脑子痛，身体痛，胳膊痛，浑身哪哪都痛。 于是说：“君，君凝啊，我喜欢走路下山，走路锻炼身体，我们走走，或者我自己一个人走？” 王君凝看出王建国的恐惧，自己与他如出一辙，也是害怕，她告知了季永，随即跟着王建国一块下山。 下山的路不好走，王君凝以为上山下山都是不需要走路的，她没有换上运动鞋，而是穿着普通的单鞋，稍稍有点跟的那种。 走了十来分钟，王君凝已经是累得气喘吁吁，王君凝坐在旁边的石凳子上休息。 王建国满头大汗，看起来也是很累了，“最近较少走动，都没这么流汗了。” 王君凝同样也是，坐在办公室居多，哪有那么累的。 “君凝啊，这让我想起以前，你和你妈带着你们兄妹三人一块去爬山，当时你很累了，君安也很累了。 可我只能背一个，幸好君平说可以背着轻一点的你，那我就背着君安。我们一家子一块下山。” “对啊，妈说自己都走不动，谁都不背。” “哈，你妈就那样，你妈在体力这件事上真的不行，她是什么运动都不喜欢，不过想想那时候真美好，我们一家子很开心……” 王君凝想起那时候的时光，微微有些动容，三兄妹打打闹闹，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不像现在，大家势同水火。 “爸，我们走吧。” 王君凝刚一抬脚，一不留神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王建国惊呼，“君凝！” 王建国到王君凝身边查看情况，“君凝，你没事吧？哪里痛？” 王君凝滚了两节台阶，她感到自己的腿扭了，身体其他地方暂时没发现异常，她痛苦地说：“爸，脚扭了。” 王建国卷起她裤脚，看见她脚踝这块红肿不堪。 四周没人，大家都去玩玻璃滑道，他们这会下山的功夫，一个人都没看见。 王建国拨打季永的电话，但那边不知怎么的，竟然在关机状态。 王君凝想起昨晚季永回到房间，打游戏打了一夜，忘记充电了，所以早上一直在车里充电，但车里充电很慢，这会儿十有八九是没电了。 两人焦急不已，王君凝提出，“爸，你先下山，然后去跟景区的人说上来救我。” 王建国：“不行，这四周连个人都没，我刚看到警示牌上面写着，附近有蛇出没，你现在手机没电，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 “爸，我没事的，蛇咬不死我的，你别担心，你拿上地图下山，千万别走错了。” 王建国犹豫一会，一把背起王君凝。 王君凝惊呼，“爸，你年纪那么大了，背我身体吃不消的！” 王建国笑着说：“没事，爸经常锻炼，身体好着呢，坐稳了，我们走！” 王建国不顾王君凝的反对，两人慢慢地下山。 王君凝在王建国的身后，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她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心里升起一股子温暖。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王建国累得是气喘吁吁，王君凝说：“爸，你别背我了，让我赶紧下来。” “没事，爸没事，我们待会儿就到山下了，你安心吧。” “爸，其实我没事的！” “傻孩子，你一个人在山上，我也不放心呐！没事，待会儿下山就可以休息了。” “爸……” 又过了十来分钟，两人总算是下山了，王建国慢慢地放下王君凝。 王君凝紧张地说：“爸，你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王建国累得不行，脸上都是汗，“没，没事，爸没事，你放心。” 王君凝连忙让工作人员去买水，她递给王建国，王建国咕噜咕噜地喝了大半瓶，看起来是很渴了。 王君凝的眼眶红了，“真该放我一个人在山上。” “说什么傻话呐，你是我的孩子，我是不会放我孩子在危险的地方，现在我们都下来了，你看我们都安全了。” “爸，谢谢……谢谢……” 第114章 心魔（4） 许久之后，季永和季子音才姗姗来迟，两人才知道在山上所发生的事情，季永自责不已。 季子音嘟着嘴，“妈妈对不起，要不是我非要玩玻璃栈道，我们早就下来了。” 王君凝笑了，“没事，妈妈没事，不过是扭伤了一下，是妈妈自己的错。” “妈妈……” 季永将王君凝送到医院，临走之前，王君凝要王建国一块去看看身体，王建国死活不去，坚持自己身体很好，再爬十座山都不成问题。 老头子倔强起来拉都拉不回，无奈之下，只好顺着他，由他带子音回酒店。 王君凝去医院检查一番，包好伤口，随即就回到酒店。 晚上没有活动，因白天那一遭，大家都在酒店休息。王君凝翻来覆去睡不着，让季永扶着自己来到王建国的房间。 此时，王建国正在房间里看电视，见王君凝夫妻俩过来，他连忙让王君凝躺下，“你这孩子，受伤了就在房间里好好待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王君凝淡笑，“我没事，健康得很，我过来看看。” 季永眼眸一转，“子音要我带她去吃点心，我待会儿过来。” 父女俩在房间里待着，王建国聊一些有的没的家常话，大多是自己年轻时候发生的事情。 王君凝躺在床上，眼皮在打架，但坚持不睡。 她认为王建国会问起王君平的事情，如果这时候王建国说的话，她也许会心慈手软放过他，等来等去，王建国就是没提这茬。 王君凝经历了一天的惊心动魄，已经撑不住，缓缓地入睡了。 王建国见王君凝睡着了，会心一笑，给她盖好被子。 晚上十点，季永过来了，将王君凝抱回房间。季永离开之前，问道，“爸，你有提起君平的事情吗？” 王建国摇摇头，“你不是说了吗？君凝认为我偏心，所以我一直不敢提，怕提了就会让她伤心。” 季永欲言又止，“哦，那爸晚安。” 季永抱着王君凝走出王建国的房间，他将王君凝放回自己的床上，刚一放下，王君凝就醒来了。 “子音呢？” “子音已经睡着了。” “那就好……” 季永坐在床边，“你什么时候醒的？” “在你抱起我的那一刻，我就醒了。” 夫妻俩有着片刻的沉默，王君凝抬起头，“季永，你问爸那话是什么意思？” “君凝，你看得出爸是多么小心翼翼对待你了吧？怕你觉得委屈，所以一点不敢提君平的事情。 我认为爸太不容易了，三个孩子要一碗水端平，简直是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很难事事都做到位。” “那是他欠我的……” “不，他不欠你，他给了你生命，给了你相对良好的物质生活和教育，作为你爸而言，他不欠你什么，你的欠是来自，你比哥哥、弟弟少，是来自攀比，但如果大家都没有，你就不存在这种感受了。 你爸你妈是人，不是神，不可能每一个苹果都分的好。如果你能想到这一层，你就能体谅他的苦衷了。 正如同我们一般，如果我们不止子音一个孩子，我们未必比你爸妈做得好。我们更无力，我们更难。” “好了，你别说了，我心里很乱。” “别乱，爸是爱你的，他那么小心翼翼地对待你，你就该知道，你在他心里的重要性。” 王君凝低头，“那他为什么不阻止妈妈的行为？为什么？” “君凝，很多事情是阻止不了的，也有可能爸有自己的难处，这些我们都不得而知。比如上次子音作弊的事情，你要掩盖过去，我要面对这件事，我们俩彼此相互不让，你认为我能阻止你什么？ 唯有你想通了，才会听我的。妈在世的时候，爸甚至都懒得多说一句话，全部交由妈处理，爸有自己的缺陷，他不是一个完美的人，却是一个好爸爸。” 季永的话不断地敲击王君凝的心，王建国的所作所为历历在目，他的不作为，他的反思，以及现在他背自己下山的事情，王君凝能清晰地感受到，王建国变得不一样。 变得更有人情味，变得更体谅孩子们。 王君凝没有正面回答季永的话，而是躺下身子睡觉。 季永淡笑，君凝爱面子的性子，真是别扭，只要她不反驳，这就是在慢慢认可自己的说法。 春节假期转瞬即逝，一家子度假完回到家。 季永先是送王建国回到家，王建国到家之后，落寞不少，本来跟着王君凝一块出去是想帮王君平说情，结果季永那么一说，导致自己是无从开口，这让他是烦躁不已。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孩子们之间的矛盾没有那么好调解的。 跟王君凝沟通，王君凝认为是对兄弟们过于偏爱，自己越发偏激； 跟王君平沟通，王君平认为这已经是个死结了，没必要去解开，在他的眼里，王君凝在看自己笑话，赵晴虚荣不已，他索性躺平，什么都不想理会了。 既然王君凝那边暂时做不了什么，只能从王君平这边先下手，女儿性子硬，许多事还要让她自己思考一番，儿子这边他再加一把劲，绝对不能让君平跟君安一样，闹得钱没钱，家庭破裂。 过了三天，王建国打电话给王君平问，明天有没有空带自己去看玉芬。 王君平先是纳闷，很快就反应过来，明天是妈妈的生日，难怪王建国会想去墓前祭拜。 第二天，王建国就跟着王君平一块来到了沈玉芬的墓前。 两人各自送上一束花，王君平好奇王君凝怎么没来，他问了出来，王建国摇头，“我没通知她，君凝前几天脚崴了，不想让她再东跑西跑的。” 王君平点头，心里头却有一点牢骚。 王建国坐在墓前，跟着沈玉芬说体己的话，“玉芬呐，一转眼你已经离开那么久了，我和孩子们都还好，大家都很想念你。下下一代也很乖巧，吱吱、柠柠、子音每一个孩子都不差，这个家唯独少一个你。” “爸，你节哀……” 王建国瞥了一眼王君平，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唯独是我不好，我教不好孩子，君平和君凝闹得是不可开交，君安直接人间蒸发，找都找不到，是我没用，你一离开，整个家都乱了。 以后，我们再次相见，我都不知道用什么脸去见你，你捧在手心的孩子，一个个都不如意，这是我的失职，我没能教好他们，都是我的错！ 我有时候想想，自己那么失败，不如一死了之算了，财产还有一点，没准给他们分分能还债！玉芬呐，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孩子们！” 王君平的心里被扎了一刀，王建国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把所有的责任都怪自己头上，老父亲还想过要一死了之？ 然后把财产分给他们？那怎么可以！老父亲这辈子辛辛苦苦，没有享受到一点幸福，老了还要为孩子们操碎心，他内心尽是悲哀和愧疚。 “爸，爸，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不要那么说自己！你千万要保重身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罪大恶极！” “不，不，爸没有教好你，是爸的问题！爸太没用了，君平啊，你有什么气就冲我来，你骂我，你骂骂我，我心里才算舒服，你妈都看着呢！我要让你妈知道都是我的错，你千万别有压力！” “爸，这是做什么！你是要我愧疚死吗！” 王建国用双手捂住脸，“那，那你说该怎么办？赵晴要跟你离婚，君凝跟你要债，你过得不好，我这心，七上八下的，恨不得要为你去做点什么，但我年纪大了，真做不了什么。我看着担心，难过，孩子，对不起。” 王君平本想着，反正自己破罐子破摔算了，让一切事情滚滚而来，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去处理，但老父亲的话，让自己猛地清醒不少。 他看着墓前的母亲，母亲这辈子对自己是好的，手上最好的东西给了君安和自己，如今自己混成这副德行，实在愧对她，愧对自己眼前的父亲。 他们含辛茹苦养自己长大，最终自己毫无回报，还让他们操心万分。 他眼泪落下，哽咽不已，“爸，总会有办法的，我相信只要我想解决，这一切就能解决，你别担心，别担心啊！” “君平，我说句不中听的，你揣摩一下是不是这个理！君凝借你钱，八十万，你拿走之后，你们夫妻俩做了什么呢？ 只要可以占上风的时候，就尽情挤兑她！我想，如果她不是君凝，是个外人，你都不会如此对待。 为什么？也许你会说，君凝老是高高在上，她有错吗？她真得有错吗？君平，是你不甘心，你不甘心为什么你拥有爸妈的宠爱，比君凝更好的资源，却混得比君凝差。 同样，赵晴也是，但赵晴的错，大多是你纵容的！你一个男人，首先要摆正自己的姿态，如果你不摆正自己的姿态，那么谁都可以在君凝的头上踩一脚！ 你纵容赵晴的问题，导致你和君凝的关系越发的紧张！如果当时你在赵晴针对君凝的时候，第一时间阻止，我想后果也不至于如此！ 君凝一开始都是在帮你，倘若你没八十万，赵晴早就跟你离婚了，她只是说话难听，却打从心底把你当做兄弟，这份情，是实打实的真心！” “再来是赵晴，你们俩谈恋爱那会，赵晴就虚荣，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那时候你觉得赵晴好啊，才娶了她。 赵晴逼你上进了，你拒绝了，同样你为了这次上进，你们俩都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但她也没离开你，足以证明赵晴不是你想象中那种人！ 她只是矫情、虚荣、爱面子，内心是善良的。她要真看中诸多东西，她一早就不会嫁给你了，她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爸是过来人，爸知道，婚姻的事情，不能追求完美的对象，那样谁都找不到的，夫妻俩要相互体谅，相互理解。 君平，你有没有想过，赵晴动不动就离家出走，不管吱吱，看着是很无理取闹，实则是缺乏安全感，她想以自己离开来留下你，让你慌张，让你妥协。 同样，我认为很多赵晴的作为，就是你一手纵容出来的，比如在君凝的事情上，在吱吱的事情上，你态度强硬，赵晴也不敢怎么样！ 说到底，夫妻相处，既要有柔软，也要有强硬，体谅她是你该做的，她做不对的事情你也不能妥协！” 第115章 心魔（5） 王君平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低头沉思，一句话都没说。 王建国叹气：“孩子，打小你成绩就好，足够优秀，你妈尽心尽力培养你，你从不让我们失望。” 王君平想起以前的事情，眼眶红了，“不，我以前都是我妈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妈说学习好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我就努力学习，我妈说考个大学好找工作。 我就认真考大学，但这些，都不是我自己想的，我甚至都没想过以前要做什么，将来要做什么，只是不断地接受我妈的任务。 反观君凝她就不同，她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努力去争取，她比我更懂得如何经营自己的人生。爸，这都是命。” 王建国哑然，王君平的言论，真只能说「只缘身在此山中」，看不清事情的本质，王君凝并不是很有目标性，而是在这种重男轻女的家庭中长大，她变得急功近利，哥哥、弟弟们能做的事情，她也能做，她比他们更为勤奋，更为上进，目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希望获得母亲的认可。 反之，倘若沈玉芬平等对待，王君凝不一定是这副模样，君平、君安也未必有想象中的懦弱，一切都是一环接着一环。 王建国这人生平不太相信命运一说，他认为命运，大多是人为因素造成的，只是在表达自己的无能为力时，总表现得是命运的作为，借此表达自己的无力感和掩盖一些罪恶感。 “君平，你知道的，我从不相信命，我信的是人定胜天。也许玉芬在教育你的时候，给了你方向，但没给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的道理，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每个父母都是将最好的东西教给孩子，好好读书不一定有好结果。 但不好好读书，坏的结果更多，你要付出的努力更多，所以即便你不知道自己该拥有什么，喜欢什么。 但你可以拥有基本的糊口，在糊口的基础之上，你该去寻找自己喜欢的东西，令自己有成就感的东西，这种东西不仅仅是事业上的升迁，只要你能找到自己的兴趣爱好就行。 像是你和君凝的关系，老生常谈，为什么兄弟姐妹之间要和谐，因为你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手足，血缘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人活到最后，大多都要回归到血缘。 君平，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很孤独、很癫狂的事情，你需要的是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一家人。 你和君凝的债务问题，其实就是你们关系处理上有问题，所以君凝才不肯放过你，你要让自己成长起来，首先保证良好心态去处理这些问题。 君平，爸终有一天要离开人世的，不可能帮你们一辈子，君凝、你、君安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安慰，你们好，我才能安心。” 一听到王建国离开人世的话题，王君平是不敢去面对的，“爸，你别胡说，这段时间，你怎么尽胡说。” “没，只是随便说说罢了。”王建国看着沈玉芬的墓碑，想到人生无常，一晃已经是迟暮之年，心中竟感到无穷无尽的悲凉，“君平，你看你妈一下子就去世了，毫无征兆，人这一辈子真的很短，很短，珍惜现在拥有的，你有老婆，有小孩，还有手足，你拥有的东西真多，爸只想看着你们和睦，幸福，整天吵吵闹闹的，你让我九泉之下，以后跟你妈怎么报告？” 王君平的思绪很乱。 “没事，你要是不愿意听爸的，爸不多说，爸最多就是难过，其他的真没什么，这事需要你打从内心认可，如果你不认可，天王老子劝你，你都觉得是无奈。” 王君平沉吟片刻，“爸，我同意，你说得没错。赵晴有错，但我错的更大，君凝有问题，也没那么严重。我需要摆正心态。” “不是敷衍我的吗？你可以不用管我，反正我就是一个老头子，以后未必能帮上大忙，你不用敷衍我一个没用的人！” 王君平瞬间被逗笑了，“爸，你这阵子怎么乱说胡话呢？我是真心诚意的。” “你说得对，君凝对我是好的，只是她那脾气过于嚣张，我才会……才会……唉，纵容赵晴，说白了，我自己心里也有那么想，想搓搓她的锐气。 至于赵晴，我心里埋怨是多的，可你说对，当时追赵晴的时候，她身上全是优点，怎么到现在都是缺点了，这个我自己应该反思。再者，离婚之后，吱吱没了妈妈，势必会对他有所影响，孩子是需要一个妈妈的。” 王君平对孩子是打从心里好的，纵使赵晴无数缺点，但只要他是吱吱的妈妈。 他就会忍受，但这种忍受，有时候也不一定是对的，夫妻之间更讲究的是互补，而非一味忍让。 “爸，你放心，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不会再逃避了。” 王建国心中一动，大喜，却不动声色，唉声叹气地说：“那你准备怎么做？” “我去求君凝，无论她怎么说，我都要取得她的原谅，君凝是这件事的关键，只要她一旦撤诉，我相信赵晴会回来的，她不过是怕自身名誉受损，从而被人看不起。 赵晴一直如此，年轻的时候爱美，虚荣，现在依然是，她其他东西都可以无所谓，但绝对不能动她虚荣那根弦。” 王建国赞许地点点头，“你能这么想，我心里很安慰。希望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走。” 王君平：“爸，我跟你保证，还有妈，我保证，我会好好取得君凝的原谅的。” “好，好。” 王建国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些，只要王君平肯走出第一步，那么一切事情就会往好的方向走。 他们需要的是有人点拨的成长，而非自己的鼎力相助，如果自己解决了所有问题，那么他们还是无法成长。 虽然孩子们都四十多岁了，但在他的眼里，孩子总归是孩子，都是一些没长大的孩子，如今要让这些孩子们长大，去自己化解一切矛盾。 周六，王建国约了赵宥之一块去钓鱼，他知道赵宥之最爱的是钓鱼。 赵宥之心里头对王建国是有气的，不好好教育自己的儿子、女儿，放出来乱咬人，还有什么心思钓鱼？ 在一旁的尹霞听到，笑眯眯地说，钓鱼好啊，你不是最爱钓鱼吗？刚好你周六没事，就一块去钓鱼吧。 那头王建国顺势就约好了时间，赵宥之没辙，只能是答应了，挂下电话之后气得牙痒痒，对着尹霞说，你这是先吃萝卜淡操心，管我那么多做什么？ 尹霞故作诧异，我说什么了吗？我什么都没说，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啊。 赵宥之无言。 实则尹霞是不忍心自己女儿离婚的，她认为王君平是个好孩子，离了之后，下家不会有更好的。明里暗里都是在让两人和好。 赵宥之又不傻，知道尹霞的心思，但面上也不好说这事，只能作罢。 两人约好是去本地钓鱼爱好者专用鱼塘，这块鱼塘是私人经营的，专门供大伙钓鱼。 赵宥之到的时候，王建国已经等了一会儿。 赵宥之看了眼王建国，依然如此朴素，身上一个牌子的衣服都没穿，脚上那双鞋，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了，反观自己，鞋子永远干干净净，衣服都是写牌子货，两人的差距相当大，赵宥之除了对王建国的职业有些敬畏。除此之外，其余是真看不上，这老头太省了。 两人一块到池塘里钓鱼，本来王建国是想两人凑近一点，一边钓鱼还能一边聊天，结果赵宥之压根不想理会王建国，一个人独自拿着工具去了另外一边，王建国在原地发呆，随即失笑，这老头真是一点都没变。 王建国只好在原地乖乖地钓鱼，大概是运气好，钓上来不少鱼。而在远处的赵宥之是一条都没钓上来，见这边鱼多，又提着桶回来了。 王建国不动声色地让出一个位置给他，赵宥之心里是有气的，坐下来钓鱼，也不吭声。 王建国又钓上来一条，赵宥之这边依然是空空如也，他终于按捺不住了，“我说，你是不是耍了什么手段？” 王建国笑了笑，“没，真没，要不然你坐我这边。” 赵宥之信了王建国的邪，又坐在了王建国的位置上，心想运气能不能好些，面对王建国的两次让，赵宥之总归是心里不好意思的，这事要是隔着不谈，也不好，于是主动开口说：“赵晴在我那挺好的，我不知道你找我什么个意思，反正你儿子不成器已经不是一两天，我们家忍受太多了，你不必找我谈什么，待会儿钓完鱼我就回去了。” 王建国干脆利落地回了一句：“好……” 赵宥之心想，缓兵之计，他懂的，于是不再多言。 王建国这个位置果然是不错，赵宥之也钓上来不少鱼，心情一时之间大好，他想着王建国还会继续说点什么，但没有，人家一声不吭，专心钓鱼。 好啊，这老头子还挺耐得住性子的。 直到两人都钓完了，王建国依然没打算说，赵宥之眯了眯眼睛，耐不住了，问道：“你就让我这么走了？” 王建国缓缓开口，“老赵，这事是我们两家的事情，错是我们两家的错，如果你不愿意谈，我也不想提及了，如果你愿意谈，我十分欢迎。” 赵宥之瞬间火了，“怎么就成了两家的错？难道不是你儿子自己的所作所为令人发指吗？王建国，我以前就知道你嘴巴厉害，可以歪曲事实，怎么着，现在想把自己家的问题摘干净了？” 王建国摇头，带着赵宥之到附近的茶座坐下，“要不，这事我给你捋一捋，你听听是不是这个理？” “你捋，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其实在两人结婚之前，你就该知道，君平是什么样的人，他是一个安于生活的人，平时舞文弄墨喜欢，花花草草也喜欢，就是不适合当大领导，他没有野心，也没有抱负，只适合过过小日子。 但你和赵晴却非要让他有大志向、大目标，并声称除了升官之外，其他的路都是岔路，这让君平心里有了危机意识，他是想要做一番大作为，却事与愿违，为什么？ 因为他本来就适合过小日子，太大的压力只会剑走偏锋，到最后无所得。 君平和君凝这事，是君平荒唐，可在压力这件事上，你们家太过了，真的太过了，每个人价值不一样，你喜欢西瓜，我喜欢冬瓜，但你不能说我冬瓜不好吧？ 安于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为什么非要逼呢？比如说上进的人忙于工作未必顾家，而闲鱼的人整天就是顾家，我想任何事情，都是需要用不同眼光去看待，而非必然地认为这是对的，那是错的！” 赵宥之靠在椅子上，冷哼一声，“说到底，你就是为王君平找个好理由解释，你知道我女儿跟着他受了多少苦吗？以前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现在……一个黄脸婆。” “呵，老赵，你的心情我认可，你女儿娇生惯养长大，嫁到我们家，是心疼的，受到一点点苦，都是想为她出头的，这个我也能理解。 我也有女儿，我的心情是一样的。只不过……路是赵晴自己选的，走肯定是要走下去的，我们只能为她着想，未来该怎么选才能更好，我知道你们家总是要以离婚威胁君平，这是君平不足的地方，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为什么人家经常要离婚啊，就是你做得不够好，君平呢，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确实是自己做得不好，话我都已经说了。 现在我们要为赵晴考虑，你想想，眼前的路，无非就两条，离婚，或者不离婚。 离婚，赵晴年纪也不小了，如果才三十出头，那是风华正茂，一堆人追着跑，现在都四十多了，孩子那么大了，离婚不一定对她有好处，反倒让她变得郁郁寡欢。 儿子分开了，老公没着落，一个女人指望，都没了，再者，我知道赵晴呢，有点小虚荣，这点我是认可的，女人嘛，都有一些的，离婚这事，岂不是更招来非议吗？同学、亲戚、朋友都是见证他们的，如今一离婚……恐怕……” 第116章 心魔（6） “你我都是孩子们的父亲，我们不忍看见自己的小孩以后颠沛流离，也不忍孩子们下半生无所依。 于我们而言，自己的成功只是一时的，孩子们幸福与否，对我们而言，关系着晚年直至下下代的幸福。 老赵，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们家，但无论是看得上，还是看不上，你女儿都嫁到我们家了，这件事实是无法改变的，当下该怎么做才是最重要的。” 王建国给赵宥之续上茶，流水声敲击着赵宥之的心，王建国将所有的事情都摊开跟他说，无非是让他做个决定，撮合还是反对。 但王建国这人狡诈得很，抓住了赵晴最关键的东西来谈。一时之间，竟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如果自己说反对，就像是自己逼着女儿离婚，以后女儿幸福是好。 万一更加不幸，老王家的人岂不是看笑话了，并对外宣称，哦，那时候我可是劝过你们的，你们自己非要离婚，你看，落得这个下场，谁也不能怪吧。 赵宥之是看不上王建国这家子，却在此时此刻，被压制得无力反驳，大家都是文化人，他总不能耍无赖吧，“话是你最会说，但这事，我们家要是不一次次要求离婚，能要挟的了王君平吗？” 赵宥之说完，自己又觉得偏颇，这话说出来，怎么让人觉得是在无理取闹，他缓了缓又说，“王君平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真是让人心烦。” 王建国顺势笑笑，“人需要慢慢改变，首先得要你这边的改变，引导他，人嘛，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你有缺点，我也有，更多时候，我们都不愿意改了，得过且过了，所以你我应该知道，让人改变不容易。” 见王建国一次次放低态度，赵宥之倒也心平不少，人家都那么说了，自己再过分也是无理，再加上自家没出息的女儿，离婚之后未必有好下场，他态度渐渐变了，“那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处理？我听听你的意思。” “君平和赵晴是有一定感情基础的，只是他们被外部许多东西给扰乱了。老赵，赵晴是什么性子，你比我更清楚，如果不是你们家要求，她对君平不至于提出那么多的需求。 所以只要你们接下来跟赵晴说一些君平的优点，比如说顾家，比如说喜欢舞文弄墨。 如此一来，赵晴很容易就跟着你们的想法走。我让君平在那边推波助澜，这事就容易解决了。 但同时，你该了解，事不过三，人都是被磨疲惫的，这次之后，下次再提出，天王老子也救不了，那就是真的要离！” “你是在威胁我，让我别再搞事了？” “不，我是将事情告知你，怎么决定，听你的。” 赵宥之沉默，“君凝的事情怎么弄，总不会真被告？” “老赵，这事本就是君平和赵晴之间的事情，君凝不过是个插曲，我相信只要两人感情够好，那么什么事都会熬过去的。 君平已经去积极处理这个事情了，你要不看看结果，如果他能处理好，你是否能手下留情，以后不要再以此做要挟，如果处理不好，那你随意。” 赵宥之冷笑了下，这老狐狸心机很重，只要自己答应了，以后就不能瞎提离婚了，王建国知道自己讲信用，故意那么说，不过是在以绝后患。 王建国心里应该清楚，赵晴本事不大，压根翻不起什么风浪，撒泼打滚虽然懂，但大的决策全靠家里，只要自己足够支持两人，赵晴就不会离婚。 呵，如此看来，王建国比起彪悍的沈玉芬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沈玉芬之前是嗓门大，会震慑人，论起算计，她不及王建国的十分之一。 王建国不同，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就是等着他下套。自己以前是低估了王建国，以为他不吱声就表示他没意见，实则不是个简单的人。 这些，也都不重要，最终是自己女儿的幸福为重，这点王建国卡在点子上…… “好，我答应你，只要君平这次解决得足够好，我答应。” “一言为定。” 王君平一连找了好几次王君凝，但王君凝总是避而不见。 她想起与王君平的口角，感到心情不佳，倒不如不见面，免得再生争执，让王建国伤心。 这天晚上，王君凝刚下班到车库里取车，就看见前面蹲着一个人，她仔细看了下，发现竟是王君平，顿时一怔。 王君平看见王君凝过来了，立马跑上前去，生怕王君凝跑了。 王君凝叹了一口气，车库里人来人往不好谈事情，她带着王君凝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王君凝靠在椅子上，“找我什么事，赶紧说。” “我找了你好几次，你该知道的。” “知道，但是我不想见你，每次不欢而散，见了也是没意思，官司的事情，你跟我律师沟通，我全权委托他，我自己不想参加，其余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王君凝，你何必那么绝情呢？” “不，不是我绝情，是我看透了。以前我也想过倾力帮助家人，但没有一个人回应我，算了，我已经不想再多管和多帮了，大家就平平淡淡做个亲戚。” 王君平走到王君凝的面前，一字一句问道：“君凝，我们从没有忘记你对我们的好，只是……” “只是什么！说啊！我让你们帮助的，谁来帮我了！” “你嘴巴太毒，明明是帮我们的，却一定要加上一句毒舌的话。你该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尊心的，我有，赵晴也有，你帮我们。 我们很珍惜，但你的毒舌，让我们不得不反抗、逃避。你以为我们很高兴、很开心吗？不，我们只觉得是一股子压抑感，喘不过气。” 王君平颓废，“君凝，我知道你的脾气是别扭的，主要是小时候爸妈对你也不公平，但你，能不能不要将这种别扭延续下去，对谁都是伤害，不是吗？” 别扭二字刺到了王君凝的心，她猛地站起来，嘶吼：“王君平，你有没有搞错，小时候父母对你们兄弟二人最好，而我呢，我都是要沾你们的光。 我足够委屈了，长大之后，你们混得不行，还要我一次次妥协，我招谁惹谁了？ 我怎么就那么命苦？还说我别扭，那你高尚了？你厉害了？你那么厉害，所有的事情你处理就好了？需要我做什么？” 王君平火了，“君凝，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去否认这些，一说起这些你就跳脚，这是不是你的软肋。” “软肋？呵，你懂得可真多，真博学，既然你那么厉害，你自己处理。” 王君凝又想着离开，王君平急了，立马从一旁拿起一个盆栽。 王君凝愣了，“你不会是要砸我吧？别，别过来，再过来我报警了。” 王君平将盆栽交给王君凝，“你不是气我上次打你了吗？你拿着这个盆栽，重重地砸回来，砸我头上。我不知道你想要的公平是什么，似乎怎么样都达不到你想要的公平，君凝，小时候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大家都长大了，很多事，很难补偿你，你要是真生气，你就对着我脑子砸几下，我绝对不会多说一句。” 王君凝没有接过盆栽，尖叫：“你疯了你，快拿开，快拿开！” “你不砸吗？” “不，我不砸，不砸。” 王君平一下子将盆栽砸到自己的头上，太疼了，他失手，盆栽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咣的一声…… 王君凝被吓醒了，着急忙慌地问：“你，你怎么样？” 王君平向来是个文绉绉的人，从没干过这事，捧着自己的脑袋，“头疼，头，疼……” 王君凝连忙扶着他送他去医院，眼泪哗哗地流下，心想着，自己想要的公平到底是什么？ 现在人家都自残了，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王君平又不是不还钱的人，只是分期还，用得着闹到法院去吗？ 搞得一家子难堪，王君平难堪、王建国也难堪，自己更是……何必呢，何必啊。 在医院里，经过一系列的检查，最终医生认为只是单纯地砸出一个包，淤青了，开了点药。王君凝当下心安，没事就好。 两人走出门诊室，王君平苦笑，“是我太……对不起……” 王君凝咬唇，像是下定了决心，“算了算了，我不告了，没意思，真没意思。” “君凝，你……” “我什么啊，我不告了，行了吧，你也别自残了，等下爸要骂我了，说我没事干折腾什么事，搞得一家子乱七八糟，乌烟瘴气。” “你这个坎，是真过去？还是糊弄我的？我真没事了！” 其实当王君平往自己头上砸的那一刻，王君凝没由来的有恐慌，竟然把失去王君平，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明白，兄弟就是兄弟。 无论有再大的怨气，一旦兄弟出一点点差池，自己都会愧疚到不行。 既然如此，她没有必要偏执，放过他。 正如季永所说，子音的事情，自己的问题也多，只是不愿意承认。 王君平夫妻俩，一路过来也不容易，自己没必要一次次逼人。 “君凝，要是你还有气……” “难不成你再砸自己一次？呵，算了吧，我不计较了。” 王君平拍了拍自己的脸，感觉是在做梦，王君凝竟然就放过她了？ 两人说话之际，王建国、赵晴、吱吱都赶了过来，王君平纳闷，转而看向身边的王君凝。 王君凝说：“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通知他们都过来。” 王建国一接到电话，吓个半死，赶紧打车过来，赵晴和吱吱也是，两人吓得不行，一看王君平好好在自己面前，并且不断解释只是轻伤，众人这才稍稍安心。 王君凝自顾自地坐到一旁去，拿着个手机发呆。 王建国坐到她的身边，递了一瓶矿泉水，“累了吧，喝一口。” 王君凝打开抿了一口，嘴里泛苦。 “爸，你不怪我吗？” “君凝啊，趁着今天，我跟你道个歉。你从小到大，你妈呢，是个很强势的女人，而我，不愿意管家里事。 爸有自己的苦衷，我小时候，父母管太多了，导致我心里不平，所以我索性就不管家里事，你看我不仅不管你们，我跟亲戚关系都很淡，让大伙自由发展，我又是另外一个偏激。 你妈一个人管，肯定是有所欠缺的，本来需要我的互补，但我缺席了，我对你，对你们是愧疚的，因为我的个人原因，让你们之间的不平等越来越严重。 君凝，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别怪任何人，你妈有她的难处，君平也是跟你一样，有自己的痛苦。 你有什么怨气都朝着我来，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我以前啊，甚至想过，每一个家庭都有杂七杂八的事情，很多父母压根都不理会孩子，那孩子不照样长大，比起他们，我是好太多了，为什么一定要修复关系，为什么一定要做什么？ 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所有的关系都是需要经营的，这就好比，有些人家里关系和谐，齐心协力，有些人家里关系糟糕，个个恨不得对方去死。 我总不能一直跟差的比，连累了你们。君凝，爸是个很糟糕的人，但爸打从心里希望你们能好，爸在尽量做一个好爸爸，我是个很笨的人，学东西也不快。 真的对不起，爸这辈子光明磊落，不贪一分一毫，唯独对你们，我这心底，有说不出的愧疚和不安。” 王君凝的眼泪不断落下，“爸，你……” 王君凝从未想到有一天，王建国会亲自诚恳地跟自己道歉。 是啊，正如王建国所说，许多人家里，都是瞎过，父母是从不会跟孩子承认自己的问题。 因为父母总是认为，生了孩子已经是最大的功劳，其余的过错都是孩子的过错，而王建国的所作所为，让王君凝极为诧异，竟主动跟自己认错。作为一个父亲，他放下自己的架子，这难能可贵。 “爸，你别说了，我也有错，我老是想着过去的事情，我真糟糕，君平，不，大哥说得对，我总是以过去的事情为借口，做人应该向前看。我也有错，爸，不应该只有你一个人认错，我有错。” 第117章 心魔（7） 王建国拍了拍王君凝的肩膀，“我想起我曾经看到一句话，父母都在等孩子说一句谢谢你，而孩子都在等父母说一句对不起。” 王君凝瘪了瘪嘴巴，抑制不住的情绪涌出，在原地痛哭。 从小到大的不满，在这一刻之间顷刻散开，仿佛堤坝泄洪一般。 “爸，爸，我……” 王建国安慰道：“别说了，一切都别说了，我们心里明白就好了。” 医院里的灯忽明忽暗，映在王君凝的满脸泪痕的脸上，王建国眼眶是红的。 但他拼命抑制住不流泪，在王建国的眼里，在孩子们面前流泪，总归是不好的。 离开医院以后，王君凝送王建国回家。王君平、赵晴、吱吱一块打车回家，临走之前，王君平想对王君凝说些什么，但想来想去还是不说了。 王君凝喊住王君平，“大哥，我说到做到，我会去撤诉的。” 王君平内心激动万分，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谢谢……” 出租车上，赵晴问：“君凝真的不告你了？” 王君平看着夜色，心中思绪万千，点头。 回到家中，赵晴先让吱吱回房间睡觉。夫妻二人坐在客厅里，赵晴四处看了看，冷哼一声，“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家里都变成狗窝一样了，怎么着，钟点工没认真打扫吗？” 王君平坐在沙发上，“哦，那不是你不在家吗？她可能没人管着就瞎弄了吧……” 赵晴内心想法诸多，在自己家中，父母不断地劝说自己。 说离婚对她不好，以后可怎么办，万一嫁给了别人，还要一把年纪怀孕，她都40多岁了，再怀孕恐怕很难，对自己损伤很大，要是不怀孕，就不能称之为一个新的家，那是绝对不行的。 父母前后反应不同，这让赵晴很难，倘若父母支持自己，那是大胆离婚即可，现在父母都反对，像是她一个人唱独角戏了。 可她的狠话都放出来了，她绝对不会再回这个家，正在她焦虑之际。 没想到王君凝的电话如同及时雨，让她有了去看王君平的由头，她马上带着吱吱一块去医院，现在王君凝又表示自己不告了，那么她折腾一通，显得就没意思了。 室内一阵沉默。 赵晴不想在这里自找没趣，想想还是先行离开，免得丢人。是的，在赵晴的眼里，所有的东西都比不上自己的脸皮。 王君平喊住了她，“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赵晴停下脚步，转过头，“你说……” 王君平叹了一口气，“这些年，你跟着我也不容易。本以为我们结婚之后，会悠哉悠哉，有钱有闲，现实给了我们沉重一击，我喜欢平淡的生活，而你喜欢花花世界，步调不一致了。 我对你心生埋怨，你也对我心生埋怨，但我仔细想了想，我以前追你的时候，就想给你这种生活，只是随着时间过去了，我得过且过了，认为活在当下挺好的。 许多事，我总是说你错了，但更多时候，我也错了。离婚的事情，我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 很多事我摊开跟你说，我可能暂时给不了你很好的物质生活，但我会确保你衣食无忧，我尽全力给你好的生活。 不过……你也知道我，我不喜欢阿谀奉承，工作上的事情，我只能走到哪算哪。 炒股上次太急功近利了，这次我学乖了，我也不会了。你想要什么，我省出来给你，只是时间慢一点，你可以接受吗？” 时间久了，赵晴知道自己和王君平是半斤八两，赵宥之分析的对。 自己离婚之后，如果带一个孩子，那更嫁不出去，如果不带孩子，以后孩子不跟自己亲怎么办？ 嫁人是个难题，生娃是个难题，日子不会比现在好。而且赵宥之表示自己不会毫无顾忌养着她，这让她心生胆怯。 没有了父母做后盾，她什么胆子都没了。再者王君平也没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事情已经解决，再加上他省，其实所有的钱也是自己花得开心就好。 赵宥之劝她，人啊，不能要求过多，也要看自己几岁了，如果是二十几岁的小姑娘，风华正茂，那是有点本钱，现在已经是四十多岁，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出去一点竞争力都没，赵晴无力反驳，心知赵宥之说得是对的。 既然王君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自己就顺坡爬下，免得一家子闹得十分难看。 赵晴缓缓点头，“既然……你都诚心诚意认错了，我勉强答应原谅你了。” 王君平没想过赵晴那么好说话，顿时激动不已，“你真的答应？” “对，我明天搬回来住，为了你，为了吱吱，我应该要回来。” 王君平感动不已，一把抱住了赵晴，“谢谢你，谢谢。” 赵晴心中对这件事是有算计的考量，但看见王君平如此真诚，又在后悔自己竟在斤斤计较，他们本就是一家人，何必呢…… 夫妻俩的关系是很复杂的，难以言喻，一方面有金钱的考量，另一方面又有温情。 有时候，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金钱和温情，到底是以什么为准的。它们俩是可以随时转换的。 赵晴回抱住王君平，感动一阵温暖。 望着家中的摆设，自己的家，总归是自己的家，回来就是有一种归属感，留在父母家，只是觉得，那是别人的家。 门缝里，有个小脑袋悄悄地关上门，吱吱欢快地跑到被窝了，心情极好，他开心地想，明天就又是整整齐齐的一家人。 王君凝如约，很快就让律师撤诉了，她坐在办公室里，感觉从小到大，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更感到舒服了。 过了一会儿，王君凝接到了季永的来电。 他在那边表示下一周又是子音的小主持人比赛，问王君凝能不能来，王君凝这次不会让女儿失望了。 当她没有感受到温情的时候，她认为失望是一种常态，对自己，对他人是正常的，现在感受到一丝丝的温暖，她猛地感到，不能辜负他人的期望。 王建国连着几天上班都是乐呵呵的，自己总算是处理了自己儿子和女儿的事情，君安依然是了无音讯的，谁都不知道他下落。 虽然君平和君凝已经尽全力了，但没人知道君安在哪。 蒋旭打来几次电话，依然是明里暗里地说这件事，王建国如实告知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王君安到底去哪了。 蒋旭表示自己要告过来，希望王建国做好心理准备。 王建国无话可说，这让他怎么说呢？ 所以王建国的美中不足就是王君安，这事不能想起，一想起就头疼。 中午，王建国又走路去王君凝的公司，他和王君凝商量王君安的事情。 王君凝一听到王君安的事情，除了头痛还是头痛。 王君安这个不省事的，除了借钱惹事，他就没别的好事了。 办公室里，王君凝安慰道：“爸，君安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过于担心。” “爸，任何事情都不是和和美美的，你该放手让君安去承担责任。” 在他三个孩子里面，就属君安嘴巴最甜，也最会来事，但一想到君安要是出什么意外，他这个心啊，真是…… “君安，他是真的没联系你吗？” “真的，爸，君安这人是什么脾气你知道的，他想让人找不到，那谁都找不到的。” 王建国蹙眉，“会不会去找梓玉了？” 王君凝咬唇，“我和祝梓玉没什么联系，要不你打去问问？但我想，他和祝梓玉都离婚了，没什么脸再上门找了吧？” 王建国想起自己曾经两次去过祝梓玉的家中，全都没看见王君安的人影，想来王君安是没去祝梓玉那里，不然肯定会被自己碰上的。 “爸，你要是心烦，你就请假，或者别干了去度假，整天在法院待着也烦。那当事人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烦心事。” “那我还好，我总是想着解决问题，面对他们，我真没感到烦。” 王君凝笑了，“爸，你可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我没那么伟大。我只是觉得，在家无聊，去那上班挺好的，你是不知道，作为一个老人，真的很怕没有价值。 我现在对所谓的养老，是有不同的想法，有些人养老养着养着就变成等死，碌碌无为，整天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觉得，养老还是要有个目标的，比如说有些人写写毛笔字，旅游，都挺好的，大家都是让自己成为一个自己眼中有价值的人。 不然为什么那些退休的人，总是去写写书，写写诗，无非大家都是在找寄托。爸现在觉得这样挺好的，晚年生活能这样过下去，我很珍惜，只是……” 王君凝一怔，“只是什么？” 只是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王建国心中略感悲凉，但没有让王君凝发现，他摇头，“没，没什么，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很开心。” 王君凝：“爸，你高兴就好。” 王建国虽然忧心王君安的事情，但找不到人，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是心里担心。 这天，王建国遇到一个新案子，是彩礼纠纷案。原告季楠，被告吴彤，季楠和吴彤两人操办婚礼的时候，季楠家给了吴彤彩礼钱四十八万，五金首饰钱五万，这些钱都给吴彤家收走了。 在婚礼前夕，吴彤反悔了，不想结婚，季楠这边肯定是不肯的，非要举办婚礼，两家闹得是不可开交，吴彤家甚至提出。 如果执意结婚，那婚礼那天，就是新郎一人，反正死活都不结婚。 那季楠被逼得没辙，只能同意，索要其彩礼四十八万以及五金首饰五万。吴彤认为收了就是收了，一分钱都不会还。 这不，两人就闹到法院来了，两人同意调解，这事就落在王建国的头上。 王建国先约两人过来了解情况，吴彤刚来的时候，吸引了无数人的眼光，是个漂亮的大美女，身材高挑，脸蛋极美，她一坐下，举手投足都是风情。 季楠稍迟过来，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衣着朴素，看着是个技术宅。 王建国说：“今天约你们过来，主要是了解情况，你们一个一个地说。” “季楠，你先说。” 季楠一怔，随即慢条斯理地说：“我给了她彩礼四十八万，五金五万，现在她说不结婚了，这些钱肯定要还给我啊！难不成这钱白白丢水里了？ 我爸妈又不富裕，夫妻俩都是企业上班的，都是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的钱，当时说给她二十万，她死活不肯，嫌弃才二十万，不肯嫁。 我爸妈没辙，只能加到了四十八万。谁知道这家人拿了钱就不肯结婚了。 我一开始还觉得奇怪，怎么回事，后来才知道，她前男友回来了，她等着要跟前男友复合。 合着我就是备胎！她一开始是跟前男友谈恋爱的，两人要结婚了。 但前男友家里人嫌弃他们家，不让他们俩结婚，他俩只好分手，她跟我在一起，现在她前男友家里人忽然间同意了，还在这个时候，她就死活不结婚了，彩礼钱也不吐出来，这算什么事啊！ 那对于我而言，我那些付出的钱怎么办？我已经对她心灰意冷了，她的死活跟我无关，我只要我爸妈辛辛苦苦的血汗钱。” “哦，对了，她前男友可有钱了，家里开大厂的，要是他们俩结婚，少说彩礼能拿上百万，我想不通了，她要我这些钱做什么？以后你就是富太太了，你又抓着我的钱，这算什么意思！” 吴彤砰的一声，猛地敲桌子，“你给我嘴巴里放干净点，什么富太太，什么上百万，我在你嘴里是什么？四处捞钱的小姐吗？还是四处骗钱的诈骗犯？！” 季楠冷冷地说：“你是什么你自己清楚，我管你是什么，我现在想想，以前对你的好，都是我脑子进的水，你就把钱给我吐出来，我们以后老死不相往来，我管你跟前男友怎么样，都与我无关！” 第118章 彩礼纠纷（1） “事情就是这样，这个钱她肯定是要还的，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拖着不还。” 吴彤冷哼一声：“话都给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王建国转头，“你说，他说得有什么不对，你就说出来。” “你说啊，我就不相信你能扭曲黑白！” “这件事应该是这样的，我当时和前男友分手，心里难过，过了半年才走出来。后来遇见了季楠，一开始我看不上他，在他各种死缠烂打之下，我是同意的，我们俩在一起一年多，时间不短，这让我能看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技术宅，平时里一点幽默风趣都不懂。在一起之前还送花花草草的，在一起之后，一个屁都没。 日子是真乏味，后来我们俩同居了，我发现了他很多坏习惯，比如说回家臭袜子乱丢，衣服能攒好几天不洗，吃饭习惯也不好，我说了数次，他都置之不理，我想着，只要他内心善良，为人不错，这就可以了，忍就忍吧。 熬了两年，我们俩家都是本地人，合计着同居在一起也不好，对外名声差，于是撺掇我俩结婚。 结婚可不是小事，我找父母商量了一下，我父母是要四十八万的彩礼，毕竟养我一个女儿不容易。 可他们家，一开始就抠抠搜搜，说给二十万，还说我们家卖女儿什么的，这种话说出来可难听了。 任谁听到这话，都心寒了。他说得不对，不是因为前男友，其实我们俩在讨论彩礼的时候，就不知道吵了多少次了，我认为作为男方，不应该如此斤斤计较，女方说多少就给多少，搞得我是心力交瘁，后来好不容易同意，结果他父母又耍赖，五金的钱不给，说已经放在四十八万里面，我又跟他们家吵了数次，最终才拿出这笔钱。 我们俩吵了那么多次，我心里难过死了，我在想，他到底值得不值得托付终身？ 当然，后面前男友出现，那是意外，但不是这件事的重点。 重点是他的习惯让我难以忍受，他们家骂我们卖女儿让我难以接受，所以我才不同意结婚的。” 季楠急了，“你这是避重就轻，哦，是看不上我们家，那为什么要收钱？看不上我，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你就是喜欢上你前男友，所以才死活不结婚的！你有什么好狡辩的！” “我没狡辩，我狡辩什么了我！就是你不行，你全家我都看不上，你爸妈怎么骂我的，你就在旁边呆呆地看着，随便他们骂！ 我那么伤心，你却告诉我，以后我要做他们儿媳的，这才哪到哪，以后有的是数落，谁让我要那么多彩礼钱！这话是你说的吧？你不能否认吧！” “是，是我说的，我说得是实话，人家家里只要十几万彩礼，二十几万彩礼，你们家牛逼了，要四十八万，四十八万啊！ 我爸妈能赚多少钱，你们家狮子大开口，我爸妈说几句怎么了？你爸妈不都拿走了四十八万了吗？被他们说几句怎么了？你知道他们多心疼吗？” “那你知道我多心疼吗？我嫁给你，首先就要被你父母各种骂，这还没进门，我就受尽煎熬，等到我真的进门了，岂不是更惨？ 所以我不同意跟你结婚了，好险我们俩没领证，如果真的领证，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眼前的情侣吵吵闹闹的，王建国听出个大概，两人关系本来就有问题，再加上前男友、彩礼、五金一冲击，原本摇摇欲坠的感情就直接摔到了地上，碎了。 “好了，你们别吵了，听我说两句。” 两人依然故我，沉浸在彼此的情绪之中。 王建国拉高嗓门，“别吵了！” 两人一怔，这才作罢。 吴彤：“他简直是在无理取闹。” 王建国徐徐道来：“你们俩的事情，我总结一下，季楠的诉求是要你归还彩礼和五金。那么你拿四十八万彩礼和五万五金是真，这点你们俩没有任何异议吧？” 季楠点头：“我没有异议。” 吴彤转悠了眼珠，“这是他们家给我的，再说了，我陪了他两年，不该拿这些钱吗？” 王建国一字一句地说：“这四十八万是彩礼，五万是五金，对此你们俩是没有意见的吧？应该不是别的钱吧？” 季楠点头：“肯定是彩礼，不然我们家给他们那么多钱做什么？借吗？借给他们也是要还的，反正这钱肯定是要还给我的。” 王建国盯着吴彤，“你说，这事你同意吗？” 吴彤支支吾吾，“可，可能吧。不知道……” 王建国严肃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可能是什么意思？” 面对王建国不断问询，吴彤硬着头皮点头。 王建国清了清喉咙，“根据我国婚姻法的规定，你们俩没到民政部门办理结婚手续的，这彩礼钱是可以允许要回来的。 所以男方的诉求，很大程度上，法官会认可。我是说很大程度上，至于最后结果，到时候要看法官怎么判。” 吴彤情绪激烈，她站了起来，“这钱已经给我了，为什么要还？为什么要还？我凭什么要把钱还给他！又不是借我的！是他们家送我的！你是不是和他串通好了？” 季楠笑了，“你听听，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哦，你以为你拿走钱就一了百了了？这个世界是有法律的，你得按照法律来。” 吴彤气愤不已，“这钱我不还，我就是不还，你们能拿我怎么办？让法官判啊，判下来，判下来我也不还，能拿我怎么办？” 王建国：“你缓缓，情绪呢，也别那么激动，我们有话好好说。” 王建国端了一杯水给吴彤，“小姑娘脾气那么大对身体不好，喝杯水。” 吴彤咕噜咕噜喝了水，猛地放下，“那我陪他的时间就不算数了吗？” 王建国语重心长地说：“算，你陪他的时间，是算你的青春。那么作为你而言，跟他一年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吧？ 这肯定要算的。但你仔细想想，人家跟你在一起，也是需要时间的，除了时间，还有金钱，你们俩要怎么算呢？感情的事情，很难算得清。” 吴彤瞪大眼睛，“这怎么能一样呢？我长得那么漂亮，他长得那么普通，我的时间是时间，他找了我，他都八辈子有幸了，这，我们俩的付出不一样。” 季楠接话，“怎么不一样，我工资多少，你工资多少啊？我工资一个月一万多，家里所有开销，我出，我每个月还要给你零花钱4000块钱。 你呢，你工资不稳定，一下子说要当模特，一下子又说要去当演员。 反正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一个月到底能赚多少，大多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做着做着就不了了之了。 上次刚给你找了一个新工作文员，你又嫌弃人家大材小用，只是成天让你复印拿文件什么的，做个三四天就做不下去了。这一年的付出，从金钱上来说，我肯定是比你多，我都没找你要，你就偷着乐吧。” “我那是追求梦想，你懂不懂，我长得那么漂亮，不当演员不当模特不是亏了吗？” 眼前的这个年轻漂亮女人，以自己漂亮为本钱，处处对男人进行索取，似乎在她的眼里，漂亮是资本，抵万物的资本。王建国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漂亮是资本，但是不珍惜，就不值钱。 “这四十八万是在你母亲那里吗？五万五金呢？” 季楠连忙说：“这四十八万早就给她转到父母那边了，五万五金本来在我手上，我说要去给一起买，但她说，五万块钱直接打到她妈的卡上就行了。 到时候他们家会自己去买的，我当时没多想，就听了他们家的话。 后来问了亲戚朋友，都是两人一块去买的，哪有什么打到她妈的卡上一说。这些我都有证据，四十八万和五万都是转账过去的，我已经提供了转账证明。” 王建国：“于情于理，这钱你是要还给他的，你有什么其他的看法？可以说出来的。” 吴彤盯着两人看：“这钱已经被我爸妈拿走了，我是一分钱都拿不出了，你们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随便了……” 王建国：“即便你被判下来，进入黑名单成为老赖，以后不能自己置办房产车辆，你都肯吗？小姑娘，作为过来人我劝你一句，你不嫁给他，没关系，你的人生可以重新开始。 但一旦成为老赖的，对你的征信都会有影响的，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再者，如果你认为前男友对你好，我想你前男友肯定不想娶个老赖作为老婆，你前男友家大业大的，对女方也不低，不然当初不会不娶你的，这些你都考虑过了吗？可不能为了一时之气，毁了自己。” 吴彤低头，不说话了。 “我想，作为你的父母而言，肯定也希望你光明磊落做人，而不是以这种姿态赖着钱不吐。” 吴彤别过头，视线望向远方。 “你有什么气，你骂他，但在金钱上的事情，最好搞得清清楚楚，不然闹到法院来，对你真得好吗？” 季楠刚想讽刺吴彤两句，被王建国摁住手，“我想你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应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吴彤：“……” “这事，我可以回去跟父母商量一下吗？” “可以，你回去跟你父母好好商量。我想你父母肯定是爱你的，希望你过得好。” 王建国对季楠说：“你回去也好好思考一下，人家姑娘跟着你不容易。在态度上别那么激烈，柔和一点。虽说你有理，但你态度太差，人家也是不情愿的。很多事情，一切都合乎情理，唯独态度不好，就弄得鸡飞狗跳了。” 季楠被说得低头了。 他是觉得自己给了四十八万加五万就是老大了，给完之后，是对吴彤呼来喝去的，眼前的老头子告诉自己，态度缓和一点，可能有不一样的结果，道理也是有的，但他就抑制不住，可能是他们一家子对着金额都是不满意的。 “我……” “好了，你回去想想。” 王建国结束调解之后，感到自己身体很疲惫，而且越来越不舒服，想到医生说得那些话，心惊胆战的，唉，谁不怕死呢。 这件彩礼纠纷案，瞬间让他想起了王君凝对王君平的态度，反正就是一副给钱是老大的态度，从而导致王君平心生埋怨。 办案多了，总会对人性有互通的理解。 晚上，王建国在家里看电视，最近身体不舒服，一点都不想出去逛逛，只想待在家里。 忽地，门被打开了，很久没见的王君安出现了。 王建国为之一怔，心中激动不已，“君安，你回来了？你这阵子都去哪了？大家都很担心你。” 与王建国的喜悦有所不同的是王君安的愁眉苦脸，他这阵子住在祝梓玉家里。 虽然过得安静，但这都不是出路，他思考来思考去，都想不出好办法。 尤其是发现蒋旭真的告了自己，这让他更为紧张，再待在祝梓玉家里，恐怕自己再无翻身之日了。 王君安坐在沙发上，对着王建国说：“爸，我求求你帮帮我，你要不帮我，我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谁能帮我！蒋旭，蒋旭告我了，我可怎么办啊！ 要是判下来，我是这辈子都无法翻身了！爸，我求求你了！ 我知道你没钱，你可以跟君凝说，让君凝借钱给我，君凝不是借钱给君平了吗？为什么不能让她借钱给我呢？” 王君平这摊子烂事，听起来就头大。 王君凝是借钱给王君平了，那是因为知道王君平有能力分期还，但王君安就不一样，吃了早上没晚上的人。他都开不了口谈借钱这事。 借钱给王君平，是有保障的，借钱给王君安，像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这…… 从小到大，王君安都是这副德行，自己容易搞砸事情，然后就会丢给沈玉芬，沈玉芬就帮忙解决事情，到最后王君安不需要负担责任。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君安不是小孩子了，是个快四十来岁的人，他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王建国是两难的，作为父亲，他很想帮，但理智告诉他，不该那么帮。 第119章 彩礼纠纷（2） 王建国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面对王君安。 王君安的出现令他很高兴，总算不用担心王君安的安危，但王君安提出的要求，这让王建国无法承受，这件事依然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王建国想起王君安这一路做的荒唐事，多是在父母的纵容之下产生的，之前有沈玉芬的帮助，后来沈玉芬去世之后，又有他的协助，他自己不需要负担一点责任，所以一路帮一路错。 拒绝想想容易，做起来极为难。 他年纪一大把了，总不能跟儿子关系搞僵了，万一王君安不认自己，那可怎么办是好？ 哎，王君安就不如王君平贴心，王君平从未让他陷入如此难的境地，王君安总是将问题抛给他，这让他怎么解决呐。 王建国思索再三，最终说：“这事，我要询问一下君凝的意见，我答应你也没用啊，要君凝答应才行。” 王君安眼睛一亮，“爸，你这是答应了。” “只要你跟君凝说，君凝肯定会帮忙的，她只是嘴巴强硬罢了。” “呃……” “我旁敲侧击一下。” 王君安一见老头子松口，心中别提多开心了，坐了一会就要离开，离开之前将自己现在新的电话告诉王建国，“爸，你以后就打这个找我。” 王建国心中很是沉重，表情僵硬。 王君安是个识趣的，知道老头子不能逼太紧，否则会起反效果，他可怜兮兮地说：“爸，那一切都靠你了，靠你了。” “呃……”王建国是一夜未眠，心中烦乱。 第二天一早，王建国早早起来，就去王君凝家中了。 王君凝才刚起来，见王建国已经在门口了，心中讶异，“爸，你这大清早的，是发生了什么事？” 王建国看了一眼王君凝睡眼朦胧的模样，“早上还没吃吗？你吃，你先吃。” 王君凝一边煎荷包蛋，一边说：“哦，那你先坐。” 她心想，十有八九是王君安又折腾出什么什么事了。 现在她不告王君平了，她和王君平之间关系和和气气，老头子铁定不是为了他俩的事情，能让老头子着急上火的，无非就是王君安了。 王君凝准备了一家三口的早餐，另外给王建国倒了一杯热牛奶。王建国摆摆手，“我喝不惯，我喜欢豆浆油条，哈哈，你们吃。” 王君凝见时间还早，没有去叫醒父女二人，不紧不慢地说：“爸，君安回家了？” 王建国沉重地看了一眼王君凝，又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是啊，君安回家了，但蒋旭告了她，他想让我跟你借钱，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君凝，你……” 王君凝就知道王君安没什么好法子，他从小到大只会耍这种小聪明，将大家陷入困境之中，而自己只需摆摆手就推脱。 这种小聪明，从这件事上看来，是一时救了他，但从长远看来，他会周而复始错误，然后推脱给大家，成不了大事。不，别说大事了，连小事都成不了，到时候只会让他深陷万劫不复。 王君凝现在心态稍感平和，以前王建国说起这事，王君凝可能会认为是在帮王君安，现在心境不同，王建国只是在征求她的意见罢了。 王君凝咬了一口吐司，“爸，君安这事，我也没什么想法，你觉得该怎么办？要钱给他吗？” 王建国犹豫，“君凝，我跟君安说不行，我真说不出口，他会不会迁怒于我，然后跟我断绝父子情，你知道的，我年纪一大把了，很怕孩子们都不认自己，我喜欢家庭和睦，不想弄得一家子剑拔弩张。” “爸，万事有舍有得。你一直知道君安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因为和睦，而一直在帮他，那么他下次出事呢，下下次出事呢？ 你能帮他一辈子吗？爸，对于君安而言，他需要的不是钱，而是自己处理事情的能力。我们作为家里人，很多时候，帮的能力是有限的，不能一次次帮助。” 是啊，他不能帮王君安一辈子。他自己时日无多了，王君安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他都不一定能帮上。 王君凝说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王建国低头沉思，许久才说，“君凝，我知道了。” 王君凝吃完早饭，“爸，你要是想让我帮，我就帮，但我只帮这一次，仅此一次，下次我绝对不会帮他的。这一次是基于对你的尊重，你自己衡量一下。我已经对王君安失望了，他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帮的越多亏得越多。” 如果王君凝拒绝自己，自己也有个由头，但王君凝非但没拒绝，反倒是让自己抉择，先把丑话说在了前头，然后表示自己肯帮助，让自己做决定。 王建国蹙眉，“你让我回去考虑考虑。” 王君凝送王建国出门，“爸，人要是一直在温室里，是永远不会长大的。同样，一个人永远都有人帮，那他只会干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们作为亲人，只能帮一次是一次，但帮不了他一辈子。 你仔细考虑清楚，一个人，尤其是男人，如果只会依附于他人，那这个男人是不成器的。 唯有自己成长，成为他人的依靠，才是自己的本事。君安有现在的下场，你会感到意外吗？ 不，其实在你内心深处，你感到的是情理之中，对啊，君安就是这种脾气的人，小聪明一堆，大聪明没有，喜欢眼下的东西，从来不考虑长远。 在某种层面上说，大哥都比他脚踏实地许多，起码大哥懂得，很多东西不是从小聪明里获取的。 如果王君安能从这次事情里成长，没准还有机会救，如果不能，那他也差不多了，没戏了，更别谈以后祝梓玉复合。 他本就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对祝梓玉如此，对柠柠如此，对你们也是如此，只是大家宠着他，让他肆意妄为。” “君凝，你说的道理我都懂，我……行，我回去思考一下。” 王君安再次找上门是三天之后，因为王建国一直没给个准确回复，王君安心急了，他想着会不会老头子忘记跟君凝说了？ 这都那么大的事情，老头子应该不会忘吧？是不是君凝不答应？ 又或者有其他什么情况？王君安想了许多情况，最终是挨不住，决定当面问情况。 晚上，王建国正在家里煮粥喝，一见到王君安，食之无味。 “吃了没？来喝点粥。” 王君安急急忙忙赶过来，没吃饭，于是也去端了一碗粥出来。 父子俩配的是清炒白菜和萝卜炒肉，王君安吃了两口，便说道：“爸，你该吃些营养的东西，这些东西又没营养。” “呃……”王建国纳闷，难道自己要去吃大鱼大肉吗？ “你在吃大鱼大肉的时候，也没想起我。我又没什么钱，吃这些最好。” 王君安现在手上没钱，听到王建国那么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两人吃到一半，王君安问：“爸，我这事，你跟君凝说了吗？君凝答应不答应借给我？” 王建国知道王君安肯定是憋不住的，“君安，这事你自己就没解决办法吗？难道一定要家里人解决吗？你也不小了，有老婆有小孩的，你遇事不能总找家里，自己也要想想办法。” “爸，我怎么没想过办法，我一直死撑着不让公司倒闭，但后来是真的没办法。对于这家公司，我已经尽全力了。爸，是不是君凝不肯帮我，还是怎么样？你倒是说句话啊。” 王建国想起王君凝说的，王君安一直都在用小聪明办事，所以一直没成长，现在的解决方式，也是小聪明模式。 知道自己公司经营不善了，他想到的竟是死撑着，不让公司倒闭，难道不会想想公司出问题的原因在哪里吗？ 王建国恍然，王君安一直都没变，他永远都是一副我尽全力了，然后你们要给我善后的态度。 这次，倘若他帮，王君安会继续这种模式，下一次的到来会很快的。 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下一次，他闭上眼睛，长痛不如短痛，这次必须把他丢出去，让他自己承担一切。 “君凝不同意，她死活都不肯借给你。” 王君安知道王君凝肯定是这副德行，“爸，你说的话她都不听了？” 王建国摇摇头，“不听，她不会管我的。” 王君安颓丧不已。 王建国说：“要不然你自己去试试，兴许君凝会同意？” “君凝连你的话都不听了，怎么可能会搭理我。” 王建国安慰道，“那你自己再想想办法。” 王建国以为王君安会就此消停，然后自己想别的办法，谁知道他竟冒出一句，“爸，你这房子，能卖吗？” 王建国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说：“什么？” “爸，你年纪也大了，这房子可以卖了，帮我一把好吗？君凝君平混得都很好，你可以住他们家去。或者，我以后买了房，你跟我一块住。” “哦，多余的钱给你做生意对吧？” 王君安不好意思，“那怎么好意思，君平和君凝不也有份吗？爸，你自己也要留点养老钱，给我二三十万做生意就行了。” 若说上一秒王建国对王君安还有一丝丝愧疚感，这一秒他尽是怒火。 王建国简直是没想到，王君安竟然要卖了自己的房子抵债，他和王君平卖了沈玉芬的房子才多久，这又要卖自己的房子。 这可真是自己教出的好儿子，专为自己考虑，竟想出这种办法。 王建国想骂死王君安，但他压制住。他缓缓地说：“我打电话叫君平、君凝过来。” 王君安认为王建国是找他们俩商量，心中一喜，果然还是亲爸疼自己。 约莫过了半小时，这期间王建国一直绷着脸，不和王君安说一句话，任王君安怎么说，王建国就是不说。 王君凝和王君平一前一后过来了，王君平不解，王建国叫他们来做什么？ 王君凝瞟了一眼王君安，心中有了数，只是不知道王建国会怎么选择，帮还是不帮？ 王建国让两人坐下，盯着面前的三人，“君安被蒋旭告了，欠了五十多万，现在君安提出，要卖了我的房子给他抵债，剩下的钱，分给君凝一些，分给君平一些，我自己留一些，然后还要给君安留一点做生意，你们认为怎么样？” 王君平瞪了王君安一眼，“我自己欠了那么多钱，都不敢跟爸说卖房子，你才多少钱，凭什么跟爸说要卖房子。再说了，这房子是爸的，又不是你的，你有什么资格做主！” 王君安皱眉，“大哥，我要不是欠钱了，没路了，我能做出这种抉择吗？再说了，爸的房子卖了，也会分给你一些，你叫什么叫，难道对你没好处吗？” “好处？这是爸的房子，不能以好处来衡量。”王君平转头对王建国说，“爸，这房子我不同意卖，这是你的房子，我们作为子女，没资格要求你卖。” 王君凝在一旁沉默，没有说一句话。 王建国问道：“君凝，你怎么看？” 王君凝：“哦，你们三决定就好，这房子我没有决定权，只要你同意，我没有任何异议。” 王君安见最难搞的王君凝都破天荒的同意了，心想，现在只要搞定王君平即可。 王建国严肃地说：“你们三在这，我就直接说了，这房子，以后我不准备留给你们了。” 众人皆是一惊，尤其是王君安，前一秒爸还说要卖房子，怎么这一秒就说房子不留给自己了？ “我在世的时候，房子是不能动的，我接下来会立下遗嘱，去世之后，房子卖了的钱捐给山区。 君凝，你混得很好，你也不缺这钱。君平，你妈的房子已经给你们兄弟俩卖了，你都没折腾出什么，还倒欠君凝八十万。 很多时候，钱留给你们不一定有好事，君安，我知道我做的决定。 你会记恨我，但为了你将来着想，你记恨就记恨吧，爸这次不会再给你兜底了。你欠蒋旭的钱，必须用自己的办法还。家里谁都不会帮你了，你要自己负担起责任！” 第120章 彩礼纠纷（3） 王君安一听情势不对，慌了，立马下跪，苦苦哀求道：“爸，就这一次，帮我一次好不好，我保证没有下次了！你想想我也不容易，我现在身无分文，连梓玉和柠柠都看不上我，爸，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求你！求你！” 王建国心中很是沉痛，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沦落到要求自己卖房子的地步，之前沈玉芬那套房子卖了，对兄弟俩毫无好处。 反而让两人负债累累，自己这套房子，他是铁了心不想卖，帮助他们，无非是多几个钱让他们花罢了。除此之外，别无好处，他们不会因此获得什么。 只是君安，毕竟是自己的孩子，看着他如此落魄，自己心底升起一丝丝不舍。 王君凝看出王建国的难以割舍，她站起来说：“君安，爸帮你的还少吗？妈补贴了你多少次，你心里有数，妈去世之后，爸补贴了你多少次，你心里肯定也有数，合着我们全家都补贴你了，你还是一无所有，这是你的错，还是我们的错？ 这个家对你是足够好了，什么都补贴给你了，我和君平呢？ 分到还不如你的一半，现在你还要卖房补贴。我想问问你，是不是你要把家里搞得家破人亡，你才满意？” 王建国看了一眼王君凝，最后这话十有八九是跟自己说的。 王君安的溺爱是在自己俩人的纵容之下养成的，如今君安是事事都是错，自己同样是难辞其咎，只是卖房给钱无疑是最差的办法，只会让他越陷越深。 王君安是没听进去，嘶吼着：“王君凝，我跟你有什么怨有什么仇，你为什么不借钱给我，你都借钱给大哥了，为什么不借给我！我们难道不是姐弟吗？” “是，我们是姐弟，但大哥有钱还给我，你呢？所有的钱，到了你手上，就跟流水一样，直接流没了，谁能将钱给你？ 疯了吗？蒋旭的事情，你必须自己处理，家里谁都帮不上你，到时候如果判下来，你该承担就承担，该拘留就拘留，大家不会帮你的。 君安，帮你就是无底洞，你自认为你有什么才华让大家再帮你了！没有了！你不是一直没好运，你是好运在手，但你一点都把握不住！” 王建国即便心中再难过，但也看清楚事情现状，君安的错，就是大家纵容的后果，“君安，你自己承担吧！” 但王君安是不依不饶的，疯狂地求着王建国，流着泪，“爸，爸，你再帮我一次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求你了。” 王建国无力：“爸老了，爸的能力只有这些，真的帮不了你！” 王君安这一次，心如死灰，看着众人，心中愤愤不平，“凭什么，凭什么你们都混得好，就我混得差，凭什么！” 王君凝冷淡不已，“我们读书的时候，你开小差出去玩，你这是小聪明，我们疯了一样高考的时候，你经常伪装肚子痛，身体不舒服，这是小聪明，我们凭借自己双手赚钱的时候，你从父母那里拿来了第一桶金，这是小聪明，你自认为自己很聪明。 我们全都是蠢人，所以你总是以自己的小聪明欺骗众人，这是没有远见！ 君安！你是被你的小聪明害死的！大家努力读书，你如果把这点小聪明放在学习上。 你都是不得了的，可你每次都选择了最错的方向，所以你才误以为是运气不好，实际就是你不够脚踏实地！” “爸，我说得对吗？” 王建国看着王君安前所未有的落魄，他慢慢地走到王君安跟前，缓缓地说：“君安，这次就没有人帮你了，你好自为之。爸，绝对不会卖房子的，君凝也不会借钱给你的。 你如果自己能处理好，你还是一个能够自我突破的人，如果不行，你昏昏沉沉下去也是命！” 王君安痛哭，“爸，爸……” 这一晚，王建国怀抱着所有的愧疚之感睡，但异常安稳。 王君安始终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所有人，包括王君平，他们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唯独王君安，是最不让人放心的，他仿佛是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会炸开。 如今是自己亲手让他炸开的，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和努力了。 王君安失去了王建国的帮助，王君凝又是置之不理，他颓废地躺在祝梓玉家中，整天是闷闷不乐，心想着，被执行就被执行算了，反正谁都不肯帮他。 祝梓玉是知道王君安的遭遇的，但她认为王建国的做法是对的，给君安钱，就是害了他，他这辈子真没赚过钱，亏的钱倒是大把。 她现在学聪明了，没有表态，就故作自己不知情况，他们家的事情介入太多，对自己是没有一点好处。 忽地，王君安接到了王君凝的来电，王君凝问：“在哪？” 王君安一怔，王君凝怎么知道他电话的？ 应该是王建国告诉的，他冷哼一声，“怎么，现在看我笑话？” “帮你解决问题，怎么，不愿意吗？” 王君安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帮我，真心的吗？” 王君凝：“十点，古清咖啡店，我迟点还有会议。” 王君安马上从床上蹦起来，打车去了王君凝楼下的古清咖啡店。 他到的时候，王君凝正在位置上喝咖啡，她抿了一口咖啡，只见王君安走过来。王君凝看着手中的文件，头也不抬地说：“坐……” 王君安坐下，双手不断地摩挲，“君凝，你肯借我钱了？” 他觉得不可思议，王君凝不像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怎么会？ 王君凝缓缓抬起头，递了一张名片过来。 王君安一看，上面写着是一家房产公司的总经理的手机号。 “这是我朋友的一家公司，现在正在招聘销售，我已经跟他沟通好了，如果你愿意，随时去上班。” 王君安诧异，“君凝，我想要的是马上还钱，你这远水解不了近渴。” “房产销售的提成不错，如果你好好卖，一个月破万不成问题，怎么就远水解不了近渴。王君安，请你摆正态度，首先你已经破产了，不是所谓的大老板，钱呢，也不能让你随意挥霍。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赚钱还钱，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我帮你想过了，你可以跟蒋旭协商分期付，慢慢还钱。我相信以你的口才，这事肯定会谈的下来。” “那我……那我要还多久……” “不久，五十万加利息，如果你一年好好赚，肯定很快，君安，你认为你还有别的出路了吗？” “呃……”王君安低头思索，现在大家都不肯帮他了，这条路确实是最好的出路。 他心里有股子怨气，为什么大家都不帮他，明明可以马上还钱，非要浪费自己的时间赚，但现在自己也没能力说什么，手上没钱，说话谁听。 王君凝：“再跟你说个实话，其实我是不想管你死活的，这个工作是爸去找他同学，他同学帮你找的。爸不卖房子，你该尊重他，但他没有对不起你，尽力让你自己赚钱。” 王君安：“为什么爸不亲自跟我说。” “爸说了，他不卖房子你会怨恨他的，他不想出来再碍眼，所以就让我说。君安，爸这一辈子，都是省钱，省钱，你看看他穿得都是旧衣服，哪一件是新的，他吃过什么好东西吗？ 你忍心卖掉他的房子吗？那是他最后的栖身之所，别说他不同意了，大哥和我肯定也是不同意的。 房子是爸的，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都无权做决定！ 你天天吃大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爸，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老婆小孩，没有啊，你落难的时候才想起大家！所以我已经对你死心了，这个工作，你爱去就去，不去拉到！” 王君凝走后，王君安看着名片发呆。 王建国这辈子都在奋斗之中，没吃过好的，也没穿过好的。 他小时候总是跟王建国说，爸，以后长大了，我要给你买大房子住，给你买大别墅住，给你许多的钱，装满整个房子。 现在长大了，他的父母依然省，而自己却不断地跟他们索取，索取。他也不想啊，他也想赚大钱！ 王君安拿着名片哭了，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无力！ 小时候所有的梦想，成年之后会被一一打碎，现实就是现实，不是三言两语的目标可以达成。 王君凝走出咖啡店，在拐角处给王建国打电话知会一声，告知已经把名片给王君安了，至于他怎么选择，现在也不清楚。 “爸，你别太担心，人被逼到绝境了，肯定就会自力更生了。” 那头，王建国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希望如此，希望如此。” “君凝，不是爸自私不卖房子，这……” “爸，房子是你的，你有决定权，你想不卖就不卖，你想捐就捐，我都支持你！你家不缺你这点钱。” 王建国感到一阵温暖，“君凝……你能这么懂事，爸真的很开心。” 王君安在家想了两人，最终打通了名片上的电话，他去应聘房产销售，两人约好时间见面。 王君安在走出家门的前一秒，对祝梓玉说：“不知道我这么大年纪了，能不能做得好。” 祝梓玉低头扒饭，没吭声。 在一旁的柠柠说：“爸，只要肯努力，你做什么都会行的。” 王君安眼眶湿润了，没想到自己最嫌弃的女儿，竟是最支持自己的人。 “好，爸爸会努力的。” 他走出家门，祝梓玉喊了一句，“加油，你是最自信的人！” 王君安声音颤抖，“好……” ⚹ 王建国再次找来了吴彤和季楠做调解。 吴彤这次过来，没有上次嚣张的气焰，在态度上较为缓和，她说：“我跟我父母商量了一下，他们说这钱这也是能还，毕竟我们俩没真的结婚，要是拿了钱，我们家岂不是招人闲话，以为我们家都是骗子了。” 王建国笑，“你父母深明大义。” “只是，我跟了他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在家衣服不洗，家务事不干，什么都不做，全都是我做。这钱……” 季楠急了，“怎么着，你还想克扣下来？” 吴彤没好气地说：“我跟着你，我有什么幸福可言吗？你纵容你父母骂我，说我，责怪我，你们家都是穷货，我们家只是试验你们家一下，结果就试验出来了，你爸妈都掉进钱眼了，连你也是……” “你说谁掉进钱眼了？你呢？你没有掉进钱眼了吗？” 王建国连忙阻止，“好了，你们俩别吵了！” “你们俩，以前是情侣，想必都是看上对方优点的，怎么现在一谈到钱，对方的优点都没了？ 你说说，你当时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无非是他对你好，对你贴心。 你呢？你当时为什么喜欢她，因为她漂亮，各方面都不错。 许多时候，不是对方变了，是自己的要求越来越高了，想想过去，你们彻夜聊天，有说不完的话，你们在一起的那种甜蜜。那时候，你们都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不是吗？” 双方都沉默了，室内一片静寂。 “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她的脾气。你肯在一起，包容她，默认了自己的行为，不是吗？” “而你，同样也是在默认他的行为，你们现在谈论在一起的矛盾有意义吗？当时都是默认下来的东西，现在再旧事重提，一是伤和气，二是对你们俩没有任何好处。你们认为，有价值去继续说吗？” 季楠看了一眼吴彤，心里有气，但王建国说得是对的，说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不过是让外人看笑话，他们的根本是彩礼钱，而不是在一起所产生的问题。 季楠：“那……我们回到这个事情，这个彩礼钱，你那么说算什么意思？” “我爸妈说了，我跟你这么一段时间，是有苦劳的，这个钱，给我们家十万，算是我跟你在一起的费用，其他的会归还给你的。” 第121章 彩礼纠纷（4） “你疯了你？给你十万？凭什么给你十万？我和你在一起之后，我们的生活费大多是我出的，你有正经工作过吗？没有啊，你总是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什么工作能被你看上啊！” 吴彤急了，“我们两人在一起，你从来不干家务事，只做甩手掌柜，我烧好饭，你吃完之后就躺着打游戏，或者睡觉，你有理会过我吗？ 所有的事情都要我做，你有时候喝醉酒回家，我三更半夜还要起来洗衣服，这对我……公平吗？” 两人一时之间僵持不下，王建国将季楠拉到一边说：“你这事……准备怎么办啊？” 季楠：“这钱我肯定要回来，我们家婚事吹了，我都让人看尽笑话了，怎么着，她还想拿着钱不还给我吗？” “你说得肯定是对的，但有一点你想过没？她跟你在一起时间也不短，基于人情而言，你可以适当稍微放松金额，算是给两人的过去一个了结。” “十万肯定不可能，她什么工作都不做，家里开销都是我出的，她从来就没有一起承担。” “那她说的家务事都是她一个人干，这事是真的吧？” “是，是真的，因为她没有工作嘛，我说她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就让她干了，她这人有洁癖。 所以家里整整齐齐，很干净，要不是她这点好，我真不想娶一个花瓶回家，整天就知道伸手掏钱。” 王建国沉思。 “大爷，那你认为这事应该怎么弄，怎么让她把钱吐出来。” 王建国缓缓地说：“你们俩谈恋爱也有一年多了，彼此之间是有感情的，如果不是这婚事出问题，以后还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我相信，你对她多少是有感情的，否则不会要娶她。但十万确实是太多了，三万你认为怎么样？ 算是对她有个了结，你以后说出去也好听，你为了让双方都体面，所以做出的牺牲。当然我只是一个意见，同意不同意在于你。” 三万？ 无缘无故给对方三万，季楠说什么都不愿意，但季彤态度坚决，再加上如果闹到诉讼，他又要请律师，判下来之后又要搞来搞去，钱还不在她账上，在父母账上，到时候父母翻脸不给钱，那他…… 这都是一堆破事，自己父母有急着把钱拿回来。 三万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自己两个来月工资即可补上。 王建国见季楠态度有所缓和，似有想和解的意愿，“你要是不肯，我们就态度坚决点，以后还有诉讼程序走，没关系。” “等等，大爷，要不然就按你说的，你问问她，她要是不同意，再继续诉讼。” 王建国：“这，你可要仔细考虑清楚。” “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她陪我也有一段时间，就像是你说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三万块钱就当做分手费也成，反正大头肯定是要给我拿回来的，不然我要给我爸妈骂死了。” “好……” 两人离开一段时间，吴彤纳闷了，这两人都在聊什么。 王建国一回来，便对吴彤说：“哎，我好说歹说，他都不同意，可能是要走诉讼程序了。” 吴彤傻眼，这两人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就说了这个？ “那，那可不行，你再跟他说说？” 其实对于吴彤而言，诉讼是对自己不利的，她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才会同意调解。 没想到惹得对方狗急跳墙了，直接就要走诉讼手段。 “劝了，他说你太过分了，这钱是他爸妈出的，当时给你是为了娶老婆用的，现在你不肯嫁给他，依然还占着钱，这就是你的不对。” 王建国摇了摇头，“我听着，他说得确实是有道理的，算了，你们也别在我这里调解了，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大爷，你怎么那么没主见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呃……” “哎，那你说该怎么办？” “他十万是肯定不肯了是吗？” “十万是绝对不肯的，他一听到十万，脚都要跳起来了。如果你愿意少点，我再跟他说说…… 你也知道，我们调解员就基于你们的立场进行调解，如果你们立场坚定，那我们也没办法。” “那……”吴彤犹豫了一下，“大爷，那不然……八万？八万数字吉利，我想我父母也会同意的。” “八万？我听说你们俩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他出钱的，他在金钱这块也没苛刻你。你呢，我知道，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为家里作出很大的贡献，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他刚刚还在感慨，你的贤惠让他有了家的感觉。” 吴彤挑眉，“他真那么说？” “不然他为什么要娶你呢？一个男人娶一个女人还会因为什么，是因为你好啊！你在他心里的地位重，所以才想要娶你。 他都把你说的万般好，在金钱这块，你能退让就退让一些，然后我再去跟他协商。 你也知道，这事闹到审判阶段，对你是不利的，现在司法公正透明，很多事情你心里应该是清楚的。” 到了后期确实是对自己不利，到时候有多少还要吐多少，季彤说：“那你说多少？” “他后来又松口说，一万倒是可以考虑，我说人家小姑娘，陪你那么多年，一万不行吧！然后他就一句话都不说了…… 我是很同情你的，我认为一万也是太少了，但这事，需要人家松口同意的，我现在瞧着他，他觉得一万还多了，你说说这事！” 吴彤怒了，“如果只有一万块钱，我就不还了！” 王建国叹气，“唉，这事你说说……” “所以你们俩要想着合理的钱，我才能好好帮你说。否则……你说十万八万，他说一万，这事肯定是不行。我调解也没法调解，你说对不对？” 吴彤沉默…… “小姑娘，你们俩都是在一起过的人，何必搞成今天这番局面？” “我也不想啊，我实在无法忍受他了！” “那你就把钱还给他，他就不折腾你了。” “我不，凭什么，凭什么……” 王建国故作举棋不定，“那你再说个合理的钱，我找他商量一下。” 吴彤咬唇，心中是万般不甘愿。 “这个事情了结，你就能开启新的人生了，无论是找新男友，或者是怎么样？他都碍不着你了，如果这事不了结，还判下来，对你而言，就不是一件好事。” 吴彤想到，现在前男友是答应要跟自己好，但自己没同意，主要是和季楠的关系处理上的问题。 她也急，很想将这事处理掉。但……但……自己又不能白跟人家些日子。 “五万！五万不多了吧？季楠一个月能赚一万多，五万撑死就是他四五个月的工资，而且他奖金高，五万对他而言，简直是毛毛雨。” “五万？一万？哎，这距离还是有点大啊！” “大爷，你就不能协商一下吗？” “五万和一万的距离实在是有点大，你是不知道，我们有时候调解一个案子，当事人为了五六千块钱都能吵破头，差距太大，实在是不好调解。” “那你认为……” “他说一万么，你说两万，我这倒是可以帮你调解一下。” “两万，那不可能！” 吴彤死活就是不肯，她认为自己在这段感情里是有所付出的，两万块钱就让打发她，说出去都给人笑话。 “那……我就没办法了。” “四万，你跟他说四万肯不肯。” 王建国揉了揉眉心，“四万啊，哎，真是让我为难，我让他过来，你们一起协商一下。” 吴彤和季楠四目相对，当王建国提出金额是四万的时候，季楠摇头，“这肯定是不行的，四万？你搞搞清楚，那是我爸妈的钱，又不是我的钱！我爸妈急着要把钱拿回去！ 你要是不还钱，我就等着法官判下来，到时候你是没钱，但你会被列入黑名单，我想你爸妈不会对你不管不顾的！” “季楠，你好狠的心，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怎么对你了？你对我不也很狠吗？” “停，你们停一下。”王建国问季楠：“你认为多少钱适合？她陪了你一阵子了，时间也不短，你说……” “两万！” 吴彤火了，她自是不肯的。 局面一下子就僵持下来了，王建国想了下，“你们现在吵吵闹闹，以前可是最亲密的人，何必闹到这种局面呢？不要搞得太凶，给彼此一些面子吧！ 三万，折中，你们俩意下如何？季楠，对于你而言，诉讼要继续耗费你的心力，然后还要执行等等，其实也很烦，再说你们俩不同于民间借贷，你们是曾经的情侣，给彼此留最后的一点面子。 吴彤，我知道你在这段感情里，付出很多，家务事都是你干的，想必你也很辛苦。 但你也不能否认季楠的付出，万事各退一步，对你们彼此是好的，下次碰到的时候，还能淡然走过，不然闹得彼此仇人一样的，有必要吗？” 一时之间，室内静寂。 王建国给双方倒了水，“说了那么久了，喝杯水。” 季彤抿了一口水，她脑海中浮现两人的过往，有甜蜜，也有吵闹，她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好，我答应，三万。” 王建国扭头望向季楠，“你呢？” 季楠：“三万……” 王建国：“三万我知道对你也是一笔不小的付出，但对于曾经的爱人，手下留情。如果你不满意，可以继续诉讼。” 吴彤骂道：“我都那么退步了，你难道还不满意？” 季楠低头，“行吧，三万就三万，大爷，赶紧让她把剩下的钱还回来，真是够烦的！” 两人最终同意了三万，赶紧去做了调解书。 事后，季楠趁着吴彤不在，又跑来跟王建国说：“今天这事，还是谢谢你了……钱拿到手才是真！钱在他们手上，总归是不放心的，我听说他爸妈还有赌博的，万一亏了，拿我的钱去抵债，然后放任女儿不管也是有可能的！” 王建国：“这是应该做的，主要是你认可这个金额就行。我们作为调解员，只是提出一个可行性方案，最终是否能成，取决于你们俩是否能同意。” “我对这个金额完全没有异议。你说得对，她跟了我这段时间，算是给她的分手费，她没什么经济来源，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其次，让她们家捏着钱，等到判下来申请执行，万一出什么意外，岂不是更烦。 我打听过了，到时候执行没钱，又要双方调解，我也不想折腾那些乱七八糟的了，现在能处理掉是最好的。” 王建国淡笑：“每个人看法不一样，有些人是想要诉讼执行，有些人是想要调解。选择不一样吧，没什么哪个好不好的，我们做工作的人，都是尽力最好手上的工作。” “谢谢，今天这事，真是谢谢你了。” “没什么，应该做的。” 中午，王建国一块和柳军一块去老地方吃面，两人聊起这个案子，柳军笑笑，“这种女人碰不得，碰上了都是钱。” “也不好说，很多时候，有感情的时候谈感情，没感情的时候谈钱，我们不是当事人，也不了解他们感情史，对于他们的事情都不好评判。” 王建国想了想，“能顺利解决案子，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对了，老王，前天我看见你小儿子在房产公司发传单，他……” 王建国一想起王君安，心里不是很好受，“哎，如果他这次能爬的起来，他是一条好汉，否则……谁都救不了他。” 柳军点头，“可不是嘛，我们是父母，但帮不了孩子很多东西，老王，你能了解到这一点，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王建国望着手中的面发呆，许多人都需要经历才能改变，他的三个孩子，经历了大起大落，希望以后会越来越好。 柳军：“老王，吃面吃面，吃是大事，其他的事情都放在一旁。” 第122章 结局 起初王君安在房产公司并不适应，自己年纪偏大，人家都是小伙子、小姑娘未免有些不待见他。 他心里也膈应的慌，以前是使唤别人的，现在要被别人使唤，颇感难受。 但想起自己的失败，以及还有祝梓玉、柠柠，他再不在这件事上争气，就没活路了，所以即便是再难，他都咬牙坚持。 所幸他嘴皮子利索、吃苦耐劳，连着几个月的业绩遥遥领先，这才让众人刮目相看。 至于蒋旭那边，他主动了联系蒋旭，说出了自己的难处。 蒋旭这人是想要本钱和利息一并还的，不断地怂恿王君安卖老头的房子，王君安道出王建国是不肯卖的，他又提到了王君凝、王君平，都被王君安一一否决了。 “我可以分期还给你，利息你一并按照合同上的计算。” 蒋旭很是为难，本以为可以赚一笔，没想到是分期的。 “对你而言，你不亏，时间越久利息越多。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蒋旭淡笑，“你这话倒是有理，也行，既然你态度较好，也肯主动联系我，这钱我可以分期让你偿还。我先去法院撤诉，你要是跟我玩什么小九九，我一定会让你好看的！” 王君安冷淡不已，“你已经让我好看了，不是吗？” “别这么说，我还记挂着我们的情谊，这不才借钱给你的吗？” “呃……”王君安此时此刻才明白，蒋旭是个不能交之人，亏自己以前还那么相信他，但许多苦果是自己尝到了才知是错路。对于他而言，现在唯有赶紧赚钱还债才是真。 又过了两个月，王建国想要一家子聚聚，但没什么由头，他身体是每况愈下，心里越来越怕死亡，很想在活着的时候跟孩子们多多在一起，离开之际才不会感到人生遗憾和后悔。 他把自己想聚的念头跟王君凝说了，王君凝想起现在正是春暖花开之际，约上另外两家人一块去春游。 这次另外两家人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王君凝将地点定在附近的江边，大家把帐篷、野餐的用具都准备起来。 晚上，王君凝准备了到时候孩子们玩游戏的道具，季永在一旁看着，“君凝，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王君凝蹙眉，“什么味？人情味？” “可不是嘛，你以前只是一个成天工作的机器，现在不仅约他们出来野餐，还准备上玩游戏的道具，这不是越来越有生活滋味和人情味了吗？” 王君凝将手中的东西丢给季永，“少说风凉话，你要是那么闲，你弄，我去休息了……” 季永笑眯眯，“别啊，我什么都不会，你就别让我弄了。” 他心中知道王君凝别扭、怕羞。 王君凝这段时间是改变不少，对待子音更加关心，对待王建国更加贴心，不会事事较真。 虽然她表面上不关心兄弟，但背地里介绍了自己不少朋友去王君安那边买房，嘴上依旧硬气，坚持自己对王君安是绝对不会再帮。 周六，三家人一块去春游，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祝梓玉没来，王君安带着柠柠过来。 对于祝梓玉而言，他们俩已经是离婚夫妻，再出现在众人面前，恐怕是不妥的。 王君凝和王君平心知肚明，不提这个茬。赵晴有点没心没肺问了一句，“梓玉过来大家热闹啊，怎么不带她来。” 当赵晴看见王君平咳嗽一声，才知自己说错话了。 王君安只是尴尬一笑，没说其他。 柠柠眨巴一下眼睛，“哦，我妈妈今天去外婆家了。” 柠柠的话适时地解决了当下的尴尬，大家都是一笑而过。 柠柠、吱吱、子音在季永的带领下一块去做游戏，三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大人们则是在烧烤和煮番薯、玉米。 王建国感到身体不舒服，靠在一旁休息，王君凝给他找了一把大伞，固定在他的上方。 王君凝看着王建国日渐消瘦的脸庞，忍不住问道：“爸，你最近是不是吃得不够好，怎么都瘦了。” 王建国最近食欲不佳，老是呕吐，腹痛难耐，但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扫了孩子们的兴，笑眯眯地说：“你们年轻人减肥，我们老年人也减肥，三高问题不容忽视，我最近吃蔬菜比较多。” 王君凝噗嗤一声笑出来，“爸，瞧你说的。” 王建国扭头看着三个孩子和季永玩得很开心，过了一会儿，三个孩子拉上了自己的爸爸一块玩游戏，六人笑得是不亦乐乎，赵晴在一旁当裁判，被他们欢乐的氛围给逗笑了。 “君凝，在你的心底，还有责怪季永的爸妈不让你当副总吗？” 王君凝又给王建国的添了茶水，“爸，说不责怪是假的。你知道我的脾气的，我很要强的，万事都要做到最好，我离胜利就一步之遥了，为了所谓的家庭，我就要止步不前，这事搁谁身上，谁能释怀。 但当时，我迫于我婆婆的压力。没办法，她有钱，有能力可以各方面压制我，我只能放弃…… 后来徐总让我多多陪伴家人，我跟子音接触下来，发现她敏感、要强，许多事她比我更想不通，更激进，我忽然发现，原来这就是我的翻版，我似乎理解了她作弊的初衷，也理解了她同意主动道歉的原因。 因为，我和她很像很像，我们都是要命的要强，但我们最终都守得住底线。 这事，是季永做得好，他很清晰让子音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如果是我，我可能会因为要命的面子，伤害了子音……爸，我心里是不甘心的，但我不能一辈子都不甘心这件事，那我王君凝岂不是太没用了？ 这还是我吗？我花了许多时间去消化这件事，去和子音好好相处，这也是我的一个努力方向。 人生不会因为你不愿意、不甘心，就停止向前了，对于我而言，如何在不顺遂中寻找到舒服的方式，才是我当下的目标。 所有人都不是事事如意的，所有事也不会都顺着我，要妥协也要坚持。 我坚持自己的工作，妥协一些忙碌，现在的我，也没那么多不愿意……许多事，时间会消散一切的。” 王建国欣慰一笑，“君凝，你比以前看得更开了。” 王君凝摇头：“不，是我开始明白，人生不仅仅容我一个人任性了。我还有一个家庭，还有一个孩子，我需要承担很多责任。被迫放弃只是一个警钟罢了，告诉我，40多岁了，该务实一些。” “君凝，爸到现在才理解的东西，你40多岁就理解了，爸很高兴，真的，你比爸有出息多了。 我时常在想，年轻的时候多陪伴你们，或许今天不是这个局面，但人生就只有一次，我没有办法逆转，所以我现在很珍惜当下。你和君平都稳定了，爸很开心，唯有君安和梓玉，这离着婚，唉……” “爸，君安的事情你就更别担心了，他现在住梓玉家里，如果梓玉对他没一点点感情，他能住人家家里吗？很多事，君安比我灵，只要君安能好好地赚钱，过个一两年，他们俩准复婚。” 王建国知道自己是看不见了，以后的事情，只有君凝和君平才知道了，他跟君凝说：“以后，如果他们俩真的复婚了，你记得告诉我，爸想知道，想知道。” 王君凝笑，“爸，你说什么傻话，到时候你肯定知道，哈哈。” 王建国落寞地笑了，“对对，好。” 春游快结束的时候，王建国提议一家人拍一张合影，他们找了一个路人，帮着一家人拍下全家福。 王建国看了下照片，感觉王君安这边少了一个人，便对君安说：“君安，回头你让梓玉给一个照片，我听说能把人做进去。” 王君安一怔，“爸，你懂的还挺多的。” “记得给我，我拿到照相馆去做起来。” “呃……” “听见没？” “行，行，你高兴就好。” 王君安虽然心里是不肯的，但拗不过王建国，只能硬着头皮同意。 时间一晃而过，春去秋来，似乎是眨眼之间的事情，又是一年的十一月份，王建国身体越发消瘦，呕血、黑便等情况，他知道自己得时日无多，他必须更努力地过好每一天。 这日，王建国在调解完一个民间借贷案件之后，他倒在了办公桌上，当事人都还来不及道谢，就看见王建国不省人事。 立案庭的小年轻叫上保安，一行人把王建国送到了医院，并联系了王建国的家人。 王君凝、王君平、王君安都一起到了，王君凝焦急地询问医生情况，当医生告知是胃癌晚期，现在情况不容乐观时，三人都傻了，一向健康的父亲，竟然…… 医生又告知他一直在用药维持，但效果平平，能坚持那么久，已经是不容易了。 王君凝问：“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你知道吗？” 医生：“我看了病历，最初应该是在我们医院体检发现的，一年多了。” 王君凝瘫坐在地上，应该是要去法院上班，被他们反对，体检时发现的。 为什么？ 有病就去治疗，为什么！ “医生，无论花多少钱都要救他！” “你的情绪先别激动，对待每一个病人我们都会尽全力的，只是你爸这情况……” “不行吗？” “你做好心理准备，已经是晚期了。” 三人匆匆忙忙赶到病床前，王君平眼眶红了，“爸，你为什么不说你得了胃癌？为什么？” 王建国虚弱地躺在床上，插着管子，“是爸的错，对不起！我太任性了，我就只想让自己完成梦想，对于自己的病情，我是过一天……算一天……” 王君凝哭着说：“你提早说，我们还有解决办法，你这样……” 王建国笑了，“过程肯定很辛苦，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忍受，我查过我这种情况治愈率不高，爸这一辈子都没生过什么大病……你们就容许我任性一次，好吗？” 王君安一边流泪一边说：“爸，你……” 王建国：“爸很开心，真的很开心！你看我，本来是个无所事事的老头，整天不知道在做什么，现在回去上班了，调解了许多案件，我从一个审判员的角度转成了调解员，体验不同的人生。 然后你们三个，现在和睦许多，爸这心，算是安定下来了，手足之间就该是如此，相互扶持。 但不是没有底线的扶持，相互帮助，但不是没有逻辑的瞎帮，你们三个现在让爸很满足，很满足……” 王君凝：“爸，你肯定会好的，你一定会好的！爸，我一定要治好你！” 王建国笑了，“好孩子，我这病，我比谁都清楚，我能活那么久，已经是老天爷的赏赐了。” 三人在王建国的病床前哭作一团，王建国眼角是泪花，但嘴角上扬，他感到很温暖。 王建国生病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同事们知道后，纷纷前来看他，年轻人对他是有所敬佩的。 虽然他作为一个老年人，虽不会电脑不会打字，也不会善用科技手段，但用他毕生的经验，将当事人的矛盾一一化解。 柳军和邱鸿一块过来，柳军很是痛心，之前都好好的，怎么就忽然癌症了，柳军和邱鸿纷纷落泪，王建国反倒安慰他们，“人生就像是列车，总是要不断认识新的人，以及和旧的人告别。” 邱鸿和柳军很是敬佩王建国，在上班的时候，他始终觉得自己是在干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丝毫没有一个癌症病人的忧愁。 又过了几日，王建国曾经调解案件的当事人不知怎么的也知道消息，陆陆续续地过来看望他，有人甚至拿来了锦旗。 王建国看着病房里挂满了锦旗，心里头暖洋洋的，这一路走来酸甜苦辣，但最终迎来的是众人的感谢，他很欣慰。 二零一四年一月，王建国越来越虚弱，他甚至都已经抬不起手来，身边王君凝守护在自己身边，他轻声呼唤，“君凝，我想吃饼。” 王君凝一听，马上就跟旁边的护工阿姨说，“你先帮我看着爸，我去买饼。” 王君凝走后，王建国嘴角勾起笑，最近王君凝、王君安、王君平日日轮流守护在自己身边，赵晴、季永带着三个小辈经常看望，他很满足，真的很满足，他们每一个人都变得越来越好了。 忽地，王建国感到自己的视线模糊了，眼前闪过一道白光，面前出现了自己调解过的当事人，纷纷上前道谢，又紧接着王君凝、王君安、王君平三家子，正在跟自己欢聚一堂，齐乐美美。 突然，所有人都消失了，沈玉芬出现了，这是年轻时代的沈玉芬，笑脸盈盈地望着王建国，伸出手，“建国，我们一起走。” 王建国猛地发现自己不虚弱了，竟成了年轻时代的自己，他伸出手，两人微笑地携手前行…… 他安详地闭上眼睛，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 王君凝回来时候，王建国已经没气了，护工阿姨急急忙忙地说：“我刚倒个水，我……” 王君凝站在原地愣了会，看着王建国，豆大的泪珠滚落而下，她将饼放在王建国的枕头旁，声音颤抖地说：“爸，饼……买来了……” 王君凝拿出王建国的手握住，竟发现他手上捏着当时春游的全家福，上面还有P上去的祝梓玉。 一时之间，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失声痛哭。 所有人紧随其后赶来，病房里充斥着哭声…… 二零一四年冬，王建国同志逝世。 彩蛋小剧场： 三年后清明，三家人一块去给王建国和沈玉芬扫墓，王君安带上了祝梓玉，两人是手牵手一块过来的。 三家人纷纷上前献花，到了王君安的时候，他给王建国带去了结婚证复印件，“爸，我和梓玉又复婚了，你在天上就别担心我了。” 王君凝一怔，“你带个正本就行了，带个复印件做什么？” 王君安：“烧给爸啊！不然爸不相信……” 王君凝：“放心，爸在天上看得全，不需要……” 王君安气得牙痒痒，“你不怼我几句，你心里不爽是吧？” 王君凝：“啊，我有怼你吗？” 众人纷纷笑了，王君平看着王君凝和王君安的嘴仗，在一旁安静地说：“爸，大家都很好，都很好，你呢？你在天上和妈好吗？” 微风吹过花束，仿佛是王建国给予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