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总裁有点坏》作者:喂小小 文案: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景言藏匿在眼底的幽暗是什么。 我几乎绝望地看着他。我不知道我该拿什么去怨他,又该拿什么去原谅他。 我可以恨你吗?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莫离,景言 ┃ 配角:小米,猴子 ┃ 其它:破镜重圆 一句话简介:原谅你并放过自己 立意: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一章回首间 再次遇见景言是五年后。昨夜的一场大雨将江城洗涤的清新脱俗。 我推开车门顿时空气中绿植和泥土的气息丝丝缕缕萦绕在鼻尖。 不远处三岔口红,黄,紫色的小菊花随风摇曳着脑袋。 我不由放慢了脚步,神色恍惚了起来,仿若是梦,离开的这五年,我时常在梦里踏入生我养我的江城走在开着一簇簇金灿灿桂花树旁,扯着景言的衣袖撒娇:“景言景言,我走不动了!” “慢走!”收银员把打包好的感冒药递给我。 川流的车道方向灯明明灭灭,我提着药袋站在路边等着。 不免有些懊恼,怎么就忘了让司机师傅等我一会儿呢? 昨夜下了飞机,猝不及防淋了个落汤鸡。本以为裹着被子捂一捂就好,谁知道越发的难受。看着手机导航移动的红点,不免有些无聊,眼珠子胡乱地四处乱瞄。 蓦地,我心头一震,视线也被定格了。 三岔口站着一位男子,身上穿着剪栽得体的黑色西装,宽肩窄腰修长的四肢,惹得过路人频频回头。 九月的天气,虽然太阳依旧毒辣,但早上还是懂得收敛光芒的。明黄色的阳光,从云层透射下来,跳跃在他的发间,随着云卷云舒而移动。 我呆呆地望着这熟悉的背影,心头划过一摸酸楚。是他吗? 八成是我的目光过于直辣,他敏锐的捕捉到,扭头循视而来。顿时,我心头一惊,慌乱地扭过头,把后脑勺留给他,双手不安地攥着手中的袋子。 “莫离,你真让我恶心!” 不期然,他的话又从我脑海袋里蹦了出来。想起那时他盛满戾气的眼眸,我的心抽搐得厉害。 两道如实物般的目光扫来时,我全身的肌肉紧绷得厉害,脑袋一片空白了。 不是……我干嘛要躲?不就是旧情人见面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时,“滋——!”一声,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又尖又利,从左手边传来,搞得我牙根直发痒,耳朵嗡嗡叫。 我勉强控制住自己,不要扭头,盯着面前的小水坑发呆。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这年头还有那么缺德的人,专挑水坑里开。我只察觉到有黑影从我眼前一闪而过,同时还溅了我一身泥水。 我本能地低头,白色衣衫上泥水星星点点,下身更糟,不过由于是黑色长裙,倒是没有上身那么触目惊心。 我的脸阴了又阴,忍无可忍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手中的感冒药对着车尾巴就砸。 混账!我被我妈生下来可不是被你们欺负着玩儿的。 我后悔了,真的!可怜巴巴地瞅着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男子,无辜地眨着眼,“那个……交通叔叔,我手滑了,真的,我可以发毒誓的。” 交通叔叔抬眸瞄了我一眼,“巧了,我专治各种手滑。” 我顿时哭丧着脸,掂起裙摆,“您瞧瞧您瞧瞧,那混账把我身上搞得……” 帽檐下黑色的眼睛微微浮动,“小姑娘,下一次你就应该明白了。” “明白什么?” “不要站在水坑前。” 我:…… 我拿着罚单再次扭头时,他已经不在了。我说不清我心里是轻松多一点还是失望。 裱花师——对,就是我的职业。我这次回来就准备大展拳脚了。开一家甜点店不大不小60㎡就好。算是给自己25岁生日迟来的礼物吧。 连续奔波了三天,也没有找到心仪的店铺,要不太大,要不太小,要不地理位置不满意。腿都要跑断了。 唉,怎么比大学生毕业找工作还要难呢? 这天晚上,我正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喂,莫女士吗,您先生喝醉了地址——”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失笑:我先生,请问哪位? 没过多久,刚才那个电话再次响起,我把自己的头埋在沙发抱枕下,捂住耳朵,他似跟我杠上了一样,一直叫嚣个不停。讨厌死了。 我烦躁极了,要把手机关机,想到店铺的事,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只好抓起手机接通,“大哥,麻烦您打骚扰电话之前,先查好户口好吗?还有没有点职业操守?还有我告诉你老娘单身,老公没有,情人倒是不少,还有再给我打电话,小心我把你办了。哈!” “等,等一下!”他怔了怔,八成被我彪悍吓傻了,小心翼翼,“您是莫离,莫女士吗?” 我被他搞得有点蒙,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就换个女子:“莫小姐,俗话说的好,床头吵架床尾和。这台阶都给你送上来了,要不您就下啦?” 我更蒙了,也不容我多说什么,那边噼里啪啦吧,地址给我说了一通。 “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厚颜无耻,还先生呢,怎么不说是我前夫?” 我风风火火杀到地址所在地,一路上都在想,自称是我先生的人是谁?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来回路费要给我报销吧。 嗨,其实吧,我刚好住在对面的酒店。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要不然我直接报警了我,竟敢骚扰良家少女! 打开包厢门的那一刻看似深奥的东西,突然变得浅显了。 我呆呆地望着面对着我坐的人,几乎忘了动。 真的,打死我都想不到,那个自称是我先生的人是他景言。 景言眼底一片清冷,哪里是醉酒之人该有的神色。他的眼神很尖锐,似要层层剥开我的□□,看穿我那虚无缥缈的灵魂。 我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目光,心头萦绕几分无措和慌张。 包厢里两女一男的服务生面面相视,大气都不敢喘。忽然整齐列一地溜走。其中一个年长的女服务生走到我的身边停了一下,自求多福的瞄了我一眼,暗搓搓的给我竖起骄傲的大拇指:“牛!” 我一头雾水,这什么跟什么啊,为什么我突然搞不懂她这是什么意思呢? 包厢的门咔嗒一声关上了,我心头顿时一跳如临大敌,宽敞的包厢只剩我和他,空气变得沉甸甸的。 景言正襟危坐地端详着我,眼底藏匿着我永远琢磨不透的情绪。我的四肢无处安放,包裹我的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我想逃。说实话又不敢。别问我为什么,要不然会暴露我色厉内荏的本质。 其实吧,我也很苦恼,搞不懂为什么会怕他,就好比老鼠见了猫。或许这就是天性吧。 我很不喜欢这种压抑的气氛,但他总是爱玩儿这种调调。就这姿-势,他能坐上一天,搞得我都想围着他转几圈,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被从电视里爬出来的武侠高手给定了身。 不知过了多久他动了。修长的手指又解开了一颗黑色衣衫的纽扣,泛着蜜色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 天哪,他……要干嘛?!别!那个……不好吧? 我正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只见他砰一声,上半身跌倒在沙发上,很有层次的短发扑闪着。 我被他吓了一跳,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唱的哪一出?难道让我来?!不不……不会是…… 我惊恐地吞了吞口水,慢吞吞走进,探了探他的鼻翼,见有气这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他真的醉了,只是反应有些迟钝。不是……以前不这样啊? 茶几上东倒西歪的空酒瓶,让我咋舌。倒是从来没有见过他喝那么多酒。是为了公司的事烦心吗?还是…… 我摇头了勒令住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把剩余的大半瓶威士忌灌入胃里,耳边是他均匀的呼吸声。 我蹲在沙发旁,半干的长发垂在两侧,眼神贪婪的看着他的侧脸。五年不见,他越发成熟了,身上咄咄逼人的气质,内敛了起来,如收入剑鞘的尚方宝剑。 他的五官深邃,很上镜,不像我脸蛋肉肉的,一团孩子气。 想到什么,我轻笑出声,眼泪却流了下来。 他比我大了五岁。以前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别人总误以为他是我哥哥。我抿着嘴偷笑,他的脸色却臭的不行:来一份情侣套餐! 我的手指不自觉地划过他的眉眼,指腹停在他柔软的唇瓣上。 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以我看它也是看碟儿下菜。拿着刀子在我脸上划的好不客气,却对他精雕细琢。每次我站在镜子前,眉宇间的疲倦无处藏匿。镜子中似呈现出一位迟暮的老人。 手机铃声的响起,让我惊醒。我胡乱的摸了一把眼泪。景言不悦地蹙紧了眉头。我以为他会醒,但并没有。见他睡得那么沉,我不忍摇醒他,只好小心翼翼从他口袋掏出手机,看来电人是谁在做打算——苏沫。 她的来电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藏在记忆深处的前尘往事。 “我怀孕了!”她脸色苍白,眼眶红红的。 我困惑地盯着她,耳朵嗡嗡作响。她的唇一张一合,我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一个多月了!”她说。 我喃喃地重复着她的话。记得那时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不知道哪里惹得景言了 第二章回首间 他要么出差十天半个月,要不就待在公司不回来。不过,很多次我从噩梦中惊醒,发现他正坐在床头。月色中。他那双黑色的眼睛发出幽暗的光,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酒气。我曾很多次鼓起勇气缠上去。他要么无动于衷,要么把我往死里整。 我把地址发给苏沫就走了。我没有自虐倾向,躲在角落望着他们离去时亲昵的背影。 我突然想吃一碗鲜虾云吞了,很急切。 我应该去看看他们的。走时太过匆忙,不!准确来说是落荒而逃。也没有跟钱阿姨告别,她会不会怪我?嗨,小米肯定会吧。不用猜,八成又跟我耍小孩子脾气,不过还好,我早有准备。 “小米!”许是我声音太大了,走廊经过的人下意识扭头朝我望了。出门碰见自己想见的人,我应该高兴,但我却困惑了。 此时,面前这个浓妆艳抹的性感女郎。真的是那个小小年纪穿个泳衣都羞涩不已。总喜欢躲在我身后的小女孩吗? 其实吧,我根本就没有认出她来,擦肩而过时,如果不是她开口跟旁边的人说话,我俩就这样错过了。 小米同样困惑的瞅着我,我失笑,险些忘了我的变化也够翻天覆地的。 谁能想到那个誓死都不再留长发的假小子,如今摇身一变,长发齐腰了不说,还走了淑女风。 我想抱抱她,看见她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我有多想她。 五年不见,她从一个小姑娘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小米下意识避开了。 我不解,还以为她没有认出自己来,“是我啊!小米,连姐姐都不认识了吗?这样我会很伤心的!” “不认识。”小米冷漠地瞄了我一眼。 我脸上久逢故友的喜悦褪了去。 “小米,快点!”前面的女孩儿停下脚步叫她。 我攥着她的手腕就往外拖,“你不好好上学想干什么?” 结合刚才她们之间那些对话,她看她们的穿着,还有什么不明白——陪酒。 小米愤恨的甩开我的手,满眼嘲弄,“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管我,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我顿时哑口无言,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呃,从良了那么多年,险些忘了曾经我可是别人心目中的不良少女。 唉,我叹了口气,在心里叨叨:妞啊妞!这可不一样。我是被服务的一方,你是服务的一方。要知道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每天只惦记一件事。 我再次握住她的手腕儿,语重心长,“别闹了,小米!我明白,人都有叛逆期。你姐我,那是爹不亲,娘入土,奶奶爷爷仙逝。你可不一样。你这样要是被你妈知道,一顿鞭子少不了。” “你也配提我妈?”小米眼眶通红。我被她猝不及防地推了一把,还没来得及站稳,她就已经步步逼近,指着我的鼻子,歇斯底里,“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妈都已经在病床上躺了五年了!” 我的脸色顿时苍白,耳朵嗡嗡作响,迷茫地瞅着梨花带雨的小米。 “你为什么要回来?”小米已经哭花了脸,声音又尖又利。“当初为什么要逃走?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头越走越低,衣服越穿越少,活的就像具行尸走肉……” 我的心抽痛疼厉害,张开手臂把她抱在怀里,千言万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小米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哭得像个孩子,不停的捶打我的后背,喃喃:“都怪我……如果当初不是我打电话给我妈说你不见了,她也不是慌了神一不小心从楼梯摔下来……” 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我总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为什么爱我的人,最后都要离开我…… 当天晚上,小米收拾好心情就带我去医院了。钱阿姨静静的躺在那儿,如睡着了般。恍惚间,她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莫离,挑食不好,瞧你瘦的。云吞是好吃,但不能一天到晚都吃,知道吗?” “小米,不是让你给你姐端汤吗?怎么还坐着?” 奶奶走了。她对我来说,就像妈妈一样,可我怎么把他害成这样子? “阿姨,莫离回来了,你起来看看好不好?我是不是总算长胖了些?莫离想你了,你起来陪莫离说说话好不好?”我摸了一把眼泪,“对了,我给你找到了,你最喜欢听的唱片。是邓丽君的哦,你确定你不起来听听看?” 从那天起,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定时去医院,在她病房放邓丽君的唱片。 我终于等到了我心仪的店铺,却只能远远的看看了。或许我没有当老板的命吧。小米告诉我当年的手术钱是景言垫的。我又看了一眼店铺,转身离去。 我应该把钱先还给他,毕竟欠了那么久了。等我有钱了,再找一家更心仪的店铺。我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又开始纠结开场白。 “请问莫小姐,您有预约吗?” 我怔住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画着淡妆,挂着得体的职业笑的前台小姐。 我倒是忘了,这已经不是五年前了,前台也不是以前的前台了。 “请问莫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呢?”前台小姐看出了我的窘迫,主动询问。 我打开包包,想让她把卡转交给景言。找到卡后又放弃了。 说来惭愧,实在是钱不够。如果这样转交给他的话,他会不会觉得我想赖账?还是亲手交给他吧,这样也能解释清楚。 我走到喷泉处,想了想,又转身回来了。写个欠条,这样他不会多想了吧? “啊!”我刚走进大厅,就感到眼前一道黑影闪过,来不及躲闪就相撞了。 我捂着额头哀嚎,这人属钢铁的吗?那么硬。 “喂!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路是用来走的,谁让你——” 仰脸我的声音戛然而止。顿时我硬生生挤出,一个尴尬而又不是礼貌的微笑。 原来债主驾到。 “景总,是六点的飞机,现在才四点!” 随即我只见大长腿一迈,戴着眼镜的男子,就刹到景言的身旁。 这姿势,这喘声。一看就是跑来的。 呃,他们公司变得好奇怪。都是用跑的,还是说时间至上? 顿时,我为在喷泉前纠结找他还是不找他,浪费了快一个小时而感到羞愧。 眼镜男歪着脑袋瞅着,贴着景言胸脯的我。 蓦然,我惊醒地从他怀里跳了出来。脸颊泛红,他不会认为我在占他便宜吧? 这样想我瞄了景言一眼。他蹙眉似不悦,我眼神黯然了起来。见他上前一步横在中间,面对着眼镜男,“我记得有一趟航班是九点的,改签吧。” 说完拉着我的手就走,我有些茫然,下意识扭头瞄了一眼,傻傻站在原地当望夫石的眼镜男。突然,我的手一痛,扭头不满地瞪了景言一眼。 景言连个眼神都没给我,大步流星地走出公司。我勉强跟上他的步伐,低头盯着他,握住我手掌的大手。他的手心温暖而干燥。虎口处有一层薄薄的茧。那是经常健身留下的,以前我无聊时总是窝在他怀里,拿就是他的手挠啊挠,甚至有时直接用牙啃。 “景言,你健身时为什么不戴手套?” 我不解地瞅着他,他的视线从电脑屏上移开,瞄了我一眼,“这不是怕你无聊,没事可做吗。” 我:…… “听前台说,你貌似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我屁股刚坐在车座上。驾驶位上的景言,就发问了。 忽然,我仰面叹息,无比哀伤。 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有大把的青春年华,却欠了一屁股债,埋头苦干,还没钱。 “给!”我把卡拿出来递给他,“不多,却是我全部的家底” “你这是……”他瞅着我,眼底浮浮沉沉,“打算养我?” 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愕然地盯着他。好想敲开他的脑袋,瞧瞧里面到底什么结构。他这车,这打扮,还有屁股一下的小牛皮。卖了我都不够他一个月的开销。 我下意识把脸凑近了些,“你可以考虑一下,把我给卖了。”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你好像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值钱。” 我:…… 如果有人借我个胆儿的话,我绝对把卡摔在他可恶的脸上,并撂下狠话,但我没有,还是跟狗腿地把卡帮他塞进口袋里。 景言睨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手转动着方向盘,把车开心川流的街道。 我想抽自己一巴掌的心都有。 瞧您这奴颜婢膝的样儿! “莫离,你知道什么菜最好吃吗?”话落,我怔住了,他也怔住了。车内的气氛诡异而尴尬。 我扭头望着车窗外过往的车辆,神色恍惚,景言的话悄然从另一个时空传来:“莫离,你知道什么菜,最好吃吗?” “云吞!” “笨,小羊排。还有云吞不是菜!” 我摇头,我的脑袋里除了云吞还是云吞。为此,我总是因为营养不良,吃药打针。可我依旧死性不改。医生看见我直摇头,他知道我已经病入膏了,无药可救。我无所谓,反正我也没打算活太久。那时一辈子对我来说太长。 第三章回首间 那时自从体育课晕倒,景言一到饭点就变着花样哄骗我,让我尝试各种菜式,有一次点了猪大肠,还嘴贱的故意恶心我,搞得我大吐特吐,想一巴掌呼死他的心都有了。 回过神,我的鼻子酸楚的厉害。好希望有人给我打一通电话,10086也好,让我光明正大的逃离。 一路沉默,我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晚饭也只是点头摇头来交流。 那顿晚饭吃了什么,事后我怎么努力回想都想不起来了。景言那双眼睫毛下极其深沉的眼眸,却如烙印在我脑海一样,挥之不去。 晚饭后,他就开车送我回来了。我不知道那时的我为什么没有察觉到,我并没有告诉他地址,他是怎么知道我住在哪儿的。 回到公寓,我鬼使神差地从窗户处探出头,发现他并没有走,靠在黑色车门边吞烟吐雾。忽然,他似乎察觉到什么,抬眸望来,吓得我立刻缩回了脑袋。 我任由自己摔在床上,脑袋乱糟糟的,小米的话却脱颖而出:“姐,你见过景言哥了吗?” 我垂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见过两次,却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结婚了吗?”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心底的这句话问了出来。 “结婚?”小米茫然地瞅着我,喃喃,“结什么婚?新娘都跑了,景言哥跟谁结婚?” 我呆了,困惑的瞅着小米,“什么意思?”声音很轻很轻,如同悄然飘落的羽毛般。 苏沫不是怀孕了吗?我见过她的检查单的。 想到什么,心底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我忙勒令住自己别胡思乱想。 不管当年的事情是什么样,现如今也只是我和他。 回过神来,我的喉咙干涩的厉害,爬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疲倦的窝在沙发上,呆呆地给望着窗外对面的。高楼大厦,思绪却飘到遥远了以前—— “嗨,怎么又是你?你不会是想……泡我吧?” 我想挑起他的下巴,发现他实在太高了,身为一米六八的我才险险过他的肩上一点。只好努力地踮起脚尖。八成是我的样子太滑稽了,把他逗乐了。他一笑,我晃了眼,这才发现他长得还真是人模狗样,有那么点姿色,但是配我还差那么一大截呢。 “亲爱的,告诉你,我喜欢卡哇伊的那种,比如你好兄弟,脸肉肉的——” “同学,你的学生证。”景言出口打断我的话,眼神很淡。搞得我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他眼里。 呃,我这是自作多情了?这下好了……尴尬了。 我有些恼怒,动作粗鲁地从他手上夺回不知何时遗失的学生证。没走几步,我又不甘心地折身回来了,发神经里捧着他的脸啵了一口。 景言傻眼了,震惊的瞅着我。我被他看的脸颊阵阵发烫,面上故作镇定:“便宜你啦,这可是我珍藏多年的初吻。” 事后我懊恼不已,闷死自己的心都有了,烦躁地摸了根烟吞云吐雾。看来是时候交个男朋友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个样子,见个男生就啃,而且还是这种干扁四季豆的,我喜欢肉肉脸啊,多可爱!多有食欲啊!! 现在的我依旧搞不懂当时的自己。那是我大一,他大四。 “来了来了……”我有些无奈的看着又把脑袋凑在一起八卦的同事。店里又响起了招财猫机械的声音。 “莫离姐,莫离姐,快看,他又来了!”鼻梁上长了几颗雀斑的学徒,小敏抓着我的手腕儿,就让我往门口看。 店里走进来一位宝蓝色西装男,不经意抬眸间见那么多双眼睛发亮的盯着他,神色变得有些拘谨。 空气中我们的视线碰撞,他怔了一下,忽然羞涩地低下头。惹的八卦着嗷嗷叫,心里的春色荡啊荡。服务员小雪已经站在他旁边,“先生,您需要些什么?” “莫离姐,他都连续来我们店半个月了,只为了跟你共度晚餐。你确定这次还要狠心拒绝他,我怕他会梨花带雨……”收银员小琴瞄了一眼宝蓝色西装男低语。 “听说女追男隔层纱,喜欢的话你们可以去试试。” 我的话音还没落,她们一阵哀嚎。 “姐,有你在我们这些小花都变得惨淡无光了,好吗?瞧他看你那眼神儿,一看就被你的臭皮囊糊住了双眼。哪儿能看得见我们啊?”小琴幽怨的瞅着我。“自从你来我们店以后,店里的男客户多了好几倍,瞧坐在靠窗的那几位,还在暗搓搓头瞄着你呢。” 我下意识扭头,惊得靠窗坐的那几位精的眼神乱瞄,就是不敢再往我这看。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已经年老体衰了呢? “可惜啊!”小敏有些失望地把玩着自己的发尾,“他开的是大众才20多万,姐,我可是发誓要嫁入豪门的。要不然岂不是对不起老天给我这张如花似玉的俏脸!” 我跟小琴对视一眼,咯咯笑。我瞄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拍来拍小敏的肩,“未来的阔太太,我要下班了,明天见。” “哇!”她们两个突然抱头痛哭。 “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每天八个小时。不过小琴,今天好像轮到我先去填饱肚子了。” 是的,我在这家甜品店已经工作了半个月了。不由感叹,时间过的挺快的。 我换好衣服出门,宝蓝色西装男已经在店门口等我了。 “我可以请你吃晚餐吗?” 我看着他那小心翼翼的眼神叹息,“你想……追我?” 我直奔主题,他是受到了惊吓,快速的瞄了我一眼又低头,喃喃:“那个……你知道了?” 我一阵摇头,我现在喜欢狼,不喜欢羊了。 “这样学会了吗?”我一时技痒,霸道地把他抵在墙上壁咚。他被我这波操作搞得傻眼了,呆呆地瞅着我,搞得我跟个大灰狼似的。 正要说什么,这时,身后传来枯枝被踩断的清脆声。我心头一惊,下意识扭头,突兀出现的景言,站在树荫下端详着我。 九月中旬的阳光,即使下午五点钟依旧灿烂的不像话。一缕缕从层层枝叶间泄露下来,他脸上斑驳的光线明明灭灭。 景言的眼眸很静,静得让人害怕。 “啵”脸颊上软软润润的触感,惊得我三魂七魄四处逃窜。我收回视线,目瞪口呆里瞅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勇气亲我的小绵羊。 他眼神闪躲,像极了做错事被老师抓包的小屁孩儿。慌乱间他从我的手臂下钻了出去,落荒而逃。我下意识摸着被偷袭的脸颊,本能地扭头看向。景言无声道:到这可不能怪我。 景言的眼神似乎更静了。我张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发现卡带了,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景言淡漠地睨了我一眼,径直地走进甜品屋。我压制着想来一根香烟的冲动,从包包掏出湿巾,使劲的擦着似被烙印在脸颊上的唇印。 “莫离,你真让我恶心!” 他的话又在我耳畔响起,一遍遍折磨着我,几乎让我透不过气来,更让我没有办法呼吸的是,他的手腕被另一个女人挽着,径直地从我身边走过,很绅士,很体贴,为她打开车门扬长而去。而且那个女生还冲我调皮地眨了眨眼。当然,我认识是小敏。 次日,我来上班时,小敏正穿着奢侈品转个不停,一群人围着她时不时摸两下。 我瞄了一眼是当季最新款,这让我十分惆怅。以前每隔一段时间,景言都会定制一些衣服,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也会给我定制几件。让我惊喜的是,我都没有量过三围。嗨,穿上却意外的合身。 景言似看穿我心中所想,从文件中抽出视线瞄了我一眼,淡淡开口:“你几斤几两,我能不知道吗?” 我身材很好,这我知道。但他那过于直白的眼神,让我很羞涩。我趴在他办公桌上,想爬过去咬他两口解气。 办公室的门,这时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我当场死机,景言的脸瞬间阴沉了,沉声:“出去!” 同样死机的还有开门君,喃喃: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一阵哀嚎:“这下好了,我的一世清白全毁了,关键是便宜还没捞着,却惹一身腥,你说气人不气人?” 景言不由低笑,挑起我的下巴,补偿给我一个让我窒息的热吻。 这事儿搞得我好长一段时间把头缩在乌龟壳里。景言对我那是连哄带威胁,才把我的头从乌龟壳里搞出来。 我再去他们公司,总觉得他们在我背后窃窃私语,暧昧不清。俗话说的好,冤有头债有主,我把这些全部算在景言头上。 “莫莫,是你自己把-持不住自己,怎么能怪我?” 我:…… 怪不得别人都说有男朋友,什么都有了,我努力扯了扯扯了扯嘴角,走近:“小敏,你今天可真好看!” 我抛去酸水由衷的赞美。小敏看见我,嘴角洋洋得意的笑瞬间僵住了。 第四章回首间 气氛莫名的尴尬,大家面面相觑。小敏一改往常扭头工作去了。 我被小敏最后那个眼神搞得莫名其妙了好久。正打发着奶油,小雪凑了上来,八卦着小敏新交的男朋友,又有钱又年轻,关键还那么帅。刚认识就带着小敏到那些散发着铜臭味儿的商场买买买。 忽然小雪一声长叹,我莫名地瞄了她一眼。 “莫离姐,你是不知道,那个帅哥差点就是我的了。我只是当时被他帅呆了一下下。小敏就窜了出来,趁虚而入。帅哥只是瞄了她一眼,就莫名其妙的牵手成功了。” 小雪悔恨的捶胸,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说不定他们早就认识。” 他什么时候那么儿戏了?怎么交个女朋友比买大白菜还随意。凭我对他的了解,这不可能。 小雪嗤笑:“莫离姐,你才来半个月,还不了解小敏的性格。她要是有这么个男性朋友,还不得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围着她转。” 我瞄了她一眼,垂眸。 “莫离姐,你前男友长什么样?” 呃,我被小雪问住了,我能说他就是吗? 小雪眼神发亮:“有他帅吗?” 我想了想:“比他帅上一百倍。嗯!” 小雪眼神都直了,哆嗦着手指说不出话来。那眼神像是我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儿。 小雪傻了半天,拍了拍我的肩膀,“莫离姐,咱……眼光不能太高。哈!” 说完,似失了魂魄般飘走了,留我一头雾水,在原地发蒙。 我要疯了,被她们逼疯了。一个个时不时在我眼前飘过。对我摇头叹息外又赠送欲言又止。 快下班了,我松了一口气。从未急迫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妈——这群娘子军太可怕了。 …… 店门又被打开了,招财猫机械地挥动着爪子,说着吉祥话。 我下意识透过玻璃窗望去,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只见一道黑影,忽然窜出。我定睛一看,是小敏,清洁工作台面的手顿了顿。 他又来找她了,他不忙吗?以前也没见过他那么闲过。 那时每年寒假,暑假,国庆,他都没时间陪我,我还要陪他飞各个地方出差。 光滑的工作台面,都被我擦秃噜皮了。 景言似乎察觉到我幽怨的眼神,抬眸很敏锐地捕捉到我的眼神。 我心头一紧,忙避开。小雪又窜来低声嚎叫:“莫离姐,你说他怎么能这样啊?都看了大半个月了,怎么还那么惊艳!” 我撇嘴,心口不一,“丑爆了,好不好?” 小雪顿时摆出跟我拼命的架势,随即又如泄气的气球。 “也对。你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比他帅一百倍的男人,都被你糟-啦!他可不就是丑爆了!” 我:…… 小雪酸溜溜地飘走招待客人。 我瞪了罪魁祸首一眼。不过,说实话,今天的他似乎更养眼了。 黑色的西装衬得他优雅斐然,仿若从宫殿走出来的高贵王子。但只有我知道,他得体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颗跳脚的心。 “来了来了……莫离姐你的骑士也来了。”小琴伸着脖子冲我挤眉弄眼。 “我可以请你吃晚餐吗?”小绵羊,也就是宝蓝色西装男,说着万年不变的台词。 我很苦恼啊!! 这次要用什么理由拒绝他才不会伤害到他呢? “景言,我们今天去哪吃?”小敏的话甜得腻人。 “走吧,我今天请你吃云吞。”我改变了主意,拉着小绵羊去吃饭。让我差异的是他们也去吃云吞,而且还厚颜无耻地跟我拼桌。 空气都凝固了。我很不自然,抓起桌子上印着治痔疮到东方的小圆扇,扇个不停。 小绵羊看着我,我干笑,“那个……”我瞄了景言一眼,“我们……好像不熟——” “你还想熟成什么样,莫——” “坐坐……”我忙打断景言阴阳怪气的话,很狗腿地给他拉开椅子。 景言睨了我一眼,坐好。 小敏坐在我对面,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我生怕别人看出什么端倪,一直跟小绵羊介绍着哪里的菜式好吃。 “莫小姐,我怎么记得你说的这些,有的店几年前就关门了?” 我:…… 好在这时冒着热气的鲜美的鲜虾云吞,端了上来。 我也顾不得烫,舀出一个个蘸辣椒油,放在小碟子上,埋头吃了起来。又辣又酸贼好吃了,只是奇怪怎么越吃越多? 我抬眸,却发现我吃一个,景言舀出一个放在我碗里。 景言被我抓包,有些尴尬,“那个……其实你别想太多。我只是被你的吃相搞得一点胃口都没有,又不好浪费,只好废物利用。” 我:…… “莫离,你要的吃不完,也别勉强。”小绵羊看不下去了,“我的饭量大,我可以帮你吃。” “嗯嗯!”我眼泪汪汪地瞅着他。 “不用——”我脸色一变,忙从小绵羊手中把我的饭碗夺回来。捏着我腰上肉肉的手,满意地松开了。 我这一惊一乍连频频失神的小敏都向我看来。 小绵羊不解地瞅着我。 “我还没吃饱,再说我饭量很大的。别说这么多,再来两份我也能吃完。”我口是心非我欺软怕硬我…… 景言你就是个王-八蛋——! 小敏很突兀地瞄了我一眼,小绵羊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竟然对我的话没有表示一点怀疑,还把自己的那份给我。 景言把小绵羊的碗推了回去,“她又不是猪,两份就够了。再吃……”说着景言睨了我一眼,眼神意味深长,“会消化不良。” 十月的天气随着冷空气入侵,泛黄的树叶伴着阵阵秋风在空中飞舞。 莫离,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自虐又何必扯上别人呢?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瞄了一眼旁边的小绵羊,垂眸看着脚底的枯叶欲言又止。 小绵羊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的长椅,“我们到那里坐一会儿吧。” “其实……”他扭头看了我一眼,“你不说我也知道。” 我怔了一下,空中飞舞的枯叶翩然落在我手间。 小绵羊眼神盯着前方,人行道上时不时有行人擦肩而过。 “你喜欢他!” “你在胡说什么?”我大叫。心事被戳破,我有些恼,“好马不吃回头草,这道理你应该懂吧?” “可……你还是喜欢他!” 我的脸顿时涨红,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人可真讨厌!这事我自己能不知道吗? 要不然这半个月来,也不会做那么蠢的事。 我有点丧,“喜欢又有什么用呢?他就是个混蛋,早知道就不喜欢他了。”想到什么,我扭头看着小绵羊,“你会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吗?” 小绵羊想个想摇头,“我不知道。如果不能白头偕老,或许也只是喜欢吧。” “那你会喜欢我一辈子吗?” 他睨了我一眼,“你都不喜欢我,我干嘛要喜欢你一辈子啊?” “嗨!”我怔了一下,失笑,“看来咱俩可真没有缘分。刚才我在想,如果你要说一辈子只喜欢我一人,我就决定从现在开始喜欢你,这一辈子只喜欢你。” 小绵羊看着我,笑了笑,“看得出来,那个男人看你的眼神充满占有-欲。” 我怔了一下,眨眨眼,“你这是想让我当三三吗?” 小绵羊错愕极了。见我板着一张脸,有些无措,“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肩:“你真可爱。” 他茫然。 “好了,瞧你,我逗你玩儿呢!”我起身,“走吧,你不是要约我看电影吗?” 小绵羊顿时松了一口气,起身,瞄了我一眼,“那个……如果你不想去,我们就不去了。遇见他们,你又会不开心的。” 我想了想也对,何必自虐。 “走,今天姐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说着,我坏笑地看着他,嘿嘿直笑,“等一下,我把我的绝活传授给你。” 小绵羊被我骗到了酒吧。灯红酒绿之下,我看他反被小姐姐调戏的面红耳赤的模样,失笑。酒一杯杯下肚。 从酒吧里出来,天空不知何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 酒精在体内蒸发的过程中,我整个人都飘飘然。雨滴打在脸上凉凉的,挺舒服。 小绵羊要送我回家,被我顺势塞进了出租车里。 我想走走啦,在这细雨朦胧的夜色中漫步。 五年前,走到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我忽然发现我竟舍不得这里,平时也没觉得多热爱这座城市。于是就围着这座城市转啊转。司机师傅都转出了火气,见我一副死了爹娘的表情,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得,认命的开。 我走累了,就坐在长椅上发呆。匆匆忙忙往家里赶的行人,诧异地看了我一眼。 我仰着脸任由冰冰凉凉的雨滴,打湿我的脸颊。 我不经意想起,大一那年,我也曾这样坐在长椅上。 树枝间闪烁着夕阳的余晖。 想起什么,我扭头,水珠溅在长椅上,开出一朵朵晶莹的花儿。 他怎么可能突然出现我面前,如那时坐在我旁边呢? 第五章回首间 “喂,你干嘛跟着我?”那时我的不解地扭头看着,一屁-股坐在我身边的景言。“你不会真想泡我吧?我告诉你啊我——” “我是怕你想不开。”景言出声打断我的话。“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满脸通红,我自作多情,我恼羞成怒。我瞪着他恶狠狠地说:“忘了告诉你,我可是传说中的莫半仙,我给你掐指算过了,这辈子你就是和尚的命!” “挺好!”他眼眸含笑地看着我,“有你这个尼姑陪着我。” 我:…… 次日醒来,我头痛欲裂,喉咙干涩的厉害。宿酒的后遗症让我痛苦不已。 洗漱好,换衣服时,我才后知后觉。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来的?我记得我遇见了小米。看来是她送我回来的。 我低头看着身上的睡衣,感叹:看来小姑娘真是长大了。倒是平时没白疼她,如此贴心。 我挽好头发,准备开工,干活还债。小琴窜来一声嗷叫,把我吓得够呛。扭头见她边捂着嘴边招来娘子军。 八卦之王小雪瞬间窜了进来,盯着我夸张的张着嘴巴,随即一脸暧昧,“昨夜月色撩人啊!” 小琴附和,“花前月下啊!” “你们两个大清早,忘了吃药了吧?”我把油纸铺在烤盘上,“还月色撩人呢?昨天晚上下雨你们不知道啊?” “嘿嘿,姐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懂都懂。什么意乱-神迷啊,什么干柴-烈火啊……” 小琴一脸遗憾,“本来我还想着等哪天你狠狠的伤透小绵羊的心后,我趁虚而入呢,如今看来我只能求一醉喽!” 小敏路过时,顿了顿没有说话飘走。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我被她们一句句搞得有点蒙。 小琴迅速地掏出小圆镜正对着我,“忘了告诉你,莫离姐,我的眼神可贼了,没有什么可以躲过我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我看了她一眼,凑近些镜子里的自己,黑眼圈有点重,眼睛还有点浮肿。 小雪说:“都说吃抹-干净。姐你这太过分了简直!” “嗯嗯”小琴深以为然,“竟如此招摇,呜呜……我还没开花,就凋谢的春心啊!” 我不敢相信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恨不能一头扎进镜子里去。 镜子里的我,脖子上印有一点红,似绽放的梅花。 我是属于冷白皮的那种肤色,蚊子咬个包都异常醒目。 这……倒是多了几分妖艳。 我瞬间傻眼了,这怎么回事儿? 不是,该死的小米,又拿我当标本用! 中途我抽空给小米打了个电话,没想到她还在睡觉。 “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明白?” 我心思一动,不经意想起昨天做的那场梦。问:“小米,你是怎么把我弄到三楼的?” 这几天公寓那电梯罢工了,今天早上还在维修中。 “这我哪知道?”小米理直气壮。“姐,你应该打电话问景言哥才对,是他送你回去的。” 我浑浑噩噩了一整天,客人定制的蛋糕都差点搞错,好在店长兼老板整天见不到人。 天哪!原来那不是梦,怪不得总觉得过于真实。怎么现在努力回想,又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影影倬倬,零零碎碎。似梦。 再看到小敏,我莫名心虚。其实我的身体,告诉我昨天并没有发生什么不-轨的事。 我有点搞不懂他为什么咬我。也对我这人酒品不好,一喝醉就喜欢磨人,看来他定是烦极了。以前没少被他吐槽,喝大了又蹦又跳,精力旺盛得很。 “抱抱!” “你呀!还是那么喜欢磨人。上来,我背你回去!” “我要抱抱!”我不满地跺脚。 “别闹!出门在外多少要注意形象。” “我又不是让你亲我!” “你想让我亲你?” “没有!”我大叫。“唔……”大哥这是吻不是亲?! …… 完了完了…… 莫离,虽说美色撩人,但你也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啊!你是谁?前任前任懂吗? 天哪!想起这些,我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 这货说不定心里多得意呢? 不行,下次见到他一定要清楚明白地告诉他,我可不是对他念念不忘,而是……而是……对,酒喝多了,一不小心啃错人了。 我没有想到我一推开门,就看见了站在车门前的苏沫。她看见我怔了怔,我见到她怔住了。 我们两个似互换了身份,她留了我以前留得齐肩短发,而我呢?长发及腰。 窗外丫枝上的叶子绿黄相间,夕阳在树隙见闪烁着。橘黄色的光线从玻璃窗投射进来,有一束光影刚好斜照在她漂亮的眼睛上。 我心里开始发毛,坐立不安。她为什么还不开口说话?众所周知我最讨厌这种调调,这不是摆明折磨人吗? 服务员把饮料再次端来,这一次我要的是珍珠奶茶够大,应该够打发一段诡异的时间吧? 我续命般地端起杯子大口大口喝了起来,眼睛盯着她面前晶莹的玻璃杯发呆,里面的茉莉花茶在水中渐渐绽放。 苏沫突然嫣然一笑,我如释重负。 “我刚才细细的回想,原来我们才五年没见。怎么我却总觉得很久很久了。”她的声音还跟五年前一样轻声细语。“久到我以为这辈子,都可以不用再见到你了。” 呃,这……如此肝胆相照,好吗?!不应该笑里藏刀,口蜜腹剑吗? “莫离你回来有一个多月了吧。” 我诧异。 “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很奇怪吗?”苏沫顿了顿,“难怪他最近那么反常,我应该想到的。上次是你用他的手机给我发的短信吧。” “这你都知道?”天哪! 苏沫笑了笑,呆呆地望着玻璃窗外。橘色的夕阳映在她化着淡淡的妆容的脸颊上。我不经意瞄见她眼底闪烁的泪光,怔住了。 忽然,她收回视线,打开包包,我以为她要甩给我一张支票让我滚蛋呢,谁知道她只是从包里拿出一盒女士香烟,打开递给我,“眼熟吧,薄荷味。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可是你最爱抽的味道。来一根吗?” 我呆呆地摇头,迟疑,“你……怎么了?”这……真的是那个娴静优雅的苏大小姐吗? “怎么了?”她眼神变得空洞的可怕,喃喃,“我怎么了?” 顿时我心头萦绕一种无可名状的疼。 眨眼间,她眼眸又恢复了神采,眼底闪过一抹自嘲,“我倒是忘了,他不喜欢你抽烟。” 说着,她摸了一支烟娴熟的点燃,我看着吞云吐雾的她,神色恍惚,恍惚间看见当年的自己,“景言景言……拜托,拜托,让我抽一支,好不好?” “不好。”他语气生硬。“一口都不可以。” “那……”我可怜巴巴的瞅着他,“就一小口,就一小口嘛!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宝贝儿,我记得我说过撒娇对我来说没有用的。” …… “直到昨天我才明白,一直以来都是我太过于自以为是,但那又如何?莫离,你根本就不了解他,即使再走在一起,也没有未来……” “你知道以前他为什么带着你出差吗?” “嗯?可能是我太美了!” “呵呵!离离,你可真可爱!” …… “小绵羊,你说一个男人为什么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想把女朋友系在裤腰带上?” 跟苏沫分开后,就遇见了小绵羊,顺便搭个顺风车。 小绵羊想了想,“八成是太喜欢了。” “呵呵!绵绵,你可真可爱!”我学着苏沫的语气。 呵!喜欢?别人都是七年之痒,我们连三年之痒都没过,还不如我父母呢,他们最起码还过了七年之痒。 娘呀!我怎么把我自己搞成了怨妇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根草!要不……”我看着专心开车的小绵羊,“咱俩好吧?” 小绵羊吓得一哆嗦,脸色有些白,“求你,放过我吧!咱……还是做兄弟的好!!” 我:…… 我谁都不服,就服我自己,硬生生把众多暗恋者搞成兄弟。 看来上次在酒吧真把他吓坏了。 …… 我刚下车,还没来得及跟他摆手说再见。车子“嗖”一下没影了,生怕我赖上他。 我捋了捋飞扬的发丝,哼着小曲转身离去。 这一个个的,非得逼着我出杀手锏。 没走几步,我的脚步突兀地停了下来。 前面树荫下,景言站在那里,眼神幽暗地锁着我。 我身子有些发僵。 我不喜欢他这样看着我,可以说是十分讨厌他这种眼神,这让我总想起五年前…… 我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谷底,语气十分不好,“小敏,不住在这。” “我找你。”景言走近些。 我心一跳,有些小惊喜,语气却有些生硬:“找我干嘛?” 难道真像苏沫说的,我们还会再次纠缠?! 这样一想,我立刻端起架子,这一次我一定要端住了。 “莫小姐,你莫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他的语气很阴阳怪气。 “结婚纪念日?” 第六章擦肩 话落,我都被我自己搞蒙了。结婚纪念日什么鬼?! 景言的脸阴沉地能引雷了,语气阴森森的,“别告诉我,你——” “没没……”我不知是被他阴云密布的脸吓到了,还是被他欺压习惯了,下意识解释,就怕晚了刀起头落。“口误口误……” “最好是,要不然……”景言突兀地抬眸盯着我,“我弄死你!” 我被他的眼神吓得本能地后退,一时间傻傻地盯着他看。 忽然,我转身就要逃走,手腕却被他抓住了。我的身子僵了好久,才恢复灵活,扭头浅笑地看着他,“嗨,干嘛?你不会是想跟我……旧情复燃吧?” 景言张张嘴,眼神闪躲,“那个……别想太多,我只是来……催债。嗯,对。催债!” “……哦?”我垂眸,“难怪……”我抬头看着他,“明天吧,今天老板泡-妞泡嗨了,忘了发工资了。” …… 我问小琴:“小雪她怎么了?”怎么搞得比我还要失魂落魄。 从一上班我就见她呆呆傻傻地坐在那,见个人就欢迎光临…… “还不是因为昨晚我们一起下班时,遇见那混蛋了……” “卧-槽!”惊得我爆粗口,“现实中还有那么渣的男子?” “莫离姐,其实现实生活比小说还要狗血。” “那货良心被狗吃了吗?” “可不就是!小雪一个女孩子供他上大学四年,谁曾想这白眼狼毕业就跟小雪分手!简直就不是人!!” 事后,小雪说:“其实我能理解他,但却无法原谅他。” “莫离姐,你有没有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过,哪怕成为别人口中的津津乐道的傻子!” 我想了想,诚实地摇头。这句话倒是可以用在以前的景言身上。 咳咳!上学时我的名声有点不太好,跟景言好时,别人都在背后议论纷纷,说他怎么就喜欢上一个小破鞋。 “那……莫离姐他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跟他分手?” 我垂眸盯着手上出炉的水果拼盘的蛋糕,良久,“再好吃的东西都会腻,再喜欢的人也不例外。谁会傻到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不多换几个枉渡这大好青春年华!” 小雪撇嘴:“那你干嘛要拒接小绵羊?” “嗨,小雪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屁话那么多?干活去,小心我到老板那打你的小报告啊!”我假装被惹到,恼怒地把她赶走。 “莫离姐,我跟她不一样,我想问你怎么把那么帅的男生搞到手的?”我一抬眸见小琴眼神亮晶晶地瞅着我。 “嘿嘿,想知道?” “嗯嗯……姐,姐……别动粗……” 我一扬手,小琴抱头麻溜地逃走了。 真是的,什么叫我怎么把他搞到手的?是他追的我,好吗? “其实吧,你不用那么苦恼。”那时的我瞄了一眼旁边的景言,脸微微发烫。“陪我玩一场捉迷藏,只要你能找到我,我就收了你。” 至今我还记得,那时春风拂垂柳,桃花怒放。公园里时不时传来稚嫩的欢笑声。 景言错愕的看着我,忽然浅笑:“我还以为一份云吞,你就把自己卖了呢。” “你想什么呢?”我白了他一眼。“我有那么廉价吗我?” 我们俩沿着池塘边漫步,经过一个冬季的蛰伏,地上又绿茵茵一片。 景言眉眼含笑地瞅着我。 我有些恼火,脸颊烫的厉害。 春寒料峭,阵阵春风拂过,惊得我一阵鸡皮疙瘩,本能地缩了缩脖子。 出门太急,穿的有点单薄了。 景言顺势握住我的手,放进他大衣口袋里。 我白了他一眼,瞧,这人到会顺杆子往上爬。我才不会让他得成呢,可……从他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让我舍不得抽出来。 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就好比冬日清晨的被窝,让人沉迷,无力抗拒。 我搞不懂,我到底喜不喜欢他,但看见他我就会莫名的欢喜,收到他的短息我会莫名的傻乐。我也搞不懂他为什么喜欢我,难不成牙齿不好,专挑嫩得啃? 某天,我一不小心把心底的话问了出来,惹得他频频翻白眼,懒得搭理我,害得我卖乖了半天,他实在受不了了,才赏给我一句让我牙口无言的话:有一件事你要清楚的认识到,比你嫩的大有人在。 我:…… 不知觉中,我又走进了记忆中的那条街。 正值十月,路边的桂花开的正好,一簇簇金灿灿的。浓郁的桂花香,萦绕在鼻尖。有不少国庆放假游玩的学生驻足观望,还有拿出手机拍照的。 我呆呆地望着前面不远处的胡同,左边是家水果店,店门前摆着明黄色的香蕉,诱人的青提,又大又圆的柚子……它的右边是……干果店。我记得以前是家沙县小吃。 我迟疑了,不敢靠近。恍惚中我看见那时的自己,为了避开那对情深的父子,慌不择路地逃进胡同,躲在绿色垃圾桶旁藏着。随着日落,街道边路灯一盏盏点亮。 我不知道我怎么哭了,回过神发现一个男生正站在我面前,手里还拿着矿泉水瓶,怔怔地瞅着我。 这让我感到很丢脸,抹了一把眼泪:“看什么看?没见过梨花带雨吗?”记得那时我凶巴巴地瞪着他,并发誓他要是敢嘲笑我,我一定把他塞进垃圾桶里。 他似惊醒般,瞄了我一眼,随即打开绿色垃圾桶盖,把瓶子丢了进去,转身走了。 我暗自得意,看来我的王八之气越来越威震人心了,据君临天下指日可待! 我想抽根烟来庆祝一下,发现自己身上的烟不翼而飞了,这让我莫名烦躁。 我抬眸瞄见他逐渐离去的背影,心思一动,“喂,站住!” “我?!”他闻声转身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过来!”我招手像叫小米家的阿黄一样,让我诧异的是他跟阿黄一样听话。 “有烟吗?”我仰着脸瞅着他。 我蹲着,他站着。对我来说,他又高又远。 呃,我对他来说……不会又矮又挫吧? 他皱眉:“同学,高中毕业了吗?” 我错愕的瞅着他,一时间时光电闪,结巴了起来:“你你,不会是教导主任吧?” 他怔了怔。 惨了惨了…… 我一阵哀嚎,捂着脸麻溜地溜了。呜呜……希望月色太朦胧,他近视眼加加青光眼,没有看清我的脸。 很久之后,某一天他突然问我:当初怎么想的,他有那么老吗?还教导主任,怎么不是教授? 我蒙了,被他问的。他埋头翻阅着文件,我躺在地上,滚来滚去,苦恼着。 蓦地,我一头扎进他怀里。 我明白了。怎么说呢?教导主任对我来说就好比城管,我就是地摊的摊主,天天得跟他斗智斗勇。 试问,上学抽根烟容易吗?男生都被教导主任逼得偷偷躲在偷偷躲进女厕所了! 那时吧,除了教导主任管我,也没人了,其他人见了我都是来一根,再来一根,或,走,喝酒去。 随着深入交流,我才发现景言他比教导主任更可恶。我天天追着他:景言,景言,一小口嘛,就一小口嘛! 有时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在地上滚。我不敢偷抽烟,我怕他讨厌我,再也不理我。 毕竟上一次我偷抽烟被他抓包,他一个星期都没有理我,我很害怕,时常背着书包走到他公司,在喷泉处转来转去,最后又转身回去。 我讨厌一个人,也讨厌我自己,但我更害怕他不理我。失去总比没有得到更让人崩溃。 事后,他告诉我他出差了,但我知道他对我失望了,要不然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我意识散涣时,跌进了一个温暖又宽阔的怀里。我本能地箍住他的腰,贪婪的吸食着他身上散发清爽的薄荷味儿。让我没有着落又空虚的心,逐渐靠岸。 “莫离,你诚实地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我惊恐的瞅着他,抿着嘴唇不说话。我不敢说,说出来他会讨厌我的。 景言的眼神很平静,我不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征兆,还是对我失望到极点。 我箍住他腰的手无力地垂落,心一阵钝痛。 我知道自己意识薄弱,自甘堕-落,可我不想失去他,我抓住他的衣衫,喃喃:“我……以后改,真改……你别跟他一样讨厌我,好不好?” 似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板起我的下巴,“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不乖怎么办?” “那……罚我一天不吃饭!”我见景言摇头,“那……罚我一天到晚都不能休息!” 摇头。 “那……你说怎么办?”我缠上他的脖子,盯着他诱-人的唇,本能地吞口水想都没想啃了一口。 景言傻傻地瞅着我,我的脸一阵发烫,不敢看他,鼓起勇气低语:“就这样……好不好?” “莫离,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不吃这一套!” “啊?!……唔……”他的吻既霸道又让人眩晕。 大坏蛋,不是说,不吃这一套吗? “小笨蛋,这是情不自禁,懂吗?” 第七章擦肩 这天,中午我刚从医院回来,推开店门就听见一阵欢呼声。 发生什么事了?那么高兴? 原来老板今天醉醺醺跑到店里,大手一挥,今天全部下早班。 小琴还偷偷告诉我:老板这次赢了不少钱,膨胀了。 快下班,小敏难得凑过来,眼圈有些红,似哭过。 想到刚才上厕所的情景,我说:“你不用警告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真的,我只是看见她站在那接电话而已,貌似神色有些激动。 小敏细细地凝视着我。我还以为她不相信我的话呢,无所谓地耸耸肩。 小敏突然说:“果然,男人都是用下脑考虑的动物。” 呃,这……唱哪出?! “今天难得全部下早班,一起聚聚吧。”见我迟疑,她又说:“如果你不去,你认为我们这餐还能聚成吗?” 我怔了一下,好笑地看着她,“我怎么不知道,我突然变得那么重要啊?” 小敏嗤笑:“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又何必装糊涂?” “去,走吧!别打扰我,我挺忙的。” 切,真受不了!干嘛那么阴阳怪气?! 直到吃饭时,我才后知后觉明白她这是唱得哪出。 不就是前任把她这个现任拍在沙滩上吗?至于吗?怪我喽?!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余光飘向,坐在我左手边的景言,这一刻,我终于能理解小敏为什么那么阴阳怪气了。 他的好,他的坏,我都知道,我可以淡定的看着他对别人坏,却无法淡定的看着他对别人好。 以前他经常被董事会的老头儿气到吹胡子瞪眼。当然在别人面前,他总装的海纳百川,在我面前时不时冒出一团孩子气。 我时常被他另一面愉悦的咯咯笑,大胆的揉着他的脸:景言,景言你为什么那么好玩? 见他垂眸细心地剔着鱼刺,我酸得不行。 那时,自从我被鱼刺不小心卡到以后,他每次都会很细心的帮我把鱼刺一根根剔出来给我,我就会捧着他的脸啵一口。 这是他教我的,他说做人做事要懂礼貌,更要懂得礼尚往来。但让我奇怪的是,每次吃饭都会有鱼。我也不好,我让他献殷勤不是? 他这是给小敏剔的吧! 我埋头不停的扒着碗里的米饭,听着小雪他们兴致勃勃地聊着娱乐八卦。谁知鲜美的鱼肉“扑通”一声,跌入了我的碗里。 我下意识瞅着他,嘴里的米饭都忘了咽。 景言的眼神不自然地闪躲了一下,淡淡地开口:“别想太多,放错了。” 几乎同一时间,包间寂静的可怕。全桌子的人,都齐刷刷的瞅着我俩。 我想挤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奈何功力不够,硬生生挤成了便秘,惹到他嫌弃的直皱眉头,连带着我还给他的鱼肉,也被他嫌弃上。 沉声:“莫小姐,这是怕我下-毒吗?” 全桌子的人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兴奋的眼神却出卖了,他们不嫌事大的内心,特别是小雪眼眸中八卦的火焰熊熊燃烧着。 “呵呵!景先生可真幽默!”我不得不把他碗里的鱼肉,又夹起来放在嘴里。却怎么都咽不下去,好在小绵羊体贴地给我盛了一碗骨头汤。 我泪眼汪汪的瞅着他,表示感谢。 “嗯,不错!”景言接过就喝,就差吧唧嘴了。 我恨不能把鱼肉咳他汤里,然后再来一句:哎呀,真的很抱歉啦,嘴滑了啦! 景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转眼就盛碗汤,给他左手边的小敏。 小敏皱眉:“景言,这汤好油腻哦!” “就知道你不喜欢。”景言转身把汤放在我面前,“诺,给你吧!” 我:…… …… 吃过晚饭,大家便嚷嚷着去K歌,我也不好扫大家的兴致。只是我没有想到景言也去,他不是最不喜欢这种群魔乱舞的场合吗? 景言从我面前擦肩而过时,那故弄玄虚的眼神,搞得我有些心神不宁,恍恍惚惚来者不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莫离姐!”我条件反射地把手中的酒一口干了,惹得小雪崇拜地不行。“姐,你以后是我的亲姐!”她把脸凑近些,“天哪,太厉害了,都几轮下来了,腰杆还笔直的不行。” “我也很苦恼啊!”我眯着眼,摸着她画着桃花妆的脸,“来,亲一个!” “卧-槽!”一只手捂住了我嘟起的唇,“你这多久没男人了啊?那么饥-不择食,连我都不放过!” 这时,不知谁嗤笑一声,我俩循声望去,只见景言懒洋洋地坐在那,不知喝了多少酒,脸颊渲染着醉人的红晕,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解着束缚他好身材的纽扣,一颗颗,露出闻得见蛊香的锁-骨。 小雪我俩齐刷刷地吞口水,十分有默契地对视一眼,嘿嘿直笑,很大灰狼了。 “上帝啊,这么极品的男人,竟然在我抬眸就能看见的地方!”小雪一脸花痴。“莫离姐,你说他有几块腹肌?” 我怔了怔,喃喃:“六块,八块,不,四块?” 我开始不确定了,因为他的腹肌十分讨厌,时不时冬眠。 我暗搓搓瞄向他,发现小敏不知何时凑到他的面前说着什么。我顿时被人强行捏着鼻子灌了一坛子醋。 “想不想知道?”小雪丢给我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我还没反应过来,小雪把手拍的啪啪响,“来来……唱歌玩骰子,多没有意思,咱今天晚上换一个更有意思,而且……”她突然嘿嘿一笑,“我们这娘子军好不容易多了两位男士,可不能浪费。” 甜品店的娘子军一窝蜂全涌了过来,泛光的眼神盯着小雪。小绵羊也被强行拉了过来。 我看他那白里透红的脸颊,表示一把同情泪,看样子没少被她们灌酒。不过我也很好奇,难不成她还能让景言主动展览他的肚皮不成? 闻言,我恍然大悟。嗨,我怎么就忘了呢?有一种不知从哪刮来,让人为所欲为的恶俗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我们围在一起,屏住呼吸,盯着不停转动的空酒瓶。内心无疑不再祈祷,千万别指我,千万别指我,指他,指他,就指他…… “卧-槽!”小雪气愤地拍桌子,吓得指着她的空酒瓶直哆嗦。 小雪被问的脸颊通红,大叫:“我选大冒险!” “给你前男友打个电话。”话落,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好。” 我一把拉住小雪,低语:“别逞强!” “怎么算是逞强呢?”小雪认真地看着我,“我今天就要彻彻底底跟过去告别!” “嗯!” …… 大家身上穿的衣-服越来越薄,小绵羊都光着膀子了,景言身上连个外套都没有少。 这运气可买彩票了。 我看着指着我的酒瓶,浅笑。反正我衣服穿得多。 小敏:“莫离姐,我从第一眼看见你,就想问你了,你的腰那么细,X为什么那么丰-满?” 闻言,众人屏住呼吸,兴奋地盯着我。 我下意识瞄了景言一眼,见他眼底一片冰冷,我的心一沉,挂笑:“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填充物吗?” “哦,怪不得……” “我来我来……景先生,请问你有几块腹肌?” 景言突兀地看了我一眼,“我选大冒险。” “你为什么总盯着莫离姐?” 我心头一震,避开那道灼人的视线,脑袋很乱。 他想干什么?他不是有女友了吗?还是说……他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红彤彤的唇,逐渐在我眸孔放大,我刚聚拢的神识又散涣了。 乱糟糟的声音,仿若一条条水蛇在我耳朵里钻来钻去。 “亲啊?”“你是不是男人啊?”“我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了……”“我说你怎么那么磨叽,上啊?” 镜头混乱了起来。忽然,我眼前闪过一道黑影,下一秒熟悉的气息伴着浓郁的酒香将我淹没,带着一种暴戾,似黑压压的海,浪高过一浪,铺天盖地将我吞噬。 我本能的踮起脚尖,主动缠住他的脖子。因为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让我的灵魂都愉悦地颤抖。 我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行为,谁知他竟咬我,而且还是那种把我当成死敌的狠毒劲儿。 娘的,占我便宜还咬我,还有没有天理?! 我吸溜着被咬的生痛的舌尖,睁开双眼怒视着眼前放大的俊脸。定晴一看,我却茫然了。 这……唱的是哪出? “很失望?”景言的眼底冰冷刺骨,死死地抿着唇,似在隐忍着什么。 聚会结束,回到家里,景言那双冰冷刺骨的眼神,还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窝在沙发上,抚摸着自己的唇。 “嘿嘿,味道不错吧?”小雪的话突然从我脑海里蹦了出来。 “要不……你试试?!” 小雪瞄了一眼,阴着脸的景言,那一点跃跃欲试,不翼而飞。 “我就说嘛,他对你很有意思。你还不承认?” “瞎说什么呢?” “那你如何解释,我让小绵羊亲你他跳出来干嘛?” 第八章擦肩 我的脸顿时阴沉的不行,二话不说,扑上去就要掐她的脖子。 “姐,饶命啊!你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回过神来,我依旧觉得小雪脑补过猛,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当初的我们就不会分手了。 从那次聚会后,景言再也没有来过,我心里那点被小雪点燃的小火苗,被风彻底给吹灭了。 小敏很突兀地辞职了,那天她幽幽地告诉我,他们之间只不过是场交易而已。 “都说我虚荣,但从来没有人问我,为什么变成这样?从那次起,我就发誓,我这辈子一定要嫁给有钱人,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却把我当成入场券……” 我手突兀地一顿,什么都不敢乱想。不停地切卷好的面包,然后包装…… 我不敢停,只能努力地给自己找活干。 小雪不知为何突然笑了,“我以前由衷地希望你们能够老死不相往来,这样我就可以趁虚而入,可我太高估我自己了,那天交易结束,我才认识到那个男人有多冷酷。” 我突然抬眸看了小敏一眼,聚餐那天吗? “我以为那次你们会和好如初,但怎么都没有想到你们竟渐行渐远……” 我呆呆地盯着手上包装好的面包,陷入了回忆。 “一起走吧!”K歌结束后,大家都喝的七荤八素,坐出租车前后离去。景言很突兀地出现在我身边,悄然攥住我的手。因为那个吻,我有点不敢看他,下意识挣扎出自己的手,朝小绵羊跑去。 我记得我坐出租车离去时,他还孤零零地站在原地,随着车子远去,他的身影淹没在夜色里。 “去找他吧!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幸运,能遇见一个为自己费尽心思的男人。” 我抬头看着眼前的喷泉,有些退缩,那个……万一他来一句:你想太多了,不就尴尬了?! 算了,他要是真想跟我旧情复燃,肯定还会像以前一样来找我的。 “莫离!”我正要转身,听见有人叫我。我扭头望去,那人站在逆光处,我一时间看不清他的长相。 “果然是你!”他朝我走来,语气毫不客气,“你来这干嘛?” 顿时,我脑海里浮现一张肉嘟嘟的脸来,失笑。 五年不见,还是那么没礼貌! 回过神来,此人已经站在我的面前了,我循着衣衫上黑色纽扣向上看去,一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蛋映入我眼帘。 呃?我眨眨眼,这是谁? “小哥哥,你是?” “拿开!”此人厌烦地一巴掌拍开我的魔爪,“五年不见,还是那么讨厌!” 如此熟悉的味道,不是左辞是谁?! 我吃惊地围着他转几圈,这宽肩窄腰大长腿,“天哪,这得掉多少公斤五花肉?” 左辞得意地扬起精致的下巴,“没有听说,那句胖子都是潜力股吗?” 我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你干嘛那么想不开啊?以前多可爱啊!现在看将来谁敢嫁给你?” 左辞冷哼,也不接我的话茬。“你来这干嘛?我可警告你休想再打我表哥的主意,你这个渣女!” 我不雅地翻白眼,“小胖子,你要记住,他只是你表哥,又不是你男友!” “莫离,你也给我听好了,你现在也只是前前前……女友。” 呃,我竟一时无话可说?! 左辞得意了,“我表哥答应我,今天要去见那个婀娜多姿……”说着瞄我一眼,“比你身材好一百倍的女人。你就等着喝喜酒吧你呀!” “……你的意思是……他要去相亲?” “对!” “左辞!”这时,景言的声音突兀地插进了,“你傻站在那干嘛呢?不是很急吗?” “来了!我只是丢个垃圾……垃圾……”左辞慌张地把我按蹲在地上,藏起来。吊藤影影绰绰,我透过左辞瞄见一双程亮的皮鞋。左辞转身走时不放心地警告我:“不许站起来,要不然我就告诉我表哥,你非-礼我!” 我呆呆地盯着地上找食的蚂蚁,耳边传来左辞放大的声音:“表哥,你说她要是看上我怎么办?” 景言的声音压得很低,我并没有听清他说什么。 那天,我抱着奶奶的墓碑哭了好久。 天阴沉沉的,天空中没有了太阳,黑压压地乌云笼罩着苍穹,似是随时都可能下起暴雨。奶奶眼眸里的宠溺格外地动人心弦。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着了,梦见了幼时——“哎呀,我的小莫离!你怎么又藏在窗帘后面了?!都危险啊,快下来,奶奶接着!” 我拉开窗帘跳在奶奶怀里咯咯笑。 “哎呦!我的小祖宗啊,你可真调皮!” “嘿嘿!奶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我顺势搂着奶奶的脖子,疑惑地瞅着她,“你是不是偷看了?” “奶奶又不是你就知道耍赖皮!”说着,奶奶亲昵地捏着我的鼻子。“因为奶奶的心在小莫离那里,所以我的小莫离在哪,奶奶就在哪!” 这时,电话响了。 我惊醒地从奶奶怀里秃噜下来,“爸爸妈妈要回来喽!” 我没有想到他们又骗我,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我转身抱住了奶奶的腿,“奶奶……你会一直陪着小莫离吗?” “当然!小莫离在哪,奶奶就在哪。” “奶奶,我饿了!” 奶奶抱起我,“走,奶奶给小莫离包云吞吃!” 小莫离,小莫离。奶奶她总是这样叫我,没事时,还喜欢把我抱在怀里摇啊摇。她一亲我,我就咯咯直笑。奶奶总说我的小莫离有些天底下最动听的笑声,景言也这样说过。 我正要吃奶奶包好的云吞,就被人摇醒了,别提我脸色有多臭了。睁开眼看清面前这张脸,我的脸更臭了。 嗨,这就是我叫了六年爸爸的男人。五十出头,头发都雪白了,不知是老了,还是对付小娇妻力不从心。 我俩相对无言,气氛挺尴尬的,更让我难以接受的是我这么狼狈的模样,还让他给撞见了。 说实话,我对他的印象已经模糊到面目全非了。最深刻的就是他以前喜欢指导我功课,握着我的手教我写字。现在……我们也只剩下点头之交。 我没走多远,他叫住了我,语气僵硬生疏。 我应该庆幸他还记得我的名字,比我厉害多了,我都无法开口叫他一声爸爸。 我扭头无声询问:何事? “……一起吃个饭吧!”他张了张嘴半天挤出了这句话来。 点完餐,我们一老一少再次冷场。我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下摇曳的丫枝。餐厅里轻快悠扬的琴声,也拯救不了,我们这冰冻的气氛。 “我以为你会喜欢!”他的话干巴巴的跌落。 我瞄了他一眼,想到点餐时的尴尬,讥笑:“莫导,您莫非忘了我今年高龄了?” 他一噎,眼底变幻不定,努力组织语言,“我记得你小时候天天嚷嚷着要跟爸爸妈妈一起吃牛排……” 我不再看他,更不想说话。我觉得我看在他头发雪白的面上,答应跟他一起吃饭,就是个错误。 小时候?!那是多么遥远的事了?!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我依稀记得那是他们结婚六周年,难得两个大忙人都有时间,带我吃一顿温馨的晚餐。 如今回想起来却让我如鲠在喉。到现在他都不明白……我喜欢的不是牛排,而是左看看右看看他们都在…… 我埋头吃着意大利面,他那七分熟的黑椒牛排在石板上滋滋乱叫。 我一顿狼吞虎咽,连烫都不在意了,只想着赶紧吃完拍拍屁股走人。 “莫莫……爸爸最近总是梦见你小时候,缠着我让我陪你玩捉迷藏……” 我的手顿了顿,没有接话继续吃。气氛再度尴尬,他估计在懊恼起了一个不太友好的开头。因为他每次都找不到我,明明我就在他面前。就这样他都看不见,小时候我不明白,长大了才懂,他每次都敷衍我。 记得我蹲在门后好久,都不见他,便蹑手蹑脚走出去,发现他坐在书桌前办公。为此我委屈的不行,抱着奶奶腿大哭。他却告诉我,我藏的太隐秘了。那时我竟然还信了! “莫莫!”我前脚刚走出来,他后脚就追了出来。以至于我开始怀疑他想吃霸王餐,这想法一出,我乐了。后面侍者追来讨债,我更乐了。 “莫莫……”一阵小跑,他有些气喘吁吁,站在我面前好久,拿出一张卡给我。 我接过钱前后看了看,讥笑:“多少?事先说好,我胃口大,少了我可不要。” “景总!”恭敬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我下意识扭头,景言正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下来,身边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子跟他说着什么。他只是淡淡地扫了我一眼,神情淡漠,这让我本来惊喜的眼眸黯然了起来。 左辞那句比我好一百倍的话,突然从我脑海蹦了出来。 我本能地打量这个女子的身材。撇嘴,哪有我身材好啊!只是……有点真的只是有点勾人…… “景总——!”这大嗓门一喊,我这才发现原来,景言身后还有一位疾步追来的中年胖子。 第九章擦肩 我惊奇的发现,这个胖子的耳朵……好大哦!似察觉到我的目光,中年胖子把什么东西递给景言,扭头朝我看来。看见我时,他眼底闪过一抹震惊,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不知为什么父亲拉着我就走,我盯着他那只苍老而又粗糙的手发呆,曾经何时他总是用这只手握住我的小手,一笔一画地教我写字,也是用这只手推开了妈妈和我。 我不明白那晚他们为什么吵得那么凶,我呆呆地站在门口,透过门缝看到一地的狼藉,还有一件爸爸的黑色西装外套…… 我的心情一时间复杂极了。 那晚妈妈抱着我说:莫离,你要记住不管以后怎么样,爸爸永远是爸爸…… 是吗?可为什么他不再喜欢我…… “莫离!”这天,我刚要走进公寓,就听见有人叫我。 我循着声音望去,苏沫踩着红色高跟鞋,沐着夕阳朝我走来。 每次看见她,我总会失神,怎么会有这么娴静优雅的的女人? “你慢点!”娘呀,那么烂的酒量,哪来的勇气跟我拼酒? 我半扶半抱地搀着走路东倒西歪的苏沫。 “莫离……”苏沫突然扭头,脸都要贴在我脸蛋上了。 那么近的距离,她的眼睫毛都历历可数。白皙的脸蛋儿漾着红晕,如三月丫枝上的桃花般醉人。 “我可以亲亲你吗?” 天雷轰轰,我顿时被劈得外酥里内。 苏沫嘟起樱桃小嘴,就要给我啵啵,我的脸顿时通红,不停地深呼吸,才没一巴掌呼过去。 我眼疾手快地捂着她的唇,“苏沫,你给我正经点儿,告诉我你家地址!” 她边打酒嗝边说:“我才不要告诉你呢,我今天就要跟你回家,我抢不过去,还喝不过你。我就要跟你回家……” 我嘴角抽了抽:“你醉了。” “哼,小瞧我!”说着,就要推开我,“松手,我自己能走——” 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好好……你没醉你没醉……”我忙搂住摇摇欲坠的苏沫,“是我醉了……” “我的大小姐不是让你洗漱的嘛,你傻站着干嘛?”我从卧室找出一套我从未穿过的睡衣出来,苏沫还要站在沙发旁摇曳着呢。 苏沫控诉地瞅着我:“那你怎么还不给我放洗澡水?”她眼圈红红的,可怜极了。 半晌,我对她竖起大拇指。 娘的,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怎么就脑抽了,答应把这祖宗带回家了呢? 天哪,我是疯了吧?! “该死,你离我远点儿!”我把像八爪鱼一样缠在我身上的苏沫推开,“你要记住,你不是无尾熊,我也不是树。” 苏沫喃喃:“果然,男人都是肤浅的动物,都喜欢胸-大无脑。” 我:…… 苏沫又不听话的蹭了过来,搂着我的腰低语:“他是不是喜欢这样搂着你睡觉,会不会再来一个晚安吻?” 说着,就嘟起嘴唇蹭我一脸口水。 我下意识摸着还残留着温度的唇印,顿时欲哭无泪。 呜呜,我被人轻薄了,更可恶的是我被一个女人给轻薄了,还袭-胸。 “该死的女人,给我死一边睡去!”我硬生生的把苏八爪鱼从我身上扯开,抱着身子瑟瑟发抖。 我戒备了半晌,也没有见她再次进攻,着实松了一口气,这女人酒后太可怕了。 如水的月色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卧室里的家具泛着银色的光晕。 苏沫变得安静了起来,静静地躺在我身边一动不动。我几乎要睡着了,苏沫的话才在朦胧的月色里响起:“对不起,莫离!” 我睁眼望着天花板,心里很复杂。我知道她在为什么而道歉。 “其实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走也不是因为你……” “那是因为什么?”苏沫的话不知为何显得很突兀。 我扭头看她,她那双隐藏在夜色中的眼睛,发亮地盯着我。 “那个……我只是单纯的好奇。”见我不语,她又说,“毕竟一直以来你们之间的感情很好,怎么就很突兀地陷入了冷战了呢?这五年来,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她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我诧异地盯着苏沫,总觉得她很古怪。 “你不说,我们两个本来就走不长吗?” 她深深地看着我,良久,翻身背对着我。 我睁着眼睛,再也没有半点睡意,听见均匀的呼吸声,我从床上爬了起来,也不开灯窝在沙发上。 是啊,以前我们之间的感情很稳定。甚至有时候景言缠着我,让我毕业了就嫁给他。 父母陪我六年,奶奶陪九年,他却想要我一辈子,这让我感到迷茫,但更多的是恐惧…… 在我看来分手是必然的,只是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过于贪心了,想纠缠一年是一年,但我没有想到那天来得那么急那么突然……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天,随着苏沫的话落,我整个人如坠冰窟,浑浑噩噩走在大街上,目光所及灰扑扑一片,天空又高又远,四周都是高楼大厦,似囚笼让我透不过气,我似走在乌泱乌泱的人海中,车鸣声在我耳边呼啸;又似天地间只有我一人,四周寂静的可怕。 我一路上走走停停,我也不知道我走了多久。回过神我正站在他公司前的喷泉处发呆。喷泉后是巍峨的高楼大厦,我仰望着它。 我想进去找他,只要他说的我都相信,却又望而却步。我怕他不想见我,又怕他见我。 我矛盾极了,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我没有想到他会在家,毕竟他已经半个月没有回来了。 我穿过客厅弥漫的薄薄的烟雾,景言正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掸着烟灰。 他蹙眉看着我,“怎么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 我呆呆地看着他,突然委屈地撇嘴,他好了?不再对我爱搭不理阴阳怪气了? 我想抱抱他,想亲亲他,想窝在他怀里沉沉地睡去,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问。 景言见我傻傻地站在那里,随手把烟掐灭,低语:“过来!”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朝他走近。 我想问他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了?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吗?还是…… 我的脚步突兀地停了下来,他问:“怎么了?” 我细细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半晌,摇头。 我最终还是窝在他怀里,箍住他的腰,贪婪地吸食着他身上的味道。 他伸手抚摸着我的齐肩的短发,指间上淡淡的烟草味,萦绕在我鼻尖。不知为何他的身子突然僵住了,连呼吸都屏住了,指腹很突兀地停在了我的脖间,格外的冰冷,惊得我鸡皮疙瘩乱炸。 我的心不知为何突然不安了起来,迷茫地睁开眼睛,头顶上明晃晃的吊灯,刺得我一时间根本睁不开。 他箍住我腰的手劲不停收紧,搞得我几乎要透不过气。 我痛苦地挣扎着,眼眸染上了几分怨恨,不知是被我的眼神刺激到了,还是什么,他趴在我的脖间就咬,疼得我失声尖叫,一巴掌呼在他的脸上,想破口大骂,却被他眼底的恨击退了。 恨?! 我惊惶地瞅着他,手无力地垂下,喃喃: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 他痛苦地闭眼:“你走吧!” 我心底那面镜子终究还是破裂了,我想笑却怎么努力都笑不出来。 “抱歉哈!我……一时……没有管住自己的手。实在不行的话,要不……你呼我一巴掌?” 他忽然将我从他怀里推倒在地,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俯身捏住了我的下巴:“莫离,你还真……恶心!”他眼底的厌恶如刀子一样,深深地刺进我的心窝。 “嗨……其实……我也这样觉得!” “滚——!”他愤恨地把茶几上的烟灰缸,摔在地上,一时间烟灰乱飞。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过。 至今想起,他当时眼底的戾气,依旧跃然在我脑海里。只是我搞不懂他唱的哪出,是他让我走的,分手也是他的意思。难不成因为我没有像我母亲当时那样苦苦哀求,让他感觉不到什么变-态的优越感吗? 那天晚上我在酒吧泡到打烊,却再也等不到那个对我耳提面命的人,今天可以等到吗? 我换上衣服出门了,只是我没有想到我也会阴沟里翻船。 我哆嗦着手反锁好洗手间的门的那一刻,身子脱虚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封闭的空间,我的心砰砰乱跳,洗手间外是群魔乱舞的聒噪。 我闭上眼刚才在灯红酒绿之下,发生惊心动魄的一幕,还在眼前上演——啤酒瓶破碎声,尖叫声,辱骂声,声声萦绕在耳畔。 我盯着手机联系人备注——教导主任,发抖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却始终没有勇气按下去。 我的身子像被人强行塞进一团火,熊熊焚烧着我的理智。外面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让我心皮肉跳。 我知道我不能再犹豫下去了,再这样犹豫不决他们一定会找到我的,那样……便宜他们,还不如便宜景言呢。 第十章擦肩 长长的忙音,让我的心不停地往下沉,洗手间外凌乱的的脚步声,逐渐逼近,我只能祈祷那只是路过的。 “有事?”就当我快要挂断时,电话那端传来疏离又清冷的声音。 我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委屈地想哭。我紧紧克制住自己不让哽咽声从嘴巴里泄露出去,内心深处“景言,救我出去”咆哮地放他们出去。 “说话!”见我久久不语,他的声音多了几分烦躁。 “抱歉哈,不小心按到了。”良久,我若无其事地挤出那么一句话来。 我的声音都在颤抖,嘴却不肯服软。我有时讨厌这样的自己,有时喜欢这样的自己。 “你现在在哪?”我想挂断电话了,他的声音仓促传来。 我一口咬在手指上,我怕自己忍不住放声大哭,事实上我已经泣不成声了。 “酒吧,对吧!”他的声音反而平静了下来,语气带着淡淡的讥嘲。 我全身都在发抖,慌乱地挂断了电话。我怕再晚一秒他就会说出让我支离破碎的话。 我没有想到他还会来找我。他来时,我的全身都湿透了,头发一绺一绺的。他也挺狼狈的,头发凌乱外套都没穿,还趿拉着蓝色的拖鞋,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我面前。 我怔怔地看着他,不敢眨眼,不敢上前,怕只是我恍惚间出现的幻觉。水珠顺着发梢,一颗颗滴落,溅在地板上,未关闭的水龙头还在哗哗作响。 依稀记得那时他捡起我随手丢在地上的外套裹在我身上,最后塞进车里。这段记忆对我来说,细细碎碎的,事后我怎么努力回忆,都想不起细节来。 我前所未有的胆大,如八爪鱼一样缠住他…… 苏沫的脸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喃喃地告诉他,不能回家,家里有人。 依稀记得他把我从他身上扯了下去,似想把我扔下去,自生自灭,都付出行动了,不知怎么又放弃了。 第十一章兜兜转转 “真是讨厌,我好渴,为什么不让我喝?!”我气鼓鼓地对他又扯又打。体内那条火蛇在胸腔不安分地乱窜。 “莫离,你给我老实一点!”景言咬牙切齿地低吼,“我最后再警告你一遍,我可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 我脑袋嗡嗡的响个不停,一时之间根本无法理解他话的意思。 我抬眸茫然地瞄了他一眼,继续亲亲,“嘿嘿,好凉,好喜欢!”可这一点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远远不够。我又燥了起来,难受极了,喃喃:“景言景言……救救我……” 他非但不帮我还钳制住了我,一直在我耳边低语:“宝贝儿,相信我,一会儿就好了……” 我的衣衫早就被汗水浸湿,耳朵两侧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我难受地蹭他的脸,可怜巴巴地瞅着他:“帮帮我帮帮我……” 虽说我无法控制我的行为,但我的意识有一部分还是清醒的。他就是我想要的解药,但他却不给我,非得考验我的意志力。 这让我想起他帮我戒烟时,不管我有多难受他就是死活不松口,有时铁石心肠的让人心寒。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 “宝贝儿,再忍忍再忍忍……” 他不开口说话还好,这话一出,我愤恨地一口咬在他肩上,直到尝到淡淡的血腥味才松口,同时趁机挣扎出他的钳制。 “你不帮我,我找别人去!”这时,排出那么多汗,我体内的火蛇安分了不少。说出这话,纯粹是在故意气他 手握住车把时,他的手攥住了我的手腕,他……还是喜欢我的,对吗? 我扭头,他的眼睛在光线昏暗的车内显得越发的幽冷,语气讥嘲:“你打算去找你那个青梅竹马,还是那个可以当你父亲的男人?” 我怔怔地看着他,渐渐浑身都在发抖,不可遏制。 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我的心脏因为愤怒而颤抖,想都没想我一巴掌呼过去,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攥住了手腕。 “莫离,我早晚有一天弄死你!”他眼底充满了戾气,手劲大极了,我似乎听见手腕骨头碎裂的声音。 “来呀!”我不甘示弱地冲他吼。我有点破罐子破摔了。当他说出那些话,我心都碎了。别人不管怎么说我,怎么想我,我都无所谓,可是唯独他不可以这样对我。 “王八蛋,不行早说啊?我找别人!”我心痛到胡言乱语。什么互相伤害我最拿手了。 景言用S人的眼神锁着我,额角的青筋直突突。 “莫离,这可是你自找的,不能怪我……” “嗯?不怪不怪……唔……” “什么?!”吓得我直接从病床上跳了起来,不敢相信地盯着幸灾乐祸的小米。 完了完了……我一世英名全毁了,这让我将来死了,怎么有脸面对莫家的列祖列宗? “对了,姐!”小米看着我,眼底满满都是不怀好意,“景言哥,让我转告你,改日他定亲自登门拜访您!” 我险些摔个狗啃泥,强颜欢笑,“这……就不必了哈!”我费力地吞口水,掀起被子就跑,“你你替我转告他,我最近出差了。” “姐没用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刚跑出病房,就听见小米在后面喊。 呃,好像是这样的?算了,不管了,躲得了一时是一时吧。 我穿着病号服在大街上游荡。不是,这事归根结底也不能怪我啊?我神志不清,他可是清醒的很啊!把我拖回家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这下好了,把我拖到酒店,遭殃了吧!好死不死赶上人家扫……那个啥,红黄对黄,被拘留那也是自己踩了狗屎运! 一连三天,我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打死我都没有想到我竟上了八卦头条,不,准确来说,是我还有景言。 呵!我气愤地把报纸一拍,把那命标题的八卦记者问候了一遍。 什么叫小情人,瞧我这脸不说是武则天,也是无冠之王,再不及也是个敢爱敢恨的女侠吧,怎么就被说的那么不堪?想想景言被网友骂的更惨,我心里也平衡了。 等等,不是他公司的危机公关是干什么吃的?自己的顶头上司都被骂那么惨了?就没有一点表示吗? 我最后看了一眼报纸上,我的脸被拍的面目全非放心了。估计我妈从坟墓爬出来,也认不出我来。 只是我没有想到过了我妈那关,没有逃过小琴的火眼金睛,跟小雪这只警犬。 这三天我被她们扒得差点连内内都没了,还被连续敲诈了三天。而且不管我怎么解释我跟景言真的真的只是单纯的前任关系,她们就是不信,我也是很无奈了。 我踩着夕阳的余晖,提着生活用品晃晃悠悠拐进公寓,下一秒脚步突兀地停了下来,站在花圃前面,正打着电话的男子,让我吓得头一缩,身子麻溜地连退几步,躲在拐角绿植成荫处。 我心惊地砰砰直跳,妈呀,他这是来真的吗? 不是,他怎么那么闲?以前不是经常忙得不可开交手脚并用吗? “躲在这干嘛呢?” “嗨,能干嘛,躲——”感觉不对,我下意识抬眸。 景言不知何时站在了我面前,而且那双深邃的眸子含笑地盯着我看。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我满脸堆笑,“好巧啊,你也出来遛狗。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一步先一步……”说着,我想着趁机逃跑,却被他先一步洞察倒了,揪着我的头发不放。 笑吟吟地瞅着我,“不应该请我上去喝杯茶吗?” “……天色不早了!”我喃喃。 “怕什么?”他突然把脸凑过来,眼神玩味儿地盯着我。 我吓得都不敢呼吸了,嗯?我纵了纵鼻子,一缕缕淡淡的酒香从他身上传来。 “我家没茶!”我故作淡定地看着他,其实心里慌得一批。 月色撩人,孤男寡女啊!不好不好…… “你以为……我想喝的是茶?” “啊?!” …… “你在找什么?” 打一进门,景言就化身为好奇宝宝。从阳台到洗手间,然后卧室,现在连衣橱都不放过。见他眼神盯着我的贴身衣物不放,我的脸瞬间滚烫,啪一下把衣橱的门关上,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要脸!” 景言挑眉,突然俯身猝不及防地亲了亲我的唇角,低语:“真乖!” 我被他这自来熟的模样搞得脑子一时间有些短路。 突然我睁大眼睛,瞪着躺在我的床的景言,大叫:“你给我起来——这是我的床!” “莫离,我渴了!”他低语。声音很酥很撩人,带着撒娇的味道。 “自己倒!”我语气很坏。 景言像是没听见一样:“我渴了,莫离!” 说着,那小眼神可怜巴巴地瞅着我。 哼,我才不会被他的美色迷住呢!可是……他好像真的很可怜。 我管不着自己的脚步,给他接了一杯凉白开:“我这可没有你要喝的什么茶。诺,凑合着喝吧。” 景言躺在床上眉眼含笑地瞅着我,一动不动跟个王八似的。 我冒火:“你耍我啊你!”我气愤地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想一巴掌呼S他的心都有了。 景言起身攥住我的手腕,我暗叫不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人就摔在软绵绵的床上了,脑袋直发蒙。 这时,一只手悄然爬上我的腰间,结实的手臂一收拢,灼人的气息喷洒在我脖间,混杂着淡淡的酒香,是那么的醉人。 我的心慌乱不已,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 这一刻我清楚的明白,这辈子我再也没有办法从他这坑里爬出来的可能。 他顺势挑起我的下巴,唇不容拒绝地压来。 他的吻满是柔情与宠溺,让人无力拒绝越陷越深到最后无法自拔。 “别别……别乱来我告诉你……”我的声音软绵绵的。 话刚出口,我就暗自懊恼,这……这也太没气势了吧?!跟撒娇又有什么区别?一听就让人很想欺负的好不好? 果然,他把脸埋在我的发间低笑:“别想太多,我只是想抱着你眯一会儿!” 信你个鬼!这句话用在这货身上最合适不过了。 以前他可没少用这招哄骗我。娘的,这货精力旺盛的很。 “还是说……你想——” “没没……”我忙打断他的话,“睡吧,我也困了。”说着,我侧身装模作样地打哈欠。与其同时身子绷得紧紧的,警惕着。听见身后放轻的呼吸声,呃,他真的只是想单纯地抱着我眯一会儿? 我躺来了一会儿,半边身子都麻了,下意识翻身。许是我的动作太大,惊醒了景言,他睁眼瞄了我一眼,眼球上的血丝清晰可见,我这才发现他眼下的青色,不由地心疼。 看来这三天他没少熬夜。 我依恋地把脸埋在他胸前,顺势搂住他的腰。 “宝贝儿,别乱动,让我睡一会儿!” 我眼底微微湿润,他叫的太自然了,似我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景言,要不……”我们旧情复燃吧? 第十二章兜兜转转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了,醒来时窗外月色迷人,枕边微凉。 “天哪!”我看着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惊呼,“景言,原来你这么厉害吗?” 我也会做饭,但卖相可不像我的脸,那么秀色可餐,有些面目全非。经常被他吐槽,但不知为什么他依旧逼着我负责一日三餐,就像当初他逼着我学做饭一样。以前我可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摆着饭筷的景言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似是我已经无可救药了一样。 “莫离,看来你这双眼睛真是摆设。”说着,他拿起还未丢的外卖袋在我眼前晃了晃。“再说君子远庖厨,男主外女主内。这次就凑合吃,以后一日三餐还是有你负责。” 瞧,又来。 我扒着米饭,想到网友的评论,恶意揣测:“你不会真被谋权篡位了吧你?” 景言没有搭理我,盛碗汤给我,“吃过饭呢,咱们一起去趟超市,买些厨具,再买些牛奶零食,免得你半夜三更饿醒又闹我。” 呃,想起以前我有些脸红。其实也不能怪我,那时我还是个孩子,正在成长发育期,运动量又那么大,难免会饿。 我还没说什么呢,景言的电话又响了,他放下饭碗起身走到阳台。 我把他给我剔好的鱼肉掉在饭碗里,吃了起来。 那么久?一碗米饭都要被我吃完了,景言那边通话还没有结束。 我下意识扭头瞄了一眼,景言背对着我,打着电话,高大挺拔的背影在月色下格外的深沉。 讲什么呢,那么久?饭菜都凉了! 不会是……真的吧?! 这么一想,这几天有关他的丑闻跟个密密麻麻的弹幕一样,在我眼里飘,而且进度条很坚强成熟,一直看不到头。 难不成真出事了? 我再次扭头,他还在通着电话,而且左手无意识摸着耳垂。 我的心顿时一沉,盯着他摸耳垂的手发愣。 我记得那年他公司有位后台很硬的老总滥竽充数以次充好,搞得开盘半年的楼盘出事,他就这样摸着耳垂在书房坐了一晚上。 我那里还能坐的住啊,起身向阳台走去。景言听见脚步声,扭头看了我一眼,“嗯,我知道。”就匆匆挂断了电话,眼底还有一抹来不及收的冷意。 “吃饱了?”景言顺势握住我的手。八成是我的手太冷,惹的他蹙眉,“宝贝儿,才寒露你的手都那么冰了,立冬了可怎么活!” 我从小就冰手冰脚,一立秋更厉害,裹着被子一晚上脚都捂不热。不过自从大学遇见景言我就有了暖宝宝,他怕热刚好我怕冷,一立秋我就把手放在他肚皮上暖。 “对不起!”我垂着脑袋,都怪我没事跑出去喝什么酒,出事了还要别人背黑锅。 想到景言因为我陷入的困境,我就自责不已。 不过,他可真够倒霉的,五官轮廓被偷拍的很模糊了,不是熟人还真难看出来,不过坏就坏在他的手表,还有那辆老远看见就绕道走的黑色车上,被万能的网友扒出了老底,小雪她们也是凭这些才确定那个模糊到面目全非的人是我。 “真的很严重吗?”我还是不死心,抱着几分侥幸的心理。 景言茫然地瞅着我,“你在说什么?” 我的心情更糟了,“别瞒我了,我什么都知道了。” 景言脸色微微一变,“那个……我其实吧……”他解释的吞吞吐吐,很费力。“就是想跟你——” “别说了,我知道你是怕我自责才瞒着我的,但请你放心,只要能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景言眼神古怪地看着我,我忙说:“我知道我大言不惭——” “不!”景言突然出声打断我的话,“这件事还真非你不可。” “啊?!”我傻眼了。 我这个人很有自知之明的,我知道我帮不了什么忙,所以才如此大义凛然。大不了我养他一辈子,不过前提是他要把他那车库里的几辆看见都绕道而行的车子卖喽!衣服呢,咱也别穿手工定制的了…… “我……我能帮什么忙?”我很好奇。毕竟我文不能著书立说,武不能斩将攻城。我除了会做甜点,真不知道还能干嘛了。 “你知道因为你,公司的股市跌多少吗?” “这怎么能怪我呢,是你过于猴急……嗨,开玩笑的,瞧你这眼神,怎么能怪您呢,怪我怪我……” 景言满意了,撸了撸我的头发:“你知道因为你,公司这三天损失什么吗?” “多多少?”我有些结巴。 景言手指一根接着一根伸出,动作慢悠悠的。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停停!”我接受不了地抓住他的手,血浆都要迸发。 “宝贝儿,不是你这样算的。” 我肩瞬间塌了,面如死灰地喃喃:“你把我卖了也不值那么多钱。” “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我:…… “放心,不会让你偿还的。”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我以为——” “不过……”景言很突兀地看了我一眼,我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屏住呼吸瞅着他。“前提有个条件,不然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嗨,别说一个条件,十个条件我都答应。” 景言眼神深邃地看了我好久,转眼打量着我的两室一厅,“我看你这还不错,挺合我心意,以后我就住这了。” “好,没问题!” 说完,我才反应过来,茫然地瞅着他:“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他这是要自动送上门吗? “怎么,有问题?” “没没……只是……”我歪头瞅着景言,“你为什么要住我这?”难道是对我有非分之想?!想跟我旧情复燃?! “辟谣!” “……哦!” “我要这个!”我指着架子上的辣条。没错此时我跟景言正逛超市。 景言瞄了一眼:“上火。” 我撇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干脆回去好了。” “诺,这个!”景言随手拿一袋旺仔小馒头。 “大哥,我已经二十五了!” “你也知道,我还以为你还自我良好,自认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青涩的小女孩呢。撒起娇来也不分场合,回去再收拾你!” 呵呵,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我瞄了一眼景言,他脸颊上那抹红晕,还没有褪去。 我也不跟他计较,怕某人恼羞成怒。毕竟某人在来时的路上,被一群小孩子嘲笑,不知羞。 我趁他推着车子在前面走,暗搓搓拿了两包辣条。 抬眸我嘿嘿直笑,因为景言这个人精突然扭头,毫无悬念,我就这样被抓包了。 景言无奈地叹了口气,“拿一包吧,吃多了上火。” 我仰脸,极其做作地说:“景言,你可真好!”我把另一包又挂了回去。“你是不知道,我在国外的那几年,有时就超级想吃辣条,还有火锅。对了,景言哪天你有时间,我们叫上小米,还有我同事小雪她们,一起吃火锅好不好?” “……嗯!” 想到小雪她们,我把这三天她们对我的敲诈絮絮叨叨地讲给景言听。 “不行,景言这些你得给我报销。”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好!” 我享受地眯着眼,瞄了他一眼:“景言,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你该不会忘了吧?” “没没……”在他那吃人的眼神之下,我忙否认,“我怎么会忘呢?” “那最好!” 见他转身挑选厨具,我暗搓搓地摸了一把脑门上的细汗。 我……我到底忘了什么?不是,我说了什么?! “这个怎么样?”景言掂了掂手上的菜刀问我。“会不会有点沉?” 看着亮得吓人的菜刀,我费力地吞了吞口水,“您说可以就可以。” 景言瞄了我一眼,“那就这个了,其他的太丑。” 我:…… “景言,我要这个还有这个……”景言在后面推着购物车,我欢快地穿梭在货架前大扫荡。 抬眸,不远处迎面走来一对母子,我上扬的嘴角瞬间僵住了。 “怎么了?”景言察觉到我的异常追问。 “我眼睛里好像飞进一只臭虫子,你帮我看看?”我转身站在景言,眯着眼睛让他帮我看。 “哪只?”景言俯身打开我的眼皮,细细地侦查,轻轻地吹了吹。他一吹我就忍不住挤眼。 “咯咯,好凉!”想到好久没有挖耳屎了,“景言回去你给我挖耳朵好不好?” “好。这只眼睛我看看?” “不用了,臭虫已经被你吹跑了。”我扭头看了一眼,那对母子拐弯去生活用品区了。 小声嘀咕:真是坏心情! 我怎么都想到会在这遇见我爹的小老婆,毕竟这里离他们住的地方可不近。 “你在嘀咕什么?” “嘿嘿,没什么?我们还要买什么东西吗?” 景言想了一下,眼神很深地锁着我,“还有一样。” “什么东西?”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那么神秘?”我眼睛亮晶晶地瞅着他,“该不会是……”我瞄了他一眼嘿嘿直笑。 第十三章兜兜转转 浴室里的水声哗哗啦啦地响着,我拍了拍自己越来越红的脸,喃喃:打住打住……别再想了,再想非得流鼻血不可。 天哪天哪,完了完了…… 该死的景言! 想到他在超市收银台那拿的东西,还有那小姐姐的眼神,我又羞又恼又莫名地期待。 我觉得我完了,我变坏了。 “怎么还不睡?”景言擦着湿漉漉地头发,从洗漱间走出来,对窝在沙发上喝牛奶的我说道。 我下意识咬住吸管,眼睛都直了,妈呀,八块啊!不是……这人怎么这样呢?省布料也不能这样啊! “怎么,对为夫的身材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如果再节省些布料,更满意了! 嗯?不对。”我反应过来假装很淡定地说:“你先睡,我还不困呵呵……”我艰难地移开眼不再看他,那散发着浓浓荷尔蒙的臭皮囊,并一本正经地对走近我面前的景言说:“那个……这位学长,我不得不提醒你,在异性面前还是要衣着得体些好。你这样会让我很为难的!” 景言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一屁股坐在我旁边,客厅流动的空气突然燥了起来,想到接下来必然要发生的事儿,我就心慌不已。 成年人之间的小电影啊!总让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想来想去,还不就是那点事儿,可问题是我不知怎么回事就……胆怯了。 “让我喝一口!”他的声音在这样的氛围里异常的蛊惑。 我扭头看他,晕黄的光线漾在他的脸颊上,他那线条冷硬的五官,变得柔和的不像话。 他双眼似水,盛着溺死人不偿命温柔。耳侧有发丝缓缓滑落,痒痒的,我下意识闭上那只眼睛。 他侧身指腹轻轻划过我的脸颊,将那缕青丝勾到我的耳后,带给我一阵阵颤栗,似涟漪一样一圈圈往外扩散。 “宝贝儿,你真美!”他俯身亲了亲我的秀发,“跟我想象中的一样美!”他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我的秀发。 他眼神有些古怪,似是想起了很久远的往事,眼底柔软的一塌糊涂。 “不是,是我美还是头发美?”我总觉得他有点恋发症,以前我剪的是短发,比他现在的头发还有短些,英姿飒爽的。再加上我那时还小,身体还在发育期,跟个假小子一样。认识景言以后,哦,特别是跟他交往以后,他就不让我剪头,我当时就觉得他膨胀了,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该怎么剪怎么剪。直到最后我俩各退一步,我留了个学生头。 “这有区别吗?” 我大叫:“当然有区别了,头发是头发我是我!” “你又何必跟头发争风吃醋!” 我:…… 我被噎得半天找不到话反驳,只好泄愤地把牛奶吸得哗哗响,如果眼神能杀人,他坟头草都有仗八高了。 “宝贝儿别瞪了,再瞪眼珠子都要出来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我很有气势地站了起来,把牛奶递给他说:“你帮我拿着,我……去刷牙!” 景言似笑非笑的小眼神,让我手痒想一巴掌呼死他的心都有。 “啊!”我惊呼。我正纠结着打他的左脸好还是右脸好,他出招了手臂一拢,将我圈在怀里了。我下意识圈住他的脖子,就怕他耍帅失败把我摔得面目全非。 “莫离……”他唤我。 我不解地瞅着他,对上他那似海的眼睛,我只能看清海面上的涟漪,却无法看穿他的内心。 他似乎并不急,哪怕我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炽热。他的指腹细细地描摹着我的五官,神色那样认真而专注,像极了认真听课的好宝宝。 “闭眼!”他低语。 我眼睫毛微微颤动,听话地闭上双眼。视觉关闭,触觉似乎更敏感了,随着他指腹的滑动,我的身子阵阵颤栗。 他的指腹最终停在了唇边,我一口咬了上去,然后睁开水润地眼睛看着他。 他手一紧,喉结滚动,唇轻轻蹭着我的脸颊,眼神深邃地锁着我,“答应我,以后不许再背叛我?” 我茫然地瞅着他,感受到他箍住我腰的手不停地收紧,我几乎要透不过气,才胡乱地点头。 随着我点头,他的吻似暴风雨般急促而绵密。 天花板上的吊灯摇曳着,我感到又冷又热。我想缠住他,却又没有一丝力气,每一个骨头都酥麻得厉害。 一颗颗水珠砸在我眼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下雨了吗? 我脑袋一时间短路得厉害,连什么时候回到卧室的都不知道。 我扭头朝窗棂望去,月色如水,紫色的窗帘随风舞动着,时不时传来一阵花香。 直到下巴被人捏住,我才后知后觉。 “结束了?” 本来比月色还有撩人的眼睛,瞬间暗了下来。 “别别……我错了!……唔……” “莫离姐,你这是……”我刚上班,小雪她们就围了上来,像看大猩猩一样,围着我左三圈右三圈。 我绷着身子,不自然地扯了扯打底衫的衣领,心里把景言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上了。 其实早上爬起来时,我都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这那还是人呢,简直是正月傲雪怒放的梅花精,连脖子都成了北斗七星,生怕夜色踏雪寻梅,找不到回家的路。 太过分了这,简直欺人太甚!想想我竟然不会,只会咬人,那更憋屈了。不过,想到小米跟我一样蠢,我这心也平衡了。 “不对啊?”小雪托着下巴,扭头问小琴:“你觉不觉得莫离姐像变了个人一样?” “嗯!”小琴附和,踮起脚尖胆大包天地捏了捏我的脸好奇地看着我,“姐,我的亲姐,你昨天晚上吃了什么?怎么一夜之间五官更娇艳了,跟娇艳欲滴的海棠花一样明艳。” “哦,我懂了!”小雪突然恍然大悟。 “懂什么懂?”我弹了弹她的脑门,“出去出去,别打扰我干活!” “姐,别那么小气,哪家医院啊?” 我无力地垂下脑袋,随即听见小琴骂她笨蛋。 从那天起我有一个星期没有见到景言。我每天盯着手机盯到心碎,忍不住跟他发短信:天凉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又怕打扰到他只好又删除。 晚上似傻子一样一遍又一遍听着他之前给我发的语音。 宝贝儿,等我回来! 哇,天哪,怎么会有那么好听的情话?! 事后,我才知道他要到手的肉被对手抢了去。吃就吃吧,更气人的是他还吧唧嘴。你说欠不欠揍? 这天,发传单时,路过景言公司,忍不住走了进去,前台告诉我他还没有回来,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她也不知道。 我随手把一张传单递给路人,发现小敏突兀地停了下来,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原来是景氏的房地产广告,碧海蓝天的,让人心神向往。 “莫离姐,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呢?”她这话听在我耳边莫名的让人感伤。 “会有的!”我拍了拍她的肩。她扭头冲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小敏,你后悔吗?” 她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虽说我的话没头没脑,但我知道她听懂了。 “莫离姐,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我摇头只是搞不懂她而已。 “对我来说,跟谁交往都一样,哪怕对方的年龄比我大很多很多,只要他舍得往我身上还有砸钱。”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钱有那么重要吗?” 她笑了笑,“一看就知道,你从小大到大没缺过钱。” 呃…… “有时候成年人的崩溃只需要那么一瞬间…… 莫老板记得要交学费!” 呃。不过,这个称呼我喜欢。 对,我现在摇身一变成了甜品店的老板了。以前的老板过于照顾自己的兄弟,搞得连下一个季度的租金都交不起了,只好转让。我见这里还不错,反正又不差钱,就接手了。目前重新装潢中,这不,嫌得无聊,就出来发传单了。小敏也被我留下来了。 这天,我刚洗漱好,湿漉漉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擦,门铃响了。我心头突兀动,脚步变得急切了。平时两步远的距离变长了,打开门的那一刻,我眼底闪过一抹黯然。 眼前站着的男人邋里邋遢,头发成了非主流那会儿的洗剪吹了。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汗酸味。如果不是外面灯光通明,再加上我的眼神实在不要太好,还真能骗过我明亮的大眼睛。 嗨,这就是我的发小,人送外号猴子。那时没少嚷嚷让我做他女朋友。 我强压住自己内心的好奇,最后还是没忍住:“猴子,这几年你到底做了什么猪狗不如的事,老天爷要这样糟-蹋你。” 猴子怔了怔,扯了几次嘴角都没笑成功。 “坐啊?” 猴子窘迫的站在那,低头盯着自己能熏死千军万马的衣服,又偷瞄一眼后面比他脸还要干净的沙发,僵持着身子,站在那里。 我不由心酸。曾经的他最大大大咧咧不过了,出入我的地盘跟他家后花园一样随意。 第 十四章兜兜转转 “什么?!”我的声音又尖又利,直接从沙发上弹跳了起来,神色激动,无法理解地瞅着他,“你是不是疯了你?高利贷那玩意儿能沾染吗?你忘了陈叔叔他们一家怎么散的吗?” 猴子垂着脑袋,不停地搓手,喃喃:“我没有想到她会骗我……”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瞄了他一眼,“先洗洗吧,我去给你找套衣服。” 他也不推辞,八成是也受不了自己了。 我把窗户打开通风。 我从衣橱里找出我从未穿过的一套秋季黑色运动服,他也就比我高五六厘米,能穿。 看他那模样,也不像是吃过饭的人。我洗了些青菜,打算下几碗面条吃。保鲜柜里还有我买的酱瓜,很脆很好吃,景言最喜欢吃了。 水还没烧开,门铃又响了起来,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我瞬间又给关上了。焦急地在门口踱步,怎么办怎么办…… 景言怎么好死不死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以前他就不喜欢我跟猴子他们有过多的接触,现在好了,要是被他看见他人不仅在我这,而且还在洗白白,那岂不是误会大了?? 门铃再次想起的那一刻,我一阵心皮肉跳脊骨发凉,哆嗦着手把门开了缝,挤了出去。 景言阴沉着脸站在我前面,一言不发。 我强压住乱冒的心虚,硬生生挤出一个自认为明艳的笑来,抓住他的手撒娇:“景言,你什么回来的?怎么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我好提前准备,不,去接你。” 景言捏住我的脸,冷眼盯着我看:“笑得可真丑!” 我嘴角瞬间垮了下来。 “不想笑,就别笑。”说着,就想扯开我攥着他衣袖的手。 我哪敢松啊,“我饿了!要不,你带我去吃晚饭好不好?” 景言似海一眼深沉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看,就在我嗓子眼要蹦出来时,他撩起一缕我半干半湿的头发,闻了闻,大发慈悲地点头。 “不过,要先换套衣服才能出门。” “啊?!”拉着他就想走的我,这才发现我身上穿的是居家服,“好,我马上换马上换……” 我转身想抢先一步进门,却被景言眼疾手快地抢了先。我光速地从后面抱住他的腰,然后一点一点挪到前面,仰脸,眼睛眨啊眨啊眨。 没错,我正在使用美人计。 景言眼底闪过一抹浅浅的笑意,狼-性大发地挑起我的下巴。我以为他要亲我,但并没有他只是在我耳边低语:“莫离,你知道什么是坦白从宽吗?” 说着,强硬地掰开我环住他腰的手,绕过我走了进去。 我耸拉着脑袋,如同犯错的小屁孩一样,跟在景言身后,心里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猴子却突兀地从里面打开了洗漱间的门,湿漉漉地头发还滴着水珠。 还别说这衣服还挺合身。只是他没有想到一抬眸,跌入了别人眼里。 景言的脚步顿了顿,将视线在猴子身上逗留一会儿,扭头睨了我一眼。那眼睛里飘着鹅毛大雪,凉飕飕地,几乎把我冻成人形冰棍儿。 我费了好大劲想给他扯个笑,不期然想到他的话,嘴角再也扯不动了。 景言上前浅笑着跟猴子寒暄时,我才敢摸了一把冒冷汗的脑门,随即又被他那‘他乡遇故知’的热情劲儿,搞得有些蒙。 不是,这样闹哪样?不应该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十分亲切地把茶几上的水果往对方脸上招呼吗?嗨,别担心不够,楼下多的是。 呃,我倒是一时忘了景言这货,在外面海纳百川,关起门来直哼哼。 猴子十分不自然,跟个被老师训话的小学生一样。 景言把我赶回了卧室,等我把头发吹干,换好衣服出来。见景言站在阳台处抽烟,被夜色笼罩的背影说不出的凄凉,我的心头爬上一抹酸楚。 晚风有些微凉,我拉了拉外套,走近。 见阳台就他一个人,我不由问:“猴子呢?” “走了。”他漫不经心地掸了掸烟灰。 “走走了?!”我胡乱地把挡住我视线的头发勾在耳后,不由质问:“你怎么能让他走呢?” “哦?”他扭头静静地看着我,反问,“那你说该怎么办?让他住这吗?” 我一时哑然。半天喃喃:反正就是不能就这样让他走了。 想到什么,我问他:“猴子走多久了?” “呵,莫离”他一阵冷笑,指间的烟都两截了,“请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懂吗?” 他语气阴森森的透漏着无边的寒气,这样的他让我不经意想起五年前。这让我既害怕又充满怨恨。 “你抽什么风啊你?不说就不说,干嘛那么阴阳怪气?搞得我跟他好像有一腿一样。要真有一腿,也轮不到你了!” 景言的脸阴沉的可怕,眼神阴冷地锁着我。 我揉了揉直突突的太阳穴。我知道我说错话了,想跟他心平气和地谈谈。于是我上前想握住他的手,却被他避开了。 良久,我收回双手,很认真地说:“景言,他对我说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半晌,他问:“那我呢?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很可笑?其实……我也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我垂眸没等我说话,他转身走了。擦肩而过时,一滴眼泪溅在地上开出一朵伤心的花儿。 我呆呆地看着,不知过了对久,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追了出去。 我刚走出门,幽深的走廊窜出一个黑影来,我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声控灯应声一盏盏亮起,我的魂魄才归位。 定睛一看,是猴子。我脸顿时狰狞的不行,他要是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我一定让他跟菜市场吊挂的猪肉成为患兄难弟。 “猴子,你不是最聪明的吗?为什么会被骗?” 我很搞不懂,你说我们四个人当中,阿肥被骗我还相信,猴子被骗了,我有点一时间接受不了,而且还那么多钱。 猴子苦笑:“心底的欲望大了,脑子就不好使了。” “莫离,”他突然很认真地看着我,“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你怎么能这样想呢?我们是一家人,小时候我们四个发过誓的,要彼此守护一生一世。”虽说我回来那么久没有去看他们,但他们永远永远是我最亲爱的人。 “对,我们是一家人,这个世上最亲的人。我一定要重新出发,努力赚钱以后养你们。”猴子的眼神又恢复了神采。 我笑了,“那你可以努力了,阿肥可是很能吃的!” 我真的很开心,我最亲爱的人,又重新启航了。 我一定会帮他的! 我坐在床上盯着景言给我的卡发呆。这是他上交的生活费,我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他也没有告诉我密码。 不知道他现在气消了没?我要是再因猴子的事,打电话问他密码是多少,他肯定循着电话线爬过来弄死我。 景言那疲惫的双眼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扰得我不得安宁。 我摸出手机,想送给他一个台阶下,谁料手机突然响了。见是景言的来电,我上扬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住。 顿时端起架子,“干嘛?不知道大半夜扰你睡觉是很没有礼貌的吗?有……什么?!”我慌乱地从床上爬起来,睡衣都来不得及换,穿上外套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出门了。 “景夫人是吗?”从他那端传来的女声让我发呆,“您先生出车祸了……” 我头抵在车窗上,望着窗外发呆。电话里的女声时不时在我耳边响起。外面的景物似卡壳般时不时静止。 不知为何,今晚马路特别堵,喇叭声此起彼伏,司机师傅比我还燥,搞得我都不好再催他。好在赶到医院医生说他没什么大事,我这才敢松一口气。 景言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挂着点滴,眉骨处的纱布格外醒目,这让我自责不已。 中度脑震荡,医生跟我说时,我吓一跳,好在医生再三强调没什么大问题。我要不然他还没有醒,我也跟着躺下了。 我坐在病床前守着他,黑色的手机在我手里泛着幽幽地光,护士对我的称呼让我对景言的手机升起一股强烈的偷窥-欲。 我心虚地瞄了一眼景言,见他依旧静静地躺在病床昏睡,我缓缓松了一口气。 景言的手机跟我一样,从不设置什么密码。 我呆呆地盯着他的锁屏壁纸,这是一张自拍照——阳光明媚樱花树下,我鼓着腮帮依偎在景言怀里,他垂眸凝视着我。 我用指腹摩挲着景言的眉眼。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他看我时,眼神是那样的深情。 记得,那时我大三,早晨在异国他乡起来,突发奇想想看看樱花,有没有桃花那么醉人。 景言出差之余,带我去了东京。碧空如洗的天空之下,樱花一簇簇的好看极了。春风拂过,惹得樱花纷纷扬扬飘落。有些比较调皮飘落在我的肩头,仰望它时的鼻尖上。 不知是不是因为慕名而来的人都纷纷拍照留念的缘故,还是什么,我也难得升起想来一张的冲动。 第 十五章兜兜转转 我这个人很奇怪,不喜欢拍照。从小到大拍的照片五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小时候我奶奶还说我,那时给我拍百天照时,看见相机就号啕大哭,这么一闹自然就免了。 景言有些不情愿,我没胆骂他给脸不要脸,只好软磨硬泡并签订不平等条约,他才勉为其难地答应。 我自作主张的把这张照片设为锁屏壁纸。贪心的希望,他打开手机第一眼看到的都是我。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没有想到他还保存着,而且手机换了还在。我的手机也换了,照片却不知道被遗忘在什么鬼地方了。 这时,护士推门进来,把景言的针头拔了。浅笑着跟我念叨几句:“细细瞧看,景夫人这眉眼比照片上还要好看,也难怪景先生昏迷时一直念叨着你。”护士小姐姐说话柔柔地,很委婉动听。 “那张照片是今年拍的吗?” 我摇头,想起以前不免有些惆怅:“六七年前拍的了。” 护士惊讶地瞅着我,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走之前,嘀咕一句:我终于能理解郭老师的心情了。 我看了一眼护士小姐姐离去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趴在病床上睡着了。还梦见了自己在啃猪蹄可香了。正啃得欢快时被人摇醒了。我很不满,强烈的白炽灯的光线,让我一时间有些睁不开眼。 景言拧着眉头,推了推我。表情很痛苦。 我立马紧张了起来,“景言你这么了?别吓我我胆下小。” 景言的额头直冒细汗,眼神无力地瞪着我,咬牙切齿地挤出俩字:“恶,心。” “哦哦!”我这次觉悟,忙把垃圾桶放在床边。 “哇!”一阵稀里哗啦,病房充满了酸臭味儿。好在是单间要不然,叫别人怎么呆下去。 我忙捏住鼻子,又怕伤害到他幼小的心灵,只好自我摧残。 “水!” “给!”我一阵手忙脚乱,把拧开瓶盖的纯净水递给他。 景言漱了漱口,喝了几口才把给我。 我把纯净水放在床头柜上,见他脸色苍白,也不嫌酸臭了,凑近去,“景言,要不要叫医生?” “不用。把垃圾清理干净就行!” “好好!”我从来没有见过景言那么脆弱,仿佛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碾碎。 我将一切都清理干净回来,发现景言正挣扎着起来,我心都提起来了。 “景言,听话快躺下,你现在需要卧床静养。”我托着他的背,想让他躺好“你需要什么叫我就行了,别逞强,知道吗?” “去洗手间叫你,有用吗?”他的声线压得很低,说话一字一顿,仿佛说话要浪费掉他全部的力气。 “……” 去洗手间回来,景言躺在病床上再次昏睡了过去。我正准备跟他认错,话还没有说两句呢。 这也太快了吧?! 我有点慌,想到景言的话,也不敢晃他,叫他。一溜烟儿跑到医生办公室,值班医生被我描述的吓了一跳,还以为出现意外情况了呢。 “没事。他这是因为最近身子超负荷工作,再加上脑震荡所致,静休几天就好了。” “哦!”我有点不好意思,“那麻烦您了。” 那晚的景言特别脆弱,喝点水就吐,一晚上折腾了好几次,熏着熏着我也不觉得有酸臭味儿了。倒是苦了明天清理垃圾的大妈了。 “水……”景言睁着惺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瞅着我,“莫离,我渴!” “乖,听话!”我用沾水棉签跟他滋润着干裂起皮的嘴唇。不敢再给他喝水,也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我怕我忍不住心软。 “我渴……”他跟个小孩儿一样缠人。 “乖!闭上眼睛,我就给你水喝。” 他异常乖巧,骨溜溜地眼珠子瞅着我,“我闭上眼睛,你会走吗?”他的发丝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少了几分成熟,多了几分孩子气。此时此刻的语气,更是像极了缠人的小朋友。 我的心房顿时柔弱的不像话,忍不住在他脸色啵一个,“我会在这守着你的。”直到哪天你不要需要我为止。 他又看了我一眼,眼底多了几分纯真,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我一点一点给他滋润缺水的嘴唇,他时不时睁开双眼瞅我一眼,冲我笑。我被他搞得鼻子发酸。 真是个敏感的孩子。不过,他小时候肯定很乖巧可爱吧! 我万万没想到,这货在医院住上瘾了。医生说他恢复能力很强,这天中午就可以滚蛋了。谁知这货住上瘾了,不走了。 “景言,我告诉你,明天必须出院!”我双手叉腰,摆出一副我很不好惹的姿态。 景言看都不看我一眼,放下手中的漫画书,掀起被子找不知被我踢到哪里去了的拖鞋。 “嘿,长能耐了,翅膀硬了,现在离开我能健步如飞了,是吧?” 景言鸟都不鸟我,趿拉着拖鞋就走。 “你干嘛去?”我顿时急了,忙拉住他的手,“我错了还不行吗?” 景言赏脸睨了我一眼,“你就从来没对过。” “……” “小笨蛋,”景言很无奈,“人有三急!” 我顿时多云转晴,“那,我帮你!” “你确定?”他猛然扭头深深地看着我。 “别不好意思吗。”嘻嘻哈哈凑了上前,十分狗腿地搀扶着他,“前两天可都是我帮的你。再说咱俩谁跟谁!” 洗手间空荡荡的,只有我跟景言两人。坏掉的水龙头滴滴答答地响着,给夜色平添了几分寂静。 我的心跳又快又急,反观景言的心跳异常平缓,倒是箍住我腰的手越发上紧。 听见走廊上传来阵阵脚步声,我才惊醒一把推开了他,慌乱地逃出洗手间,想到什么我又折身回来。 打开水龙头不停地搓手,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起刚才那荒唐的一幕。 混蛋,他就是故意整我的。前两天那么虚弱还能自己解决地呢,怎么好了反而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一想到,那触感,身子跟触电一样麻。 景言回来时,我把脸埋在沙发上装睡。 “别装死,我知道你没睡。”景言二话不说把我从沙发上拽了起来。“放心好了,我又不会告诉别人。” “……” “去,你还是回沙发上睡吧!” “你!”我不满地仰脸,瞪着身边的景言。借着病房里朦胧的月色,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咬牙切齿,“混蛋,你别太过分!”我早晚弄死他早晚弄死他…… “你躺在这我根本无法安睡。”景言把我推的远远的。随后语气十分懊恼地嘀咕一句:“早知道出院了。” “我不要。”我再次缠上去,主动搂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前蹭了蹭,“我冷!”他怀里暖乎乎的,傻子才滚一边暖那冰凉的被褥。 景言整个人都绷住了,浑身肌肉硬邦邦的。 “乖,听话!”他低头亲了亲我的鼻尖,低语。 “别离我太近,懂吗?”声音低沉而沙哑。 “……” 次日,我整个人容光焕发,一扫前几天的憔悴。躺在爱人怀里睡觉就是不一样啊! 景言吧,呃,脸色十分不好,黑眼圈还超重,似一晚上没有睡好。 那天晚上我问他:怎么开车开到医院做贡献来了? 他的语气很淡:不知从哪窜出个流浪汉来,我只好改撞树了。 我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因为猴子的事情,向景言开口借钱。我怕他再被我气出个好歹来。 我心一横把奶奶留给我的嫁妆梅子青釉手镯当了。 看着猴子感激的眼神,我有些愧疚。我不知道我怎么变了,在景言跟他之间我再一次选择了景言。 我知道如果我要是找景言借钱,他就不会像此时一样,为了还高利贷为了东山再起,而焦头烂额。 可是我没有。 猴子把他爷爷留给他的老宅卖了,带着阿肥跟竹竿他们俩,一起又开始倒置他们的游戏。我没有什么可以出力的地方,又看不懂。想了想只好把小时候住的老宅的钥匙给猴子,好让他们有个落脚的地方。 一连几天我的心情都低落的要命。景言又像陀螺一样忙碌了起来。每次我做好晚饭,窝在沙发上看会儿电视,看着看着不知怎么回事就睡着了。早上我们坐在一起吃个早餐,就各自上班。 我也忙,甜品店在景言出院的那天就开张了,生意还不错,有时候忙得连去洗手间的时间都没有。 这天,我睡的迷迷糊糊间有人把我从沙发上抱了起来,嗅到熟悉的味道,我把脸埋在他胸前蹭了蹭:“景言……” “身上怎么那么凉。”景言不由加快脚步,用被子把我裹起来,语气严厉,“不是告诉你,不要再等我了吗?” “我才没有等你呢。我只是每次看电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天地为证,我真没有刻意等他,只是躺在床上滚来滚去就是睡不着,一到沙发上就犯瞌睡而已。 景言黑压压地眼睫毛向我袭来,我以为他要吻我,主动缠上他的脖子嘟嘴。谁料他来一句:“啧啧,宝贝儿,你瞧瞧你这眼屎……” 第十六章最后一步 我猜想他八成是怕我恶心他,于是就封住了我的唇。 他的吻既炽灼热又急迫,似在释放什么东西。我被他掠夺的有些透不过气来,他才松开我。 “莫离……”他双手捧着我的脸,眼神认真地看着我,“嫁给我好吗?” 我的脑袋几乎同一时间似有烟花绽放,炸得我脑袋嗡嗡作响。呆呆傻傻地瞅着他。 我发现我并没有再像五年前那样,一听到这个词就下意识屏蔽。而是高兴,对,高兴。满脑都是弹幕——嗷嗷嗷!他以后就是我的人了。嘤嘤嘤!还有传说中的早安吻晚安吻…… “那个……答应你也不是不可。只是以后家里谁老大,听谁的,这得说清楚。” 哼哼,我一定要结束这夫管严的时代! 景言压根就不接这茬,被子一掀,灯一关。 窗外月色清冷,室内春色撩人。 混蛋!我控诉地瞪着他,要不要那么狠,轻一点会死人啊? 不知为何今天他跟走火入魔了一样,格外热情,我都快被他折腾散架了。 景言景言……我求饶地瞅着他。我实在是承受不住了。 清洗后出来,我沾到枕头就睡着了。妈呀,这玩意儿太累了。 期间,我做了个梦,梦见有一块大石头,不知怎么回事压在了我胸口处,我连呼吸都成了问题。就在我要窒息时,猛然从梦中惊醒。 这才发现什么大石头啊,而是景言的手臂不停地在收拢。而且他还出了一身臭汗,汗津津地十分不舒服。 这人是属火炉的吗?我小声嘀咕。 “景言醒醒……”我戳了戳他,发现他肌肉硬邦邦。 我下意识咬他,他也没有反应。奇怪以前我一动,他就会惊醒。 想到什么,我的心惊恐万分,哆嗦着手指去摸索他的鼻翼,感受到有两股气流涌出,我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我费力地从他怀里钻出来,借着月色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 景言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牙关咬得死死的,两侧的咬肌异常突兀。表情十分痛苦。 “景言景言……”我跪在他身侧晃他,他并不为所动。我有点慌,摸了摸他的额头,跟自己的体温对比,差不多。没发烧啊! 景言握紧的拳头突然咔咔直响,在这样的夜色与气氛下。我心里发毛,口不择言地叫:“景言,你要是再装睡你老婆就跟别人跑了!”说着还不忘晃他。 “别晃!”景言睁开惺忪的双眼,茫然地看着我,声音沙哑。“再晃我脑震荡都出来了。”说着挣扎着起来倚在床头上。 我眼泪汪汪地扑到他怀里,抽泣:“你知道不知道你刚才吓死我了?”他的心跳又快又急,带着惊魂未定的味道。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他拍着我背的手顿了顿:“我以为地震了呢!” 我瞄了他一眼,总觉得他在回避什么问题。转念一想,把刚才的事情,跟他讲了一遍。 “如果我真的死了呢?”景言难得如此认真地看着我。 “你在胡说什么?”我猛地坐直身子,头磕在他下巴上都不显疼了。眼神严厉地瞪着他,语气也坏透了。 景言安慰着自己的下巴,怔怔地看着我。随后低笑:“原来我的小莫离也是个小老虎!” 他想把我重新喽在怀里被我一把推开了。 神经!我瞪他一眼。钻进被窝翻身背对着他。内心深处那段恐怖的记忆,似肆意生长的藤蔓一样,浮现在我脑海里。藏在被窝里的手抑制不住地发抖。 没多久,景言就躺了下来,把我翻过去,面对着他。 “你这般生气,我很开心!” “你白痴啊你?”我骂他,“我吼你你还笑!” 景言箍住我的腰,眼神似水般温柔:“我喜欢这般在乎我的你!” 我怔了怔什么气都没有了,把脸埋在他胸前喃喃:“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我害怕!” 奶奶就是这样走的。那几天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晚上缠着奶奶一起睡,再睁眼奶奶却再也醒不来了,不管我怎么摇她,亦然。 现在回想起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一段时间的。 “夫人,又来找景总啊!” 闻言,我的脸上染上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我轻咳了一声,偷偷告诉她:“其实我就是来送外卖的。毕竟大家都是大忙人。” 前台小姐姐恍然大悟,眼底的暧昧不明,让我的嘴角抽了抽。 天哪!什么世道?为什么说真话没人信呢? 我提着甜点带子的手紧了紧,送她一份,没走两步就听见她嘀咕:“难怪景总说他夫人脸皮薄儿,让我们配合着演戏……” “……” 景言并没有在办公室,想到什么我又探出脑袋。那个被领进会议室流里流气,走路后脚跟不着地的男子。我似乎在哪见过,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我好奇地凑过来问那个领他的小姐姐几句。 贵客?!我咋舌。 嘘,夫人。这五年来没少来找景总。八成是表了几表的亲戚。 呃,我深以为然。 我又回到办公室,窝在沙发上,盯着无名指的戒指痴笑。 我竟然结婚了,天哪!虽然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我依旧感觉不可思议。 其实那天,我们差点就分道扬镳。我发现我一进民政局,就无法克制住自己内心深处,那份对婚姻的恐惧。拍照时脸跟僵尸一样白,还跟僵尸一样恐怖。好在没有小朋友,要不然非得被我这张脸吓哭不可。 我逃了。在签字盖章的那一刻。我觉得这字一签我整个人都会玩完儿。 景言比我更决绝说,我再往前走一步,我们俩就玩完了。 他的话可没有一点水分,我知道我只要再往前走一步,我们俩就只能唱那句歌词:再见却再也不见了。 当他把他的手从我手中抽走的那一刻,我瞬间明白。好像没有比失去他更恐怖的事情了。 现在回想起来,结婚跟没结婚之前没什么区别。饭还是我做,碗还是我洗…… 只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当那个小本本躺在我手心里时。我心情是无比激动的,又怕被景言看见无情地嘲笑,我只好努力假装很淡定。催景言上班,我好回家打个滚。 景言跟个木头一样,傻傻地坐在驾驶座上。 “景言景言……”我凑过去叫他,跟唐僧念经一样。 “啊?!”景言回过神茫然地瞅着我。不知为何脸刷一下红了。 我目瞪口呆地戳了戳他的脸。 景言把我的脸推的远远的:“没事,别离我那么近。” 我很好奇:“你想什么呢?脸那么红?” 景言系安全带的手僵住了:“热!嗯,今天很热你没有感觉倒吗?” 我狐疑地瞅着他,见他的耳朵肉眼可见的焚烧起来,吓到我忙把车窗摇下来。 景言这个人怕热,十分耐寒。寒冬腊月也不开暖气,害得我一到冬天就像八爪鱼一样缠着他。 景言虽嘴上嫌弃的不行,但我总觉得他甘之若饴。要不然为什么不让我回自己房间睡,节约资源都是屁话。 “再想什么?”回过神,景言已经坐在我旁边了,手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我的秀发。 “抱抱!”我撒娇地扑到他怀里。 “你呀!”景言本能地接住我,“就是个磨人精!” “坏人,昨天你还说人家是你的宝贝儿呢?”我不依。 景言失笑,眼神里的宠溺让我沉醉。 我突然发现自从那天领过证,他对我越发好了,也不时不时怼得我哑口无言。 想到这几天甜品店的收入,我得意地向他炫耀:“景言,你说我是不是超级厉害?” 景言用大拇指轻轻地摩挲着我的纤细的手腕,有点漫不经心的味道。 我总觉得他有点心不在焉,想到什么我心咯噔一下。他双眼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他知道了。 我几乎敢肯定他已经知道了。只是他怎么知道的?他查我?不会。 景言没等我再说什么,起身:“走,回家!” “翘班不好吧?”他的话让我错愕。喃喃自语:“我这是成了祸国殃民的苏妲己了吗?” 景言居高临下地睨了我一眼:“宝贝儿,你是不是最近有些膨胀?” “……” 景言把我从沙发上拉起来:“回去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去T市。” “啊,你又要出差!”我顿时没个精神头儿。“这次要几天?” “不是我,是我们。”景言把茶几上的甜点提在手上。 “你是意思是……”我歪着头看着景言,“我也去?” “怎么,不愿意?” “愿意愿意我愿意。” 坐在车里,我纠结要不要坦白从宽。我瞄了瞄阴着脸的景言,心底有些发怵,不过有问题还是说出来的好。 “景言,我把奶奶留给我的梅子青釉手镯当了。” 景言轻笑:“宝贝儿,你可真伟大!”他的话讽刺味儿十足。 我凑近些,拉了拉他的衣角:“我这不是江湖救急吗?” “莫离,如果哪天我一无所有了呢?” “放心,我养你!” 景言透过车内后视镜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右手紧紧地攥住我的手。车内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亮了!” 第十七章最后一步 “咦,你这是什么东西?不会是给我的惊喜吧?”我故意很夸张地大叫。还别说我从车抽屉里还真找到了宝贝。 “我能打开吗?”我瞅着景言询问他。 “还是别开了,我怕吓到你。”那眼神意味深长极了。 本来我还真没什么可好奇的,虽说盒子很高端大气,明眼一看不是翡翠就是玉石。但我对这些东西向来不感兴趣,只是景言这么一说,反而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景言,我可不可以就看一眼?” “都说了随你。” 锦盒打开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景言话的含义。 我傻傻地看着里面晶莹剔透的镯子,眨了眨眼睛。然后吃惊地看了景言一眼,“这不就是我那对吗?怎么在你这?” 景言冷哼:“宝贝儿,你真是好样的。当年这镯子摸都不让我摸,如今倒好你竟然为了别人把它当了。” 呃,怎么提起这茬了。早知道就不打开了。 回到家,我忙献殷勤,给他整理行李箱。 景言倚在门框上瞅着我。“倒是有几分贤妻良母的模样。” 见他多云转晴。我忙扑上去仰着脸瞅着他:“不生气了?” 闻言,景言的脸瞬间阴了。 我:…… 三点半我们就到了T市。刚下车就有一位长相清秀的男孩儿迎了过来,我跟他打招呼,他瞟都不瞟我一眼,而是接过景言手中的行李箱。 我尴尬地收回自作多情的手。景言瞄了我一眼,对他说:“这是我夫人!”他这才瞄了我一眼。 我有点冷,抱紧了景言的手臂。这人眼神怎么那么奇怪。 坐车回住处时,景言问他:事情进行的怎么样? 他没有说话,而是递给景言一份文件。 景言挑眉:“看来有意思了。”说着接过文件拆开大致地瞄了几眼,冷笑:“胃口不错,也不怕吃多了消化不良。” T是四季如春,相比江城万物凋零,这里依旧百花争艳。但他的声音冷冽的如置寒冬。 景言名下有多少套房,我不知道。只知道每到一个地方出差,我极少见他住酒店。 不得不感叹,搞房地产就是好。古代皇帝坐拥佳丽三千,他坐拥豪宅三千。 T市我跟景言来过两次,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我嫩得能掐出水来,现在只能用一声叹息来感叹岁月不饶人啊! 房间里的装置好像还很以前一样,反正我也记不清了。 站在落地窗前能把大半个城市尽收眼底。碧水蓝天,楼宇之间郁郁葱葱。 不经意瞄见不远处的紫荆花道,让不由想起景言第一次带我时,那时紫荆花开的正艳。 景言带我吃点东西,就去忙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总觉得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我自己也睡不着觉,刷会网页,见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有关景言公司的负面新闻,气得想骂娘。 只好玩最近大家都在玩的开心消消乐。嘴里咔咔地吃着薯片。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床上躺着。卧室橙黄色的台灯散发着暖暖的光。我一时间有点迷糊,翻身就摸索着手机,眯着眼睛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半了。 “醒了!”低沉的声音伴着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我下意识抬眸,景言刚从室内的浴室走出来,头发还没干,凌乱地垂在额头上,浴袍松松垮垮的系着。边擦着头边时不时奇怪地瞄我一眼,跟个脾气温和的邻家大哥哥一样。 一时间我有点发怔,我总是有点转变不过来,白天的他,跟晚上的他好像不是一个人一样。 白天的他过于完美,少了几分真实。晚上的他,多了几分亲切。 “你几点回来的?” “我还以为你傻了。” 我躺在床上裹着被子不搭理他。好好说话会死啊? 我躺下来没多久,景言就掀起被子躺了进来。我翻身窝在他怀里,嗅了嗅他身上清新的薄荷味儿,想到他那诱人的人鱼线,我的喉咙有些发紧。 暗搓搓地搂住他的腰,喃喃:“景言,你饿了吗?” “吃过了!”景言把下巴抵在我头上,“睡吧,不早了。” 我:…… 一连好几天景言都在忙,我都快成了深宫怨妇了。他八成是受不了我那幽怨的小眼神儿。不知从哪里搞了一条白色蝴蝶犬。两只耳朵跟眼睛部位的毛是黑色的,哦,还对了,还有背上那一小揪,倒是很可爱。 我这个人打小就不招人待见,但是我没有想到连狗都不待见我。 看见我就汪汪叫,看见景言乖顺的跟小猫咪一样。 蝴蝶犬是吴妈家的宠物,吴妈以前 是负责景言母亲一日三餐的阿姨。自从景言母亲去世以后,她也回老家了,现在专门照顾她那六岁大的孙子。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看我时的眼神有些古怪。这几天跟着她学习做菜,熟悉些,我一个没忍住问她:以前是不是见过我? 她说她有十几年没有去过江城了。 这天,我刚包好饺子,景言就回来了。 我顿时手都来不及洗,像个花蝴蝶一样扑了过去。 “景言,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你手上是什么东西?”景言眼疾手快地掐住我两条手臂,不让我碰他。 我沾满面粉的手扑扇着,就是够不着他。 “面粉啊,你这都不认识吗?” 景言嫌弃地看了我一眼,换鞋。 “猜猜看,今天我给你做什么好吃的?” “什么?”景言擦了擦我脸上的面粉。 我边蹭边说:“饺子,牛肉白菜馅的,听吴妈说你小时候可最喜欢吃了。我告诉你,这饺子可都是我亲手包的。” “哦?”景言狐疑地瞄了我一眼,显然不相信。 “切,什么表情。我告诉你,我可厉害了!小时候奶奶经常包饺子跟云吞,本小姐天资聪明,自然而然就学会了,我爸爸妈妈最喜欢我——”意识到什么我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下意识拜拜手,“我去给你下饺子。” 厨房是开放式的。我盯着煤气灶上的锅发呆。 十九年了,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十九年过去了。 妈妈她已经走了十九年了。她长什么样子,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他们很忙,但妈妈跟爸爸不一样,她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她总说她很想我。我没有告诉她,其实我也想她,但我不能告诉她,她会哭的。 锅中的水已经沸腾了,上面的蒸汽似山间雨后的雨雾一样,我打开锅盖时不小心灼到了手,很疼。吓得我手一哆嗦,锅盖摔落在地上不停的打转,我本能地尖叫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闻言,景言窜了进来,身上的浴袍都没来得及系,水珠顺着肌肤不停往下滑……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是不是,烫到了?我看看。”景言的语速又快又急,站在我面前上下打量着我。 我暗搓搓地伸出烫到的手指给他看。 他盯着我连皮儿都没红的手指,嘴角抽了抽:“宝贝儿,你这是在逗我玩的吗?叫声比杀猪还要凄惨。” “可是真的很疼!”我可怜巴巴地瞅着黑脸的景言。 突然想到什么,脸颊染上几分不自然的红晕。 “虽然很熟了,但不太好……坦诚相待吧?” 我咬着手指时不时瞄一眼。 “不太好?呵,那你还目不转睛?” 景言系好带子在我耳边低语:“真是一只小馋猫。” “……” “好吃吗?”我趴在桌子上,眼睛亮晶晶地瞅着旁边的景言。 景言夹了一个喂我,又夹了一个放在嘴里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不错!不过,饺子馅不是你调的吧?” 我一噎,差点被饺子卡住,“那……这饺子是我包的。你看,它们胖嘟嘟的多可爱啊!” “嗯,不错!”景言捏了捏我的脸,“倒是跟我家的小莫离一样,肉嘟嘟的招人喜欢。” “啊!”我尖叫地拍开景言的手,一溜烟跑回了卧室,对着梳妆镜一阵猛照。 好像脸真的又圆了些。 我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一屁股坐椅子上,把面前诱人的饺子推给景言,“我不吃了。早就说了我不吃了,你偏让我吃。这下好了吧,好不容易有棱角了,又圆回来了。” 我有些埋怨地瞪着景言。 “这怎么能怪我呢?是你叫饿,我可不让你多吃点吗?” 我见他还跟我杠上了,真气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景言还闲情雅致地吃了起来,我都马上数到一百了,他还是不理我。 我自己又没有出息地凑了过去。 “是不是一结婚就掉价了?” “莫离,你怎么总认不清自己呢?”他手臂一收拢,我整个人都到他怀里了。 我茫然地瞅着他:“认清什么?” “你跟别人胖的地方不一样!” 我怔了怔,反应过来,脸瞬间通红:我一定要弄死他我一定要弄死他…… 这样想的我也是这样做的,但是没有想到正中下怀。 景言闷哼一声,搂住我的腰,低语:“莫离,你确定要这样?”声音蛊惑得要命。 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人,要命! 第十八章最后一步 景言不让,眼神灼灼地看着我,声音沙哑:“放心,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成旋转木马。” 我咬唇,想化身为藤,死死地将他缠着不放。 毕竟一个星期了! 景言有些受不了,不由分说地封住了我的唇。 从湖面上吹来的清风拂过我的肌肤,我听见衣衫滑落的声音,还有急促的呼吸声。 他的吻如羽毛般轻柔地拂过,又随着羽毛飘然落下。看遍山间美景,在烟雾缭绕的温泉里嬉戏。我的灵魂不知随着那股清风飘向了何方。 头顶上的水晶灯很美,似风铃那般绚丽多姿。饺子独有的香气在半空中飘荡,我似乎还嗅到了一丝丝淡淡的紫荆花的香气,片刻又被铺天盖的薄荷味袭卷。 之后的记忆,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只知道他好像在我耳边说了一句很短很短的话。 结婚以来,我再也没有做过噩梦了。那是一场连绵不断的大火,空气扭曲而滚烫。 我猜想八成是手指被烫到,唤醒了儿时的那场大火。 我似被别人扼制住了喉咙,能听见有人在叫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记忆中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冲了进来,向我伸手:别怕莫离,我会带你出去! 天花板上的挂件砸下来时,我尖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卧室床头柜上的台灯,散发着幽幽的光。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整个人都惊魂未定。睡衣汗津津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我下意识翻身才发现,景言正倚在床头上抽烟。一缕缕烟雾从他指间溜走,飘到我鼻尖,痒痒的。 我环住他的腰惊恐的心,才得以平复。 “你怎么还没睡?”想了想,“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我仰脸,心头一震。景言睨来的眼神,让我想起五年前,他就是用这种眼神凝视着我。 我心不安极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因为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我似乎听见了血液汩汩流通的声音,毛发滋滋生长的声音…… 我的身子越来越冷,心越来越沉。 良久,景言掐灭手中的香烟,“睡吧!”声音嘶哑。 说着,将我环住他腰的手掰开。 “不要!”我固执地瞅着他,环住他腰的手,又收紧了些。 景言疲倦地捏了捏眉宇间,“别闹!”语气严厉。 我再次摇头:“我要是放手了,你是不是就走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不能放手,要不然他会从我生命中消失的。 景言怔怔地凝视着我,眼睛是那样的黑,又是那样的深。秒针转动的异常缓慢,空气中弥漫的烟草味,让我透不过气来。 良久,景言伸手把床头柜上的台灯关了,卧室一下子陷入了黑暗。我没由来地恐慌,一团黑影朝我压来时,我的心跳几乎同一时间停止了跳动。 “啊!”我疼得几乎失声尖叫。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景言他趴在我的脖子上就咬。那么狠,似是想把我脖子咬一个窟窿出来。疼得我浑身都抽搐,最后忍不住抽泣起来。 哭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的刺耳与凄惨。 “景言,你王八蛋!”我边哭边骂。“混蛋……” “不许哭!”景言突然低声呵斥。 我心咯噔一下,哭声戛然而止。呆呆地瞅着他。借着月光,我似乎看见一颗水珠儿在他眼眶滑落。 “景言……”我不由叫出声,声音怯怯的。脖子好像并没有那么疼了,似是麻木了。 “有时候真想弄死你!”说着,景言十分丧气地躺下来,背对着我。 “景言……”我不要脸地缠上去,其实是太冷了。 “别碰我!”他突然像个黄花大闺女一样,羞涩了起来。 “别闹!闹别扭明天早上再闹,好不好?”景言这货属于顺毛驴,必须得哄着来。 唉,也不瞧瞧,自己多大了! 景言渐渐地也不挣扎了,八成是怕吵过了不好收场。 我心满意足地用脸蹭了蹭他的背,浅浅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景言动了,我不知道他要干嘛,只好假装酣睡,床头柜上的台灯被他打开了。 他微凉的指腹,抚在我脖子上的牙印上时。我的身子瞬间僵硬了起来,他要干嘛?不会又要咬我吧?他他是属吸血鬼的吗? 好在,景言只是打开了抽屉,不知在翻找什么。 这让我很好奇。偷偷睁开一眼,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卧室晕黄色的灯光并不刺眼。景言躬着身子,身上黑底浅条纹的睡衣,勾勒着他修长的腰身,啊,视线被挡住了。 我本能地伸脖子,快要揭开谜底时,景言突然转过身子,吓得我赶紧闭上了眼睛。 冰冰凉凉的东西在我脖子上涂抹着。动作又轻又柔,如垂柳拂面而来的春风。 嗯嗯,真舒服!我不由眯着眼睛享受了起来。 “对不起!” 啊?我本能地睁开眼睛。晕黄的光线映在眼眸的那一刻,我吓得赶紧闭上了双眼。 不是,这货也会说对不起?! 苦笑:“不管怎么样,我也不应该咬你。” 嗯嗯!就是就是!!又不是属吸血鬼!!! “是我太贪心了。”景言收好药水,就要走,被我一把搂住了腰。 “不要走!”我把脸贴在他宽宽的背上。 “不装睡了?”他身子僵了僵。 “不要走!”我纵了纵发痒的鼻子。“我冷!” 我感受到他的胸口突然起伏不定,果然他冷笑:“就是因为冷吗?” “我……”我不知道我怎么又惹到他了。 真是阴沉不定莫名其妙——! 本小姐还不伺候了呢。 我松开他裹着被子气鼓鼓地躺了回去。在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 景言突然翻身粗鲁地捏住我的脸,盯着我:“说你爱我!” 我不满地冷哼,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伸手想扯开他的手,“景言你放开我!” “说你爱我!” “混蛋!”我的脸更疼了。 “说你爱我!!” 我实在是败给他了:“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唔……你干嘛?”我被他的反应惊得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夜色里他熟悉的眼神让我想晕死过去。“景言我累了!” 他灼热的吻寻着我的唇,声音含糊不清:“放心好了,不让你出力。” 次日我跟景言吃过早餐就回江城了。吴妈把小丑抱来跟我们告别。它又圆又黑的眼睛泪眼汪汪地瞅着景言。 景言摸了摸它的脑袋,跟它告别。看得我生出了一股离别的愁绪,也想摸摸它的脑袋。看见我它头一扭。我嘴角抽了抽。 进站时,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那里望我们离去的吴妈。我总觉得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又不知道她为什么没说出口。 一路上景言就跟我板着一张脸,跟我花他的钱养小白脸了一样。怎么哄都不搭理我。最后我觉得做人要有骨气,好让他知道知道老娘也是有脾气的人。 刚好小米打来电话让我陪她逛街,好在这货还是有点良心的送我一程。 女为悦己者容。小米眉宇眼梢间都透漏着一股热恋中独有的甜蜜。我顿时生出一种我家小白菜被猪拱了的戚戚然。 “交男朋友了。” 小米惊讶地瞅着我:“姐你这么知道?我记得我没有告诉你啊。” 我白了她一眼:“你当你姐我这二十五年在打水漂啊!” 小米低下头,脸颊染上迟来的娇羞。 我摇头叹息:“女大不中留啊!”说话间,小米拉着我进了女人心。 “姐,你说我穿这件好看?”我看了一眼她手上黑色的布料一眼。调戏:“其实宝贝儿……不穿更好看!” “姐!”小米娇嗔地跺脚,那小脸蛋儿红扑扑,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一样美。“你这么能这样对我呢!”声音细细小小的。 我歪着头瞅着小米,用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小米,你实话告诉我,你跟那个男生认识对久了?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那个……”小米神色有些古怪地瞄了我一眼,“其实很久很久了。”然后瞄了瞄斜对面那对情侣,又看了我一眼,羞答答地喃喃:“我们俩……住在一起了。” 小米见我的脸色阴沉不定,忙解释:“姐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发生那个什么关系。” 我这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孤男寡女,共度一室,长期下来太监都急。更何况你还那么可口。” “那你跟景言哥呢?” 我顿时有些不自然,避开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有些结巴:“那那不一样。我跟他认识九年了。” 小米嘀咕:“那也掩盖不了你早恋的事实。” “哪有?”我有些心虚“我跟景言交往时,我都十八了。” “那我还十九了呢。” “我你……”我瞪了她一眼,“死丫头翅膀长硬了是吧?大二,大二懂吗?算不上早恋。再说他……能忍。”说着,我的脸不自然地红了起来。为了防止被她气成内伤,我忙转移话题,“你给他打个电话约出来,我也好给你把把关。” “他他出差了。”小米眼神下意识地瞟了我一眼。忙问我:“姐,你说我选红色好还是黑色好?” “等等。”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出差?他多大?” 小米小心翼翼地瞄了我一眼:“二十七。” “不是……”我神色激动地拉着小米的手,“宝贝儿,你今年才十九,他都二十七了。比你大整整八岁。八岁是什么概念?” 小米一脸无所谓,我却一脸发愁,这年头做姐姐的得操着老妈的心。 “景言哥,不也比你大吗?” 我把小米手上拿的女人心放了回去,拉着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小米啊,二十五跟三十岁,都是成熟期。可是十九跟二十七,简直就是小白兔跟大灰狼啊!” “姐,我不想学我妈妈,找一个比自己小的男人,当着老婆还在操着老妈的心。太累了,姐。” 我见小米如此执着,知道不好强攻,要不然会适得其反。只好采取迂回战术:“这样,小米等他回来,给我打了电话,咱们一起吃个饭。顺便看看他能不能配得上,我这如此可口的妹妹。” “姐,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的。”小米甜蜜地搂着我的胳膊。 我看她那小女人一样神态,心里吐血。我怎么就支持了?!天哪,要是被钱阿姨知道了,那还不得关门放狗啊! 试衣间。 “姐,好看吗?”小米瞄了我的一眼,有些丧,“就是太小,要是跟姐姐一样就好了。” 小米突然用手戳了我一下,我惊呼,目瞪口呆地瞅着她。实在没有想到她如此胆大,简直刷新了我对她的认知。哦,也对,她现在是美术生。 “景言哥肯定很喜欢吧。” 我哑然。想到那货我心情就低落的要命。吃抹干净就翻脸无情。王八蛋! “姐,你不会又惹景言哥生气了吧?” “嗨!”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这小朋友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什么叫我又惹他生气?他就是个喜怒无常阴沉不定莫名其妙的小人。” 明明睡觉之前还是你侬我侬的,爽完就翻脸无情,就睡个觉的功夫。等等,睡觉?不经意想到梦里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我突然如坠冰窟。 “姐,你干嘛去?” 我白着一张脸,来到了景言公司楼下。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明明睡觉之前,还是你侬我侬的,一觉醒来他想弄死我的心都有了。 我探着脑袋张望,景言正背对着我站在落地窗前通话,修长的四肢被阳光勾勒出他的曲线。 听见动静,他扭头望来见是我只是轻轻扫了一眼。 许是我盯的太久了,眼前一块块红黄斑点,根本就看不清他的五官,更别提他那眼底闪过的情绪。 我不敢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外面的风景,总感觉下面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就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我乖乖地坐在沙发上,手中的咖啡一点点凉却,他也没有搭理我的意思。 办公室里的人进进出出,匆匆忙忙一个个似都没有看见我一样。 景言跟眼镜男嘀嘀咕咕好像商谈什么工程项目,什么T市,我也听不懂。 只好无聊地捶捶酸麻的小腿,时不时瞄他们一眼,天哪,眼镜男怎么又沉思了?这一沉思又要好久。 景言拿着钢笔时不时在上面指指点点。他这才抱着文件惊喜地离去。他一走,偌大的办公室会说话的只有我们两个。 景言又开始翻阅这办公桌上的文件了。 我气得瞪眼,不过想想自己犯得错误,我也什么气都没有了。 没有办法我只好拿出我的杀手锏了。我厚着脸皮钻到他的怀里,扯了扯他的衣袖,可怜巴巴地瞅着他:“景言,我知道错了!” “哦?”他睨了我一眼。那似笑非笑地眼眸,让我有些心底发凉。 “事情跟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真的。” “你说我该怎么想?”他顿了顿合上了文件。 听他这么一说,我眼泪都掉出来了。 “是该想情急之下喊错人了?还是该想你做梦梦到动物园了?”他的眼睛冰冷而犀利,语气不急不躁,却充满了讽刺。 我知道他想起昨晚愤恨极了,想把我拆了炖汤喝的心都有。 至今回想起来中间那些记忆似是缺失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捧着他的脸就吻他,动作笨拙而青涩。 我只知道我不想再听他那些让我心痛的话。 闭上眼那场气势汹汹的大火,似还在眼前焚烧,空气既滚烫又扭曲。我恨不得躲进景言的身体里。 我知道我早就安全了,我也知道我早就克服了对火的恐惧。但我还是忍不住恐惧,有些东西我根本就没有勇气回忆,比如爸爸妈妈离婚的前天晚上,比如爸爸让我滚的那天,比如九岁那场大火。 那时奶奶刚走不久,爸爸身为我的监护人,把我强行带走了。 我不喜欢那里,那里对我来说就是监狱。再加上我闭眼,就听见奶奶在我耳边叫我。她说她想我了,我也想她了。 我就趁放学时司机不注意,坐出租车回来了。 半夜我一睁眼就看见明明灭灭的火星,忽地一下点燃,我根本就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知道傻傻的坐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我给奶奶烧的纸钱“自焚”。 空气沸腾了,眼前的空间也扭曲了。 我害怕极了,不停地叫奶奶救我。但我的嗓子被呛得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不停地咳,喉结都要被咳出来了。 我想逃,却无处可逃,我眼睁睁地看着四周连绵不断的大火朝我袭来,试图一口将我吞噬。 我想起来了,奶奶不在了,没有人在叫我小莫离,也没有人会救我。我绝望了,说真的,我没有想到,除了奶奶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冒着生命,不顾一切冲进来救我。 当我看见有个高高瘦瘦的人影,从大火中冲过来朝我大叫时,我的世界都亮了。 事后我才知道,除了猴子,没有人知道我回来。 从那起很长一段时间,半夜三更我都会从噩梦中惊醒。房子太大,奶奶走了,我一个人不敢睡觉。我想奶奶,我想妈妈,我想爸爸,想让他回家,陪陪我。可爸爸他太忙了,他总让我乖,让我听话。只有猴子偷偷给我打电话陪我。陪我挨过那段灰色的时光。 景言突然吻住我,那吻充满了爱怜与心疼。我哽咽声断断续续的。 “不生气了?”我缠住他的脖子,泪眼婆娑地瞅着他。 他温柔地亲了亲我的额头,箍住我的腰:“生。不过你每天把我的名字一笔一划地默写五十遍,我就原谅你。” “啊?”我睁大眼睛,“为什么?” “等你什么时候把我刻在骨子里,我再告诉你。” “你……唔……” 从那天起,我几乎天天在忙,什么乱七八糟的账单货单,零零碎碎的加起来,搞得我一个头两个大。还好在甜品店开张之前,听了景言的话招了一个学徒小敏在带。 景言也忙,这一个星期几乎每天半夜三更才回来。如果不是他身上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我还以为他开始走上成功人士的道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我猜想肯定是马上要年关了。 今天倒是反常,很早就起来了,还专门准备的早餐。 “景言,你今天不上班吗?”我把三明治里面夹的生菜挑了出来。 “休息。”景言看了我一眼,“不许挑食。” 我撇了撇嘴又放了回去,看了一眼日历:“周一……你休息?” “不行吗?” 我喝了一口牛奶:“你是老板你说得算。” “等一下,我送你去上班。”景言突然说道。 我看着他。没由来心里突突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 “过了今天。明天我们去度蜜月。” “过来。”我正要下车,景言突然向我招手,“让我抱抱!” 我扑到他怀里,搂住他的腰:“怎么了?”奇怪,他的心跳怎么那么快? “莫离,我开始害怕了。”景言把脸埋在我颈窝喃喃。 我的脑子突然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力出问题了。想到什么,我抱紧他的脑袋:“不管怎么样,你只要记住你还有我。” 整个上午,我都心神不宁,做事丢三落四,恍惚得跟失了魂一样。 小雪在我面前都说了什么,我一句都没有听见,只知道我身边来来回回有很多人跟我比划着什么。 想到什么,我掏出手机不停地刷网页搜消息。我看了看都是老生常谈,没什么新鲜的。只是某个大人物在前段时间突然病倒了,有很多网友在下面祝福。我跟风了一下。 苏沫突然打电话给我,我悬空的心突地一下好像找到了降落点。 或许我只是想多了。 我不知道她找我什么事。自从那次拼酒以后,我们也没联系过。说实话,我们之间并不熟。她来找我喝酒,我觉得很奇怪。 第十九章最后一步 我到约定地点,苏沫还没有来。我无聊到抠脚。 这是坐落在山间的茶馆,小桥,流水,时不时还能听见林间清脆的鸟鸣声。 坐在这里,透过窗棂放眼望去,山间的景色尽收眼底。 只是今天的天色灰扑扑的,山林之间雾蒙蒙的。不过倒是别有一番风味。似哪位大师手中的水墨画。 苏沫来时,我都快睡着了。听见动静,我透过中间的屏风望去。原来她不止约了我,还有其他人。正要起身,就听见苏沫叫:“景言。” 我的脑袋一时间有些短路,等我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坐在我前面了。 我有些犯迷糊,更搞不懂苏沫想干什么,但我隐约明白她不想让景言知道我也在这儿。 “景言,我们多久没来这儿了?记得上次桃花开的正艳呢!” 苏沫的声音依旧温温柔柔的,伴着说话声还有沏茶的流水声。 桃花?上山时,我倒是看见了。只是正值冬季,伸展的枝干,都光秃秃的。如若来日,万里飘雪到别有一番风味。 景言的语气很淡:“你约我来应该不是谈这些枝枝叶叶。”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我眨眨眼,搞不懂他们在玩什么把戏。 “那我们就谈谈合作。”良久,苏沫的声音再度响起。 “哦?!”漫不经心的声音飘落。 “景言,你还记得以前的方家吗?在江城那可是一家独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因为看不清形式,站错了位置。最后被瓜分的连渣都不剩。” 景言沉默了好久,说:“苏沫,与虎谋皮无异于饮鸩止渴。” 苏沫突然笑了:“景言,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已经二十九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娶我,这辈子嫁给谁都一样。 不过,景言你要输了,只要你愿意娶我。我和苏家定拼尽全力,保住景氏。” 我呆呆地蜷缩着身子。不知道该想什么了。 “多谢。”良久,景言突然轻笑,“不过只要她站在我后面,输赢又何妨。” 我眨眨眼,眼泪从眼眶滑落了下来。 暗骂:混蛋,你不是说我不值钱吗?! 苏沫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神色激动而失控:“景言,你到现在还不愿意承认,她根本就不爱你!” “闭嘴!”景言突然怒声呵斥。隔着屏风我都发怵。 “我猜的果然没错!”苏沫出乎意料地冲他大吼,“你知道对不对,你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所以你无法忍受,拼命地用工作酒精麻痹自己。 猜猜看,那个时候她在哪里?说不定正跟其他男人一起耳鬓厮磨你侬我侬? 可是为什么五年前,都叫她滚了。为什么五年后,你依旧还是选择她? 景言! 而我就在你面前,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 她喜欢抽烟,我可以学,她喜欢短发,我可以剪…… 为什么我做了那么多,依旧换不来你一个眼神? 难不成你想像你母亲一样?” “够了!”景言声音冰冷,苏沫整个人都瘫了。我不小心瞄到他眼底那抹猩红,心跳都几乎停止了跳动。 “啪”一声响,似惊雷划破天际。他突然把手中的茶杯摔得粉碎。我吓得我脸色煞白,牙齿都在发颤。 “我告诉你,我不会成为我母亲,她更不可能成为我父亲,懂吗?”最后两个字他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浑身都散发着戾气。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失态过,哪怕是五年前那个晚上,哪怕他怒声让我滚时。 我突然发现我好像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说的话我都听不懂,更觉得莫名其妙。 苏沫竟然还能笑出声:“景言,你真可怜!”说着,她起身把我拽了出来。 景言呆呆地看着我,我这才发现他的手在流血。我顿时红了眼眶,上前拉住他的手:“走,我们回家。” “莫离,你还装什么装?”苏沫拽住我,就把手上的东西全砸到我脸了。 “我从小到大还没有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女人。你到底懂不懂羞耻啊!你还想玩-弄别人的感情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 “苏沫,你抽什么风啊你?”我眼疾手快地挡在自己的脸。当我一不小心瞄见她砸的是什么东西时,脸瞬间白了。指尖发凉,哆嗦着手指,将散落在茶几上的亲密照拿在手里,看了好久好久。 突然我崩溃地捂着头跌坐在地板上,忍着泪将一张张照片捡起。 那是一张张亲密照,幸运的是女主角是我,不幸的是男主角不是景言。 橙黄色的背景下,那张熟悉的脸跟我那双迷离的眼眸,让我几乎要窒息。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但这就是我,无法抵赖和污蔑给别人。 我突然想起来什么,恍惚地爬起来就跑。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了。景言他为什么突然变了,为什么那么喜怒无常,为什么那么看我,为什么那么莫名其妙。 别人都说爬山容易下山难,更别说跑了。有很多次我以为我会一头栽下去,但神奇的是我竟然没有摔倒,不过刚要一脚踩到平地时,腿一软被摔了个狗啃泥。 我顾不上头发上的杂草,身上的泥土跟擦伤。 一股脑地就想着,我要找到他,我要找到他…… 当打车回到老宅时,我却茫然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呆呆地看着胡同前的洋槐树。洋槐树的叶子早就掉光了。光秃秃的树枝舒伸着,倒是给这个冬季增添了几分静谧的美。 这颗洋槐树承载了我童年最纯真美好的回忆。 我们一群小孩子围着这个树转个不停,吵得下围棋的胡爷爷他们烦的不行。 特别是春风拂来,洋槐花开时。我们总闻着它那浓浓的花香,聚集在这里。 讨论着怎么把它吃到。各自不服气,有蒸的,炒的,还有包饺子的。 我神色恍惚地从它身边走过时,那抹花香似还在鼻尖萦绕。 走进记忆深处的那条胡同儿,儿时的我们好像就在眼前嬉戏打闹来回折腾。 站在自家门口的大人,隔空聊着天,时不时不放心地瞄一眼我们。 那时猴子总是捧着一串串白白嫩嫩的洋槐花,灰头土脸地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还没来得及给我,他奶奶就拿着擀面杖突然杀出来。 “臭小子,又爬树别让我逮到,要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猴子顿时抱头鼠窜,嘴里嗷嗷叫:奶奶别打了别打了……我发誓我再也不爬树了…… 我一屁股坐在葡萄架下,咯咯直笑。 闻声,奶奶围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看见猴子那滑稽的模样,也忍俊不禁地笑了。 中午吃饭时。 “小莫离,咱可不能学那皮小子爬高上低。咱还小。” “奶奶,小莫离乖乖听话,爸爸妈妈能不分家吗?” “莫离,你可真没有良心,奶奶打我,你也不帮忙劝劝我奶奶。咦,你怎么又不开心了?”猴子挠了挠脑袋,嘀咕一句:“看来我又要爬树了。” 当时我并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长大后才懂他这是在哄我开心。 胡同不知何时变得幽静了起来。可能是午餐的时间,一路走来并没有遇见其他人,只是时不时听叫姐姐爷爷吃饭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小孩子的嗷叫声。 猴子被我灰头土脸吓一跳,我再三摇头没事。 阿肥竹竿他们也在,还有一个人黄头发的男子,我总觉得我在别的地方见过,但一时间想不起来。 客厅里弥漫着淡淡的啤酒与浓浓的烧烤味。 我呆呆地站在那。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因为我也不说话,一问三摇头。 他们知道我找猴子有私事,就回避去里间了。 房子是以前的砖瓦房,两边是卧室中间是客厅,厨房建在外面,有个大院子。 妈妈在时,每当春风拂过,花圃里的白郁金香悄然绽放。那抹浓郁的香气,沁透家里的每一寸地方,陪伴着我呼吸。 室内的光线昏暗,猴子把电灯泡打开了,顺手递给我一条毛巾。 他背对着我收拾着桌上的啤酒瓶,跟未吃完的烧烤。投射在地上的影子随着他的人移动而改变。 “侯浩。”我叫他第一次那么正式。他怔了怔估计有些反应不过来。毕竟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想起他的本名叫什么。也或许是……猜到了什么。 猴子扭头看我时,我发现我根本就无法把质问的话问出口。 或许是P的?这连我怎么都不相信。 猴子突然说:“是不是那家伙欺负你了?” 他眼底的关心,让我的心阵阵抽痛。喃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猴子的眼神不自然地闪躲。看来他猜到了。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突然扯着他的衣服大叫:“谁都可以这样对我,但你不可以,你知道吗你?你让我拿什么去怨你,拿什么去原谅你?” 我哭了。我发现我连去怨一个人的资格都没有。 “莫离,你冷静一点。”猴子突然攥在我的肩膀。“那家伙对你有那么重要吗?” 我看着他,突然哭着哭着笑了。 我记得景言好像也这样质问过我。 让我想想,我怎么回答的好像是真的真的很重要。 就是在那天景言还出了车祸,如果脑袋一时短路的话,那后果我根本就不敢想。 “猴子,”我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我可以恨你吗?” 第二十章最后一步 猴子的嘴唇苍白:“莫离……”最后又说:“你想过没有,说不定他根本就不适合你?像他这种人我最清楚不过了,他们只不过是……” “玩玩儿,对吗?”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我把照片全散在他面前,一张张在我们彼此之间飘落。 “你知道吗?这些照片我今天才知道它的存在。我本以为他腻了,毕竟什么条文法律法规他必须只能喜欢我。 所以我在外面流浪五年。我最害怕一个人了,可我不敢回来。我迷上了做梦,只有在梦里我才能去我想去的地方。” 我把一张张露-骨的照片捡起来,“可如今我连做梦的权利都没有了……你让我拿什么去爱他?”我站起来用力地摇他,“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好!”猴子突然反抓住我的胳膊,眼神充满了愤恨与不甘,“我告诉你,因为我恨他!莫离,我守了你那么多年,他算什么东西。他凭什么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他凭什么?” 我被他突然发怒的声音吓到了。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不是让我告诉你该怎么办?嫁给我!”猴子见我不说话,晃了晃我:“说话啊?你不是很能说的吗?” 我茫然地看着他,喃喃:“你知道你自己再说什么吗?” 猴子眼神逐渐变得黯然,深深地凝视了好久:“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之间早在五年之前——” “别说了——!”察觉到他要说什么,我慌乱地打断他的话,歇斯底里地冲他怒吼。 “就有了夫妻之实!!”猴子紧紧抓住我的胳膊。“莫离,就是事实,你就算回避也没有用!!!” 我已经被五雷轰顶了,耳朵嗡嗡嗡的作响。呆呆地瞅着他,从来没有那么绝望过,哪怕被爸爸误会赶出家门,哪怕五年前景言让我滚,哪怕我看到这些照片时。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他永远不会伤害我。 可这一刻我绝望了。 “啪。”清脆地声音在空中响起。 猴子捂着脸,怔怔地看着我,眼神让我痛到无法呼吸。 我的眼泪一下子冲出眼眶,手不停地颤抖,哆嗦着唇,冲他吼:“我是不会对你说对不起的。猴子我恨你,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猴子脸色苍白,下意识后退一步。我愤恨地把照片全砸在他身上,转身就走。 “不!不是这样的。”阿肥突然窜了出来挡住了我的去路。竹竿随后也跟了出来,拉住了我。 “闭嘴!”猴子不知为何对他怒吼。阿肥条件反射地缩了缩看不见的脖子。 “就算你打我我也要说。”阿肥壮了壮胆儿,“其实就是他父母把你妈妈害死的!” 我呆呆地看着阿肥,突然其来的变故让我一下子丧失了所有的能力。 阿肥嘴巴一张一合:“猴子五年前不小心听到了,钱阿姨的讲话才得知的。我们商量了几天没有把这事告诉你,所以就出此下策。 其实这些照片虽然大部分都是你,但最主要的是那些没有露脸十分露骨的照片,我们花钱找别人替拍的。为了这事我穷了一个月呢! 我们想啊,有些东西真的多了,假的也成真的了。再再说这种照片一看就窝火,谁还仔细检查,反正长得都一样。” 我的心跟过山车的一样,起伏不定。我整个人都麻木了,天打五雷轰也不过如此吧。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我的眼泪都干了。眼睛干干涩涩的,眼珠一转就疼。“那又能怎么样呢?” 是啊,结果还是一样。 我不知道我眼前为什么突然一黑,一阵天旋地转,空间似扭曲了一样。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听见很多人都在叫我。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了爸爸妈妈,梦见了奶奶,甚至还梦见了未见过是爷爷。 他们站在铺满鲜花的地方冲我招手:“小莫离,快过来,就差你一个了!” 我还梦见了我们四个小时候,那时阿肥脸还没有那么圆那么大,那时的竹竿还是小竹竿,那时的猴子还总给我摘花,那时的我还有爸爸妈妈奶奶。有好多好多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我们整天围着那颗洋槐树转,有时会撒欢地追着别人的车子跑,有时会兴奋地追着别人家的宠物狗跑…… 在他们三个里面,我是最小的,也是最受宠爱的。但是我二岁都被他们带着上学去了。我也很喜欢上学,因为有很多很多人,可以陪我玩儿。 我翻身从梦中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吓得差点再晕过去。谁一睁眼看见那个恨不能把你从这个地球上消失的情敌,此时正专注地瞅着你,都会给你一种她要把你当成猪肉来一片一片解剖的感觉。 “醒了。”她的声音依旧温温柔柔,仿佛那个在茶馆失控到五官扭曲的人不是她。 我的身子有点僵,不知道她来干嘛。反正我总觉得她每次来见我都没好事。 苏沫轻轻扫了我一眼,将目光投向窗外:“瞧,今天的夕阳真美!” 我下意识瞄了一眼窗外,有点吃惊。整个天空都变成了橙黄色,清风吹来姿态优美的枝丫舞动着。 “你找我什么事。”我感觉我俩还没到可以一起欣赏美景讨论美食的程度。 她看了我一眼,有些责备:“你可真一点耐心都没有。” 我……张张嘴,被她那类似长辈责怪不听话的小孩儿的神态,搞得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于是只能气鼓鼓地躺好,闭眼睡觉还不行吗? 闭上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她也不开口说话。我内心都崩溃的了。 哀嚎:姑奶奶,咱有话直说有屁就放好吗? 突然,她扑哧一声笑了。我嘴角抽了抽,脸颊涨红。笑个屁啊笑! “莫离,他输了。就在五个小时前,他公司账户被冻结了,不对,还有个人账户。T市那么大的工程,最终还会落入我们手里……” “怎么不说了?”我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压抑着几乎要冲破脑壳的怒气。我慢条斯理地坐了起来。 苏沫有些呆愣,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我浅笑地看着她:“然后,你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对吧?哦,不对,最后连公司也会被你们瓜分的连渣都不剩。不得不说,这仗打得那叫一个漂亮!” 苏沫突然嫣然一笑,赞赏地看着我:“不错!” “苏沫,”我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看她,“你开心吗?” 苏沫的脸变了变,声音突然又尖又利:“莫离,我倒要看看当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你们是如何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就凭你那个不入流的甜品店吗?当衣食住行吃穿用度,都成了问题时,请问你们拿什么谈情说爱?柴米油盐吗?” 苏沫的话似一盆冷水,一下子砸醒了我。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景言,他能受得了吗? 苏沫依旧冲我喋喋不休:“当那个时候,他就会把这一切都推在你身上!” 我一屁股跌坐在床上,只感觉手足冰凉,四肢僵硬。 她的话犀利而又直戳要害,一字一句把人心解剖的淋漓尽致。 我的嘴唇都在发颤,想说些什么大声反驳,却找不到词汇。 我没有自大到自己是那个特殊的存在。 “莫离,你太天真了。”苏沫又恢复了平静,声音温温柔柔的。“爱,在这些面前从来都是不堪一击。” 苏沫走后,我一个人蜷缩着身子,呆呆地望着窗外。 任由天色一点点变暗,路灯点燃。走廊一阵阵又急又乱的脚步声。 有人推开病房,叫:“姐,你醒了?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 我扭头,小米掂着饭盒走来,背着书包。 小米把饭盒放在床头柜上,看了我一眼:“姐,你猜猜嘛?” 我摇摇头。 小米撇嘴,嘀咕:“连敷衍我一下都不愿意。” “小米,你恨我吗?”小米打开饭盒的手僵了僵,瞄了我一眼:“你再说什么呢。” 突然我发现恨一个人比去爱一个人更难。 我心底明白就算那些照片是真的,我都没有办法去恨他,而如今我更没有办法去怨景言。他们都是无辜的,而我呢?我也不知道。 小米将饭盒打开,原来是云吞,清汤上面飘着一层碧绿的香葱和香菜。 面对曾经最喜欢的吃食,我却提不起一点胃口,甚至有点反胃想吐。 看着小米亮晶晶地眼睛,我却怎么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接过小米递给我的汤勺,一个个一口口,全吞了下去。 小米被我惊到了,夺过我手中的汤勺,厉声:“姐,你再干什么?是,我恨你!”说着,她的眼泪掉了下来:“我恨你我为什么那么狠心,恨你让我一个人面对着张牙舞爪的生活,恨你把我妈害成这个样子,恨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我只是一朵温室的花朵,习惯躲在你身后,习惯了你替我遮风挡雨。 你走了,妈妈倒了,爸爸就是个摆设品,他什么都不会。那么多事一下子都砸在了我身上,我感觉天都塌了,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好。好在景言哥,把这一切都当成他自己的事情,来操办。 ” 我把哭的像孩子一样的小米抱在怀里。“姐,一切都会过去的!”小米抱着我的头。 “哎呀,我的小米长大喽!不再是那个让我换纸尿裤的小屁孩了。” “姐——”小米恼怒地一把推开我。我好笑地看着羞红脸的小姑娘,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果然是女大十八变。已经到小屁孩都十九了。” “喏,”小米打开书包,拿出个文件袋给我,“这是景言哥让我转交给你的。” 第二十一章最后一步 “姐,你是不是跟景言哥吵架了?”小米看了我一眼,“他打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当时我还在上课呢,差点被发现。” “对了,姐你怎么了?生病了吗?”小米后知后觉。 我突然抓住小米的手,急切地问:“谁告诉你我在医院的?我怎么来医院的?” “景言哥啊!”小米呆呆地看着我,“你怎么来医院的,你都不知道我,我也不知道啊。” 想到什么我松开小米的手,拆开文件。看到是离婚协议书,我的心突地一下沉了。 他去找我了,他一定什么都听到了。 小米看清瞬间爆炸:“这这……这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 我机械地一张张翻看,每看到他那凌乱的签名我的心就痛一分。等我看到另一份文件时,我连呼吸都痛。 “姐!”小米突然大叫,“你什么时候买的基金啊!天,天哪!姐姐”小米兴奋地一把抱住我的脑袋,“我以后就跟着你了。那么多钱!姐姐你真厉害!我姐是富婆!!!” 我被她勒得呼吸困难脸涨红,快喘不过气来了。 “莫离,如果哪天我一无所有了呢?” “放心,我养你!” 景言的话,突然从我脑海里蹦了出来。 “莫离,我突然有些害怕了。” “不管怎么样,你只要记住你还有我。” 我混沌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了。 对呀,我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莫离。我怕什么。管什么狗屁将来,把眼前过好不就得了。又何必纠结于还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我一巴掌拍在我脑门上:怎么就被苏沫那女人三言两语给吓倒了呢。 想通了,我一把推开嗷嗷叫的小米,可……妈妈…… 莫离我突然有些害怕了。不,我不能离开他,如果这个时候连我都离开他的话,那么……想通我跑了出去。 “姐,衣服——” 我喘着粗气站在路边,路灯下车辆来来回回地穿梭,时不时有人从我身边路过。 王八蛋,想干嘛,电话也不接,家也不回。有本事就永远别回来。 想到什么,我掏出手机给左辞。 “左辞,你表哥在哪?” “喂?”他那边一遍嘈杂,震耳的音乐声,还时不时能听见尖叫声。他要是能听见我说的话,才见鬼。 “你大爷!”我有点火。我超大声:“你表哥在哪?” “他是你老公又不是我老公,你都不知道我怎么能知道。”他那边一下子安静了不少。八成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他还是你表哥呢。嗨,我发现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啊?你不怕你表哥出事啊?喂喂……” 我气愤地想砸手机,他大爷的,竟挂我电话?! 到底死哪去了?! 突然我想到一个地方。或许他就在那。这样想着,我又跑了起来。 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似的刮在我的脸上,寒风在我耳边呼啸。我似乎看见他正在那里等我。 我突兀地停下了脚步,站在栽满桂花树的街道上,四处张望,身边的行人来来回回,空气中弥漫着水果的清香。我寻找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却怎么都找不到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眼神慢慢地黯然。 胡同里的那个回收桶,还在那安静地伫立着。 景言就是在这“找到”我的,可我该去哪找他呢? 我仰头望着星空,镶嵌在夜幕下小星星一闪一闪,似一个又一个的小精灵,调皮地冲我眨了眨眼睛。 今天的夜色可真美! 如果人死后真能变成天上的星星,那么奶奶你们可以告诉我,他在哪吗?还是说妈妈在怨我…… “姐姐,”感到有人扯了扯我的衣角。我扭头看去。 我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小女孩儿,手里还拿着粉粉蓬蓬松松的棉花糖。 小女孩仰着小脸清澈见底的眼睛瞅着我说:“给,姐姐你别哭了,我把我的棉花糖送给你。” 我后知后觉摸了一下脸颊的泪,半蹲着身子,摸了摸她漂亮的小辫子。 “真可爱!不过姐姐不吃。” “姐姐,吃了就不会哭了。喏!” 我接过她手中棉花糖,“谢谢!”我在口袋掏了半天,都没有一件可以送人的小礼物。 抬头才发现原来是前面水果店家的小孩儿。 脸有些红。想买点水果,又没钱之好溜走。 我不知道我该去哪了,只好漫无目的地游荡。 我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还跟记忆中的味道一样。 真甜。甜得有点发腻。 昏黄的路灯,将纵横交错的枯枝投射在地上。 记得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吃过这东西了。 以前每次放学我都会买一个,跟着猴子阿肥竹竿他们一起打打闹闹的回家。 嗨,这人怎么回事,怎么我走哪他就走哪。这不是摆明找茬儿! “嗨,哥们,喝醉了啊?”我循着此人针脚工整的黑色大衣往上仰头。 抬眸,看到的是一张立体而迷人的脸。 “是的,被一个小妖精迷醉了!” 我腮帮越来越鼓,突然撇嘴痛哭了起来。不停地捶打着他的胸口:“混蛋,你去哪了啊?不管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家也不回,电话也不接,你想干嘛啊你,想上天啊你?” 我不停地抹着眼泪。不管怎么擦都擦不完。 他突然一把抱住我:“莫离……” “放开我,混蛋!”我挣扎着要脱离他的掌控。“有本事,别出现啊?” “我错了,原谅我好吗?”我忘记了哭,忘了挣扎,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了。“莫离,我错了!”他可怜巴巴地瞅着我。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你也会错?” “会!”景言突然把我抱了起来,转个不停。吓得我忙缠住他的脖子:“别别咯咯……放我下来我晕!” “莫离,你怕不怕?” “不怕!” “嗨,小妮子,我还没说完呢。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你不是说,我不值钱吗?” “不错,倒是有自知之明。” 我:…… “莫离,你相信命运吗?” “嗯?我也不知道。” “喂喂,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 “等我的姑娘!” “啊?!喂你干嘛?” “生个小小莫离……” “……唔……” “别乱动!好好想想明天想上哪度蜜月。” “啊?!” 第二十二章番外 她走了。对,是我把她赶走了。我无法做到像母亲那样偏执,自欺欺人。每天扮演一个傻子,一面看着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谈情说爱,一面任由自己躺在丈夫的怀里。 幼年时,我时常见她呆呆地坐在梳妆镜前,眼神空洞,机械地画着眉。 我十分不喜欢呆在家,看他们俩表演相亲相爱的戏码。 可我真的没有想到,母亲她竟然忍了十一年。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们两个吵架,说真的很新奇。 我微微驻足听了一下,原来父亲要跟母亲离婚。 竟,竟是为了一个女人要跟母亲离婚!别提我有多吃惊了。 那一晚上,我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让我父亲这样滥情的人,想要娶回家。 那段时间,我一直暗自观察着父亲,直到有一天,我趁他回来洗漱时,掏出他的钱包。 我经常见他对着钱包发呆,但奇怪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直到父亲去世的那一天,我都不知道那个让他想改邪归正的女人是谁。 唯一奇怪的是他把那个钱包一起下了葬。吴伯把一束白郁金香放在父亲的枕边。 那时我呆呆地站在父亲的墓碑前,身边一下子清冷了。 母亲在我十一岁那年意外发生了连环车祸。 我记得那天的雨下得很大,雨水不停地拍打着窗户。 医生告诉我结果时,我只是怔了怔,还没来得及点头,就听到旁边不远处一个小女孩儿哇哇大哭,不停地吵了要妈妈。 真凄惨! 我摇摇头。感到有一颗微热水润的东西在我眼眶滑落时,我下意识摸了摸,见是一抹水色。 真是见鬼了! 更见鬼的是,我总是梦见那双婆娑的泪眼。 回过神,发现莫离从书房外把脑袋探了进来,眼珠子骨溜溜地瞅着我。 我的心顿时柔软得不像话,我好笑地冲她招手,她似小燕子一样向我扑来,我不由闷哼一声。 她已经顺势缠住了我的脖子:“你不是说,我在这总打扰到你吗?” 我托了托她沉甸甸的身子:“宝贝儿,你最近胖了不少。” “我哪有!”莫离瞬间炸毛,不满地瞪我。 “瞧瞧,你这小肚腩。” 莫离鼓着腮帮,被我气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那小模样既可爱又生动。我情不自禁地想亲亲她,却被她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巴。 “不让你亲!” “不让我亲让谁亲?” “反正就是不……啊你干……唔……”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她这样说话。使了个小心眼,挠了她一下,她果然用手抓我。 真软。难怪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我控制不住自己啃噬着她的唇一路吻下。 莫离突兀地捂住脖子,惊恐地看着我:“你不会又咬我吧?” 她那眼神让我万死不辞,心痛如绞。我闭上眼睛,箍紧她:“不会了!” “景言,你千万别学小米那咬人脖子的坏习惯。”随后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嘴里喋喋不休地跟我说着他们店里的琐事。 那天莫离跟现在一样窝在我怀里,讨论着去哪度蜜月,小米就打来电话,说钱阿姨醒了。 莫离直接跳了起来,摇着我嗷嗷叫。被她催促着风风光光赶到了医院,小米正跟她妈得意地炫耀着她五年前参加的全国青少年儿童美术大赛的作品《天鹅颈》。一室其乐融融,这让我不由扬起嘴角。 小米见我们来了,叫我一声景言哥,就急忙拉着莫离,又开始向她炫耀。莫离高兴不已。 钱阿姨亲切地拉着我的手说话,我有些不太习惯这种相处的方式,一边回答着她的问题,一边不留痕迹地时不时瞄莫离一眼。 “姐,这作品还有一半功劳是你的!” 听见这话我眼皮突地一跳,想到什么我细细地打量那副《天鹅颈》上那一朵妖艳的梅花,越来越觉得眼熟。 “有我什么功劳?”莫离困惑地瞅着小米。 想到什么,我心头一紧。果然,小米说:“姐,这可是以你为蓝本而创作的。还记得我去你那……” 我有点喘不过气来,跟她们扯了个借口,走出了病房。 小米的父亲迎面走来,跟他打了声招呼,我转身走进了洗手间。 我站在盥洗台前将水龙头打开,水声哗哗地响着,我不停地用凉水洗脸。 这时,一只胳膊环住了我的腰,随即另一只胳膊,以及整个柔软的身子都贴在我的背上,“景言你怎么了?” 我险些哭了,眼底火辣辣的。我下意识握住她的小手。她的手很白皙很柔弱,但一年四季都是凉津津的。握在手里很舒服,总能抚平我心底的那抹烦躁。 想到还没到深秋,睡觉时她总会像八爪鱼一样,缠在我身上吸食着我的热量。 我擦拭干净手上的水分,转身搂着她的腰,“以后不许再来男厕所了,知道吗?” 好在没人要不然,还不亏大发了。 莫离撇嘴,瞅了我一眼,不情愿:“哦!” 我无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 她抵死不承认地摇头,亮晶晶的眼睛出卖了她的内心。 看着她那粉嘟嘟的唇,我情不自禁地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 “莫离,我爱你。还有……对不起。”我不该一次又一次的怀疑你,不该如此武断地给你定罪。 当那些照片出现在我面前,我丝毫没有去怀疑它的真实性,当我痛苦挣扎了几个月后,终于明白了我母亲,为什么能忍自己的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了。 去怨恨一个自己心尖上的人太痛苦了,看见她心痛,看不见她更痛。 当我在心底说原谅她时,我的内心其实是解脱的。 可我没有想到,她竟再一次“背叛”了我。看到她脖子上的那朵梅花时,我愤恨极了。 至今想到我那时说的那些话,我都脸疼,内疚不已。 我们刚走出去,就迎面走来一个男子,看到我们先是吓了一跳,然后调皮地冲我眨眨眼。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莫离就挡在了我前面,突然我想到了,幼时看动物世界一只母狼拼死保护幼崽跟食狼鹰搏斗的画面。 “看什么看?这是我的人!”那个男子没有想到那么精致可爱的女孩儿,那么凶,有点傻。 我好笑地拉着莫离的小手走了出去。 莫离小声嘀咕:“现在的世界,太可怕了。” 送钱阿姨回家时,我突然想起我好像忽略了一件事。 如果莫离母亲真的是因我父母而死,那么钱阿姨真的不会对我有一点点抵触吗? 瞄了一眼扭头跟她们叽叽喳喳的莫离,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