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你是攻》作者：何暮楚【完结】 文案： 傻里傻气欢脱大帅比格子店老板受×外表温文尔雅内里略脱离人格老师受（陆煁×许忘知） —————————— 找了个对象，结果他和我一样是零，怎么办？ 能怎么办，爱都爱了，凑合过呗。 —————————— 受受恋，互宠，小甜饼，略无脑沙雕没逻辑，不喜勿喷。 第1章 两只星狗 01 “下课。” “谢谢老师——” 澋城第二中学初一12班，是全年级把“谢谢老师”这句话喊得最震天动地整齐划一的班级，原因无他——12班的政治老师兼班主任是所有科任老师中唯一一个不拖堂的老师。 无论风吹雨打芭蕉扇，课时讲完没讲完，许老师坚决不拖堂。 许老师。 许忘知。 这是许忘知任职教师职业的第三年，他开始对这个职位产生了倦怠心理，并且有点想辞职，甚至想法越来越强烈。 “许老师，等一下！”历史课代表毛戎戎在教室门外拦住了他。 许忘知没记错，这是历史课代表，不是政治课代表，政治课代表蒋氤总是笑靥如花，而历史课代表毛戎戎今天牙缝边粘了颗葱花。 “什么事？”许忘知一手捧着课本，一手抵着眼镜框往鼻梁上托了托，殊不知这个简单的动作落在毛戎戎眼里就是男神在开启撩人模式，镜片下的睫毛扇一扇，她的心尖儿就颤一颤。 毛戎戎：“许老师，今晚上政治作业要做些什么？” 许忘知：“毛戎戎，你是历史课代表。” 毛戎戎：“没有，我就随便问问。对了许老师，上星期六是教师节，祝您节日快乐。” 许忘知：“……谢谢。” 毛戎戎突然抬起手，在许忘知的课本上哗啦啦撒了把绿的白的黄的雪花酥：“许老师，这是我在你家买的，抹茶味的牛奶味的肉松味的都特别好吃，送给你。” 你家？我家？ 许忘知一头雾水万脸懵逼，余光见毛戎戎一脸期待看着他，想着不能拂了小女孩的好意，于是对她微微一笑：“谢谢你的雪花酥。” 末了，再添一句：“近来天气干燥，记得多喝热水。” 最重要的，是冲掉牙缝边的绿葱花。 许忘知外表文质彬彬斯文儒雅，内心住着调皮捣蛋的小怪兽。 02 回到办公室，许忘知抓了几颗雪花酥扔进糖罐，其余的分给周围的老师。 初一级政治老师共三名，教前面四个班的是科组长邹苓，教中间四个班的是刚招进来的新老师吕沛岚，许忘知教后面四个班。 坐许忘知斜前方的吕沛岚当即拆了个抹茶味的雪花酥，边咂嘴边说：“许老师，你真强，学生天天都给你送糖，还夸你从来不拖堂。” 吕沛岚长得一张网红脸，但是对着不听话的学生特能凶，被学生冠以“网红虎”的称号。 现在的小孩子思想早熟得很，小小年纪就把情情爱爱挂嘴边，背地里把初一级最好看的男老师和女老师配成对儿，顺便脑补十万字言情小说。 最好看的男老师和女老师分别是许忘知和吕沛岚，当两人偶尔同框出镜，小孩子的起哄声就此起彼伏把他俩包围。 吕沛岚曾抱怨过：“可惜不同物种，我是网红虎，许老师是温柔小白兔。”但心情还是高兴的，许忘知符合她的理想型，谦和有礼又帅气，除了身高差一点，网红虎是一六七，小白兔是一七七。 邹苓把刚做好的课件拷进U盘，拿起课本准备去上课：“对呀，当老师的难免会有拖堂的时候，但是我和忘知共事三年，就没见过他有拖堂的情况。” 许忘知笑了笑，恰在此时上课铃声响起，邹苓蹬着高跟鞋离开，他拿过水杯打算出去斟个水。 走廊无人，环境安静得适合回忆。 为什么不拖堂？这是许忘知一生中最难以启齿的柔弱。 事情得追溯到公元他十七岁那年，年少的许忘知是个大胆且城会玩的小伙子，那时他刚接触一种特别的玩具，蹦跳振全能。某个晚上，许忘知按照说明书耍了这个玩具，竟然玩上了瘾，后来愈演愈烈，生出了边上课边玩的念头。 意外来得太突然，导致许忘知十七岁这年出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生转折点。 他的无线遥控器失灵了。 玩具蹦哒得像脱了僵的马儿像从岸上回到水里的鱼儿，许忘知的额头却淌下冰冰凉的汗水。 同桌问：“忘知，你是不是不舒服？” 许忘知：“没事，我有点热。” 他还记得那天是冬至，记得同桌讶异的眼神。 还记得那天老师拖堂了，他备受煎熬两节课。 从此以后对这种玩具避而远之，对拖堂的老师敬而远之。 杯子里的水满了，许忘知适时扯回思绪。 下午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自修课归班干部管，许忘知偶尔到班上瞅一眼。12班平时闹归闹，自修课倒是不用他操心，许忘知把作业布置下去，抬脚正要走，毛戎戎把手举了起来。 举得高也就算了，关键坐的还是最前排靠门口的位置。 许忘知停下脚步：“有什么问题？” 毛戎戎笑起来总是露出一口白牙，兴许是听他话喝水了，绿葱花已经不见了。她抱着课本蹦哒到走廊外，翻开课本放到许忘知手中：“许老师，我用课余时间背好了今天学的内容哦，我背给你听。” 许忘知脸上表情僵了僵，笑着颔首：“好。” 心里想：可以，但没必要。 毛戎戎得到应允，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背了起来，流利地把要点背完，她睁开眼问：“许老师，我背对了吗？” 下课铃响起，许忘知答道：“嗯，再接再厉。” 放学了，孩子们一窝蜂似的抓起书包从教室里冲出来，毛戎戎的同桌靠在教室外的墙上搭着毛戎戎的肩膀：“等下去你家吗？” “去，去！我昨天看中你家的电子表了，今儿机智地带够了钱！”毛戎戎从许忘知手里抽回了政治书，“许老师，明天见！” 许忘知站在原地愣怔。 你家？我家？ 拎着公文包从学校离开时，许忘知习惯性向右拐，车声嘈杂中隐约听到毛戎戎的大嗓门，他回过头，果真看见小女孩和她同桌蹦蹦跳跳从校门左侧一家店里出来。 许忘知视线上移，隔着几十米，看清了店铺的名字。 你家。 03 暑假之前，你家还不是你家，而是个杂货店，卖辣条的，卖文具的，卖小人书的，卖烤肠的。 许忘知喜欢吃那里的烤肠，但自从某次买到一根上面粘着只死苍蝇的烤肠后，他下班就没再特意向左拐。 学校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了，许忘知伸着脖子看到最后一个学生走出你家，这才迈开步伐朝那边走过去。 “随便看看啊。”刚进门，收银台后就传出个慵懒的声音。 许忘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绕到收银台后才看见有个穿灰衣服的年轻男人，好好的椅子不坐，非盘腿坐地上玩手机。 看这长手长脚的，站起来应该比自己还高。 “你就这么看店，不怕有人偷东西啊。”许忘知打量了下这个店，还蛮感兴趣。 你家是格子店，格子大小不一，蓝色格调玻璃门，明黄色聚光灯，看起来温馨又可爱。 就是老板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来店里的大部分都是心思单纯的小女孩儿，哪会偷东西。”老板陆煁专心致志对着手机这点点那划划，片刻后才察觉是个男人的声音，他没抬头，仍然捧着手机玩得不亦乐乎，“噢，您是小部分，要给女朋友挑礼物么？” 晃荡两圈没看到想买的东西，倒是在收银台那儿挑了几支水果标志的手工棒棒糖，插糖果的塑料桶上用黑色马克笔写着糖的价格。 “星狗，没有女朋友。”许忘知掏出手机扫码支付，瞄见店老板在玩时下流行的捏脸游戏，他提醒道，“捏错了，你眼睛没那么大，睫毛没那么长，鼻子也没那么挺。” “操，说啥呢，老子眼睛就是这么大，睫毛就是这么长，鼻子就是这么挺。”说话间对方终于抬起头，没想到对视时，彼此皆是双眼一亮，那感觉就像南洋珍珠和切割完美的钻石互相看对了眼。 但两人眼底的亮光都转瞬即逝，许忘知温和地笑笑，说：“是我误会了，还真的是又大又chang又ting。” 眼前斯文又有气质的男人嘴里竟然吐出这三个有颜色的字眼，陆煁的鼻血快要喷涌而出了。 见对方转身要走，陆煁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欸，你这就走啊？” “我付钱了。”许忘知给对方看手机上支付成功的界面，顺便用眼睛测量了一下对方的身高，好像比自己高那么两三公分，但他私心认为人家穿的气垫鞋比他的皮鞋底高，四舍五入他俩的身高不差分毫。 “哦，行吧，谢谢惠顾。”陆煁找不到话题，只得眼睁睁望着那男人出门右拐远去。 有风吹来，挂门框上的风铃叮当作响，陆煁抓着手机站在收银台后，心里跟着叮叮当当，似轻快的歌声舀乱一汪春水。 许久，他反应过来，坐到椅子上查看刚才的付款方名字。 **知。 系统为保护账号信息，为名字前两个字打上了星号。 “小知知，买糖吃，小知比糖要好吃。”陆煁念口诀似的，把收款方名字的第三个字嚼了又嚼。 小知知刚才说什么？ 星狗，没有女朋友。 错了，是single。 作者有话说： 注释： ①煁（chén） ②上来暮暮的Veneno，暮暮有悄悄话告诉你。 第2章 颜好且颜控 01 陆煁是gay，颜好且颜控。 普通的好看控不了他，他喜欢有气质的，脸庞干净不油腻的。 高中时陆煁谈过一个男朋友，人家比他大三岁，读大学，离陆煁所在的高中几十公里远。网络一线牵，他挺珍惜这段缘，还专门逃了一整天的课坐车去那个大学找人家。 第一次见面，陆煁很满意，对方是气质男神型，脾气好衣品佳，陆煁心都要飘起来了。 得知他是翘了课过来的，对方二话不说要他乖乖回去上课，陆煁不依：“你下午不是还有篮球赛嘛，我看完了就走。” “乖，等你放假了我陪你打篮球，你现在立刻马上回学校。”人家如是说。 陆煁眼珠子一转，答应了，在气质男神的目送下坐上了回澋城的城巴，坐了没两站就下车到对面站坐了回去，硬是在大学城里磨蹭到下午，等篮球赛开始，他就站在树荫下看那人比赛。 那人打球是真的好，场里为他打气的女生不少，陆煁心里喜滋滋，再怎么喊加油这帅哥也还是他的，别人抢不走。他左手矿泉水右手毛巾，准备中场休息就冲上去给对方个惊喜。 结果惊喜还没给，对方先给他来了个惊吓。 中场休息，陆煁前脚刚迈出，就有个女生嗖的冲过去，而气质男神张开手臂就把她抱了个满怀。女生先给他擦汗，再喂他喝水，最后嘟着嘴抱怨他把汗都蹭到了自己身上。 围观群众吹口哨的声音不绝于耳，陆煁愣在那里目瞪口呆。 下半场开始，气质男神仍是场上最耀眼的那个人，陆煁的心境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咬牙切齿地拧开矿泉水瓶盖，弯腰把水浇到了树底下。 什么狗屁气质男神，分明是劣质男神经！ 陆煁直起身，双手捏得空水瓶嘎啦嘎啦直响。不远处男神经一副预备投三分的样子，陆煁瞅准时机，将手里的水瓶对着那颗最高的脑袋用力抛过去。 再后面的事他就没兴趣参与了，身后都是女生的尖叫，陆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篮球场，坐上了回澋城的车。 “劣质渣男神经病，裤裆藏着小丁丁，新婚之夜遭白眼，气走老婆嘤嘤嘤。”回程的路上陆煁边骂边把那人的号码拖进黑名单，然后毫不留情地卸载了那个万恶的社交软件。 谁再被骗谁是狗，地动山摇抖三抖！ 后来他就没再谈过恋爱，丑的他看不上，好看的他怕自己上当，更好看的刚刚才遇上。 陆煁重新点开捏脸游戏，一番左点右划上拉下缩，慢慢把小知知笑容温煦的脸捏了出来，点右上角小勾勾，他拥有了这条街最漂亮的崽。 02 许忘知有车，刚出来工作一年买的帝豪GS，不贵，但他开得也不多。 家就在二中附近，步行过去七八分钟左右，早晨上班当晨运，晚上下班则避开交通堵塞，两全其美。 今天在你家耽误了点时间，回到家已经超过了六点半。许忘知放下公文包，把刚买的糖搁到餐桌上。给手机插上电，然后进厨房做饭，想起今早上出门急，阳台的盆栽还没浇水，担心炒完菜再去会忘，于是熄了火，跑去阳台将喷水壶放满水，对着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盆栽喷喷喷。 二十六岁的年纪，许忘知觉得自己活得像个六七十岁的老头。 边浇水边百无聊赖地哼着不着调的歌，许忘知不经意地往楼下一瞥，顿时来了精神，连手中的喷水壶都化身成为爱神的箭。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路灯照亮楼下的小道，小道上身形修长的人一手揣着裤兜一手前后地甩，黑色棒球帽让人看不清他的脸，但那人身上穿的灰色衣服许忘知半小时前才见过。 他搁下喷水壶，趴在阳台围栏上观察对方的动向。 先是向右拐了个弯，蹲在废弃车库前拆了根香肠喂给奶牛色的野猫吃。 再是接了个电话，离得远，听不清说了什么。 最后挂了电话，摘下头顶的棒球帽往上抛了抛，看似愉快地走向了自己这幢楼的方向。 许忘知惊了，真情实感地惊了。 他得是有多两耳不闻窗外事，才会连这里搬进了新住户都不知道？ 03 这一天，两个才见了一面的星狗，暗暗制定了互撩计划。 04 第二天早上，政治课代表蒋氤把收齐的作业交到办公室，后面跟着毛戎戎。 许忘知对此已见怪不怪，他接过蒋氤搬来的作业放到办公桌上，转头朝对方露出浅笑：“谢谢。” 蒋氤跟着笑，脸上俩酒窝特好看：“许老师不用谢，我先回班了。” 毛戎戎没有跟着蒋氤回去，她凑到许忘知身边，眼睛瞟来瞟去瞟到桌上的玻璃糖罐里黄的绿的白的雪花酥。 她自然是不知道许忘知把雪花酥分给了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自以为对方喜欢吃，开心得嘴角都要咧到太空去：“许老师，你觉得雪花酥好不好吃？” 其实许忘知还没来得及吃，但他还是为雪花酥点了个赞：“还不错，在哪买的？” “你家呀，学校旁边的格子店，名字就是你家，你我他的你，家长的家，”毛戎戎兴致勃勃地介绍，“那个店是新开的，店长小哥哥和许老师一样好看。” “是嘛？”许忘知抬手看看表，“要上课了，快回班吧。” 下午下班时，许忘知特意在办公室多逗留了二十分钟，为此还多做了个课件。时钟走向六点整，他等待许久似的，迅速合上电脑塞进公文包，风风火火地奔出了办公室。 如果让毛戎戎看见现在的他，一定不会把他和“男神”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学校里的人差不多走光了，临到校门口时，许忘知慢下脚步，理理头发，托托眼镜，扯扯衣摆，调整笑容。 门卫大叔调侃道：“哟，许老师今儿心情不错啊。” 许忘知轻咳一声：“嗯，今天学生很听话。” 离你家不到十米远的时候，许忘知隐约瞧见店老板歪在门边抽烟，却没半丝烟雾喷出来，走近了才反应过来对方不是在抽烟而是吃棒棒糖，小白棍叼在嘴边一抖一抖的。 陆煁其实老远就注意到了许忘知，人家拐出校门口的那瞬间他就看到了。 他惊了，情真意切地惊了。 小知知原来是个老师啊？ 陆煁吮着葡萄味的棒棒糖展开天马行空的想象，要是以后他和小知知真的成了，他俩就是这条街最漂亮的一对崽。 你下班来去我店，我的糖都留给你，有空你教我知识，没空我也陪着你。你是衬衫西装裤，我是酷炫时尚风，携手共进爱殿堂，相守到老共白首。 陆煁心头怦咚怦咚跳，猜想小知知在床上是怎样的人。摘下眼镜的小知知邪魅一笑：煁煁，乖乖趴好，老师教你学识字。 “啪——”拍屁股的声音，“这是什么字？” “唔……”陆煁低声道。 “啪——”小知知又拍了一下，“错了，再来。” “啊……”陆煁喊到。 “啪——”小知知惩罚道，“还是错！” “呜……”陆煁眼角闪闪的泪光绽放成那鲁冰花。 “你好，我能进来看看吗？”许忘知走到他面前，打破了他的幻想。 陆煁回过神，抓着棒棒糖往腮帮一戳，鼓着脸让开身子：“欢迎光临。” 幻想很胖虎，现实很小夫。 05 这会儿学生都回家了，等许忘知进店后，陆煁立刻把门外挂着的牌子翻过去，把“营业中”换成了“休息中”，而后关上了门。 许忘知听到声音后回头，惊讶地问：“要打烊了吗？” 陆煁忙摆手：“并不，外面起风了，我有点冷。”说完应景地打了个喷嚏。 许忘知瞅了眼收银台上的小风扇，不动声色地别过头继续看小格子里的商品。 06 陆煁活了二十四年，自认不是个挑食的人。只要肚子饿，只要嘴痒痒，他什么吃的都能塞嘴里。 可面对许忘知，他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是挑食的，挑得厉害。 传说中某个倔强的狐狸还有点志气，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但陆煁在许忘知面前不需要志气，他吃不到许忘知，还是坚决认为许忘知特甜。 反正比自己嘴里那颗葡萄味的糖果甜。 许忘知镜片下一刷一刷的长睫毛是甜的，许忘知抬头时露出的喉结是甜的，许忘知拎着公文包的骨节分明的手是甜的。 陆煁跟在许忘知后面，努力收起自己的迷弟属性。 见许忘知转了一圈还是没挑到喜欢的东西，陆煁主动搭话：“需要些什么？我帮你找。” 许忘知拿起个模型车看了看又放回去，反问道：“你不捏脸了？” “昨晚就捏好了。”陆煁道。 许忘知看累了，摘下眼镜揉揉眼。实际上他什么都不需要，纯粹想过来在这呆一会。 因为店老板比店里所有商品都养眼，不过他暂时不敢太明目张胆。九年前的许忘知胆大包天敢装着蛋蛋上课，九年后的许忘知被社会磨平了棱角。 揉完眼，他把眼镜戴上，眼前陆煁直勾勾地望着他。 今天陆煁穿的帆布鞋，他们呈一个平视的状态。 “听我的学生说这里有卖好吃的雪花酥。”许忘知笑道。 第3章 拉菲不够啤酒来凑 01 你家好吃的哪是雪花酥，是我啊！ 陆煁心里呐喊。 他摆正心态，还没撩到人之前先不能吓坏了小知知，对方看起来太温文尔雅，辨别不了是不是斯文败类。 “雪花酥刚卖完了，这周末会进货。”陆煁小算盘打得当当响，这样的话周末就能多见一次小知知了。 他尝试着和许忘知攀谈：“你是二中的老师吧？” 没买到雪花酥，许忘知挑了个方格图案的记事本放在收银台上：“对，任职三年了。” “六块五。”陆煁收了钱，又问，“教哪个科啊？” “政治。”许忘知把记事本塞到公文包里，然后悄悄从内层摸出一串钥匙。 “先走了，周末再过来。”他手一松，把钥匙扔地上，随后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哪里有起风，明明是撩人的夕阳。 02 “政治？”陆煁喃喃自语，脑中的马赛克画面全部化成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二十四字。 清点好店里的货物，陆煁准备下班走人，到门口时发现收银台前掉了串钥匙。他弯腰拾起，正疑惑是谁掉的钥匙，上面挂着的木质钥匙扣让他不禁瞪大了双眼。 虽然他从小到大成绩都在班里中游徘徊。 但是结合他接受多年教育的经验来看，这个钥匙扣上的刻字怎么都像是“知”字。 陆煁面前仿佛延伸开两条路，一条，他在店里等，等小知知返回来拿钥匙，另一条，果断下班，明天再主动把钥匙还给对方。 不，要是这是家门钥匙呢？小知知没有钥匙怎么进家门？第二条行不通。 陆煁苦思冥想，决定为即将到来的爱情无私奉献一次。 等。 03 许忘知在家楼下等，等到夜幕降临，等到万家灯火，等到饿坏的野猫围在他的脚边喵喵叫。 他感觉计划第一步似乎哪里出错了。 正确的打开方式不应该是他等到你家老板回来，然后在对方面前装作无措地遍地找钥匙，对方再把捡到的钥匙还给他，两人顺势展开友好且激情的对话吗？ 比方说—— “欸你也住这啊真巧，咱们以后可以一同上下班了。” “对，为庆祝我们伟大的缘分，今晚来我家吃顿饭吧？” “吃饭哪够，不来瓶八二年的拉菲？” “拉菲不够，啤酒来凑，一醉到底，不醉不归！” 所以为什么你家老板还不回来？ 许忘知放弃了，他想也许对方今儿生意好，没那么早下班，他应该回去把钥匙取回来。 打定主意，许忘知迈开因饥饿而打颤的双腿，一步不停地往你家的方向而去。 04 你家果然还亮着灯。 许忘知嘴角抽了抽，不知自己的微笑看上去温不温柔。 收银台就坐落在玻璃门边，许忘知踏进去，首先闻到了一股炒饭的香味，假如没认错，准是他最爱叫的沙县小吃的火腿蛋炒饭。 许忘知咽了咽口水，饥饿使他笑容逐渐消失。 陆煁在蛋炒饭中抬起头，就见许忘知站在收银台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俯视着他，脸上无甚表情。 但许忘知面部线条柔和，不笑时也不会一脸凶相，只会让人以为他心情不好。 陆煁不应景地打了个饱嗝，觉得自己在这里等小知知回来是明智的决定。 他用手背胡乱擦擦嘴，抓起桌上的钥匙，捧在手心虔诚地双手奉上：“你的钥匙丢在这了。” 钥匙什么的，许忘知已经不怎么在意了。 在这样一个俯视的角度，他被对方脸颊上的一颗饭粒所吸引，他几乎闻到了它散发的诱人香味，由胃部传达过来的饥饿感愈加清晰。 不，不能站那么近，万一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叫了出来被对方听到，他好不容易建立的完美形象或许会崩塌的。 于是许忘知向后退了一步，再一步。 陆煁脸色一变。 小知知后退的动作，是不是因为嫌弃他了？是不是他打的饱嗝太响了？是不是他们的爱情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陆煁：“我——” “我饿了。”许忘知说。 这三个字蹦出来后，他自己都沉默了，作为一名有思想的进步青年，他竟然被自己的意识控制了。 05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陆煁选择在沉默中站起来，拿起钱包准备到沙县小吃为小知知买个饭。 许忘知慌忙之下拽住陆煁的手臂：“你上哪去？” 时值夏末，入夜的澋城气温还是高得很，陆煁穿着宽松的短袖T恤，还是热出了一身汗。 但许忘知的手掌凉凉的，接触在陆煁手臂的那片皮肤上，舒服得他想让对方摸遍他的全身。 仅仅是帮他降降温，别无他想。 “你不是饿嘛，帮你到对面买个饭——忘了问，你吃什么口味？” 许忘知想问陆煁是不是对谁都这么自来熟，碰面的第二天就帮人买饭。然而说出口的却是：“想吃沙县火腿蛋炒饭。” 心中暗想陆煁真体贴真细心，符合男朋友的标准。 他松开对方，目光触及对方脸颊的饭粒，他鬼使神差地抬手帮对方拿了下来。 陆煁似想不到他会有这个举动，呆住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抓着钱包推开门跑出去，直到过了马路对面停在沙县门口，他的脑海仍然被方才的画面所占据。 到底是他在撩人还是人家在撩他啊。 小知知太犯规了吧？ 06 你家店内，许忘知摸摸饿扁的肚子，掏出手机扫扫收银台上的二维码，给陆煁转账了饭钱，还凑齐整数当是加个跑腿费。 台面上放着他的钥匙，他拎起来放回裤兜里。 计划虽没如约进行，起码剧情的进展比预想中要神速。 陆煁买了饭回来，把店里唯一的位置让给许忘知坐，自个跑到门边吹风。 许忘知吃得香，瞅着对方问：“不是还嫌外面风大吗？” 陆煁热得慌，晚风一点都比不上许忘知微凉的手抓他的胳膊来得舒服。他歪在玻璃门上，手里抓着把校门外派的印着广告的小扇子：“现在不嫌了，改天得在店里装个空调，凉快。” 许忘知勾起唇角笑笑，埋下头继续吃饭，只盼快点吃完，然后和对方一起下班。 “欸老师，你叫啥名字啊？”陆煁趴到收银台上问。他觉着这位老师挺容易相处，就是不知道直的弯的，要是刚巧也是个弯的，凭自己的资质，应该不难搞定……吧？ 陆煁其实没把握。 饭盒里的炒饭快见底了，许忘知接过陆煁递来的纸巾擦擦嘴巴，说：“你忽然间叫我老师让我不太适应，我的学生都是十三四岁的小孩子，你都是大男人了。”他把擦完嘴的纸巾连同饭盒丢进塑料袋，打好结后勾在手指上，“我姓许，你可以叫我忘知，忘记的忘，知识的知。” “那不成了忘记知识了吗？怎么还能当上老师？”陆煁调侃道。 许忘知起身，勾着塑料袋到门外扔进公共垃圾箱：“……还好你不是我的学生，不然你一定是最难带的那一个。” 陆煁在后面咧着嘴笑，眼睛像俩弯月儿。 经过这一出，两人之间熟络不少，陆煁平时跟人打交道惯了，和认识没多久的人说起话来也没什么约束感：“我才二十四，比你的学生大不了多少，我也是小孩子。” 对方和自己齐高，许忘知完全没办法把陆煁和小孩子沾上边。他算了下，对方比自己小两岁，那也小不了多少，年龄上不是问题。 他提起公文包，问：“你要下班了吗？” “下，回家吹空调，热死了。”陆煁关掉店里的灯，把卷闸门拉下来，“你家在哪边？” 许忘知装模作样地指指学校右侧：“那边，连沄公寓，走七八分钟就到了。” 咔嗒，陆煁给卷闸门落上锁，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巧了，我也是。”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扯得很长，陆煁走起路来没许忘知这么规矩，总是踩踩方砖踢踢石子，右肩好几次不可避免地撞到许忘知的左肩，于是地上的两个影子也随之碰撞在一起。 这种感觉很微妙，许忘知想抓住渗透进心间的那点甜，但那甜太少了，他甚至品尝不到那是真还是假。 他从未向任何人诉说过自己的性向，家人曾拐弯抹角地让他找女朋友，他只说自己暂时没有那个心思。 此刻陆煁走在他身边，他突然觉得，在下班时有人陪自己走回家，真的和自己一个人走回去不一样，尽管只是短短的路程。 “你住哪栋啊？”陆煁发问道。 许忘知答道：“八栋五楼。” 陆煁一下没控制住力道，踢了一直路的石子往旁边滚去。 “我四楼。”他耸耸肩，“早知道就直接把钥匙拿过去给你，免得还在店里等你回来。” 许忘知不忍心告诉他真相，正要转移话题时却抓到了某个小细节：“你是专门在店里等我的？你怎么知道钥匙是我的？” “这……” “直觉太准了吧。” “对……”陆煁顺着台阶下了。 两个人的路程似乎比往常缩短不少，进入连沄公寓，两人默契地拐向八栋的方向。 在四楼分别时，陆煁叫住许忘知：“许老师，有个事忘了跟你说。” 许忘知生生顿住更上一层楼的脚步：“你说。” 陆煁给他一个wink，像眨出无数小心心：“我叫陆煁，陆地的陆，煁是火字旁一个甚至的甚。你可以忘记所有知识，但能不能记住我的名字？” 第4章 今晚全干了 01 不怪许忘知不知道八座搬进了新住户，假期他喜欢宅家里，除了上午去健身房锻炼锻炼，周末去菜市场囤积食材，基本上就不怎么出门。 而陆煁不一样，他习惯了熬夜，第二天再睡到自然醒，早饭连着午饭吃，吃完就出去开门做生意。 但自从两人认识后，彼此的日常时间安排默契地做出了些许调整，并且在某些方面打成了共识。 许忘知下班晚了，一出校门，陆煁就在外面等着他，有时咬着根糖，有时抱着包薯片。 偶尔陆煁生意好而许忘知早下班的时候，许忘知就会踱步到你家转悠，看似买东西，实则在等对方下班。 两人的互动过于频繁，终于有一天，许忘知的几个八卦学生发现了异常，她们不去问许老师，而是在你家门口堵住了准备下班的陆老板，当然还是毛戎戎作为八卦小团队的扛把子。 几个小女生都是平时去你家去多了的，在陆煁面前也混了个脸熟。 毛戎戎首先扒住门不让陆煁出去：“老板，这就下班呀，咱们还想买东西呢。” 那语气，活脱脱一个黑社会美眉，惹得陆煁发笑：“买呗，买完赶紧回家，别让爸妈给罚了。” “老板，其实是你自己想早点下班吧？” 陆煁退回到收银台后面坐下：“小妮子瞎说什么呢，哥哥这不是担心你们回家晚了被骂么。” 八卦团里有个女孩儿家里有矿，她眼都不眨一下就抱走今天刚进货的80厘米高的布偶熊，从书包里摸出两张一百块付账：“老板，你就是想早点接许老师下班吧。” 陆煁找零钱的手一顿。 另一个受过脆皮鸭文学熏陶的女孩儿说出来的话更大胆：“老板，你和许老师是不是一对呀？” 几个女孩子左一句“老板”右一句“老板”，陆煁脸上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快要保持不住了。恰在这时有人来救场，许忘知踏进店里，卷起刚在校门口接到的传单，在自己学生的头上每人来了轻轻一棒：“还聚在这里干什么，家不回了？” 虽说许忘知性格温和，可也不是没有过动怒的时候，比如今天自修课有两个后排的男生在桌底下打扑克牌，被许忘知揪到操场跑了三圈，回教室后写完八百字保证书才准放学。 八卦团在毛戎戎的带领下溜之大吉，陆煁松了口气，收拾东西准备下班：“那几个是你的学生啊，古灵精怪的。” “可不是么，平时装得倒挺乖。”许忘知看看手表，“今天还早，陪我去菜市场逛逛？冰箱囤的食材吃光了。” 陆煁还沉浸在那女孩子说他和许忘知是一对的话中无法自拔，此时许忘知邀他一起逛菜市场，他顿然生出了老夫老妻携手共筑爱的生活的感觉。 “陪你去逛菜市场有没有奖励？”陆煁问。 “你想要什么奖励？”许忘知反问。 陆煁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决定从小奖励要起：“今晚去你家蹭饭吃吧。” 02 从家里搬出来自己住之前，陆煁都是和家人生活在一起，一日三餐全由家里的佣人搞定，从来没烦恼过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 搬出来后，陆煁没有人管了，虽然人是自由不少，但也为此付出了点代价——天天叫外卖。 外卖第一天吃是山珍海味，第二天吃是别有风味，第三天吃就成了索然无味。 不是没试过自己亲手做，当面对两个小时的成果——几盘黑乎乎的东西时，外卖又变回了不二之选。 所以在菜市场跟着许忘知来回穿梭，听着许忘知跟卖菜的大伯阿姨讨价还价，看着对方拎满了两手的食材，陆煁眼里满是崇拜且自豪的神情，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未来。 不久的以后，他有个儒雅帅气又会做饭的老攻，许忘知做好了饭菜端出来，边喂他边宠溺地笑问：“好吃吗？煁煁还想吃什么，我下次给你做。” 真是天大的美事。 陆煁加快步伐跟上许忘知，主动帮对方提袋子，生活从小事做起，好感从细节生出，他要在许忘知面前表现得懂事点乖巧点，才不至于让对方嫌弃。 03 古有大禹为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今有陆煁为蹭饭经过四楼不停步。 陆煁头一回去许忘知家，看什么都很新奇，电视机柜上的小摆件都能看个半天。 许忘知把买回来的菜全拿进厨房，系上围裙从门口探出头来：“晚饭可能没那么快做好，你饿的话可以吃茶几上的干果。” 陆煁闻声回头，许忘知穿围裙的模样让他眼前一亮。 “许老师，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居家好男人的样子很贤惠？”陆煁跟进厨房，在许忘知周围晃悠。 那双白净的手把食材分门别类，洗的洗切的切，手法干净漂亮。 “没有，说起来你应该是第一个看见我下厨的人。”许忘知着手准备晚餐，今天回来晚，他不打算做太复杂的菜，一道西蓝花炒肉不知道能不能满足陆煁的胃。 陆煁在后面凑得极近，想看清许忘知做菜的步骤。不叫外卖的时候他也会自己做饭吃，只不过做来做去都离不开蛋炒饭。锅里溢出香喷喷的肉味，陆煁吸吸鼻子，盘算着能不能以后就不叫外卖了，天天到许忘知家蹭饭吃。 想得入神了，一不留神让前面的人后退一步撞到自己身上，陆煁下意识托住许忘知的身子，双手各放在对方的腰身两侧。 “咣当”一声，锅铲从许忘知手中松落，掉在锅里。 04 气氛从这一秒开始尴尬。 许忘知撩人不成反把自己搭进去，心底没有任何不甘，好像还挺沉浸其中。 陆煁这是试图抱他了？ 如果他勇敢地再退后一步缩在陆煁怀里，或许他们的感情会升华一大步？ 他踌躇着，试探着，抬起右脚准备向后移动。 “要糊了！”陆煁突然大喊，一手从许忘知的腰侧穿过去捡起了锅铲。 05 前胸贴后背。 陆煁的前胸贴上了许忘知的后背。 没人细想此时动作是否过于暧昧。 许忘知夺过锅铲要挽留菜的美味。 陆煁鼻尖全是小知知身上的香味。 06 有惊无险，挽救及时，顺利开饭。 陆煁不知从哪搞来一打冰啤，豪气地砸到饭桌上：“庆祝我第一次来你家吃饭，今晚全干了！”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许忘知才想起自己幻想过这个画面。 他把筷子递给陆煁，招呼对方坐下：“边吃边喝。” 许忘知的表情过于平淡，陆煁以为他不喜欢喝酒，于是打着哈哈给自己台阶下：“你要是不喝的话我自个也能喝完。” “我是哪个表情做得不够到位令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说罢许忘知开了两罐啤酒，一罐搁在陆煁面前，一罐自己先干为敬，“今晚让你见识见识我的酒量。” 有饭菜垫肚，两人都放开了怀喝，陆煁仗着自己不用起早，许忘知仗着这是自己家倒下也不怕。 饭吃了七分饱，啤酒空了七八罐。 许忘知的酒量实际上不咋样，两罐半下去时早就红了脸，看陆煁都是重影，但他高兴，醉了也不自知，软着指头又开了一罐。 陆煁比他强一点，但由于好久没豪饮过，眼下也退步了。看许忘知镜片下迷离的双眼，他壮着酒胆摘下了对方的眼镜。 “许老师，你眼睛多好看啊，戴隐形眼镜不好吗？”他从饭桌的这边绕去那边，想拉开许忘知身边的椅子坐下，结果脚被椅子腿绊到，趔趄着往地面摔去。 许忘知伸手要拽他，谁知道自己反而被对方扯到地面去，手里抓着的罐子顺势一倾—— 07 罐子里未喝完的啤酒泼了一地，陆煁作为罪魁祸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何事，空的啤酒罐从他手中松落，咣当掉在地上后骨碌碌滚远，陆煁则带着许忘知倒了下去。 酒液迅速浸透了陆煁的衣服，凉津津的，冷却了他豪饮时冒出的热汗。 他不知所云，扶着倒在他身上的许忘知的手臂，迟钝地想，这姿势是不是不太对劲。 许忘知的状态不比陆煁好多少，他跨坐在对方身上，最后的清醒是用手掌撑住地面，以免把自己全身的重量施压给陆煁。 摔倒前陆煁问的问题还盘旋在许忘知的脑海里，他分辨不清陆煁的重点是放在“他的眼睛很好看”，还是“为什么不戴隐形眼镜”。 曾经也有人说过他眼睛好看的，像在黑色的瞳仁中铺了条银河。然而此时，鼻尖尽是浓烈的酒味，眼中银河的每颗恒星都藏着陆煁的身影，他已经无法想起那个曾夸赞过他的人是谁了。 08 许忘知后知后觉地回答：“我一戴隐形眼镜就流眼泪，不适合我。” 陆煁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他推推压在身上的人，哑声道：“你先起来……我要上厕所……” “啊，不好意思。”许忘知眯了眯眼，翻到一边坐了起来，忘了地面一大摊的酒液。 第5章 好吃不过饺子 01 陆煁上厕所放完水，湿透的T恤粘着身子让他感觉特别难受，他顺便把T恤脱下来随手扔到浴室的衣篓里。 拉开门出去，许忘知还坐在地上，陆煁要过去扶他，他红着脸止住对方：“你别过来！” “怎么了小知知？”陆煁的状态也不比许忘知好多少，他指着许忘知地上那滩酒胡言乱语，“你尿裤子了是不是？” “你进房去！别站这！”许忘知从地上爬起来，裤子连着内裤湿淋淋地贴在屁股上，勾勒出一条诱人的曲线。 他脑袋不清醒，对自己尿裤子的行为信以为真，只觉这么丢人的事情不能让陆煁看到，况且眼前有三个陆煁，三个光着膀子的陆煁。 “快进房去！”他催促道。 陆煁头晕目眩，早就想找地方躺下：“好好好，我进我进。” 他晃着身子转身摸进卧室，连卧室灯都没开，摸到柔软的床铺直接爬了上去，抱着被子就闭上了眼。 客厅里，许忘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扶着墙一路跌跌撞撞走进浴室。他脱掉衣服站到淋浴间里，打开水阀凭感觉调了水温，将身子冲刷了个干净。 往脸上拍水时许忘知想起自己忘了拿睡衣进来，他朝门外喊了两声陆煁的名字，没人回应，他想对方大概是回去了，便放心大胆地走了出去，拐进卧室沾到枕头睡了过去。 全然不知身边不到半米的地方还有个呼呼大睡的人。 02 半夜许忘知感到冷，他迷迷糊糊地想扯被子盖，摸遍了周围都没把被子摸到手，倒是摸到了一个暖乎乎的东西，他拱着身子钻过去，那东西仿佛有感应似的把他紧紧抱住了。 梦中许忘知隐约觉出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是什么，索性便没再想，怎么舒服就怎么睡。 第二天闹钟还没响，许忘知先被尿憋醒了。 经过八小时的充足睡眠，他的精神完全恢复过来，正因为如此，纵使睁开眼时卧室里还是一片黑暗，他的感官也足以让他的脑子彻底清醒。 03 他的听觉告诉他，耳边的呼吸声证明身边还有个人。 他的触觉告诉他，他被这个人紧紧地搂在怀里。 等视线适应黑暗后，他机械地转过了脑袋。 他的视觉告诉他，这个人是陆煁，光着膀子的陆煁，认识不到半个月，且是他撩人计划中的主角，陆煁。 04 众所周知，男人清早起床，有些事是不可避免的。 往日这种情况下，许忘知都会尽快让哥们儿平静下来，如果是在不用上班的时候，他大可有兴致和自己的哥们儿玩玩。 然而，今天不是休息日，他的哥们儿也不是瞎玩玩就能罢休。 哥们儿不冷静没事，他能让自己的心冷静。 许忘知花了两分钟的时间回忆昨晚的事情，奈何脑子都想破了也只能把记忆停留在自己开第三罐酒的那一刻，再后来的事情像梦境又像真实发生过。 陆煁的鼻息轻轻地喷洒在许忘知的脖子上，他动了动身子，把陆煁横在他身上的胳膊拿开，扯过被对方踢到床尾的被子给他盖上。 他呼出一口气，从衣柜里找出一套衣服，走出卧室时带上了门。 客厅里还亮着灯，桌上地上的狼藉一片相当惨不忍睹。 许忘知的脑袋隐隐作痛，他抱着衣服奔进浴室，将自己从头到脚收拾干净，衣篓里堆着脏衣服，他翻了翻，自己的衣服和陆煁的衣服混在一起，湿答答的，透着一股浓重的酒味。 05 他终于想起昨晚的事了。 06 今天你家没营业。 放学后，八卦团惆怅地坐在你家门口的小台阶上，毛戎戎托着腮难过：“我还想买那个流氓兔抱枕呢。” 脆皮鸭女孩翻着暑假时去台北旅游带回来的漫画，怪神秘地说：“我觉着吧，老板今天不开店是有原因的。” 三个女孩的头凑在一起，脆皮鸭女孩小声道：“我之前就怀疑了，许老师和老板肯定有一腿，他们昨晚……”她把漫画翻到其中一页指给另外两人看，孩童稚嫩的脸上奇迹般的露出了姨母笑。 “我站许老师攻！”家有矿女孩说。 “加一！”毛戎戎举手。 脆皮鸭女孩头头是道地分析：“当然是许老师攻呀，你们看今天许老师还神采奕奕的呢。” 07 神采奕奕的许老师今天一个人下班。 神采奕奕完全是八卦团臆想的，许忘知一整天心思都不在工作上，所幸今儿课不多，上午一节下午一节，还都是复习课，国庆后要进行月考，他甩了复习卷给学生做，自己坐在讲台上发呆。 回味早上起床时和陆煁相拥的感觉。 他不是什么思想纯洁的男人，从认清自己性向的那刻起，他就对性抱有幻想，文质彬彬的形象只是他遮掩自己内心的外衣。 说起来，他想辞职是因为这份工作太安定，天天两点一线，做着日复一日的事情，枯燥无味是一回事，办公室里都是女老师，上课又要面对叽叽喳喳的学生，与有魅力的成年男性接触的机会少之又少，上班都成了无趣的事。 和陆煁的相识可以说是给生活注入点动力，人家说单身久了连看只狗都眉清目秀，陆煁又不是狗，况且还相貌堂堂，不动心就不是许忘知了。 但他怕啊，他自个是弯的，不代表陆煁也是，昨晚这么睡在一起，要是陆煁醒来后误会了昨晚的事，并且有了膈应的心理，他们大概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还怎么实施撩人计划？ 许忘知和陆煁没有交换过手机号或者微信，他就盼着能早点下班找对方解释清楚，结果今天你家没营业。 许忘知行色匆匆回到家里，家里人影儿都不见一个，更是给了他双重打击。 再鼓起勇气下去四楼按陆煁家的门铃，按了几分钟都没人来开门，双重打击升级到三重打击。 许忘知颓了。 08 “祝大哥和嫂子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添丁发财！”陆煁一杯酒闷下去，举起空酒杯给大家看。 他哥陆琰带头鼓掌，新娘子坐在旁边笑弯了腰。 陆煁的姑妈在边上猛使眼色：“煁煁，什么时候轮到你呀！” 最后一口酒差点喷出来，陆煁就知道来参加大哥的婚礼准会被当成重点关注对象，他摆摆手，说：“不急不急，工作重要。” “开个小店算什么工作，去你哥公司上班吧，才像个正经人。”陆煁他妈甘如饴逮着机会说教，陆煁垮下脸：“妈……” “行了行了，你就是个长不大的小毛孩，学什么人西装革履的……”甘如饴喋喋不休，陆煁夹了块肉多的烧鹅进她的碗里，成功堵住了她的嘴。 饭后陆煁逃回了自己的家，脱掉西装衬衫泡进浴池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找什么正经工作啊，他是个躁动分子，正儿八经地去大企业上班等同于要了他的命。 谈什么女朋友啊，他就是个弯的，要找也是找男朋友，像最近认识的许老师就不错。 想到许忘知，陆煁乐得笑出了声。他今早在许忘知家睡到自然醒，出来客厅还看到餐桌上有对方给他煮的饺子。 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小知，既然小知还没能玩到手，就先吃小知做的饺子。 所以为什么说他眼光好呢，他看上的许忘知就是够体贴，在浴室里为他放好了新的牙刷和漱口杯不说，连合码数的干净衣服都给他准备好了。 泡完澡，陆煁洗了两个苹果，屁颠屁颠地跑上五楼去按许忘知家的门铃。 09 从猫眼里看见陆煁的脸时，许忘知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刚洗完澡，身上仅披了件浴袍，带子松松垮垮系在腰间，袒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要多性感有多性感。 正想让对方在门外稍等片刻好让他去换个衣服，许忘知又改变了想法。 盼了这么久不正是想盼个男朋友嘛，这时候有什么好退缩好避讳的？恰好用这个机会来试探试探对方也好。 许忘知开了门，无视陆煁直愣愣的目光，笑着把对方迎进了门：“醒酒了？” 陆煁的视线粘在了许忘知的胸前，良久才点点头：“早醒了。”他递一个苹果过去，视线转移到对方脸上，“饺子很好吃，礼尚往来，给你个苹果。”洗完澡的许忘知没有戴眼镜，水汽蒸得脸上红扑扑的，眼眸像两汪明净的湖水，别提有多漂亮。 陆煁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许忘知咔擦咬了口苹果，趿着拖鞋走进里屋：“那是速冻饺子，我只负责煮，下次有空给你吃我自己包的饺子。”他将咬了一口的苹果搁茶几上，招呼陆煁到沙发上坐，然后开了电视给他看。 陆煁寻思着下次吃到许忘知做的饺子时能不能顺便把许忘知也吃了，抬眸见对方从浴室里把脏衣服抱出来扔到阳台的洗衣机，他随口提了一句：“对了，你借给我的衣服我白天时洗了，明天干了给你送回来啊。” 洗衣机里，脏衣服还透着股酒味，分不清是从陆煁的白T恤上散发出来的，还是从许忘知的裤子上散发出来的。 那瞬间，许忘知突然想起了被陆煁误会自己尿裤子所支配的恐惧。 作者有话说： 注释： ①哥们儿＝兄弟＝。 ②上来暮暮的Veneno，暮暮有悄悄话告诉你。 第6章 亲亲又搂搂 01 洗衣机轰隆隆地运转起来。 许忘知坐到沙发上，有点紧张，有点沉默。 “苹果你不吃了？”陆煁问，有点难过，有点失落。 “吃的。”许忘知拿起茶几上的苹果，给面子地咬了一大口，脆脆甜甜的果肉压下了他哽在喉头的小紧张。 “陆煁，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许忘知问。 陆煁注意力压根不在电视上，许忘知穿浴袍的样子更能吸引住他：“记得啊。” 喉头小紧张再次涌上来，许忘知又把苹果放下了。 “你都记得什么？” “我没断片儿，什么都记得，一打啤酒咱喝剩了俩，你喝醉了扑倒了我，我喝多了去放了个水，出来后看到你尿……” “停！！！”许忘知捂住陆煁的嘴。 02 没来得及蹦出口的话被掩在许忘知微凉的手指下。 陆煁的嘴唇蹭着许忘知的指腹，此刻是真的断片儿了，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眼前这一幕，对视所产生的悸动像根细线扯着他的心。 许忘知自知冲动，他拿开了手，不自在地问：“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陆煁问号脸，好一会才醒悟过来，既然许忘知问他记不记得昨晚的事，那原因有二，要么昨晚必定是发生了什么难堪的事而他忘了，要么许忘知断片了不记得昨晚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得了的事想向他求证。 他的脑袋像洗衣机一样高速运转，他确认自己没断片，进了许忘知的卧室就倒下睡了，早上起来身体也没任何不适，裤子也好好的穿在身上。 “没，我没误会什么。”陆煁确定道。 “你就是误会了。”许忘知急了。 “我真没……” “你误会我尿裤子了。” “……？” 03 电视里正插播着一则纸尿裤广告，“宝宝安心，妈妈放心”的广告词在客厅余音缭绕。 “就这个？”陆煁没憋住笑。 许忘知拢拢浴袍，感觉无论是这话题还是这广告都有点煞风景。 “那是酒，不小心泼地上了，你衣服不也弄湿了么。”许忘知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你今儿个上哪去了？” “哦，我参加我哥的婚礼去了，走得急，没来得及跟你说。”陆煁边说边掏手机，“互换个电话号码吧，方便些。” 本来这也就完事儿了，巧的是这时候许忘知的手机有来电，他顺手接了，和那边的人多聊了两句。 陆煁隐约听到那边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等许忘知挂了电话，他吃味地问：“女朋友啊？”他这话问得酸溜溜的，上回许忘知还说自己是星狗，才没过多久，这就脱单了？ 恋爱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陆煁心有不甘，抱臂靠在沙发上生闷气。 误会刚解开一个又来了一个，许忘知哭笑不得：“不是，刚才是同办公室的老师让我明天帮她代一节课。” 陆煁心想谁知道你代着代着跟人家好上啊，紧接着许忘知补充了一句：“我是同，不会喜欢女的。” 04 陆煁：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这时候我是不是该紧握住小知知的双手激动万分地大喊“我也是”？ 05 “我从高中开始就认清自己的性取向了，对女人是一点都不来电，所以……”许忘知抿唇一笑，“希望你别介意。” 陆煁忙摇摇头。 岂止不介意！ 如果可以，他希望许忘知能对他来点电！能把他电晕在对方怀里的那种！ 现在，此刻，刻不容缓！ “这有什么啊，你又不会吃了我。”陆煁半开玩笑道，马赛克画面再度在他脑海里浮现。 回去后，陆煁捧着笔记本靠在床头，搜索命名为“课程资料”的文件，双击点开最近新保存的视频。 今天许忘知给他的冲击有点他，他需要服些钙片来缓冲一下。 一颗钙片。 两颗钙片。 三颗钙片。 陆煁合上笔记本，右手指间像打翻了牛奶。 06 今年国庆从周一开始放假，秉承先苦后甜的原则，国庆前的周六周日要补课补班。 许忘知周五下午帮吕沛岚代了节课，周六上班时，就听到关于自己的谣言在学校传开了。 在此之前学生把许忘知和吕沛岚配成对也仅止步于YY，现在却是肆无忌惮地跑到主角面前打听。 十二班的小朋友按兵不动，来打探消息的都是许忘知代了课的七班学生。七班的课代表来交作业给吕沛岚，恰好吕沛岚不在，那小姑娘把作业放下了，转个身跑到许忘知这边，趴在办公屏风上问：“许老师，你是不是我们吕老师的男朋友呀？” 许忘知被第三次问及这个问题，好脾气地笑笑：“不是，小孩子别乱想。” “那为什么吕老师就找你帮忙代课，不找邹老师呢？”小姑娘满脸了然于胸的表情，“许老师你不用否认啦，其实咱们都认为你和吕老师很般配呢。” 07 “般配个屁呀！”脆皮鸭女孩义愤填膺，“一个是老虎一个是小白兔，哪里般配了？！” 政治科和地理科在同一个办公室，今天她去帮老师拿地理复习卷，刚好听到了七班女生对许忘知说的话。 下午放学和八卦团另外两个女生约好去你家，脆皮鸭女孩趁机跟她们抱怨了，惹得毛戎戎和家有矿女孩都为陆煁打抱不平。 陆煁全程偷听完，表面上镇定自若在打游戏，实际上心里已狂风大作。 他抬手看看表，估算着离许忘知出来还有几分钟，于是放下手机，椅子一转，面朝向八卦团那边：“老虎是谁？” 毛戎戎抱着流氓兔抱枕跑过来，一手搭在收银台上，一副促膝长谈的样子：“老虎是其他班的政治老师，长得像网红但是很凶，大家都叫她网红虎。”她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基本上把脆皮鸭八卦出来的话再重述了一遍，最后拍着陆煁的肩膀，称兄道弟似的，“老板你放心，我们三人跟你是统一战线的，你不用慌！” 脆皮鸭女孩拉开书包链，从里面拿出两本厚厚的漫画拍在收银台上：“老板，这个送给你！” 家有矿女孩什么都没说，掏钱买下了店里最贵的手工音乐盒。 为表感激，陆煁给每人分了支棒棒糖，记到了自己账上。 08 八卦团走后，陆煁提早收工，将两本漫画揣进自己的背包里，抓了把今天新进货的雪花酥塞进自己衣兜，拉下卷闸门，慢悠悠走到二中门口等许忘知下班。 陆煁模样好，往那一杵往往吸引不少人的目光，二中的年轻女老师也多，经过陆煁身边时也不自觉多看他两眼。 陆煁目不斜视，等到了人就走，绝不多呆一秒。 “不好意思啊，刚刚遇到一条有争议的题目，和办公室的老师多讨论了几句，出来晚了。”许忘知拎着公文包出来，百年如一日的穿着风格，衬衫西装裤，但他的衬衫有很多颜色，黑的白的蓝的灰的，浅色调的深色调的，穿在他身上都同样好看。 陆煁极喜欢猜许忘知当天穿什么颜色，于他而言，这是种奇妙的乐趣。 他从衣兜里抓出几个雪花酥，许忘知选了黄色的，他默默地记住了：小知知喜欢吃肉松味的。 “办公室的老师，也包括网红虎吗？”陆煁还是吃醋。 许忘知没想到对方还知道这个称呼，多加思考便知道是八卦团八卦给陆煁听的。 “谣言还传到校外来了啊。”许忘知为这事烦心了一整天，烦的不是被人误会，而是吕沛岚貌似想弄假成真。 陆煁嘟囔：“还学明星传绯闻呢。”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学校里的小孩子误会也就算了，你还能不相信我吗？”许忘知松松领口，在斑马线前停下脚步，抬起手肘撞了撞陆煁的手臂，“说实话，比起网红虎，你更能吸引我。” 09 千言万语土味情话，不及许忘知一句无心之言。 陆煁几乎热泪盈眶，想为这苦苦守来的爱情高歌一曲。 网红虎算什么？ 他愿为温柔小白兔化身为忠贞小灰兔，双兔傍地走，亲亲又搂搂。 绿灯亮，许忘知回头提醒他：“走了。” “好，好。”陆煁收起粉红泡泡，“忘知，你真是语出惊人。” 许忘知：“我那是实话实说。” 陆煁：“也是，老子魅力大得不得了。” 作者有话说： 注释： ①哥们儿＝兄弟＝。 第7章 坏事连连看 01 晚上备课时，许忘知的笔记本不幸出现系统故障，他重启了好几次，奈何缺乏修电脑的技能，只能拔下U盘宣告放弃。 许忘知按响陆煁家的门铃时后者正在打游戏，给许忘知开了门，陆煁抱着手机窝回了沙发上：“你先自便啊，我把这局游戏打完。” “没事，我就想问你借用一下电脑，我的笔记本出了点毛病。”许忘知瞄到沙发上有本反扣着的漫画，他没戴眼镜，但起码看得清封面是两个男人抱在一起。 心中的猜测呼之欲出，他却不敢轻易妄动。 陆煁放技能放得正爽，自然是什么都没察觉：“卧室书桌上有笔记本，没关机的，你随便用。” “好。”许忘知没在那漫画封面上多停留，走进陆煁的卧室开了灯，在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兴许是才搬进来没多久的缘故，陆煁的书桌上摆放的东西不多，几本书，一个笔筒，一盏台灯。 笔记本正在充电，屏保正切换着不同的水彩风景图。 许忘知晃了晃鼠标进入桌面，插上U盘打算把未完工的PPT做好。 02 人在不如意的时候适合玩坏事连连看，一连一个准。 继谣言缠身、电脑系统故障之后，许忘知又遭遇了U盘读写错误的情况。 亏得他脾气好，换做脾气差点的人，准拿起电脑往地上砸，管它是你的我的。 客厅外陆煁还忙着在手机里腥风血雨，许忘知轻叹一声，决定重做。 相较于新课，复习课的课件做起来要容易许多，许忘知记得内容，二十分钟便把课件完成了。 保存的时候许忘知新建了一个文件夹，正要把它命名为“课程资料”时，被告知文件名重复。他以为是自己忘性大，一开始就建好了，于是退出来在同个硬盘里找到了那个文件夹。 许忘知打开文件后正打算把课件存进去，视线却被忽而弹出来的一系列视频文件所占据。 03 他倒吸一口冷气。 04 “猪队友啊……”陆煁以一敌五奋力扳回一局，扔下手机伸了个懒腰。有东西掉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他弯腰捡起，是常来店里的一女孩儿塞给他的漫画书。 漫画他看了大半，内容隐含着某种颜色，他心情平静地看完，只有一个想法——现在的小孩子真不简单。还没感叹完新思潮的快速演变，陆煁突然想起什么，跳下沙发趿上拖鞋冲向卧室。 书桌边许忘知一脸深沉地对着电脑屏幕，没戴眼镜使他的眼眸看上去格外深邃。 “忘……忘知……”陆煁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再看看屏幕上显示的课件，他悄悄松了口气，“在备课啊。” “嗯，你要用电脑吗？我备好了。”许忘知退出文档，“我用你的电脑上了会微信，U盘坏了储存不了文件。” “坏了？” “对，读写不了，在家里的时候还好好的。”许忘知刚想离座，陆煁从后面覆了上来，左手撑着桌子，右手抓住鼠标：“小意思，你插上U盘，我帮你看看。” 05 对方衣服上的香味钻入鼻腔，许忘知有了种被对方环在怀中的感觉。他屁股往后挪了挪，腰再挺直一点，不知自己的头发有没有蹭到陆煁的下巴。 从裤兜里摸出U盘插上，期间许忘知还故意碰了碰陆煁的手。 “你还会弄这个？”许忘知问。 “略懂皮毛。”陆煁操控着鼠标这点点那点点，又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顿敲击，“OK了。” 读取成功。 许忘知突然想到高中时班上的女生总提起一个热词，叫男友力max，他这时总算体会到了。 “厉害啊。”许忘知赞许道。 “欸你不是说家里的笔记本也出毛病了吗，你拿下来也让我瞅瞅。”陆煁直起身，退后几步坐到床上，“要是我修好了，你给我个奖励。” 许忘知将椅子转了个向：“行啊，要什么奖励？” 陆煁没敢告诉对方自己在睡梦中把许忘知穿浴袍的样子舔了又舔：“国庆放假陪我去健身吧。” 梦境太虚幻，他还想舔许忘知运动后大汗淋漓的样子。 就算到最后一无所有，他也要当许忘知最忠诚的舔狗。 06 结果可想而知，陆煁要到了奖励。 国庆放假的第一天，许忘知早早兑现承诺，穿着T恤运动裤背上双肩包去按陆煁家的门铃。 南方的天气在十月份仍处于高温，动不动就能热出一身汗。陆煁比许忘知穿得还清爽，一整套篮球服，脚上蹬着价格不菲的跑鞋。 许忘知摸了摸鼻子，别过头没让对方注意到自己炙热的目光：“走路过去吧，就几百米的距离。” 陆煁同样目光灼灼：“忘知，我第一次见你穿运动服的样子。” “别扭吗？”许忘知低头看看自己，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早上换衣服时站在穿衣镜前还觉得这么穿更显年轻。 “不啊，走出去肯定都以为你是大学生。”陆煁快把许忘知的衣服灼出个洞。他还嫌对方穿得太保守，平时的衬衫西裤太禁欲，那晚的浴袍太让人喷血，要是今天许忘知能和自己一样穿篮球服，露出迷人的锁骨和有力的臂膀，他一定会满足得原地旋转跳跃再来个花式赞美。 不过穿保守点也是好事，毕竟许老师在他心中是斯文败类人设，等到了更衣室，许忘知的衣服只为他脱下，腹肌只让他抚摸，怀抱和喘息都只留给他。 “陆煁？”许忘知回头向他递来疑惑的眼神。 “什么？”陆煁中止了自己的幻想。 “叫你好几次了。”许忘知摘下背包，从隔层摸出健身卡在陆煁面前晃了晃，“有没有办这个？” “上个月办了半年卡。”两人拐进一栋大厦，陆煁抬手按了电梯按钮，“你呢？” “我办的年卡，但是除了寒暑假和周末，我过来的机会不多。”走进电梯，狭窄的空间里连呼吸都会听得清晰，合上的电梯门映着两人的身影。 “要不……”异口同声又戛然而止。 07 许忘知：“你先说？” 陆煁：“小的要让大的。” 许忘知的视线在两人的裤裆之间逡巡个来回：“你指的是年龄？” 陆煁：“不然呢？” 许忘知在越界的边缘收回了试探的脚：“没什么，就想说，以后有时间可以一起过来。” 08 由于两人都没请私教，健身的时间便可以自由支配。 假期的上午健身房人不多，很多器械都空着。各自做完无氧运动，陆煁和许忘知极有默契感地挑了两台相邻的跑步机，调好时速和坡度开始跑步。 陆煁间或扭头看旁边的人一眼，许忘知今天没戴眼镜，运动时双眼微垂盯着跑步机上红色的数字，汗水从额头淌下来，两鬓是湿的，眼睫毛也是湿的。 09 陆煁OS—— 你问我心跳得有多快？ 那你不如看看我的眼里有谁，我眼里的谁有多美。 10 “看我干什么？”许忘知扯过搭在扶手上的毛巾擦掉脸上的汗，顺便调慢了速度。 他两天前才肯定了陆煁的性取向，但不确定对方的属性。 当然他更偏向于相信陆煁是1，不只是因为自己是0，而且……陆煁的体力超好啊，不当1浪费了。 降低到6.5km/h的许忘知早就累成狗，为了保持形象而不让自己的喘息听起来过于大声。 他知道陆煁在看他。 “我……我看看你消耗了多少卡路里。”陆煁编了个谎。 许忘知滴滴滴地把6.5降到4，由慢跑变快走：“156，凑够160我就停下。” 在许忘知看来，这是向对方暗示自己是0的意思。 在陆煁看来，这是对方对数字观念严格谨慎的表现。 为了让许忘知知道他们两个天造地设天生一对，陆煁调高时速：“好，那你等等我，我凑够200就停下。” 陆煁体能较好，跑完下来还不带喘气的。许忘知在另一边对着墙面的镜子做拉伸，陆煁跑过去陪他，边做边欣赏镜子里许忘知的侧脸。 “休息下再去洗澡吧。”许忘知压完腿，拿起地上的水杯喝了咕咚咕咚喝下半杯。 陆煁蹲着侧压腿，仰头将许忘知下颚的曲线看在眼里。他控制不住让自己的视线溜下去，经过滑动的喉结，遐想隐在圆领里的锁骨，还有汗湿一片贴在身上的衣服。 “要休息多久啊？”陆煁期待地看着许忘知。 约许忘知出来就是为了洗澡的这一刻。 他迫不及待了。 11 半小时后，陆煁眼巴巴地目送许忘知抱着浴巾和干净衣服走进洗澡间，然后关严了磨砂玻璃门。 大家都是男人，在更衣室把衣服先脱了再进去洗澡有什么所谓啊，至于防成这样吗！ 陆煁不开心，后果很严重。 更衣室里就他和许忘知在，陆煁毫不犹豫走进许忘知隔壁的洗澡间，留意着许忘知那边的水声匆匆冲了个澡，待听到对方窸窸窣窣穿好衣服开门出去的声音，陆煁隔门喊住他：“忘知，我浴巾忘带进来了。” 第8章 为爱鼓掌 01 “你浴巾放哪了？”许忘知敲了敲门。 陆煁给自己打气：此时不撩，更待何时？这么优质的攻放着不泡，再过几天就得跟别人跑了。 摘下手腕上的感应手牌，陆煁把玻璃门打开了一条缝，将手牌递出去：“就在柜子里，麻烦你帮我拿过来。” “小事儿。”许忘知接过手牌，没一会儿又来敲门，“陆煁，门开一下。” 更衣室里的冷气呼呼地吹，陆煁的心脏咚咚地跳。 耳朵敏锐地捕捉到另一边传来脚步声，陆煁心一横，打开门趁许忘知将浴巾递进来的刹那拽住对方的胳膊，用力把人扯了进来。 “你？！”许忘知瞪大眼，被陆煁及时捂住了嘴。 “嘘，外面有人。” 02 许忘知脑海里飘过无数个卧槽。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光膀子光腿儿光那啥的陆煁。 陆煁和他身材差不多，他俩都属于偏瘦的类型，但是又不至于皮包骨头，有肌肉，但是也不明显，身形线条却很漂亮。 下面…… 下面…… 下面…… 健身完回去下个面吃也是不错的选择。 许忘知勒令自己收回了视线。 在他不过分秒的注视下陆煁已经不受控制了，再看下去就得完蛋了。 03 理智是什么？ 理智就是当你口渴的时候在你面前摆一杯chun药，你会懂得拒绝而不是接受。 04 洗澡间外有人攀谈的声音，似乎在交流健身心得，且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停下。 许忘知索性闭了眼，想想不太妥，把手中的浴巾塞到陆煁怀里。 “许老师，你矜持什么。”陆煁伏在许忘知耳边小声道。 许忘知的手臂起了层鸡皮疙瘩，眼睛仍然闭着，说话声音也轻轻的：“身子擦干，衣服穿上。” 他搞懂了对方的性向，却没搞懂对方的心之所向。明知他是个gay，还来撩他，怎么回事儿？撩就算了，衣服都不穿，进展需要这么快？就如对方所说的，他矜持，真的矜持，为人师表三年了，心不焦气不躁，搞不来衣冠禽兽这一套。 当真以为他忘了自己年少时的揣蛋发’骚？ 他这边在天马行空，陆煁已经利索地将浴巾围在腰间。 洗澡间外那俩人停止了交谈，随后响起花洒浇水的声音，其中一人还颇为自信地唱起了走调的粤语歌。 “许老师，我穿好了。”陆煁贴着许忘知的耳朵说，自己也略微害臊，担心许忘知觉得自己身材不好。 也没啥不好，广告怎么说来着，肌肤吹弹可破似牛奶般嫩滑，但gay圈里的攻不都喜欢哼哼唧唧娇小玲珑的小受么，他一七七，踮踮脚尖能勉强进军一八零，完全和小鸟依人不沾边。 还在胡思乱想，许忘知就睁开了眼，与他对视两三秒，视线下移仅挨到他的双肩就倏地看回了他的眼睛：“……” 隔壁再隔壁的洗澡间汉子唱歌没控制音量，还真把唱歌减肥当回事。陆煁这时也没那么拘谨了，他放软了声音，说：“我腰窝那有点疼，你帮我看看？” 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许忘知莫名失落，但还是让陆煁转过去，俯下/身看对方在浴巾上边沿若隐若现的腰窝。他左瞅瞅右瞧瞧，而后抬眸低声问：“左腰窝还是右腰窝？” 陆煁瞎编：“左。” 许忘知闻言，又垂眸去看。 左腰窝比右腰窝深一些，凹陷在光滑的皮肤上无比显眼。 “没红肿也没淤青，应该没事儿。”许忘知道。 陆煁不想就这么没事儿，他直了直身子，装腔作势地“嘶”了一声，同时眉头深锁，似隐忍千般痛楚。 许忘知被他的表情吓着了：“你没事吧？要不要上医院看看？” “不用，”陆煁回头看他，“你帮我揉揉就好了。” 旁边洗澡间的汉子用蹩脚的粤语把张国荣的《当年情》唱得撕心裂肺，仿佛被那人的颤音感染，许忘知颤着指尖触碰上陆煁的腰窝，告诉自己这是在行善积德，不带任何坏心思。 “呃——”许忘知用拇指指腹揉一揉，陆煁爽得又低叫一声。 “疼？”许忘知问。 陆煁摇头，这怎么能是疼呢，这是刺激出来的！ 许忘知以为陆煁是想表现出坚强的一面，边揉边配合他：“可能是你做仰卧起坐时把腰闪了，下次注意点。” 陆煁做仰卧起坐的姿势可标准了，但他还是听话地点头答应：“好。” 05 两人赶在汉子收声前溜出了洗澡间，收拾好各自的东西后利落走人。 越线的事没做成，陆煁给自己找理由：做事要循序渐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每天进步一点点，今天揉腰明天揉’屁股，兴许后天就能揉些不一样的地方了。 “腰还疼吗？”在四楼分别前，许忘知扭头问。 陆煁站在自家门口两指贴唇朝许忘知抛了个飞吻：“不那么疼了，许老师真是妙手回春。” 许忘知脸上一热：“成语别乱用，称呼别乱叫。” 回到家里，许忘知右手提着喷水壶给盆栽浇水，左手拇指捻着，回味帮陆煁揉腰时的触感。 相比理想男友的身材，他更注重对方的体力，所以尽管陆煁没有比他高也没有比他壮，但人家比他运动细胞发达，他就满足了。 他想象未来和陆煁为爱鼓掌，卧室里要安置一面大镜子，让陆煁背对着，他面对着，好让自己把对方的后背观察得透彻。 比塞着玩具上课有趣多了。 06 假期七天，别人泡吧逛街写作业，陆煁和许忘知健身买菜模拟谈情说爱，比任何人都过得有滋有味。 放完假上班，二中陡然陷入紧张的氛围，主任在周一的升旗台上和学校的广播里提醒学生看重本周的月考。 二中是澋城里升学率排名靠前的学校，大考小考都格外重视。 开班会时，许忘知看着底下面色凝重的学生，知道他们都为入学的第一次考试捏了一把汗。他其实不想这帮孩子负担那么重，读书归读书，心态还是要放轻松，当然这个松不是松散的松。 他点开电脑的音乐软件，下载了一首舒缓的纯音乐放给学生听，然后从讲台后拎出一袋事先准备好的棒棒糖，走下去每人分了一支。 毛戎戎坐第一组第一个，她被分到一支荔枝味的糖。 “许老师，别人班都在抓学习，您这是干嘛呀？” “抓糖啊。”许忘知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你们可以现在吃，也可以放学再吃，但是垃圾不可以乱扔。” 到底还是孩子，方才凝重的表情一扫而光，被派到糖的孩子们陆续高兴道：“谢谢许老师！” 教室里响起撕包装纸的沙沙声，纯音乐播放完毕，许忘知派完糖回到讲台上，把软件关掉。 别人班在为月考提心吊胆，十二班像在过节。 “考试不用紧张，心态放平，考好了再接再厉，考差了总结错误，以后还有无数场考试，要是场场都这么紧张，你们的心脏得蹦哒成什么样子？”许忘知笑得特温柔，“给你们听歌吃糖都是为了鼓励你们，希望月考完后你们的心情也像现在那么愉快。” 07 下班后许忘知被管完自修回来的吕沛岚叫住：“许老师，你等下。” 许忘知以为吕沛岚有问题要讨论，于是停下脚步等她说话，结果等了半天对方从手提袋里摸出盒系蝴蝶结丝带的东西递给他：“给你的，别嫌弃哦。” “这是？”许忘知怔然，余光扫过其他老师的桌面，好像没有相似的盒子。 办公室里只剩他们俩，吕沛岚掩着嘴娇笑，说：“我自己做的酒心巧克力，你拿回去尝尝。” 许忘知没接：“这是喜糖？你要结婚了？” “当然不是！我……”吕沛岚急得红了脸，比学生面对即将来临的月考还紧张，“上星期大家不都说咱们谈恋爱了嘛，我寻思着你也没否认的样子，要不……” 许忘知震惊。 他没否认吗？ 网红虎班上的跳跳虎们都来问他，他一个个耐心地回答自己和他们的吕老师不是情侣，如果这都不算否认，难道还要他在升旗仪式站上升旗台对着全校的师生面说“本人，许忘知，是gay，和吕沛岚老师只是同事关系，而已”吗？ 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08 “沛岚，咱俩不合适，这事就到此为止，好吗？”许忘知将巧克力推回去，拎起公文包欲要走人。 吕沛岚挎上手提袋追上，高跟鞋哒哒哒地响：“许老师，我们都没谈过，你怎么就知道不合适呢？” 许忘知心烦意乱，下楼梯时碰上不知哪个班的学生还听到了起哄声。 哪哪都不合适，身高不合适，他不喜欢比他矮的，性别不合适，他只喜欢男的。 到校门口，身边掠过一丝香水味，吕沛岚拽住他的衣袖，身子一转挡在他身前，声音都哽咽了：“许忘知，你看看我。” 那双大眼睛盈着泪水。 校门口停满小车摩托车电动车，身边人来人往，都是家长在盼着自家儿女出来，只有少数学生偷偷在打量他们俩。 越过吕沛岚的肩膀，许忘知看到站在不远处香樟树下的陆煁。 对方蹲在树下往嘴里扔卜卜星，看包装袋颜色就知道是什么口味。陆煁扔一颗就瞅校门口一眼，接触到十多米外许忘知的目光，他用力挥挥手。 09 许忘知摸摸裤兜，掏出包纸巾。 抽出一张递给吕沛岚，他无奈笑笑：“我有男朋友了，抱歉。” 作者有话说： 注释： ①上来暮暮的Veneno，暮暮有悄悄话告诉你。 第9章 可甜可盐可正太 01 陆煁手上的零食都吃光了，许忘知才慢悠悠踱过来，抽走他揉成一团的包装袋扔到垃圾箱里。 “那女的是谁？”蹲久了脚麻，陆煁起身就抓住了许忘知的胳膊。 许忘知站着不动，让对方先站稳：“网红虎啊。” “干嘛这是，孤男寡女在校门口拉拉扯扯成何体统。”陆煁脚不麻了，但仍是抓着许忘知的胳膊没松开，他看得清清楚楚，网红虎拽许忘知手臂时被后者抽了回去，他拽对方胳膊人家动都没动。 这就是平民待遇和豪华待遇的区别，真棒。 正洋洋自得，许忘知一句话把他从天上打到了地下：“她说想试着和我谈谈。” 02 陆煁裂开的表情堪比东非大裂谷。 谈谈？谈话的谈还是谈恋爱的谈？ 结合从八卦团那得来的消息，如果这个“谈”不是从“谈恋爱”里面走出来的，他把脑袋砍下来给网红虎当凳子坐。 再看许忘知云淡风轻的模样，陆煁快憋屈死了：“那你怎么表态？” 许忘知笑而不语，任陆煁忽而左忽而右地在他面前晃。 “许老师你是gay，弯要弯得尽善尽美，违背性取向会让你颓废，每天日出日落都变得不太美。” “你这顺口溜编得不错。” “你喜欢听？我还能说更多，你千万别嫌我啰嗦，单身确实有点寂寞，不匹配的恋爱还不如自摸。” 许忘知笑得东倒西歪好没形象：“我跟她说我有男朋友。” “网红虎约等于母夜叉，别看她美得像朵花，其实你和她一点都不搭……”陆煁突然顿住脚步，“忘知你刚刚说了啥？” 03 许忘知什么时候背着他找了男朋友？ 是他不够吸引人还是撩人计划做得不够到位？ 说好的幸福呢怎么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没听到就算了。”许忘知欲语还休，“你今晚要不要上来蹭饭？” “要，怎么不要。”陆煁目中无家门，跟随许忘知上了五楼，“忘知你听我说，你和你那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男朋友，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许忘知好生无语，为陆煁添加了个迟钝的标签：“你都没了解过，怎么就不同意了？” “那你了解别人吗？就答应和人家谈对象了？”陆煁不服，他自身条件也不差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甜可盐可正太，为了展示身材还不惜让许忘知看了个光，结果对方丝毫不动容。 许忘知有意逗陆煁：“不是男朋友，是我夸大其词了。” 陆煁的还没松口气，许忘知又补充：“还在试探期，如果对方也对我有意思，那就真的是男朋友了。” 04 为了这句话，陆煁整顿饭都没说过一句话。 许忘知用筷子敲他的碗：“你郁闷什么？” “没什么。”陆煁闷闷不乐地戳了戳饭粒，“你跟网红虎说得这么直白，不怕她反感你吗？” “不会，她是腐女。” “啊？” “我有次看见她在偷偷看漫画，”许忘知顿了顿，意有所指道，“和你上次放在茶几上的那本差不多。” 陆煁咬着的排骨滚了下来。 所以许忘知早就知道他也是gay了？ 知道他是gay却装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放着这么好的他不要却要试探别的男人是几个意思？ “忘知，你喜欢娇小玲珑的男孩子？”陆煁问。 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许忘知想象陆煁用缩小一个号的体型压着他酱酱酿酿，怎么想怎么怪异。 “不啊。”许忘知说。 陆煁的心踏实了点，埋下头继续吃饭，饭后帮忙把餐桌收拾干净，将碗筷拿进厨房刷洗。 许忘知了解他，这人要是蹭了饭却不做点事补偿肯定过意不去，便也由着他。他从冰箱里拿出罐可乐，悄悄走到陆煁身后，出其不意地用可乐冰了冰对方的脖子。 这几天气温有所下降，陆煁被冰了个猝不及防，缩了缩脖子回过头：“欺负我没脾气呢？” “脾气说来就来，”许忘知笑他，“别郁闷了行吗？” “我就纳闷儿……”陆煁想说纳闷许忘知怎么对他不来电，话到嘴边想起对方已经有心仪的野男人了，于是改了口，“纳闷儿被你看上了的人是谁。” “看上了个特优秀的人，人帅性格好，关键还跟我聊得来。”许忘知拉开扣环，“喝可乐吗？” “不喝。”都失恋了还喝什么可乐，借酒消愁得了。陆煁洗完碗，把洗碗布拧干挂起来：“我回家喝啤酒去。” “我这有，昨天刚买的。”许忘知不让他走，转身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递过去，“我都到适婚年龄了，不谈婚论嫁总得找个对象的，总不能一辈子光棍吧，多孤独寂寞冷啊。” 陆煁沉默地接过了啤酒。 一起当星狗不好吗？ 再不济的话，他来当许忘知的对象不好吗？ 05 都说酒醉壮人胆，陆煁两罐啤酒下去，倒不至于醉，但他认为自己装醉的本事对付许忘知绰绰有余，演技足以媲美奥斯卡影帝。 他在短暂的时间内拟好了计划，既然许忘知还没追到野男人，那就证明自己还有机会，只要在许忘知试探到野男人之前让对方来个移情别恋将心思转移到自己身上，他陆煁就能翻身把歌唱。 就算那野男人再怎么对许忘知有意思，他也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结结实实地挡住野男人朝许忘知送来的秋波。 陆煁趴在沙发上，脸上洋溢着志在必得的傻气微笑。 许忘知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拿走陆煁手中的空罐子扔进垃圾篓，然后蹲下来和对方对视：“还能站起来走路吗？” 他这次换了件靛蓝色的浴袍，白净的肤色和深色调的衣料形成鲜明对比，陆煁盯得两眼发直。 “能啊，怎么不能。”陆煁时刻记住自己是个已醉之人，醉了得说自己没醉，走不了路偏要固执地走条歪歪斜斜的所谓直路给人家看。 他坐起身，打了个嗝，然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蹦蹦跳跳爽歪歪，他的心里藏着谁，你猜我猜大家猜……”陆煁演得好辛苦，左脚迈出，右脚跟上，看准一个椅子，一勾，一扑—— 许忘知急忙冲上去挡到陆煁跟前，以免对方以脸着地，他张开双臂挡在对方面前。 陆煁像大狗狗扑到他身上时，许忘知心里默默地唱“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 06 “陆煁——！”许忘知嚷道。 陆煁直夸自己好水准，两手一扒就扯松了许忘知的浴袍。 许忘知变成了袒月匈露孚乚的天使，他羞得快疯了，拼命推搡着身上的人，偏生陆煁还抱着他的腰，脸埋在他胸膛前轻啃舔舐。 “陆煁，你醉了！”许忘知后退一步，腰抵在餐桌边，双手向后撑在桌面才能勉强站稳身子。 “没醉呢。”陆煁趴在许忘知身上，伸着舌尖在对方胸膛上留了几道蜿蜒的口水印，脸蹭着对方的脖子抬起来，“知啊，你真好吃。” 07 又是小白兔又是真好吃，如若不知晓陆煁说谁是兔谁好吃，许忘知也想做一盘烤兔肉尝尝。 陆煁还眨巴着黑溜溜的眼睛，脸凑得极近，两颊染着红，在许忘知看来这是酒精给熏的。 “煁啊，我送你回家？”千错万错他许忘知就不该穿这新浴袍还衣带松垮地出现在喝了酒的陆煁面前，用哪种方式试探对方的心意不好，偏把没做好心理准备的自己往对方嘴边送。 就在许忘知正犹豫要不要把人推开时，陆煁松开了他，脚步漂浮地朝浴室走去。 许忘知倚在餐桌边上良久，悬高的心才落了下去。 浴室响起哗啦啦的水声，许忘知进卧室找了套衣服，拆了包干净的内裤，和衣服放在一起搁在浴室门外的柜面上。 “陆煁，衣服我放门外了，你洗完澡穿上。”许忘知敲敲门。 浴室里，陆煁“嗯”了一声，不知落地的水声有没有覆盖自己的声音。 第一招，装醉揩油勾起对方性’趣，失败。 08 当晚陆煁没有留宿许忘知家，他洗完澡出来就嚷嚷着要回家睡，坚持不懈的态度感动了许忘知，后者坚决把他送到四楼，看他关好了门才放心回去。 仿佛一整晚装疯卖傻就为了在许忘知家借个浴室似的，谁能懂他没撩起对方的性’趣反而把自己弄抬头了呢。 第二天遇着脆皮鸭女孩来店里，陆煁把她拉到小角落说悄悄话：“翠儿，你那漫画书放现实不管用，今天我没带出来，明天再还给你。” 还肌肤相贴，还胸膛埋脸，骗鬼呢？ 脆皮鸭女孩今天是一个人来的，毛戎戎和家有矿女孩留在教室做值日。她挑了对钥匙扣，边付账边道：“肯定是你打扮得不够妖娆。” “靠，老子又不是女人，难道还要化个浓妆穿套比基尼吗？” “这你就不懂了，你洗完澡，穿上许老师的白衬衫，比什么比基尼啊透明睡衣啊都带感。” 陆煁恍然大悟，又给脆皮鸭女孩奖励了支棒棒糖。 许忘知的学生就是不一样，语出惊人，骨骼清奇，实乃可塑之才。 第10章 晚间运动 01 看时间差不多了，陆煁记完账准备走人，卷闸门拉下来，他一转身看见了站在身后的许忘知。 天气微凉，许忘知在衬衫外加了件深灰色西装马甲，越发勾勒出流畅的腰身线条。 陆煁谨记昨晚的自己是个醉汉，昨晚所有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不知者无罪，他说话得坦坦荡荡：“糗死了，我昨晚怎么回家的？该不会是你扛我下去的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许忘知比陆煁还糗，对方的舌尖在他身上灵活游动的感觉记忆犹新。 “你自己走下去的，路走得可直了。”许忘知说。 陆煁抛起钥匙又接住，自认为嘴边笑容无懈可击：“那是，维持形象我能行，酒醒之后好心情。”正说着，裤兜的手机响了，他示意许忘知稍等，随后接起电话，“大哥欸，找小弟什么事？” “少在那阴阳怪气。”陆琰唬他，“今儿你嫂子生日，快回家吃饭，不然我怂恿咱妈帮你物色对象。” “还是亲哥吗你，给我捅刀呢？”陆煁把钥匙揣兜里，手拿出来时多了颗大白兔糖，“行了，给我半小时，我这就回来。” 挂了电话，陆煁将糖塞进许忘知的马甲口袋里：“忘知，我得回大家吃饭。” 从小住到大的家叫大家，自己租的房子叫小家，谁都能进的格子店叫你家。 许忘知善解人意：“没事，那我今晚自己回去，你吃得开心。” 扬手招了辆出租车，上车前陆煁想起了什么，回头问许忘知：“你觉得什么颜色的衬衫最好看？” 许忘知发出了邀约的信号：“紫色？” 02 陆煁踩在七点整回到大家，一进门先撞见翘腿坐沙发上织毛衣的甘如饴。他叫了声“妈”，坐过去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张嘴就咬。 甘如饴瞟他一眼，手上动作不曾慢下来：“不叫你回你就不回，还当不当这里是家了？” “这里就是我的家，文明和谐靠大家。”陆煁笑嘻嘻的，“妈，给我织毛衣啊？这嫩黄色不太适合我，换个紫色的呗。” “别自作多情，这是给你嫂子的，她刚怀孕，得保养好身子。” “哟，嫂子怀孕了？大哥真行！”陆煁眉飞色舞，蹦下沙发朝楼上张望，“大哥嫂子人呢？” 保姆魏婶端着炒好的菜从厨房出来：“在二楼卧室呢。” 陆煁一溜烟往楼上跑，正巧在拐角处碰到循着饭菜香味下来的两人。他嘴甜，先喊了声“嫂子好”，然后从兜里摸出个精致的盒子递过去：“嫂子生日快乐！宝宝身体健康！” 桑钰接过礼物，笑着道：“谢谢煁煁，宝宝离出生还早呢。” “十个月眨眼过，明年夏天欢乐多。”陆煁拖住他哥陆琰，“嫂子你先下楼去，我和大哥说几句。” 03 “不用每次都跟我啰嗦那些话，妈该催的还是会催。”陆琰靠在扶手上，总裁气势浑然天成。 陆煁比他哥小四岁，傻/逼气势后天形成：“你看你，我才几天没回来，你就和我妈同流合污了，说你不是我妈亲生的都没人信。” “你就不是我妈亲生的了？”陆琰用脚踹他，“天天这样瞒着也不是办法，哪天等爸妈高兴了出个柜？” “谁不想啊，你以为柜门是纸做的呢，说出就出。”陆煁烦恼死了。他哥是家里唯一一个知道他是gay的人，陆煁以前主动跟他坦白的，到底是手足情深，陆琰一开始虽然接受不了，但后来还是为弟弟保守了这个秘密好几年。 正巧甘如饴在楼下餐厅喊人开饭，陆煁给个眼色让他哥见机行事，极其不愿意地慢吞吞走了下去。 席间，甘如饴她丈夫即陆煁陆琰他爸陆今桥按照国际惯例先总结了一番今日的六点半新闻，等他说完开始吃饭，接下来便是甘如饴的solo时间。 “煁煁，你看再过俩月你就生日了，二十五了吧？” 陆煁和陆琰对着坐，他在桌底下踢了踢对方的鞋尖。 “二十五好哇，正值青春年华，不愁吃喝拉撒，我的漂亮妈妈，有个帅气儿砸。”陆煁夹了个鸡腿，送进甘如饴的碗里。 桑钰扶着陆琰的肩膀笑，陆琰觉得自己要出场的机会不多，陆今桥面不改色，甘如饴把鸡腿夹回给傻/逼儿砸：“就你嘴贫，怪不得找不了对象！” 瞧，他妈就是厉害，无论什么情况，总能把话锋精准无比地转到找对象这件事上。 陆煁啃鸡腿，故意把话说得含糊不清：“单身一时爽，一直单身一直爽。” “你别以为我听不清！”甘如饴处在发怒边缘，陆今桥咳了咳，陆琰连忙夹了个生蚝过去：“妈，煁煁才多大，多给他点时间吧。” “他要是让人省点心也就算了，多大了还一小孩子气性！” “小孩子在嫂子肚子里呢，我是大孩子。”陆煁没副正经样，扭头跟陆今桥谈起了六点半新闻，顺利地截住了甘如饴的话头。 04 晚上陆煁留在大家过夜，他洗完澡趴在床上，一字一句给许忘知发消息：“许老师，备完课没？” 过了十来分钟，许忘知发来张照片，画面显示的是一张吧台，有只骨节分明的手捏着只高脚杯，杯中盛有紫红色的液体。 陆煁震惊：“你去酒吧了？” 许忘知这次回得很快：“路过，进来喝一杯尝尝鲜。” 陆煁不淡定了，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嫌打字表达不出他的急切之情，直接飞了条语音过去：“你自己一个人吗？喝醉了谁扶你回家啊？你明天不用上班吗？都快十点了不如回去早睡早起吧？我今晚留在大家过夜，明天再回来。” 05 周遭嘈杂，音响放的重金属音乐并不好听，震得人耳膜快要破裂，倒是舞台上穿兔女郎装跳钢管舞的男子比较吸人眼球，底下伸手想摸他腿的人多得不计其数。 许忘知刚回复完陆煁，手机就没电自动关机了，要不是手上这杯酒已经付过钱，他大概会丢脸地被认作是喝霸王酒的人。 不知是调酒师技术不太行还是这杯酒不合他口味，他抿了两口就喝不下去，正准备离座，有人坐了过来按住他的手。 “这杯不喝的话，让给我吧。” 许忘知抬眸。 好一个夸张的爆炸头，好一个耀眼的荧光绿衣服，好一个老掉牙的搭讪方式。 “你自己没钱买啊？”许忘知拨开了对方的手，仰头喝光这杯难喝的鸡尾酒。 没开车出来，手机又没电，许忘知只好沿路走回去，也好让夜风吹吹他因喝过酒而热乎的脸。 没走多久，身后响起汽车鸣笛声，这条路车不多，看来这车不是鸣别人的。许忘知以为是酒吧里那个搭讪的跟出来了，他走快几步想甩掉对方，到拐弯时那车突然超过他在前边几米远的地方靠边停下，车门打开，走出来个…… “陆煁？你怎么……” 许忘知打了个酒嗝，那杯紫红色鸡尾酒的味道顿时涌了上来。 酸的，甜的，辛辣的，似乎不那么讨厌了。 06 陆煁委屈死了，许忘知喝酒不叫他，还不回他消息，莫不是被外面的妖艳贱/货勾引了。 情敌接二连三，陆煁再怎么信任许忘知的人品也按捺不住自己急躁的心，索性问陆琰借了车出来，结果许忘知身边别说妖艳贱/货了，丑不拉几都不见影子。 “你吃完饭回来了？刚好，顺道载我一程吧，我手机没电叫车了。”许忘知也不客气，上前拉开副驾驶那边的车门坐进去，靠在座椅上盯着方向盘上的车标发呆，“我都不知道你会开车呢。” 陆煁豁然开朗，哦，原来是手机没电啊，那是他误会许忘知了。也对，许老师这么斯文一人，怎么会和外面的人随随便便乱来呢。 “大一那会儿拿的驾驶证，平时没怎么练，你坐稳啊。”他提醒道。 许忘知从那车标上移开目光：“你怎么就那么巧遇上我了？不会是跟踪我来的吧？” “瞎说！我这是刚巧路过！”陆煁理直气壮，怎么好意思说自己火眼金睛，从许忘知发来的照片中洞悉了吧台后面墙壁的装饰，锁定了酒吧的名称一路追来的呢。 “嗯，刚巧路过。”许忘知笑笑，闭上了眼假寐。 陆煁专心开车，不出声了，但偶尔转过脸来看看许忘知的侧脸，憋在心里的话想说又不敢说。 07 许忘知的车库外，水泥地面上用白色油漆写了禁停两个大字，许忘知仿佛看不见那俩字似的，指使陆煁把车停在车库门外。 楼下那只被两人喂得圆滚滚的大白猫压着只新来的小花猫做晚间运动，看见他们经过还得意地喵了一声。 陆煁差点被那双发光的猫眼闪瞎了自己的狗眼，他别过脸，拿胳膊肘捅捅许忘知的手臂：“我妈总催我找对象，见一次催一次。” 许忘知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暗示，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零，他不能自作多情，起码得试探清楚后才好跟对方坦白。 于是他说：“真巧，我妈也是。” 两人心照不宣，明明都没出柜，却说得好像双方家长认可了对方的存在。 在四楼分别，许忘知独自上了五楼，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给手机充上电，洗漱完后开机，陆煁在晚上九点四十七分发过来的语音弹了出来。 语音八秒，不多不少，很吉利的数字。 许忘知听了两遍，陆煁清朗的嗓音贴着他的耳朵，让他不禁脸红。 不是留在大家过夜吗，怎么还会在回来的路上碰巧遇上他？ 许忘知觉得自己或许没有自作多情。 他声音轻轻的，回了条语音过去。 08 “要不，我们试试？” 第11章 人生第一春 01 陆煁回了家倒头就睡，第二天十一点半醒来，摸到床头的手机，听到短短六个字的语音消息，脑子一下子清醒了。 睡糊涂了？ 他闭上眼，又睁开，枕头边的柯基玩偶在冲他傻笑。 不是梦？？？ 陆煁把手机举近了点，是他妄想已久的许忘知发给他的，让人热血沸腾的，要不，我们试试？ 02 这是句隐晦的话。 陆煁撑着脑袋沉思半晌，回想昨晚在楼下撞见的俩猫运动，他顿时一个激灵。 这是，来真的了？！ 都说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看到的景象就是怎么样的，柯基的傻笑变成了淫/笑，陆煁抱着它蹭了蹭，给许忘知回复道：“要不，就今晚？” 03 马赛克画面即将与现实接轨，陆煁认为生活必须要有点仪式感。 先把车开回他哥公司，顺便上去找对方聊聊感情。 陆琰窝在办公室吃午饭，边吃边对着个项目修修改改，专注的样子值得给他颁发十个敬业福。 “不请自来，有事儿？”陆琰问。 陆煁拉了个椅子在他哥对面坐下，双手交握，表情严肃：“大哥，你的小弟即将迎来人生第一春。” “发春？”陆琰笑他。 隔着办公桌踹不到对方，陆煁气恼地抢过陆琰的盒饭往嘴里扒了一大口：“你的车我给你开回来了，在公司楼下。” “昨晚载谁了？你的第一春？” “可不是么。” 陆琰保存好文件，关了电脑后拿手机重新叫了个外卖给傻/逼弟弟，陆煁探着脑袋想看他点的什么，他朝对方摊开手掌：“我车钥匙呢？” “在这呢，急什么。”陆煁将手伸进口袋，陆琰又改了口：“别掏了，车送你，今年生日别再问我要礼物了。” 陆煁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兜里的手裹住钥匙又松开：“你是什么绝世好大哥！” “用过蒂花之秀洗手液摸过奖杯的绝世好大哥。”陆琰学他贫嘴，把椅子拉到他旁边坐下，“说说吧。” “说什么？” “说你那人生第一春，怎么认识的？” 说起这个陆煁就来兴致了，他娓娓道来，把他和许忘知的相识相知从头到尾道了个遍，听得陆琰频频摇头。 陆煁用膝盖撞他哥：“道理我都懂，但你摇什么头？” “对方是不是正人君子我不下定论，倒是你，把人家想得太美好了吧？”陆琰问。 弟弟傻归傻，他这当哥的还是精明的，陆琰不无忧伤地想，这条路本来就不好走，要是傻弟弟一不小心看走眼，被人骗了怎么办？ 陆煁还不知道自己在他哥的心目中是那么个糟糕的形象，他自豪的扬扬眉，说：“那是你没见过忘知，可斯文可正派了，我脱光衣服站他面前他都没变成禽——” “兽”字还在嘴边没蹦出来，陆煁就意识到自己多嘴了，果然陆琰的脸色阴沉得不像话，语气都冷了：“什么时候的事？你就这么随便？” “我没……就有次在健身房洗完澡忘了带浴巾，我让他帮我拿过来嘛，浴巾没够着，我不小心把人给够进来了……你别误会啊哥，他没对我怎么样，他真的可好了。” 外卖到了，陆琰把盒饭搁陆煁面前，给他掰了筷子递过去。看着弟弟饿得狼吞虎咽的样子，陆琰语重心长道：“别说我没提醒你，对着你的光身子都没扑过来的人，要么他不是gay，要么……他也是下面那个。” 04 许忘知连打两个喷嚏，感觉自己有点感冒。 今明后三天是全校的月考，许忘知昨晚没睡够，上午刚结束一场语文监考，下午又被安排了一场数学的。监考员不允许碰手机，站在讲台上干等两个小时，比底下的学生还无聊。 手机搁在办公室里，许忘知装订好答题卷送过去，回来后就急着拿手机看。 他昨晚给陆煁发了那条消息以后就没收到过对方的答复，一直处在忐忑不安中，生怕恋爱谈不成，友谊的小船也保不住了。 点开手机，锁屏还没解开，消息就先弹了出来，几个小小的字攫住了他的咽喉—— 被口水呛着了。 听到许忘知的咳嗽声，正在吃便当的吕沛岚转过身来：“许老师，你又是打喷嚏又是咳嗽，是不是换季节身体不适应？” 自从知道了许忘知的性取向，那之后吕沛岚就没再对他有过任何肖想的行为，甚至有意让许忘知成为她的gay蜜。她从抽屉里拿了盒感冒药递过去，关心道：“来一片么？” 那神情就像给兄弟递烟：“来一根么？” 许忘知摆摆手谢绝了：“没事，我只是休息不太够。” 05 这个理由好牵强，但是许忘知对此不甚在意。 他现在被一个问题深深困扰着。 如果你向有好感的人发出了谈恋爱的邀请，但是对方回答你一个具体的时间，并且是在晚上，你会怎么想？ 许忘知的想法：陆煁该不会是想先检验一**体契合度吧？人不可貌相，这人真是个变态。 下午临下班前，许忘知给陆煁发短信，说今天有事要忙，会晚些回去，让对方不用等他了。 担心在校门外碰见陆煁，许忘知还特意在办公室多磨了半个小时，一到六点整就拎包走人。 出了学校后，他没立刻回家，拐了条远路在一个成人用品店门外停下。 上一次去这种店还是高中的时候，在老家那边，被不务正业的同学带去的，那小子满脑子坏思想，非要说什么让他见识见识新玩意。毕竟那时年龄还小，两人做贼心虚，商品都没看清，随便拿了两个东西付了钱就溜，躲在小胡同里研究老半天才发现是俩不同颜色的小玩具。 许忘知的同学倒弄那东西没几下就失了兴趣扔到一边，说这东西是女人才玩的，什么qing趣用品也不过如此。 但许忘知不同，他清楚自己是gay，年轻气盛的，片子也没少看，自然知道这东西不是只有女人才可以玩。 他偷偷把两个小玩具都塞书包里，嘴上冠冕堂皇地说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扔了去，实际上回了家在浴室里就着沐浴露的润滑体验了一把这小玩具带来的身心上的美妙感觉。 妙不可言。 06 “小伙子，需要些什么？”酒红色长直发的老板娘风情万种，边打量许忘知边抛了个媚眼。 许忘知后悔没戴个口罩出来，他尴尬地笑了笑，绕到货架另一边避开了老板娘的视线。货架上的商品琳琅满目，各种功能的物品让许忘知直看得目瞪口呆。 他是有多老古董才几年来都只守着一支不粗不长又没任何特色的按mo棒？ “您想要什么类型的，我帮你找找？”不知何时老板娘站在了他身边，勾着唇角意味不明地笑，“是自己用，还是买给女朋友？” 对方在自己耳边吐气如兰，许忘知头皮发麻，拿了几样东西速战速决：“就这些吧。” 回家的路上，许忘知埋头竞走，生怕遇见熟人。好在入秋后天黑得快，他的身影隐在夜色里，街灯下的树影都在为他做掩护。 一路回到家，楼下的野猫兴许是刚被喂饱，看见许忘知也不喵一声，甩了甩尾巴就蹿到了垃圾堆里挠纸皮玩儿。 到四楼时许忘知顿了下脚步，脑子里有腾升起一个问题。 时间定了，今晚。 地点呢，是他家，还是陆煁家？ 总不至于是你家吧？！ 07 门内的陆煁，同样的苦恼。 他在电脑前正襟危坐，屏幕上正放着第八字母片子，有详细前戏的那种。 陆煁说到底还是个毛头小子，平时除了看看片摸摸兄弟就没其他的了，这会儿啥都不懂，一心只想着怎样才能穿上许忘知的紫色衬衫。 许忘知比陆煁稍微多了点经验，他自己无数遍开发过后面，此时做起准备工作来如行云流水。洗完澡套上平日极少穿的绛紫色真丝睡袍，许忘知坐在沙发上抱臂惆怅。 下去？还是不下去？ 太主动的话是不是显得自己太猴急？ 要不再等等？现在才九点，这个点陆煁还在打游戏呢啊？ 十指揪着睡袍下摆越缠越紧，许忘知没把腰带系太紧，柔软的布料从肩上滑下来，露出他冲过热水澡后被烫得粉红的皮肤。 急促的门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维，伴随着陆煁清亮的嗓音：“忘知，在家不？” “来了。”许忘知整理好睡袍，换上轻松的表情给对方开了门。 陆煁闪身进来，抱着条大浴巾，傻呵呵地朝许忘知笑：“那啥，我家热水器坏了，借你家浴室用用？” 08 于是许忘知心里有答案了，这是要在自己家开战。 “成，你用吧，我刚用完。”许忘知重新在沙发上坐下，佯装自然地开了电视。 浴室门关上，不一会儿就传出了水声，淅淅沥沥，并不响亮。 许忘知听到浴室里陆煁“咦”了一声。 “！！！”遥控器从许忘知手里掉落，他弹离沙发，拔腿跑向浴室方向，不过三两步的距离，他却觉得隔了十万八千里。 “陆煁！开门！”许忘知绝望又不失羞赧地大吼。 他刚灌完肠，工具还接在淋浴软管上没换下来！ 第12章 你的走狗 01 匆忙中陆煁只来得及在腰间围上浴巾，他刚把门开条缝，许忘知就挤进来了，一手夺走他手上抓着的诡异淋浴头：“陆煁你先出去。” “我还没洗呢……”陆煁被连推带搡轰出浴室，“那花洒形状也太奇怪了吧，水流还小，洗澡不方便。” “那不是用来洗澡的……”许忘知背对着他拆下那个清洗工具，麻利地把原本的淋浴头接回去。 陆煁是上面那个，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也正常，许忘知也没打算遮遮掩掩，就是有点羞耻。 像在表明自己有多上赶着给人干似的。 “忘知，你能借我件衣服吗？我忘带了。”陆煁在外面问。 许忘知把手上的东西收进自封袋：“你自己开衣柜找吧。” 这句话正合陆煁的意，趁许忘知提着衣篓去阳台，陆煁溜进卧室，开了衣柜门有目的有追求地搜寻紫色的衬衫。 02 许忘知忙活完手上的活过来，见他蹲在衣柜前苦思冥想，不禁好奇：“没找到合适的吗？” 陆煁摸了摸下巴：“我想找件衬衫。” “那容易。”许忘知的衣柜里就数衬衫最多，不说款式，单颜色就有九种，白色居多。他挑了件军绿色出来，往陆煁身上比了比：“这件？” “不！”陆煁厉声拒绝。 当时说得好听，紫色的衬衫最适合他！现在拿件绿的来应付，当他好欺骗吗！ 陆煁揪了揪许忘知的真丝睡袍：“我要这个色的。” 许忘知为难了：“还真没有……” “那没办法了。”陆煁想起家有矿女孩的话，随手拿出件纯白色的，“就这件吧。” 03 再次从浴室出来，客厅黑漆漆一片，只有卧室那边泄出暖橙色的灯光。 陆煁撸起袖子嗅嗅自己的小臂，香的；再摸摸自己的大腿，滑的。 衬衫下摆堪堪遮住自己的屁股，兜着屁股的是许忘知新拆的内裤。 他悄摸摸溜进许忘知的卧室，那人正靠在床头，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打字飞快，神情比街边贴手机膜的还要认真。 披着真丝睡袍架着细框眼镜的许忘知性/感得让陆煁喷鼻血，他只是幻想一下这个男人待会儿就要伏在自己身上哼哧哼哧就激动得无以言表，更想高歌一曲以示雀跃的心情。 许忘知又何尝不是。 有些人看上去光鲜亮丽，实则内裤都没穿。 有些人表面很淡定，实则对着电脑无心备课，打一句话删一句话，文档除了默认背景图就是新课的标题。 这两种“有些人”许忘知全占了，他紧张得指尖发冷，忍不住抬头看一眼陆煁，对方站在床尾也盯着他看。 自己的白衬衫穿在陆煁身上似乎更合身些，袖子挽到手腕骨以上，衣领微微敞开，下摆下隐隐约约露出内裤的颜色。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触，撞出的火花比许忘知在键盘上打字还要噼里啪啦。 “知，”陆煁深情呼唤，“我今晚睡你这。” 许忘知半晌没回答，待陆煁又叫他一遍，他才后知后觉道：“睡呗。”他关掉电脑，挪了挪屁股把床的另一边让出来。 陆煁蹿上床，像接受命运正待宰割的羊儿乖乖地躺在那里，还扯了许忘知一半被子：“知，你看我的躺姿正不正确？” 04 这实在是个尴尬到没朋友的问题。 许忘知把电脑合上放在床头柜，然后飞快地摸走一个东西塞到枕头底下。 “爱咋躺咋躺。”许忘知缩进被窝里，面向陆煁那边，“陆煁，我觉得……有点奇怪。” 他是喜欢陆煁的，但那种喜欢仅比好感多一点，还没到要献身的地步。他想了解陆煁更多，从朋友到恋人，至少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求发展得有多快，只求这段恋爱能长久。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认真，陆煁的激动劲儿慢慢消退了去。 “哪里奇怪？”陆煁侧着身子看许忘知，“你是不是反悔了？”他靠近点，额发蹭在对方的脑门上，伸出一只手薅住人家的衣领，没使劲，只是用指腹摩挲睡袍丝滑的布料。 许忘知任由他扯，昏黄的壁灯下人的脸庞看上去都分外柔和。 在这个氛围下，假如陆煁想要，许忘知也不是不给，毕竟他什么都准备好了，不过是两人的关系还没到他理想化的程度罢了。 “哪能叫反悔啊，我本来也没答应。”许忘知抿嘴笑道，“况且我们连手都没牵过，直接上床真的合适吗？” 陆煁想了想，也是。 他躺平身子，两手交叠枕在脑后：“确实不太合适，但是你一开始别给我希望嘛，让我空欢喜一场。” “这都什么跟什么？”许忘知在被子底下戳陆煁的腰，“我什么时候给你希望了？” 陆煁抓住许忘知的手不让他捣乱：“你昨晚问我要不要试试，我当真了。” “不是……”许忘知被噎着，怀疑是自己表达能力出了问题或者陆煁理解能力出现差错，“我说的试试，指的是在一起试试。” “哦……”原来是他多想了。 陆煁的思绪还在游离，察觉到许忘知的指尖在他手心画圈圈，他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在一起？” 刚消退下去的那股激动劲儿又爬上了胸口，他倏地坐起来：“我们，在一起？” 许忘知这时候倒是不紧张了，他有意戏弄对方，从枕头底下摸出方才藏起来的安全/套，手指捏着小小的四方形包装在陆煁面前晃了晃：“要是你愿意，这个我就先留着。” 05 陆煁浑身的血液都翻滚起来。 他夺过许忘知手上的东西，包装上锯齿划到了他的手指，他“嘶”了一声，反而把它抓得更紧。 不敢置信的是，许忘知考虑得比他要周全，准备得比他还充分，在这种情况下，却能克制住自己不敢那档子事，并且提出要先好好谈恋爱，这不正是圣人的化身吗？ 思及此，陆煁在心里啐了自家老哥一口，“要么不是gay要么也是下面那个”，这是什么狗屁定论，依他看，排除身材不那么健硕这个无伤大雅的客观存在，许忘知就是妥妥的攻。 哪有受自觉到这个程度，连套套都准备好的？ 06 “愿意！我愿意！”陆煁的回答庄重得像在教堂里许下婚礼誓言。他把套套塞进枕头底下，重新钻进被窝里。 宽厚的被子密密实实盖住两人的身子，关灯以后，谁没穿内裤，谁光裸着双腿，都无法改变这个夜晚还没旖旎就变平静的事实。 陆煁用小指碰了碰许忘知的手，旁边的人没有反应，他就缠上对方的手握住。 “忘知，你谈过恋爱吗？”陆煁问。 问这个问题其实没有意义，无论谈没谈过，是他的终归是他的，这不，人就躺在他身边了不是？ “算是谈过吧？”许忘知想了很久才坦诚，“大学谈过一回，不过不长久。” 那时候学生会招新，他在收上来的新生自荐信里一眼被字写得最好看的那张吸引，顺理成章记住了那人的名字，后来作为部长去面试新生，发现对方长得气宇不凡且谈吐优雅，他就暗暗盯上了人家。 后来那位学弟在部门里可以说是一路开挂，换届时还接替许忘知的位置当了部长。退会时许忘知想找机会跟对方表白，没想到被对方抢先一步了。 他们谈了两年，挺稳定的一段恋爱，许忘知以为这一生也就认定这个人了，结果却出人意料——毕业后许忘知没留在那座城市，回澋城前学弟和他提出了分手，说接受不了异地恋。 “说实话有点儿遗憾，”说完这段往事后许忘知感慨，“不过就算不是异地，我们到最后大概还是会分手。” 07 陆煁好半天没说话，正当许忘知以为他已经睡着时，他突然掐了掐许忘知的手心。 “为什么？”陆煁问。 虽然人终归是他的了，但无可避免的是他仍然有些不甘心，原来在他之前已经有人是许忘知的心尖第一好了，也许许忘知同样试过和那人在被子底下手牵手，肩膀相依说说夜话，情到浓时还亲亲嘴儿…… 嫉妒死了。 陆煁都没察觉自己捏着许忘知的手用了力气，许忘知踹了踹他的小腿，倒没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我这人看着正经，实则挺追求刺激的，不说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空闲时多陪陪我体验户外活动也好吧？可是他更喜欢呆在实验室里做研究，我就被晾在一边了，可以说是……不那么爽。” 他说完就笑了，对过去早就释怀，反而在陆煁面前袒露真实的自己有丁点不好意思，怕对方觉得自己自私，在感情里还试图拴住另一半的自由。 黑暗中，旁边横过来一只手臂，陆煁侧躺着揽住他的肩，贴住他耳根的声音低低的，话语却沉重，像海浪拍打在礁石上，激起动情的水花。 “忘知，我会很黏你的，你高兴的话，我就当你的走狗，你难过的话，我就扮演逗你开心的小丑，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们就回归成密友，但我最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你的配偶。” 第13章 抱到床上 01 三天月考结束，放学前许忘知没有布置作业，让孩子们利用周末放松放松，自己却抱了摞试卷回去改，比学生还忙。 陆煁适时充当好帮手，从笔筒里抽了支红笔坐到许忘知对面，伸手问人家拿标准答案。 选择题易改，许忘知抄下题号和对应答案递过去，自己揽下改大题的活儿。 陆煁闲不住，边改边往下面的大题瞄过去，小孩子们歪歪扭扭的字逗乐了他：“这是什么沙雕答案？” 他朗声读出题目：“学习是最重要的‘吃饭’，你觉得重要在哪些方面？”还没读答案他就抑制不住大笑，笑得许忘知没心思改卷，停下笔从果盘里捻了颗青提塞进陆煁嘴里：“认真改！” “我给你读读看哈，”青提没能堵住陆煁的嘴，“这个学生说，吃饭虽然重要，但是学习更重要。”他翻到下一张，念道，“学习是重要的食粮，我们可以通过学习缓解饥饿。” 陆煁笑得脸都快变形了，又找了一张读出来：“只要我们多学习知识，袁隆平爷爷就能少种水稻。”他从笑声里挤出两个字，“人才！” 许忘知改了三年试卷，对这些稀奇古怪的答案早就见怪不怪，倒是陆煁的笑容把他感染，也跟着扬起嘴角笑：“完了，今晚改不完了。” “我的错，不笑了。”陆煁伏在书桌上认真改卷，偶尔还是会发出几声闷闷的笑，被许忘知用笔敲了敲手背，便不做声了。 02 接近九点半时终于完成任务，为感谢陆煁的帮忙，许忘知请他去连沄公寓附近的冰室吃夜宵。 冰室人不多，靠门坐着对情侣，角落坐着个戴耳机的姑娘，许忘知和陆煁不约而同挑了绿植后面的座位坐下。 平日一同吃晚饭多了，许忘知挺了解陆煁对饭菜的口味偏好，但一起吃甜品还真没试过，他默默记下陆煁要点的东西，奶冻，紫米露，芒果杯。 他复述给店员听，自己加了份咖喱鱼蛋和牛奶汤圆，付完账回来看见陆煁鬼鬼祟祟地收起手机。 “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许忘知坐下后问。 “没。”陆煁三缄其口。 隐秘的位置多多少少满足了许忘知对刺激感的追求，他抓过陆煁的左手，故弄玄虚地眨眨眼：“我给你看看手相。” “许老师还会看手相呢？”陆煁给面子地一惊一乍，乖乖摊开手掌让对方看，“看准点啊，看不准不给钱。” “免费的，不收钱。”许忘知莞尔，还真的垂眼专心地看起手相来。陆煁掌纹较深，生命线红润，感情线偏细，和自己很像。许忘知轻提唇角，实际上不太会看，只看得出陆煁这个人生命力强，感情细腻，至于其他纹路，该丢给专业看相的人解答。 他就是想揩个油而已。 “看得怎么样啊？”陆煁被许忘知用指腹来来回回摩挲了几遍手掌，慌得以为自己哪里不太好。 许忘知仍是没放开他的手，他们的位置虽然隐秘，但隔着两张桌子正对着面向马路的落地窗，两人的身影被灯光反射在玻璃上。坐在角落的姑娘望着外面，只要她的目光稍偏一点，就能捕捉到这边的小动作。 “你的感情线说，它的主人会在24岁这年收获一份爱情，他的恋人会在今天给他一个虔诚的吻。”许忘知很少这么煽情，他真的想和陆煁好好的，不畏惧别人的眼光，更不害怕接下来有多难。感情能在漫长岁月中培养，他愿以情深浇灌，以专一施肥，直到这棵树茁壮得让他们在此扎根久驻。 03 角落的姑娘显然已注意到他们，她摘下耳机，惊讶地望向这边。在她的注视下，许忘知抓住陆煁的手，低头在对方的指尖落下轻飘飘的一个吻。 外面马路上的车声掩盖不住陆煁的心跳，他蜷了蜷手指，反手想握住许忘知的手，对方却突然起身，温雅的声线混进一丝无措：“我去催催店员，这东西上得也太慢了。” 夜深，再没多少人来这里吃东西，他们厚着脸皮呆到人家打烊，才摸着肚子从冰室出来。 入秋的晚风缱绻柔和，街上行人寥寥无几，没有了沿路商铺的灯光作伴，间隔着距离的路灯都显得孤单。 两人走在路边，不知是谁先碰了谁的手，他们不约而同地勾住了彼此的手指，再然后变成了十指相扣。 许忘知抑制不住扬起嘴角，怕让陆煁看到，故意埋下了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陆煁用拇指摩擦着许忘知的虎口，也许是时常握笔，那里有层薄薄的茧。 04 公共场合的亲密接触比被子底下的相拥而眠更让人心跳加速。 05 “忘知，你和那个人有没有试过这样？”陆煁问。 他绝对不是嫉妒那人曾陪伴许忘知走过大学的时光，只是……算了，还是有点嫉妒的，说到底初恋就是个特别的存在，他那个网络一线牵的男神经除外，那不是初恋是初练，练习过所谓谈对象的感觉后他放高了眼光，于是看上了这么好的许忘知。 但话又扯回来，许忘知的初恋在对方心中似乎地位不一般，陆煁也没别的意思，他就是想把许忘知和那个人做过的事再做一遍，让自己的名字覆盖遮掩那个人的名字，想许忘知和自己拥有更多的故事。 太卑微了，陆煁在心里直扇自己巴掌，谁的心头没个白月光呢，他何必当那个摇晃的红酒卑？ “试没试过又怎么样呢？”许忘知不答反问，“现在和我牵手的是你又不是他，我不会在你身上找他的影子，因为住在我家楼下，和我一起下班，周末和我去健身，偶尔掏出一块糖给我，偶尔陪我喝喝啤酒的人，只有你。” 06 摇晃的红酒卑不晃了，陆煁也不卑了。 他特神气，走起路来也气势十足。 要是许忘知的初恋现在他的面前，他一定顶骄傲地问一句：“后悔了吧？后悔也没用，谁让你接受不了异地恋！” “你太会说情话了。”陆煁捏紧许忘知的手，“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想亲你。” 许忘知蓦然停步。 从九月中旬到今天，统共才三十多天的时间，他和陆煁发展得比想象中的快，他怕轻易得来的也容易失去，所以想放慢脚步，把他们共同经历的每一口甘甜细细品尝。 “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陆煁跟着停下脚步，转过脸看许忘知。 许忘知睫毛纤长，在小眼角底下形成一扇阴影，垂眸时是说不尽的温柔。他的唇瓣偏薄，唇角有微微上翘的弧度，就算面无表情时也像含着笑。 这样的许忘知给人一种永远不会生气的错觉，所以陆煁更爱在语言和动作上猜测许忘知的心理活动，但凡对方不回话或是停下某个动作，他便揣摩许忘知的心情发生了什么变化。 好比眼下，他思虑自己嘴快说出口的话是否太露骨，让对方感到了不适应。 “我在想事儿。”许忘知觑他一眼，笑意浅浅，“等哪天闲下来了，我带你去我以前就读的大学逛逛吧？” 他语气淡然，偏偏让陆煁生出警惕。 去大学逛逛？ 故地重游？睹物思人？触景生情？ 他正想摇头，许忘知已为他下了决定：“嗯，就这样吧。” 07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啊！ 陆煁像无端被人塞了无数个星球卑，但他之前甜言蜜语说得太溜，这下要是拒绝了就是打自己的脸，最后还是点点头答应。 回到家已经很晚，睡觉前陆煁去阳台把衣服收进来，抱到床上一一叠整齐放进衣柜，许忘知的白衬衫被他用纸袋装好搁在了枕头边。 关灯后辗转睡不着觉，陆煁才想起有件事忘了做，他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绒毛地毯上，三两步走到书桌前坐下，从壁架上取出个开封没多久的牛皮手账本，再从抽屉里拿出个迷你打印机。 你家刚开业时有个初三的女孩儿总喜欢到店里买做手账的东西——牛皮本、胶带、贴纸、印章之类的，还叫他多进货，好让她安利给周围的同学。当初陆煁不解，问那些东西干嘛用的，那女孩儿就笑，说手账就和写日记差不多，但是比平常的写日记要精致，说着还掏出自己的手账本给他看，嚯，内容还真多，知识点的归纳，日常生活的总结，想对隔壁班暗恋的男生说的悄悄话，全都塞进去了，本子写了半个月没剩多少空白页。 后来和许忘知在一起了，陆煁也自己掏钱买了个复古茶色的牛皮本，别有心裁地挂了个相机图案的挂饰，学人家小女孩儿写悄悄话。 他打印出今晚拍的照片，许忘知立在冰室点餐台前，深灰色的竖纹衬衣衬得人形清瘦，侧脸在灯光下越发凸显出俊秀文雅的气质。 “真他妈好看。”陆煁没半点睡意，把照片贴到手账本新的一页，在空位写下一句话：他吻了我的指尖，我的世界奏响了婚礼进行曲。 第14章 当众吻他 01 月考排名出来了，12班总分位居全级第二，仅次于重点班。 几个年轻的老师围在许忘知办公桌旁讨论，称他教导有方。许忘知承受不起，重点班的班主任还在前两排支棱着耳朵呢，都过来夸他是不是太不给人家面子？ 正想拿水杯出去装水，级主任从隔壁办公室过来，站在门口拍拍手引起大家的注意，让大家都去会议室，有紧急通知宣布。 这个会开了有一个半钟，散会时足足超过了下班的时间。 手机没带去会议室，许忘知回来时才看到消息爆满，陆煁给他发了99+。 02 17:22—— “知，店里生意好，我晚点儿再打烊。” 17:34—— “今天新进货了一种进口果糖，味道一级棒，等下给你尝尝。” 17:46—— “知，还在忙吗？” 17:47～17:50—— 表情库里的自定义表情包全发了个遍。 17:53—— “知，你是不是偷偷回家了？” 17:54—— “许老师，别丢下我[泪][泪][泪]” 03 可怜兮兮的，许忘知心疼地笑了，赶紧给对方回了个语音：“开会晚了，现在就出来。” 他快手快脚收拾完，提起公文包急急往外走，吕沛岚在后面追上：“许老师，刚刚在跟男朋友说话呢？” 许忘知笑：“对。” 腐女总好奇帅哥的男友长什么样，吕沛岚不止一次想让许忘知给她看照片，许忘知不干，其实手机里还真没陆煁的照片。 吕沛岚空有网红虎的称号，实则蹬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走得并不快，许忘知担心陆煁等得久，对吕沛岚扔下句“明天见”就龙卷风似的下了楼梯，穿高跟鞋的网红虎在后面望尘莫及。 04 天色渐暗，陆煁怕许忘知看不到自己，特意站在门卫岗亭旁，手里端着碗从流动摊子买的绿豆沙。 刚把最后一口吃完，有人在旁边捋一把他的头发：“久等了。” “可把我委屈死了。”陆煁舔舔嘴角，把塑料碗扔进垃圾箱，顺手便牵住了许忘知的手。 还是在校门口呢，许忘知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还没动作陆煁就放开了他：“回去再牵。” 那叫一个贴心。 过马路时许忘知主动牵回去，附带一句“我不介意”。 出于对陆煁久等的愧疚，许忘知请他吃了顿泰国菜，菜单上要点什么任对方说了算，饭后散步经过酒吧，又忘了教训似的，并肩拉开门走了进去。 许忘知比陆煁要理智一点，后者挥手把服务生叫过来要点一打啤酒，许忘知阻止了他：“小酌一杯就好。” 酒单第一页就有这个酒吧的特色鸡尾酒，许忘知点了两杯Stinger，为饱餐做消化。 点完单后，陆煁一手撑着腮帮歪歪斜斜地靠在玻璃桌上：“忘知，你好有经验。” “哪里有经验了？”许忘知问。 “我每次去酒吧都只会点啤酒，鸡尾酒的名称花花绿绿的看得我眼花。” “你都是和朋友去的吧？” “对啊，一个人没劲。” “那就是了。”许忘知得出结论，“我通常都是自己去，改作业累了就到酒吧消遣，点一杯鸡尾酒慢慢喝，喝完了就回家。” 年少时没经验，放学后独自跑去gay吧玩，许忘知天真地以为酒吧就只有啤酒，连酒单都没看就豪气地要了半打啤酒，还是要的最便宜的那种。他吹了两瓶就支撑不住，想着不能浪费，抖着手开了第三瓶，结果有个胡子拉碴的大汉过来搭讪，吓得他掉头就跑，跑出酒吧几百米才觉出头晕，扶着墙吐了一通才勉强回到家，倒在床上时几乎是气若游丝。 打那以后，许忘知没敢再放肆过。 05 服务生来上酒了，一杯搁陆煁面前，一杯搁许忘知面前。 相互碰了杯，陆煁不急着喝，先举着手机调好角度给这杯Stinger拍了张照片，再把手机递给许忘知，让他给自己拍一张。 陆煁摆了个简单的pose，一手搭着桌沿，一手捏着酒杯凑到嘴边，睫毛微垂，心事重重的样子。 许忘知噗嗤笑出声：“你当自己是忧郁小王子呢？” 陆煁憋住不笑，以防破坏了唯美画面，等许忘知拍完把手机还给他，他才自夸自大：“我朋友都说我喝酒的模样有硬照表现力。”接过手机一看，还真是，背后光色迷离，冷色调衬得人面容冷峻，修长的手指从容不迫地捏着酒杯杯茎，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谁能想到照片本人比2B铅笔还二。 “别臭美了，”许忘知打趣他，“试试这酒的味道。” “醉了你扛我回去。”陆煁嬉笑着，抿了一口酒，薄荷的辛辣感混合着白兰地的芬芳，口感极其清爽，当真比啤酒让人上瘾。 “才32度，醉不了。”许忘知微眯着眼，耳朵里灌入有节奏感的音乐，含进嘴里的酒漫过舌尖滚下喉头，所到之处都像燃起了火，跟随着音乐在体内上蹿下跳。 特别想，做点什么。 舞台上的女郎攀着钢管舞姿妖娆，台下的人疯了一般，尽情地扭动着自己的身子。 许忘知被吵得耳朵疼，他把鼓鼓囊囊的公文包放到桌面，而后双手交叠趴在上面，身心全放松下来，双眼眨都不眨地看着陆煁小口小口抿着酒。 要是…… 陆煁真的醉了，想在这里当众吻他，他或许也不会拒绝吧。 06 喝完一杯鸡尾酒花不了多长时间，陆煁拇指在唇边一揩，抹去残留的酒液。他清醒得很呢，还记得裤兜里有为许忘知准备的果糖。把整包糖拿出来在手上抛了抛，陆煁开始秋后算账：“今天开什么会啊，拖这么久，你们领导不是人。” 许忘知的目光全被果糖那可爱的包装吸引了去：“我开会前没有先跟你说一声，让你在校门外等到天黑，我更不是人。” “你不是，那我也不是。”陆煁自降身份，不算账了，把糖给许忘知抛过去。 许忘知敏捷地伸手接住，当即拆开袋子，铅笔形状的彩色硬糖分外惹人喜爱，他挑了个蓝色的撕去包装把糖扔进嘴里，又撕了个棕色的递到陆煁的嘴边。 陆煁张嘴用牙齿咬住，小小的糖块滑进口腔，他顺势握住许忘知的手，在大庭广众明目张胆地牵手。 “二中招进来一批实习生，学校给我分配了两个，让我下周开始带他们。”许忘知向陆煁叙述今天开会的内容，“有人帮我分担任务，或许我不用那么忙了。” “噢，男的女的？”陆煁关心这个。 许忘知答：“一男一女。” “男的帅吗？”陆煁不淡定了，现在的男孩儿可会打扮了，别是还比他好看吧？ 许忘知不懂陆煁心里所想，只说出自己的见解：“从他的名字判断，恐怕不帅。” “名字还能断定颜值啊？”陆煁惊讶。 许忘知也就是说笑：“人叫王惊虎，你现在这个表情的惊，老虎的虎。” 陆煁差点被糖噎着：“许老师，敢情你这辈子和老虎过不去，先来个网红虎，后来个王惊虎。” 07 许忘知判断错了。 被分配的实习生立在他面前时，他就差没当场直播给陆煁瞅瞅，看自己错得有多严重。他发誓再也不通过名字判断颜值了。 王惊虎不丑，且帅。 不是校园小鲜肉的那种帅，王惊虎看上去更像在黑社会里摸爬打滚长大的，横眉立目，眼神锋利，寸头，额角还贴个创口贴。 许忘知真怕他吓坏自己的学生。 “老师好，我叫王惊虎，接下来这段时间要麻烦您指导了。”身形高大的王惊虎在许忘知面前低眉顺眼，一点都不符合凶猛的气质。 许忘知松了口气，做老师的都怕遇上些难管教的学生，他自己又是个脾气温和的，要是带的实习生和自己逆着来，他怕是直接撒手不带了。 王惊虎身边还有个穿高腰牛仔裤的短发女生，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老师您好，我是贝思华。” 许忘知点点头，简短地自我介绍一番，随后向他们详细说了说自己带的四个班的主要情况。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都和各自要带的实习生聊开了，不时夹杂几声爽朗的笑，衬托得他们这边格外安静格外正经。 许忘知停顿数秒，收拾了几份表格，带上两本新书和自己的记事本，起身道：“外面阳光不错，到外面补补钙吧。” 风雨廊有供人休息的木制长椅，许忘知挑一张光线好的落座，让王惊虎和贝思华各坐自己左右。 “惊虎，你负责9班，思华，你带10班。”许忘知交接任务，在那之前就做好了妥当的安排，把事先打印好的名单、座位表、课表和成绩登分表分成两份交到两位实习生手上，“政治课一周两节，一节新课一节复习课，新课前抽背或抽默上节课的知识点，当然每个教师都有自己的上课模式，你们可以按自己方法来，也可以通过听其他老师讲课的途径来慢慢摸索。” 许忘知交代的并不多，他带的几个班都没有太出格的学生，偶尔四五个在其他老师口中比较调皮的学生，到了他这里就被驯服了，没用什么非常手段，就是多鼓励，少批评。 后面叨叨絮絮说了一堆要事，解决了两位实习生的诸多疑问，时间一晃，已听到第三节 课的上课铃。 实习生过来的第一周主要以了解班级和听课学习为主，许忘知把带下来的两册新课本分发给二人，看看手表，说：“邹苓老师在3班有课，思华，你去听听。” 王惊虎也跟着站起来，许忘知叫住他：“惊虎，你稍等，我还有事跟你交代。” 第15章 有我帅吗 01 风雨廊正对着一片篮球场，球场早上刚被学生打扫干净，这会儿又铺了层落叶。秋日的阳光暖暖地趴在上面，看得人直犯困。 许忘知盖上记事本，那模样便是想聊聊闲话了。 王惊虎重新坐下，十七八度的天气，别人都套上了外套，他仍然穿着件短袖，不怕冷似的。 许忘知早上出来都打哆嗦，白色衬衫外还加件深灰色针织开衫，坐在这位实习生隔壁不禁暗叹对方体格好。 王惊虎毕竟还是刚走出校园的学生，许忘知再年轻也是长辈，对方不说话，他难免感到惴惴不安，以为是自己的仪容衣着不入对方的眼。正斟酌着说些什么，许忘知忽然盯着他的额头，问：“你那儿受伤了么？” 02 王惊虎就是看上去凶狠，其实跟普通大学生没什么两样，遗传基因是这样，他自己也改变不了，唯一好处便是坏人不会找他下手。摸了摸额头的创口贴，王惊虎羞赧地笑了笑：“周末帮我家人搬东西，把脑袋给磕了个口子。” 许忘知不动声色移开视线，觉得自己脑补太多了点。 怎么会认为对方是打架弄伤的呢？还担心这位实习生是个隐藏的黑道，脑洞有够大的。 解了这个惑就完事儿了，许忘知起身拍拍王惊虎的肩膀，让他跟去3班听课。 自己带的实习生都在别班，而12班的实习生是教英语的。领导规定实习生除了要完成授课工作外还要协助班主任管理班级，许忘知打算找那位实习生聊聊。 刚回办公室把东西放下，那个叫戴遥的女生就过来了，手上拿着个文件袋，分明是刚和科任老师谈完。 比起贝思华，这个戴遥的模样看上去更严肃点，不苟言笑的，一头黑色长发在后脑勺束成利落的高马尾。 流程大致相同，自我介绍，班级情况，管理内容，由于是自己班的，许忘知说得更详尽了点，连班干部名单都临时整理出来一份递给戴遥。 下午有班会课，许忘知领戴遥去12班跟学生见面，孩子们炸开了锅，良久见戴遥面无表情，那股兴奋劲也散了，一个个巴巴地全望向了许忘知。 戴遥这种类型的女生跟吕沛岚有点像，漂亮，但是在学生面前自带气场，震慑力十足，比威猛先生还威猛。她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转身向学生颔首：“你们好，以后叫我戴老师就可以，相处愉快。” 眉眼微抬，坐前排的几个学生就埋下了头，不敢和戴遥对视。 许忘知站得离毛戎戎近，听到她在喃喃自语：“哇哦，网红虎二代。” 03 多亏了几个实习生帮忙分担工作，许忘知得以提前了十五分钟下班。踏进你家店门时他刻意放轻了步伐，预备给陆煁一个惊喜，却在听到陆煁暴怒的声音时停住了动作。 “你以为你是什么狗东西？”陆煁坐在收银台后，背靠着桌沿打电话，“谁他/妈要跟你这种人渣纠缠不清，发/骚就去夜店约pao吧，垃圾。” 他气呼呼地转回身把手机扔电脑旁，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许忘知。 陆煁脸色都变了，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今儿个这么早啊。” “嗯，偷溜了。”许忘知看得出陆煁心情不好，刚刚那通电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但不打算多问。他绕过收银台走到陆煁身边，刚站定就被陆煁伸长手臂搂住了腰。 “要是早点和你遇见就好了。”陆煁侧着脑袋靠在许忘知肚子上，无比疲惫似的闭上了眼。 二中还没打下课铃，不会有学生突然闯进店里撞见他俩亲密的姿势。 许忘知放心大胆地让陆煁搂着，自己还挺享受这种温存。他摸了摸陆煁的头发五指穿插在发丝中间把它们捋顺。 “有多早？”许忘知陪陆煁异想天开。 陆煁想了想：“高中吧？不行，那会儿我学习太渣了，要是再分心谈恋爱，我大学都考不上了。”他自顾自地笑，“那就大学吧，光明正大不怕被老师抓，颜值般配肯定能成为校园最佳，洒遍狗粮把旁人羡煞，小树林就是我们的家。” 这样他就不会网恋，不会遇上男神经，不会有糟透了的回忆。 烂心情一扫而空，陆煁松开许忘知，问：“今天怎么偷溜了？不怕扣工资？” “二中没这规定，很人性化呢。”许忘知到处转悠，看到一对石榴红色的细手绳还往手腕上比了比，“今天和实习生会面了，你猜王惊虎长什么样？” “虎背熊腰？”陆煁瞎猜，见许忘知摇头，他又道，“尖嘴猴腮？蛇头鼠眼？”越说越过分，许忘知笑着打断：“都错，人家一表人才，气质上有点像混黑的，不过品行挺端庄。” 陆煁较劲道：“都是夸赞的话，他有我帅吗？” 许忘知把那对手绳摆在台面，按上面标签的价格给陆煁付钱：“不是一个类型。”六十八块八，数字听着挺吉利，他给自己戴上一条，伸手过去让陆煁帮他扯紧。 石榴红的颜色覆在许忘知的手腕，倒没显得太女气，反而把他的皮肤衬托得愈加白皙。陆煁斜眼瞅着另一条，心里直冒酸泡：“那个是给实习生的见面礼？” 瞧这话说得，吃了几十个柠檬似的。许忘知腹诽，从盒子里捻起另一条，拽过陆煁的左手，利落地帮他戴上。 隐约听见二中传来下课铃声，你家即将迎来一波小孩儿，许忘知挠挠陆煁的手心，把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摄影师，用拍照留念吗？” 04 晚餐许忘知额外给陆煁做了自己包的饺子，猪肉玉米馅的，皮软/肉/多，吃得陆煁直打饱嗝。 饭后去小区公园散步，身旁时有遛狗的大爷走过，公园石凳被歇脚的大妈们占满，运动器材那块地尽是捉迷藏的孩童。 陆煁有种岁月安好的感觉，仿佛他和许忘知是已经生活在一起很长时间的老夫老妻，生当并蒂莲，死为连理枝，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分不开他们。 这话听起来像是夜来非，陆煁多愁善感惯了，也没觉有什么不妥，纯粹想为接下来要说的话来个心理铺垫。 “忘知，”他开始说了，“在很久很久以前……” “我不听童话故事。”许忘知很酷地回绝。 “噢。”陆煁换了个平平无奇的开头，“我大学时谈过一个男朋友。” “就这样？” “你不吃醋？” “犯得着嘛，你又不是在我面前亲他摸他。” 很大度，很有道理，陆煁反驳不了，只好没面子地说：“我和他认识的过程特老土，网恋奔现，一天没到，发现他是个渣男，我就把他甩了，潇洒到不行。” 有点惨，许忘知叹了口气，寻到一处藏在树荫底下的空位，因太隐秘而没被小区大妈占领。 “是被你骂狗东西的那个人吗？”许忘知推测。 好好的石凳不坐，陆煁偏要坐在石桌上，让许忘知不得不抬起头看着他。许忘知没戴眼镜，这时候就少了分教书人的儒雅，多了分月色晕染下的俊逸。 让陆煁后悔提起那狗东西破坏了这份美感。 但提都提了，又没理由不说完。 “狗东西有个别名，叫男神经，他今天……” 05 陆煁也没料到会有和梁子御再相逢的一天。 说来狗血，虽然梁子御在陆煁的印象中被归为狗东西、渣男、男神经，这几年都不曾变过，但再遇上对方，陆煁不免还是感叹梁子御那张极易把少男少女骗得团团转的脸。 七年过去了，梁子御除了气质更出众，容貌就没怎么改变过。 陆煁仅仅愣了几秒钟便恢复理智，无闲暇去想梁子御为何会出现在澋城。他又不是少男，再者梁子御也不可能再来骗他感情。 他低下头，在收银台后捧着kindle看悬疑小说，声音毫无波澜：“随便看看。” “你这里有没有礼物包装袋？”梁子御没什么耐心，径直走到陆煁面前问。 陆煁没回答，搁下kindle起身，驾轻就熟从某个玻璃柜里拿了十多个出来，大的小的正方的长方的花纹的净色的全堆到梁子御面前：“要哪种？” 对方却没接，盯着他端详好久，迟疑道：“陆煁？” “认错人了。”陆煁摆出副高冷的表情，“不买就出门左拐，慢走不送。” “没认错。”刚刚没耐心找包装袋的梁子御这时倒是有耐心跟陆煁唠嗑了，“好久不见了。” 听听这是啥恶俗的开场白，演玛丽苏剧呢？ 陆煁头也不抬，把手上那摞包装袋塞回玻璃柜，抱着kindle重新坐下。 梁子御像饿狼见了猎物，不打算就此罢休：“你当年又拉黑又玩失踪的，可苦了我。” 小说正看到高潮处，那人却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嗡，陆煁的不耐烦溢于言表：“都多少年了，能求您快闭嘴么？” “你这种态度——”梁子御恨得牙痒痒，不得已拿出手机划拉几下，接着转过去让陆煁看屏幕，“那这个呢，有没有兴趣？” 这次牙痒痒的人换成了陆煁。 “你想怎样？” 第16章 我的初吻 01 陆煁默了半晌，许忘知用手肘杵他大腿：“讲完了？” 不远处那遛狗的大爷经过，摇着尾巴的金毛呼哧呼哧地跑，不时回头瞅大爷一眼，以确认主人是否跟上。 陆煁被金毛的叫声扯回神，及时收住嘴并拐了个急弯：“嗯，就今天突然遇见，他试图撩拨我，没了。” 见许忘知仰头望着他不说话，陆煁补充道：“我心都系你这了，别担心。” 金毛啪嗒啪嗒走远，四周又只剩他们两个。许忘知仰头仰得脖子酸，他捏了捏后颈，倾着身子靠在石桌上，一手撑住脑袋，一手扯陆煁连帽衫上的绳子在手指上绕：“和初恋连嘴都没亲过，你好惨。” 货真价实的挖苦，合着他讲了半天，许忘知就没对梁子御表现出吃醋的样子，陆煁破罐子破摔：“是啊，跟初恋没亲过，跟现男友也没亲过，好惨一男的。” “就你废话多。”许忘知笑得风轻云淡的，不扯绳子玩了，揪住陆煁的衣领，迫使对方俯**子，“想亲就亲嘛，还拐弯抹角。” 随后，他稍稍抬起身，贴上了陆煁的嘴唇。 在秋天的傍晚，这个吻好温柔，温柔得像用手心接住一颗从嫩芽上坠下的晨露，小心翼翼得宛如不忍心破坏它晶莹的美好。 陆煁是第一次接吻，可以说是毫无经验可言，他凭着本能动了动嘴唇，舌头不受控制地想探过去，刚触到许忘知的上唇，对方就大梦初醒般，猛地别过脸，同时抓住他衣领的手也松开了。 陆煁还维持着上身前倾的姿势，许忘知的举动让他一时半会没撑住，整个人从石桌上滑了下来，又被许忘知扶住。 “怎么不亲了？”陆煁站稳脚，却扣住了许忘知的手臂，“就不能让我的初吻持续久一点吗？” 这人怎么如此不知羞？ 许忘知面红耳赤，转转手腕挣脱掉陆煁的桎梏：“大庭广众，收敛收敛。” “我还光天化日呢，这附近一个人都没有。”陆煁摸出手机看时间，突然怪叫一声，“糟了！” “怎么？” “我忘记拍照留念了，”陆煁不但不收敛，还愈加放肆，“咱俩能再亲一次么？”说着站到距离最近的路灯下：“就在这，够亮，拍出来够清晰，”朝原地不动的许忘知招手，“来吗？” “你自个亲去吧。”许忘知拂袖而去。 02 许忘知：得寸进尺，好不害臊！ 03 连续多天，梁子御都跑到你家骚扰陆煁，把渣男本质贯彻到底。 陆煁心情好的时候就不鸟他，心情不太好的时候就抡起扫帚把人扫地出门闭门谢客，对梁子御狗东西的厌烦感与日递增。 一来二去，梁子御就没耐心了，这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呢？不过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没吃到嘴的才是最甜的，七年前大意放走的猎物，七年后的今天说什么也要先吃干抹净再放走。 再过来时，梁子御便开门见山了，把手机调到相册的界面，竖在收银台上。 几天前，他用这个方法威胁陆煁报出了电话号码。 陆煁：“要钱要命？” 梁子御：“我还单着。” 陆煁：“挺不错的，然后呢？” 梁子御：“我忘不了你。” “……” 梁子御是陆煁见过的第一个把这些玛丽苏台词说得这么假惺惺的人。 他见过早恋的初中生在胡同口拉拉扯扯，被抛弃的女生失态地哀求男生别那么狠心，哭着喊着说“我忘不了你”。 梁子御连初中生都不如。 04 陆煁把杂志拍到桌上，转身从玻璃门后抡起扫帚。 梁子御抱臂靠在柜台上，冲手机里的照片努努下巴：“你这照片要是被放到网上，这辈子就该毁了。” 陆煁冷静地把扫帚放下。 “既然还喜欢我，为什么要用这些照片来威胁我？” 手机屏幕熄灭，梁子御讪讪地收起手机，不得不承认自己操之过急。 梁子御到底是情商不够高，空有一副皮囊，既有情商又有皮囊的陆煁在梁子御面前略胜一筹。 “那要不这样——”梁子御话还没完，你家冲进一帮小孩儿，女生占多数，每天都对上百个大小不一的玻璃柜里的商品津津乐道。 八卦团团长毛戎戎不与其他女生一般见识，她有远大志向，便是日常关心陆老板和许老师的恋情发展动向。 脆皮鸭女孩翠儿洞悉万物，她瞅见收银台前不挪地的梁子御，敏锐地嗅出了奸情的味道。 家有矿女孩佳佳抱着个维尼熊笔筒过来付钱，先被梁子御的容貌惊艳了一小下，继而想到自己的班主任，刚对梁子御发出芽儿的花痴心思立马被自己捻断。 “大叔麻烦让让噢。”佳佳挤开梁子御，把笔筒放到柜台上，“老板，买这个送不送糖呀？” “吃太多糖对牙齿不好，今天吃海苔吧。”梁子御被八卦团团员挤出门外，陆煁视而不见，心情不错地拿出三包独立包装的冬阴功味海苔分给她们。 05 梁子御不会挑时间，他来澋城是由于公事出差，下班后才拐去你家纠缠上一小会。然而这个时间段与二中放学的时间冲撞，连续几天都被八卦团碰见。 一来二去，就算八卦团不烦，他也烦了，把怒气牵扯到几个小女孩儿身上：“你们故意的吧？” “梁子御你冲她们发火干什么？”陆煁为八卦团辩护。 毛戎戎突然扯嗓子大嚷：“快来看啊——帅小哥哥要给大家亲笔签名——” 呼啦啦，店里觊觎梁子御已久的女孩儿像奔腾的洪水涌过来，要签名的方式千奇百怪，签到作业本上的，签到试卷上的，签到校服上的…… 比外面马路上更像交通堵塞。 06 对比起那“繁忙地段”，收银台这儿就成了犄角旮旯。 “真有你的。”陆煁夸赞毛戎戎。 毛戎戎作为陆煁和许忘知的忠实cp粉，自然肩负起对拆cp者一概不友好处理的重任。她虚心接受陆煁的赞美：“没事儿，应该的。” 翠儿可没那么容易打发：“老板，你应该对咱们许老师忠心耿耿的，怎么能让第三者插足呢。” “就是，”佳佳举双手同意，“虽然那家伙有点小帅，但比起咱们许老师，那就是小巫见大巫。” “甭担心，”陆煁叉着腰，可把自己牛/逼坏了，“我和你们许老师，那是一见钟情，情比金坚，坚不可摧……” 07 毛戎戎闲不住，第二天下了早读课就要溜去办公室找许忘知，蒋氤在后面喊住她，怀里抱着摞收齐的作业本。 两分钟后，毛戎戎抱着那摞蒋氤转交给她的作业本站在许忘知办公桌前，后者接过，问：“怎么成你是政治课代表了？” “不是，蒋氤上厕所了，让我帮她把作业拿上来，”毛戎戎怕耽误待会儿第一节 课，扶着膝盖喘了几口大气，没皮没脸道，“许老师，你可要把你家老板盯紧了。”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你家”这俩字在许忘知听来怎么都像有双重含义。 他泰然自若地翻开个作业本，握着红笔刷刷刷打钩：“人家一不是小孩二不是宠物，有什么好盯紧的？” “哎呀许老师，”毛戎戎急了，巧的是上课铃打响，许忘知催她回去上课，她凑到许忘知耳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有个小哥哥总是缠着你家老板！” 08 一个没注意，笔尖在作业本上颤了颤，钩的末尾多了条短短的波浪线。 许忘知呆愣良久，直到听见有人叫他，他才回过了神。 办公室里大半老师去了上课，三个没课的老师聚在一起边吃早餐边聊房价。毛戎戎说完那句话就走了，喊他的是斜前方的吕沛岚。 许忘知换换放下笔，从隔板后探出头：“怎么了？” “跟你分享个好消息。”吕沛岚啃着面包，坐着转椅滑过来，“我谈了个男朋友。” 嚯，这速度，比老虎捕食还要迅猛，许忘知重新拿起红笔，边转边问：“相亲认识的？” “我还用得着相亲嘛？”网红虎撩一撩头发，满满的自信感，“周末的时候蹦迪认识的。” 许忘知低头笑笑，决定向这位脱单的姑娘请教请教：“假如某天，有人跟你说亲眼看见你男友被其他女孩子纠缠好几天……” “你怎么净说些不好的！”网红虎眉头微蹙，嘴边沾了点面包屑，但毫不影响她今天精致的妆容，“要是真的，我还能拿别人怎么样啊，我男友的心思放在我身上就行了。” “就这样？” “也不是，得探测军情吧，如果那死缠烂打的女孩子姿色不如我，我大不了出面警告外加宣示主权，要是比我漂亮……” 许忘知扬扬下巴，示意她说下去。 吕沛岚眉头舒展，摇摇手指头：“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哒”，许忘知手中的笔掉在桌上。 他挑着嘴角笑：“瞧你，谈了恋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温柔了，你的学生得登门感谢你男朋友。” “许老师，我总觉得你在挑我毛病。”吕沛岚也不气，压低声音问了个憋在心里好久的问题，“欸，你到底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呀？” 刚问完，眼前晃过一抹白，许忘知抽了张纸巾递到她面前，说：“擦擦，面包屑沾脸上了。” 第17章 从零掰成一 01 今天许忘知下了早班。 临走前他把戴遥唤过去，吩咐她把12班的自修课管好，然后把布置的作业写在纸条上，麻烦对方递给11班和12班的政治课代表。 许忘知到你家门外的时候比平日早了整整一个小时，那傻/逼玩意儿抱着本杂志双腿/交叠搭在收银台上，眼皮都没撩一下，似不知道进来的人是他：“随便看看啊。” 店里还有个男的，目测一米七上下，单眼皮大鼻子厚嘴唇，皮肤略黑，穿鲜橙色外套和牛仔裤，脚上蹬双人字拖。那人捧着个太阳镜左看右看，回头问陆煁：“这太阳镜能便宜点吗？” 陆煁视线不离杂志：“不议价。” “噢……”那人放下太阳镜，又拿起了个耳机。 放下了耳机，又拿起个保温杯。 放下保温杯，又拿起一套喷瓶。 放下了喷瓶，又拿起一盒面膜。 总之是没完没了了。 02 许忘知松口气，大致断定那人就是毛戎戎口中缠着你家老板的小哥哥。他决定借鉴吕沛岚的方式，一警告，二宣示主权。 他静悄悄走到陆煁身边，拿手在对方面前一晃：“坐没坐相。” 余光往那男的方向暼，真棒，成功吸引注意。 “卧槽。”杂志掉到地上，陆煁把双脚放下来，坐有坐相的，“你咋越来越早？” “天不是也黑得越来越早吗，我来早点完全符合自然规律。”许忘知帮陆煁捡起杂志，杂志上“震惊！娱乐公司老总高调出柜”的标题引人注目。 “那我们今天早点回去？”陆煁说着就要起身收拾东西，想起店里还有个客在转悠，扭头冲人家喊，“先生，看好了吗？” 03 “不急。”许忘知按住陆煁的肩膀。 那男的拿着罐手工饼干过来，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数了数，还差两块，另一只手还在口袋里摸来摸去。 许忘知看在眼底，终究学不来网红虎的霸气，他出声道：“还差多少？我帮你垫上。” 话一说出来，不止那男的，连陆煁都不可思议。 许忘知的语气一向温温柔柔的，这话要是从别的人嘴里说出来恐怕成了蔑视，但换成了他就是体谅，是善良，是无私，是向无助人士伸出援手的天使。 “也……也行啊。”那人抬脚要走，许忘知又厉声道，“站住！” “啊？”吓得人踩掉了自己的人字拖，狼狈地穿回去，“别误会啊，我不是贼……” “这两块不是白垫付的，”许忘知搭着陆煁的肩，拿出当教师的威严来宣示主权，“一个条件，以后别过来了，这个人，”摸摸陆煁的脸，“我的。” “神……神经病啊。”那人不明所以地骂了一句，抱着饼干踢着拖鞋离开了。 04 皱巴巴的几张零钱在收银台上孤独相依。 让陆煁联想到那位客人临走前那皱巴巴的脸。 “怪可怜的。”陆煁起身收拾东西，再握着个本儿清点货物，“虽然他长得不那么好看，但是不影响我的玉树临风啊。” “你还默许！”许忘知像个要不到糖的小朋友跟在陆煁身后转，“你喜欢他天天缠着你？” “他哪有天天缠我，人家就来了三天，第一天买了包糖，第二天买了个玩偶，第三天，就刚刚，买了罐饼干。”陆煁抱着字迹密密麻麻的本儿落下几笔，“他是个宅男，平时钱都氪游戏里去了，最近似乎交了个女朋友，开始攒钱给人家买礼物。” 清点完毕，合上本子转身：“你把他吓——” 05 秋风吹过店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像有人轻轻击打着三角铁。 许忘知搂住陆煁的身子，下巴搁在对方肩上。谈了恋爱的人智商特低，他这当老师的也不例外：“我以为我有情敌了。” “情……敌？哪能啊。”陆煁一手抓着本子一手握着笔，双臂举起像投降的姿势，搞不懂自己在心虚个什么劲，“知，这是你学校附近，不怕被你的学生进来看到啊？” 许忘知抱够了就撒手：“我的学生不都让你给收买了？” “那不叫收买，那叫夫妻财产共享，你的学生就是我的学生。”陆煁没个正经样，将笔夹到本子上，再把本子扔到收银台上，主动拎起许忘知放在台面的公文包，“走，今晚请你吃好吃的。” “待会小孩子们放学看到你家大门紧闭得难过了。” “让他们省点钱不挺好？”陆煁勾着钥匙甩了甩，前脚刚踏出门就迎来今日份的不速之客。 06 “今天这么早打烊？”梁子御一袭军绿色大衣显得身材颀长，他扫向陆煁身旁的许忘知，眼睛亮了亮，“这是？” 许忘知从这人眼中察觉了诡异的兴奋，他心底翻起古怪的不适感，转头看向陆煁。 陆煁的表情和那天接完电话的表情一模一样，他牵上许忘知的手，轮到他宣示主权：“我男朋友。” 语气要多高傲有多高傲，许忘知有点明白了，传说中缠着陆煁的小哥哥不是方才那买了罐小饼干还付不够钱的穷酸小子，而是眼前这要颜值有颜值要身高有……身高？ ……身高？ 许忘知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这人怎么比陆煁还高啊？若是追求者便算了，可结合陆煁上回讲电话的语气和现在的态度，这人分明就是那狗东西男神经啊？ “你们……不太般配吧？”许忘知发自内心地问。 梁子御比他俩都高出一头，他微微俯首，不太懂陆煁怎么就找了个小身板的。他嗤笑，笑容那叫一个贱：“你们能般配么？在一块能舒服么？” 他有意无意的打量让许忘知很不舒服，他特想讲句难听的来刺刺这狗东西男神经，谁曾想陆煁嘴更快：“你这小丁丁的有资格问这问题嘛？他让我可舒服了，水**融你懂吗？酣畅淋漓你懂吗？高潮连连你懂吗？” 07 绝了。 许忘知惊叹之余，又抓住了一个重点。 为什么是他让陆煁舒服？ 为什么不是陆煁让他舒服？ 08 “行，以后别过来求我。”梁子御的怒火都飙到天灵盖上了还能装出风度翩翩的样子，说到底还是因为握有陆煁的把柄让他有十足底气。 梁子御都走远了，陆煁才记起自己那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梁子御的话让他心里发悚。 拉闸锁门，回去的路上许忘知问：“你喜欢比你高的吗？” 陆煁想着照片的事儿，话不经大脑就从嘴边蹦了出来：“难不成喜欢比我矮的啊。”说完才意识到许忘知和自己齐高，又补充，“也没那么多讲究，只要不比我矮就行。” “可是……”许忘知还想问，一个可怕的念头像陨石击中他的思维，将过往的想法全部打破。 09 或许，大概，可能，陆煁，也是受？ 所以不喜欢比自己矮的。 所以对他穿浴袍的样子也能无动于衷。 所以相拥而眠也能克制住什么都不做。 10 “在连沄公寓后巷有个新开的店，吃土蛙的，风评不错，尝尝呗？” “……” “你要不喜欢土蛙的话，去吃火锅也行。” “……” “要么去吃拉面？” “回家吧。” “啊？”陆煁停下脚步。 许忘知心乱如麻，大学时第一次上台讲课都没那么慌乱过。 他们从开头就走错了，没互相了解过，仅凭对彼此单纯的好感，到头来这感情就没多少胜算。 最后还是各回各家，陆煁以为是梁子御的出现让许忘知不开心，回去打了好几局游戏发泄，把敌方想象成梁子御的脸顺利拿下五杀。许忘知则为自己无缘无故的臭脾气内疚，为惩罚自己饿了一晚上，临九点的时候手痒煮了锅面，打了两个蛋，放了几根菜，熄火后整锅端着下去踹陆煁家的门，公寓的隔音效果没那么好，他听到里面传来响亮的“Penta Kill”。 “来了！”陆煁扔下手机留给队友收尾，从猫眼瞄见许忘知的脸后立马屁颠颠地开了门，“知儿，你消气了？” 迎面一股香味儿，陆煁乐开花地将人迎进屋，关好门后勤快地进厨房拿碗筷：“忘知，你别在意那个狗东西，他丁丁小，比不过你。” 那天留在许忘知家过夜，他可是把枕头底下的套套摸出来看过，大号的，够实在！ 陆煁越这么说许忘知心情越复杂，不知如何开口向陆煁说出自己也是下面那个的事实。他动了心的，说分手不太合适，就这样耗着吧，俩0在一块儿过一辈子又前途渺茫。况且就算他愿意，陆煁指不定还不乐意呢。 把面条分到两个碗里，铺上煎蛋和青菜，许忘知把其中一碗挪到陆煁面前：“今晚没吃晚饭？” “吃了包虾条。”陆煁小猪拱食般唏哩呼噜塞了满嘴面条，咽下去后抬头问，“所以你到底消没消气啊？” “我是现任，他是前任，要气也是他气。”许忘知饿得半死还吃得慢条斯理，“我就是在考虑件事儿。” “啥事儿？” “兴许哪天你忽然感觉梁子御和你更般配。” “不可能！”陆煁摞下筷子，“他能把衬衫穿得像你那样好看吗？他知道我喜欢什么口味吗？他清楚我喜欢哪种啤酒吗？他会大晚上给我煮面吃吗？他能长得跟你一模一样吗？都不的话，一切免谈。” 许忘知咬断面条，抬起被热气熏得湿漉漉的眼睛。 11 他臭美，认为自己穿衬衫最好看。 他自信，知道陆煁喜欢什么口味喝哪个牌子的啤酒。 他乐意，大晚上煮面还多煮一份给陆煁。 他骄傲，他不需要和许忘知长得一模一样，因为他就是许忘知。 但关键是，他要怎么把陆煁从零掰成一？ 作者有话说： 这章有个小彩蛋，只有聪明人才会发现。 第18章 还好断得早 01 一夜之间，气温骤降，天还没亮透，陆煁就被窗外的雨声给吵醒。雨势很猛，挟带着秋末的冷意，从敞开的窗户卷进卧室内。 陆煁裹着被子爬起来把窗关严，返回床上想睡个回笼觉，依稀想起阳台还晾着衣服，只能强忍着困意再度下床到阳台外收衣服。 楼底下没人，倒有只胖乎乎的大白猫蹿进车库里躲雨，有只花猫跟在它身后。陆煁收完衣服趴在护栏上看它们相互依偎着取暖，想这俩猫感情真好，多长时间了还没分。 想着想着，有人走进了陆煁的视野，举着把蓝白色的方格子伞，步履不紧不慢。陆煁认得那伞的款式，当即没了睡意，放开了嗓子喊对方：“忘知——” 恶作剧似的蹲下不让对方发现，猫着腰跑进卧室在被子里摸到手机，回到阳台时许忘知仍站在楼下仰着脸看向这边。 陆煁拨通许忘知的号码：“你天天都起这么早啊？” “还行吧，习惯了。”许忘知朝他挥挥手，垂下伞边走边聊，“你呢，今天不睡懒觉？” “今天有事忙。”陆煁看着许忘知走远，反身走出阳台拉上推拉门，“应该不能陪你回来了。” “没事儿。”雨声很大，噼里啪啦砸在雨伞上，几近盖住了许忘知的声音。陆煁怕对方听不清，扯高嗓门喊：“那今晚赏脸吃土蛙嘛？” 许忘知笑，“哼哼”两声，钻得陆煁耳蜗痒：“赏吧。土蛙好惨，整天被你惦记着吃。” “没办法，谁让它们背朝天呢，注定是被人吃的命运。”陆煁毫无同情心，像个冷血刽子手，“那我尽早到那里占位置，你下班就直接过来。” 02 八点多钟时雨势渐小，陆煁开着他哥送的奥迪S6去找他哥，由于没预约，在等候室呆了半个多钟才把陆琰从会议室里盼出来。 “大哥，你这开的啥会啊讲那么久，口水够用不？”陆煁那坐姿就差没把双腿搭茶几上，惬意得很。 陆琰拿着个文件夹拍他的肩：“起来，办公室聊去。” 秘书办事效率高，两分钟就给人沏上了碧螺春，临走前还带上了门。 “说吧，又犯什么混事儿了？”陆琰了解他弟的德性，一针见血道。 陆煁顶不爱喝茶，啜着在楼下买的可乐说：“没犯混事儿，就想请你帮个忙。” “要向家里出柜？” “哎呀不是。”陆煁坐直身子，把空可乐罐放茶几上，“好大哥，帮我找个律师吧。” “还说没犯事！” “真不是！”陆煁被他哥那教训小孩的腔调逼急了，“亲哥欸，您好好听我说成不？我有几张隐私照片在别人手上，那人可能想把它发网上，您给我想个办法？” 陆琰慢条斯理地端着杯子喝了口茶，眼镜片下那双睫毛掀了掀：“我不听删减版的。” “……”还好没喝着可乐，不然准得往他哥脸上喷！ 行呗，你大哥还是你大哥，陆煁也不隐瞒了，一五一十给陆琰说清楚，怎么和梁子御认识的，怎么展开网恋的，怎么奔现的，怎么分的，怎么在七年后相遇的…… “合着你还逃课。” “就逃了一天，形势所逼。” “网恋奔现，好玩儿吗？” “不好玩，撞见个神经病，这不，吃教训了，不网恋了。” 陆琰拍桌而起：“偷穿咱妈的吊带裙，还拍照片传给人家？不怕咱妈把你腿给打断是不？” “你冷静啊大哥，”陆煁悔死了，扯着陆琰的胳膊让人坐下，揽住他的肩膀，“这忙你帮不帮啊？我那照片要真传网上肯定得上热搜，太辣眼睛了……”梁子御那狗东西真会玩，非拿那几张照片换他一炮，当他傻呢？ 陆琰连着喝了几杯水，总算是冷静下来，却还忍不住骂一句：“瞎了眼了你，都认识的什么狗屁男人。” 03 所以说为什么都是一个肚子里生出来的，当哥的就成了大企业老板，当弟的就只能守着个小店铺，看这处理问题的方式就能明白。 陆琰先找公司法务部的专业律师咨询了相关事宜，对方说，假如纯粹是隐私照片被曝光，顶多算作是名誉权受侵犯，即使能追究民事责任，仍改变不了照片被众多网民看到的事实。 显然等对方先出手再还击并不是最佳选择，不如在还没受到侵害前先压制对方，前提是手里要握有梁子御的把柄。 陆琰采取了最直接的非常手段——找人查梁子御。 他挂了电话，阴沉沉地斜睨着混账弟弟：“打算怎么谢我？” “请你吃顿饭，麻辣烫还是烤串儿随你。”陆煁伸了个懒腰，事情还没完全解决，心里已经踏实了一半，“或者楼下的KFC，我去给你外带只炸鸡？” 陆琰懒得和他废话，他揉揉太阳穴，累了一上午，准备去饭堂填填肚子：“成吧，今晚请我吃饭，地儿我自己选。” “别吧，”陆煁在后头跟上，“我今晚和男朋友约好了吃土蛙的。” “那最好不过了，正好让我过过眼，免得你又认识些不三不四的人。” “这次不一样！我带眼识人了真的！” 陆琰铁了心今晚要见许忘知：“别嚷嚷了，出了事又找我给你擦屁股，烦不烦人。” 陆煁乖乖闭嘴，走出电梯后摁着手机给许忘知发短信，并承诺他哥绝不会刁难人，让他放一百个心，专心对付土蛙就行。 04 下午三点多，天气放晴，陆琰让人去查的事情也有了结果。他靠在皮椅上，一叠厚厚的A4纸被他一张张仔细翻阅，手边躺着只备份的U盘。 直到理清了头绪，陆琰才去沙发那边把陆煁推醒：“打个电话，把梁子御约出来。” 陆煁睡得迷迷瞪瞪，边摸手机边问：“现在？” “再拖的话你穿吊带裙的事情就全网皆知了。” “这就约。”陆煁翻出梁子御的号码，刚要拨出去，又好奇，“你查到他什么了？能让他吃牢房吗？” “你当他杀了人放了火呢？”陆琰嗤之以鼻，“行了你，赶紧打电话，这事我摆平。” 等坐上了湘庭酒店的电梯，陆琰的脸黑得能挤出墨汁。湘庭是澋城数一数二的五星级酒店，陆煁是考虑到自己被梁子御害得那么惨，坑他个一千来块开房钱算什么，而陆琰想到三个大男人坐在酒店套房里谈事情就觉得浑身别扭。 “算了，这事我摆不平，你自个上吧。”陆琰一手提包一手插兜，周身的酷劲儿都抵挡不住刚才那前台姑娘在他和他弟之间来回逡巡的仿佛看透一切的视线。 陆煁还在那没皮没脸地笑：“我这不是做戏做全套嘛，是他自己想跟我开房的，咱配合他。” 电梯门开，陆煁走前面领路，寻着房门号走到长廊最尽头的房间，抬手敲了敲门。 门内的人像等了许久般，没敲几下就开了门，瞧见陆煁不是一个人，梁子御一愣。 “哦，这我哥，给你买一赠一来了。”陆煁皮笑肉不笑地用膝盖抵住门以防对方关上，拽着他哥的手臂将人拖进房里，随后迅速关上门。 05 为了这炮，梁子御下足了功夫，订了浪漫欧风的湖景大床套房，浅灰色的毛绒地毯上铺满殷红的玫瑰花瓣，雕花小圆桌上一支葡萄酒两只高脚杯，明眼人都知道是为了什么做准备。 但现在看来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陆琰将自己陷进沙发里，陆煁坐他身边，梁子御别无选择，挑了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梁子狗，你——”陆煁被他哥杵了下，不情愿地改口，“梁子御，你信不信我们这有比那几张照片更劲爆的东西？”虽然他也不知道是啥，他哥太神秘，什么都不说，不过他仗着有哥撑腰，口气便大了点，俗称狐假虎威。 这架势就是冲着谈判来的，梁子御不知道陆煁带来的人什么来头，但清楚这炮是打不成了。 梁子御看着人模狗样，平时干的龌龊事倒不少。他转着手腕上的蒂芙尼手镯分散紧张感，冷静地问：“你们查了我？” 兄弟俩不置可否地勾唇笑笑，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的，笑得梁子御心里发毛：“为了那几张照片，至于？” “错了，”陆煁摇摇指头，“是为了不跟你**。” 对着那厮，陆琰脸色就没好过，更别提跟这儿浪费时间。他把怀里的文件夹扔给梁子御，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看看吧。” 06 夹着五十多张纸的文件夹被梁子御翻开，他草草看了两三页，就觉大事不妙。再往后翻了几张，他就拿不稳这沉甸甸的东西了，文件夹从他手中掉落，摔在地毯的花瓣上。 梁子御是个渣男，且是个炮男。 他能同时谈好几个对象，男的女的，无性别限制。与其说是对象，倒不如称之为炮友更为贴切，对于梁子御来说，谈恋爱是其次，上床才是最终目的。 陆琰有着身为商人的精明，听自家弟弟被七年未相见的前男友威胁着去开房就觉得蹊跷，从这里找切入点，让人查了梁子御这几年来的开房记录，附带酒店或宾馆的录像截图，可笑地发现这衣冠禽兽能在同一天的不同时段跟不同性别的人yue炮，更为过分的是有时会同时带上两个人出入酒店，左拥右抱，好不惬意。 “你不怕肾虚啊？”陆煁捡起文件翻看，心里一阵后怕。这他妈什么人啊，以前还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有够恶心。 跟陆琰斗，梁子御甘拜下风，他挥挥手，掩着双眼瘫在沙发上：“行了，那几张照片我会删，保证绝不留底。” 07 陆琰：太容易解决了，没劲。 陆煁：还好断得早，不然悔到老。 第19章 粉红棒棒糖 01 “还回公司吗？”从湘庭酒店出来，陆煁开车载着他哥问。 陆琰靠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我今儿为了你把公事都推了，还回去干嘛？” “哦，那我先送你回家？” 陆琰睁开眼，拍了下陆煁的胳膊：“拿我话当耳边风是吧？去吃饭。” “知道了知道了，待会儿吃饭您老别给我装深沉啊。”衣兜里手机在振动，陆煁借等红灯的机会接了电话，嗯啊几声后道：“给我二十分钟！我要不守时的话今晚随你处置！” 把手机塞回衣兜，陆煁瞄见他哥在边上瞥着他，那眼神跟瞅着神经病一样。陆煁知道他哥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说自己太怂，在对象面前像个听话的奴仆。 “我男朋友是当老师的，在他面前我总把自己代入学生的角色。”陆煁嘴不停地向他哥叨叨，“但他从来没体罚过我，他可温柔了，学生在背地里都喊他小白兔。” 谁他妈想听这些啊，陆琰脑仁疼，比平时加班到半夜还疼：“你们俩进行到哪一步了？本垒打没有？” “还没，就啵过嘴儿，他比较慢热，我陪他慢慢来。”陆煁特想向他哥炫耀许忘知丁丁大，但说了肯定得被嘲笑，所以及时收住了嘴。 02 这边其乐融融，那边许忘知在店里坐立难安。 陆煁带他哥过来一同吃饭，说白了就是见家长，许忘知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在学校开家长会面对四十多位家长都没这一位“家长”来得刺激。 他边填菜单边给陆煁发消息：“这里招牌是青椒紫苏味的平锅跳跳蛙，你哥吃吗？” 问完主菜问辅菜：“你哥吃土豆片吗？莴笋片呢？海带吃吗？” “你手机怎么一直振啊？”陆琰从他弟衣兜里摸出手机，那消息数量还在增加，“小知知？你那对象？” 路上车多，陆煁分不开心思看手机，他“嗯”一声，说：“密码我生日，你帮我看看他说什么。” 陆琰倒不客气，解锁后打开微信，蛮有兴致地往上划拉看许忘知发过来的消息。许忘知发的是文字消息，句句不离“你哥”，陆琰打着字回复：“吃，吃，吃，都吃，不挑食。” “他说什么？”陆煁问。 陆琰将手机放回他口袋：“他让你专心开车。” 03 饭点时间，店里逐渐多人。许忘知勾好菜单，喊服务员过来下了单，看手表离陆煁所说的二十分钟还差两分钟，他点开对话框提醒陆煁：“在39桌，进门往里走转右就看到了。” 手机刚放下，陆煁就从隔断后转进来，后面跟着个穿深蓝色修身西装的男人，宽肩细腰大长腿，面容和陆煁七分相似，而前者长相更英气些。 许忘知不懂自己抽哪门子风，人没走近就站起来，活像是迎接大领导，做出请的手势：“陆先生，坐这。” “忘知你别见外啊，你把我大哥当成第二个我就成了。”陆煁揽着许忘知的肩膀坐下，陆琰坐他们对面：“谁要像你啊，傻不拉几的。” 陆煁在桌底下踹他哥：“给我点面子。” 许忘知起身倒茶，先给陆琰，然后陆煁，最后给自己。茶是麦茶，茶香浓郁，让人闻着心情都能变好。 毕竟都是习惯打交道的人，坐下没多久，许忘知和陆琰就侃侃而谈，直到上菜才停嘴。陆琰终于知道自家弟弟往许忘知身上栽的缘故，许忘知富有教养、知书达理，一口一个“琰哥”的温顺样儿还真的跟个兔子似的。 饭到尾声时陆琰犯了烟瘾，起身要到外面抽口烟。陆煁趴在许忘知耳边道：“我哥孤独症又犯了，我出去看看，你先坐这等等。” “行嘞，去吧。”许忘知揉揉陆煁的头发，抓着筷子夹锅里被汤汁浸得入了味的黄瓜片。 04 陆煁出去时恰巧看到他哥在前台那边结账，他跟上去搡他哥：“说好了我请，你掏什么钱。” 陆琰收起钱包，转而从裤袋里摸出盒烟：“咱俩谁跟谁。” 店外有个实木秋千椅，陆煁坐上去晃，待他哥呼出一口烟雾，他开始热烈发问：“感受到小知的好了吧？羡慕我了吧？嫉妒我了吧？恨上我了吧？” 陆琰推他弟的脑袋：“是，恨得我手痒痒想揍你一顿！” “嘿嘿，你舍不得。”陆煁扯住他哥的胳膊，把人拽到秋千上和自己一起晃，“大哥，我好喜欢他，第一眼就看上了。” 边抽烟边荡秋千的样子特傻，他弟是傻不拉几，那他就是傻了吧唧。但陆琰也不介意傻这么一次，他把夹烟的手搭在木椅扶手上，另一只手搭着陆煁的肩：“嗯，怎么看上的？” “你先说说你怎么看上嫂子的？” “说不清，当时她来公司应聘，第二轮面试就是我出面的，她满脸都写着紧张，但回答问题还是装出不慌不乱的模样。我有意逗她，就让她唱个歌，她竟然还真的唱了，也不问我为什么。”陆琰闷声笑，“其实前面有应聘者比她更优秀，不过她比别人更谦逊，我就想让她在我手底下做事。” “那嫂子就是被你算计了呗，奸商。”陆煁把自己跟他哥一对比，认为自己特单纯，“我都分不清我和忘知是谁追谁，起初我想试着讨好他、勾引他，后来察觉我才是那条被他钓起来的鱼，只是他钩子上的食物太美味了，我才情不自已地乖乖上钩。” 越说越不对劲，陆煁双脚点地，让秋千停了下来。 “不对啊，这么说他也是奸商？” “别大开脑洞了，”陆琰站起来，走远几步把烟头捻灭在垃圾箱上，“我不太了解你们那圈子，我看啊，他更像是下面那个。” 这是第二次陆琰说这话了，陆煁不爱听，瘪瘪嘴否认：“你就是不太了解所以才分不清，人家是上面的。”他挥挥手，“进去吧，他在里面该等急了。” 05 再分别时陆琰自己打了车回去，许忘知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抬起胳膊嗅自己的袖子：“土蛙的香味儿都沾到衣服上来了。” 陆煁打转方向盘驶出停车场，把手臂伸过来说：“来嗅嗅我是不是也变成土蛙了。” “你要变成土蛙的话我就不跟你好了。”许忘知将陆煁的手挪到方向盘上，“说吧，你和你哥怎么讨论我了？” 这兄弟俩在外面呆了快半小时才回来，他可不相信陆琰纯粹是抽了根烟。期间许忘知消灭了剩下的蛙肉，以及辅菜里的莴笋片黄瓜片白菜心红薯粉若干，连最辣的凉拌鱼皮都填进了肚子，最后喊来服务员结账，结果人家对他说这桌已经结过了。 陆煁可神气，鼻子快翘上天：“大哥说你好看！” “吹，把自己吹太平洋去。” “也行，带你免费遨游太平洋。” 这里离家也就两个四百米操场的距离，陆煁贫个嘴的时间就驶到了家楼下，他上个礼拜租了个车位，不再停在许忘知车库前那“禁停”俩字上面，怕被小区巡逻的保安半夜拍门让挪位儿。 他解了安全带，却没急着下车，坐在驾驶位上问许忘知：“第一次见我家人，你是不是很紧张？” 他想一步步来，既然让许忘知见了陆琰，哪天就把许忘知带回自家吃个饭，让爸妈眼熟眼熟。 许忘知不知道陆煁计划得那么长远，他只管实话实说：“还真是，你哥刚进来那瞬间严肃得，把我吓得屁滚尿流的。” “是嘛，让我看看裤子湿没湿。”陆煁倾身过去，作势要伸手摸许忘知的裤/裆，还以为对方会躲，岂料许忘知动都没动，连吭声都没有。 陆煁礼貌又不失尴尬地收回了手。 “不摸了？”许忘知调侃他。 陆煁一本正经道：“从小我妈就教我要尊重师长。”说完就率先开门下车，许忘知在后面跟着他的步伐：“我不承认自己是你的老师。” “别啊，我还期待着玩……”师生play的。陆煁瞪着楼下那两只做运动的猫，“我他妈就不明白了，这俩猫做就做吧，怎么还偏要在老子眼底下做？邪门么这不是？” 仍是大白和小花，也不知小花那瘦弱的身子是如何承受起大白庞大的身躯。 许忘知移开目光，他服了自己，看个现场猫片都能燃起性致。“猫都懂以身作则，你怎么还无动于衷？”他撞了撞陆煁的肩膀，“你杵这慢慢看，我先上去洗澡了，浑身土蛙味儿闻着难受。”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陆煁站在原地发愣。忽而一声凄厉猫叫惊醒梦中人，陆煁一拍大腿，这是活生生的暗示！ 06 天冷，洗完澡后许忘知穿上了有绒毛的纯白色睡袍，从土蛙变成带清香的小白兔。他吹干头发窝到床上，俯身拉开床头柜最下层的抽屉，摸出一支粉红色的棒棒糖（？）。 他极少用到这个，除非情难自制，否则宁愿痛苦得在床上打滚也不拿钥匙打开上锁的抽屉。 然，一明天周末二今天自制失控，许忘知自暴自弃地想疯狂一晚。 他靠在床头上，撩起睡袍下摆，拆开棒棒糖包装，送到饥饿的嘴边。 棒棒糖还没吃到嘴里，外面突然响起门铃声，许忘知吓得手一抖，棒棒糖掉在床上，今晚大概得泡汤。 第20章 我只喜欢你 01 许忘知认命地整理好睡袍，关掉棒棒糖开关用被子遮盖好，穿上拖鞋出去开门。 大晚上还来打扰的只会是陆煁，他带着一身沐浴乳香味儿进来，头发半干着，发梢还滴着水。 “你上哪找的衣服，丑死了。”许忘知指的是陆煁身上穿的深葡萄紫的长袖衬衫，还学人家霸道总裁开俩纽扣半挽衣袖，来个骚包比赛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陆煁可委屈了，上回是许忘知说的自己穿紫色衬衫最好看，回去后自己在网上挑得眼花缭乱才选出这件，兴致勃勃地穿上来给许忘知看，人家冷酷无情地蹦出个“丑”字！ “没关系，反正等下都得脱。”陆煁推着许忘知进卧室，“要不要放个音乐助助兴？” “助你个头。”许忘知扯紧睡袍腰带利落地打上死结，“我就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 “比清真寺还真。”陆煁心心念念那个大号的安全/套，更惦念那条即将被套住的巨龙，在许忘知意识到某件事情并出手要阻止他时，他已经冲进了卧室，把自己往床上一摔—— “嘶……这被子底下藏的啥啊，硌得慌……”陆煁揉揉后背，求知欲甚强地扬开乱糟糟的被子。 “陆煁你特么！” 02 “这他妈……”陆煁抓着那支专门打开肉粉色小门的钥匙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许忘知站在床边与他沉默僵持，唇瓣启合说不出个因为所以然。 陆煁双手颤悠悠地把钥匙送回被子底下，颤悠悠地问：“许老师，您还好这口啊？” 这东西他就在小电影上看过，现实中摸都没摸过呢，这手感可真不是盖的。 许忘知支吾片刻，点点头：“算是吧。”寂寞难耐时不好这口也不行，但以后有了陆煁这个人工的谁愿意用那个死物啊。 陆煁还在那颤，他不敢再看那东西，一看就菊花收缩：“能别给我用这个吗？” 03 ？？？ 敢情陆煁以为这棒棒是为他准备的呢？ 04 许忘知笑了笑，决定公开自己纯零的身份。 “这是我用的。”他爬上床，跪坐在陆煁面前，“不管你高兴不高兴，接受不接受，这事我得跟你坦白。” 不等陆煁陆煁张嘴出声，他就骑上对方的身子，掐着人家的下巴亲上那双唇瓣。 他怕，怕陆煁说他故意隐瞒，怕陆煁接受不了要跟他分手。 世上哪有那么多人追求柏拉图式爱情，像他许忘知从来就渴望被爱人入侵。如果陆煁也是这种想法，那他们恐怕无论如何都不能长久地在一起。 许忘知的亲吻不像他平日里表面上那么克制，他仿佛在沙漠上行走许久滴水未进的旅人，见着了甘泉便不顾一切地汲取，也像在暗无天日的牢笼中关久了的囚犯突然抓住一线光亮便舍不得松手。 人人都道他温和内敛，却不知他的任性和放纵。他愿意在喜欢的人面前透露自己不为人知的小爱好，想让喜欢的人抚着他的背占有最真实的他。 “陆煁……”被他吻着的人毫无回应，许忘知心里打着鼓，跨坐在陆煁的大腿上着急地低声喊他的名字，从他的嘴唇一路向下吻到他的下巴和喉结。 05 当憧憬肌肤之亲时，衣裳便成了阻隔。 许忘知亲累了，喘着气趴在陆煁肩上，他心知这样的自己太过冲动，却沉浸在失去理智的世界中。 解铃还须系铃人，解腰带还须系腰带人，腰带的死结被他轻易解开，睡袍从他身上滑落，堆叠在他的腰间。 陆煁却一脸木然，身下没有一点反应。 “你早就知道我是受？”陆煁问，声音略带沙哑，眸色仍然清亮。 “是，但也是最近才意识到。”许忘知答。陆煁的眼神让他慌乱，似乎在指责他，说他欺骗对方的感情。他未曾见过陆煁露出这样的表情，疏离的，冷淡的，失望的。 许忘知想让陆煁抱抱他，就算今晚什么都不做，就抱着他睡觉也好，但陆煁只是把他从自己腿上推下去，穿上鞋子拉开门走出去：“对不起，我接受不了。” 06 匆忙跑回家的陆煁在客厅里被椅子绊倒，他骂了句脏话，爬起来把绊倒他的椅子踹翻在地。 “垃圾。”陆煁扯开身上的紫色衬衫，纽扣脱线蹦哒到地上，陆煁懒得理会它们滚到哪个小角落，他将衬衫脱掉扔到地面，狠狠踩了几脚才解气，随后骂骂咧咧地进卧室找出件T恤套上。 “骗人精！”陆煁抡起拳头砸了下衣柜，满腔都被愤怒所占据。 他怎么能瞒他！ 怎么能！ 他那么喜欢他！ 陆煁伏在床上咬着牙哭，脑海里一瞬间涌入好多片段，许忘知为他点了杯有浓厚薄荷味的Stinger，酒后亲手喂他吃一颗可乐味的硬糖；许忘知买了对石榴红手绳，一根戴自己手上，另一根戴他手上；健身房的淋浴间里，许忘知揉着他的腰窝，担心地问他疼不疼；小区公园的树荫底下，许忘知抬头吻他，嘴唇好软好甜…… 等眼泪收得差不多了，陆煁拿过手机给他哥打电话。 电话通了，陆煁朝对方嚎：“大哥，你猜得没错，许忘知他真的是零！” 那边半晌没声音，陆煁以为陆琰没听清，于是整理了一下情绪重新道：“大哥，许忘知真的是下面那个，我不想跟他好了。” 紧接着，陆煁听到桑钰的嗓音：“你哥去洗澡了，我是你嫂子。” 07 那一刻陆煁想摔手机。 这陆琰什么毛病，早不去洗澡晚不去洗澡，非要在他给他打电话时去洗澡！ 陆煁抽了张纸巾抹了把脸，乖巧地没在桑钰面前撒泼：“是嫂子啊，宝宝还好吗，早睡晚安。” “欸先别挂，”桑钰叫住他，“你把刚才的话接着往下说。” “什么话啊？” “你要跟你哥说的话。” 陆煁吸了吸鼻子，他之前怎么没发现他嫂子那么八卦啊！ 这话让他如何说得出口，他哈哈两声，说：“我就打个电话让我哥晚点睡，没别的事。” 桑钰一语道破天机：“你还嘲笑你哥是圈外人呢，怎么样，真香了吧？” 08 假如陆煁是机器猫，他此时一定要从百宝袋里掏出任意门，一脚踏进他哥套间的浴室，管人有没有穿衣服，他一定要把陆琰胖揍一顿。 身为呼风唤雨的霸道总裁，他哥竟然做出把亲弟弟的情感之事说出去的卑劣行为！ 陆煁仅剩的那几滴眼泪全收回去了：“嫂子，你是替我哥报仇来的吧？” “都是一家人，报什么仇呀！”桑钰在那头笑，“煁煁，嫂子给你支招儿，你要真喜欢人家，舍不得跟他分手，大不了把他攻下来呗。” “谁舍不得他了！”这都出的什么馊主意，“宁分手不当一，这人我甩定了。” 09 接下来那两天陆煁都没主动找许忘知，偶尔要出门取个快递或买个东西都要先提防着楼道有没有人经过。 手机他倒是时时刻刻守着，一来消息就拿起来瞅瞅，然而接收到的都是垃圾短信，那个置顶的备注为“小知知”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再这样下去陆煁觉得自己会被逼疯，周日晚上他干脆约了帮狐朋狗友上KTV喝酒唱歌，故意将手机留在家里，只揣着钱包钥匙出了门。 那帮哥们也是仗义，听说他失恋了，一个个来给他介绍对象，有个长期泡吧的更是翻出好几个gay的照片给他看。 哥们：“这个咋样？两块胸肌八块腹肌，身高足足一米八七。” 陆煁歪在沙发上喝酒：“我喜欢一七七。” 哥们：“要不这个？家住豪华大别墅，开车只开法拉利。” 陆煁打了个酒隔：“帝豪更配我的奥迪。” 哥们：“这个也可，跨国公司总经理，就是有点上年纪。” 陆煁听不下去了：“别再放屁。” 哥们开导失败，恨铁不成钢道：“你那么喜欢他，大不了攻了他呗。” 陆煁抬眼射来阴沉的目光：“谁说我喜欢他了，老子喜欢谁都不喜欢一个受。” “得！咱白说了。”哥们摊手，不说了。 10 当晚陆煁在KTV里喝得烂醉，被俩哥们扛回了家。正巧许忘知从外面买完东西回来，撞见陆煁揽着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吱哇乱叫，想着再怎么冷战也是未分手恋人，他跟进门瞧了眼，被陆煁左手臂弯里的男人瞪回去：“谁啊你，走错门了吧？” “我是他邻居，”许忘知凑近了才闻到一大股刺鼻的酒味，“怎么回事啊，喝多少了这是？” 俩哥们把喝得烂醉的陆煁扛上四楼已是仁至义尽，此刻默契地一脱手就要将人卸到地上，许忘知怕陆煁撞上椅子腿，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把他扶住。 “他喝多少咱管不着，他嘴里叫谁的名字你得管。”那哥俩也是会察言观色的，交换了个眼色就勾肩搭背走了，还顺带关上了门。 陆煁醉得迷迷糊糊，整个人挂在许忘知身上不肯撒手，鼻息带着酒气洒在许忘知的脖子间，还好没再发酒疯。 他声声呓语：“知知，我只喜欢你。” . 第21章 要的要的 01 早上七点的航班，许忘知自上飞机后就一直靠在座位上打瞌睡，坐他旁边的邹苓体贴地让前座的两位老师谈话尽量降低音量。 吕沛岚闻言噤了声，回头悄悄看一眼沉睡的许忘知：“这么困啊。” 邹苓塞上耳机准备听歌：“昨晚没睡好吧，那黑眼圈大得。” 仅仅是没睡好嘛？ 吕沛岚盯着许忘知衣领掩盖下的那枚浅粉色红印并不声张。 同一时间，陆煁四仰八叉躺在凌乱的床上，腿/间缠着被褥，肚皮上趴着柯基玩偶。枕头边的手机振个不停，他翻个身，摸索着接通：“喂？” “早，没打扰到你好事吧？”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充满戏谑，陆煁费劲睁开眼看看时间，没好气地回道：“荀狗你大爷，这才七点，您能挑个好点的时间打过来吗？” 荀狗本名沈荀，因荀字与苟字太相似而被陆煁起了这么个绰号。沈荀便是昨晚送陆煁回来的哥们之一，在陆煁家和许忘知见过面后就没消停过那颗八卦的心。 “你当谁都和你一样不用上班啊？”沈荀啧啧两声，“怎么样，和你的小老师一夜销魂后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陆煁头晕脑胀得像被人拿锯子在脑瓜壳上缓慢地磨，压根不想听沈荀胡扯：“老子一周末没跟他说话，哪来一夜销魂？” “不会吧，昨晚我和钟予原把你送回去就把你扔给他了，你还抱着他鬼哭狼嚎来着。” “你他妈！”陆煁垂死病中惊坐起，“我嚎什么了？” 沈荀卖关子：“你自个回忆着去。” 02 周围的交谈声渐渐远去，一切事物都变得缥缈虚无，只有心上人徘徊于耳畔的剖白是清晰的。 “知知，我只喜欢你。”陆煁贴着许忘知的耳根说。 喝醉了的人变得格外沉重，许忘知挣不开缠着他的陆煁，以别扭的姿势把对方弄到背上，背进卧室将陆煁甩到床上。 帮陆煁脱外套的时候出了点小状况，外套没脱成，倒是被人拽着手腕压到了身下。许忘知哭笑不得，躺在软绵绵的被褥中问：“陆煁，你现在清醒吗？” 伏在身上的人半天不回应，在这沉默的对峙中，陆煁突然双手合力扯开许忘知的衣领，那架势连头脑清醒的许忘知都拦不住。 得，今晚是别想睡了。 许忘知空出手摸摸枕头底，没套，再看床头柜，别说润滑油，手霜面霜都不见影子。 “煁啊，要不等你清醒了再做吧？” “知知，我只喜欢你。” “我明天还得出差，回来再给你成不成？” “知知，我只喜欢你。” “乖啊，我也只喜欢你。” 这句话挺见效，陆煁登时就不闹了，像只撒娇的猫儿，趴在许忘知身上亲他的脸颊，然后是嘴唇，下巴，每一处都浅尝辄止。 周五晚上是许忘知先主动，这次主动的人换了陆煁。 被扯开的衣领下是许忘知白净的脖子，陆煁俯身在锁骨底下重重亲了一口，等见了红印才停嘴。 “啃够没？啃够去睡觉。”许忘知勾着陆煁的腰，发力把他压到床上，扒掉外套和鞋袜，给他盖上了被子。 凌晨一点半，许忘知才回了自己的窝，睡了不到几个钟又起床赶赴机场。 “忘知？忘知？”有人轻摇着他的肩膀，脑海里的画面变得模糊不清，睁眼是明亮的机舱。 03 梦里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而陆煁在醒来后能不能记起醉酒时说过的话，却是未知的。 04 今天你家没营业。 陆煁在家躺了很久，到下午四点多才饿着肚子爬起来叫了份外卖。他想不起昨晚发生的事，想打电话给许忘知问清楚，碍于僵持的关系又没能拨出号码。 沈荀三缄其口，陆煁便转头去问钟予原，后者的嘴没那么紧实，调笑间就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 “你昨晚发酒疯，我和荀狗两个一米八的都没能压制住你。” “那位小老师看着弱不禁风，力气真不小，你扑他怀里就乖了。” “小老师除了受点儿，其余也没什么不好啊，你要真不喜欢，哥们就上了啊。” 陆煁直接挂掉了电话。 往日挚爱的炸鸡如今失去了香味，陆煁有一口没一口地啃肉，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各个APP之间来回切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许忘知发来消息时陆煁刚啃完一只鸡翅，最后一口肉卡在喉咙难以下咽。 许忘知说：“这个星期不用等我下班。” 05 陆煁当即就打了电话过去：“你想分手就直说嘛，磨我一星期算什么？” 许忘知愣了愣：“不是啊，你想什么呢，我出差了，周五才能回来。” “哦……”陆煁扇了自己一嘴巴子，无缘无故冲人家凶什么呢。 也就许忘知这样的能忍受他的臭脾气：“我知道我是零的事实让你挺难接受的，如果你觉得我们过不下去就——” “不分！坚决不分！谁说咱们不般配老子跟谁拼命！” “我猜也是。”许忘知低声笑，“昨晚你抱着我一个劲地说喜欢我，在你俩哥们面前出尽洋相了。” 冷战过后陆煁又开始没羞没臊：“谁让他俩单身狗，谁没伴儿谁出丑。” “别贫了，听我说，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别总是叫外卖。” 陆煁放下手中的鸡腿：“嗯，不叫。” “不许熬夜打游戏。” “嗯，不打。” “该营业就营业，别在家里偷懒。” “这就去！” “不准偷看别的男人。” “遵命！” 06 许忘知这次出差，是随同整个政史科组到其他学校交流学习。他白天忙，晚上就趴在旅馆的床上和陆煁视频对话。 陆煁这几天搬到了大家住，不愁吃不愁喝，就是总被他家母上催着找对象。 “忘知，要不你穿个女装跟我回趟家吧？”陆煁说。 许忘知驳回：“你怎么不让我变性算了？” 陆煁不依：“要变也是我变，怎么能让你在下边呢。” 这些天他们总为将来谁上谁下的问题展开激烈的争论，许忘知说自己体力不行，跑个时速六公里都气喘吁吁，陆煁说自己短小细，根本满足不了许忘知。 “你是小说家吧这么能编，我就是看过你多大才买的大号安全/套，当我瞎吗？” 再说下去就得脱裤子来个一争高下了，陆煁投降，转移了话题：“我想你了。” 这才是人说的话，许忘知支起身子，道：“我明天下午就回来了。” “我现在就想抱你。” 这是赤裸裸的暗示。 “你等下。”许忘知握着手机下床，拉开房门探出头看看。与他住同屋的男老师和科组成员出去逛夜市还没回来，许忘知放心大胆地锁好门跑回床上，将被子堆叠起来，把手机立在上面。 他撩起长袖T恤的下摆，露出一截柔软的腰肢，配以挑逗的口吻：“你倒是扑过来啊。” 活脱脱一只撩人的小白兔。 陆煁扔下手机，捂住鼻子冲进了厕所。 07 周五当天澋城刮了大风，午后还下了场大雨，水泥地面到处都是水坑，沿路铺满枯黄的落叶。 许忘知早上醒来时有点小感冒，下午回程路上更是明显地感到了身体的不适。一下机，许忘知就裹紧了大衣，勉强地挂着笑容跟科组的人道了别，他只身走出机场招了辆出租车。 在车上，许忘知编辑着短信，想告诉陆煁自己已经回来了，短信刚要发出去，陆煁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许忘知冷得在车窗旁缩成一团，他哑着嗓音，说：“陆煁。” “忘知，你回来了吗？”陆煁那边很吵，是呼啸的风声，挟带着雨滴不时落在雨伞上的声音。 “回了。”许忘知透过车窗瞧了瞧外面的路，“我在昶洺农庄这边，不塞车的话半小时之内就能到。” “我今天提早打烊了，现在去菜市场买些食材。”陆煁走得急，想买完回去就能看到许忘知，“你是不是感冒了，说话都自带鼻音。” “嗯。”许忘知喉咙很干，说一句话都像往嘴里灌进一缕冷风，呛得他直想咳嗽。 陆煁没再多说，他挂了电话，在菜市场兜了一圈买齐了食材，快步赶回家把东西放下，又打着伞跑下楼站到连沄公寓正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08 出租车在陆煁面前稳稳当当停下，撩人的小白兔穿着一身黑从车上下来，围巾遮得看不见下半张脸。 陆煁终于明白为什么电视剧里的恋人在雨天重逢总要有把伞扔掉的画面，因为思念太迫切，双手只想拥住许久未见的人。 他像个树袋熊紧抱住许忘知，贴着许忘知的耳根低声说“我好想你”。 分别前他们闹得并不愉快，那晚烂醉如泥的他也不知许忘知在他身边守了多久。明明不过一周，他恍如度三秋，天天抱着许忘知的照片望眼欲穿。 “小伙子，行李还要不要？”司机大哥立在车边等得不耐烦，淅淅沥沥的雨浇在身上打湿了衣裳。 “要的要的。”许忘知比陆煁薄脸皮，红着脸推开陆煁就从车尾箱搬出了自己的行李箱。 司机指指掀翻在地面的伞：“小伙子，伞还要不要？” “要的要的。”陆煁把伞捡起来。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的方向走，雨伞里外都滴着水用不了，陆煁索性脱**上的外套遮罩在两人的头顶。 “行李箱都被淋湿了。”许忘知说。 陆煁凑近点，手臂拢在许忘知头上方，宽大的外套底下他亲了亲许忘知的鬓角：“没事儿，行李箱没你宝贵。” . 第22章 邪邪一笑 01 许忘知很少生病，但一病起来就没完没了。他没胃口吃饭，躺在陆煁的床上抱着那只柯基发呆，身上裹着陆煁的深蓝色鸭绒被，淋湿了的外衣在半小时前被陆煁扒下来扔进了洗衣机。 “忘知你饿吗？”陆煁端着碗青菜粥进来搁在床头柜，“我熬了粥，你尝尝。” “好吃吗？”许忘知没话找话。 陆煁拍胸口保证：“绝对好吃，不好吃我亲你一口。” “那要是好吃呢？” 陆煁理直气壮：“那就你亲我一口呗。” 02 于是—— “陆煁，这勺不好吃，太咸了。” “陆煁，这勺味道还可以。” “陆煁，这勺不好吃，太甜了。” “陆煁，这勺刚刚好。” “陆煁，这勺不好吃，太淡了。” “陆煁……” 03 出差五天回来，许忘知连家都没回，光赖在陆煁家里了。他精神不好，后半夜发起了低烧，整个人直往陆煁怀里钻，不停地嘟囔着“好冷”。 陆煁睡眼惺忪地起床翻药箱，找到退烧药让许忘知服下，又从柜子里搬出棉被盖在许忘知身上，自己钻进被窝里将缩成一团的人从背后抱住。 第二天许忘知先醒，被热醒的，浑身上下被两层厚重的被子捂出了汗，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他的腰间被陆煁的手搂着，后背贴着陆煁的胸膛，很轻的呼吸声从后方传来，一丝丝鼻息打在后颈上。 许忘知翻了个身，陆煁就醒了，睁眼和许忘知对视片刻，他抬手探了探对方的额头，松了口气：“退烧了。” “对啊，你像个火炉似的，把我的烧都烫没了。”许忘知坏心眼地用膝盖轻轻顶了顶陆煁的下/身，“是不是啊，小火炉？” 大清早的，陆煁那里正不堪一击，许忘知的动作无疑是火上浇油。他抵住许忘知的膝盖不让他碰：“许老师，负责灭火么？” “不负，”许忘知踹他，“我饿了，快起床做早饭。” 04 昨天那场雨从白天持续到晚上，今天澋城的气温降到十五度以下，正式宣告入冬。 这个周末许忘知难得空闲，上午用陆煁的电脑写完学习交流报告，下午就怂恿陆煁去附近的购物商场逛逛。 明天是双十二，线下实体店也凑热闹搞促销，许忘知没什么时间逛街，购物清单上列了一长串想买的东西。 正是休息日，商场里熙来攘往，陆煁把推购物车的活儿揽自己身上，许忘知负责往车里扔东西。 “推累了换我来。”许忘知说。 陆煁才不，他像滑滑板那样，单脚踩上购物车下面的横梁，另一只脚在地面上一滑，整个人连同车子滑了出去。 “你大病初愈，这重活儿我来就好。”他玩上了瘾，拉着许忘知说，“你也踩上来试试，我在后面推你。” “幼不幼稚啊你。”许忘知往购物车里放了些生活用品，“好好推，别等下撞着人了。” “噢，许老师又训人了。”陆煁乖乖地推车，他要买的东西不多，都是些吃的喝的，购物车大半空间都被许忘知的东西占了。 望着许忘知精心挑选的商品发了会儿愣，陆煁扯了扯许忘知的袖子：“我想到了个省钱的办法。” “你说。”许忘知捧着个哈士奇的玩偶爱不释手，要是他买了这个，就能和陆煁的小柯基配成傻狗对儿了，但是堂堂大男人买玩偶好像很丢脸…… 陆煁为了让许忘知专心听他说话，抓着对方手中的玩偶扔进购物车里：“要不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吧，省了笔房租，日用品还能一块儿用。” 这方法可行，每天醒来身边躺着喜欢的人，下班回家不用在楼梯口分别，许忘知心里点头如捣蒜嘴上连连说不要：“你天天赖床，我还得早起上班的，凭什么我看着你睡懒觉自己却要六点钟爬起来？” 陆煁邪邪一笑：“谁说要和你同房了，不要脸。” “？？？”许忘知闹了个大乌龙，向来温雅的他化羞耻为家暴，掐着陆煁的脖子气道，“我可去你的吧！你敢再说一遍！” “那意思是你答应了？”陆煁拿下许忘知的手握着，“快买吧，买完回去收拾收拾，争取这周末能把东西搬完。” “事先申明，不同房我就不搬。” “我家就一张床，不和我睡难道你睡浴缸吗？” “噢，然后放满水，把我当美人鱼是么？”许忘知把哈士奇扔回货架上，陆煁急了：“要生气也别拿它出气啊，喜欢就买嘛，放在床上和我的小柯基相亲相爱多好。” 许忘知脸色缓和，重新挑了一只：“刚刚那个眼睛长歪了不好看。” 05 许忘知购物时全然不像他平日做事那样果断，一件商品他得翻来覆去地看，直到挑不出毛病才入手。这都不算什么，陆煁认为最要命的是许忘知还站在放安全/套的货架前深思熟虑，手上已经拿了四五盒。 来往的人经过都会往这边瞄一眼，陆煁这会儿倒知道害羞了，蹲在购物车后面拽许忘知的衣角：“你买这个有啥用，咱俩谁都使不上吧。” “你用不就成了吗。”许忘知细数着，螺旋颗粒的拿了，波纹的拿了，狼牙双珠的拿了，接下来就选果味的。 “求您了许老师，有话好好说，先把东西放下成吗？” “不成，买五送二，上哪找去？”许忘知零零总总挑了十几盒，一股脑全放购物车里，“走，结账去。” 06 买完东西回去歇了一会，两人着手把许忘知家里的物品搬到陆煁的家。 在这里住了三年，许忘知的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大件的逐一搬完，只剩小件的明天再打包拎下去。许忘知感冒还没好全，几趟下来累得倒在自家床上，陆煁附上来，低下头想亲他的嘴，许忘知用手掌隔开：“别亲嘴，省得我传染给你。” “怕什么，我免疫力好。”陆煁拿开他的手继续亲，一个基本上没谈过恋爱的人接起吻来好似比许忘知这个正儿八经谈过两年的还要有经验，蜻蜓点水般的在许忘知唇上亲一下又离开，近距离对视一眼再亲上去。 许忘知呼吸不太顺畅，微张开嘴呼吸，陆煁趁机将舌头探进去，卷起许忘知的舌头纠缠，当感觉对方喘得急了，他又放开，衔着许忘知的唇珠辗转。 “唔……”许忘知嘴边漏出点几不可闻的低吟声，他懵懂地回应着，隐约记得当年的自己都未试过这么专注地和恋人接吻。 并且带着欲/望。 垂在枕边的手悄悄地摸到枕头底下拿出上次没用到的安全/套，用包装纸的边角刮了刮陆煁的脸，等陆煁抬头，许忘知低声说：“给我吧。” 他像早上那样，用膝盖轻轻顶着陆煁那个部位，轻笑着问：“好不好？” “我不会……”陆煁从许忘知身上下来坐到一边，提起这个就怏怏不乐。 他不想当上面的，扭腰摆胯的多累啊，要是一不留神当了个快枪手还没面子。 07 @暮暮的Veneno 08 许忘知伏在陆煁肩上喘着气，良久才从对方身上下来，侧躺到床上。陆煁怕他感冒加重，忙爬起来扯过被子盖到他身上，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握住许忘知的手时才想起两人的手都不太干净，相贴的掌间一片黏糊。 许忘知有少许洁癖，但这时候他反而回握住了陆煁的手。 “陆煁，你知道吗，曾经有人问我，如果我拥有满街路灯，还会想要月亮吗？”许忘知小声说。 陆煁满脑子黑人问号：“这是什么沙雕问题？” “那人说，月亮不如路灯明亮，可为什么大家都只瞻仰月亮，而不曾好好看看路灯呢？” “大概是因为路灯有很多，而月亮就只有一个？” 许忘知扬起唇角笑：“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看吧！聪明人都是这么想的。”陆煁沾沾自喜。 “我还没说完，”许忘知靠在陆煁肩上，“可是对于我来说，你既不是月亮，也不是路灯。”他闭上眼，房间里的光线让他昏昏欲睡，“你是家里的明灯，不会遥远得摸不着，而且只属于我一个人。出差在外的时候，我会想着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回去，平时任何时候想见着你，你总会及时出现。其实当初刚和你在一起那会儿我还没有多喜欢你，可是现在，我发现我离不开你了。你是我家里的一部分，没有你，整个家都是昏暗的。” 许忘知的头发软软地蹭在陆煁的脸上，让他的心，不自觉地陷下去一小块。 就算是在高中时代和梁子御网恋聊得最火热的时候，那个狗东西都没有对他说过这样的话。而许忘知道出这一番，让陆煁觉得自己正在被人需要。 喜欢的那个人，自己在他的生命中也是不可或缺的，还能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 “我从来不敢想山崩地裂地球毁灭——”陆煁顿了顿，发现许忘知睁眼看着他，于是他也凝视着对方。 他有朋友说他睫毛长眼睛又深邃，专注地看着一个人时分外深情款款。 “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只要你在我身边，不管坠到哪个深渊，我都能安心入眠。” 作者有话说： 暮暮的Veneno 第23章 师生play 01 周一上班，许忘知被十二班的小孩子团团围住。毛戎戎首当其冲，趴在讲台上嚷嚷：“许老师，隔壁班有男生打哭一个女生，戴老师为了奖励我们班不打架，班会课给我们放电影！” “戴老师上课时好凶，私下好温柔！” “代课的王老师表里不一，看着像黑道大哥，其实特容易害羞！” 上课铃打响，许忘知压了压手，把唧唧喳喳的小麻雀们赶回座位，先来一轮课前抽背检查上周的课程掌握程度，再简要讲述新单元的知识框架。 课后八卦团跟在他后面，翠儿说：“许老师，你出差的那几天，你家老板连店都不怎么开！” “就是，我攒了一书包零花钱，用都用不成。”佳佳说。 毛戎戎爆猛料：“上周一放学还看见他在学校门口失魂落魄地晃悠，肯定是想许老师了！” 被几个小毛孩惦记着自己感情生活的滋味并不好受，回到办公室还被吕沛岚拉到角落耳语：“许老师，你以后穿衬衫记得把最上面的扣子也扣好。” “怎么……”许忘知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衣领。 吕沛岚别有深意地笑道：“有吻痕。” 02 回家后许忘知家法伺候，骑到正坐在沙发看电视的陆煁身上，揪着对方的衣领问：“听说你上周不按时营业？” “哪能啊，我就是打烊早了点。”陆煁刚开始还抵触这个姿势，渐渐觉着也没什么不妥，甚至主动张开手搂住许忘知的腰，在腰侧处不轻不重地摩挲。 被这么按摩着，许忘知一时鬼迷心窍，竟忘了追问下去。 见他没反应，陆煁扯开他的睡袍，埋下头又想在锁骨那里啃，许忘知忙翻坐到一旁：“你属狗吗，这么喜欢啃骨头。” “你那儿漂亮。”陆煁毫不掩饰地赞美，不知是真心还是拍马屁。 许忘知开恩：“啃也行，挑些隐秘的地方啃，锁骨太明显了。” “光我啃你不够，你也得啃我的。”陆煁洗完澡不爱穿睡袍，他穿T恤，将衣服从腰间撩上去，指着自己的腹部说，“啃这，留了印子人家也看不见。” 说白了就是想占便宜，挑起火又不负责，许忘知在陆煁的肚子上掐了一把再揉三揉：“看，红印子出现了。” 03 睡前许忘知靠在床头过目王惊虎和贝思华发来的课件，分别提出了几点修改建议。 陆煁坐在床尾跟家人打电话，许忘知听到他说什么“看情况”、“我尽量劝劝”、“嗯知道了”，像是妥协了某件事情。 等陆煁通完电话，许忘知关掉电脑，爬过去伏在陆煁背上，问：“在做什么勾当呢？” 陆煁捏着手机不说话，许忘知亲了亲他的后颈，陆煁立马招了：“忘知，后天早点下班，跟我回家一趟吧。” “不是天天都跟你回家吗？” “不是小家，是大家。”陆煁向后仰躺在许忘知怀里，“后天我生日，跟我回去吃个饭吧，我想把你介绍给我家人。” 原本许忘知还挺有兴致地在陆煁身上四处点火，听了这话他整个人都蔫了：“不是说好的上午你回去陪家人吃饭，晚上回来跟我过吗？” 实际上他对晚上和陆煁独处这事不算非要不可，两人天天腻在一起，生日当天只是多了种形式感。但是说到要被对方带回家，正式去见陆煁的家人，许忘知还是犹豫了。 他们从确定关系到现在才没多久，算尽了也就两个月的时间，未来很多因素都不能确定。然而现在要面临最困难的那件事，素来胆大的许忘知在这时下意识地反而想退缩。 陆煁转了个身，商量着道：“就回去吃个饭，其他的话我之后再挑时间跟他们说，主要就是想让他们见见你。” 陆煁哀求的眼神让许忘知动容，他清楚陆煁有多喜欢他，假若这个要求他都拒绝，恐怕陆煁这个生日会过得意难平。 “打电话过来的是你哥？”许忘知问。 看陆煁点了头，许忘知展颜一笑，妥协了：“你哥的面子我不能不给，行了，后天我尽早下班，你在家等我。” 04 虽说答应是答应了，可这两天许忘知仍是过得提心吊胆的，每时每刻都在思虑到时和陆煁的父母见面要怎么说话才显得体面，怎么做事才能让他与陆煁的关系不露马脚。 12月15日那天是个大冷天，许忘知抱着个今天刚收到的快递走回家，冷风灌进脖子里，冻得他直哆嗦。 陆煁早就蹲在家门后盼他归来，一听到脚步声就起身开门，许忘知顾不得感动，一头扎进屋子里，站在开了暖气的空调前暖身子。 陆煁关好门，走到他背后将人搂紧，把自己身上的暖意渡给他，双眼却瞄着许忘知手里抱的东西：“你带了什么回来？” 许忘知也抱得手累，等身子暖起来了，他转身把那快递推陆煁怀里：“自己拆开看看。” “送我的？”陆煁惊喜，迫不及待地把快递抱到沙发上拆开，拿包装盒的手微微颤抖。 “机械键盘！”陆煁欢欣地回头看向许忘知。 “嗯啊。”许忘知没说自己其实不太了解游戏专用键盘，为了这个还专门去网上发帖咨询，“送这个给你不是激励你多去打游戏，要是你那些个游戏的地位超过了我，我就把你的键盘和电脑都砸了。” “那必须的。”陆煁放下键盘过来，“那咱俩现在出发？” 05 出发得早，尽管遇上晚高峰，还好到陆煁他大家的时间不会太晚。 许忘知绕到车后座把刚买的果篮捧出来，陆煁在他身后调侃：“说了不用这么大阵仗，就吃个饭而已。” “说得轻巧，以后轮到你见我家人，指不定紧张地抱住我哭鼻子。”许忘知关上车门，瞪了陆煁一眼，这一瞪恰好瞥见辆豪车开过来，车牌是他所眼熟的，以字母LY为开头。 多个熟人心里就多踏实一分，等那人泊好车开门出来，许忘知高声喊道：“琰哥！” “卧槽你见着我哥也不用这么兴奋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他。”陆煁在后头吃醋，想当场撩起衣服让陆琰瞅瞅，斯文败类许老师在他胸口留了多少甜蜜的红印子，自己的丁丁上又有多少许老师的指纹！ “我这是爱屋及乌懂不懂？哦不对，你哥不能是乌鸦，是高贵冷艳的雄鹰，那我这是爱屋及鹰。” 陆琰刚下班，仍是西装笔挺的模样：“怎么不进屋？” “这不是等你一起么，”陆煁拉了把许忘知，让自己隔在许忘知和陆琰中间，“大哥，待会你先别公开我和忘知的关系，这事等我以后亲自跟爸妈说。” “谁管你什么时候说，自己的事自己做主。”陆琰推开庭院大门，甘如饴就闻声赶出来迎客，后面跟着被迫停止观看六点半新闻的陆今桥。 06 “妈诶，爸诶。”陆煁道。 陆琰转头去赏庭院里的植被。 许忘知把陆煁想象成自己的学生，把现在这场面想象成家访，于是不加思考的话便脱口而出：“煁煁的爸爸妈妈，打扰了，今天过来是想和你们谈谈煁煁在学校的近况，顺便——”顺便向你们了解一下他在家里的…… 许忘知闭了嘴，想用沉甸甸的果篮砸死自己。 甘如饴和陆今桥面面相觑，竟无语凝噎。 说好的带个朋友过来呢？ 不是女朋友？ 并且说出来的话让他们听不懂？ 陆煁更是吓得不轻：这就开始师生play了？ 还是陆琰过来解的围：“爸，妈，这是许忘知，我和煁煁的朋友，在二中当老师的，上周末刚结束家访，所以说话带职业病，别介意。” 07 由于陆煁没说清楚，甘如饴备好的要对未来儿媳说的一肚子话无处安放，饭桌上一度尴尬。 今天特殊场合，陆今桥也没总结六点半新闻，饭桌上二度尴尬。 桑钰头回见活的同性恋情侣，边喝汤边偷偷打量许忘知，但公婆不出声，她也不好说话，饭桌上三度尴尬。 陆琰想踹陆煁一脚，不知许忘知也在踹陆煁，于是陆琰踹中了许忘知，吓得许忘知立即挺胸收腹抬头。 “妈诶，”陆煁给甘如饴夹菜，“您帅儿砸在外居住多得忘知照顾，烦请您现在不要特意扮酷。” 精明如甘如饴抓住了最重要的信息点：“你们在同居？” 陆煁反应极快：“一厅二房在合租，紧急情况能相助。”兴起之时来互lu，日子过得好幸福。 甘如饴又看向陆琰：“你跟人家又怎么认识的？” 陆琰镇定自若：“桑桑的外甥女也在二中念书，上次和桑桑替她姐接女儿，碰巧认识了忘知。” 陆今桥点头：“煁煁难得认识这么正经的人，忘知是吧，来，多吃点，别拘谨。” 尴尬气氛悄然散去，甘如饴也觉得自己太敏感，自家儿子虽然傻，可应该不至于傻到找个男人过日子，往日陆煁也试过把形形色色的朋友带来家里玩儿，只是这一个登门还要送礼，让自己起了疑心而已。 放下戒心的甘如饴没注意到，饭后切蛋糕前的许愿仪式，陆煁望向许忘知时那热切的眼神。 第24章 你不要躲 01 这次见家长总算有惊无险，回去后许忘知趴在床上心有余悸：“要不别跟你家人坦白了，我怕你母上剥夺你爱我的权利。” 陆煁伏在书桌旁捣鼓那块新键盘：“别啊，我都不怕你怕个啥。”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缺根筋呢。”许忘知翻个身，伸腿勾陆煁的转椅，“煁煁，过来许老师这边。” 要开始角色演绎了？ 陆煁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事儿回身，用虎口卡住许忘知的脚腕：“许老师，有何吩咐？” “小火炉起火没？”许忘知朝他眨眨眼。 被陆煁抓住了腿，许忘知的睡袍卷到了大腿上。陆煁起身，顺着许忘知的脚腕一路抚摸上去，到膝盖弯停住，然后卡着那处将许忘知的腿压到对方身上，自己跟着压了上去。 “起了。”陆煁坦率道。 许忘知可高兴了，从身子底下摸出个安全/套：“今晚把这个用了吧？” “成啊，给你套上，你弄我。” “免谈，”许忘知拍开陆煁的手，将自己卷进被子里，“睡觉。” 关了灯，陆煁爬上床从后面抱住许忘知。他们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以后肯定有人会先认输。但只要一想到让许忘知臣服在自己身下，陆煁无论如何都过不了自己这关。 “不许碰我。”许忘知缩了缩身子，跟他拉开了距离。 陆煁死皮赖脸贴上去，蹭着许忘知的脖子说：“对不起。” “灌/肠工具都不认识还想当零，要不要脸？” 陆煁愣住：“什么……什么工具？” “灌/肠工具，鸽乌岸灌，吃昂肠。”许忘知到底是不忍心，扬开被子分给陆煁一半，“不说了，睡吧。” 02 “灌/肠”这个生僻词语在陆煁脑海里徘徊了一整晚，第二天趁许忘知上班，陆煁到网上搜了搜，怎料被科普了一堆新知识。 联想到上次在许忘知家浴室里的可疑喷头，陆煁茅塞顿开！ 他妈的，小电影里面怎么不教这事儿啊！ 亏他还多次疑惑为什么钙薇演员那个地方都没有杂质！ 陆煁跑到浴室翻壁柜，从最底下的抽屉深处翻到了许忘知的工具，东西看上去还是崭新的，应该没用几回，他按着网上的教程实践了一把，半个多钟头后捂着肚子从浴室摸出来瘫到床上，异物感迟迟不走。 手机就在枕头边，他抖着手握住，兴奋又激动地给许忘知发短信。 “忘知。” “好奇心作祟，我来了次深刻的体验。” “鸽乌岸灌，吃昂肠。” “用你那奇形怪状的小喷头。” “要问世上什么花喝水最多？那必须是菊花。” “我现在躺在家里的床上，动也不想动，第一次太累了。” “我现在认识灌/肠工具了，是不是有脸当受受了？” 许忘知看了想打人。 “那喷头我用过的，你不嫌脏？”他打字飞快，发完就息屏，以防被过道走过的其他教师看见。 陆煁的回复让他恨得拳头痒痒：“以后就归我用了，你就负责压我吧。” 03 下午来接许忘知下班的陆煁春风满面，像摸透了人生的秘诀。 许忘知打击他：“死心吧，我不进去，你奈我何？” 陆煁反击：“放心吧，情到浓时，谁知道呢？” 晚饭后，许忘知推陆煁去刷碗，自己抱着衣服浴巾风驰电挚地冲进浴室。陆煁听着关门的巨响急得直跺脚，搁在料理台上的手机响起铃声，他忙冲掉手上的洗洁精泡沫接起电话：“谁啊！” “这么大火气，谁惹你了？”陆琰刚吃完饭，正和桑钰拉着甘如饴新买的博美散步，“我是想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跟爸妈摊牌？” “你不是说不管我这事吗？”陆煁倚在料理台边，偶尔从厨房探出头来看看浴室，“我也没想好，或许这周末吧。” “早点也好，你摊牌时我还能在旁边帮说几句。”陆琰刚说完，偷听的桑钰接话：“嫂子也支持你哦。” “成，成，你们就是我最强大的后盾。”陆煁笑着挂了电话，一直没开口跟许忘知说的担忧消散不少。 刷完碗出来，浴室已经关灯了，卧室虚掩的门内漏着光，里面发出微弱的声响，陆煁听不清，再走近点，陡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后退几步，动作太急踩到了自己的鞋子，他忙扶住墙稳住，下一刻便听到许忘知在房间里喊他：“陆煁，你不要躲。” “我没躲。”陆煁反驳，为了证明自己没在说谎，他昂首阔步走了进去，但视线就是不往床的方向瞄。 许忘知明白陆煁这是害羞，他也不强迫，只想一步步来，让对方从浅到深层次地接受。他在床上正襟危坐，手收在身后，双腿盘着，长长的衣摆遮住了下/身的风景。 “你不愿意做那事的话就算了，”许忘知声音平静，仿佛陆煁两分钟前听到的低声呻/吟是幻觉，“你能过来抱抱我么？” 04 自两人同居后，许忘知没少提出这样的请求，陆煁从最初的不适应到现在已见惯不惯。他顺从地走过去，蹬掉拖鞋上床，坐到许忘知面前张开手。 许忘知坐上他的腿，嘴边浮上得意的笑，把藏在背后的手亮了出来。 陆煁两眼一黑，险些晕倒。 又是那根粉红色的棒棒糖。 形状逼真，筋河纵横。 且有不明水渍，想必不久前被许忘知吃过一阵。 “忘知，你怎么老是在颠覆我的认知。”陆煁认命地环住许忘知的身子，“你到底想干嘛啊？” 被宠溺的一方狡猾取胜，许忘知把棒棒糖递给陆煁，说：“喂我吃这个。” “我不。”陆煁一口回绝。 然而他被许忘知箍着脖子，想逃却逃不了。 许忘知无所谓地笑笑：“那你摸摸我的腿。” 摸腿这事陆煁在许忘知身上取了很多经，他满足对方的要求，一手虚握住许忘知的腰，一手溜进柔滑的睡袍内。 明晃晃的灯光下，许忘知半垂着眼吻他，卷翘的睫毛时而扇动一下，像温柔地扫过他的心尖，让他情不自禁地沉沦这个吻，却舍不得闭眼错过许忘知妩媚的眼神。 05 他们接吻得有多投入，陆煁抚摸许忘知大腿的手就有多深入。 原本能遮掩住下/身的衣摆卷到了腰间，许忘知习惯了在睡袍里真空，陆煁便摸到了最有肉的地方。 “乖乖。”许忘知抵着陆煁的额头笑出声，奖励似的用自己的鼻尖蹭蹭陆煁的鼻尖。 陆煁意乱情迷，根本猜不透许忘知下一步要做什么，而许忘知用实际行动告诉陆煁，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纵然不过才老了两岁。 “你不喂我吃，我就自己吃吧。”他微抬起身子，缓缓地将棒棒糖含进嘴里。 这根棒棒糖陪伴他一年多了。 吃棒棒糖的时候，他已经能做到让自己的情绪不动如山。 大不了在吮糖时，唾液咕叽咕叽地响个不停。 可假如有人能喂他吃，这感觉就不一样了。 他会觉得这根棒棒糖更甜，他会吃得更欢快。 许忘知把棒棒糖探进口腔深处。 “喂喂我，求你了。”他低头亲了亲陆煁的眉心，说。 06 陆煁拒绝不了这样的许忘知。 他曾幻想过许忘知在他身上耀武扬威，就算在知道许忘知也是零之后，这个画面也不曾幻灭过。 但他如今竟有那么丁点儿觉得，许忘知红着脸诱惑他的样子更迷人。 许忘知抓着他的手绕到自己嘴边，捏住棒棒糖的一端，引导他投喂自己。 等到陆煁熟练了，许忘知放开了他的手，让他自己凭感觉来。 两人的唇再次碰到了一起，这个吻不再如刚才那般缱绻，而是带着激烈的索取，仿佛要把对方身上的每一寸都啃噬进自己的灵魂。 陆煁不经意的一个错手，棒棒糖戳中了许忘知口腔内/壁某个最敏感的地方，弄得许忘知“呜呜呜”地叫。 见鬼了。 他居然闪过那么个荒谬的念头——要是把棒棒糖换上自己的，就好了。 07 完事后，陆煁没在卧室里待太久，他逃进了浴室，锁上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打开水龙头，捧着冰冷的水往脸上泼，边让自己冷静边逼迫自己熟背八荣八耻。 脸上的温度好不容易降下来，他刚好背到了最后一耻，哥们却不听使唤地崛起了。 “真他妈……”陆煁关掉水龙头，站到淋浴间打开水阀转到冷水那边，抓起花洒喷出的冷水从头浇到脚。 水花落地的声音盖不住敲门声，陆煁吼了句：“又怎么了！” 许忘知在门外高声说：“你又忘带浴巾和衣服了，我帮你放在柜子上。” “随你！”陆煁又吼。 许忘知把东西放下就回房了，他的手提电脑开着，他正和人在视频对话。 屏幕上的女人长相秀气肤色白皙，笑起来时脸上会浮现浅浅的酒窝。 女人似乎在书房里，身后的书柜有排列整齐的书籍，墙上挂着色彩丰富的油画。 “好久不见，宝贝，”女人隔空飞吻，“你是不是又变好看了？” 第25章 他在等你 01 陆煁在浴室里磨叽了好久才出来。 他擦着头发回房，走到门口时看见许忘知对着电脑屏幕笑，他纳闷，坐过去问：“在看什么？” “和我妈视频。”许忘知把陆煁拽到自己身边，揽着他的肩膀让他看电脑，“妈，他就是陆煁。” 陆煁纳闷着，咋还见上家长了？ 屏幕上的女人挥挥手，脸带笑意道：“小陆，你好啊，常听小知说起你。” “阿姨好……”陆煁转过脸用气音问许忘知，“她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知道，我跟她说过。”许忘知扳过他的脸给母亲看，“妈，你认清他的面孔，下次我带他来见你。” “好，早点睡，晚安。” 许忘知合上电脑，陆煁还杵在旁边不动，难以置信地说：“你妈也太容易搞定了吧？” “我妈想法比较开明。”许忘知放好电脑，出去上了个厕所，再把陆煁扔进衣篓的脏衣服倒进洗衣机，回来见陆煁靠在床头不知在想什么。 他关好房门，熄了灯上床，黑暗中摸到陆煁的手，在对方手心挠了挠：“还不睡，是想办事儿吗？” “不是，”陆煁钻进被窝，将手臂搭在许忘知腰侧，“我打算这周六回去跟我爸妈摊牌。” “这么快？”许忘知顿时没了撩拨的心情。和甘如饴吃过一顿饭，许忘知觉得这个女人好相处，但难以否认她是个狠角色，看着知性和气，透过言语交谈却感觉得到她本人的雷厉风行。 搭在腰间的手收紧了，许忘知被陆煁揽进怀里：“早说早解脱，我不想一直瞒着。” “那我陪你回去吧，要是你母上拿鸡毛掸子挥下来，我帮你挡着。” “我妈没那么狠心，你在家等我回去吧，记得摆一桌菜给我当庆功宴。” 02 原想着周六下午再回去，陆煁那天却起了个大早。窗外的天空还没亮起，他已没了睡意。身边的许忘知蜷在被窝里睡得正香，陆煁俯身亲了亲他，然后轻手轻脚地下床换好衣服，关上门出去洗漱。 临出门前陆煁为许忘知做了份早餐，切成卷块状的蛋包饭，放在锅里热着。以往都是许忘知为他备好早餐，他起床后就能填饱肚子，今天难得调换角色，尽管边做边哈欠连连，但为心爱的人做早餐的感觉还真不赖。 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澋城兜了一圈，临近圣诞，很多广场都布置了高大华丽的圣诞树，有化着淡妆的姑娘站在树下让男友帮忙拍照，拍得好看还当街挂在男生脖子上撒个娇，艳羡一路行人。 陆煁隔远把圣诞树拍下来发给许忘知，编辑了一段文字发过去：“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叮叮当，叮叮当，煁煁想你啦。” 03 到大家时才九点多，这个时间点甘如饴该是刚从健身房回来，陆今桥估计是坐在沙发上捧着平板看股市。 陆煁在庭院外停好车，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陆琰。 第一次没人接，第二次等了十多秒才接。 “大哥，你在不在家？”陆煁按了按胸膛，心脏蹦得好快，像马里奥在里面顶蘑菇。 陆琰那边好像信号略差，细微的杂音过后才听到陆琰的声音：“煁煁？我带你嫂子上医院去了，怎么了？” “嫂子病了吗？” “不是，我带她去孕检，医院挺多人的，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啊，好。”陆煁攥着手机，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用紧张，等下要面对的是和蔼可亲的爸妈，不是青面獠牙的魔鬼。 04 许忘知揉揉眼，在被子底下伸了个懒腰，伸展的手脚没碰到温暖的人墙，他困惑地睁眼，床上就他一人，陆煁不见踪影。 习惯性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看到九点半时许忘知懊恼地捂住了眼睛。 昨晚他又让陆煁给他喂糖吃，事后看着陆煁憋屈的脸，许忘知挺内疚，破天荒让对方喂他喝了次牛奶。 白天上班加上睡前的放纵，导致他到这个点才醒。手机里有陆煁发过来的消息，许忘知点开看，笑完后才反应过来陆煁出去了。 陆煁说过会在周六回家摊牌，许忘知没想到会早得这么离谱，他坐起来，拿着手机打字想问对方说了没有，成不成功，顺不顺利，有没有被母上剥夺爱他的权利，可又害怕自己给对方造成压力，最后只发过去四个字——我也想你。 05 “有屁就放，别跟我后头转悠，晃得眼晕。”甘如饴在对着镜子画眼线，中午她和姐妹淘有个约会，化完妆就得出门去。 陆煁转悠了半天，从紧张变得不紧张，从不心急变得心急，只想赶紧把这香屁放完好了事。 “亲爱的妈诶，您能先别化妆吗，我怕我一放屁你就把眼线笔戳眼睛里。” “怀疑我化妆技术是不是？”甘如饴熟练地描好眼线，再挑出一只砖红色的口红。 陆煁急得团团转，这女人化妆怎么比陆今桥画国画还慢啊：“您就告诉我，距离你能到客厅坐下好好听我说话还有多久？” “就现在。”甘如饴开始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她把刚拔开的口红盖子盖回去，起身抻平裙摆，“下楼说吧。” 客厅里，陆今桥端坐在沙发上心情大好，因为他一直在留意的那只股最近在暴涨。 甘如饴从楼上下来，陆今桥说：“老婆，你今天的妆容显得气色不大好。” 甘如饴坐到他旁边，好笑道：“那是我还没涂口红。” 陆煁拿起单人沙发上的靠垫，弯腰放在地上。 “臭小子你干嘛这是，嫌魏婶活儿不够多？”甘如饴发现陆煁的举动，破口就指责了一句，当看到陆煁下一个动作时，她当场惊愕。 06 陆煁跪在了甘如饴和陆今桥面前。 他算不准要跪多久，因而没什么诚意地垫了个靠垫在膝盖底下。 陆今桥也从股市暴涨的喜悦中捡回点理智：“煁煁，你又犯什么混事了？” 这口吻，和陆琰一模一样，不说是父子俩都难。 陆煁废话多说：“爸，妈，我今天跪在这，就是想问问，假如有一天你们突然发现嫂子是男的，会不会让大哥和她离婚？” “哪门子意思？”陆今桥摸不着头脑。 甘如饴隐隐觉察到陆煁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按捺住情绪，装出洗耳恭听的样子：“说重点。” 甘如饴没陆今桥那般好打发，陆煁也不拿大哥做挡箭牌了：“这么说吧，在以不损害他人的前提下，我认为生物的感情都是存在即合理的，就像你们，就像大哥大嫂，就像——” “再不说重点你今天就这么跪着吧。”甘如饴的眼神冷嗖嗖的。 陆煁声音低了下去：“妈，我今天看到球球对着隔壁院子的公狗发/情。” 球球就是甘如饴的博美，性别男。 说来说去就是在说屁话，陆今桥起身想走，甘如饴扯住他：“听煁煁把话说完。” 陆煁想起昨晚许忘知被他喂牛奶的表情，想起临走前许忘知安睡的侧颜，决定把所有都豁出去了：“我喜欢男的。” 07 许忘知做了一桌子菜。 香煎土豆片，酱汁杏鲍菇，可乐鸡翅，辣包菜炒粉丝，全是陆煁爱吃的。 他多次拿起手机又放下，想打电话给陆琰又怕打扰人家，眼看桌上的菜要放凉了，他一咬牙，给陆琰发了个短信。 陆琰牵着桑钰的手从医院出来，回到车上才收到许忘知的短信。短信内容很简单，就问陆煁在不在他身边，他直接回电话过去，问：“出什么事了？” 许忘知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陆琰一拍方向盘：“他今天早上就给我打过电话，那时我在忙，把他那事给忘了，我现在就回去，等下给你直播。” 扔下手机，陆琰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动作火急火燎的，桑钰在后座问情况，他捡了最重点的说：“煁煁出柜了。” 匆匆忙忙赶回陆家，还没推门就听到玻璃物体落地的声音，陆琰和桑钰眼神交流一番，以最快速度开门进去。 08 “你个死崽子，就不该放你进来！”甘如饴抱起球球，“魏婶，麻烦过来打扫一下碎玻璃！” 陆今桥端正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球球在甘如饴怀里欢腾地吠叫，只有陆煁背对着客厅趴在餐桌旁，摸不清是什么状况。 桑钰推了把陆琰的胳膊，陆琰会意，悄声走过去拍拍陆煁的肩膀。 “煁煁，抬起脸让大哥看看你哭了没。” 陆煁不抬头，声音闷闷地从交叠的胳膊下传出来：“你骗我，到头来只有我才是自己的后盾。” 听这语气没带哭腔，陆琰的心放了一半：“处理得怎么样？” 当弟弟的一声不吭，片晌才仰起脸，两眼肿着，左脸颊上的巴掌印红得触目惊心。 “他们暂时同意了。”陆煁拽着他哥的袖子擦了擦眼角，“我妈下手太狠了，我脸好疼……” 他说完那句话，甘如饴这一巴掌就甩了下来，他的左耳都是轰鸣的，到现在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疼。 可是想到许忘知，他又觉得，这一巴掌太值得。 陆琰心里触动，顺着陆煁的头发抚了抚，他的小屁孩弟弟，长大了。 “去找忘知吧，他在等你。” 第26章 玻璃渣 01 ——别担心，他在回去。 02 许忘知心头大石落地，回复陆琰一句“谢谢琰哥”，放下手机后把餐桌上的菜一盘盘端进厨房加热。 轻微的钥匙开门声落在许忘知耳里分外悦耳，他强装镇定，等门一打开，他咧开笑容：“欢迎回——” “家”字卡在嘴边，陆煁戴着黑色口罩的样子吓着了许忘知。 “忘知。”陆煁抬眼看他，双眼蒙着层浅浅的泪，眼眶红了一圈。 许忘知牵他的手，先把门关上，再把他带到餐桌旁。 “为你摆的庆功宴。”许忘知指指桌上热腾腾的菜。 陆煁拉开椅子坐下，始终没把口罩摘下来，拿起筷子在每盘菜的上方都停留一遍，却不如平常那样好胃口。 撞上许忘知担忧的眼神，陆煁勾住口罩挂绳，犹豫许久才缓慢将它摘下。 许忘知攥紧了自己的裤腿。 “我被打了，”陆煁摸摸脸上的巴掌印，笑得特傻，“变丑了，配不上你了。” 许忘知不声不响地转身走进书房，几分钟后出来，右脸多了个用红色马克笔勾勒出来的巴掌印。他在陆煁面前蹲下，抓住对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笑得像小孩子做了个有趣的游戏后满满的知足：“你不是说咱们天造地设天生一对吗，你看我也被打了，和你般配不般配？” 03 那顿饭陆煁吃得狼吞虎咽，即使咀嚼时扯疼了脸上的伤，他还是让许忘知帮他添了饭，把对方为他做的菜都吃光。 饭后许忘知从冰箱里拿出临时自制的冰袋让陆煁敷脸上，大冷天的敷这个简直受罪，陆煁被冻得半边脸没了知觉，说话都不利索：“知，我爸妈同意我跟男的在一起了。” 许忘知从药箱里翻出消肿药膏和棉签：“他们知道那男的是我吗？” “就是知道是你才勉强同意的。”陆煁回忆起今天上午的鸡飞狗跳就感到委屈又好笑，他跪在甘如饴和陆今桥面前说“我喜欢男的”，把陆今桥吓得要扔平板，甘如饴更是酝酿半天似的甩了他一巴掌。 要打要骂陆煁都能接受，比起他一个好友跟家里出柜却被冷处理要好受。 甘如饴手下没留情，甩完巴掌后问：“是不是你生日那天带回来的家伙？” 陆煁点头：“他不叫家伙，他叫许忘知，是我先招惹他的。” 甘如饴还想打，陆今桥按住了她：“六点半新闻说，教育孩子要用正确方式，暴力不能解决问题。” “你娶六点半新闻过日子去吧你！”甘如饴气哼哼地坐回去，看小儿子捂着脸跪在地上吧嗒吧嗒掉眼泪的可怜样儿，自己也于心不忍。 陆今桥更不忍，陆煁是他宠着大的，稍有点磕了碰了他都心疼个半死，甘如饴在气头上又不好哄，他想了想，给妻子开解道：“咱再气也改变不了煁煁喜欢男人的事实，你要是非让他和女人恋爱结婚，不是害了人家女方嘛，还不如顺其自然——” “我逼他和女人恋爱结婚了吗！”甘如饴气道，“我是怕他误入歧途！” “我看忘知那孩子也不错，正正经经的，家教也好。”陆今桥说。 甘如饴较劲：“要不是遇上忘知呢？要是遇上的是其他不三不四的人呢？” “可我就是遇上他了。”陆煁抹掉眼泪，起身坐到甘如饴身边挽住她的手臂，“我的忘知哪哪都棒，上得厅堂入得厨房，教书育人有声望，学生家长都赞扬，只待母上您一声令下，儿砸就拐他回来当新郎。” “起开，”甘如饴甩开他的手，“我要跟你断绝母子关系三十分钟。” 04 起承转合说完了，冰袋也被捂热了，许忘知拿下冰袋，用干毛巾给陆煁擦脸，擦完后给他抹上药：“故事悲喜交加有糖也有玻璃渣，好歹结局皆大欢喜。” 清亮的药膏在脸上匀开，陆煁目不转睛地看着为他抹药的人，问：“那你要不要给我当新郎啊？” 棉签在脸上重重一按，陆煁嘶痛，许忘知没事人一样收好医药箱：“看你今晚表现。” 05 北风呼啸，拂走唱着圣诞歌的十二月，带来新的一年。 元旦过后二中就要进入期末备考，学生们却更期待那三天假期，再多的作业都压不垮他们对放假的热情。 许忘知站在讲台上布置作业，他布置得不多，免得适得其反，多了容易造成学生的厌倦心理，除了抄便懒得再动脑筋思考。 政治选择题易得分，他主攻主观题，假期做完两道，另外把学过的知识点背熟，回来抽背，背不出就用楷书抄十遍。 尽管如此，他教的学生都夸他仁慈，书面作业少量对于学生来说便是科任老师最大的宽容。 下班后许忘知揣着两个快递直奔你家，在校门口碰见等人的吕沛岚，对方将垂下的长发撩到耳后，戏谑到：“怎么，急着见男朋友啊？” “不是……”许忘知生平第一次在吕沛岚面前感到窘迫。 “还不认，”吕沛岚有意无意地瞟向你家的位置，“那小老板天天在校门口等你呢，你当我傻呀。” “……” “好啦，看在我知晓了你小秘密的份上，我跟你说个事。”吕沛岚抱着双臂，凑近许忘知的耳朵，“我跟王惊虎在一块儿了。” 千万只羊驼在许忘知面前奔腾而过。 嚯，他咋就没意识到呢，就说王惊虎那呆子这段时间怎么都不找他问问题转而找吕沛岚去了，原来是公老虎盯上了母老虎！ “姐弟恋啊，你喜欢这种类型？”许忘知问。 他还记着初次见王惊虎的心情，当时王惊虎黑/道大哥似的，实际上比女生还害羞，这才俩月不到，就把全校最难攻克的美女老师吕沛岚拿下了？ 吕沛岚哼哼地笑，一副你不要我别人可稀罕我稀罕得不行的神情：“就这么着，没说喜欢哪种类型，他追我，我就试试呗，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知道不？” “一山不容二虎啊吕老师，但还是先恭喜你了。”不远处王惊虎正从教学楼那边奔过来，许忘知识相地跟吕沛岚道别，抱着怀里的快递继续奔赴你家。 06 陆老板躲在收银台后数钱，店里还有几个女生在角落围成一团讨论送什么元旦礼物给暗恋的学霸男神合适。 看校服颜色准是初三学生没错，许忘知站在她们身后，出其不意地说：“努力在光荣榜上跟他并排，让他记住你的名字。” 女孩子们慌张地回头，认出许忘知是学校的老师，其中一个蘑菇头的女孩还莫名红了脸。 许忘知从玻璃格子里挑选出一块墨蓝色的电子表，塞进蘑菇头女孩的手里：“送这个吧，如果有信心，就告诉他往后的时光都想跟他分享。” 等那几个女生走了，陆煁似笑非笑地鼓掌：“成啊许老师，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销售能力啊。” “怎么了，阴阳怪气的。”许忘知揉乱陆煁的头发，“走不走？” “不走，你先给我解释清楚。”陆煁款爷似的靠在新买的转椅上，“你的学生说看到你跟网红虎在校门口姿态亲密旁若无人地咬耳朵，可有此事？” 神特么咬耳朵，许忘知气笑：“正常交流怎么就成姿态亲密了，你就爱听小孩子说八卦！” 被人戳中了，陆煁大方承认：“我爱你才会想知道你的随时动态，还让不让了？” “让，但你至少得自行判断这消息靠不靠谱吧？”许忘知将两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快递亮给他看，“傻子男神，给你买了俩元旦礼物，跟我回家就拆给你看。” 07 嘲笑男朋友爱听八卦的许忘知在回去的路上给陆煁分享八卦：“网红虎被王惊虎追到手了，两只老虎甜蜜热恋中，所以你不必担心我跟网红虎咋样咋样。” 陆煁一路改词翻唱：“两只老虎两只老虎洗白白，洗白白，一只抢我男票一只抢我老师，真变/态，真变/态。” 等回家把继续拆了，陆煁后知后觉，最变/态的永远都是身边的人。 他的在学校里受人爱戴的许忘知，为他买了支新的棒棒糖，和一副新的鸽污岸吃昂工具。 许忘知在厨房里哼着歌做饭，陆煁一手拿一个对方送的礼物，质问道：“你这是给我用，还是给我帮你弄？” 如果是前者，他欣然接受，如果是后者，他勉强接受。 一室升腾的油烟中，许忘知回头粲然一笑：“给你用。” 这些天里，他对陆煁喂他吃棒棒糖上了瘾，每次吃完后餍足地躺在床上，却见陆煁隐忍不发而后仓皇逃进浴室的身影，许忘知都没来由地内疚。 陆煁始终没能接受进入他。 在这个圈子里，像他们这样两个零在一起的情况寥寥无几，如果床/事上只有他一人能得到满足，那对陆煁着实是不公平。 他不知道他俩能走多长远，但他在尽最大的努力维持好这段难得的恋爱。 油烟机运转的声音，饭菜的香味，身后的爱人，一切都是生活最美好的状态。 “大火炉啊，”许忘知喊他，“今晚试试吧。” 作者有话说： 这篇文不会写太长，六月初能完结。 第27章 占为己有 01 大好元旦，陆煁在家赖床不起，许忘知把做好的早餐端到他面前引诱他：“香不香？饿不饿？起不起床？” “香，饿，不起。”陆煁用被子蒙住脑袋，翻过身用后背冲着许忘知。 同样的事做起来，许忘知在他面前毫无顾忌，他却羞耻得想钻入地洞。昨晚许忘知喂他吃新买的棒棒糖，陆煁是萌新，被对方推倒在床上就不敢睁开眼睛。 棒棒糖塞进嘴里时陆煁浑身僵硬，许忘知还打他屁股，提醒他要有点当受的觉悟。 放开了之后还玩得挺尽兴，许忘知作为老手，不费吹陆煁之力便找到了他最爱吸收糖分的地方，喂得陆煁吃了上顿还找下顿。 所以造成了现在困得不想起床的局面。 许忘知拿起床头柜上棒棒糖顶陆煁的腰窝：“再不起我就怼你了。” 床上的人没动作，许忘知干脆扯他耳朵：“我下午出去，后天才回来，你独守空闺吧。” 02 十分钟后陆煁坐在餐桌前享用许忘知为他做的爱心早餐，双眼望着玄关那边的两只行李袋。 “我们要上哪去？”许忘知没向他提过去哪里旅游啊。 许忘知不急不慢地拉开行李袋拉链往里面暗格处添了件东西：“跟我走就知道了。” 下午两点，去往淳淮市的高铁准时启动。 陆煁坐在靠窗的位置扭来扭去寻找舒适的坐姿，许忘知脱**上的大衣折叠好：“先站起来。” “干嘛啊？” 许忘知将大衣垫在陆煁的座位上：“车程三个小时，这么坐舒服点。” “你知道我还疼着呢？”陆煁想起昨夜的事就脸红，亏许忘知还面不改色：“我也是过来人，能理解的。” 后面的路途，陆煁想牵许忘知的手，碍于同排还有个打手游的青年才没敢造次，许忘知却主动覆上他的手，靠在他的肩上睡过去。 陆煁知道他的疲累，昨晚许忘知比他还晚睡，今天一早就起床收拾行李，上车前等待检票时陆煁问许忘知为什么不选择利用三天假期好好休息，许忘知说：“有你在的时候就想做更多比休息更有趣的事。” 车厢里有人嗑瓜子，有人大声唠嗑，有人哄着哭闹的孩子，而许忘知在他肩上安稳沉睡，陆煁便觉得这方天地是宁静的。 03 淳淮市是许忘知读大学时所生活的城市，V大是他所在的学校。 学校附近就有旅馆，许忘知订了一家坐落于学校商业街对面的，大学时他和学生会的伙伴在那里通宵搞过party，内部干净整洁，住宿条件优越，是校内的小宾馆所不能相比的。 睡了一下午，许忘知现在倒有精神了，把行李放好，再去烧一壶热水，想喊陆煁到外面吃饭时对方已经缩在卧室的床上睡着了。 不好叫醒陆煁，许忘知改了计划，打电话给旅馆后面的火锅店取消订好的卡座，拿上房卡和手机打算打包个晚饭回来吃。 商业街有个老店做的烤肉拌饭很好吃，但那家店从不设外卖，许忘知读书时就没少在那里排长队。 三年过去，那个说外地口音的老板娘还记得他，边和他絮叨边给他加了好多烤肉。 临走前，老板娘问：“内个小伙子怎么没跟你一起呀？” 她指的是许忘知读大学时的男朋友。 曾经两人总霸占靠角落的小方桌，许忘知点饭，他点面，再共同分吃一盘凉拌海带，店员都调侃他俩兄弟情好。 许忘知抿嘴笑笑，说：“毕业后我们就很久没联系了，这次来淳淮是想带爱人逛逛，顺便让他尝尝这里的拌饭。” 04 许忘知拎着饭返回旅馆，陆煁已经醒了，正无所事事地窝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换频道。 听到开门声，他从沙发上蹦起来冲过去，殷勤地帮许忘知从鞋架上把拖鞋拿下来：“对不起啊，我太困就睡过去了，醒来想下去找你来着，出门才记起房卡在你那。” “还找我，要是迷路就成我找你了。”许忘知换好鞋子，在餐桌上放下袋子，从里面拿出两个盒饭，“试试这个拌饭，在商业街买的，我以前经常吃，大学那会我私自认为这个店的烤肉拌饭能垄断整条商业街的生意。” “有没有那么夸张啊。”虽是这么说，陆煁早饿坏了，掰开一次性筷子就开吃，米饭混着烤肉塞得腮帮鼓鼓囊囊，“忘知，我觉得你说得对，哪天我要把这个店收购下来——” “别贫了，快吃，吃完我们下去走走。” 陆煁点点头，夹了一筷子的凉拌海带放进许忘知饭盒里，自己再夹了几根，埋下头吃着吃着，他突然慢下了动作。 “你和他……”他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食物，用筷子戳着饭，“也这样面对面地坐一块吃拌饭吗？” 他想不清许忘知带他来淳淮市意义何在，如果只是为了去旅游放松那也罢，如果是为了怀念当初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感觉，站在许忘知身边的他又算得上什么？ 05 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这番前来，许忘知有料到陆煁会问类似的话，但没料到会这么快。陆煁没有抬头看他，大概是担心听到不喜欢的答案而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因此许忘知故作平淡道：“嗯，一人分坐桌子一侧，他埋头大快朵颐，我小口小口吃，但他总不会忘记给我夹海带。” 陆煁听得心里难受，自己也没忘记夹海带给许忘知啊，回忆得那么深情干嘛，他还不够好吗？ 突如其来的插曲让陆煁没了吃饭的心思，最后那几口是许忘知一勺一勺喂他吃完的，吃完饭还不让他好过，说着饱饭后要散步消食的理由把他拽出了旅馆，牵着他的手走在淳淮市夜晚的街道上。 V大周围人流量很大，大小商铺和各种饭店的霓虹招牌显得街景繁华。 在这个鲜少人认识他的城市，许忘知像回到了读书时代，那时他肆意妄为，憧憬无拘无束的人生，大家都焦虑未来，只有他享受眼下的轻狂。 四周人来人往，许忘知光明正大地和陆煁牵手，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不只是朋友。 “我和他十指相扣，他有点害羞，但从不松开我。”许忘知的笑容很灿烂，今晚的他戴了隐形眼镜，没有镜片遮挡的眼睛在斑斓灯光下异常动人。 陆煁心里吃味儿，许忘知曾说过不习惯戴隐形，因为戴上会流眼泪，今天故地重游，所以把这个障碍克服了吗？ 06 淳淮市有条江，本地市民都爱在桥上逛，桥的一头还有卖香气四溢的炒栗子和烤番薯。 许忘知买了袋炒栗子，剥一个送陆煁嘴里，剥一个送自己嘴里。 “他不开心不会说出口，怕影响到我的心情。可他好傻而我好聪明，我一眼就能看透他的情绪。为了哄他开心，我会买炒栗子给他吃，这个摊位的炒栗子好甜，他吃了一定会开心。”许忘知又剥一个栗子塞陆煁嘴里，指尖碰到陆煁的嘴唇，许忘知吮了吮自己的那个指尖。 陆煁形同嚼蜡，许忘知能看透那人的情绪，为什么不能看透他的情绪？ 栗子是很甜，可为什么他吃着没感到开心？ 过了桥，江的那边是条酒吧街。 形形色色的招牌，散发着酒味的胡同，街灯下有三五成群的大老爷在打牌，树影里有忘情的男女在接吻。 许忘知牵着陆煁，从石板路上漫步而过，走到酒吧街的尽头，拐进一家名为“匿”的清吧。 躲藏，隐匿，在酒香与歌声里寻找自己的踪迹。 “我们并不贪杯，但偶尔会疯狂喝一回，醉倒后不省人事，日后回味还是忍不住大笑一场。”许忘知选了个卡座，这里离舞台不远不近，看不太清歌手的面容，但听得清她唱的歌。 很清冽的声音，透着忧伤，在唱《流着泪说分手》。 “我很自私，我想一辈子都拥有他，假如哪天他因为不可抗因素和我分手，我绝对不会放他走。” 服务生拿着酒单在旁边等候，许忘知点了两杯嘉士伯。 酒很快上来，味道澄清甘醇，陆煁喝了一口，他听许忘知诉说整晚上，此刻终于开口说句话：“现在和你在一起的是我。” 许忘知笑笑，捧起杯子一点点品尝冰冷的啤酒，半杯过后，他打个酒嗝，没头没尾地应道：“嗯，是你。” 07 陆煁好难过。 今晚的许忘知和平时不一样，今晚的许忘知说话太潇洒，陆煁感觉许忘知不属于他。 许忘知的酒都喝光了，陆煁面前的杯子里半点不少，台上的歌手换了首歌，陆煁忽然起身拉扯许忘知的手臂。 “回去吧，不逛了。” 来时是许忘知兴冲冲地牵着他一路往前，走时是陆煁捏着他的手腕闷声回去。 要不是旅馆用的是房卡，陆煁准能用踹的方式开门。 他把门甩得震天响，许忘知捏捏他的脸：“别这么暴躁，会影响其他房客。” 陆煁的回答是拽着他进卧室，将他压到床上吻他。 近乎是用上撕咬的力度，像只愤怒的小兽，宣誓对嘴下猎物的占有权。 “他……”等陆煁松开他，许忘知漫不经心地笑道，“他在这张床上，把我占为己有。” 第28章 攻的潜质 01 “我也可以。”陆煁低声嗫嚅，听起来像底气不足。 许忘知谈起那个人时迷恋的表情让他妒火中烧，明知道对方和那人不可能再有关系，他还是希望许忘知眼里除了他再容不下别人。 那个人能做的事，他全都能做到。 他再次强调，这次硬气了点：“忘知，我也可以的。” “别勉强。”许忘知揉揉他的后颈。 陆煁讨厌许忘知用如此怜悯的语气跟他说话，他欺身而上，贴合着许忘知的身躯把人堵得无路可退。 尽管许忘知从未想过要退。 02 @暮暮的Veneno 03 事后陆煁抱昏睡的许忘知去洗澡，许忘知或许是累坏了，陆煁帮他洗头发，冲身子，出来后擦身子吹头发，他都没醒。 他把亲手洗干净的许忘知塞进被窝，自己匆忙冲了个澡也关灯上床，紧抱着许忘知合上眼，却怎么都睡不着。 数绵羊没用。 数小白兔更没用。 这个夜里所发生的事情化成一桢桢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浮动。 他把许忘知给上了。 虽然身体很累，但心理上却认为这种结合方式比互相喂糖要来得真切。 怀里的人动了动，梦呓一句“煁煁”，然后伸长胳膊环住了他。 陆煁埋头嗅着许忘知的发香，心里终归是随着这句“煁煁”而变得踏实。 那个人地位再高又怎样，主动放弃了许忘知就只配活在过去，许忘知的未来都是他陆煁的存在。 04 元旦的第二天轮到许忘知赖床不起。 陆煁走进走出，叫外卖拿外卖，拍着许忘知的身子哄对方起床，不过没胆量像许忘知扯他的耳朵那样扯对方的耳朵。 许忘知挥开陆煁的手，昨晚是他使着小心计勾引陆煁上他，今天是他嫌陆煁在耳边太吵。 “忘知，我叫了你喜欢的牛腩乌冬面，你吃不吃？” “不吃。” “咖喱鱼蛋呢？” “你出去。” “忘知，我爱你。” “……” 许忘知挣扎着爬起来了，但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陆煁护在一边讨好地扶着，许忘知要刷牙他就帮忙挤牙膏，许忘知要洗脸他就递毛巾。 许忘知洗漱完把他推出洗手间，陆煁扒着门装可怜：“昨晚太用力是我的错，你别为了跟我怄气将自己关禁闭。” 永远的陆煁，永远的傻瓜。 许忘知笑问：“你还想看着我拉屎啊？” 04 两人在旅馆消磨掉一上午，下午许忘知歇够了，软磨硬泡哀陆煁去V大里面走走。 “学校有什么好逛的，今天温度还那么低，出去一准着凉。”陆煁兴致缺缺，把许忘知揽进怀里亲了一口，接着看电视上无聊的电视剧。 许忘知假装生气，推开他高冷道：“那我自个去。” 陆煁连忙关电视，把走到门边的许忘知扯回来：“添件衣服再出去吧。” 元旦期间，学校里人不多，还在校的都是外地学生或利用假期做兼职的人。 许忘知带陆煁去看V大荷花未开的荷花池，看富有建筑特色的图书馆，登上教学楼的顶层眺望整个学校的风光。 他又变回了昨晚那个喋喋不休的许忘知，但陆煁不再是昨晚那个默不作声的陆煁。 在荷花池油了白漆的石桥上，许忘知攀着桥栏说：“每年的五月，荷叶会长得很茂盛，六月初的时候荷花就会相继绽放，整个池都是碧绿的，粉白色的荷花三三两两点缀在上面，格外好看。”他指着自己站的位置，“在这里，他趁着四下无人吻我，吻完后说‘接天莲叶无穷碧，小知脸蛋别样红。’” 陆煁上前两步，掐着许忘知的肩膀把人压在桥栏上，捏住他的下巴吻他，吻得他在刺骨寒风中热出了汗。 “接天莲叶无穷碧，小知脸蛋别样红。”陆煁把许忘知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紧握住，“若问谁为心上人，必定脱口道陆煁。” 在静谧的图书馆，工作人员没上班，勤工俭学的也在偷懒打盹。 许忘知穿梭在一个个高大的书柜之间，除了中外文学和唐诗宋词，他也爱看悬疑推理。 书柜上的书码得紧密整齐不留一点缝隙，许忘知躲在最靠里的位置，手里抱着本东野圭吾的《秘密》。 “他会趁我在翻书时偷袭我，撩起我的衣服，用温热的手掌贴住我的……” 陆煁不等他说完，便将手摸进他的衣服里，在他敏感的腰际游移。 当陆煁撩起许忘知的衣服在他的身体各处落下吻，许忘知手中的书“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谁也顾不上去捡，没人能猜到两个男人躲在图书馆的书柜后做着暧昧的事。 在教学楼的最顶层，许忘知靠在墙上，风迎面吹来，拂起他额前的刘海。 广阔的天空下，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他和陆煁，他们相遇在最好的年龄，二十多岁的年纪，他们成熟，却仍留有少年时的模样，他们有勇气面对世俗的目光，也有能力为共同的未来做打算。 “他在这里对天发誓永远不会离开我，”许忘知被陆煁拥住，他的声音很轻很轻，“我想跟他说，他是我遇见的，最好最好的人。” “不说了。”陆煁拥抱许忘知的力气很大，足以将人嵌进自己的灵魂里。他把下巴搁在许忘知的肩上，这样就不用看见对方温情脉脉的脸。 “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人是我。”他心酸得很，他也想当许忘知心中最好最好的人，“我好嫉妒他。” 生命中的所有空缺都被陆煁的温暖给填满了。 许忘知回拥住他的傻子男神，问：“嫉妒自己干什么？” “那个他指的就是你。陪我吃拌饭为我夹海带的是你，和我十指相扣走在夜市中的是你，被我喂炒栗子的是你，与我喝酒的是你。在荷花池，把我按在桥栏上亲吻的是你，在图书馆，对我动手动脚的是你，在这里，说永远不会离开我的是你。” 许忘知被陆煁松开，对方一脸愕然地看着他。 “在旅馆的床上，把我占为己有的也是你。”许忘知得逞地笑着，丝毫没有把人耍得团团转的负罪感，“现在我的大学回忆里只有你，再记不起任何人了。” 05 元旦的第三天，他们回到了澋城。 收拾好行李，许忘知钻进了浴室洗澡，陆煁伏在书桌上摆弄自己的迷你打印机。这番外出他拍了很多照片，可笑的是到那边的第一晚去的地方他昨晚又求许忘知带他走了一遍，只为带着放松愉悦的心情拍那几张照片。 他的手账本很厚了，每一页都贴着照片，为了给好看的照片配好看的字，平日看店的时间他专门空出一小时练字。 “纯净的月光在街道匍匐，路人的目光停留在我们牵连的手上。” “他剥的炒栗子好甜，其实我更想咬他的指尖。” “我们躲在匿的卡座里接吻，交换的唾液里有嘉士伯的味道。” “等六月再来一次V大，也许那时能看到满池荷花。” “被图书馆管理员撞见我们搂搂抱抱了，好刺激。” “我又把他压了，这次可算记得戴/套，可是套上面的颗粒把他弄哭了。” “许忘知，我对天发誓，对手账本发誓，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许忘知洗完澡出来，陆煁慌慌忙忙把本子拢到手臂底下。 “鬼鬼祟祟的搞什么？”许忘知问。 陆煁嘿嘿笑，打死也不能让许忘知看。 许忘知不是喜欢窥探别人隐私的人，纵使恋人之间也得保留神秘的空间。他把手提电脑抱到床上，宽大的袖子里露出十根葱白的手指在键盘上打字。 陆煁把手账本和迷你打印机收进抽屉，爬到床上从后面抱住许忘知。洗过澡的许忘知挣开陆煁的手臂，万分嫌恶地催促他：“赶紧去洗澡，身上一大股高铁上混杂的味道。” 旅游完回来的陆煁厚脸皮见长：“不是只有你的味道吗？” “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把你赶出家门？” “忘知，”陆煁答非所问，“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压我？” 接连两夜看着身下许忘知噙着泪雾高chao的脸，陆煁都心怀期待，想让以前幻想过的马赛克画面实现一回。 许忘知可不如他所愿：“你有了攻的潜质，就别再唤醒你受的觉悟。” “还不是因为你喂过我吃棒棒糖！” 许忘知抓起枕头扔他身上：“快去洗澡！” 06 元旦结束，该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 最近你家斜对面开了个精品店，小女生都爱逛的那种，显然是发现这里地段好，想来抢生意。 为此陆煁不再睡懒觉了，许忘知几点起床他便几点起床，赶在精品店营业之前开门做生意，还煞有介事地在你家门口摆了部豆浆机，凡是哪位客人早上来消费，一律送爱心豆浆一杯。 结果改制度的第二天，店里迎来一位贵客，对方穿着摇曳长裙，化着看不出年龄的精致妆容。 陆煁登时起立，仿佛对方才是幕后大老板。 “妈诶，您怎么大驾光临了？” 作者有话说： @暮暮的Veneno【密码为wb配字】，还不懂的翻历史动态，尽力了。 第29章 谁欺负你 01 你家的门牌状态被改成了“休息中”，陆煁把转椅让给甘如饴，自己从收银台下拖出个放脚用的小板凳坐。 甘如饴拒绝了陆煁递过来的豆浆，环顾四周后叹息一声：“就这么个小地方你也呆得下。” “小地方才有归属感嘛。”陆煁喝了口豆浆，味道还行，就是贵妇不爱喝的口味，“你过来不会就为了瞧瞧我这小破店吧？” “怎么跟妈说话的！”甘如饴抓起挎包作势要打人，陆煁护着脑袋躲开：“千错万错都在我，打我会变老巫婆！” 甘如饴收回手，问：“忘知上班去了？” “昂，就在隔壁那中学。” “你是为了他才屈身在这小破店里？” “不是啊，你怎么会这样想？”陆煁惊奇于他母上的逻辑，“我是先开了这店才认识他的，要不然你帅儿子现在还单身。” “我倒宁愿你单着。”甘如饴皱眉，对陆煁找了个男人过日子的事还耿耿于怀，当初就不该催，千催万催把自己儿子催成了个同性恋！ 但事实都定下来了，甘如饴也改变不了什么，她转了话头：“这店能赚钱吗？” 陆煁就知道他妈过来没那么简单，这是对他的生活状况来个明察暗访呢。 他也不瞒着，如实汇报道：“除去铺租电费什么的，每个月纯利润四五千。”听上去很少，可如果他多投入点心思，早上和晚上都开店营业，周六日不休息，赚的就不止这个数了，“我下个月雇个帮手，可能……” “就这么点啊。”甘如饴嘀咕。 02 下午许忘知下班后来店里等他，陆煁在为一个年轻的阿姨推荐花茶，他口齿伶俐，哄得阿姨一次性买走了四盒。 临走前清点货物，许忘知跟在他后面问：“平常不见你对顾客这么热心啊，今天受刺激了？” “你才受刺激呢。”陆煁清点完收拾东西打烊，“我还不能锻炼锻炼口才了？” “你的口才还需要锻炼呀？换成你给我的学生上课，课堂气氛准比我的课要活跃。”就陆煁这叭啦叭啦的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将知识点编成顺口溜，没准儿还更让学生接受。 陆煁干笑两声，没接腔。许忘知瞧见他心不在焉的神情，直截了当地问：“遇上烦心事了？” 在红灯前停下，陆煁蹲在地上好忧愁。许忘知揉他的脑袋，他不予回应，许忘知踹他的屁股，他纹丝不动，许忘知趴上他的后背，双臂挂在他的脖子上：“绿灯亮了，背我回去。” 陆煁勾着他的腿弯站起来，踏着稳定的步伐走过斑马线。 “煁煁，你跟我说说。”许忘知扯陆煁的耳朵，嘴唇贴在他耳边软语，“谁欺负你了？” 陆煁只管埋头向前，情绪低落得连许忘知都一同难过。 到家楼下时陆煁把许忘知放到地面，从裤兜里摸出根香肠，撕了包装掰成一段段给大白和小花吃。 “我妈说我没出息。”陆煁挠挠小花的下巴，小花舒服得喵呜一声，躺在地上翻出肚皮让他抚摸，“他说我只会蜗居在一个不到三十平米的小破店里安于现状。” 03 大白啃了两截香肠，余下的全留给小花。它凑过来舔了舔小花的嘴，小花立刻离开陆煁的抚摸，尾随在大白身后走到食物面前。 陆煁仰起脸：“你学学大白。” “你又不是猫。”许忘知伸手给他，“走不走？” 陆煁把手递给他。 他们牵着手上楼梯，许忘知说：“你比很多人都有出息多了，刚毕业就出来创业，你想想现在有多少年轻人可以有这种成就？” “可是投资的钱我都是向大哥借的。” “那现在还清了吗？” 陆煁点头：“去年十二月底就还清了。” “那不就是。”许忘知掏钥匙开门，进屋后不急着进厨房做饭，坐在沙发上继续跟陆煁谈话：“开店赚钱，有稳定收入，能养活自己，如果这都算没出息，那要把啃老族置于何地？” 否定了甘如饴所用来说教儿子的前半句话，许忘知开始深入到后半句：“那你真的安于现状吗？你有没有考虑到自己的能力放在你家这个小店里是大材小用了？” 一语中的。 陆煁不是没有惶恐过。 他身边的人都很出色，大哥是运筹帷幄的公司董事长，好友沈荀是能言善辩的律师，钟予原是才华横溢的杂志主编，男朋友是能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教师。 一整天的心情消沉不过是因为甘如饴戳中了他的弱点，人人都能把自身的能力发挥到极致，只有他终日在小破店里无所作为，将自己年轻的资本浪费在这二十多平米的空间中。 “既然当初你能想到创业，现在不妨将目光放长远一点。” 04 一月中旬，你家新雇了位店员。 是个二十岁出头的本地女生，职中念完便出来打工，人挺机灵，也能说会道。 陆煁带她熟悉店里每个玻璃柜的货物，让她认清不同货物的价格，教她算总收入与实际利润。 等觉得这位女生能独立管理好你家了，陆煁跑去找陆琰，要商量一件无敌重要的人生大事。 “大哥，我想进你公司做事。” “想捣乱？”陆琰只当他心血来潮。 然而陆煁是来真的，他大学修的是工商管理的专业，如今想回归自我，秉持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原则，去他哥的外贸公司取取经。 他缠着陆琰谈了一下午，陆琰回家后在餐桌上谈起这事，甘如饴自豪感爆棚：“那臭小子终于被我说动了。” 陆今桥问：“你跟他说了什么？” 甘如饴便把那天突击去你家找陆煁谈话的事原原本本道了一遍，陆琰摇摇手指头：“类似的话你跟煁煁说过千万次，但只有这回他为自己做出了改变，真正帮他指明方向的必定另有其人。” 桑钰问：“是忘知？” 陆琰默然颔首。 05 离过年还有一个月，陆煁把你家交给雇来的店员看管，自己进了陆琰的公司实习。他被安排在外销部，头两天熟悉公司的工作流程和产品信息，第三天起由部门总监带领他学习。 陆琰的公司是做卫浴产品的，公司内部有专门的体验馆，当市场部的员工成功地在体验馆内留住了客户的脚步，接下来便交由外销部负责吸收资金。 陆煁说得一口流利的商务英语，和外国人交流毫无压力，这也是许忘知觉得他在你家大材小用的原因。 他值得去面对更广阔的世界，而不是龟缩在伸展不开手脚的小地方。 06 临近期末，各学科的课程都上完了，许忘知每节课布置复习题让学生做，做完后评讲，对相关知识深入讲解，留十分钟让大家背书，最后五分钟用来抽背。 当大家都能倒背如流的时候，翠儿支支吾吾一个字都背不出，许忘知不留情面地批评了她，并罚她课后到他办公室重背。 自习课前的课间翠儿独自前往办公室，毛戎戎和佳佳在身后为她喝彩加油。 “翠儿，拿出你多年阅读脆皮鸭文学的经验，刨根问底问出个所以然！” “翠儿，你可以的，我们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那桃花儿朵朵开！” 办公室里，许忘知边改作业边支着耳朵听翠儿背书，没成想翠儿背得一字不差，甚至连扩展内容都记得滚瓜烂熟。 许忘知停下红笔。 “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八卦？”许忘知无情拆穿。翠儿和毛戎戎她们是一伙的，他不得不多想。 翠儿涨红了脸，说到底许忘知是她的老师，不像陆老板是朋友般的大哥哥，在陆老板面前直来直去的性格在许忘知面前自动收敛。 “我……”翠儿肩负艰巨任务，硬着头皮道，“我最近去你家都没看到陆哥哥。” 许忘知差点把刚喝进口的水喷出来。 听听这是什么娇滴滴的称呼，陆哥哥。 “哦，他把店交给别人了。”许忘知轻描淡写。 这谁不知道啊，翠儿扭扭捏捏道：“他最近还好吗？” 是不是也在思念里挣扎？许忘知想歌词接龙。 “挺好的，天天吃好睡好，不必挂心。” 翠儿不问了，她从这句回答里读到了最隐藏也是最关键的信息。 07 回到班里，自习课翠儿不好好利用，别人复习，她用来传纸条。 从草稿本撕下两张空白纸，翠儿分别写下两份相同的秘密情报传给八卦团成员。 内容——小白兔和陆哥哥是真的在同居，小白兔如是说：在一起吃，在一起睡。 08 当事人陆哥哥这天夜晚在床上抱着小白兔亲亲又搂搂，许忘知还在捧着电脑出题目，用力推开了烦人的陆煁。 陆煁不厌其烦地黏上去：“忘知，我跟你说个好消息。” “嗯，你今晚要压我？”许忘知敲下最后一个字，保存文档关闭电脑。陆煁换了工作后忙得不可开交，两人好多天没做那事儿，开过苞的许忘知不免嘴痒痒。 “你别总是往那方面想，小心误人子弟。”陆煁化身正经人教训许忘知，没训两句又不正经地抱住对方，“忘知，我接下了人生的第一个单子。” 第30章 太大声了 01 陆煁接到的客户是来自荷兰某个新建旅游小镇的投资方，对方签下了二百万的订单，双方谈妥于三月初开始生产。 陆琰回家在爹妈面前随口一说，甘如饴暗自对小儿子改观的同时不忘给自己立功：“我就说煁煁有才干吧！” 陆琰但笑不语，陆今桥合上报纸，提议道：“今年除夕让煁煁把忘知带过来吃团年吧。” 甘如饴心情好，对此没表示反对：“也成，到时让魏婶多做几个好菜。” 回房后陆琰就在电话里把这事给他弟说了，陆煁趴在床上高兴得直甩腿：“行，我这就告诉他。” 挂了电话，陆煁跳下床奔向阳台，倚在推拉门上欣赏许忘知晾衣服时的身影：“知啊，除夕夜上我家吃饭吗？” 许忘知把两人的内裤和袜子夹到防风衣架上，脸上毫无波澜：“不去，见着你母上肯定得挨一巴掌。” 上回陆煁挨的那巴掌足足两天才消了印子，自此许忘知怕极了甘如饴，担心对方怪罪他把她儿子引入歧途。 陆煁被生生拒绝，嘴角耷拉下来：“我妈没那么坏，她看你可顺眼了。”他蹭过去，帮许忘知把衣服挂到衣架上，“何况这次是我爸邀请的，你给个面子嘛。” 有陆煁的帮忙，许忘知很快晾好了衣服，他回身进屋，与陆煁擦肩而过时轻声一笑：“那你今晚压我啊。” 就会用这个交换条件！ 陆煁试图蒙换过关：“我为了工作忙得焦头烂额躺在床上就不想动，你还想折腾我啊？” 许忘知另有高招：“那我压你吧。” 等到上了床，陆煁才知道自己又被许忘知耍了，说好的压他，就是许忘知在上面当自己运动的磨盘，他陆煁便是底下出棒不出力的磨心！ 02 除夕夜，许忘知跟随陆煁回陆家。 车上，陆煁问及许忘知家里的事：“你不和家人一起过春节吗？” 关于家事许忘知从来没向陆煁提过，起初是认为没必要，后来是忘了这回事。 “我妈早些年移民到法国了，我每年暑假会飞过去住几天。”同事群里领导在发红包，许忘知抢了个最佳手气，意思意思地发个十几块的接上。 “他们就这么丢下你啊？那我得庆幸你没活成自卑青年。”陆煁空出手摸摸许忘知后脑勺，被对方一把打开：“别把我想得那么可怜！” 许忘知的父母在他小学时就离婚了，他跟了母亲，父亲两年后就和别人重组了家庭。 他的母亲是个活得很精致的女人。离婚并没有消减她对生活的热情，相反，没了婚姻约束的她有了更多时间去美化自己。 当然这种“美化”不仅体现在容貌上，还体现在自身气质中。 许忘知上中学后开始寄宿在学校，他的母亲白天工作，晚上去上法语培训班，几个课时下来，意外与温和浪漫的外教熟识相恋。她向许忘知表达二婚的想法，许忘知倒是尊重她的选择：“妈妈在他身边感到快乐就好。” 读大学的第二年，他的母亲跟随那位法国男人去了法国，她想带上许忘知，但许忘知希望留在中国。 “所以我没有被丢下，我妈很爱我的。”许忘知说。 陆煁在庭院外停车，手伸过来又想揉许忘知的头发。许忘知这次没躲开，猫儿般蹭了蹭陆煁的手心：“下车吧。” 03 再次来到陆家，许忘知多了几分忐忑。 上次来是建立在陆煁的爸妈不知道他们关系的前提下，这次是在坦诚了关系之后。 客厅里只有陆今桥坐电视前看新闻，脚边趴着条白色的狗，卷成球状呼呼大睡。 一见他们进来，陆今桥就招手把许忘知唤到了身边，陆煁捏捏他爸的肩膀假装不满：“爸欸，你眼睛怎么都不瞧我一下？” 陆今桥赶他去偏厅：“你这脸我都看了二十多年了，厌倦了。” “你怎么不说看你老婆看厌倦了呢？” “谁说厌倦我了？”一个声音自楼梯方向传来，众人抬头，甘如饴着一袭橄榄绿的立领长袖大摆裙娉婷而下。 陆煁嘴角抽抽：“女王大人，您等下要去参加晚会？” 甘如饴美目一瞪：“家里要来贵客，我作为女主人可不能敷衍。” 这话意有所指，许忘知仰起脖子看向正在提着裙摆下楼梯的甘如饴，笑道：“阿姨好。” 04 陆煁被赶去了偏厅。 他哥坐在偏厅看了好一会杂志了，客厅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 陆煁将自己摔进沙发里，他哥心疼道：“这沙发花了重金定做的，轻点坐。” “哎烦死了。”陆煁把脚搭在陆琰大腿上，透过镂空的隔断看客厅的情况，“妈怎么一副要刁难忘知的表情啊。” 陆琰推开他弟的脚：“别乱想，妈不是那种人，她不过是想装装皇太后的样子。” “还用装吗，整个就一慈禧转世。” “她要是真慈禧你出柜那天就活活把你打死了。”说到这陆琰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和忘知谁上谁下？” 果然和谁生活得久了就会被传染同种习性，他哥一不爱听八卦的人竟也跟着嫂子八卦起来。陆煁回答得不情不愿：“暂时我上。” 陆琰为他鼓掌：“不错哈。” “不错你个头哈，我是被他耍的，他那人特狡猾，每次都能用不同方法逼成我压他……” 05 魏婶从厨房里端着菜出来，桑钰进来偏厅喊他们：“吃饭了哟。” 仿佛被解了禁足，陆煁立马冲了出去。 陆今桥和甘如饴已经在餐桌旁落座了，陆煁没看到许忘知，以为他妈把人扫地出门了，急得抓起车匙就要出门，甘如饴在后面喊住他：“都吃饭了还上哪去？” “你都把人赶走了，我还不能追回他啊！” 甘如饴气得真想撬开她这傻儿子的脑袋研究里面到底装的什么品种的草：“要赶也是把你赶走！这谁生的啊，比球球还蠢！” 从卫生间洗完手出来的许忘知刚好撞见这一幕，想笑又不敢笑得太放肆。 这顿年夜饭吃得比陆煁生日那天要轻松，甘如饴一口一个小知，夹进许忘知碗里的肉能堆成山：“多吃点，不然没力气管我那皮孩子。” 陆今桥对许忘知更是喜欢，平时他发表六点半新闻没人会鸟他，许忘知专攻政治的，聊到新闻能和他促膝长谈，谈完国事谈家事，谈完家事谈生活琐事，谈什么都投契。 06 第二天是正月初一，陆煁和许忘知就留在了大家过夜，按陆煁所说，第二天早点起床给爸妈拜年，准能收个大红包。 “就冲着红包才早起，市侩不市侩啊你。” “你懂什么，这叫图个开年吉利，再说了，我接单子收的提成都不止那数目呢。”陆煁关了灯钻进被窝，抓住许忘知在他身上乱点火的手，“欸，你们班那几个小妮子有没有想我？” “她们没想，我想了。”许忘知想挣开陆煁的钳制，谁料这人自从压过他几回后力气大了不少，他今晚的肉都白吃了，“你再不松手我腕骨要断了。” 陆煁舍不得让许忘知疼，他松开手，结果又中了许忘知的道。这人灵敏地翻上了他的身子，在黑暗中寻到他的嘴吻他，舌头顶进来卷着他的舌尖纠缠。 陆煁顾忌着这是在大家里，一直小心地抑制着自己免得撩起许忘知的火，却不知他身上的人一向玩得开。他躲开许忘知的舌尖，反而勾起了对方的好胜心，非吮着他的唇弄得他透不过气来，等他放弃挣扎时，许忘知又不干了，起身似要离开。 “不亲了？”陆煁拉住许忘知的手。 许忘知摇头：“就我一个人主动，好累。” “你千万别教育学生像你这样半途而废。”陆煁按住许忘知的后颈，强行拉进两人的距离，这次他来主动，贴着许忘知柔软的**轻磨慢碾。 两人气息交织，许忘知想说他才不会半途而废，勾他上手的时候不会，开始交往后不会，未来更不会。 他咬了咬陆煁钻进来的舌尖，没有用力，但陆煁懂他，知道他有话要说，便停下了。 许忘知喘了喘，说：“我今天没灌/肠。” “巧了，我也没灌。”陆煁笑道。 许忘知从陆煁身上下来，用手碰了碰对方那个把被子都顶起来的地方：“那用不用手？” “别了吧，”陆煁躲开他的触碰，以防真的擦枪走火了，“我大哥和嫂子还在对面那房呢，你爽的时候叫太大声了，肯定引得他们过来听墙角。” 许忘知被他说得脸红，他重新钻进被窝，聊起别的话题转移注意力：“今天我差点被你母上吓跑了。” 谈起这个陆煁也心惊肉跳：“我特么还误会她把你赶出家门了，你知道的，她那脾气，连亲儿子都狠得下手。” “你还别提。”许忘知将两手交叠在脑袋后枕着，“其实也还好，她把我说成贵客的时候，我心里不舒服，觉得她把我当家外人了。可后来……” 后来甘如饴支开陆煁把他留在客厅谈话，收敛了高傲的表情，她也只是个关心孩子的普通母亲罢了：“煁煁他没心没肺，谁对他好他就向着谁，你要是做不到从一而终，就趁早放手吧，这条路太难走。” 许忘知淡然一笑：“正因为知道这条路难走，所以我才想永远陪在他身边，让他明白我们之间的感情和别人没什么不同，一样能天长地久，一样能长相厮守。” 第31章 含泪做一 01 陆家的亲戚朋友多，初一这天登门拜年的人络绎不绝，偏厅茶几上堆满客人送的礼。 陆煁从大包小包里翻出罐饼干吃，双腿架在另一张椅子上，典型一好吃懒做的男人。 许忘知靠在他身上看无聊的电视节目，他贴心地塞了块饼干到许忘知嘴里：“父皇和母上呢？” “刚和你七大姑八大姨出门了，说是去茶庄打麻将。”嘴里的饼干松松脆脆，许忘知吃着合口味，伸手要再拿一块，被陆煁躲开：“亲一口吃一块。” “我要是不亲呢？” “那就我喂你呗。”陆煁把饼干放在两排牙齿中咬着，偏头递到了许忘知嘴边。 晚饭两人没在家吃，饭点时沈荀打电话喊陆煁出去聚聚，陆煁又带上了许忘知，到饭店时才发现在座的不止沈荀一个。 沈荀订了个包间，大圆桌旁坐满了男男女女，男的都是陆煁的哥们，女的都不认识，看来都是带着对象来的。沈荀坐到一个穿软妹裙的女孩身边，招手向陆煁和许忘知介绍：“这我新媳妇，田芙。” 一听“新媳妇”三个字陆煁就知道这姑娘是沈荀玩玩儿的，到最后准得没戏。他笑嘻嘻地揽着许忘知在空出的俩位置坐下，说：“田芙这名字好啊，添福嘛，荀狗你走大发了。” 周围的人都跟着笑，那姑娘腾地红了脸。沈荀还算护着小情人，在一片笑声中朝许忘知努努嘴：“陆煁，给大家介绍介绍这位男士啊。” 02 许忘知的模样在座的男性友人都在陆煁的手机相册里见过，但之前和真人有过正面接触的只有沈荀和钟予原。 陆煁上次在KTV买醉的场面大家都有目共睹，那回谁都以为陆煁是耍性子，酒醒后就能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没成想这俩零还好端端地肩并肩，说出去怕是会让gay圈里的人跌破眼镜。 刚才还拿别人小情人开涮的陆煁这会儿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这还没什么，主要是连许忘知都拄着腮帮子满脸期待地等他发言，脸皮再厚都能让对方那灼热的目光给戳穿。 “嗯哼，”陆煁清了清嗓门儿，“这是许忘知，我家那口子。” 桌底下，许忘知用膝盖使劲撞了撞陆煁的大腿。 一行人吃饱喝足，该回家的回家，该约会的约会，沈荀定不下心来，提议换地儿续摊。陆煁想着反正回去也没事做，问过许忘知的意见后同意随行，最后六人三辆车前往KTV。 停车后，沈荀牵着田芙去开包间，钟予原勾着陆煁的肩走在前面说悄悄话，许忘知落在后面三四米，旁边还有个钟予原的小男友。 吃饭的时候这位叫齐笙的男孩就坐在许忘知隔壁，那时人多，齐笙不怎么说话，现在只有他们俩单独相处，齐笙便缠着他唠嗑了：“听原哥说，你和煁哥都是零？” 许忘知听了直犯恶心，怎么随随便便哪个人都张嘴闭嘴喊陆煁哥？ 齐笙还在追问，许忘知呼噜了一把小朋友的软毛：“是啊，怎么？” “那你们床上生活和谐不了吧？” 终究是被护得太好，说话时不懂察言观色，许忘知叹气，问：“什么才叫和谐？” 齐笙毫不避讳：“就像我和原哥那样呀，他施/虐我就承受，他尽兴我就高兴。” 许忘知听得胆战心惊，不禁为这单纯的小朋友捏了把汗，看不出外表斯斯文文的钟予原还有这古怪癖好。 03 沈荀开了个VIP包房，后面的四人进去时田芙在屏幕前扭着腰唱日文歌，时不时还蹦哒两下，而沈荀正招呼服务生上酒水。 “陆煁，这次你带了忘知过来就要玩开点啊，咱上次顾着安慰你都没劲儿。”沈荀让服务生开了瓶酒，分别倒满六个杯子。 许忘知听得好奇：“安慰他什么？” 沈荀就等着他问这句话：“还记得不，我们抗他回去那次，他口口声声说要跟你分手，让我们给他介绍两块胸肌八块腹肌身高足足一米八七的猛男。” 许忘知神色一僵。 陆煁急得去捂沈荀的嘴：“你他妈少说两句行不行？”分明在黑白颠倒！ 恢复成往常脸色的许忘知笑了笑：“是嘛？” 钟予原拉着齐笙坐过来：“玩法照旧，谁打牌打输了谁唱个歌或跳个舞，这俩都不选的话就自罚一杯。” 通常哥们几个玩的时候都只带喝酒，今天多了三位新人，沈荀和钟予原便使着坏想让新人输，但他们不跟陆煁说，免得陆煁护着许忘知。 04 几轮下来，齐笙输得最多，他不唱歌，尽跳舞去了，攀着那支专给麦霸用的落地摇摆麦克风，跳钢管舞似的翘着屁股扭。 田芙输了两轮，唱了两首歌，最后抱着平板坐到角落：“你们玩吧，我去看直播。” 于是后面就光齐笙和许忘知轮流输了，那哥们三个偶尔输一回，喝个酒就完事了。 许忘知酒量不太行，几杯后借口透气溜出了包房，扶着墙壁摸去了洗手间。 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望着镜子里因喝酒而双颊通红的自己，心口闷闷的。身后的隔间传出冲水的声音，片刻后有人开门出来，许忘知忙摘下眼镜，开了水龙头往自己的脸上泼水，等感觉脸上不那么热了，才闭眼抹去脸上的水。 耳边有抽擦手纸的声音，继而有人将纸递到他手中。许忘知猛地睁开眼，摘了眼镜后的他看东西不算明朗，却认得站在眼前这个半生不熟的人是谁。 陆煁口中的男神经。 “你说巧不巧？”梁子御嘴边挑着嘲弄的笑。 许忘知扔掉他给的擦手纸，自己转而抽了一张：“抱歉，我不认识你。” “你和陆煁还没分？” “我们好得很。” “我真好奇啊，”梁子御摸着下巴，装出副沉思的表情，“到底是你满足他还是他满足你？瞧你这小身板，要不……”他忽的凑近，“我来满足你啊。” 卫生间上方昏黄色的灯光投在梁子御脸上，把他藏在英俊皮囊下的丑恶暴露无遗。 “你知道陆煁为什么甩你么？”许忘知的声音冷得沉入冰川，他少有把人数落得不堪的时候，就算是面对最调皮捣蛋的学生，他都能用巧妙温和的方式把人训得听话，但面对这个陆煁少年时代喜欢过的人，他管不住自己的嘴。 “因为你嘴贱，人也贱。” 他转身要走，梁子御几句话又把他钉在原地。 “陆煁当年还和我在一起时给我发过几张很特别的照片，我这里已经删掉了，不知道他那边还有没有存着。如果他没删掉，你不妨让他给你看看，曾经他为了我能做出什么事情。”他拧开水龙头，缓慢地搓洗着自己的手，用言语一句句剖在许忘知心上，“没上过他，我挺不甘心的，但你若是看过那几张照片，不甘心的人就该换成你了吧。” 05 包房里，陆煁连输几轮，酒却没喝几口。沈荀和钟予原看得出他坐立不安，他们俩也后悔刚刚玩得太过，一人一边推搡着陆煁出去：“不拦你了，出去找他吧。” 跳舞跳得晕头转向喝酒喝得醉醺醺的齐笙缩在钟予原怀里：“凭什么都是我喝得最多啊！嗝……” 钟予原捏了把齐笙软乎乎的屁股：“因为你乖啊，走，咱俩上酒店续摊。” 沈荀叫醒隔壁沙发上抱着平板睡觉的田芙：“别睡了，我送你回家。” 楼层露台那边，陆煁总算找着躲在植物盆栽后面的许忘知。 平日里背挺得笔直的人，现在蹲在盆栽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玻璃护栏外的夜景。 远处有人在放烟花，斑驳色彩在夜空中以不同形态绽放，美不胜收。 陆煁猜想许忘知生气了。 他也跟着蹲那，前护栏后盆栽左墙壁右他，许忘知被围在了中间。 “对不起，我刚才应该帮你挡酒的。”陆煁主动认错，想了想补充道，“我还应该早点追出来的。” 许忘知半晌没说话，脸上看不出喜怒。陆煁回想着自己今晚的所作所为，又添了条罪状：“我上次不该让他们给我介绍猛——不对啊，我没让他们介绍，我也没说要和你分手，我们要好一辈子的。” 夜空中接二连三绽放出艳丽的烟花，许忘知看得眼睛酸涩，不知自己是否红了眼。 “原谅你了，回去吧。”他站起来，却因蹲得太久导致腿麻，陆煁及时扶住他，趁机将人用力抱住。 许忘知没推开，他靠在对方身上，双手围在陆煁身后收拢。 “我知道成年人的恋爱不应有所隐瞒，否则会结下胡乱猜忌的果子。”许忘知到这一刻仍然理智，他庆幸自己在冷静过后没有被梁子御挑衅的话语冲昏头脑。 绚烂的烟花只是一瞬，双方信任的爱情却能长久。 “煁煁，你能为了我，做出什么事情？” “啊？”陆煁不懂许忘知怎么突然就问了这问题，“我都为你多次含泪做一了，你说呢？” 许忘知差点没忍住笑，这人咋不按常理出牌？ 拢在陆煁身后的手极轻地抚摸着对方的背，许忘知柔声问：“你曾经，给梁子御发过什么照片？” 咯噔一声。 陆煁愣住。 狗东西这个杀千刀的。 作者有话说： 投许老师攻股的别弃股啊！ 第32章 神魂颠倒 01 关于照片的事，陆煁没有立即告诉许忘知。 从KTV离开，许忘知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陆煁掌着方向盘，间或扭头看许忘知一眼。 许忘知打他手臂：“别东张西望，专心开车。” “你不气我啊？”陆煁问。 许忘知靠在车窗上，他今晚喝了不少，脑子没那么灵光。太阳穴隐隐作痛，他揉了揉，闭上眼睛：“气，梁子御用那番话刺激我时我气得要爆炸。” 陆煁自知理亏，闭紧了嘴没再说话。 此时晚上十一点未到，又正值春节时候，很多商铺都还没打烊的打算。陆煁在接近一家购物商场时减缓了车速，找位置泊好了车。 许忘知睁眼：“要买东西么？” “嗯，我自己进去就好，你在车上休息一会，我很快出来。”陆煁打开了后备箱，从里面拿出条毛毯子，返回车上递给许忘知：“你冷的话盖这个，酒后容易着凉。” 02 陆煁离开后许忘知就没睡意了，他解开束缚着自己的安全带，扬开毛毯盖在身上，后背抵着车门，蜷缩在副驾驶上按亮手机。 打开社交软件，他母亲在五分钟前给他发了条语音，他点开，把手机凑到耳边。 母亲的声音仍是温柔而开朗，向他道新年快乐，问他今晚吃的什么，和谁度过春节。 法国那边现在也才凌晨五点，他的母亲从年轻时就喜欢早起，看来在国外也依然保持着这个习惯。 许忘知一一回答，然后举起手机对着车外拍了个街景发过去：“陆煁去买东西了，他让我在车上等，说很快会回来。” 母亲显得很兴奋：“我敢担保，他一定是给你买新年礼物去了。” 许忘知笑了笑，没告诉母亲其实陆煁如果要送礼物的话必定早早准备好，而不会临时起意下车去买。 “小知，你在车上等得无聊吗？”母亲问。 她只有在视频聊天时才会叫儿子为“宝贝”，似乎映入她眼帘中的不是二十多岁的许忘知，而是七八岁大的小孩子。 许忘知“嗯”了声，他母亲似乎就等着这个机会：“上周Vincent教了我一首很好听的曲子，我弹给你听听。” Vincent是母亲现在的丈夫，便是他教会了母亲弹钢琴。 母亲移民到法国后和Vincent收养了一个小男孩，许忘知到那边住时，那个卷头发的男孩会用蹩脚的中文喊他哥哥。在这个重组家庭里，许忘知并没感到孤独感，相反，在那边许忘知会体验到真正的家的温馨，有时也会舍不得离开。 仅仅是几分钟，母亲就发了个录音文件过来，许忘知点开来听，一首很轻快的曲子，配这个节日刚刚好。 03 陆煁拎着一个纸袋一杯饮料回到车上，他把纸袋放到后座，许忘知循着他的动作望过去：“买的什么？” “一件衣服，送人的。”陆煁关上门，把手里的饮料递给许忘知，“鲜榨橙汁，喝了解酒。” “还挺会照顾人。”许忘知冲他笑，笑完低下头咬着吸管喝橙汁。 陆煁被他的笑迷得神魂颠倒，只想赶回家共赴温柔乡，在红灯处险些直冲过去，幸好许忘知出声喝住。 那杯鲜榨橙汁并没起多大作用，许忘知回家后洗完澡就爬上床睡了，陆煁的温柔乡之梦破灭，在被窝里抱着许忘知蹭了对方的大腿好久才入睡。 第二天早上陆煁设定的闹钟准时响起，他怕吵醒许忘知，闹铃第一声他就伸手关掉了，许忘知还枕在他肩窝上闭着眼。陆煁小心翼翼地托起对方的脑袋，把自己的手臂从下方抽出来，然后掀开了被子下床。 床尾地板上躺着他随手扔下的纸袋，他捡起来，抓着自己的手机溜进隔壁书房。 04 许忘知是被鞭炮声吵醒的。 大年初二了不知哪家的皮猴还在玩鞭炮，许忘知被闹得慌，一骨碌坐起来，身边的床褥又是凉的。 放假后他和陆煁像调换了作息，陆煁越来越早醒，而他越来越爱赖床。习惯性地去摸手机看时间，屏幕上却弹出了几条微信消息，全是陆煁发过来的。 屋外一阵叮当响，听着是陆煁又在厨房捣鼓，许忘知正疑惑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点开后却被画面惊着，一个“靠”字卡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 陆煁给他发了足有十多张照片，自拍的，全身的，正面的，侧面的…… 照片里的陆煁穿着黑色的收腰吊带裙，裙摆长及小腿，露出纤瘦的脚腕。陆煁的肤色属于黄皮偏白，裙子穿在他身上竟不违和，若不是有露脸的照片，若不是拍摄地点是隔壁书房，许忘知都能误会照片上的是个女生！ “陆煁！”许忘知扔下手机，趿上拖鞋就拉开了卧室的门。 05 厨房里闪出个人影，眨眼间陆煁就站在他面前，仿佛就在等他这一声爱的呼唤。 陆煁身上的吊带裙已经换下来了，穿着日常的家居服，腰间系着围裙，手里抓着锅铲。 “昨晚买的裙子？”许忘知逼问。 陆煁点头，返回厨房把炒好的河粉装进两个盘子，其中一份递给许忘知。 “你没事穿裙子干嘛？”许忘知端着盘子到餐桌旁坐下，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味道还成，陆煁的厨艺显然大有改进。 陆煁酝酿了许久，期期艾艾道：“那啥，你昨天不是问我那啥嘛，我就那啥给你看呗。” 许忘知听不懂，咬断一截粉后追问：“我昨晚睡着后说了胡话？” “不是！”这许老师装傻充愣是不，还非要他说得明明白白的，“你问我发的什么照片给狗东西嘛，就是这个。” 许忘知吃不下了。 那意思是说，陆煁穿着吊带裙的模样，那狗东西早已看过，而且是在陆煁更为年轻、更为青涩的时候。 随后便想起自己带陆煁逛V大，在校园每一处留下他们俩的足迹。他们都在尽力弥补没遇上彼此时所发生的故事，都在把年轻的自己填补进对方的生命里，那陆煁是否和他一样，纵使弥补过，也仍旧觉得遗憾？ 06 外面一连串的鞭炮声拉回许忘知的思绪，他抬眼看陆煁，发现对方也盯着他看。 “对不起啊，大过年的，又把你弄得不高兴了。”陆煁放下筷子，起身离开餐桌，许忘知想叫住他，陆煁又拿着几根系丝带的糖从房间出来，“昨晚买的，压在袋子最底下忘记给你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每次表情稍有点不到位就被陆煁误认为不高兴，对方还要变着法子哄他，许忘知都怀疑陆煁是不是把他当小孩了：“陆煁，我还比你大两岁呢。” 陆煁把糖全搁桌上：“你还记着自己比我年长呢，你怎么还让我压你啊？” 和陆煁拌嘴许忘知总占不了便宜，他泄愤道：“想哄我高兴，下午穿裙子陪我去看电影啊！” 真到了电影院，许忘知却反悔了，周围的人都往这边看，陆煁倒是坦坦荡荡地让他牵着。出门前陆煁在吊带裙外套了件牛仔外套，顺便扣上棒球帽戴上口罩，就算碰见了熟人都未必能辨认出他的模样。 若是他不说话也就算了，许忘知就当自己牵了个大姑娘，但陆煁向来话痨，在商城里见着服装店打折要跟他说，瞅着火锅店外排着长队要跟他说，就连电梯里有人悄悄放了个屁也跟他说。 陆煁的装扮能骗人，声线还是妥妥的清朗男声，许忘知让他少说两句，他还装委屈：“不是你让我陪你过来嘛，还后悔上了？” 07 电影院在五楼，检了票进去，坐进黑暗空间的许忘知舒了口气。 陆煁坐在他身边的椅子往嘴里塞爆米花，许忘知用手肘撞他：“待会儿电影开始了一句话都不许说，谁先开口说话谁是猪。” 陆煁给他喂了个爆米花，比了个OK的手势。 看的是一部喜剧片，电影开始没多久影厅里就爆出哄堂大笑，许忘知不是个笑点高的人，也跟着抿着嘴偷乐。 但乐了几秒钟就乐不出来了。 陆煁打翻了爆米花桶。 好死不死打翻在他身上，香甜的爆米花洒满他的衣服裤子。 许忘知怒瞪陆煁一眼，后者却默默地弯**，借着大屏幕投来的光帮他捡。 那双手在他身上摸索来摸索去地把洒落的爆米花捡起又扔进地上的纸筒里，紧接着，许忘知的裤子拉链就被陆煁神不知鬼不觉地拨开了。 许忘知惊得要阻止，陆煁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脑袋低了下去。 四周笑声如浪潮般扑打过来，许忘知用力扣住座椅两边的扶手，声音哽在了喉咙。下唇被他自己咬得生疼，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陆煁的后颈上。 最后关头，陆煁不仅帮他捡干净了身上的爆米花，还吃光了他无处安放的牛奶。 许忘知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声音沙哑地骂了句“混蛋”，陆煁伏在他耳边笑得特开心：“你先开口说话了，猪。” 第33章 你才是猪 01 走出影厅时，许忘知抹了把眼角的泪。 陆煁隔着口罩大呼小叫：“好好的喜剧你哭啥啊？” “闭嘴。”许忘知捏紧了陆煁的手心肉，后者“嗷”了一声：“我去买水喝，嘴里一股子腥膻味。” 许忘知知道他指的什么，冷笑着骂了句“活该”。 商城一楼有便利店，许忘知让陆煁在外面等着，自己拿着手机进去买水，再出来时陆煁正揣着兜盯着一个男生的背影看，没注意到买完水出来的许忘知。 许忘知观察了一番那男生的背影，身高腿长，和陆煁他哥以及梁子御是同个类型的身材。 直到那男生走远了，许忘知沉默地踱过来，把矿泉水塞进陆煁怀里。 陆煁收回视线，趁着没人勾下口罩，拧开瓶盖猛灌了半瓶水，剩下半瓶在许忘知面前晃了晃：“你喝吗？” “不喝。”许忘知朝他翻了个白眼，将下巴埋进围巾里，低着头往前走。 陆煁觉察到不对劲，快走两步跟上，把许忘知的手从口袋里拽出来握进自己手里：“有你这么扔下女朋友闷声走的吗？” “谁他妈是女朋友，不要脸。”许忘知耳根一热，余光偷瞄着陆煁的长裙，又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走到人多的地方，经过身边的人投来惊异的目光，一开始许忘知不以为然，后来想到了什么，蓦然停下了脚步。 “我看你才是猪！”许忘知气恼地回身，将陆煁刚刚喝水时勾下来的口罩戴了回去。 得，现在全商城的人都发现他牵了个男扮女装的家伙！ 02 陆煁的目光黏在其他男生身上流连忘返的画面在许忘知脑海里挥之不去，回家后他钻进浴室，脱掉衣服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不那么挺拔，不那么健壮，怎么看都达不到陆煁想要的“两块胸肌八块腹肌身高足足一米八七”的高度。 浴室门被拍响，陆煁在外面嚷：“忘知，你可以了吗？”水喝太多，膀胱涨得要炸裂，门一打开，陆煁就要往里闯，仅穿着件浴袍的许忘知站在门内挡住了他。 陆煁急得夹紧腿，身上还穿着那件没来得及换下的黑色吊带裙。或许是室内开着暖气不那么冷，他脱掉了外面的牛仔外头，露出圆润的肩头和显眼的锁骨。 “亲爱的，您又想耍什么把戏？”陆煁要急哭了，合着他今天就得罪了许忘知，从吃早饭开始就给他脸色看，偏偏他还想不明白自己哪儿错了。 许忘知也不明白自己抽的哪根筋，陆煁在外面瞄一眼理想型男友怎么了，得不到还不能偷看了？但他就是不乐意，不乐意陆煁用那样欣赏的眼光看别人，不乐意陆煁心里被别人占着！ 03 “去，洗屁股。”许忘知关上门，把陆煁按坐在马桶上，顺手拿了灌/肠工具塞他手里。 陆煁当务之急就是放水，哪管对方放的什么屁话，他把工具随手放一边，站起身勾下了内/裤。 这空当许忘知在淋浴软管上安好了喷头，推着在马桶边摆好放水姿势的陆煁走到洗手台旁，让对方背对着他撑在洗手台上。 @暮暮的Veneno 04 陆煁全身无力地趴在许忘知怀里，许忘知拍拍他的背，转过去矮下/身，把人弄自己背上，跨进浴缸里将陆煁放下。 “你怎么总喜欢用背的？”陆煁靠坐在浴缸里，抬脚踹了一下许忘知的屁股——这没良心的，终于肯压自己一回了。 陆煁湿哒哒的脚在许忘知浴袍后面留下个水印，他也不计较，弯着腰调水温：“背着不费力。” 温热的水漫过两人的身子，许忘知关了水阀，褪下湿透的浴袍扔进衣篓。他挤了坨沐浴乳在手心揉开，靠近陆煁抹到对方的身上。他的力道不大，双手沾满泡沫先在对方的背部和胸膛抹匀，再抓着胳膊擦一遍。 陆煁用眼神示意下面也要，许忘知拘起一捧水泼他身上：“自己洗。” “不公平啊，”陆煁贴过去趴在许忘知身上，“我帮你洗都是做全套的。” 许忘知杵开他：“你爱做全套你的事。” “这叫证明我爱你比你爱我要多一点。”陆煁理不直气也壮。 许忘知懒得跟对方争辩，谁多一点谁少一点重要吗，爱的是眼前这个人就够了。 洗完澡，许忘知又想背陆煁出去，陆煁速速跨出浴缸，拿浴巾把自己裹起来：“你别折腾了，我怕把你压垮。” “你不疼吗？”许忘知担心地看了眼，上次在旅馆陆煁弄完他后他那里可疼，要不是第二天早上他躲在卫生间涂了药膏，那疼痛能持续到晚上。 陆煁擦干身子，事先拉开门走出去：“还行，有点酸酸涨涨的，能忍住。你太温柔了，让你用力点你不肯，总怕弄死我似的。” 许忘知被他说得好没面子：“那下次——” 陆煁惊喜地回头。 “没下次了。”许忘知说。 05 由于办事儿耽误了做晚饭的时间，两人选择了叫外卖。外卖是许忘知叫的，陆煁洗完澡后就一直窝卧室里没出来过。许忘知叫完外卖回房，陆煁又伏在书桌前摆弄那迷你打印机，这次许忘知做不到像上次那样视而不见了，他趴到陆煁背上，双手环着对方的肩膀：“在弄什么？” “看了准把你气死。”陆煁把边上的手账本朝后一递，“给，看完别打我。” “写我坏话了吧？”许忘知夺过那牛皮本，盘腿坐到床上翻开了第一页，惊讶地睁大了眼。 上面有他的照片，穿着深灰色竖纹衬衣站在点餐台前，嘴角带着礼貌的笑跟店员说话。 照片下方的空白处有陆煁的字迹，他说——他吻了我的指尖，我的世界奏响了婚礼进行曲。 再往后翻，是他在酒吧帮陆煁拍的照片。照片下方同样配了一句话：他送我一杯Stinger，酒的口感很清爽，像他给我的第一印象。 接下来的每一页都有照片：他们交叠的双手，手腕上同款的石榴红手绳；小区公园里昏黄的路灯，那天他们在树荫里第一次接吻；土蛙店的火锅，那次陆煁带他见了家人……再往后还有去淳淮市的照片，那边的夜景，桥上卖的炒栗子，酒吧街尽头的“匿”，V大里的荷花池…… 所有照片的内容都与他们俩的回忆有关，每页底下的那句话都离不开一个“他”。 床褥凹下去一块，陆煁坐到他身边：“看完了吧？” 许忘知捧着手账本舍不得还回去：“都什么时候偷拍的照片啊，拍那么多。” “我天天跟你呆一起，想什么时候拍就什么时候拍。”陆煁拿过本子翻到新的一页，许忘知特好奇：“那今天要贴什么照片？” 陆煁哼哼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自己穿着吊带裙的照片：“今天，煁煁翻身把歌唱。” 06 大年初三，他们窝在家里，哪都没去。 陆煁坐在电脑前打游戏，许忘知抱着平板和母亲视频。今天是母亲和Vincent领养的孩子Chloe的生日，小家伙被母亲抱着，嚷嚷着要听许忘知唱生日歌。 陆煁闻声回头，问道：“今年你的生日打算怎么过啊？” 许忘知的生日在八月，以往这个时候，他都是飞到法国那边和家人过的。 但今年有陆煁在身边，许忘知有了两难选择，他的母亲也听到了陆煁的问话，她建议道：“你可以带小陆来法国，正好让我见见他。” Chloe在视频里手舞足蹈，许忘知用手指点点屏幕上小家伙的鼻子，再碰了碰母亲的脸，仿佛真的能碰到他们：“好。” 他庆幸能有这样一个通情达理的母亲，在他向她坦诚了自己的性取向后没有把自己当成怪物，她坦然地接受，并对他的爱人持以包容的态度。 结束视频后，许忘知向陆煁表达了自己的意愿。陆煁刚打完一局游戏，蹦到床上把许忘知压到柔软的棉被中：“你是不是有阴谋？” 昨天被弄完今天就活蹦乱跳，许忘知有点怀疑自己的能力，以至于没怎么认真思考陆煁所说的话：“什么阴谋？” “还给我装傻。”陆煁俯下脑袋，鼻子蹭了蹭许忘知的鼻尖，嘴唇轻轻在对方下巴上一碰，“想顺便在那边和我领证？” 他们不是在幼稚的年龄，做任何事情已经能够为未来负责。陆煁想的事情很简单，如果他和许忘知之间没有变数，他确信自己能和这个人过一辈子。许忘知在他面前能变得孩子气，他在许忘知面前能变得成熟，他们都在潜移默化中成为与彼此相像的人，或者说，他们的灵魂早就融为一体，不分你我。 许忘知的呼吸被陆煁的亲吻扰乱。 他勾住陆煁的脖子：“傻的是你，我们不在那边定居，怎么领证？”其实他也幻想过两人都穿着西装步入婚礼的殿堂，但那样的想法只是一瞬，于他而言那张纸可有可无，他不会因为没有那张纸而不爱眼前这个人，也不会因为多了那张纸便把誓言当负担。 只要在陆煁身边永远有份归属感，就足够了。 陆煁倒不认为许忘知没把他们的将来放在心上，他拥住对方，说：“那以后再说吧，反正你又不会离开我，领不领都一样。” 作者有话说： 1、隐藏部分见@暮暮的Veneno 第34章 我爱你（完结） 01 短暂的假期一溜而过，陆煁伏在许忘知肩上叫苦不迭：“何以解忧，唯有暴富，何以暴富，唯有上班。” 许忘知正研究新的菜谱，陆煁全身重量压在他身上，让他转个身都难。他甩开对方，说：“你改天买个彩票，兴许中个头奖就不用上班了。” “这不是上班不上班的问题，是我想天天跟你腻在一起。”陆煁说着又贴在许忘知身上，抱着他的腰晃啊晃，“今晚要给我做什么菜？” “酥炸番茄。”许忘知背下菜谱后关掉手机，将相关食材备好。 开始做菜的时候陆煁就不烦许忘知了，他走出厨房，将一个假期里屋子堆积的杂物清干净。倒完垃圾回来，许忘知还在厨房里忙活，陆煁拔了充满电的手机，窝在沙发上回复钟予原的消息。 钟予原上礼拜带着小情人去了国外旅游，回来给他和许忘知带了礼物。陆煁料想钟予原也送不出什么正经东西，敷衍着道：“下次见面再给吧。” 那边一直没回复消息。 饭后陆煁去刷碗，许忘知在客厅看电视，门铃响起时他还以为陆煁叫了饭后宵夜，结果开了门却见到钟予原和齐笙的脸。 齐笙看到他就扑过来喊“许哥好”，那青春无限好的劲儿让许忘知这位奔三的都羡慕。把二人迎进来，钟予原把手里包装精致的礼物递过去：“给你们带的礼物，不谢哈。” 许忘知还蛮不好意思，上回在KTV由于他的个人原因导致陆煁的哥们玩得不尽兴，到头来钟予原去旅游还记得给他俩捎手信，许忘知的客套话一句连着一句蹦出嘴，听得钟予原直挥手：“没事儿，这礼物你们别嫌弃就成。” 在客厅里转悠了一圈的齐笙抱着钟予原的胳膊艳羡道：“原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像煁哥和许哥那样同居？我也想在相框里放我们的合照，在窗台上放我们都喜欢的盆栽，在沙发上放我们都喜欢的抱枕……” 钟予原笑笑不说话。 刷完碗循声出来的陆煁揽住齐笙的脖子：“来，煁哥教你怎么做。” 02 钟予原没在他们家逗留太久，齐笙说困，陆煁就起身送客了。 客厅里只余两位主人家，许忘知戳陆煁肩膀：“人家大老远给你送礼物，你还赶他们走。” 陆煁毫无内疚感，抓着许忘知的手臂一扯将人带进怀里：“我这是在给咱俩制造单独相处的空间。” 许忘知推他：“滚滚滚，洗澡去。” 第二天两人都要上班，这晚便早早上了床。许忘知想起未拆的礼物，拨开陆煁摸过来的手，下床去客厅把东西拿进来。 陆煁在心里把钟予原踹了个稀巴烂：“你真没必要对他送的东西那么上心，他这人绝对送不出什么好东西，真的，你信我。” 礼物拆开，许忘知瞄了一眼，又合上：“你说得对。” 拆都拆了，陆煁不免还是好奇一把：“送的是内裤？” “不是。” “润滑油？” “也不是。” “哦，那就是情qu用品了。” 许忘知不吱声了，从纸袋里掏出一根双龙头。 03 双龙头被搁置在了床头柜抽屉里。 一则没时间用，陆煁年后工作忙，有时还跟着他哥去出差，回家后都是倒头就睡。二则两人都不好意思用那玩意儿，朝夕相处之下尽管彼此的脸皮都不是啥值钱东西，但该有的羞耻心还是有的，所以周末有空办办事儿，宁愿用玩具互帮互助或者被迫当一也绝不提起去用钟予原特意送他们的外国货。 钟予原找过陆煁一回，没问双龙头体验感，是直接劈头盖脸质问：“你小子跟齐笙说了什么话，那小屁孩现在对我爱搭不理的！” 陆煁悠哉悠哉地回：“你不是不对人家上心吗，怎么，着急啦？报应，懂不懂？” 许忘知在他身后的床上写月总结，听到这话直接踹了陆煁一脚：“还有空嘲别人，你咋不管管自己呢。” 陆煁挂了电话爬过来坐到他身边：“我没犯错吧？” 不发脾气不暴躁，为了赚钱四处跑，命里小知最重要，谁敢不服跟谁吵，除了偶尔争执谁当一时会叽歪两句，其他时候陆煁敢担保自己就是个完美恋人。 许忘知手上敲着字，嘴也没闲着：“你数数咱们几天没办过事了？” 四月清明节办过一次，再之后就没了下文，后天开始放五一假，许忘知就惦记这茬，手头上的事都提前完成了，没推迟到假期。 陆煁酝酿了个出游计划，游行办事两不误。他扳着手指头数了数，十个指头不够数，便拉着许忘知的手一个个指头摸过去：“数不清了，放假就补回来呗？” 04 五月时澋城已经进入了初夏，带阳光的微凉天气更适合人们出门游玩。 许忘知在床上赖到中午，陆煁做好饭就进卧室关了空调，把人从被窝里捞了出来。许忘知昨晚熬夜把假期后的课备完了，现在眼睛都不愿睁开：“再睡一会。” “我做好饭了，就等许大少爷您入席了。”许忘知爱用背的，陆煁就用抱的，把没醒透的人抱到卫生间放下，帮他挤好了牙膏，“下午出去玩吧，我都约好人了。” 大学时代许忘知和人家谈恋爱嫌弃对方不带他去玩，如今年近三十却嫌陆煁爱折腾。 “呆家里不好么，外面随便哪个角落都人满为患，怕了。”许忘知刷着牙，含糊不清道，“在家，唔，爱爱个够。” 背后一暖，是陆煁贴近的胸膛。镜子里，许忘知看着陆煁侧着脑袋，用嘴唇触碰他的耳垂：“你不想试试，在别的地方爱爱吗？” 05 陆煁说的别的地方，是一艘50尺的游艇。 澋城和相邻两座城市被一片辽阔的江海贯穿，澋城所属码头称之为灿月湾码头。陆煁在那里租了条能容纳二十余人的游艇，邀上几个玩得好的朋友出海游玩。 人聚齐后登船，远离了污染区域，海水纯净而湛蓝。陆煁那帮狐朋狗友在游艇下层的卡拉OK厅里开派对，许忘知到底是和他们混不熟，独自一人爬去上层趴在环形沙发上吹海风。 悄悄跟上的陆煁拿出手机拍下许忘知看海的照片，趁人不留神，走近扑到对方背上。 许忘知毫无防备，被扑得整个人趴倒，他手肘往后一顶，无奈道：“你怎么上来了？” “想和你过二人世界。”陆煁从许忘知身上爬起来，“邀请他们过来是为了撑场子，不然入夜后游艇上安安静静的，太诡异了。” 午后的阳光明媚又温柔，许忘知翻了个身，脑袋搁上陆煁的大腿，抬手描摹着陆煁的面部线条：“你是什么时候计划的？” 这里感受不到陆地上狂热的人潮，远离喧嚣的宁静海面让许忘知身心放松，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听着游艇高速飞驰时划过水面的声音就仿佛享受一场盛大的音乐会。 “四月中，那时在考虑去哪个地方玩儿会人少一点，恰好公司开了游艇会，想法就来了。”陆煁的视线落在许忘知的脸上。许忘知没戴眼镜，光线照过来，他微微眯起眼睛，阳光便把他的睫毛染得金黄。陆煁忍不住托起对许忘知的脑袋，低头捕捉到他的嘴唇亲吻。 这里只有他们二人，许忘知也不推拒，撑起身子搂着陆煁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难得躺在大自然的怀抱里，无人为他们分出奇异的目光，和着海风，他们呼吸交缠，相贴的双唇是对彼此的渴望。 06 晚餐是陆煁和许忘知着手准备的，那帮人大都是大少爷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做饭的重任便降临到他俩头上。 齐笙跑到厨房想打下手，被寻到他的钟予原抓了出去。之前陆煁教齐笙在钟予原身上采用的欲擒故纵的方式奏了效，齐笙感激涕零，一天到晚“煁哥煁哥”地喊个不停，要不是陆煁请去玩儿，钟予原气得能把陆煁扔进海里。 入夜，那帮人到甲板上去疯了，陆煁和许忘知就窝到了卧室里。从卧室的窗户能看到夜晚的海面，倒映着漆黑的夜空，闪着银色的粼粼波光。 房门紧锁，窗前的双人床上，许忘知褪下白天的温文尔雅，跪趴着撅起屁股，手里拿着那根被搁置许久的双龙头。 @暮暮的Veneno 餍足的二人相搂着倒在床上，船身轻轻摇晃着，窗外是一贯的景色，枕边是离不开的人。 粘腻的汗水蹭在对方身上，又被空调吹出的风吹干。 早上赖床的许忘知这时了无睡意，生理上的疲惫压不过这场情/事为他带来的兴奋。 陆煁埋在他臂弯里打起了呼噜，呼噜声很轻，即使这样许忘知也坏心眼地要破坏陆煁的睡眠。 他摇醒刚入睡的对方，陆煁以为他不舒服，费劲地睁开眼问“怎么了”。 许忘知摇摇头，卧室里海浪声不大，覆盖不住他此刻想对陆煁说的话。 这句话他对陆煁说过很多遍，但是在荡浮的海面，他抑制不住还想说一遍，钻进陆煁的心里，也让海浪告诉全世界的人听。 “陆煁，我爱你。” 被告白的人处在梦境与现实的交界处，困意把他拉扯进睡梦中，他却执意抱紧眼前人轻声说一句“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就像上次，他对着天空的发誓。 这次不过是把天空换成江海，但许忘知永远是许忘知。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