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王妃路子野,得宠》作者:封侯拜饭 简介: 摄政王说:我家王妃出身皇家,娇花一朵,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摄政王妃左手拎着一条鞭,右手扛着一把刀,打的一众犯上作乱的贼子屁滚尿流。 摄政王又说:我家王妃只会针线女红,哪懂什么歪门邪道。 被摄政王妃用针线穿成风筝的百年老鬼在天空中迎风哭泣。 摄政王又叹:我家王妃胆小如鸡,别说捉鬼了,吓一吓都晕。 被摄政王妃一巴掌抽的满地找牙的千年老妖表示有话要讲:你家王妃路子有多野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第1章 皮相倒是不错 炎朝,奉天三十六年,岁末。 富丽堂皇的楼船沿着淮河环绕京都徐徐前行着,琉璃灯笼高挂在檐角,悦耳丝竹声响彻不绝。 三楼的房中,女子一身舞娘装扮,姣好的身材暴露无遗,面容被薄纱半掩,一双美目露在外面,挡不住倾国之色。 她看着袖口内藏着的匕首,难掩紧张之色。 忽然门从外被打开,一个俊逸男子走了进来。 “衣儿。” “月哥哥。” 楚青衣上前与对方拥在了一起,满眼爱慕。 “衣儿,你准备好了吗?”杜明月看着怀中佳人,眼中满是惊艳,平日她宫装素钗时瞧着楚楚可怜,但时日久了难免腻味,如今装扮成青楼舞娘后倒叫人眼前一亮。 只是可惜了,这样的美人却要白白便宜别人! 楚青衣咬着红唇,面露犹豫:“月哥哥,我怕……” 杜明月见她又摆出一副胆小怯懦的模样,登时像被人泼了盆冷水,窜起的浪火被浇灭,缭绕的青烟在心头都化成了厌烦,“你可是舍不得?也是,萧绝是我炎朝战神,陛下又下旨封他为摄政王,将来要辅佐新帝登基,我这个丞相之子当然比不得他了!” 楚青衣闻言大急,赶 紧道:“我没有!月哥哥你要相信我!我此生想嫁的人只有你!父皇眼中根本没我这女儿,我早与他说过我不愿嫁给萧绝,可他根本不听!” “唉,如果我不是丞相之子,如果我姑母不是继后,陛下他就不会棒打鸳鸯了。”杜明月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但是衣儿,你要相信我!只要杀了萧绝,我就与你远走高飞,远离这些纷纷扰扰。” “可是听说萧绝为人高深莫测,我、我真能杀的了他吗?” 杜明月面色一沉,忍着脾气继续道:“你放心好了,萧绝早年在战场上被人伤了根骨,武功大退,更何况我已设计在他酒中下药,只待你与他欢好之时,趁其意乱神迷,用刀直刺其要害!定能一击即中!” “你说什么?” 他竟要自己委身他人? 楚青衣脸色煞白,难以相信这话是从杜明月嘴里说出来的。 杜明月见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彻底不耐烦了,声音也尖酸刻薄起来:“我不介意你变成残花败柳,你还担心什么?好了,宴会马上要开始了,你快点准备!” “不!”楚青衣骇然看着他,“你不是我认识的月哥哥,我认识的月哥哥才不会 这样对我!我要回宫,我……唔……” 楚青衣刚走两步,就被杜明月捂着嘴往回拖拽,他咳了几声,外头立马冲进来几个侍卫,钳制住楚青衣的手脚。 “把药给她喂下去!”杜明月彻底撕破了伪装,面色狰狞,看着侍卫将药塞入楚青衣嘴里,逼她吞服下去。 “咳咳咳,你、你喂我吃了什么?”楚青衣面色惨白的看着他。 杜明月勾唇冷笑,“你不是害怕吗?我这是在帮你!等会儿萧绝一到,你会巴不得立刻黏到他身上去!” “你……你居然……不!你放开我!放开我!” “吵死了,让她安静点!” “喏!” 侍从一个手刀劈在女子的颈后,楚青衣双眼一黑直接栽了下去,后脑勺恰好撞在椅角上,重重的磕了一下,才又落到地上。 “快点快点,先把她床底下。” 杜明月说完,连多看她一眼都觉不耐,便带着人急急出去,没人发现床下女子的黑发渐渐被鲜血染透,气息渐绝。 不知过了多久,楼船的丝竹声忽然停了下来,密集的脚步声在外间响起,几个黑衣侍从搀扶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躺在床上,面白如纸,浑身的力 气像被拔干了一般。 “这些狗贼好大胆,居然敢在酒水里下毒!”侍从灵风怒声道。 男人掀开眼眸,清冷的眸中泄出冷光,饶是中了毒仍声音依旧从容不迫:“控制住船上所有人,不能放走一个。” “王爷那你……” “只是软骨散罢了,本王运功散毒,你先带人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喏。” 灵风领命赶紧带人退出房外。 床下,楚青衣本已气绝的身躯忽然动了一下。 黑暗中,一双美目骤然睁开,魅人的光晕流转。 狭窄的空间让人感到憋仄,青衣一伸手就摸到床板,即刻认清了自己现在所处之地。 她眉梢一挑,呵,哪个鬼胆包天的家伙把她塞到床板底下来了? 刚要一张嘴,便觉口干舌燥。这具身子像被架在地府十六层的火山上在烤,说不出的滚烫煎熬,后脑发疼不说还昏沉的不行。 乱七八糟的记忆一股脑的涌了进来。 青衣猛甩了一下脑袋,脸色一沉,好不容易‘上来’一遭,还以为白捡了具肉身结果一来这肉身的主人就被人给下了媚药? 这药劲儿……似乎还不小。 她现在感觉浑身上下像是有蚂蚁 在爬一般,说不出的难受,说不出的渴望。 “谁?”男人的低沉的嗓音骤然从上方响起。 青衣脑中嗡了一声,在药力的驱动下手脚并用的从床下爬了出来。 映入眼中的一张宛如工笔描摹过的俊美面容,他苍白的脸色中透着几分力有不逮的虚弱,一袭白色劲装纤尘不染,像是如雪刀锋,清冷疏离中透着几分怵寒。 眯着一双桃花眼,眸里像是聚着一团散不开的浓墨,藏着无垠深渊,一眼不见尽头能把人的魂儿给吸进去。 这姿色好比阳春白雪,称的上极正极雅极美极景致。 偏他躺在床上,又似无法动弹。青衣这般似鬼的从床下冒出来,他却静静看着,至多眼眸微眯了几许,由始至终连呼吸都未紊乱分毫,便是这份镇定让人莫名生出一种想看看他慌乱模样的念头。 青衣脸上还挂着面纱,饶是暴露在外的肌肤都成了诱人的粉红色,由内之外散发着媚意,那双眼却冰冷无比透着十足的傲慢,目光冷静的在他脸上丈量了会儿,仿若是在验货,从头到脚趾跟都透着一股子欠揍的高高在上,几息后才莫名其妙来了句:“这皮相倒是不错,勉强能睡。” 第2章 本座不白嫖 勉强,能睡? 男人眼眸微微一眯,依旧不慌。 青衣见状回之以冷笑。 她贯爱美人爱享受,眼下这‘小白脸’着实符合其胃口。除了药力的影响外,她多多少少也被对方这过分冷静的态度给刺激到了一点。 她太了解这种冷静意味着什么,这男人身上有一种她很熟悉的气息,久居高位亦或者一些有强大实力的人大多如此。 这种冷静是不屑。 是强者若弱者的鄙夷,亦或者……这男人到现在都觉得局面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有意思。 青衣舔了舔红唇,挑衅般的对着他笑了起来:“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本座在睡你之前还是先问一问,你愿意吗?” “好的,本座知道了。” “只要本座愿意,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小白脸,你今日真走运。” 男人听着她的话全程没什么表情,只是在‘小白脸’三个字出现时,脸上流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诡异笑意来。 像是没听明白,重复的问了句: “你要睡谁?” “睡你。”青衣在回答他问题之际已将自己身上脱了个干净,毫无羞耻心的站在他身前,神情傲慢的像个去青楼采花的大爷。 啧,霸气又妩媚。 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丝毫没有为美色所动的意思,眼里甚至还有几分嘲讽。 睡他? 相比起过去那些自荐枕席的女人,眼前这一个倒是胆气十足。 在那双玉手伸向他裤子之际,男人淡淡提醒道:“本王若是你就会即刻住手,至少这样,你的手还能保得住。” “好可怕的样子哦。”青衣语气怕怕,眼神毫不避讳的与他对视,非但更加傲慢不说眉宇间还兴奋的跳跃了两下,“你这么说,本座就更想试试了呢。” 男人眸子又是一缩,这女人…… 就在这一刹,她的手,伸向了他的裤腰带。 唰…… 扒干扒净。 男人的表情终于出现了几分明显的变化,愕然、惊讶、以及难以置信的愤怒。 这女人真敢动手? 灵风与暗卫就守在外间,怎会一直没听到动静?男人意识到了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但为时已晚。 青衣长腿一迈,宛如女王一般坐在他的身上。她方才缓缓睁开美目,语调嘲笑:“没见识的小白脸,本座说要睡你,还能让你手下那些小辣鸡们败坏了兴致不成?” 说睡便睡,这才是王道! 青衣慢条斯理的起身,双腿间的不适让她微微皱眉,目光落到床上那滩血迹她‘啧’了一声,毫不客气的把从对方身上扒下的衣服给套上了,先前那舞娘衣服是什么玩意? 男人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寒光泄了出来,没有预想中的暴怒, 反倒冷漠的像个看客,仿佛刚刚被强上了的不是他自己一般。 如果忽略他额头上冒起来的青筋,兴许青衣真的会以为他刚刚也很享受? “你是谁?”男人目光凝结在她身上,含着杀机。 面纱下,青衣唇角一撇,非常有些失望。 方才的亲身体验可以说是非常不适啊,一是这身子刚破瓜,二是对方全程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盯着自己。 “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是谁?果然营养都发育到脸上没照顾到脑子。”青衣懒洋洋的倚床笑着,同时毫不客气的欣赏着眼前这具诱惑力十足的肉体,给出了一个完美答案,“我都把你睡了,自然是嫖客咯……” “虽说你这长相很下饭,但服务意识实在太差。就你先前宛如死尸的表情,阴司里的色鬼见了都性冷淡。” 屋内的温度像是下降到了冰点,青衣恍若不觉,一边整理衣衫一边自顾自的说着。 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她身上已不知有了多少个窟窿了。 待她整理完扭头一看,这位美人还睁着那双杀气腾腾的桃花眼。 她啧了一声,“也罢,嫖亦有道。放心,本座不白嫖。”说完,她索了全身上下,估摸着也就脖子上挂着的玉佩值点钱,一把扯了往他身上一丢。“你这没全程没出力就贡献了一个肉体,这坊间小倌 儿使出浑身解数大爷睡一晚估计也没你赚的多,算了,多得就便宜你了。” 便、宜、他、了? 萧绝眸子紧眯做一条线,这女人话里话外倒是把他贬的连青楼任人摆弄的小倌儿都不如了? “小白脸,我走了。咱们江湖不再见,有缘也绝不会相会。”青衣朝窗边走过去,准备开溜,男人低沉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逃不掉的。” 青衣脚下一顿,回给他了一个挑衅的微笑,“试试?” 说完,她的身影消失在窗外漆黑的夜色中。 萧绝再度传唤起外间的灵风,这一回外间终于有了动静,灵风带人赶了进来,见到这一幕,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 王、王爷这是被怎么了? 他不敢耽误,赶紧上前帮萧绝穿戴好衣服。 “即刻将那女人抓回来。” 女、女人? 灵风手一僵,“王、王爷,什么女人啊?” 他一直守在外面,压根没看到有什么女人啊! 萧绝眸色沉得骇人,目光撇向大敞开着的窗户。 灵风心头一哆嗦,多少年没见王爷黑脸成这样了?他扭头一看跟着变色,刚刚竟有个女人藏在这屋里不成? “快!全力搜捕,把船上的女人都找出来!”灵风赶紧发话,看着身边浑身散发着冷气的萧绝,心里无比忐忑,“王爷,您、您没受伤吧!” 他小心打探着,冷不丁对上萧绝森然的眼眸,吓得赶紧收回了视线。 娘嘞个乖乖,那女人到底干了什么?刚刚王爷居然是那副样子?难道有女人趁着他中毒把他给睡了? 灵风光是想想心肝就狂颤,那个女人是活腻歪了还是吃了豹子胆了! 须臾过后。 萧绝已运功疗毒完毕,重新换上了一套衣服,他看着地上那套青衣留下的舞衣,不远处的床单上还沾有血迹。 他眉头一蹙,那血是…… 正这时,灵风灰头土脸的从外进来。 “属下无能,那女人……不知所踪……” 萧绝没有太多意外之色,那女人有些邪门,刚刚他在屋内传唤灵风,但灵风等人却半点声音都没听到。 “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萧绝黑眸深沉如墨,他拳头握紧忽敢僵硬硌手,垂眸看着自己握着的那枚玉佩。 灵风瞥眼看到,下意识的提问,“王爷,这玉佩是?” 呵…… 萧绝朗月如画的面容上忽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来,修长五指一点点将玉佩攥紧。 “这是本王的赏钱……” 灵风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后浑身汗毛都炸开了,赏钱? 那个女人难道是把他家王爷当成这船舫上的小倌儿给睡了?还给赏钱? 天啊,这到底是从哪儿冒出的女罗刹,她是吃熊胆长大的吗? 第3章 一脸绿茶碧池样 青衣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脱下了身上男人的衣服换上了一套衣裙,站在镜前看了会儿,越看越不满意。 镜子里这清丽脱俗的小娘皮是谁? 她堂堂阴司青衣殿女阎王,手下御鬼千万,叱咤九幽,长相妥妥的妖艳贱货,一个秋波过去迷死一堆阴司小鬼。 哪像镜子里这个,皱眉像是泫然欲泣,生气像是含羞带嗔。 嘴一噘,不得了哦,这是要卖萌撒娇。 呕…… 这特么妥妥一白莲绿茶婊的容貌配置啊! 还有这胸,呵呵,讲道理,这是在开玩笑吗? 青衣闭上眼摸起来手感还没不久前被自己给睡了的那个小白脸要来的扎实。 青衣脑壳痛,好在这脸还是美的,腰还是细的。她暂时还能忍,至于别的,先天不够后天来凑了呗! 叉着腰又在镜前转悠了两圈,她忽然抬起头,看向屋梁上的一团黑影,冷声道:“下来。” 一坨胖的不见四爪唯有硕大屁股在左右摇摆的一只大黑猫从屋梁上跳下来,身后那根尾巴竖的宛如一根棒槌,纵身一跃就到了她前方的梳妆台上。绿油油的眼睛冒着幽光,明明是只猫,脸上的表情看着却 充满人气儿。 “我就说上来你后怎不见踪影,原来是穿到一只畜生身上了,倒挺配你。”青衣红唇一翘。若有旁人在,此刻定吓得魂飞魄散,这只肥猫居然开口说话了,它先是喵了一声,然后不甘示弱的回怼回去: “你又好到哪儿去?瞧你现在那一脸绿茶碧池样,变成自己最厌烦模样的滋味爽不爽?” 青衣眸光危险,舔了舔红唇,“呵,今晚夜宵吃猫肉,本座觉得不错,你觉得呢?” 肥猫打了个哆嗦,倒没了先前嘴硬,岔开话题道:“这原主名叫楚青衣与你倒是相配,不过你故意偷渡到人间,这一上来就动用法力,不怕被地下那几个老鬼找到?” “你若是能早点出现,我用得着动用法力?”青衣反唇一讥:“废物。” “我废物?我堂堂阴司判官之首!”肥猫怒道:“还不是你好好的轮回道不入,非要偷渡!否则我能找这样一具肉身!” “呵,若是走轮回道上来,那几个老鬼趁机抹了我的记忆与法力,我在这人间还不是由着他们宰割?”青衣面无表情道,“阴司乱了几千年还不是拜他们所赐,烨颜一旦醒过 来,这几个老鬼免不得革去十殿阎王之职!” “是是是,烨颜是你亲哥,你当然有恃无恐了。” 肥猫不屑的撇嘴,结果面部神经没那么发达,倒像是在打哈欠。 青衣似笑非笑瞥了它一眼,肥猫立马闭嘴,猛似察觉到了什么又一跃到了屋梁上。 殿门从外被推开,一个宫女装扮的人走了进来,见到青衣后先是一愣,面色猛地一变。 “长公主殿下!你怎么……你还没就寝啊……”芍药话到嘴边口风一改。 青衣脱下外袍往地下一丢,秀眉高挑:“本宫何时就寝,几时轮得到你来管了?” “是,奴婢哪敢管你啊。”芍药眼神里带着不屑,显然过去对着原主时她是嚣张惯了。话刚说完就见青衣凉幽幽的盯着自己,笑容透着诡异。 芍药微皱眉,莫名有些不舒服,撇了撇嘴就要退下。 “本宫让你退下了吗?”傲慢的声音从后响起,芍药回头看着她,眼神透着不耐,“公主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青衣指了指地上,又指了指后方衣橱,“那些衣裙是什么东西?不是白的就是灰的,死人都不穿这么素的。通通拿去丢了,换 些艳丽点的来。” 芍药闻言倒是有些意外,神色古怪的盯着她,今天这楚青衣怎么怪里怪气的? 过去别说是艳丽的衣裳了,她连稍微贵重点的朱钗都不敢戴,巴不得缩在墙角没人注意,唯恐引人耳目了。 不过她既这么说,芍药也就照做了。 楚青衣再不得宠也是个长公主,制衣的料子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儿去,把这些托人带出宫变卖了还能换好些银子。 至于艳丽的衣裙嘛,芍药心里鄙夷,人家制衣局愿不愿意给你这落魄公主做还是一码事呢! 芍药收捡着,忽摸到一件宽大的外袍,她目光微动,这分明是男人的外袍啊! 她灵机一动,见青衣没有注意,赶紧用别的衣服把这外袍包好,捧着一堆衣服就往外走。 “慢着……” 青衣慢条斯理的开了口。 芍药心头一咯噔,竟有些紧张,自己刚刚的小动作难道被发现了? “去打水来,本宫要沐浴。” “殿下,这深更半夜了你还洗什么……” 芍药声音猛地一滞,她抬头撇见青衣看自己的眼神,一刹像是被死神注视着那般,恐惧感淹没身心。 但只是刹那,这种感 觉就消失不见,快的宛如幻觉。 她回过神来,对上青衣那张面无表情的绝美脸蛋,内心惊疑不定。 刚刚……是她的错觉吗? 不知何故,她现在看到青衣的笑只觉浑身难受,像是被人脱光了赤裸裸的在示众一般。 唯恐被青衣发现衣服堆里的端倪,她悻悻的道了句喏,赶紧退离到殿外,并没见到后方青衣的目光中嘲讽的神色。 芍药快步走会自己独居的小屋,把那件男子外袍藏好后,锁门出去后立马招来一个小太监,低声道:“快去向上面禀报,就说长公主殿下又回来了!” 芍药让人去报信了之后,就以青衣要沐浴的由头屏退了宫内其余人,她是千秋殿的掌事宫女历来独断专行惯了。若非身份在那里摆着,只怕她明面上都敢骑到长公主的头上,便是平日她一个当奴婢的也没少给主子脸色看。 归根到底还是楚青衣太怂太好欺负。 芍药摆完威风后,想着那件男子外袍,心道自己没准拿捏住了楚青衣的一个把柄,正是得意抬头就见一道白晃晃的影子穿门而入进了浴池。 她吓了一大跳,赶紧揉了揉眼睛,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第4章 来都来了,就别急着走啊 浴池内,青衣闭眼泡在热水里,感觉腰间的酸痛一点点淡去,舒服的长吁了口气。正梳理着原主的记忆,忽然察觉到什么,美目一睁就看到一张和自己现在一模一样的脸贴到近前来。 哦,是个鬼。 准确点说是原主的鬼魂。 青衣唇角一勾,半点没有被吓到的意思,啪,一巴掌把女鬼扇到一边,“吓唬谁呢?” 女鬼被打的一懵,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颤巍巍指着她:“你怎么在我的身体里?你、你是鬼……” 青衣妖娆的甩了个白眼,“搞清楚,这肉身现在是本座的。” 女鬼的眼睛逐渐泛红,身体竟有几分要凝实起来的迹象。 青衣眼睛一亮,“居然有成为厉鬼的潜质,有点意思。”她说着摸了摸下巴,厉鬼可不是说成就能成了,她观这女鬼身上怨气不算重更多是执念,一般来说新生的鬼灵体都极为孱弱,在别的地方晃荡就算了,但皇城中龙气最重,她一新生小鬼居然能闯进来,这可不是单凭执念能解决的事儿? 倒像是她死时逗留之地乃是大凶聚阴之所,她新生为鬼恰好染了机缘。 可要知道这货死了没多久,她就进来了,如果真有什么大凶所在,她会感受不到? 有意思了。 青衣掀眸打量着她:“呵,活着的时候窝囊死后成了鬼才想起逞凶,倒是符合窝囊废的特点。” “你把肉身还给我……”女鬼扑了上去。 青衣轻蔑的扫了她一眼,女鬼一身惨叫连魂体都差点飘散了。 青衣漫不经心从浴池里走出来,浑不在乎曼妙胴体被人盯着,慢条斯理换上一袭鲜红的寝衣,那红衣艳丽似血,濡湿后像是一张刚扒下的人皮,配上她此刻的笑容,女鬼看了都害怕。 “阴司有序,你不滚去地府排队投胎,纠缠不休是想报仇吗?” 女鬼紧咬着红唇,“我就是想亲口问问那个负心人,他为何要那样对我?” 青衣面露不屑,最烦这种恋爱脑的蠢材了,死了还叽歪,就不能直接冲过去杀了对方了事儿吗?亏得你还得了机缘能闯入皇城里来。 “皇城里龙气太重,其他地方我呆着都觉得难受……唯独这儿……” 青衣笑容越发嘲讽,原来如此。 女鬼目光紧紧盯着她,“你帮我,只要你帮我我决不再纠缠你,这具肉身你拿走便是。” “本座不帮你,你又能如何?” 女鬼刚想逞凶但想到先前的教训,气势立马又弱了下来,只能泪盈盈的盯着她。 青衣刚要呵斥她,眸光却朝窗子的方向一扫。 纸窗破了一个小窟窿,一只眼珠子猛地晃过。 芍药屏息站在窗外,脸色阴晴不定。方才青衣对着空气说话的一幕实在太诡异了,她虽听不到说话的内容,但却忍不住浑身发 毛。 这个长公主殿下今夜回来后整个人瞧着都不对劲! 偏偏芍药又揪不出到底是哪儿不对劲! 芍药一抬头,远远见一行人提着宫灯气势汹汹过来,眼睛顿时一亮,立马殷勤的凑了过去。 “刘嬷嬷,你可算到了。”芍药满脸巴结,对方可是杜皇后身边的人。 刘嬷嬷倨傲的哼了一声,明知故问道:“人呢?” 芍药脑袋朝门内一晃。 吱啦…… 浴池的门直接从外被推开。 刘嬷嬷带着宫人鱼贯而入,见到浴池内的场景后略有意外。 门正对的殿中不知何时摆了一把椅子,青衣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梳理着头发,像是等着他们到来一般。 刘嬷嬷一挑眉,心道这长公主倒是镇定,换做往常她早就受惊成兔子样了吧? “芍药,你的胆子倒是越发大了,看来是本公主对你太仁慈了。”青衣漫不经心的看着前方,“带着这么一群乌合之众来我千秋殿,你们眼里是真没本宫这主子啊。” 没等芍药开口,刘嬷嬷咧嘴冷笑,“长公主,老身乃尚仪嬷嬷奉皇后娘娘命管教内官礼仪教化,你一年前回宫时还是老身教导的你宫规礼仪呢。” “所以呢,不还是个奴才。”青衣傲慢的看着她,“本宫让你说话吗?” 刘嬷嬷阴恻恻笑起来,“看来公主是真把老奴过往的教诲都忘干净了,否则也 不至于干出那等丧德败形之事,芍药,把东西拿出来!” “喏。”芍药得意的瞥了眼青衣,拿下身后的包裹往地上一摊,那件男人衣袍暴露在众人视线内。 刘嬷嬷趾高气昂道:“白日有侍卫见长公主你偷溜出宫,之后竟穿着男子衣袍回了宫里,芍药便是人证!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公主殿下你还不承认自己干了苟且之事吗?”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着二人一唱一和,才道:“说完了吗?”她扭了扭脖子,眼睛看向一旁,语调带着几许不耐的慵懒:“本宫讨厌麻烦。” 刘嬷嬷等人见状疑惑不已,心道这公主和空气说话做什么? 她们自然不知这屋里有一个她们看不见的存在,楚青衣的鬼魂闻言眼睛一亮,打从刘嬷嬷和芍药一路面她身上的凶气就浓烈了几分,显然是怀着恨意的,这两人过去在宫廷里都没少欺负他。 当人的时候她干不过,当鬼了之后还怂个屁啊! 当下她直接撞入芍药的身体,芍药身子一抖,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狞笑。转头就是啪啪几巴掌打的刘嬷嬷头晕眼花。 青衣不紧不慢的加了句:“不要厚此薄彼。” 芍药反手就是一巴掌抽自己脸上,竟还哈哈笑了起来,这一通疯起来自己都打的操作把跟着刘嬷嬷一起来的几个老妖婆都给震住了! “妈呀,这贱婢疯了!” “呱噪。”青衣眉尖一蹙。 芍药动作叫个灵敏,左右开弓扇一边打自己一边打刘嬷嬷。 刘嬷嬷不是不想躲,但身子却像不听自己使唤了那般。她抱着脸趁隙对自己带来的人吼道:“你们都是死的吗?快按住这贱婢!” 那几个老嬷嬷这才回过神一般,赶紧上前架住芍药。 说来也怪,芍药那小胳膊小腿对上几个老妖婆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还有把她们撂翻的架势。 刘嬷嬷得空喘息,整个人已收拾的狼狈不堪,见芍药被钳制住了冲过去猛扇她耳光,不曾想却被一口咬住了手指。 “啊……”刘嬷嬷一声惨叫,整个人手指都被芍药给咬下来了。 最可怕的还在后面,芍药咬下她的手指后,竟还咔嚓咔嚓的咀嚼起来,也不管咬没咬碎骨头,咕哝一声吞了下去。 “妈呀,这贱婢撞邪了!”其余钳制着她的老嬷嬷都被吓了一跳,赶紧放开她,跳的老远。 刘嬷嬷被咬断手指后痛的满头大汗,见状愣是不敢再靠前。 “走!快走!这贱婢邪门的很!”她们作势就想跑路,嘭!殿门却自动关了起来,她们几人合理都没推开,就像是有人从外面上了一把锁那般。 “来都来了,就别急着走啊。”女子漫不经心的话语从后响起,刘嬷嬷等人扭头就看到青衣含笑冰冷的眼眸,寒意从脚心窜上头顶。 第5章 杀个把人耍耍 忽然,一声凄厉的猫叫在殿内响起。 所有人都感到头皮一麻,背后窜起冷汗。 刘嬷嬷身子一僵,意识忽然有些混乱,隐约间女子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幽幽响作,“你这双手应该染了不少鲜血吧,那么多条鲜活的生命枉死在你手中,午夜梦回你就不怕他们回来找你吗?” 呼…… 像是有人朝她后脖颈吹了一口凉气。 一张张狰狞怨毒的脸浮现在刘嬷嬷眼前,一双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来想要将她拉拽入地狱,那些人全都是被她害死的! “啊……” 刘嬷嬷等人大声惨叫,疯狂的撞门想要逃走。 须臾过后,门从外被打开,却是两个小宫女闻讯赶了过来。可是门一开,就看几个老妈子疯了似的冲了出去,嘴里还不停的嚷嚷:“冤有头债有主,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殿下您没事儿吧,刘尚仪她们是怎么了?” “亏心事做多了呗。”青衣傲慢一笑,对这两个小宫女有些印象,好像叫桃香和淡雪,刚进宫不久就被分到这儿来了,“没你们的事退下吧。” 两女点了点头,余光扫到殿内鼻青脸肿依旧不断狂扇自己巴掌的芍药时明显愣了一下,两人二话不说赶紧把门给关上。 “停了吧,丑成这样看着闹心。”青衣蹙眉看向芍药,准确说 是她身上的鬼,“你这鬼当得倒也小气。” “你是不知道我活着时这贱婢是怎么欺负我的!”女鬼恨恨道。 “本座知道。” 知道你还拦着我? “碍眼。” 女鬼默了,她算是彻底明白。这个占了自己身子的恶霸鬼是个完全不讲情面没撒道德甚至毫无同情心的存在。 “你看我替你收拾了这贱婢和那刘嬷嬷你能不能满足我的小小心愿?”女鬼试探着问道,“我真的就只想当面问问他而已。” “只是问问,不想杀个把人耍耍?”青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女鬼眼中凶光闪烁,悄悄抖着小机灵:“你这么讨厌麻烦肯定也不想被那种货色给缠上吧,收拾他脏你的手。” 青衣这会儿是真的笑了,这女鬼可真有意思,生前蠢笨如猪,自欺欺人,死后倒是觉醒了,要她活着的时候有这气魄和胆量,也不至于那么窝囊的挂掉。 “如此说来,你倒还有点用。也罢,你最好别让本座失望。” “那这个贱婢……” “暂且留着,有用。” 女鬼这才不甘心的从芍药身上出来。 芍药身子一抖,眯开肿成馒头般的眼缝儿,只觉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别提有多难受了。她目露惊恐倒还记得自己拳打刘嬷嬷掌扇自个儿的英勇举动,但之后女鬼和青 衣的对话却是一概不记得。 她就感觉自己那会儿和中邪了似的,她吞了口唾沫,只觉嘴里满是血腥气,齿缝里好像还卡着点肉丝。 肉丝儿……? 一个画面冲上脑海,芍药剧烈的干呕了起来。 “你吐出来试试?”女子冰冷的声音响起。 芍药浑身发毛,硬生生止住了干呕,她恐惧不已,只觉得一切古怪的源头都来自于这位长公主。 不说别的,就说今夜她叛主这件事,对方就能直接打杀了她! “殿下,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芍药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芍药,你在本宫身边伺候多久了?” “一、一年……” “这一年想来本宫也没少让你费心吧?”青衣叹了口气,“别人的主子都是风风光光,偏你这般倒霉,被派来伺候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别说是荣华富贵了,就连吃食都没个能入眼的。” 芍药浑身一抖,她惊惧不已的看着青衣,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刀从中给剖开,心事都明明白白的暴露在外。 “长公主殿下,奴婢知罪,奴婢求你饶了我,以后我一定忠心不二,为你上刀山下油锅,若违背誓言,我就百鬼缠身死后打入十八层地狱!”芍药指天立誓道。 青衣唇角缓缓上扬,“好,本宫今日饶过你,但你切莫忘了自 己的誓言才好。” “谢长公主殿下,谢……” “把这儿的烂摊子收拾了。”青衣说完,不再理她,施施然朝外走去。 芍药这才松了口气,摸着自己鼻青脸肿的脸蛋,牙关紧咬,眼中怨色一逝,“我不好过,你也不会好过的,楚青衣你给我等着。” 她不知道的是,有一道影子一直站在她身旁冷冷盯着她。 殿外长廊,一只肥猫悄然跃上青衣的肩头,幽绿的眸子带着嗜血之色:“对着青衣殿鬼王撒谎,这个芍药是不知道地狱门已向她敞开了吧。” “撒谎可是人的看家本领。”青衣勾唇笑起来,“鬼就不同了,入了地狱,生前一切都得从实招来。这皇城中若不是有龙气庇佑,只怕是这世间最乌糟之地,就说那刘嬷嬷,她手上的孽债可不少。” 肥猫舔了舔舌头,“这种恶人的灵魂吃了可是大补。” 青衣敲了敲它的脑袋,“时候还不到,你可别馋嘴乱来。” 肥猫眼神鄙视,“那个刘嬷嬷和芍药都是小角色,你干嘛不直接杀了,还留下她们做什么?” “有人会杀,何必自己动手。”青衣打了个哈欠。 肥猫白眼一翻,心道你还不就是懒,再多就是嫌脏了自个儿的手。 “我是不懂,这楚青衣无权无势又怂包,想害她的人还不少。 你干嘛不重新选个肉身,非要摊这个麻烦?” “人间极权莫过皇族,世间珍宝最多的地方也在皇城。本座要找冥王珠难道要像那些凡夫俗子那般去亲自大海捞针?这么多跑腿可使唤的,脑子有水才舍近求远。”青衣懒洋洋的说道,回到寝殿爬上床榻又打了个哈欠,“再说,你不觉得那女鬼很有意思吗?” “有意思,你指的哪点?” “你觉得她一新生小鬼凭什么能进入皇城了来?” 肥猫眼睛一亮,“你是说她化鬼时遭逢的机缘?” “大致吧,不过那蠢妞自个儿是不清楚,但无妨本座查下去。”青衣眼神玩味,像是发现什么极有趣之事,舔了舔红唇。 肥猫瞧她那样儿就知道这人臭毛病又犯了,别看她懒洋洋不正经的样子,实则傲慢、龟毛、地盘意识极重,还贼好面儿。 楚青衣遭逢机缘那会儿,按说她也在现场。 结果对方在眼皮子底下气的变化,她竟毫无察觉,哟呵,传下去让地府那些小鬼知道了,她青衣殿鬼王的老脸往哪儿搁?肥猫心里嘲讽着,颇有点幸灾乐祸。 青衣在床上打了个滚,闭眼一感慨:“这人间可比咱们暗无天日的地狱有意思多了。” 肥猫不知从哪儿扒出一条小鱼干,哧溜舔起来,咕哝道:“是有些意思……” 第6章 你想说什么呢 翌日。 翊坤宫中。 “好端端一人怎说病就病了?”杜皇后正梳着妆,听到太监来汇报刘嬷嬷的事,臻首一偏,猛地嘶了一声。 替她梳妆的宫女吓得脸色发白,看着自己手上断掉的一根青丝,噗通声跪在地上,“娘娘饶命,奴婢一时手误……呜……” 宫女话还没说到几句,就被人捂着嘴拖了下去,下场可想而知。 杜皇后理了理鬓发,在太监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已是四十来岁但风韵犹存,保养得甚好。她娇艳的红唇一翻,慢条斯理道:“大清早竟是些个不省心的,说说吧,怎么回事?” “昨儿夜里千秋殿那边来报,长公主忽然又回来了。娘娘您那会儿已就寝,刘嬷嬷便自个儿带人过去了,但不知怎么的,她去了一趟千秋殿回来后就犯了癔症,昏睡不醒直说胡话,跟她一起去的那些人也都一个样儿,听别说说她们是、是……” “是什么?” “亏心事做多了,有冤魂要索命……” “胡说八道!”杜皇后一拍桌案,吓得周围伺候的宫女太监纷纷跪倒在地。 “陛下龙体欠安,最忌讳宫人说那些怪力乱神之话,我看你们头上的脑 袋都不想要了!” “娘娘息怒,奴才这就派人把刘嬷嬷一干人送出宫去养病。” 杜皇后哼了一声,怒色敛了些,眉宇依旧阴沉,“方才你说长公主半夜又回宫了?摄政王那边有什么消息?” 太监面露犹豫,忐忑回道:“回禀娘娘,其实昨儿半夜长公主回来后不久,丞相府那边就来信儿了,说是……说是任务失败。” “好你们这些刁奴,如此重要的事竟敢隐瞒不报!” “娘娘恕罪,是明月公子说他一定能处理好,奴才这才……” “闭嘴!杜明月人呢!” “他……他一早就在殿外候着听宣呢……” “传他进来!” 杜明月低眉顺眼的由太监领着进来,哭丧着张脸,那句‘姑母’刚出口,迎面就被杜皇后赏了一巴掌。 “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杜明月捂着脸不敢吭声,噤若寒蝉的看着杜皇后。 “把昨晚楼船上的事细细道来,一个字都不许漏!” “是是。” 杜明月不敢隐瞒,事无巨细说完之后,忐忑不已的看着杜皇后,还不忘替自己声辩两句,“姑母,侄儿真的已经尽力了,实在是萧绝那厮太过阴险,我真没想到 他的暗卫竟藏在水下,他一中毒那些暗卫就都杀出来了。” “哼,我早提醒过你,萧绝此人不简单。”杜皇后冷哼道,美目睨向他:“咱们的人没暴露吧?” 杜明月坚定的摇了摇头,“您放心,被抓到那些都只是船上的纤夫罢了。” 杜皇后这才松了口气,美目阴沉,“若照你说的,那楚青衣不但身中媚药还被打昏,那昨晚她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回到皇宫里来的?” “这也是侄儿想不明白的地方。” “只有一种可能。”杜皇后阴恻恻的说道:“萧绝在帮她!” 杜明月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没由来怨恨起来,“难道萧绝真与她苟合了?这对狗男女!” 杜皇后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这个杜明月真是白有了杜家人的血统,却没有杜家人的脑子。 “你当萧绝是你,会为女色所动?”杜皇后冷笑,“他将楚青衣送回来,自然是要与我们为难!” “那该如何是好?” 杜皇后沉吟道:“那个楚青衣横竖是不能再留的了,不过在此之前你不妨先去探探她的口风,咱们也好知道萧绝那边知道了多少?” 杜明月眼咕噜一转,想到昨夜楚青衣舞 娘装扮时的娇媚模样,一阵邪火。反正那个女人迟早都要死,死之前也该让他享受一番,才不枉他这一年的白白付出啊…… “姑母放心,侄儿定将这事给你办的妥妥的。” 杜明月从翊坤宫出来后,邪火在猛烧,急不可耐的便往千秋殿过去。 千秋殿比冷宫还不如,当值的宫女太监本就没几个。芍药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站在殿外,满心都是怨恨,忽然她见一俊逸男子急急走了进来,眼睛顿时亮起来,赶忙迎了上去。 “明月公子!” 杜明月见她之后吓了一跳,“哪来的丑八怪!” 芍药差点没哭出来,“我是芍药啊。”以前杜明月每次过来时,还会瞒着楚青衣私下与她调情,她不过脸肿了些,他竟认不出来了! 杜明月见她脸肿的堪比猪头,厌弃的往旁边躲闪道:“长公主在里面吧,我是来找她的。” “明月公子你听我说,长公主她……”芍药急忙开口,想告诉杜明月,青衣的诡异之处,但她惊恐的发现自己只要一说到与青衣有关的话,喉咙就发不出声音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杜明月不耐烦的看着她。 慵懒含笑的女声从 后幽幽响起,殿门突然打开了,青衣倚在门边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是啊,本宫也很好奇,芍药你想说什么呢?” 芍药一见到青衣出现,顿如老鼠见到猫,噤若寒蝉的退到一边去,哪敢再造次半分。 杜明月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青衣,哪会注意到芍药脸色的变化。 他心里感慨,以往楚青衣虽美,但总是怯懦胆小的脓包样子,丝毫无法让他动心。可昨晚过后,杜明月脑海里就一直挥不去她舞娘装扮的妩媚模样。 今日再见更是叫他惊艳万分。 青衣穿着一袭宽松慵懒的红缎深衣,红的像被血染透了般。她身上全然不见过去怯懦,明艳的不可方物,尤其是那双眼,里面像是有钩子一般能能将人的魂儿给摄去。 原来楚青衣也可以美成这样! 杜明月腹下的邪火越窜越高,迎头走过去,结果青衣嘭的一声把门关了。 杜明月差点没一鼻子撞上去,灰头土脸,面色难看至极,不过想到此行的目的,他还是在外低唤道: “衣儿,你放我进去,有什么话咱们当面说可好。” 鬼才和你当面说。 青衣盯着面前的女鬼,眉梢一挑,“你的机会来了。” 第7章 殿中……有鬼! 女鬼眼里满是嗜血的期待。 杜明月半天没听到里面的动静,心里不耐到了极点,想着要不要干脆破门进去,反正那芍药也是自己人,倒不怕什么。 正这时,里面传来熟悉的女声:“今夜子时御花园春秋亭内见,到时我定与你细说。” 杜明月担心有鬼,不敢一口应下。 里面女人的声音又变得楚楚可怜起来,“不过半天罢了,月哥哥,你不会这都等不急吧。” 杜明月一听这声儿想到她方才的容颜,邪火又窜了上来:“等得及,当然等得及!” 杜明月心道自己兴许是想多了,就从这声儿他就能断定,楚青衣这会儿纵是有气但一颗心绝对还挂在自己身上。 虽说大晚上在御花园见是奇怪了点,但萧绝手脚再长总不至于申到后宫里来吧?毕竟春秋亭那地儿靠近先皇后故居,一般人可不能过去。 杜明月色意上脑,脑子里全是方才青衣窈窕动人之姿,他心想这楚青衣一夜下来像是忽然开窍了一般,要她早早像今日这般上道,兴许他还会在姑母面前替她求情,好歹保住其小命,偷偷送进丞相府给他当个小妾也不错啊…… 想到今夜,杜明月满脸期待的走了,全没见芍药惊恐的表情。 刚刚杜明月一个人在那边自言自语就和撞邪了似的! 芍药只觉整个千秋殿都 鬼气森森的,她下意识的想跑,结果青衣的召唤声就传来了。 她面色煞白,再一次身体不受控制的走了进去,这一回,她的意识是清醒的。芍药真真是吓得五内俱焚,惊惧不已的看着青衣。她昨晚还敢在背后诅咒,现在却是半点那种念头都不敢生了。 “去吧,还等什么呢?”青衣朱唇轻启。 芍药畏惧的看着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刚刚那句话,青衣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对着空气。 这殿内还有别的人。 不,或者说…… 有鬼! 但她此刻才明白,一切都已经晚了。 是夜。 万籁俱寂。 春秋亭位于御花园一角,靠近先皇后寝居,平日里少有人往那边去。 杜明月在亭子里来回踱步,今晚他偷偷入宫可是担了风险的,就连随身小厮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在亭子里等了许久连个鬼影都没出现,杜明月脸色极度难看,以为自己被耍了,“贱人居然敢耍我!” 他咬牙切齿道,就要离开,忽然一声诡秘的猫叫从草丛里传了出来。 杜明月脑子嗡了一声,没由来的发晕,正这时,芍药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准确说是借着芍药肉身的女鬼楚青衣。 而此刻杜明月的眼中,芍药那张猪头脸却是青衣的样子,他急不可耐的凑了过去。 “我的小美人,你总算来了,你 哥哥我等的都快急死了。”杜明月不由分说的就想抱住她。 楚青衣倒是没躲开,由着他抱着自己,一双美目却冰冷骇人。 杜明月虽色急但还记着点正事儿,故作体贴的问道:“衣儿你可担心死我了,昨儿你是怎么回来的?” “原来你还会担心我啊……”楚青衣阴沉沉的一笑。 杜明月没由来背脊一冷,但他并没起疑,一心想着怎么把这谎圆过去,扮作深情道:“傻丫头,伤在你身痛在我心。我也是为了咱俩的将来考虑啊,其实昨晚我那么做之后已经后悔了,我本已放弃了计划,不料萧绝那厮太奸诈竟发现了埋伏,我也是九死一生才逃出来事后一直昏迷不醒,今儿知道你回来了,我这不立刻来找你了吗?” 杜明月绕来绕去都话不离萧绝,就想知道楚青衣是怎么回来的,显然对她心有怀疑,只是又不愿彻底放弃她这么好使的一枚棋子,所以才虚情假意的没有直接撕破脸。 楚青衣垂下美目,幽幽道:“你为何不问我有没有事呢?” 杜明月再度语塞,眉头皱了起来,察觉到今晚的楚青衣有些不对劲,但他没有细想,只道她还怨自己给她下了媚药。 “月哥哥,你是真心爱我,愿意放下荣华富贵与我厮守一生的吗?”楚青衣抬起头,眼神幽幽,却又带着几 分诡异的偏执。 杜明月没由来觉得背后发凉,今晚怎么阴飕飕的? “我当然是真心的啊,否则我为何要冒险去杀萧绝呢?” “那这么说,你还是愿意与我一道私奔咯?” 杜明月眉头一皱,糊弄的咕哝道:“愿意愿意,不过一时半会儿可不行,萧绝那边定会碍事。话说,你还没告诉我昨夜你究竟怎么回来的?” “想知道?那你下来陪我不就全明白了吗?” 下来?下哪儿? 杜明月疑惑的低头看她,差点没吓得魂飞魄散,他怀里的女人狞笑看着他,鲜血像泉涌一般从她头顶流了下来,染红了她的脸,染红了地面。 “啊……”杜明月吓得大叫,想要推开她,但楚青衣却死死抱住他的药。笑咧着嘴,白森森的牙反着光,“你不是和我私奔吗?那就到地府陪我一起做对死鸳鸯啊……” “鬼啊!鬼……”杜明月疯狂大叫,双腿发软,头皮都快炸开了。 “我为你付出一切,舍弃一切,你却给我下药,害我没了性命!杜明月,我死的好冤啊……” “不!我也不想的,衣儿你放过我吧!冤有头债有主要找你就去找我姑母!是她担心萧绝和皇族的联姻,会彻底站在太子那边,怕太子挡了三皇子的道!衣儿,我不想的,我也是被逼的……” “好一句被逼的, 这些话,你和阎王去说吧!” “啊……”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 杜明月双目圆睁,死的不能再死了。 然而就在他倒地之际,一道灵体从他身子里冒了出来,容貌与他一般无二却是杜明月的鬼魂。 他死于鬼手,自身化鬼之后意识极为清醒,怨恨不已的盯着芍药身上楚青衣的鬼魂。 两只鬼大眼瞪小眼,眼看就要菜鸡互啄。 “楚青衣你这贱人,你居然杀了我,我要杀了你!” 嘭!楚青衣从芍药肉身里钻出来,一脚把他踩在地上。做鬼也是要讲个辈分高低了,她率先成鬼又遭逢机缘,杜明月这翘屁嫩鬼哪是她的对手。 “你还想杀我?我吃了你负心汉……”楚青衣二话不说一口咬在杜明月的鬼魂上,硬生生撕下大块灵体,杜明月毫无抵抗能力只能连连参加,却不见楚青衣眼神越发兴奋,一口一口吃的来劲,最后竟完全把他给撕碎活吞了。 嗝…… 楚青衣面露迷醉之色,竟有点食髓知味,把仇人生吞活剥的滋味可真不错。 她忽然有点上瘾了,感觉到自身力量壮大了几分,如果能多吃几个这样的灵魂,没准她就能肆意在皇城游走了。 忽然,楚青衣猛打了个寒颤,看向湖对岸。 一道鲜红似血的妖娆身影立在那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傲岸如九幽女王。 第8章 再见萧绝 楚青衣那点得意忘形的念头顷刻飞灰湮灭,老实飘了过去,规规矩矩的站在对方跟前。她力量壮大的同时越发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可怕的力量,自身在其面前,简直是沧海一粟。楚青衣毫不怀疑,对方只有手指一捏,就能把自个儿弄嗝屁。 “谢大人助我得偿所愿,小女心愿达成,愿老实魂归地府。” “杀了人的鬼下阴司也要入地狱遭油煎火烤,不得入轮回,你确认要去?”青衣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人间呆着多好啊,多吃几个灵魂没准还能修出个形体来,灵魂的味道是不是很美味还想再吃上两口?” 女鬼被她说的吞了口唾沫,下意识点了点头。 啪…… 青衣差点没一巴掌把她拍散,笑容狠辣骇人,“哟,你还蹬鼻子上眼了?” 女鬼瑟瑟发抖,赶忙摇头:“我错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吃了。” “去把你惹下的烂摊子收拾了,别想本座帮你擦屁股。” “是是是。”女鬼依言赶紧又飘了回去。 青衣朝脚边一睨,“你也去。” 肥猫翻了个白眼,妈的,老让它当跑腿了! 须臾后,密集的脚步声伴随着火光与叫嚷声朝着春秋亭这边靠过来。 “就是那死猫,居然敢抓伤了皇后娘娘!快把它找出来!” 脚步声与火光越来越近,火光映到湖面上,有人发现水里有动静,余光一瞥。骤然一声尖叫。 “死人了!湖里有死人……” “怎么回事?” “快把人打捞上来!” 一通宫人急急忙活,把人打捞上后发现却是一男一女,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愣是废了老大劲儿才把他们给扯开。 火光往两死人脸上一照,现场死寂一片。 好一会儿才有人颤抖着出声:“这、这不是皇后娘娘的侄儿吗……” 春秋亭内一片混乱,湖的对面,一道红影翩然离去,一只肥猫懒洋洋的躺在她怀里。 “快!快去通知皇后娘娘和丞相大人!”太监王顺脸色发白,丞相府可就这一根独苗啊,他都能想象的到杜丞相和皇后会气怒成什么样子了。 “这杜公子怎会死在这儿,还抱着一个宫女?” “两人抱那么紧,这是跑宫里殉情啊。” “不过这杜公子口味也太重了吧,那模样的他都能下口?” 宫人们议论纷纷,芍药在被女鬼俯身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被吞食了灵魂,她本就鼻青脸肿着又泡了水彻底成了死猪脸,宫人们一时竟没认出她的身份来。 王顺听着这些议论声正觉心烦意乱,忽然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后响起,但说话人的嗓音分明还带着几分变声期的沙哑。 “大晚上何事吵嚷!” 王顺回头见到来人,脸色就变了,再看到他身边的那个男人,心头又是一咯噔。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怎就撞上这尊杀星也在宫内了! “奴才拜见太子殿下,摄政王。”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徐徐走 来,萧绝在后,周身被月华包裹宛若仙人降世,无奈他眉宇间肃杀之气太重,让人不敢靠近。 走在他前头的正是太子楚子钰。 楚子钰走近看到地上两死人后,咦了一声:“死了的那个是杜明月?” “回太子殿下正是丞相府公子,”王顺急忙道,额上冷汗直冒。 “他怎会死在这里?” “这……奴才也不知,发现时他便已经沉入湖里了与这宫女一起双双溺毕了。”王顺满头大汗回禀道。 话音刚落,不远处一个身着铠甲的将领却加了一句:“两人还抱在一起。” 王顺一眼瞪过去,发现这个长嘴多舌的竟是御林军副统领风策后,登时闭了嘴,这人自个儿惹不起。 “呵,这是与宫女私通双双殉情了不成?”楚子钰闻言冷笑起来。 “太子殿下话也不能这么说,现在事情还没查明,杜公子他死的有蹊跷啊……”王顺是皇后身边的人,自然是站在杜明月的立场说话,只是他刚说完对上楚子钰冰冷的眼神后便是一哆嗦,意识到自己在对方面前说这些简直是自讨苦吃。 “本太子可不管他杜明月怎么死的,便是没死,就说他一个外男深夜出现在我母后故居附近,就足够他死一百次!”楚子钰声音里满含煞气,“我父皇尚在,他儿子就已经把御花园给当成自家后院出入自由了,早朝上问问杜如晦,他这个丞相是怎么教导儿子的!顺便再请皇后 出来说说,是谁给杜明月权力在后宫自由出入的?” 王顺哪敢接这个话,尤其是萧绝就站在楚子钰的背后。 “殿下,您看这人死都死了,还是让奴才们把这儿收敛了省的碍你的眼不是。” 楚子钰对此倒没说什么,王顺刚松了口气,不曾想一直没说话的萧绝却开了口。 “不可。” 王顺心头一咯噔,暗叫坏菜。 “人莫名死在宫里绝没那么简单,将尸体带回去,本王亲自查验。” “可杜丞相还不知此事,总不好叫他……” “让他来找本王。” 王顺嘴里发苦,说不出话来。 楚子钰在旁边笑的肆无忌惮,冲后方侍卫下令道:“没听到摄政王的命令吗?还不速速把这两人的尸首抬下去。” 王顺心头发抖,不敢在多言,带着人急着去报丧了。 不消想明儿前朝后庭都将有一场腥风血雨! 他们人走了之后,楚子钰脸上难掩开怀之色,仰头大笑起来,“大快人心!简直大快人心,我早就看那杜明月不爽了,他死的正好。杜如晦那老狗白发人送黑发人,萧大哥你说他会不会气的两脚一蹬随自己儿子去了?” 萧绝没有说话,却是朝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方才过来时,他隐约看到湖对面有人离开。 昨晚楼船之事,灵风已经查出背后策划的就是杜家人,有人还在船上看到过杜明月。他还没动手找人算账,却有人先一步下手把对方给弄死 了。 萧绝一眼就看出杜明月的尸首有问题,自然不会相信宫人说的殉情那套鬼话。 原本他还想着通过杜明月查出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究竟是谁?人又在哪儿?眼下看是不行了。 说起来,那女人倒把自己的首尾处理的干净不已,她跳窗离开之后就人间蒸发了,半点痕迹没有留下。 说来可笑的是,灵风还在他躺着的床底下找到一把匕首与女人的头发,那个女人最初的目的极有可能是为刺杀他,但后面不知怎么的居然…… 萧绝眸光幽冷怀着不易觉察的森然,脚下速度不由加快,直到楚子钰的声音从后传来,他才停了下来。 “萧大哥,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萧绝对他一行礼,沉声道:“殿下恕罪,臣方才是在想兵部的事,一时走神了。” 楚子钰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只有咱们两人在你就别搞君臣之礼那一套了。”他笑眯眯的说着,看萧绝的目光中满是崇拜,哪有半点在人前时的傲慢样子。 萧绝淡淡一笑,道了句:“礼不可废。” 楚子钰正要说他,余光撇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脸色刷的一沉,喝道:“站住!” 不远处,青衣眉梢一挑,看着女鬼楚青衣眼神复杂的盯着自己背后,她侧身回头,看着自月华下走来的华衣少年,模样与自己有七成相似。青衣记起他是谁,心里没撒波动,但看到他身边的男人时,眼角冷不丁抽搐了一下。 第9章 主子牙尖嘴利,养的畜生也不同凡响 青衣不是没设想过那天被自己强睡了的男人是谁? 思来想去只有那位摄政王萧绝了。 但是…… 再见不需要这么快的。 不是说好江湖不再见,有缘也千万别相会吗? 蛋疼归蛋疼,但地府青衣殿鬼王会怂吗,这世间能让她怂的人,开天辟地只有那位传说中的阴司缔造者北阴大帝罢了! 区区人族小白脸,不存在的。 萧绝在看到她的刹那,微微一怔,目光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楚子钰冷冷盯着她,对于这位长姐,他不说是深恶痛绝,但绝对也称不上喜欢。 青衣记得楚子钰是谁,当今太子,原主的亲弟弟。不过他一直看不上楚青衣这姐姐,其实小时候两人关系挺亲近的,但后面那几年楚青衣被贬到永夜城去教养,直到一年前才回宫。 一开始的时候楚子钰对楚青衣还和颜悦色,但后面越发远着她,纵使见面也没两句好话。 “你问谁呢?”青衣挑眉盯着楚子钰,语气比对方还要倨傲。 楚子钰不觉有异,愣了一下,皱眉古怪的看着她。今晚的楚青衣怎么怪怪的,往日见着他不说像耗子见了猫,但顶嘴是肯定不敢的。 一段时间不见,长脾气了? 呵,炎朝的太阳怕不是要从西边出来了? “本太子问你话呢,你今晚到这儿该 不会与杜明月有关吧?”楚子钰声音压低了几许,脸色阴沉。杜明月刚死她就出现在这附近,难道是巧合不成?联想到她与杜明月之间的那层关系,楚子钰越发觉得有鬼。 他早提醒过她,别和杜明月来往!但这个蠢女人一头栽进去拔都拔不出来! 楚子钰不知道的是,在他身边立着一个女鬼,忧伤不已的盯着他。 女鬼楚青衣显然对自己这弟弟是有感情的。 她死过后也明白过来这一年来为何楚子钰对自己会态度大变,全因她自己不争气,对他的劝诫当作耳旁风,瞎眼昧心的痴恋杜明月。 女鬼低下头,她的死怨不得旁人啊,害死她的除了杜明月及他背后那些人,何尝没有她自己呢? 青衣可没那耐心看女鬼在这儿上演一出人鬼姐弟情未了,更没那好脾气让一个小屁孩在自己头上撒野。 啪…… 楚子钰脑门上被削了一巴掌,直接给打蒙了。 发生了什么刚刚?他、他是被楚青衣给削了? 青衣懒洋洋的揉了揉手腕,“小屁孩,你跟谁大小声呢?” 楚子钰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咬牙切齿瞪着她:“你敢打我?” 啪…… 又是一巴掌。 “你……” 青衣手抬了起来,楚子钰赶紧抱住脑袋,看她的眼神里满是戒备,怂的同时心里竟不自觉的生出自 己怀念的滋味。 一时间,他竟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那会儿他不听话,楚青衣就经常这样扇他脑门来着。 不过之后…… 楚子钰眼神又冷硬了下去,垂下手,握拳狠盯着她:“我不管你今夜为什么出现在这儿,赶紧滚回你千秋殿呆着,这段时间少出来抛头露面。” 青衣眼里逝过一抹玩味,明知故问道:“为什么?” “杜明月死了。” “哦。” 楚子钰诧异的看着她,有点不相信这平淡的语气真是从自己皇姐嘴里发出来的,听上去仿佛死的不是杜明月而是路边一只野狗。 “死就死了呗。” “你不伤心?” “御膳房死了一头猪,你会伤心吗?” 这比喻…… 楚子钰一时无语,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心里禁不住怀疑,眼前立着的这女人真是他皇姐吗? 是那个脑残眼瞎、胆小怕事、脓包好欺的楚青衣? 杜明月的死不会和她有关吧?这年头在楚子钰脑中刚生出就被掐死,不可能的!楚青衣就算变了也没那本事杀人,她有那胆儿吗? 院儿里死只蚂蚁都能哭上三天的鸡胆子。 一直没说话的萧绝这时终于开了口。 “长公主与丞相之子很熟吗?” 萧绝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一句话让场面冷了下去。 楚子钰暗暗头疼,他是被楚青衣这个不争气 的给气糊涂了,怎忘了她和萧绝有婚约在! 虽说他也觉得自己这皇姐配不上萧绝,但当面这般拆台,到底有些说不过去。 说起来,萧绝应该还不知道楚青衣和杜明月之间的那些事吧? 楚子钰一下闭了嘴,眼神挣扎了几秒又释然了,也罢,反正这事儿迟早也瞒不住的。杜明月人也死了,还怕什么。 他刚要开口,青衣语气冷傲的刺了一句:“主子说话,当奴才的插什么嘴。” 楚子钰神色惊恐的起来,刚刚青衣扇他脑门时他都没现在这么震惊。 他这皇姐今晚是被鬼上身了吗? 她知道自己在和谁这样说话吗? 奴才? 楚子钰嘴角抽了抽,不知怎的震惊过后居然觉得有些好笑,怕是这么多年还真没几个人敢当面这样不给萧绝脸的吧? 纵使自己父皇对他何尝不也是忌惮之中还要礼让三分的? 萧绝非但没恼,眼中竟然浮现出几丝意味不明的笑来,这笑没有温度。 这声音这口吻听着真是耳熟啊…… 他视线落到她怀中的肥猫身上,这只猫瞧着可真够蠢的。 “方才我与太子殿下过来这一路听闻皇后娘娘被一只野猫所伤,不曾想,长公主也养了一只猫。”萧绝步步紧逼而去,“不知是否就是这只猫儿伤了皇后娘娘?” 青衣浑不觉害怕,也没撒退让 的意思,大大方方的迎上他的视线。 两人间不说是剑拔弩张,但火药味却是十足。 楚子钰仿佛已看到青衣血溅当场的样子,上一个这样和萧绝说话的人坟头草几尺高来着了? 别看萧绝外表是白净如玉阳春白雪的样子,但整个大炎朝谁人不知这男人的手有多狠,心有多毒? 楚子钰还是有点不忍青衣变得下场凄惨,父皇卧病会否同意收回婚约还是个未知数,倘若不收,日后他皇姐定是要嫁给萧绝的,还没入门就和自己夫婿卯上了,她想一进门就成下堂妇吧? 正要开口化解僵局,青衣动作那叫一个出其不意,直接把怀里的肥猫往萧绝身上一丢。 “是不是它抓的,你自己试试呗。” 喵哇……猫爷大怒,你个死鬼出手就出手拿老子当暗器搞鸡毛? 萧绝不闪不避,伸手欲将猫擒住,不料那肥猫瞧着一坨肉不隆冬的身子竟该死的灵活,竟避开了他的动作,半空一扭腰,反手给了萧绝一爪子,肉垫落地,竖起棒槌似的尾巴立在青衣脚边,不知道的还以为它是什么座下护法。 三道血痕出现在萧绝的手背上,他盯着自己手背,脸上笑容越来越盛。 多少年没人敢让他流血了,今儿居然给一只猪似的肥胖畜生给挠了? 主子牙尖嘴利,养的畜生倒也不同凡响。 第10章 这玉佩是臣的赏钱 “这该死的畜生!”楚子钰见肥猫抓伤了萧绝,就想动手把它从青衣身上抓下来当场摔死。 结果还没等他动手,青衣就朝前迈开一步,“你弄死它,我弄死你。” 楚子钰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除了震惊她话语的粗暴外,更有一种尊严被放在地上摩擦的耻辱感,敢情他还比不上一只畜生? 肥猫撒娇似的在她脚边蹭了蹭,结果青衣飞起一脚把它踹出老远。 “废柴,光长肥肉不长脑子,挠人专挠脸的道理都不懂?” 楚子钰:“……” 他忽然找到今夜自己这皇姐行为这般异常的原因了,难道是因为杜明月的死导致她性情大变?直接变态了? “罢了,没必要与一个不懂事的畜生一般计较。”萧绝忽然开口说这话时眼睛却是盯着青衣。 青衣回了一记冷笑。 “连畜生都打不过,什么战神也不过如此。”她说完,看也不看萧绝的脸上扭头就走,背影叫个嚣张跋扈邪魅狂狷。 楚子钰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了,见萧绝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下去。他心里越发惭愧,惭愧道:“萧大哥,我这皇姐的样子你也看见了,她、她小时候也不这样,小时候她还挺张扬的,后面去了永夜城,自打一年前回宫后就变了。” “难道她现在不张扬?” 楚子钰一噎 ,何止是张扬,简直是嚣张的让人想打。 “她前段时间还胆小如鼠,今晚估计是受刺激了吧。” 胆小如鼠? 萧绝看着手上的抓痕,都说畜生随主,她身边的畜生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她本人了? “太子有没有想过,或许今夜才是你那位皇姐的本来面目。杜明月死了,她出现在这附近是巧合吗?” “不可能!”楚子钰坚决否定:“别的我不敢保证,但她绝不节能!” “不说她有没有那本事,死只鸡在她面前她都能昏过去,更别说杀人了!” 更何况,她与杜明月还有那层关系在,哪里舍得啊? 这话楚子钰没有说出口,还是给自己那位皇姐留了些颜面。 萧绝没有争辩什么而是从怀里掏出那枚玉佩问道:“殿下可认得此物?” “这玉佩你从哪儿来的?”楚子钰眉头一皱。 “捡的。” 楚子钰目光微闪,还以为是萧绝之前在春秋亭附近捡的。这玉佩他当然认得,当初他和楚青衣关系急速僵化这玩意儿就是导火索! 这可是杜明月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这缘分真的是……怎么偏偏这玩意儿被萧绝给捡到了? 不过楚子钰思绪一转,反还松了口气,如果这玉佩真在案发现场出现过,还不如被萧绝给捡到……总好过落到那个毒后的手上。 到时,只怕楚 青衣要吃不了兜着走! “这玉佩是我的,想来刚刚不慎掉了,还好你捡到了。”楚子钰说着就要去拿。 萧绝却把玉佩一收。 楚子钰抓了个空。 “殿下莫要开玩笑,这玉佩分明是臣的赏钱。” 赏钱?哪门子赏钱? 萧绝却没有给他解惑的意思,道了声告退,便径直离开了。 一抹玩味的笑意浮上他的唇角。 他说过的啊,她逃不掉的! …… 青衣回到寝宫后,二话不说把肥猫往床上一丢,大马金刀的往软塌上一坐。 “闭嘴。”她沉眸一喝,边上嘤嘤嘤的女鬼立马噤声。 “他喵的,那个男人到底怎么回事!”肥猫炸着毛从床上跳下来,骂声中伴随着喵喵叫:“他该不会就是那个被你睡了的倒霉鬼吧?” 青衣眼刀子往它身上一瞥,肥猫立马老实。 “本座又不是白嫖,我可是给钱了的!” “啧,你可是鬼王,被你睡上一轮,估计他得折寿十年吧,一枚玉佩能抵得上十年阳寿?” 青衣翻了个白眼,傲慢道:“人间不有句话嘛,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肥猫呵了一声,“那男人一身煞气手下不知染了多少人命,他一靠近连我都感觉到不舒服。那可真是一尊煞星,我劝你还是离他远着些,不说别的,寻常的小鬼都不敢近他的身。” “老身是那些 小鬼吗?”青衣一脸无所谓,目光落回女鬼身上,又笑了起来:“眼下还是把这废柴给解决了先。” 女鬼莫名一抖,内心挣扎了两下,就颓然放弃了,苦笑道:“我心愿已了,既然无法再入地府轮回,是杀是剐听凭大人处置。” “你想的倒是挺美。”青衣眼波一睨,勾唇道:“阴司有序,本座为你破了例,你了了心愿便想玩个魂飞魄散?” 女鬼瑟缩的看着青衣,眼里写着‘不然呢’三个字。 “你既得了机缘,若不利用起倒是可惜了。”青衣忽然朝她靠近,指尖在她眉心处一点,一条条黑色的锁链忽然平底而起,如蛇一般攀上女鬼的手臂。“欠债还钱,往生是不可能了,日后你就当个鬼差好好给本座打工还债,待哪日你身上的孽债消了,本座可以考虑让你再入轮回。” “我、我真的还有再投胎的机会?” “你这是质疑本座?” 女鬼连道不敢。 “下地去吧。”青衣不耐的摆了摆手,只见一划虚空中出现一道诡秘的黑色裂缝,阵阵鬼哭狼嚎从裂缝中传了出来。 女鬼一哆嗦,青衣压根没给她打退堂鼓的机会,一脚就把她给踹了进去。 “下去后给本座好好修炼,敢丢了青衣殿的颜面,本座就把你下油锅炸了!” 女鬼:嘤嘤嘤…… 解决完这个麻 烦,青衣人都要显得清爽一些。 肥猫在旁边一眼的戏谑:“难得啊,你不但没把她给打散,还亲自出手提拔她。这嘤嘤怪下去后再不济,受了你的点拨也没人敢与她太过为难吧?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楚青衣的鬼魂在阳间杀了人,且有凶煞化厉的征兆,按照阴司律例应该就地格杀,纵是被带下去也是入刀山火海中受尽煎熬折磨的。 青衣刚刚亲自出手点拨提拔,等于就是把她在人间杀人这笔孽债给抹平了。让她做鬼差那是在修功德,这可是个大机缘啊!有了功德再去投胎,来生纵不是大富大贵也定是衣食无忧备受荣宠的。 “好心?能吃嘛?”青衣翻了个白眼,连打了几个哈欠,“搞清楚,她现在可是顶着一张与本座一样的脸,本座可对‘自己’下不去手。” “再说,她既让出了肉身,成了鬼后自该由我罩着?什么时候本座罩着的人也能叫地下小鬼随便欺负了?” “要欺负,也只能由本座来欺负。” 肥猫看着她唇角逐渐变态的笑容,一身毛差点竖了起来。果然,她身上是不可能存在‘心软’这个东西的。 “那个男人,你又是怎么个打算?”肥猫岔开话题。 “他啊……”青衣想到了什么,眉梢朝上一挑,“他若是识相,最好别乱整什么幺蛾子。” 第11章 摄政王,你不行啊 这一夜估计除了千秋殿依旧如冷宫般死寂,宫里宫外全都炸开了锅。 杜明月这一死引发了轩然大波,杜如晦得到消息赶来宫中,结果连自己儿子的尸首都没见着。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还没上头就被请到了皇后宫里,没多时宫人便见杜如晦领着懿旨杀气腾腾出了宫,直奔摄政王府去了。 显然是去讨要自己儿子尸首去了! 至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则是高床软枕酣睡到了日上三竿才爬起来。 青衣由着两个小宫女给自己穿衣梳洗,她却懒洋洋似患了软骨症的那般,只在选衣和梳妆时翻动了两下嘴皮子。 两个小宫女看着镜中那个明艳动人的长公主时,都惊艳的有些醒不过神来了。 “公主殿下真美!”桃香由衷的说道。 青衣美目朝她一睨,直把小姑娘瞧得面红心跳,桃香只觉眼前的公主殿下像是会发光一般,好美好美,看自己那一眼,她都觉得自己的魂儿要被勾去了。 一边的淡雪倒是比桃香先回过神,她进宫日子稍久些,更加圆滑,今早过来伺候的时候她心里就有疑问,“公主殿下,怎么不见芍药姐姐?” 青衣正满意的欣赏着镜子自己此刻的妖娆模样,这才是她堂堂鬼王该有的正经模样嘛,那 种白莲花的造型出去晃荡都嫌丢人。 听到淡雪的话她眼也不抬:“何时当主子的还要关心一个奴才的起居了?” 淡雪哑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嘴。 一边的桃香有些迟钝,并没想那么多:“殿下,昨晚宫里出了件大事”她性子单纯,一股脑把话都给说了:“杜公子死了,说是和一个宫女殉情。但宫内有流言传那宫女其实就是凶手,受人指使谋害了杜公子。今早皇后娘娘派人到各宫都来查人,说是一定要把幕后真凶给找出来!” “只要别打扰了本宫睡觉,他们想查就查好了。” 桃香闻言却有些着急,“殿下,可现在就咱们殿里少了人啊!偏偏芍药姐姐又不见了。” “你二人与她关系亲近?”青衣扫了她一眼。 桃香直接摇头,淡雪却是犹豫了两下这才否定。 “那你们急什么。”青衣施施然的站起身,“本宫乏了,你们俩退下吧。” 乏了? 这不才刚起床吗? 两女不敢多言,现在的长公主纵使不说话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她们二人行礼后就退出了殿外。 一只肥猫在她们走后就跳上了青衣肩头,披肩似的耷拉在她身上。 “芍药的身份被查出来的话,矛头绝对会对准到你身上,到 时候麻烦可就多咯。” “麻烦?那道未必。”青衣红唇轻扬,“没准送上门的会是一头大肥羊。” 大肥羊是谁,青衣语焉不详。 她回床上小憩过后用了午膳,又命人在庭中桃花树下摆了张美人软塌,伴着花香舒舒服服的睡起午觉。 那闲适的模样,让千秋殿的宫人们都阵阵无语。 这位长公主瞧着似比过去大胆了,但怎么又患上了嗜睡犯懒这一毛病,能坐着绝不站着,能瘫着绝不躺着。 这是由脓包退化成废人了? 萧绝踏进殿门前只觉这千秋殿冷清的紧,门外连个看守的都没有,进来后更是没瞧见几个人,等再往里走时,他便看到了桃花树下的一幕盛景。 女子一袭红衣似点在水中的朱砂,裙摆从软塌上垂落而下。本该是清丽脱俗的面相,无端却给人一种魅惑之感,让人忍不住设想,那双眼睁开时该是怎样的风情。 忽然她蹙了蹙眉,像是睡梦中的呓语,“茶。” 周遭连一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 萧绝在原地驻足了片刻,举步走了过去。倒了一杯茶,送至她唇畔。 茶香在那张俏丽容颜前氤氲出白雾,对方仍无睁眼的意思,红唇却懒洋洋的再度一翻,“烫。” 萧绝俊眸微眯,眼中闪过几许异 色,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里夹杂着几许玩味与警告,“你确定要本王亲自喂你?” 女子闭着的眼缓缓睁开,一刹似宝光出匣,艳光十色。青衣神色如常,轻佻中带着几分慵懒的傲慢,像极了一只刚睡醒的猫儿,舒展娇躯伸了个懒腰,嗤笑着:“拿了赏钱这点小事也不肯做,摄政王还真是小气的紧。” 赏钱? 这两个字让萧绝眸色渐深,俊脸上也多了几许意味不明的笑来。他俯视着软塌上的女子,青衣懒洋洋的盯着他,半点没有退缩之意,无声中透露着嚣张。 两人四目相对。 一个极淡如阳春白雪。 一个极浓至艳华靡丽。 “啊……”后方传来尖叫声,嘭,还有茶盏翻倒在地的破碎声。 淡雪和桃香一脸震惊的看着萧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大白天她们是活见鬼了吗? “摄、摄政王!” 两个小丫头慌的手足无措,青衣见状捂了一把脸,这要是在过去她手下有这么傻的,早就给丢油锅里炸了。 “大好春光都给糟蹋了。”青衣啧了一声,从软塌上起身便往殿内走。刚走几步就觉身旁多了一道影子,偏头看果然是萧绝。 “不请自来,摄政王是想做什么?” 萧绝面不改色的睨着她,薄唇 轻翻:“讨债。” 后方正在收拾碎片的两个小姑娘闻言一抖,都露出惊恐之色,讨债?长公主什么时候把摄政王给得罪了? 青衣呵呵笑了两声,示意两个小姑娘先退下。抱臂傲慢的盯着他,“本宫可不记得有欠你什么。” 萧绝清冷的眸中藏着刀锋般的森寒,从容不迫的语速里一字一句都给人以压力,换做常人早已溃不成军,偏眼前这个女人镇定自若不说,仍保持着那副嚣张讨打的嘴脸。 “睡了本王还说不记得的女人,你可是头一个。楚青衣,你可真有意思……” “早睡晚睡都要睡,本宫先验验货又何妨?”青衣浑然不觉羞耻的嗤笑起来。 她这话要叫旁人听到臊都要臊死了,偏她说的是堂堂正正理直气壮,大有将黑白颠倒,乾坤逆转的霸气。 “验、货。”萧绝咀嚼着她的用词,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像是阳春白雪天忽下起鹅毛大雪,凛冽中透着蚀骨森寒,“既验了货,不知公主满意可否?” “呵。”青衣身子软绵绵的往门边一靠,轻佻的宛如一个刚刚完事儿的嫖客,将一个拔什么无情的渣女演绎的淋漓尽致,“讲道理,就你的表现来说,丢哪家青楼里都没饭。” “摄政王,你不行啊。” 第12章 嚣张的小白脸,你盘他啊! 上一个说萧绝不行的,是在战场上。 意思是他的模样太过俊美,全身上下看不出一个战神该有的杀气与锋芒。 后来那人被他一剑削了脑袋,如今坟草应该也有几尺来高了。 萧绝似笑非笑的盯着眼前女子那雪白的脖颈,这般纤细柔美应该很容易折断才是。 某人却似完全感觉不到杀意那般,还将美颈朝前伸了伸,得寸进尺的继续道:“本宫若是你,就不会再自讨没趣。” “你似乎忘了一件事。”萧绝‘善意’的提醒道:“陛下下旨赐婚,若不出意外,不久之后你便要嫁于本王。” “哦,是吗?”青衣连眉梢都没抖一下,“你想娶我?” “不想。”萧绝话语忽然一顿,骤然朝前迈进了一步,两人的距离就在咫尺之间,他一低头下颌便能触碰到她的额头,“那是从前,至于现在……呵,本王觉得答应陛下的赐婚倒也不错。” 青衣闻言怡然不惧的抬起头,目光冰冷,而萧绝的眼中同样没有丝毫温度,“你想娶,还得看本宫愿不愿意嫁!” 萧绝一偏头,缓缓朝她靠近。 远处看来,两人首颈交缠,唇畔几乎挨近的刹那,男人的鼻息自她 脸色擦过,落在耳畔,吐出两字:“试试?” 不屑中带着挑衅。 像极了当初某个睡完就走的女流氓。 青衣危险的眯了起来。 喵呜…… 斜刺里忽传来一声刺耳的猫叫,一坨圆滚滚的身影闪电般的弹射而来,爪子对准萧绝的俊脸。 就在猫爪欺近之际,萧绝身子诡异的一闪,连带搂住身前女子的纤腰,裹着她退至一旁。长臂一伸,抓住了扑空后呈自由落体的某胖。 青衣看着如此轻而易举就被抓住命运后颈皮的肥猫,直接翻了个白眼:这个废柴! “抱着舒服吗?”她美眸一抬,风情万种的笑下俱是恶毒,二话不说抬脚就是个膝撞。 萧绝从容不迫的朝后一退,利落又潇洒,将她推开的同时顺势把肥猫往她身上一丢。一举一动一招一式完全是依样画葫芦,与昨日青衣冲他丢猫时一模一样。 肥猫可不敢对她伸爪子,生无可恋的被当沙包似的丢过去,迎接它的只有青衣的冷眼和魔爪。 “呵。”以及男人可恶的笑声。 萧绝意味深长道,像是在说肥猫,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她:“还真是个……牙尖爪利的小畜生啊。” 青衣手掐着肥猫,眸 光渐寒,笑容渐盛。 肥猫在她手上兴奋的瑟瑟发抖,它知道青衣露出这种变态笑容的时候,就意味着有人要完! 死小白脸,敢抓爷的后颈皮,你完犊子了! 良久的无声对峙后。 微凉的风迎面扫来,带着几许尴尬的意味。 青衣脸上的笑容有那么片刻的僵硬,一刹她眼中闪过惊愕与难以置信,但很快又恢复平时的傲慢与狂妄。 “你可以滚了。” 这五个字出来,肥猫率先傻眼。几个意思?就这么把这小白脸放走了?它都准备好吞食这货鲜美的灵魂了! 萧绝没有错过她眼神一刹的变化,但他没有再逼近,只是意味深长的留下一句话,“死去的那宫女,叫芍药。” 他走之后,青衣即刻紧闭殿门。 肥猫四爪落地,气的喵喵直叫:“那个小白脸这么喵的嚣张,你盘他啊!” 半晌,它听到一声诡异的冷笑,“盘不动啊。” 肥猫猛地一抖,眼瞳细成一条直线。对面女人脸上的笑容诡异的让它汗毛直竖,“盘不动是几个意思?” 青衣摩挲着自己的手,笑意冰冷莫名,“意思是老娘的幻术居然对他不管用!” 肥猫听到她把‘老娘’的自 称都带出来就知道青衣已经在发飙的边缘游走了,比这更可怕的是她话中的意思。 “怎么会不管用?他只是个区区人族而已!你可是鬼王!” “是啊,一个人族怎么能抵抗的了本座的幻术?”青衣眸光越来越亮,整个人眉宇间都抵挡着一股难言的妖邪魅意,像被戏耍后的豹子又发现了有趣的猎物那般,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要么就是他意志力强大到超过鬼神,要么就是那家伙身上藏有异宝。有意思,呵,很有意思了……” 肥猫听她神叨叨般的咕哝着,头皮都快炸开了。 “睡他那天,本座怎么就没发现这一点呢?” 青衣摩挲着下巴,怒意来得快去的也快,这会儿满心满脸都是一副兴奋样儿。 肥猫却知道这女人兴奋起来后的结果,忽然有点怜悯那位摄政王了。 青衣殿的女阎王疯起来可比小鬼还难缠啊! “算了,想不明白,晚些去试试不就知道了。”青衣忽然对着肥猫妩媚一笑,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猫心。 “本座先去躺会儿,晚些用膳的时候你再叫我。” “又躺?”肥猫跟着跳上床,虽说以前在阴司的时候这死女人就很懒,但 也不至于懒成这样啊?且青衣脸上的困顿都是真的,并非只是贪睡而已。 青衣半掀开美目,打了个哈欠,嗤道:“这人的身子太弱,稍稍用点法力便困的不行,还是得想个解决之法才行。” “谁叫你是鬼王,寻常人可架不住你神魂的强度。这段时间还是悠着点吧,别太频繁使用法力了。”肥猫舔了舔肉垫道,“可别关键时刻掉链子。” “呵,不可能。”青衣傲慢的嘟哝道,翻个身又睡着了。 她这边睡去了,翊坤宫那边气压却低沉无比。 杜皇后面沉如水,听着宫人的汇报,“萧绝入宫找了楚青衣?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不久之前,娘娘,丞相大人被人拦在摄政王府门外,谁曾想那萧绝却入宫私会长公主,这事儿不简单啊!”王顺阴阳怪气的回禀着。 杜皇后脸色阴晴不定,“那宫女的身份也查明了?” “阖宫上下除了些个出宫采买或早就失踪不见的几乎都对上了号,倒是有一处老奴觉得甚是奇怪。” “嗯?” “长公主身边的掌事宫女芍药……也不见了。” “又是楚青衣?”杜皇后眸光一厉,“派人去千秋殿,把她给本宫叫来!” 第13章 敢还手就往死里打! 青衣用完晚膳后便又趴回床上躺着里,歇息前还特意下令让人在殿门外守着,绝不能让任何人打扰自己睡觉。 夜色初降,泼天的墨泼洒下来后一般,整个皇城都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盏盏宫灯点亮,仍冲不开这墨色。 千秋殿的宫门猛地被人给撞开,一行人鱼贯而入,为首的太监端着根拂尘,看着紧闭的寝殿大门,轻蔑的笑起来:“皇后娘娘口谕,召长公主入翊坤宫赏月。公主殿下快些随奴家去吧,可莫叫皇后娘娘等急了。” 王顺说完话,半天都没听到动静,面上有些恼了,抬步就要往里走。 殿门口只有桃香和淡雪两个小姑娘守着,王顺岂会把她们放在眼前,那气势汹汹的样子俨然是要直接闯进去。 “王公公不可,公主殿下已经歇息了。” 王顺眉一竖,冷笑道:“歇息了?杂家可是奉皇后娘娘口谕来的,你二人快些进去伺候公主起身。” 淡雪面有难色,都准备进去了,桃香却大张手臂挡在门口,坚定摇头道:“不行,殿下吩咐过了,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她歇息。” “好大的口气,这任何人中还能包括皇后娘娘不成?”王顺声音一厉,“来人啊,把这两个贱婢给杂家拿下,再进去两人伺候公主穿衣。” “不!不行!我不会让你们去打扰公主的!” 桃香像是犯了轴劲儿,死守着殿门不让。出人意料的是,那几个冲上去 准备拿下她的小太监,手刚碰着她就被一掌给掀翻了。 王顺眼一瞪,朝后退了几步,大叫道:“这贱婢竟然会武?上,你们都上去,把她给杂家摁住了!” 桃香有武功傍身对付几个太监宫女不在话下,但却不是长久之计。淡雪状似慌乱的闪避在旁边,神色复杂犹豫,忽然,她见桃香对她使了个眼色,嘴巴快速张合了两下。 淡雪犹豫几秒,咬牙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桃香身上,扭头就跑。 早在王顺带人闯进来的时候,青衣就醒了,她本想出去直接教训这群不知死活打扰她睡觉的狗奴才,但桃香那小丫头的行为倒是让她小小惊讶了一把。 便干脆在殿内看了会儿戏,她也想看看面对这么多人,那小丫头要怎么应付? 桃香虽有武艺,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拦挡了一会儿后还是被人给制住了,她发髻凌乱,脸上有好几处淤青的地方,但那些制服她的宫女太监也没好到哪儿去,一个个都鼻青脸肿的。 “你这贱婢,今天杂家就亲自教训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王顺走到桃香的近前,高高扬起手就要扇下去之际。 吱啦…… 殿门从内被打开,女子大步走了出来。 王顺手落了下来,眼带嘲讽的看着对方,假模假式的行了一礼,“公主殿下可算是醒了啊。” 青衣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到桃香的跟前,不知怎得那些宫女太监看到她后钳 制人的手都莫名一松。 这夜黑漆漆的,烛火昏沉,但她出现的刹那好似携了万丈光芒而来,一袭红衣要将夜色点亮,艳丽至极,刺目至极。 青衣弯下腰,玉指勾起小姑娘的下颌,美目在她淤青的眉尾而唇角处巡视了一圈,语调难得温柔:“疼吗?” “不、不疼。”小姑娘有点被她勾魂般的媚色给迷到了。 “傻丫头,你得说疼啊。”青衣恨铁不成钢的叹道。 “疼!疼死了!”桃香反应过人,立马捂着脸嚎起来,几滴猫尿说挤就挤出来了。 青衣满意的站起身,说时迟那是快,反手就是一个巴掌直接抽王顺的脸上。 大耳刮啪的脆响,直把王顺和他带来的那些宫人都给抽懵了。 王顺捂着脸那声痛呼还没叫出口,就听某人惊天动地的惨叫了一声,青衣秀眉紧蹙,揉着自己的手腕,俏脸上满是煞气:“疼死本宫了,你这狗奴才脸皮长这么硬,是故意想谋害本宫吗?” 噗…… 桃香捂着嘴,才没让自己笑喷出来。 长公主殿下这逻辑……鬼才啊! 王顺脸一青二白的,这一巴掌受着便也受着了,谁叫青衣是主子他是奴才?但这长公主说话也太气人了吧,打了人还怪他脸皮长的太硬? 王顺羞怒交集的同时也震惊不已,他印象里过去这位长公主懦弱的堪比脓包,几时有过现在这等飞扬跋扈的模样? 便是刘贵妃膝下的天宁公主也 没她此刻这等气焰! “殿下,奴才哪敢谋害您啊,皇后娘娘口谕召你去赏月,你还是快随奴才去吧,让娘娘久等了,吃苦的可是您自个儿。”王顺忍着恨,阴阳怪气的说道。 “这黑灯瞎火的你给本宫把月亮叫出来看看?”青衣冷笑睨着他,“好一个狗奴才,胆敢家传皇后口谕来本宫殿内行凶!” 王顺悚然一惊,赏月只是个借口,把她传过去训话才是真。这在宫里这些话压根不用说透,是人都能明白。青衣倒打一耙给他盖上一个行凶的罪名,王顺可没那胆子去扛。 “长公主,你莫要开玩笑,奴才何曾……” “小桃儿。”青衣声音一扬。 桃香麻溜站了起来,“奴婢在。” “记得是哪些人打了你吗?” 桃香啄米似的点头,小脸上满是凶狠。 “很好。”青衣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后,唰的冷了下去:“给本宫打,敢还手就往死里打!” 末了她还加了句:“打死了,本宫担着。” “长公主你……”王顺大惊。 “掌嘴。” 桃香跨步过去就是一巴掌甩他脸上。 青衣伸出手指头摇了摇,“没让你开口,就把嘴闭上。” 王顺捂着脸,敢怒不敢言的瞪着她,几次想把杜皇后搬出来,但一对上青衣那双冰冷的美目,寒意就冲上头顶。 这种感觉,就和他面对萧绝时是一样的。 敢废话半个字,便是身首异处的结果。 王顺忽然 想到刘嬷嬷,那天她也是来了千秋殿回去后就得了癔症乱说胡话。王顺还记得去料理她时,刘嬷嬷那疯癫渗人的模样,哪里是什么癔症更像是中了邪! 加上与她同去的那些宫人回去后都成了那模样…… 王顺浑身发毛,只觉面前的青衣整个人都冒着鬼气。 那些宫人见王顺都哑气,顿没了主心骨。桃香过去左右开弓,打的一众狗腿子哇哇乱叫。 这么大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千秋殿的其他宫人。他们远远看着甚至不敢靠过来,全都被青衣霸气侧漏的行为给吓得说不出话来。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长公主吗? 忽然,青衣侧眸朝他们看来。 这些人浑身一颤,全打了个激灵。 “光一个人打多没意思,你们过来,轮流替本宫掌嘴。” 千秋殿的宫人快吓疯了,王顺等人可都是翊坤宫皇后身边的人啊,他们要是动了手不就是彻底开罪了皇后?以后还有活路? 可若是不动手…… 千秋殿众人看着青衣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汗毛全都炸开了。 多活一晚是一晚,总好过立马去死! 片刻后,此起彼伏的巴掌声混杂着惨叫在千秋殿上空盘旋不断。 “楚青衣!”密集的脚步声从外传来。 楚子钰带人急急赶到,刺激眼球的一幕撞入视野让他脑子都懵了一下,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殿门上的匾额,确认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儿。 这……他、他看到了什么? 第14章 碰瓷技术没谁了 千秋殿院内,王顺带来的人一个个脸肿的和猪头似的,嚎的嘴都快开裂了。反观动手的那些千秋殿宫人也是如丧考妣之色,一边打着一边小声说着对不起。 这一幕别说是楚子钰了,就连他身边的男人与身后的侍卫都被震住了。 怎么……和预想中的孑然不同呢? “噗……”耳畔传来笑声,楚子钰偏头就见萧绝手抵在唇畔,那双眼里满是玩味和了然。 女子不满的抱怨声随之而来,“双腿长着是摆设不成?等你们来救驾,本宫这千秋殿都要被贱人给拆了。” 楚子钰:“……”他心情异常复杂的走上前,目光在青衣身上打量了好几圈,再三确认眼前这人的确是自己皇姐,这才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没事吧?” “有事。” 楚子钰闻言后还是有些紧张,“你哪儿受伤了?” 青衣把手往他跟前一伸,晃了晃,“没瞧见吗?都红了。” 那只手嫩白如葱玉似的,指尖泛着可口的粉红。青衣说这话时慵懒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抱怨,明明是傲慢到不行的模样,偏生给人一种理所应当就该伺候着、仰望着她的感觉。 那一顾一盼,一颦一笑里全是勾人摄魄的媚色。 楚子钰都看的一呆,与他同 来的那些侍卫们更是不争气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有人脑中就一个念头:原来……长公主殿下竟是这么美的吗? 只有萧绝由始至终神情没什么变化,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张轻狂的俏脸,神色越发玩味。 他一声轻咳,楚子钰等人才回过神。 不曾想会被自己皇姐给迷惑到,楚子钰面冠如玉的少年脸庞上泛起一层臊红,开始转移羞恼寻找受气包:“哪个狗奴才竟敢伤你?” 青衣下巴一抬,楚子钰顺势看向王顺,眼中煞气逼人。 “又是你!好一个狗仗人势的狗奴才,你犯上作乱的本事也是你主子教的吗?” 王顺见到楚子钰和萧绝都赶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灰暗了,他就想不明白了,这太子殿下怎么终日都和摄政王拱在一堆。 眼下这情况更是让他委屈到不行。 “太子殿下,冤枉啊!奴才哪敢对长公主动手,分明是长公主殿下她打的奴才,不信你问问其他人,奴才这是千古大冤啊……” 王顺这一晚着实要被青衣给整崩溃了,他入宫这么多年,干惯了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恶事,今儿却是头一遭体会到了那种有口莫辩的心情。 楚子钰焉会听他解释,但今儿偏就怪了,王顺这一开口,后面那群被 打成猪头的宫人都跟着哭爹喊娘的叫唤起来,嘴里全嚷嚷着委屈。 是人都看得出谁是受害者…… 楚子钰板着脸,忽然有些想笑是怎么回事? 杜皇后身边的这几个狗腿子他早就看不顺眼了,一直没找到机会收拾,今儿居然都折在了他这个脓包皇姐的手上? 楚子钰光是想想杜皇后听到这消息后的脸色,都觉得下饭。 王顺正情真意切的为自己叫屈着,哪曾想迎面又是一巴掌朝自己甩了过来。随之而来的是女子熟悉夸张演技满满的惨叫声。 青衣嘶了一声倒吸着凉气,心疼的看着自己的纤纤玉指,“疼死本宫了,小桃儿快来给本宫揉揉?” 桃香赶紧过去给她揉手。 “瞧见没有?”青衣睨向楚子钰,见他有点懵,恨铁不成钢的骂道:“蠢得吗你?没瞧见那狗奴才的硬脸皮的伤着了本宫的手?喏,还有本宫的小宫女,瞧她这如画似玉的小脸被打成这样?这群畜生竟敢下这种毒手!” 王顺捂着脸都快哭了,那些被打的面目全非的宫人心里都在滴血。 到底是谁对谁下毒手? 楚子钰回过神,表情堪称怪异。嘴角抽了抽,似是想笑,别说是他了,几乎所有人这会儿看王顺的目光里都带着几分怜 悯。 长公主殿下这倒打一耙的碰瓷儿技术没谁了…… “太子殿下,奴才真的是冤啊……”王顺觉得自己没了子孙根的那一刻都没现在这么伤心绝望。 楚子钰忍着笑,直接忽略了青衣骂自己的话,跟着一唱一和:“敢伤了皇姐你,简直是罪大恶极,他脸皮这么硬那就让人替他松松,省的日后在宫里胡乱冲撞又伤了别的贵人。” 王顺惊恐无比的看着他,这姐弟二人是恶鬼投胎吗? “如此只怕不妥。”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萧绝忽然开口。 王顺看着摄政王大人那张阳春白雪般清冷淡泊的俊脸,差点留下感激的泪水,呜咽着不断点头,然后…… “区区一个奴才,深夜持凶带人闯入公主寝宫,纵使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太子殿下,你罚轻了。” 王顺浑身哆嗦的看着面不改色甚至还带着几分淡笑说出此话的摄政王,有种眼前一黑的感觉。 深夜持凶……哪来的凶?他脸皮又不是铁做的还能把人撞死吗?这两姐弟要是恶鬼,你萧绝就是阎王转世! 某个真阎王嗤了一声,挑眉看向萧绝,满意的嗯了一声,“不错,这个处置本宫甚是满意。” “不,奴才是冤枉的,奴才要找皇后娘娘做主……”王顺 跪在地上作势要往外爬。 戗…… 侍卫明晃晃的钢刀直接架在他脖子上,王顺吓得差点没直接尿裤子。 “先将这些人押入刑部大牢。” “为什么是刑部?”王顺等人大惊。 就算他们以下犯上那该在宫内受罚,怎就押往刑部了呢?进了那地方谁还有命出来啊! 萧绝不疾不徐的开口:“昨夜杜丞相之子死于宫中,一道遇害的还有千秋殿宫女芍药,当时长公主也在附近,或许恰好目睹了案发过程。今夜你带人来此行凶,大有杀人灭口之嫌,当然得入刑部严审。” 昨晚长公主也在春秋亭? 所有人都愕然的看着青衣,萧绝这一席话透露的讯息太多。这一通颠倒黑白比青衣来的更狠,大帽子扣下来非但让王顺等人没了翻身余地,更是狠狠在继后和杜丞相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王顺等人被押了下去后,还有几道鬼祟的影子悄然不见,奔向各宫而去。 青衣眯眼盯着他,这小白脸……刚刚是把她抛出去当饵使了啊?她脸上笑容越来越盛:“够阴险。” 萧绝略一偏头,眸光似雪,报之以淡笑。 “彼此彼此。” 你想撇清干系,本王偏不让你如愿。 人你说睡便睡了,但这婚可不是你说退便能退了的! 第15章 她是未来摄政王妃 一场风波就此收场。 千秋殿的宫人们面面相觑,这座冷宫似的大殿有多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多难得啊,还劳动太子殿下与摄政王大驾光临。 可他们怎就这么想哭呢? 千秋殿宫人们似已看到自己脑袋被砍下来,挂在暴室门口示众的样子。不说别的,今儿他们算是彻底和这长公主绑在一根绳上了…… 青衣打了个哈欠,看着仍杵着不动的楚子钰等人,慵懒的一挑眉:“还不走?” 楚子钰狐疑的打量着她,欲言又止,他是真觉得青衣像是变了个人,不……应该说是变回小时候的样子了…… “你这殿内怎么连个职守的侍卫都没有。”楚子钰眉头一皱,转头就叫了两人过来:“秋雨、奇峰,以后你们两个就在长公主身边贴身保护。” “慢着,这两人本宫不要……” “楚青衣!”楚子钰吼道,现在那毒后都准备朝她动手了,这会儿她还逞什么能? “长这么丑你也好意思往我宫里塞?” 楚子钰噎的说不出话,他身后那两个侍卫也是表情抽搐。这年头,长得丑也是错咯? 青衣美目漫不经心一扫,落到萧绝身后,幽幽笑了起来,“本宫瞧着那小子长得还挺下饭,就他了吧……” 灵风后知后 觉瞪大,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自己,他张大嘴,指着自己鼻子。 “把嘴闭上,瞧着真蠢。”青衣表情一下变成嫌弃。 原本已经平和的气氛不知怎么的就紧张了起来,磨牙的声音隐隐作响。楚子钰都觉得,她要不是还有个长公主身份在的话,估计早就被人给打死了! 说话怎么就这么欠呢? “摄政王,本宫向你要个人,你应该不会舍不得吧?” 萧绝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灵风在旁边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家王爷,弱小可怜又无助,紧接着,他眼前发黑,因为萧绝说:“长公主能看上灵风,是这小子的福气,日后便让他跟着你吧。” 灵风:王爷啊…… 那幽怨的小眼神,宛如一个弃妇! 楚子钰目光在两人间转悠了一圈,欲言又止。直到离开了千秋殿,他这才找机会问道:“萧大哥,你难道之前见过我皇姐?” 萧绝把玩着手上那枚玉佩,玉面生光,笑声轻浅:“没有。” 楚子钰面带狐疑,是他想多了吗?他总觉得萧绝和青衣之间的你来我往总有那么点奇怪的火药味。 “可是你今晚那席话出来,等若把她推向了风口浪尖,那毒后定会认为她同咱们是一伙的,没准还会把杜明月的死归咎 到她身上。” 楚子钰说完,抬头就见萧绝似笑非笑的看着自个儿,瞳深似海,仿佛将他的心事全都给洞穿了。 “殿下这是在担心她?” 楚子钰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声音一扬:“本太子怎么可能担心她!” 是吗?可你一听说她出事,便即刻带人赶了过来。 萧绝没有再打趣他,正色道:“有灵风在,会保护她的安危。再则,方才殿下有一句话说错了。” “嗯?” 萧绝不疾不徐的说道:“她是未来摄政王妃,便是咱们一伙的。” 楚子钰愣了在原地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急忙追上萧绝的脚步,整个人像是被疾风骤雨扫过一般凌乱,“这桩婚事你同意了?不、不是……萧大哥你这次不是为了拒婚才回来的吗?” “有吗?”萧绝眨了眨眼,俊朗似画的脸上笑得无辜又良善:“那大概是殿下您记错了。” …… 杜皇后在宫内等了许久都没见王顺将人给带回来,心生几分不详,便使唤了宫人去打听。 “娘娘,大事不好了!王公公他们被摄政王的人给押送去刑部了!” “什么?”杜皇后脸色一刹变得阴沉无比,“萧绝这是全然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啊!” 宫人们见状纷纷屏息,生怕又说 错什么引火烧身。 “王公公他们是因何被带去刑部?”杜皇后沉眸问道。 “听、听说是与杜公子遇害有关。”宫人战战兢兢回道:“摄政王亲口说与杜公子一道遇害的是宫女芍药,昨夜长公主也在春秋亭极有可能目睹了事发经过,王公公他们今晚带人去就是想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可笑!”杜皇后怒极反笑,但很快又冷静下来,“昨晚楚青衣竟也在那地方,呵……好一个楚青衣!好一个萧绝,本宫竟是被他们给耍的团团转了!” “皇后娘娘,那萧绝本就是个大逆不道的,可长公主……她有那个胆子吗?” “她没有,可楚子钰没有吗?萧绝没有吗?”杜皇后冷笑不已,“到底是亲姐弟啊,关键时候倒学会同气连枝了。” “皇后娘娘,那王公公那边……到了刑部,鬼都得开口啊。” “王顺是个知分寸的,他要不想彻底绝了后,该明白早死早超生这个道理。”杜皇后沉眸道:“不过,为免他犯糊涂,还是得派个人提醒他一下。” “娘娘,那长公主那边……” “呵,她以为投诚了萧绝,本宫就奈何她不得了吗?这个后宫还是得我这皇后说了算!本宫的侄儿,绝不能白死!”杜皇 后美目一闪,忽然想到什么,阴恻恻的笑起来:“说起来这宫中厌恶极了楚青衣姐弟的还有一人,她若是知道了那小贱人与萧绝走到了一起,怕是会第一个坐不住吧!” …… 翌日。 灵风被自家王爷‘抛弃’之后,一大早就振作心情,‘尽忠职守’的在青衣的殿门外守着。 从鸡鸣到日上三竿,这位公主殿下可算是醒了,桃香和淡雪忙进去伺候她洗簌,又将备好的午膳给呈上。 用膳的时候,灵风也被叫了进去,他还以为青衣是要给自己立规矩,结果对方就只是让他在殿内干站着。 又或者,他站着,看着她吃…… 半晌过后,青衣终于用完膳了,淡雪端了茶过来让她涑口。 不知怎么的,淡雪总觉得青衣瞧自个儿的眼神让人琢磨不透,尤其是她脸上的笑,像天边浮云般飘忽不定,压根揣摩不透她到底是怎么个心思? “要不是昨晚那么一出,本宫还不知自己身边还藏着高手。”青衣忽然咯咯笑了起来。 淡雪还以为她说的是桃香,正要端着茶碗退下。 青衣接下来的一句话,叫她一抖,还是灵风眼疾手快接住了掉落的茶碗。 “淡雪,你说,你的功夫和小桃儿比起来,谁更强一点呢?” 第16章 又见面了啊,小畜生 淡雪心里七上八下的,面上还佯装着淡定,“那自然是桃香厉害,奴婢杀鸡宰鹅还可以,论起与人动手,只怕连宫里的小太监都打不过。” 青衣意味深长的扫了她一眼,转头看向边上忐忑不安的桃香,“小桃儿,你说呢?” 桃香紧咬着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公主,其实我……” “起来吧。”青衣没等她说完,双臂一展伸了个懒腰:“昨晚你表现的很好,继续努力。” 呃…… 别说桃香和淡雪一脸疑惑,就连灵风都有点猜不透她了,这个长公主到底怎么想的? 都审问的快到结尾了,她忽然又不审了? 可往往越是这样才越叫人惴惴不安,屋内三人都生出同一种感觉:或许……长公主她早就知道了? 殿内沉默了好一会儿,三人见青衣的神色,似真就将这问题给揭过了。 淡雪咬了咬唇,上前低声道:“公主,昨天出了那么大的事,皇后娘娘那边应该不会坐视不管吧?” “所以呢?”青衣仍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懒散样儿。 “咱们……是不是该想个应对之策?” “让小桃儿去翊坤宫把皇后打的下不了地,她便没工夫 来烦本宫了,这主意如何?” 青衣语不惊人死不休,桃香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脸儿都白了,“公、公主……奴婢怕死……” 灵风在旁边都禁不住大喘气,他的老母亲哟,这长公主是吃了熊胆还是得了失心疯了? 淡雪整个人都快石化了,吓得连眼睛都忘了眨巴。 倒是始作俑者乐呵呵的笑了起来,“瞧你们吓得那样儿,本宫也就开个玩笑。” 捉弄完三人,青衣慢条斯理的站起身,灵风登时绷紧了背脊,这位长公主可算把目光往他身上挪了。 “杜明月和芍药的尸首现在何处?” “回公主,在王爷府上。” “带本宫去瞧瞧。” “喏……啥?”灵风下意识听令,反应过来后叫了出声。整张脸皱成了一团,“公主你是要出宫?去摄政王府?” “你有意见?” “不、不敢……” “那就闭上嘴,带路。” 灵风以为青衣只是闹着玩,可等真出了皇城,他才知道这位公主殿下玩真的…… 摄政王府。 青衣到时,正逢几个朝中大臣从王府里出来。 他们看着自马车内款款走下来的青衣,先是一愣,随即脸色都变得极 为古怪,冲青衣行礼之后,便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昨夜千秋殿的事儿早已闹到了前朝去,这会儿青衣出现在摄政王府难免叫人多想,再则,她虽与萧绝有了婚约,可到底还是云英未嫁呢,就这般找上门来,此举落在旁人眼里,多少有点丧德败行。 王府侍卫见她毫不停顿就往里走,下意识想阻拦,却被灵风给使了个眼色,这才没动手。 青衣刚进府门不久,便有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迎了上来。 “参见长公主殿下。” “萧绝人呢?”青衣脚下没有停留,宛如来到自家后花园一般,自顾自的往里走。 忠伯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觉香风从身边扫过,回头青衣已越过了他。忠伯扯了扯嘴角,看向灵风,对方也是满脸一言难尽之色。 青衣走到大堂内,径直就在主位那边坐下了。桃香淡雪伺候在边上,不敢作声。 忠伯和灵风紧随而至,看着她那反客为主的架势,一时都感无语。 “长公主殿下,王爷他现有公事在身,请你稍候片刻。”忠伯上前道,说完又让下人赶紧奉茶上来。 “无妨,正好本宫也有些乏了。”青衣懒洋洋的打 了个哈欠,拍了拍肩膀上那只肥猫。 只听喵的一声,那头胖的不见脖子的肥猫一跃而下,跑得没了踪影。 “公主,猫跑了……”桃香讶然道。 “没事,它认主,溜达一圈自己就回来了。”青衣又打了声哈欠,似连眼皮都有些掀不开了,见忠伯和灵风半天没有反应,她有些不耐的抬眸道:“没见本宫乏了吗?还不快找个院儿让本宫歇息一会儿。” 忠伯:“……” 灵风:“……” 您是真把摄政王府当您千秋殿了啊,大老远跑这儿来打盹儿的? 忠伯将青衣领到了西厢的清秋苑歇息,又吩咐了王府下人在门外伺候着,这才退了出来,灵风也随他一道。 两人到了院外,走出好几米后,面面相觑。 “这位长公主殿下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忠伯甚是无语的问道。 灵风擦了擦汗,“我先去面见王爷,这里忠伯你多看着点,这位长公主……有点不按常理出牌。” 书房内,淡淡的沉香浮动。 萧绝落笔的手一顿,在那滴墨将坠落之际,他将笔放回石砚上,俊脸上笑意不明,“她在清秋苑歇下了?” 灵风点了点头,表情一言难 尽:“王爷,这位长公主性子实在古怪的很啊,昨晚出了那样的事,她今儿还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灵风在千秋殿才呆了半天,但已是受惊不小:“她今儿竟还说,让桃香去翊坤宫把皇后打的下不来床,这样就没工夫来烦她了!王爷,这长公主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萧绝抬起头来,非但没有吃惊的意思,反还朗声笑了起来。像是阳春白雪天里忽起微风,吹落满树桃粉,耀眼又有迷人。醉是笑起来时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像是用工笔细细描摹过的,刷子般的长睫上蒙着光。 怎一幅惊心动魄的美卷,叫人挪不开眼。 “倒像是她能说出的话。” 灵风捕捉不到笑点,仍替自家主子烦忧着:“王爷不觉得这长公主前后变化太大了吗?另则,属下觉得她应该知道桃香和淡雪是咱们安插过去的人了。” 萧绝笑而不语,瞳深处沉着让人琢磨不透的细微波澜。他忽然朝窗边走去,驻足了好一会儿,猛地抬起头。 一人,一猫,四目相对。 檐梁上,一只肥猫浑身的毛都炸开了。 喵呜…… 萧绝唇角一勾:“又见面了啊,小畜生。” 第17章 非礼到阎王头上 青衣这一觉睡的甚是香甜。 皇城里阳气太足,鬼都嫌弃那地儿,更何况是她这个鬼王了。倒是这摄政王府,一踏进来她便觉得阴凉舒坦,说不出的惬意。 门从外被轻轻推开,青衣似还沉浸在美梦中,几缕碎发调皮的从鬓旁滑落,扫过她如玉般的面庞,明明五官生的是清丽脱俗,但她眉宇间总有一股说不出的慵懒妖娆之态,饶是闭着眼仍掩不住那外放的风情。 “好看吗?” 女子慵懒的声音幽幽响起,青衣缓缓睁开眼,目光径直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萧绝坐在床榻正对着太师椅上,一袭锦缎白衣似披着月华,他的肤色透着一股冷白,像是千尺下凿出的寒玉。这样一个冰雕玉砌似阳春白雪般的人物,实难叫人将他与手染鲜血凶戾狠绝的疆场杀将联系在一起。 青衣素来挑剔,眼前这男人的容色气度放在三界都是极好的,便是与那些修炼多年的老妖精们相比,也要胜上三分。 可败也败在这上面! 一个小白脸竟比她长得好看! “皮相在你眼中就这般重要?” “说的好像你不在乎美丑似的。”青衣嗤笑,从床上坐起身来,“若那日睡了你的是个无盐丑女, 你摄政王这会儿还有闲情逸致与本宫说这些废话?” “世人皆爱美,本王自然也不能免俗。不过公主,对自我的认知似乎有些偏颇。”萧绝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曦光正好从他背后的花窗泄了进来,这一笑,飘零不染尘浊,若忽略他眼底那缕不加掩饰的嘲讽,当是一幅人间盛景。 喵呜…… 尖利的猫叫声将打破两人间争锋相对的僵局,青衣目光从他脸上往下一挪,某只蠢猫石雕似的蹲在他膝上,被人抓着命运的后颈皮,一动不敢动。 青衣眼神微冷:废柴。 “呵呵,”萧绝轻笑了一声,松开了手,肥猫如蒙大赦,即刻窜回到青衣的身边,绿瞳大眼怨恨的朝萧绝瞪过去。 “公主身边这只猫儿可真有灵性,本王在书房梁上发现的它,若非它只是个畜生,还真叫人疑心它是否故意在外偷听呢。” “若没做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怕偷听么?” 两人这一开口便又争锋相对了起来。 青衣起身往外走,到了门口,见只有淡雪守在门口。“主子在内休息,你就由着闲杂人等闯入?若来的是个登徒子,本宫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淡雪闻言惶恐的跪在了地上,下意识的 抬头看向萧绝。 萧绝走出来,见她跪在地上,神色不动,只是淡淡的看着青衣的背影,若有所思。 “公主……你醒了!淡雪……这、这是怎么了?”桃香端着茶水从院外进来,见状忙跑到近前,就要跟着跪下去的时候,青衣却伸手推了一把她的脑门,小姑娘弯下的膝盖即刻弹了回去。 “都是一个地儿出来的奴婢,一个讨人喜欢,另一个却蠢笨愚昧。摄政王,下次若要安插人手,记得选个机灵点的。” 淡雪一张脸煞白到了极点,惶恐不已的抬起头来。 由始至终,萧绝都没看她一眼。 桃香想跪不知怎得又跪不下去,只能干跳脚,急急求情道:“求公主饶过淡雪,她并没有坏心的,我们……我们也从没有谋害公主的念头。” “你们是谁的人,本宫压根不在乎。看的顺眼,用着顺手,管你们两口饭也不是不成。”青衣笑眯眯的说着,“可若是不听话,小桃儿,你说这样的人本宫留在身边做什么呢?” 桃香对上她的眼眸,小嘴张了张,却不知能说什么。 灵风在边上看着,只觉头皮一麻。 陛下赐婚之后,王府就往千秋殿安插了两个眼线,便是桃香和淡雪 。昨夜她俩暴露,青衣分明就猜出了她们的来历却不即刻处置,今天故意来摄政王府走这一遭,她哪是为了看什么尸体,分明是来给王爷下马威的啊! 有道是打狗也得看主人,她今儿就专门把狗牵到主人跟前来,不但打了,还要主人亲眼看着她怎么打! 淡雪如坠冰窖,这个时候她哪还管的了那么多,这种情况下,她如果真被赶回王府那才是死路一条,只能不断磕头求饶:“奴婢知错了,求公主不要赶奴婢走。以后奴婢定当全心全力侍奉公主,再不敢有二心!” 青衣看也不看她,目光落到萧绝身上,笑容挑衅:“摄政王,你说这人本宫是该留还是不该留呢?” 萧绝神色淡淡的看着她,正要开口之际,忠伯疾步从外间走了进来。 “王爷,公主殿下,皇后娘娘差人来传旨,召公主速速回宫!” 青衣嗤笑了一声,睨向淡雪:“算你运气好,有了用得着你的地方,起身吧。” 淡雪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低眉顺眼的站到她跟前。 “公主,那咱们现在是……” “回宫。”青衣冷冷道,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恶意的笑了起来:“你说,我要是告诉杜皇后,是 你派人杀了她那蠢侄儿,她会是什么反应?” 灵风在旁边呼吸都颤了,朝她怒视过去,这个长公主是疯了吗?有这么倒打一耙的吗? 萧绝却是浑不在意的笑了起来:“你不妨试试。” 青衣一挑眉,潇洒的拂袖离去。 “王爷,她……她这是要诬栽你啊!”灵风气怒不已。 萧绝没说话,睨了他一眼才道:“还不快跟上去。” 灵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牙关一紧,不情不愿跟上了青衣的步伐。 萧绝在院内驻足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好笑。这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记仇…… “王爷,这位长公主不简单呐。”忠伯在旁边摇头说着,“与传言中的简直判若两人。” “的确是判若两人。”萧绝低喃了一句,忽然转身走了出去。 “王爷是要去哪儿?” “要债。” …… 青衣刚坐上回宫的马车,只觉车身沉了一下,紧接着车帘便被撩开,一道修长的身影坐了进来。 她眉头一皱:“摄政王,你什么意思?” 下一刻,青衣直接被拉入一个强势的怀抱中,肩头的衣服唰的声被扯了下去。 肥猫在旁炸了毛:天爷啊!这赶着去投胎吗?非礼非礼到阎王头上来了! 第18章 王爷就是被她睡了的? 马车内,两人一动不动。 青衣整个人都被他圈在了怀里,锁在她腰间的那只手臂如铁钳一般,让人无法动弹。 男人的指尖滑过她肩头,在那里有一处凸起的疤痕,足足有一指来宽,其模样分明是很早以前就留下的。 萧绝眸光一点点沉静下来。 “看够了吗?”青衣偏过头,波澜不惊的看着他。鼻尖自他下颌处扫过,略带几分痒意,让她微微蹙眉。 萧绝垂下眸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青衣这才注意到,他的瞳孔并非纯粹的黑色,近看的话像极了两丸琉璃,剔透的宛若透着光,偏就是这样一双眼下,藏着无垠深海,叫人揣度不清他真实的想法与喜怒。 “冒犯了。”萧绝几分歉意的说道,伸手的将她的衣襟拉回,细致的整理好,把握着分寸,手指并未再触碰到她的肌肤。 但此刻青衣整个人几乎是坐在他腿上,依偎在他肩头,不免叫人联想起初相逢时的经历。 都是差不多的姿势…… 要换做正常的炎朝女子,这般情景下纵使不大喊大叫,也该羞恼万分,但青衣由始至终都镇定的很。 像早猜到萧绝会有此举一般,妖娆的眉宇间带着几分傲 慢与懒散,非但没有脸红,反而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他的神情来。 从初相逢以来,似每次见面都是他落下下风。 这感觉……倒是新鲜。 他任由青衣打量,锁住她腰间的手却也不松开。就这般抱着他,中途灵风偷偷朝内忘了一眼,吓得眼珠子差点没掉了出来! 天爷啊!王爷和公主光天化日这是在弄撒嘞! 这两人先前不还针尖对麦芒的吗?一转眼的功夫,怎就、怎就抱一起了呢? 马车轱辘朝前行驶着,青衣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似终于有些不耐烦了,“撒手。” 萧绝不置可否的偏了偏头,却半点没有撒手的意思,反倒俯至她耳畔,“公主这是害羞了?” 青衣讥讽的看着他。 害羞?就凭你? 萧绝声音里虽含着笑,但语气却是赤裸裸的嘲讽,“也是,那日公主强睡了微臣也没见害羞,今日这般又算的了什么呢?” 青衣冷漠的盯着他,这些话倒不至于让她生气或动怒。不过,若换做正常情况下,敢这样与她说话的人,早就没了舌头了。 现在的情况,很不正常! 真是见鬼了!她的法术在面对这男人时竟然又失灵了? 难怪先前肥猫会 被他给逮在手上,动弹不得,想来与她现在是同样的状况。 这个萧绝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青衣美目微眯,这种感觉……真是不爽! “你若是想抱,那便抱着吧,不过,换个姿势,本宫坐着不舒坦。”青衣红唇一翘,那倨傲的气势,半点没有失了倚仗的模样。直接反守为攻,把萧绝当成了人肉靠垫。 “腿往那边挪点。” “手臂不要动……” “腰背挺直。” 萧绝也由着她摆弄,须臾过后,马车内便是这样一个场景。 摄政王正襟危坐着,女子柔若无骨的侧躺在他怀里,以臂为枕,姿态好不妖娆,神情好不惬意。 “可舒服了?”萧绝失笑的看着她。 说来也怪,这么多年来他身边一直没有过什么女人,也不喜女人贴身伺候。 但这青衣却是个例外。 一开始萧绝也是心怀杀意的,但几次接触下来,他心里竟没了多少厌恶,反被勾起几分兴趣。 这个长公主与过去判若两人,桀骜不驯,倨傲无理,说话做派无不是他过去最厌烦的那种,但怪就怪在,看着她时,他竟没觉得多讨厌。 反还觉得她这样子挺新鲜,挺有趣的。 低眉顺眼的 样子不适合她,仿佛她理所应当就该似那鸡群里丹顶鹤般眼高于顶,目中无人。 且她那夜回宫后玩的这几处手段,也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一箭双雕除了杜明月和芍药这个眼线,且还不留痕迹。凭她一人是如何做到的?那两人的尸首他检查过,死状很是怪异。 两人身上都没有致命的伤口,芍药面目全非看不出什么,可那杜明月……却像是被活生生给吓死的? 刚刚他借着‘验明正身’的机会,检查过青衣体内的确没有内力的存在,那她靠什么收拾的那两人?总不能是靠她脚边那只牙尖嘴利的肥猫吧? “那日给你下药的是杜明月?”萧绝漫不经心的开了口,指尖绕过她的秀发,“所以你才杀了他。” 青衣睁开眼,偏头看了他一眼:“杜明月难道不是与芍药殉情自杀的吗?” 萧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原来是自杀的啊。” “嗯,就是自杀。” “既然长公主说是自杀,那便是自杀的吧。” 这两人的对话若叫杜家人听到,估计得硬生生气吐血。 到了皇城厚土门,马车不得再入内。 萧绝率先自马车上下来,侧过身朝后伸出了手。正要伺 候青衣下马的淡雪桃香见状一愣,老实的退到边上。 青衣红唇一撇,无视他递过来的手,正要从另一边下去。腰间忽被一锁,整个人直接给拽了下去,落入一个强有力的怀抱。 周遭不断有惊呼声传来,宫人们都骇然的看着这一幕。 萧绝唇畔笑意不明,俯在她耳畔低语道:“做戏做全套。” 青衣嘲讽的睨向他,“本宫可没答应要配合你。” 在青衣膝盖即将撞上去的刹那,萧绝潇洒的松开手,站到旁侧。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说不出的写意流畅。 旁人眼里还当两人是在打情骂俏,一时间表情都变得古怪起来。 不是说摄政王极力反对这婚事?长公主也心有他属的吗? 灵风在后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看青衣的眼神中交织着震惊、崇拜、佩服等复杂情绪。 天爷啊!刚刚他在马车外可是什么都听到了。 敢情那位把他家王爷当青楼小倌睡了,还给了赏钱的女壮士就是这位长公主殿下! 灵风算是明白自家王爷为何一反常态同意这桩婚事了……哪个男人能忍的了这奇耻大辱? 可是王爷啊……这位长公主殿下似乎也是块硬骨头,你确定好啃吗? 第19章 是何居心? 千秋殿中,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彻着。 “打!好好教训这些不守本分的下贱胚子!” “公主云英待嫁,你们做奴才的不好好伺候守着她,竟让她随意往宫外跑,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待的起吗?” “公主何时回宫这杖刑何时才能停,你们就祈祷公主她能在你们断气前赶回来吧!” 嚣张的训斥声伴随着惨叫未曾停歇过,说话的楚嬷嬷嘴脸嚣张,睥睨的宛若她才是一宫之主那般。她说完转过身,见一行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殿门口。 为首的女子一袭红底黑纱鲛金罗裙,身姿高挑,神色睥睨,若九幽下盛放的妖花曼陀,妖娆艳极,贵不可攀。 她身侧的男人如阳春白雪天下的一朵仙株,傲然九霄上,云华不可望,两人联袂而立,似阴月烈阳,不可逼视。 “桃香,淡雪!”压根没给楚嬷嬷等人反应的时间,怵寒的声音自女子唇畔响起:“动手!” 两道身影灵巧若猴,自她身后窜出迎面朝楚嬷嬷等人冲去,萧绝扫了一眼灵风,后者紧随而至。 楚嬷嬷脸色大变,那句“大胆”还没说出口,桃香直接一拳轰到了她的脸上。 “反天了!千秋殿造反了,快来人啊……” 前一刻还颐指气使的楚嬷嬷等人,顷刻间成了挨揍的那一方被打的抱头乱窜。 数名 侍卫闻声从殿内冲了出来,为首的太监急急叫道。 “住手!” 占据上风的桃香三人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大胆,此乃太后娘娘的命令你们也敢不听?” 太后?不是说此番只是皇后来了吗? 灵风偏头朝青衣的方向看了一眼。 啪啪。 随着两声巴掌脆响,所有人的目光朝前看去。只见那道红影体态婀娜的款款走来,傲慢又迷人,一身风华贵气让人挪不开眼。 “回来吧。”青衣拍了拍手,淡淡开口,“可别让这几个狗奴才的血溅脏了本宫这地方。” 桃香他们闻言,这才停了下来。 出来传话的那太监也松了口气,神色古怪的看着青衣,视线在触及到她身旁的萧绝时,闪过几许紧张之色。 “长公主,太后她老人家就在殿内,你还是快随奴才进去问安吧。”许是因为萧绝在的缘故,那太监说话也有几分小心。 青衣面不改色的嗯了一声,便往里走。 那太监见萧绝与她联袂而行,表情微变,似想拦阻。但对方轻飘飘的朝他扫了一眼,太监打了个激灵,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废话半句。 千秋殿内气氛略显压抑。 一道身影高坐在主位上,一袭正蓝霏缎宫袍,襟摆坠以珍珠与青金石,金色纹绣与袍尾勾勒出一只五彩金凤,雍容华贵,不可逼视。 太 后享年已近七十,一头华发穿银丝,此刻她闭着眼由贴身宫女为止按摩着穴位,半点没有睁开眼的意思。 在她左手侧还坐有一人,凤冠鸾服,正是杜皇后。只是她此刻面带笑意,看上去端是温婉良厚。杜皇后虽已年满四十,但保养得宜,乌发如墨风韵犹存,加之常年久居高位,自有一股不用寻常的雍容气度。 只是她眉宇间黑气过重,脸上亦有煞纹,眼白微青,显然是沾染了孽债太多,只不过这一切旁人都看不到罢了。 青衣和萧绝进来之后,她目光紧随落去,在看到萧绝的身影时,微微晃动了一下,很快就掩过自然,脸上堆起慈母般的微笑,主动起身朝青衣迎了过去。 不等她的手伸过来,青衣就侧身往边上一踱步,直接越过她,与萧绝一道冲前行礼道:“拜见太后。” 杜皇后直接被晾在了边上,她美目幽幽一动,倒也不怒,端庄的立在边上,笑容中带着几许哀伤,将一代贤后演绎的淋漓尽致。 似是因为听到了萧绝的声音,太后闭阖的双眼慢慢睁开,看了他二人一眼,又懒洋洋的闭上,“摄政王也入宫了啊。” “是。” “难怪连哀家的人也敢动,有摄政王撑腰自然是有恃无恐的。” “微臣不敢。”萧绝拱手淡淡道,看似低了头,但他背脊 由始至终都挺的笔直,神色不卑不亢。 青衣偏头打量着他,萧绝忽然转头看向她,两人四目相对。 萧绝唇角一勾,眼神忽起几分戏谑。 太后这话分明是冲着她而去的,她倒好,抄手在旁边看戏仿佛听不见一般。 殿内半晌死寂,太后猛地哼了一声,睁开眼冷冷看着青衣。 “长公主现在是越发能耐了,连哀家的问话也敢不答了!” 青衣脸色不变,淡淡道:“太后方才是在与我说话吗?我还以为你是在训斥萧绝呢。” 太后眼色一厉,如利剑般逼视向她。 “长公主。”杜皇后在旁一副紧张的模样,面朝太后跪拜了下去:“母后息怒,长公主她年纪尚小,并非刻意顶撞您,还请您莫要怪罪她才是。” “皇后!”太后沉眸看向她:“哀家知道你心慈,但现在陛下病重,你统御六宫就有该有的气魄和手腕。长公主如此无视宫中法度,私自出宫面见外男,顶撞哀家,此为重罪不可不罚!” “母后,青衣她过去绝不会如此忤逆,这一次你就原谅她吧。” “你也说了是过去!”太后眼中怒意不减:“好端端一后宫,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既然现在你们都在,那哀家正好问清楚,杜明月与宫女芍药因何死在宫中?” 杜皇后闻言面露哀恸,眼眶立马红了 ,掩面垂泪道:“此事儿臣也不知,母后见罪,明月他品行端正绝非如流言中说的那般会与宫女有染,殉情之说更是无稽之谈,这里面定是有冤情的啊。” 太后面色阴沉,看向萧绝:“摄政王,哀家听闻杜明月与那宫女的遗体被你给带走了,事涉朝中大臣又关乎后宫清誉,你查了这么久,查出个究竟没有?” “从验尸结果与现场勘探来看,杜明月与芍药身上都无明显外伤,且现场没有第三人,凶杀的可能性,不大。” 萧绝平静的说完。 “不可能。”杜皇后即刻反驳道,眼中飞逝过一抹寒意即刻又恢复先前那副哀恸模样,“好端端的两个人怎会自杀?摄政王说没有第三人在场,可你昨日在千秋殿内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杜皇后说完看向青衣,“长公主,听说明月遇害那夜你也在春秋亭,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平素与明月最是亲近,怎忍心看着他这样不明不白就去了呢?” 杜皇后句句哀婉,字字诛心,目光紧咬着青衣不放。一语双关把青衣和杜明月的关系给道了出来,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青衣美目朝她睨去,反唇讥道:“最是亲近?他杜明月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本公主亲近?本公主云英未嫁,你身为皇后却说我与你侄儿关系亲近,是何居心?” 第20章 本王说她没罪,便是没罪 杜皇后被她一句话给怼了回去,面上略显得难堪,她方才那话很大一部分是说给萧绝听的。 在她看来青衣很有可能已投靠了萧绝,两人之间又有婚约在。萧绝眼光奇高自是看不上楚青衣这种货色的,但男人都重面子,让他知道楚青衣与杜明月之间有过那么一层不清不楚的关系,他心里定会生嫌隙。 只是杜皇后没曾想楚青衣竟变得这般牙尖嘴利,她联想起自己手下人几次来千秋殿都铩羽而归,心里难免狐疑,这楚青衣怎像是变了一个人? 过去她有这胆量挺直腰杆与自己说话吗? 刚刚她在外面下令收拾楚嬷嬷等人,杜皇后毕竟没有亲眼看见,故而想法一致,认为是萧绝撑腰命人动的手。 现下看来,那命令倒真像是出自她的意思! 太后听到方才的话,不免多看了青衣两眼,竟点了点头道:“方才的确是皇后失言了,不过她刚经历丧侄之痛,一时言语无状倒也能理解。” “谢母后垂怜。”杜皇后对着太后盈盈一拜。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二人,忽然掩唇偏了下头。 打了个哈欠。 萧绝余光扫到她的小动作,唇角微微上翘,差点笑了出来。 太后抬头正好 瞧见萧绝看青衣的神情,声音顿时沉了下去:“长公主,方才皇后说你那夜也在春秋亭,你夜半不在殿内好好呆着,去那里做什么?” “我思念亡母,便去那里转了转,有何不可?” “放肆!这就是你同哀家说话的态度?” 听青衣提起‘亡母’二字,太后脸色唰的又阴沉了一个度,满眼厌恶之色,甚至于看青衣的眼中都多了几分恨意。 “陛下早有严令,不许再提先皇后,你的母后只有一人!”太后怒斥道:“到底是没有从小养在宫里,言行举止粗鄙至极,她回宫都一年了,到底是谁教她的规矩!” “母后息怒。”杜皇后连忙开口,表面求情,眼中却不乏幸灾乐祸之色,这楚青衣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难道不知,太后对她那死鬼母后是有多么厌恶?竟还敢当面提及? 不过她面上没有表露,依旧佯装着关切:“公主你快向太后认错,本宫知道在你心中,我永远比不上你的生母,可这么多年本宫是真将你当作自己的女儿在看待啊。” 听着这话,青衣才懒洋洋的给了她一个眼神。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正妻不死尔等终归是妾,继室终归是继室。” 杜 皇后一张脸顷刻变得无比难看。 “混账!”太后大怒不已,“孽女!简直就是个孽女!当初陛下下旨把你召回皇宫,哀家就该极力阻止!” “就你这般德行,如何能配的上摄政王,你们的婚约倒不如就此作罢!” 青衣一听这话,眼睛却是亮了。 哟喂,这老太婆哔哔叨了大半天,就这话最中听。 “好啊!” “不可。” 两人同时开口,说的话却截然相反。 太后和杜皇后都怔了一下。 这句“不可”竟是萧绝嘴里说出来的? “摄政王?”太后诧异的看向萧绝,不是说他此番回王都就是为了拒婚吗?怎么现在又不同意了。 “太后见谅。”萧绝神色平静,眸光却深邃难测,叫人猜不透他心中的真实想法,“此婚约乃陛下所赐,纵要作罢,也得等陛下醒来由他收回成命才可。萧某虽不才,但婚姻大事也由不得这般儿戏!” 他分明是淡淡说着,但声音落于人耳畔却似重鼓敲击,层层朝人心头压迫而去。 太后神色微凛,眸光暗了下来,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这点是哀家考虑不周,婚约之事容后再议。但长公主德行不端,有事涉命案,她必须……” “ 那夜长公主是与臣在一起。” 萧绝语不惊人死不休。 殿内气氛越发变得诡异起来,青衣懒洋洋的扫了他一眼,唇角微微勾起几许弧度。 杜皇后呼吸有一刹紊乱,目不转睛的盯着萧绝:“摄政王,那夜你分明是与太子在一起,无人可以证明你见过长公主啊!” “皇后也说了,那夜春秋亭附近还有太子殿下。他可以证明,臣见过长公主,只是后面春秋亭那边出事,长公主她提前离去罢了,故才没有随臣与太子一起露面。” 杜皇后闻言,心里大为不甘,面上佯装疑惑追问道:“那就怪了,昨夜摄政王命人将王顺押至刑部,称他有灭口之嫌,话中直指长公主与明月之死有关,怎现在又极力将她撇清干系呢?” “皇后怕是消息有误,错会了臣的意思。臣昨夜说的是,长公主也在案发现场目睹了过程,可从未说过她与杜明月之死有关系。”萧绝漫不经心道。 “荒谬!”杜皇后声音一扬,转眼又变回先前那副端庄模样,只是声音要阴沉了许多:“若照摄政王所说,你和太子先前一直与她在一起,那岂非你们也目睹了过程?既看到了案发经过,那还需要调查什么?一 句自杀,便将此事搪塞了过去,摄政王不觉自己的话前后矛盾吗?” 杜皇后刚说完,青衣便“噗……”的一声,掩唇笑了起来,眸中满是讥诮。 “长公主笑什么?”杜皇后偏头看向她,神色不愉。 青衣见她翻来覆去的变脸,心道这女人装模作样的也不嫌累。伸手冲身旁一指,“脑子不好使便罢,耳朵也不灵光。这男人几时提过‘自杀’二字,他只说了并非凶杀,那么也很有可能是毒杀,又或者一不小心太过忘情,失足溺死了也是有可能的。” 话到此次,杜皇后脸色明显有些绷不住了。 “够了够了。”太后听了半天,亦是不耐烦,看向萧绝:“摄政王,此事关系前朝,牵连后宫。你如此偏私如何能服众,依哀家看,既然长公主与此事有关,那便将她交于哀家审理,你只需顾好前朝便可。” 此话一出,杜皇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仍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只是眉眼处更多了几许嘲讽。 “摄政王,你意下如何?”太后见萧绝半晌没有回复,略有些不耐的看向他。 “不如何。”萧绝双手背负在后,“本王既说了她没罪,便是没罪。” 第21章 小的不想当太监 “你……大胆!”太后脸色勃然大变,“萧绝你是真不把哀家放在眼里!” “臣不敢。” 又是万年不变的三字回复,但他真不敢吗? 他只是波澜不惊的立在殿内,却似一个能将一切吞没的黑洞,轻描淡写的一言一语便足以给人无尽的压迫力。 他是炎朝战神。 他是摄政王萧绝。 天子之下第二人,手掌军机大权,坐拥数万雄兵。 他说‘不敢’,也就说说而已,可若有朝一日,他真说起‘敢’来,那事情便不一般了。 太后也回过神来,看他的眼神里满是忌惮。 杜皇后趁机添油加醋道:“摄政王此举太过狂妄,就不怕满朝文武不服吗?” 萧绝睥睨扫了她一眼,淡淡道:“那臣敢问皇后一句,那夜事发臣也在现场,是不是要将臣与长公主一同论罪?” 杜皇后一时语塞,沉默了两息,不甘心的回问道:“那本宫倒要问问,那夜摄政王与长公主究竟在春秋亭看到了什么?真相又是如何?” 这回萧绝却是没说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青衣。 显然颠倒黑白这种事儿,某人更擅长。 青衣眨了眨眼,张口就来:“继后既非要追问,那本公主说说也无妨,反正真说 道起来,丢的也不是我千秋殿的脸。” 这话一出,杜皇后心里一咯噔。 “你那侄儿是个什么货色,难道你这做姑母的不清楚?他仗着自己是丞相之子,又有个皇后姑母,几次三番到本公主这千秋殿来骚扰,更与那芍药眉来眼去。”青衣满脸鄙夷,说着又轻蔑的扫了杜皇后一眼,“说起来,这芍药也是继后你当初指派到千秋殿来的吧,好一段棒打鸳鸯啊,你若早早将她赐给你那草包侄儿,兴许两人现在也还好好活着不是?” “你……你胡说!”杜皇后勃然变色,杜明月当初分明是奉命来千秋殿接近她的,怎会和芍药有染,纵使两人真有眉来眼去,也绝对不是她说的那样。 “本公主胡说?那你倒是说说,他杜明月三天两头来我千秋殿做什么?”青衣嘲讽的盯着她:“本公主再问你,他一外男,谁给他的权利与胆量自由出入于后宫的?” 杜皇后哑口无言,现在杜明月已死,现在的情况倒让她有些百口莫辩了。若非说杜明月当初是和楚青衣私相授受,那她这皇后也要担上个明知故犯,纵容子侄惑乱宫闱的罪名。 更别说现在萧绝摆明了与青衣是站在一头的! 她要 是争辩,那不是给对方借口攻击自己吗? 杜皇后现在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青衣得理不饶人,美目里讥诮不减,慵懒道:“那夜杜明月与芍药在春秋亭私会,两人瓜田李下欲行龌龊之事,双双跳入湖中作乐,之后便莫名没了动静。” “那你们就眼睁睁看着?” 青衣甩了她一个白眼,神色极近轻蔑,“本公主可没有窥的癖好,他们待过的地儿本公主都嫌脏,自是摆驾回宫了。” “这不可能。”杜皇后紧咬红唇,“明月他绝不会干如此下流龌龊之事,长公主,你说这话有证据吗?” “两人都抱在一起死了,还要什么证据?横竖本公主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那还废话个什么劲儿。”青衣一脸不耐烦,“惑乱宫闱的是你的侄儿,他杜明月此番就是不死,也该被处以极刑,你这当皇后的难道就没有罪责了?他有此胆量难道不是你这姑母纵容的?” “太后觉得,我这话说的有没有道理?” 杜皇后一下变得紧张起来,太后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晴不定。她忽然闭上眼,露出疲惫之色,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哀家乏了,先回宫歇息了。”太后说着起身便往外走 ,只是在途经青衣身旁时停了一下,目光阴沉的在她脸上转了几圈,说了句:“过去是哀家走了眼,你与你那母妃倒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青衣面无表情的睨向她:“老眼昏花,正常。” 太后脸上肌肉猛颤,阴恻恻的笑了一声,才在一众宫人的拥簇下离开了。 太后这一走,杜皇后倒有点孤立无援的样子。她面色沉了下来,冷冰冰的看着萧绝青衣二人,“长公主牙尖嘴利驳,但愿摄政王到了前朝也能似她这般‘说服’的了文武百官。” 杜皇后这一走,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青衣打了个哈欠,睨向身旁的男人。毫不留情的下起逐客令,“你还不滚?” 萧绝失笑的看向她,对她这种过河拆桥的举动似有不满,眉梢微挑道,“没心没肺的小妮子,刚利用完便扔了?” 青衣嗤了一声,“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又不是本宫求着你。” 萧绝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继后那边不会善罢甘休,现今你又开罪了太后,日后在宫中自己小心一点。” 青衣不耐的摆了摆手,又是一个哈欠。 “若有解决不了之事,你可以来求本王。”萧绝走到门口,回头又加了一句。 “求你?”青衣轻蔑的一撇嘴,直接扬声道:“关门,放狗!” 萧绝看着她那副嚣张的小模样,非但不怒,反而朗声笑了起来。 桃香和淡雪都是一脸局促,她们刚刚在殿外已经被自家公主的各种‘豪言壮语’给吓得快甚至混乱了。 她真的是怼天怼地各种怼啊,怼了摄政王不说,面对皇后与太后那也是各种面不改色,怼人的话张口就来! 灵风把自家王爷送到了殿门口,将心一横咬牙道:“属下恭喜王爷。” “恭喜?”萧绝睨向他。 灵风摸了摸鼻子,磕磕绊绊道:“咳,那日在船上给王爷你打赏了,呃不是……留下玉佩之人不就是长公主吗?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是,是有缘千里来相会……”灵风乱七八糟一通胡话,说完想扇自己两耳刮子,“总之,属下日后一定尽心尽力侍奉长公主,不!未来王妃娘娘!” 萧绝面无表情的听他说完,感慨的叹了口气:“将你留在千秋殿是屈才了。” 灵风闻言有些激动:“王爷是要召属下回王府吗?” “不。”萧绝摇了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该去净身房。” 灵风:! 王爷,小的错了!小的不想当太监啊! 第22章 还是小白脸的府邸舒服 打发走了萧绝,青衣直接躺回床上当废人。 “你今儿在摄政王府转悠可有发现些什么?”青衣薅了薅肥猫身上的软毛,美目半阖徜徉着流光。 “他那王府邪门的很,按说天子脚下有玄黄之气镇界,不可能出现煞气如此浓郁之地才对。”提起这茬,肥猫就来气,喵喵乱叫道:“小爷仔细看过,那地并非阴眼,府内也没什么聚煞之物,这些煞气来的莫名奇怪,但最奇怪的一点却是,我还没见过如此干净纯粹的煞气过!” “的确是太干净了些。”青衣美目一抬,露出思量之色,“那些煞气纯粹的让本座都觉得舒服,堪比咱们青衣殿的煞池了,如此本源的煞气出现在人间本就有问题,最奇怪的是摄政王府那些人竟然都不受煞气的影响。” 肥猫不断点头,“如此纯粹的煞气,寻常鬼物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人了?这个摄政王府里有大学问啊!” 它说完忽觉后颈皮一凉,整坨猫又被拎了起来,与女子妖娆的脸蛋正面相对,那双美目里满是嫌弃:“你一堂堂判官在一人族小白脸手上连栽数次,要你何用?” 唠这嗑,猫爷就来劲了,不忿顶嘴道:“说的好像你的招到他身上就管用了 似的,在马车上那一会儿你的幻术对他又失效了吧!” 青衣使劲把它往床上一挼,阴恻恻笑起来:“是啊,所以你这本座膝下第一狗腿,是不是该好好替主子分忧解惑一下呢?” 肥猫被挼的怀疑猫生,好不容易逃脱魔掌,赶紧道:“那小白脸的事儿慢慢查探也不迟,你倒不如想想该怎么收拾今儿来的那两个老妖婆。”肥猫说着顿了下,正色道: “我可再提醒你一下,阴司有序,人间有秩,有些规矩触碰不得。那些凡夫俗子你杀便杀了,可似人间帝后这这样的,他们的命数都有单独造册,便是死后去的也是北阴大地的冥府而非地府阴司。若是胡来,那后果,即便是你也承担不起!” 肥猫太清楚她的脾气,疯起来是不计后果,但其实越是身居高位往往越是容易被秩序和规则所缚,她若是以身试法,结果会比任何鬼都要来的凄惨。 “用不着你提醒。”青衣闭眼躺了回去,肥猫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她咯咯笑了起来:“我杀不得,但总有人能杀得,本座犯得着自己动手吗?” 肥猫只感猫生绝望,果然他不能奢望这女人学会安分守己。 “罢了,我估计今天那继后在你这儿吃 了瘪也会安分上两天,火力会转移到前朝那边,头疼也是那小白脸去头疼,倒是那个太后老妖婆……她话里话外对你是十分厌恶啊!”肥猫往她脸旁一蹲,“你与萧绝的婚事,她好像很不赞同。” “这不挺好?”青衣哼了一声,声音渐转困顿,“那小白脸谁想嫁谁嫁,反正本座是看不上眼。” 肥猫舔着爪子悄悄腹诽:是看不上眼还是对上他容易丢脸那就不好说了。 殿内渐归平静,床上女人婀娜的体态舒展着,她迷迷糊糊的一翻身,小声咕哝着:“还是那小白脸的府邸睡着舒服……” …… 杜明月之死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杜如晦中年丧子自不会轻易罢休,集结朝中自己派系下的老臣与萧绝分庭抗争。 双方势力胶着了近一个月,直到边疆接连三封八百里加急捷报接踵传来,局势才彻底倒向萧绝那边。 他回京着一个月,其手下的黑羽军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势如破竹的拿下敌国大齐漠北十六州的三座城池,把炎朝的疆域又朝外开拓了一大步。 其声势威望之高,一时间让人望而却步。 杜如晦纵想发难,也绝不能选在这个时刻。最终杜明月之死只能草草收场,不 过萧绝之阴险在于,到最后都让杜家人这边闷声吃了个大亏。 杜皇后曾暗中让人到刑部解决掉王顺,但终究晚了一步。王顺死前招供与宫女芍药对食,后芍药与杜明月有染,他怀恨在心,故设计两人在春秋亭见面,并偷偷命人在二人当时的饮食中下了迷药。 这才使得那二人在池中欢好时,溺毕而亡。 如此一来,黑锅又被丢回了后宫,还直接扣到了杜皇后的身上。 芍药和王顺都是她宫里出来人,一场宫闱乱事还牵扯出了人命,难免叫人不耻。她这皇后的威望与声明,自然也染上了污点! 这消息让青衣都乐了半天,大赞:狗子阴险。 至于杜皇后那边,此番赔了夫人又折兵,更因此被太后责罚让她禁足一月,抄写佛经百遍,方可出门。 “你们让本宫不好过,本宫也不会让你们好受。”杜皇后咬牙切齿的说道,“太后那老妖婆见萧绝得势便迫不及待的又贴了上去,真以为本宫不知道她打的如意算盘,不就是想让萧绝悔婚,好把自己的女儿尊宁大长公主嫁过去吗!” 杜皇后看着眼前那一卷卷佛经,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了下去,面上重归平静,只有眸底还泛滥着森寒。 “吩咐下去,让尚宫局即刻去准备公主大婚用度,再让卿天监选几个黄道吉日给太后宫里送过去。” 掌事嬷嬷有些不明所以:“娘娘,咱们不是要阻止长公主和摄政王联姻吗?你怎么还帮他们操持起来了?” “呵,你懂什么。”杜皇后细细开始研墨,“尊宁大长公主痴恋萧绝这么多年,太后对她这女儿宠爱非凡,加之她又厌恶极了楚青衣。本宫这回故意大操大办,就是要让尊宁知道这事儿,你说以尊宁那脾气会善罢甘休吗?” 掌事姑姑闻言眼睛一亮,跟着大笑起来:“还是娘娘机智过人,太后为安抚尊宁大长公主,定会出面阻拦,倒是省了咱们麻烦。” “本宫要的可不止是省了麻烦。”杜皇后垂下美目,看着逐渐浓稠的墨汁,神色愈发幽沉:“当初本以为楚青衣是个好操控的窝囊废,这才让明月去接近她,但显然是本宫走了眼,那小贱人没准从一回宫开始就在装样子。” “兄长膝下就明月一子,明月死了,此番兄长又在前朝失了利,兄长对我也颇有怨怼,对翎儿的态度也冷淡了不少。” 杜皇后研墨的手一顿,抬眸间,满是杀意,“萧绝不好杀,但楚青衣必须死!” 第23章 说的好像那不是你爹似的 这一个月下来,对千秋殿的宫人来说过的是极不平静。 从最初的忐忑不安,感觉时刻都要脑袋不保,到后面成了各宫眼中的红人,他们的待遇从地底一瞬飞升上了天。 以前这千秋殿就和冷宫没什么两眼,加上楚青衣这公主不招陛下和太后待见,谁见着这殿里的人都恨不得绕道而行,生怕沾染上晦气。 现在陛下病危,摄政王主理朝政,偏偏他又和这长公主有了婚约,且两人还在人前表现出了亲密之态。就连一直对千秋殿不理不睬的东宫太子殿下,现在也一有空就会往这边转上两圈。 “你很闲吗?”青衣看着端坐在自己对面,手捻着糕饼吃的极为考究的太子殿下,对于这个时常来扰自己清梦的小破孩儿,她脸上满是冷淡之色。“看来是萧绝办事儿太妥帖,你这太子倒成了个摆设。” 楚子钰咀嚼的动作一顿,冷冷斜了她一眼,咽下糕饼又饮了口茶,这才嗤了起来:“挑拨离间?楚青衣,你搞明白自己的处境,以后你可是要嫁入摄政王府的。父皇厌弃你,也就本太子顾念着手足之情愿意多看你两眼,你一句话把我和萧绝都给得罪了,你是真想一辈子都守着冷宫过日子啊?” 青衣闻言神色不变 ,手托着下巴,慵懒的睨着他,玉足慢悠悠的抬了起来。 楚子钰嚣张的挑着眉,视线下滑,心里疑惑,她这是要干嘛? 嘭…… 说时迟那是快,青衣右腿猛地朝前,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大力气,一脚把他从凳子上蹬飞了出去,摔了个大马趴。 外间守着的太子亲卫见状差点没直接冲进来,千秋殿的宫人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天爷啊!长公主这是又犯浑病了啊! “楚青……衣……呜……”楚子钰从地上爬起来就要翻脸,结果刚张嘴女人的魔爪就伸了过来。 “不是……你混账……你住手……” “不、不成体统……” 楚子钰断断续续的叫嚷着,整个人在她手里被搓扁揉圆,发冠也歪歪扭扭成了乱鸡窝。按说真动起手来,他怎会干不过一介女流,但真就奇了怪了,他身上的力气到了手上就像是被拔干了一样。 愣是徒劳无功! 这一幕在旁人眼中看来,楚子钰完全是被收拾的不敢还口不敢动手。 那些太子亲卫一个个更是打怵,这位长公主竟是这么厉害的吗?连太子殿下面对她都只能乖乖被收拾…… “楚青衣!你、还不停手……” “皇……皇、姐……” 青衣收拾人的动作一停,笑容 多了几分玩味,“你刚叫什么,本宫没听清?” 楚子钰俊脸涨的通红,羞耻的不要不要的,没好气的瞪着她。目光触及她依旧扬起的巴掌,求生欲立马上头。破罐子破摔般的大吼起来:“皇姐!皇姐皇姐皇姐……现在你总听清了吧!” “不错。”青衣巴掌落了下去,楚子钰吓得闭上眼,脖子一缩,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他半眯开一条眼缝儿,却见青衣已坐回位置上,懒洋洋的饮起茶来。 窃笑声从外传来,楚子钰恶狠狠朝外瞪了一眼,他那群亲卫立马绷紧了皮子,可不敢在看自家主子的笑话。 殿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楚子钰抿了抿唇,忽然抬起头,示意边上伺候的桃香等人退下。 等就剩他们姐弟二人之后,他细打量了眼前人许久,方才开口:“你到底怎么回事?” 青衣仍是那副眼皮都不愿掀的懒样儿,打着哈欠道:“有话直说,本宫懒得猜。” 楚子钰眼角抽了抽。 “宫里都传你是得了癔症,脑子时常不清醒,所以性情大变。”楚子钰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也有人说,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先前的脓包模样都只是你的伪装罢了。” “那你觉得是哪种?”青衣似笑非笑的睨向他。 “本太子瞧着都不像。”楚子钰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一瞬褪去了先前打闹时的少年稚气,变得深沉无比。“当年你被贬去永夜城时对我说的那句话,你可还记得?” 青衣美目中幽光迷迭,楚子钰牢牢盯着她,不愿放过她神情一丝一毫的变化,放在膝上的手已然握紧。 许久过去,青衣仍没有回答他,撑额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子钰的心渐渐冰凉下去,还有第三种传言他没说:眼前之人并非真正的楚青衣! 虽然萧绝之前曾说,已找人验明正身过,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楚子钰还是发现了她身上太多的不同。 诚然她没被贬谪,尚得父皇宠爱那些年也是这般飞扬跋扈的,可到底与现在还是有太多差别。假设她回宫这一年当真是故意伪装成脓包样儿,那现在撕开伪装,再怎么与过去判若两人,总不至于连所有的喜好全都和先前截然相反吧? “你是不记得,还是压根就不知道?”楚子钰的声音一刹冰寒彻骨。 又是几息,仍没动静。 楚子钰脸色已冷若寒冰,忽然,他看到青衣的脑袋朝下小频率的点了两下。 慢着,她看上去怎么像是在…… 楚子钰脑袋一点点下放到与桌平齐,想要看清她 的表情。下一刻,他脸黑了。 这死女人! “楚青衣!” 敢情他刚刚说了半天都是废话啊,这女人是懒鬼上身了吗?这样都能睡着? 青衣脑袋重重朝下一点,醒了。 她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抬头:“嗯?你怎么还没走?” 楚子钰面部控制不住抽搐,他深吸一口气,理智在崩溃边缘疯狂游走。 青衣唇角轻不可见的上扬了几分,慢悠悠站起身道:“既然没走,那就陪我出去转转吧。”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刚刚在问你什么?”楚子钰不满的追问道。 青衣挠了挠耳朵,没理他,推门出去。 楚子钰紧随在后面,追问个不停。 “楚青衣,你……唔……” “叭叭叭的像个小老太婆,你烦不烦?”青衣急转身,一把扭住他的脸蛋,楚子钰喋喋不休的嘴儿立马被挤成了一个鸭嘴,配上他瞪大的眼睛,竟还有几分蠢萌。 青衣见状嗤笑了两声,伸手薅了薅他的头,手感意外的好,这小子的头发还挺软的,不比肥猫那身毛差。 这一薅,楚子钰身子莫名一震,看她的眼神起了几分变化。 “别闹,先带我去见那老不死的。” “哪个老不死?” “你爹。” 楚子钰:? 说的好像那不是你爹似的? 第24章 肥鱼 炎朝至今已屹百年,当今辰帝是第三任帝王,在位半个甲子。 辰帝寝殿,承天宫。 有楚子钰这个太子爷在,青衣自然得以顺利入内。 辰帝病重,昏睡已有月余,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 辰帝将原主赐婚给萧绝,是想给楚子钰找一个得力帮手,为他保驾护航。但现在这锅却要青衣来背,她对这个便宜‘父皇’能有好感那才奇怪。 俗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辰帝虽然要死不活,但只要一天没嗝屁他一天都还是人间帝王,有龙气在侧,肥猫纵使想进来瞧个稀奇也难以近身。 否则,青衣还真不想亲自跑这一趟。 睡觉不好吗?浪费时间来看这糟老头子? 辰帝躺在龙塌上,明明才知命之年,看上去却有古稀之岁。皮肤是病态的苍白,泛青的嘴唇瞧着都不似一个活人。 楚子钰进来之后整个人气息就变了,从宫女手中拿过帕子,一丝不苟的替辰帝擦拭着颈子手腕。 青衣站在几步开外,面无表情的看了会儿就移开了目光,在殿内漫无目的的转悠了起来。 殿内侍奉的宫人都神情古怪的看着她,心想,这长公主不受陛下待见真不是没道理的,哪有父亲都病成这样了,女儿还不 为所动这德行的? 何止没心没肺,简直冷血无情。 楚子钰替辰帝擦拭完手臂之后,转头不见青衣的踪影,又见宫人们神色古怪,当下也走了出去。 却见某人懒洋洋的躺在偏殿的软塌上,拿着烛剪慢条斯理的在那儿拨弄着灯芯。 火气涌上楚子钰心口,他疾步走过去,从她手里夺过烛剪,沉声喝道:“楚青衣,你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忤逆不孝是什么罪你到底知不知道?” 青衣仍没理他,仍垂眸盯着那盏长明灯。 “你不觉得奇怪吗?这长明灯内灯油尚足,灯芯亦够,但火苗却明灭不定。” 楚子钰皱紧眉,搞不明白她现在胡扯个什么鬼,不过这长明灯瞧着是有些奇怪。 长明,长命。 辰帝现在病危,宫中上下都小心翼翼的,此灯寓意不同却成萎萎将灭之势,并非什么吉兆,楚子钰看了一会儿便觉得心里不舒服,不免厉声质问起来: “这灯是谁照看的?” 宫人们齐刷刷的跪下去,负责此灯的宫女脸都吓白了,诚惶诚恐道:“殿下饶命,奴婢一直认真照看着,可这灯火就是不旺,真不关奴婢的事!” “大胆,承天宫乃陛下寝殿,自是人间阳气最足之地,你 竟敢说灯火不旺!” “不、奴婢不敢!”那宫女自知说错了话,整个人吓得都抖了起来。 “把她拖下去,这承天宫也是随便什么糊涂东西都能进来伺候的吗?” “太子饶命,太子殿下饶命啊……” “够了,多大点事儿,闹得烦不烦?”青衣开口喝止,她美目一扫,那些正要奉命上来抓人的太监只觉浑身泛寒,愣是不敢再冒进半步。 “你也闭嘴,吵的本宫脑仁疼。”她睨向那宫女,后者吓得赶忙噤声,不敢再哭哭啼啼。 “分明是这奴才玩忽职守,你还要放过她不成?”楚子钰沉着脸道。 青衣淡淡扫了他一眼,“她方才没有撒谎,问题出在灯油上。” 楚子钰皱紧眉,一脸不信。 “你自己凑近了闻。” 楚子钰见她神色笃定,狐疑的凑到长明灯近前,起初并没闻到什么,但渐渐的他就闻到一股香气,这香味中竟还有一丝丝诡异的腥甜。 他正想继续细闻下,却被人从灯前一把拉开,抬头就对上青衣幽深的眸子。 楚子钰心起不详,脸色沉了下去,转身问道:“这灯油怎么回事?” “殿、殿下这灯油一直用的都是上好的鹿脂混以松油,每日内侍监那边都会送 来新油添换,奴才等是真不知其中有问题啊。” 楚子钰剑眉怒竖,正要问这灯油为何会有一股腥甜,袖子却被轻轻拉动了一下。 “此事也怪不得他们头上,既是内侍监负责的采购添换,自然要从那边找问题。” 承天宫的宫人闻言都感激不已的看着青衣,这位长公主才是活菩萨啊!他们为先前的在心中腹诽对方的行为感到后悔! “陛下病重需要清静,咱们也莫多留搅扰了。”青衣说完,拉着楚子钰往外走。 后者纵使不情愿,也觉察出她是有意阻拦,只能闷声跟着出去了。 一路上他几次都想开问,但青衣脚步不停,等到了御花园一处僻静之地。楚子钰见四下无旁人,赶忙顿足不见,反抓住她的手腕。 “刚刚你为什么阻拦我查下去?” 青衣没回答,盯着他抓着自己的手,挑了挑眉。 楚子钰不情不愿的松开,急躁的看着她等着答复。 “打草惊蛇有意思吗?再说,你即便追问又能查出些什么?” 楚子钰被她这么一说,倒也冷静了下来,但很快又觉不对劲,“你怎么知道那灯油有古怪的?” 刚刚要不是他凑近了细闻,压根闻不到那丝丝腥甜。 “嗅觉好。” 这理由塞得他哑口无言。 “你自己回千秋殿吧,我先回东宫了。” 楚子钰这会儿满心都记挂着灯油的事儿,也没心情与她斗嘴,急匆匆的便走了,连先前试探她身份那一茬都给忘了。 青衣慢腾腾的往回走,半路一只肥猫从草丛里窜出来,趴在她肩头。 “看样子你发现不小?” 肥猫眼中精光一闪。 “嗯。” “本想去收拾一下那不懂事儿的糟老头子,不曾想被人捷足先登了。” “那皇帝老儿的病是被人下黑手害的?” “还不是一般的黑手哟,”青衣幽幽笑了起来,“是邪术。” 肥猫露出惊色,邪术? 那的确不简单,要知道寻常的阴诡之物靠近皇城都难,更别说接近帝王了,巫术虽是人间之物,但借用的却是九幽之力。 连它这阴司判官都接近不了的承天宫,施术者如何靠近的先不说,关键还成功了? 且还有本事遮了它和青衣的眼,要知他们在这皇城中一月有余,可半点没捕捉到巫力的痕迹,冰冷的笑意浮上青衣唇角:“有本事在皇宫中使用巫术,且算计的还是那糟老头子,这可是条肥鱼。” 肥猫舔了舔舌头:“这种膘肥体壮的鱼吃起来最美味了。” 第25章 她灵光的不止鼻子 认真说起来,青衣也并非完全没觉察出异常。 她初来乍到时便觉得宫中龙气衰弱,颇有点阴盛阳衰之相,不过那时辰帝本就病重,加上杜皇后勾连前朝,有乱政之意。宫中有此气象,倒也正常。 不过这一月下来,肥猫在宫里瞎转悠寻找冥王珠的线索,她也并非真就似废人那般吃了睡睡了吃。 今儿去承天宫走这一遭,一是的确想找找那糟老头子的麻烦,二是想探寻下宫中诡异气象的由来。 结果她今儿脚一踏进去,就觉出不对劲了。 整个承天宫内都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死气,辰帝身上更是源源不断的往外散发着此味,只是普通人压根闻不到罢了。 她循着那味道在宫内转悠,便找到了那盏长明灯那儿去。接下来的发现就有意思了,她都忍不住想夸赞那施术者两句了。 真他娘的是个妙人啊! 那货将辰帝的三魄锁在了灯上,每日烛剪剪灯芯,便如用小刀,一刀刀割着三魄。 那糟老头子就算不死醒来也是个脑残,最有想法的还是那货居然用尸油点灯,呵呵,这不是等于把那糟老头子的魂魄摁粪坑里当泡菜腌吗? 妙啊!真真是妙! 若非这货抢了 她的头筹,青衣真有考虑,弄死这货之后,要不干脆把对方给招纳到麾下,专门替她青衣殿研究一套折磨恶鬼的新刑法。 肥猫得知她这一想法后嗤之以鼻,“你就行行好吧,生意难做啊!现在那些新鬼一听说分到咱们青衣殿这儿过审,都恨不得重新死一回,有一个酷爱研究变态刑法折磨鬼的女阎王,手下兄弟们都很难做鬼啊!” 青衣刚沐浴更衣完,闻言,眼刀子朝它身上一瞥,“好大的怨气,本座待你们不好?” 好?你摸摸自己的良心? 哦,不好意思,忘了你这死鬼压根就没有心。 “好得很嘛,无非就是钱少事儿又多。新鬼见咱就跑,年关一到全到黄泉路上挖土求温饱。”肥猫冷嘲热讽。 呵,还押上韵了,瞧把你能的? 某鬼王不为所动,还点了点头,“还有土吃,也算不错的了。下次你们可以换换口味,忘川河水的味儿应该更好点,省的黄泉土被你们吃光了,彼岸花没处开,其他几殿的死鬼阎王又跑来我这儿投诉本座欺负他们的小妖精。” 肥猫仰天翻了白眼。 青,麻木不仁,莫得感情,鬼王,衣,完胜! “讲正经,你找到施术的 那铁憨憨在哪儿了没?” 青衣打了个哈欠,“反正没在这皇城里。” “那糟老头子三魄泡尸油,一魂没踪影,嗝屁是迟早的事儿。这事儿咱们要不知道吧就算了,偏偏正巧要撞上了,要是不管,等他魂归冥府,东窗事发咱们免不了要被牵连的。”肥猫开始分析起利弊。 说起这茬,青衣眉头就皱起来了。 她讨厌麻烦。 不过嘛,这事儿她原本也没打算袖手旁观。 主要还是有利可图。 替他人做嫁衣,这事儿在她这儿别说门了,窗缝儿都没有! “那糟老头子要死也得把婚约给本座解除了才能死,”她傲慢的哼了声,顺带翻了个白眼,“你既说年关吃土,那咱们既上来了这一遭,顺带也整条大鱼送地下去,给咱们青衣殿也来个年年有余。” 肥猫竖不起大拇指,只能竖尾致敬。 鬼王大人,您这思想觉悟,大大的进步了。 “不过大鱼既在宫外,咱们老呆着城墙里可抓不着。” “放心。”青衣躺到床上,给自己掖好小被几,闭眼道:“杜如凤一个劲给太后老妖婆上眼药,怎么也得有点用处不是?” 肥猫想到这儿也笑了,每每想睡就有人递枕 头,哪有不接的道理啊? “不过,楚子钰那边我还是不放心,咱们奔赴前线奋勇杀敌,这小破孩儿在后方激情搅屎,自摸也能成屁胡!” 青衣翻了个身,咕哝道:“担心个毛,他身边不还有个狗头军师在吗?” …… 楚子钰和她分道扬镳之后没有回东宫,直接就跑兵部大营找他的狗头军师,哦不,摄政王萧绝去了。 萧绝眼眸微垂,半张脸藏在阴影之下,他看着手上那绢汗巾,中心沾着不少油渍。 “长明灯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还有承天宫的那些宫人,不过我已派人盯紧了他们。”楚子钰声音发沉,盯着那绢汗巾道:“这灯油肯定是有古怪的,那种腥甜味只是闻了一会儿就让人有点通体不爽。內侍监那些狗东西简直胆大包天,此事定要严查!” 萧绝沉吟了一会儿,把沾有灯油的汗巾放到一旁,“查是肯定要查,但诚如长公主说的,不能打草惊蛇。殿下若信得过臣,不若将此事交给臣去处理。” 楚子钰神色一松,“满朝文武中唯有萧大哥是我放心之人,我焉有不放心之理。” 萧绝点了点头,“承天宫那边就由殿下多留意了,务必派 人看好了那盏长明灯,莫让它有什么损伤,那是关键的物证。” 楚子钰连声应下,担心宫内会再生事端,当下也没有久留。 他走了之后,萧绝即刻让人端了盆水来。 楚辞站在旁边看着自家王爷濯洗着手,好奇的拿起桌上的汗巾闻了闻:“王爷,这灯油还真有股细细的腥甜味儿,你说这油里究竟掺了什么东西?” “那并非灯油。” 萧绝淡淡道,拿起旁边的帕子擦手,不紧不慢道:“而是尸油。” 呕…… 楚辞脸色一下就变了,厌恶的将汗巾丢的老远,看着自己的爪子有种无处安放的慌乱感,难怪王爷要洗手呢! “尸油不是臭的吗?怎么会是这个味儿!哪个不要命的龟孙竟然敢往陛下的长明灯里放尸油?” 萧绝没理会他这问题,开口道:“先从宫中采办着手吧,看看这些灯油究竟是从何处流入宫内的。” 楚辞拱手领命,忍着嫌弃将那汗巾包上,忍不住啧啧两声:“那位长公主还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这尸油的味儿压根闻不出来,她竟然都能发现问题,鼻子可真够灵光的。” 萧绝眸光一闪,意味深长的笑道:“她灵光的恐怕不止是鼻子……” 第26章 代发修行? 这段时日,淡雪感触颇深。 那天从王府回来后,她害怕青衣真把自己赶回萧绝手下,所以回宫后面对太后手下找麻烦的那些人,她出手愣是没有客气,下手比灵风还要来的狠。 事后,青衣真把她给留下了,往事一笔揭过。 后面这一个月对待她和桃香也多大差别,只要事儿办的好,赏赐大大的有。 恩威并施之下,淡雪都快忘记自己是王府眼线这重身份了。她私心想,跟在青衣的身边好像也没多差。这位长公主是个爽利人,只要你别瞎抖机灵,认真替她办事将她伺候舒服了,那她定也不会亏待了你去。 淡雪捧着茶具往主殿那边走,看到院中立着的那道妖娆身影时,愣了一下,赶紧小跑了过去,“公主,你今儿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以往不到日上三竿她可是不会起身的啊! “嗯,这段时日睡足了,自然要起来活动活动。”青衣直接从她手上拿过茶壶,对嘴喝了下去,然后又懒洋洋的躺到了院中的软塌上,“小桃儿呢?” 淡雪将茶具放到一旁的桌上,又给她端了盘点心过来,笑回道:“桃香去御膳房打点公主的午膳去了,昨夜您不是说想吃南乳羹吗?那东 西费事儿,她怕御膳房的人不尽心所以一直在那边盯着呢,估摸着就快回来了。” 青衣眯着眼笑了笑,赞道:“还是你们俩儿懂事儿。” 淡雪被她这么一夸,心里异常欢喜,醒过神后又有点懊恼,自个儿现在怎么和桃香一样,那么容易就被她迷了魂儿呀? 喝了两盅茶,外加三块点心,青衣略有些腻味了,正准备让淡雪去御膳房把桃香给叫回来,那南乳羹她现在是没胃口吃了,一个风风火火的小身板就从外跑了回来。 “不好了…公、公主……出、出大事了——”桃香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火烧屁股了?”青衣瞧着心情甚好,竟拿出锦帕,主动给她擦起汗来。饶是如此,那姿态依旧高贵的宛如一代女皇。 桃香看着忽然凑近的那张妖娆脸蛋,一时呼吸都暂停了,心头砰砰小鹿乱撞,被她弄得害羞不已。 紧接着,青衣就咯咯笑了起来,很是满意她的反应。 “公主!”桃香羞恼的一跺脚,这段时日相处下来,青衣没事儿就喜欢把她逗得脸红心跳,然后嚣张的哈哈大笑。对于自家公主的这个恶趣味,桃香哭笑不得又无奈的很。 但眼下可不是逗趣的时候,“ 公主你先听奴婢说,真的大事儿不妙了!” “嗯,听着呢。”青衣打了个哈欠。 桃香急的跳脚,赶紧道:“奴婢刚刚在御膳房听太后宫里的人说,太后她老人家下旨要你去东华寺为陛下祈福,还说要让你代发修行,陛下什么时候好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宫!” “这不明摆着要赶公主走吗?!”淡雪闻言也急了,“什么代发修行,这和出家有什么两样?以后公主还怎么嫁人?!” 两个小丫头在这儿急的不得了,反观青衣却是不慌不忙的躺在软塌上,半点没有将被‘驱逐’出宫的紧迫感。 “公主!” “急什么。”青衣波澜不惊道:“这皇城里呆着也无趣的很,出去溜溜正好啊。” 桃香淡雪面面相觑,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正逢灵风从殿后过来,听到他们的对话之后又悄然不见。 青衣淡淡睨了一眼,却没再管。 用了午膳之后,旨意就传达到了千秋殿来,让青衣即刻前去东华寺为陛下诵经祈福。 青衣全程都很淡然,领了旨后便让桃香淡雪去收拾行装,两个小丫头敢怒不敢言,气呼呼的办事儿去了。 灵风在边上忍不住道:“公主,王爷应该已收到 消息了,咱们要不然再等等?” 青衣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你倒是会替主子分忧,拿着本公主给的俸禄,还不忘旧主。” 灵风嗫嚅了两下,想卖两句乖话,但一对上青衣那双似能看穿一切的眸子,话到喉咙眼又沉了下去。 “去帮桃香他们收拾吧。” 灵风颔首领命,走出没多远后听到女子淡淡的说道:“本公主留你在身边,不是让你自作聪明的。” 灵风心头一凛,扭头想要解释,但原地哪还有青衣的身影,只能悻悻的低下头去找桃香她们了,心里不免嘀咕:这未来王妃的脾气还真够让人琢磨不透的!他这马屁算是拍到马屁股上了! 殿内。 青衣把门一关,侧转身,一人一猫四目相对。 “人家小灵风也是好心喵呜,瞧被你一顿削的。” “每天几根小鱼干就把你收买了,你也真够没品的。”青衣面无表情道。 肥猫翻了个白眼,耸起肥屁股一跃到她肩头,打着哈欠道:“还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猫爷都有点迫不及待了,这条大鱼可千万不能给放跑了!” “放心,跑不了。” 此去东华寺,与青衣同行的只有桃香淡雪与灵风三人。 那些千秋殿 宫人见风向变了,倒戈的速度比墙头草还快,对此,青衣只是傲慢的翻了个白眼,但记的账一笔都没落下。 这一幕在旁人眼里看来,多少有点凄凉的意味。 步撵行到北宫门处停下,换乘上出宫的马车。青衣正要上去,就有人在背后叫嚷道: “慢着——” 少年鲜衣怒马,奔策而来,英气勃勃的脸上覆有一层薄汗,显然是急赶过来的。 青衣长睫微眨,嘴角噙着笑,几分好奇的看着楚子钰。 他翻身下马,两三步走到青衣跟前,开口便是一声怒吼:“之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听话?让你离宫你便离,这么着急想出去你赶着投胎吗?!” 楚子钰刚说完,脑门上就挨了一记弹指。 “楚青衣!”楚子钰牙关一紧,看着她那张漫不经心的笑脸就来气。 这小屁孩儿…… 青衣眼里漫过几许笑意。 “多大点事,至于让你赤急白脸成这样。”她臻首微昂,红唇轻翻:“要当本公主的弟弟,可不能这么沉不住气。” 楚子钰被噎的够呛,心道你是不是说反了? 他目光朝后扫了一圈,一时也忘了回击,眉头越发往下压,“你出去就带这点人?!你宫内剩下的那群奴才呢?” 第27章 口嫌体正楚子钰 才出了灯油的事儿,青衣就被遣出宫去。楚子钰怎会觉会放心的下,眼下又见她孤零零的身边就带着三人一猫,心下更是愤怒,又岂会想不明白原由。 “那群见风使舵的狗奴才,看本太子日后怎么收拾他们!” 青衣看着他气的青筋直冒的模样,略感几分好笑,这个小屁孩还真是个嘴硬心软的货。 “瞧你这傻样儿,不过些蠢笨如猪的家伙,带上他们反还是累赘。”青衣开口不改毒舌,难得对楚子钰露出几分‘慈爱’之色,掏出锦帕替他擦了擦汗。只是一擦完,她立马嫌弃的把锦帕往楚子钰手上一丢,一脸埋汰,“你皇姐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千秋殿的一砖一瓦你都给我好好看牢了,要是少了个边边角角,我唯你是问。” 楚子钰握紧帕子,下意识的点头,人还沉浸在前一刻被姐姐‘怜惜’的梦幻之中。眨眼功夫他回过神,品出不对味来。 这女人真是翅膀硬了,竟还敢使唤起他来了?! 刚要横眉竖眼,一只玉手忽然落在他脑门上,像是安抚炸毛的小动物那般,轻拍了两下。 楚子钰一下子变得毛溜皮顺,眉梢下垂,顷刻骤雨转晴。 “听话。” 他嘴唇嗫嚅了两下,直勾勾的看着青衣,眼神复杂。在青衣转身将走之际,他忙伸手抓住了她 的袖口,随即又触电般的松开,俊脸涨的通红。 当年她被送去永夜城,离宫前就如现在这般,拍着他的头,对他说:听话。 原来,她还记得…… 青衣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楚子钰咬了咬牙,低声咕哝道:“你现在这样子……挺好的。” “……嗯?” “听不懂就算了。”楚子钰猛地一跺脚,恼羞成怒的瞪了她一眼,转过身去朝远处喊了一声:“秋雨!” 一行人从后疾走而来,为首的男子长得高大壮硕,行至楚子钰身前,抱拳半跪在地,“卑职在。” “长公主此去东华寺,本太子任你为统领,率领二十亲卫随行,务必保护好长公主,不可让她有分毫损伤!” “喏,卑职定不辱使命。” 青衣见状笑了笑,倒也没再拒绝,转身上了马车。 楚子钰看着慢慢闭阖上的宫门,伸手摸了摸头顶,上面似还停留着前一刻被她拍头留下的触感。 就好像……回到小时候了一样。 母后过世后,每次他躲在人后偷哭,她会找到他,都会这样安慰他。 那时的她,也是这般骄傲强大的,明明也是个小孩儿,但却像老母鸡一样,始终把他护在身后。 只是后面父皇将她贬逐去了永夜城,便再也没有人会像她那般不顾一切 的挡在自己身前了。 楚子钰眸光微垂,再掀起眸时,已恢复了平日老成持重的冷峻模样。他毅然转过身,大步朝前迈进,像是征战多年的少年将军,将要重归自己的战场。 这一次,他再不会让人夺走重要之物。 再也不会! …… 青衣看着自己葱玉般的指尖,淡淡一笑:“还真是好糊弄的小破孩。” 肥猫眼一斜,咕哝道:“还不是你变化太大所以才让人起疑。” “那照你说的,本座还该效仿楚青衣过去那脓包,仰人鼻息才对?”青衣捻起它三根猫须,笑的叫人发憷。 肥猫哪敢说她的不是,让她仰人鼻息可能吗?她不往人脸上砸臭鞋拔子就算好的了! “也亏得楚青衣小时候就性格招摇,送去永夜城后才变得脓包起来,不然你这性格忽变还真说不过去。”肥猫咂摸着嘴,干笑了两声:“不过,这也难怪。要真是个百分百纯天然脓包,她死后就算再有机缘,也不可能化为厉鬼,有那胆子直接咔嚓了杜明月。” 肥猫说着说着没声儿了,扭头一看,某人直接睡着了都。 成,它算是对牛弹琴了! 东华寺距离王都足足有二三十里路,按说只需大半日便可到,但因出宫的时候耽误了一会儿,又怕路上颠簸硌着了车上的姑奶奶,所以这一路 走的并不快。 将到傍晚的时候,才离开王都十来里。 车队在路旁渐挺歇脚,秋雨派了手下去前面探路,这会儿也得了消息回来。 “公主殿下,这会儿太阳也快落山了,瞧这架势怕是夜里还要落雨,刚刚探路的兄弟来报前面山石有松动之嫌恐会塌方,今夜兴许要在外露宿一宿了。” “露宿?夜里那么多蚊虫叮坏了公主你担待的起吗?”没等青衣说话,淡雪就开始抱怨。 秋雨撇了撇嘴,心道反正今夜是赶不到东华寺的,不再外面露营,难不成我给你们变一座宫殿出来? 马车内传来动静,桃香和淡雪赶紧把车帘撩开,一张妖娆的俏脸探了出来。 秋雨看着被两位婢女搀扶着款款下了马车,一朵人间娇花般的公主殿下,低下头,掩过眸中的轻视。 虽说现在太子殿下对他这位皇姐转变态度,但在秋雨等人眼中,她仍是那个仰人鼻息没什么本事的长公主。 只不过性格从脓包变得跋扈了而已。 青衣脸上毫不意外的露出嫌弃之色,她打量了一圈四周,嗤道:“这荒郊野外是能歇脚的地方吗?” 秋雨抿唇不语,背后那些侍卫也都撇了撇嘴,这姑奶奶真当自个儿还在皇城里呢。 “那边不是有人烟吗?就去那儿借宿一宿得了。” 秋雨顺着青 衣的手看过去,果然见到远处有炊烟飘了起来。他略一错愕,怪了,刚刚他怎么没看到有炊烟升起呢? “喏,请公主殿下挪步上车,咱们立刻过去。”秋雨赶紧道,等这位姑奶奶上车了之后,他忙让出发,甭管前面是村子还是破庙了,先给这姑奶奶找个歇脚的地儿吧。 太阳下沉至地平线,天边唯余似血残阳,而在众人头顶的苍穹已是阴沉一片。 秋雨仰头看了眼,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 总觉头顶的天空像是要压下来一般,今儿这天瞅着还真诡异的紧…… 没过多久,一行村落在眼前展开。 秋雨松了口气,可算到了。 “公主殿下,咱们到了。” 青衣懒洋洋的嗯声从马车上传来,示意自己知道了。一行人赶紧往村子里去,越往里走,秋雨脸色越是怪异。 这村子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他赶紧让人四处查探,得到的结果却是,整个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但诡异的是家家户户的门都是大敞着的,屋子里还摆着饭菜,热腾腾的俨然是刚做好的。 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桃香小脸发白,“一个人都没?那这些饭菜又是谁做的?” 正这时,青衣慢悠悠的从马车上下来,她扫了眼空旷的村落,眉梢一挑,“哟,这么多人,够热闹的啊……” 第28章 尸体上的树 秋雨觉得有些不舒服,青衣说“好热闹,这么多人”时听上去只是一句随口,可她方才盯着的方向分明是空落落的,别说人影了,鬼影都见不着一个。 她刚这句话究竟是无心,还是……? 作为此行的统领,秋雨自然要稳住大局,即刻下令手下去搜寻村中人的踪迹。 正这时,一声声滚雷自苍穹响作。 桃香打了个哆嗦,小脸有些白,“公、公主殿下,要不咱们还是先进屋吧,快下雨了。” “走吧。”青衣点了点头,径直往右手边的屋里走去。 秋雨紧随其后,不知怎的他忽然觉得周遭凉飕飕的。 桃香有些害怕的朝淡雪身边靠拢,小声道:“淡雪,你觉不觉得一下子冷了好多?” 淡雪白了她一眼,“快下雨了,当然会冷,你少疑神疑鬼的。” 桃香表情委屈,灵风在后面忽然冒了句,“小桃儿你冷呀,来,挨着我!我阳气足,暖的很!” “呸。”桃香红着脸啐了他一嘴,不害臊! 灵风挠了挠头,有点委屈,他这话哪儿说错了?以前在前线遇上下雪的时候,其他兵蛋子都冷的哆嗦就他还和暖炉似的,连王爷也说过他阳气足,怎么到桃 香这儿就要挨喷了呢? 青衣睨了一眼这愣头青,美目幽幽一动。 肥猫在她怀里懒洋洋的抻了下脖子,绿瞳里满是玩味,这小子阳气可不是足嘛,跟个小太阳似的,没瞅着这一村的孤魂野鬼没一个敢近他的身吗? 淡雪和桃香进屋后赶紧除尘打扫,又从马车上取下上好的狐裘铺在椅子上,弄好之后,青衣这才懒洋洋的坐上去,脸上写着疲惫二字。 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刚忙上忙下的是她自个儿呢! 秋雨听完手下人的汇报后,进来就瞧见这一幕,眉头下意识的皱紧,他上前正要开口。 就见青衣忽然睁眼朝身旁看去,她怀里的黑猫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 “闭嘴。”青衣一巴掌甩在肥猫的脑门上,盯着身边这个只及自个儿腰身高矮的小萝卜头。 “姐姐你身下的皮子好好看,我可以摸摸吗?”小孩儿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童真。 “可以。”青衣点了点头。 小萝卜头露出欢喜之色,小手放在狐裘上一遍又一遍的摸着,还不忘回头对自己的同伴招手:“你们快来呀,这个狐狸皮摸着好舒服,漂亮姐姐一点都不凶呢。” 青衣美目一弯,这小孩儿倒是个嘴甜的。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灵风看着青衣盯着手边自说自话,走上前就要开口,她却忽然抬头道:“你滚远点,吓着小孩儿了。” 小孩儿?哪来的小孩儿? 头顶雷声轰隆而过,屋内人齐齐打了个寒颤,秋雨面色古怪的盯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秋雨再度鼓起勇气,话到喉咙眼又咽下去了。 好吧,这厢青衣是停下了自言自语,可她怀里的肥猫又开始喵喵叫个不停,且这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椅子旁,上下两瓣儿嘴快速翻动的,瞅着就像是在与人说话一般。 饶是秋雨这样的老爷们头皮都炸了一下。 “乖乖,这猫成精了,要说人话了!”灵风这马大哈要死不死还来了一句。 “闭嘴!”桃香淡雪齐齐怒吒道。 除灵风外,剩余三人齐刷刷觉得这屋子里鬼气森森的,桃香更是生出一种夺门而逃的冲动。 终于,喵喵声停下了。 肥猫小眼神往他们身上一瞥:呵,愚蠢的人类。 “公主,这猫……这猫它……”桃香是真的快吓哭了。 “别怕。”青衣安抚的看了她一眼,“天塌下来有你家公主我撑着。” 这 话无端给了桃香勇气,她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愣是强行逼退了回去。 “公主殿下……”秋雨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了。 结果青衣摆了摆手,又打岔道:“带上你的人去村口槐树下挖点土,少了不行,至少得堆满这半间屋子才够。” 秋雨先是一愣,旋即愤慨。 挖土?现在? 这不是故意给他们找罪受吗? 秋雨心里虽不忿,但还是领命下去了。守在门外的那些侍卫闻言,都不满的嘀咕道:“这个长公主又犯哪门子浑病?咱们哪儿招她惹她了?” “别废话了。”秋雨黑着脸道:“趁着雨还没下大,赶紧干活。” 他回头望了眼屋子,忍不住又打了个激灵,暗骂了两声晦气。 屋子里,桃香淡雪面面相觑,自打进了这村子她们就觉得浑身不舒服,长公主人也怪怪的,时不时会自言自语的冒几句话出来。 只有灵风这愣头青仍是一脸舒服自在,嘴里还咕哝着:这天气不错啊,风儿吹着真凉爽~ 凉爽?凉爽个你个大头鬼!淡雪心里骂道,她和桃香都快冻死了,这屋子里冷飕飕的,一走进来就像是入了冰窟一般。 青衣闭目养神着,淡雪抿了抿唇 ,看着桌上那些冷了的饭菜,总觉得膈应的很,想着要不先把这些东西给撤了。 她手刚伸过去,青衣的声音就响起,“别动。” “公主?” 青衣慢悠悠睁开眼,“别动这些饭菜,他们还没吃完。” 他们?他们是谁? 淡雪手有些控制不住发抖,她牙关紧咬,强忍着惧意脸上愣是没露怯。 青衣赞许的看了她一眼,不错。 这淡雪和桃香都不错,前者性子坚韧沉稳,后者虽欢脱了些,但神经粗大未必没有粗大的好处,至少她刚刚说了一句别怕之后,桃香愣就有了底气。 至于另一个…… 灵风一脸舒爽的眯着眼,“凉快,真凉快~” 青衣心里呵呵一笑,看着围绕在他身边却又不敢靠近的那群小鬼,心道:这么多小鬼对着你不断吹气能不凉快? 不过这小子身上的阳气的确旺的厉害,都快闪金光了,难道是什么大善人转世不成? 正这时,一道裹着冷雨疾风的身影从外间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正是秋雨手下的侍卫。 他双唇发颤,上气不接下气道:“不、不好了……长、长公主……那树,树下长出尸体来了,不,不是!是尸体上长出树来了……” 第29章 你当阴司不用排队? 那侍卫话说的颠三倒四,但桃香他们还是听明白了。 槐树底下有尸体?! 没等桃香他们三儿反应,青衣率先走了出去,桃香见状赶紧撑伞追了出去。 秋雨站在槐树下,脸色阴晴不定,他是皇家暗卫出身,从底层磨破滚打多年见惯了各种血腥场面,但此刻还是被眼前的这幕场景给弄得背心一阵发寒。 “公主殿下,您慢着点……” 秋雨闻声转过头,只见一道似血般艳丽的身影大步而来,背后的小宫女须得小跑才能跟上她的步伐。秋雨眼睛一眯,不知是否是自己眼花产生了错觉。 桃香的伞虽有大半是撑在她头顶的,可青衣走的太快,仍有大半身子暴露在雨中,但那些雨在接近她身子的刹那,就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给弹开了。 秋雨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心神已被先前的一幕给震到,所以并没有细想。见青衣走进,他才醒过神,赶忙拦上前,“长公主,您还是不要看为好。” 他一个大老爷们看着都受不了,更何况这娇滴滴的公主了。 不曾想,青衣一把将他推开,手劲儿大的秋雨愣是没回过神,轻而易举就被拨到了一旁。 青衣站 在槐树下,面无表情的看着深坑中的一具具尸体。 这些尸体或男或女,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宛如石像一般被竖着放在坑中,面朝着大槐树呈跪拜状围成了一圈,放眼看去足足有十来具之多。 桃香和淡雪两人脸色唰的一下白了,跑到远处呕吐了起来。 灵风也没了嘻嘻哈哈的神情,不忍的看着深坑,额上青筋直冒。 秋雨站在一旁,心里阵阵发酸。其余侍卫都面露不忍,这是一群孩子啊,究竟是多么丧尽天良的人才能对一群孩子下这样的狠手?! “把尸体都抱来吧,动作轻点。”青衣开口道。 这一回,秋雨等人脸上不见半点怨怼之色,一个个纷纷跳进坑里,很快他们就发觉不对劲。 这些孩子的头颅都被开了一个洞,洞口连着大槐树的根。这群童尸就好比是这槐树的养料一般,那些侍卫一个个眼眶都红了。 拔剑一刀砍断了树根。 鲜红似血的汁液喷溅了出来,浓郁的腥臭为顿时弥漫开来。 青衣微微蹙眉,“小心些,不要被这些树汁溅上。” 秋雨正想去查看那汁液,闻言赶紧停手,眼神示意其他兄弟都注意些。 当下他们 一个个接力,砍断树根,小心翼翼的把孩子的尸体往上送,灵风也跟着去帮忙。 桃香和淡雪两人吐完之后,眼眶通红,见状也压下了恐惧找来帕子帮忙把童尸身上的泥土给擦去。 一行人忙活到了大半夜,连雨停了都没发觉。周遭黑漆漆的一片,秋雨等人坐在地上累的连连喘气,但刚进村时的那种诡异阴凉感却不见了,只不过他们现在实在太累,都没注意到这点。 篝火点亮,潮气被蒸腾着往上冒,惨白的月光落了下来。 秋雨喝了几口手下递来的水,抬头看向不远处,青衣就站在尸堆旁,埋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秋雨眼波一动,这会儿他也冷静了下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起初他也以为青衣是故意为难自己等人,让他们过来挖土,但从她刚刚过来时的反应看,这位长公主像是早就知道这槐树下埋的有尸体,所以才派他们过来。 先前在屋子里的时候她与那只肥猫都神叨叨的对着空气说话,难道……这村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秋雨深吸一口气,强行撇开这想法,朝青衣走过去。他可不信这世上有鬼神,鬼只在人心里罢了。 “真是可 怜见的,小小年纪就这么没了。”桃香擦着眼角,眼眶都已经通红了。 “到底是什么畜生居然狠心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淡雪咬着唇,“看他们的表情这么痛苦,也不知死之前遭了多少罪。” “他们是被人在头顶开了颅,灌了水银,所以死后尸身才硬邦邦的没有腐烂。那种痛苦……是你想象不到的。”灵风咬牙切齿的说道,“还有那棵树……” 树根钻进童尸脑中的那一幕实在太过骇人,光是想着就让人头皮发麻。且这一群童尸被人以跪拜的姿势环绕着槐树,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邪性! “坊间有句老话叫槐树招灵,你们说会不会是……” “不可能。”秋雨大步走来,正色道:“怪力乱神不可信,陛下和太子都最忌讳此等言论。这些童尸都是人为,分明是有妖人为祸,敢在王都附近行这种事,我一定要将他们抓出来碎尸万段!” “加我一个。”灵风义愤的点了点头。 “长公主,卑职这就派人将此事传回,请太子殿下派人前来,搜捕作案妖人。” “不急。”青衣摇了摇头。 秋雨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那种不安感越发强烈。从刚 刚开始这位长公主就一直低着头,她到底在想什么,又或者说……在看什么? 青衣这会儿有点烦,更多的是不爽。 被一群熊孩子鬼围着叽叽喳喳闹腾个不停,她有心发怒,但估摸着她怒火一泄这些小鬼真就要魂飞魄散了。 这世间,最不值钱的是人命。 但对阴间来说,最值钱的便是人命。 地下那么多幽魂孤鬼,轮回路上挤破了头,能转世为人的只占三成。 青衣当了上千年阎王,看尽了生死,已没多少怜悯之情。唯有嗔怒二字未曾淡去过,她就见不得有人不把人命当一回事! 你以为轮回不用排队的啊?你以为阎王鬼差一天天闲的没事儿做啊?这么多命不该绝阳寿未尽的小鬼涌入阴司,你知道有多麻烦吗? 阴司有序,胆敢有人坏了她的秩序,那就是逼她翻脸! 寒风扫过,熊孩子鬼们纷纷退步到三尺开外。 秋雨打了个哆嗦,他忽然觉得这天一瞬又凉了下来。 篝火下,青衣幽幽抬起冷眸,红唇翻开:“把那棵槐树给本宫烧了!” 杀了这么多小孩搞出的阴穴养阴槐,本座今儿要是不把你这‘心血’给糟践了,那还真说不过去了! 第30章 和阴司抢饭碗 济仁斋内。 七八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感激涕零的跪在斋院门口。 “忘机禅师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谢谢禅师的收留……” “诸位快起来吧。”一名穿着青布裟衣的干瘦男人上前将地上的乞丐扶起来,丝毫不介意他们那满身污渍。 “禅师,咱们斋内没剩多少口粮了。明儿还要给附近的村子送粮去呢,你老这样救人,咱们粮食再多也吃不消啊。” 边上的青衣小沙弥咕哝道,忘机回头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人命关天,只是一两口粮食罢了。我可辟谷不食,你将我的斋饭分于他们便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沙弥急忙解释,忘机却摇了摇头,道:“住持在寺院后山开了几处荒地耕种,也缺人手。你带他们下去沐浴更衣,然后送上山去,以后他们就在后山那边住下,自耕自种,糊口总是没问题的。” 小沙弥叹了口气,“禅师您和住持就是心太软了,东华寺现在都快人满为患了,听说这两天宫里要来人,寺庙里那么多闲杂人等,要是冲撞了贵人可怎么办?” 忘机眸光幽幽一动,语气温和道:“我佛慈悲,既是宫里来的贵人,自然更不愿看到黎民百姓受 苦,相信他们会体谅的。你莫要多话,快带他们上山吧。” “是。” 小沙弥带着人往山上寺庙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重重山雾之中,被夜色吞没。 忘机收回了眸光,正要关闭院门,却听到几声马蹄声交错而来。 忘机低下头似没看见,就想把院门赶紧关上,一只手嘭的一声撑在了门上。 忘机抬头就看到一面令牌悬在眼前。 “拜见摄政王。”忘机掩过懊恼,抬头宠辱不惊的对着来人行了一记佛礼。 楚辞收回令牌,将门推开,让到了一边。 月华下男子一身黑袍,如玉面庞上蒙着几许冷意,正是萧绝。 “宫内的贵人到了吗?” 忘机目光一闪,摇了摇头,他收到的消息是宫内那位长公主将来东华寺代发修行一段时间,不曾想这么摄政王竟也来了。 “王爷,长公主比我们先行一步,按说就算没到咱们在路上也该遇到他们才是啊。”楚辞皱眉道:“别是出了什么茬子。” 楚辞说完半晌没听到回音,抬头却见自家王爷一直盯着济仁斋内,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忘机见状心里一咯噔,忙道:“斋内简陋,现在夜还未深,不如我派人先带王爷你们上山。” 萧绝收回眸 光,淡淡扫了他一眼,“不用,本王就在这里等人,去收拾两间厢房吧。” 忘机无法拒绝,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好。” 他转身刚走出两步,身子猛地一颤,哇的一声吐出大口血来。 这一口血吐得莫名其妙,楚辞眉梢几跳,皱眉看去,却见忘机低着头,身子不断颤抖着。 “禅师可是身子不妥?” “无……无妨。”忘机把血咽了回去,回头冲他们笑了笑,“王爷稍等,我这就是让人收拾厢房。” 说完他疾步往院内走去,脸色一刹变得阴毒无比。 该死!是谁在毁坏他布下的阴穴! …… 一把大火烧的大槐树枝丫乱颤,火光映照下,树影交错,隐约间众人似听到一阵鬼哭狼嚎。 “哼——” 女子的冷哼声骤然响起,疾风拂过,鬼哭狼嚎声顷刻间消失不见,宛若幻听。 “把这些孩子的尸身也火化了吧。”青衣开口道,“别再埋进土里了。” 众人这又忙活了起来,青衣看了一眼,默默走回村里。 “去吧。”她拍了拍肥猫。 本就是枉死之魂,阳寿未尽,理应早下阴司安排投胎。拢共十六个熊孩子鬼,走了十五个,还剩一个杵在青衣跟前。 “小鬼,你为何不走? ”青衣盯着萝卜头,这个是个胆大的,先前那群小鬼都畏惧她身上的气息不敢靠近,只有这小子敢不怕死往前钻。 “漂亮姐姐,我想等小花,我想和她一起去投胎。” 青衣美目微动,“小花是谁?” “是你们来之前我刚认识的朋友,可是她被叔叔婶婶带走了。”小男孩低下头,“不止小花,还有好多别的小孩子。” 青衣盯着屋子里那些凉了的饭菜,“那些饭菜是谁给你们做的?” “就是叔叔婶婶啊,不过漂亮姐姐你们来的时候他们刚走,还带走了小花。” 另一头肥猫把一群熊孩子送去了地下,青衣便把问话的事儿交给它,自个儿回到了狐裘椅子上坐下。 没多时,肥猫就把情况了解的差不多。 “按那小鬼的说法,他们这十六个小孩儿死了有好几年了,但却是在一年多以前才被埋在那大槐树下。这村里原来的人都在那天死了,鬼魂齐齐不见,但每个月大人的鬼魂便会回村一次,做一餐饭,每每这天都会有许多小孩儿的魂魄集聚过来,然后被带走。” “如此便说得通了。”青衣沉眸道:“这十六个孩童在槐树下组成了阴穴聚煞,每月这一天月华最盛阴气最重。百鬼 会自发朝此处聚集而来。” “可是按那小鬼说的,每次来的都是小孩儿啊。” 青衣一指桌上的饭菜,“那小鬼说了,每次回村的只有那些叔叔婶婶,没有小孩儿。这村子至少有十几口人,怎么可能连一个孩子都没有,父母之心爱子,背后的妖人操纵这些为人父母者回村做饭,你当真是喂了给这十六个死了的小鬼?他这是在引魂,强行把那些孤魂小鬼给诱拐过来!” 肥猫尾巴一竖,炸毛了,“王八犊子,这不是和咱们阴司抢饭碗吗?!这事儿咱们非管不可了!” “废话!”青衣笑容泛冷,这年头敢从她嘴里抢饭的还真没几个! “小鬼,你叫什么名字?”青衣睨向边上一眼好奇的小男孩。 “我叫狗蛋。” 狗蛋…… 青衣揉了揉晴明穴,这名字真够狗蛋的。 不过,死于那种恶毒手段之下,按说应该满怀怨气,可这十六个小鬼身上的气息依旧很干净。 如何做到这一点的,连青衣也琢磨不透。 不得不说那背后的妖人的确有些手段。 “那棵老槐树被烧了,想来背后那妖人不会善罢甘休。”肥猫舔着舌头道。 青衣冷笑,“那可真是太好了,本座还怕他装死不来呢。” 第31章 呵呵,抓到你了 秋雨一行人折腾了大半夜,又是挖土取尸又是放火烧树,大都累的筋疲力尽。再回到村子里,多少都有些人心惶惶。 那些小孩儿的死状实在恐怖,还那像是成了精的大槐树,这会儿他们看到屋里那些凉了的饭菜,明明阴穴已破,但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毛。 饶是秋雨都有点难再义正言辞的说什么铿锵之言。 天上的月隐约透着丝丝诡异的血色。 “今夜都警醒一点!”秋雨沉声吩咐下去,众人轮流值守,在村里最大的一间屋子里歇脚。 青衣又躺回了马车上,桃香两女在外守着。 秋雨不敢入眠一直在马车旁边守着,同在的还有灵风,两人并肩而立,看着远处余烬未灭的大槐树残骸,都有一种惊魂未定之感。 “你跟在摄政王身边,南征北战这么多年,见过这种事吗?” 灵风脸色有些发沉,“战场上哪能没些邪门的事儿,不过像今天这种的还是头一遭。” 秋雨握紧了拳,腮帮子咬的死紧,“畜生!” 他看到那些幼童尸体的时候,浑身鲜血都像倒流了一般,恨不能即刻把背后妖人抓出来碎尸万段! 灵风吐出一口浊气,咬牙切 齿道:“放心,这件事就算太子不管,王爷也一定会严查到底。” 秋雨张嘴刚想说什么,脸色骤变。 一阵剧颤从他们脚下传来,借着月光,地面上涌起土丘,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打洞一般,直接冲他们而来。 “啊——” 惨叫声骤然从屋内响起。 “不好!”秋雨灵风脸色一变,“保护公主——” 他声音落下的刹那,就见七八根碗口粗细的树根破土而出,宛若长龙一般在半空挥舞,其中一道树根上赫然还有半截儿人的手臂。 秋雨眼睛一红,那截儿手臂的衣袖分明是他手下人的,有人遇害了! 侍卫们纷纷从屋里冲了出来,畏惧在马车周围。 “这槐树真的成精了!它要吃人!老三已经被它给吃了!” “闭嘴!”秋雨沉声一喝,“点火,都把招子放亮点,老子就不信还杀不死一根烂木头——” 众人点起火与那些树根厮杀,那些树根惧火多有躲闪,秋雨灵风他们手起刀落,场间树汁飞溅,殷红似血。 “啊——”惨叫声再起,秋雨扭头就见后方一个兄弟被树汁溅射了一脸,继而整张脸的皮肤都开始溃烂了。 该死!他 心神失守的刹那,一条树根直逼眼前。 不好! 喵呜——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凄厉的猫叫划破夜空,那些游龙般的树根一刹僵在了原地,秋雨他们趁机反攻。 “公主?!”女子的惊叫声从后传来。 秋雨转头就见,青衣从马车上大步走了下来,红衣在月华的衬托下比场间四溅的殷红树汁还要来的刺目猩红。 秋雨大急!紧要关头这个长公主还出来添什么乱啊!真的是嫌命长吗?他侧身就想拽住青衣,结果眼前一闪,手上就落了空。 反应过来时,青衣已陷入了树根的包围之中。 秋雨眼前发黑,后方灵风和桃香两女急冲出去,声音都变了调:“公主小心——” 所有树根再度活跃起来,调转方向直冲青衣而去。 生死存亡的关头,她却不紧不慢的蹲下身,手直插入松动的土丘之中。 完了! 所有人脑中浮出这个念头,她死定了! 树根顶端的尖刺在冲至青衣后脑最后关头骤然停住,似有清风扫过,这些树根一刹如土鸡瓦狗碎成了粉末飘散不见。 青衣缓缓站起了身,两指捻着一物,妖娆的面容上笑容残酷。 呵呵,抓到你 了呢…… 小样儿。 …… “哇——” 一处禅房内,忘机张嘴又喷出大口鲜血来,满眼的难以置信。 他的傀儡居然也折损在了对方手里! 到底是谁?毁了他和师兄费尽心血布置的阴穴不说,现在连他派过去的傀儡也给灭了! 该死! 忘机气的浑身发抖,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 噼里啪啦一阵脆响。 “忘机禅师,你没事吧?” 听到外间传来的声音,忘机脸色一变,声音即刻变得温和无害起来:“没事,只是我不小心打翻了茶盏,劳楚侍卫关心了。” “既然没事,那在下就不打扰了。” 忘机听着脚步声远去,这才松了口气。面色一瞬又变得阴狠起来,事情不对劲啊,怎么这摄政王前脚一来紧跟着鬼村那边就出事了? 忘机一咬牙,从怀里摸出只纸鹤,手掐指决。 “速速通知师兄,天色变了,让他多加防备。” 他话音落下,那只纸鹤就震动着翅膀飞出了窗外。 楚辞把门一关,将茶水放到桌上,见萧绝负手站在窗边,他倒了杯茶端过去。 “王爷,这济仁斋好像有些奇怪。刚刚属下去查过整个斋院里加上 那禅师忘机拢共就三个人。以前也没听说过东华寺里有忘机禅师这号人物啊,且他都没剃度,如何称作出家人的?” 萧绝从他手里接过茶杯,放至唇边,看了眼氤氲的茶雾,轻轻吹散,“的确有些问题,佛门清净地,不该怎么脏。” 脏?楚辞不太明白,这济仁斋里打扫的还是挺干净的呀? “灵风那边还是没消息吗?” 楚辞摇了摇头,“白鹰已经放出去好久了,始终没有灵风的回信。会不会是宫内那边按捺不住,长公主他们……” 萧绝摇了摇头,闭眼沉吟道:“等等看吧。” 那只野猫可不像个短命的。 …… 曦光冲破地平线,普渡一层金黄,冲刷掉夜色的浓厚。 秋雨等人站在荒地上,怔愡的看着周遭的破壁残垣。 天明的那一刹,整个村子在他们变幻了模样,破瓦陋室,蛛网烂篱,俨然是荒芜已久不见人眼的鬼村。 昨儿傍晚到时,他们见到的村子哪是这模样? 唯一不变的只有那棵烧焦的大槐树,地上刺目殷红的树汁与血迹还记载着昨晚的那场鏖战。 “这里……真的是座鬼村啊。”不知是谁颤颤巍巍的开了口。 第32章 会阴之际,逢魔之时 秋雨紧闭上眼,纵使他不信鬼神,但昨晚经历的一幕幕已由不得他再嘴硬。 “三儿家中还有老母,他今年才十八,年纪轻轻就去了……” 秋雨听着下属的话,心里更是泛疼,“把尸体烧了,带上三儿的骨灰。”他说完,咬牙转过身,又去照看另外几个受伤的兄弟。 “大统领,情况不乐观,那树汁好像有毒,酒鬼和章子他们都有点撑不住了。” 秋雨握紧了拳,看着地上躺着的二人,他们的脸上脖子上都被树汁给溅射上了,皮肤大面积的溃烂,人也高烧不退,现在都开始说起胡话来了。 “解毒药试过没有?” “能试的都试了一点用都没有!” 秋雨咬紧牙关,脑中不由浮现出昨夜的那一幕,那些树根莫名其妙的化为了飞灰,而那位长公主却毫发无损。 从昨儿发现这座鬼村,到那些童尸,乃至火烧大槐树,每一步都是遵照着她的指引。 两条兄弟的命摆在眼前,秋雨顾不得那么多,大步朝马车走过去。 “让开。”秋雨瞪着挡在前方的灵风。 “你冷静点。”灵风垂眸,小声道:“我知道你兄弟死了,你很难过,可这也怪不到 长公主头上。” “我不是要找她麻烦。”秋雨咬紧牙。 “无妨,让他过来。”青衣的声音从后传来。 灵风扭头就见她在桃香二女的搀扶下,款款下了马车,妖娆的脸蛋上半点没有受到惊吓的样子,那姿态气魄不晓得有多镇定。 昨晚发生的一切,对她似乎没半点影响。 “请公主救我兄弟性命!”秋雨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灵风在旁看着,想说公主一介女流又不会医术,如何救你兄弟?这厢青衣就开口:“本公主又不是御医,如何会救人?” 秋雨咬紧牙,将心一横,道:“昨夜撞邪,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唯公主您镇定自若,若非公主指引,我们也不会发现童尸妖树,想来公主是早就知道这村子有问题。” “你休要胡言!”淡雪闻言变色,赶紧喝道:“公主是天潢贵胄,哪会知道这些阴诡之事,你说这话是想置公主于何地!” 秋雨抿唇不语,这会儿也顾不得尊卑,抬头直迎上青衣的目光。 青衣勾唇笑道:“你倒是个重情重义的,为了兄弟连命都不要。” “一命换两命,值了!” 青衣摸了摸怀里的肥猫,转身上了马车, “带上你的人,即刻出发去东华寺。” “公主殿下!”秋雨急切的抬起头。 “想要你的人活命,就别废话。” 青衣的身影已没入车内,秋雨握拳站起身,灵风想要安慰两句,他头也不抬的径直离去。 桃香蹙紧眉:“这位秋统领是个好人,要不咱们再劝劝公主……” “你猪脑子吗?”淡雪一戳她脑门,“公主能有什么法子?现在快些去东华寺就是救他们的命,佛门清净地总有法子对付那些邪祟吧!”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淡雪见她的那模样忍不住叹气,这丫头就是太单纯。不过,昨晚那种事……也难怪秋雨会怀疑到长公主头上,任谁看着都会觉得…… 淡雪赶忙撇除杂念,这个主子她已认了,别的心思她是不敢再动的了。 没人愿意在鬼村多留,青衣既发了话,众人自然是尽快启程。 秋雨这边一死两伤,又岂会没人心怀怨气,一路下来,气氛都极为凝重。 酒鬼和章子伤势不断在恶化中途必须得停下来休息照看,一时间,行路的速度慢上了大截儿。 大半天过去也才走了几里路而已。 “再这样下去他们真的会 死的!” “好端端的男儿死在战场也罢,偏栽在这种鬼地方……” 秋雨听着下属的怒骂声,脸色愈发凝重,他兀自走到高处冷静,扭头看着来时的路,那座鬼村已淹没在崇山峻岭中,事实上,他们今早走出那村子没几步,回头看时整个鬼村就已消失不见了。 “是障眼法吗?” 又为何昨天傍晚时他们能见着? “会阴之际,逢魔之时,你们昨夜能看到现在看不到,不奇怪。”女子的声音在身后懒懒响起。 青衣不知何时坐在他后侧方的一块大石上,看着倒像是比他还先来。秋雨吃惊不小,自己刚刚走神到连这儿有人都没发觉吗? “拜见长公主。” 秋雨行礼道,目光落到她身上谨慎打量着,“公主殿下怎不在马车上歇息?” “太晒。” 晒?秋雨扭头看了眼。 今儿阳光正烈,但不烤人,许是因为昨晚撞阴的缘故,所以休息时故意找了处向阳的地方。而秋雨现在的这处高地却背阴,青衣坐着的那块大石头更是一点太阳都烤不着。 那种诡异感又窜上了心头。 “公主殿下当真没有法子可以救人吗?他们只怕撑不到东华寺了。 ”秋雨忍不住追问。 青衣神色淡淡的睨向他,“他们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不过前提明日破晓之前,把背后作怪的妖人给揪出来。” 秋雨心头一紧,惊愕的抬起头,却见青衣手指着远处一个方向。 “那条路通向何处?” “再往前走几里是济仁斋。”秋雨说着一顿,喃喃道:“那是东华寺住持设立的善堂,平日专门接济一些穷苦百姓的。” 善堂啊? 青衣挑眉,她看着掌心红纸剪裁的一个小纸人,笑容渐盛。这是她昨儿从土里逮住了一个傀儡,便是这玩意儿操纵着树根攻击人。 她放在鼻尖轻嗅,满满的香油味儿。 呵呵,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个,送你了。” 秋雨看着她递过来的小纸人,有些不明所以。长公主给他这小玩意儿做什么? “护身符,放好,千万别掉了。” “谢、谢过公主殿下。”秋雨表情不知所以,看着青衣走远的背影,低头再看自个儿掌心的小纸人,挠了挠头。 罢了,公主赏赐的东西再怎么无厘头也只能收着。 秋雨殊不见,一只肥猫打着哈欠从他身边经过,回头望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怜悯。 第33章 委屈公主与本王一起 出云山上东华寺,东华寺下济仁斋。 抵达济仁斋时,距离太阳落山已不远,这一路走走停停,加上有伤患在,除了青衣外,其他人都累的满头大汗。 济仁斋不算大,前端一个堂口为善堂,内里不过三进的院子。 青衣他们刚到便有几个青衣小僧迎了出来。 为首的却是一个盘着发髻穿着布衣的干瘦男子。 “拜见几位贵人,在下法号忘机,诸位里面请。”这一开口就请人屋内坐,都免得秋雨报上身份,场面略显怪异。 青衣的目光在忘机身上逗留了许久,忘机注意到她的打量,微微颔首,脸上的笑容亲厚仁善。青衣看了他一会儿,就把眼神撇开了。 因了先前在高地上的对话,秋雨一直怀抱警惕,倒是青衣仍是那副风淡云轻的样子。 不过她刚迈入门槛,眉梢便挑了下,转眼又变得淡定自如,任由忘机带着朝内走去。 忘机回头看了旁边的秋雨,正好对上秋雨的视线。他略微一怔,温和的笑了笑,转头的刹那,表情一瞬闪过狰狞之色。 青衣美目微眯,唇角朝上轻轻翘起。 “王爷!”灵风看着堂内坐着的那道声音时禁不住叫了起来,其余人也是一脸愕然。 萧绝怎么会在这儿?!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半点惊讶的样子都没有。刚进门时 ,她就闻着对方身上的‘煞气’了,这会儿当然见怪不怪。 “这会儿上山已晚,小僧先去准备厢房,诸位施主今夜就先在此处歇脚吧。”忘机说完就要退下去。 “慢着。”青衣忽然开口,睨向他,“你又未剃度,装什么秃驴?” 旁边的几个小僧闻言面起忿色,倒是那忘机手作莲花印,不悲不喜的说道:“忘机虽是代发修行,但早已遁入空门,心中有佛,便无这三千烦恼丝,眼前所见皆是幻象罢了。” 青衣听完,神色更加轻蔑,“矫情,退下吧。” 忘机又道了句阿弥陀佛,这才带着人离开。 “王爷,您怎么来了?”灵风赶紧上前问道,却被旁边的楚辞瞪了眼,“王爷的行踪还用得着向你汇报?” “老楚你这搅屎棍,我是那意思吗……”灵风就要和楚辞闹腾上,萧绝的目光往他身上一瞥,这货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萧绝看着青衣,见她不时打着哈欠,开口道:“若是累了,不妨过来坐下。” “用得着你请?”青衣睨了他一眼,在他开口之际,腿就已经迈开了。 直接走到堂前,桌板一推,整个人卧倒在塌上。那玉体横陈的妖娆模样看的一众人面红心跳,秋雨他们都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心道:这位长公主在外边也不知道避讳一点! 萧 绝目光幽幽一动,走到她身前。 两人四目相对。 堂内气氛一时有些微妙,萧绝伸出手将她鬓角的碎发拨至耳后,语气亲和甚至还有点暧昧,“看来你是真累了,本王的厢房一早就收拾了出来,不如公主先到那儿休息片刻?” 桃香两女瞧着这一幕有些脸红,摄政王和公主殿下的关系好像真的亲近了不少啊? “也好。”青衣一反常态没有撅蹄子,慢条斯理起了身,与他并肩而立时,才冷嗤道:“下次再动手动脚,你试试?” 动手动脚?这方面他可是自愧不如的。 萧绝睨向她,如玉俊面上挂着耐人寻味的笑意,“名师出高徒,本王会再接再厉。” 青衣轻蔑一笑,昂起骄傲的小下巴,扭头便走。 他二人之间打的哑谜,旁人听不懂,只是觉得这针锋相对间隐约透着那么点打情骂俏的意味。 虚情假意,也是情啊…… “说说吧,为何现在才到。”萧绝沉眸道,脸上的笑意也褪了几分。 灵风憋了一路了,得令立刻倒豆子似的把昨晚的经历给吐了出来。 楚辞在旁边听的是眉头直拧,满脸不信,但转头看秋雨一直沉默,心里的怀疑又去了三分。 真有这么邪乎的事儿? “以童尸养邪,该死!”萧绝眸中浸出寒色,屋内的温度一刹都降了几分。 灵风连连点头,满脸的义愤填膺。 “受伤的那两人现在情况如何?” “不大乐观。”秋雨摇了摇头,想到青衣对自己说的那番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萧绝见他有些心不在焉,也没再多留他。 “秋统领心系下属,可先退下歇息。” “谢摄政王关怀,那卑职先行告退。” 他走了之后,灵风说话也更加无拘无束了起来,“王爷你还没说你们怎会到这儿来呢?” 楚辞白了他一眼,道:“王爷是为追查灯油一事过来的,昨儿半夜我们就到这儿了,原以为长公主已经到了,结果没见着你们,所以才在山下等着。” 灵风点了点头,又开始话痨:“王爷,你昨儿是没见着。长公主真的是神了,大老爷们瞧着那些童尸都害怕,她愣是眼睛都没眨巴。还有那树妖,莫名其妙就灰飞烟灭了……” 灵风絮絮叨叨的嘀咕了半天,扭头一看,哪儿还有萧绝的身影。只有楚辞在边上不断对他翻着白眼。 “王爷呢?” “嫌你太烦走了。” 厢房内,青衣侧卧在塌上,右手撑颌,左手耷拉在屈起膝盖上,仍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所以,狗蛋你死后曾见过那忘机?” 狗蛋坐在她床边,小拳头上下交叠替她敲着腿,点头道:“就是他把我们埋在树底 下的,还有那些叔叔婶婶也是被他给带走的。” “杀你们的妖人呢?也是他?” 狗蛋摇了摇头,黯然的低下头,“我不记得了,连怎么死的都忘了。” 青衣没再追问,忘记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这事儿只怕没那么简单。”肥猫跳上床头,“这出云山上笼罩着一团不详之气,山顶非但没有佛光反还阴气森森的。青衣,给皇帝老儿下咒的那条大鱼该不会也在那东华寺里吧?” “上去瞧瞧不就知道了。”青衣漫不经心道:“反正我追踪气息的确是在秃驴庙的方向,眼下看来,咱们这趟来抓鱼是抓到鱼眼子里了。” 可不是嘛! 肥猫神色凝重,光是这山脚下的济仁斋里就已经是藏污纳垢,寻常人或许闻不到,但对鬼祟之物来说,这里面简直就是完美的容身之所。 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见着一个鬼,倒是那个叫忘机的家伙,一身血煞晦气,身上不知染了多少人命! 叩叩。 外间传来敲门声,青衣嗅到了一股子熟悉的气息。 在这血煞恶臭之地中,那气息就如一道清香将周遭的晦气都给驱散了。 萧绝走到房内,隔着帘子看向内室,隐约可见女子妖娆的身姿,霸气侧漏的侧卧在塌上。 “斋内厢房不够,今夜怕是要委屈公主与本王待在一起了。” 第34章 给你画个大王八 青衣看着撩帘而入,径直坐在自己对面桌边饮茶的摄政王,美目缓缓眯成了一道缝儿。 这男人倒是比她相信中还要无耻上不少。 不过…… 青衣打量着他身子周围,这男人出现后这济仁斋的煞气都被驱散开了,一个凡人小白脸而已哪来的这本事? 可仔细想想,这小白脸本事还不小,她的法术在他身上完全不管用。 就连他身边跟着的侍卫也颇有些门道,灵风那小子一身阳气浓郁的够一窝妖精吸食个好几年,那个叫楚辞的,刚刚她只是扫了一眼,哟,竟还是个纯阴之体! 纯阴之体多为女子,男子的纯阴之体那可是万里挑一啊。 敢情这天下的宝贝都在他身边扎堆呢。 “公主是如何察觉灯油有异的?”萧绝的声音打破平静。 青衣本没准备回答,偏头想到了什么,一反常态的开了口,连语气都比过往要温和上不知多少:“那么大的腐臭味儿,要发现并不难。” 萧绝抬起头,朝她的方向看去。 “公主……果真很有意思。” “彼此彼此。” 两人对视而笑,端得是各怀鬼胎。 萧绝的目光忽而一错,似无意般瞥到她脚边的位置,略微停顿了那么几息,然后面 无表情的收回了视线。 虽只是刹那,但还是被青衣给瞅见了。 她眸光幽幽一动,看向自己脚边缩着的小鬼狗蛋,心起猜疑:难不成……这家伙也能看见鬼? 她玉足一动,给了狗蛋一个眼神。 小鬼机灵,即刻明白她的意思。可是,狗蛋看着萧绝,眼神里满是惧怕之色。 “姐姐,这个大哥哥身上的煞气好重好可怕,我不敢……”狗蛋可怜巴巴的对她说道。 青衣妖里妖气的笑了起来,呵,敢情这小鬼连她这鬼王都不怕,却怕起一个人族小白脸了?这小白脸身上的煞气还能比她还厉害? 你要是不去,一会儿你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可怕! 青衣冷冷盯着他,半点也没有正在欺负小朋友的不好意思。 狗蛋泪眼汪汪的朝萧绝飘过去,那萧瑟颤抖的小身板,仿佛要再度赴死一般。 萧绝拿起桌上的半卷佛经心不在焉的翻看着,忽觉周遭的温度下降了不少,他抬起头,看着前方的一团空气。 在他鼻尖正对着几厘之处,一张惨白阴森的小脸直勾勾的盯着他,不断对他吹着冷气。 萧绝眸子微眯,偏头看向青衣,见她只穿着一身红绡绸裙在这山间夜里实在清凉的紧,此刻 她双手托腮,如玉妖娆的小脸上掩不住期待之色。 她在期待什么? 萧绝忽然站起身,那一刹他好像听到了一声小孩儿的惨叫。 狗蛋捂着脑门哭成了嘤嘤怪,这差事他干不下去了!这大哥哥比刺猬还要扎手啊,他身上的煞气简直要鬼的命!刚被他撞了一下脑门,狗蛋感觉自己的脑花都快散成豆花儿了。 丢尽鬼脸……青衣白眼朝天,正对上萧绝的视线。 “从刚刚开始,公主到底在看什么?”萧绝好奇的看着她。 “看你啊。”青衣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一个男人长这么好看,不要脸!” 萧绝怔了一下,唇角颤动了两下,拳头轻抵着鼻尖。 青衣原以为这家伙是被自己给刺激的恼羞成怒,下一刻却听他朗声笑了起来,本就出众的眉眼,笑起来后更如画笔精心勾勒过的一般,动人至极。 “长公主这是嫉妒了?” 青衣拒绝承认,实际上她还真有几分嫉妒。 一个男人长这样,不是引人犯罪吗?黄泉路上那些彼岸花精都不带这模样的。 讽刺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一件单衣披在了身上,青衣垂眸看着他盖在自己身上的外袍,秀眉微蹙。 外袍的料子并没多么华贵 ,却很干净,隐约带着些淡淡的香气。 不浓,甚是好闻。 是他的气息。 “夜里风凉,公主穿的太单薄。”萧绝淡然一笑,转身走回桌旁拿起经书,走到帘子外。“今夜臣宿在帘外,公主可放心就寝。” 青衣没多大表情,倒是狗蛋在旁边一脸赞叹:“大哥哥待人可真好。” 青衣目露嘲讽,待人好?是有够虚伪好吧? 不过这男人……刚刚是真没看见狗蛋吗? 青衣看了会儿天色,这会儿距离子夜已不远了。她给狗蛋使了个眼色,红唇无声而动:时辰不早了,你该到秋雨身边去准备着了。 …… 忘机回到禅房,脸色阴沉的都快滴下水来了。 青衣一行人到来时他就发现不对劲了,那个小鬼竟然就跟在他们的身后!而那个叫秋雨的侍卫,身上分明有他傀儡留下的气息。 就是这群人毁了阴穴! 忘机牙关咬的咯咯作响,若一道来的只是长公主这一行他倒是不用顾忌什么了,偏偏那摄政王也一起过来了。 这倒是有些麻烦。 “那小子必须死!”忘机眼中杀机一现,实在是咽不下心底那口恶气。 “要怪就怪你们运气不好。”忘机阴恻恻的冷笑道,反正这摄政王 一直与那位对着干,他死了正好合了那位的心意。至于长公主,哼!就当她运气不好吧! 忘机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摸出一只小葫芦。 “有本事灭了我的傀儡,那我端看看你有没有本事能灭了他们?!” 是夜,万籁俱寂。 一股沉沉的幽香在斋内缓缓氤氲开。 桃香和淡雪打了热水,正准备端到厢房内,闻到这香味后不知怎么的脑子就开始发晕。 嘭咚—— 两个人齐刷刷的倒在地上。 相同的情景在济仁斋内四处上演,厢房内,青衣猛地睁开眼。 红衣及地,她撩开帘子走了出去,撑额睡去的男人。她走过去,抬脚在他腿上轻踢了两下。 嗯,没醒。 青衣嘴一瞥,有点不爽?能扛住她的幻术居然扛不住这低级的鬼迷香? 她眼咕噜一转,脸上闪过一抹狡黠之色。 从荷包里掏出一小盒胭脂,小指轻蘸,青衣唇角越翘越高。 小白脸,看姐姐给你画个美美的妆~ 不多时,摄政王阳春白雪般的如玉俊脸成了夕阳艳阳天,左脸上还有一只大王八,堪称人间惨案。 青衣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这才推门出去。 无人发觉,屋内男子唇角扬起一抹轻不可见的弧度。 第35章 敢情你下头还有人 秋雨看着屋内的下属一个个倒下,当即知道事有不对,他第一时间想到青衣的安危,果真如长公主说的那般,背后的妖人就藏在这济仁斋中! 不好!长公主有危险! 秋雨拿起佩刀就要冲出去,一股诡异的力量忽然从他脚下传来,他吃惊的看着自己足下,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但他就是寸步难行。 忽然他心口一阵滚烫,像是有什么烧着了一般。 他赶紧扯开衣襟,一张纸片飘了出来,已经燃烧了大半。 嘭—— 阴风疾卷,破门而入。 秋雨只看到一道白影,下一刻整个人就被撞到了墙上。 他咬牙爬起来,睁开眼的刹那,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一道道森然的影子立在不远处,男女皆有,一个个的面色青黑,七窍不断往外涌血,而他们的身下都没有脚! 他们是……厉鬼! 秋雨压下恐惧,不等那些厉鬼扑上来,率先拔刀迎了上去。然而他的攻击直接穿过这些厉鬼的身影,下一刻,他就被群鬼围在了中央。 “滚开——” 生死关头,他似乎听到了男孩儿愤怒的吼叫声。 那些厉鬼竟露出忌惮之色,朝后退了一步。秋雨感觉似有一个自己看不见的影子在身边保护着自己, 那些厉鬼畏惧只是一时,很快又重振旗鼓要再度扑上来。 这一次怕是真的要完了! 秋雨闭上了眼,预想之中撕心裂肺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倒是响起了一阵猫叫和鬼哭狼嚎声。 “你抻着脖子累不累?” 熟悉的女声响起,秋雨睁开眼,无比诧异的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青衣。 “公主殿下!”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下意识要把青衣护在身后,结果差点被她踹了个狗吃屎。 “没晕就麻溜滚去抓人,省的人跑了。”青衣冷冷的盯着他,“这里交给我。” 秋雨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又看了一眼大发神威的肥猫大爷,那几只厉鬼愣是被它挠的毫无还手之力。 秋雨一咬牙,“请公主自己小心!务必保重!”他说完即刻冲了出去。 他走了之后,青衣专心看着屋内的局势,肥猫收拾几只厉鬼自然是不在话下的,不过这些鬼的身份…… “下手轻点,别挠死了。”青衣蹙眉说道。 肥猫忙碌之中给了她一个不爽的眼神,吐艳,好不容易厉鬼加餐居然还不让它开吃。 旁边的狗蛋松了口气,“谢谢姐姐,他们都是鬼村里的叔叔婶婶,平时他们不是这样的,一定是受到坏人的操纵才会来 攻击人。” 青衣懒懒的哼了一声,她也是看出了这点,所以才让肥猫别下死手。 不多时,原本凶神恶煞的厉鬼们齐齐变成了嘤嘤怪,在肥猫大爷的利爪下瑟瑟发抖。 “哼,一群辣鸡。”肥猫昂起骄傲的小下巴,一个眼神叫厉鬼颤栗。 啪。 女王大人一巴掌甩下来,它刚刚崛起的伟岸形象顷刻崩塌,老实了。 “你们虽是遭妖人所害成为厉鬼,但手上终究染了人命。情有可原,但阴司有序,秩不可乱,待本座把背后作乱的孽畜料理了后,再来处置你们。” 厉鬼们闻言一个个头如捣蒜,哪敢有半点意见。 青衣摘下腰间的荷包,手指一勾,厉鬼们便老老实实的跳了进去。 把荷包挂回腰间,青衣慢条斯理的朝外走去,远远的就见秋雨一身戾气的走了回来,手上还拎鸡崽似的抓着一人。 嘭—— 忘机被直接丢在了地上,满头满脸都是血。没有厉鬼护身的他,完全就是个普通人,连秋雨的三拳两脚都扛不住,给揍得毫无还手之力。 若非秋雨还保持着清醒,想着自己两兄弟还等着解药,估计会当场就把他给打死。 忘机吐血吐得哗啦啦,眼神有惊又惧又懵逼。想不明白自 己怎么就成这样了?他的厉鬼天团就这么随随便便给人家拿下了? 还有那鬼迷香怎么会对眼前这两人一点作用都没有? 纵使那小鬼再怎么帮忙,也不可能是他厉鬼天团的对手啊? 他更想不明白的是,自己是怎么暴露的? “在对你严刑拷打之前,本宫给你个机会,先把阴槐树毒的解药交出来。” 忘机眼角肌肉抽搐,眼下这种情况他更不可能认了,面上还装着无辜:“公主殿下说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青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还要装是吧?是你自己说,还是我让那几只厉鬼出来与你当面对质?” 忘机身子猛颤,难以置信的盯着她。脸色一刹变得狰狞了起来,“是你?!怎么会是你?”他满以为毁了阴穴坏他好事的是秋雨,结果却是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长公主?! 青衣没心思与他磨叽,看向秋雨:“审讯那一套你会吧?都给他使上,看他说不说。” 秋雨点了点头,对此提议他倒是巴不得,不过:“公主还是回避一下吧。”审讯的手段太过残忍,他怕青衣受不了。 女子轻蔑的眼神睨了过来,秋雨晒然,想到对方连鬼都不 怕,那胆子比不少男子都强,估摸着血腥场面见的也不少,当下也不在废话,钳住忘记的右手手指用力一折。 喀嚓! “说是不说?!”秋雨寒声道:“你有十根手指,我会一根根的给你折断,你趁早把解药给交代出来!” 忘机汗如雨下,痛的惨叫连连,却没半点服软的意思,呸的吐出大口血沫,狞笑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不,你最好赶紧杀了我,你以为我会怕死吗?哈哈哈,死后只是另一个开始罢了,倒是你那两个兄弟,黄泉路不好走,没准半道上就迷路了,连鬼都没得做!” 秋雨脸色一变。 忘机得意的大笑起来:“知道怕了吧?你最好放开我,否则你就等着灵魂被我师兄拿来炼药吧!” “你别想妖言惑众,像你这种妖人死后只有下阴司地狱的份儿!” “阴司,呵。要真到了阴司地狱,你们还得管我叫爷——” 秋雨眼睛都红了,盛怒之下把他五根手指齐齐掰断。正犹豫着要不干脆拔刀把这家伙给剁了,青衣却开了口,“先放开他。” “公主殿下?”秋雨惊疑不定。 青衣低头看着忘机,脸上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听你的意思,敢情你在下头还有人?” 第36章 摄政王怎么了 忘机得意的嘴脸不过几秒,一只金莲玉足就毫不留情的跺在他脸上,当场就把他两颗门牙磕碎在地上。 秋雨在边上都感觉自己牙根有点泛疼。 “就你那狗眼也配看本公主,老实点吃土回话!”青衣跺在他脑门上的玉足又摩擦了两下。 忘机眼里满是恨意,几次试着把头抬起来。可脑袋上那只脚就像个百斤秤砣似的,踩得他愣是动弹不得。 “说啊,本公主倒想听听,你们到底多厉害,手长的都伸到阴司地府里去了?” “有本系你放开鹅,等鹅师兄出马,你们全都得系……” “果真是个蠢得,连话都说不清楚。”青衣一脚又一脚哐哐哐几腿子下去,忘记整个人脑袋都快陷进土坑里了。 秋雨在旁边看的头皮发麻,却不同情,反而解气的很。这种畜生就算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旁人看不见青衣眼中滚滚的杀意,肥猫却是看的真切。不过这回钓的鱼还真是钓鱼眼子里了,一群又一群啊!敢把手往地下面伸,那可是她青衣女阎王的地盘! 这忘机在阎王面前鼻子插葱装大象,真不怕能死自个儿! 忘机被哐哐这几下砸的叫个神志不清,青衣撒了火,余怒却未平。走回台阶上,让秋 雨把这厮从土里揪出来。 “本公主问你,解药在何处?” 忘机晕晕乎乎中对上青衣冰冷的眸光,眼神一下就直了。 “在、在我屋内的、的檀木盒里……灵、灵液……” 秋雨面露惊喜之色,抬头看向青衣。同时有些疑惑,刚刚这家伙不还嘴硬的很吗?怎么被跺了两下头就全给招了。 “先把这家伙捆起来,然后把你的人叫醒。”青衣开口道,靠在一边的门柱上闭目想事情。 秋雨赶紧行动,几盆水泼下去,他那些下属一个个幽幽醒转过来。瞧着外面被打的不成人样的忘机都有些懵圈,秋雨简单解释了几句,几人全都杀气腾腾的盯着忘机,恨不能冲上去再砍他几刀。 “你们先去把其他人叫醒,剩下的人跟我来,先救人再说。”秋雨布置完看向青衣,一时有些犹豫。青衣却掀开眸,看了他一眼,“本公主与你一道。” 秋雨点了点,松了口气。 虽然这忘机说了解药的位置,但他心里还有不太放心,担心这妖人捣鬼。不知不觉间,连秋雨自个儿都没发觉主导权已落到了青衣的手上,仿佛有这位长公主在,这些邪魔外道都只是鸡零狗碎罢了。 秋雨和其手下很快翻找出了忘机说 的那檀木盒,里面放着一玉瓶,晃荡下还有水声,不知具体装着什么。 秋雨打开瓶塞一闻,即刻皱紧眉,那味儿简直臭不可闻。其余人更是齐齐露出厌恶之色,“那妖人是不是糊弄咱们的,这东西怎么可能是解药!” “比茅坑里的粪水还臭,这玩意要喝下去还有命吗?!” 众人都是一脸怀疑。 青衣淡淡开了口,“是解药。” 秋雨听她这么说,心里没由来定了一下。倒是其余人,仍是狐疑的样子。 淡雪他们被叫醒后都闻讯赶过来了,差点被这玉壶里的东西给熏晕了过去。 “公主,这东西喝下去真不会出事吗?” 出事?青衣笑而不语,对着有些手抖正在往受伤那两人嘴里灌药的秋雨道:“注意点别撒了,这是好东西。” 好东西?秋雨仇深苦大,心道:我的公主娘娘,这玩意真不比粪水强到哪儿去啊。 灵液灌入那两人嘴里后,不多时就见他们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秋雨被吓了大跳,脑中一刹闪过念头:完了!中计了! “哇——”那两人张嘴往外大口大口的吐血,却见那血里似有什么东西在扭动,秋雨定睛一看竟是几截儿树根一样的东西。 他赶紧叫人点火把这玩 意儿给烧了。 “剩余的灵液抹在他们两人的伤口处。” 青衣的声音再度传来,秋雨赶紧照办,心里悬着的石头也彻底落下来了。 桃香和淡雪在旁边看着只觉心惊胆战,忍不住问道:“公主他们两人吐出的血里怎会会有树根呢?那玩意儿居然还是活的!” “阴槐聚煞,那妖人把那里布置成一处阴穴养槐。他们两个被阴槐的树汁所伤沾染了毒煞之气,而他们吐出的树根便是藏在他们体内的脏东西。” “那臭烘烘的灵液又是什么?” “那个嘛……”青衣唇角一勾,“大概是尸水之类的玩意儿吧。” 刚刚醒转过来的两人听到这话直接又晕了过去,其余人也是捂着喉咙一副要吐了的样子。 尸水?! 桃香淡雪两女脸色煞白煞白的,想到那槐树的树根连着十六具童尸的脑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公主……那、那他们喝了这真不会有事?”秋雨脸色有些不好,尴尬的看着手里的玉瓶。 “本公主还会骗你不成?”青衣翻了个白眼,“不懂就别瞎想,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尸水,阴穴聚煞凝结出水露罢了,只不过那槐树下连着童尸,说是尸水也不为过。那妖人建阴穴养阴槐就为 了这点灵液,这两个倒霉鬼这回赚大发了。” 赚了?喝了还能成仙不成,说到底这灵液那还不是和尸体有关…… 众人脸色依旧不好。 秋雨同情的看了眼那两个昏迷过去的倒霉蛋,罢了,尸水就尸水吧!总归比丢了命强。 “公主殿下,这家伙如何处置?”秋雨指着被打晕丢在一边的忘机,话刚说完,那几个青衣小沙弥也被押了过来。 “禅师!禅师你怎么会这样!” “你们太过分了,怎么能胡乱伤人!” “佛祖一定会惩罚你们的!” 听着那几个小沙弥的怒吼,秋雨眉头皱紧,直接叱骂道:“闭嘴!这家伙乃是害人性命的妖人,你们还敢为他说话!佛门清净地却藏污纳垢,你们几个是不是同伙?!” “不……这怎么可能,你们胡说!”几个小沙弥涨红了脸。 “是不是审问一下便知道了,先把他们都带下去。” 青衣没看那几个小沙弥,忽然转身往回走。 秋雨还以为她又有什么别的方向,急忙跟上去。 嘭—— 青衣一脚踹开房门,走了进去。只见萧绝还是维持着她离开时的那个姿势撑额睡着,秋雨跟在后面探出头,吓得叫了一声。 “摄政王怎么变成这样了?!” 第37章 夫妻之实早就有了 萧绝那一脸红印子,尤其是左脸上被画的王八看着尤为可笑。 秋雨嘴角抽搐了两下,反应过来这杰作估计只能出自某人之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下一刻,他就见青衣走进去,踹了对方一脚。 秋雨眉梢狠抽了两下。 长公主,是个狼人啊。 摄政王幽幽醒转过来,琉璃般眼眸中还有几分迷离之色,“怎么了?”他掩唇打了个哈欠,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身前立着的是谁,疑惑道:“公主有何事?” 青衣见他睡眼惺忪,勾唇笑了起来:“摄政王这一觉睡的真够沉的啊。” “是啊,怎忽然就睡过去了。”萧绝微微蹙眉,随手揉了揉眼角,忽觉哪里不对劲,摊手一看指尖满是红印。 他视线越过青衣朝门外一撇,秋雨立马低头盯着自己脚尖,掩盖住自己疯狂上翘的嘴角。 淡雪和桃香紧随而至,看到这一幕,表情都是一僵。 萧绝见状大约知道自己脸上多了些东西,仰头笑吟吟的盯着青衣,半点也不恼,“小心眼。” 青衣一挑眉,“你现在这样儿可比以前好看多了,你该谢谢我?” 谢谢? 萧绝失笑,起身让门外的淡雪她们打水过来。 “要洗 脸自个去,本公主的奴婢由得着你使唤。” “好。”萧绝依旧好脾气的笑着,动身自个儿去打水。 门外一干人瞧着都觉得触目惊心,这可是摄政王啊,疆场上杀人不眨眼的战神,就这么被她呼来唤去的。 青衣盯着他的背影,神色阴晴不定。 “灵风和楚辞呢?” “他俩也还睡着呢,刚刚我忘了叫醒他们。”桃香开口道。 青衣沉吟不语,她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 萧绝这小白脸,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后院,萧绝站在水缸边看着自己的大花脸,笑容一时灿烂的紧,还真是个嫉妒心强的野猫儿,报复起人来都不带喘气的。 将脸上的胭脂洗掉之后,他略有些口渴,走到井边想要取水。脚下忽然一顿,萧绝眸光幽幽一动,蹲下身将头探入了井口。 平静无比的井下深不见底,月光的映照下水面如镜,萧绝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啵。 一粒石子掉了下去,水面起了波澜。层层波澜堆叠之下,露出一张惨白的人脸,睁大了眼,与他四目相对。 …… “呕——” 井下的尸体打捞出来之后,不少人都吐了。 那些庆幸自己避过了尸水洗胃的侍卫这 会儿脸色都不大好,一想到自己今儿喝的水没准都是从这井里打出来的,胃海控制不住翻腾。 打捞上来的尸体按说已经死了很久了,但却一点没有腐烂的迹象,众人见着那张脸心里都是一咯噔。 这不是忘机吗?! 怎么会有两个忘机? 今夜发生了什么,萧绝大抵都听秋雨禀报过来,当下让人把那几个小沙弥叫来。 “忘、忘机禅师?!” “怎么会这样,你们好端端的为何要杀人啊……” 几个小沙弥立马哭作一团。 “诶,你们看清楚,这人都死了好久了,就在这口井下面。”灵风不悦的说道:“这人真是忘机?那白天与你们一起的那家伙又是谁?” 小沙弥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想起什么,大着胆子上前撸起尸体的袖子。然后就嚎啕大哭起来:“他的确是忘机禅师,这上面的烫疤还是我几年前不小心害他受伤才有的。” “死了的是忘机,那活着是谁?” “我知道了!是他,一定是他!”正哭着的小沙弥猛地抬头:“一年前有个俗家男子找上门来,说是忘机禅师的俗世兄弟,与他长得一模一样。不过那人第二天就走了,眼下禅师死了,那 活着的那个很可能就是……” “不可能吧,照你这么说人死了也有一年了,尸骨哪有不腐烂的道理。”灵风摇着头。 “不好说。”刚刚下去打捞尸体的侍卫开口道:“这井下的水冰冷刺骨,我刚刚只是触碰到点就感觉人要被冻僵了。没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忘机的尸骨才一直好好的呢。” 灵风皱紧眉,狠狠啐了两口,“这哪是什么佛门善堂啊,阴司地府还差不多!” 青衣瞥了他一眼,灵风忽然一哆嗦觉得背心有点发冷。 “这人都死了一年了,就在井下藏着你们平时打水难道就没发现吗?”淡雪忍着恶心问道。 小沙弥摇了摇头,满眼泪花,“这口井的水是死水,早就荒废了,平时我们都是取得水缸里的雨水饮用。之前那井口上还有个大石头压着,不过前几天被雷给劈碎了。” 呵呵,这雷来的可真是时候,就是准头不咋的。 场间一片松气声,众人庆幸还好他们喝的不是尸水。 “那冒牌货当初是一个人来的?”青衣忽然开口,众人都看向她。 小沙弥回忆了一会儿,“似乎不是,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人,好像是来找住持的。” 青衣抬眸 朝山顶的方向看了眼,那缭绕的黑气简直比夜色还要深。 呵呵,这就对了。 在场的人都预感事情不妙,秋雨想到先前那冒牌货口中提到的师兄,若他那师兄依样画葫芦,此刻东华寺里的住持会不会也是个假的?! 这些妖人手段莫测,弄个人皮面具伪装易容不被发现也是有可能的。 “都先歇息吧,剩下的明日上山了再说。”青衣摆了摆衣袖,走了。 她一走,其余人自然也都散了。只是今晚,怕又是个不眠夜。 秋雨看着夜色遮掩下的山顶,只觉风雨欲来。 青衣前脚进屋,后脚见某人跟了过来。转身快速关门,一条长腿横插进来,卡住门缝。 萧绝笑吟吟的看着她,“这是原是本王的厢房。” “那又怎样?” “公主不让本王进来似乎于理不合。” 青衣冷笑,“本公主云英未嫁,与你这外男共处一晚,才是于礼不合吧!” “夫妻之名是迟早的,夫妻之实更是早就有了。于情于各种(理由)礼,公主都该对本王客气一点。” 萧绝眸光幽幽一动,一刹空隙,他已趁乱进入房中,反手就将门给别上了。 孤男、寡女,四目相对。 火花四溅。 第38章 把他给本公主脱干净 诚如萧绝说的那般,青衣与他之间早就没了那块遮羞布,该干的不该干的事儿,早被她强行给干了。 这是这话总归是孟浪了些,换做别的闺阁女子听到不气的羞愤自尽,也得狠唾其面不可。 青衣倒是面不红心不跳,稳如泰山的盯着他,问起先前未问完之话:“你此番是为追查灯油来的?” 萧绝嗯了一声,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下,毫不避讳道:“陛下龙体欠安后,內侍监供给承天宫的灯油都是从东华寺的佛堂进贡而来。” 青衣还以为这家伙要过些日子才能查出来,不曾想动作倒是够快。 “倒是长公主,误打误撞发觉灯油异,眼下拿下了作乱的妖人。这可是大功一件。” 青衣唇角一勾,假意不觉他话里的深意,将他刚斟好的茶拿了过来,边饮边道:“摄政王是准备给本公主论功行赏吗?” 萧绝盯着她一口口把茶饮下去,红唇呷在瓷白的杯壁边,更衬的娇嫩如樱,连带着那傲慢的小模样也变得鲜活灵动。 分明是个嚣张又欠打的,怎到她这儿就显得那么理所当然了呢? 他眸中笑意一逝,话锋忽转,道:“这茶杯本王刚用过。” 青衣饮茶的动作顿住,表 情一刹变得嫌弃万分。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挑眉盯着他。这男人绝对是故意的,难怪刚刚斟茶的动作那么刻意。 萧绝笑吟吟的看着她,如玉俊脸上一双琉璃瞳子细碎着几许华彩,偏偏那眼眸深处真实的情绪又叫人琢磨不透。 青衣有意想试探下这家伙的虚实,拿过茶壶倒在自己方才饮过的那杯子里,将茶杯往他面前一推,“来而不往非礼也。” 萧绝拿起茶杯把玩了一会儿,至始至终都盯着她的眼睛,似没发觉异常,“臣多谢公主赏赐。” 茶杯送至唇畔,杯缘上恰好有一处红印,正是女子嘴上的红脂。萧绝似没看到一般,抵着唇印,将茶饮下。 呵,青衣心头冷笑。 “好茶。”萧绝放下茶杯,话音刚落,下一刻,人就翩翩倒在了桌上。 “啧。”青衣皱眉站了起来,走到他边上又踹了两脚,“这就晕了?” 肥猫赶紧从梁上跳了下来,蹲在桌上玩着萧绝的发冠,“这男人到底怎么回事?你的幻术对他没用,这斋内的阴气也拿他没辙。但这人间的迷药却是一顶一的好使啊。” 青衣弹了弹指甲,烛光下,一些灰尘状的粉末飘零出来。 这是她趁着秋雨他 们搜找解药时候,顺手从冒牌货忘机房内找出的东西,本想顺手拿来玩玩现在却派上用场了。 青衣盯着萧绝昏睡过去的侧影,手托着下巴,起身走到门边:“叫秋雨过来。” 不消多时,秋雨的声音从外响起。 “长公主有何吩咐。” “进来。” 秋雨推门而入,看到屋内景象后愣了下。 “关门。” 他赶紧把门推上,走到青衣身边,看着倒在桌上昏睡不醒的摄政王,脸上写满了疑惑。 “长公主殿下,摄政王这是……” “把他衣服脱了,脱干净。” 秋雨闻言吓得脸色大变,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杵着做什么,快点!”青衣催促道。 秋雨深吸一口气,这两晚发生之事使得青衣在他心中的形象早已高树台阁,对她发号施令都已不自觉的遵从。当下不敢反驳:“请公主先行回避。” 青衣懒洋洋的走到帘后。 秋雨见她背对这自己,松了口气,面向昏睡中的萧绝时,他表情又苦了下来。 摄政王见谅,卑职这也是听命行事啊。 秋雨一咬牙,闭眼把手伸了过去。 须臾后,青衣等的已有些不耐烦了,秋雨近乎虚脱的声音这才响起:“殿下, 摄政王衣带已宽。” “他身上可有什么奇怪之处?” 奇怪之处?秋雨闻言心思一转,难道长公主是担心摄政王也是妖人假冒的,所以这才让他进来搜查? 很有可能啊! 秋雨赶紧收敛心神,细细查探起来,尤其是针对萧绝的脸,很是不留情的挫了好几下。 唔,皮实,是真的啊。 “殿下,臣并未发现异常之处。” 青衣皱紧眉,让旁人查看这事儿她始终觉得不放心,转身一撩帘子走了出来。秋雨吓得赶紧站了起来,挡住身后赤条条的摄政王。 天爷啊!公主殿下这是要干嘛! 他一大老爷们都忍不住脸颊滚烫。 好在青衣只是扫了一眼,便直杠杠的奔萧绝的衣物而去。这男人那一身腱子肉有什么好看的,当初在船上她早就摸光看透了,谁稀罕啊? 秋雨如临大敌,汗如雨下。今日这事要是传出去,长公主的非但清誉难保,他也必然小命呜呼。不说别的,摄政王若是知道了第一个要了他脑袋! 青衣把萧绝的随身之物翻了个遍,忍不住追问:“他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是。” 那就怪了。 青衣沉眸站了起来,没有随身法宝,难道是藏在了体内? 见 青衣眼神又飘了过来,秋雨汗毛直竖,赶忙又道:“公主殿下,卑职查过了,这个摄政王是真的!” 青衣嘲讽的睨了他一眼,这铁憨憨想什么呢? “罢了,你退下吧。”青衣若有所思走回帘后坐了下来,看来问题还出在这小白脸自身上。 秋雨僵在原地不敢动。 青衣回过神,不耐的偏头看向他:“你怎么还不走?” 秋雨盯着赤条条的摄政王,总觉得自己脑门上悬了一柄狗头铡,他吞了口唾沫:“要不……卑职帮摄政王先把衣服穿好?” 这事儿总不能劳动青衣动手吧。 不曾想,青衣摆了摆手手,轻飘飘道:“不必,就让他那样吧,本公主一会儿还有用。” 秋雨头皮都拉紧了。 还、有、用?! 我的公主娘娘哟,你、你还要干嘛?! 从屋内走出来,秋雨忙关上了门,不觉后背已湿透。连续两晚与妖魔鬼怪大战都不及这一会儿来的心惊肉跳的。 灵风见他惨白着张脸,好奇的问道:“秋统领这是怎么了?公主又难为你了。” 秋雨欲言又止的看着他,话到嘴边硬是不敢开口。 “我没事,公主殿下她也很好。” 就是今夜过后……摄政王估计会不大好…… 第39章 你最好给本王解释下 翌日。 桃香淡雪打好热水,推门进去准备伺候青衣起身。 两声尖叫伴随着瓢盆打翻的哐当声响彻云霄,两女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了出来,死死拉上门,拦住了闻声冲上来的灵风和楚辞,俏脸都快滴出血了。 “发生了何事?”灵风和楚辞如临大敌。 两女死死咬着唇,不断摇头,臊的连脸都不敢抬起来。 天啊!她们刚刚看到了什么? 青衣一贯是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肯起的,尤其接连两夜都没怎么睡,她更是困顿的很,忽然被惊叫声给吵醒,起床气不言而喻。 她烦躁的皱紧眉,还没来得及睁开眼,一股大力猛地把她从床上拽了起来,男人身上淡淡的香气袭来,伴随着冰冷蚀骨的嘲讽声响彻在耳畔,“你最好给本王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 青衣睁开眼,就见近前那如玉胸膛上挂着好几道猫爪印。往下的棱角分明的腹肌、人鱼线……唔,裤子是什么时候穿上的? “解释什么?”她抬起头,看向对方,没忍住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萧绝紧绷的俊脸上又多了一只鲜红的大王八。 青衣睡意渐渐褪去,回忆起昨晚秋雨走后。 她自是不肯劳动玉手去亲 自检查萧绝的身体的,便让肥猫这家伙代劳了,她闲得无聊便又蘸了些胭脂在他脸上作画。 至于他胸口的猫爪印嘛,畜生嘛,下手没轻没重,更何况折腾了大晚上都一无所获,自然火气就上头了。 不过,也不排除某些小畜生私心报复。 萧绝脸上的笑意泛冷,见她睁着两汪水眸半点悔改的模样也没有,还颇有一副看好戏的架势,怒意难以遏制的涌上胸膛。 欠收拾! 上次那一桩事他本想等查清楚她身上的变故后再来一并教训,眼下看来是等不得了! “夫为妻纲,公主可知不听话的女人是什么下场?”萧绝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青衣面色一冷,“把你的爪子拿开!” 萧绝冷笑,“你真以为本王拿你没辙吗?” 这厮想干嘛?青衣美眸一凝,忽感腰间被锁住,紧接着天旋地转,人就跟倒栽葱似的被他给逮了起来。 “萧绝!” 青衣抬头怒喝,萧绝置之不理,锁住她的腰坐在床边,把她整个人固定在自己腿上。 青衣脸色大变,“你敢——” 啪! 屁股上传来剧痛。 青衣脸上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难言的羞怒涌上脑门一时竟让她怔住 了。 萧绝面无表情的又是一巴掌下去。 “还胡不胡闹?” 青衣美目通红一片,“老娘要杀了你——” 角落里肥猫和狗蛋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完了完了,这恶婆娘疯了!北阴大帝在上哦,这女阎王活了上千年这是头一遭被人摁着打腚吧? 不不不,这哪是打腚啊,这是打脸啊! 要让地下万千小鬼知道了,那笑声估计能把黄泉路都给震塌方了。 屋子里阴风飒飒,桌椅齐震,茶碗藤壶倒了一地,噼里啪啦响彻不觉。 灵风等在门外听到动静担心不已,淡雪桃香两女脸上却是越来越红,都快滴出血来,更是拼死守住门口,决不让人进去。 女子的怒骂声不断传出来,似怨似恨伴随着几许压抑的痛苦的闷哼,落入耳中引人浮想联翩。隐约间,还有点啪啪的声响。 灵风和楚辞对视了一眼,顿时停下了推门入门的欲望。 王爷和长公主该不会是在…… 两人看着桃香淡雪那羞得没脸见人的模样,一时间都有点不知所措。 “哎呀,今儿的天气真凉爽啊……” “可不,太阳晒人的慌……” 两人手忙脚乱的往院子外挪。 屋内,萧绝节奏不断的一巴掌又一巴 掌的落下去,女子的怒骂声经久不衰,愣是半分不肯服软。 “还不肯认错?”他偏头看着青衣。见她小脸涨的通红,俏鼻上还有几粒沁出的汗珠,眼神凶狠又倔强,像是一头要吃人的小母狮子。 “你死定了。”青衣咬牙切齿的盯着他,整个脑仁发热发胀,她堂堂青衣殿女阎王,凶名赫赫,威震三界,今儿居然被一个人族小白脸给摁着打了屁股!还给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天煞的,鬼都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法力对这家伙一点作用都没有! 期间她几次想隔空移物,用桌上的茶壶给这小白脸来个脑门开花,结果他一巴掌下来,她凝聚的法力就全散了。 “这么想我死?”萧绝笑容里带着几分狠辣与轻蔑,“相信本王,你不会想当寡妇的。” 青衣冷冷盯着他,暗暗赌咒,今日她流下的汗来日都是这小白脸将流的血! “还真是个软硬不吃的小畜生。”萧绝的手再度高高扬起。 青衣娇躯下意识的颤了下,屁股已经疼得都没知觉了。 啪。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萧绝的手轻轻在她的腰上拍了拍,声音却是柔了下来:“半点也不肯服软,这么笨真不知像了谁。 ” 我呸! 青衣在心里狠唾其面,小白脸你给老娘等着,生死簿你名字上的红叉叉跑不掉了! “还不下来?想继续挨打?”萧绝戏谑的看着她。 青衣咬紧牙关,试着挪动双腿。 完犊子,麻了,没知觉了。 “动不了了?可需要本王帮你?” 做梦!青衣冷冷瞪了他一眼。 呵呵,萧绝笑而不语的看着她,俨然看好戏的姿态。 他是真想看看这小女人能倔到什么时候? “桃香、淡雪!”青衣对着门外一声怒吼。 想让她求饶,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萧绝默叹了口气,不曾想她性格这般刚烈。到底是个女儿家,这副样子倒是不好见人的。 不等门外人进来,青衣就觉身子悬空,整个人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桃香和淡雪推开门就见萧绝抱着青衣大步往外走,两人下意识的低下头,老实站在门边。 “长公主身子不便,你们将东西挪马车上。”萧绝说完顿了一下,“收拾下屋子。” “喏。” 一干人脸色精彩万分,桃香和淡雪走进屋内,瞧着里面的一片狼藉之色,纷纷吐了吐舌头。 天啊,长公主和王爷这是…… 这是从床上打到地上,顺道又拆了屋子吗? 第40章 公主被王爷教训惨了 济仁斋门口,气氛很是诡异。 青衣是在众目睽睽下被萧绝抱到马车上的,然后淡雪桃香急急忙忙的拿着洗簌衣物上去伺候。 灵风和楚辞这边也忙着伺候自家王爷穿衣。 这一幕幸好是出现在这深山老林破斋前,要是出现在皇城或京都内,估摸着整个大炎朝都要炸开锅。 秋雨脸色有些发白的站在马车旁,满心懊悔,昨夜他就该拦着点长公主啊! 虽说两人已经有了婚约在身,但摄政王是多么傲气的人?哪能容得了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如此造次? 瞅瞅长公主连地儿都下不了那凄惨模样,铁定是被教训惨了。 她咋就和乌龟儿子这么过不去呢?一连两次往摄政王脸上画王八,这是想绿了王爷? 片刻过后,萧绝收拾妥当,白衣玉冠,清朗如雪。他看了眼马车,翻身上了坐骑,“启程上山。” 其余人不敢多言,都闭上嘴老实跟上。 马车内,桃香和淡雪胆战心惊的替青衣褪下了裤子,看着那雪白玉臀上鲜红的巴掌印,两女心头一阵猛颤的同时又松了口气。 原来先前屋内的动静是长公主挨打了啊? 还好不是她们想的那样…… “王爷也真是的,不知道公主身娇肉贵吗 ,居然也狠心下这毒手。”桃香咕哝道,翻找着化瘀的膏药想替青衣抹上。 淡雪在旁边看着也有点不落忍,但又觉得青衣有点咎由自取,今早她和桃香进门可是瞧见摄政王被脱得赤条条的,那胸口的猫爪印还有脸上的大王八,显然都是出自某人的杰作。 那可是摄政王萧绝啊! 化作别的女子敢对他这样,早就人头落地了吧。 淡雪叹了口气,“公主殿下,奴婢知你不喜欢王爷。可你与他对着干,伤的终归是自个儿啊。今儿这事儿要是传回宫里,太后与皇后娘娘那里便又捡着咱们的短处了。” 桃香点了点头,附和道:“没错没错,殿下你以后总归是要嫁给王爷的,你与他闹出不快,日后进门了,他若是欺负你可怎么办。” 青衣一直闭着眼,听着两个小丫头左一言右一语的,美目缓缓睁开,泄出冷光。 “是本公主最近太纵着你们了,还是你俩胆儿真肥了?” 两丫头闻言一噤,委屈巴巴的低下头。 青衣瞧着她们那样儿就来气,这俩小丫头片子就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她活到这岁数,吃过的亏还真没几次,今儿在萧绝手上栽下的跟头光是想想就丢人! 青衣 盛怒已过,但想起先前的事儿还是牙痒的紧。她和萧绝的梁子是结定了,待她回了阴司,第一件事就是把这货的魂给勾下来,丢进油锅炸他个千百遍! 正这时,窗边传来轻扣声。 “公主可好些了?” 是萧绝的声音。 青衣翻了个白眼:黄鼠狼给鸡拜年。 桃香小心翼翼的回道:“回王爷,公主已睡下了,只是后面行走恐还有些不便。” 这屁股都肿成两座馒头山了,别说走路,平躺着都叫人疼得哆嗦。 更别说青衣本就是个怕疼的人……不,鬼! 有人觉得奇怪了,你说你一青衣殿女阎王咋还怕疼了?不该是威风凛凛,娇躯一震四方跪倒,刮骨疗毒面不改色,挥刀自宫笑傲江湖的吗? 对此青衣只有冷笑。 开玩笑,她可是阴司一朵娇花,打人耳刮子都嫌手疼,走路踩着个石子儿都嫌硌脚。 再说,谁说鬼王就不怕疼的? 那神仙也还怕死呢?! 一只晧腕伸了进来,萧绝掌心躺着一方瓷盒。 “这里面的上清散淤膏给她擦上,仔细着点,这丫头怕疼。”萧绝语调低沉,末了似还无奈的叹息了声。 桃香道谢后默默接下,心道:王爷你这会儿是舍不得了?早前干 嘛去了?晓得公主怕疼你还下这毒手? 萧绝听到马车内没什么别的动静,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看来这丫头多少还有点理智在,没有继续死撑。 桃香和淡雪上完药之后就从马车内退了出来,青衣闭着眼的缓缓睁开,勾唇冷笑。 “你们两个,好得很呐。” 角落里,肥猫和狗蛋齐齐哆嗦。 “冤枉啊,女王大人……”肥猫可怜巴巴的望着她:“您老的法术对他都不管用,小的再上这不是送菜嘛。” 青衣眸光冷的像刀子,若能化为实质,估摸着肥猫现在就是一盘等着下火锅的涮肉。 狗蛋更不用说,已经吓得快尿裤子了,如果他还有尿的话。 “阎王姐姐,狗蛋也想帮忙,可是狗蛋碰不到王爷叔叔的。” 莫说碰了,挨都不敢挨。 “女王大人~”肥猫腆着脸过来拿大头蹭她,巴望着青衣能消消气,别把自个儿当出气筒。 青衣眼刀子又刺了过去,浑身上下冒着寒气,透露着四个字:莫挨老子! 谁挨谁死! 肥猫心里咕哝:你就会凶我,这回栽大了吧!依我看那男人的就是专门克你的克星! “是本座大意了。”青衣忽然叹了口气。 肥猫竖起耳朵,难得哟,这女 阎王居然有承认自己失误的一天? “怎么说?” 青衣没急着回答,而是怀疑的睨向它:“昨夜你确定查仔细了,那小白脸体内真没藏有什么异宝?” “我还能骗你不成。”肥猫叫屈,“不信下回您老别嫌累自个儿动手啊,直接把他开膛剖腹,看看除了心肝脾肺肾还能挖出什么不?” “还会顶嘴,你可真是长本事了。”青衣弹了弹它的耳朵,不小心拉动臀侧肌肉,疼得一呲牙。 肥猫怕她急火了杀猫,赶忙岔开话题:“你到底大意什么呢?” “本座的法术不是对他无效嘛,之前是咱们都想岔了,那家伙并非是能抵抗本座的法术,而是……”青衣嘴角扯了扯,有点不想说下去。 肥猫着急了,“而是什么?” 青衣忽然打了个响指,似有一道风在马车内打了个旋儿。 肥猫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没事儿你唤风做什么?我打个喷嚏也比你这阵风来的凉爽。 “还没看明白?”青衣面无表情的盯着它。 “明白什么?” 青衣吐出一口浊气,有点恼火,为何上来时她要带着头猪一起,不选个更机灵点的? “本座的法力,变弱了。” “弱就弱了呗……你说什么?!” 第41章 再胡闹,本王…… “公主,你没事吧?”桃香声音在外响起,她怎么听到马车内有奇奇怪怪的声音。 “没事。” 青衣摁着肥猫的嘴,这死猫是想被丢上火刑架上烤吗? 肥猫这会儿也顾不上挨打不挨打了,急忙窜到她脸庞,压低声音着急道:“你法力变弱了是什么意思?” 青衣面无表情道:“字面意思,那小白脸动手时我的法力便被拍散了,原以为只是暂时被压制住了,结果到现在那些拍散的法力都没回来,倒像是被吞噬掉了。” 肥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有些着急的在马车内走来走去。 “青衣,会不会那萧绝身体里的灵魂也是个老鬼?又或者他是什么山野精怪修炼成的人形?不然他怎么可能吞噬掉你的法力?” “可以肯定的是他绝非妖孽,如果身体内没藏有异宝的话,很有可能是灵魂上的问题。”青衣沉吟道。 “难道那小子是大罗金仙转世?” “你家大罗金仙一身的煞气?”青衣白了它一眼,什么蠢猫。 “也是,仙家转世都是一身浩然正气,不可能有那种精纯的煞气。如此说来,就只可能是咱们阴司的人了啊!可是这也不对啊,这些年也 没有什么鬼王尊者上来历劫啊,便是有,也不可能吞噬的了你的法力才对。” 肥猫想不明白,莫说它了,连青衣都有点琢磨不透。 “难怪你上来后一使用法力就嗜睡,怕不是一开始就着了道吧。”肥猫一声嘀咕。 青衣嘴角扯了扯,别说还真有这可能。 被鬼王睡了一遭,少说也要折寿十年,可那萧绝哪有半点短命鬼的样子。倒是青衣这段时间以来,老是困顿的很。之前在皇城内,还可以说是被玄黄龙气所影响,但现在都离开京都这么远了。 青衣该困还是困,抽丝剥茧这么一理,还能找不到源头吗? “该死的小白脸!”青衣怒起捶地,扯动了屁股上的伤势,呲牙咧嘴的又趴了下去,美目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待老娘回阴司非得把他打入无间地狱不可!” 肥猫在旁边叹了口气,本以为是个人间小白脸,结果却有大能耐,恶婆娘这回真是阴沟里翻船了。 “看来桃香那小丫头说的不无道理,短时间内你还是别去和那小白脸硬碰硬的好。”肥猫开口道:“当务之急你还是先把法力给养回来吧,一会儿上了东华寺,还有的忙活。” “忙个 屁。”青衣难得爆粗。 吃了她的法力还想让她出力,世间哪有这么美的事儿?让那小白脸自个儿去出生入死,死了最好! 肥猫晓得这恶婆娘被扫了面子又吃了大亏,这口恶气堵在心口没泄,嘴上肯定不会放松的。反正一会儿上山之后有的是出气筒给她泄火,肥猫也不嘴贱找削了。 山间雾气弥漫,过了山腰雾色更浓,人的视野至多只有两米。 咔咚。 马车猛颠了一下,车轮卡在一处深坑里。 “公主,你没事吧?”桃香赶紧问道。 青衣声音略有些不爽,“怎么回事?” “车轱辘卡住了,公主你先忍耐一下,秋统领他们正在料理呢。” 另一头,楚辞探路回来。 “王爷,前面山路不平,道也狭窄加上这山雾实在太浓了些,怕是咱们都得步行上山了。” 萧绝沉眸不语。 楚辞也知道难处,他们这群糙汉倒罢,可那长公主是个脚不肯沾泥的,更别说她现在还有伤在身。 这边正犯难呢,秋雨那边也除了问题,车轱辘直接从中轴断了,纵是前路能走,这马车也用不得了。 桃香把情况汇报给了青衣,就听马车内一阵沉默。 秋雨他们都 是一脸难色,这姑奶奶是真的难伺候啊。 “我和淡雪练过武力气大,背着公主上山没问题的。”桃香握紧小拳头道,淡雪也在旁边点了点头。 “逞什么能,本公主又不是废了。”车帘被撩开,青衣蹙眉走了出来,看得出行动还是有些不便。“给本公主牵匹马来。” 桃香就要扶着她下马,青衣忽然抬头,看着迎面而来的那道身影。 萧绝坐在马背上,打量了她几眼,开口道:“前路狭窄,骑马太过危险,只能步行。” 步行…… 秋雨面露担忧,长公主身子这么娇弱,又受了伤,步行怕是不可能的。 “本王看长公主气色不错,想来身子已大好,步行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萧绝一席话让场面又冷了下来。 青衣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唔,同一水平线的盯着他,忽然冷笑了一声。紧接着她扶额一偏,状若娇花的滑了下去,“哎呀,本公主头晕目眩脚软的紧,步行是不可能步行的了,得人背着上山才行。” “长公主,奴婢……” 青衣一记眼刀子让桃香闭了嘴,这笨丫头,眼下是她表忠心的时候吗? 萧绝神色淡漠的看着她,哪能没 瞧见她和桃香挤眉弄眼的样儿啊。 鬼精灵。 他唇畔不觉翘起了几分,察觉后他皱了皱眉,又将笑意压了回去。 “摄政王,本公主瞧你腰背挺阔,背人正适合。” “不妥不妥。”萧绝摇了摇头,“男女授受不亲,本王不能败坏了公主的名节。” 你丫和我讲男女授受不亲?你动手打老娘腚的时候怎么不讲?! 青衣双目喷火:要不要脸? 摄政王老神在在:彼此彼此。 在场其余人:名节这东西……今早二位不都败光了吗? 正这时,冷风扫过,山间寒意加剧。 青衣眉头一皱,朝山顶的方向望了一眼。这山间的鬼气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浓烈了? 萧绝翻身下马,走到车前,“路上不宜耽搁太久,公主殿下恕臣冒犯了。” 又是这套没人信的说辞。 青衣记挂着山上的情况,倒没了心思追究他怎么忽然变卦了,撇了撇嘴,往他背上一挂。 萧绝手勾住她的膝弯,就往前走,青衣一个不稳,忙抱住他的脖子,紧接着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伸手在他肩头一拧。 萧绝低沉的笑声从前传来,带着几许警告的意味:“再胡闹,可别怪本王把你摔地上。” 第42章 你确定他是你认识的忘机 青衣停下了九阴白骨爪,不是怂,而是这男人绝对有脾气当场把她给摔了。 开玩笑,她又不是傻的,干嘛要把让自个儿出洋相的机会送到对方手上? 越往上走,山雾越众,冷风从四面八方窜来,刮在人脸上湿冷的刺骨。 明明是初秋的天气,这山上却像进入了隆冬天一般。 “呸,真是邪门的很,这山风刮了半天怎么这雾一点也不见散。”酒鬼啐了一口,总觉这阴沉沉的雾色瞧着让人心里不舒服。 他是受伤二人之一,昨儿经‘尸水’洗胃敷面之后,今早起来竟就大好了,脸上溃烂的地方也都长出了嫩肉来,瞧着虽还有些吓人,但身上却没半点不妥。 用他的话来说,杀回王都春风楼喝个三天三夜他都不带醉的! 另一个章子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其余人见状都啧啧称奇,有些个心里还有点懊悔,看来长公主昨儿真没忽悠人,那‘尸水’的确是个好东西,早知道他们就不嫌恶心,也去砸摸点了。 阴恻恻的笑声从后边传来,酒鬼回头就见那冒牌货忘机在后边盯着他们冷笑,眯着的眼睛阴毒的像条吐信的蛇。 “你这妖人还敢笑?!”酒鬼抬腿就是一脚踹他肚子上。 看到这 货就来气,搞出的那些鬼东西干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儿,害的三儿死了不说,他和章子也差点去见阎王。 忘机痛的佝偻在地,整个人蜷成了虾米。几个小沙弥在旁边看着,默念着阿弥陀佛,却没一人阻止。 知道真相的他们,这会儿对着冒牌货的厌恶并不比旁人少多少。 秋雨皱眉看了一眼:“行了,别把人打死了,长公主说了要杀也得等上山了再杀。” 忘机在地上哆嗦了一下,很快又被人拖了起来。他身上绑着绳索挣脱不得,低垂的眼里满是恶毒。 上了山之后就是你们的死期! 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尤其是长公主那个贱人!他定要扒了她的美人皮做一盏纸风筝。 似已想到自己大仇得报的美好场景,忘机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结果背心又挨了一脚。 “哎呀!” 这货嘭的一声摔个狗吃屎,脑门撞地上,晕死了过去。 “不是吧,这么不抗打。”酒鬼无辜的摊开手。 秋雨回头送了他一个白眼,自己打晕的自己扛着走! 青衣手搂着萧绝的脖子,一只手把玩着他肩头的长发,心思乱飞,小白脸长得好看就算了,头发还这么顺溜,倒难怪肥猫会怀疑他是山野精怪变得 。 怕是那些成精的狐狸都不带他这般容色的。 萧绝背着她依旧健步如飞,潇洒的宛若闲庭散步般,端是写意好看,由始至终呼吸都未乱过丝毫。 只是脸色不时有些瘙痒,却是某人一直玩着他的头发。青丝在她葱玉般的指尖绕啊绕啊,发尾不时扫过他脸色,那痒意像是能传染一般,蔓延到心尖尖上,让他不适的皱紧了眉。 “别闹。” 青衣眸光朝下一睨,想到自己隐隐作痛的屁股,报复之心又起。状若未闻,手腕却是朝上抬了抬,故意那头发去扫他的耳朵眼。 萧绝冷冷回望向她。 青衣即刻搂紧他的脖子,双腿夹紧他的腰。得意挑眉,丝毫不虚,看你有没有本事把老娘摔下去。 萧绝抿唇转过头,垂眸禁不住笑了。真是个让人摸不清头脑的丫头,明明嚣张跋扈又老成,偏喜欢干些小孩子才玩的恶作剧。 在人脸上画王八,头发挠人耳朵眼,像个什么话? “摄政王,你信这世间有鬼吗?”女子的声音忽然飘来。 萧绝眼波微动,“本王只信人心有鬼。” 青衣面露讽刺,盯着他的后脑勺,揣测不定。这小白脸是真这般想,还是故意如此说,撇除她的疑虑? 越往前行, 山路越是陡峭,地下更是湿滑,丝毫不像常年有人行经的道路。 萧绝朝山顶的方向看了眼,层雾堆叠,连天光都显得稀薄。 东华寺,快到了吧。 昨儿秋雨审讯了忘机一夜,但并未从他嘴里套出太多有用的消息。倒是经此一遭,秋雨越发觉得青衣深不可测。 众人淌过山雾,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站在东华寺的山门下,山间那徘徊不断的寒意似也褪去,天光重新照了下来。 秋雨等人松了口气,看着日光普照下的寺门,心道,莫不是他们想多了?这东华寺佛光普照的,并非济仁斋那般阴气森森的呀? 青衣趴在萧绝的背上已睡过去了一觉,可一到了此处,她便幽幽醒转了过来。 “呵,有点意思。” 这山间的鬼气到了这儿竟都消失无踪了,那佛光也是真的,看上去还真像一座宝刹。 这就怪了。 萧绝听到她的嘀咕声,眸光幽幽一动。 吱啦一声,寺门打开。一行僧人从内鱼贯而出,为首的老和尚身披袈裟,疾步走来。 “老衲戒痴参见长公主殿下,拜见摄政王。”戒痴双手合十,慈眉善目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公主与王爷此行辛苦,寺内已备好禅室斋饭。” 戒痴说 完抬起头,见青衣趴在萧绝的背上,微微一愣。眉头轻不可见的皱了皱,但只是瞬息就掩盖了过去。 不过青衣很是敏锐的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几分嫌弃。 佛门重地最讲清规,即便不在此处,青衣这般由萧绝背在身上都显得大为失礼。难免叫人觉得,一国公主却毫无德行。 对此,某人毫不掩盖的翻了个白眼,我行我素的保持着自己的欠揍本色。 倒是萧绝偏头看了眼她的小表情觉得有趣的很,这丫头倒是半点没把礼仪教化给放在眼中。 寺外气氛诡异。 秋雨等人看到戒痴他们出现都是一脸戒备,那副时刻准备动手的架势看的东华寺一众僧人一头雾水。 青衣忽然偏过头,对秋雨等人摇了摇头。 嗯?难道这住持和尚不是妖人?秋雨左手背负在后比了个手势,那些严阵以待的侍卫们这才放松了下来。 戒痴面有疑惑,他身边的僧人忽然惊叫了一声,指向酒鬼的后背:“忘机禅师!” 忘机磕着脑袋后一直没醒,酒鬼心里不情愿,但也只能把这货给扛背上。 “的确是忘机,他怎会变成这样……”戒痴惊疑不定,下意识看向萧绝他们。 “老和尚,你确定他是你认识的那个忘机?” 第43章 阎王竟还有女的? “老和尚,你确定他是你认识的那个忘机?” 青衣趴在萧绝的背上,懒洋洋的问道。 戒痴双手合十,道:“忘机自小在东华寺中长大,老衲岂会认错。公主殿下,究竟是出了何事?忘机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住持,这个忘机是假的,真的忘机禅师早在一年前就死了。”跟着一起上山的几个小沙弥站出来道,表情都悲切无比。 “怎么可能!”东华寺众一片哗然。 戒痴更是摇头不信。 “是真的,我们亲眼见到忘机禅师的尸体。眼下这人,真真是个冒牌货!” “这……这怎么可能……”戒痴仍是不敢相信。 青衣已露不耐之色,“要解谜你们自个儿慢慢解,本公主可没那耐心陪你们在这儿杵着。” 众人看了一眼她未曾不沾地的玉足,心道:您也没杵着啊,都是摄政王在受累呢。 戒痴也知眼下不是纠结的时候,只能压住疑惑,先带着青衣他们进去。 戒痴在前带路,进了寺门后,迎面便是主殿,经过偏殿时,青衣抬头望去,眸光微微一凝,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此殿供奉的是谁?” 戒痴闻言,转头回道:“禀 公主,此处焰摩天曼荼罗灵殿,所供并非佛祖而是……” “妹阎魔,青衣王。”青衣檀口张合。 “正是。”戒痴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满脸虔诚之色。 “妹阎魔?阎王爷还有妹妹吗?”灵风在旁边问道。 戒痴笑着解释道:“《长阿含经》中有记,阎魔王双,兄阎魔主男事,妹阎魔主女魂,共称双王。” “这说法我还是头一遭听,原来阎王竟还有女的。”灵风说着好奇打量着那处灵殿,“不过,这妹阎魔乃是阴司之神,东华寺怎会给她设有灵殿,这不晦气吗?” 灵风话刚说完,就见周围的僧人愤然的瞪向他。戒痴看他的目光也颇为不善。 喵呜—— 喵叫忽起,下一刻灵风给一声惨叫,脸上给狠挠了一爪子。 “这死猫!”灵风气的磨牙,伸手想逮了这小畜生,刚要动手,青衣冰冷的目光就投了过来。 灵风悻悻的放下手,捂着自个儿的脸,委屈的咕哝着:“猫仗人势,还有没有天理了!” 青衣冷哼了声,这臭小子敢说她晦气?肥猫这一爪子还是挠轻了。 边上戒痴等和尚见状,双手合十对灵风道:“佛门之 地不可妄言,望施主不要亵渎神灵。” “我又没说什么。”灵风嘀咕着:“再说了,她又不一定听得到……” 青衣趴在萧绝的背上,懒洋洋的偏头看他,咧嘴笑了:“你怎知她听不到?” 你祖奶奶我听的是一清二楚呢! 因青衣是女眷,故居在寺内院,与萧绝所在的院子相距甚远。桃香和淡雪替她更衣洗簌后,青衣就趴在了榻上,只道饿了,吩咐她二人先去取些斋饭来。 屋内安静没过几息。 “有意思啊,还从未听说过佛寺里给阎王修庙宇建金身的。”肥猫嘿嘿直笑着,“青衣,咱们这回该不会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打了自家人吧?” 女王大人甩了个白眼,“就那些魑魅魍魉也配与本座称自家人?” 肥猫干笑了两声,“那是自然,咱们青衣殿的门槛可没这么低。不过那冒牌货忘机口中的师兄好像不是戒痴和尚,我瞧着他身上佛光虽淡,却没多少煞气。” “他纵然不是幕后主使,但也是个帮凶。” “这倒是,我瞅那和尚印堂发黑,一副要大祸临头的样子。”肥猫满眼讥讽,旋即又疑惑的紧:“不过这东华寺的 确奇怪的很,山下看这儿黑云盖顶,便是山腰间都鬼气弥漫,可到了这寺里那些鬼气竟都消失不见了。”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正要开口之际,咚咚咚的敲门声就在外响起。青衣给肥猫使了个眼色,它立马跳回房梁上。 “进来。” 门从外推开。 却是一个青衣小沙弥端着斋饭走了进来,他低着头,走路的姿势略有些怪异,一颠一颠的似踮着脚在走一般。 “公主殿下,斋饭已到,请用膳吧。” 青衣懒洋洋的问道:“怎是你送来的,本公主那两个婢女呢?” “两位姑娘一路也辛苦呢,现下正在膳堂用膳呢,小僧便替她们先将斋饭端来。” 青衣哦了一身,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两三步迈到帘后,那矫健的身姿哪有半点行动不便的样子。 小沙弥愣了下,对她露齿一笑,唇红齿白,活像个抹了胭脂的纸扎人。 “还没听说过,主子未用膳,奴婢就先吃了的道理。” 小沙弥笑了笑,没接这话茬,“那小僧就不先不打扰公主了。”说完他就要退下。 嘭的一声,房门自个儿关上了。 青衣垂眸一笑,毫无征兆的飞起就是一脚。 吧唧! 小沙弥整个被踹到了墙上,像是一滩烂泥,完全懵了。 “阎王面前抖机灵,本座还是头一遭见你这么蠢的鬼!” 那小沙弥从墙上滑下来,惊惧不已的看着青衣,仔细看他的脚尖分明是踮着的,脚后跟一直就未落地过。 他眼神左摇右摆,分明是想溜,结果转头就对上一张猫脸,那只猫舔着舌头盯着他,吸溜,肥猫一吸气,男鬼的魂体便如流沙般钻入它嘴里。 “啊——别吃我!别吃我!” 男鬼唯恐被它一口给吞了,趴在地上不断求饶。 青衣见他那副哆哆嗦嗦的样子直接一个白眼,怂包成这样还敢到她跟前来作妖,美目一瞪:“抖什么抖,不知道还以为本座在欺负你!” 您没欺负吗?男鬼差点哭了,刚刚那一脚他感觉自己的魂体都要被蹬散了,还有只肥猫在旁边虎视眈眈要吃鬼。 “还玩鬼遮眼那一套,立刻变回你原本的样子!”青衣不耐烦的吼道。 男鬼得令立马变回自己的本来模样,浓眉马脸,长得倒是老实巴交的。他一变回原本的样儿,狗蛋就激动的从青衣腰间的荷包里钻了出来。 “王大叔!是你!” 第44章 长得真丑 “狗蛋?”男鬼看到狗蛋后明显一愣。 “你认识?”青衣眉梢一挑。 狗蛋赶紧点头:“姐姐,王大叔就是鬼村的村民。” “呵,原来是隔壁老王啊。” “狗蛋,你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其他小鬼呢?”王大叔忙把狗蛋扯到身边,畏惧不已的看着青衣和肥猫,明明自己怕的牙关都在打颤,还强撑着道:“狗蛋你放心,有王大叔在不会让这妖猫吞了你的。你们要杀要剐冲我来,放、放过孩子……” 哟呵,这货是不是把角色搞反了? “王大叔,姐姐他们是好人。”狗蛋连忙解释,他见青衣眼神危险,害怕这位喜怒不定的公主殿下一个不顺心真把王大叔给拍散了。 王大叔眼中警惕不消,紧紧抱着狗蛋,小声道:“你看这女的凶神恶煞连鬼都敢打,还养了只猫妖,哪里像是好人了?” 嘿,这蠢鬼。 肥猫舔了舔舌头,“干脆我还是一口吞了这货吧?!” 青衣没撒意见。 王大叔闻言,抖得更凶了。 “王大叔你快老实交代吧,等姐姐他们收拾了那妖人,他们会帮咱们投胎转世,重新做人的!” “干嘛投胎转世!”王大叔不断摇头,紧张道:“狗蛋你这是叛变了啊,这要叫大师知道了他一定会生气的。你这傻孩子,咱们 跟着大师多好啊,等他功成名就那日,咱们就可以跟着一起长生不死了。” 噗—— 青衣不客气的笑喷了,手一扬:“吹,继续吹。” “我没吹牛!大师他法力通天,他说能长生不死,就一定不会死。” “死都死了还说什么不死?他还能把你复活不成?”青衣嗤笑。 “自然可以,大师他乃阎王坐下红袍判官,奉阎王令行走人间的!这点本事对他来说只是小意思而已!” 阎王? 青衣眉头一皱:“哪路阎王?”她忽然有种不太好的神奇预感。 王大叔仰起头,骄傲无比道:“自然是焰摩天曼荼罗,妹阎魔,青衣王殿下!” 青衣一杯茶刚举到唇边,闻言愣是喝不下去了。 “哈……哈哈哈哈——” 王大叔和狗蛋面面相觑,看着对面这笑得如癫痫发作的女人。 半晌过去,青衣才止住笑声,摸了摸眼角,呵,眼泪都给她笑出来了。 这可真是她来人间后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 “妙啊,实在是妙得很,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她美目亮晶晶的,看着甭提多高兴,配上唇角那诡异的笑容只叫鬼毛骨悚然。 “本座还真不知道自个儿手下有这样一位人才。”青衣牙关咬的咯咯作响。 肥猫扭了扭脖子:“我也想见见是 何方神圣敢抢了我的饭碗。” 一大一小两鬼在原地呆若木鸡。 从屋里出来,青衣看着门口守着的两名侍卫。 他二人被青衣盯得有些发毛:“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你们二人一直守在外间,没发现什么异常?” 两人面面相觑,异常? 有吗? 他们顿感口干舌燥,更加紧张了。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问道:“公主殿下…该、该不会这寺里也有那种脏东西吧?” 青衣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站在他身边一大一小两只鬼。 “呵。” “本公主说没有,你们信吗?” 两个侍卫快被她玩哭了,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见青衣要出去,他们忙准备跟上,不出意外的被她的眼神击退。 秋雨正好巡逻过来,见状忙上前。 “你来的正好,本公主要在这寺里转转,你随侍着。” “喏。” 青衣走了两步顿足,回头又道:“桃香和淡雪在膳房那边睡着了,你们去两人将她们带回来。” 那两个侍卫连忙点头,走出两步后觉得奇怪。 公主殿下一直在这屋里呆着,怎么知道桃香淡雪在膳房里睡着了? 青衣在前面走着,秋雨跟在后边,见她走的健步如飞,表情一时变化不定。 “想问什么就直说,别老盯着本公主的背影胡思乱想。” 秋雨一晒,她分明没回头,怎知道自己在看她? 这话不敢问,只敢老实答。 “公主殿下可是发现了什么?” 青衣没答,只道:“先说说你的发现吧。” “喏,卑职带人在东华寺上下巡逻了一圈,并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不过,东华寺南苑出去的后山上却有不少民房,我问过寺内的僧人,那些民房中住的都是戒痴住持收留的乞丐。” “不错。”青衣赞许的看了他一眼,身边可算有个能干实事的了。 秋雨得了夸奖,颇有点受宠若惊。 这位长公主的刀子嘴里能冒出句好话,可真是不容易。 “公主殿下,现在那妖人被看押在柴房,这东华寺上下都颇有怨言,不肯相信咱们所说的话。属下担心会有人浑水摸鱼,故意生事。” “那就让他作呗。”青衣不为所动的笑了笑。 秋雨为难的蹙紧眉,他真是摸不透这位长公主心里的想法。 眼下的当务之急不该是先将妖人的党羽都给揪出来吗? “公主殿下,那戒痴住持……” “先不用管那老和尚。”青衣摇了摇头,秋雨还想追问,就被她不耐的瞪了一眼,当下只能把满心疑问吞回肚中。 看着前边的回廊,秋雨皱眉,公主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很快,他就知道了。 焰摩天曼 荼罗灵殿。 秋雨看着殿内的那尊灵象,眼若铜铃,青面獠牙,左手一把长刀,右手一根带刺沾血的骨鞭,活脱脱就是个恶鬼。 那群和尚脑袋是不是被门挤了,居然在寺庙里供奉这种丑东西“这妹阎魔可真够丑的。” “这家伙真是女人吗?” “还是地下的阎王恶鬼都长这骇人模样?” 秋雨说完猛打了个寒颤,身上的寒毛没由来竖了起来。 偏头就见公主殿下用一种意味深长且又讳莫如深的眼神盯着自己,那微微上扬的嘴角,笑的叫人毛骨悚然。 他……又说错话了吗? 秋统领殊不知,自己的名字已被阎王给惦记上了。 “地下的阎王长得可没这么丑。”青衣咬牙切齿的冷哼道,抬起下巴,使唤道:“你,过去,燃香拜神。” “公主殿下……”秋雨想说自己压根不信这玩意。 “让你去就去!”青衣冷冷盯了他一眼。 秋雨舌根像是被刀片给划过,莫名刺痛,他赶紧闭上嘴依令行事。 取香,燃烛。 秋雨老老实实的对着灵象三拜。 青烟在殿内弥漫,他叩首间并未发现缭绕的烟雾朝上氤氲至了何处。 青衣面无表情的站在灵像前,顺着烟气抬起头,正对上一双血红色的眼睛,以及那张的巨大正在贪婪吞噬香火的血盆大口…… 第45章 到老娘碗里偷饭 呵呵。 秋雨被她的笑声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见她一直仰着头,心里疑惑,长公主究竟在看什么? 他顺势看上去。 “公主殿下,这横梁上有什么东西吗?” 有,只是你看不到。 青衣笑眯眯想着,要不要告诉这家伙最好把嘴闭上呢? 张这么大是准备接横梁上那丑东西的口水吗? “哎哟。” 秋雨膝盖弯挨了一脚,愣是被踹的踉跄了下,差点没栽过去。 这长公主的脚怎么和铁板似的,踹人这么带劲儿?!他又哪点招惹上她了? 秋雨忍痛稳住身形,脸上忽然一凉,伸手抹了一把。 奇怪,好端端的哪来的水?怎还黏糊糊的? “轻功如何?” 秋雨回过神,将手上的水随意在身上揩去,忙道:“尚可。” “横梁上有东西,你上去替本公主取下来。” 东西?秋雨不疑有他,遵命行事。如灵猴一般在旁边的柱子上一蹬就上了横梁。 殿内除他二人外还有几名年轻僧人,见状想要阻拦,但为时已晚。只能愤愤的看着这主仆二人,大念阿弥陀佛。 片刻后,秋雨从横梁上下来,满脸晦气将一个木盒丢在地上。 啪嗒,木盒甩开,一坨硬邦邦毛绒绒的东西掉了出来,竟是一只肥硕无比 的死耗子,眼睛还是骇人的血红色,看着便叫人浑身不舒服。 “晦气,究竟是谁没事儿干把死耗子藏木盒里,还放在横梁上。”他满脸恶心,看向旁边一脸懵的几个僧人:“你们过去打扫就没发现吗?” 那几个僧人连忙摇头。 他们若能发现那才怪了。 “把这老鼠捡起来,咱们走。”青衣淡淡道,说完就往外走。 秋雨忍着恶心把那老鼠重新放回木盒里,快步跟了出去。 到了处僻静的院里,青衣懒洋洋的往边上的青石凳上一坐:“点把火,把这老鼠给烧了。” 秋雨不敢耽搁,他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这横梁上莫名其妙被人放了死老鼠,分明就是邪物啊。 拾来枯柴,大火一点。秋雨将木盒整个抛向火堆,不料那木盒中途豁开了一角,一坨黑影嗖的从里面窜出来。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叫人措手不及。 秋雨反应还算迅速,拔刀劈向那黑影,定睛一看对上一双血红的小眼睛,他身起白毛汗,这分明是木盒里那只死的梆硬的大耗子啊! 妈的,耗子还成精了! 大耗子没和他瞎耗,急窜想逃,秋雨的刀几次劈在它身上却像砍在石头上一般,愣是没切开它的毛发不说,这畜生力还其大 ,几次从他的刀口挣脱时,反弹回来的力足以和一个成年男子比肩。 一只玉足忽然从天而降,说是迟那是快,吱—— 耗子一声惨叫,被踩得不能动弹。 秋雨见状松了口气,抬头就对上女子戏谑的眼神。他老脸一红,自己好歹也是个侍卫统领,居然被一只耗子给搞的束手无策,说出去都丢人。 不过,长公主身手怎如此敏捷? 嗯,不止是身手敏捷……秋雨看着在她玉足下徒劳挣扎着的大耗子,这力气……也不小啊。 “公主小心,这耗子邪性的很还会装死,切莫让它伤着了你。”秋雨肃容道,“待臣先将它打晕再丢入火中……” “哪用得着这么费力。”青衣动作那较快,姿势那叫帅,一脚就把大耗子踹火堆里。 秋雨抹了把脸,头一遭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衬托这位公主殿下是有多么英明神武。 吱吱吱—— 那大耗子在火堆里惨叫不已,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那火堆上窜起的黑烟凝聚成一个狰狞的鼠头,对准青衣的方向扑了过去。 “公主小心!” 秋雨飞扑上去准备救驾,而青衣却纹丝不动,半点没有惧怕是意思,神色还甚为嘲讽。 “喵——” 一声高傲的喵叫,那黑烟凝 聚成的鼠头顷刻被震散。秋雨惊魂不定的看着前方,转头就见一只肥猫迈着傲娇的步伐走了过来。 他目光一凝,这是公主殿下养的那只胖子猫啊。 老脸越发汗颜,没有公主殿下英明神武就算了,连一只畜生都比他高大威猛。 “卑职护驾不力,请公主殿下降罪。”秋雨扭转身半跪在地。 “起来吧,以后放机灵点。好歹是本公主身边的人,有点见识,被这么点魑魅魍魉给吓着,丢人。” 秋雨老脸发烫,点了点头,这才站起来。 不多时,火堆烧尽,他拿着木棍在柴堆里翻腾了下,竟没有找到那死耗子的尸体。这么会儿功夫,至于烧的连骨头都不剩了吗? “你若能找到,那才奇怪。”青衣打了个哈欠,这会儿功夫她又撑头睡了会儿。 “殿下,这老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秋雨禁不住问道。 “听说过在佛前偷吃灯油的老鼠吗?” 秋雨点了点头,坊间的小话本里这种志怪野谈不少,佛前一只老鼠偷吃了灯油,得了机缘,修成了人形。 “难道刚刚那老鼠就是偷吃灯油的那只?” 青衣摇了摇头,难得开口给他解释:“它偷的不是灯油,而是世人供奉的香火,简单点说就是功德。”只不 过,眼下这只是个小耗子,真正的大耗子还在暗处躲着呢! 秋雨还是有些没明白。 青衣也没那兴致再多说,“领路,咱们再去后山转转。” 事情到这儿基本已经明了了。 作为堂堂青衣殿主,阴司妹阎魔,居然有人胆敢把主意动到了她的头上来。 她就说这东华寺内有自己灵殿,怎么她半点香火都没尝到过,结果是有只老鼠一直在偷吃啊! 打着她的名号,享受着人世间的供奉。 哟喂,这算盘够精的啊…… 秋雨跟在一旁,见公主殿下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只觉这寺里的寒气忽然又开始变重了。 “公主殿下,这后山上都是戒痴和尚收留的乞丐与难民,背后捣鬼的妖人会躲在那儿吗?” “换做是你,会放着高床软枕不睡去睡土炕?” 那咱们去后山干嘛?秋雨感觉自己这满肚子疑惑是解不开了。 青衣轻吸了一口气,忽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若有朝一日你发现家中入贼,偷了你不少宝贝,你会怎么做?” “自然是逮住这小贼,把他的手脚一根根打断!” “嗯,本公主也是这么想的。” 敢把爪子伸到老娘的碗里来偷饭,不把你的爪子一根根掰折了,老娘这阎王换你来当! 第46章 翠花大柱与铁牛 火堆余烬渐熄,一只红眼耗子从墙角的洞里钻了出来,在火堆里刨了刨,翻腾出一枚沾满黑灰的珠子,叼在嘴里就想跑回洞中。 扭头的刹那,一双不染尘泥的靴子出现在前方。 吱—— 男人将老鼠踩在了脚下,它叼在嘴里的珠子咕噜噜滚出老远。 楚辞用帕子裹手,将珠子捡起擦去上面的黑灰,却见这珠子晶莹剔透,焕发着淡淡的金光。 “王爷,这耗子精刨出的珠子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楚辞好奇的把珠子呈过去。 萧绝看了一眼:“功德珠。” “长公主先前说那耗子精偷取了香火,难道这就是那些香火凝聚成的?”楚辞啧啧称奇,“不过王爷你怎会知道?” 萧绝没有回答,脚下一用力,那只红眼耗子就没了气息。 “烧了它。” 楚辞不敢耽搁,点火把耗子的尸体丢入火中后,扭头见萧绝已走出老远,赶忙追了上去。 “王爷,这功德珠要如何处理?” “暂且收着,日后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给谁?灵殿里那位妹阎罗? 楚辞默默把珠子包好塞进袖袋里,心道这段时日那长公主变得与过去大相径庭了不说,就连王爷似也起了些变化。 就说长公主当初在船上对他干下那事儿,按照王 爷过去的脾气,怕是那位公主殿下早就一缕芳魂归九幽了吧? 可她好端端活着不说,王爷对她的态度还暧昧不明的紧。 还有这一路上的古怪之事,楚辞印象里自家王爷过去对这些志怪之事最是嗤之以鼻了,也没见他看过什么奇门之书,怎会对这些如此清楚? “王爷,卑职斗胆一问。您是真准备迎娶长公主殿下吗?” 萧绝淡淡睨了他一眼,眸光幽沉难测。 “你对她有不满?” 楚辞小心翼翼继续道:“卑职不敢,只是……这段时间来宫内外怪事不少,似全都与这位长公主有关。” “杜明月死的蹊跷,但凡去她千秋殿生事过的奴才离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不是死了就是犯了癔症。她出宫后又接连发生了这些……更何况,她一介女流,又是公主之尊却对这些魑魅魍魉之事了若指掌,卑职实在觉得奇怪。” 楚辞说着一顿,观察了眼自家王爷的神情,大着胆子道:“宫里人都说长公主像是变了一个人,王爷你说她该不会……” 萧绝终于有了些反应,似笑非笑的看向他。 楚辞赶忙噤声。 “这段时日你可是觉得本王也有变化?” 楚辞吓了大跳,赶忙道:“卑职不敢,再说王爷哪能和她一样……” “没什么 不一样的。”萧绝轻声自语道。 楚辞有些没听清,慌张低下头,道:“卑职就是替王爷担心,这位长公主殿下实在古怪的紧,王爷与她扯上干系……”未必是好事。 “本王遇到她后想起了一些事情。” 楚辞抬起头,心里疑惑,王爷想起什么了?他和灵风自小就跟着王爷,若是有什么事儿忘了,直接问他和灵风不就好了。 萧绝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低垂下的眼帘遮盖住眸底的波澜,有些记忆除了那丫头,旁人还真无法帮他回想起来。 走在去后山的路上,楚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咕哝道:“真是邪门,怎么一离开东华寺又冷了起来?” 是啊。 萧绝抬起头,看着从自己身边穿过的一群游魂,眸光幽幽一动。 有这么多鬼在,自然不会暖和到哪儿去。 在山下时候看到的冲天鬼气源头就在这后山之上了吧? 说起来,自己这见鬼的能力好像也是源自于船上那夜之后。 萧绝无声笑了起来,那日过后他脑中便多了许多奇怪的零碎记忆,越与青衣接触,那些记忆就变得越完整。 今早他一怒之下打了她,接触间不自主的吞噬了一些源自于她身上的诡异力量,那些零碎的记忆变得越发清晰生动了起来。 快了吧。 很快他就能记起自己到底是谁。 …… 青衣站在一处田坎上,看着一座座民房,抬头看了眼天色。 真是鬼气冲天啊! 这方圆十里地的游魂小鬼都聚到这地方来了吧。 秋雨揉了揉脖子,一上这后山他就觉得不舒服,尤其是这脖子上像压了块石头一般,抬起头都费劲。 青衣睨向他。 一只小鬼挂在秋雨的脖子后不停的摇头晃脑。 “滚下去。” 清音一起,那小鬼吓得立马从秋雨身上跳开了。 呼…… 终于轻松了,秋雨抬起头对上青衣有些阴沉的目光,不免紧张:“公主刚刚是在对卑职说话吗?” 青衣没搭理他,反而问道:“你是几时生人。” 秋雨不明说以的报出自己的生辰八字,青衣哼了声,八字这么轻难道招鬼惦记,不过这小子能活到这岁数还混出了一身官职倒是个命硬的。 弯腰抓起地上的肥猫往他身上一甩。 嗷呜,猫爷翻了个白眼。 “抱着它。” 秋雨手忙脚乱的接过,一人一猫四目相对。 肥猫:蠢货! 秋雨嘴一咧,为毛他觉得这猫的眼神有点瞧不起人? 老老实实的把猫大爷抱在怀里,秋雨顿时觉得身上暖和了许多。他看不见,周边那些嗅着他身上阳气纷纷聚过来的游魂小鬼在看 到他怀里肥猫的刹那,纷纷作鸟兽群散。 狗蛋和隔壁老王的鬼魂站在旁边,在一双双鬼眼的注视下显得格外突兀。 这后山上的游魂野鬼都是小孩模样,历月来被鬼村的聚煞阵吸引而来的小鬼们。 自然而然,不远处那三个高个儿在一群小鬼的烘托下也显得出类拔萃起来。青衣头一偏,问向隔壁老王:“你村儿的?” 隔壁老王点了点头。 “那就好,办事儿嘛就得找熟人。”青衣满意笑了,“去把他们抓过来。” 隔壁老王面露惊色,抓?!这不是要让他彻底背叛大师吗? 可要是不抓…… 隔壁老王看着对面的恶婆娘逐渐不耐烦的笑容,估摸着自己要是敢违拗她的话,等着自个儿只有与那耗子精一样灰飞烟灭的下场! 翠花、大柱、铁牛……老王今儿只有对不起你们了! 隔壁老王虽看着喽喽嗖嗖,但能在一众同行鬼的激烈竞争中拔得头筹被妖人上司提携为跟班小弟,怎么也比只能在这山头上对着这些游魂小鬼发号施令的强。 片刻后,翠花,大柱,铁牛三鬼跪在了青衣跟前。 六双鬼眼幽怨的盯着隔壁老王,颇有一种相煎何太急之感。 “老实交代,那妖人让你们在山头招来这么多游魂小鬼准备做什么?” 第47章 铁憨憨,珍重吧 三鬼本还想负隅顽抗一下,结果猫叫声一响,它们就感觉自己的魂儿像是从中裂开似的,赶紧把自己知道的都从实招了。 “大师说这叫百鬼阵,只要聚齐百鬼就可以打开阴司之门,请妹阎魔青衣王降世。”翠花哆哆嗦嗦道。 呵,不用请了,本座已经来了。 青衣冷笑,“还有呢?他请来青衣王准备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救济苍生。”铁牛道:“大师说了,青衣王会保佑我等信徒,降世后会重定生死,到时候百鬼复生,世间再无人鬼之分,所有人都可以长生不老!” 青衣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哟喂,敢情背后那大耗子精还是个有大志向的奋斗青年啊。 不错嘛,虎口夺食偷她在人间的香火不说,还借她的名头扯虎皮把这些游魂小鬼都召到自己麾下来。这世间的鬼魂儿也是有品类之分的,那大耗子精倒还挑嘴,晓得幼儿魂魄最是精纯少杂。 说什么百鬼献祭,只怕到最后这些小鬼儿们都进他一人肚子里了吧? 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搞死宫里那皇帝老儿自己取而代之? “献祭百鬼的确可以打开阴司大门,可到时候你们这些罪孽在身的,都无须过十殿审判直接会被铁索拉入炼狱 。那位大师可告诉过你们这些?” 三鬼面面相觑,满面惊恐,显然是头一遭听到。 大柱子还不断摇头:“你少糊弄鬼!大师说了,他是奉青衣王之命行走人间的。阴司里十殿阎王都得听青衣王的号令,我们尽心竭力让她重现人间,她怎么可能惩罚我们!” 肥猫翻了个白眼:怎么不可能?你们对着恶婆娘的歹毒一无所知。 这会儿她是在人世间,真下了阴司地狱,你看她会不会把你们裹上面糊丢油锅里炸了,一口一个嘎嘣脆! 秋雨一直站在旁边,看着青衣自言自语般的对着空气讲话,那里明明什么人都没有,可是……有分明存在着某种他看不到的东西。 “公主殿下……您是在和谁讲话呢?”秋雨硬着头皮问道。 青衣抽空看了他一眼,倒忘了他是个看不到的。 “把你手里肥猫举过头顶。” 秋雨依言而行不明所以的抬起头,举起来了,然后呢…… 他对上了手中畜生不怀好意的眼神,下一刻一股骚臭热流从它双腿间飙了出来,滋了他一脸一眼。 “啊——” 秋雨吃痛的闭紧眼,保持着最后的理智没把手上的猫大爷就地摔死。他眼睛都快给这猫尿辣瞎了! 喵呜~ 猫大爷 傲慢的昂起脖子,直接窜上他头顶趴在,压得秋雨颈椎都快断了,他慌忙把脸上的尿抹干净,就想教训这货。 睁眼的瞬间,一个崭新的世界朝他打开了大门。 秋雨整个人僵成了木桩子,哦,三清尊神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他看到了什么…… “看到本公主在和谁说话了吗?”青衣捂着鼻子,几分嫌弃的看着他。 秋雨木讷的点了点头,嘴皮子僵硬的扯动了两下,干笑,呵呵。 “原来、真的、有鬼啊……” “最好别昏,瞅见那边对着你流口水的小鬼没有?刚刚就是他趴你脖子上吸着你的阳气。”青衣慈眉善目的看着他:“你要是敢昏过去,本公主就把你丢在这儿让游魂野鬼过来好好的饱餐一顿。” 冷汗不受控制的往外冒,秋雨死死睁大眼,全身神经都绷成弓弦了。 想昏吗? 想。 敢昏吗?! 不敢昏不敢昏! 肥猫怜悯的看着自己肚皮下的这家伙,可怜见的没眼色,这会儿那恶婆娘正是怒火中烧没地儿泄呢,你偏要自个儿送上门给她当玩物。 青衣鬼王的青睐,够你小子喝一壶的了。 翠花三鬼见她对手下人都如此残暴,越发觉得她可怕,三下五除二就把肚子里的存货全 给抖出来了。 秋雨起初头皮发麻,心里说不怕那才是有假,但毕竟刀口舔血过的,不至于那么容易被吓破胆。 眼下的场景着实有点怪异。 与其说是人怕鬼,不如说是鬼怕人,鬼怕猫…… 他看着鬼村三鬼在公主殿下面前瑟瑟发抖,自己脑门上的猫大爷虎躯一震周遭的小鬼就怕的朝后退上几步,忽然觉得……鬼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嗯,似乎还有点可怜? 瞧瞧那些小鬼头,都快被吓哭了。 他在旁边听了半天鬼话,大致也搞明白怎么回事。看三鬼的眼神里越发透着怜悯,这真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啊! “公主殿下,卑职还有一事不明。”秋雨指向田埂间走来走去的乞丐,“他们……还是人吗?” 被猫爷一泡尿开了阴阳眼后,秋雨眼中的世界自然在和过去不同。 那些乞丐看上去一个个了无生气,浑身上下都缭绕着黑气,像是一具具行尸走肉。这些人或是在田里劳作,要么就是成堆聚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槐树下,虔诚跪拜。 却见那大槐树下也立有一尊石像,青面獠牙,与灵殿中妹阎魔的法身一模一样。 “是人,只不过离死不远了。”青衣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花生米,面无表 情的边嚼边道:“他们的阳气所剩无几,又常年与鬼物待在一起,三魂七魄早就被污染,活不了多久。” 秋雨颇有些义愤,“那妖人骗来这么多小鬼与活人究竟想干嘛?!那妖人若真信奉的是妹阎魔,那这位阴司之主难道就不管吗?由得他这样为祸人间!” 啪! 秋雨脑门狠狠挨了一爪子。 咯嘣,青衣一口咬碎花生米,阴恻恻的笑了。 肥猫汗毛都快竖起来了,急急从这货身上跳下去,唯恐被殃及池鱼。这蠢货,火上浇油的本事不小啊! 秋雨忽然发现周围的鬼物们又纷纷退后了几步,那个叫狗蛋的小鬼表现的最为明显,完全不想靠近他。 “人间正道是沧桑,路见不平哪能不管啊。”青衣眯眼笑着,“本公主见你根骨清奇,八字够硬,一看就是个不怕死的。” “呃,公主殿下……”秋雨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去吧,拯救苍生的使命就交给你了。”青衣拍了拍他的肩:“去把那石像给本公主砸了!” 秋雨硬着头皮领命,走出两步后,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要是把这石像给砸了,周围这些乞丐会是什么反应? 唉。 肥猫怜悯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铁憨憨,珍重吧! 第48章 晚些再教训你 秋雨头皮都拉紧了。 他料想过砸了石像会捅篓子,但怎么也没想到局面会演变成这样子。 石像被砸毁的那一刻从里面窜出数不清的红眼耗子,那些死气沉沉的乞丐一瞬像疯了一般朝他扑了过来。 好在秋雨是个能打的,倒不至于被这些疯汉给干倒。可这些家伙终究是人,虽说眼下被迷了心智但总归还是普通老百姓,他总不能用兵刃相对,一时间束手束脚搞的自身好不狼狈。 “哼,妇人之仁。”轻佻的话语从头顶响起。 秋雨抬头一看就见公主殿下不知何时爬到了后方的大树上坐着,翘着二郎腿一副看戏的样子。 秋雨有一种自己被算计了的错觉。 不过,应该不可能吧,他又没招惹这祖宗。 “公主殿下,你在树上藏好了千万别下来。” 青衣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反应迟钝又忠心耿耿的样子真是太蠢了。 “下去帮忙。” 肥猫在边上瞪大眼:有没有搞错?你算计的人家又让小爷去收拾烂摊子? 恶婆娘是那种讲道理的鬼吗? 显然不是。 肥猫被一巴掌扇了下去。 喵呜!喵生无望!喵大爷化悲愤为战力,舞动九阴肥喵爪开始大杀四方,秋雨的压力顿时缓解 了不少,朝喵大爷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肥喵:呵,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一人一猫的战斗力终究有限,双拳难第四手更不用说这后山上的乞丐难民有几十号人之多。 很快就有人绕路到后,目标却是树上看戏的青衣。 “公主小心!”秋雨急着想回去救驾,但那些乞丐哪会给他回旋的余地。 青衣看着一张张朝自己扑来的丑恶嘴脸,抬腿就是一脚,边上又是一个疯汉爬了上来,眼看要勾住青衣的衣角,手伸的长长的但愣是抓不住。 一只小鬼死死拖着他的后退,正是狗蛋。 “还愣着?真以为本座不清楚你们的本事?”青衣面向边上看戏的鬼村四鬼冷笑道。 隔壁老王和翠花四人齐齐一哆嗦,知道自个儿没有看戏的可能了,当下只能咬牙过来帮忙。 “还有你们!”青衣看向远处那些鬼娃们。 青衣为妹阎魔,其兄烨颜,兄妹双王,乃是应天地而生的鬼王,并非十殿阎王那些领受阴司官职后天所成的鬼王。 鬼物对她自然而然会产生畏惧,被其压制。 那些鬼娃原本就是强行束缚在此的,背后那妖人也操纵不了他们,现在青衣号令一下,他们自然冲上来帮忙了。 很快树 下就似叠人墙一般,一具又一具躯体重叠在一起。想要将树上的她给抓下来,但他们的身子却又动弹不得,只能张牙舞爪的不断舞动这胳膊。 秋雨那边也是差不多的情景,他一脚踹开扑过来的乞丐,紧接着就见对方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几个小鬼死死缠着他的四肢。 似察觉到秋雨的注视,小鬼们还抬起头对他咧嘴一笑。 任这笑容再怎么甜,依旧掩盖不掉那张张小脸阴森可怖的事实。秋雨头皮一麻,说不出内心是什么感受。 有点害怕,但又有点难受和酸涩。 这些鬼娃看上去都才七八岁的样子,人世间的繁华都还没领略过,属于他们的时间就已经停止了。死后还不得安生,不能去阴司投胎,被那妖人给诱骗至此。 还要被他献祭出去! 秋雨越想越控制不住怒火,那种妖人才该死! 暴动的乞丐们基本都被控制住了,青衣从树上跳了下来。脸色极臭。 “公主殿下,卑职护驾……” “请罪的废话以后再说。”青衣不耐的一摆手,“去找绳子来,先把这些家伙都绑起来。” 秋雨不敢耽搁,赶紧行动。片刻过后,他带着绳子回来。只是这后山上的乞丐太多,就他一个人绑 这么多人不知得绑到什么时候。 他敢使唤公主殿下做事儿吗? 好在,鬼娃们都古道热肠,见他一个人被压榨着实在太可怜了,纷纷过来帮忙。 秋雨一大老爷们,差点又被感动哭了。 只不过,某人依旧不满,且脸色越来越难看。 “看了这么久戏,是不是该滚出来了?” 秋雨绑人的手一顿,警惕的站起身,顺着青衣的目光看去。 “摄政王?!” 自树林后走出两人,为首的男人俊朗如画,行进间衣带浮动,清风霁月,是阳春白雪天却又饱含了人间烟火气。 脸上时刻挂着的淡笑总是带着那么点疏离,让人只敢远观不敢亵玩。 唯一亵玩过的某人翻了个白眼,天天假笑累不累? “杵着干嘛?还不去帮忙,要本公主请你吗?” 楚辞老老实实在旁边站着,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青衣是在使唤自个儿。 好吧。 他见自家王爷没说什么,老老实实的过去搭手绑人了。 “戏好看吗?”青衣冷冷盯着他。 萧绝微微一笑,“还不错,公主身手灵巧,怕是这山上的猴儿都自惭形秽。” 这小白脸是在损她上蹿下跳像个猴儿? “来多久了?”青衣眯眼盯着他。 “不久,也就 你爬树那会儿才到。” 青衣打量着他,欲要踏出的脚忽然收回,转身准备离这家伙远一点。 不曾想她难得退步,这小白脸却恬不知耻的主动靠了过来。 “公主殿下躲什么?” 萧绝拦住她的去路。 青衣冷冷盯着他:“滚开。”想到那些莫名其妙被他吞噬掉的法力,她就鬼火直冒。 这小白脸有点邪性,这会儿不是和他正面卯上的时候。 但萧绝显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步步紧逼道:“没有出来英雄救美,生气了?” 那眼神过于挑衅,青衣站在原地没有退,冷冷回怼:“英雄?你可真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她倒要看看这小白脸靠近自己准备做什么? 若他主动作怪的话,呵呵…… 杀机从她眼中一闪而逝。 温热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木香扑面而来,那双黑中泛褐的剔透眼眸忽然在近前放大,那双眼中的神情骤然一变。 青衣猛地被他拉入怀里,背后冷风袭来。 一道黑影从她耳畔疾射而过。 目光交错,偏头间他的唇恰好从她耳畔擦过:“晚些再教训你。” 青衣回以冷笑,转身看到一双双血红的小眼睛,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老鼠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将他们围困在中央。 第49章 不行,臣晕了 青衣两次三番带人抄人家底,显然对方是坐不住了。 密密麻麻的红眼大耗子朝他们靠近,秋雨和楚辞也退至二人身边,将主子护在身后。 这些红眼耗子明显是有人操纵,也不急着攻击,成群结队将他们围困住,又分出小波队伍咬断那些乞丐身上的绳索。 “敌众我寡,不要恋战。”萧绝冷声道。 秋雨和楚辞齐齐点头:“王爷你带着公主先走,我二人替你们断后!” 断个屁的后,按青衣的脾气就一个字:干! 一群老鼠和臭乞丐就想让她夹着尾巴逃跑? 美目一转看向身边的男人,她想法忽变,按捺着没有出手。真到了濒死险境,看这小白脸还怎么藏着掖着? “走!” 说动便动!秋雨和楚辞拔刀在前开路,萧绝拉着青衣突围而出,跑了还没几步手就被猛拽了一下。 某人扶额娇弱状:“跑不动了。” 萧绝好笑,这才跑几步就跑不动?先前是谁在树上上蹿下跳来着? “本宫是伤患。” 本王瞧你腚还是挺抗揍的。 “上来!” 青衣二话不说就跳上他的背,拍肩道:“马儿快跑,敌军要追上来了。” 秋雨和楚辞断后的手都 颤了一下,这种时候了,公主您老人家能不能严肃点?! 成为坐骑的摄政王沉声笑了,足下一蹬,背着她闪入林中。 疾风从脸色划过,青衣美目微眯,这小白脸的轻功倒不是一般的好。她回头看了眼,已不见秋雨和楚辞,鼠群也已不见踪影。 “这不是下山的路。”青衣开口道。 萧绝脚下未停,“鼠群是从山下涌上来的,那条路走不通。” 看样子背后那大耗子是想玩瓮中捉鳖,把他们困在后山之上。 “再往上没路了吧?” “公主在怕什么?”萧绝偏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戏谑:“昨夜还故意扒光臣的衣服,今日便连单独相处都不敢了?” “呵呵。”青衣眼中煞气一现,老娘今儿就不信把你的原形逼不出来! 萧绝忽觉眼前一黑,眼睛被捂住,他人也停了下来。 “楚青衣,胡闹也要分时候。” 青衣不屑的一撇嘴,收拾人就收拾人,还要挑日子吗? 不用法力不代表就收拾不了你! 她曲指一弹,自她甲缝里飘出些许粉末,萧绝呼吸间闻到一缕难被人察觉的淡淡香气,他猛地屏息,但还是吸入了一些粉末。 青衣自他身上跳 了下来,看着半跪在地的男人,轻蔑的甩了甩指甲。 “你……”萧绝抬头看向她,眼里有惊愕有费解。 青衣嘴一撇,还是这人间的迷药好使。她装模作样的笑了起来:“我怎么了?” 看样子迷药还是下的轻了些,这家伙居然没直接倒地。 话音刚落下,窸窸窣窣的声音就从后方传来。 耗子军团追上来了! 但秋雨和楚辞却不见踪影。 “不好,那些红眼耗子来了,摄政王你自个儿保重啊,本公主这就帮你去找援军。”青衣义正言辞的说完,扭头就跑,小样儿!留下陪这群耗子慢慢玩吧! 不曾想她跑出没两步,一道伟岸的影子直接压到了身上,她身子顿时朝下缩短了几分。 萧绝整个人靠在她身上,长臂环着她的肩,气息喷吐在她耳畔,“公主单独一人得多危险,还是带上臣一道吧。” “撒手!”青衣脸色微变,锁着自己的长臂如铁,一时间她竟没挣开。 这小白脸难道没中迷香?刚是装的? “公主快些走,那些老鼠可要追上来了。”萧绝皱眉提醒道,俊脸上神色凝重,“臣忽感不适,恐得劳烦公主搀着了。” 搀个屁! 青衣又挣,失败。 “萧绝,你少装模作样,滚开!” “不行,臣晕了。” 说完,他就闭眼靠在了青衣的肩上,双臂环绕将她给锁死,整个人的重量完全压了上去。 靠! 青衣当场就黑脸了,这小白脸绝对在和她演戏,玩赖呢! 就这两大胳膊,她愣是没给挣开,还敢说自己晕了?! 青衣杀意凛然的盯着近前这张俊脸,若非脚边响起猫叫声,她的‘摧心夺命掌’真要拍上去了。 狗蛋和四鬼拖延着红眼耗子的靠近,肥猫也在耗子群里大杀四方,但这些好些本就是邪物所化,并非鬼物,只听操纵者的命令,对他们倒是不惧。 一时间,场面竟有些不利于青衣。 在济仁斋里被这男人吞噬了不少法力,青衣还没完全恢复过来,现在这小白脸明显是在装晕,她倒有些束手束脚,若又被这家伙趁机吞噬走了力量,那可真是玩脱了! 憋屈! 她堂堂青衣女王,头一遭体会到了这两个字的含义! “姐姐,快走!”狗蛋回头叫道。 这些红眼耗子来势汹汹,他们快要撑不住了,有几只已趁着空隙逃脱阻拦直奔青衣他们而去。 青衣这会儿怒 意正盛,抬脚就是两跺,直接把两只耗子踩成肉泥,另一只见势不妙矛头转向萧绝,哧溜窜到了他身上,直接爬上了他的手腕。 一人一鼠四目相对。 红眼对白眼。 耗子顿时感觉自己被侮辱了,这女人简直不把它放在眼里! 可是……这碧池好可怕的样子,同伴被她一脚跺死了的说…… 耗子张开了嘴竟不敢扑到那张欠揍的俏脸上,一人一鼠就这样对峙。青衣嘴角朝下一耷拉,耗子吓得一颤,觉得就算是死自个儿也要挣扎一下。 悲愤交加之下,耗子对准近处男人露出的半截儿皓腕就是一口。 它咬这男人总成了吧! 啪! 耗子被一巴掌打翻在地,迎来超生一脚。 阿弥陀佛。 又一滩肉泥。 青衣看着近处那只皓腕,刚耗子那一口可是用狠劲儿了的,直接一块肉都没了,鲜血直淌,可这男人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没装?是真晕了? 鼠群突破防御冲了过来,青衣嘴角一抽,天人交战了片刻。她牙关一紧,扛起萧绝往前冲。 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要不是看在你现在死了老娘的法力没准回不来的份上,绝壁把你丢过去喂老鼠! 第50章 咋还亲上了? 妈的,这男人是猪吗? 这么沉?! 她阴司一朵娇花,风吹不得雨打不得,今儿竟要扛着一头死猪般的男人被一群老鼠追着满山跑。 青衣越跑脸色越不对劲,不是,她跑什么啊?! 一定是被这小白脸给气糊涂了。 前方视野开阔,竟是到了一处瀑布前。 青衣脚下一顿,把萧绝往下一丢,结果这厮的双手仍死死搂着她的肩,拖拽之下差点把她也给拉地上了。 青衣余光一瞥,他手腕被耗子咬了的地方已成乌黑一片。 那耗子乃是邪物,毒性可想有多强。 嗯,不残也离死不远了吧。 青衣想把他双臂给掰开,再度失败。要不干脆把他两爪子剁了得了? “什么情况?”肥猫追了上来,见青衣面色铁青的立在原地,萧绝宛如包袱似的耷拉在她背上,哟喂,这姿势够亲密。 刚刚青衣驮着萧绝往前跑,它回头看了一眼差点没给吓得闪了老腰,这恶婆娘居然没把他给丢下?这是睡出感情了吗? “他真晕了?” “大概。” 本想把这小白脸逼入险境,看他究竟怎么回事,结果把自个儿给算计进去了。 青衣很不爽,面上无光,人就暴躁。 肥猫想笑不敢笑,它就说刚刚青衣跑什么?原来是被气糊涂了! 它忽然对 萧绝刮目相看起来了,恶婆娘活了这么多年,在阴司下面就没人敢给她脸色看,几次跟头都栽到了这人间小白脸的手上。 人间,值得啊! 身上挂着个累赘,青衣想要站着大杀四方都觉得自个儿这样儿滑稽。滔天怒火全对准了涌过来的鼠群,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她就算法力还没恢复,也不是这些鼠辈能在头顶造次的! 轰隆—— 穹顶骤然变色,霹雳声响。 断崖边乱石横飞,蜂拥而来的鼠群纷纷感应到了什么,不敢上前,忌惮无比的盘踞在三尺开外。 狗蛋和四鬼在不远处瑟瑟发抖,阎王一怒,百鬼哀鸣。 嘭嘭嘭。 山间南来北往的风猛烈的刮了起来,化为风刃,一只只老鼠原地被绞碎成泥。 血腥的场面叫人不忍直视。 片刻功夫,瀑布前只剩一片血肉模糊。 呼—— 青衣盘膝往下坐,身后的男人身子跟着下坠,青衣身子没稳住直接面朝他栽了过去。 嘶。 唇上传来闷痛,青衣睁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唇畔还有几分柔软的触感,两人的唇紧紧贴在了一起。 咦~肥猫见状,恶心的翻了个白眼,这摔得够精准,咋还亲上了? 肥猫还想调侃两句,渐渐发现事情不对。这恶婆娘再怎么好色也不至于 亲上后就不肯撒嘴啊?它赶紧踱步上前,发现青衣脸色不对,竟似无法动弹一般。 “青衣你没事吧?” “有事!”青衣咬牙切齿的说道,“快把老娘和他分开!” 肥猫心头一沉,惊觉情况有变。 乖乖,这小白脸嘴里藏黑洞啊……就打个啵而已他咋吞噬恶婆娘身上的法力了啊! 他明明昏睡着,青衣身上的法力不受控制的开始流逝,全钻到了他的体内。 糟糕! 肥猫赶紧上前搭救,结果爪子刚挨上去,它就像被磁铁给吸住了那般,跟着动弹不得。 “你是猪吗!”青衣一声怒吼。 连她都被这小白脸给吸住了,它还敢上手。 狗蛋在旁边干着急,他倒是想上前帮忙,可是萧绝身上的煞气如芒,他压根不敢靠近啊。 一人一猫干瞪眼。 簌簌声从后方林中传来过来,有人来了! 一行人影出现在青衣的视线内,她俏脸含霜,眸光冰冷彻骨。 “阿弥陀佛。”戒痴双手合十,仍是一副悲天悯人之色,但看青衣的眼神中却满是憎恶:“了听师弟说的果然没错,公主果然与邪祟为伍。” 呵,青衣冷笑。 戒痴身后几个布衣僧人朝青衣他们走了过去。 肥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完犊子,这回是真的阴沟里翻船了! …… 东华寺,一处禅房内。 一个光头和尚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却见他生的滚胖流圆,饶是闭着眼看上去仍似笑着那般。 只是这笑看着总让人觉得浑身难受,无端叫人想起阴沟里贪吃腐尸的老鼠。就见他面朝的佛堂上供奉着的并非是什么佛像,而是一具老鼠的干尸,那老鼠的个头足有猫大,面部表情人一般,嘴角咧至耳根似是在笑。 竟和这胖和尚脸上的笑容如出一辙。 “哇——”胖子和尚额上沁出冷汗,张嘴就是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师兄!”旁边一道干瘦的身影冲了上来,此人分明是被关押在柴房的冒牌货忘机! 胖和尚抹了把嘴,睁开眼,绿豆般的小眼睛里满是怨毒之色。 “那该死的贱人!竟然把我的小宝贝全给杀了!” “什么?!”冒牌忘机大惊失色,“她竟这么厉害?师兄,难道这公主也是玄门中人?!” “八九不离十,这贱人道行高着呢,那四鬼眼下也不受我的控制。后山上的法阵也被她给破了,该死!该死——”胖和尚暴怒无比,“这么多年的心血,全都白费了!我定要吃她的肉,喝了她的血不可!” 冒牌忘机脸色大变,“那现在如何是好?!” “你放心,她再厉害终究也只是个 娘们,我那么多小宝贝也不是白死的,她这会儿已经被戒痴他们给抓住!”胖和尚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那可真是太好了!”冒牌忘机长松了口气,“还是师兄英明,提前留了后手,将那戒痴和尚骗的团团转。哼,那贱人毁了咱们这么多布置,绝不能叫她死的太便宜!” “哼,你放心好了。我要让她受尽千般折磨痛苦的死去,最后再慢慢享用她的灵魂!一个玄门中人的灵魂可是大补!”胖和尚舔了舔舌头,“更何况,她还是皇族中人,身上带有龙气。若能吃了她,没准就不用再继续龟缩于这东华寺,偷食香火功德了!” “恭喜师兄,贺喜师兄!到时还请师兄念着点师弟。” “放心,好处少不了你的!”胖和尚阴恻恻笑起来:“那摄政王手下的那两侍卫也不像一般人,那两个就便宜你好了。” “那摄政王……” 胖和尚哼了一声,“他的灵魂,我自有妙用。” 冒牌忘机连连应承,低下头的刹那,眼里却闪过怨毒。呵,说白了你不就是想把好处全占了?! 一个皇族公主加摄政王,肉全你吃,老子只能啃干骨头棒! 若他能吞了那两人的灵魂的话…… 冒牌忘机转身去给胖和尚倒茶,一抹杀机自眼中飞逝而过。 第51章 你给老娘吐出来 估计谁也不会想到东华寺里还会有座地牢。 一间间铁栅栏内,塞满了人。模样都与后山上的那些乞丐如出一辙,只是他们的神智更显丧失,全都疯疯癫癫的,要么就是木头桩子似的坐在地上像是被人给夺了魂。 最顶端的牢笼里,还坐着一堆人。 桃香紧咬着红唇,她和淡雪还有几名侍卫被关进来已经有会儿功夫了,谁也没想到这寺庙里的和尚会突然对他们发难。 好在灵风已经带人突围出去,去找公主他们了。就不知道外间现在是什么情况,公主和摄政王他们有没有事?! 正担忧之际。 铁索声音哗啦啦响起,牢房大门从外被打开。 几名和尚扛着两人走了进来,把他们锁在了另一处单独的牢房中。 “这只猫怎么办?” 其中一个和尚手上拎着只肥猫。 “你瞧这猫肥的一看就不正常,定是这妖人公主养的邪物,找个绳子先把它绑起来,一会儿等住持和了听大师来处置。” 几名和尚绑了猫,一并将它丢入牢里,这才离开。 哐当,铁门重新上锁。 “公主!王爷!” 被带进来的两人,正是青衣和萧绝,只是此刻二人都昏迷不醒着。 桃香和淡雪脸色大变,公主和王爷怎么 也被抓住了! “怎么办?公主是不是受伤了,她和王爷怎么昏迷不醒?” “不好,王爷脸色好差,他袖子上怎么那么多血……” 青衣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麻雀窝,叽叽喳喳的闹腾个不听。浑身上下冷冰冰的,感觉像是躺在青衣殿的冰床上。 寒冷,坚硬又硌人。 “呱噪!” 吵死鬼的麻雀,就该拧断了脖子下油锅炸了! 她猛地睁开眼,神智回体。 阴司里,怎么会有麻雀? 她还在人间呢。 桃香和淡雪见她醒了过来,长松了一口气,连忙问道:“公主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青衣低着头,没有搭理她们。目光有些泛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摊开的手掌。 完了!两女一咯噔,公主傻了。 然后她们看到公主殿下脑袋越垂越低,身子一颤一颤,像是癫痫发作的前兆。 不好!不止傻了,还疯了! “老娘非杀了你不可——” 在两女惊恐的注视下,青衣猛扑向身边的男人,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妈哟,眼睛都红了,那架势简直就是地狱下的恶鬼显灵,要来夺人性命啊! “公主不可!” “快快住手,王爷要死了——” 青衣这会儿哪听得见人言,脑子里只有把这小白 脸下油锅炸了的想法。她的法力没了没了全没了! 狗日的,全被这货给吸光了! “啊啊啊啊,吐出来,你给我吐出来——” 肥猫在这恶龙般的咆哮声中醒来,睁眼就看到恶婆娘理智崩溃的一幕,吓得尾巴都立成了棒槌。 青衣被逼疯了! 这恶婆娘要暴走了! 它下意识想往角落躲,结果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喵你个喵,谁把猫爷给绑成粽子了?! 记忆回溯,肥猫想起昏迷前一刻发生的事儿。 青衣虎躯一震把鼠群灭了之后,萧绝身上那诡异的吞噬力又出现,疯狂吞噬着她的法力,自个儿准备去帮忙,结果不小心也送了菜。 然后那群没屁眼,不,缺心眼的和尚就出现来。直接一棒子把他们给打昏,再醒来就到了这地牢里! 肥猫有点崩溃,它感觉身体被掏空,法力所剩无几。 恶婆娘估计比自个儿还惨。 这回真是赔到姥姥家了,阎王家的余粮都被土匪劫了! 萧绝是在一阵猛烈摇晃中睁开眼的,掐在他脖子上的那双小手铆足了吃奶得劲儿,真真是想要了他的命! “你就这么想当寡妇?” 青衣眼看着对面男人长睫掀开,眼里泄出流光,像是黄泉路上那一朵朵摇曳人心的 彼岸花。 然而她吃人之心如磐石,现在只想将这男人生吞活剥了,愣是扛住了美色的攻击。 倒是萧绝被她此刻的疯样儿给搞的一愣。 印象里这小丫头好像是第一次气急败坏成这样。 唔,没了法力……难怪…… 呵,让你一天尽动些歪心思。 “吐出来,你给老娘吐出来!” 青衣阴恻恻的盯着他,浑身上下都翻腾着凶气。角落里的狗蛋与四鬼直哆嗦,尤其是四鬼,他们听说青衣没了法力心思便活泛了起来。 可这女人眼一睁,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气息依旧让他们怕的魂体狂颤。那种恐惧,像是被种在灵魂深处的,压根反抗不得! 乃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绝对的屈服! “吐什么?”摄政王眨着眼眸,俊朗如画的脸上透着几分迷茫与无辜。 “你还装!” 青衣恶狠狠的盯着他,这狗东西把自己的法力全给吞了,还在她跟前充无辜?! “别闹。”萧绝单手将她的两只爪子擒住,声音里带着疲惫,细瞧下他脸上还缭绕了一圈黑气。 青衣也注意到了他此刻的不对劲,目光落到他手腕那森然的伤口上。 嚯嚯,看来是鼠毒发作了。 要死了吗? 萧绝偏头见她笑的恶毒又得意,一 副巴不得他立马翘辫子的样儿甭提有多么欠揍。 “看来你很想本王死啊。”他声音本就低沉磁性,此刻更多了几分喑哑反而透着一种撩人的性感。 “那是当然。” 等你死后,看老娘怎么把你的灵魂搓扁揉圆下油锅! “本王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嗯?” “好处自然是……” 青衣冷笑僵在脸上,慢着…… 这男人死了不要紧,可自己的法力怎么办?早上被他把法力给吞噬后,可半点恢复的迹象都没有。 这万一,他要是死了,自个儿的法力还是回不来怎么办? 这要让下面那几只老鬼知道了,还不得笑话她个千年万年?! 青衣更烦了。 美目睁的圆滚滚的,恶狠狠的瞪着他。 两人对峙良久。 “噗。”萧绝猛地捂住嘴,笑了。 她这样儿实在是…… 倒像极了他王府里养的那小东西,尤其是这鼓眼瞪人的……蠢样儿。 “看样子,公主心里还是舍不得本王的啊。” 他得意笑了。 某人恨得磨牙。 “还愣着做什么?”萧绝脸上的笑容来的也快去的也快,转眼又消失不见,变脸的速度倒是与青衣不遑多让。 青衣瞅着他伸来的手臂。 “干嘛?” “砍断它” 青衣:…… 第52章 你果然是装晕的 萧绝的话没吓着青衣,倒把桃香等人给吓得变色。 青衣眉头皱了起来:“没刀。” “本王靴中藏有一把匕首。” 青衣摸过去,果然还在。呵,那些和尚可真够粗心的,这都没搜出来。 匕首出鞘,刀身薄如蝉翼,青衣轻吹了一口气,就听到轻轻的嗡鸣。 还真是把利器! 不过用来剁手还是短了点,割手还差不多。 “真剁?”青衣再度确认? “公主不敢?” 萧绝准备拿过匕首自己来了,那面不改色的样儿。 是个狠人! 青衣却忽然站起来,轻蔑的白了他一眼,“不就是鼠毒嘛,娇气。” 说完转身,持刀面朝肥猫而去。 肥猫浑身毛炸了,你不剁那男人的手拿刀对着老子干嘛?! 手起刀落,肥猫身上的绳子便断了,青衣揪住它的后脖颈,领到萧绝跟前。 “手伸出来。” 萧绝似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想死你就继续磨蹭!” 她那一脸不爽不耐不情愿,好像举在他跟前的并非一坨肥猫而是什么解毒灵丹一般。 萧绝眼底漫过几分笑意,“好。”他将手伸了出去。 好个屁啊好! 刚重获自由的猫大爷恨不得重新被绑成粽子,恶婆娘你有没有搞错,脏 活累活都丢给老子! 再不爽也不敢造反,猫大爷忍辱负重伸出了小舌头。 萧绝眉头猛皱了一下,脸上笑意没散,但眼底的嫌弃半点也没遮掩。 他对这种牙尖嘴利又带毛的小东西虽然不讨厌,但眼下这一坨实在是胖的令人发指,尤其是那双绿眼儿里的神情与它主子如出一辙的欠揍。 青衣叉腰在旁边坐着,把玩着那只匕首。暴怒过后,她这会儿倒是彻底冷静了下来。 这小白脸暂时不能死。 非但不能死,还不能残。他那胳膊要是剁了,损失了一个战力不说,还会成为拖累,自个儿还要抽功夫保护他! 青衣光是想想都觉得够了。 哼,只能便宜这家伙,让肥猫先帮他把那些邪气给吸出来。 至于之后这小白脸会不会感染鼠疫之类的疑难杂症那就是他个人的运气了! 肥猫这会儿虽说法力也被吞了大半,但吃点邪气还是小意思的。 没过多时,萧绝手臂上的黑紫退了大半,呈现出正常的颜色,只是被老鼠咬掉大块血肉的地方依旧流血不止。 他简单包扎了一下,看着那只躲到角落自闭薅舌头的肥猫儿,禁不住笑了起来。 “谢谢。” 青衣听到他的话抬起头,那双 剔透偏又幽深难测的眼眸里感情真挚,这话像是发自内心的。 “谢什么?” “替本王保住了手臂,以及……没有在后山上撇下本王。” 呵呵,想太多。 要不是你吞了老娘的法力,我管你死活。 不对! 青衣眼睛忽然眯了起来,“你果然是装晕的!” “什么装晕?”萧绝不明所以看着她,讥诮又浮上唇角,“说来本王还觉得奇怪,好端端怎会昏迷过去,我记得当时好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青衣面无表情撇开头,直接装没听到。萧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也不再乘胜追击,原地运功调息了起来。 青衣瘪了瘪嘴,看向隔着铁栅栏对自己深情凝视的桃香他们。 “说说,什么情况。” 桃香和淡雪赶紧把他们走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给交代了。 目前来看,整个东华寺都在那妖人的掌控之下,而那住持戒痴和其余和尚似把他们给当做了妖人邪祟。 “真是蠢得可以……”青衣咧了咧嘴。 这就是她不喜欢秃驴的原因之一! “灵风带人突围了出去,还有秋雨和楚辞,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青衣美目幽幽一动,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空荡荡的右 侧。 狗蛋和四鬼就立在那个角落。 “姐姐放心,鬼娃们告诉我,灵风哥哥下山找援兵去了。秋雨和楚辞哥哥正与他们在一起呢。” “那么眼下要对付的,就只有那只大耗子了。” “什么耗子?”桃香等人疑惑的看着她,公主殿下又在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了。 青衣没心思解释,把手上的匕首丢了过去,“先把身上的绳索解了,一会儿见机行事。” “喏。” 她转头看向牢笼正面走去,这地牢乃是一个环形,出口在正对面,而他们这半面全是铁栅栏封住的牢笼,在他们右边还有四间牢笼,密密麻麻关着的全是人。 不,应该说只是活着的尸体罢了。 三魂七魄几乎都被完全侵蚀掉了,只有一些残渣还留在体内,这些人表面看上去还活着,实际上早已‘死了’。 虽然还会吃喝拉撒睡,但本质上与尸体已别无两样了。 青衣可不觉得那妖人会大发慈悲的把这样一堆已毫无利用价值的‘废品’一直留着,供他们吃穿用度。 “你……你们是公主殿下和、和摄政王?”畏畏葸葸的声音从右侧那间牢房的角落传来。 这地牢里的牢房都是用铁栅栏隔开的,所以彼此都能 瞧见对方,面朝他们说话的那小沙弥虽有些哆嗦,但神智却还是清醒的。 居然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小秃驴你怎么会被关在这儿?”青衣似笑非笑盯着他。 小沙弥听到秃驴二字有些恼,可对方身份尊贵,只能嘟着嘴道:“我是被其他师兄关在这儿的。” “你三魂七魄尚在,他们把你关这儿干嘛?”青衣嫌站着说话太累,想坐下吧,这满地灰尘有埋汰的紧。登时秀眉有拧在一起,煞气飙上眉梢。 小沙弥闻言身子一颤,眼中浮出恐惧之色,牙关都开始打颤。 “公主殿下求求你和王爷救救东华寺上下吧!” 救? 青衣睨向他,“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小沙弥深吸一口气,朝门口的方向看了眼,又忌惮的左右旁顾。 “放心大胆的说,这儿没他的人……或者说,也没他的鬼。” 小沙弥震惊无比看向她,不知怎的,这位公主殿下分明高高在上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傲慢不好亲近的气息,但对上她的眼睛,人心不由自主的便安定了下来。 好像这世间没什么事儿能难倒她一般。 小沙弥一咬牙,道:“住持和其他师兄弟都被骗了,了听大师他才是真正的妖人!” 第53章 脑袋是不是木鱼做的 小沙弥名叫元宝,本是在济仁斋里的驱乌沙弥,平时就负责择菜种地准备斋饭,分发给那些前来东华寺求助的苦命人。 青衣他们抵达济仁斋的前夕,他奉冒牌忘机的命令将几名乞丐带上山,安置在后山处。 原只是件小事,半路上他忽然闹肚子,便让那几个乞丐在上山的路口处先等着,结果他方便回来,人却不见了。 他在寺庙里到处寻找,结果在妹阎魔的灵殿中找到那几个家伙,他们居然大胆包天的在偷吃贡品,那会儿正值午膳时分,殿中值守的师兄弟不在,他们不知从哪儿偷了僧衣僧帽竟混了进去。 元宝过去喝止,结果对方见他人小便起歹意,将他打昏了藏在佛堂下。 再然后…… 他醒来后就听到奇怪的声音,掀开佛堂的巾布偷看,就见到一只猫般大小的红眼耗子指挥着无数小耗子把那些乞丐给生吞活剥了。 而那只巨大的红眼耗子身边,还站着一人。 便是了听大师! 元宝躲在佛堂下不敢发声,听到外面没了动静,过了好久才哆哆嗦嗦的从桌子下钻出来。 结果一抬头,他就看到房梁上蹲着一只红眼大耗子对着自 己露出微笑。 肥硕无比的身影从妹阎魔的金身石像后走了出来。 了听竟是早就发现了他,压根就没走! 原本元宝也是必死无疑要步那几个乞丐的后尘,葬身鼠腹。结果殿外忽然有人过来,了听怕事情败露,便抽了他的三魂七魄,并且哄骗进来的师兄弟说他也得了失魂之症,然后才把他也送到了这地牢里来。 “他既抽了你的三魂七魄,那你小子的魂魄怎么又好端端回到身体里的?”青衣美目微眯,认真的打量起这小秃驴。 “我也不知道,迷迷糊糊的……我就回来了。”元宝挠了挠小光头,肉呼呼的小脸看着憨态可掬。 “小秃驴,你把脸凑近点。” 元宝依言把脸递过去,卡在铁栅栏的缝隙处。 青衣食指点在他眉心处,眼波幽幽一动,不由笑了。 难怪这小秃驴被索了魂还能逃脱生天,原来怀有仙根,魂魄中还有几分那地方的气息。这小秃驴只怕前身是某位仙家坐下的金童,今生下凡历劫来了…… 元宝感觉眉心一股清凉之意,下意识闭上眼,待女子的指尖收回后,他才睁开。迎面对上青衣瞅自个儿的眼神,小身板一 哆嗦。 公主殿下看他的眼神,无端让他想起了前些年后山上流窜的几只恶狼,看人像看一坨油光水足的大肥肉一样! “如此说来,这东华寺上下除了你之外,其余人都被蒙在鼓里。”男人的声音从后传来,萧绝不知何时已调息完毕,脸色已比先前红润上不少。 青衣回头看了他一眼,这男人咋老爱阴戳戳的干事儿,不是听壁角就是在人身后跟踪。 元宝点了点头,满眼担忧:“戒痴住持和师兄们都是好人,他们从未想过害人。” 对此,青衣和萧绝都保持沉默。 “看着这地牢里的人,难道你们就从没起疑过?” 元宝低下头,小声道:“一开始也有人纳闷过,不过并没人怀疑到了听身上去。加上戒痴住持一直很信任他,他又说这些人患上的是失魂之症。所以……所以大家都信了……” 呵,愚蠢。 “那你们将这些人关在这儿做什么?” “不是关押,是治病。”元宝急忙道:“原本了听的意思是把这些人都送走,但住持觉得他们无依无靠,这才让人造了这地牢。供养他们吃穿,也一直在想法子替他们治病。你别看他们现 在好像傻傻呆呆的,以前好几次都忽然暴起伤人,咬伤了来给他们送饭的师兄,所以才把他们关在了笼子里。” “那现在你觉得这些人是得了病吗?”青衣面带嘲讽。 元宝咬紧牙关,摇了摇头。 青衣和萧绝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了有一点。 萧绝开口问道:“小师傅,东华寺供给皇城里的灯油,是由谁经手的?” 元宝摇了摇头,他一个小沙弥哪知道这么多,“这要戒痴住持才知道吧,不过,我在寺里呆了这么久从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回事儿。” 线索到这儿似乎又断了。 “等收拾了那妖人,事情自会水落石出。”青衣淡淡道。 萧绝点了点头,眼下倒不是追查这个时候。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那了听一直都是你们东华寺的人?” “是啊!” 闻言,青衣没有再说什么。只怕现在这个了听,也是个冒牌货! “那妹阎魔的灵殿呢?那应该是这一年才修葺而成的吧?” 元宝点了点头,说这个表情就古怪了,“这件事一开始寺里上下倒还挺多人反对的。毕竟是佛门之地,怎能供奉阴司之神。 不过了听说,妹阎魔掌 管世间生死,她为鬼神,神佛本是一家,再加上寺里好多师兄弟,就连住持他本人都曾被妹阎魔托梦,嘱咐他们为其建造金身,所以才有了那灵殿。” 青衣扯了扯嘴角,这锅她可不背。 “不过我始终觉得那妹阎魔凶神恶煞的,有了听那样的信徒,本尊定也不是什么好鬼!啊——” 元宝捂着头,眼泪花在眼角打转,“公主你敲我脑门做什么?” “哼,本公主就想敲敲看你这脑袋是不是木鱼做的。”青衣眼神凶狠,元宝被她瞪得眼鼓隆咚,撅着小嘴委屈极了。 哼,要不是看你个小秃驴是金童转世,老娘刚刚就直接给你开瓢了!所以说秃驴就是这么讨厌! 青衣欺负小孩儿欺负的起劲儿,没有发现身后萧绝看自己的眼神,意味深长。 这东华寺的疑团,该解开的基本都解开了。接下来,就剩下正主出场了。 正这时,锁链声哐哐响起,大门吱啦一声被推开。 一众秃驴鱼贯而入,戒痴走在最前面。 在他身后立着一个肥头大耳作武僧打扮的和尚,同行的还有一个熟人…… 冒牌忘机怨毒无比的盯着青衣,小贱人,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第54章 竟敢冒牌他?! 戒痴看着牢笼中的青衣等人,脸上仍是一片慈悲之色。转向身边的胖和尚,正色道: “师弟,你可看出来了,长公主身上的妖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了听的小眼睛在青衣身上来回打转,满满都是垂涎之色,不过他掩饰的很好,戒痴一回头他立马恢复成那副笑面佛的样子。 “崇在长公主身上的乃是一只有百年道行的猫精,不过,若非心怀恶念,这等脏东西也不会找上门。看她的样子,只怕是自愿与邪祟为伍。” “猫精?难道就是那只?”戒痴指向肥猫。 戒痴点了点头,在看到肥猫的时候,眼里分明闪过些许忌惮。 旁边几名僧人忽然惊叫起来:“我们先前分明将那肥猫给绑起来的,它身上的绳子怎么解开了!” “不止它,你看那几个侍卫……” 僧人们交头接耳,眼神里满是忌惮与惊恐。 青衣扯了扯嘴角,直接翻了个白眼。 脑子长身体上只是为了显高吗?没看着她和萧绝这两大活人都有手有脚吗?就不能是他们解的绳子? 肥猫更不用说了,那眼神,妈的,一群傻子。 “你看那猫的眼神,绝对成精没跑了!” “住持!赶紧 灭了那妖孽,不能让它为祸人间!” 戒痴点了点头,就要让人打开牢门,将肥猫给抓出来。 青衣静静看着两个僧人走过来,保持着沉默。 “不行!”了听忽然阻拦道,“这猫精道行高超,这摄政王又武艺超群,贸然打开牢门对咱们不利。” 此话一出,那两个僧人赶紧停下。 青衣啧了一声,差点就能出去了呢。这死胖子反应倒是够快的。 “那该如何是好?”戒痴皱紧眉,“若不进去将此猫抓出来,如何除秽!” “简单,待师弟请来妹阎魔座下护法,定能叫着猫精无计可施!” 了听此话一出,东华寺其余人都是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不等他开始作法,女子不耐烦的声音就响起。 “一群脑子被门挤了的蠢货,真正的妖物就在身边,还奉若神明,你们的脑子都跟着头发一起被剃了吗?” 东华寺等人脸色难看,这公主与妖物为伍,居然还有脸骂他们? “公主殿下,老衲劝你还是安分一些。待除了此妖物,老衲定会将此事奏报朝廷,在此之前,你莫要旁生枝节,否则休怪老衲对你不客气!”戒痴哼声道。 青衣冷笑,“如此说,本 公主还得感谢你们在后山上手下留情了?摄政王,你怎么看?” 萧绝站在她身边,漠然的看向戒痴等人。 “一寺住持,愚蠢至此,实在荒唐可笑。” 戒痴目光一沉,“看来摄政王是被妖物完全迷了心智,哼,老衲不与你们计较,待除了妖邪,摄政王你会感谢老衲的救命之恩的。” 呵,这傻缺! 青衣懒得与之废话了,睨向另一边,“小和尚,你还要装死到什么时候?” 另一边牢房,元宝身子一抖,颤巍巍的抬起脑袋。 了听眼角猛地抽搐了一下。 “住、住持……”元宝哆嗦的开了口,不时畏惧的看向他身旁。 “元宝,你的失魂之症好了?”戒痴惊喜不已。 元宝猛地大叫道:“住持,你身边的了听才是妖人!他和忘机都是冒牌货,你快离他远一点!” 戒痴脸色微变,愕然看向身旁。 “元宝,你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就是,你该不会也被猫精给迷惑了吧,了听大师怎么可能是妖人!” “师兄,元宝他本就失魂,这会儿定是中了妖术,在胡言乱语呢!”了听赶紧道。 “我没有!”元宝急急争辩,小脸都涨红了,“ 分明是那日我撞破你指挥妖鼠吃人,你想杀我灭口!若不是恰好有师兄路过,我早就死你手上了!还有这地牢里的其他人,他们根本没有得病,全是被你勾了魂魄才会变成这样!” 了听看元宝的目光里满是阴毒,还有几分疑惑,这小子的魂儿分明已被他收了,又是怎么跑回身体里的? “了听师兄莫要听他胡说八道,这元宝与明慧明觉他们应该是一样的情况,都被迷了心智。说的话,不可信。”冒牌忘机站出来道:“这些年,了听师兄慈悲为怀,为东华寺为百姓们做了那么多事。世间上哪有妖人会行善事的?” “忘机师弟说的没错,师兄,你可不能也被妖言蛊惑了。” “二位师弟放心,我岂会听信这种无稽之谈。”戒痴摇了摇头,仍对二人相信不已。 青衣摇了摇头,果然蠢这事儿无药可救。 元宝一脸绝望,急的原地跳脚,眼神不断向青衣他们求助。却见她摆出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竟又退回原位,就地坐了下来。 招了招手,把肥猫抱在了怀里。 “不是要请那所谓的阴司护法吗?本公主也想看看你究竟能请个什么鬼东西出来。” 了听眼底藏着阴狠,就见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尊妹阎魔石像,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恭请焰摩天曼荼罗青衣王座下护法降世!” 地牢内温度骤然下降,众目睽睽下,一团黑影从地表冒了出来,慢慢汇聚成了一个人形。 此人一身赤红判官服,生的干瘦如柴,面白如纸,五官尖刻阴酸宛如一只张着人脸的大耗子。 “拜见判官大人!”了听恭恭敬敬对那人行礼道。 戒痴等人更是一脸崇敬之色。 “大胆凡人,请本座现世是为何事?”就见那判官嘴巴一张一合,说话的模样很是怪异,但东华寺众人不敢正面瞧他,唯恐冒犯,所以并没发觉。 若仔细辨别的话,分明能看到,那声音并非从他嘴里发出来的,反倒是来自了听的身上。 腹语! 阴阳怪气的声音在地牢内响作,众人屏息连大气都不敢出。 桃香等人看着那判官,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这、这真是阴司里的判官现世了?! 看破真相的青衣女王老神在在的坐在地上,哟喂,好大一只披人衣的肥耗子! 肥猫爪子一张,指甲蹦了出来。 喵的!就这丑东西也敢假冒他红袍判官?! 第55章 挡在她身前的是 一只大耗子披着人衣在牢门前搔首弄姿,看破真相的却寥寥无几。 青衣一脸不屑,那死胖子就是靠着这种低端的障眼法把人唬的一愣一愣的吗? 她偏过头看向萧绝,见他眼神中也有几分惊讶之色:“你看到了什么?” “地下冒出了一个人。” 青衣眉宇一沉,难道这小白脸真什么都看不到? “哪、哪有什么人?分明是只大耗子!”元宝哆哆嗦嗦道,他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青衣笑了,看来这小金童被勾了一次魂还把天眼给打开了。 戒痴等东华寺众目光都有些发怔,显然陷入了假象之中。 那只假扮红袍判官的大老鼠转过身,小眼睛阴毒无比的盯着青衣和肥猫,一个杀了它的徒子徒孙,另一个则是死敌! 它犹豫了两下,似在考虑两只肥羊先吃哪只。 青衣见它如此拖泥带水不果断,都等得不耐烦了,干脆站起来,拎起肥猫往外一甩。 “这么难做决定,本公主帮你选对手!” 那铁栅栏的缝隙不大,得亏猫是水做的,肥猫胖是胖,干起架来那是一点不含糊,灵巧的穿过铁栅栏,直扑大耗子而去。 耗子精哪曾想这人这猫如 此嚣张,这等境地还敢主动发难。今儿它就先吃了这肥猫,为死去的子子孙孙报仇! 喵嗷—— 猫叫声骤然在地牢中响作,明明是尖利刺耳的声音竟喊出了一种虎啸山林的架势。 戒痴等人猛地一抖,像是被人从头泼了一盆冷水,一下清醒了过来。 了听脸色大变,不好!这猫叫声怎会有如此强的镇邪之威! “耗子!天啊那耗子成精了——”僧众中传出一声尖叫。 戒痴看着穿着红袍与肥猫斗的不可开交的耗子精,满脸难以置信之色,刚刚他们分明看到的是一个阴司的红袍判官,怎么转眼就变成一只大耗子了?! “戒痴和尚,你还要执迷不悟吗?”女子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如当头棒喝,戒痴浑身一颤。 事到如今,他还发觉不了自己被蒙骗了的话,就真的是愚蠢到家了! “了听,你竟然才是妖人!”戒痴怒喝道,众僧人全集结到他身边,“快结降魔阵,诛灭此妖!” 了听见身份败落也不再掩盖,对着戒痴阴森笑起来:“蠢和尚,本尊本想留你们一条性命,现在既然你们知道了真相,那就留不得你们了!要怪就怪你们自个 儿命太短吧——” 他声音落下的刹那,数不清的红眼耗子从他脚下涌了出来,扑向戒痴等僧众。 了听得意的仰天狂笑,又骤然转身看向青衣他们:“还有你们,也一起去死吧!” 红眼鼠群朝他们疯狂奔涌而来。 “公主!”桃香两女惊声大叫起来。 青衣眼中迸出寒意,“顾好你们自己!” 话音刚落,她猛地被推至角落,一道高大的身躯将她护在身后。 “躲好。” 萧绝的声音从前传来,青衣看着他的背影,眉头微微一蹙。 下一刻黑压压的鼠群蜂拥而至,将他们淹没在其中。 地牢内只有了听猖狂的笑声,“桀桀桀,乖乖贡献出你们的血肉吧,待将你们吃干吃净之后,本尊再来好好品味你们的灵魂!” 了听得意无比,看着自己亲手造就的这场人间炼狱。眼下那长公主和摄政王已被鼠群包的看不到影子,想来一会儿就会被啃得连骨头还不剩。 倒是他们那几个侍卫还在负隅顽抗。 “邪魔歪道,老衲今日与你同归于尽——”戒痴浑身是血,手持着金刚杵朝他冲了过来,了听轻蔑一笑,手指一挥,数不清的老鼠就冲过去, 转眼间就见戒痴的双腿啃成白骨。 “啊——” 惨叫声在地牢中响彻不觉。 戒痴匍匐在地痛的不断颤抖,他亲眼看着那些妖鼠将其余寺众活生生给啃食的连骨头都不剩。 那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们,就这样死在了他的面前,临死都还眼巴巴的看着他向他求救。 “了听——你为何如此恶毒,为何——”戒痴目呲欲裂的大吼道。 了听轻蔑的看着他,冷笑道:“什么了听,本尊道号逍遥子,你真以为我是你那胖和尚师弟啊!”他说完,肥胖的身躯开始咯咯变形,身材拔高,人也干瘦了下去。用力在脸上意撕,人皮面具落下,露出一张长满浓疮的丑陋嘴脸。 戒痴瞪眼看着他,“你是假的!你竟是假的!” “不止他是假的,我也是假的。”忘机阴笑着走上前,“蠢和尚,若你能听那楚青衣的话,没准今儿还不用死。可没办法,谁叫你们这么蠢,这一年下来,竟半点疑心都未起。” 戒痴此刻悔之已晚,这一条条人命都是被他给害死的啊! “看在过去这一年你对本尊还不错的份上,今日本尊大发慈悲,最后一个再杀你。”逍遥 子舔了舔舌头,阴笑道,“你就慢慢看着你那些师兄弟们是怎么被本尊的小宝贝儿给吃的一干二净的吧,桀桀桀——” “师兄,先前咱们可是说好了的啊,你吃肉我喝汤。但看你现在的架势,是连汤都不准备给师弟留点啊。”忘机忽然开口道。 “有意见?呵,若你挣点气在山脚下就把楚青衣给解决了,何至于让她破坏了百鬼大阵。我没找你算账都是好事,你还有脸管我要汤喝!”逍遥子轻蔑的看着他,一脚踹在冒牌忘机的肚子上,把他踩在脚下。“现在去把那只猫精给解决了,手脚麻利点,否则你跟这些人一起给本尊的小宝贝儿当口粮吧!” “师兄别杀我,我这就去,这就去——” 逍遥子听着他畏惧的声音,得意的笑了笑,目光又投向不远处的战局。眉头皱紧,那只猫精倒比他想象中道行还高一点,他的鼠妖竟然隐隐有被压制之势。 得赶快把那只猫解决了,唔—— 胸口忽一阵钝痛。 逍遥子低头看着从自己心口冒出来的刀刃,脑中一时空白,这把刀为何会插在自己身上。 阴毒的笑在背后响起,“师兄,师弟这就来杀你了。” 第56章 你敢开门试试 “你…你竟敢杀我——”逍遥子跪在地上,怨毒无比的看着冒牌忘机。“你以为就凭一把刀就能杀了我吗!我要…不,怎么回事?为何我的灵魂不能离体了?!” 逍遥子脸色瞬间变得惊恐无比。 换做冒牌忘机得意的笑了起来:“早在你今日喝的茶中我就下了锁灵散,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让你跑到那只鼠精身上吗?” 他说完,一脚把逍遥子踹翻在地,从他身上翻找出一个红布包裹。 “不、还给我,啊——” 逍遥子胸口又挨了一脚,鲜血的急速流逝让他身体已开始变得麻木,只有眼睛还死死盯着那红布包裹,不肯放弃。 冒牌忘机目光灼灼的将红布打开,里面正有一具老鼠干尸。他兴奋的喘气粗气,“都怪师尊偏心,明明我哪里都不比你差,他偏要将这宝贝赏给你。哼,今天起这鼠妖就归我所有了!” 他说完咬破手指在老鼠干尸上画下一道血阵。 正在与肥猫颤抖的鼠精眼中红光一闪,一时间竟忘记了动作,差点被肥猫一爪子撕开了胸腔。它忽然停下攻击,转向逍遥子冲了过去。 “不、不要过来!” 逍遥子惊恐的大叫起来。 “吃了它!” 下一刻,他曾经的大宝贝就张开了血盆大口,毫不留情的将他的血肉撕咬的一干二净。 戒痴匍匐在不远处,痛的浑身痉挛,见逍遥子惨死,大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眼中却满是快意。 冒牌忘机仰天大笑着,对着鼠精大声道:“吃吧宝贝们,把这东华寺上下给本尊吃的一干二净!” 又是数不尽的红眼老鼠从地下窜了出来,冲出了地牢循着人味疯狂出动,宛如一只只从地狱里窜出来的饿鬼。 “不、不——”戒痴双目泛红,想要阻拦,可他已自然难保,如何能拦得住这些妖鼠。 他双目死灰,完了。 都是他一手害了东华寺上下! 所有人都是被他给害死的啊…… 耳畔吱吱的老鼠声响彻不觉,让人恶心的头皮发麻。 一堵无形的墙挡在萧绝的面前,让那些妖鼠不能扑上来,他手起刀落斩杀了一只又一只。 青衣站在他身后,背靠着角落,有狗蛋和那死鬼在,这些妖鼠一时半会儿冲不破防御。另一边桃香那里,后山的鬼娃赶来及时,也在出手相助。 青衣盯着萧绝的背影,眼神略有几分复杂。 这男人还真把她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不成? 危机发生之时,他是下意识的将她拉到了身后。 抬腿跺死了一只趁隙钻进来的妖鼠,青衣撇了撇嘴,有些不爽,开玩笑,她青衣王是那种需要人保护的女人吗? 她从来不需要人保护! “萧绝。”青衣忽然开口。 萧绝闻声下意识的转过头,温软带着馨香的唇忽然压了上来,他一瞬愣住了。 拼命将妖鼠群挡在外间的四鬼见状差点没当场骂娘,有没有搞错?这个时刻你们给人塞什么狗饭吃! 狗蛋赶紧闭上眼,哎呀!公主姐姐,娘亲说过女孩子不能这么主动的! 萧绝愕然的看着她,感觉到身体内似有什么在流逝,将要推开她的那一瞬,他听到青衣道:“你还 是歇着吧!” 脑门上猛地一痛,眼前骤然黑下去,意识昏沉的最后萧绝只有一个想法:等他醒过来一定要好好收拾这死丫头! 青衣的举动把狗蛋他们给搞蒙了,她把萧绝打晕这是要干嘛。 下一刻,他们看到她抬起了头。 一抹风华绝代的笑容自她脸上绽放,霸气妖娆的简直要了亲命! “要早说亲一下,法力就能回来,老娘早就下嘴了。”她勾唇狞笑了起来,扭了扭脖子。 狗蛋和四鬼骤然感觉到了什么,逃命似的闪开了。 忘机如愿以偿的得到了鼠妖,正是得意,心头骤然大痛。紧接着他看到对面牢房内,他的那些小宝贝们纷纷炸成了血花。 一抹傲岸至极的妖娆身影踏着血肉而来,她笑容鬼魅,眼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纤纤玉手落在铁栅栏上,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扭曲声响起,就见那足有她小臂粗细的铁栅栏直接被拧成了麻花。 忘机头皮发麻,猛地想起那夜自己被她揍得差点见了地下老母的痛苦经历。 “上!快上!咬死这个女人!” 忘机现在已顾不得什么肥猫了,指挥着鼠群朝她扑去。 砰砰砰,随着青衣的靠近,一只只妖鼠原地炸开,为她铺垫出了一条用鲜血染红的路。 她宛如降世的魔神,一步步的走到了忘机的近前。 “蝼蚁。” 咚! 像是擎天般的巨力从上落下,忘机直接双膝着地跪在了地上,手中莫名一滑,老鼠干尸飞落到女子的脚边。 完了! 忘机心里一咯噔。 不等他再只会那些鼠妖冲上去, 女子脚下窜起了黑色的火焰,顷刻间,将干尸烧成了飞灰。 那些蜂拥而来的妖鼠顷刻间被点燃,铺天盖地的黑色邪气汇聚成长龙,鬼哭狼嚎声响彻不觉。 “哼!” 冷哼声宛若惊雷,好不容易汇成长龙的邪气一刹溃不成军。 喵—— 肥猫一跃至半空,张大嘴,用力一吸,那些邪气刹那被它吞入肚中。 嗝~ “哇——”冒牌忘机张嘴喷出大口血来,他刚刚用精血契约了妖鼠,转眼就被青衣给搞的飞灰湮灭,单单是反噬就足以要了他半条命! “你不是人!你绝对不是楚青衣,你到底是谁?!”冒牌忘机惊声尖叫道。 青衣高高在上的看着他,如看一只卑贱的蝼蚁。 “凭你,还不配知道本座的身份。” 这种货色,死后成了鬼到了地下,她都嫌脏了阴司的地儿。 冒牌忘机脸色变幻不定,他所有的招数都被对方给破了,等着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他骤然转向另一边观战的狗蛋和四鬼,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本尊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杀了这女人!我许你们长生!否则我死之后,你们也只有当孤魂野鬼的份儿——” 狗蛋和四鬼看他像看一个傻子。 你哪只眼觉得我们干的过这恶婆娘? 再者,都到了这节骨眼上,还能被你继续糊弄的,除非脑子里装的是屎! 冒牌忘机眼看这死鬼是真的反水了,他将心一横只能孤注一掷。 “楚青衣,要死那就一起死!你别以为你就赢定了!”冒牌忘机垂死挣扎的怒吼道。 青 衣眉梢一挑,笑容更盛了几分。 这垃圾还藏有什么底牌没露出来吗? 正好,她心里的怒火可不是杀几只臭老鼠就能抚平的,正好多来点送菜的,让她杀个痛快! 冒牌忘机脸色一瞬变得庄严无比,他张大嘴竟硬生生从自己手腕处咬下大块血肉,鲜血顷刻喷溅了出来。 他双手快速结印,在脸上画下一个诡秘的图腾来。 青衣眉梢轻不可见的跳动了一下。 这图腾,有点眼熟啊! 冒牌忘机猛地将双手举过头顶,虔诚大喊道:“恭请焰摩天曼荼罗青衣王降世——” 请的不是座下护法,而是青衣王本尊了。 地牢内阴森之气再度飙升,一座血与肉铸就的大门骤然出现在地牢之中。 忘机身子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然而他的目光却变得无比疯狂,死死的盯着那扇阴司大门。 “恭请青衣王降世——” 吱,门要打开了。 冒牌忘机疯狂了,终于,他终于有幸能见到青衣王的真面目了! 小贱人,等青衣王法身降世就是你的死期。 “你敢开门试试?”女子傲慢的声音骤然响起。 已泄开一条缝的阴司大门猛地顿住了,门上一具具血肉尸骸睁开眼,目光齐齐落在青衣身上。 “啊!” 惊恐无比的尖叫声响彻在地牢间。 “闭嘴!”女子再喝。 嘭! 阴司大门重重的关上,在原地瑟瑟发抖。 地牢里,诡异的死寂。 冒牌忘机跪坐在地,看着发抖的阴司大门久久醒不过神来。 阴司大门就这么……被这女人的一声吼给吓得关上了? 第57章 你究竟是谁?! 绝对的寂静酝酿着绝对的恐怖。 冒牌忘机转眼就干瘪成了一具皮包骨,唯有那双眼仍死死盯着青衣,不愿放弃的追问着:“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青衣都不屑看他一眼,转向阴司大门道:“吐出来。” 阴司大门这回开门开的迅速,吱啦打开,丢出来一滩烂肉。然后,立马又给关上,那叫一个怂。 青衣越看越是来气,走过去,对着大门上的一张脸,抬腿就是几脚猛踹过去。 “什么垃圾你都吃,你是狗吗?!” “老娘让你看门,你就这点眼力价,烂肉你也吃,你不怕吃成个智障。” “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给拆了,狗东西,丢尽阴司的脸!” 阴司大门被踹的瑟瑟发抖,门上的鬼脸齐齐露出害怕之色。 青衣越看这怂货越来气,霸气的一跺脚,“滚!” 阴司大门如蒙大赦,哧溜,滚得叫个麻利。 地牢里,不管人还是鬼都已经看傻了。或是怀疑人生或是怀疑鬼生,刚刚到底经历了什么? 阴司大门被她一顿暴打,骂成了狗都不敢有半点反抗,让滚就滚,别提有多么听话! 阴司大门这么怂的吗? 忘机颤抖不已的看着她,已说不出话来。 他的生机在不断的流逝,脑中的思维都已变得迟钝,他视线最终定格在地上那一堆 烂肉上,那就是他献祭出去的血肉吗? 他到死都想不明白。 为什么青衣王不要自己的血肉呢? 为什么…… “因为脏。”青衣终于回答了他的问题,冰冷的眼眸中不含一点人的情感。 忘记身子剧震了一下,终于明白了过来,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你是……” “像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拥有灵魂,消失吧。” 黑色的业火平地而起,顷刻间将忘机烧灼干净,连同他那丑陋的灵魂一起永世湮灭。 狗蛋和四鬼站在不远处,惊魂不定的看着她。 这会儿他们要再猜不到青衣的身份就真的不配做鬼了! 联想起她先前在后山上和肥猫说的那两句话,青衣王!她就是妹阎魔青衣王啊! 天啊!四鬼恨不得自己能昏过去,他们竟然不知死活的冒犯了青衣王,这下了阴司还不得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救……救救他们……”虚弱的声音忽而响起。 青衣看向地上的戒痴,对方正企盼的看着自己,她不为所动:“命倒是够硬,最该死的便是你,最后还没死的也是你。” 戒痴满心懊悔,他双腿已成白骨,只能用双手撑着朝青衣爬行而去,“求你救救他们……他们不该枉死的,是我……罪人是我……” “人死如灯灭,一同葬身鼠腹的 除了他们的血肉还有灵魂。你现在后悔,晚了。”青衣冷漠的看着他,“自以为悲天悯人,却不知你的慈悲害死了多少人。和尚,你的灵魂连阴司也不会收。” 戒痴痛苦无比的以头磕地,“不,求你救救他们。是我误信妖人,有罪的是我……灵魂要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的也该是我……” “你能让阴司之门听令,你定能找回他们的灵魂让他们入轮回的对不对?我求求你,求求你……” “本座是可以。”青衣一句话给了他希望。 戒痴抬起头,无比渴求的看着她。 “可本座凭什么要救他们?”一句话,将所有希望打破。 她笑的妩媚又恶毒,冰冷无情的看着他:“因果循环,这恶果是你们亲手种下的,报应便要你们自己去还。你们死了就能得到救赎,那后山上死的那些人乞丐该多冤啊?真以为和尚的命就比乞丐高贵吗?” 戒痴面如死灰,当希望破灭的那瞬间,他一瞬像是被剥夺了所有生气一般。巨大的懊悔与罪恶感将他淹没,纵然不死,他的余生也只会辗转在无尽的痛苦之中。 “至于你们……” 青衣目光转向四鬼。 他们吓得即刻跪地求饶:“大王饶命!我等知罪!” “我们也是被妖人欺瞒,并未想过害人性命啊!” “求饶的话 等下阴司与判官说吧。”青衣冷漠的看着他们,不管他们死的有多冤枉,但死后助纣为虐就是事实,那么多人命与血债,岂是轻易能抹平的。 “你过来。”青衣对狗蛋招了招手。 小家伙虽有些害怕但还是走上了前,睁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姐姐,我也要下十八层地狱受罚吗?” 青衣见他那样儿,脸上的笑容倒是多了几分温度。 “你除魔有功,倒可以给你免除些罪责。” 狗蛋闻言长松了一口气。 “找到小花了吗?” 狗蛋点了点头,看向地牢那头的鬼娃们,为首的赫然是个穿红衣的小女娃。“姐姐,小花他们没有干过坏事,他们可以入轮回吗?” “会有人上来带他们下去投胎的。” “不过你,暂时可投不了胎。” 狗蛋眼神有些黯然,但很快就鼓起了勇气,握紧小拳头道:“我知道我也犯了错事,不管是什么惩罚我都认的。” 这小东西倒是比那些大人有担当多了。 青衣笑了笑,伸手在狗蛋眉心一点,边上的肥猫见状露出羡慕的眼光,娘的,这小鬼运气够好啊! 狗蛋感觉自己脑子里似乎多了什么,金灿灿的还会发光。 “下去之后好好改造,若有不懂的,就去问那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青衣拍了拍他的脑袋, 表情一下又变得凶神恶煞,“敢丢了我的脸,就把你下油锅炸了!” 狗蛋吓得一抖,赶紧点头。 “去吧!”青衣把他推给了肥猫,剩下的事儿就不用她出手了。 等送走了狗蛋和四鬼,青衣指挥着肥猫把地牢里的人都给叼出来。好在桃香他们都只是昏迷了过去,身上虽有负伤,倒不致命。 让青衣没想到的是,那个元宝小秃驴竟然也安然无恙。 她撇了撇嘴,看来这小金童来路不小啊,这样都不死?开后门了的吧! 目光最后落在萧绝的身上,青衣眉头皱紧了。先前她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亲了上去,借机将法力给吸了回来。没曾想,这法子还真有用。 这男人身体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竟能将她的法力都给偷走? 青衣眼中光芒莫测,要不趁着现在把他开膛破肚研究一下? 她慢慢蹲下身,狞笑着朝他伸出了手。 冰冷的寒气忽然从地面浮现,无尽的霜气开始蔓延。 又是谁来了! 青衣眸光一冷,“滚出来!” 寒气逐渐凝聚成了人形,变化出一张阴柔冰冷的面容来,他穿着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如冰中玉树。 青衣看到来人后有一瞬的错愕,来的人怎么会是他?! “今儿是吹了哪门子的妖风,冥府的神判子都竟也到人间窜门来了?” 第58章 王上,你终于醒了 阴司与冥府。 一个掌凡。 一个管仙。 一个以阎魔双王为首,一个以北阴大帝为尊。 眼下到来的便是北阴大帝麾下,四大法王之一的神判——子都。 子都看着青衣,眼中也露出几分惊讶之色,但很快就淡定了下去。 “青衣王不也是好雅兴吗?竟舍得离开你的王殿到人间游玩。” 青衣看着对面的男人,那张冰雕般的脸每次见着都会让她生出一种想上去踩一脚的冲动。真不知道北阴大帝为何要选这种人当法王! “人间本就是阴司管辖,本座来此,用不着神判过问吧。”青衣冷笑道:“倒是这荒山老庙又没有帝王驾崩,你这冥府法王到这儿来,是做什么?” 子都暗暗头痛,他赶来的路上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还在猜测到底是何方鬼物有如此强大的气息? 不曾想却是这阴司头号女恶霸! 子都便是对上十殿阎王也不想遇上她,原因无他,实在是对方太过喜怒不定、傲慢无礼且还不讲道理! 真不知道十殿阎王是怎么在她手底下熬过这数千年没有被逼疯的,难怪他前段时间见秦广王都快秃顶了,估摸着就是被她给折磨的! 他虽好奇青衣为何 会出现在此,还俯在人身上。但此刻并非追究这个的好时机,这女恶霸心眼多,一个不小心暴露了他此行的目的,那就完蛋了。 尤其……那人就在她身边…… 子都不露声色道:“本神判来此自然是为公务,炎朝帝王命不该绝,乃是被邪物所害,我自然要来管一管。” “那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啊。”青衣嘲讽的盯着他,“你觉得,本座会信?” 她十指纤纤而动,黑色的业火飘摇不定,像是随时都能从她手中落下,掉在她脚边男人的身上。 子都的心跟着攥紧,神经都紧绷成一根弦了,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放松,更不敢暴露出自己的紧张。 他视若无睹的撇开眸,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道:“事实如此,青衣王爱信不信。既然邪物已除,那本神判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 青衣笑容一下变得热情起来:“来都来了,这么急着走干嘛,留下来唠唠嗑啊~” 业火如蛇朝着子都席卷而去。 “你——”他猛然变色,顾不得骂人,赶紧从原地消失,但还是被业火沾染上衣袂,留下一滩水渍。 青衣撇了撇嘴,“溜的倒是够快。” 肥猫上前嗅了嗅那摊水渍, 忍不住道:“冥府最臭美的就是子都那家伙,你烧了他的白衣,他定要记仇好久的。” “本座还怕他不成?”青衣不屑的哼了一声,嘴里直嘀咕,显然对没留住对方很是失望。 肥猫暗暗想着:你不就是记仇他当初几次三番妨碍你见你男神北阴大帝吗?都几千年了,还在记仇! 惹上你,那子都也是够倒霉的。 子都逃到寺庙外,好不容易扑灭了业火,已然被烧的灰头土脸! 啊啊啊!真是倒了八千年的血霉才碰上那恶婆娘!她怎么会在这东华寺里,难道是知道了王上转世成了那一位,所以追上来的? 妈哟,现在的迷妹也太可怕了吧! 这都几千年过去了,她怎么还没放弃?! 子都气的直跺脚,正头疼着要如何重新溜进东华寺内不被青衣发现,远远的就见一人带着大群将士冲了上来。 打头的那人碰巧他还认识! 子都眼咕噜一转,有了主意。 …… 秋雨和楚辞赶到地牢时,子都刚走不久。 两人一进去就见公主殿下霸气无比的坐在椅子上,一把一把的薅着肥猫的毛,整个人看上去极度暴躁。 满地的血肉模糊中,此情此景看着只叫人害怕。 两人都怔住了,醒过神后即刻冲了上去。 “王爷!”楚辞第一时间冲到了萧绝的身边,回答他的却是女子不耐烦的声音:“他没死。” “公主殿下,你没事吧?”秋雨紧张的问道。 青衣懒洋洋的嗯了一声,显得心不在焉。 秋雨见她的确不像有受伤的样子,这才赶着去查看其他人,在确保桃香他们只是昏迷但性命无忧后,顿时松了口气。 青衣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反正脸色不大好看。秋雨沉吟了下,上前小声问道:“公主殿下,这东华寺上的妖人?” “死了。” 好吧。秋雨扯了扯嘴角,他估摸着自己和楚辞在外面浴血奋战的时,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那之前在后山帮咱们的那些鬼……” “自然是滚回他们该去的地方去了,你烦不烦?”青衣白了他一眼,起身就往外走,“去把厢房收拾出来,本公主要沐浴更衣,臭都臭死了!” 秋雨悻悻的跟上,刚刚经历了一场鏖战,这位公主殿下事后最惦记的居然是洗澡,果然是爱干净……哦,不是,非同寻常! 刚走出地牢,迎面就碰上带着支援赶来救驾的灵风。 青衣一声冷笑:“来 的挺快嘛,正好赶上收尸。” 灵风被她怼的哑口无言,紧接着脸色大变,难道王爷出事了?!他顾不得那么多,赶紧带人冲入地牢。 青衣冷哼了一声,没心思久留,直接往禅房那边过去。 她走出两步,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又溜进来了?她好像嗅着了一些熟悉的气息。 罢了,她这会儿浑身发臭,一会儿都坚持不了。 先洗完澡再说! 躲过了恶婆娘雷达扫描的子都暗暗松了口气,面对这女人,真是一刻都不能松懈! 在确认萧绝没有受伤只是昏迷了过去之后,灵风长松了一口气。楚辞让他留下收拾残局,叫了几个亲兵与自己一起把萧绝送回房内休息。 关上门之后,楚辞正准备去看看自家王爷可有什么负伤的地方,转头就见一个亲兵竟还呆在屋里未走。 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发现自己对对方竟毫无印象。 “你——” 楚辞刚刚开口,头脑便一阵昏沉晕了过去。 就在此时,一直昏迷不醒的萧绝忽然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子都激动不已的看着他,即刻上前两步,跪首在地。 “王上,您终于醒过来了!” 第59章 您的头号迷妹 萧绝看着跪拜在地的子都,脸上没有半点惊讶之色,反露出一抹笑意:“你倒还是老样子啊,子都。” 子都抬起头,激动不已,眼眶都有些泛红:“卑职一直等候着王上苏醒,数千年了,您终于醒过来了。” “嗯,这一次睡的有点久。”萧绝扭了扭脖子,额头的低头传来几许痛意,脑中浮现出一张嚣张的小脸,他眸光暗了暗,那死丫头…… 下手可真够狠的。 “卑职本以为王上下一世轮回时才会苏醒,不曾想竟会提前醒来。没有早来迎候,还请王上恕罪。” “怪不得你。”萧绝站起身来,笑容里多了几分幽沉:“半路杀出来一个捣蛋鬼,不过拜她所赐,孤才能提前恢复记忆。” 子都心里一咯噔,小心翼翼的问道:“王上说的可是青衣王?” 萧绝点了点头,眼里却有几分疑惑。他经历了太多轮回,沉睡已太久,倒是许多事都记不清楚了:“阴司里何时多了一个青衣王,烨颜不管事了吗?” 提起烨颜的名字,子都目光不由一沉,抿唇道:“那个叛徒早就离开阴司了,现在谁也不知道他的神魂躲在什么地方,这个青衣乃是他的胞妹,现在由她执 掌阴司。” “胞妹?”萧绝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什么印象。 子都到地牢时他就醒了过来,不过未免青衣怀疑,所以一直装睡着,“你与她打过交道?有仇?” “王上,您是不知道。这青衣简直就是阴司一霸,恶名传遍三界。”子都说起来就满脸厌恶:“更何况她还是那叛徒的妹妹,蛇鼠一窝,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提起烨颜,萧绝脸上也闪过几许冷意。 原来是那家伙的妹妹啊…… “卑职没想到她此番竟会到人间来,不知她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知道了王上您今生转世为炎朝摄政王……” “她不知道。”萧绝打断了他的话。 子都愕然,不知道? 那恶婆娘跑到这上面来,不是为了追王上? “难道她是为了寻找烨颜?”子都自言自语的疑惑道:“倒有可能,烨颜那家伙是带着冥王珠消失的。没有了冥王珠镇界,轮回道支撑艰难,听说阴司众鬼官已有不少心怀不满。” “那她与咱们的目的倒是不谋而合了。”萧绝笑了起来,眼中波光潋滟。 提起这茬,子都就满心愤恨。 “若非王上当年点化,烨颜不过一团天地孽气,如何 能成鬼王统帅阴司?!他背主求荣,盗取了王上您的灵台真火,害你不得不入轮回受尽苦难。”子都咬牙切齿道:“咱们冥府众将士都在等着王上您的归来,血洗阴司,让烨颜那个叛徒偿罪! 那叛徒实在是狡猾,定是害怕王上你醒来后会找他算账,所以故意躲了起来!” “无妨。”萧绝笑了笑,眼中冷意弥漫,他没有可以释放威压,只是站在那儿变有一股撼天动地之势,子都激动不已。 这是他们的王! 他们等候了千年,他终于归来了! “会有人代咱们找到他的。” 子都点了点头,笑容森寒。 烨颜背叛了王上,最后由他的亲妹妹将之找到,他们再来个黄雀在后。 这就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目前孤的法力尚未完全恢复,以后若无必要,未免她起疑,你还是不要过来。” 子都点了点头,看向地上躺着的楚辞,笑道:“老楚的记忆也还封印着,卑职先将他唤醒,有他在,王上日后行事也会方便些。” 萧绝点了点头,子都即刻行动。 须臾过后,楚辞醒转了过来,一道苏醒的还有那些被封印的记忆。 他是楚辞,同时也是北阴大帝麾下 四大法王之一——楚无极。 “老楚!”子都上前给了老兄弟一个拥抱。 楚辞也紧紧抱住他,在他肩头锤了两圈,不乏激动之意。 “卑职拜见王上。” “醒来了便好,记得在人间一切如常。” “喏。”楚辞点了点头,“王上,那灵风他……” “暂且让他保持现状吧。”萧绝笑了笑,“他是个藏不住事的,在那丫头面前容易露出马脚。” 楚辞闻言不禁一笑,他们四大法王之中灵风乃是老幺,也是最铁憨憨的那一个。的确,他要是恢复了记忆,没准立马就会被青衣给看出蹊跷。 “孤此次苏醒乃是借助了她的法力,只怕这丫头已经起疑,紫金环你可有带在身上?” 子都闻言一惊,肉疼道:“王上,不是这么便宜那丫头吧?” “日后补偿你。她胃口大,寻常的东西可糊弄不过去。” 子都忍着肉痛摘下手上的紫金环,念念不舍的双手奉上。 啊啊啊,青衣王,这一笔账老子记下了! 萧绝将紫金环收下之后,又想起了什么,“方才你说那丫头上来许是追着孤而来,这是为何?” 他印象中,与那丫头可没什么交集。 子都扯了扯嘴角,表情变 得怪异无比。 “王上,你真把那女人忘了?”他试探的问道:“她小时候你可还抱过她的,就当年大闹西王母群仙宴的那个小丫头……” 子都这么一提,萧绝倒有了点印象。 当年西王母喜得异宝,太虚灵骨,特意设宴请众神观瞻。结果开宴之时,太虚灵骨没见着,宝座上只有个小胖丫头。 那太虚灵骨竟是被她当成零嘴给吃了! 西王母气的雷霆大怒,要将她扒皮抽筋,挂在瑶池的擎天柱上示众。 那时烨颜求他出手相助,并没坦言乃是其胞妹。萧绝也并未多问,只是一个异宝而已,倒没必要为此折了一条性命。便出手帮了一把,让西王母息了怒。 萧绝的印象里只有那张圆乎乎的小脸,糯米团子般的粉嘟嘟的,甚是可爱。 事后,烨颜倒是带着那小丫头来道谢过,不过……当时那小丫头又干了件什么事儿来着? 年纪大了记不清,倒是在场的群仙众神一个个被惊的从凳子上跌了下去。 子都深吸一口气,捂着脸道:“就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小胖妞,当年王上您救了她,她竟飞扑上来亲了王上您一口,还大言不惭的说长大后要以身相许,嫁给您报恩!” 第60章 说到做到的以身相许 子都走了。 走之前他看到楚辞的脸一直在抽搐,王上的表情也甚是古怪,很想追究个究竟。 但萧绝摆了摆手,一副不欲多谈的样子,他也不敢冒进。退下后,急着赶回冥府告诉众兄弟这件天大的喜事。 屋内。 萧绝揉着眉心,长长的叹了口气。 楚辞腮帮子咬的死死的,才没让自己笑出来。 以身相许,青衣王真的是说到做到啊! 萧绝眸光朝她身上一睨,笑容高深莫测,“好笑吗?” “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楚辞赶紧摇头,他可不想成为王上醒来后第一个收拾的人。 那青衣若是人间寻常女子倒罢,没准王上与她还能碰撞出什么火花。可偏偏她是叛徒烨颜的妹妹,那就绝无可能! 王上最讨厌的就是背叛!更不用说,烨颜当初的所作所为简直罄竹难书,岂是背叛能形容的! “既到了人间,那就暂且按照人间的规矩行事,莫要叫人看出蹊跷来。”萧绝沉眸道,“至于那丫头,暂且远着她些。” “喏。” 萧绝摆了摆手,示意楚辞先退下。 他独自坐在屋里,把玩着手上的紫金环,眸光阴晴不定。 她竟然就是当年那个丫头…… 眉心有些抽痛,他揉了揉晴明穴,眸光渐渐冷却了下去。 那就只能怪她运气不好了,偏偏是烨颜的妹妹。 对于背叛自己人,他从不会手软。 更何况,那人还是烨颜! …… 青衣沐浴之后就爬到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期间肥猫呼唤了她好几次愣是没把她叫醒。 直到第三天晌午,青衣才幽幽醒转过来。 一睁眼脸就黑了。 完犊子了! 她看着自己的手掌,操蛋的感觉浮上心头。肥猫在边上看着她的表情,同感不详。 “不是吧!你的法力难道又没了?” 青衣扯了扯嘴角,不想承认。 “法力怎么说没就没了?你亲了那小白脸之后不是把法力都夺回来了吗?”肥猫炸毛不已,前天还在地牢里虐渣呢,一朝醒来自个儿变成渣了可还行? “闭嘴,吵死了。”青衣烦躁的直薅头发。 她要是知道怎么回事就好了!该死的,什么时候她自己的法力还成了一次性的了?搞的好像是从那男人身上借走的一样?! “不成,我要再去试试!”她披起衣裳就往外冲,肥猫见状赶紧追了出去。 秋雨一直守在门外,见她终于醒了过来,正要上前就被青 衣一把推开。 见她神色凝重,秋雨心里也跟着紧张,赶忙追过去。 “公主殿下,出了何事?” “萧绝在哪儿?!” 难道是担心摄政王的安危?秋雨赶忙道:“在南院那边,王爷他……” 青衣理都没理,掉头就跑。 秋雨挠了挠脑门,咕哝道,难道是患难见真情?公主殿下居然这么紧张起摄政王了? 青衣紧张个屁,她紧张的是自己的法力。 南院,萧绝正听灵风汇报着东华寺目前的状况,抬眸就见女子从远处风风火火的跑来。 他目光幽幽一动,偏过头,冷了下去。 “萧绝!”青衣刚要上前,就被拦住。 “王爷正在处理要事,还请公主回避。”楚辞挡在前方,神色冷硬。 “滚开!”青衣眉头皱紧,一把将他推开。 她法力不在了,但力气还在,按说把楚辞推开应该没什么问题,可这一掌下去,对方愣是纹丝不动。 她眉头一沉,这家伙下盘这么稳? “让她过来。”萧绝的声音淡淡响起。 楚辞这才让步,脸上仍不情不愿的。 “公主来找本王有何事?”萧绝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饮着,并未抬头看她,淡淡的,透着疏离。像 是有一度无形的墙,将他与青衣隔开。 青衣皱了皱眉,察觉到这男人对自己的态度相较过去起了些变化。 不过她这会儿才懒得管什么变化不变化的,直接了当道:“换个人少的地方说话。” 她急不可耐要验证内心的猜想。 萧绝的反应却让她脸色一黑。 “无事不可言于前,公主有话不妨直说。” 青衣牙关一紧,握紧了拳。 这种该死的憋屈感,她忽然想到前些天肥猫说的话,难不成这小白脸真是她的劫?这些年她为非作歹太厉害,所以天上那群家伙故意找了他来膈应自个儿? “公主若不肯说,那就请回吧。” 楚辞闻言便要过来赶人。 青衣心里怒火憋涨的难受,上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茶杯,一口喝了下去,然后抱起茶壶咕噜咕噜一阵猛灌。那架势,颇有老娘给你喝完看你喝什么的豪气干云! 一同操作猛如虎,别说楚辞看的目瞪口呆,就连萧绝都愣了一刻。嘴角隐隐抽搐了两下,似是想笑,但又被压制了下去。 这喝茶的豪迈,倒是颇有当年那个贪吃小胖妞的影子。 想法只是一瞬,萧绝神色又恢复冷淡。 “看来公主是渴了, 灵风,再去烧壶水来给公主满上。” 满上?你当老娘是牛? 刚刚牛饮完的青衣,闻言一口茶水憋在喉咙眼差点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 她猛地咳嗽了起来,一张小脸涨的通红。 许是她这段时日跋扈的模样太过深入人心,这会儿看她吃瘪,众人隐隐都有种想乐的趋势。 萧绝默叹了一口气,起身给她拍起了背。待她咳嗽一止,立马收回了手,紧皱着眉头像是碰到了什么不洁之物。 这神情恰好被青衣看到,更是怒火中烧。 她还没嫌弃起这小白脸。 这小白脸倒还嫌弃起她来了? 没有给青衣发难的机会,萧绝一句话堵上了她的嘴:“不说话就继续喝,要说话就赶紧。” 青衣额头上青筋直跳,俨然到了暴走的边缘。 肥猫躲在树上瑟瑟发抖,天啊!小白脸今儿是要翻身农奴把歌唱,打倒恶婆娘啊! 肿么办,害怕恶婆娘发飙殃及池鱼! 阔是好难得看到她吃瘪,好刺激,还想继续看戏,怎么破? 青衣咬着牙关,将心一横,大马金刀的一屁股坐在了他对面。 一拍桌子豪气干云道:“不就是喝个茶嘛,给本公主把茶水满上!” 第61章 鬼还能给尿憋死? 这是第几壶了? 真能喝啊…… 众人看着不断饮茶的公主殿下,默默想着。 灵风添茶的手都有点抖,公主殿下和王爷这是怎么了?两人咋就又卯上了? 他都快忘了自己给添了多少次茶了,很想问一句,公主,您老肚子不胀吗? 青衣不胀才怪?她觉得自己张嘴的下一刻没准都能喷出一道长龙来。 该死的萧绝,她就在边上喝着,他不为所动的在那儿听着所谓的‘正事’。 不就是东华寺剩下的那群丑秃驴如何安置,谋害皇帝老儿的真凶还没查明吗? 就这些假大空的废话需要讲这么久? “公主殿下,茶壶空了。还添吗?”灵风小心翼翼的问道。 青衣咬着唇,喝还是不喝,这是一个问题。 撑死是小,面子是大。 “添。”她咬紧牙关。 鬼还能给尿憋死不成?! 楚辞在旁边看着眉头不由皱紧,眼神越发嘲讽,还真够死缠烂打的! 不愧是那人的妹妹,一样的厚颜无耻! 又是一壶茶倒满,萧绝终于回过了头,他看了会儿茶壶,神情高深莫测。 废话总算问完了吧? 青衣暗自松了口气。 “茶淡了,给公主重新换些茶叶来。” 灵风吞了口唾沫。 咯噔。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被捏碎的声音,余光一瞥,就看到公主殿下手里的茶杯裂开了一条缝。 肥猫 从树上跳了下来,躲到了树后。青衣能忍到现在已经叫它叹为观止了,这恶婆娘真的是遇到对手了,千年等一回啊,竟真有人能治的了她的嚣张气焰! “萧绝,本公主的耐心是有限的。” 萧绝漠然回过头,这半晌下来第一次拿正眼瞧她,清风朗月般的眉眼深处带着冰冷寒潮,神情宛如初见时,冷漠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较之当初,这嘲讽中还多了些厌恶。 青衣冷笑,终于不装了吗? “喝不下了?” 一句话又刺的她怒火狂飙。 这小白脸真的有分分钟让她原地爆炸的本事! 牙关紧咬,已然被逼急了。 “你废话讲完了没有。” “若是坐不住,你可以走。” 萧绝冷冷说道。 青衣拳头紧握,眼睛都快冒出红光了。 “要本公主走可以,不过再此之前,你先得把偷走的东西还来!” 说是迟那是快,青衣一把扯住他的领子就把脸贴了过去。 强吻了再说! 嘶—— 在场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唇碰到了柔软之物,然而却不是他的唇。萧绝眼神一刹起了些变化,下一刻又变得冷硬起来。 在她袭来的刹那,他以手作挡。 她的唇极为柔软,脸上的皮肤光滑如羊脂,又像是刚刚出笼的糯米团子富有弹性。 “都退下。”萧绝沉下眸对众人一喝。 在场的将领们哪敢停留赶紧低头走人,多的一眼都不敢看。 天啊!刚刚他们亲眼见证了什么? 公主殿下激情索吻,王爷坐怀不乱,冷拒美人恩。 只有楚辞,脸色依旧难看,眼里的鄙夷之色更重。 哼!不要脸! 睡了王上不说,竟然还敢强吻! 那女人就该按照人间的规矩,直接抓去浸猪笼! “老楚,你脸这么臭干嘛?”灵风用手肘戳了他两下一脸激动,“你和王爷今儿到底怎么了,看上去都怪怪的。好不容易公主主动找上门,多好的增进感情的机会啊!” 楚辞瞪着他,半晌憋出一句话:“你就是个棒槌!” 屁的增进感情的机会,那女人是王上的仇人! “嘿,你是不是飘了?”灵风眼咕噜一瞪,叉腰道:“我可提醒你啊,公主殿下以后可是王妃,是咱们的主母!你刚刚给她脸色看,小心她以后给你小鞋穿!” “就凭她?”楚辞冷笑,一脸的不屑:“我告诉你这世界上谁都有可能当咱们的主母,唯独她,这辈子,不,下下辈子,永生永世都不可能!” 灵风被他一通乱怼,薅了薅头发,咕哝道:“凶什么凶,她和王爷夫妻之实都有了,还有陛下赐婚,王爷自个儿也说了会迎娶她,怎么就不可能了!” 楚辞嘴角一抽,没好气的瞪着他:“屁的夫妻之 实,要是不想被王爷打断腿,我劝你以后再也别提这茬!” 说完,楚辞一脸寒霜的走到角落去独自生闷气,懒得理这个没恢复记忆的棒槌。 灵风被他说的莫名其妙,扭头看着远处的树下的两人,一脸搞不清楚状况。 “你……给本公举晃(放)手……” 两腮被捏住,小嘴直接被挤成了鸭嘴,青衣囫囵不清的咆哮着,两只九阴白骨爪刚伸出去,就被他单手擒住。 身体被拉扯着朝右一偏,整个人后背就撞到了大树上,坚硬粗糙的树皮在背上一磨,青衣顿感一阵火辣辣的痛,扯开嗓门就是一声尖叫。 “啊——唔。” 叫声即将冲上云霄之际又被生生遏制住。 萧绝把她的嘴捂的严严实实的,眼尾有些抽搐,眉宇往下一压,无形中给人以压迫感,“安静点。” 青衣咬紧牙关,恶狠狠的瞪着他。 手挣扎了两下,无济于事,她干脆放弃的挣扎,脏话怒骂全靠眼神杀。 萧绝慢慢松开捂着她脸的左手,右手依旧擒着她的双手。 “你口口声声称本王偷了你东西,不知是何物,须得公主靠嘴来夺?”萧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容里含着轻蔑与讥诮。 “明知故问。” “公主不说,本王如何知道?” 青衣咬牙紧盯着他,这小白脸是真不知道,还是明知故问? 正要 开口之际,萧绝却松开了她。 “东华寺妖人已除,公主殿下以后可放心在此带发修行替陛下祈福。顺道也可学学谨身节用,好好养养性子。” “至于婚约,本王亦会如公主所愿,回朝之后便奏请陛下,收回成命。” 这小白脸是想把她困死在这秃驴庙里?! “你想都别想!”青衣脸色变了:“要悔婚也是本公主悔,你凭什么!” “就凭……” 萧绝话还没说完,某人狗急跳墙,趁他不备踮起脚尖直接扑了上去。 触不及防被她砸到了身上,萧绝身子朝后一仰下意识的抱住她两人齐齐栽到地上。 不等萧绝反应过来,一张柔软的小嘴就跟着压了过来。 蜻蜓点水般的触碰,萧绝一怔。 下一刻,奸计得逞的某人用力在他肩头一撑,萧绝因怔愕抬起的上半身直接砸回了地面,后脑勺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亲到了亲到了!还不是被老娘亲到了! 青衣高兴的眉飞色舞,下一刻她看着地上人事不省的男人,眨了眨眼,伸脚踢了踢,“小白脸?喂?萧绝?!” 死了? “王爷——”远处,楚辞他们见势不妙赶紧冲了上来。 “不好!王爷头流血了!” “快!召郎中过来,小心点——” 众人手忙脚乱间,青衣站在边上,无辜的眨了眨眼。 这一次……她真不是故意的…… 第62章 女人都是大老虎 东华寺妖人作乱的风波才刚定,又不太平起来了。 摄政王欲意悔婚,结果长公主恼羞成怒,暴起伤人,想要谋杀亲夫。 先是主动献吻迷惑住了摄政王,然后再出其不意的使出杀招,啧啧啧,果真是温柔乡英雄冢啊! 女人都是大老虎,轻易惹不得啊! 瞧瞧,连摄政王都中招了! “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恼羞成怒要谋杀亲夫了,可以啊,青衣。下手再狠点,那小白脸没准就真嗝屁了。” 肥猫趴在桌子上打着哈欠,一脸看笑话的德行,“煞费苦心才偷吻成功,法力偷回来了没有?” 青衣眼刀子朝它身上一射。 “哎哟!”肥猫被一股无形之力给掀到了地上,灰头土脸的爬起来:“还真叫你给偷回来了,不过这法力不会睡一觉又没了吧?” “鬼知道。”青衣十指捏得咯咯作响。 肥猫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咕哝着:估摸着这事儿鬼都不知道。“这事儿不好办啊,冥王珠下落不定,咱们不知要在人间呆到什么时候。你的法力时灵时不灵,可怎么是好?” “更不用说你现在把那小白脸可得罪死了,他手握大权,真悔了婚,把你关在这破庙对着秃驴念经,你先前在宫里不就白折腾了?” “他想娶就娶,想退就退?梦去吧!”青衣冷哼一声站起来,狞笑道:“老娘今儿还赖定他 了!” “哟?这是准备嫁了?”肥猫贱笑着:“不错嘛,舍得放弃你那位男神北阴大帝了?你不是嚷嚷了上千年非他不嫁,励志要给他当童养媳的吗?” 青衣脸上笑容一盛,瞥到它身上,“本座瞅着这东华寺里野猫倒是不少,要不给你捉几窝小母猫来充实下后宫。好歹也是本座的左膀右臂嘛,这点福利还是可以有的。” 肥猫立马蔫巴了,放过这漫山遍野的小母猫吧。 一人一猫正斗着嘴,敲门声在外响起。 “进来。” 门从外推开,桃香和淡雪两女走了进来。 “醒了?”青衣看了眼她们,淡淡问了句。这两小丫头与妖鼠鏖战,身上免不了被咬了几口,沾染上了邪气。肥猫去帮她们把邪气给吸了出来,但这几天却一直在昏睡中。 两个小丫头连忙点头,脸上挂着担忧之色,她们醒来后就听到了自家公主的英雄事迹,连忙赶了过来。 “公主殿下你怎么……” 青衣一抬手,露出不耐:“敢废话我就把你们留在这儿剃了光头当姑子!”一只肥猫就够招鬼烦的,再加两只小麻雀,还不念叨死她? 两个小丫头闻言一噤,幽怨的看着她。 青衣揉了揉眉心,“说说看,现在东华寺里什么情况?” 两小丫头面面相觑,青衣撇嘴,估摸着问她们也是白搭,人都才醒呢。 “秋雨!” 尽忠职守秋统领立马从门外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你来说说情况。” 秋雨立马挺直腰板,背书似的答道:“此番妖人作乱,东华寺里和尚死伤惨重,仅有十几人活下。” “昨儿摄政王审讯了住持戒痴,不过他现在已经疯疯癫癫,连话都说不清。只是……” “只是什么?” “他嘴里一直嚷嚷着求公主您救救他们……”秋雨小心翼翼的说道,有桃香两女在他有些话都不大敢开口。 青衣面无表情的打了个哈欠,让桃香两女先退下去休息。 秋雨恭敬站在她跟前,止不住紧张起来。他算是真正见识过这位长公主厉害的,尤其是猫大爷用口水给他开了阴阳眼之后。 秋雨的世界观从坍塌到重建都在转眼之间,全败这位长公主所赐。 “你是楚子钰的心腹,跟在他身边多少年了?” “禀公主,卑职十三岁起侍奉在太子殿下身边,至今已有十载。” 十载,也就是说楚子钰六岁时,秋雨就在其身边伺候了。 青衣沉吟不语,屋内一片死寂,越是这般越叫人紧张,秋雨一时估摸不清,长公主问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本公主送你的礼物可还喜欢?” 秋雨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话中的‘礼物’值得是什么,登时苦笑起来:“卑职惶恐,公主殿下若能收回此礼,卑职感激不尽。 ”秋雨想到以后走哪儿冷不丁冒出来只鬼和自己说你好,讲故事,就脑仁子疼。 “本公主送出去的东西,可从没有收回来的道理。”青衣似笑非笑看着他:“男子汉大丈夫还怕鬼,丢不丢人。” 秋雨脸色一涨,“卑职并非怕鬼,只是……只是只想一心伺候主子,旁的不敢想。” “自即日起,本公主就是你的主子。” “公主殿下!”秋雨大惊失色。 “本公主向太子讨要,你觉得他会不给?”青衣傲慢依旧,笑露出一口小银牙:“你不答应也可以,反正等你死了,还是逃不掉。” 秋雨强咬紧牙关:“一仆不侍二主,长公主若执意如此,那便取了卑职性命吧!” 青衣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撇嘴嘁了一声,“无趣。” “滚吧,还要留下来碍本公主眼吗?” “卑职告退。” “慢着。” 秋雨苦着脸转过头,难道公主殿下后悔了?准备取了他的小命? “派人回宫传话给太子,就说本公主在东华寺被妖人所害,身受重伤,离死不远了。须得回宫,请御医诊治方可保命。” 让秋雨滚了蛋,青衣懒洋洋爬回床上躺下了。想到那小白脸先前的嚣张嘴脸,她禁不住冷笑起来。 想让老娘留在这儿听秃驴念经,门都没有! 南院禅房内。 楚辞送走郎中,急忙回了房内。 “王上, 您没事吧?” 萧绝摇了摇头,撑臂站了起来。 楚辞满脸担忧:“您要不再躺下休息休息。” 萧绝睨向他,眸中带着几分戏谑:“在你眼中,孤那般体弱?” 自然不是,楚辞讪然,“可您终归是受了伤,这人族的身体可不比神族,卑职这不是担心那女人没个轻重吗?” 说起那丫头,萧绝眉头不由皱紧。 “她可真够恬不知耻的,居然……居然又来轻薄王上您……” “闭嘴。” 楚辞悻悻闭上嘴,分明感到萧绝此刻心情很是不快。 也是,谁乐意被一只臭虫给黏上。 “那丫头眼高于顶,在她眼中孤只是一介凡人,她那么做无非是想夺回法力,倒是你今日之举太过莽撞。” “卑职知错。”楚辞低下头,他也晓得今天几次阻拦都越矩了,那青衣但凡起疑,很容易看出马脚来。 “退下吧,以后没有孤的命令不要擅自行动。” “喏。”楚辞点头,走出两步又忍不住道:“王上,可那法力咱也还不回去,她若一直起疑那您……” 萧绝冰冷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楚辞脖子一缩,讪讪告退。 屋内重归平静,萧绝坐在位置上,脑中不由浮现出白天那张狡黠又欠揍的小脸,唇畔似还残留着那蜻蜓点水过后的触感。 他眉头猛地皱紧。 “麻烦……” 得尽快让那丫头滚得远远些才好! 第63章 替你检查下牙口 是夜,万籁俱寂。 看着一个个侍卫倒下,秋雨有些紧张,他跟在楚子钰身边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 但给人下迷药这等鸡零狗碎的事儿却是第一次干。 “公主殿下,按照您的吩咐,南苑摄政王的将领都已被尽数迷倒。” “嗯,知道了。”青衣自树上跳下来,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秋雨苦着张脸跟在身后,实在想不明白公主殿下让自己给摄政王的人下药是要干嘛? 难道是白天被王爷羞辱的太狠,所以公主恼羞成怒,准备…… 眼看青衣就要推开门,秋雨猛上前一步,壁虎似的贴着大门,战战兢兢道:“公主殿下,一失足成千古恨,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哎呀!” 青衣一巴掌甩他脑门上:“让开!” 秋雨差点没给扇晕过去,一个踉跄退到边上。 屁话一箩筐,青衣翻了个白眼,就要跨门而入却觉这门槛拔高了不少。 眼朝下一睨,唷,这不是那楚侍卫吗? 倒是够尽忠职守,昏了都不忘趴自家主子门口挡着。 可是,挡着有屁用啊? 青衣多记仇一鬼啊,她笑的眉眼弯弯,一脚踩在楚辞肚皮上, 还没忘跺上两脚,这才跨门而入。 唔…… 秋雨眼睁睁看着青衣那一脚下去,楚辞嘴里发出一声类似撅了气的闷哼,然后人就彻底软绵绵了。 “在外面守着。” 嘭!门直接给关上了。 屋内黑漆漆的,青衣眼中闪过一抹幽光,径直朝床头走去。 萧绝躺在床上,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轮廓依旧深邃分明,闭眼时浓密的睫毛投下浓厚的一层阴影,更使得他整个人的眉眼看着像是用工笔精心描摹过的一般。 “还看?你不会真瞧上这小白脸舍不得动手了吧?”冷嘲热讽的声音在边上响起,一双绿油油的猫眼讥诮的盯着她。 青衣朝它所在的放心瞥了眼:“你也给本座滚出去守着,免得有人中途醒了。” 肥猫很是不满:“担心人醒了怎么不干脆直接用法术把人晕了,非得下药。” “你懂个屁!”青衣一巴掌甩了过去。 她现在的法力都成了消耗品,地主家都没余粮了,还不用在刀刃上啊?! 肥猫心不甘情不愿的往门外挪,还不忘回头叮嘱:“你可别把他吸干了啊,好歹给我留点。”它的法力可也被这小白脸给偷 走不少! “滚滚滚滚滚!” 打发走肥猫,青衣盯着床上的男人,眼里散发出饿狼般的光芒。双手叉腰,桀桀桀一阵鬼笑,将美丽又动人的反派角色演的淋漓尽致。 戏过了。 还是先检查下这小白脸到底有什么秘密为重! 之前一直是让肥猫来动手,那夯货是个不靠谱的,青衣这回被逼急眼了,决定还是得自己来才放心。 袖子一撸,就是干! 青衣低头先是把腰带给他解了,不是,这小白脸系腰带系个死结做什么?又没有人时刻惦记着他的贞操。 解个腰带解的她满头大汗,都想直接动刀了。这种体力活,果然不适合她这种娇花。 专注于解腰带事业中的青衣王殿下并没有发现,男人那种俊美无俦的脸上,眉梢狠狠抽搐了几下,尤其是在她如狼似虎,大马金刀的一屁股坐在他肚子上的时候。 青衣神色凝重,面无表情的盯着眼下这具半果着的身躯。 有月华正巧洒落进来,渡在他的身上,萧绝充分展示了什么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肌肉线条亦如他这个人一般完美的像是用工笔描摹雕刻过的,流畅间饱含力 与美,胸膛上交错着不少伤口。 或刀伤或剑伤,光是致命伤便有七八处。 虽早已痊愈只留疤痕,但仍可见当初是多么凶险。 青衣指尖抚过他胸膛正中的一处伤口,目光硬生生定格了许久,指尖无意识般的在上面流连。 萧绝有些烦躁,早在秋雨把迷香吹进来的那一刻,他就醒了。预料到了某人按捺不住,将要登场。 本就计划好要消除她的疑心,所以干脆顺水推舟,装作被迷晕的样子。 可是,这小丫头进来后能不能直入主题,干点正事? 她咋就那么喜欢扒人衣服? 真不知烨颜到底是怎么教导这个妹妹的,纵使阴司之地不似人间那般讲究,可女儿家这个性子,传出去也不怕三界笑话? 萧绝意识到自己所想的问题之后,顿感可笑。 他替那叛徒操心什么? 身上泛起痒意,萧绝身子有那么一刹绷紧了,他感觉到一张小脸的贴近。 “可惜啊……还说等你死后扒了你这美人皮当风筝,这么多窟窿眼,不得漏风?” 某人小声咕哝着。 萧绝气笑了。 扒了他的皮做风筝?呵,很有胆量。 青衣喟叹了一声 ,开始干起正事儿,未免又被萧绝莫名其妙给吞噬了法力,她小心翼翼的放出一缕到他体内试探起来。 这的确只是一具凡人的身体,灵魂看上去也没什么异样。 到底问题是出在哪儿? 她将法力慢慢收回,坐在他身上沉思了起来。 “难道是办法不对?”她目光从他的胸膛处往上抬。 那天在后山,她一不小心与这男人嘴皮子碰到了一起,然后法力就被吞噬了。 “莫非真是什么妖兽转世为人?这货是饕餮变得,撒都能吃?”青衣咕哝着手就伸了过去,学着今早某人对待她那般先是把萧绝的嘴挤成一个鸭形,接着又开始往两边扯。 “来来来,本座替你检查一下牙口。” 萧绝放于身侧的拳头握紧了,这个死丫头…… 青衣玩的正是上头,忽然感觉身下男人动了一下。她身子僵了一刹,就在那瞬间,男人身子忽然翻动,她整个人被朝下掀开,一只手臂自横侧压过来。 转眼间,位置变换。 她侧身躺在床上,一只手臂压在腰间。 那张俊脸,就在眼前几寸处。 青衣呼吸微凝,这男人……到底醒了还是没醒?! 第64章 色中饿鬼 女子淡淡的呼吸拂在脸上,小紧张中似还有几分兴奋,她身上有一股奇异的香味,不同于凡俗的花香,清冷中却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很熟悉。 萧绝忽然想到,这似乎是黄泉畔彼岸花香的味道。 是了,她是那人的妹妹。 内心浮荡的情绪渐渐沉了下去,唯剩一腔冰冷。 青衣睁大了眼,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确认他仍在昏睡之中,这才轻松了口气。 这人间的迷香质量也忒不靠谱了吧,竟还能翻身?不该睡的和死猪一样吗? 青衣心里直咕哝,倒收了再玩闹的心思,神色凝重了起来。 从外表上看这小白脸的确没有异常,那他的小秘密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萧绝能感觉到她怀疑不定的目光,不知她下一步究竟准备干什么。 忽然,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她这是在…… 青衣捧着他的脸将唇贴了上去。 她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法力涌回自己体内,伴随而来的还有男人身上精纯的煞气,一刹她的眼底泛出些许红光,竟是有些不愿罢休。 要不干脆就地把这男人给吸干得了! 唇齿相接间,一只灵巧的小舌不甘心的探了进来。 该死! 青衣眼睛猛地睁大,一股可怖的力量骤然从萧绝体内涌出,将她朝外弹开。触不及防下,她整个人从床上滚了下去。 嘶,收力不及,咬到了舌头,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但眼下却顾不得那么多,轱辘从地上爬了起来,震惊的看着床上。 只见萧绝的身体里翻涌着淡淡的金光,在他左 手无名指上,赫然有一个环状物般的的存在,闪烁着光芒。 “紫金环!” 青衣美目骤然睁大,肥猫听到里面的动静,也冲了进来,在看到紫金环的刹那,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不是紫霄上神的紫金环吗?怎会在他手上!” 肥猫尖叫了出来。 青衣摇了摇头,眼神一刹变得火热起来。 “难怪这小子能吞噬掉老娘的法力,敢情是紫金环在他手上。”青衣激动的原地踱步,二话不说,冲过去拿起萧绝的手腕。 肥猫眼睛也有点发直,唾沫猛吞:“紫霄上神可是上位天神,据说这紫金环乃是他以盘古石炼制,可纳世间万物,当初天帝老儿找他讨要都没给呢!青衣,咱们这回该不是撞大运了吧?” “谁说不是呢?”青衣如痴如醉的盯着萧绝的手:“若是有这紫金环,纵使冥王珠不在,轮回道也可再支撑上个数千年。” “不过萧绝只是个凡人啊,他怎么会有紫金环?”肥猫咕哝着,“难道他是器灵所化?入世渡劫来的?” 青衣眉头一皱,想到了什么:“子都那家伙前些天来也是为了这个?” 仙家轮回,入世渡劫由冥府掌管,若这萧绝真是器灵,入世渡劫化仙的,那子都绝对清楚一二! 如此便说得通了,否则那臭美到死的货没事儿跑来这荒山老庙干什么? 青衣看萧绝的目光一瞬变得情意绵绵了起来,哎呀,这小白脸如今看来真是英俊潇洒,威武不凡啊,不愧是紫金环所化! 青衣小爪子弹琴似的舞动着,这宝 贝都送到跟前来了,不笑纳岂非太说不过去? 青衣拿住紫金环用力往下脱,嘿,戴的这么牢实! 她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那紫金环愣是取不下来,像是长在萧绝手指上的一般。 “要不干脆把他手给剁了吧!”肥猫在旁边急的直跳脚,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莫慌!”青衣大手一挥,又是一阵用力。 就她现在的力量,铁棒都能拧成麻花,但那紫金环愣是纹丝不动。 一人一猫在床边瘫着,面面相觑。 “拿刀来!”青衣牙关一咬,她不信邪了! “拿撒刀啊,我来!”肥猫亮出爪子,其锋利程度不亚于世间任何兵器。 滋咔—— 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在屋中响起,肥猫的爪子还没靠近萧绝的手就被一层无形结界给挡住,指甲撞在结界上迸发出一阵划在金属上的声音。 哟呵,想剁手还不得行! “似紫金环这样的神器都是会自动护主的。”青衣沉眸道,“你那爪子要是能破,它就不是紫霄老儿煞费苦心炼出来的宝贝了。” “那怎么办?”肥猫讪讪,大肥肉放在眼前不能吃只能咽口水,这多折磨人啊! 青衣摸着下巴,眼里闪烁着邪恶的光辉。 “如果他自己愿意摘下来给我,那就另当别论啦。” 肥猫看她像看个傻比,没忍住问出来:“谁给你的勇气……”说这话? 青衣美目一瞪:“老娘人美腿长胸又……虽然不大,但是脸美啊!这就够了!管他是不是神器转世,反正他萧绝现在就是个人间小白脸,等着看好 了!” “让他屈服在本座的美色下,就眨眨眼的事情,小意思!” 萧绝心里本已泛起怒火与杀意,听到她这话。竟差点失控,笑出了声! 肥猫扯了扯猫须,想说您老可别太自信,到时候打脸可是火辣辣的! “那现在怎么办,紫金环取不下来,这玩意儿自动护主,一个不小心以后你的法力又会被这男人给吸走。” “既然暂时取不下来,那现在能多要回一点是一点咯……”青衣一声咕哝。 撒?肥猫有点迷茫,下一刻它就看到青衣饿狼扑食般的冲了上去。 啵啵啵,抱着男人的脸就是一阵狂亲。 肥猫头皮都快炸开了,妈哟!谁来拦住这个憨批! 萧绝脑中嗡的一声闷响,脸上唇上不断袭来的温热触感,让他的思维都陷入了凝滞,忽听一声咕咚,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紫金环!” 青衣停下了非礼的举动,看着掉在地上的紫金环,嘴角一撇:“嘿,敢情这紫金环还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啊,早说嘛。” 肥猫:怕不是被您那如狼似虎的架势给吓怕了。 捡起紫金环往自个儿手指头上一套,某人心满意足的笑了。 宝贝到手,以后看这小白脸还怎么和她逞威风! 肥猫吞了口唾沫:“那这人咱们还杀不杀?” “暂且留着吧,没准以后还派得上用场。”青衣这会儿满心惦记着宝贝,哪还会管萧绝那么多。 跳起身,将门一踹,就蹦蹦哒哒的扬长而去。 守在门外的秋雨被吓了大跳,看着女人偷了鸡般的兴奋背影,半 晌才回过神,慌忙追过去,心里还直犯嘀咕:公主殿下该不会又在摄政王脸上画王八了吧? 肥猫跳到床头看着男人那张俊脸,舔了舔舌头,咕哝道:“真是器灵转世的话,味道一定该死的甜美,要不我也吃上两口?” 没由来的一股寒意窜上背脊,肥猫忽然觉得眼前男人的脸看着阴森极了。 它打了个哆嗦,莫名生出一丝惧意。 “算了……全是青衣的口水,埋汰死了!” 咕哝完,肥猫扭着屁股消失在屋中。 屋子里,男人猛地睁开眼自床上坐了起来。 萧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眼里激荡的情绪,抿唇的刹那意识到前一刻某人在他脸上干的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袭上心头。 牙痒的同时又觉得荒唐的可笑。 隐隐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狼狈感…… 明明是个嚣张、讨打、阴险、傲慢的死丫头,怎么……怎么干出的事情总是憨中犯二? 萧绝摸了摸脸,苦笑不已,还好这一次她没有又画王八。 头疼。 他揉了揉眉心,眼里闪过几许笑意。 门外,被踩的闭过气的楚辞猛地醒来,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冲入房内。 “王上!” 萧绝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不见,却见楚辞瞪大了眼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 他骤然意识到了什么。 对面,楚辞眼睛红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王上忍辱负重,那天煞的青衣王简直就是色中饿鬼啊——” 王上这一脸唇印,天啊!那女人简直不要太厚颜无耻。 萧绝:…… 他真的需要冷静冷静! 第65章 终于发现她人美腿长了? 半夜偷鸡,不,偷宝成功的公主殿下兴奋的一夜未睡,整整一夜都花在研究宝贝上。 翌日大早,她盯着两硕大的黑眼圈,一贯精明清亮的眸子都有些发直。 她发现,这宝贝虽说到了自个儿手上吧。但她完全使唤不了! “难道因为咱们是鬼物,这上神的东西才不听使唤?”肥猫也纳闷了,用不了那抢来了也是块废铁啊,“该不会它只听萧绝一人吩咐吧。” “那小白脸怕是压根都不晓得这个宝贝。”青衣有些不爽的盯着手上扳指模样的紫金环。她咬着手指头,眼神里流露出思索之色,“难道是那小白脸现在对我戒心太重,所以这玩意才对我的法力如此抗拒?” 物随其主,像紫金环这样的神器也会根据自己主人的喜憎爱恨来对待人,就和那看门狗一个德行。 “那昨夜咱们不是白忙活了?”肥猫嘀咕着。 青衣脸上的怨气却是很快散了,又变回平日那副傲慢懒散的德行:“它不愿听话,那只要让它的主人乖乖爱上我不就成了。” 肥猫差点从桌子上掉下去,您老的蜜汁自信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呢? 你还真当那小白脸是寻常凡尘男子啊?几次三番栽到他手上,居然还不气馁? 也是…… 肥猫心里直嘀咕,这恶婆娘在三 界都是出了名的头铁爱作死,这些年在阴司更是谁都拿她没辙,难道到人间走一遭却吃瘪数次,怕是内心早就被激发出了胜负欲了吧? 嘴巴上虽对那小白脸嫌弃的要死,估摸着内心不知多感兴趣。 不然那么多次机会可以弄死他,为撒都手下留情了? 肥猫心里冷笑,这恶婆娘可别玩火自焚,哪天真把自个儿给套进去就好玩了。 它都有点怀疑了,该不会真是她这些年缺德事儿干太多,把天上那几个给惹毛了,所以挖了个坑等她跳吧? “昨晚你啃了那男人好几口,法力都恢复的差不多了吧?” “七八成吧。”青衣咂摸了一下嘴,别说那男人身上煞气的味道的确够好,她还真有点舍不得停下来。 “就是不知这法力是不是真的回来了,可别你一发威又给用完了。” “乌鸦嘴。”青衣白了它一眼,伸了个懒腰推门出去。 “公主殿下不用午膳吗?”桃香正捧着斋菜过来,却见她往外走。 公主殿下嫌弃的盯着她手上的那些斋菜,小鼻子一哼:“本公主又不是兔子。” 桃香讪讪,公主殿下爱吃肉,可是这寺庙里哪儿找得到荤腥啊? “秋雨。” 秋统领低眉顺眼的出现,此刻面对她时仍控制不住心惊肉跳,公主殿下每 次叫他似乎都没撒好事儿。 “走,咱们上山打兔子去。” 青衣说完,带着人浩浩荡荡就往后山上去。 了听和忘机已经伏诛,这寺庙中的百鬼也都被肥猫给送了下去,只是后山上那些被啃食了三魂七魄的乞丐们还不知如何安置。 却见田埂边,女子脱了鞋袜,白生生的小脚淌在塘水里,晃来荡去撩起大片水花,不时发出银铃般的清脆笑声,倒有几分少女般的天真烂漫。 不远处秋雨等侍卫挽着裤腿挽起袖子在她的指挥下伏腰忙活着。 “一群蠢货,右边右边,那么大条鱼!” “哎呀,你们能不能成!到手的肥鱼都能给溜了——” 一众被使唤抓鱼的侍卫满头大汗,心道咱还不如去抓兔子呢,都比这捞鱼来的轻巧。 淡雪和桃香在旁边处理刚刚抓上来的几尾鲜鱼,两个小丫头也是好久没闻着肉味儿了,鱼一上火,那香味一漫,她们也忍不住狂吞口水。 秋雨累得要死好不容易抓上来几尾鱼,刚丢上岸,就被虎视眈眈的猫大爷给叼走了。 它也不直接吃,拖到淡雪手里,傲娇的扬起下巴,小爪子还一通比划,直把两个小丫头看的一愣一愣的。 “不愧是公主殿下养的猫啊……” “这简直成精了,生的不吃还得给它烤熟 ……” 肥猫撅着屁股虎视眈眈的等着大肥鱼,眼看着就要烤好了,不等桃香她们去取,它作势就要扑过去。 “喵呜——” 一声惨叫。 只见青衣忽然起身,两三步走过来就是一个鞭腿,露在外面的雪白小腿甩出个优美弧线,肥猫直接被踹飞到池塘里。 “哼,本公主还没吃呢,你馋个屁。” 众人满头大汗,前一刻那田边天真烂漫戏水的少女绝对是他们的错觉,只有残暴不仁才是真相! “殿下,鱼……”桃香哆哆嗦嗦把鱼递过去。 青衣眉头一皱,淡雪见状一激灵,“奴婢这就帮公主剔刺儿。” “嗯,懂事儿。” 远处,楚辞等人将某人刚刚的恶霸行径尽收眼底。 就这样一女的……是他们未来的主母? 王爷到底是倒了多大血霉啊? 偏偏,还有不识时务的,灵风拍着巴掌,一脸感慨:“不愧是咱们的未来主母,瞧瞧,多霸气啊!这才是皇族风范!” 一众将士盯着他:你怕不是个憨批哦? 楚辞真想把这家伙一锤子打去重新轮回,你是眼瞎了吗?看不到主上脸都黑了? 萧绝把目光从远处赤足玩水的少女身上收回,忽想起什么,竟大步走了过去。 青衣远远就看到了萧绝等人,故意视而不见罢了,这会儿见 他大步走过来,没由来想到昨晚的事儿。 她目光闪烁了一下,见萧绝一脸寒霜的样子,心里犯起嘀咕:难不成他发现了宝贝被偷了? 青衣下意识的把右手藏到了背后,随即反应过来,怂个屁!抢他就抢他了,还怕这小白脸不成? 眨眼睛,萧绝就到了近前,眉头紧皱,那张俊脸不笑时无端给人以压迫感。 青衣正要开口,下一刻人就被打横抱了起来。 他要干嘛! 青衣一惊。 莫说她了,旁人看了都吓了大跳。 楚辞下巴都快掉了,王上这是怎么了?! “别动!” 严厉的低喝声在头顶响起,青衣嘴角扯了扯,下一刻,人被放在树下草坪上。 她一脸狐疑,却见萧绝目光紧紧盯着自己露出来的半截儿小腿。 嗯?终于发现她人美腿长了? 男人接下来的话让她脸黑了。 “不长脑子吗?” “你找死!”青衣抬腿就要蹬他,却被他一把握住了小脚。 女子的脚生的莹白如玉,小脚指头却胖乎乎的煞是可爱。萧绝一只手便将她的小蹄子给逮住,脸上的寒色更重了几分。 “安分点!”他拇指摁住她足下一处麻筋。 青衣身子猛地一颤,那酸爽差点让她破口大骂。 边上却传来了桃香的尖叫声:“吸血虫!是吸血虫啊!” 第66章 咱们走着瞧 女子莹白如玉的小腿腹上,一只成人拇指粗细的蚂蟥格外刺眼。 桃香她们都紧张不已,暗骂自己糊涂,怎忘记这种水塘里最是容易有这吸血虫了,公主赤足在那儿戏水她们都忘了提醒! 秋雨等一群老爷们面面相觑,他们赤胳膊裸腿儿都没事儿,这蚂蟥也晓得什么人血香一点,专咬漂亮小姑娘啊。 “拿盐来。”萧绝冷冷盯了青衣一眼,转向桃香道。 桃香和淡雪赶紧捧着食盐过来。 萧绝抓了一把在手上,看了眼青衣,“可能有点疼,忍着。” 被蚂蟥咬着青衣的确倒是没撒感觉,但看着他手上白晶晶的盐后,却是露怯了,瞪大眼道:“有点疼是多疼?” 萧绝看着她那样儿莫名感到可笑,这么嚣张喜欢折磨人的一小丫头,居然还怕痛? 他垂眸掩过眼底的幽光:“我数一二三,你做好准备。” 说话间,那蚂蟥已变得越来越大。 青衣已经被恶心到了,巴不得他快点。 “一……” 就等着他喊三。 “二。” 猝不及防的痛意传来,那一捧盐捂在伤口上,蚂蟥疯狂乱窜掉了下来,同时盐也浸入伤口里,仿佛有小针不断往肉里扎似的。 “啊——” 就近的众人皆感觉魔音穿脑而过,那一声旷古 烁今的尖叫,震的他们脑子嗡嗡作响,有种灵魂都被喊出窍了的感觉。 就连萧绝的手都僵了一下,嘴皮子扯了扯。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刚是在杀猪! 有……这么痛吗? 萧绝见她一张脸煞白煞白的,眉头越皱越紧,“活该。” “你就不敢温柔点,活该你三十好几老光棍!哪个女人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嫁给你!”青衣最是怕疼,一疼怒火就上头。 这话一出口,众人默默低下头,又闻着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萧绝冷笑了一声,冷冷盯着她,“那你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就这小胖妞当初急吼吼的嚷嚷着要嫁给他? 子都莫不是记岔了! 老话讲上梁不正下梁歪,不愧是烨颜那家伙的妹妹,白眼狼的性子如出一辙! 青衣语塞,刚想说狗东西老娘才不嫁。 眼咕噜一转及时刹车,嚣张得意又欠打的笑容说来就来,“谁昨儿还说不娶来着?小白脸,你嘴巴说不要,心里却很诚实嘛!”说完,她还不忘伸出雪白的小蹄子在男人胸口蹭了蹭。 活脱脱一妖艳贱货! 旁人都有点没眼看,秋雨等老爷们更是直接别开脸,头皮阵阵发麻。 长公主啊,光天化日之下,您老能不能收敛点? 萧绝无语,越看 越觉得她这样儿像极了自家王府里养的那货。 尤其是这得意嚣张又欠揍的小表情,怎么还有点贱嗖嗖的? “白日做梦。”给了她一个不屑的眼神,萧绝抓住她的小蹄子往草地里一摔,起身离开。 呵,还长脾气了! 青衣想追过去找回场子,但一看自个儿流血的腿,碧池的矫情又开始发作:“小桃儿快来给本公主吹吹,啊呀呀,疼死我了,不行了不行,本公主要死了……” 桃香和淡雪齐齐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某人停下了作妖,鱼也烤好了,刺儿也剃了,青衣却不肯吃了。 美其名曰,像这种吃臭虫子长大的鱼不配被她吃掉! 众人除了附和着还有什么办法? 秋雨几个老爷们倒是吃的欢快,这可是他们辛辛苦苦给抓上来的啊。 青衣把玩着拇指上的紫金环,盯着不远处萧绝的背影,见他目光一直看着民居中的那些乞丐。 她眸光幽幽一动,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 楚辞见她过来顿时露出警惕之色,又想起昨日萧绝的叮嘱,只能忍着不快退到旁边去。 萧绝睨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漠然之中还有几分嫌弃的意味。 “这些人你准备怎么处置?”在嫌弃人方面,青衣是一把好手,拉仇 恨方面更是拿手绝活,你看老娘不顺眼,老娘偏要来继续碍你的眼,端看谁更不舒坦~ “公主还会在乎这些平头百姓的死活吗?”萧绝漠然的问道。 青衣本没想真与他讨论这问题,不过这话在她听来的确可笑。 “活着永远比死了好。”她面无表情道:“这世间最值钱的便是命。” 不管是蝼蚁也好,天潢贵胄也罢,活着的才有无限的可能,死物终究是死物,即便成了鬼仙鬼神,在永恒的时间中脱离了生老病死,但相对来说,属于自我的时间早就停滞不前了。 剩下的不过是漫长岁月的萧索和无聊。 萧绝眸光幽幽一动,倒略有几分意外。 同样的话,似乎烨颜也曾回答过他。但给出的答案却是既然相反,萧绝垂下眸:“那依公主之间,这些人该如何安置?” “嗯?”青衣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关我屁事。” 这回答…… 楚辞翻了个白眼。 萧绝冷然一笑,果然还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说她不是烨颜的亲妹妹都没人信! 青衣拨弄着手上的紫金环,意味深长的盯着他,这小白脸是真没发现自己身上少了什么东西? 昨夜的事儿他也只字不提,按说,醒来后他们也该知道自己中了迷药才 对? “什么时候回京都?” “明日便走。” “剩下的事你不管了?” “朝中自会派大臣来督办。” “灯油的事不查了?”青衣睨向他。 “妖人已死,线索已断,留下也无意义。” 话是如此,不过,青衣可不觉得他会就此罢休。 萧绝见她那一脸得意的小样儿,就差没把: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帮帮你,一行字给写在脸上了。 萧绝看了她一会儿,转身走人。 “喂,你这就走啦?”青衣眨巴眨巴眼,“摄政王,你就不管你家陛下的死活啦?” 萧绝脚下一顿,回头高深莫测的看向她,如是提醒:“公主殿下,那是你的父皇。” 关我屁事,他死后去的是冥府又不是阴司!本座又不长业绩。 青衣双手背负在后大摇大摆的走到他跟前,俏脸含笑,眸中的高傲和讥诮却不减半分。 “他若死了,你找谁收回成命去?” 萧绝看着她那傲慢的小模样,眸光幽幽一动。他若真的不想娶,纵使炎帝也左右不了他的决定。脑中忽然浮现起昨晚她说的那些话。 ——让他屈服在本座的美色下,就眨眨眼的事情,小意思! “公主还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呢。” 到底是谁屈服于谁之下,咱们慢慢走着瞧…… 第67章 猫说话了 公主殿下受了‘伤’自然又变回了娇花一朵,跑回了屋里废人瘫。 淡雪桃香被她指使去打点行装,就剩秋雨还在屋内伺候着。 “等太阳落山后,你到后山上去,将这东西洒在田埂上。”青衣摘下荷包丢到他手上。 “公主殿下,这些是……” “让你去就去,哪来的废话。”青衣可没那耐心解释,玉足一抬,又把肥猫给踹了过去:“把这胖子也带上。” 肥猫嗷呜了一声,小眼神幽怨极了。 秋雨满腹疑惑抱着猫上了山,等太阳落山了之后,那些乞丐都神志恍惚的回了民居里。 后山上职守的几个萧绝麾下的将领,秋雨都认识,他只道是长公主白天在这儿遗失了东西,故奉命上来寻找,倒没让人有疑心。 这会儿太阳已彻底落到地平线下,田埂上依旧阴沉沉的。 秋雨怀着疑惑打开荷包,里面竟装着一堆黑灰。这些玩意究竟是什么? 秋雨怀着疑惑将黑灰洒在田埂上,忽而一阵阴风刮过,将黑灰尽数卷起。渐渐地那些黑灰在他眼中凝聚成了一道道人形,秋雨瞪大了眼,震惊无比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呵,死鸭子嘴硬,才说了管她屁事,结果一早就出手把这些残魂给保住了。” 尖酸刻薄的声音在身畔响 起。 秋雨脖子一僵,低头看着脚边的肥猫,刚刚是他幻听了吗? 还是这只猫真的讲话了? “傻小子,还愣着做什么。去边上守着,别让人过来搅局了。”肥猫眼一些,盯着成了呆瓜的秋雨。 秋雨深吸了一口气,神志恍惚的朝远处走去。 嗯,鬼都见着了,猫会说人话应该也不足为奇吧…… 秋雨颤抖的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嗯,要淡定,莫慌。他胆战心惊的偷瞄过去,就见那些残魂排排站好,跟在肥猫的后面钻进了民屋,随即消失不见。 青衣睡了一觉起身后,秋雨和肥猫也办完事儿回来了。 “办妥了?”青衣趴在院里的藤椅上,吃着酒赏着月。 秋雨闻言脸有点白,眼神躲闪的点了点头。旁边的肥猫打了个哈欠,趴回了青衣脚边。 “辛苦了,下去歇着吧。”青衣摆了摆手。 秋雨点了点头,如蒙大赦般的退走了。 “秋统领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淡雪捧着手炉过来,险些被秋雨给撞到,“公主,山上清寒,这酒还是少饮些吧。” 她说着把手炉递过去,结果青衣却嫌弃的让她赶紧拿走。 桃香在旁边给她斟酒,却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东华寺变成这样,莫说是修行了,住在这儿都觉得渗人 。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宫里啊……” 淡雪给她使了个眼色,现在说这些不是故意惹公主不快吗。 青衣却是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儿,打了个哈欠,“本公主饿了,你们去煮点夜宵过来。” 两个小丫头被打发走了,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惹了她不开心,满心的懊恼。 青衣抬脚踹了踹肥猫,“走。” 好不容易把那百八十个残魂给塞回那些乞丐身体里,猫爷这会儿累的只想当废物,甚是不耐道:“大晚上你又要去干嘛!” “哪来的废话。” 青衣说完闭上了眼,下一刻,一抹颠倒众生的妖媚影子自她身子里走了出来。 别说在这人的身体里呆久了,忽然走出来还有点不习惯。 肥猫见她玩起了灵魂脱壳,正觉奇怪,青衣一把抓住它命运的后颈皮用力一拽,自肥猫身体里被拽出一名身着红袍判官服的男子,生就一张娃娃脸,偏生板着张脸看着极为严肃。 “走吧。” 青衣打了个哈欠,率先消失在了原地。 东华寺莲花院中。 戒痴躺在床上,双眼发直,口中一直念念有词。在地牢中他双腿被妖鼠啃噬成了白骨,眼下已被斩去,裹着纱布,看着宛如两根木头桩子,甚是可怖。 冷风突袭大门猛地被撞开,守在门 外的几个小和尚打了个哆嗦,正要将门给关上,不曾想那门却自动从里给闭上了。 屋内。 “大晚上你来找这老秃驴做什么,后悔前些天没有杀了他?”变回红袍判官的肥猫已懒得说这女人的口是心非了。 “咱们此行过来的目的你难道忘了?”青衣哼了一声,“背后那条大鱼可还没抓到呢!” “敢情您老还记得啊!”肥猫脸上一抽,“你用九幽业火烧那冒牌忘机倒是烧得痛快,既能大发慈悲把那些乞丐的残魂给保下来,怎么不说把那家伙的灵魂也给留下啊。” 肥猫刚说完,青衣手就伸了过来,到他脸边时略一停顿,呵了一声:“你这忽然变回本来模样,本座还真有点不习惯。” 没有猫胡子可以拔着玩了。 恶婆娘!肥猫咬牙切齿,娃娃脸气成了小包子,敢怒不敢言。 青衣傲娇的一哼,走到床前,见那戒痴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伸手扣住他的头,一把就将他的灵魂从体内拽了出来。 灵魂骤然离体,戒痴起初还有些不清醒,但转瞬看到床上的自己,神智就清明了过来。 “老衲这是……死了吗?”他脸上竟还带着几分欢喜。 “想死可没那么容易,你得活到九九之数,受尽折磨后才能嗝屁,入了阴 司后,少说也得再油锅里被炸个千八百年,洗去一身罪孽,来世兴许能投个畜生道。” “这都是老衲咎由自取。”戒痴脸上出现了几分畏惧之色,但很快又回归释然,反还有几分超脱之意。他抬头看着近前的一男一女,目光闪烁了两下,“您是……公主殿下?” 青衣眉梢一挑:“怎么看出来的?” 她此刻的模样与肉身可是截然不同。 戒痴苦笑:“大概是……感觉吧……” 似这等嚣张跋扈又欠揍,偏生你还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的神情,他只在一人身上见过。 联系起那日在地牢,这位公主殿下一脚踹的阴司大门瑟瑟发抖,显然是有大来头的。 “耳聋眼背了这么久,这会儿倒是清明了。”青衣冷哼了一声,“老和尚,本座没工夫与你废话,今日来是要问你,本座若给你机会替东华寺中死去的亡魂伸冤,斩除幕后真凶,你可愿意?” “幕后真凶?难道妖人不止那冒牌了听和忘机?” “你觉得呢?”青衣冷笑,那两个喽啰的微末道行可布不下这么大的局。 把皇帝老儿的三魂泡尸油。 到鬼村中的十六童尸,后山的百鬼阵,再到盗窃她妹阎魔的香火。这背后的真凶,手段和它的狗胆都不是一般的大呢! 第68章 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下 “你如何被那了听欺瞒的愚蠢事迹就不要再提了,本座问什么你答什么。”青衣大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这一年来,东华寺中的灯油可是经你手进贡给宫里的?” 戒痴点了点头,道:“陛下龙体抱恙,所以太后娘娘亲下的懿旨,让老衲为陛下焚香祈祷,所取灯油都是在佛前供奉过的。” “太后给你下的旨?”青衣眸光一转,这倒与她所想有些出入,居然不是那蠢皇后和杜如晦的意思?“本座此番到你们东华寺来,太后没传别的信儿给你们?” 戒痴摇头道:“一直都是了听他们与宫中联系比较紧密,多的老衲确实不知。” 青衣估摸着从这老和尚嘴里也问不出更多的消息了。 戒痴突然跪在地上。 “公主殿下,你先前说那幕后真凶还在逍遥法外,老衲愿舍魂飞魄散,只要能将那妖人诛灭!”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青衣漠然的看着他。 戒痴闭上了眼,下一刻他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力一推,灵魂震荡,想象中的剧痛没有传来,睁开眼,他发现自己竟又回到了身体里。 原本混沌不清的头脑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为何…… 那一位为何没有 将他的魂魄收走? “活着,就是对你的惩罚。”女子淡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下一刻,屋内那种森冷的感觉消失不见。 戒痴躺在床上满脸泪水,他神智清醒过来过往因愚蠢犯下的罪孽尽数在脑中浮现,整个人被无尽的悔恨所淹没,但心神却无比清醒,再也无法靠着发疯来逃避。 他的余生,将是炼狱,那才是他该受的惩罚。 青衣自他屋子里走出来,看着指尖缠绕着的孽力,有些厌恶的往肥猫身上一抛:“循着这条因果线,把背后那家伙找出来。” 肥猫默默将孽力收理好,沉吟了下,低声道:“青衣,你真不是可怜那老和尚?” 所以才出手让他神智恢复清醒,虽是惩罚,实际上却是变相的救了他。 “他有什么值得本座可怜的?”青衣翻了个白眼,傲慢转身,“下了地狱,该下油锅照样下!” “成,他活着是度日如年。那后山的乞丐们呢?值得你大费周章保下他们的残魂?死了的话不正好,咱们青衣殿又多了业绩。” “屁的业绩。”某鬼王一脸不屑:“你不是嚷嚷着青衣殿钱少事儿又多吗?老娘这是再帮你们减负!” 是是是,肥猫 抿唇偷笑,还是这么死鸭子嘴硬。 回了禅院那边,不曾想却出事了。 两只鬼看着灯火通明的大院,一时间都沉默了下去。 桃香和淡雪跪在院中,哭的惨绝人寰,“公主啊!公主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定是还有妖人潜伏在暗处,害死了公主!” “无耻妖人,害死公主不说,连只畜生也不放过。” 秋雨也是满脸懊悔与难以置信,他就离开了一小会儿怎么转头公主殿下就出事了?! “我这就带人搜查,定要把那该死的妖人给抓出来!”秋雨咬牙切齿道,抬起头来,两道身影猛地撞入视野。 他吓得自喉咙眼里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紧接着脖子就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掐住了。 秋雨连大气都不敢喘,哭的梨花带雨的桃香望着他:“秋统领,你怎么了?” “没、没事。”秋雨脸色僵硬的摇了摇头,看着近前那只妩媚动人至颠倒众生的女鬼。 青衣伸手对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地上的肉身。 秋雨眼睛猛地睁大:你难道是公主殿下? 青衣美目一睨:你觉得呢? 秋雨不敢说话,目光落到她身后变回红袍判官的肥猫身上,表情 更是怪异,这位该不会是猫爷吧? 正这时,青衣偏头朝门口一看。 一行人鱼贯而入,为首的男人面容清冷,眸光似阳春白雪天里静淌过的深泉,深邃难测,又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王爷!” 萧绝目光从一众人身上划过,自然看到了秋雨身边的两只鬼,但他脸上波澜不惊,心里虽已分明,嘴上却还问道:“怎么回事?” 桃香淡雪哭哭啼啼的把事情经过道明,她们奉命去给青衣端夜宵,结果回来就发现自家公主殿下断了气,就连身边的猫儿也一道毙命了。 楚辞暗中翻了好几个白眼,你们的公主殿下就在旁边看笑话呢好不好? 萧绝听完,垂眸抿唇不语。心里甚是无语,眼下这情况分明是某人灵魂出窍闹出来的乌龙,动静闹这么大,他倒要看她一会儿怎么收场! 一张妩媚妖艳的小脸忽然贴近,与他四目相对。 她的肤色并非常人的白皙,透着一股子冷意,眉锋略低至眉尾时又略有上挑,使得整张脸都多了几分逼人的锐气,偏生那双桃花眼里又像是聚了一江春水,美目流转间皆是风情。 这张脸,与她肉身的模样孑然不同。 就如同 黄泉畔的彼岸花般透着致命的妖娆,无时无刻撩人于无形。 这便是她原本的模样? 萧绝眼也不眨,神色不变。 “真看不到?”青衣美目紧紧盯着他,小脸越凑越近。 楚辞在后面瞥到汗毛都快立起来了,这死女人变回了鬼了都不忘借机非礼主上啊! 萧绝看着近前这张小脸不断变幻着模样,一会儿呲牙咧嘴一会儿挤眉弄眼,哦,还故意把眼珠子抠出来顶着两血洞吓唬他。 青衣把眼珠子塞回去,摸着下巴,“看样子是真看不到啊……”魅惑众生的妖孽笑容再度浮上脸颊。 “正好昨夜本座没吃饱,你就再孝敬一点煞气出来吧。” 说着她勾住萧绝的脖子,眼看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就要凑上去。 萧绝忽然抬起头,朝她的肉身走过去。 青衣一个踉跄,磨了磨牙,该动的时候不动,不该动的时候你动个屁啊! “王爷?”桃香两女泪盈盈的看着他。 萧绝低下身,看着地上青衣的肉身,无视旁边那张横眉冷竖的小脸。 “嗯,看来真是死了。”萧绝淡淡道:“没救了,那便就地埋了吧。” 青衣:?! 小白脸,你狠! 肥猫: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第69章 她不配难道你配? 躺在地上的青衣猛地睁开眼。 周遭众人吓得齐齐尖叫。 “啊——诈尸了!” “长公主诈尸了!” 冷光自美目中转过,青衣盯着近处那张俊脸,“你要埋了谁?” 萧绝眼里闪过一抹讥诮之色,面上故作惊讶:“公主怎又活了?” “你才死了呢。”青衣一把将他推开,面对吓傻了的众人喝道:“本公主打了个盹而已,造谣本公主死了,是何居心?!” 这嚣张跋扈又讨打的气焰,定是公主本人没错了! 桃香淡雪两个小丫头见她又活了,跑过去抱腿大哭了起来,青衣嘴角扯了扯,想踹人吧,这小姑娘如花似玉的踹坏了怎么办? 两丫头也知道自己闹出了乌龙,赶忙到边上跪好,可又禁不住自我怀疑了起来。 刚刚公主摸着浑身冰冷,连鼻息都没了,真的就和死人一样啊。难道真是她们感觉错了? 青衣哼了一声,被一众怀疑的目光盯着,半点也不慌,“本公主在修习龟息大法,一群没见识的蠢货!” 被公主殿下骂的灰头土脸的众人低下了头,联系起这段时间这位公主展露出的不凡,说她不懂玄门之术怕是都没人信。 这龟息大法,倒也说得过去。 只有秋雨默默扯了扯嘴角。 您老修炼的是龟息大法,那只肥猫也跟着您练 功? 由人搀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桃香和淡雪替她拍着身上的尘土,青衣一双美目牢牢盯着对面的男人。 “摄政王的心够毒的啊,本公主没死,你可是失望了?” 萧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公主倒挺爱明知故问的。” 这句话简直扎心扎肺。 众人默默低下头,朝后退了几步,担心殃及池鱼。 青衣不怒反笑,双手交握,果真是有点后悔呢,昨儿就该直接把他给吸干了才对。 不等她发作,摄政王眸光一垂,落到她手上。 “公主的扳指看着倒是眼熟。” 青衣眉梢一挑,半点也没有做贼的觉悟,反还把紫金环亮了出来,玉手高举,嚣张的晃来晃去,“是吗?也就一般般吧。” “本王日前遗失了一物,倒和公主手上的挺像。” “摄政王该不是要说这就是你遗失的扳指吧?”青衣嗤了声,开始恶人先告状,“摄政王府这么穷了吗?王爷都得出来讹人碰瓷儿了?” “长公主!”楚辞实在看不下去了,嘿,这不要脸的恶婆娘倒打一把的本事还不小! “闭嘴!你算什么东西,本公主说话轮得到你插嘴?”青衣张嘴就是一顿猛喷,这楚辞一天到晚对她横眉瞪眼的,她早就看不爽了。 楚辞挨了怼,恨得那是个咬牙切齿。 场上气氛 剑拔弩张,正这时,一声比之青衣更矫情更造作的声音横空而来。 “萧哥哥呢?” “萧哥哥在哪儿?本宫要见他——” 一道姹紫嫣红的身影从院外跑了进来,那娇羞的小碎步跑着身上还叮叮当当响作个不停。 众人抬眼看去,只觉得瞅见了一个移动人形宝库,那满头金钗,满身珠玉佩环,那一身要是脱下来估计能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她怎么来了? 萧绝这边的人都感到头疼,倒是他们的王爷还镇定的很。 这傻大姐是谁? 青衣思绪转了圈,想起一人来。 太后之女,尊宁大长公主。 算算年纪,这位大长公主似乎还比萧绝大上不少吧? “萧哥哥,人家可算是找到你了。你手下这群将士真是讨厌,竟敢拦着不让人家来见你。”尊宁冲破阻碍走到萧绝跟前,还不忘顺势把青衣往边上一推,凭借自己堪比男儿的壮实身躯,成功霸占了摄政王的所有视线。 青衣被推到边上,非但没有不爽,反而还升起一种难言的激动情。 矮油,敢情这就是小白脸的头号迷妹啊? 这清奇的画风这壮实的娇躯,与他简直就是绝配啊! 萧绝隐隐也有头疼之意,这女人怎么来了? “臣拜见大长公主。” “哎呀,萧哥哥你这是做什么,你我之 间何必行此大礼。”尊宁见状,十根胡萝卜般的猪蹄儿就要朝男人的皓腕抓去。 萧绝正好将手放下,不露痕迹的退后了一步,拉开距离的同时也将莫挨老子的心理活动演绎的淋漓尽致。 尊宁见状,泫然欲泣的看着他,脸上写满了委屈。本就有些狭窄的五官这么一挤看着更加浓缩了。 但也不是所有浓缩的都是精华。 “大长公主长途劳顿,还是先休息吧。” 萧绝淡淡道,转头就要离开。 尊宁壮实的身躯走位叫个灵活,直接挡在前路,“不累不累!见到萧哥哥,人家就精神了呢。” 众人闻声齐齐打了个冷颤。 “噗——”不和谐的笑声忽然响起,看戏的某人没绷住。 尊宁闻言浓眉一竖,眼神射过去,凶煞宛如母夜叉。却见青衣抻腰站在旁边,银白月华披身,一身红衣似血,眉眼间风情无限,一颦一笑俱是勾人的魅色。 尊宁内心顿起波澜,再见萧绝的目光也投了过去。明明他看向自己时还是一派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但看着那丫头时却多了几分别样的情绪。 “楚青衣,你好大的胆子!见到本宫还不下跪!”尊宁嫉妒的面目全非,对着青衣大吼道。 “跪你?凭什么?”青衣直接甩给她一个白眼,“本公主为长公主, 为正宫所出,你虽也有个长公主的头衔,但太后当时还只是个嫔妃吧。陛下顾念多年抚养之情,才给你加了个大长公主的封号。说到底,我是嫡女,你是庶女,要跪,那也得是你跪我!” 尊宁眼睛睁大,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本宫可是你姑姑!” 青衣哦了一声,“所以呢?” 尊宁气的脸变形:“本宫远在行宫就听说你在宫里的所作所为,不曾想你还真变了个人,楚青衣,你以为你什么东西,在宫里你就是个废人,真以为陛下眼里有你这个公主吗?你就是个贱——” “大长公主!”萧绝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尊宁像是一只被人掐着脖子的鹅,仰头看着迎面而来,将青衣一把拉至身后的男人。 那张俊脸上有着她从未见过的冰冷寒霜与毫不掩饰的厌恶。 “你辱骂的可是本王的未来王妃!” 尊宁的脸一下涨的通红,像是被人狂扇了无数巴掌。 “楚青衣她不配当你的王妃!” 萧绝此人生的是面冠如玉,若阳春白雪,只看外貌极容易给人一种错觉。他该是极讲礼数,谦谦如玉,温和如水的那种人。 老是有人容易忘记,他那双手沾了多少鲜血,砍了多少脑袋。 哦,还有他一贯扎心扎肺的毒舌。 “她不配,难道你配?” 第70章 王上笑了? 尊宁大长公主肺管子都快被扎穿了,捂脸痛哭而走。 众人一时松了口气。 青衣低头看着男人握着自己的手,脸上的厌恶与摄政王面对尊宁时的没什么两样。 “爪子还不撒开?” 萧绝冷漠斜了她一眼,松手。掏出一方锦帕擦拭起指尖来,仿佛刚刚触碰到的是什么不洁之物。 青衣焉能示弱,“小桃儿给本公主打盆水来!本公主要洗手!” 众人汗流浃背,隐隐又觉得摄政王和长公主之间的斗气……有点幼稚。 桃香为难的将水打来,青衣现场表演洗手。 这一晚的糟心事足够让人烦躁的了,萧绝皱紧眉,懒得再看她,就要离开之际。 “慢着。”青衣洗手完毕,没有接过淡雪递来擦手的汗巾,抄着两手走到他跟前,“拿本公主做了挡箭牌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本王说的是事实而已。”萧绝面无表情的睨向她,神色不该嘲讽:“还是你觉得自身比不上尊宁大长公主?” “那是当然。”青衣一反常态道,笑的叫个得意:“本公主今日才发现,她与你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俩若不携手共白头,老天爷都看不过眼。 难怪摄政王之前要悔 婚呢,王爷用心之良苦用情之深,本公主终于懂了。你放心,我绝不会成为你们之间的阻碍……” 萧绝面无表情的听她说完,不怒反笑,“是吗?为何本王听来公主更像是吃醋了呢?” 青衣湿漉漉的两只小手贴在他胸口,不紧不慢的把手擦干,人朝前靠了几分,笑容妖娆,眸光一片冰冷,“吃醋?你怕不是在发梦。” 萧绝不闪不避,顺势搂住她的纤腰朝自己怀中一带,唇贴在她耳畔:“那咱们走着瞧,谁能笑到最后。” 青衣一把将他推开,神色冷漠。 萧绝睨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不带半点温度,带着人扬长而去。 桃香和淡雪胆战心惊的站在边上,以为青衣又要发怒,不曾想她只是拂了拂手,让她们把院里的狼藉给收拾了。 兀自回到屋里,青衣转身见秋雨还跟在后边,她眉梢一挑:“还有何事?” 秋雨咬唇看着她,深吸一口气问道:“你…真是长公主殿下?” 他先前看到的灵魂出窍的青衣分明与现在肉身的容貌不一样! “我若说不是,你准备如何?” 秋雨一下茫然了。 对于原本那位楚青衣他本身就没什么好感,既愚蠢又窝囊 ,而现在这位……虽说是个难伺候的主儿,但短短的这几天下来,秋雨却发自心底的佩服。 手段毒、脾气差、嘴有刁,可是……似乎这些只是表象,如果她真如外表那般铁石心肠,又或者是个恶人的话,为何会煞费苦心让肥猫去救那些乞丐呢? “我……也不知道。” 青衣看了他一会儿,拎起肥猫往他身上一砸,“有事儿问他,别打扰本公主睡觉。” 一人一猫被轰到了门外。 秋雨抱着猫大爷,背脊僵直,他可没忘了刚刚是什么东西钻进了这位猫爷体内。 肥猫小眼神一竖,憨批,还愣在门口干嘛? 秋雨赶紧抱着猫爷找到个无人角落,一人一猫干瞪眼。 “小子,说吧,想知道什么?”反正这货已经见到了他们的真身,肥猫也没什么顾忌。 虽知道它会说人话,但秋雨还是忍不住头皮一炸,“你们……不是你和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原本的公主殿下哪儿去了?” “死了。” 秋雨脸色一变,“被你们杀了?” 肥猫翻了个白眼,“原本的楚青衣那么蠢,犯得着我们动手?” 秋雨点了点头,那倒是。 “那她俯在长公主身上到底要做什么? !” “放心好了,小子。我们只是上来走一趟办点公事罢了,你运气不错,竟能见到她与本尊的真身。” 秋雨想起他先前那身红衣判官袍,呼吸一紧:“你们……难道是厉鬼?” 肥猫差点没一爪子挠过去:“去你大爷的厉鬼!本尊是鬼仙!鬼仙懂不懂!老子在阴司可是有官职的,正经的红袍判官,你敢说我是厉鬼?等你死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秋雨听它这么说,反倒不似先前那样惧怕了,“你是判官?那现在长公主身体里的那位难道是阎王?” “是啊,有生之年亲眼见到阎王爷,开不开心?激不激动?” 秋雨笑的比哭还难看,太激动了,激动的他想哭。 “那她……到底是哪路阎王?”秋雨吞了口唾沫。 肥猫呵呵一笑,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就是被你骂说长得丑那位啊……” 被他骂,他哪有那胆子敢骂阎王啊? 不是……秋雨忽然想起了什么,冷汗嗖嗖往下淌。 他好像…真骂过…… “妹…妹阎魔?” …… 萧绝回到南苑,微蹙的眉心处透着几分不耐。 楚尊宁的到来,的确是个麻烦。 “王上,要不卑职去让那大长公主离 开?”楚辞沉声道。 萧绝摇了摇头:“那个小麻烦精会起疑的。” 楚辞妄动法力的话,青衣定会察觉。要赶走楚尊宁,只能靠人间的法子。 楚辞禁不住叹气:“一个青衣就够烦人的了,现在还来个楚尊宁!真是……”他不知说什么好了,怪王上生的太过俊美? 他怕不是想被王上锤死。 正这时,灵风从外跑进来,“大长公主来了?天啊,她怎么也追到这儿来了!”先前后山上来信有些异常状况,他上去查探正好错过了好戏。 楚辞翻了他一个白眼,这憨批惯会找抽。 “后山上怎么回事?” 灵风收敛嬉皮笑脸,赶紧道:“王爷,真的是神了!后山上那些乞丐全都恢复正常了。哦对了,我过来时还遇到元宝小和尚,他说戒痴和尚的疯病也好了!今晚真是神了,难道是有什么大慈悲的世外高人出手相助?” 屁的大慈悲,楚辞嘴一撇,怕是那恶婆娘暗中出手的吧! 不过……她居然会出手帮这些人? 楚辞意外之余,不敢置信。 他抬头看向自家王上,却见萧绝眸光幽沉难测,只是唇畔轻轻朝上扬了几分。 楚辞心里一咯噔。 王上这是…… 笑了? 第71章 小麻烦精 谁也没想到楚尊宁会突然杀到东华寺来。 作为萧绝的头号迷妹,她的‘狼子野心’整个大炎朝人尽皆知,这已不是她第一次送上门来了,据说最疯狂的一次还直接追到了战场上去,气的萧绝下令将她五花大绑送回的京都。 皇帝老儿当年因这事大怒不已,若不是太后哭着求情,只怕这楚尊宁不是被砍了也贬为了庶人。 事后,她被幽禁于大长公主府,但这两年皇帝老儿卧病在床,太后就将她悄悄从府里放出来,安置在南阳行宫那边,朝臣们虽知道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翌日,青衣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用了早膳,她倚着门口见酒鬼和章子他们不断往外搬行李。 “这是做什么?”青衣懒洋洋问道。 “禀公主,是王爷一早派人来传话,今日启程回京都。” 淡雪说完,桃香在边上禁不住兴奋:“我就知道王爷定是舍不得公主的,怎么可能让公主在这儿青灯古佛呀!” 她还没说完,就被淡雪揪住使了好几个眼色。 “那便收拾吧。”青衣却没什么反应,打了个哈欠又钻回房里:“要动身了再叫我。” 她决定再回去躺一会儿,昨夜灵魂脱壳回来后就疲惫的紧,这紫金环虽到了手,但完全就 是个摆设,她自个儿的法力就和借来的消耗品似的,用就是拜拜。 “我那日在后山也被吸去了不少法力,可这些天还是恢复了不少,怎么到你这儿就成死循环了?”肥猫忍不住咕哝。 “估摸着问题还在这紫金环上。”青衣把玩着扳指,“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啊。”不然每次她得用法力前,还要跑去萧绝跟前啃他一口? 这不是笑话吗? 叫地下那几只老鬼知道,绝壁能嘲讽她数万年! “不然你干脆就嫁给他得了。”肥猫出起馊主意:“先得到他的人再得到他的心,等他死了就把他的魂儿给拘来,到时候这紫金环就彻底沦为你手!反正人间数十年眨眼就过了,你也不亏啊……” 它说完,屁股就挨了一脚。呲牙咧嘴的爬起来要造反,秋雨的声音就在外响起:“公主殿下,可以出发了。” 拎起肥猫,青衣推门出去。 秋雨见她出来后赶紧低下了头,显得拘束又紧张。 “怕什么,本公主又不会拘了你的魂儿。”青衣红唇一勾。 秋雨面露苦笑,昨夜知道了眼前人的真实身份后他可是一夜没睡着了,活人哪有乐意与阎王打交道的?更何况眼前这位还是阴司霸主,掌管人间生死!好死不死,他 还几次出言冒犯过对方。 用昨晚猫判官的话来说:被她看上,你家祖坟是不是冒青烟了? 秋雨觉得自己有必要告假回乡一趟,好好拜祭下先人。 寺门处,青衣过去时途径妹阎魔灵殿,金身法相已被萧绝派人卸去,灵殿的匾额也给摘了。 她眸光幽幽一动,秋雨在旁边却是胆战心惊。 这可是她的灵殿啊! “走吧。”青衣面不改色的离开。 秋雨忙松了口气。 酒鬼等人在后面跟着,见状有些奇怪,“秋哥,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见着长公主,就和老鼠见着猫一样呢?” 秋雨扯了扯嘴皮子,看着自己这群下属兄弟,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下:“以后你们对长公主不可不敬!” 那是阎王爷啊!得罪了她,生前不找你算账,死后直接把你下油锅了! 酒鬼闻言却道:“谁敢对公主殿下不敬,我老鬼第一个收拾他!” “还有我!”章子也冒出了头:“我和老鬼的命都是公主殿下救的,以后誓死都会保护公主殿下!” 秋雨闻言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前方青衣忽然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秋雨正对上她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心下更是恍惚。 想起青衣抛来的橄榄枝,他咬紧牙关,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再怎么是阴司霸主,也不能勉强人必须认她为主吧? 肥猫若是知道秋雨内心的想法,定会嗤之以鼻。小子你想多了,强迫人这种事她会干不出来吗? 关键在于她想不想,心情好不好而已。 寺门外。 青衣远远就瞅见两道别具一格的身影,一个是阳春白雪人间美景,一个是姹紫嫣红阳刚威霸天。 她远远看着竟有些不愿过去了,啧啧啧,这傻大姐来的真是时候啊! 萧绝被楚尊宁缠的不胜其烦,余光瞥到一抹妖娆的红影从寺内走了出来。偏过头去,却见她倚门而立,抱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萧绝眸光幽幽一动,无视喋喋不休的楚尊宁,抬步走了过去。 青衣见他走过来,眉梢一挑。 “来了?昨夜休息的可好。”萧绝垂眸看着她,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那温和的语气,听的人鸡皮疙瘩直冒。 青衣美目眯成了一条细缝儿,余光撇见后方楚尊宁那嫉妒到变形的脸。 “又想让本公主给你当挡箭牌?” 萧绝俯在她耳畔,笑意不改,声音却没半点温度:“听说公主被妖人所害身受重伤,但本王看来,公主身体倒是康健的很。” 青衣表情不变,美目嘲讽的看着他。 后方秋雨脸色却是起 了变化,这是前天公主让他传给太子的消息,眼下看……消息是没传回去,已然被摄政王中途拦截了。 “乖乖配合本王,带你回宫。”萧绝轻声道,指尖轻滑过她脸色,将鬓角的碎发绾至她耳后。 此情此景,在旁人眼中看来,端是郎情妾意。 青衣讥诮的看着他,余光瞥到后边楚尊宁扭曲的胖脸,神色渐变玩味。 “好啊。” 她顺势朝前靠,手搭在萧绝的肩上。 “昨儿伤了腿脚,行动不便,那就有劳摄政王背本公主下山咯。” 萧绝看着她挑衅的模样,唇线微抿。 这小麻烦精倒是会顺杆往上爬! 让他背着下山?只怕目的没那么简单吧…… 楚尊宁眼睁睁看着青衣一跃上了萧绝的背,气的脸色铁青。她就想冲过去,却有人挡在了前路。 “大长公主,请上轿吧。”楚辞面无表情道,半点不给楚尊宁靠近自家王上的机会。 楚尊宁恨恨的瞪了他几眼,这才不甘心的上了马车。 灵风见状过来,胳膊肘一戳楚辞,“不错嘛老楚,知道亡羊补牢了?先前你不是最不待见王爷和公主一起吗” 楚辞翻了个白眼,他现在依旧不待见。 但很明显,相相比起青衣那个麻烦精,王上更厌烦楚尊宁这个女人! 第72章 让你暴毙而亡 山路难走,马车压根上不来。 在矫情方面楚尊宁显然不输青衣,不过她准备更加齐全,让人备了轿子。 青衣趴在萧绝的背上,享受着被精纯煞气包裹着的舒坦滋味。 刚离开东华寺不久,后方就传来呼喊声。 “公主殿下——” “公主你等等我——” 众人停了下来,青衣回头就见一个光溜溜的小萝卜头朝自己跑了过来。 “阿呀。”元宝跑得太快,脚绊在青石板上,眼看就要摔个狗吃屎。 就在他小脸要砸地的刹那,一股无形之力将他轻轻一托,元宝摔在地上,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他眨了眨眼,倒没察觉异常,麻溜从地上爬了起来。 萧绝余光扫了眼背上趴在的女子,见她俏脸上写满了不耐,元宝摔下去的时候她还不忘嘲讽了一句:真蠢! 萧绝垂下眸,掩过唇角的笑意。 嘴巴上骂人家蠢,偏又偷偷出手相助。 “公主殿下,小僧可算追上你们了。”元宝气喘吁吁的说道,小肉脸上沾满了尘土。 青衣丝毫没有从萧绝背上下来的意思,托着脸居高临下的盯着他,语气不耐:“干嘛?” 这副样儿不少人看着都暗暗撇嘴。 还真是 傲慢又欠打。 这么可爱的小和尚,你语气就不能和善点? “谢谢公主殿下救了戒痴住持与后山的施主们,这是小僧的一点心意,请您能收下!”元宝双手递过来一串佛珠,小脸上还有点羞赧:“戒痴住持说我与佛有缘,当年他在山下捡到我时,这佛珠就在我手上戴着,希望公主殿下不要嫌弃。” 众人听到元宝的话都是一脸狐疑。 昨儿半夜那戒痴与后山上乞丐的疯症忽然都好了,大家都觉得奇怪。这小和尚却说是长公主出手相助? 怎么可能,她那会儿练什么龟息大法把人吓得半死,哪有功夫去救人啊? 定是这长公主糊弄小孩子呢! 啧,没品。 不少将士都朝青衣投去的鄙夷的眼神,有甚者还小声讥笑了起来。 秋雨见状皱紧了眉头,露出几丝不忿,想要站出来为青衣争辩,可是又不知如何叫人信服。 难道说公主殿下是灵魂出窍去救人的? 还是说,她从妖人手里保住了乞丐们的残魂,然后给塞回那些人身体里了? 这些话要说出来,只怕她才会被当成妖人吧! 秋雨正是为难,却听她傲慢的嗤了一声。 “大白天发什么梦呢?戒痴 那老秃驴和后山那群乞丐好了关本公主屁事。”青衣傲慢的打了个哈欠,“就一串木头珠子你也好意思拿来送人来?滚回山上念经去!” 众将士听着都有些来气,这公主的性格简直是恶劣啊!瞧瞧人家小师父,委屈的都快哭了。 元宝嘟着嘴,固执的将佛珠交到旁边的秋雨手上。又对着青衣一行礼,“以后小僧定会每日为公主殿下诵经祈祷,小僧告退!” “喂!小秃驴你站住!把你的破珠子拿回——”青衣大喊道,结果元宝像屁股着火一般,哧溜就跑得没影了。 众人看着她那气急败坏的样子不解的同时心里更是不耻,人家小师傅真心诚意的给你送东西还挨一通削,就没见过这么刻薄的女人! 秋雨拿着佛珠,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他也有点不明白,青衣反应为何如此激烈,不就是一串檀木珠子吗? 他没有发现,猫大爷趴在他肩膀上,一双猫眼死死盯着檀木珠子,眼里满是垂涎之色。 “公主殿下,这佛珠……” “赏给你了。” 众人闻言又是白眼一翻,别人送的东西转手就赐人,呵,还真是无情无义的做派。 秋雨叹了口气,随手往怀 里一塞。却见青衣黑着脸阴森森的盯着自个儿,“珠在人在,你可把这佛珠给戴好了。” 秋雨一咯噔,感觉自己怀里揣的是一坨烫手山芋。他一偏头终于看到了猫大爷满眼垂涎的样子,目光猛地一闪,难不成这佛珠还是个宝贝? “小秃驴蠢得要死。”青衣小声咕哝着,哪有把舍利子拿来送人的啊?真是把自个儿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不过那小秃驴竟是携舍利而生,只怕来头比她所料的还要大些,不止是金童那么简单。 真是…… 她是阴司之神,要那舍利子有屁用?煲汤吗?就她身上的鬼气就能把那舍利子给化了,到时候那小秃驴还不仙根俱断? 便宜秋雨这家伙了。 她嘴里嘟哝个不停,没有发现身下的男人眼里微微荡起波澜。 到了山腰处,路变得宽阔了起来,灵风早已提前出发在此处打点好,备上了马车。 萧绝正准备叫青衣下来,偏过头,女子轻柔的呼吸拂过脸颊。 她竟是睡着了…… “王爷,奴婢扶着公主上去吧。”桃香和淡雪过来,轻声道。 萧绝薄唇微张,目光扫到对面正从轿子上下来的楚尊宁,摇了摇头:“不用,本王抱 她上去。” 楚尊宁从轿子上下来,见萧绝又抱着青衣上了马车,嫉妒酸水都快从眼里涌出来了。 她咬紧唇,亢嗤亢嗤冲了过去,想要跟着上车,结果又被拦住。 “王爷乏了,要休息,还请大长公主不要打扰。”楚辞冷面无情道。 楚尊宁狠瞪着他:“轿子坐着不舒服,本宫也要坐马车。” “大长公主的马车在那边。”楚辞一指另一辆。 楚尊宁一时语塞,不甘心的叫喊道:“本宫要与萧哥哥一起!”楚辞不为所动的挡在前方。 “狗奴才,你给本宫让开!” “别以为你是萧哥哥的人,本宫就不敢收拾你!” “等回了京都,我一定要让母后砍了你的脑袋——” 楚尊宁喋喋不休缠的人不胜其烦。 “烦死了!”暴躁的怒吼声骤然从马车内响起,车帘猛地撩开,一枚坚硬之物射了出来不偏不倚落入楚尊宁嘴里。 咕噜。 她条件反射的吞了下去,掐着脖子大声咳嗽起来,脸色大变。 “楚青衣你往本宫嘴里丢了什么东西?!” 车帘撩开,青衣脸上煞气腾腾,充斥着被人扰了美梦后的暴躁。 “再敢叭叭叭一句,信不信本公主让你暴毙而亡!” 第73章 本公主会喜欢上你? 青衣美目一瞪,众人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如海浪般迎面拍来。 楚尊宁一时间被她吓得竟没了言语,这种气势她只在她那位卧病的皇兄身上感受到过。 很快,她意识到自己竟在对面前露了怯,越发恼羞成怒:“楚青衣你竟敢对我下毒!以下犯上谋害亲族,你……我定要叫母后砍了你!” “砍了我?动动你那满是肥油的脑子,你有杀我之心,你觉得我会留着你的命?” “你敢!”楚尊宁吓得脸色一变,赶忙呼喊起自己的侍卫:“你们还不速速护驾,把这小贱人给本宫拿下!” 不等那些侍卫冲过来,青衣一声令下:“秋雨!谁敢动手直接给本公主砍了他,后果我担着!” “喏!” 秋雨等人即刻护住马车,拔出长刀来。 场间气势一触即发。 萧绝的声音幽幽从内传来:“楚辞,还不把这些犯上作乱的奴才拿下。” “萧哥哥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楚尊宁满脸激动,指挥着楚辞:“对!赶紧把楚青衣的这些狗奴才拿下,通通乱棍打死!” 楚辞讥诮的看了她一眼,这大长公主脑子是真的不好使。 惨叫声起,楚尊宁脸上的笑容还没持续多久,就僵住的,被打倒在地的赫然是她带来的那些侍卫! “萧哥 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楚尊宁大惊失色。 马车上,萧绝神色漠然,“就是大长公主看到的这个意思。” 楚尊宁伤心欲绝的看着他:“萧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小时候……明明小时候你……” “你什么你,老黄瓜刷绿漆你装什么嫩?”青衣可没那好脾气看她叽歪表演,“你再多说几句话看看,会不会直接暴毙而亡!” “你——”楚尊宁这才想起,自己先前中了对方的毒药,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解药!你快把解药给我!” “闭嘴!”青衣瞪了她一眼,“这路上我再听到从你嘴里发出有噪音,最先烂掉的就是你那舌头!” 说完,车帘一放。 呼—— 整个世界清静了。 “噗……” 身旁传来嗤笑声,青衣斜睨过去,却见男人一手托着腮,偏头看着她。阳春白雪般的俊脸上满是惑人的笑意,那双眼里淌着流光。 这世间有的人便是如此,不需要太多言语,或是华丽辞藻堆砌,他孑然立在那儿,纵使沉默不语,也叫人移不开眼。 这世间的光华自会追寻着他的脚步而来。 青衣忽而想到,不怪乎那傻大姐会对他心存痴念,小白脸的这副皮囊着实生的好。 “你笑什么?”她眉头一蹙,人仍是烦躁 的。 天大地大没有她睡觉事儿大,被扰了清梦,岂会舒坦。 比之平日的正襟危坐,萧绝身上少了些许严肃的气息,多了几分慵懒。似笑非笑的睨着她:“就是觉得,恶人还需恶人磨。” “呵,彼此彼此。” 她是恶人,他也不是什么好鸟。 身子骨一软,往后方垫子上靠过去,那副没有骨头的废人样儿,端是坐没坐相,偏偏配上她那婀娜的体态与美目间的风情,只让人觉得是撩火的妖娆。 萧绝忽然想到昨夜见到的那个她,妖娆如黄泉彼岸花,仍是那般欠揍的样子却多了几分古灵精怪。 谁能想到她是当年那个在瑶池上因为偷吃差点葬送了性命的小胖妞? 他记得当时,她被西王母绑在擎天柱上哭天喊地,大嗓门嚎得众神头疼。 虽说是烨颜来求他帮忙的,可实际上,更多是他被她的哭声给闹烦了。 出手将她救下来,结果这小胖妞哭的鼻涕眼泪糊满了他肩头,他素来有洁癖,本想将这小丫头摔下去。 但她却望着自己笑了起来,一口一个漂亮哥哥。 笑起来的样子像塞了糖心的糯米团子,可爱柔软的叫人不忍训斥。 再到后面她荒唐的…… “喂!发什么愣呢?”嚣张又欠打的声音在耳畔响作,神智被 拉回现实。 萧绝抬起头,近前这张傲慢无礼的妖娆脸蛋与脑海里那张糯米团子般的小胖脸重叠在了一起,他眸光微闪,莫名的烦躁了起来。 小时候就又胖又蠢又贪吃,难怪长大后跋扈无礼贪睡惹人厌! “何事?”他冷硬的开口,眉宇间多了些厌恶。 他没好脸色,青衣更不可能惯着他,玉手一伸:“报酬!” 萧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没有。” 青衣是那种会白白给人当挡箭牌的鬼吗?她呵呵冷笑,就差没把你不给报酬老娘就作妖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萧绝眼眸幽幽一动,鬼使神差的问道:“公主一心想着悔婚,可是有心上人?” 青衣看了眼他的后脑勺,莫不是前些天脑袋撞破后撞傻了?这小白脸的思维怎如此跳跃? “本公主要说多少次,杜明月那傻缺……” “本王可没说是杜明月。”萧绝眼中带着淡淡的轻嘲,“你心中可有别人?”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脑中不由浮现起幼时与那人的第一次相遇。 她已记不清他的容貌了,但却记得那双手替自己逝泪时的温柔。 北阴大帝。 时隔千年未见,他现在该是什么样子呢? 一张阳春白雪朗玉般的面容浮现在脑海中。 青衣打了个激灵,目光 闪烁间,对面萧绝的脸与自己脑海中那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呸呸呸! 这小白脸连她家北阴大帝一根腿毛都比不上,她定是没睡醒才能把他的脸脑补到北阴的身上去! 嘴角朝上一咧,青衣黑着脸道:“屁的别人,本公主就是单纯看你这小白脸不顺眼,不想嫁给你。” 像是为了化解前一刻恶心到自己的怨气,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生的白不拉叽,娘里娘气,比女人还娇花,楚尊宁那傻大姐都比你有男儿气概!与你拜堂?没准人家都要误会我是与你成亲还是义结金兰呢!” 连珠炮似的说完,青衣顿觉神清气爽。 “如此、甚好。”萧绝的声音似咬着牙根发出,笑容里满布嘲讽与寒霜,眼里还有几分耐人寻味的诡谲:“公主千万莫忘了今日之语。” 青衣一脸看他不起。 这话说得,仿佛以后会让她啪啪打脸一样? “怎么着?你还觉得有朝一日,本公主会看上你不成?”青衣嗤笑。 萧绝高深莫测的睨着她,笑而不语。 青衣看着他那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就觉可笑,谁给的这小白脸勇气? 她霸气冷笑道:“真有那么一天,不需别人动手,本公主自剜双目!” 萧绝眉梢一挑:那你大约现在就能动手了。 第74章 不宠着自己王妃难道宠你? 下山的路要比上山快的多,只是这一路青衣难得不作妖了,但却多了个楚尊宁,那碧池的矫情劲儿和青衣是不遑多让。 太阳都落山了,队伍才行到半路。 “王爷,夜里不好赶路,怕是今夜要在外安营扎寨了。”楚辞在马车外说道。 车帘一掀,却是青衣走了出来,她玉臂一展伸了个懒腰。挨着这小白脸睡觉就是舒坦,青衣咂摸了下嘴,在桃香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萧绝随后从车上下来,目光落在自己袖子上,皱了皱眉头。 那里有一滩水渍。 正是某人酣睡后留下的哈喇子。 哈喇子的始作俑者正会儿正叉腰左顾右盼,这地儿瞧着倒有几分眼熟。 楚尊宁见到萧绝,就和闻着腥的臭苍蝇似的就要舞过来,结果摄政王两三步走到那恶婆娘身边,那恶婆娘眼神朝她身上一瞥。 楚尊宁立马定在原地,不敢上前,冲口欲出的娇吟也直接堵在了喉咙眼。 青衣哼了一声,转头看向身边男人,“你在战场上杀敌也是一个劲儿往侍卫身后躲?” “这位大长公主可比战场上的敌人难对付多了。”摄政王孑然而立,如风中玉树,依旧俊朗的紧,面色更半点没有羞愧的意思。 青衣翻 了个白眼,嗤笑道:“报酬呢?你确定不给我?” 萧绝见她那副挑衅的样儿,倒真是有点好奇,她准备做什么。 青衣哼了一声,看向望夫石般的傻大姐,手指头勾了勾。 楚尊宁狐疑的看着她,确定她是在召唤自己,犹犹豫豫的走了过去。 “这么扭捏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楚尊宁敢怒不敢言,她倒是想说话,但又害怕毒发身亡。 青衣猛地让开位置。 “姑姑啊。”青衣玉手拍了拍楚尊宁厚实的身板,慈眉善目的笑看的人头皮发麻,楚尊宁下意识想跑,却被她一把揪住衣襟,“你跑什么?梦中情人就在身边你还不赶紧多看两眼?” 楚尊宁脚下一顿,狐疑的看着她。 这小贱人到底搞什么鬼? “啧啧啧,陛下定是老眼昏花了才会将我赐婚给他,瞧瞧,你与摄政王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楚尊宁好不惊讶,一时都忘记了中毒这件事,“你……你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青衣无视旁边萧绝漆黑的脸色,笑眯眯继续道:“这女追男隔层纱,你别看这小白脸……唔,摄政王现在躲着你,他那是害羞。这感情嘛,处着处着就有了啊,晚点咱两 换换车马,你与他单独相处,不就……” 青衣话还没说完,人猛地被拽过去。 萧绝弥漫着惑人的笑意,长臂搂着她的纤腰,这一幕在外人看来要多亲昵有多亲昵,唯有青衣这角度能看到那双长睫掩盖下的森然寒光,“又调皮了,怎么老爱捉弄人呢?” 青衣嘴皮子一扯,啊哈? 楚尊宁呼吸一滞,脸气到变形,“楚青衣,你敢耍我!” 傻大姐,你长点脑子喂。 萧绝挺身而出把青衣往身后带,手紧锁着她的腰愣是不给她挣脱的机会。面对楚尊宁时又露出一副歉疚之色:“衣儿年纪小,大长公主身为长辈就莫与她置气,若真要怪罪,那便怪罪到本王身上吧。” 瞧瞧,什么叫宠在掌心? 什么叫深情意切? 旁边的将士们看着,都连连感慨,王爷这回是真的陷进去了啊! 灵风更是一脸的兴奋,嘴上不断咕哝:“这次回王都咱们是不是要准备王爷大婚了啊?” 刚说完他脚上就是一痛。 “哎哟,老楚你踩我做什么?” “哦,踩的是你的蹄子啊,我就说怎么和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硌脚。” 灵风:“……” 青衣的爪子在男人的腰后拧了又拧,萧绝愣是不为所动。 楚尊宁被强塞了一把狗粮外加摄政王扎心的一击,当场后嚎哭了起来,那哭声宛如一只刚被阉割了的野猫。 “闭嘴!”青衣被她哭的烦躁不已,直接瞪了过去。 楚尊宁一咬牙,转向萧绝还是不死心的摆出副情深不寿的样子:“萧哥哥,我一定会让你看到这女人的真面目,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弃你我之间的感情!” 众人:这感情怕是你单方面脑补出来的吧? 她说完顿了下,面朝青衣后,脸上满是恶毒:“楚青衣,今日的之辱本宫记着了,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青衣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比恶毒她还真没怕过谁! “摁一摁脐下三寸,痛不痛?” 楚尊宁心里一突,伸手在脐下一按,顿时一声惨叫,痛的她差点没跪下去。 “继续说啊?我可等着你当场暴毙呢?”青衣咯咯咯一声娇笑。 众人看着她那模样,只觉头皮发麻。他们本以为,青衣说给楚尊宁下了毒只是糊弄这大长公主的,她再无法无天,好歹楚尊宁也是皇族是她的姑姑啊! 但眼下看……她真是下了毒手啊! 楚尊宁的侍卫见状赶紧拥了上来,“青衣公主,谋害皇族可是死罪!你怎 能对大长公主下此毒手,她可是你的姑姑!” “那不然……我把解药给她,然后你替她去死?”青衣美目一睨。 那侍卫统领立马语塞,替主子去死……他可没英勇到那地步。 青衣哼了一声,楚尊宁急的原地跳脚,是真的被吓怕了,想要求救但又害怕毒药发作,哭的稀里哗啦还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用眼神祈盼的看着萧绝。 可摄政王有那等好心肠吗? “还不快些把大长公主搀回马车?”萧绝冷冷道。 楚尊宁的哭泣卡在喉咙眼,那侍卫统领更忍不住道:“摄政王,你、你就如此纵容青衣公主?!” “本王不宠着自己的王妃,难道宠着你?” 侍卫统领被怼的灰头土脸,不等他们再呱噪,楚辞已带人走了过来。那架势,大有你们再废话就挨揍的意思! 侍卫统领只能忍气吞声,劝着楚尊宁赶紧回马车上去。 人一走,青衣和萧绝即刻分开,彼此脸上都带着嫌弃。 “这荒郊野地怎么住人?”青衣冷哼的一声,一指秋雨:“前边带路,这边距离那村倒是不远。” 听到这话,秋雨等人脸色变得极不自然起来。 公主殿下说的那村…… 该不是他们来时遇到的鬼村吧?! 第75章 这回是你自己找死 再到鬼村众人的感触各不相同。 楚尊宁等人不知这里曾发生过的事情,看着眼前破败的村子频频皱眉,而秋雨等人则是神经紧绷,唯恐当初的惊魂一夜再度上演。 好在此次来,村口的大槐树仍是焦炭样,各家各户也没有热腾腾的饭菜等着他们。 酒鬼松了口气:“还好没人做饭。” 这话听得楚尊宁等人一头雾水,这荒村怕是破败有些年头了,莫说人了,鬼影都见不到一个,哪来的人做饭? 秋雨四下逛了圈,没瞅见鬼影,心里也放松了下来。 淡雪桃香把上次住的那间屋子重新收拾了出来,供青衣歇息,只是两个小丫头仍有些不放心:“公主,今晚咱们住这儿真的没事儿吗?” “能出什么事?”青衣打了个哈欠。 淡雪欲言又止,桃香却在旁边满不在乎道:“淡雪你别怕,万事有公主在呢!那些邪魔外道才不敢来造次呢,再说东华寺上的妖人都已经死了,不会有事的啦!” 淡雪看着这铁憨憨,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嗯,小桃儿说的没错,淡雪你就是太爱操心了。” 淡雪一跺脚,“公主你就惯着她吧,你们……我下去准备晚膳了。” 桃香看着淡雪气呼呼的背影,转头就对青衣挤眉弄眼道:“公主你看她,还是这么小气。” 青衣睨了她一眼,“出去帮她吧,晚些不理你了,别又来我跟 前哭鼻子。” 桃香一吐香舌,这才出去。 青衣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这两个小丫头,淡雪细腻敏感,桃香单纯跳脱,一静一动倒是相得益彰。 肥猫慢腾腾从外边进来,顺道带上了门。跳到她跟前问道:“我看你对这两丫头倒是越来越满意,日后回下面了,把她们也捎带回去伺候?” 青衣睨向它眼神冷了几分:“你哪只眼睛见我对她们满意了?滚回去把她俩的寿数给本座再加个二三十年,本座可不想回去后还没有个清静日子!” 啧啧啧,肥猫嫌弃的看着她,这死傲娇。 “不说废话了,你回这鬼村来到底想做什么?” “上次走的太快,忽略了一些东西。之前在地牢中,那冒牌忘机献祭血肉,请阴司大门降世所画的法印你可还记得?” 肥猫点了点头,“那法印看着眼熟,但我总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你想不起来正常,那是阿鼻殿的轮回法印。”青衣面无表情道,“烨颜沉睡时取走了此法印,你在阿鼻殿见到的只是一个残印罢了。” “阿鼻殿。” 肥猫听到这三个字就打了个哆嗦,十八层地狱之下,阿鼻地狱,纵使判官鬼吏都不愿前往之处。 而青衣与其兄长烨颜便诞生于阿鼻之下,他二人出现之后才有了阿鼻,才有了阴司。 “那冒牌忘机一介凡人,怎会知道阿鼻殿内的法印 。不过,这又与你重回此地有什么关系?” “此地所用的聚煞阵乃是用童尸养阴槐,其槐扎根童尸之中,乃是从尸体中生长而出。当日斩断那槐树之后,你可有看到树的年轮?” 肥猫神色微动:“我隐约记得轮数不小。” “足有两个甲子之数。”青衣哼了一声。 肥猫瞪大眼:“这样推断的话,那狗蛋岂非死了有一百多年了?不对啊,这与他说的不吻合啊!” “人死化为鬼的那一刻起,时间便是暂停。像是狗蛋,他压根不记得自己是死于何地死于何等手法之下,他的记忆是混乱的。”青衣闭着眼缓缓道。 肥猫沉吟了会儿,点头道:“如此说来确有可疑,寻常鬼物莫说靠近你了,光是看见你都害怕。可他第一次见时,却半点不露惧色,不可能是只新鬼。”肥猫禁不住一咧嘴:“那小家伙居然是只百年老鬼,不过,他在此地呆了虽有百年,可东华寺后山的百鬼阵的确是这一年多来才出现的啊。” “还是不对,狗蛋曾说过他记得自己是被人带到这里来的……难道这也是记忆混乱。” 青衣瞥了它一眼,这个蠢材。 “洗去一只鬼身上怨气最简单的办法是什么?” “一棒子打死?”肥猫说完缩了下脖子,正经回答:“咳,投入轮回道不就好了,一入轮回往事尽消,还记得个屁……啊……你该不 会认为……” 青衣点了点头,“狗蛋身上消失不见的怨气就是破绽,那背后妖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或许今晚咱们就会有答案。” 至于为何偏偏是今晚,青衣没说。 但肥猫看她的脸色,估摸着这一夜是又没得太平了! 不过,这事儿比最初所想的还复杂,居然又和轮回法印扯上关系了!烨颜沉睡后,神魂不知所踪,消失的除了冥王珠外还有轮回法印。 现在一凡人竟画出了轮回法印,纵然只是残缺的一角,就足以叫人起疑的了! 顺腾摸瓜将后面那家伙给逮住的话,没准冥王珠的下落也有着落了! 青衣哈欠连天,正准备趴下先睡会儿,眉梢忽然一挑,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嗯,看来今晚会比本座想象中还热闹呢。” 她站起身,推门出去。 桃香淡雪在外收拾侍卫们打回来的野味,见她出来后,赶紧迎上来,却见她脸色难看,心里顿时忐忑了起来。 又出什么事儿了? “去把所有人都叫来!”青衣沉着脸道。 没多时,除楚尊宁的人外,其余人都聚集到这院儿前来。 萧绝不疾不徐的走来,眸中略有几分疑惑。 青衣玉手一抬,指间捻着一枚东珠耳坠:“本公主的另一只耳坠掉了,你们速速去给我找回来。” 众人脸色各异,都不大好看。 天都黑了,上哪儿给她找耳坠子去?这不故意 给他们找事儿干吗? “还愣着做什么?本公主使唤不动你们吗?”青衣黑着脸一声吼,另一边萧绝的人却没有动静。 青衣一指楚辞,“还有你们,装什么死?都给本公主找去!” 楚辞嘴角扯了扯,你谁啊,我要听你使唤? “老楚,还不走?”灵风小可爱已麻溜迈出几步,回头见老楚还在原地死扛,顿时一脸小伙子你真不懂事的表情。 “去吧。”萧绝忽然开口道。 楚辞有些意外,但王上既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违拗,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带人出动,经过青衣身边时他问道:“公主可有印象,那耳坠是在何时不见的?” “大概是在过来的路上吧,也有可能是下山的时候,没准是在东华寺上。”青衣说着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知道,反正你们没找到就别回来!” 楚辞顿时气结,这女人不是故意折腾人吗?! 秋雨等人默默不语,低头准备行动,公主殿下要是不作妖了,那才是奇怪呢。 “慢着。”青衣忽然开口,拎起脚边的肥猫往秋雨身上一丢,“带上它。” 秋雨怔了下,察觉出几分异常来,点了点头,抱着猫大爷带人离去了。 院子里,就剩下桃香淡雪二女,以及青衣和萧绝在眼瞪眼。 不远处,楚尊宁看着侍卫们全被赶走后,眼里精光大作。 楚青衣,这回可是你送上门找死啊! 第76章 你胆子大,你先上! “大长公主,现在那些侍卫虽已被支开了,但毕竟摄政王还在啊。”王虎开口道,“太后娘娘不知道你这次偷跑出来了,若再闹出什么事来……”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的侍卫统领就插嘴道:“王虎,你算什么东西?公主殿下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废话!” 楚尊宁一拍桌子,满脸煞气跟着道:“就是,连本宫的话你也敢不听了?” 王虎咬紧牙关:“卑职不敢,只是长公主她再不受宠毕竟也是公主,更何况……” “少废话!那贱人敢给本宫下毒,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楚尊宁咬牙切齿道:“晚些时候我去拖住萧哥哥,你们将她绑到野地里去,先把解药给本宫要出来,然后再好好羞辱她一番!看她日后还有没有脸出现在萧哥哥面前。” 王虎与身后的兄弟们对视了一眼,只能硬着头皮领命。 夜色渐沉,苍穹上一轮弯月渗着银白。 鬼村内,万籁俱寂,细听的话,这乡野荒间竟连一声虫鸣都没有,着实骇人的紧。 一盏孤灯在屋中点亮。 桃香铺好床过来道:“公主,还是早些就寝吧,秋雨统领他们一时半会儿大概回不来的。” 青衣慢条斯理嗯了一声,挪步到床边,淡雪这时也端了捧凝神助眠的熏香进来。 “你俩到偏屋去睡,晚上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两女面面相觑,想要询问,可青衣直接躺在床上朝内一翻身。她二人只好缄口,灭了烛火退了出 去。 女子均匀的呼吸声在屋内轻轻响起,苍穹上月挂正中。 一群人从另一边屋子贼头贼脑的走出来,楚尊宁特意盛装打扮了一番,一袭薄纱白衣配上涂的猩红的大嘴巴子,活脱脱一刚吃了人的山村女鬼,王虎他们冷不丁瞧上一眼都打哆嗦,偏她本人还自觉美艳的很。 王虎心想:讲道理,就您这副样子,别说摄政王了,任何一男人看着都想调头逃命! “分头行动,速战速决!”楚尊宁一声令下,扭着六亲不认,不是!风情万种的步伐,直奔萧绝的屋子而去。 王虎几人也不敢耽搁,涌向青衣所在的院子。 院子内极静,王虎一打手势,让两个手下先去查探情况。 “两侍女在偏屋,长公主在正屋里,都已睡着。” “一个人去盯着那两侍女,其余人随我来。” 王虎说着带人朝正屋摸去,他们小心翼翼的将窗户打开,正要翻进去,门却忽然被推开了。 王虎转过头,就见一名手下尴尬的站在门口,比着口型:门没关。 一群大老爷们那叫个难为情。 王虎比着手势振作军心,带人悄悄摸进房里。 屋内,青衣面朝内躺着,依稀可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王虎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对不住了长公主! 绳索、麻袋、堵嘴的臭抹布全都准备好了。 忽然,青衣一翻身,一群大老爷们僵住了。 “看到我的眼睛了吗?” 青衣忽然开口。 王虎等人愣住了,下意识的想 :你的眼睛不在你脸上吗? 躺在床上的青衣猛地睁开眼,唇角露出诡异的笑容,而她睁开的双眼中不见眼珠只有两个黑漆漆的血洞。 两行血泪唰的流了出来。 “你踩到我的眼珠了。” 王虎麻木的低下头,抬起脚,两只血淋淋的眼珠滚了一圈。 “啊!!” 惨叫声划破长空,一群人连滚带爬的从屋子里跑了出去。 屋内,青衣眼睛一闭再度睁开又恢复了正常模样,翻了个白眼:“一群辣鸡。” 捡起这些人留下的作案工具,她打着哈欠慢条斯理的走出去。 “罢了,主角儿还没登场,就先赔你们几个耍耍吧。” 王虎等人吓得二佛出天,哭爹叫娘跑了一路。 “鬼啊!大哥,那公主是个鬼啊——” “我不干了不干了,要死啊……” “你们怕个锤子!”王虎咬牙道:“哪来的鬼,假的,刚刚一定是假的!走,我们再回去看看。” 他说完转过身,见没人行动,所有人都尴尬的对望着。 “王大哥,你胆子大,你先上。” 王虎脸憋得铁青,抬腿要动吧,脚下像被钉上了钉子一般,就是挪不开。 正这时,他们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飘了出来。 公主殿下手拿着麻布袋与绳子,睁着只有两血窟窿的眼睛对他们招手:“跑什么呀,东西都掉了。” “鬼啊——” “娘啊,救救我!” “我再也不干坏事了!” 一时间鸡飞狗跳,一群大老爷们哭天喊地的亡命狂飙 。 任他们怎么跑都甩不掉后面阴魂不散的公主殿下,她一只手摆啊摆,不断邀请:来啊来啊,一起造作啊~ 王虎等人头皮都拉紧了,有甚者斗鸡眼都吓出来了。真是邪门了,这村子就那么大怎么他们跑了这么多圈都不见村口,倒像是在原地打转一样? 跑不掉了! 王虎双腿发软,实在是没力气了,他跪在地上,看着头顶的月亮。昏迷的最后一刻,他想到:为何天上的月亮是血红色的呢? 这就晕了? 青衣啧了两声,白长那么壮实,结果是个鸡胆子。 不过…… 她看了眼天上的血月,时辰到了吗? 青衣把玩着麻绳,正考虑要不要把这几个铁憨憨先给绑了,一行黑衣人出现在了前方视野。 她脸上毫无意外之色,反还吹了个口哨,叉着蛮腰面对那群黑衣人大喊道:“我说,你们来的也太慢了!” 她都无聊的陪这群铁憨憨原地打转好几圈了,这些家伙才登场。 黑衣人的首领闻言愣了一下,确认对面那恶婆娘这话的确是对着自己一干人说的。 “不好,行踪败露!” “怕什么,眼下她只有一个人!” “上!先取了她的小命再说!” 黑衣人拔出长刀,朝她蜂涌而来。 却见青衣手拿着麻绳晃悠不停,人却像是傻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黑衣人首领正觉奇怪,这女人吓傻了不成?怎么连逃命都不会? 忽然,他们眼前的景象就变了。 大地颤动原本荒败 的村子一下变得鲜活起来,脚下的地面全都浸出殷红的血来,一汪巨大的血池出现在眼前,血池旁边还有跪着一排排人影。 一名戴着面具身穿黑袍祭司服的男人悬浮在血池上方。 黑衣人骇然看着眼前这一幕,搞不明白怎会变成这样。 跪在血池边的人们忽然惶恐大叫了起来,血池上方的黑袍祭司发出一声怒哼:“祭品呢!是谁偷走了先给阎君的祭品!” 他面具下的眼里闪出骇人红光,手中权杖一指黑衣人他们。 “在那儿!快!将祭品抓来!阎君要等不及了!” 跪在血池周围的人疯狂的扑了过去,黑衣人们脸色大变,挥刀相向,可刀锋直接穿过人体砍的只有一片虚无,可那些人的手抓在他们身上,疼痛切实的传来。 “啊——” 凄厉的惨叫声穿透夜空,那群黑衣人倒在血池边,表情痛苦而狰狞,头颅上方皆被开了天窗,偏偏至此他们还没死,黑袍祭司将一粒粒种子放入他们颅内,那种子即刻入肉生根,长出小苗来。 就在那一刻,这群黑衣人的生命之火才彻底熄灭。 黑袍祭司点了点头,信徒们群起将黑衣人的尸体投入血池之中。下一刻,黑衣人等脸上的怨气尽数被血池所吸收,他们的神色也一点点变得安详了起来。 清脆的巴掌声忽然响起。 女子妖娆的身影自黑暗中走了出来,青衣笑容中染着血色:“原来如此,你就是靠着这个法子化解了童尸的怨气啊。” 第77章 半夜找来本王这儿,是要? “是谁!”黑袍祭司猛地回头,看到青衣后眼神怔愡了片刻。一挥权杖,“还有一个祭品,速速将她抓来!” 青衣冷笑,傲然迎面而去,任由那些疯狗般的信徒朝自己扑来。然而那些信徒在靠近她身体的刹那,尽数碎成飞灰,转眼间就只剩下她与黑袍祭司两人。 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青衣笑容傲慢而轻蔑:“不过灰尘芥子,只是此间轮回的一道幻影罢了,还敢在本座面前造次。” “你是谁?!”黑袍祭司愤怒无比的瞪着她:“胆敢破坏阎君献祭,本尊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一声怒吼裹着黑风朝青衣扑了过去。 “滚——” 自她口中传出一声轻咤,那黑袍祭司前冲的身影骤然坠落在地,滚到血池边缘。 “你……你究竟是……”黑袍祭司骇然的看着她。 “是你祖姥姥!”青衣一脚将这家伙剁成黑灰,只是个幻影罢了,叭叭叭哪来那么多废话。 她叉腰站在血池边,神色渐渐正经起来。围着血池绕了两圈,青衣禁不住笑了起来,眼中寒光渗人:“还真是轮回法印啊。” 她打了个响指,鬼哭狼嚎间周遭的空间开始扭曲。 当银白的月光 重新洒落下来后,鬼村又恢复了原本的面貌,青衣的对面正是那颗烧焦了的大槐树。 在她摊开的掌心处,赫然有一块绘有神秘图文的碎片。 轮回法印的碎片! “搞定!”青衣眉梢一挑,打了个哈欠。看也不看地上黑衣人的尸体,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的回了村。 经过某处子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往后退了三步,偏头朝院内一看,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怎么还有个白衣女鬼?” 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对着地上人事不省的女鬼狠踹了好几脚。 一直闭阖着的房门吱啦声从内打开,萧绝看着正痛下毒手的某人,明知故问道:“你在干什么?” “除魔卫道。”青衣一挑眉,又是一脚踩在‘女鬼小姐姐’浑圆的大脸盘子上,鞋底摩擦了两下后方才罢休,对着萧绝摆了摆手:“让你长得这么招蜂引蝶,这下好被色鬼惦记上了吧?记着啊小白脸,你可又欠本公主一回人情。” 萧绝失笑不已的看着她,这小麻烦精蹬鼻子上脸的本事不小。明明是她自个儿看楚尊宁不爽,现在倒成了帮他出气了? “不过,这女鬼怎晕在你门口的?” “不是被你打晕的吗? ”萧绝似笑非笑看着她。 青衣美目一瞪:“别想赖我,倒谁门口归谁。”她目光在萧绝身上兜了两圈,见他长发未束直接披在脑后,穿着一袭墨色寝袍,过分的是那寝袍松松垮垮系着,袒露出大片胸膛,慵懒中更添几分撩人。 放在这荒山野村里,活脱脱就是话本里诱人堕落的男妖精! 啧,青衣一撇嘴,讳莫如深的盯着他:“除了这女鬼,你就没听到点别的动静?” “山野之地安静的很,倒是公主,半夜还不睡找到本王房门前来,是想……” “呵……”青衣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走。 萧绝看着她的背影走远,眼神渐渐冷却了下去,瞥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楚尊宁,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将门关上,他神色一时幽沉了下去。 “轮回法印居然也到了地界上了吗?” …… 秋雨他们是后半夜才回到鬼村的,耳坠子没找到,身上的灰尘抖一抖倒是能凑个几斤。 看到村口焦树边的几具黑衣人尸体与昏迷中的王虎等人时,众人齐齐变色。 秋雨赶紧带人往青衣的院子去,隔壁屋的桃香和淡雪听到是秋雨他们的声音,这才开门出来。 “公主呢?出 什么事没有?” 两女面面相觑,道:“没什么事啊,不过先前的确有些奇怪的声音。不过公主吩咐我们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许出来,所以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秋雨赶紧让两女进主屋看看,不多时,桃香出来,道:“公主已经睡熟了,不过屋子里有些乱腾腾的,可能是老鼠进来打翻了东西吧。” 秋雨心想:怕是这几只老鼠体型不是一般的大。 “公主没事就好。”他暗自松了口气,让其他兄弟都回去休息,折腾了这么大半夜众人也都累了。 “秋统领,公主的耳坠子找到了吗?”淡雪问起这茬。 秋雨面色古怪的点了点头,看了眼在自个儿肩头睡的鼻子冒泡的猫大爷,叹了口气,这才回了自己屋。 “公主是故意遣我们走的?” “不然呢?”肥猫打了个哈欠:“你们若不走,后面那些尾巴肯露面?不过,好像还有意外之喜。” 意外之喜说的是王虎那几个铁憨憨吧? 秋雨叹了口气,他现在对青衣除了服气真的别无二话。细想想,给阴司霸主当小弟,似乎的确比给人间太子爷当马仔要强上许多…… 很快,这个念头就被他给打消! 叛主求 荣这种事,他还是干不出! 翌日大早。 没等山野鸡鸣起,众人是在女人杀猪般的尖叫声中醒来的。 楚尊宁醒来时正趴在村道的井边,睁开眼她就看到井水里倒映着一张鼻青脸肿血盆大口的鬼脸,吓得她直接嗓音冲破了天际。 水里那个鬼是谁?! 好一会儿过后,楚尊宁浑身上下的疼痛才提醒她,那个鬼是她自个儿?! 天啊,她如花似玉的俏脸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记得昨晚她明明打扮的美美的去找萧绝,结果到了门口正要敲门的时候就听到几声惨叫,转头就见王虎他们疯了似的往村口跑。 再然后…… 再然后她就没意识了。 是谁?!究竟是谁趁着她昏迷对她下此毒手?! 对了!王虎! 楚尊宁杀气腾腾的去找自个儿手下,终于在村头一角看到了王虎等人,瘪犊子,这几个混蛋居然还在给她睡大觉! “王虎!”楚尊宁冲过去就是一脚。 王虎被这猪蹄一脚踹醒,看到楚尊宁后就是一声大叫:“鬼啊——” 其余人纷纷醒来,一群大老爷们吓得嗷嗷大叫。 “女鬼又来了!” “呜呜,我想找我娘……” “女鬼大姐,你放过我们吧——” 第78章 死肥猪你谁啊? 神智涣散的王虎等人好半晌才确认眼前之人是自家主子而非女鬼,一个个老爷们哭天喊地的叫嚷着: “大长公主,昨晚真的闹鬼了!” “那个瞎眼女鬼顶着两血窟窿一直追着我们不放!” “没错没错,王大哥还踩着了她的眼珠呢!” 王虎面部肌肉抽搐了两下,僵硬的点了点头。 楚尊宁也被他们说的有些吓着了,难道昨晚自个儿也是被女鬼给打了?! “大清早的何事喧哗,扰着王爷休息!” 一侧的院门打开,萧绝带人走了出来。 “萧哥哥!”楚尊宁见到萧绝立刻做娇弱状,庞大的身躯无力的想靠过去。 还没靠近,一把钢刀就拔了出来。 “大胆丑八怪,竟敢冒犯王爷!”楚辞一声厉喝。 那钢刀差一丢丢就削到楚尊宁脸上了,吓得她一哆嗦,娇骂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本宫是谁?” 楚辞状若不识,好一会儿才看出她是何人一般。 “卑职眼拙,大长公主恕罪。” 楚尊宁气的二佛升天,这狗奴才竟敢骂她丑八怪! “萧哥哥~”楚尊宁摆出可怜状,扭捏的一跺脚,嘟嘴道:“你的奴才欺负我,你都不管管。” 萧绝睨了她一眼,心道昨晚那小麻烦精下脚还是轻了。 “楚辞性情直爽,向来喜欢实话实 说,大长公主见谅。”萧绝敷衍的说道。 楚尊宁心窝子又被扎了一刀,实话实话?说她是丑八怪吗? 她咬着红唇,厚颜继续扮着娇花,“萧哥哥,你不知道昨晚大家伙都遇到女鬼了!你瞧瞧我这脸,那女鬼真是太过分了!” “我看那女鬼倒是挺善解人意的。”灵风咕哝道。 晓得王爷厌烦你,特意揍你一顿,就是这下手还是太轻了,应该直接打残的好! 楚尊宁听到灵风的嘀咕,正要追问,余光就扫到一个杀气腾腾的妖娆身影朝这边走过来。 那不是…… “鬼啊——” 王虎等人又是一阵大叫,一群大老爷们缩成了鹌鹑。 青衣秀发凌乱,眼下挂着一圈黛色,浑身上下都翻腾着暴戾焦躁不爽几个字,桃香秋雨等人急忙忙的跟在后面。 “哪个狗东西大清早的鬼叫!秋雨给老娘把他们拎出来砍了!” 秋雨想哭,公主殿下目标有点多,砍谁好啊? “大长公主救命!”王虎他们缩到楚尊宁的背后,指着楚青衣哆哆嗦嗦道:“她是鬼!青衣公主就是那女鬼!” 楚尊宁眼睛一瞪,“原来是你!楚青衣你好大的胆子,昨晚居然敢趁本宫昏迷对我下此毒手!” 青衣不耐烦的睨向她:“死肥猪你谁啊?” 噗—— 众人仿佛 听到了楚尊宁内心喷血的声音。 哇,这三个字简直不要太扎心扎肺。 楚尊宁气的浑身发抖,气都快喘不过来了,想使唤王虎他们过去打人,结果一低头,这群怂货吓得腿肚子都在发抽。 别说打人了!怕是对面打个喷嚏他们都能当场尿裤子! “一群废物,死开点!”楚尊宁气的给了他们一人一脚。“王虎,你说!昨晚是不是楚青衣在扮鬼吓人?!” 王虎脸色发青,看也不敢看楚青衣,只能咬牙道:“就、就是她……不是扮的,青衣公主她就、就是女鬼啊!” “是真的,昨晚她躺在床上转过身脸上就两血窟窿,王大哥还踩到了她的眼珠子呢!” “没错,昨夜里她一直追在我们身后!不然我们也不会集体昏过去!” 一群老爷们叭叭叭的伸冤诉苦着。 “楚青衣,你还有什么话说?!”楚尊宁一看昨晚奸计没得逞,自己这边还吃了大亏,当下也破罐子破摔了起来:“你先是扮鬼吓人,然后借机谋害本宫,我告诉你,你犯的可是滔天大罪!” “屁话说完了吗?”青衣打了个哈欠,不耐的睨着她:“什么女鬼?什么借机谋害?简直不知所谓。那本公主还要说你们昨晚欲意行刺呢!” 这话一出来,王虎他们顿感心虚, 楚尊宁眼神也闪烁了两下。 “你少顾左右而言他,我看你这人就邪乎的很,你到底是不是楚青衣,别真是什么女鬼……” “大长公主!”萧绝寒声睨向她:“本王奉劝你慎言。” 楚尊宁顿时语塞,咬牙道:“萧哥哥,这可不是我乱说,王虎他们那么多人证在……” “是吗?”萧绝冷漠的目光扫向王虎等人。 他们顿感呼吸一滞,像是身处极北冰原了一般,从外冷到了骨子里。 喉头像是塞满了冰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身为侍卫,又是外男,若非图谋不轨,何以深夜潜入长公主的屋中?” 王虎他们面色一变,刚刚可是他们不打自招说漏了嘴,这会儿想要解释都找不到理由。 “楚辞,将他们拿下!本王今日亲自审问!” “萧哥哥!”楚尊宁脸色大变。 “大长公主!”萧绝喝止了她的废话,“昨晚有数名黑衣人手持利刃死于村口,当时你的侍卫们可就昏倒在一旁。他们受何人指派,欲要何为,本王定会查清楚!在此之前,你最好规矩点!” 楚尊宁呼吸一滞,昨晚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刺客潜伏在外? 说话间,那些黑衣人的尸首已被抬了上来。 古怪的是他们脸上都带着安详的笑容,而脑门上全被开了 天窗,这一挪动,浑浊的脑水流了一地。 楚尊宁当初就吐了。 酒鬼章子等人脸色则微微起变,昨晚回来的时候天色太暗所以他们没看清楚,但这会儿仔细一瞧,这死状分明和他们当初在这儿挖出的童尸一模一样啊?! 难道昨晚又有妖人来了?! 酒鬼他们面面相觑,纷纷朝青衣投去了感激的目光!长公主莫不是早有预料,所以才故意将他们给支走,免去一场生死劫难? 这……这是何等的心善啊! 秋雨看出兄弟们的感动,嘴角抽了抽,心里否定三连:不,不是,她没有!她让你们滚蛋绝对只是因为嫌碍事儿。 “王爷,小人们冤枉啊……”王虎他们连连叫屈:“那些黑衣人我们真不认识,小人们哪里敢谋害公主殿下啊!” “是与不是,审过便知。”萧绝一撩袍角坐在侍卫抬来的椅子上,食指在椅背上轻敲了三下,俊朗的容颜上,冷笑渐起:“动刑。” 青衣在边上看戏,看到他指骨在椅背上敲了三下后,猛地一怔。 这小动作…… 当年在瑶池,她被绑在擎天柱上嗷嗷大哭时,那男人坐在众神前列,只记得他指骨在椅背敲打了三下,她身上的捆仙索便化为了齑粉,而她也从柱子上跌落,直至于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第79章 得罪阎王也别得罪公主 在战场上与萧绝相遇时,敌军最怕的不是这位摄政王冰面寒脸,而是怕他露出笑容。 譬如他现在。 单手撑着额,另一只手时不时在椅背上敲击三下,每敲一下,便有一人的指骨被敲碎一根。 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响彻不觉。 这血淋淋的一幕,对他似无半点影响,脸上的笑容由始至终都未变过。 楚尊宁已经吐得胆水都快出来了,她娇生惯养这么多年,哪见过这等血腥场面。 头一遭,她用近似恐惧的眼神看着萧绝。终于明白了想象与现实了差别,她似乎从没真正认识过这个男人! “说!你们为何半夜潜入长公主房内!”灵风敲碎王虎的右手小指后冷声问道:“再不老实交代,接下来就是你的拇指,我可提醒你,这根指头要是没了,你此生都别想再握刀。” 王虎打了个寒颤,抬头看向楚尊宁。 后者脸色大变,急忙大喊道:“王虎你可想清楚再回答!你一家老小可都指着你照养呢!” 王虎脸色一变,楚尊宁话中的威胁他岂会听不出来。他悲愤交集,这就是为奴的悲哀吗? 他身后的兄弟们尽数露出愤懑之色。 “我说,我都交代。”王虎咬牙道。 “ 是我……是我见青衣公主路上对大长公主多有不敬,还下毒谋害她。所以心生不忿,想要绑了她威胁她交出解药!”王虎深吸一口气,悲戚道:“不关其他人的事,他们都是被我胁迫的。” “王大哥!” “不是,事实真相不是如此……” “闭嘴!谁说真相不是如此的!”楚尊宁急忙道:“就是这狗奴才自作主张想要谋害青衣公主,事情败露后还编造什么见鬼之说。萧哥……王爷,你明察秋毫,这件事我真是不知情的啊!青衣她是我侄女,我怎会那么狠毒想要害她呢?” 其余人听到她这话都露出不耻的神色,目光落到王虎神色反而还多了几分怜悯。 此人虽犯上作乱,但不失为一条汉子,到最后都一力把罪责给扛了下来。 “那黑衣人呢?”萧绝面无表情的问道。 王虎抬起头来:“做过的我认,没做过的就是没做过!那群黑衣人我们的确不认识!” 萧绝神色看不出喜怒,脸上的笑容反还深了几分。 楚尊宁见状变色,转向王虎,黑脸道:“王虎事到如今你还狡辩什么!一并认了,你还能留个全尸不至于牵连亲族!” 此番话真真是叫人寒心,王虎后方的 一众兄弟全都露出不忿之色。勾结刺客谋害皇族,本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她竟好意思张口让人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王虎咬紧牙关,就是不认此罪。 楚尊宁见状急到不行,唯恐这狗奴才把自己给拉下水,恨不能萧绝当机立断直接砍了他再说。 她就要再开口时,旁边传来青衣的声音。 “把她的嘴给本公主堵上!” 楚尊宁瞪眼过去,还没等她发作。淡雪鞋拔子一递,桃香麻溜一塞,堵完了之后,酒鬼和章子立马上前把人给架住了。 楚尊宁差点没疯了,这群狗奴才竟然敢这样对她! 桃香哼了一声倒是半点不惧她,后面的酒鬼和章子也是一脸的轻蔑。 这大长公主他们早就看不顺眼了,不把奴才当做人。过河拆桥,把黑锅全丢给别人不说还要踩上两脚! 反正有青衣给撑腰,他们也是豁出去了!反正都是光棍一条,大不了回去挨上个几十大板! 其余人见状也是一脸爽快,早就该这么收拾她了!他们忽然觉得,路上青衣给她下毒真是下对了,不过那毒药发作也太迟缓了,她叭叭叭了半天怎么还没暴毙身亡? “摄政王,这人既是来谋害本公主的,理应也该 由我来处置吧?”青衣站了半天累的慌,早就让人搬来了椅子。这会儿翘着二郎腿靠椅坐着,傲然的姿态宛如一方霸主。 围观的众人看着,心里都不禁感慨:长公主是真的牛啊,这气场居然能和摄政王相争锋。 两人放在一起,简直就是棋逢对手啊。 “不知长公主准备如何处置?”萧绝睨向她。 青衣哼了一声,每说一个字王虎他们脸色就白上几分:“扒皮、抽筋、剜眼、割舌、下油锅,那就要看本公主心情了。” 萧绝唇角一勾,看她的笑容里反还多了几分温度,“那便交给长公主处置了。” 完了! 王虎他们心道,落到这女鬼公主的手里,怕还不如一刀砍了他们来的痛快! “把人带下去,好好收拾一番。埋汰死了!”青衣皱眉翻了个白眼:“先把伤养好,别到时候本公主还没开始玩,他们就死了,那多没意思。” 王虎他们纷纷打了个哆嗦,其余人看他们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同情。 更有不少人心里嘀咕:真是情愿得罪十殿阎王也别得罪这公主殿下啊! 十殿阎王若听到,内心估计得骂娘:你这不废话吗?老子们都不敢得罪她,你敢? “王爷现在王 虎他们犯上之事已明朗,但这几名黑衣人的来路还是不清楚啊,还有昨晚究竟是谁杀了他们?死状竟如此古怪?”灵风一脸疑惑道。 众人下意识的看向青衣,心想:难道是她? 不少人当即摇头,长公主再厉害也只是一介女流,怎么可能是这种刺客的对手? “那王虎先去一直宣称昨夜闹鬼,该不会……是鬼杀人吧?”有人嘀咕了一句。 灵风想到了什么,看着那几名刺客被开瓢的脑袋,倒吸一口凉气:“没准还真有可能!” “灵风,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楚辞对他一喝,这憨批的脑子真是不灵光。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灵风赶紧解释道:“王爷,我之前与你说过这鬼村,当时我们与公主一行都碰到了不少怪事,还从这烧焦的槐树下挖出了十来具童尸,死状与这些刺客相同! 那东华寺的两名妖人虽已毙命,但没准他们还有同党在!说不定这几名刺客就是死在那同党的手中!” 灵风分析的头头是道,未见楚辞看他的眼神中透着古怪。 呵呵,这憨批有时候脑筋还是会转弯。 楚尊宁被塞着嘴只能呜呜叫个不停,什么妖人?什么童尸?她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第80章 还能塞回娘胎再生不成? 楚尊宁被五花大绑堵了嘴带了下去,青衣也上了马车补觉,其余人都各司其职去收拾细软。 在这鬼村耽搁了一夜,昨晚又发生了那样荒谬的事儿,众人都不想再此久留。 肥猫昨夜回来时青衣已睡熟,它可不敢吵醒这位祖宗,也是憋了一肚子疑问,这会儿总算有机会说话了。 “搞清楚了?这鬼村到底怎么回事?” “有人用轮回法印的碎片构建了一个轮回阵,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出现幻影,冤魂被投入血池,不断重复死亡那一刻,再入血池被洗去怨气,不,应该说是被吸走怨气。”青衣面无表情道,摊开手掌,掌心正是那枚轮回法印的碎片。 “这人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肥猫着实想不明白了,“轮回法印乃阴司之物,按说那凡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操纵的了它啊!那人的样子你可瞧见了?” “瞧个屁见,装神弄鬼戴个面具。只是个幻影罢了,你当是真人?”青衣翻了个白眼,“交给你的孽力可有查出源头来?” 肥猫摇了摇脖子:“那玩意儿一点反应都没有,咱们搞了这么多事,背后的家伙肯定有察觉,没准已经斩断了此间 联系呢。” “斩个屁断,你当他是谁?一个凡人废物点心还能逃过本座的法眼。”青衣显得格外暴躁,巴掌扇的啪啪作响:“呵,等回了王都,老娘不信揪不出他来!” 肥猫疼得呲牙咧嘴,心里大骂:你扇巴掌倒是拍你自个儿大腿啊,老子的屁股不是肉做的吗?! 外间,萧绝看了眼马车,没有选择进去,而是翻身上马。 楚辞已听闻了昨晚之事,脸上有些凝重。听到身边叽叽喳喳的,扭头一看,结果却是灵风这憨批在与其他将士大谈特谈鬼村与东华寺上的桩桩异事儿。 那架势,要是给他跟前放一破碗,真与茶楼的说书先生没撒区别!关键还有一堆铁憨憨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不断感慨着公主威武霸气,公主女中豪杰!与王爷简直天生一对! 啊,这憨批! 楚辞绝望的别过头,在这家伙没有恢复记忆之前,他已不指望灵风能长点脑子了。 车马开始前行,在灵风鬼故事的熏陶下,气氛倒也嘻嘻哈哈,但不少将士还是不信,觉得他在夸大其词。 走出不远后,有人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昨晚他们呆着的鬼村竟消失不见了! 这 发现让不少人都起了一背冷汗,再也不敢把之前灵风的话当作笑话。 重新走回官道上后,太阳照下来那种阴冷的感觉才彻底消失。众人长松了口气,从未似这一刻那般想要归家找娘亲。 没了楚尊宁作妖,这一路过的相当平静。 到王都五里地的时候,后方却有密集的马蹄声传来。 萧绝令众人停下,待看清来人之后,不少人都露出吃惊之色。 “太子殿下!” 众人下马见礼。 楚子钰气喘吁吁的从马上下来,目光四下张望,满脸交集:“可算是追上你们了,楚青衣呢?不是说她身受重伤了吗?!” 萧绝垂眸笑了笑,偏头指向马车。 楚子钰赶紧朝马车跑去,跳上去后一撩帘子。 入眼是女人毫无仪态,四仰八叉的睡着,嘴角还有一串类似哈喇子的晶莹液体往下滑。横看竖看……都不像个要死了的! “楚!青!衣!” 太子殿下一声怒吼。 “……啊……吵死了!”起床气贼大的某人,眼睛不贼飞起就是一脚。 “啊——” 太子殿下被踹了个正着,直接从马上上掉下去,摔了个人仰马翻。 “天啊!” “太子殿下!” “不好,快把随行御医叫来,殿下流血了!” 片刻之后,楚子钰脸上的鞋拔子印清晰无比,鼻血哗啦啦的往下流,一干侍卫忙前忙后。而始作俑者半天才磨磨唧唧从马车里出来,看着鼻血不止的太子殿下,眨了眨眼:“咦,原来刚刚不是做梦?真是你小子的声音,你这脸是被谁给踹了啊?” 你!说!呢! 楚子钰气的手抖,鼻血流的更凶了。 旁边的御医吓得直哆嗦,真怕他气急攻心,直接翘过去了:“殿下,不可动怒,不可动怒啊!” 其余人见状,除了默默同情也不敢说也不敢问。 青衣打着哈欠,被两小丫头搀着下了马车。挑眉问道:“你不好好在皇城里呆着,跑这儿来做什么?” 楚子钰又是一口老血涌上喉头,咬牙道:“不是你派人传信来说自个儿快死了吗?!” “有吗?你可别冤枉我。”青衣瞥了眼不远处的男人。 呵,这死小白脸,之前还与她玩心眼呢!说什么把信拦截了,结果还是传给了楚子钰。 楚子钰真的快给气死了,不过见她还是那生龙活虎一天更比一天讨人嫌的样儿,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天 知道他在皇城里听说她出事儿后,急成什么样了! 欠揍就欠揍吧! 谁叫他就这一个皇姐,还能塞回娘胎里再生一次不成? 御医忙前忙后,终于替楚子钰止住了血,真是老命都吓掉了半截儿,暗骂这长公主下脚也忒狠了,这可是她亲弟弟啊!鼻梁骨都差点给踹断了!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我赶到东华寺又不见你们人影,说是走了好半天了,按说半路上咱们也该撞见啊!” 青衣见他一身风尘仆仆的,眼里也是红血丝,可见这小子是真的在担心她的安危。 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子,“哟,晓得担心你皇姐了?有长进。” 楚子钰赶紧把她手打开,没好气的瞪过去。这疯婆娘,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注意点影响! 他揉了揉脸,掩盖住唇角的窃喜。 正这时,巨物砸地的声音猛地传来,另一辆马车上忽然滚出一个球,轱辘就到了楚子钰脚边。 “什么鬼东西!”楚子钰被吓了大跳,也没看清抬腿就是一脚。 那‘球’身子一颤,顿时躺平了。 有侍卫认出了其真面目,吞了口唾沫道:“太子殿下,这……好像是尊宁大长公主啊!” 第81章 阴险的不相上下 御医刚止住了太子爷的鼻血,这会儿又要忙着给大长公主施救。他觉得太子殿下这一趟带上自个儿不是来救人的,纯粹是想玩死他这把老骨头。 “这女人怎会和你们在一起?”楚子钰看着昏迷不醒的楚尊宁,脸上不掩厌恶,看了眼萧绝旋即明白过来,哼道:“她还真够死缠烂打的!萧大哥,你没事吧?” 萧绝笑了笑:“有公主殿下保护微臣,臣自然安然无恙。” 青衣在旁边一脸算你小子上道的表情。 楚子钰刚想说她凭什么能保护你? 猛然想起自己差点断了的鼻梁骨,悻悻的闭了嘴。 众人在旁边偷笑,恶人还需恶人磨。也就长公主能治的了这位尊宁大长公主了! 撅了气的楚尊宁幽幽醒转过来,张嘴就想骂人,结果嘴还被堵着的。楚子钰见她那模样的确有些不妥,便叫人给她取了抹布松了绑。 没出半刻,他便后悔了。 楚尊宁张嘴就是一顿嚎啊,哭天喊地的指责青衣这一路对自己的暴行。 “钰儿,你可得给姑姑做主啊!她居然敢对我下毒,我可是她的长辈!” “下什么毒?”楚子钰眉头一皱,听到这句神色才认真了起来。 别说,他还真觉得青衣干得出这种事,这女人自从原形毕露 后,疯事儿没少干!看楚尊宁一个不爽,给她下毒也是正常。 若是无人知晓便罢了,偏偏这会儿有个御医在。 这老东西要是死了,回去还是不好交差啊。 楚子钰眼中寒光一闪,已经在想如何杀人灭口了,脑门上忽然挨了一下。他吃痛的嘶了一声,却见青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个儿,像是看穿了他前一刻的心思。 楚子钰扯了扯嘴角,余光瞥见那御医在给楚尊宁诊脉,刚想阻止,嘴里就被青衣塞了一东西。下意识嚼碎,嗯,还挺香的。 “你给我吃的什么?”他低声问道。 青衣挑眉一笑,比了个口型:就是给她下的毒咯。 下的毒?不就是一粒花生米吗? 楚子钰瞬间明白过来,敢情楚尊宁那蠢货这一路是被忽悠瘸了啊? 姐弟二人对视了一眼,分明有种叫奸诈的东西在眼中闪烁。 “太子殿下,微臣替大长公主诊脉并没……”御医起身,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子钰给打断,他一脸正色道:“本太子知道了,大长公主形势刻不容缓,再拖延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咱们即刻回宫,召集群医会诊。” 御医:…… 微臣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了?明明大长公主就没中毒啊! 楚尊宁吓得脸色煞白煞白的,声音 已带了哭腔:“楚青衣!你还不快把解药交出来!” “什么解药啊?都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青衣嚼着花生米一脸关我屁事:“我说大长公主,你莫不是吃饭不长脑子光长膘,说什么胡话呢?让你别乱吃,你非和刚出笼的猪似的,见饭都扒拉,中了毒还非得怪我身上。天可怜见,你这是要冤死我哦!” 御医在旁边点头:的确是过分,明明就没中毒,非得说人家公主给你下毒,哪有这么当长辈的! 楚尊宁气的直哆嗦,已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周遭众将士默默低下了头,长公主实在是……太无耻了! 对于她这说谎连眼都不眨的功夫,他们只能说:佩服! 萧绝眼底的笑意稍纵即逝,一刹而起的流光,夺目而闪耀。青衣余光正巧瞥到,微微一愣,刚刚那小白脸是笑了吗? 细看下,那张俊脸分明还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姓冷淡。 唔,刚刚是错觉吧! “时候不早了,还是快些启程回宫吧。”楚子钰一脸严肃道。 众将领命,青衣也懒洋洋挪回马车准备继续睡觉,前脚刚进后脚就有人挤了进来。 “你上来干嘛?”青衣等着楚子钰嫌这小子碍手碍脚,正考虑要不要再把他给踹下去。 结果这小子上来不 由分说脑袋往她腿上一趴,嘴上嘟哝道:“这一路累死了,让我睡会儿。” 青衣眉头紧拧,巴掌扬了起来,看着他困顿的样子,最终缓缓的垂落下去。 “仅此一次啊。” 少年梦呓般的哼了一声,这一会儿功夫竟就要睡着了。 看来是真的累了。 将到王都的时候,楚子钰醒了。话还没来得及说两句,就被青衣暴躁的赶下了马车,太子殿下敢怒不敢言的被轰了下去,在众将士窃笑的瞩目下,悻悻的爬上马背。 楚青衣这死女人,越来越彪了! “萧大哥,你还是退婚吧!这女人娶回家门就是个祸害!”楚子钰死死盯着马车,恶狠狠道:“就该让她呆在东华寺,吃一辈子斋饭。” 萧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姐弟’两人在口是心非上倒是如出一辙。 “嗯,看来臣是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楚子钰脸色微变,咳了一声,赶紧道:“萧大哥你…你怎么说变就变,那什么……她也并非完全一无是处。” 萧绝见他尴尬到不行,也不再戏弄。 楚子钰赶紧扯开话题,追问起东华寺上的事情。 萧绝简单与他说了下事情始末,其间的惊心动魄已足以让人感受到,楚子钰脸色变幻不定,“东华寺历来都有皇 室参拜,竟会沦为妖人据点,此事必须得严办才行!可有查出是何人指使的他们谋害父皇?” “这一点,想来长公主最清楚了。”萧绝笑了笑。 楚子钰疑惑的看着他,有些不明白。倒是听萧绝刚刚说起事发经过,他心起疑窦,自己这皇姐何以对玄门之术这般有研究了? 这事得好好问问,否则回了宫,难免会被人当做把柄拿捏。 “那几个人又是怎么回事?”楚子钰指着后方白布盖着的一辆板车,有几条腿露在外面,显然是尸体。 萧绝眸光幽幽一动,“刺客而已。” 楚子钰下意识勒紧缰绳,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定是太后那老妖婆派来的爪牙!” “那倒未必。”萧绝淡淡一笑:“若是太后的话,不会把自己的亲生女儿牵扯进来,让长公主悄无声息死在东华寺岂非更方便。” “那便只有那家人了……”楚子钰眸光一瞬变得森冷无比。“好得很,好的很囔!回宫之后,本太子定要与他们好好算笔总账!” “账要慢慢算,不过,敲山震虎必的要有的……” 楚子钰看着他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莫名打了个哆嗦。 总觉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萧大哥的阴险程度与自家那疯皇姐,不相上下。 第82章 她恶婆娘又回来了! 青衣不在的这个把月,皇宫内可谓是风平浪静,各宫各院儿都相安无事,千秋殿的众奴才们仍被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 “不好了!回来了!回来了——”不知是谁率先在后庭叫了起来,引起一众宫人们瞩目。 “谁会来了?” “长……长公主从东华寺回来了!” “她直奔太后娘娘的寝宫去了!” 皇宫内庭再度掀起风浪。 长乐宫。 太后勃然大怒:“她楚青衣好大的胆子,没有哀家本宫的懿旨竟敢私自回宫!简直不把哀家放在眼底!” “太后息怒,切莫气坏了身子。”楚嬷嬷赶紧道,提起青衣也是一脸怨毒:“真不知那和尚是怎么办事的,竟叫她活着回来了。” “闭嘴!糊涂东西,瞎说些什么!”太后一声厉喝,这些话是在宫里能随便乱说的吗? 楚嬷嬷赶紧噤声。 正这时,宫人们急急来报:“不好了太后,长公主已到童阳门了!” “嚷嚷什么!没眼水的东西!她楚青衣忤逆懿旨,戴罪之身过来就过来,太后娘娘还会惧她不成!”楚嬷嬷过去就是一耳光。 那宫人捂着脸跪在地上:“太后恕罪,奴婢不是那意思。只是同行的还有……还有太子殿下与摄政王!” 太后脸色微变,这两人怎么也一起来 了! “还有……” “还有谁?!”太后脸色更是不愉,楚嬷嬷见状又是一脚踹过去,该死贱婢,说话居然还敢大喘气! “尊宁大长公主也在一起。” “什么!”太后这才乱了方寸,即刻站起身来,大步出去。 楚嬷嬷赶忙跟上,高呼:“太后摆驾!” 仪仗才出宫门不久,双方就在半路遇到。 楚嬷嬷远远就瞧见了萧绝与楚子钰,他们二人身后还有一尊步撵,她即刻高呼:“太后驾到!” 萧绝二人停下行礼,步撵也缓缓落下去,但撵上之人却没有动静。 太后走下来,左右看去并没发现楚尊宁,虽着急不已,但不得不强作镇定,维持着自己威仪:“撵上何人,见到哀家竟敢不下来见礼,速速将她抓下来痛打三十大板!” “喏!”长乐宫的宫人们领命即刻冲了上去。 怪异的是,摄政王与太子殿下就在旁边看着,竟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帘障一掀,宫人们惊呼了起来。 “启禀太后,撵上之人乃是尊宁大长公主啊!” 太后即刻走了过去,见楚尊宁不省人事的躺在上面登时变了脸色:“御医!快传御医来!” “摄政王,太子!尊宁她怎会变成这样?!你们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太后,你还是等 御医瞧完了之后再来问罪吧。”楚子钰轻蔑的说道。 太后眸光一厉:“太子,在你眼中到底还有没有哀家这个太后!” “没有……”楚子钰想也不想的回到,见太后脸色顷刻间难看到了极致,他又大喘气的加了一句:“那是不可能的。” 那副轻慢的模样,气的太后手都在抖:“瞧瞧你忤逆不孝的模样,那点配得上太子的德行。还不如翎儿,真不知你父皇怎会立你为太子!” 楚子钰目光也冷了下来:“太后这话可真有意思,本太子不配其位,他就配?” “自古立嫡立长,太子既是正宫嫡出,又是长子。太后虽非陛下生母,但也因知晓,后宫不得干政。”萧绝淡淡的开口,说话一句比一句扎太后心窝子。 她脸色难看至极,偏偏此番是她自己言语不妥,愣是没有回击的话语。恰好御医们都赶了过来,楚尊宁在群医诊治下也幽幽醒转了过来。 “母后~” “宁儿!” 楚尊宁一见到自己老母亲,立马委屈的乳燕投怀,那庞大的身躯撞过去,差点没把太后给送上西天,还好后方有宫人撑着,否则这一野蛮冲撞后果不堪设想。 太后好不容易顺下两口气,就见楚尊宁哭的梨花带雨,不晓得受了多大委屈,登时心里 火冒三丈,“告诉母后是谁欺负了你,母后定饶不了她!” “母后,是楚青衣!她在路上屡次冒犯,打了女儿不说还给我下了剧毒!怎么办母后,女儿快死了……你可得救救我啊母后!” “什么!”太后脸色大变,“那楚青衣现在何处!” “本公主一直在边上站着啊,太后没瞧见吗?” 女子傲慢慵懒的嗓音从边上传来,太后愣了一下,见一人从撵后慢条斯理走出来。 别说,还真没人发现她! “楚青衣!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谋害大长公主!即刻把她给哀家押入暴室,哀家要亲自处置她!” 不等那些宫人们上来,一道修长的身影便已挡在她的前方。 青衣看着萧绝的背影,眼波幽幽一动。 楚子钰即刻跟上来,冷着脸道:“太后是想动用私刑?长公主犯了何罪,你要将她打入暴室?” “她胆敢对大长公主下毒!” 青衣看着挡在自己跟前一大一小两男人,不爽的拧紧眉,干嘛干嘛!手撕老妖婆这种事儿也要和她抢? 她素手一伸,直接把两男人推开,正面迎了过去,那倨傲的姿态气的太后嘴唇一阵哆嗦。 “御医何在?”她声音一提。 方才为楚尊宁会诊的御医们即刻排排站好。 青衣打了个哈欠, 问道:“大长公主可有中毒?” “这……”御医们面面相觑,为首的医官站出来道:“回禀太后,长公主。尊宁大长公主她除了肝火过旺,凤体康健,并无中毒的迹象啊。” “怎么可能!”楚尊宁惊叫了起来:“你这庸医到底会不会诊病!本宫分明就中了毒,她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本宫下毒的!” 被骂成庸医,御医们心里也憋着一股气,就没见过这种一门心思想中毒的。 “大长公主,微臣行医数十载,三代药香,是否中毒这点还是能确诊的。” “可是……” “宁儿。”太后眉头一皱,“没中毒是好事,你……” “不是!母后你听我说,楚青衣真的给我下毒了,当时好多人都瞧见了,不信你问摄政王,他也在场!” 萧绝面不改色道:“臣没瞧见。” 摄政王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还敢给出相反的答案吗? “卑职等也未见。” “你们……你们都包庇她!”楚尊宁瞪大眼,气的怒火攻心,猛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道:“还有王虎!王虎他们可以给本宫作证!” 听到这话,青衣唇角慢慢勾了起来。 还真是没见过这么喜欢挖坑自个儿跳的蠢货啊…… “王虎等人现在何处,还不速速把他们叫过来!” 第83章 不打自招的蠢货 王虎等人被带了上来,一个个垂头丧气如丧考妣,放眼看去,他们的左手皆被包裹成了猪蹄儿状,显然是受过刑。 太后可不会关心这些奴才们的死活,沉声问道:“王虎,事实究竟如何,你快从实招来!” 王虎跪在地上,抬起头,看到了楚尊宁眼中殷切的期盼。他又看了眼身后的一众兄弟,所有人脸色都是一片麻木之色。 “王虎!”楚尊宁暴躁的走到他身边:“狗奴才,你倒是说话啊!” 王虎额上青筋一突,是啊,他们这些人在她眼中就只是随时可以抛弃的狗奴才而已! “卑职……”王虎缓缓开了口,楚尊宁屏息,神情已变得得意起来,只听他接下来道:“卑职什么也没看到。” 楚尊宁脸上像是被人给扇了一巴掌,瞬间变得狰狞起来:“狗奴才,你竟敢睁眼说瞎话!”她抬脚就要踹过去,旁边一只玉手伸出来,直接将她推了个踉跄。 “本公主的奴才要教训也是自个儿教训,你算老几?”青衣一声冷哼。 “楚青衣,你放肆!”太后一声怒喝,“在你眼中还有没有规矩!尊宁乃你长辈,你敢对她如此无礼?!” 青衣斜睨向她,冷笑道:“有德有行才配做长辈,不是早投胎几年,多吃几碗米饭就配的上那二字。一个长辈当众构陷冤枉晚辈对她下毒,合着本 公主还得配合她? 太后是过来人,方才说的话,莫不是经验之谈?” 太后气的嘴唇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旁边的楚嬷嬷赶忙喝道:“你大胆!” “闭嘴!”青衣美目一瞪:“贱婢也配与本公主说话?不懂规矩,不记教训,桃香给我拖下去打!” “喏!” 楚嬷嬷脸色一变,直接被桃香和淡雪从太后身边给架走。 “楚青衣你目无尊长,你胆大包天……”楚嬷嬷嘴里还在叫嚷。 青衣冷笑:“上次才在千秋殿挨过打,你这老嬷嬷记性可真不好。淡雪,你负责掌嘴,什么时候这老嬷嬷完全记住教训,什么时候再停手。” “你、你你——”太后指着她,手都在发抖,气的已是面无人色,转向身后的宫人与侍卫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孽障给哀家拿下!” 那些宫人侍卫迟迟不敢行动,都忌惮不已的看着青衣身后。 萧绝由始至终没怎么插话,不过态度却已表现的十分明确。 有他在,谁也别想动青衣! 至于楚子钰,那更是不用说,他的贴身侍卫们都已将手放在了腰间的佩刀处。 太后脸色大变,身子颤了两下,险些跌坐下去,楚尊宁及时扶住她,怨恨无比的盯向他们。 “太子,摄政王!你们是要逼宫不成?!” 楚子钰嗤笑了一声,“大长公主 又开始说胡话了,御医,你们确定她只是肝火过旺,不是这儿出了点问题?”楚子钰敲了敲脑门。 楚尊宁被他羞辱的脸上一青二白。 “宁儿,退下。”太后深吸一口气,振作精神。 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女儿有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楚尊宁就是再长十张嘴也不是眼前几人的对手。 “哀家今日算是明白了,在太子与摄政王眼中,我这太后只是个摆设!”太后露出一脸哀切之色:“太子,陛下卧病在床,这炎朝江山迟早会传到你手上,你纵使再看不惯哀家,又何须急在这一时呢?” 楚子钰脸色微变,这老妖婆此话是要用大帽子砸死他啊! 他正要开口解释,旁边的萧绝却截道:“陛下春秋正盛,只是偶感风寒这才卧病,太子要继位那还早得很。太后身为后宫之主,说话理当有所分寸才是,臣斗胆谏言,还请太后勿要动怒才是。” 太后嘴角扯了扯,心有不甘。 眼看楚子钰就要上钩了,却被萧绝给搅了局,还反将了她一军。 “摄政王说的在理,哀家岂会动怒。”太后深吸一口气。 萧绝点了点头,接住话茬不放,“既然刚刚提到言语分寸之事……” 太后太阳穴突突往外冒,预感不详。 果不其然。 “尊宁大长公主身为太后之女,陛下之妹,乃是太子与长公主 的姑姑。长辈表率,知行合一。她为长,却污蔑晚辈对其投毒,此事若传扬出去还不让天下人笑话。” 太后一咬牙,“摄政王是要与哀家论道理?好,纵使宁儿此番言语失妥,可她楚青衣又凭什么越矩?那王虎等人难道不是宁儿的奴才?”萧绝神色漠然:“想来太后还不知道,本王与长公主回程这一路曾遇到刺客,不巧的是,当夜王虎等人正好也潜入长公主房内欲意加害。对此,他们已供认不讳,声称是为了替主子求取解药才蓄意绑架。” 太后脸色猛地一变,看向楚尊宁。后者心虚不已,赶紧道:“那是他们自作主张,不是本宫叫他们去的!” 蠢货!太后心里暗骂: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她狠狠瞪了楚尊宁一眼,焉能猜不到绑架这主意会是谁出的? “这些狗奴才好大的胆子,竟敢绑架公主,这等大罪就该直接砍杀了!来人,将他们拖出去——” 太后这会儿憋了一肚子火正没地儿撒呢,王虎他们反咬一口,她焉能放过! 王虎等人脸色大变。 正这时,一人挡在了他们身前。 “苦主是本公主,这几人的命已经归了我!要杀要剐,本公主没开口前,谁也别想动!” “楚青衣!”太后脸色一变。 青衣冷哼了一声:“太后实在是想杀他们也成!”她把玩起 自己的手指甲,漫不经心道:“反正当初审讯他们时,本公主一直觉得结果不尽其实。一个侍卫而已,哪来的那么大的胆子?对哦,还有那几个前来刺杀本公主与摄政王的刺客,怎么就那么巧凑一堆了呢?” “摄政王,干脆你再把他们拉回刑部重新审审。等结果出来了,留下一口气,送还给太后娘娘砍头消气吧。” 萧绝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开口道:“未尝不可。” 太后与楚尊宁脸色一变,这人要是入了刑部二审,只怕结果就不一样了!是非黑白还不由着萧绝来定? 尤其是还有一拨来路不明的刺客! 如果萧绝硬把这黑锅丢给楚尊宁…… 太后呼吸一窒,紧咬牙关道:“好!哀家不管,哀家也管不得你们!”她眼里闪过一抹阴毒之色:“此事作罢,但长公主忤逆哀家懿旨,擅自回宫,定要严重处置!” 青衣闻言脸上非但没有半点慌乱,笑容反而更加傲慢了起来,眼神中不掩讥诮:“东华寺进贡佛香灯油点燃长明灯,以此为陛下祈福。此事,是太后吩咐的吧?” “是又如何?!” 青衣笑容越发灿烂起来:“那太后可知,东华寺进贡给御前的并非灯油,而是……” “而是什么?”太后眉头一皱。 红唇轻吐出两字:“尸油。” 太后勃然变色:“怎么可能?!” 第84章 又栽她手上了 “好端端的灯油怎会变成尸油!”太后一脸不信。 青衣也不急,撇向楚子钰。 “来人,去将灯油取来。”楚子钰沉声道,早在青衣她离宫的时候,他就特意让人把那灯油与长明灯给看守了起来。 不多时,整个长明灯被人给抬了过来。 “既然御医们都在,那便由他们来验验此物到底是什么吧?”楚子钰冷笑道。 太后面上还保持着镇定,但心里已开始慌了。 一群御医围聚了过来,纷纷拿出银针探入灯油中,取出一些或细闻,或仔细查看,还有甚者舌头都伸出来了准备尝一尝。 萧绝瞥了一眼道:“此等邪物,奉劝诸位还是莫要入口的好。” 那位充满冒险精神的御医悻悻的闭上了嘴。 片刻之后,御医们神色凝重,为首的医官走出来道:“回禀太后,此物的确是尸油没错!”他脸色难看至极:“背后凶徒简直狼子野心,竟以尸油点长明灯,还刻意用熏香掩盖住尸臭,此油中似还有令人智昏之物,久闻过后容易心神丧失。难怪陛下久久不醒,此物不但邪祟,对身体还有莫大伤害!” 太后脸色唰的一下白了,身子狠狠踉跄了一下。难以置信的呢喃道:“怎么可能……怎么会是尸油?” “东华寺上妖人作乱,残害百姓,妖人了听忘机皆已伏诛。”青衣慢条斯理的说道,目光叵测的盯 着太后:“他们在死前已将一切罪责交代,其寺住持戒痴也已画押作证,这份证词刚好在本公主手上,太后有兴趣听一听吗?” 青衣笑容越发深邃,“唉,还真是有意思呢。本公主也没想到,人还没到东华寺呢,便已有人早早传信去寺内打点。” 太后脸色微微一变,盯着她双指夹着的薄薄那张纸。 楚尊宁不明所以,还以为太后紧张的是尸油的事。开口道:“我母后又不知道那灯油是尸油假冒的,她本是好心为陛下祈福,她也只是被东华寺的妖人所利用!” “住口!”太后一喝。 这蠢货!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岂会完全把谋害圣上的罪名往自己身上揽。 御医们看她的脸色已经变了,不管怎么说,今儿之事是捂不住了。 无知妇人,引狼入室,牵连圣上! 这几条大罪,便是她也担不起。 正是僵持之际。 “皇后驾到——” 众人跪下见礼。 杜皇后姗姗来迟,仍是那副温婉大气的模样,对着太后盈盈拜道: “臣妾方才抄完佛经,一月禁足事毕,这才来晚了,请母后见谅。” 太后这会儿哪会管她话里的软硬钉子,见她反如见到主心骨一般,长松了一口气:“皇后来的正好。” 太后这会儿也是方寸大乱,赶紧将灯油之事悉数道来。 杜皇后听闻后亦是吃惊不已,但眼中 却飞逝过一抹嘲色。这老妖婆看来是真的慌了。 “东华寺里竟出了妖人,这可如何是好!母后你一片好心,结果却害了陛下。御医,陛下长期在这尸油熏染下,会不会……”杜皇后说着,竟直接哭了出来。 太后心里一咯噔,反应过来她刚刚的话是又把自己往土里跺了一脚,大骂这贱人落井下石! 御医们面面相觑,道:“为今之计,只有赶紧撤走这灯油。臣等替陛下再全面检查一番,希望能消除尸油之害。” “如此便有劳御医们了。”杜皇后泪盈盈的说道。 太后脸色阴晴不定,心神已慌,偏偏还有楚尊宁这么个不省心的,她上前拉住杜皇后的手道:“皇后娘娘你可一定要帮我母后啊!她可从未想过害陛下,是那些妖人趁乱才……” “楚尊宁!”太后气的直哆嗦,想要让人把她拉回来,结果周围的宫人这会儿都低下了头,只能靠她自己动手把这愚蠢如猪的女儿给拽回来。 杜皇后面露难色,长叹了一口气道:“本宫虽是后宫之主,可事关陛下龙体,兹事体大已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她一脸无奈,“母后,此事怕是要委屈你了。后宫不得干政,前朝那边的事,臣妾纵使有心也无力啊!” 太后冷笑不已,心道你杜党把持半壁朝政,也好意思说这话?! 她心里恨极,晓得此番自己栽 了大跟头。 杜皇后来落井下石,完全是报复先前被禁足的那一个月。 一刹间,太后像是又老了数十岁,脸上露出疲态:“此番是哀家做错,哀家有愧先皇!哀家这就闭门思过,替陛下在佛前祈福百日。” “只是百日吗?”青衣轻飘飘的笑道。 太后心里怒气一涨,愤然的看向她,一旁的楚尊宁更是沉不住气,“楚青衣,你休要得寸进尺!” 进尺算什么,你阎王奶奶一直都是得寸进丈! “说起来尊宁长公主不该被禁足在别宫的吗?陛下一直未醒,又是谁给你的胆子,违背陛下的命令到处乱跑?” 楚尊宁脸色一变,她能这般自然是有太后在背后撑腰,可是现在…… 她一下子有点慌了,终于认清了局势对自己的不利。 “母后……”楚尊宁躲回到太后身边。 太后的手有点颤,看着对面几人,嘴唇颤动着刚要开口。就见楚子钰面无表情道:“来人啊,将尊宁长公主送回别宫!若无陛下旨意,绝不可能放出半步!” “不!本宫不回去!我不——”楚尊宁大叫道,任她长得再怎么腰膀脖圆但也抵不住身手卓绝的宫中侍卫,挣扎了两下就被扣押住,往外拖走:“母后,救我!母后你救救我啊——” “宁儿!宁儿——” 太后急急追去,控制不住老泪纵横。 母女两人上演着感天动地 ,惨绝人寰的一幕,仿佛这一朝分离就是阴阳相隔了一般。 矫情。 青衣翻了个白眼,看着周遭那些愣住的长乐宫宫人,斥道:“发什么呆,还不将太后搀回去!” 宫人们这才醒过神,上前要搀着太后,却被她一把推开。 曾经的六宫之主,上一届宫斗冠军目光森然的盯着青衣,像是要将她的模样牢牢刻在脑子中一般,太后阴恻恻的目光朝旁边一滑,落到杜皇后的脸上。 她猛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脊梁骨:“哀家自己走!” 那背影何等的苍凉与悲壮,只是压弯了的背脊再怎么挺起,都显得外强中干。 杜皇后眼里闪过一抹讥诮,很快神色又恢复自然。看向一侧,脸上又挂起完美无缺的笑容来:“恭喜长公主回宫,不曾想东华寺竟有妖人为患,公主定是受惊不小吧?” “妖人算什么,这路上还有刺客呢。”青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好在这刺客还没死全,残余了一两个活口,想来用不了多久,幕后真凶就能显露原形了。” 杜皇后心里一咯噔,脸上的笑容却不变。 “如此,本宫就恭喜公主了。”她点了点头,道了句摆驾回宫,便急匆匆的带人离开。 一转过身,整张脸变得阴沉无比,眼神更是慌乱了起来。 明明派出去的是死士,纵使任务失败那些人也会自杀的才对,怎还留下了活口! 第85章 虐渣而已,还能有爽感? 回到翊坤宫,杜皇后即刻书信了一封让人送出去。 闲杂人等被屏退,只留下亲信掌事姑姑: “那楚青衣可真是命大,这样都不死!”掌事姑姑不甘心道:“她这一回宫便收拾了太后,倒是替皇后您报了一箭之仇,现在太后和尊宁大长公主都恨透了她,以后不用咱们挑拨也自会与她为难。” “太后那老妖婆没什么大本事,她的母族不成气候,否则你以为先帝爷当年为何选她抚养陛下,还不是因为她纵使有那野心也没那实力?”杜皇后哼了一声,“真是废物点心,天大的好机会送到她跟前都收拾不了楚青衣,咱们派出去的人也是,那群死士究竟怎么回事,竟留了活口在对方手上!” “娘娘息怒,那楚青衣虽是这么说,可毕竟活口在哪儿咱们都未见着,没准她是诈咱们的,千万不能自乱了阵脚。” 杜皇后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眸光阴晴不定,“不过东华寺居然有妖人作乱的确叫人意外,长明灯中里燃尸油,这分明是想陛下死啊。” “娘娘觉得此事会否是太后……” 杜皇后摇了摇头,道:“这宫中最不想陛下殡天的只怕就是那老妖婆了,她不会这么做。” “那……”掌事姑姑脸色 微微一变,“不好!此事会不会有人怀疑到咱们头上?” 杜皇后呼吸也是一窒,谁不知道陛下病重前与杜家几乎已是撕破脸的局面,现在她兄长把持朝政与萧绝分庭抗争,谋害陛下,这中间嫌疑最大的自然是他们杜家! “兄长不会那么糊涂的!”杜皇后摇了摇头,“不行,你速去杜府一趟,亲自问明情况。” “喏。” …… 回宫虐完渣,阎王奶奶并没感觉到任何快乐。 渣而已,虐他们还能有爽感不成? 大摇大摆的往自己老巢去,青衣偏头看着身侧,眉梢一挑:“你没事干?” 萧绝都滚了,这家伙怎么还不滚。 楚子钰哼了一声,道:“你管我,本太子想去哪儿去哪儿。” 青衣懒得搭理这小屁孩,只想赶紧回宫补觉。 到了千秋殿门口,远远就见宫人们跪在殿外,那一排排的叫个整齐。 “恭迎公主殿下回宫!” 那一张张朝气蓬勃,眼底闪烁着泪花的小脸,看着她宛如看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般。 没有青衣在的日子,千秋殿的宫人活的猪狗不如啊!在宫内的待遇顷刻间从云端跌落到地底,走哪儿都挨白眼,走哪儿都被人嫌。 此刻金大腿终于回来了,他们翻身农奴把歌 唱的时候又到了。 青衣笑眯眯的看着排排跪的奴才们,轻呵道:“看样子本公主回来了,你们很是高兴啊!” “公主殿下,您不在的这段日子,奴才们是寝食难安啊!” “奴才们都等着公主殿下您回来呢,太好了,老天有眼,终于让您回宫了!” 好一颗颗感天动地的赤胆忠心。 青衣脸色笑意不改,叹了口气,抹了抹眼角,仿佛真被感动到了。 “唉,不曾想你们都是如此忠仆,本公主在外受难,你们在宫内受苦也不忘主子,本公主这次回来定要好好嘉奖你们。” 听到这会儿,宫人们纷纷露出期待之色。 楚子钰在旁边皱紧眉,这群背主求荣的家伙还给他们嘉奖? 他刚要开口阻拦,就听青衣开口道:“来人啊,把他们统统打入辛者库。” 噗…… 桃香淡雪笑了,半点意外之色都没有。 公主这么记仇的脾气,会饶过这些小人? 宫人们先是一愣,立马惊恐的嚎起来,不断磕头求饶。 青衣哼了一声,半点情面不讲。背叛老娘在先,还指望老娘回来给你们香饽饽吃,脑子在大海里泡过吧? 宫人们即刻被拉走,千秋殿一下子变得冷清了起来。 楚子钰勾起唇角,彻底放心了下 来,他跟过来原就是担心青衣会狠不下心处置这些刁奴,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纵使没有他,以她这位皇姐如今的心性,想来也能在宫中混得风生水起! “还有些军务未解决,我先回东宫了。”楚子钰开口道,没有再跟进去。 青衣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这小屁孩儿还真是爱瞎操心。 “秋雨。”楚子钰转头唤来秋雨他们。 “卑职在。” “日后你们就跟在长公主身边,认她为主,务必护她周全。”楚子钰开口道,这一路他注意到秋雨等人与青衣相处的甚是不错。对方是自己的亲卫,人品武功他都信得过。 “卑职领命。”秋雨沉声道,心情一时复杂,果然……逃不过啊。 “话说完了就滚吧。”青衣打了个哈欠,开始轰人。 楚子钰哼了一声,又恢复傲娇神色,嘟嘴往外走,没走出几步回头冲她问道:“你与摄政王也算共患难过了,那桩婚事,也该应了吧?” 青衣美目微闪,面无表情的往殿内走,声音不耐的传回:“大人的事你屁孩儿少管。” 屁孩?!他哪里屁孩了!楚子钰暴躁,他今年都十六了!都到了可以纳妃的年纪了! 这死女人,就该让她留在和尚庙里吃斋 念佛算了! 青衣前脚正要迈入寝殿,忽又止住,回头看了眼最后方。 “楚子钰都滚了,你还留下做什么?” 秋雨他们跟着回头张望。 灵风眨了眨眼,左顾右盼了会儿,才确定公主殿下这话是对着自己说的。 “公主……”他瘪嘴扮起可怜来。 “滚回你王府去!” “啊!公主你不要我了?”被抛弃的灵风嗷嗷大叫起来。 “本公主身边可不留有二心的家伙。”青衣哼了一声,可没忘记这厮见到萧绝后立马跟着跑了的德行,当初留下他本就只是一时兴起,现在有了更能干的秋雨,还把这货留下干嘛? 滚蛋滚蛋滚蛋! 灵风哭丧着脸被轰走了。 秋雨以羡慕的眼光目送灵风走远,兄弟,恭喜你脱离了苦海啊! “秋雨。”阎王奶奶追魂的声音传来,秋雨一个激灵,即刻带人走入殿内。 “公主殿下。” 青衣接过淡雪奉来的茶水,慢条斯理喝下一大口,才饶有兴致的抬眼看她:“本公主看上的人,做鬼都跑不掉,感想如何?” 其余人听的一头雾水,秋统领却是门儿清。 苦笑回道:“卑职,佩服!” 公主殿下傲娇的哼哼了两声,“跟着本公主有肉吃,保你们个个长命百岁!” 第86章 敢不敢再阴险点? 秋雨麾下共有十人,除去酒鬼章子这两人青衣还算眼熟外,剩下的她大概问了下名字,便让秋雨自个儿去统领。 反正无非就是守着这千秋殿,替她老人家跑跑腿,见她老人家心情不好,就一拥而上揍人。 简称:狗腿子。 “公主,不知王虎等人你准备如何处置?” 现在那几人都被押在殿外,青衣说了要慢慢收拾他们,到底是杀是剐,秋雨他们可不敢擅自行动。 “先关着吧。”青衣打了个哈欠,“你顺道查查这几人的家底,家有几口子人全给绑到一处,要死也要一家人死的齐齐整整嘛。” 秋雨略一犹豫,偷偷看了眼她的神色,点头领命。 外间,王虎等人听到青衣的话,凄声大叫起来。 “请公主殿下饶命!要杀要剐冲着我们来就好了,放过我们的家人!” “呱噪,把他们的嘴给本公主堵了!”青衣翻了个白眼,起身就要入内殿睡觉,淡雪桃香赶紧给她打帘。 秋雨带着人出去,将王虎他们拉入偏殿扣押。 见王虎等人眼里满是祈求,他抿了抿唇,还是没说什么。 酒鬼等人却叹了口气:“公主殿下虽狠心了点,可要怪也只能怪你们自寻死路!” “早在你们动手犯上的时候 就该想到会有今日下场!” “闭嘴!公主殿下也是你们能说的吗?”秋雨沉声一喝,心里替这几个铁憨憨干着急。 真以为你们现在说的这些话那一位听不到吗?! 而且…… 其实那一位也不是真的心狠手辣。 “以后你们就知道了,她其实……” “老大你说啥?” 酒鬼等人没听清楚。 “赶紧干活!”秋雨沉着脸一喝,动手把王虎等人押到偏殿去。将他们捆牢实了,这才取了堵嘴的抹布。 “兄弟!我知我犯下滔天大罪,可我这些弟兄真的都是听我命令行事的,还有他们的家人。我求求你能不能让我见一见公主!要死就让我一个人死好了!”王虎跪在地上,急急求道。 “王大哥!”他身后的兄弟也是双目泛红,“要杀要剐冲着我们来,只求放过我们的家人!” 秋雨看着他们,默默叹了口气。其他人都沉默着退了出去,秋雨走到门外,见王虎他们的神色越发绝望,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公主殿下真要杀一个人的话,绝不会将他留到现在。” 王虎猛地抬起头,诧异的看着他。 “细想想吧,你们今日背叛了太后与大长公主,那两位的怒火发不到你们头上,谁人会替你们受过 ?” 自然是他们的家人! 王虎等人脸色一白,还想再追问,门已被关上。 殿内,几人面面相觑。 “难道……长公主她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家人?” “不、不可能吧……” 是啊,他们只是一群奴才而已,更何况,还意图不轨绑架她啊…… 从侧殿出去后,秋雨看着跟着自己的一众兄弟,无比严肃道:“以前咱们虽是跟着太子殿下的,但现在太子既将咱们指给了公主,日后就绝不可有二心!” “我晓得你们中间有些人过去瞧不起公主,但经过东华寺一役,你们应该清楚,公主殿下她并非寻常人。有些话不需我说明,有些事你们也该清楚祸从口出!” 众人心神一紧,赶紧点头。 酒鬼笑道:“老大你放心,以前咱们的确对公主殿下多有偏见,可这一回后是真心实意的服她!不说别的,爷们都没咱们公主那么霸气!” “啧啧啧,你瞧瞧公主她这次回来把太后给治的!我章子是心服口服!” “就是就是!”酒鬼等人纷纷感慨公主殿下好,光辉照耀我等茁壮成长。 “公主还说要保佑我等长命百岁呢,哈哈,不求长命百岁,只求为公主殿下鞠躬尽瘁。” 秋雨听到这话,嘴角抽了 抽:不,她老人家真不是开玩笑。 是真有那本事让你长命百岁! “不过,老大,你刚刚对王虎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公主难道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家人所以才……” “公主的想法岂是我等能随意揣测的?!”秋雨瞪了他们一眼,板着脸:“还不下去干事!惹了公主不快,仔细你们一身皮子。” 众人闻言打了个哆嗦,也不敢再瞎闹腾。 殿内,女子躺在床上翻了翻身,打了个哈欠,闭着的美目幽幽睁开,咕哝了一句:“多事……” …… 东华寺妖人之事在朝堂上引发轩然大波,尤其陛下的长明灯里还被点了尸油,各方谏言涌入东宫,有甚者请命要带军去铲平东华寺! 楚子钰看着一众激动的大臣,沉着脸道:“东华寺的妖人已由摄政王带人清缴,其间,长公主居功至伟,不过据查仍有党羽流窜在外。甚至,此党羽极有可能潜伏于后宫与朝野之中!” 他站在龙阶上,看向众臣,目光在杜如晦的身上停顿了半晌,这才撇开。 不少朝臣的目光都顺势转移过去,有人站出来请命道:“殿下,邪祟作乱难保民心不稳,此事必须得严查,臣刑部侍郎左青云请质彻查此事!” “臣附议。”众 臣惊讶间,杜如晦主动站了出来,“此事必须得严办到底,那些妖人胆敢谋害陛下,是公然挑衅朝廷!臣请求协同查办!” “哦?杜丞相倒是一片赤胆忠心啊。”楚子钰嘲讽的看着他,却没急着应下。“不过,本太子觉得此事还是交由……” “殿下,臣以为此事交给杜丞相查办再好不过。”萧绝忽然开口道。 此话一出,连杜如晦都有些惊讶。 萧绝会帮他说话?怕不是有鬼! 楚子钰有些诧异,交给杜如晦?没准就是这老鬼与妖人勾结呢! 萧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朝服高冠孑然立在那儿,一身威仪不容逼视,“事关陛下龙体,炎朝社稷,自然得交给有能者查办,放观整个炎朝,论及能力谁又能比得上杜丞相?” 这漂亮话说的,杜如晦都不敢接。 眼神落在萧绝身上满是怀疑,这小狐狸怕不是要大棒子捧杀他吧?话说道这份上,简直是要绝了他的后路啊! 杜丞相心里已在骂娘,脸上还不得不挂出假笑。 果不其然。 “只是此等大事,若不尽早查出实在难安民心。故此,还请杜丞相立下军令状为好。” 杜如晦闻言,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好一个萧绝!你敢不敢再阴险无耻点! 第87章 走吧,去救你爹 摄政王王府。 萧绝退朝回来。 楚辞将大臣们送来的奏疏放于桌案上,忍不住问道:“王爷,此事会不会真与杜如晦有关?那老小子应该很想炎帝殡天吧!”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杜如晦是否与妖人有勾结还不得而知,不过眼下最着急想查明真相的应该就是他了。”萧绝淡淡道。 楚辞闻言一笑:“那倒是,谁叫满朝文武中就他嫌疑最大。” “不用急,马脚迟早会自己露出来。”萧绝漫不经心喝了口茶,“那丫头手上的轮回法印就是最好的诱饵,会有人按捺不住的。” 楚辞点了点头,“不过,炎帝的三魂被拘到了长明灯里,又在尸油里泡了这么久,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吧。” 萧绝沉吟了一会儿,“先让子都查查生死簿,看看炎帝命数还有多久。若他命不该绝,出手帮一把也无妨。” 楚辞应道,就要退下又想起一事。 “王上,灵风那家伙还在外面跪着呢。” 那憨批昨儿从宫中被赶回来后,萧绝就一直令他跪着,到现在还没起来。 楚辞虽觉得这不长心眼的货也该被收拾一下,但终究那么多年的兄弟,还是有些不落忍。 萧绝眸光幽幽一动,“让他从哪儿来滚哪儿去。” 人是那麻烦精要的,这会儿想要退回来,他可不收。 楚辞叹了口气,默默出去 传话。 灵风小可爱差点就哭出来了,“王爷为何对卑职如此狠心,公主殿下不要我,王爷也不要我,我就是没了爹妈的苦命孩儿啊……” 楚辞嘴角抽了抽,“孩儿你再不走怕是像被王爷乱棍打死。” 灵风打了个哆嗦,娇弱的伸出手。 “干嘛?”楚辞不耐的盯着他。 “腿软,老楚你搀我一把。”灵风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 楚辞汗毛一竖,抬头就是一脚踹过去。 “哎呀!” “站不起来就爬起来!” “老楚你个王八羔子,等长公主嫁进来成了王妃,我一定让她天天给你小鞋穿!” “梦去吧你!她这辈子都别想进王府!” …… 萧绝听着外间的吵闹声,叹息着揉了揉晴明穴,那桩婚事倒的确是有点头疼。 过去是他还没恢复记忆,那麻烦精身上的本源法力对他具有吸引能帮助他想起过往,这才允了婚事。 但现在…… 既然什么都想起来了,她又是烨颜的妹妹,便决计不能让她嫁进这王府中! …… “啊秋——”青衣打了老大一个喷嚏,捏了捏鼻子,脸色不快。 哪个不要命的瘪犊子敢在背后骂她? “公主可是伤风了,奴婢这就让御医过来瞧瞧。”淡雪把热茶递给她,有些紧张道。 “不必,瘟神可不敢在你家公主面前 造次。”青衣喝了口热茶,冷笑道:“是有人在背后骂我。” 淡雪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唉,公主殿下又开始说胡话了。 “如果真有人能赶走瘟神就好了,那么陛下的病就能好。那些御医们也不必忙的焦头烂额了。”桃香刚浇完花,走进来听到这话,赶紧道:“奉天宫那边是人仰马翻,听说那群御医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但陛下愣是没有半点起色。” “生死有命,纵是人间帝王也有寿终正寝的那一天。”青衣面无表情道:“若是他命不该绝,自然会醒过来。” 两丫头一听这话,吓得赶紧关上了殿门。 “公主,你怎么又说胡话了!” 之前在外面便算了,现在可是回到了皇宫。这要是叫别人听去了,那还得了! 青衣嗤了一声,盯着这两大惊小怪的丫头。 摆了摆手,让她们把殿门重新打开。 正准备出去透透气,就听到秋雨的声音。 “拜见太子殿下!” 楚子钰阴这一张脸走了进来,看到青衣后,直接将左右都屏退了。 众人退下,青衣懒洋洋的看着他:“你一天到晚还真是闲的,到处打秋风呢?” “你就不能正经点!”楚子钰没好气道,父皇被妖人谋害卧病在床,她却一点关切之色都没有。 不过…… 想到她被流放至永夜城的那些年,楚子 钰多少能明白,她心里对父皇怕是始终怀有一口怨气的吧?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们的父皇,当年宫中到处都传是你克死了母后,父皇他……” “你若是来与我翻陈年旧账的趁早滚蛋。”青衣不耐道,关她屁事! 懒洋洋的到院里软塌上躺着,打了个哈欠,这天气,就适合睡觉。 楚子钰气结,跑到对面的石凳上坐下,冷着张俊脸瞪着她,好一会儿,神情终于软化了下来,咬唇道:“你有没有法子……能救救父皇?” 青衣慵懒掀开眸,“那么多御医都没辙,我能有什么办法?” “可是我听说……”他话语一顿,回程的时候灵风那大嘴巴说了一路她的英勇事迹,加上那灯油的不妥也是她最先发觉的,楚子钰这才病急乱投医。 只是一开口,他自个儿也觉得荒唐。 不说别的,巫蛊玄门之术在宫中本就是个忌讳,若是让人知道她懂得这些,怕是以后的日子就艰难了。 “罢了,你就当我没来过吧!” 楚子钰垂头丧气的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本公主在永夜城时的确学过一些玄门之术。”青衣忽然开口。 楚子钰诧异的回头看她。 有些事捂是捂不住的,不如大大方方承认。反正瞎扯淡这种事儿,青衣也擅长的很。 “你怎么会学起那些?” 青衣挑眉睨 着他,咋滴,你小子还瞧不起? 楚子钰沉默了会儿,看她的眼神从惊讶慢慢转变为释然隐约还有一些心疼。 是了,他皇姐离开宫的时候才多大年纪。永夜城那么偏僻,身边又没个亲信,若非偶然学到了那些,怕是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瞧瞧她刚回宫时那弱鸡崽子的样子,怕是吃饭都成问题。 他大步上前,握住青衣的手。 “从今以后,有我在,绝不会让人再伤你分毫!”楚子钰咬牙道,神色决绝:“那些玄门之术学就学了吧!只要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就当是个傍身之技了。” 青衣眼底泛起几许涟漪,盯着眼前这张英气逼人的少年面庞:“若是我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呢?” 楚子钰面上一僵,片刻动摇以后,他牙关咬紧:“你……杀了谁?” “嗯?” “我去帮你毁尸灭迹啊!” 噗…… “哈哈哈哈哈——”青衣笑了,捂着肚子仰天大笑了起来。 楚子钰愣神过后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忽悠了,刚刚情真意切说了白天结果是被耍猴,脸上一阵火烧火燎,羞怒不已的瞪着她。 “楚青衣!” 青衣站起身,将他的发髻用力揉乱,楚子钰更是气急败坏,却听她道:“走吧,去救你爹。” 楚子钰愣了愣,心起剧喜。追上她的步伐,嘴里不忘嘟哝道:“那也是你爹啊……” 第88章 你敢不敢要点脸 奉天宫中聚了大群御医,一个个眼圈漆黑,蓬头垢面,活似熬了一整年的通宵一般,都有点神智恍惚了。 甚至于连太监的通传声都没听到。 直到楚子钰和青衣走入殿内,他们才惊觉,一个个跪下行礼。 “诸位御医都累了,还是先退下休息吧!父皇之疾还得倚靠诸位,你们可不能先倒下。” 御医们面面相觑,闻言竟又振作起精神。颇有一副,太子殿下你别管微臣,微臣还能再战个七天七夜的架势。 看着这群打了鸡血,岁数比自己多了不晓得几轮的御医们,楚子钰嘴角抽了抽,俊脸板了起来:“这是命令!来人,送御医他们出宫,务必看着他们回府,看着他们就寝!” 此话一出,御医们又是感动又是折服。颇有点要为楚子钰抛头颅洒热血的架势。 青衣在旁边撇了撇嘴,收复人心的这一套,这小屁孩儿玩的倒是挺溜。 御医们被轰走后,楚子钰又屏退了其他宫人,站在炎帝床头迫不及待道:“你快过来瞧瞧啊!” “看他没用。”青衣面无表情道。 “没用?那要怎么救人?!” 青衣翻了个白眼,在殿内巡视了一圈:“那长明灯呢?!” 楚子 钰面露厌恶:“那等邪物自然是丢的越远越好,我都想一把火把它给烧了!” “你若是想你的父皇立马死,就把它烧了吧。” 楚子钰闻言一惊,背后起了一层冷汗。他真是差点就把那灯给烧了,“还好萧大哥当时阻拦了我,不然……” “萧绝拦下了你?”青衣闻言起疑,“为何?” “萧大哥说此灯乃是罪证,留着没准有用可以诱那妖人出来。”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话是如此倒也说得通。难道又是那小白脸误打误撞? “别废话了,赶紧的!”她还想回去再睡上一轮呢。 楚子钰赶紧走出殿外,让人把长明灯送来。 没过多时,那盏灯就被放到了炎帝的床前。 青衣盯着火苗看了一会儿,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形在火中痛苦挣扎着。 被尸油阴火烧了这么久,也就人间帝王的三魂才能坚挺到现在了吧,不过纵使如此,这三魂也已去一,仅剩双魂,怕是救回来,也活不了多久。 青衣瞥了眼旁边一脸紧张与期待的楚子钰,内心烦躁的叹了口气。 罢了,就出手一次吧。 “你到外殿候着。” 楚子钰闻言犹豫了片刻,不放心的离去,走出两步后,又回头 看了她一眼:“你自己……也注意安全,不要逞能。” “滚!”青衣破口大骂。 小屁孩,再敢玩煽情,老娘打不死你! 烦死了! 青衣咬牙切齿的盯着长明灯,又瞪了眼床上的皇帝老儿。 “你真该庆幸自己生了个好儿子!” 她摊开掌心,一团黑色的业火出现,下一刻业火的颜色慢慢转变为白色。 黑为九幽业火。 白为无上净火。 只有无上净火才能不伤凡人魂魄,青衣催动此净火时,脸上也有几分吃力与肉疼之色。 放在过去还好,但她体内的法力现在并非取之不绝,净火一出,她顿时有种底子在被掏空的感觉。 这回……亏大发了! 不敢再耽搁,她小心翼翼的用净火包裹住阴火,将之炼化,然后再慢慢将炎帝的双魂摁回他的体内。 可是双魂离体太久,进去之后却有了排斥,开始到处乱窜始终不肯归位,炎帝的身体也开始剧烈的抽搐起来。 “麻烦!”青衣眉头皱紧,右手不再度燃起一团净火,将乱窜的双魂强行逼入灵台。 半晌过去后,三魂终于合体。 青衣长吁了一口气,身子有些踉跄,将要滑坐下去之际,她背脊猛挺得笔直,目光 射向某处:“滚出来!” 霜气在地面凝结,转瞬至她近前,青衣一声冷哼,黑色的业火自她脚下炸开急追而去。 霜气顷刻蒸发,阴柔的面容出现在殿内,身上的白衣有不少被火燎到的痕迹,一张脸沉得快要滴下水来。捧着自己被燎坏的衣袂,手都在抖。 “这件神蝉天丝的衣服六界总共就才十件,只有两件白底的,本尊收集了千年才得到,全都被你给烧了。恶婆娘,我子都与你不共戴天!” “死娘炮,成天穿着一身白真以为你自个儿玉树临风啊?我阴司的白无常都比你长得好看!” 子都气的脸色发青,白无常那舌头都拖地的家伙能与他比美?!你这恶婆娘是不是眼瞎? “恶婆娘你真以为这六界没人治的了你不成,今儿本尊非得……” “想打架?来啊!”青衣前踏了两步,脚下业火熊熊燃烧,比气焰还没输过谁,“烧烂了你那张娇滴滴的小脸,可别哭哦!” 子都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双手已被霜气覆盖。 冰火相对,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子都猛想起了什么,嘴角扯了扯,收回了霜气,冷哼道:“本尊今日来是有正事的,懒得与你一般见识。” 青衣把业火一收,暗自松了口气。这死娘炮要再扛一会儿,没准她的法力真要烧尽了。 “来勾魂的?呵,什么时候这等小事也要劳动神判出马了?看来冥府是真没人了。” 青衣漫不经心的走到一边,大马金刀的坐下,对子都投来的冰冷眼眸视若无睹。 等本尊办好正事再来收拾你,子都心里想着,指尖往炎帝灵台处一放,双魂已经归位且与肉身融合的极好,第三魂已残倒是的确救不回来了。 子都余光瞥了眼后方的青衣,心里略有几分诧异。 这个恶婆娘居然会出手救人? 还不惜用了无上净火,那净火点燃的可是她自身的功德,什么时候这恶婆娘如此大方了? “魂已归位,魄却不在了。”子都转头看向她。 青衣一脸的不爽不快不耐烦,见状怒拍桌子:“关老娘屁事!这皇帝老儿死了又不算我阴司的业绩,还想老娘替你们干白工?谁给你的脸?哈?!” 子都:…… 他说什么了吗他? 正要开口,就见青衣伸出了手。 “干嘛?”子都扯了扯嘴角。 青衣一脸严肃,“欠债还钱,当老娘的无上净火是白烧的吗?” 子都:! 你敢不敢要点脸?! 第89章 真是越来越不懂你了 “人又不是我求你救的!”子都翻了个白眼。 这恶婆娘简直就是六界周扒皮! “耍无赖是吧?成,那本座就把他的魂儿再抽出来塞尸油里,你慢慢给他归位。”青衣说完站起身就要过来。 子都面色一变,这人的三魂本就脆弱,更别说这皇帝老儿已失了一魂,她再那么折腾一回,压根就不用救了!直接死吧! 再者……引帝王归魂本就对法力消耗极大,他又没有无上净火,还不知得多费劲! “救都救了,哪有再抽出来的道理!”子都立马挡在床前,迫于无奈向恶婆娘低下头,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青衣王,大家好歹熟人一场,你就不能当做个顺水鬼情了吗?” “熟人?你在发梦吗?”青衣白眼翻出了天际,叉着腰,笑容迷人又恶毒:“当年某人将本座拦在冥府外说什么来着?狗与阴司鬼吏不得入内?” 子都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这恶婆娘是真记仇啊! 那都几千年以前的事了吧,她还翻旧账! 为了王上交代的任务,他忍! 子都深吸一口气,颔首道,“当年是在下莽撞,有眼不识泰山,请青衣王大人不记小人过。” 青衣哼出傲娇的小鼻音,睨着他,“道歉腰都不弯,一看就不诚恳。” 子都咬牙,拱手弯腰作揖。 “再低点。” “再埋低点。” “你到底是不是诚心道歉?” 再低 点老子脸都能贴地了! 子都猛地立正,怒发冲冠道:“恶婆娘,你别得寸进……” 青衣眼神一厉,右手举了起来,哈?你继续说啊。 子都的气焰立马矮下去,老老实实的以脸贴着地,僵笑着把头拧转了半圈,盯着她:“青衣王,你看这道歉够不够诚恳?”这幅样子,活人是绝对拧不出来的! “勉勉强强吧。”青衣懒洋洋的摆了摆手,呵,死娘炮,让你当年阻碍老娘追北阴!吃土去吧你! 子都慢慢站直了身子,不断默念清心咒麻痹这自己,忍辱负重才能成大事,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娘的!还是好气! “看你知错悔改,本座今日也不为难你,就随便给个三五百年的功德来吧。” 子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雁过拔毛都不带你这样的啊!” “那你就自个儿去找剩下的七魄好了。”青衣懒洋洋道:“想来冥府神判子轻而易举的就能将七魄给送回灵台。” 子都心里算了笔账。 送……的确是能送回去,不过代价可是不小。 算下来,三五百年功德,他倒也不亏。 “给你就给你!” 子都牙关一咬,身上金光一闪,掌心凝出一颗功德珠。 “拿去!”他没好气道,堂堂阴司霸主还贪这几百年功德,好意思! 青衣毫不客气的收下,“找到了七魄再来找本座,麻溜滚吧。” 子都恨 恨的瞪了她一眼,片刻都不想久留。 他走了之后,殿内的温度逐渐恢复正常。 青衣强撑起的背脊慢慢垮了下去,没骨头似的瘫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盯着手上的功德珠,眸光阴晴不定。 这炎帝老儿着了妖人的道已有一年半载,冥府那边不可能不知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救人,是巧合吗? 什么时候冥府会如此在意一个人间帝王的生死了?犯得着还出动子都过来? “小样儿,本座倒要看你藏着掖着玩什么把戏。” 她唇角一勾,脚步声从外传来,她脸上的笑意顷刻收敛了下去。 楚子钰本在外面等的好好的,不知怎的忽然就昏睡了过去。醒来之后,他便觉不妥,急忙进来查看。 青衣正要开口,就见那小子脸色一变,三两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不是让你别逞能吗?你有没有事,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一双手在她的脸上揉来揉去。 这胆大的小屁孩儿! 青衣眼中怒火一起,巴掌扬起来,落下去却……轻轻将他的两爪子拍开,“我没事,你手拿开。” “真没事?”楚子钰不信,心道你这脸白的都能去唱大戏了! 青衣眼中幽光一闪,直接一脚踹他小腿上,疼得楚子钰趴在地上不断捶地。 “现在还觉得我有事?” 楚子钰踉跄站起来,呲牙咧嘴的瞪着她:怕是这宫里人死绝了你都 没事! 他咬紧牙关,一瘸一拐的走到床边,见炎帝还是昏迷不醒,不由失望,“果然……没办法了吗?” “还要再等上几日。”青衣闭眼道。 楚子钰惊喜的看向她,没察觉到她声音中的疲惫之意:“你真能救?” 青衣这会儿只觉身体被掏空,懒得与他废话,起身要往外走,结果眼前直接发黑。 往前栽过去的刹那,她不忘翻了个白眼。 完犊子了,这会儿真是把自个儿给耍脱了! 疼痛没有传来,千钧一发之际,一人接住了她。 楚子钰直接将她背到背上,没好气道:“还说自己没事,死鸭子嘴硬!” 青衣白眼又是一翻,小屁孩,在谁跟前嚣张呢! “我背你回去。”楚子钰皱眉道,背起青衣往外走。 青衣实在是太累了,一偏头便睡了过去,她已经好久没体会到‘累’是什么滋味了。 无视宫人们惊慌的眼神,楚子钰背着她一路往千秋殿中,中间几次侍卫都想来帮忙,全都被他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他皇姐身娇肉贵的,岂是这些臭男人说碰就能碰的! 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想什么,楚子钰又是一阵懊恼! 他替楚青衣操心个什么劲? 女子均匀的呼吸声在耳畔响起,楚子钰偏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又笑了,小时候一直都是她背着他吧? 现在长大了,换成他背着她了。 挺好,他终于长大 了。 有能力,可以扛起担子。 会玄门之术又怎么样,这一次他绝不会让她再像当年一样被赶出宫去! 到了千秋殿,秋雨他们见这阵仗脸色都是一变,桃香和淡雪也冲了出来。 “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 “卑职这就去请御医来!” “不用!”楚子钰赶紧道,见众人不解,眼神闪烁了两下解释道:“她只是力竭睡着了而已。” 楚子钰害怕外人看出门道,担心她会玄门之术的事暴露,这才不敢叫御医过来。 听说只是睡着,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桃香和淡雪忙上前帮忙,进了内殿,将青衣放到床上后,两女替她掖好被角,这才出去。 楚子钰还在殿外,见她们出来后,忙问道:“她可还好。” 桃香点了点头,“禀殿下,公主睡的挺沉的。” 楚子钰点了点头,桃香见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试探的问道:“殿下可还有什么吩咐?” 楚子钰抿了抿唇,走到院子里的塌上坐下,“给本太子端壶茶水来。” 桃香淡雪面面相觑,看样子太子殿下一时半会儿是不准备走了…… 殿内。 肥猫跳上床,看青衣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嗤笑一声:“没曾想你会有为旁人搞的这么狼狈的一天。” “是因为到了人的身体里,所以连你也有了人性吗?”肥猫喃喃道:“几千年了,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你了,青衣。” 第90章 王上为何生气? 摄政王府。 萧绝听完子都的汇报,半晌未语。烛光照耀在他一般侧脸上,轮廓立体而生动,如刀削斧凿般的俊朗,只是那双眼眸中的神色深沉的叫人看不真切。 “她竟动用了无上净火。”萧绝低喃道。 “是啊。”子都点了点头,不掩讶异,皱紧眉道:“那恶婆娘是出了名的自私自利,居然会为了救一介凡人而折损自身功德,简直难以置信。” “所以孤让你去救人,你却在旁看戏?” 萧绝的声音淡淡响起,眸光看似波澜不惊,落在子都身上,却叫他顷刻变了脸色。 子都立马双膝跪地,“王上息怒,卑职绝非故意偷懒,实是去后炎帝的三魂已被她放回了灵台处。” 萧绝脸上仍看不出喜怒,“剩下的七魄可已找回。” 子都点了点头,觉得有些事自己还是老实交代的好,“卑职今日还与那女人做了场交易,约定找到七魄后由她用无上净火将之送回炎帝体内。”子都说完,赶紧低下头。 屋内一时死寂。 半晌后,子都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入眼是男人如九幽寒冰般冷漠而凌厉的眼神。 “王上恕罪!” “冥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萧绝的语调虽不轻不重,但话语间的肃杀之意却让子都连头都不敢抬,整个人更是羞愧到无地自容。 “你以何物与她交易? ” 子都心里哆嗦,嗫嚅的说道:“三……三百年功德。” “呵。” 萧绝笑了,冰冷的眼神中不掩讥讽,像是没听清般,重复问道:“多少?” “三……三百年,功德。”子都视死如归的闭上眼。 “你觉得孤该如何罚你?” 萧绝淡漠的声音中听不出什么起伏,但子都还是能感觉到这一片平静下潜藏的怒火。 他从头麻到了脚跟,头都快埋到了地上:“卑职这就自己去将七魄送回炎帝体内,然后回狱火殿领受火刑!” “去吧。”萧绝淡淡道。 “喏。”子都刚从地上爬起来。 男人的声音又压了下来,他噗通一声重新跪下。 “再送一千年功德回去,从你自身修为里扣。” 子都顿时肉疼不已,但却不敢有半点怨言,只能乖乖点头。 他慌忙站起身,就要离开时,萧绝又开口了。 子都都快哭了,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家王上。 王上啊,卑职的棺材本儿真不多了…… “你身为冥府神判,说话行事别丢了冥府的颜面。”萧绝仍闭着眼,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情绪起伏,“她的名字,叫青衣。” 子都愣了一下,老实应道,这才低头退了出去。 屋内唯剩萧绝一人,他缓缓睁开眼,不自觉的想到:那麻烦精好不容易从他这儿偷回去的法力,怕是又给用光了吧… … …… 子都垂头丧气的离开摄政王府,看到拐角处那抹熟悉的身影时,差点没忍住扑过去嚎上两嗓子。 “老楚啊……” “你那是活该。”楚辞面无表情道:“王上历来不喜欢人偷奸耍滑。” “我知道。”子都嘟哝道,他也晓得这回的确是自个儿做错了事儿,可是……“一千年功德真的好多……我的私房钱我的棺材本儿啊……” 楚辞翻了一个白眼,“你少去织女那儿买几身衣裳不就存下来了。” 子都咬着袖子,眼泪哗哗:“你懂个屁,头可断,衣裳不可停!这是我最后的骄傲!” 楚辞对这个嗜穿如命的家伙没有语言,四法王里除他自个儿外,剩下三个:一个疯一个痴一个憨,想想就愁人啊! “不过,王上最后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子都咬唇道:“我怎么觉得他之所以那么生气除了我办事不利外,还有占了那恶……青衣的便宜?” 以前他们也一直恶婆娘,恶婆娘的叫着青衣王啊! 这回王上却让他们改口。 楚辞眸光阴晴不定,脸色却沉了下去:“王上的心思你就别瞎揣摩了,赶紧办完事儿滚回去受罚吧!” 轰走子都,楚辞深吸了一口气,眉头越压越低。 王上会在意那女人? 不,一定是子都想多了! …… 青衣醒来后,盯着头顶的花 帐发了好一会儿呆。 她昨天一定是脑子在海水里泡过了,所以才会答应楚子钰那小子去救皇帝老儿! 那净火烧的都是功德啊! 功德是什么?是钱啊! 钱没了还能再赚,可法力呢…… 呵呵,她举起双手,原来这就是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盯着右手上的紫金环,恶从胆边起,她拔下紫金环丢在地上跳起来就狠跺了几脚。 老娘煞费苦心把你偷过来有鸡毛用? 你好歹也崩个屁响出来啊! 噗—— 肥猫撅起屁股来了一声,“哟,舍己为人长公主,大公无私青衣王,醒来后精神头还是这么足啊!您老不愧是六界楷模,鬼界四德五美好青年呀!” “老娘薅不死你!” 恶婆娘气急败坏的准备杀猫泄愤。 肥猫躲的叫个灵巧,同时不忘抛出暗器。 青衣一把接过,顺势揪住它的尾巴拎了起来,正准备找刀时看清了手里的东西。 “功德珠?”她眉梢一拧,把肥猫一丢,在自己怀里摸索了两下,又找出一枚金光稍弱一点的,昨天从子都手上要来的三百年功德珠分明还在此,那这一枚是? “一千年的功德,这东西你哪儿来的?” “就不能是我给你的啊!”肥猫笨拙的揉着屁股,疼死喵爷了,尾巴差点给拔断。 “呵,你有多少私房钱,本座还不知道?”青衣一 脸轻蔑,成天与那些小鬼吃酒赌牌,早就输的一干二净了,还好意思装大款? 肥猫悻悻的舔了舔爪子:“昨夜子都那家伙送来的,另外七魄他也都送回到皇帝老儿的体内了。” 青衣眉梢一挑。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 “你盼望着还能有什么?” 有古怪。 青衣脸色阴晴不定,子都那家伙向来与她水土不服,偌大六界无人不知那死娘炮的钱除了在买衣裳上挥金如土,平时那抠门德行连小鬼都看不过去。 他送一千年功德过来?那不比挖他的肉还疼? 且那货好端端的怎还自个儿跑去把七魄归位了呢? “我说……子都那家伙不会是看上你了吧?”肥猫凑过来道:“这就解释的通,为何每次他都阻碍你去找北阴大帝。否则昨夜也不会舍得把这一千年的功德珠拱手相送啊!” “放屁!”青衣脸色顿变得铁青,像是踩到一坨屎般的难受,“那死娘炮也配喜欢老娘?!老娘第一个阉了他!” “啊秋——” 正在狱火殿忍痛挨罚的子都猛打了一个喷嚏,旁边另一个身着神判服的黑脸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道:“还能打喷嚏,看来是火刑还不够。再给他加几重地火!” 子都整个都快融化了。 “昆吾你要不要这么狠——” “啊——究竟谁在背后骂老子——” 第91章 总给人意外或…惊喜 青衣推门出去,远远就瞧见一人四仰八叉的趴在院内自己的宝座上睡大觉。 “公主,你可算醒了。” 桃香淡雪端着水盆过来。 青衣嗯了一声,由着她们伺候洗漱,收拾妥当后这才去往庭院那边。 日光下,少年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若撇开他睡的口歪嘴斜的丑模样,倒是个俊秀小郎君。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了会儿:“他在这儿呆了一夜?” 淡雪点了点头,道:“太子殿下把公主背回来的,他嘴上不说关心,但一直放心不下彻夜在外面守着,天快白时才睡过去呢。” “端水来。” 桃香淡雪对视了一眼,默默打了一盆水。 “泼醒。” 两小丫头面露苦色,但看自家公主的脸色又不敢不从,只能咬着牙一盆水泼了过去。 “啊!”楚子钰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六神无主的左右看着,好一会儿神魂才归位,杀人掘坟般的目光等着两个小丫头。 桃香和淡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太子殿下恕罪!” “你们好大的胆子!” “我让她们泼的,你有意见?” 楚子钰一怔,看向一侧,某人正一脸不快的盯着他。 “你什么时候醒的?” “就在你睡的哈喇子流一地的时候。” 楚子钰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脸,正想否 认,旋即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俊脸顿沉:“楚青衣,我可是太子殿下!你居然敢让人用水泼我!” “一会儿本公主还要揍你,你信不信?”青衣笑眯眯的盯着他。 小屁孩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你……”楚子钰气势一点点矮了下去:他信…… “带太子殿下去换身衣裳。”青衣吩咐道。 桃香和淡雪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楚子钰哼了一声便过去了,两个小丫头惧于他的脸色也不敢靠的太近。 没过多时,楚子钰黑着脸回来。 这千秋殿拢共就那么几个人,青衣更不可能有男人衣裳,当下只能问秋雨他们借来侍卫的衣服先穿上,真真是委屈死太子小爷了。 楚子钰走过来,见她已恢复往日那龙精虎猛的样子,心里也松了口气。 刚要开口,她忽然抬手,朝自己抛来两物。 楚子钰伸手接过,却是一大一小两黄灿灿的珠子,看不出是何质地,但入手温润倒甚是舒服,“这什么?” 青衣瞥了眼功德珠,淡淡道:“路边捡的两破玩意,挺配你。” 楚子钰闻言就要丢。 不远处,肥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张大嘴已准备好去捡漏。 “拜见摄政王。” 侍卫们的声音响起,衣抬头看去,就见萧绝大步走了进 来。 他今日穿着朝服,靛底玄袍上绣着四爪盘龙,长发竖冠,比之往日俊朗中更多了几分威仪与凌厉。 说起来这男人的气势一直都是敛着的,但若真要论起威仪来,楚子钰站在他身旁就如一个初生牛犊般压根不够看的。 “萧大哥,你怎么来了?”楚子钰诧异道。 “殿下今日未上早朝,臣不太放心,所以特来瞧瞧。”萧绝开口道,目光从他手上的功德珠一晃而过,落在他的衣袍处,微微蹙眉:“东宫的人说殿下一夜未归。” 楚子钰顿时有些紧张,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嗫嚅道:“我……” 萧绝皱紧眉:“太子,长公主与你虽是一母同胞。但毕竟男女有别,此处又是后宫,不论是为了自身清誉还是公主闺名你都不该在此留宿。” 楚子钰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后领子被人一抓,人就给揪到了一抹倩影的背后。 “本公主的弟弟几时轮到你来教训了?”青衣冷冷盯着他,“摄政王在自己府上作威作福还不够,现在连太子也要管了吗?莫不是他日后登基为帝还要对你俯首称臣?” 萧绝神色漠然,冷冷看着她:“那照长公主的意思,不论对错,全凭太子心意任性妄为,臣子只能附和,才是为臣之道吗?” “本公主 管你是什么为臣之道?我家的狗子要打要骂也只能我动手。”青衣一声冷笑。 楚子钰在旁边还来不及欢喜,反应过来自己被比喻成了狗子。刚要反嘴,脑门上就挨了一巴掌。 “哎哟!你打我干嘛!” “丢脸丢到要外人上门来教训了你还好意思嚎?!”青衣又是一脚踹他屁股上:“给我滚回你东宫去面壁思过,以后再敢没事儿往我这千秋殿来,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楚子钰被她打的抱头鼠窜,也不是没想过还手,可是鬼知道青衣的力气怎么那么大,愣是让他毫无反手之力。到最后只能躲在萧绝的背后,找未来姐夫寻求帮助。 “你个怂包,给我出……” 青衣两手高高举起要抽过去,忽然被架住,迎面而来是萧绝那张俊脸。 像是一瞬被摁下了暂停键。 他的眼清晰的撞入她的视线,刹那间竟生出一种一眼万年的惊艳。说什么眉眼如画,惊艳绝伦都有些俗气。就是这一刹的眼神,青衣心头竟猛地一跳,莫名的…… 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分明是熟悉的! 可是就是想不起来! “别胡闹了。”萧绝的声音有些低沉,细听下却有几分难以察觉的无奈与笑意。 许是……连他自己也不觉。 萧绝看着她,心 想着:这护短的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 但她似真把楚子钰给当成弟弟了,昨儿会出手救炎帝只怕也是为了那小子,就连子都送来的功德珠竟都送给了他。 穷凶极恶时,一看就是烨颜的妹妹。 但偏偏…… 萧绝眼波幽幽一动,忽然盼着她表里如一些,不要总给人那么多意外甚至是……惊喜。 会让人忍不住想要……想要去了解更多…… 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或者说,鬼? 气氛正尴尬时,酒鬼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公主,太子殿下!大喜啊!陛下、陛下他醒了——” “父皇他醒了!”楚子钰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 “还不放手。”青衣冷冷盯着他。 萧绝将手一松,神色回归漠然,“陛下既醒了,那臣也告退了。” 青衣看着他往外走,猛地想起自己耗尽的法力,眼下可是送上门的机会啊! “萧绝!” 就在前方男人将要转身的刹那,青衣摆好架势准备冲过去强吻了再说。 “皇姐!”太子殿下忽然又杀了回来。 青衣脚下一刹,差点摔出去。 萧绝转身看到她狼狈的样子,眼里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料到她方才叫住自己是准备干嘛。 青衣满心的怨念,啊!该死的小屁孩!你就不能晚一点再杀个回马枪? 第92章 炎帝醒了 楚子钰是个好孩儿,爹醒了还不忘跑回来拉这青衣这大功臣一道去御前露露脸。 “昨儿你故意不告诉我,说什么等两日父皇才会醒。皇姐,你真是讨厌的很。”楚子钰小声咕哝着。 青衣听到着略带几分‘娇嗔’的话语,汗毛都竖了起来,忍着没一脚朝楚子钰踹过去。 这小孩儿是开心过了头了吧! 皇姐皇姐的叫那么爽快! “本该是过两日才醒的。”青衣面无表情道。 楚子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旁边的萧绝,将青衣王自己这边拉了一些,与萧绝隔出些距离后,这才道:“不管怎样,醒了就好,这一次你可是立下大功了,父皇若知道一定……” 青衣注意到这小子先前的小动作,本还想说屁孩终于成熟一些了,接下来的话就让她想要冷哼:“把本公主绑在柱子上烤。” “呃……”楚子钰像被泼了盆冷水,这个可能性的确最大。他刚刚真是开心的忘乎所以了,差点就要害了她!“便宜御医院那群老家伙了!” “医者救死扶伤,便宜一回倒也无妨。”青衣面无表情道:“里面姓沈的那个老头子,医术不错,就便宜他吧。” “沈忠青?”楚子钰回忆了一下,“那家伙只是个寻常院士,在御医院里最平庸的就是他了,你怎会记得他?” 因为 那老头子身上的功德最旺咯。 青衣没有解释,其余一些个手上或多或少都沾染有一些孽力。 “看似平庸不代表真就平庸,你身为太子,有些人不止要用眼看用耳闻,要学会用心。”青衣难得语重心长的教导了两句。 楚子钰下意识的点了点,将沈忠青这个名字给记下了。 萧绝不露痕迹的瞥了她一眼,偏头间若有所思。 到了奉天宫,满朝文武都聚在殿外,楚子钰一来,众臣纷纷叩首。 他一到了人前,又变回那股子老成持重的样子,早就松开了青衣的手,双手背负在后,急忙走入了殿内。 青衣慢条斯理的跟在后面,不知觉间倒与萧绝并排而行了。 一进去,率先听到的便是杜皇后嘤嘤嘤的哭声,其中的表演成分便不说了。 “父皇!”楚子钰激动的冲上去。 杜皇后虽不愿,但也只能不甘心的退到边上去。 炎帝起初一直闭着眼,听到楚子钰的声音后这才睁开,脸上终于露出了几许安慰之色。 “钰儿……” 他的手抬了起来,楚子钰赶忙握住,双眼已红,“太好了,您终于醒了!” 青衣在不远处瞧着,杜皇后眼中的不甘倒是格外清晰,除她之外殿中还站着一名少年。目光一直盯着床畔父子情深的楚子钰和炎帝,眼里除了羡慕之外还有几 分冰冷之色。 似感觉到了青衣的打量,他偏头看来。 他的容貌与楚子钰有几分相似,但眉宇间则更像杜家人,见青衣盯着自己,他脸上忽然绽放出一抹笑来,双颊上还有两个好看的梨涡。 如果忽略他眉宇间缭绕的那股戾气的话,倒是个好看的白净小郎君。 这便是楚子翎,杜皇后的儿子。 青衣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笑的这么假,鬼都懒得附和你。 楚子翎愣了一下,不曾想对方如此不上台面,心里虽又不快,但眼下这情形,他不得不佯装大度,转过头后笑容却冷了几分。 这一会儿功夫,炎帝与楚子钰已说了不少话。 杜皇后得空这才在旁边插了句嘴,还不忘带上自己儿子:“陛下您可算是醒了,您不知道翎儿那为了你日日像上苍祈祷,天可怜见,终于保佑陛下您……” “朕累了,你退下。” 杜皇后深情款款的模样僵在脸上,一旁的楚子翎身子更是一颤。 炎帝直接闭上眼,一副不欲多看他们母子二人的样子。 “陛下保重龙体,臣妾现行告退。”杜皇后咬牙道,不得不装作温婉大气,带着自己儿子往外走。 楚子翎毕竟还是少年郎,这一转身脸上的怨气终是有些遮不住了,细瞧下他双眼还有些泛红。 “钰儿,你也退下。” 楚子 钰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 青衣见状,直接往外走。却听炎帝的声音从后传来:“你留下。” 她脚步未停。 “楚青衣!” 杜皇后与楚子翎正要跨出殿门,闻言也是一顿,表情怪异。 居然留下了那丫头? 楚子钰不由紧张,正要开口,青衣却对他摇了摇头。 他抿紧唇这才出去,到了殿外,他忍不住问向身旁:“萧大哥,你说父皇把她单独留下是要说什么?” 萧绝摇了摇头,倒是一如既往的镇定:“晚些便知道了。” …… 青衣站在殿内,面无表情的看着龙榻上的炎帝。 楚家儿女生就一副好皮囊,很大部分功劳归于这老小子,虽卧病在床,三魂在尸油里泡了一年半载,但青衣扪心自问的说,这皇帝老儿生的的确不错。 刮了胡子,再年轻个一二十年,倒是能与萧绝去争一争锋。 “到朕面前来。” 这声音虽中气不足,倒是威仪的紧。 青衣耐着性子走过来,要不是看在楚子钰的面子上,她才懒得理着糟老头子。 炎帝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在她身上上下打量,最终定格在她的脸上,有一刹的怔愡。双眉就重重的朝下一压:“你是何人?胆敢冒充公主!” 嗯? 这回换做青衣有点惊讶了。 她盯着炎帝看了会儿,嗤笑道:“睡太久 老眼昏花了,我不是楚青衣,谁是?” 炎帝目光越发凌厉:“朕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子,朕清楚,你绝不是她!” 青衣美目微眯,这糟老头子现在缺失了一魂,按说脑子都该不清醒,怎还灵光了起来? “一个在女儿年幼时就将其发配苦寒之地,不闻不问之人,这会儿竟还有脸说什么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青衣嗤笑道:“你还真是够可笑的。” 炎帝听到这话,非但不怒,目光反还沉了下来,看她的眼神起了些许变化。 “如此说来,你回宫后的怯懦模样都是装出来的不成?”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原主回宫时皇帝老儿早就病入膏肓了,压根没见过他这女儿几面,又怎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她心思一转,便明了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糟老头子虽是昏迷着的,又怎会没一两个心腹在后宫或是朝廷上呢? 想必醒来后第一个见的也不是杜皇后等人,而是他那些心腹眼线,这一年半载间宫内朝上发生了什么,他都了若指掌。 自然也知道了她的变化…… “你觉得呢?”青衣不改倨傲,睥睨的看着他。 炎帝看了她一会儿竟是笑了起来:“看来你在永夜城学了不少本事,不过那些玄门之术究竟是何时学来的,竟是连朕的耳目都给瞒过去了?” 第93章 嫁不嫁?娶不娶? 青衣从奉天宫内出来后,一双双眼睛都盯着她不放。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些许端倪来,陛下醒来后单独留下谈话的人不是太子殿下,也不是翎王,竟然是她这个不受宠的长公主? 难道是在说与摄政王的婚事? “让你进去。”青衣走到萧绝身旁,面无表情道,说完转身就走。 外间的群臣脸色微变,看来还真是在说婚事啊! 杜皇后脸色一时有些难看,炎帝身体忽然好转,她杜家在朝中的势力必然会受到影响,此番若青衣再和萧绝联姻成功,那她杜家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更何况,现在还有妖人作乱之事没有查清! 杜皇后心里一时有些慌乱,下意识寻找其杜如晦的位置。却见他那兄长一直低着头,看也不看她,倒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子钰见青衣调头就走,本想追上去,但又惦记着父皇的身体,只好在原地继续等候。 没过多时,萧绝也出来了。 “陛下龙体欠安,诸位朝臣们请回吧。”萧绝淡淡道。 群臣只能跪安,但一个个走时都打起了精神,现在陛下醒了,朝上的局势怕是又要起一番波澜了。 “皇后也请回吧。” 杜皇后本还 想进去看一眼,闻言只能离开。倒是楚子翎走时,特意还到萧绝跟前拜会了一下。 “摄政王兵法卓绝,若有空闲,可否指点小王一二?” 萧绝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翎王言重了,若有时日,定当奉陪。” 楚子翎点了点头,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杜皇后在不远处等着,待他走过来后才道:“那萧绝乃是东宫的人,你去找他指点,能学到些什么!” “母后,摄政王虽与太子走的近,但却是有真才实学之人。儿臣若能与他亲近些,也不是什么坏事。”楚子翎笑道。 杜皇后看着自己的儿子,眼里满是怜爱,一想到炎帝的偏心,又恨得牙痒痒。 “母后苦命的儿啊,你放心,有母后在定会替你夺来本属于你的一切!” 楚子翎笑了笑:“母后,我不在意那些的。” “你呀,就是太单纯了。”杜皇后摇头叹了口气。 楚子翎笑意不改,垂眸之际,眼底闪过一抹阴霾。 “萧大哥,父皇叫你与楚青衣进去,到底说了些什么啊?”楚子钰跟在萧绝的身边,紧张不已的问道。 萧绝看了他一眼,不禁笑道:“怎又改口不叫皇姐了?” 楚子钰 面上一讪,有些羞恼:“你怎么也和那女人一样,打趣起人来了。” 萧绝看他的眼神略微一厉,楚子钰立马老实起来了,改口叫道:“到底说了什么嘛,是不是说你和我皇姐的婚事啊?” 萧绝沉下眸,的确是有提到婚事。 “嗯。” “可是商定你们的大婚之期?”楚子钰有些兴奋道。 “太子很希望臣与公主完婚?” 楚子钰呃了一会儿,小私心暴露,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嘴硬道:“怎么可能!我早说过她配不上你。” “嗯,所以臣拒婚了。”萧绝淡淡道。 “什么?”楚子钰惊的一下顿在了原地,萧绝仍在往前走,他赶紧追上,有些急了:“你怎么能拒婚呢?” 萧绝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楚子钰这会儿已顾不得自我打脸的事儿了,咬唇道:“不是……你之前不是才说愿意娶她了吗?你和她在东华寺还一起历经生死,现在阖宫上下都在传你俩早就心意相通了,你现在拒婚,那她以后如何做人,谁还敢娶她啊?!” 萧绝听他喋喋不休说个不停,不由感到好笑:“现在还不承认关心她?” 楚子钰脸色瞬间涨红,小孩子般的跺了跺 脚。 “萧大哥,你耍我的对吧,故意看我的笑话?” “没有。”萧绝一本正经道,眼中的笑意却没有掩饰,不过很快又消散了去:“陛下的确提过婚事,只不过臣的回答是……” “是什么?” 萧绝没有说。 他也不知自己当时为何要给出那样的答案。 本该是一口拒绝的。 可话到嘴边竟成了,需要时间考虑。 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她可是烨颜的妹妹啊…… 萧绝当锯嘴葫芦思索的这片刻,楚子钰已急的抓耳挠腮,“还有呢,父皇就没再说些别的?” “陛下龙体尚未完全恢复。” 楚子钰见萧绝的模样,估摸着自己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不免垂头丧气。 “公主今日送殿下的那两枚珠子呢?”萧绝忽然开口问道。 楚子钰从袖口里掏了出来,“你说两个?”他把玩了一会儿,皱了皱眉:“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她送我这个不是埋汰我吗?谁还玩弹珠子啊!”说着就想丢了,却被萧绝拦住。 “这是公主的一番心意,殿下还是收好吧。” 楚子钰正想反口,却见他一脸正色,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将珠子放在随身的荷包里。心里却嘀咕 :只是她随手捡来的两个珠子而已,萧大哥至于这么严肃吗? “接下来的路臣就不与殿下一道了,兵部还有些琐事,臣先行一步。”萧绝说完告退。 楚子钰点了点头,但看着他去的方向…… 这好像也不是去兵部的路啊? …… 青衣回了千秋殿后就闭门不见任何人,连午膳也没有传,引的桃香等人担心不已。她被陛下留住的消息阖宫上下早已传遍了,见她回来后无精打采的样子,众人还以为她是挨了训斥,都跟着提心吊胆。 殿内,众人牵肠挂肚的公主殿下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懒洋洋的吃着花生米。 “怎么着,你那位父皇陛下把你留下说了些什么体己话啊?”肥猫跳了过来,眼神揶揄。 青衣翻了个白眼,“父皇?你也不怕那糟老头子夭寿。” 她天生地养,这世间谁人敢说是她的爹? “到底说了些什么?”肥猫追问道,青衣的脾气它最了解,她今儿的行为会这么反常,定是对方说了什么让她在意的事。 青衣眉头微沉,停下了咀嚼的动作:“一会儿你回下面走一趟。” “嗯?”肥猫一惊。 “把生死簿给偷上来。” 肥猫:! 第94章 就此作罢,如何? 青衣的话真把猫爷给吓到了。 生死簿啊…… 这要是不见了阴司下面还不闹个天翻地覆。 “你要生死簿干嘛,咱们又管不到皇帝老儿的生死。” “让你去就去哪来的废话?”青衣翻了个白眼。 肥猫嘴角咧了咧,“我去……不过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 “我怀疑楚子钰他老娘或许没死。” 肥猫闻言一惊,没死?! “没死?不对啊,那纵是没死,咱们阴司的生死簿也查不到个所以然啊。”肥猫脑筋一转:“你是觉得当时死的另有其人?想查那个人是谁?可是为什么你会有此猜疑?” “不一定是死的另有其人,也有可能是本该死了的人莫名其妙又活了,我发现那皇帝老儿自己都是个玄门中人啊。”青衣脸上的笑意有些冰冷,“不过他只学了些皮毛,压根不能看。之前那家伙和死了差不多,所以身上也没什么灵气,这会儿醒来了,有些东西倒是跟着也复苏了。” “皇帝老儿修行玄门之术?那老小子想长生?”肥猫瞪大眼,自古以来倒是有不少帝王为了追求长生学习过那些。不过,若是为此的话,青衣应该也不会特意去查生死簿。 “他身上有咒力,之 前我以为是他三魂被泡在尸油中所中的邪术,但如今看那咒力已跟在他身上许久了,一直在吞噬着他的阳寿。”青衣眸光阴晴不定,“那可是以命换命的血咒,是他将自身阳寿转赠他人留下的咒力。” 肥猫瞪大眼,“所以你怀疑……那皇帝老儿是把自己的命给……” 青衣点了点头,“没准咱们都想岔了,不是太后也不是杜家勾结的妖人,而是那蠢货自己早早的就中了妖人的奸计。” 她就说这皇城之中有龙气相护,那些邪祟凭什么能轻易的将帝王之魂给勾出来,如果是他自己送上门去,那就解释的通了。 还有一些细节,青衣懒得废话。 譬如,那皇帝老儿虽将原主发配到永夜城,但其实一直派了暗卫密切留意着女儿的一举一动。 再譬如,那皇帝老儿小指末端连着的那根黑色的姻缘线,不过那条线早就被人从中砍断了。 得情深不寿到什么程度,才能为了对方,割舍掉自己的阳寿? 这糟老头子将原主送去永夜城难不成是为了保护自己女儿? 青衣想想就忍不住翻白眼,什么狗血剧情!还不如直接给她当初那个剧本来的痛快。 “那皇帝老儿既也是个半吊子 的玄门中人,那他没有怀疑你的身份吧?”肥猫忍不住问道,听青衣说那老小子对这一年来宫内发生的一切了若指掌,自然也知道了她身上翻天覆地的变化。 “怀疑自然是有的,不过他又没证据。”青衣打了个哈欠:“那老小子猴精猴精的,不过在本座面前依旧是个蠢的。你只管去将生死簿带上来,咱们先把那位先皇后给找出来。那蠢货,真以为血咒是什么好东西吗?” 肥猫点了点,只怕那炎帝到现在都不知。他这所谓的一命换命的血咒,是把自己最爱的人给送到了虎口。 “下次再见到那死娘炮,老娘一定打爆他的狗头!”青衣又是一拳锤床,连这种事儿都没发觉,那子都还当个屁的冥府神判,滚去厕神手底下刷马桶吧! 肥猫忍不住一哆嗦,恶婆娘最烦的就是干白工,再来就是麻烦事。 眼下这事儿又麻烦,干了又没撒好处。偏偏她还不得不出面料理,那幕后妖人与轮回法印有关联,只有把那位先皇后给找出来,才能顺腾摸瓜把背后那货给揪住。 “还有呢?”肥猫总觉得青衣之所以这么暴躁,不止这点原由。 她目光闪烁了下,嘴唇撇了撇,看着那枚又 被捡回来了的紫金环,“还有……他问我是否愿嫁给萧绝?” 呃…… 果然这才是重头戏。 “那你嫁不嫁?”肥猫眼里满是促狭。 “当然不嫁!”青衣一拍大腿,气势汹汹道:“老娘当场就回绝了好不好!”才怪。 她的确犹豫了好一会儿,然后说了句:考虑考虑。 这会儿她只要一回想起自己说的‘考虑’两字就觉得羞耻。 不过…… 那小白脸是紫金环的宿主,她的法力又在他的身上,每次用完就得啵啵一下才能恢复。再没解开如何使用这紫金环的谜底之前,嫁给他……倒是方便她填补弹药。 青衣不断自我找理由找借口,越想越是烦躁,干脆蒙头睡大觉,直接不想了。 肥猫见状灰溜溜的办事儿去了,唉,堂堂红袍判官居然要去自家做贼,但愿不会被那几个老鬼给逮住。 …… 肥猫走后不久,青衣被子一蹬,从床上跳坐了起来,直接推门出去。 桃香和淡雪正要过来敲门,见她竟出来了不由一愣。 公主殿下莫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青衣看着院内那个男人,一身风华不染尘埃,朝服加身更是俊朗非凡,好模样,好皮囊。 她又有点纠结了。 堂 堂青衣殿女阎王,竟要为了法力而折腰吗? 好丢脸的样子! “你来干嘛?”心里虽烦,面却不慌,青衣面朝萧绝大步走过去。 萧绝看了眼她脸上的睡痕,也不晓得是在什么地方压着的,都出红印子了。 瞬息间他撇开眸子,淡淡道:“有事相商,公主可愿挪步与臣到御花园走走?” 换做平日青衣大概会让他直接滚蛋,不过现在嘛…… “走吧。” 没有让秋雨他们跟着,青衣单刀赴会。 两人离开了千秋殿。 桃香等人在后面张望着,小拳头都握紧了。 “王爷来找公主该不会是商量婚事吧?” “现在陛下醒了,按说两人的大婚之期也该定了吧!” “太好了,咱们千秋殿也要喜事临门了!” 秋雨看着兴高采烈的两小丫头,摇了摇头,男人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御花园,春秋亭。 青衣倒是有些意外,萧绝居然会带自己来这儿。 她看了眼亭下碧油油的池水,当初杜明月那货就是搂着芍药沉尸在这里面的。 啧,埋汰! 谈事情也不会选个风景好点的地方。 “说吧,你找本公主要聊什么?” “公主觉得你我之间的婚约就此作罢,如何?” 第95章 这酒品是相当不好 意外吗? 也不。 萧绝从没真想过娶她。 她自然更不可能想过要嫁。 不过眼前有个难题横在青衣的面前,若是不嫁,这法力怎么补给? 面子还是法力,这是个问题。 “不如何。”青衣面无表情的哼了声:“当初说要娶的是你,这会儿说不娶的也是你,本公主偏就不想让你如意。” 萧绝讳莫如深的看了她一会儿,“只是为了不让本王如意?如此说公主是准备嫁了?” 青衣嘴角抽了抽,那个字儿真是说不出口。 深吸一口气,都是活了万八千年的老鬼了,什么场面没见过,还能真被人间小白脸给拉下马不成? “本公主素来讲道理,当初既睡了你,自然是要负责到底的。这驸马爷总归是要招的,你这小白脸虽不太行,但总归长得还算有饭,勉强入赘,倒不是不行。” 讲道理,怕不是在讲歪理吧? 萧绝轻吸了一口气,眼神讥诮:“入赘?公主觉得可能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青衣挑衅的瞪回去。 嫁是不可能嫁的! 要老娘日后看着你的鼻孔出气,做梦! 招你当个上门女婿,多少还是能忍忍,日后天天让你给老娘端茶洗脚! “既然如此,那 咱们且看谁笑到最后吧。”萧绝冷然一笑。 起身正准备离开,青衣眼咕噜一转,叫住了他,笑的宛如古寺里诱拐书生的深山老妖:“人都来了,那就喝上两杯再走吧,没准再见面咱们可就不是眼下这平起平坐的姿态了呢?” 喝一杯? 萧绝回头看了她一眼,假意不觉她眼中的狡猾。 “没酒。” 这倒是个问题。 他在场,青衣又不能凭空变出酒来,再说法力已被她老人家给大手大脚用光了。 “那还不简单,随我来。”青衣起身就往外走。 萧绝顿足了一会儿,这才跟过去,眸中不觉飞过几许笑意,她又起了什么鬼点子? 御膳房。 此刻正值轮班。 青衣大摇大摆走进去的时候,里面人也不多。 御厨与一干宫人们见长公主和摄政王来了,赶紧放下手上的活路,纷纷跪礼。 “把最好的美酒都给本公主端上来。” 宫人们面面相觑,不敢懈怠,忙到酒窖去取酒。 青衣看了眼面前的酒坛,估摸着数量是够了,对他们一摆手:“你们都退下。” 这…… 长公主和摄政王难不成是要在此品酒? 众人不敢问,只能默默退下,但很快估摸着宫内又要流言满天飞了 。 青衣把酒盖子一掀,酒香扑面而来,她深吸了一口气,露出沉醉之色。掀眸看向身侧的男人:“不知摄政王酒量如何?” “尚可。”萧绝看了眼这几个酒坛子,说的很含蓄。 青衣拎起酒坛子颠了颠份量,就往他跟前一放,那架势,豪迈的紧,准备直接抡起坛子就喝了。 萧绝微微蹙眉,平时那么龟毛,喝起酒来倒是不精致。 “愣着做什么,喝啊!” 青衣瞪了他一眼,萧绝无奈,刚把酒坛子抱起来,她就举坛过来碰杯,两坛相撞,酒水撒了出来顷刻湿了朝服。 萧绝低头看了一眼,更是无语,却见她已抱着坛子喝了几大口下去。 唉…… 他为何要跟着过来呢? 不自觉间一坛空了又一坛。 青衣绝对算得上是海量,她在阴司的时候拼酒就没输过,不过那些小鬼酿的酒太苦,天上那些家伙老玩饥饿营销,仙酿琼浆贵的要死,还是这地界上的酒好啊,便宜,好喝,不辣喉! 这要是能带回下面去,她定要痛快喝上个几十年。 不过…… 怎么今儿才四五坛子下去,就有点晕乎了呢? 青衣晃了晃脑袋,看着对面的男人。 萧绝面不改色,纵使单手举坛饮酒, 姿态依旧潇洒写意的宛如一幅美景。酒水从那优雅的颈线滑下去,经过喉结,伴随着吞咽时的起伏…… 青衣吞了口唾沫。 坛子空了,萧绝正准备再拿一坛,转眼就见她抱着坛子,目光发直的盯着自己,俏脸上有两坨刻意的红晕,连鼻头都带着粉色。眼神分明已有些涣散了…… 这是……醉了? 萧绝不由想笑,就这点酒量刚刚还豪气干云的和什么似的? 怕是忘了自个儿现在是在人的身体里了吧? “啧,小白脸,你这脸到底怎么长的?” 青衣放下酒坛,两只爪子伸了过来。 萧绝本想将之打开,不知怎的身子却一动不动了,直到那双冰冷的小手落到自己脸上,开始无休止的搓扁揉圆。 “皮肤这么滑,还长的这么白……”青衣打了个酒嗝,脸上带着不忿:“凭什么?!” 萧绝将她的两只手握住,眉头皱紧,看着她醉的有些糊涂的样子,不知怎的又有些想笑。 怎么醉了还惦记着人的皮相? “你醉了!” “我没醉!”青衣眼睛一瞪,“老娘还能与你再喝三天三夜!” 萧绝扯了扯嘴角,这酒品也是相当的不好。 “不是……你这脸到底怎么保养的?”青 衣双脚一颠颠的就到了他跟前,两爪子还在挥呀挥的,活像一只傻兔子。 萧绝紧绷的唇角控制不住的有些上扬,但很快又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她是何人的妹妹。 “你自己站好。”他用力一推。 青衣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嘶了一手,白嫩嫩的小手举起来。 破皮,流血了…… “流血了,本座流血了,要死了……啊痛死我了……” 青衣眼神愣了一会儿后就开始哭嚎,莫得眼泪,就是干嚎…… 那架势与当初在东华寺后山被萧绝用盐拔出蚂蟥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绝头大如斗,揉了揉晴明穴,无奈的长叹了口气。 怎会有那么矫情的一女鬼? 他蹲下身,有些局促与僵硬。 哄女孩,他不会。哄小孩,更是不会…… 手抬了起来,僵在了半空。好一会儿才试探的摸了摸她的头顶,“别哭了……” 青衣憋着嘴,抬起头,却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萧绝心里像是被什么给撞了一下,安抚着她的手停顿了半刻,才重新落下。 紧接着,他浑身一僵。 一个柔软的,小小的身影,撞入他的怀里,将他紧紧抱住。 “臭烨颜,你去哪儿了……” 第96章 法力…再还回去一些吧 这声呢喃,再度将萧绝的神智拉回现实。 他脸色骤然冷了下去,直接将青衣从怀里拉出来,厌恶的准备推开时,停顿住了,站起身,冷冷走到一旁去。 他深吸了几口气,捂着心口。 眉头紧皱。 萧绝,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她是烨颜的妹妹! “臭烨颜……怎么又不见了……”青衣坐在地上眼神茫然了一会儿,眉头耷拉了下去,背影显得极为黯然:“大骗子……你明明说好的,要等我长大的……” “我长大了你怎么不见了啊?” “你不见了,谁带我去找北阴啊……” “找不到北阴我怎么嫁给他啊……” 萧绝听着背后传来的碎碎念,刚刚冷硬下去的心肠一下子又…… 深吸一口气,回过头,脸上俱是无奈与……想笑。 怎么喝醉了,她还在惦记那事儿? 她就那么喜欢北阴大帝,喜欢他吗? 只不过当初随手救了她一命而已,居然惦记了数千年。 萧绝心神有些缥缈,忽然平底起了一声怒吼。 “烨颜你个胎棒你去死吧!” 他愕然的抬起头,看到了某个暴起发酒疯的身影,前一刻还一朵娇花玩柔情的某人,此刻脚踩凳手叉腰,指天怒嚎:“王八羔子,别让老娘找到你!找到 你我先把你扒皮再下油锅,有本事你就给我一直躲着别出来!出来我就把你的神魂塞进畜生道,让你生生世世变猪变狗,然后再把你宰了下锅吃肉!” 萧绝在旁听着,半晌说不出话…… 她……和烨颜怕不是亲兄妹吧? 这回是真有些忍不住了,也不想忍。 萧绝低下头,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发爽朗了起来。 青衣骂声渐停,偏头看向他,眼里还带着酒醉的疑惑。 萧绝半晌才止住笑声,抬头看着她,潋滟眸光如春色:“你可要说到做到啊。” 等抓住烨颜那家伙,定要将他扒皮下油锅,再打入畜生道,到时候孤定备上美酒,于你坐在一起,同涮火锅。 “嗯?小白脸?你怎么在这儿?”青衣脑袋往下一偏,都快侧垂到自己腰身了,“没有假笑……还怪好看的。” 萧绝怔了一下,收敛了笑意,见她那样子真怕她一下栽过去,摔成个白痴。身子前倾了些许,但很快又收了回来。青衣嗖的一下又站直了,小脸上爬起阴险的笑意。 “好得很!你在这儿就好!等着啊,别跑!” 萧绝看她那样子,还在酒疯中呢…… 罢了。 在一旁坐下,他倒要看看这麻烦精又准备玩出个什么花样? 青衣在身上摸索了一会儿,翻找出了一个药包,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宛如一只打鸣的小母鸡。 萧绝嘴角扯了扯,偏过头,这样子有点好笑的说。 晃了晃有点晕眩的脑袋,青衣嘴上碎碎念着:“让你……偷我的法力,这次我要全偷回来……” “破紫金环,屁用没有……明儿我就给你丢茅坑里去……” 她嘴里嘟嘟囔囔着,手一抖,药包里的粉末就全进酒坛了。 她愣了一会儿,喃喃道:“剂量好像有点大,不过……应该死不了人吧,管他的,死了活该。” 下完药,她抱起酒坛摇了摇,更似在原地打太极。 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的到了萧绝跟前。 “小白脸,请、请你喝酒……” 萧绝无语的看着酒坛,没见过下药下的这么明目张胆的。抬眸看了眼近前这张鸡贼的小脸,他默默叹了口气。 罢了。 本就是从她身上强取豪夺来的法力,就当是欠她的人情,便纵着她这一回吧。 萧绝接过酒坛喝了一口,然后自觉的闭上眼。 “这么快、就、就晕了?”青衣还傻愣愣的看着他,伸手戳了戳他的脸。 萧绝忍着没动,有些不舒服。 她靠的太近了…… 温热的气息里带着些许酒意,撩拨在 脸上,麻酥酥的,这麻意一路窜到心口,在身上四处蔓延。 他将要忍耐不住,准备睁眼之际。 温热的唇贴了上来。 萧绝身子一僵,还是没忍住睁开了眼。入眼是一张妩媚妖娆的小脸,她闭着双眸,睫毛还有些发颤。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下一刻,人就滑到了他的怀里。 这回是彻底醉死了过去。 这才……拿回去多少法力啊? 萧绝皱紧眉,看着怀里醉死的某人。早不晕晚不晕,偏偏这时候…… “罢了。” 就再还给你一些吧。 他眸光摇曳了一会儿,低下头。 醉梦里,青衣蹙了蹙眉,感觉好像尝到了丝丝甘甜,不由自主的索求了起来。 一点不够,她还想要好多好多…… …… 翌日大早。 青衣是在头疼欲裂中醒来的,她从床上坐起来,敲了敲脑仁。努力回忆起昨儿发生了什么,结果却是一片空白。 她、断片了?! 什么个情况,她就记得拖着萧绝去御膳房喝酒,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过…… 握了握拳,法力竟回来了。 “咦,这玩意……”青衣刚刚分明感觉到紫金环震动了一下,她试着把法力注入进去,原本是戒指模样的紫金环猛地变成了手镯模样。 果真能操 控了! 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 变大变小。 再变小变大。 青衣的脸色从春光灿烂变成乌云笼罩。 “就会变个形,你有屁用啊!” 怒摔! “阿呀。” 彷如幻觉,一声脆脆的,奶声奶气的痛呼。 青衣眼一眯,这声儿她绝对没听错!目光落到地下,她蹲了下去,指头戳了戳紫金环,“刚刚你在说话?” 紫金环纹丝不动,没有回应。 和她装死是吧?青衣美目眯紧,阴恻恻笑了起来。 “不吭声也成,本座这就把你丢茅坑里,看你还说不说!” “别别别!”小奶音又冒了出来。 青衣冷笑,用力捏了把紫金环往地上一敲:“装神弄鬼,还不出来!” “呀呀呀,要死了,快被你敲死了。” 一个肉滚滚的身影从紫金环里冒了出来,竟是一个只有巴掌大的小男孩,扎着个冲天辫,挺着小圆肚子穿着个红肚兜。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怒气:“你这女鬼好粗鲁,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小孩子!” 哟呵? 青衣眉梢一挑,握住他的冲天辫,拔萝卜似的将他提了起来。 “啊呀呀呀!” 小家伙小短腿一阵乱蹬。 恶婆娘笑的一脸邪魅:“小胖墩,你没听说过女鬼最喜欢吃的也是小孩子吗?” 第97章 挖坑自己跳 肥猫从地下回来就见到青衣正在欺负小孩。 它吓了一跳。 “青衣,你这么厉害?一夜不见就当娘了?” “你才是他娘!” “她才是你娘!” 一大一小异口同声。 肥猫一脸倒胃口,心道你俩这同步率,还真像是亲生的。 “你看看清楚这小胖墩是撒?”青衣不耐的摇了摇手,小胖墩在她手里一阵哎呦喂的叫唤。 肥猫跳到她身边,围着小胖墩转了一圈,“嘿,居然是紫金环!那玩意不是一直都不听使唤吗?咋还变出人形了?” “是啊,小胖墩,老实交代,不说话本座就把你给吃掉!”青衣目露凶光,舔了舔舌头,一副迫不及待想吃肉的样子。 肥猫在旁边点头:“我作证,这恶婆娘最喜欢吃小孩了,阴司的鬼娃看到她都哭。” 小胖墩腿肚子抖的啊,都快抽筋了。 他这段时间虽一直装死,可是这恶婆娘有恶,他是亲眼目睹过的啊。还有她身边那只肥猫,膘肥体壮的,一看就是常常在阴司偷吃才长成这样的! “我我说!别吃我!”小胖墩怕了,连忙交代:“我是紫金环的器灵!” “你是器灵?”青衣眉梢一挑,“那萧绝是什么?” 之前她和肥猫可都以为那家伙才是紫金环的器灵投胎转世。 小胖墩眼咕噜一转,道:“他是我宿主啊。” 啪。 青衣一巴掌扇他屁股上,“你糊弄鬼呢?” 小胖墩心里嘀咕,我可不是在糊弄鬼吗? “我说的是实话!器灵又没有灵魂,正规途径走不了嘛,所以紫霄爷爷给我找了个后门,让我寄宿到凡人身上,就当是自己渡劫轮回咯。”小胖墩咕哝着,吹牛皮眼睛都不眨。 青衣狐疑的盯了它一会儿,这小胖墩的话她自然不可能全信。 “如此说来,你就是俯在萧绝身上的一条吸血虫?” 这形容……小胖墩心里不忿,但这黑锅还必须得背下去。 不然……他可不敢得罪北阴叔叔。 点了点头,小胖墩噘嘴道:“吸血虫也太难听了吧,他又不是白当我的宿主的,这么多年,他征战沙场刀下那么多亡魂,我可没有少帮他净化煞气。” 小胖墩开始往自己脸上贴金,没有发现对面女人的眼神越发危险。 “所以,也是你这条吸血大肉虫吞噬了本座的法力咯?哈?” 青衣一把拿捏住他,只露出一个脑袋,不断的搓扁揉圆。小胖墩被她蹂躏的嗷嗷直叫,“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难道是萧绝那凡人?”青衣冷笑,眼里带着讥诮与阴险。 小胖墩差点脱口而 出卖了萧绝,险险最后刹住嘴,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他哪有那本事啊,连我的存在他都不知道,哼,区区一介凡夫俗子!” 这小奶音,这傲娇的小模样,这圆滚滚的小肚皮。 啧。 青衣差点动了恻隐之心。 “所以,还是你吞噬了老娘的法力啊!”她呵呵两声阴笑,“肥猫,给老娘把恭桶拎过来!” “别别别!女鬼姐姐,不,漂亮姐姐,六界三洲天上地下最漂亮的青衣王殿下!你就饶了我吧,你看小乖乖这么可爱,你怎么忍心把小乖乖泡粪桶里呢?”小胖墩极近谄媚的开始求饶,讲道理,再牛叉的神器你往粪桶里泡一泡出来那都和废铁没撒差别。 不然为撒厕神老姐光棍了这么多年,整个六界男见男躲呢?月老看到她都要跪地叫声祖奶奶,唯恐红线被她的玉手给摸了后卖不出去。 呕—— 肥猫都快吐了,果然是天上鸟人炼出来的神器器灵啊,这马屁拍的鬼都听不下,那些上神都这么骚的吗?爱听这种鬼都不信的屁话? “咯咯咯~”青衣笑的风情万种,“哟,你这胖墩还挺上道。” 肥猫嘴一咧,胖墩的嘴,骗人的鬼啊。 这恶婆娘就好这一口啊! “不把你溺死在粪桶里也行,先乖乖把法力还给 本座。” “你不是都拿回去了吗?”小胖墩睁着无辜的双眼。 青衣眼神再度危险,“小孩儿,看来你是真的很想去粪桶里游游泳啊?”法力是真的回来了,还是暂时回来,她会感觉不到? 小胖墩嘴一瘪,可怜极了:“我真没办法。” 青衣的眼神越发凶恶,杀气都快化成了实质。 “萧、萧绝!他有办法!” 唯恐小命难保,小胖墩情急之下张嘴就来。 “他有什么办法?”青衣冷哼,看他的眼神越发怀疑。 这小胖墩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啊。 小胖墩吞了口唾沫,心里已经给北阴叔叔他老人家磕了一百零八个响头。 叔,你不能怪我啊!实在是这个女人太彪了。 小乖乖不想英年早逝啊,更不想死在屎堆里啊! “那什么,他不是我的宿主吗?虽然他不知道我的存在,但他有危险紫金环会自动护主的,你那几次对他动用法术就是如此。当日在后山上也是,你们遇到妖鼠,紫金环感应到危险,恰好你又动用了大神通,然后一不小心你和他……” 小胖墩嘿嘿一笑,嘟嘴啵啵了两下。 “这天地分阴阳,两者间本就有吸引嘛。加上你老人家法力那么强,紫金环受到了惊吓,这不闸门一开就把你老人家的法力给 吞了。” 小胖墩强行自圆其说,越说越心虚。 青衣脸色的笑容不知何时敛了下去,嗯,吹!继续吹! “一句话讲重点。” 青衣的另一只手上燃起了黑色业火。 小胖墩汗如淌水,又被吃又是下粪桶又是挨业火,他为何命运如此多舛? 他深吸一口气,连珠炮般道:“重点就是你的法力被紫金环转移到了他身上,他就是你的法力储藏器。每次你偷亲他的时候,他心神一失守一开心,紫金环感觉不到敌意,自然就把法力放出来了。至于要怎么全部拿不来……嗯,那估计就得让他非常非常开心了。” 说完,小胖墩闭上了嘴,内心一片苍凉。 他觉得自己离屎不远了。 青衣笑了,笑容灿烂的让人头皮发麻。 “按照你说的,本座的法力拿不拿的回来,完全得看萧绝那小白脸的心情咯?” “咳,理论上是这样的。” “紫金环什么的也完全是按照他的心情来的咯?” “呃,大概是吧。” 青衣笑着点了点头,“很好,非常好。”她缓缓站起身,把小胖墩举到了眼前,“那你这个器灵的存在,不就是个摆设?那么本座把你吃掉应该对紫金环也没什么影响吧。” 咦?! 小胖墩惊恐,他刚刚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吗? 第98章 私生子? “别吃我,别吃我!我的肉不好吃的!我有用,我有大用处!”小胖墩哇哇哭嚎起来。 青衣被他叫的有些烦,这胖墩怎么比她还能瞎叫唤? “闭嘴,在废话立马塞你去粪桶!” 小胖墩即刻老实了,可怜兮兮的看着她:“青衣姐姐,咱们讲道理,别动粗好不好?” “你既是紫霄老儿炼出的神器,在他身边那么久,没听说过本座的名号?” 小胖墩摇了摇头,还好奇问道:“你的名号是什么?” 青衣红唇一番:“不讲道理。” 胖墩泪目。 “我真的有用!你不是鬼界一霸……不是,阴司霸主的嘛。纵是你老人家若是没有阴气滋润,这水嫩的肌肤也会打皱的不是?这皇宫里阳火那么旺,你呆在这儿多难受啊!有我在,保管替你把方圆十里的阴气都给吸来,天天给您老人家进补!” “不止阴气,还有什么天地灵气,煞气,妖气,只要你想要,就没有你得不到!” 青衣闻言倒是有点蠢蠢欲动。 她这鬼嘛,向来好逸恶劳,爱享受。 皇宫这地儿,她着实不太喜欢。起初千秋殿倒是冷清,时不时有点凉风,后面她晋为宫霸之后,老是有人往这儿跑。 尤其是楚子钰那小屁孩儿。 人一多,阳火更旺。她这心,这脾气啊 ,老是易燃易爆炸。 心里虽是这么想的,面上却不显露丝毫,甚至还有点嫌弃:“就这点本事还好意思说自个儿有用,亏你还是个神器。” 胖墩儿委屈,人家还是个宝宝嘛。 “除此之外呢,你就没点别的撒用处了?” “这个……”小胖墩犹豫了两下,“其实你知道的呀,我可以吞噬掉法力,然后……反哺给你。” 嗯哼? “你这逻辑不对啊。”青衣眉梢一挑,“你吞噬掉别人的法力就能给我,吞噬掉我的法力怎么就不能还给我了?” 啊,话题怎么又绕回去了。 小胖墩急的脸都红了:“不都说了嘛!萧绝他看你不顺眼,所以紫金环也看你不顺眼!但是我不一样啊,我可以当你忠实的狗腿子。” “也就是说,你就是米缸里那只大老鼠,能偷摸着替本座谋福利咯?” 小胖墩赶紧点头,可算是把这谎话给圆过去了。 先不管北阴叔叔了,保住小命儿要紧。 “看在你还有点用的份上,暂且饶你一名,滚回去吧。”青衣一松手,小胖墩立马钻回紫金环。 “干事!别装死,先给本座搞点阴气来,都快燥死了。” 紫金环一抖,顷刻间,阴气开始朝着千秋殿聚集。 殿外,桃香和淡雪正在出尘,猛打了个哆嗦。 怎 么忽然间这么冷了? 青衣坐在榻上,将紫金环套回拇指上。 肥猫享受着阴气滋补,舒服的打了个哈欠,都想把小鱼干给摸出来啃了。不过有青衣在,它还是不敢太嚣张。 “那小胖墩的话,你真信了?” 青衣唇角勾了勾,给了它个眼神。 信他个鬼哦,这小胖墩扯半天犊子漏洞百出,她会听不出来? 什么紫金环看她不顺眼,宿主不宿主的,分明是萧绝那厮有问题。 当初她几次查探,那小白脸的魂魄与肉身分明都只是凡人。能瞒住她的眼,除非是上神那个段位的鸟人出手才有可能。 天界拢共就那么几个上神,紫霄老儿倒是其中之一。 难不成,萧绝是那老家伙的私生子? 呵呵,那小白脸身上的谜团还真是一重接一重啊。不过,他的记忆又或者灵觉应该还被封印着的吧,否则又岂会甘心把紫金环这样的宝贝拱手让人? 青衣捡起紫金环,套在右手拇指上,忽然怔了片刻。皱紧眉看着掌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右手掌心光洁细腻,没有伤口,更没有流血。 想不明白,干脆先抛在脑后。 “先不管那厮,反正就当养了个宠物。生死簿呢,拿到没有?” “你也不看看谁出马。”肥猫傲娇一抬头,不知从哪儿掏出 一块木牌来丢到她手上。 木牌一入青衣手,即便变做一本通体漆黑的帐本,一页页翻开,记录着一排排人名,还有此人的生平与经历。 “将奉天二十三年间,霜降那日宫中死去的女子罗列出来。” 生死簿哗啦啦的翻着,忽然停下,一排排阴文悬浮到了空中。 青衣看了会儿,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那天宫里怎会死了那么多人?”肥猫诧异道,数了数,足足有二十几个。 “将这些名录记下来。”青衣吩咐道,看来想一鼓作气的查出个结果,还没那么简单。 正这时,外间传来敲门声。 “公主,是卑职。” “进来。” 秋雨推门进来,站在帘外候着。 青衣一收生死簿,把木牌丢给肥猫,莲步轻移走了出去。 “何事?” “回禀公主,王虎等人的家眷都已安置妥当,只等公主处置。” 青衣淡淡的嗯了一声,“选个时辰送他们一起上路吧。” 秋雨诧异的看着她。 真要杀了王虎他们? “地点就选择丛天门好了,那里过往的人多,都瞧得见。”青衣勾唇笑了笑,“正好杀鸡儆猴,让所有人瞧瞧,得罪我会是什么下场。” “公主……” 秋雨刚要说话,猫大爷就走了出来,直接跳上他肩头,趴在他耳边道: “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秋雨一咬牙,只得领命退下。 叫人酒鬼章子等人把王虎他们押解出来,连同其家人一起带到了丛天门。 足足十几口子人,浩浩荡荡的怎不引人注意。 宫人们听说公主下令将他们在丛天门处死时,都闻讯赶了过来。 王虎看着被黑布蒙着头的妻儿,与身边的一干兄弟,热泪滚在眼中。 “老大,公主真要杀他们啊?” 酒鬼等人有点不落忍,隐约还有点失望。他们本以为青衣和其他权贵不同,但眼下看来…… 秋雨抿唇不语,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位猫爷跟来做什么?等着收王虎他们的魂魄吗? 想不明白,秋雨叹了口气走到王虎身前,“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王虎扯了扯嘴角,苍凉一笑:“是我累及家人兄弟,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求死后能给我妻儿一个葬身之所,别让暴尸荒野死了都被野狗啃食。” 秋雨低下头:“我尽力。” “谢谢。” 刀起,血溅。 一条条人命陨落,周遭响起惊叫声。 秋雨紧紧闭上眼,呼吸有些发烫。忽然间,周围成了一片死寂。他疑惑的睁开眼,脑门上就挨了一爪子。 “憨批,还不赶快把人带走!在皇宫里老子的幻术可撑不了那么久!” 第99章 她那夜与你拼酒? 千秋殿原本就地处偏僻,距离丛天门并不远。 秋雨脑子有些懵,前一刻他的刀都穿透王虎的胸膛的,下一刻睁开眼,王虎还好端端在地上跪着。 刚刚的……是幻觉? 在猫大爷不耐的催促声中,他赶紧把王虎等人带回了千秋殿,酒鬼章子他们这会儿仍在神智不清中。 秋雨也顾不得那么多。 桃香淡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人明明都带出去了,怎么又给带回来了。 “赶紧关门!别让人进来。” 秋雨呼吸滚烫,感觉自己这会儿就和做贼似的。但内心却无比兴奋,他没有跟错主子啊…… 果然。 果然她不是那种人,呃,鬼。 青衣在偏殿里坐着,秋雨把人带回了偏殿,好在酒鬼他们虽然神志不清,但在肥猫的操控下还是能出把力气。 青衣一打响指,王虎等人的家眷就晕了过来。 而剩余人尽数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王虎等人看着对面的青衣愣了一下。 “我们……不是死了吗?” “这里难道是阴曹地府?可是阴曹地府里怎么会有长公主?” 别说他们,酒鬼等人也是一脸懵。先前他们不是才把王虎等人给杀了吗?怎么又活了?而且他们是什么时候回到千秋殿来的。 “你们乃至你 们的亲眷的确是死了,死在众目睽睽之下。”青衣淡淡道。 王虎瞬间明白了过来,诧异的看着她。 他不知道青衣是怎么做到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的,但她这么做不但是放过了他,而且是救了他们的家人一命啊! “王虎叩谢长公主不杀之恩!” 王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叩头。其余人也跟随他的举动,看向青衣的眼中,满是感激。 “别先急着谢,自今日起你们的命便属于本公主了。”青衣漠然的睨向他们:“便是让你们上刀山下油锅,你们也得去。” “我王虎自即日起,追随公主,愿为你抛颅洒血,虽死无怨。今日立下血誓,若有背叛叫我死后下苦海地狱,永堕轮回!”王虎说完,用力咬破自己手腕,任鲜血潺潺流下,重重叩首在地。 他身后的兄弟纷纷效仿,歃血为誓。 秋雨等人看到,尽皆动容。 而就在王虎他们立下誓言的刹那,自他们的血流中飞出一道道誓文落入的青衣的手中,而青衣身上的隐约还闪烁了一层金光。 这倒是让她有些诧异。 这几人认她为主,真心朝拜,这念力竟还让她多了些许功德。 这一幕,在场的唯有秋雨能看到。 他的心,重重被震撼。 “至 此后你们便是本公主的影卫,我会替你们安排新的身份,今后由秋雨代为统辖。” “喏!” 王虎等人齐齐领命。 秋雨也是跪拜在地,“谢公主提拔。” 青衣摆了摆手,最不喜欢的就是走这些场面活。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丢给王虎,“现交给你们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查清楚这上面所记之人,她们是否真的身死,死后葬于何处。”青衣声音一顿,“把她们的尸骨都给挖出来。” 虽不明她此举何意,但这是她所给的第一个任务,王虎他们定当竭尽全力。 “卑职等定不辱使命!” “晚些时候送他们出宫。”青衣对秋雨道,指了指他肩头的肥猫。 意思很明了,有解决不了的,找这胖子,别来烦她。 收拾完这些事,青衣揉着晴明穴出了偏殿。 酒还没全醒呢,就一堆堆的事儿。这人间的酒水后劲那么大的吗?青衣脸色阴晴不定,昨儿她怎么回来的? 桃香和淡雪跟在她身后,见她脸色不好,一直揉着脑门。淡雪给桃香使了个眼色,没多时桃香就端着托盘过来。 “公主,这是醒酒汤,你先用一用吧。若还不舒服,再请御医过来瞧瞧。” 青衣接过醒酒汤喝了起来,桃香淡雪一个帮她揉着脑 门,一个替她捏着肩膀。青衣脸色略微古怪:“昨儿我怎么回来的?” 两女对视了一眼,嗫嚅道:“是御膳房的小太监来传话,说公主您喝醉了。” 乖乖,昨儿她们赶过去的时候看到那架势,御膳房鸡飞狗跳,差点没给拆了。 公主殿下醉的和死猪似的,头都栽进米缸里了。 这些话桃香和淡雪可不敢告诉她,否则青衣铁定发飙。 “就我一个人?” 两丫头点了点头。 青衣牙关一紧,用力敲了敲脑门,把两丫头吓的不轻。 “萧绝那小白脸几时出宫的?” “这……奴婢不知。” 青衣脸色愈发不好,真是奇了怪了,昨儿喝醉后她究竟干了什么?多少年没断过片了,居然喝了几杯人族小儿酿的酒给撂倒。 不过。 她摸了摸嘴唇,法力倒是给拿回来了不少。 所以她昨儿醉酒后成功强吻了那小白脸? 呵,难怪不敢露面呢,估摸着怎躲在什么地方臭美回味吧。 青衣不要脸的想着,面色恢复正常,秀眉一拧又变回平时那矫情的碧池样。 “哎哟不行了,本公主这骨头都快散了,小桃儿小雪儿,用点力好好给我揉揉~” 两丫头一听这语调就知道雨过天晴了,不由对视一笑。 她们家公主的脾 气啊,还真是和天气一样,变幻不定。 …… 萧绝打了个喷嚏。 东宫内气氛正是严肃,一下子又变得古怪了。 在场的几位老臣看着摄政王,目露关切,王爷这是……伤寒了? “你们先退下吧。”楚子钰不耐的对那几个老臣摆了摆手,待他们告退之后,这才走到萧绝身边,“萧大哥你要保重身体啊,现在父皇虽醒来,但朝堂之事还得倚重你我,眼下正是扳倒杜如晦那老狐狸的大好时机!” “谢殿下关心,臣无碍。”萧绝轻声道,垂眸之际却有些无奈。 他哪里是伤寒,分明是有人在背后骂他。 大约……是那个麻烦精吧。 算算时辰,这会儿应该也酒醒了。 “萧大哥,你笑什么?” 楚子钰的声音让萧绝回过神来,他怔了一下。 刚刚,他是笑了吗? 唇角的弧度还来不及垂下去,眸光微闪,好像……的确是笑了。 似还有几分愉悦。 萧绝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何时开始,想起那麻烦精,他竟会感到愉悦了? “说起来我一早就听闻了桩趣事。”楚子钰眼神有些揶揄:“楚青衣昨儿在御膳房喝醉了酒,钻进了米缸里睡大觉不说,还差点把御膳房给点着了……好像说,她是在和萧大哥你拼酒?” 第100章 你确定这是药? 萧绝神色从容,半点心虚的意思都没有,开口道:“谣言多不可信,关系公主清誉,太子殿下慎言。” 楚子钰一撇嘴,那么多人都看到你们同进同出了,还不承认。 “也是,昨儿萧大哥说兵部有事,便急急出宫了。想来又怎会出现在御花园,与她推杯换盏呢?”楚子钰笑容越发鸡贼。 但看萧绝脸上半点情绪波动也没有,反还坦然的很,一副任你打量我自岿然不动的好心态。 楚子钰看了一会儿没看出所以然,不免有点沮丧,他真是有点搞不明白了。在他看来,萧绝分明对青衣有那么一丢丢的意思,偏偏就不承认。 至于他那皇姐嘛…… 算了,不提也罢。 就那胎神一般的臭脾气,估摸着整个炎朝也没几个人有命消受,也就萧大哥能治的住她。 “我还想着什么时候能改口叫姐夫呢。”楚子钰嘀咕道。 萧绝假装没听到,道了声告退就往外走。 楚子钰忙叫住他,让人拿了一物上来,递到萧绝的手上。 “此物是?” “这是御医新配的清心丸,我估摸着她喝的酩酊大醉醒来定不好受,但本太子手上实在事务繁忙,就有劳萧大哥代为走一趟了。”楚子钰一本正经道。 萧绝看了一会儿手上的药盒,沉默的 片刻透露出内心的复杂以及对楚子钰此番行为的无语。 “……太子对她还真是体贴。” “萧大哥说的嘛,她是我皇姐。长姐为母,做晚辈的自然要体贴长辈啊。” “学以致用,很好。” 萧绝轻吸了一口气,接过药盒,连场面上的礼数都没讲,转身就走了。 楚子钰一阵偷笑,暗自咕哝:楚青衣,以后可别说我这当弟弟的没有帮你啊。 太监李玉在边上看着,跟着偷笑,却又有点担心:“太子爷,摄政王瞧着似不太高兴啊?” 楚子钰睨了他一眼,哼道:“有你说话的地儿?” 李玉连连告罪。 楚子钰一转身,下巴一抬,又是一副傲娇样,咕哝道:“本太子瞧着他倒是挺欢喜的。” 千秋殿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公主殿下是个矫情、龟毛、爱作妖的角色。 一丁点磕磕碰碰都要闹得鸡飞狗跳,生生一朵温室供养出来的奇葩,不,娇花。 这醉酒后的难受她当然顶不住,桃香淡雪给她喂了醒酒汤,结果没过多时她就吐了,嚷嚷着头疼肩疼浑身疼,偏偏肚子里又饿的咕咕叫。 端来的饭食才入口,结果又吐了。 堂堂阴司霸主,被人间烈酒撂倒,灰头土脸的像个鸡崽子。 两丫头急的满头大汗,想要请御医吧 她偏又不肯。这千秋殿里阴嗖嗖的,她还嚷嚷着热,让她们去把门敞开。 两丫头只好去开殿门,然后就看到了在殿门外徘徊不定的摄政王。 “王爷,您怎么来了?”桃香惊喜道。 萧绝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路过。” “不对啊,千秋殿的位置这么偏你怎么会……”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淡雪拧了一把。 脑子缺根弦儿的铁憨憨,王爷过来当然是来看公主的啊,谁会路过到这儿?他嘴上不承认,你又这么说,不是赶他走吗? “王爷,既然来都来了,不如进来喝口茶再走吧。”淡雪款款上前道,站的位置刚好堵住了萧绝的退路,桃香见状顿时反应过来,又往令侧一站。 左右围堵,剩下的路就只有进千秋殿这一条。 那架势,哪里是请人进去喝茶,分明是逼人入虎穴。 萧绝讳莫如深的看着她二人,“你们如今对她倒是忠心耿耿。” 两女一激灵,毕竟当初是从摄政王府里出来的,对萧绝怎会没有畏惧之心。当下反应过来了自己的举动有多么大胆,腿肚子就有些发软了。 两女正要告罪,抬头却见萧绝转身往千秋殿里走了,她们对视一眼,这才长松了一口气,一吐小香舌。 果然是在公主身边呆久了,连她 们的胆子都肥了起来,居然连王爷的去路也敢拦了。 萧绝一进殿内就感觉到了阴气环绕,他眸光一敛,心道她倒是会享受,这么快就把紫金环用起来了。 青衣躺在院子里装死,真真是面如菜色,醉酒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先前她是怎么坚持着收服了小胖墩再收服了王虎一群人的?她都佩服她自己! 青衣一偏头,看到了迎面走来的萧绝。 他背着光,步步走来,看不清眉眼,但一身风华却是掩盖不住,错落在光影之下,就连那光都像是追逐在他身后。 青衣眸光一闪,骤然从软塌上跳了起来,捂着脸对他道:“等等,你先别过来。”说完,她调头就往殿内冲。 萧绝看着她的背影,目露疑惑。她又准备干嘛? 桃香淡雪两女进来后瞧见这一幕也是一头雾水,长公主刚刚不还要死不活吗?怎么一见到摄政王就来劲儿了? 片刻后,一位妖娆动人的蛇蝎美人,不是,红衣佳人从殿内款款走了出来,莲步轻挪间风情万种,面上带着精致的妆容,红唇娇艳的似要滴出血了。 呃…… 萧绝微微一怔。 便是桃香与淡雪此刻都有些无语,公主刚刚火急火燎的冲进去是……补妆? 化了美美的妆,青衣自信无端爆棚数百 倍。开玩笑,她刚刚那一脸菜色的模样在萧绝面前还不衬的这小白脸愈发丰神俊朗? 漂亮脸蛋就是女人的铠甲,她纵使再不舒服也不能忍受自己在外人面前丢脸,尤其是这个小白脸面前! “好大的妖风,竟把摄政王给吹来了。”青衣插着腰,挑眉盯着他,那倨傲的碧池样儿看的人怀疑她前一刻的难受样是否都是装出来的。 死要面子活受罪。 萧绝心道。 “路过。”萧绝开口道。 “路过就路过,你进我千秋殿来干嘛?”青衣一脸不欢迎,认定这厮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萧绝眉头一皱,拿出药盒往她手上一丢,转身就要走。 桃香淡雪见势不妙,赶忙迎过来,先是堵住去路,然后赶紧解围:“王爷的确是路过,是奴婢请他进来坐着喝口茶的。” 淡雪眼见看到青衣手中的药盒,“王爷也是一片好心,想来公主酒醉后会头疼,这是送药来了。” “你确定这是药?” 青衣打开了药盒,一脸讥诮的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桃香淡雪见到后,顿时一脸惊讶,暧昧不已的看着萧绝。 哎哟,王爷你也太口是心非了吧。 萧绝察觉有异,回头看了眼,脸上僵住了。 那药盒里装着的,分明是一个红艳艳的同心结…… 第101章 不、我不是、我没有 “咳,奴婢先去奉茶。” “小厨房里还烧着水。” 两丫头极有眼色的找借口离开。 庭院内就剩青衣与萧绝,以及一根同心结在随风摆动。 气氛僵持了良久。 萧绝偏过了头,淡淡道:“不是本王送的。” “哦。” 某人语气讥诮。 “是太子让本王拿给你的。” “嗯。” “本王以为里面是药。” “呵呵。” 一说一答。 一个生无可恋,一个阴阳怪气。 萧绝轻吸一口气,背负在后的手握紧了。楚子钰啊…… 青衣嘲讽的看着他,把同心结往地上一甩,又在美人榻上躺下了。 “既然来都来了,那便坐会儿吧。” 她摩挲着手上的紫金环,意味不明的看着他。 萧绝蹙了蹙眉,走到距离她略远的石凳上坐下,仿佛不觉青衣打量的眼神。 “昨儿在御膳房,你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开口问道。 萧绝视线一垂,落到了地上的同心结上,已沾满了泥土。 “本王没去过。” 呵,青衣砸了个白眼过去。 居然还死不承认了!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还想玩赖? “趁着本公主喝醉酒,你该不会对本公主做了什么吧?”青衣总觉得自个儿醒来后浑身痛的像是要散 架了不止是醉酒这么简单,更像是被人给打了一顿。 横看竖看,都是这小白脸最可疑。 莫不是她强吻了他之后,这厮恼羞成怒动手了? 这不要脸的话语。 萧绝嘴角扯了扯,他干了什么?! 你怎么不说你干了什么?! 酒品差的惊人,疯疯癫癫,又哭又笑,对人又亲又捏又乱摸。 他一时心软把法力还给了她,还把紫金环给解封了。结果她一兴奋,施法把御膳房的屋顶都给烧了…… 逼得他不得不帮着善后,抹去了她醉酒后的记忆。 最后一怒之下把她塞进了米缸,叫来了御膳房的管事这才离开。 “本王什么也没做。”萧绝面无表情道。 青衣一拍扶手,美目怒睁:“刚刚还说你没去过!遮遮掩掩一定就是你,说漏嘴了吧!” 摄政王深吸了一口气。 暗自后悔,昨儿为什么要把法力还给她?就让她当一个凡人,在后宫中挨点毒打岂不更好? 萧绝头疼不已,某人还浑然不知的在感动自我的胡说八道。 “本公主生的花容月貌,国色天香。你这小白脸定是嫉妒我比你长得好看,不忿已久,所以逮住机会就痛下毒手对不对!” 萧绝一肚子鬼火听到这话顿时被气笑 了。 他抬眸睨向她,眉头沉锁着,神色玩味又古怪。她这一天到晚的脑回路异于常人,到底是在装疯卖傻,还是真就那么想的? 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一女鬼? 虽说他对烨颜乃至与其有关联的一切人或事都厌恶到了极点,但这会儿是真有些好奇,那家伙究竟是怎么养出这样一个活宝的? 说她阴险矫情又臭美吧,偏偏时常蹦出一些惊人之语,憨中犯二,比之灵风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她对烨颜的感情倒是挺深。 瞧着没心没肺,但酒醉后最先想到的就是那家伙,然后…… ——你不见了,我怎么嫁给北阴啊…… 脑海里又浮响起这句话。 萧绝目光闪烁了一下,觉得荒唐之余心情又异常的复杂。 “喂,不说话你就是默认咯!” 青衣见他半天不作声,反用一种格外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莫名汗毛一拱。 这小白脸有时候还真高深莫测的叫鬼都看不透。 “没证据的话公主还是不要乱说。”萧绝回过神来,冷漠道。停顿了一下,像是为自己刚刚的分神找借口一般:“本王在想,那枚与公主手上一模一样的扳指,究竟遗落到了何处?” 提起紫金环 ,青衣下意识的捂住了手。 呵,现在这神器里的小胖墩醒来了,她终于不用忍受皇城内燥热的龙气,可以享受阴气滋润。这厮要是敢说这紫金环是她的,她铁定翻脸。 反正到了她手上就别想拿回去! 紫霄老儿亲自登门她都敢动手给揍回去! 萧绝看着她那护食的样儿也是无语,小时候胖嘟嘟的天真无邪倒是个根正苗红的,硬生生被烨颜给养成了个妖桩。 默叹了口气,萧绝起身就要离开。 却听到一声翻江倒海的呕吐声。 青衣其实已经憋了好一会儿了,结果这恶心劲儿一上头,后面还是顶不住。 她这胃啊,像是有十七八个小鬼在里面跳舞。 萧绝侧过身,见她死死捂住嘴,一副逞能的样儿。 她本就是鬼王,寻常人的肉身要想撑住她的神魂本就困难,好在原主的生辰八字够阴,否则这肉身怕是早就被她的神魂给撑破了。 她倒好,自个儿也不知小心。先不说原主的肉身本就是个不会饮酒的,原本就已够脆弱的了,她昨儿猛饮了那么多,还不是火上浇油? 不难受那才是怪的。 “要走就快走!别杵着碍本公主的眼。” 青衣可不想在他面前丢脸,不耐的侧转身, 咬紧牙关忍着反胃。 真是难受死了。 后方没了动静,青衣稍稍放松了一下。 忽然脚步声又起,有人走到了近侧。 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精纯的煞气围绕着她,胃海里的翻腾也被慢慢给抚平了下去。 青衣怔了一下,岂会不知这煞气是何人身上的。 萧绝身上的煞气异常的纯粹,早时她就垂涎不已,靠近这男人时会觉得异常的舒服。这会儿正是难受,他在后方替她拍背,那煞气不觉被她吸收了进去。 就像是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破壁当啷响。化了所有暑气与燥火,唯余一片清凉自在。 青衣不觉间放松了下去,眼皮有些发沉,在他的抚慰下,竟睡了过去。 桃香和淡雪捧着热茶过来,远远看到后,相视一笑,都退了下去。 直到女子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萧绝拍背的手才缓缓停下。他看了一眼自己悬空的手,眉头一皱,余光瞥到从紫金环里冒出来的一个小人头。 小胖墩瞪大了眼,诧异的看着他。 那一刹,竟让他感到了些许狼狈。 起身,只想赶紧离开这让人心烦意乱的地方,脚下一硌,却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萧绝下意识的停下,抬脚一看。 是那枚同心结…… 第102章 捉拿畜生 炎帝醒了。 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格局都起了些变化,虽说他现在还不能临朝,但风云变幻,人心难测。 局面看上去对杜党来说极为不利,杜如晦以及其一干亲信,近来都低调的很,便是杜皇后这段时日在宫中对待下人也亲和的紧,日日亲自熬煮汤药送到奉天宫,虽说每次都被挡在外面,但却从不间断,倒是给自己博了一个情深意厚的名头。 要说谁眼下风头最盛,便非那位曾经的隐形人,皇族脓包,长公主莫属了。 自打杜明月死了后,她就像打了鸡血一般。 皇后针对她,结果被禁足一个月。 太后把她送去东华寺,结果她一回来就让太后自我圈禁百日,顺便还把尊宁大长公主也给捎带了上。 宫中都起了流言,这长公主怕不是被吉星照拂上了,否则怎么谁与她为难,谁就遭殃? 眼下这陛下的病也好了,很大部分原因还是她去了东华寺,发现了妖人作祟的缘故。 千秋殿又面临了被人踏破门槛的局面,不过这回没等着青衣暴怒赶人,那些上门送礼的人去了一次便不想再去。 只因那殿内简直骇人的紧。 明明正是白日头,阳光正盛,但只要一走进那千秋殿就阴风阵阵,阳光落在人身上都是冰凉冰凉的。 加上妖人作祟连皇帝陛下都敢 谋害,宫内的风气转眼又变了,谣言又演变成另一番模样。 “那些胡说八道的小贱蹄子,让我知道是谁在背后造谣,定要撕烂他们的嘴!”桃香气怒不已道。 “快别说了,一会儿叫公主听到了,反碍了她的心情。”淡雪开口道,心里同时不忿。 “说说看,什么事儿把你俩气成这样?” 青衣的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两女吓了一跳,连忙走下台阶,往上一看,却见自家公主竟躺在房顶上。 两女吓得花容失色,就要叫秋雨来护驾,结果青衣施施然往下一跳,翩然落了下来。 桃香淡雪怔了下,“公主也会武功?” “不会。”青衣走回软塌上趴着。 不会?可这屋顶到地面足足有两三米啊。 跟在青衣身边,她二人已被刷新了不少眼界。知道自家公主本事大,神通广,当下也不计较这种小事,跟着过去打扇伺候。 其实这天已经够凉了的,但青衣仿佛不怕冷,还是让她们打着扇。 桃香不忿道:“还不是宫里那些长舌妇,非说咱们千秋殿不干净,像是死人呆的地方,阴气森森的。” “不止如此,他们还说这段时日宫外出的那些怪事都与咱们千秋殿有关。说什么后宫有妖邪作祟,才使得百姓不得太平。”桃香气的一跺脚,“这都什么和什 么啊!摆明就是往咱们身上泼脏水!” 青衣眸光一动,“宫外出了什么怪事?” 淡雪瞪了桃香一眼,怪她嘴巴把不住门,现在这状况,只能照实说了:“是这样的,大约十天前,礼部尚书家的夫人突然得了一场怪病。请了好些郎中去看,都没有法子,后面又叫了御医,全都束手无策。” “紧接着户部侍郎,太学院院士家的夫人,博远侯家的夫人都相继得了这怪病。” “什么怪病?” 淡雪咬了咬牙道:“她们都长睡不醒,不但如此……她们面生毛发都、都长成了一张张猫脸!” “消息传到了宫里来,咱们这千秋殿面朝西北,本就风大地凉,那些人背后嚼舌根非说咱们这儿阴风阵阵的。加上……”淡雪顿了顿,撇向某个正在吃小鱼干的胖球球:“这段时间御膳房的菜老被偷吃,后来发现是肥猫干的,那些御厨想尽办法拦着都不奏效,明明菜就端在手上,还用罩着,结果还是被偷吃了……他们都是……这猫成精了……” 喵呜? 正在吃鱼干的喵大爷抬起了头。迎面而来是公主殿下,优雅又恶毒的眼神。 “我就说这畜生最近怎么越发的膘肥体壮,整日不见踪影,原来是去偷吃了啊。” 喵爷小鱼干都吓掉了,它不是,它没有! “过 来。”青衣勾了勾手指头。 肥猫怂的都快走出八字步了,耷拉着尾巴过去。直接被抓住后颈皮拎了起来,青衣眉梢一挑,哟呵,这重量。 “够份量啊,你这身膘怕是有个二十斤吧。” 淡雪在旁边看着觉得不止,后面估计要再添个五。她就没见过一个猫完全长成个球,四腿儿被肉挤的都快不能挨地的,走路不靠脚靠滚。 喵呜,肥猫幽怨死了,好不容易上来一趟不让它敞开肚皮吃小鬼就算了,连吃点五谷杂粮都要管…… 把肥猫往地上一丢,青衣又懒洋洋回塌上躺着了。 桃香和淡雪面面相觑,她们本以为青衣会发怒,结果听到这事儿后好像也没多大反应。 长公主的怒点好难琢磨啊。 “闲事儿莫管。”青衣打了个哈欠,“凡人自有命数,那些怪事可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上门。” 两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凉风刮来,她们忍不住哆嗦。近来千秋殿里好像似有点太冷了些,淡雪正准备过去把殿门给关上,就见一群带刀禁军走了进来。 “卑职莫广,拜见公主殿下。” 青衣刚要睡着,闻言睁开眼,眉宇间满是不耐。 秋雨见到莫广过来时,即刻带着酒鬼他们也疾步走了过来,站在青衣身后。 莫广乃是禁卫军副统领,其父属太子一派,楚 子钰对他也极为赏识,故而秋雨与他也算相熟。不过这人性子有些执拗,说难听点就是脑子不会转弯,认准的事儿和道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到千秋殿来做什么? 秋雨偷瞄了眼青衣的脸色,预感不妙。 这蛮牛来就来,也不会挑个时候,偏撞上长公主刚睡着这会儿? 千秋殿谁人不知,青衣最讨厌的就是睡觉被吵醒?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莫广毕竟年轻气盛,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能坐到这个位置上,自然也有傲气在。虽说现在青衣已不是数月之前那个人尽可欺的脓包长公主,但要说名声还真没比过去好多少。 尤其是在丛天门‘处死’王虎等人之后,那恶名简直是传得沸沸扬扬。 恰好早年莫广还在底层摸爬滚打的时候,王虎便是他的教习,两人本就有过命的交情。现在王虎和其亲人都遭了‘毒手’,他纵使不敢怀恨在心,对青衣也不会有什么好感。 被当面一斥,他面色更是不愉,沉声道:“卑职奉太子命行事,还请长公主配合。来人啊,将那只畜生拿下。” 他手一指,众人顺势看去。 肥猫刚叼起小鱼干准备跳到树上去,冷不丁的成了视线焦点。 咦?! 呀呀呀呸的!猫爷怒了,你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骂谁畜生呢! 第103章 你想死吗? 莫广从没见过这么嚣张的畜生。 他‘畜生’二字刚说出口,那只猪猫浑身的毛就炸开了,仿佛他抢了它过冬的小鱼干一般,迎头就朝他冲过来。 那灵活矫健的身手简直与它的体型不成比例,莫广引以为傲的武功,而今却拳拳落空,愣是被一只肥猫给戏的团团转,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猫爷战力汹汹,又是一爪子挠到了他脸上。愚蠢的人类,今天你猫爷教你做人! 脸上挂了彩,莫广也被激出了杀意,戗的一声拔出了佩刀。 莫广就算再练上个几十年都不可能伤到肥猫一根汗毛,不过这小子竟敢对着它动刀子。秋雨脸色一变,他可知道这猫祖宗身体里是谁! 肥猫眼中绿光一闪。 像是被吓傻了一般原地不动了,眼看莫广那一刀就要劈下去。 “莫广,住手!”秋雨一声厉喝。 莫广骤然惊醒,想要收刀,但此刻收手显然已来不及了。 这肥猫死定了! 关键时刻,青衣骤然起身,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她仿佛就迈出了两三步竟就跨到了莫广的近前,抬腿一脚就将他踹飞。 莫广嗖的一下撞到了对面的柱子上,气海一阵翻腾感觉像是被大象给踢了一脚,有种张嘴就要喷出一口老血 的感觉。 秋雨吊着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去。 旁人看不到,可他被开了阴阳眼,莫广刀劈下去的时候,肥猫看似没动,可自它的身体里却钻出来了一个穿着红袍判官服的少年,手上拿着一把镰刀已悬在了莫广头上。 那一刀若是砍到了肥猫身上,死的绝对是莫广! 关键时候,青衣一脚把莫广给踢飞,而红袍少年也钻回了肥猫的身体。 “你想死吗?” 女子冰冷的声音响起,众人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寒气从脚底窜上心头。 肥猫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它刚刚被莫广那小子给激出了戾气,真真动了杀机。现在青衣的怒火铺天盖地袭来,恐怖的灵压盖在它身上,肥猫真真是吓得魂都快飞了。 整个阴司最不讲规矩的就是青衣,但最讲规矩的也是她。 凡人生死虽都在她一念之间,但谁若是敢在她面前胡乱杀人,那就是犯了她最大的忌讳。 青衣这句话是面朝肥猫说的,可众人看不见真相,自不会认为她会对这一只猫讲话,还以为她是在质问莫广。 那些禁军刚从莫广被踢飞的震惊中醒来,听到这话,更是不忿。不就是一只畜生吗? 莫广踉跄站起来,收刀回鞘,跪在地上,“卑职 冒犯了公主殿下,自知有罪,回东宫之后会自请太子责罚。” 青衣偏过头,冷冷看了他一眼。 “你的确是个嫌命长的。”敢动阴司判官动刀,不是自己找死吗? 莫广咬牙不语,他心里不服青衣,面上连样子都不想装。 只是按照传闻中这长公主的脾气,得罪了她怕是只有死路一条,莫广不怕死,就是不想连累了家人兄弟。 桃香和淡雪紧张不已,她们从未见过青衣如此生气的模样。哪怕是在东华寺上被那些妖人绑架到了地牢,青衣脸上至少都还有些笑容。 但现在…… 她眼神冰冷的盯着地上的肥猫,身上没有半点人味儿,那眼神仿佛是千韧寒冰下的死物,能将人的魂魄都给冻结住。 “本公主养的畜生,要杀要剐也只能自己动手。你说楚子钰要它,好!我亲自给他送上门去!”青衣抓起肥猫的后颈皮朝外而去。 桃香等人赶紧追上。 “副统领你没事吧?”禁军们聚到莫广的身边。 他摇了摇头,正要跟上去的时候,秋雨经过他的身边。 “你真该谢谢公主救了你一命。”秋雨冷冷看了他一眼,跟上青衣的步伐。 莫广冷笑了一声,只觉可笑。 她救了他一命? 这从何 说起? 这千秋殿的人都是疯子,连秋雨这个原本正常的人到了这里也神叨叨的。 “走吧,咱们也回东宫复命。”莫广抿唇道:“一会儿你们谁也别说话,我自去向太子殿下领罪。” “可是……” 莫广摇了摇头,“我在千秋殿中擅自动武还拔了刀,触犯了宫规,本就该受罚。那位长公主是个锱铢必较之人,你们切莫因为替我求情,而一道被她给记恨上了。” 青衣裹着一身煞气出现在了东宫,东宫的宫人们瞧见她那阴沉的脸色,心里都是一咯噔,没等太监通报,青衣一脚踹开了殿门就走了进去。 殿内,除了楚子钰外,还有几名身穿朝服的大臣在。 见到青衣如此无礼就闯了进来,纷纷皱紧眉头。 “拜见长公主。”几人敷衍的行礼道,半晌没等到青衣的一句起身,楚子钰见状开口道:“诸位先退下吧。” 那几个大臣这才起身告退,经过青衣身边时都偷瞄了两眼,到了殿外就窃窃私语了起来。 “她手上拎着的就是传言里那只猫吧?” “胖的像猪一样,定是妖孽没错了。” 秋雨等人紧随赶到,一群老爷们竟累的气喘吁吁。酒鬼等人更是脸都憋红了,他们眼中公主殿下 明明走的不快,步子迈的也不大,可他们就是追不上。 先是大步走,到后面竟是要用跑得! 还得使出吃奶的力气跑才能追上。 莫广等人的状况也比他们好不到哪儿去,一群老爷们眼对眼,都沉默了,没脸开口。 莫广沉吟了一下,跟着进了殿内。正要开口请罪,就见青衣抡起手上的肥猫直接往楚子钰身上一丢。 “殿下小心!” 莫广下意识的冲上去护驾,那畜生可凶恶的很,这要是伤到了太子……呃…… 楚子钰一把接住了肥猫,像是接住了一块几十斤的大石头,手差点没给压到地上去。很用了些力气,才把肥猫举了起来。 肥猫在他手上一动不动,温顺的宛如一坨死物。 楚子钰疑惑的看着莫广:“小心什么?” 莫广尴尬的收回了前冲的脚步,默默的跪好。 楚子钰品出气氛的诡异,眉头朝下一压:“怎么回事?” “这句话,似乎应该我问你?”青衣冷冷的盯着他,“你想要这只猫的命?” 楚子钰脸色越发不好,他只是让莫广去把这只猫给带回来,结果却是青衣杀气腾腾的自个儿把猫给送来了。 联想到莫广那不会做人的臭脾气…… 这家伙到底怎么办差的?! 第104章 是你未来相公啊 青衣脾气臭,尤其看不惯有人比自己还嚣张。 莫广是个表里如一的人,没太多城府,但在得罪人方面本事也不小。 一个是自己姐姐,一个是自个儿下属。 这两人闹出不愉快,楚子钰半点也不奇怪,也怪他先前被那几个大臣扰的不胜其烦,没多想就让莫广去了千秋殿,若是派个嘴甜的,兴许就不会闹成这样。 不过这想法仅仅是在他听到莫广的自我请罪之前。 “本太子让你去抓一只猫,你竟敢在千秋殿动刀!”楚子钰闻言怒极,过去就是一脚踹在了莫广的心窝子。 莫广咬牙受着,没有半句怨言,只是这一脚下去后,他一时没憋住竟喷出一口血来,溅了楚子钰一靴子都是。 这倒把太子爷给搞愣住了,他刚刚虽生气但那一脚又没用全力,怎么还把这小子踹吐血了? 就这身体素质,还禁卫军副统领? “滚下去自己领五十刑杖!” “喏,卑职谢太子殿下开恩。”莫广抱拳退了出去。 五十刑杖,普通人只怕一半的数目还没受到就被打死了,莫广是练武之人,虽挨的过,但若挨完至少也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 楚子钰施了惩诫之后,见青衣一直没作声 ,脸色也没半点好转。还以为她是觉得惩罚不够,抿了抿唇道:“莫广为人是鲁莽了些,但本性是好的,莫家也是世代功勋……” 他听说了王虎等人的事,大抵知道莫广心里的不忿。另一方面,楚子钰也有点震惊于自己这位皇姐的心狠手辣。 跋扈嚣张与杀伐果敢可是两码子事。 莫广这次得罪了她…… 楚子钰多少还是有些惜才的,说了半天见青衣还是没有反应,皱眉又道:“王虎曾是在他禁军中的教习,所以……” “你废话说完了吗?”青衣冷冷睨向他。 楚子钰赶紧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憋气的很,脸色登时也难看了。 殿内气氛凝重,外间候着的秋雨等人心里也惴惴不安。 “关门!”楚子钰一声厉喝,宫人们赶紧把殿门关上。 他双手背负在后,烦躁的走到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拧眉看着她:“只是一只畜生而已,你至于这样大动肝火?” 某只畜生敢怒不敢言,在边上打蔫儿。 “你想杀了本公主养的畜生?”青衣面无表情看着他。 楚子钰越发烦躁,“这段时间宫内的流言蜚语你没听到吗?朝中大臣家眷接连遭了怪事,现在矛头全指着你养 的这只猫,刚刚那几个大臣过来找本太子,你以为是为了什么?”他说完拿起桌边的折子,重重的又丢在桌面上:“全是参你的!说你在宫中饲养邪物,要将你治罪赶出宫廷!” 青衣脸上仍没太多波澜,她径直走到过去,绕过了桌子,走到楚子钰的跟前。 楚子钰愠怒的同时有点疑惑,不知她靠这么近要做什么。 下一刻,他被青衣一脚从椅子上踹了下去。 “站着说话累得慌,你滚边上凉快会儿。” 楚子钰一屁股摔在地上愣住了,反应过来气的肺都快炸了,蹦地而起,见她懒洋洋的靠着椅子,双腿交叠放在桌子上,手上却拿着那些参她的折子看了起来。 “礼部尚书、户部侍郎、博远侯……嗯,大理寺卿,总算有个杜党的人了。家中出事的那几个,都是你麾下的?” 楚子钰本欲斥她,听到这话后怒意却止了下去。 “前朝的事你怎么知道?” 青衣看他的眼中满是讥讽,她想知道这些有什么困难的? “自己的狗腿子都管不好,你这太子当得可真有脸。” 楚子钰被她噎的鼻子都快歪了,这是一回事儿吗?那些老臣一个比一个老狐狸,再说这事儿本就 不好办,他们又是苦主。 一方面是拥戴自己的老臣,一方面是自己皇姐。 楚子钰本就左右为难,青衣会玄门之术的事情要是被这些老家伙知道了,那就更难收场,现在东华寺妖人之事还没查清,正是敏感时节。 楚子钰不想青衣被卷进前朝的争斗中来,在他看来肥猫只是个畜生,若是杀一只畜生能护住青衣的话,他自是情愿的。 可谁曾想…… “你以为杀了肥猫,这些狗大臣的怒火就能平息?”青衣神色越发轻蔑。 楚子钰抿紧唇,这已经是目前他能想到能解燃眉之急的办法了。他自然知道,怪病若是不除,纵使杀了肥猫,那些大臣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楚子钰深吸一口气道:“宫里的御医都去瞧过了,都看不出任何问题来。听说那几家府上都私下找了道士去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青衣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会儿,这小子,还是太嫩了点啊。 罢了。 麻烦都自个儿挑衅上门来了,她要是不啪啪打脸还回去,那她就不是阴司恶婆娘,呸!阴司青衣王了! “稳住那些狗大臣的事交给你,剩下的事交给我。” 楚子钰诧异道:“你要出面给他们的亲 眷治病?不行!万一你会玄门之术的事被人知道……” “换个身份不就行了。” 青衣翻了个白眼,“就这么定了。” 楚子钰无语的看着她,目光落在边上肥猫的身上,皱眉道:“这只猫有那么重要吗?为了它你都不嫌麻烦了。” 青衣睨了眼肥猫:“畜生而已有什么重要的。” 而且还是只不懂规矩的畜生。 肥猫耳朵更耷拉了,眼神有点受伤。 不重要那你还这么生气? 楚子钰简直搞不懂她。 青衣又翻了会儿桌上的奏折,忽然想到了什么:“你那位狗头军师呢?”前朝闹这么大的动静,那小白脸居然没半点反应,他若是出手的话,这小屁孩也不会手忙脚乱成这样吧? 楚子钰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萧绝,脸色更是奇怪:“萧大哥都告假好些日子了,他旧伤复发这几天一直在府上养伤,你居然不知道?” 那小白脸病了? 青衣倒是真不知晓,那日他从千秋殿走后,他俩就再没见过面了。 把折子往桌上一丢,青衣冷嗤道:“主子忙的不可开交,哪有奴才还沐休的道理?没死就让他滚出来干活!” 楚子钰:“……” 那奴才指不定是你未来相公啊喂…… 第105章 垂死病中惊坐起干嘛? 萧绝自然没有生病。 只是趁这个时间神魂离体,回冥府走了一趟。神魂归位之后他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料想又是某个麻烦精在背后骂他。 “近来宫中可是出什么事了?” 楚辞诧异,王上神魂才刚归位就感觉到出事了?他赶忙把情况一一禀报,听到不少大臣上书请求处置青衣,将她逐出皇宫后,萧绝即刻站起身。 “出了这等事为何早不来报?!” 萧绝语气凌厉,楚辞慌忙低下头,“是卑职疏忽,请王上治罪。” 萧绝已跨门而出,步伐又猛地止住。开口道:“太子太过年轻,应付不好这等局面。下次再有此等情况,勿再自作主张。” “喏。”楚辞担忧的看着他的背影,神色复杂,王上担心的究竟是太子,还是那女人? …… 青衣拎着猫从东宫走了,莫广受完杖刑已被送回了家。 楚子钰将同去的几名禁军叫过来,又从他们嘴里听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敢情莫广在千秋殿的时候就挨了一脚,楚子钰扯了扯嘴角,他就说嘛,自己那一脚踹的又不重,莫广怎还吐血了。 不过那只肥猫,倒的确不似个凡物。 “这些伤药送到莫府去,嘱咐莫广好好养伤,这 段时日不用入宫了。” 几名禁军连连替莫广谢恩,这才退下,走出帘外后,几人低声感叹道:“还是太子殿下仁心仁德,副统领也是运气不好……” “什么运气不好,谁能想到长公主对一只畜生那般看重。不过那千秋殿实在邪门的紧,进去后阴嗖嗖的叫人浑身不舒服。也不知秋统领怎会愿意留在那地方……” “说起他,我才觉得好笑呢。你没听他出来后还说,让副统领谢谢公主的救命之恩?” “站住。”楚子钰的声音骤然从后响起,“你们刚说什么?” 几个禁军一听,赶忙跪在地上,“太子殿下恕罪,卑职们刚刚只是胡言乱语,不是……” “本太子让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次。”楚子钰厉声道:“秋雨对莫广说了什么?” 原来是这句啊…… 几人松了口气,连忙重复了一遍。 “他原话就是这样说的,卑职没有擅改一个字。” 楚子钰脸色阴晴不定,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 殿内唯剩他一人,楚子钰坐在位置上沉思了一会儿,他清楚秋雨的为人,知对方绝不是胡说八道的那种人。 那只肥猫如此厉害,连莫广都不是对手,却忽然束手就擒,青衣最初一 直观战,又忽然暴起伤人。 楚子钰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开怀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若她动脚踢莫广其实是为了救人。 那杀王虎他们呢? 唉,他是越来越看不透自己这个皇姐了…… 青衣拎着猫回了千秋殿,直接将门一关。 一人一猫在屋内干瞪眼。 “我错了!”肥猫干脆利落的往地上一跪,但腹部的肥肉阻碍了它四爪的弯曲,那姿势瞧着,就像个四爪悬空被吹胀了的毛球,滑稽的要命。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着它,没有笑的意思。 肥猫耷拉着眉眼,球似的颠到她脚边。 “青衣~我的女王大人,妹阎魔陛下~小人真的知道错了,你说句话好不好?”肥猫学着前几日小胖墩那谄媚的姿态,各种撒娇卖萌装可爱。 “啊——” 一声惨叫。 青衣毫不留情一脚踩在它翻起的肚皮上。 “司臣,当年本座因何饶你一命,还将你提拔为判官带在身边,你可是忘了?” 肥猫滑稽的表情顿时变了,眼神也黯然了下去。 司臣,是它的名字。 他跟在青衣身边数千年了,但青衣叫过他名字的次数寥寥无几,会用这般语气甚至是叫出他不愿再回忆起的这 个名字。 足见青衣对他的失望。 “小人记得。” “记得就好,你红袍上的血沾染了多少条命本座也懒得再提醒你,这数千年下来好不容易颜色淡了点,还以为你已能控制住自身戾气。”青衣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若再出现今日这样的事情,你就重新回到阿鼻地狱吧。” 肥猫身子一颤,眼里满是恐惧,它情愿神魂俱灭也不愿回到那个地方! “小人知道了。” 肥猫深吸一口气,仍控制不住颤抖。 没等它从过往恐惧的记忆中醒过来,某人飞起一脚又把它踹出老远,“知道了还不滚去给老娘铺床!” 肥猫一个咕隆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对面一脸烦躁,凶神恶煞的恶婆娘,惊恐之余却又长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会爆粗动手的恶婆娘回来了! 这样子的恶婆娘不可怕,她心平气和的与你讲话时那才是真的……要命! 那是她就不只是青衣了。 而是妹阎魔,阴司之主。 “龟儿子找麻烦找到老娘头上来了,大白天的不让人睡个好觉。胎神胎棒去你个仙人板板!” 肥猫听着恶婆娘的咆哮,铺床的爪子抖了又抖。 秦广王那老鬼教的脏话都骂出来了,唔,看来这回 的火气至少有七级。 “还铺个屁的床,滚过来!” 肥猫又麻溜滚了过去。 “青衣陛下,您老有事尽管吩咐!” 青衣拎起它的后劲皮,连连冷笑:“打铁趁热,拿命趁早,现在就去给那几个夫人治病去!” 恶婆娘说风就是雨,出宫就出宫。 叫上了秋雨,换上侍卫装扮,青衣大摇大摆就出去了,至于肥猫,自个儿找狗洞钻出来吧。 刚出宫门,一辆马车就停在了跟前。 青衣眉梢一挑,已知来人是谁。 这厮不是病了吗? “上来。”萧绝的声音从马车上传来。 青衣也不扭捏,一跃跳上去钻进马车里。 萧绝见她一身男装打扮不由皱了皱眉,老实说她这副样子任谁都看得出是女扮男装,之所以能顺利走出来估摸着又乱用了法术。 青衣早知道自己的幻术对他没用,见他盯着自己上下打量,眼神里充满的审视。本就不爽的心气儿又被浇了一捧油,“看什么看,没见过比你好看的‘男人’吗?” 萧绝唇角一抽。 嗯,还有精神挑衅,看来还没被气到失控。 “你穿成这样,准备去哪儿?” 青衣没答,斜睨着他,反问:“你垂死病中惊坐起,又准备干嘛?” 第106章 竟想吃了她? 萧绝会说自己是因为担心才进宫的吗? 他自己心里都不愿承认,又或者说,早早就否定了。 然而开口却是:“守株待兔。” 话毕,自己也恍惚了瞬间。 兔子本兔一脸挑衅的盯着他:“现在等到了,你又准备如何?” 萧绝忽然想到她那天喝醉酒后,举着两手一颠颠的跑到自己跟前,倒真像只兔子,唇角不觉朝上扬起了几分,声音里也多了些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现在太瘦,养肥了吃肉如何?” 这小白脸竟想吃了她? 青衣美目睁大,那眼神中夹杂了太多东西,乃至于萧绝一时都没看明白,直到她露出一贯高高在上的傲慢嘴脸,臭美无比道:“啧,你这小白脸衣冠楚楚,斯文儒雅样儿,思想居然如此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也是,虽不能身体力行,但你这个年纪血气方刚也是可以的。毕竟,谁看到本公主能不动心呢?” 萧绝:…… 她的脑子里一天到晚到底装了些啥? 将脸侧向窗口,萧绝轻吸了一口气,他到底来此做什么?何不干脆让她被人架上柱子用火烤了,直接滚回阴司一了百了? 被她搅乱的思绪慢慢沉静下去,萧绝偏过头,道:“你准备去查宫外怪病之事 ?” “不然呢。”青衣哼了一声,“谁叫某些人在其位不谋其事,我这弱女子受了委屈,只能靠自个儿自证清白咯。” 你是弱女子? 自证清白? 萧绝目露讥讽,你确定你不是出来玩打击报复的? “那你去吧,不送。” 萧绝说完就闭上了眼。 “你想得美!” 不出意外,某个小麻烦精开始玩赖了。 萧绝唇角轻不可见的扬起几分。 青衣不爽的盯着他:“你既然没死那就给本公主起来干活,拿那么多俸禄不干事儿,你还真当自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啊?” “在你眼里本王不一直都是个小白脸?”萧绝忽然睁开眼盯着她,身子前倾了几分,褐色琉璃般的眼眸中漾着几分促狭与玩味。 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青衣呼吸冷不丁窒了下,面上却半点不慌,抬手勾住眼前男人的下巴,又主动将脸贴近了几分,吐气如兰道:“那我以后不叫你小白脸,改叫你大白脸如何?” 马车忽然行动,车身一颠,车内的两人都触不及防撞在了一起,两人的脸本就挨的极近,唇与唇轻轻擦过,只是瞬息便分开。 下一刻,两人自动拉开距离,坐的离对方远远的。 萧绝皱紧眉,看着窗外,咳 了一声,对外面道:“行稳一点。” 青衣也没说话,一脸古怪别扭。 也不是第一次嘴皮子挨嘴皮子了。 可是……又好像和过去有一点点不同。 马车上的气氛莫名有点尴尬。 “你这副样子去那几家会被认出来,还是先随本王回一趟王府吧。” “嗯,你随意。” 难得的……第一次…… 如此和谐,没有争吵的对话。 到了摄政王府,青衣神色已恢复了正常,萧绝先下去,转身朝她伸出了手。 青衣自然而然就着他的手下了马车,然后毫无留恋的把他的手甩开,大摇大摆的就进了王府,一如第一次来时那般,把这儿当自家后院。 倒是萧绝在原地驻足了片刻,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若有所思。 青衣还在想萧绝准备用什么手段让人忍不住她来,却见他将那管家忠伯给叫了过来。紧接着就是在她和秋雨的脸上一番捣鼓,青衣的忍耐快到尽头的时候,忠伯终于完成了杰作。 他老人家深吸一口气,后退了几步,擦了把汗。 这公主殿下的气势太迫人了,他中间有几次手抖,她那眼刀子刺过来,吓得他腿都软了。 青衣撇了撇嘴,搞的这么神秘兮兮的,不就是易容吗? 她拧着 眉头站到镜子前,愣住了。 这个黄脸婆是谁?! “啊——” 刺穿云霄的一声尖叫。 秋雨早有预料的堵上了耳朵,忠伯在旁边被震的两眼发晕,耳朵……耳朵好像听不见了呢。 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萧绝轻叹了口气,蹙眉看着她:“权宜之计而已。” “权宜之计也不行!”青衣一把将他的手打开,表情狰狞了一瞬,忽然又收了回去。 娘嘞,本来就丑的像个屎,表情再夸张点还不更屎? “就算是暂时的,本公主的脸也不能易容成这样子!老头,立马给我卸了,重新画一个!” 萧绝无奈,只是皮相而已,他真不懂她为何这般在乎。 点了点头,忠伯苦哈哈的继续过来给她改妆,在某人吹毛求疵的指导和要求下,漫长的易容改面终于结束了。 忠伯松了口气,看着近前这张近乎完美的妖娆容颜。激动的差点老泪纵横,“杰作!杰作啊!不曾想老奴有生之年还能捏出这样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来。” 镜中的女子仿佛就是为祸世而生,她的眉宇间透着一股冷意,眉锋略低至眉尾时又略有上挑,使得整张脸都多了几分逼人的锐气,五官精致如画,而最夺目的却是她的那双眼 。 万种风情俱在其中,一颦一笑间勾魂摄魄。 青衣看着镜中熟悉的容貌,虽不是全像,但已有她原本容貌的八分神采,这老头倒是有一双造化巧手。 听到他的夸奖后,她倒是半点也不自谦。 “老头,你很有眼光嘛。”她说完还难得好脾气的对萧绝道:“这老头是个人才,你该重赏。” 秋雨并非第一次见到青衣的真容,但这回依旧被震的有点移不开眼。 那张脸像是天生对人带有一种吸引,纵使那双眼不看着你,你的魂儿也会不由自主被勾过去。 只是很快,一道修长的身影就将他的视线给挡住了。 青衣正乐此不疲的观赏着自个儿的盛世美颜,结果一个黑压压的兜帽迎面罩上来,把脸全遮了。 “你干嘛?!”青衣不爽的欲将兜帽摘下来。 一只手带着不容反抗的力度摁住了她的头顶。 “戴好帽子,随本王出门,否则送你回宫!” 男人的声音里透着极度的不悦。 这副模样出去那不是招蜂引蝶吗?他可不想看到一堆臭苍蝇围着她团团转。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萧绝眼神闪烁了下,深吸了一口气。 嗯,臭苍蝇多了,会比较麻烦。 他只是讨厌麻烦而已。 绝对是! 第107章 冥府看门狗 不能顶着盛世美颜出去大展神威(招摇撞骗),青衣自是不甚愉悦的。 将要离开王府的时候。 忽有一物从拐角冲了出来,面朝她直扑而去。 秋雨见一庞然大物袭来,正要挡在前头,结果青衣直接推开他,任由那东西扑到自己身上来。 汪汪—— 一只白毛带黑底的大狗扑到她身上,伸出舌头就要舔她。结果却被青衣直接捂住了嘴,那声音里竟还有几分笑意与温和:“埋汰死了,下去。” 大狗闻言下去,围着青衣不断打转,甭提多么亲昵。 秋雨在旁看着警惕之余又有点震惊。 说实在的,叫声虽是一只狗,但瞧着更像一匹狼。 公主和这狗怎么好像也认识? “奇哉,奇哉。这小白平日出了王爷外,从不亲近任何人,今儿第一次见长公主,居然如此亲昵。”忠伯感叹着。 就连萧绝眼中也露出几分惊讶,小白对她怎会如此亲热? “小白?什么烂名字。”青衣闻言嗤了声,摸了摸面前不断摇晃的那只狗头。眼里却是遮掩不住的惊喜,她是真没想到居然会遇到这大家伙! 早年冥府门口有只三头犬,青衣小时候常常溜出阴司去 冥府门口打转,想要见到北阴。那会儿她灵智苏醒不久,虽早已存世许久,但对法力的运用并不娴熟,每次去冥府都要被那三头犬给拦住。 可以说她遇到的第一个对手,就是这头狗。 不过……打架打久了,感情是怎么打出来的她也忘了。 后面烨颜忽然沉睡,她不得不扛起担子,用了千年时间整肃阴司,那段时日真真是忙的昏天暗地焦头烂额。 终于有时间可以喘口气再去冥府串门子,结果这家伙却不见了。 她后面遇到子都,也曾问过三头犬去了哪儿。 那死娘炮却说,三头犬犯了事儿,被打散了神魂早就死了。 青衣眯着眼伸手摸了摸小白,略一感受,神魂是有些残缺,但的确是三头犬的气息没错。 “它怎会在你府上?”青衣抬头看向萧绝。 “战场上带回来的。”萧绝淡淡道。 青衣闻言偏头一笑,抱着小白的脖子不肯撒手,恰好错过了萧绝那一瞬眼中的异色。 战场上最多孤魂野鬼,青衣估摸着这大家伙运气好残魂入了轮回道,上来托生成狗后,又在战场上吞了不少战魂,所以才能变成现在这样儿。 小白在青衣跟前 摇头晃脑,然后大嘴咬住她的裙摆,那架势仿佛在说,走,兄弟!咱们再去打一架,看看你这些年长进如何! “现在没空陪你玩,过些时日在说。”青衣用力揉搓了一把它的狗头,沉吟了会儿,转向萧绝道:“我要这只狗!” 重逢小白实在是让她太惊喜了,这样的神犬放在萧绝身边简直就是受委屈。 不曾想她话刚出口,小白从她掌下跑走,围着萧绝转了一圈,然后老老实实坐在他身边,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它似乎并不愿跟随公主。”萧绝讳莫如深的看着她。 青衣美目一瞪,好你个不知好歹的狗子,跟着本座吃香的喝辣的不干,非得跟着一人族小白脸? 小白傲娇的昂起头,那表情那眼神,怎一个贱嗖嗖了得。 青衣有点不是滋味,不过,皇城那地方她呆着都不舒服,估计这小贱狗在里面也不会好受,倒的确不如萧绝这煞气满满的府邸舒坦。 “那本公主就暂且把它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养,若是它受半点委屈,本公主为你是问!”青衣叉着腰,一脸威仪道。 萧绝瞥了眼脚边大狗。 他的地位还不如一条狗了? 小白 委屈无奈又贼贱的摇了摇尾巴,不关俺的事,是她硬要和俺做朋友的! “你听到了没有?”青衣见萧绝半晌不做声,低头与狗眼神交流着,眉头拧了又拧。 萧绝却是笑了一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眼狗。道:“果然够像。” 嗯? 像什么? 青衣一怔,反应过来这厮竟说她像狗。就要发作,萧绝却迈步往前走,顺势拉住她的手,轻声道:“该去办正事了。” 他掌心带着淡淡的暖意,并不强,却足以将她冰冷的小手给全部包裹住。青衣皱了皱眉,一时竟没挣扎,扭头有些不舍的看着小白。 “狗,你等我啊!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 小白蹲在地上呲牙咧嘴,什么狗不狗的,人家现在有名字,叫小白! 这会儿天色算不得多早,她出宫时就值午后了,又在王府上耽搁了许久,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 余晖在大地上渡下一片金黄,黑幕已遮住了半边天。 会阴之际,逢魔之时。 萧绝最先带她去的便是礼部尚书家,尚书府的人见是萧绝来了,自是不敢阻拦,刚进门礼部尚书就急急迎了过来。 “魏旭拜见王爷。” “魏 尚书不必多礼。”萧绝虚扶了把魏旭,直奔主题道:“听闻尚书夫人身体抱恙,魏尚书也忧心难安,本王这才带了府上的神医过来替夫人看病。希望魏尚书不要见怪。” “王爷言重了,魏某多谢王爷关怀才是。”魏旭一脸感激,“王爷近段时日身子不适还牵挂着魏某家事,魏某实在是……” “废话这么多,到底还看不看病?”青衣不耐道,最烦的就是这些罗里吧嗦的场面话。 魏旭怔了一下,这才打量起青衣,见她头戴着黑帽不愿露出真容,但站位较之萧绝还要靠前几分。这姿态气度瞧着也不像个奴才,倒颇有点所有人中她才是主子的架势。 如此神秘,莫不是摄政往找来的奇人异士? 魏旭虽对她的态度有些龃龉,但面上却没显露,干笑道:“王爷府上的人果然气度不凡,贱内之事现在整个京都人尽皆知,唉……也是家门不幸啊!” 魏旭摇了摇头,抿唇道:“王爷与这位神医请随老夫去,只是还请二位做好心理准备,一会儿莫要被吓着了才是。” 想起那张猫脸,魏旭都不由打怵。 青衣哼了一声,不耐烦的让他赶紧在前边带路。 第108章 又不是北阴大帝的青睐 到了地方,青衣一脚踏进房门,走了两步却见那魏尚书一直站在门口不肯进。 “老头,你干嘛不进来?” 魏尚书一脸汗颜,若不是萧绝也在,他怕是早就走了。面对青衣的询问只能悻悻笑了笑,“神医快去看病吧。” 青衣冷呵了一声,不就是嫌自家媳妇儿变成那样子吓人,所以连多看一眼也不愿吗? 大步走入帘后。 内屋里床幔还耷下着,侍女们见状,这才上前将幔子拉起挂到两侧的铜钩上,脸都齐齐撇向另一侧,显然是不想看床上之人。 秋雨站在青衣身后,一眼撇去,都吓了大跳。 床上躺着的哪是个人啊! 从体型上依稀看得出是一个略有发福的妇人,此刻她那张脸已生满毛发,五官也有所变形,瞧着活脱脱就个人身猫脸的妖怪。 青衣在床边看了会儿,叫来边上的侍女。 “把她衣服脱了。” 侍女一愣,有些为难的看着后方。 萧绝即刻往外走,秋雨也赶紧跟上。 “还愣着做什么,快点!”青衣一喝。 那侍女一哆嗦,赶紧动手,把尚书夫人的衣服褪去之后,青衣瞥了一眼,就出去了。 “走吧,下一家 。” 魏旭在门口等着,他内心虽不抱什么期待,但听到这话后还是有些无语。 这就看完了?进去连半盏茶的功夫都没有啊! 送走萧绝他们后,魏旭叫出侍奉的侍女问起情况,当听到青衣连手都没有抬,只是让人扒光他夫人的衣服看了一眼后便走了。 魏旭气的把平日最爱的紫砂茶壶都差点给摔了。 哪有这样给人瞧病的?! 什么神医,怕不是庸医神棍吧! 一样被气的二佛出天的还有户部侍郎与太学院士,将到博远侯府时,萧绝却提醒了她一句:“一会儿到了侯府你少说话,以免被认出来。” 青衣偏头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呵,差点忘了,这博远侯不就是她那位便宜老娘的娘家人吗? 博远侯,其名乃穆重锦,论起辈分青衣当唤他一声表舅。 穆重锦四十来岁,幼时从军,披甲杀敌也拿了不少战功。但后面在战场上受了伤,一条腿被砍断了,这才不得不卸下盔甲,回来承袭了侯位。 许是如此,纵使他成了废人仍不似京都内别的权贵,一身浮华俗味。 纵使面对着萧绝,穆重锦依旧没有半点谄媚之色,听闻来意后反 而皱了皱眉:“看病?宫中御医都没用,王爷还是别费心了。” 青衣在旁打量着穆重锦,此人一身正气,眉宇间更有金光隐现,分明是有大功德之人。目光落到他残缺的右腿上,她唇角一勾,怕是那些功德就是用这条腿换来的吧。 奉天初年,北疆叛乱。叛军环绕封禹城,要屠戮全城百姓。穆重锦为军中左参将,大军粮草被截,主将下令撤兵,放弃封禹城。 他不愿放弃城中百姓,率领百余将士立下敢死状,杀回封禹城,势要与全城百姓共存亡。 沐血杀敌奋战三天四夜,战至只剩最后一兵一卒,终于等来了朝廷的粮草,援军杀回。 他险险保住了一条命,但一道护城的兄弟们却尽数战死。他失去了右腿,身上筋脉更断了七成,与废人无异,此生都不能再入军旅。 可就是他们,迎着刀光血雨,以血肉之躯为封禹城的百姓博得了一线生机! 而今大炎朝边关的太平安乐,皆是因为有穆重锦这样的人,或是将或是一名小卒。抛洒着血雨,为百姓,为家园,负重前行! 青衣轻吸一口气,收回思绪。 难怪她先前看到这侯府外围 绕不少英魂,想来都是当年跟随穆重锦一起在封禹城战死的那些将士。 有这样的英魂镇宅,邪祟压根进不来才对。便是阴司小吏见到穆重锦与这些英魂,也要低头行礼让道。 再则他家门前有清风缭绕,显然家风极正内宅安宁,这府上的侯爷夫人应该也是个秀外慧中之人,这样的家门却染上邪祟,的确有点意思。 穆重锦与萧绝说话之际,青衣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抬脚就往内院走了过去,穆重锦不曾想她如此无礼,眉头一压就要阻拦,却有人先一步拦住了他。 “若是能救侯爷夫人,博远侯又何必再三阻拦呢!” 穆重锦面起薄怒,“王爷事不关己说的倒简单,岂不知外间人云亦云已至何等地步,家妇向来积善行德却遭此劫难,既治不好,何苦让她再被人羞辱一番!” 青衣本已走出一段距离,闻言却顿住脚。 “治都没治,你怎么知道就治不好?” 穆重锦目光凌厉的看向她,“宫中御医都不行,你就敢保证?!” “御医不行,你干嘛不请道士?” 穆重锦闻言冷笑,更是鄙夷,看向萧绝:“王爷带来莫不是神医,而 是神棍?!” “神医也好,神棍也罢。能治好贵府夫人的便可。”萧绝倒是不怒,他对待穆重锦的态度,与先前那几人倒也有些不同。 青衣也难得收敛了一下狗脾气与刁钻恶语。 问了一个问题:“若是侯爷夫人一直治不好,侯爷又待如何?” “不如何!”穆重锦想也不想答道:“她是我的妻,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我侯府的当家主母!” 秋雨在旁不面露出敬佩之色,这才是重情重义顶天立地的真男儿! 瘸了一条腿又如何,比起前面那三个老臣,他的身影不知要高大上多少! 青衣闻言却是笑了起来,语气前所未有的亲和,“带路吧。” 穆重锦皱紧眉,看了眼萧绝。 “本王以命作保,侯爷可愿信上一回?” 穆重锦闻言,这才有所松动。 “好!本侯就看在王爷的面子上,让你进去治病。你的医术最好能当得起王爷对你的信任!” 穆重锦说完,杵着拐杖大步朝前而去。 青衣撇了撇嘴,透过纱帽看了眼萧绝,这小白脸算个鸡毛,他的信任值几两功德钱? 又不是她家北阴大帝的青睐,呵,谁爱要谁拿去! 第109章 不论道德只是讲因果 一个男人是真心还是假意,不是看他多能说会道,而是从行动便能看出来。 穆重锦带他们到的是自己的院子,侯府内主母主君不分院,穆重锦也从未纳妾,就连通房丫头也没一个。 其妻遭难之后,他更是日夜守在其身边。 到了门口,他也是直接进门,未曾像那礼部尚书驻足在门口,连进去看自己妻子一眼都不肯。 站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娇妻,穆重锦满脸痛心之色,深吸一口气,看向青衣:“我家夫人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在你看来,可还有救?” “还好。”青衣淡淡道,走上前,伸手挽起她的衣袖看了看。 萧绝和秋雨直接走到帘后回避,不过青衣这次竟舍得自己动手,而没再让人代劳,足见她心里对这一家人也是有几分敬重的。 又或者说,对穆重锦。 侯爷夫人的容貌相对来说四人中兽化最浅的,脸上依稀还看得出人的轮廓,身体上的毛发也没有太过旺盛。 穆重锦见她一来就脱自家夫人的衣服,心里很是不快,但想着她是来治病的,也只好忍着。 “帮我给她翻个身。” 穆重锦牙关一紧:“你到底要看什么?” 青衣瞥了他一眼,“想救你家夫人的命就别废话。” 穆重锦听她语气笃定,像是 已有判断,当下不在耽搁,帮着给自家夫人翻身。 青衣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让穆重锦把他夫人放平,重新穿戴好衣服。 “我家夫人的怪病到底该如何医治?” 替夫人掖好被角,穆重锦赶紧追出去询问。 青衣坐在位子上,自顾自的就倒茶喝了起来,翘着二郎腿,怎么看也不像个正经神医。 穆重锦刚刚窜起的希望之火又给浇灭了。 这女人就是个忽悠吧? “你家夫人平日与另外那三个关系如何?” 那三个?穆重锦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不过这女人的闺蜜情,他这糙老爷们哪懂得? 倒是这侯夫人的贴身婢女红翘出来回话:“主母与那三位并不相熟,只是前些日子尚书夫人邀请主母去西郊踏青,主母不好推脱这才去了。对了,那日户部侍郎与太学院士家的夫人也在。”红翘说着眼睛睁大: “对了,就是那日踏青回来后不久主母便病了。” “你家主母应该是四人中最后一个发病的吧?” 红翘连忙点头。 穆重锦听的疑惑不已,几次想要询问,青衣都没给他机会。 “你再仔细回忆,踏青那日可有发生什么古怪的事?” 古怪的事? 红翘沉眉紧锁,“难道是那件事……” “到底是什么,你还 不快说!”穆重锦已是急不可耐。 红翘赶紧道:“这事原本和主母也扯不上什么干系,就是……”她有些为难的看了眼穆重锦,咬牙道:“其实那尚书夫人邀请主母过去压根是不安好心,她当着诸多贵妇的面几次给主母难堪,说她与侯爷成婚许久都没能给侯府添上香火。” “那群长舌妇!”穆重锦气的拍案而起,“为何这些事雨柔从没与我提起过?” “主母是不想侯爷你不开心。”红翘说着都替自家主子委屈,小声嘀咕道:“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两回了,所以主母才不愿出门,那些贵妇们的嘴实在是刀子做的。” 穆重锦心痛不已,他残废之后一直有些郁郁,不愿出门更不耻与那些权贵结交,雨柔也总是在府里陪着他,他还以为……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他这丈夫当得实在是窝囊,连自己妻子在外面受了这等委屈都不知道! “狗血一会儿再洒,说重点!”青衣不耐的摆了摆手。 想给她塞狗粮吃?呸!她一脚先把狗盆给踹了再说。 “对对对,你赶紧说,后面到底出了何事?” 红翘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后来主母不堪羞辱就一个人去林中散心,见有人抓住一只偷食的野猫正在打骂便出手拦下了, 不过那野猫不识好歹竟还抓伤了夫人。后面被尚书夫人看到了,她命人把那野猫给抓了过去。” “再然后呢?”青衣问道。 红翘摇了摇头,“没了,夫人受了伤,我们就回府了。” 青衣敲了敲桌子:“我是问那只野猫。” “大概死了吧。” 红翘隐约记得走时听到那尚书夫人在笑,说要好好‘赏赐’那只畜生。 她家主母当时还在叹息,可惜还是救不了那只猫儿的性命。 故事讲到这儿就结束了,屋内众人沉默。 红翘忍不住问道:“难道是那只野猫回来报复主母?可是不对啊,主母分明没有害它,想要救它反被挠了一爪子呢。” “胡说八道,这世间哪有……”穆重锦话到一半说不下去了,连陛下都被妖人给害了,这野猫死后化厉报复,倒也不无可能。 “若真是那野猫死后不甘,回来报复的话,我家夫人岂不是无辜被牵连?”穆重锦脸色更是难看。 “万事万物皆有因果,是否无辜,并不好说。”青衣淡淡道。 穆重锦却是不忿:“你这话是何意,我家夫人又未曾害过那野猫?”“但这因果的因却是因她而起,”青衣语气仍是平淡:“她若不出手救那野猫,或许那下人只是一通打骂后便将猫给放 了。她出了手,被毛抓伤,才引起了那尚书夫人的注意,这猫也因此没能逃过一劫。” 穆重锦听完更是怒不可遏:“简直强词夺理!照你这么说,我家夫人还是咎由自取,那三个毒妇还成了被牵连的?” 青衣平静的瞥了他一眼:“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 “你、你简直混账!”穆重锦脸色难看无比,若非萧绝在场,他都要动手打人了。 “王爷,天色已晚,我侯府恕不远送!” 萧绝叹了口气,晓得这麻烦精说话又得罪了人,倒了声告辞,便拖着青衣离开了。 出了侯府坐上马车,青衣立马把帽子摘了,嫌弃的丢到一边去。一脸傲慢清高,半点不觉得自己哪儿做错了。 “因果是那样的因果,但话却不能那么说。”萧绝看着她那模样,不由叹了口气。 青衣闻言倒是错愕的看了他一眼:“你也觉得我说的没错?” “不论道德只论因果,你讲的的确没错。” 青衣倒是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萧绝会和那穆重锦一样骂她是非不分,胡说八道呢。 “没看出来啊,大白脸你还有点见识。” 萧绝俊脸抽搐了两下,轻吸了一口气,果然不能惯着她。 开启一贯的毒舌:“不过但凡有脑子的,都不会像你那样说话。” 第110章 若你不是烨颜的妹妹 “你敢骂我没脑子?”青衣作势要动手,却被萧绝抢先一步给攥住了爪子。 两人目光一撞,像是被火星给烫着了似的,同时撤手。 青衣眉头一皱,今儿是怎么了。 萧绝亦有些不自在,稍稍拉开了一些与她的距离,正襟危坐道:“人间讲情理,不说因果,但说初心,那位侯夫人是好心相救,此点来说,她的确无辜。” “救不了不如不救。”青衣面无表情道。 阴司只讲因果,不讲情理,世间多有好心办坏事之人。并非所有的好心酿成的恶果都能被原谅,虽说,这位侯夫人是个例外。 不过青衣始终保持着自己的看法,或许那只野猫命不该,但就因为她这偶发的好心,早早便死了。这才牵扯出后面的这档子事,而最重要的是…… 死了的或许并不只是一只野猫呢。 青衣垂下眸。 萧绝打量了她一会儿,轻叹了口气,问道:“如何治病可有眉目了?” 青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病好治,但有些事情,她必须了解清楚。 “明日再去一趟尚书府。” “好。”萧绝点了点头,看了眼天色,已然月挂正中,这时辰宫门怕是都关了吧。 “啧,都这么晚了。”青衣也顺势看了窗外,眼咕噜又是一转,“宫门关了回不去了,看来今晚只能在摄政王府叨扰一宿了。” 萧绝默然,无语的看着她。本王同意让你留宿了吗? 看着她那狡黠奸猾的样子,萧绝心头幽幽一动。 “仅此一晚,下不为例。” “呵,本宫留宿,是你小子的荣幸。” 还是这么厚颜无耻。 萧绝苦笑着揉了揉晴明穴,微垂的眼眸遮住复杂的情绪。 萧绝啊萧绝,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 公主殿下要在王府过夜! 王府众人听到这消息后眼珠子都快瞪圆了,啧啧,这也太火辣了吧!还没成亲呢,这就住过来了? 不过可无人敢把这消息走漏,王爷的怒火没人敢承受。更不用说这位长公主那狠辣的手段了。 唯一笑不出来的怕是只有楚辞了,那个女人不管当人当鬼都这么不要脸啊,就不能别缠着王上吗? “老楚你脸色这么难看做什么,王爷和公主关系和睦不是好事儿吗?”灵风在旁边忍不住道。 楚辞冷冷白了他一眼,“我看你是又想滚去边关练兵了是吧?” 这家伙前端时日被王府拒收,赶回到青衣的身边,结果又被青衣给轰了回来。在王府和千秋殿的门口来回跪了好几趟,萧绝回冥府前才松口让这家伙继续留下,皮子还没绷紧还没几天又原形毕露了。 灵风闻言一哆嗦,可怜巴巴道:“我又没说什么,老楚你真是……哼!活该这么多年没一个姑娘喜欢你!” “说的好像你就有人喜欢似的。” “当然!你没见小翠小兰天天围着我转吗?” “最爱你的还是 后厨嫁不出去的刘大妈是吧。” “那是……我呸呸呸!” 两人正斗着嘴,远远就见一道烟视媚行的妖娆身影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长公主! 恶婆娘! 两人心头同时一惊,楚辞已上前拦驾。 “夜深了,王爷已经就寝,公主有事还是明早再来吧。” “他还有脸就寝?”青衣美目一瞪,一把将他推开,边骂边往里走:“破王府的床硬的和石头似的,硌的本公主睡不好觉,他还敢先睡了?” 楚辞眼看是拦不住人了,只能疾步在后面跟着。 青衣刚走上台阶,门就从内打开了。 萧绝穿着寝衣站在门口,眸光清冷,落在她身上。 “王爷恕罪,卑职……” 楚辞话还没说完,萧绝就道:“退下吧。” 楚辞无奈,只能告罪退下,扭头看了眼,却见那恶婆娘把自家王上一推,大摇大摆的就走进屋子里。王上叹了口气,竟也没把她轰出去,而是将门给关上了。 楚辞连连深吸了几口气,咬着牙,大步走回院门口站岗。迎头却见灵风那铁憨憨一脸挑衅与戏谑的盯着自个儿。 “都说让你别多管闲事了吧?就没见过像你脑子这么憨的人,王爷他们小两口见面你还硬要去掺和一脚。” 楚辞肺都快气炸了。 啊,谁把这个憨批带走! 王上,下一世让这憨批轮回变狗吧,咱们养的小白都比他聪明! …… 青衣进门之后直奔大 床而去,废人一般躺在上面后就不起来了。 啊,舒坦。 还是这里煞气最足。 嘤嘤嘤,舒服死了。 萧绝双手环臂,倚柱看着她。俊美的面容上眉头微蹙,眼中有几分嘲弄之色。 这麻烦精半夜跑来,就为了霸占他的床? “公主是在梦游吗?” “你府上客房的床太硬,不如这儿舒坦。这床本公主要了。”某人堂而皇之的说道。 “既然如此,本王让人把这床给公主搬去。” “那得折腾到什么时候?”青衣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开玩笑,重要的是这床吗?重要的是他身上的煞气! “那本王去书房睡,这里就让给公主了。” “不许走!”青衣急忙开口。 他要是走了,煞气不也跟着跑了。 萧绝停下脚,面露疑惑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青衣咬紧牙关,想着要怎么自圆其说。那眉头紧拧的样子,瞧着莫名的娇憨。 此刻她穿着一身宽松的寝衣,艳俗的红色在她身上却是那般的相得益彰。脸上的易容虽已卸去,但萧绝却能看到她最原本的模样。 眸光不禁一动。 萧绝蹙了蹙眉,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不是在捉弄小孩儿? 她半夜为何跑进来的缘故,他又不是不清楚,无非就是惦念他身上的那些煞气。 她和烨颜生于阿鼻之下,本是天地间的一团本源之气。而他在这天地未开时便已存在,见证了人的出现, 设立了冥府。 冥府之后,才有阴司。 他身上的气息,对她本就有一种天生的吸引。 就如世间万鬼会自动臣服于她的脚下那般。 “反正你就是不许走,屋内没人本公主睡不好。”青衣想不出借口,干脆还是使出了自己一贯不讲道理的招数。 萧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走到床边,低下身。 青衣警惕的看着他,时刻做好了出手的准备。这厮要是敢把她丢出去,她拼着法力耗尽也要把这老白脸给锤一顿! 长臂从她耳侧穿过,萧绝拿起枕头边的一卷书,轻声道:“我在外间看书,公主安心睡吧。” 说完,他转身走到了帘后。 发梢从青衣脸侧抚过,像是撩在了心头,那点点痒意让她不适的皱了皱眉头。 鼻间似还残留着他发梢上的味道,有一点点淡淡的檀木香气。 并不浓烈,却异常的好闻。 帘外一盏孤灯,男子的侧影在灯下若隐若现,好看的宛如一幅画卷。 青衣看着看着不觉耷拉下了眼皮,沉沉睡了过去。 均匀的呼吸声响起,萧绝缓缓抬起眸,透过帘子看着那酣睡的小人儿,眸光片刻恍惚。 “若你不是烨颜的妹妹……” 萧绝及时收了声,惊觉自己在想什么,眉头紧皱,倒有些庆幸偷溜进来的那个不速之客。 肥猫从角落里慢慢走出来,瞪大眼看着他。 刚刚烨颜这名字,是从这小白脸嘴里说出来的吗?! 第111章 你的命又高贵上多少 青衣这一觉得睡的异常香甜,可以说,便是有人在外面放鞭炮都不一定能把她给叫醒。 睁开眼后,一坨肥圆的毛球躺在枕边,那硕大的屁股正对着她的脸。 嗯? 她妖娆的小脸上眉头竖立起来。 “嗷呜——” 肥猫惨叫出了狼嚎声,被她一巴掌给拍到了墙上去,差点没能扣下来。 “胆儿肥了啊,睡觉敢拿屁股对着老娘?!”青衣阴恻恻的盯着它。 肥猫连忙摇头,它不敢,它不是,它没有! 青衣哼了一声,抬眼看向帘后,早就没有萧绝的身影了。她蹙了蹙眉,看向肥猫:“昨晚你什么时候来的?” 肥猫从地上爬起来,闻言回想了一下:“你睡了以后吧。” “那小白脸没瞧见你?” “好像是瞧见了。”肥猫回忆着,说来奇怪,它总觉得自己脑子里的这段记忆有点陌生呢。 青衣皱了皱眉,从床上起身。 “罪魁祸首找到了没有?” 昨儿她去那四家人的府上窜门,肥猫自然也在,只是躲在暗处,后面便自觉的跑去找那罪魁祸首去了。 青衣看它脸色有些不好,“看到同族死了,难受?” 肥猫嘴一扯,“老子又不是真的猫。” 它只是暂时借住在猫的身体里罢了。 “呵,本座看你当猫倒是当的挺自在的。”她嘴一撇,见床边放着一沓叠好的衣裳, 便懒洋洋的自个儿穿戴了起来。 肥猫正要开口说明事情真相,青衣却摇了摇头,“别说,保留点神秘感。” 她既都出宫走了这一趟,总不能白来。 看故事也讲究个惊喜,提前知道了结局还有什么意思? 行吧,肥猫干脆闭嘴,不过眼中的愤怒却是遮盖不住。 收拾妥当,青衣大咧咧的出门,外间下人见着了,赶紧端水过来伺候她洗簌。 青衣也不用人带,循着煞气的味儿就找到了萧绝。 呵,这老白脸居然不等她就先自个儿用膳了。 没有作为客人的自觉,她大马金刀的往位置上坐下,拿起筷子,先把他跟前的小笼包夹到自己碗里,大口大口的吃着。 没一会儿,一桌子菜基本都进了她一人的胃。 结果她还皱着眉:“你府上早膳这么寒酸的吗?本公主都没吃饱。” 都是些粗茶淡饭,要不是味道做的还成,她真吃不下去。 下人们一阵无言,公主殿下,您老人家可是足足吃了一桌子。 萧绝知道她骄奢惯了,接过下人递来的茶漱口后,才慢慢道:“五谷杂粮皆来之不易,能饱腹便可。” 青衣眼一瞪:“当初你干嘛不直接留在东华寺出家的得了?” 连包子都是菜馅儿的,紫霄老儿难不成是找了个兔子精结缘,才生了他? 青衣小声咕哝着,以为萧绝听不 到她说的话,埋头漱口。 却没见旁边的男人眼角狠抽了两下,看她的眼神一时深不可测。 这麻烦精居然以为……他是紫霄小儿的私生子? 萧绝深吸一口气,起身往外走。 对忠伯道:“快些给她易容吧。” 赶紧把那怪病的事给解决了,让她早点滚回宫里去。 不然萧绝真怕自己会哪天忍不住出手,狠狠收拾她一顿。他一贯自制,偏生遇到这个麻烦精后老有一些失态之举。 便是这养气的功夫也大不如前。 有了昨日的经验,忠伯易容起来速度快上不少。 不过,青衣没能臭美多久,那黑压压的纱帽又给罩到了头上。她恨得咬牙切齿,这老白脸绝对是嫉妒她比他长得美! 到了尚书府。 魏旭纵使心里不乐意,但面上还得装作欢迎。盯着青衣的目光中却透着;你这忽悠,几个大字。 这女神棍今儿不会又来脱他夫人的衣服吧? “把你家娘们的贴身婢女叫来。” 青衣也不废话,魏旭听到‘娘们’两字心里就大骂此女粗鄙。但看在看在萧绝的面子上还是把人叫了出来。魏夫人的婢女名叫翠柳,生的吊梢眉高颧骨,一看就是副尖刻之相。 她一进门就显得极为紧张,一直低着头手也揣在袖子里没有露出来。 “那日西郊踏青,便你在李氏身边伺候?” 魏旭的 夫人姓李,青衣姑且这么叫着,虽说她更愿意称对方为胖娘们。 “正是。”翠柳点了点头,身子竟有些发抖。 青衣轻蔑的看着她:“抖成这样子,看来那日之事你也有份儿参与啊。也找到你头上来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击垮了翠柳的所有防线,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惊慌失措的看着青衣,“大师救命,救救夫人和奴婢吧!” 魏旭闻言大吃一惊。 “翠柳,你这话什么意思?” “还藏着掖着做什么露出你的手给你家尚书瞧瞧啊。”青衣嘲讽道。 翠柳哆哆嗦嗦的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魏旭看后吓得一声尖叫,连连退后了好几步,“毛……她的手怎么也长毛了?!” 却见翠柳那手非但长了毛,掌心处更是生出了肉垫,俨然要变成两只猫爪了。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啊。”青衣咯咯一笑,说了几句有点口干,对外间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的魏旭道:“口干,给本座倒杯茶来。记着,水要山泉水,茶要云雾茶。” 这都什么节骨眼了还惦记着喝茶,但魏旭现在哪敢驳她的要求,赶紧让人斟茶过来。 青衣慢条斯理的喝了两口,啧啧,就嫌弃的把茶塞萧绝手上了。 什么破落户,亏得还是个尚书,招待人居然用的陈茶,一股子霉味儿。 萧绝见她嫌弃,不免摇了 摇头,倒是没把那茶杯放下,拿在手中把玩。 穷奢极欲的丫头啊。 “都看着本座干什么?”她抬头见魏旭等人都盯着她不放,哼了一声,看向翠柳:“你自个儿坦白啊,还要本座帮你说?” 魏旭气结,你又不准备解释刚刚你还嚷嚷着口干,什么人啊这是! 翠柳哪敢让她代劳,赶紧把当日之事一一道来。 “那日在西郊,博远侯夫人被野猫抓伤。夫人她知道后,便命人逮来那野猫处死了。可就是那日后不久,夫人就得上了怪病。”翠柳说着目露惊恐:“就在昨晚,大师你让奴婢替夫人换衣,事后奴婢回到自己屋内,这手就……” 她说着便哭了出来,“定是那野猫找上门来了,它这是来报仇了啊!大师,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啊——” 魏旭在旁听着又惊又怒,“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不早说?!” “奴婢先前也没想到,还是昨晚……” “是啊。你们怎么会想到呢……”青衣咯咯笑了起来,笑声清脆落在人耳里却莫名泛起一身寒栗,“毕竟,只是随手弄死的一只畜生而已嘛……” 她身子微微前倾,帽子的黑纱覆在了翠柳的脸上。 一刹,翠柳感觉眼前只剩漆黑一片。 青衣的声音像是穿透了骨肉,直刺入她的灵魂深处:“你的命比起那只猫有高贵上多少呢?” 第112章 说得通的道理 翠柳浑身发抖,恐惧不已,等她回过神来,却见青衣仍在位置上端坐,刚刚那一幕仿佛只是她的幻觉而已。 那、那只是一只猫,一只畜生而已啊! 翠柳想不明白,不就是个畜生嘛,杀了就杀了,与踩死一只蚂蚁有何不同? 魏旭惊怒过后,再看青衣,虽仍是不爽她那嚣张的做派,但却晓得对方是个有真本事的。 至少昨儿她就简单看了一眼,一夜功夫就找到了源头所在。 当下魏旭对她拱手长拜,“大师还请你替我魏家驱除邪祟,事成之后,魏某定当全力以报!” “是吗?不知魏尚书能给本座什么报酬?”青衣慢条斯理的问道。 魏旭沉吟了一下,先是看了眼萧绝,这才道:“魏家虽世代为官,但一直家风清廉。黄白之物实在不多,但胜在家中藏书不少,大师若不嫌弃……” “嫌弃!非常嫌弃!”青衣阴阳怪气的笑道:“藏书?几张破纸擦屁股都嫌硌手,你也好意思拿出来当报酬?亏得你还是个礼部尚书,学礼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魏旭被怼的脸色发青,几次都想翻脸,中途看向萧绝,却见摄政王压根不搭理自己不说,还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颇有点赞同那女 神棍说法的样子。 魏旭不免心惊肉跳,想要把这神棍轰走吧,可她若是走了,这找上门的邪祟谁来收拾?请来的那些道士屁用没有,眼下翠柳也着了道,魏旭就怕下一个遭遇的是自个儿。 “大师想要何报酬,不妨先说出来,魏某看看是否能做到。” “不急,魏尚书会知道的。不过,到时候你可别舍不得。”青衣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魏旭听的心里一阵忐忑。 总觉得这位大师……透着股邪性。 不过,既是摄政王找来的人,应该不会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吧? 世外高人大多脾气古怪,嗯,一定是这样子的。 关于这点,呵呵,魏尚书可就想错了。 “大师,那你何时动手驱邪啊?” “这么着急,一会儿让你先上?”青衣一挑下颌。 魏旭脑袋立马摇成拨浪鼓,开玩笑,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去另外三家府上,把当日在场的婢女小厮都给叫来。” 青衣懒得到处走,让魏旭差人去传话。 魏尚书哪敢耽误,叫人去了后,自个儿又一琢磨,撇开那位臭脾气的博远侯不说,另外的那两只狗大臣的想法与他都差不多。 现在他们都成了京都的笑柄,若不是此刻休妻会落 个薄情寡性的名声,怕是早就把休书给写了。 如果不是邪祟作乱,只是单纯生病的话,魏旭还真没什么怕的,升官发财死老婆,大不了这个正妻死了,他就再娶一个年轻漂亮的回来嘛。 估摸着另外两个老狗还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魏旭思前想后,还是自己去跑一趟,省的耽误了时辰,那邪祟找上自己。 翠柳局促不安的跪在屋内,虽隔着纱帽她压根看不清青衣的模样与神色,却总觉得对方的眼神时不时的再往她自个儿身上睨。 仿佛只是轻飘飘的看一眼,但却如刀子剐在身上一般。 “说起来,方才你似乎忘了说,那只野猫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青衣冰冷的笑声落入她耳中,一瞬将翠柳的记忆拉回事发当日,发生的一切尽数在眼前重演。 “这只畜生那一爪子挠的好,秦雨柔那女人,本夫人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明明是个庶出架子摆的比谁都大,以为嫁给个侯爷就了不起了?也不看看她家那侯爷是个什么德行。”李氏刻薄的笑了起来:“只有两条腿儿的男人,怕是有心也无力吧,难怪她这么久肚子都没消息。” 荤话一出,另外两个妇人都跟着讥笑起来。 可不就是 户部侍郎与太学院士家的两个妇人。 田氏与王氏以她马首是瞻,都跟着捧她臭脚,挤兑秦雨柔。 李氏听着高兴,连带看那张狂的野猫也顺眼了起身,伸手正要摸一摸这替自己出气的畜生。翠柳正要阻拦,却已来不及。 李氏惨叫了一声,手上已挨了一爪子,三道血痕挂在猪蹄般的手背上。 “该死的畜生,居然敢抓伤本夫人!” 李氏怒极,就是几脚踩在那野猫身上,凄厉的猫叫声响彻而起,那野猫也是个倔头,到最后都在反抗,李氏又是几脚下去,野猫躺在地上咳血,却拼命蜷着身子。 李氏这才注意到那野猫的肚子竟是大的。 她虽挤兑秦雨柔腹中空空,实际上她这么多年下来膝下也没个子嗣,现在的儿子也是从妾室那边抢过来的。 现在窜出来一只畜生竟都是个怀了种的,李氏更是恨从中来。 旁边的王氏田氏见状,哪能不知她恨从何来。 “李姐姐,妹妹有个法子定能叫你消气。” “说来听听?” “妹妹家乡那般有一种汤名为龙虎汤,滋阴补阳吃了最好不过,用新生的小猫崽儿下汤,那更是鲜美。尤其是这女人吃了,据说还有那种功效呢。” 李氏一听 ,眼睛便亮了:“这种好东西你怎不早说,快快将这野猫的腹中子取出,再去抓几只蛇来,今儿见者有份,所有人都来享用一番补汤……” 后面发生了什么? 翠柳痴痴想着,哦,她与几个婢女小厮一起给那野猫开膛破肚,取了好几只小猫出来。 一个个粉嫩嫩肉呼呼的,都已成形,有些个还有心跳在,大约再过个一两天就能出生了。 主母真是好运,这要是再晚上个把时日,就吃不到这么鲜嫩的猫肉了。 当着那母猫的面给小猫剥皮剔骨,可那母猫竟没死,到最后都一直叫着,那叫声凄厉的哟…… 它是什么时候死的呢? 是那些小猫被下了锅? 还是他们一群人分食着汤羹有说有笑的时候? 翠柳记不得了,连最后那只野猫的尸首是怎么处理的都忘了。 毕竟,那只是只畜生嘛。 杀了便杀了,吃了便吃了。 就像夫人说的,能进她的肚子里走一番,这也是那小畜生们的造化啊。 黑纱下,青衣缓缓睁开了眼。 脸上的冰冷的笑容都已消失不见,唯余可怖的死寂。 造化吗? 人吃兽,是兽的造化。 那么,鬼食人,也是人的造化吧? 这道理,好像说得通呢…… 第113章 谁给畜生不如的赊账 过了半个时辰剩余三家的奴婢小厮都到了尚书府,博远侯府的红翘也在其中,除此外,穆重锦竟也到场了。 至于另外两家的狗大臣,却是没半点影子,显然是既想想解决事情,又不想被拉下水。 可是这泥潭都已陷进去半边了,哪是他们说摘干净就能干净的? 纵是能,呵呵,青衣也不会答应。 穆重锦对青衣扮演的女神棍依旧没个好脸色,到了个只是对萧绝打了声招呼,便到一旁坐下。 气氛僵硬又尴尬,魏旭脸色也不好,那两个老狗听说事情大条,还想明哲保身不露面。 那这大师后面要的报酬,岂不得他一人承担?好在穆重锦肯露面,这点让魏旭略微松了口气。 死贫道也要死道友,一起死才是好同僚嘛。 就他一个人遭殃那多可怜。 “在路上本侯听魏尚书说明,你有了解决邪祟的办法了?” “是有了。”青衣懒洋洋道,却没急着说,“别急,先让这些人给你们展示展示。都还藏着做什么,露出来给大伙儿瞧瞧啊。” 那几名婢女小厮面露惊惶,只有红翘一脸迷茫。 魏旭见状,急喝道:“大师让你们露出来就露出来!” 紧接着,有人露出膀子,有人挽起裤腿,还有人扭捏的把裤子也给脱了,场面那叫个热闹。 惊呼声一阵阵 响起,看到这几人身上的状况后,众人连羞耻都顾不上了。却见他们各自手上腿上都生出毛发,还有个竟是长出了半截儿尾巴! “这……这是怎么回事?”穆重锦也被这幕给惊着了。 刚刚魏旭在来的路上可没与他提这个,红翘更是惊惧,她赶紧检查自己,确定自己身上没有长毛后这才松了口气,但仍经不住后怕。 “猫肉好吃吗?”青衣咯咯笑了起来。 穆重锦闻言一惊,皱紧眉:“他们杀了那猫吃肉?” 青衣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龙虎汤大补,还未从出生的猫胎口感更是爽嫩,想来你们分食肉汤时定也是津津有味。”她玉手一一指过:“你分着一掌,你食了一腿,哦,你运气就不怎么样了,小猫尾巴才几两肉啊,嚼起来没滋没味的,呵呵。” 她说的轻描淡写,却叫人头皮止不住发麻。 穆重锦也是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什么惨烈血腥的场景没看过。但此刻听闻这事,莫名有种悚然感,心里更泛起恶心。 她说的仿佛不是猫,而是‘人’。 被开膛破肚,取出腹中子。 被下锅烹煮,被大快朵颐。 “呕——”那几个婢女小厮听着听着,竟反胃起来,胃海里似有什么要钻出来了。 他们恐惧到不行,好些个都哭出来快要昏过去了 。 青衣却仍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吐什么啊,明明吃的那么香。那母猫可是撑着最后一口气,看着你们如何把它的孩儿给吃干抹净的呢。自己吃下的祸,跪着也要承担下去呀……” “大师我们错了,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吃肉了,我茹素,我日日给那畜生,不是,给那猫祖宗念经超度……” 屋内一阵哭天喊地。 魏旭听着只觉心烦意乱,忙开口道:“大师,听这些下人废话做什么。吃都吃了又不能让它再活过来,大不了日后本官找人给它多做几场法事,超度超度。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收拾那畜生,阻止它害人啊!” 秋雨在旁边听着都忍不住冷笑。 害人? 他这会儿真是希望青衣撒手不管,就让这些人死了算了。干出这样的事,居然还好意思求救? 那猫的确是只畜生,的确伤了人。你下手打了撒气了就罢,偏硬生生的将其剖腹取子,还给吃了。 一群所谓贵妇,干出来的事却恶毒至此。 若非那母猫怨气太重找上门来,怕是他们回头连自己干过什么都给忘了! “这可不好办呐。”青衣笑了笑,“换做你被人剖了肚子,还看着自己孩儿被分食,你会善罢甘休吗?” 魏旭皱了皱眉,觉得她这问题是在可笑。 他可是堂堂礼部尚书,一个畜生怎么能与他相提比例? 倒是穆重锦冷冷答道:“若是本侯纵使拼得永不超速也要将仇人碎尸万段!” 魏旭闻言不屑的撇了撇嘴,这瘸子侯爷果然是个脑子不转弯的,居然自比为畜生?呵,你要当畜生也别拉其他人下水啊。 青衣却是笑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到魏旭身上便又冰冷了下去。 是人还是畜生,又或是畜生不如,真是一对比就知道。 青衣打了个哈欠,忽有一人递了杯水过来,青衣偏头看却是萧绝。 “去燥。” 她分明半点怒意也没显出来,去什么燥? “难喝。” 陈茶她可不喝,不配入她金贵的嘴。 “白水而已,姑且忍忍,晚些给你补上好的。”萧绝轻笑道,语气鲜少这般温和。 青衣眼睛一亮,好的?有什么比他身上的精纯煞气更好。本还非常上火,青衣闻言顿时眉开眼笑,接过白水喜滋滋喝了起来。 嗯,被老白脸的手握过的茶水都沾染了点煞气,喝着就是该死的甜美。 穆重锦注意到两人的互动,隐约瞧出来了点什么。眉头皱紧,带了些许不快,不过现在有外人在,他也不好当面指出来,只能暂且忍着。 “大师!”魏旭急不可耐。 这都生死攸关了,这女人还和摄政王在这儿眉来眼 去。 真是一对狗男女! 都说摄政王不近女色,哼,看来都是假的。哪有偷腥的猫儿,与那长公主打的火热,背后不又找了个女神棍在府上暖被窝? 魏旭眼中流露出鄙夷之色,忽见青衣转了下脖子,纱帽下的目光似面朝自己而来。他心里猛地一寒,明明看不到那眼神,却有种汗毛直竖的可怖感,仿佛刚才心里的嘀咕都被对方给听着了。 青衣语调冰冷道:“要救人可以,但这代价的你们自己承受。魏尚书,做好准备了吗?” 魏旭心头一咯噔,屏息问道:“什么代价?” “母猫含冤而死,那么多条鲜活的命没了。这些家伙吃了它与其子的肉,沾染了因缘,自然是最好的祭品了。若想化解它心里的怨气,那就把命还给它好了。” “什么?”魏旭惊怒道,“还命给畜生?简直荒唐,这畜生的命值几个钱!” “有时候人还不如畜生。”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萧绝淡淡道,面对魏旭温和一笑,“魏尚书若愿意给那母猫的孩儿偿命,没准还得赊账呢。” “谁敢给个畜生不如的赊账。”穆重锦在旁边浇了把油。 魏旭的脸气到变形。 哈哈哈哈—— 青衣张嘴就是阵爆笑,她忽然有点喜欢上这老白脸了。 不,是喜欢上他的毒舌。 一针见血,痛快! 第114章 要枕头吗 老白脸的毒舌很到位。 博远侯的神助攻也非常及时。 青衣捧场的大笑更是格外生动。 魏旭险些给气的昏过去。 这摄政王和女神棍到底是来解决事情还是来搞事情的?!还有博远侯,你忘了你家那口子现在也被祟上了吗? 明明该是一个阵线的道友,忽然倒戈,还对他施加嘲讽,魏旭赶紧摸出清心丸先吃上了两粒,唯恐自个儿先给气死了。 “除了以命换命就没有别的办法?!”他脸色阴沉道。 青衣呵呵一笑:“有啊,你也可以撒手不管。反正再过两天估计这几个人也就归西了。不过到时候那母猫的怒火会对准就不好说了。” 魏旭打了个哆嗦,这才是他最怕的结果。他深吸一口气道:“那这命……得用谁去换?” “谁造的孽,自然谁去换呗。” 魏旭长松了口气,不用他还呀?早说嘛。 “不过,这命还了人不就也没了?如何称的上是施救?”魏旭还是有些顾虑的,他倒是不在乎自家那婆娘死不死,但这事儿传出去,多少会让人觉得他有些薄情寡性的嫌疑。 “猫的寿命顶多就个十五年。” 魏旭闻言更加轻松了。 才十五年呀,给得起。 “那就请大师赶紧动手吧。” “你们呢,也愿意?”青衣看向那些婢女小厮。 他们纷纷跟着点头,直接去死和让出十五年阳寿,当然是选后者啦! “我家夫人的十五年,就从本侯身上取吧。”穆重锦开口道。 青衣瞥了他一眼,倒是笑了:“你待你家夫人倒是不错。” “若真不错,就不至于让她遇到这种事。”穆重锦抿唇道。 虽然他到现在都觉得秦雨柔没有做错什么,不过多少有点理解昨晚青衣为何会说那样的话。 尤其是听到那母猫惨死的经过之后。 畜生又如何,人又如何? 有时候人干出来的事儿还不如畜生。 一个畜生尚且知道护犊,可人呢? 魏旭才懒得管穆重锦怎么样,他只担心自个儿,不断催促道:“大师,既都决定了。那快些作法吧!” “你急个屁,你行你上啊?” 魏旭又被怼的哑口无言。 他真是不明白了,这大师对着穆重锦说话时语气还算温和,一到了他的身上,立马和吃了炮仗似的,炸的噼里啪啦。 他堂堂礼部尚书还不如一个闲散的瘸子侯爷? 这女神棍真是仗着背后有摄政王撑腰,眼瞎的很。 “两日后本座再 来救人。”青衣站起身懒洋洋道。 “为何要等到两日后?”魏旭急道,他恨不能立刻解决了这邪祟,一想到府宅里被这么个邪物盯上,他就寝食难安。 青衣翻了个白眼,冷哼:“你不睡觉老娘还要睡觉呢?脸多大,还想老娘为你熬更受夜?滚开!” 说完,她傲慢一抬头大摇大摆走了。 魏旭脸都快抽筋了。 就没见过这么嚣张跋扈的女人! 你睡觉睡两天啊?!这会儿还大白天,怎么就熬更受夜了?! 啊啊啊啊,真是气煞我也! 除了尚书府,青衣直接钻回马车上,而萧绝却被穆重锦给叫住。 “摄政王可否借一步说话?” 先前穆重锦就似有话要讲不过一直认真,萧绝点了点头,随他走到不远处。 穆重锦一脸正色道:“关于摄政王之私事,本侯本不该多言,但身为大丈夫有作为但不可无担当。王爷既与长公主有婚约在先,就不该再与其他女子不清不楚。你这般行为,将长公主置于何地,将皇室颜面放于何处?” 穆重锦说着一顿,瞥了眼马车,又道:“你那位红颜知己性子……直爽,又非常人,王爷日后若将她纳入府中,长公主要如何与她相 处?” 萧绝听完之后良久沉默,半晌后脸上才浮起一抹叫人看不懂的笑意,意味深长的看着穆重锦,“侯爷对长公主倒是关爱。” “本侯与她虽不亲近,亦不喜欢她。诚如许多人说是,她或许配不上王爷你。但陛下既下旨赐婚,她便是你未来王妃。”穆重锦开口道:“先皇后就剩她与太子这一双子女,本侯是个庸人,虽无力阻碍陛下的一些决断,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亲人踏入火坑!” 萧绝沉吟了片刻,对他点了点头。 “本王知道了,会记得博远侯今日提点。” “但愿如此。”穆重锦说完,这才一瘸一拐的离去。 马车内,肥猫发出啧啧声。 “你这便宜表舅对你还是蛮上心的嘛,这就担心起你婚后会不会被欺负了?不过这担心似乎有点多余,哪有自个儿给自个儿当情敌的?” 青衣翻了个白眼,“多管闲事。” 她是那种会被欺负的人吗? 开什么玩笑,萧绝要是敢带女人回府,怕是想试试下油锅是什么滋味。 她的字典里可没有休夫,只有丧偶。 不对,她想什么玩意儿呢?那老白脸带不带女人关她屁事,她又不会嫁给他! 青衣心里一阵嘀 咕,待萧绝上了马车之后,白眼一翻,立马倒头睡觉。 “要枕头吗?”摄政王贴心的问道。 枕头?倒是可以。 青衣闭着眼直接往他腿上一倒,萧绝正要拿起旁边的软枕,见状手停在半空,踟躇了好一会儿终于放下。 青衣躺的太过自然而然,她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眼中没什么礼仪教化,更没所谓的男女之防,就如他们在人间第一次相遇时。 这丫头居然…… 萧绝眉头微微一蹙,赶紧将这回忆打乱,好端端想那件事作什么。 抬眸,对上一双好奇的猫眼。 肥猫睁着绿油油的大眼睛盯着他俩,那神情,俨然就是在看一对狗男女。 萧绝眸子眯了眯。 说起来,小麻烦精养的这只肥猫可真够碍眼的。好好的判官找什么肉身不行,非得找一只猫,还吃成了个猪样儿。 这要是在他冥府,估计连个看门的守将都没得当。 不知道,猫和狗打架谁会赢呢? 萧绝垂眸想着,指尖缠绕着女子的长发,绕了一圈又一圈。 小白整日憋在府上似乎也挺无聊的,是该找个玩伴了。 肥猫猛打了个哆嗦,总觉得对面男人看自己的眼神里,透露着那么一丢丢的不怀好意。 第115章 狗子才不上当呢 青衣偷溜出宫已有两日,好在萧绝命人给楚子钰打了招呼,又派人支会了千秋殿那边,因了怪病传言之事,宫人们都离千秋殿远远的。 纵是要去那附近,也都刻意绕道。 青衣在萧绝的大床上先躺了一天,准确说是在他的身边。 王府里的下人已然无语了,不管王爷在哪儿,身后必然有一个尾巴跟着。这尾巴也不干啥,就是抱着枕头睡大觉。 这长公主是瞌睡虫转世的吗? 对于青衣的睡功,众人也是佩服的紧,就没见过这么喜欢睡的人。 吃饭时能睡着,沐浴时能睡着,就连洗澡时……都能睡着! 秋雨反正是见怪不怪了,在千秋殿里青衣那是哪儿哪儿都能睡。 日落西山,青衣终于醒了。 在这老白脸身边不要太舒坦,煞气环绕,滋润的她简直不想睁开眼,若不是外间的猫叫犬吠声太吵的话,她真不想起来。 萧绝正在执笔作画,见她醒来,眼神还有几分迷茫,模样瞧着竟有些憨态可掬,尤其是那嘴角还有点口水的印记。 他眸光微闪,低头看着笔下。 纸上画着一个女子,嘟囔着嘴枕臂侧卧在美人榻上,小嘴微张,正有几分晶莹从嘴角往外流。 他是何时动笔将她画下来的? 萧绝微微怔愡,竟想不起来了。 见她起身,他镇定自若的将未干的画卷起。青衣瞥了一眼,也没瞧见个子丑寅卯,便皱着眉出去找扰了自己好梦的两个罪魁祸首。 等她走后,萧绝展开画一看,未干的墨团晕染了纸张,已模糊不清看不出个所以然,就如他此刻的心境一般。 将画捏作纸团,往盂盆中一丢。他轻吸一口气,既看不清,不如丢了。 反正终究也只是一张废作。 再怎么添加笔墨,也成不了好画了。 书房外。 肥猫一见出来,立马直蹦而来,喵喵喵的叫个不停,那委屈激动的样子,活似见到了救星。 对面,小白雄赳赳气昂昂的扬着狗头,一副天上地下唯本狗独尊的吊样儿。 “真没用,连只狗都打不过。”青衣嘴一撇,一脚把肥猫踹开。 她似乎忘了,当年在冥府和阴司的交界处,她被那狗爪子给拍傻过多少次。 “小白,来来来,咱们过几招。”青衣撸起袖子就要干架。 哼,早年她还是个娃时,被这狗子给耍了好多次。后面变强了想回去找回场子,这狗子又不见了。 “本公主讲道理,不欺负狗子,单手与你打。”青衣盯着小白,笑的臭不要脸。 小白嗷呜一叫, 眼神里分明写着:恶婆娘又在骗狗子! 狗子才不上当呢! 它又不是当年三头犬那会儿,打得过她才怪。再说,就算它变回全盛时期,也不是她现在的对手。 后悔啊。当初她还是个小丫头片子的时候就该多薅几爪子的。 青衣跃跃欲试的想找回场子,结果狗子不乐意,就见她追着小白满院子跑,身后还跟了只肥猫。 狗跑,人追,猫叫阵。怎一个热闹了得! 萧绝站在门内静静看着这一幕,有些吵闹。 他素来喜欢清静,可这会儿,却并不觉得烦闷。 忠伯端了茶过来,也站在廊下看了会儿,将茶奉给萧绝后,他禁不住笑道:“长公主其实人也不坏,喜怒憎恶都写在脸上,倒是难得。” 是啊…… 萧绝低头饮茶。 只有小孩子才这般,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不会弯来绕去。 这算是单纯? 萧绝垂眸想着,不由笑了。 能让十殿阎王俯首称臣,管制阴司数千年不出乱子,又岂会是单纯之辈呢? 她从不遮掩,玩虚头巴脑的那一套或许只是…… “不跑了不跑了,累死老娘了。”青衣坐在地上喘气,倒头直接压到肥猫身上,差点没把肥猫给压出屎来。“傻狗愣着干嘛,还不速速过来 把本公主驮回屋里休息?” 小白满眼鄙视:你的蹄髈长来是摆设吗? 萧绝忽然以手遮住脸,忠伯有些诧异,王爷这是怎么了? 另一个无人的角度看过去,萧绝脸上的神色无比的复杂,眉头分明紧皱着,可眼里却有抑制不住的流光与笑色。 这小麻烦精哪是不爱遮遮掩掩啊,她分明是……懒得遮遮掩掩! 懒鬼! 可是…… 掩面的手慢慢下滑,萧绝握拳抵住唇,压制住自己上扬的唇角。 无人看到那眸底深处是何等的波澜壮阔。 为何此情此景在他眼中会如此的生动与鲜活。 甚至是…… 可爱? 玩闹了一会儿,青衣又趴回屋子里呼呼大睡,肥猫也蜷在一旁享受这煞气的滋润。 待她睡着后,萧绝屏退其他人,落到一层结界。这才走到檐下,小白走到他身旁蹲下,仰头看着他。 “冥府的人都厌恶她到了极点,你竟是与她做了朋友。” 小白伸出舌头哈了两口气,声音却是如少年般清脆:“我可没与她做朋友,是她硬要找我来打架。我看她那时小胳膊小腿,连冥河都淌不过来,还老被河里的小鬼给捉弄,所以才调教了她千百年。” 萧绝垂眸一笑,那时他的元神正在阴池领军伏 妖,只留下了灵台真火于冥府中镇界。 眼看阴池大战将要获胜,他防于冥府的灵台真火却被盗走。 百万冥府将士死于天妖之手。 萧绝笑容僵在脸上,眼中重新染上血色。 这一切,都是拜烨颜所赐。 萧绝轻吸一口气,神色渐转冰凉,“她与我们注定是敌人,莫要太过亲近了。” 这句话像是对着小白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小白闻言不由叹了口气,想起当年在冥河上那个一次次被自己干翻却又爬起来的小胖妞,明明怕疼怕的要死,却一直忍着不哭,嚷嚷着要见北阴大帝。 每一次来,她手上都拿着好些个功德珠。 一年又一年,功德珠越来越多,那是她最珍爱的宝贝。 堆在一起能有一座宫殿那么多,被她藏在法宝里,只想送给心中那个人。 说起来,最后一次见面时,她将那法宝交给了它,让它代为转交。可还来不及呈给王上,烨颜叛变,王上在阴池一战中大败,整个冥府动荡! 它追随王上到了人间轮回,那法宝却是留在了冥府。 要不要告诉王上这件事呢? 小白有些犹豫,抬头看了眼萧绝肃杀的面容,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对不起了小胖妞,我只能有负你所托了…… 第116章 谁是禽兽? 在王府当了一天废人,青衣本还想再瘫上个半天。 可早早就醒了,原因无他,萧绝上早朝去了。 他不在,这王府的煞气也少了许多,吃在嘴里吧,都没滋没味儿了。 青衣干脆也不再赖床,一脚踹醒肥猫。 “起床干活!” 叫来忠伯给自己易容后,青衣戴上纱帽,领着秋雨出府,直接去往西郊。 走在半路上她才惊觉。 萧绝那厮又不在,她这么自觉的把帽子戴上干嘛? 本准备把帽子给取下来,让自己的盛世美颜见见光,手举起来半截儿却又放下去了。 肥猫在边上一脸嘲讽,哎哟喂,这么快就被小白脸给管教的服服帖帖了? 这还是那个天生反骨的青衣王吗? “看什么看!”青衣又是一脚,强行解释道:“老娘长得这么美,闭月羞花,沉鱼落雁,露出真容来还不得让这世间的丑逼无地自容,它们要是一个想不开自杀了,你去干白工引渡啊?” “是是是,您老天上地下举世无双,笑傲六界四海,唯你独尊!” 秋雨在外面驱车,差点没把肚皮都笑破。 他不断提醒自己,绷住,一定要绷住。 结果车内紧随而来一个沾沾自喜,臭美无比的娇哼:“那是,像本座这样的美人,存在,便 是这六界四海最大的福气。” 噗—— 完了。 秋雨心道,实在绷不住了怎么办? 哈哈哈哈哈—— 嘭! 秋统领被一脚从马车上被踹了下去,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急忙往前追:“公主殿下,等等我~” 西郊外,青衣懒洋洋的从马车上下来,响指一打。秋雨立马撑了把油纸伞站在她身后,日头并不毒,但用青衣的话讲,一切鬼都不会喜欢这种刺眼的光线。 对此秋雨表示怀疑。 他之前可是经常见她躺在太阳底下睡懒觉。 倒不如用喵大爷的话来解释,还更合情合理些。 她就是被摄政王给刺激了,比肤色,她输了…… 目光在草甸子上环视了一圈,青衣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踢了踢肥猫:“干活。” 秋雨感觉手上一轻,油纸伞就自动悬浮了起来,他低头就看到一个巴掌大的小胖墩抱着伞柄,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这小胖墩是公主殿下新收的小鬼吗?倒是头一遭见,挺着圆肚皮穿个红肚兜还怪可爱的。 “你也去干活。” 秋雨点了点头,跟着猫大爷走了。 至于给公主殿下撑伞这种伟大的任务,自然是由神器器灵小胖墩来代劳了。 猫大爷似狗一般在草甸子里踱来踱去,秋雨就 跟在后面,不时蹲下身,捡起什么东西,没捡一次他的脸色就沉重下来一分。 一晃就是大半天过去。 秋雨和肥猫站在一处洼地前,青衣走了过去。 洼地里积着泥水,一具腐烂的猫尸躺在其中,除了苍蝇外无人问津,身体已被蛇虫鼠蚁啃食的大半,但仍可见将它腹部切开的那一刀是多么干脆凌厉,不带半点犹豫与心软。 那双眼睛死死怒睁着,此刻眼中只有了无生气的灰败。 秋雨一铁骨铮铮的汉子,看着这具猫尸鼻头却有些发酸。不由抱紧了怀中之物。 “公主殿下,能不能放过这母猫,它只是替它和它的孩子报仇而已。”秋雨咬牙道。 青衣抬头看了会儿天,眸光沉的叫人看不清里面的真实情绪。 “此世间许多事或许都讲究个情理,但在阴间只有因果一说。李氏等人剖腹去子,剥皮煮汤,此为因,猫报复害人,此为果。但阴司有阴司的秩序,鬼作恶害人,便为恶鬼,只能被打散。” 青衣淡淡道。 秋雨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所以你真准备放过李氏他们?!” “他们拿出十五年阳寿来换,已是惩罚。” 秋雨满心不忿,十五年?十五年就够了吗?! 秋雨忽然感到脚边被撞了一下, 他低下头看到一只瘦骨嶙峋的母猫蹲在地上,正仰头看着他。 秋雨一怔,这是…… 喵~ 母猫一声叫唤,经过自己的尸体身边时看了眼,眼里闪过悲哀,然后前肢弯曲,面朝青衣跪拜了下去。 秋雨有些疑惑了,死去母猫的灵魂在这儿,那在尚书府几家作乱的又是? 喵呜。 母猫又叫了一声,看着青衣,声音里带着哀求。 “被人剖腹取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成为他人口中之食,的确痛苦。好在你为鬼之后还能约束自身,没有犯下糊涂之举。”青衣淡淡道,“你求我也没用,你那几个孩儿满心怨气,若真能化解,你这当母亲的何至于拦不住它们。” “这……在尚书府里害人的是那几只小猫?”秋雨惊讶道,却见青衣和肥猫都是一脸的平静,显然早就看出来了。 可是怎么会是小猫呢? 按说最恨李氏他们的不该是这只母猫吗? “你们人间有句话叫做人之初性本善。”肥猫淡淡道:“其实一开始是不分善恶的,忘川水洗去过往前尘,走过轮回道降生于此世,呆在母体中未沾俗尘的灵魂都是最为干净的。 那几只小猫被取出时已有形体,只等几日就可见到这人间。但却硬生生被提前剖 了出来,成了人腹中之食。它们的灵魂本是一张白纸,还来不及睁眼就被扼杀了活下去的机会。” “它们在这人世间最先被画上的一笔重墨就是仇恨和怨念,这种怨念是极难洗掉的。” 秋雨听完,久久难以平复震荡的心情。 说不出内心是什么滋味。 他看着地上仍在苦苦哀求的母猫,越发觉得心头有什么要炸开了,煎熬的让他快发了疯。 他忽然觉得可笑至极。 荒唐至极。 这世间,多少人靠双腿站立着,行走着,却干着禽兽不如的事。 这世间多少禽兽匍匐着,靠四肢爬行着,却比人更像是人。 到底谁才是人?谁才是禽兽? “走吧,时辰到了。”青衣看了眼天色,撇向脚边的母猫:“你也一道跟上,送你孩儿最后一程吧。” 说完,青衣转身离去。 秋雨看着她的背影,脱下外袍,浑不在意腐臭,将水洼里的猫尸包裹起来,与他找来的那些小猫骸骨放在一起,细心的包好,紧紧的抱在怀里,这才跟了上去。 母猫回头望了他一下,眼里满是感激。 肥猫趴在油纸伞上,将秋雨的作为尽收眼底,也看到了他眼中对青衣的不解和几许怨气,肥猫不由叹了口气。 这小子……真是憨得可爱。 第117章 让你走就走! 前天得到青衣的保证说能救人之后,魏旭即刻通知了另外两位大臣,今儿一大早,两辆马车就停到了尚书府后门,侍卫们做贼似的抬着两个箱子进了门。 而那位户部侍郎与太学院士则遮遮掩掩的紧随在后。 只有穆重锦是走的正门,秦雨柔脸上戴着纱帽遮住了面容,坐在撵上被人抬进了尚书府,穆重锦右腿有残疾不能抱着她,但却一直站在撵侧握着自己妻子的手。 魏旭见到后,心里问候了穆重锦祖宗几百遍。 这死瘸子不嫌丢人,他还嫌丢人呢! 家门不幸摊上这种事儿,他不捂着,反而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竟还带着那秦雨柔光明走到从他家正门进来! 简直不识好歹! 三个狗大臣对视了一眼,想法难得一致! 魏旭真是觉得自个儿倒霉透顶了,偏偏那女神棍把救人的地方就选在了他尚书府,早知道就推脱到那死瘸子的府上了。 越想越是晦气! “这天色不早了,那位大师怎么还不到?”户部侍郎擦了擦汗,心里燥的慌,昨夜知道家中是被邪物盯上后,他真是吓得一夜没睡着。 “王侍郎别着急,那位大师定会过来的。”魏旭安慰道,其实自个儿心里也在打鼓。 “糊涂!”太学院士忽然一拍大腿。 魏旭和王侍郎都惊讶的看着他:“陈学士何出此言?” “那大师不是摄政王府上的人吗?今 儿下朝的时候咱们就该直接把摄政王给拉上呀!” 三个狗大臣又是连连感慨,抱怨昨夜受到了惊吓,没有睡好,早朝上心神恍惚,家门不幸云云。 仿佛这些天遭罪最多的是他们那般。 而他们的结发正妻此刻正如尸体一般躺在屋内,脸上身上都盖着白布。 穆重锦抱着秦雨柔坐在廊下,看着那三个狗大臣,眼里满是厌恶。 就这一会儿工夫,他们都把几时休妻,何时续弦,谁家大龄贵女还待字闺中好生养都给商量出来了。 红翘在边上都快听不下去了,小声啐了一口:“狗男人。” 相比起来,自家侯爷不知比他们威武高大上多少辈,瘸了一条腿怎么了?就是四肢全断了也比这三只狗要来的顶天立地! “倒是热闹,人都聚齐了。” 青衣的声音幽幽响起。 三个狗大臣惊喜的看着她,连忙迎了上去。 秋雨收了油纸伞站在一侧,抱紧手上的包袱,眼里满是厌恶。 魏旭朝后张望了两眼,问道:“摄政王今儿没一道来吗?”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她来之前原本以为萧绝已经过来了,他没出现倒是在意料之外。 “他来又顶不上个屁用,你要他驱邪?那我走了。” “大师,误会!误会!”魏旭三人赶紧道。 开玩笑,摄政王再厉害也收拾不了这作乱的邪祟啊。 术业有专攻,这种事当然要找专业人才 的啦! 只是,魏旭难免有些担心,摄政王不在,这女神棍要是办事儿不尽心怎么办? 不过萧绝不在也有不在的好处。 魏旭冲府与另外两个狗大臣使了个眼色,三人神秘兮兮的上前,往青衣手中塞了个胀鼓鼓的包袱。 入手沉甸甸的,不用打开,青衣就知道里面是什么。 满满的铜臭。 她眼里闪过一抹讥诮,顺手丢给了秋雨。 穆重锦在旁边看着,眼神愈发鄙夷。 见青衣扭头看过来,他还以为青衣是准备问他要‘报酬’,直接冷冷道:“侯府清贫,挪不出什么孝敬大师。” 他说完之后,有些后悔。事关娇妻性命,他实不该在这时候得罪这女神棍,正准备压下傲气道歉,青衣却开口道:“开始吧,先把几个夫人都挪到院子里来。” 魏旭连忙让人去屋里搬人,经过秋雨身边时他捂住鼻子,“什么味儿,这么臭。” 秋雨眼里闪过一抹恨意,险些就要忍不住,脚下被撞了下,低头,却是那只母猫对他摇了摇头。 秋雨一咬牙,忍怒站到一边。 许是秋雨那一刹暴露的杀机太过强烈,穆重锦这样在战场上呆过的猛将一瞬就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秋雨一眼。 穆重锦微微皱眉,他对秋雨印象不深,只记得前面几次他一直跟在那女神棍后边,也不怎么说话。 但这会儿瞧着,那张脸虽是陌生的,可背影 却是极为眼熟。 说起来…… 这女神棍的背影也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啊? 接下来的吵闹声打断了穆重锦的思路。 翠柳等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大师你也救救我们吧!二十年,三十年阳寿都可以,求求你也把我们身上的邪祟给驱走吧!” 青衣起初答应过会出手救他们,可是翠柳等人只是奴才,那三个狗大臣压根不在乎他们的死活,他们见青衣堂而皇之收了银两,只道她是贪慕虚荣之辈,但他们又拿不出那么多财物来,唯恐她反悔。 青衣声音里没多少起伏,淡淡道:“用不着二三十年,十五年足矣。” 翠柳等人闻言大喜。 不断冲她磕头。 魏旭在旁边频频皱眉,忍不住道:“大师,你还是先专心把我们的夫人给救回来吧,这些贱婢下人死就死了嘛,反正命也不值钱。” 秋雨听到这话,越发冷笑不已,握紧了拳头。 青衣头上戴着的纱帽微微一偏,似在看着他。 “这么爱指点江山,干脆本座退位让贤,你来救?” 魏旭又被怼的哑口无言,悻悻的退了回去。心里已把青衣给记恨死了,等找到机会他定要好好料理这个女神棍! 说话间,李氏三人已被抬到院内地上,并排放着,盖着白布,活似三具女尸。 魏旭驱散了其他下人,给青衣留足的空间。 却见她依旧迟迟不肯动手,偏 头看着一个方向。 顺势看去,她盯着的竟是穆重锦。 “你还呆在这儿干嘛?”青衣淡漠问道。 穆重锦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青衣话中的意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这女神棍是不准备救雨柔了?! 三个狗大臣登时露出看笑话之色,呵,死瘸子让你装傲慢摆清高,得罪了女神棍,哟呵,现在你的媳妇儿没人救了吧? “大师……”穆重锦咬牙艰难的改了口,“本侯说话莽撞,请大师息怒,若要怪罪,我穆重锦愿一人承担,请你救我夫人一命。” “大师!你救救我家主母吧!”红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青衣只有一个字:“走。” 穆重锦咬紧牙关,将秦雨柔放到红翘怀里,丢掉拐杖,那前倾之势竟是要给青衣跪下。 “本座让你们滚!”青衣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 穆重锦只觉得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托住了,愣是没有跪下去。他咬紧牙关,旁边的红翘捡起拐杖扛着秦雨柔站了起来,将拐杖塞到他手里,已然哭成了泪人:“侯爷!咱们走!这个女神棍不肯救人就算了,这天底下又不止她一个会玄门之术的!” 红翘说完,一只手拽住失神的穆重锦,就外走。 穆重锦心神动荡,一时间竟没察觉,红翘一个弱女子是哪来的力气,一手扛这秦雨柔,一手将他这残废的大老爷们给拖拽出尚书府的? 第118章 这样很公平,对吧? 穆重锦一走,三个狗大臣立马迎上来。 “大师消消气,何必与这种莽夫一般见识。” “就是,还是驱邪要紧。” 青衣看了这三人一眼,往前走了一步。 “本座最后在问你们一次,是否自愿奉出十五年阳寿?” “愿意愿意!”翠柳他们赶紧点头。 魏旭三人也在后面附和道:“十五年而已,大师快动手吧!” “好。”青衣点了点头,面朝三人道:“你们三个先离开。” 魏旭三人面面相觑,倒没什么不甘心。脚下像踩了风火轮似的跑得极快,与邪祟打交道这种事他们可没有好奇心。 秋雨站在角落,眼里满是悲哀甚至还有丝丝愧疚。 他注意到,脚边的母猫忽然躁动了起来,朝院中飞扑了过去,而李氏三人遮面的白布尽数被风掀开,她们闭合的眼睛骤然睁开,闪烁着森然的红光。 “啊——”翠柳他们一声尖叫,吓得直接晕死了过去。 “滚出来!” 青衣一声厉喝,顷刻间就震散了李氏他们眼中的血色,一个个跪在地上颤抖不已,脸上交织的恐惧与不甘。 喵呜~ 母猫急的不停打转,匍匐在地不断哀求。 青衣的声音依旧冰冷无比。 “还不滚出来,是准备让本 座将你们打散吗?!” 轰—— 三道黑影从李氏三人的体内钻了出来,化作了小猫的模样,一个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它们连眼睛都尚未睁开,不断冲着青衣喵喵叫着,似在哀求,似在哭诉。 秋雨听不懂鬼语,但心里却涌出难以言喻的酸楚。 母猫挡在三只小猫面前,似人那般姿态不断跪求。它目光在天上张望有些仓皇,似还在寻找着什么。 这时,有一道黑影从尚书府外飘了回来化为小猫蜷缩在它后方。 母猫这才松了口气般,眼神凄凉的看着青衣。 青衣忽然笑了:“你倒是舍得,今生遭此劫,来世必会为你补上,轮回道上也能为你插队,你却要让出这天大的好机会,只求绕过你这四个孩儿。” 母猫眼中流出血泪。 “入不入轮回,你说了不算。别求了,没结果。”青衣淡淡道,扬起手。 “公主!”秋雨忍不住叫道。 青衣瞥了他一眼,没有半点停顿,玉手落下。 秋雨眼中的光彩顷刻黯淡,将成死灰之际又猛地亮了起来,震惊无比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三个魂体从李氏三人身上被抽了出来,从模样来看分明是这三人的魂魄! 她们睁开眼后先是一阵七嘴八舌 ,青衣哼了一声,三人便彻底老实了,蜷在角落瑟瑟发抖。 “进去。”青衣开口道。 母猫眼中闪过剧喜,连忙催促自己的四个孩儿。 可是只有三具肉体,还少一个啊! 青衣摸了摸下巴,“嗯,漏了一个,那就你吧,谁让你最贪吃呢。” 对着翠柳的方向勾了勾手,翠浓的魂魄即刻就被勾了出来。 她恐惧不已的看着青衣,做梦都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最后一只小猫钻入了翠浓体内。 下一刻,李氏翠柳四人悉数睁开了眼,跪在地上对着青衣叩拜不已:“多谢恩人饶过我等性命,多谢恩人再造之恩。” “你们只有十五年时间为人,时辰一到自会有阴司鬼吏带走你们。” 四小猫闻言仍是激动不已,它们本以为必死无疑,现在却得了大机缘能当十五年的人,如何不高兴? 一时间叽叽喳喳个不停。 青衣立马一跺脚,一个女人等于一百只鸭子,四个女人四百只。这四只小猫,烦死个鬼了! “再废话本座立刻打散你们信不信,都老实点!” 青衣一发怒,四小猫立马规矩了,老老实实并排站好,甭提多么乖巧了。 只是配上它们现在用的肉身,那神情,瞧着实在叫人发 毛。 “别以为这十五年就是白给你们的了,若是敢在人间胡作非为,呵。”青衣冷笑了一声,声音忽然又变得很兴奋,甚至还有几分怂恿的意味:“本座非常乐意到时候来亲手收了你们的魂儿,油炸小猫儿是什么味道,我也还没尝过呢。” 纱帽下,她似还舔了舔嘴角。 四小猫吓坏了,眼泪说滚就滚。 这不免又得说起它们现在的模样……唉,太埋汰了。 四个丑鬼,让开让开,别再她跟前碍眼!青衣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四小猫立刻到角落站好。 剩下的就是边上这几个人了,又或者说……李氏她们的鬼魂。 “你凭什么夺了我们的肉身!” “居然让畜生占据我们的肉身,你这妖妇!” 李氏她们不断叫嚣,虽然对青衣畏惧的要死,但成鬼之后的怨气还是让她们叫出了口。 “凭什么?”青衣呵呵一笑,忽然仰身朝后坐了下去。 她身后本是一片虚无,在她坐下的刹那一座无数骷髅堆积而起的王座出现在她身下,她一手撑着头,长腿交叠,冷冷看着前方四鬼。 “就凭本座是阴司之主!” 冰冷的声音带着铺天盖地的威压落在四鬼身上。 她们一声惨叫跪在了地上,不断 求饶。 “生而为人本是大幸,你们却不珍惜。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去尝尝当禽兽的滋味。” 随着青衣的声音落下,周遭响起无处叫喊声。 或是犬吠或是鸡鸣或者…… 四鬼瑟瑟发抖,不断磕头。 “鬼王饶命,我们知道错了!” “求求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一定痛改前非。” 青衣勾唇笑了起来,语气出奇的温和:“本座当然会给你们机会。” 四鬼眼中燃起希望。 “身为阴司之主,自然是最讲规则法度的。你们自愿献出十五年阳寿作为交换,那这以这十五年为,你们尽情体验为猪为狗为鸡是何滋味。 如果十五年后还没被人吃掉呢,本座一定将你们送回原本的身体里。 这样很公平,对吧?” 说完青衣咯咯笑了起来,竟还有几分童真顽皮之意。 四鬼面如死灰,为猪为狗为鸡,还要做到不被人吃掉?!这怎么可能?! 这不就是让他们去死吗?! 骷髅王座上的妹阎魔陛下丝毫不觉自己有多残忍,笑容不知有多么灿烂。 “明天吃红烧蹄髈。” “后天吃黄焖鸡。” “外天吃爆炒狗腿子肉。” “轮换吃上个一年半载,总有一天你们会端到本座的面前吧?” 第119章 羞耻! 李氏她们的魂魄被青衣一股脑塞进了畜生的体内,至于什么时候被吃掉,那就看她们自个儿的造化了。 还保留着为人时的神智,却成了畜生,时刻面临着成为人腹中餐的可能。 想来她们接下来的畜生生涯定会一段及其难为的体验吧? 青衣对自己这安排甚是满意。 眼下还没解决的就只有…… 看着跪在王座面前的母猫,青衣美目微垂,伸手抚过它的头顶。 “下一世,投胎为人吧。” 母猫眼中闪过一抹激动,重重叩谢过青衣,回头看了自己四个孩儿一眼。眼中流淌的血泪一点点变得清澈,青衣玉手一扇,一座由血肉尸骨堆积而成的可怖大门骤然出现在空中。 门上的骸骨纷纷面朝她跪了下去。 “送它去轮回道。” 此话一出,门上的骸骨空洞的眼中冒出光芒,看着母猫,竟满是羡慕之色。 青衣王亲自召出阴司大门送一只亡魂,还开了尊口嘱咐。这只猫来世投胎为人定当享受人间极乐,一生顺遂。 母猫感激的对青衣再叩首了几次,这才走入了阴司大门。 冷风荡去,青衣站起了身。 阴司大门与她身下的骷髅王座顷刻消失不见。 秋雨站在不远处,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说不出是激动还是敬佩还是……羞愧。 “鬼王大人,这几个奴才……” 俯在李氏身上的小猫走了过来,指着仍在 昏迷中的那几个奴才,眼里仍止不住恨色。 这几人也是帮凶之一,扒了它们的皮,吃了它们的肉!还杀了它们的母亲! “刚做人就想杀人,你们是想立刻追随你们老娘的脚步下去报道?”青衣冷冷盯着她。 李氏顿时绷紧皮子,摇了摇头。 青衣哼了一声,“这仇人杀了有什么痛快的,慢慢虐着玩儿不好吗?他们那么喜欢吃肉,刚才不就有四个去畜生体内报道了吗?没事儿多读读书,就坊间那些话本,学学看人是怎么折磨人的。那什么宫斗宅斗大乱斗,反正一个字,斗!” “四只蠢猫,连虐人都不会,呵,别说认识本座,丢人!” 四猫赶紧点头,满脸惭愧与委屈。 喵呜,她们第一次做人嘛,当然好多不懂得啦。 秋雨在边上意是说不出话来了,除了佩服……还能说什么呢? 他本以为这就完了,却听青衣话锋一转。 “那三个狗大臣见你们好转了定会开心不已,不过呢,本座最是见不得这种蹦达的丑逼,所以,你们懂了吗?” 四猫赶紧点头。 “鬼王大人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定叫那三个狗大臣家宅难安!” “鸡犬不宁!” “鸡飞狗跳!” “人仰马翻!” “嗯,孺猫可教也。”青衣满意的点了点头。 秋雨在旁边看着,越发无言,一直在树上看戏的肥猫忽然跳了 下来走到了青衣的身边,就见它对着那四小猫一阵嘀咕。 秋雨明显感觉公主身上的气息一变,不爽中带着不屑,连连哼了好几声。然后,就见青衣对他招了招。 秋雨赶紧上前,“公主有何吩咐?” “你,配合它。”青衣说完,就走到一边廊下坐着,开始装起虚弱。 秋雨听完猫大爷的话后表情也变得极为古怪,不过,还是咬牙点了点头。 魏旭三人在外面等的已有些焦急,这院内的情况到底如何啊? 怎么一个声响都听不到? 正当他们心慌之际,院门被推开,就见那女神棍的手下一脸虚弱的靠在门口:“三位大人,进来吧。” 魏旭三人见状反好有点不敢靠前,这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小师父,这邪祟……驱走了吗?” 秋雨咬唇点了点头,他易容后的模样比较偏向清秀书生,他此刻虽已是老脸通红,好在脸上有假皮遮着倒是露不出马脚来。 魏旭几人赶忙进去,就见院内除了那几个婢女小厮还是昏迷着的,李氏他们都醒了过来,好端端的站了起来。 “贱妇,瞧瞧你惹出的祸事,老夫真是家门不幸才娶了你!”魏旭冲上前就要打人。 李氏眼里闪过一抹狠辣,但想到猫大爷的吩咐,捂脸往下一蹲一把抱住魏旭的大腿,开口就是嚎,“老爷啊,妾身冤枉啊,妾身差点就见不着你 了……” 另外两个狗大臣那边也是差不多的状况。 魏旭心里那个恶心,想要把这胖婆娘一脚踹开吧。 诶嘿,他双腿愣是挣不出来,人差点没被这胖婆娘给晃的栽到地上去。 “咳咳。”秋雨咳了两声。 够了够了,戏要过了。 “老爷,你不知道那几只妖物有多凶悍,连大师都险些不是对手!” 魏旭一听倒是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青衣靠坐在屋檐下一直没有说话,看着像是死了一样。 刚刚她那个手下来开门脸也白的像刷墙一样。 那女神棍先前不是一副怼天怼地怼所有的吊样儿吗?还以为她多有本事,结果居然被干趴下了? “几只妖物?不是只有一只野猫吗?”魏旭三人悚然一惊。 秋雨装作虚弱开口解释道:“若只是一只猫妖的话,我家师尊也不会受到如此重伤。不曾想那几只小猫儿也化了煞,师尊这才着了道。” 魏旭三人闻言大急,“那着邪祟到底是驱干净了没有啊?!有没有逃走掉的?” 他们三怕的要死,唯恐有漏网之鱼时候回来继续报复。 “多亏……” 秋雨台词还没念完就被李氏抢了戏:“多亏有猫大仙出手相助一口吞了那几只猫妖!妾身这才能醒过来啊!” 魏旭三人愣住。 怎么又出来个猫大仙了? 就在此刻,月黑风高,天上万里无云。 一道浑圆胖硕的身 影跳上了屋檐,背后是一望无际的苍穹,头顶是清明透亮的圆月,伴随清风真真,它仰天一声:“喵呜~~” 魏旭三人抬起头,一脸震惊。 这肥的没脖子,胖的看不着腿的不正是长公主养的那只猫吗?! “猫大仙!” 噗通—— 几声脆响,李氏四人虔诚的跪在地上,满脸激动。 “多谢大仙救命之恩!” “喵喵喵。” “大仙原是神兽转世,难怪如此英勇不凡!” “喵喵呜喵。” “啊,大仙说世人愚昧竟将你当作邪物,你很生气,但你不会与愚蠢的凡人一般见识。啊!大仙,你实在是太大度了!” “喵呜喵喵喵。” 秋雨跪在边上,羞耻的简直连头都要抬不起来了。 这可耻的台词,这浮夸的演技。 他偷瞄了一眼青衣,见她坐在那儿纹丝不动,头上的纱帽不知何时又往下方拉低了几分。 啊!还是公主殿下有先见之明。 三个狗大臣已经傻了,他们是在做梦吗? 为何他们会觉得此情此景,诡异之中透着一股浓浓的骚气与傻气呢? “你们三个见到大仙还不下跪,是要触怒大仙呢…吗?”秋雨忍着羞耻,抬头喝到。 魏旭三人这才跪下。 假装自己是个石头的青衣实在有些听不下去,啊…… 真的是装死也装不下去了。 鬼脸都丢尽了! 一个法术就能解决的事,你演个屁的戏啊! 第120章 她可是阴司之主 穆重锦失魂落魄的被红翘从尚书府里拉走,塞上马车,心神一直沉浸在无穷的懊悔之中, 都快到自家府邸了他才察觉出来不对劲。 刚刚是谁把他拽出来的? 红翘?不对,红翘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停车!” “红翘呢?!让她过来!” “回侯爷,红翘不见了!” 下人回到,也是一脸迷茫,侯爷从尚书府里出来时他们都还见着人了的,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回头去找,快!” 穆重锦越发感到不对劲,片刻后,红翘被人找了回来。竟是在半路晕倒了都没人发现。 穆重锦忙叫来随行的大夫替她检查,好在红翘没有受伤只是暂时昏迷,大夫两根银针下去很快就醒来过来。 “咦?我怎么在这儿?我不是和侯爷在尚书府吗?哎哟,我这手臂怎会酸痛成这样,都要举不起来了!” 穆重锦听到这话眼神骤闪,他就说,红翘一个弱女子那会儿怎会有这等力气,定是那女神棍为了赶走他做的手脚! 正这时,一阵妖风忽然刮过。 众人都不由以手挡脸,马车的车帘被风掀开,风灌入了马车内吹走了秦雨柔遮面的帽子。 侍卫恰好抬头瞥了一眼 。 “啊——” 穆重锦听到惊叫声猛地抬起头,见那侍卫痴傻的盯着马车内。 不好!他沉着脸大步跨过去,就要训斥那侍卫乱叫什么。却见那侍卫满脸惊喜的指着车内,“侯爷!主母、主母她的脸好了——” 穆重锦浑身一僵,颤抖的转过头,映入眼底的赫然是那张清秀温婉的俏脸。 好了!真的好了! 穆重锦剧喜无比,“大夫,快叫大夫过来!” 大夫赶紧跑过来,不用穆重锦催促,就赶紧上了马车替秦雨柔诊脉,片刻后他长松了一口气。 “恭喜侯爷,夫人脉象正常,想来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其实秦雨柔被怪病缠上那会儿,这大夫也是如此说的。不过穆重锦现在沉浸在欢喜之中,浑然没在意到这点。 “赏!所有人重重有赏!” 他一把把大夫给拽了下来,上车抱住自己的娇妻,像是抱住了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速速回府!” 侯府众人欢天喜地的往家里赶,半晌后,穆重锦从失而复得的惊喜中回过神来,想到今夜的种种怪事,不由露出沉思之色。 雨柔无端端的怎会一下就好了呢? 刚刚那阵妖风…… 穆重锦沉吟了会儿,对 外吩咐道:“去尚书府问问,剩下三位夫人是什么情况?” 难道那女神棍是故意轰走他的? 雨柔之所以好转,也是她暗中出手相助? 可反正都是要救人,她何必多此一举呢? 穆重锦忽然想起自己疏漏了什么,一拍脑袋。 该死,忘了那十五年阳寿的事情! 若真是那女神棍出手,这阳寿是从他身上取走的倒也罢,若是从雨柔身上……穆重锦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不行,他必须找那女神棍问清楚! …… 尚书府的最后。 青衣实在看不过眼肥猫和李氏四猫的拙劣演技,用法术又给魏旭等人施加了一重心理暗示,让肥猫的形象在他们眼中变得光辉伟岸了起来。 自然而然,恶婆娘接来的脸色很难看。 那羞耻的台词她都听不下去,认定肥猫把她的鬼脸都丢尽了,直接把它丢出车外,眼不见为净。 母猫和小猫的尸骨,秋雨偷偷交给了俯在翠柳身上那只猫儿,那一刹,他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秋雨驾着马车,肥猫趴在他大腿上,止不住小声咕哝:“恶婆娘真是小气,说什么小爷丢了她的脸,实际上分明是嫉妒我抢了她的风头。” 秋雨闻 言想笑,但很快就憋了回去,今日之事对他来说有太多的意外和冲击。 他本以为自己已能看懂车内那一位是怎样一只鬼了,可到头来,他发现他其实从未真正了解过,或者说……完完全全的信服。 当青衣说,阴司有阴司的规矩,只讲因果时。他的心,真实的动荡过。 可腿上这位猫爷,由始至终都坚定的站在她的身旁。 秋雨低下头,满脸的惭愧。 肥猫瞥了他的脸色,嗤笑了一声,倒是将他的心事看的明明白白。 “自责了,懊悔了?” “嗯。” “正常,习惯了就好。”肥猫浑不在意道:“待在她的身边你要时刻做好理智崩溃,道德沦丧,人性泯灭的准备。” 秋雨听到这话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她明明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呃,鬼王。” “那她是哪种?” “……我也不知道。” “嗯,这点猫爷与你一致。” 秋雨惊讶,“猫爷你跟在公主殿下身边多久了,还不了解她吗?” 肥猫眼一眯,打了个哈欠:“少说也有三千年了吧,了解她?这恶婆娘的心比黄泉还脏,比忘川河还深,谁能了解她。” 秋雨又被震惊了一回,他本以为 肥猫这判官最多就在青衣身边呆了个几百年,没想到是个活了三千年甚至更久的老鬼。 这样一个老鬼,仍说不了解她。 “其实你也没必要了解她。”肥猫舔了舔肉垫道:“你只需记住一点就对了。” “哪一点?” “阴司有秩。” 秋雨仍是不懂,白天公主殿下也说过类似的话。可是,她晚上的做法又…… 按照阴司的秩序,不该是将那四只小猫打的魂飞魄散吗? 可她竟是让那四只小猫成了人,反把李氏他们塞进了畜生的身体。 不得不说,那一刻秋雨浑身的热血都被点燃了,简直不要太痛快!太解恨! “呵呵。”肥猫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你小子太嫩这一气息。 “还不明白?阴司有阴司的规矩,可是……她妹阎魔青衣王的规矩,就是阴司的规矩!”肥猫冗长的一声感慨,讥笑的看着他: “她可是阴司之主啊,小子!” 秋雨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是不知道青衣的身份,可是,阴司之主四个字在他脑子始终只是个符号,直到今日。 她坐在骷髅王座之上,阴司之门在她脚下俯首称臣颤栗时。秋雨才真正认识到自己追随的主子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第121章 本公主忽然想嫁了呢 结束了吗? 萧绝站在廊下,看着苍穹上清朗的夜色。 楚辞站在不远处,神色复杂而担忧。 近段时日,王上和那女人越走越近了,他光是看着都感到焦急。 冥府与阴司之间的血仇是绝不可能化解的,若王上真爱上那个女人,冥府的众将士岂不心寒? 楚辞咬紧唇,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上前。只是他刚走过去,还没开口,萧绝就递了一枚令牌过来。 “等她回来了,你亲自送她回宫吧。” 楚辞听到这话心生狂喜,赶紧应道:“卑职这就去门口守着。” 萧绝转身回了书房,桌旁盂盆内的废纸还在,他驻足了一会儿俯身捡起,展开来看。眉头不由皱紧,已然凌乱的残画,还有继续的可能吗? 屋内,唯余一声长叹。 楚辞脚步前所未有的轻快,就要穿过长廊时,一道白影越到了他身旁。 虽说四下无人,但楚辞还是施了个结界,这才开口:“不去王上跟前卖乖,你跟着我做什么?” 小白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老楚,一会儿你对上那丫头,语气能不能客气点?” 楚辞闻言,好心情荡然无存,寒脸盯着它:“灵风那家伙没有恢复记忆,难道你的记忆也被狗吃了?哦不对,被你自己吃了?” 小白却没生气,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我知道你因何如此厌恶她,不止是因为阴池大战中那么多死去的兄弟,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烨颜吧。” 像是刺伤了痛处,楚 辞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一下子闭上了嘴。 小白却没管他的脸色,道:“当年王上出征阴池,你奉命留下看守灵台真火,最后却被烨颜给盗走。这是你心里一直不能消磨之恨,释怀之愧。所以这几千年来,你一直陪着王上经历轮回,每一次都死无葬身之地,都是为了自我惩罚。” “够了。” 小白话语仍未停,“可除了自身失职和对王上的愧疚之外呢?” 它抬头看向楚辞:“当年四法王中,你与烨颜关系最好。那丫头灵智未开时,你陪着烨颜守在阿鼻之下的万丈沉渊中,忍着罡风邪煞,陪着他一起将那丫头的灵智给唤醒的,那时你们……” “够了!你住口!”楚辞怒声道,眼中已是一片赤红,大步往前而去。 小白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再追上去。低头呢喃道: “不论是王上还是你,都不该再被绑缚在过去之中啊……” “历经了万世轮回,好不容易才醒过来,我是真不想看着你们困在无尽的仇恨中。” “我始终不敢相信当年是烨颜盗取了灵台真火……” “或许真相,只有找到烨颜后才能揭晓吧…… …… 马车停到了摄政王府。 青衣懒洋洋的从车上下来,却见迎在门口的竟是楚辞,她眉梢一挑,哟呵,明儿太阳要打西边出来,这楚侍卫居然舍得纡尊降贵来迎接她了? 怎么不继续摆出个臭脸呢? 青衣慢条斯理的走到他跟前,却见楚辞看自己 的眼神极为古怪。 不似平日那般锐利,竟还有几分……神特么的慈祥? 青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下,“你大晚上梦游呢?” 楚辞目光一瞬恢复凌厉,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青衣见他这样子反而松了口气,拍了拍心口,“吓本公主一跳,瞧你刚刚那历经沧桑看遍海枯石烂的眼神,我还以为你要看破红尘自杀了呢!这人要是死了,小白脸还不赖到我头上?” 楚辞闻言冷哼了一声,看她的目光中又带起了厌恶,冷冰冰道:“卑职奉命送公主回宫,请吧,公主殿下!” 青衣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意慢慢收敛的回去,神色也冷了下来。她看了眼楚辞手上的摄政王令,心头涌起怒火。 “破门烂户,当本公主稀罕呆你这儿!” 说完她直杠杠的冲回马车上,“秋雨!回宫!” 秋雨闻言不敢耽误,赶紧驾马,脸上同时有些不快。 昨儿还好好的,摄政王今日又抽哪门子风。这大半夜把公主殿下赶走,真是半点怜香惜玉都不懂! 青衣气的肺都快炸了,坐在马车上一阵咬牙切齿,更是持续不间断的问候了萧绝的八辈祖宗,势要把他祖坟说的冒了青烟不可! 骂了半天,她仍没消气,又把头伸出窗外,对着楚辞一阵羞辱怒骂。 那垃圾话夹杂着各地方言俚语甚至把阴司鬼话都飙出来,愣是把楚辞骂的一愣一愣的,脸色一青一白,半天找不到一句插话反击的空档。 这些荤话 污语她究竟是从哪里学过来的? 楚辞气的肺都快穿了,这要真是他妹妹,他非就地打死不可! 便是人间市井里的那些二流子,说话都不带她这么肆无忌惮啊。 楚辞深吸一口气,磨牙道:“长公主多说无益,等看着你进了宫门,卑职便离开。” 青衣冷笑三连:“怎么的,楚侍卫还要监督着本公主进去?!” “卑职是奉命行事。” 奉你大爷的命! “奉命?呵,秋雨!” 青衣声音一扬,马车顿时停下。 楚辞脸色也难看的几分,“长公主,时候不早了。” “时候早不早管你什么事?本公主走不走你管得着吗?”青衣头伸出窗外冲他狂翻白眼。 楚辞忍了一路,脾气已被磨到了尽头,他可不似自家王上有那么好的养气功夫,尤其出来前又被小白刺激了一番,又被青衣阴阳怪气损了一路,热血冲头,说话也爆了起来:“卑职哪儿管得着你,可你虽是长公主,但摄政王府也不是你可以胡闹放肆的地方,要耍你的公主威风就回你的皇宫去!” 其实楚辞想说的是,滚回你的阴司去! “楚辞,你放肆!”秋雨跳下马车怒声道,他手已放在刀鞘上,只等青衣一声令下。 楚辞见状,不屑的哼了一声,又怎会把秋雨放在眼中。 出人意料的事,青衣并没发怒,她脸上的怒火与暴躁在楚辞爆发的那一刹,顷刻间消失于无形,反还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看样子 ,楚侍卫是万分迫切,希望本公主能离开王府啊。” “楚辞不敢。”楚辞撇嘴,那样子哪有半点不敢的意思。 “可本公主与你家王爷有婚约在,这日后要是成婚了,势必你会天天见着的啊……”青衣语气幽幽。 楚辞脸色顿时难看了下来,阴阳怪气的哼笑道:“成婚?王爷绝不可能娶你。” 秋雨在边上脸色都不由一沉,这楚辞莫不是疯了,居然对公主殿下口出狂喜。 忽然,楚辞打了个激灵。 他抬起头正对上青衣那双妖艳妩媚偏又狡猾恶毒的漂亮大眼睛。这死丫头刚刚居然对他使用摄魂术! 被她一路搅合的心烦意乱,这一失神竟还中招啊!还好他尚有几分意识,中招之后即可反应了过来,没说漏嘴什么。 不过…… 她为何笑的如此诡异?! 楚辞预感不妙。 “秋雨,上车,调头。咱们回王府去!”青衣红唇轻启。 楚辞脸色大变:“长公主!” “本公主这人啊,最受不得气,谁让我不爽一分,我非得让他不爽十分不可。你说萧绝不会娶我?”青衣笑的风情万种又碧池,对楚辞一眨眼:“怎么办,本公主忽然想嫁了呢。” 楚辞头皮都麻了! 马车扬长而去,唯剩青衣疯婆子般的猖狂的笑声在他耳畔呼啦啦回响着。 他是不是弄巧成拙了? 这死丫头为何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烨颜,你养出来的好妹妹! 要死! 楚辞咬紧牙关赶紧朝马车追去! 第122章 我就是这么强大! 萧绝本准备元神出窍,再回冥府一趟。眼睛猛地睁开,闪过疑惑,那麻烦精怎又回来了? 推门出去,他不觉脸上浮起了笑容,径直便往前堂那边过去,脚步竟有几分匆忙的。 小白守在门口见状略感错愕,很快,眼中就流露出几分笑意来。 “王爷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 灵风在院门口守着,见状不由问道。 萧绝似被一盆冷水给浇醒,踏出一半往前的脚猛地收回原地改了方向,前一刻身上蓬勃而起的情绪与喜悦尽数沉了下去。 “月色不错,去花园赏月。” 如是解释,萧绝不疾不徐的往花园那边过去。 赏月?灵风抬头看了眼天,今晚月亮压根都没出来啊,先前夜色还算好,但这会儿分明有团乌云笼罩在王府头顶,估摸着一会儿还要狂风暴雨呢。 小白眼见大好的氛围被破坏殆尽,气的原地打转,冲到灵风跟前就是一嘴巴。 “哎哟喂,小白,你咬我做什么!” 老子咬的就是你! “不好,这狗疯了!” 老子没疯是你傻了!你这铁憨憨! 王府的众人很意外,公主殿下不是走了吗?怎么大半夜的又回来了?哟,这杀气腾腾的架势,怎么 看怎么像是跑来找王爷寻仇的! 还有楚侍卫,这急追盲赶的怎么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青衣压根不需人带路,循着那煞气的味儿就知道萧绝人在哪儿。 王府花园里,她远远就瞧见一道阳春白雪丰神俊朗的背影,负手立在池塘边。 她连连冷笑,死老白脸敢轰她走人?大晚上不睡觉跑这池塘边装什么文人骚客,你丫背着手还准备即兴赋诗两首吗? 我去你姥姥个大粗腿的! 青衣百米冲刺过去,抬起小蹄子,目标就是他的狗子腰,势要把这丰神俊朗,不对!反复无常的狗子踢下池塘,让他尝尝落汤鸡的滋味! 人冲到近前,眼看就要得逞。 萧绝背后像是有眼睛那般,骤然转过身,稳稳当当接住了她的脚。 池塘边,清风徐来。 两人四目相对,此情此景若是个深情款款的眼神,那就是神仙眷侣般的美好画面。 偏偏一个冷如寒冰,一个躁如烈火。 萧绝一手抓着她的脚,一手背负在后。 青衣一只脚被他握着,只能靠单脚站地,纵是金鸡独立的姿势,那气势半点不怂,叉着腰恶狠狠的瞪着他。 老白脸反应够快的啊! “撒手!”她一声令下 。 摄政王还会宠着她不成? 手非但没放,还往上又抬起来了几分。 嘶,青衣感觉自己的大腿胯的筋受到了挑战。 “为何不回宫?”萧绝问道,仿佛看不见她那几分狰狞的小表情。 青衣死死盯着他攥这自个儿腿的手,美目瞪着:“你让本公主走就走?你是我儿子吗?我得宠着你让着你?” 萧绝脸色黑了几分,这口无遮拦的麻烦精。 他的手又上举了几分。 “嘶——”青衣感觉自己的大腿肌肉群已经发出了咆哮,不是……这身子大腿的筋咋那么短? 要是表演劈个叉,估计能把自己给叉废。 “你…先松手。”青衣咬着牙道,仍在死扛。 萧绝看出了她的忍耐,眼里闪过几分笑意。但脸上却还保持着镇静,心平气和的问道:“放开你,还乱踢吗?” “不踢了。”青衣眼咕噜一转,忽然对他展颜一笑,那模样甭提多乖巧了。 萧绝难得见她有低眉顺眼的时候,倒也下不去狠手了。怕她站不稳,弯下腰慢慢将她的脚放下地面,恰好错漏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邪恶光芒。 罪恶的小爪子猛伸过来,用力一推。 哗啦啦! 水花四溅。 萧绝栽进 了池塘内,塘水不深只是刚及他胸膛而已,很快就站住了脚跟,错愕的看着岸上。 某个小麻烦精双手叉腰,一脸的嚣张得意。 “本公主不用脚,也可以用手啊!”青衣娇蛮的一哼,小鼻子都快顶到了天上去,“好好在水里洗洗脑子吧!”说完她转身就要跑,结果大腿胯的筋一抽,差点没来了个跪拜天地。踉跄了一下,险险保住自己霸气的风姿,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了。 萧绝站在池塘里,看着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脸色阴晴不定,变幻了好一会儿。直到楚辞急匆匆赶过来,看到自家王上那狼狈样,人都慌张了。 摆了摆手,拒绝了楚辞的搀扶,萧绝走上岸。 “王上恕罪,卑职……” 楚辞话还没说完,就见萧绝径直走了,神色若有所思,那眼底波涛汹涌,分明带着几分他从未见过的邪肆与……欢喜。 王上这是…… 楚辞愕然的站在池塘边,目送萧绝走远。 小白慢悠悠的走过来,抬头看了他一眼,才道:“有些事不是你拼命阻拦就能阻拦的了的。” 楚辞沉下眸,“王上他不会。” “你说了算?”小白哼了一声,“要不打个赌?” 楚辞咬紧牙关,不肯弱了心头那口气。 “赌注是什么?” 小白狗头一偏,道:“就赌你当年从凤凰身上偷拔走的那几根尾翎吧!” 这死狗胃口倒是够大,楚辞见那狗眼里满是嚣张,端是和某个丫头的眼神一模一样,他忽然有点怀疑,那青衣时不时贱嗖嗖的德行莫不是从它这儿学来的? 越想可能性越大,烨颜那几年忙焦头烂额,哪有功夫教导小孩儿,那死丫头与这死狗厮混了百把千年,它那些贱招能没学到几分! “好!赌就赌!”楚辞一口应下,大步往前走。走出老远后才反应过来,他赌注倒是给了,可这死狗什么都没说呢! 楚辞一巴掌甩自己脑门上! 被空手套白狼了! 这贱狗! 不过……他也不一定会输啊! 楚辞咬紧牙关,心里默念道:王上,你可得争气啊!守住雷池别让那死丫头给攻占高地了,不然卑职的宝贝可要便宜那贱狗了! 报复得逞,青衣一路高歌往萧绝的院子里去。 “没有办法,我就是这么强大,啦啦啦啦啦啦~” 后方追来的摄政王听到她唱的这玩意儿,登时气笑。 强大是吧? 本王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强多大! 第123章 王府要有女主人了 “站住!”萧绝沉声一喝。 青衣回头看了他一眼,非但不停跑得更快! 萧绝脸色一黑,跑?在本王的王府里,你能跑哪儿去! 公主在前面跑,王爷在后面追。 王府的下人见着,惊讶之余又觉得好笑。 自打这长公主进来后,王府里每天都热闹非凡,这会儿连王爷也被带动起来了? 平时王爷最讲究礼仪仪表的了,更不喜欢吵闹,他们在府上伺候都是轻手轻脚不敢闹出大动静,王爷何曾像现在这般抛开拘束在后面强追猛赶过? 忠伯看着低声一笑,吩咐道:“让人都退下吧,别去扰了王爷和长公主的兴致。” 说完,忠伯长叹了口气,这王府终于要有个女主人了!想来老王爷在天之灵也能瞑目了。 青衣跑了大半个王府,后面萧绝仍是阴魂不散。 又回到了先前撒野的池塘,她原地站定,没好气的瞪向身后:“你脑子被水泡涨了?” 这老白脸哪里是追不上她,分明就是故意不追上。起初还是她遛着他兜圈子,后面完全就是被他遛! 不能忍! 萧绝不疾不徐的走过来,天上的乌云不知何时散开了,皎洁的月光照下来。他身上的蓝袍已湿透,月光照拂下紧贴着身子,显出强健有力的肌肉轮廓。 相比起平日的出尘,此 刻更有几分桀骜不羁的野性与狂放。 明明是在后方追赶的,偏生追出了闲庭散步的感觉。青衣越看越觉得嫉妒,没天理啊,凭撒这小白脸都成落汤鸡的还这么好看! 紫霄老儿给自己这便宜儿子开后门也开的太过分了吧! “怎么不继续跑了?”萧绝眼带轻嘲,睨着她。 青衣双手叉着腰,“本公主哪有跑?我这是在散步!” 呵,死要面子。 萧绝嘲讽的走到她近前,睨了眼她的腿,“筋不长,步子迈的倒是够大。” 嘶! 青衣感觉大腿胯又传来了前一刻被强行劈叉时的痛楚,这老白脸嘲笑她筋短? 她分分钟想元神出窍给他表演一下什么叫柔若无骨,随随便便一字马! 算了,反正表演了这厮也看不到。 她恨恨想着,盯着眼前男人的腰跨,想法脱口而出:“腿长了不起啊。” “是挺了不起的。”萧绝点了点头。 他比青衣高出一个头不止,这腿长也及她的腰身。低头看了会儿,萧绝脸上闪过一抹笑意,以前怎没发觉她这么矮? 青衣抬起头,正撞上他眼中没有散去的促狭之色,越发恼羞成怒,这老白脸凭什么? “你笑什么笑?!” 笑起来这么好看,不要脸! “长公主看不出来吗?”萧绝睨着她,上下打量 了一番,又落定在她腿上:“本王这是在嘲笑你啊,短腿儿。” 嘶—— 气煞恶婆娘也! 青衣眼中邪光一闪,坏主意又上头了。瞥到旁边的池塘,干脆这回别让他当什么落汤鸡了,直接淹死吧! 目光收回来,却见萧绝笑吟吟的盯着自个儿,头往池塘的方向偏了偏,大有那意思:再把本王推下去试试? 她会不敢? 法术对你没用,但对别的东西总管用吧! 他身后柳树的枝丫宛如鞭子一般摆动的起来,直朝他抽过去。 萧绝背后像是长眼睛一般,偏身一避。青衣焉能放过这好机会,小短腿儿一抬送他一程。 那一刹,她对上了男人玩味的笑眼。 脚脖子猛地被拽住,想收力已经来不及了。 噗通—— 水花激起了大片。 “噗,呸呸呸!”青衣吐出了好些个池水,嘴里还钻进了水草。 清朗的笑声从旁传来,她头发被打湿倒披在脸前活似个水鬼,把遮眼的门帘掀开就见好一幅人间胜景。 原来男人笑起来也可以这般勾魂摄魄? 萧绝的好皮囊美到让恶婆娘都嫉妒,阳春白雪,春风十度,都不表述他容色的千万之一,尤是那眉眼深处,最是让人忘不得。 眼睛是标准的桃花眼,至眼尾处还有点上翘的弧度,若是深情的盯 着人,那剔透的褐色眼珠便似一汪能将人溺毕的深潭,只怕这世间没几个女人能逃得掉。 偏生他那眼上下睫毛又格外的纤长浓密,此刻被水染湿,更像用笔着重点画过的一般,散发着浓浓的欲色。 青衣有那么一刹给惊艳到了失神。 若非男人那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的手伸到了近前,她怕是还要呆一会儿。 青衣鬼王顿时又羞愤了,丢人!不就是个好看的小白脸吗?至于还看呆了?她在阴司里什么样的妖精没见过! 那手伸到近前却又顿了一下,复才继续前行,摘下她头顶的几根水草。 “上岸吧,一会儿该着凉了。” 萧绝轻声道。 语气甚是温和,却不是平日那种假模假式带着疏离的问候。 青衣小鼻子皱了皱,哼了声,不知怎的一时倒忘了继续作妖了。 像是被安抚下来,炸了毛的小猫儿。 萧绝先上了岸,伸手来拉她。 青衣把手递过去,脚刚要往上迈,忽然怀疑道:“你一会儿该不会故意松手吧?” 萧绝眼露促狭,“居然被你发现了。” 青衣白了他一眼,这才握紧了他的手,借力上去,傲娇的哼了一声:“再敢把本公主丢下去,那你也别想再上岸,搁下面当水鬼吧。” “喏,臣不敢。” 萧绝声音里带着 笑意。 青衣不觉勾了勾唇角,娇蛮的嘟起红唇。其实有时候……这老白脸也没好像那么讨厌…… 两只落汤鸡,并肩离开池塘。 月光照拂下来,给他们的身影渡上一层银白,也照亮了那双十指交握,忘记松开的一双手。 回了萧绝的院子,青衣浑身湿漉漉的难受极了。萧绝叫来下人准备热水,让青衣先去沐浴。 却见下人们都一脸暧昧,神色诡异的盯着他俩。 一低头,才注意到他与青衣交握着的双手。 这一路,他竟是忘了松开吗? 还没来得及细想,那只手就从掌心溜走。青衣把湿漉漉的袖子往上撸,满脸的烦躁,“难受死了,烧水烧快点!” 半截儿藕臂晃来晃去,那几个下人看的双眼犯直。忽感浑身一凉,却是自家王爷凌厉如刀的眼神瞥了过来。 几人吓得连忙低下了头,赶紧退下去烧水。 那可是长公主未来的王府女主子!他们这双眼还敢乱看,怕是不想要了! “不成体统!”萧绝忽然斥道,青衣拧眉正想说这小白脸又在发什么人来疯?却见他脱下外袍,迎面就给自己罩了过来。 她刚要拽下来丢掉,萧绝就扯过外袍的两只袖子,在她眼前打了个死结。 那眼神像刀子一般,扎在她脸上,分明写着你敢脱下来试试! 第124章 你应该很不想娶我吧? 萧绝是不是有病? 青衣走进浴池里还在想,双眼成了斗鸡盯着自己鼻子下面这个死结,边上的下人们瞧着她那模样都忍俊不禁,不过公主殿下的眼刀子太利了,他们压根不敢笑出声啊。 这摄政王府也真是的,放眼望去基本上全是大老爷们,使唤的婢女单手都能数清,还都是在后厨帮忙的大姐。 眼瞧着就两个叫小兰还是小绿的丫头能瞧瞧,却也是笨手笨脚的,她还不如自己动手!啧,忽然有点想桃香和淡雪了,怎么回事? 进了浴池,青衣急忙忙把萧绝的外袍给扯下去,一脸的嫌弃。 那外袍湿的都能长蘑菇了也好意思往她身上套,什么脑子? 她咕哝着一抬头,余光瞥到对面的镜子,微微一怔。 她身上还穿着白天出门时的衣服,倒不是一贯喜爱的红衣,而是一件浅绿罗裙,倒是萧绝叫人准备来的。被水打湿了以后尽数贴在身上,显得曲线毕露。 她目光幽幽一动,难道那小白脸是因为这所以才…… “哧……” 青衣撇嘴嘀咕道:“老娘妖艳动人,要撒有撒还怕被人看?多管闲事。” 嘴上嫌弃,脸上却是笑着的。 脱光光跳到热水里洗了起来。 “迂腐的老白脸。” “一定是嫉妒本座比他身材好,抢了他的风头。” “啧,就是这胸太平了……吃撒能补补呢?” 洗完澡,青衣循着煞气的味儿堂而皇之的钻进了萧绝的房内,呵 ,今天不挑灯夜读了? 青衣撩开帘子走了进去,倚柱靠着,看着躺在床上仿佛已睡着的男人。 等了一会儿,没动静。 她开始不耐烦了,走过去,伸脚开踹。 萧绝分明是闭着眼的,手却稳稳当当的接住了她的脚。 入手滑嫩甚是冰凉,他睁开眼,见她竟是赤着小脚,不由皱眉。 “怎么没穿鞋子?” 青衣眉梢一挑,现在重要的是没穿鞋子吗?重要的是你丫抢了老娘的床! “起开,本公主要睡觉!” “这是本王的床。”萧绝淡淡道,本想把她的脚放回去,低头就见地上的绒毯好些个黑印子,分明是某人踩出来的。 他素来喜洁,看着坐实有些受不了,伸手将她一把拉到床上。 “坐好,脚不许放上去。” 谁给你的胆子命令起老娘了? 萧绝也不管她那一脸的桀骜不驯,起身打帘出去,青衣听到他吩咐人重端一盆热水来,登时眉飞色舞了起来。 哟呵,老白脸终于上道了? 萧绝回来后见她一脸期待,两只小脚丫动来动去,不免有些疑惑。 她在期待什么? 没多时,下人把热水给打来了,一道还找了双干净的绣花鞋来,放在她脚边后,萧绝便让人退下。 青衣举起脚丫子悬空,就是没有放下去。 美目盯着他。 四目相对许久。 “水不烫。”萧绝面无表情道。 青衣不耐的抖了抖脚丫,大脚趾扭了扭:“那你倒是过来洗啊! ” 萧绝登时气笑了,嘲讽的盯着她。 她那一脸期待,是指望着他给她洗脚? 萧绝站起身走过去,那架势绝不像是去洗脚,倒像是准备把她拎出去丢掉的。 青衣的脚丫子在适当的时机放入了适当的地方。 她撇了撇嘴,咕哝个不停。 要不是本座今儿累了,定要不会这么算了,非要与你大战个三百回合不可! 洗完脚,她抬起脚丫子又是一阵乱甩,水珠溅的到处都是。看的萧绝频频皱眉,拿起旁边的帕子深吸一口气又走了过去,一脸凝重的把住她的脚踝。 结果某人还在故意乱蹬,好几滴水珠溅到他脸上。 小麻烦精的洗脚水。 萧绝牙关一紧,手上用力,听到某人吃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实点!”他沉喝道,吐出一口郁气,紧皱着眉头替她把脚上的水渍擦干净。 青衣见着也不再闹,脸上却挂满了得意的笑。 哼哼,不给洗脚,擦脚你总逃不掉吧? “另一只。”男人的声音又低又沉,饱含磁性还怪好听的。 青衣噘着嘴,好心情的把另一只小蹄子伸过去,抬得有点高,正好撞到他脸上。 “哎呀,不好意思,脚抽筋没控制好。”她眨巴着水眸,一脸假模假式的无辜。 萧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思量着明儿王府的伙食要不要换上一道红烧猪蹄儿。 至于这食材嘛,眼前正好有个现成的。 腿抽筋了是吧? 摄政王脸上丝毫不 恼,把贴着自个儿脸的那只小胖脚拿了下去,一丝不苟的擦水。 “啊——” 女子的尖叫声险些把王府的屋顶给掀翻了,好些个轮值完正要睡过去的下人,吓得滚下了床。 着火了吗难道? 青衣身体佝成了虾米,五官都快挤成一团了! “啊啊啊啊啊,你撒手,撒手!” “不是腿抽筋吗?本王恰好会些推拿的手法。”萧绝摁住她脚心一处穴位继续用力。“公主殿下且忍忍,很快就好。” 摄政王笑的勾人。 青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又痛又麻又痒,她一会儿放声大叫一会儿哈哈大笑,另一只脚被萧绝给夹在腋下,另一只脚忍受着酷刑。伸手想去把他推开吧,这该死的短筋阻碍了她自救的可能! “住……住手……” 她眼泪都快给麻痒出来了。 摄政王手上没停,一脸微笑继续: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公主淡定。” 淡定你姥姥个腿儿。 “啊……萧绝你个王八蛋……啊!” 又是一阵大力。 青衣感觉像是有什么顶上了头顶,酸麻的她都能即刻皈依我佛了,麻痒难耐的她把头发都给薅掉了好几根。 肥猫在房顶听的头皮阵阵发麻,妈哟,这恶婆娘被收拾的够惨啊! 小白脸再加把劲!多让她吃点苦头。 须臾过后,青衣废人一般瘫在床上,双眼发直,两腮泛红,仿佛刚刚经历过了那啥。 摄政王不疾不徐的起身,让人进来收 拾水盆。下人们眼观鼻鼻观嘴,多一眼都不敢看,装聋作哑赶紧把洗脚水端走。萧绝叫人重新打来水,洗完手之后,才又回去。 见她还是废人一般瘫在床上,场面透着一股子刚经靡乱后的媚态,一时倒有点尴尬了。 他不由蹙眉,刚刚是不是下手有点太重了? “呵呵。”诡异的笑声忽然从青衣胸腔里传了出来,她纹丝不动,瞅着像个尸体,眼珠子却转到眼角,露出大半眼白,看着甭提多吓人。 换个不知情况的,怕还以为她被鬼附身了。 萧绝忽然有点愧疚,看来是做过火了,这小麻烦精气的斗鸡眼都出来了。 可是这生气的小女孩儿又该怎么哄? 直接道歉有用吗? 正为难之际,青衣忽然从床上坐起来,因愤怒而斗鸡的双眼还有点没归位,直勾勾的盯着他,场面诡异中透着滑稽。 她出口问的却是:“萧绝,你应该很不想娶我吧?” 萧绝眸光闪烁了一下。 她此刻提起这事,应该是要拒婚了吧。不知怎的,心里忽然窜起一股难言的感受,竟是有些不想听到那个答案。 但张开嘴,开口却是:“不想。” 是啊,他应该是不想的。 她也应该不想嫁啊。 “怎么办呢?本公主忽然觉得当这府上的王妃应该挺有意思的。”青衣唇角嚣张的翘起,死小白脸,你不想娶,老娘还偏要嫁了! 天天在你跟前碍眼,看是你难受,还是老娘难受! 第125章 公主你是要我们死啊 她说要嫁…… 萧绝坐在帘后,看着手上的兵法,明明是早就烂熟于心,倒背如流的,但此刻却觉得有些认不出那上面的字儿了。 脑中始终徘徊着她最后那句话。 抬起头看向帘后,她已经睡熟了,仍是四仰八叉的睡姿,时不时的小腿乱蹬把被面儿踢翻。活似个还没长大的小娃娃,睡觉时老爱乱动。 萧绝深吸了一口气,说不出的心烦意乱。 为何她说这话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竟不是拒绝? 而是……莫名的有些欢喜。 有什么好欢喜的! 萧绝皱紧眉,兵书是看不下去了,这上面的字迹也不知出自何人之手,鬼画符似的看不出个横撇竖捺。 厌烦的丢到桌上,他站起身来,倒了杯冷茶喝了下去。心里的燥火半点未降,反还有再窜上去的架势。 烦人! 萧绝侧过身,不由自主的又看向了帘后,视线定格在她那不安分的脚丫上。 毕竟是寄宿在凡人的肉身上,鬼王不会生病,可凡人却会。前段时日还喝的酩酊大醉,吐得稀里哗啦,可见那肉身是极娇弱的。 今夜下了池塘,又光脚到处跑,若是伤寒了,这小麻烦精定又要闹的人不可开交了。 想法还没间断,反应过 来时,人已打帘进去站到了床边。 萧绝低下身,扯过被子给她盖住脚,又把掉在地上的枕头捡起来拍了拍灰,重新给她塞到脑袋下。刚收拾完,她一只脚又蹬了出来。 再盖。 再蹬。 再盖…… 如此重复。 萧绝额上青筋冒了冒,有些恼火的盯着她。 睡觉怎么如此折腾! 萧绝扯过边上悬帷的细绳,干脆把她两只脚给捆了起来,想一想还是不够,又扯下一根,把手也给绑上,塞进被窝里。 现在总伸不出来了吧? 他勾唇笑了笑,刚要离开。青衣翻面一拱,哦豁,被子滑下去了。 萧绝深吸一口气,眉头紧皱成一团,片刻后一个蝉蛹出现在床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不说,外间还有几根绳子捆着。 这下看你怎么翻! 萧绝看着自己的杰作,冷呵了两声,却又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又笑不出来了。 几分绝望的闭上眼,仰头单手捂住了脸。 北阴,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他半睁开眸子,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北阴叔叔,你是准备捂死这恶婆娘解恨吗?”小胖墩从紫金环里冒了出来,单纯的问道。 萧绝目光落到它身上,神色竟有几分狼狈,“嗯,捂死她 。” 小胖墩大惊,叔叔好狠!这就要杀了自己未来的小媳妇儿?不过,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呀! “真的吗真的吗?”他兴奋的问道:“那我是不是可以回来了,不用再受这个恶婆娘的差遣了!她真的好坏坏,欺诈童工不给工钱还……” 不等他抱怨完,萧绝就摇了摇头,“不能。” 小胖墩欢喜的表情僵在脸上,“为什么?” 萧绝眉头一皱,没回答这个问题,只丢下一句:“好生伺候她”,剩下小胖墩在原地弱小可怜又无助。 而他却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子,背影看着竟有几分躲避的意味…… 翌日,天还未亮摄政王就去上早朝了,他走后不久,又是几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怒骂从他院里响彻而起。 几块屋瓦从房顶被震下来,摔的稀碎。 “萧绝你个龟儿子!” 青衣披头散发的从屋子里冲出来,顺手拔下了挂在墙上的宝剑,一副要砍人的架势,目光凶狠的四处瞄着。 灵风见状吓了大跳,赶紧半跪道:“王爷上朝去了,公主殿下,你要冷静点啊!” 冷静?要冷静你滚边儿冷静去! 青衣都快炸肺了,一觉睡醒被捆成个大粽子,外面捆了一圈不说还把手脚也 给她绑起来了! 哈,真是叔叔可忍婶婶都忍不了! 你以为躲去上朝老娘就拿你没辙了? “萧绝平时最喜欢什么?” 灵风脑子一抽,下意识的回道:“字画。” 青衣眉梢一挑:“都放哪儿的?” “书房。” 呵呵,公主殿下妖里妖气的扭腰走了,这去书房的路,她熟! 直杠杠的往书房冲,王府的侍卫们见状也不敢拦啊,且不说这位公主的暴脾气连王爷都敢削,这可是未来王妃啊! 算了,装瞎吧,假装看不到。 走进书房,青衣看了眼这里面的摆设,冷哼了几声。 这小白脸不是个武夫吗?还学那些酸臭儒生在屋里搞这么多字画,做作! “这么喜欢,那本宫就给你多添点颜色。” 拿起毛笔墨水一沾,青衣就开始伟大的画作进行时,不消片刻,这满屋子墙上挂的字画上就多了十来只歪七扭八的大乌龟。 完美! 青衣得意挑眉,正要丢下去,余光瞥到桌案上被半掩着的一卷画。 那画应该是正被裱到一半,裱画的锦绫一看就是顶好的料子。究竟是什么名家之笔,值得他这样大费周章,还亲自做裱? 青衣好奇的伸过手,刚要挨上那画,灵风却急急走了进 来,脸色着急:“公主不好了,宫里来信,请你速速回宫!” 嗯?青衣的手定在半途。 眉头一拧,青衣问道:“宫里怎么了?” “桃香让人来传信,说是陛下召见,但陛下圣旨刚到不久,皇后娘娘也到了千秋殿,她已在尽力拖延,但恐怕撑不了多久。” 青衣眉头一皱,那皇帝老儿倒是会挑时候。 至于那杜皇后嘛。 青衣冷笑着走了出去,眼里寒光迫人。呵,上回刺客的事儿还没去找她算账呢,她倒是自个儿迫不及待送上门来了! 灵风正准备跟过去,让人赶紧把马车备好,结果刚出院子就已找不到青衣的影子。 公主殿下走路的速度这么快吗?! 灵风咕哝着回到书房,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惊叫。 “怎么了!”他急冲进去,就见前脚进门准备收拾打扫的下人瘫坐在地,面无人色的指着墙上。 灵风抬头一看,腿肚子发软差点跟着跪下去了。 他嘴巴张的老大,双眼发直的看着那满墙的鬼画符。 苍天啊! 那些可都是王爷最爱的字画啊,怎么都被画上了大王八? 灵风已不敢想象王爷看到这一幕后会是怎样的反应了…… 公主殿下,你这是要我们死啊! 第126章 再敢踏入千秋殿一步! 千秋殿。 “好你们个贱婢,连皇后娘娘都敢拦驾,我看你们是真不想活了!” 杜皇后坐在殿外的椅子上,仍是一脸雍容华贵,眸光却是冷若冰霜。掌事姑姑站在廊下,指着桃香淡雪二女辱骂个不停。却见二女紧咬着唇,始终守着门口。 “皇后娘娘恕罪,公主殿下是真的生了病,这会儿正在休息呢。奴婢们,实在不敢进去打扰。”淡雪急忙道。 酒鬼和章子等人也跪在一旁,若非有他们在,只怕皇后的人早就冲过来把殿门给撞开了。 杜皇后红唇一勾,笑容里藏着冷意。 “本宫刚刚就让你们进去叫公主起身,你们却不停的推脱。须知眼下可是陛下召见她,公主身子不便昏睡了过去,你们这些刁奴却不进去将她叫醒,是想让公主被陛下责罚吗?!” “奴婢不敢!”桃香和淡雪连连告罪,心里着急无比。 皇后分明是算好时辰过来的,不然怎会这么巧,前脚陛下圣旨刚到,后脚她就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私自出宫乃是大罪。纵是公主殿下也免不了要被责罚的,若再叫人知道她这段时日都呆在摄政王府,那名声岂不尽毁?! 先不说这短短时间内,公主能否赶回来,这便是赶回来了,就皇后这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只怕也会被抓到正着啊! 两丫头焦急不已,真真不知这 一定会被揭穿的谎该如何圆下去了! “不敢?本宫看是公主平日太宠着你们了,竟叫你们这些个不知好歹的起了刁奴习气。公主既病了数日,为何不请御医!”杜皇后巴掌重重拍在扶手上,红唇却勾了起来:“还不都给本宫滚开,李御医,你进去给公主瞧瞧,到底是生了何病。” 后方一个中年御医拱手应道,提着药箱便往殿门去。 桃香淡雪死死咬住唇,酒鬼等人神色也渐慌。 这下可如何是好?! “还不让开,耽误了公主的病情你们承担的起后果?”李御医质问道,见几人还是拦在门口。 他哼了一声,想到皇后娘娘在后方撑腰,胆气登时足了。一脚踹在淡雪的肩膀上,将她给踢开。 酒鬼赶紧扶住淡雪,其余人也是敢怒不敢言的瞪着李御医。 李御医一声冷笑,昂首挺胸推门而入。 迎面而来一只高抬的玉足,稳稳当当的落在他胸口。 “啊——” 杜皇后正等着看好戏,听到惨叫,抬头就见李御医人仰马翻的被踹了成了滚地葫芦。 一道风情万种的妖娆身影倚在门边,眸光森寒,可不就是那小贱人吗?! 杜皇后眼角一跳,有些难以置信! 她怎么可能在宫中? 明明这些天无人见她在宫内出现过,昨晚又有眼线来报,有人在宫门附近见到了她与那侍卫秋雨,还在同 摄政王的贴身侍从争吵。 四处宫门都把手有自己的人,她明明身在宫外,到底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回来的?! 见青衣回来了,桃香淡雪等人悬在的心都落回了肚子里。 不过公主殿下究竟是怎么回来的?他们同感疑惑,但现在却不是发问的好机会。 那李御医被踹的在地上惨嚎不已,还是杜皇后派人去将他给搀扶了起来。 “长公主,你放肆!”杜皇后拍案而起,“当着本宫的面你也敢出手伤人。” 青衣甩都不甩她,盯着淡雪的肩头,那儿有个清晰无比的脚印,看着极为刺眼。 “酒鬼,章子!”她寒声令下,“去把那狗御医给本公主抓过来!” “喏!” 被杜皇后等人堵着门侮辱了大半天,有眼看那李御医伤人却不能反抗,他二人本就憋了一肚子鬼火。得了令,还不立刻冲过去逮人。 连他们自己都没发现,自个儿现在胆子有多大。对面可是皇后啊!便是以前跟在楚子钰身边时,他们怕是也不敢如此。 可是但凡在青衣身边待久了的人,好像胆子都会不由自主的变肥变大! “你们要做什么,啊!皇后娘娘,救命,救命啊——” 酒鬼和章子像杀入羊群的两匹狼,推开拦路的人架住李御医的两条胳膊就把他拖拽到青衣的跟前,直接摁在地上。 “长公主!”杜皇后 气的唇都在发抖,这小贱人张狂的都要上天了这是! 青衣理也不理她,盯着那李御医。 身上孽力丛生,尤其是那双手,不知染过多少性命。 为医者,不救死扶伤却为虎作伥,那医术留下又有何用? 青衣蹲下身,众人原以为她是要动手削人了,不曾想她竟是笑了起来,语气说不出的轻和。 “方才本公主还以为是贼人闯入,不小心误伤了李御医,你可莫怪啊。”说完,她还伸手在李御医的肩头拍了拍。 咦?! 别说其他人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李御医自个儿也是一脸难以置信。 公主殿下非但没动手还给他道歉?! 可是,既是道歉为何要派人把他给抓来跪下? 李御医不敢讲也不敢问啊,连连点头,直说微臣不敢。 青衣笑着点了点头,对酒鬼他们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把李御医给扶起来。” 酒鬼两人一头雾水,把李御医从地上拽起来,暗骂这老狗好运。 不过,公主殿下怎会放过他? 两人想不明白。 莫说他们了,杜皇后都被青衣这天气般变幻莫测的情绪给弄得一头雾水。 这小贱人到底想玩什么花招? 杜皇后脸色阴晴不定,暗自后悔今儿过来没把禁军给叫上。 这楚青衣的浑病鬼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发作。 青衣径直走到她跟前,美目冷冷盯着她:“ 来我千秋殿做什么?” 这什么口气?! 杜皇后眉头皱紧,开口就要训斥:“长公主,这是你与本宫说话的态……” “本公主问你,来我千秋殿做什么?!”青衣声音骤然一厉。 杜皇后娇躯猛震,眼神一时痴怔了起来:“陛下召见,本宫听说你不在宫内,所以……” “带着你的人滚远点,从今以后再敢踏入千秋殿一步。”青衣的声音森寒无比,直刺入她耳中,“便叫你永世不得超生!” 杜皇后怔怔的离开千秋殿,走出老远后,她打了个寒颤猛地惊醒,看着自己都快走回翊坤宫了,眉头登时皱紧。 自己是什么时候从千秋殿里出来的? 杜皇后仔细回想先前发生了何事,但怎么都想不起来。她偏头问身边的掌事姑姑:“咱们怎么走回来了?先前在千秋殿发生了什么?” 掌事姑姑疑惑的看着她,道:“皇后娘娘你训斥了长公主一顿,然后就下令摆驾回宫了呀。” 是这样吗?杜皇后满眼疑惑,她自己怎么不记得了? “娘娘可是还未消气?要不然咱们打道回去再好好教训一番那小贱人?” 又回去?杜皇后猛地摇了摇头。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只是一想起千秋殿那地方就浑身难受,仿佛再过去将会发什么祸事一般。 她皱紧眉,下令道:“以后别再本宫面前再提那千秋殿,晦气!” 第127章 她依旧活着 杜皇后神志不清的带着人滚了,那李御医也是一脸恍惚的被丢出了千秋殿。 殿门一关,众人都瞪大了眼,脸上除了震惊还有疑惑。 他们可是亲眼目睹了青衣教训杜皇后的全过程,纯天然无加工无污染。看的他们是酣畅淋漓,浑身舒爽,可是……这杜皇后他们怎么就半点反应都没有? 被削成那样儿了,居然还老老实实走了? 众人心里揣着疑惑,越发觉得自家公主殿下高深莫测,酒鬼等人想到秋雨那日的叮嘱,登时明白了几分。 想来以后千秋殿应该会清静不少吧? 公主殿下就是厉害! 至于这其中的玄机,众人都一致的揣着明白装糊涂。有些事儿,心里知道就好,没必要说出来。 “公主,陛下那边召见,咱们还是快些过去吧。”淡雪赶紧道,被皇后一扰,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 青衣满脸的不耐烦:“皇帝老儿就是屁事多。” 众人汗颜不敢作声,也就他们公主敢这么不把皇帝当皇帝了! 那可是您的父皇啊! 奉天宫。 炎帝苏醒已有段时日了,只是身子骨太虚,连下床都是问题,成天躺在这宫里,与废人也没什么差别。 青衣到时,宫人们正在给他喂药。 结果这皇帝老儿身体不咋的,脾气倒是够暴躁。 “一群庸医,这些汤药若是有用,朕为何现在还下不了床!砍了!都给朕推出去砍了!” 药碗被打翻在地,药汁飞溅的到处都是,溅湿了青衣的裙摆。 她皱了皱眉,看着床上那满脸暴躁的糟老头子。 “公主殿下!” 太监总管见青衣的裙摆被溅湿了,赶紧让人过来收拾。青衣迈开脚,拒了他们的伺候,朝床边走过去。 宫女和御医连排跪着,承受着炎帝的怒火不敢抬头。 看到青衣后,炎帝脸上的怒意反而淡下去了几分,挥了挥手,厌烦的让御医和其他宫人都退下。 青衣面无表情的站在床边,也不靠近,仿佛看不见对方那打量的眼神。 炎帝忽然冷笑了一声,“除了朕醒来那日你露面了一回,之后竟连半句问候都没,朕真是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朕的女儿!” 青衣冷漠的看着他:“莫不是你还指望着你我之间能有什么父女之情?” 炎帝一怔,眼中起了片刻波澜,旋即就重重的沉了下去。 “朕之所以能醒来,是你出的手吧?”他盯着青衣,像是在试探又像是打量。 这个女儿他有十几年未见了,记忆中只有她 小时候的模样,倒也是个娇蛮爱胡闹的性子。可她在永夜城那些年,分明已被掰断了獠牙磨成了懦弱样,回宫一年更是人尽可欺,为何一夕之间又变了性情? 还有她身上的玄门之术,又是跟何人学的? 炎帝眸光阴晴不定,不是没怀疑过青衣的身份。 那日让她出去后,即刻叫了萧绝进来,询问起此事,得到的结果却是,她的确是自己的女儿楚青衣! 炎帝始终还有几成怀疑,但却也没什么证据。若眼前之人真是自己女儿的话,岂不是说她从一开始甚至是远在永夜城时便在伪装自己? 这是何等的心机与忍耐? 青衣没回答他那问题,与他眼瞪眼了一会儿,耐心便到头了,打了个哈欠,拖来一把椅子搁在了床边,大马金刀的坐上去,不耐烦的看着他:“叫我来到底想干嘛?” 炎帝被她那不成体统的样子弄得频频皱眉,斥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朕可是你……” 话还没说完,青衣白眼一翻起身走人。 真当你是我爹,我还得宠着你听你念叨? “你站住!咳咳……” 炎帝脸色一变,赶紧喊道,人却因为激动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青衣想一走了之,脑中却浮现起楚子 钰那双小狗眼,登时烦躁不已,走到一旁倒了杯水转回去捏住炎帝的下巴就给他灌了进去。 炎帝咳嗽本都要止住了,她忽然又灌了一杯水进来,差点没给呛死。虎目怒瞪向她,这死丫头还一脸堂而皇之,仿佛刚刚那杯水是什么贴心之举一般。 “奉劝你不想死就少作妖,老老实实躺尸吃药,兴许还能多活几个月。”青衣冷嗤道。 炎帝身子一震,脸色起变:“几个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衣漠然的看着他,“你自己作的死,你自己不清楚,还要来问我?” 炎帝脸色变幻不定,“你,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青衣除了讨厌麻烦外,尤其讨厌说废话,她睨向炎帝小指上那根黑色的姻缘线,冷哼道:“人各有命,本该死去的人,却被强留在这世上。姻缘变孽缘,你以为血咒是什么好东西吗? 当年上过一次当,这回更离谱,老命都被搭进去半截儿。我真是好奇,你与那家伙打了也有十几年交道了吧,怎么着也该有点感情啊,他得是多恨你才会把你的三魂泡在尸油中来折磨你?” 炎帝脸色几变,青衣的话字字正中靶心。 “你全知道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 莫为。”青衣嗤道,神色冷漠。 炎帝却忽然激动了起来,强撑着自己坐了起来,一把握住她的手。 “你既都知道了,那你一定要救救她!一定要把她救出来啊!”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前这个男人满头华发,并非真的已年近古稀,但看上去俨然就是个临近生命尽头的老人了。 将一半的阳寿割舍出去,只为换取那一人在人间停留的时刻。 “她是谁?”青衣淡漠的看着他。 炎帝表情一僵,眼神一瞬变得复杂无比,不知该如何开口。 “又或者说,我换个问题。”青衣神色依旧冰冷,“你们把先皇后的魂魄转移到了谁的身上?” 炎帝身体狂颤,“你、你知道她是……” “偷天换日,强行将一个阳寿已尽之人留在世上。”青衣沉声冷笑了起来,看他的眼神无比轻蔑:“你真以为,这是在救她?” 炎帝痛苦无比的闭上眼。 如果早知会酿成如今这结果,他当年说什么也不会应下那妖人的要求。 青衣忽然叹了口气,“将你的三魂泡在尸油中的便是她吧?” 炎帝脸上的血色顷刻间荡然无存。 她,便是那本该死去,却依旧‘活着’的先皇后。 她,是楚子钰的母后! 第128章 臣还有事 有多少爱,最后却变成了恨? 青衣面无表情的从奉天宫里走出来,看着跪在殿外仍胆战心惊的御医和宫人们,沉默了一会儿道:“进去服侍汤药,他若不肯喝,灌也要灌下去。” 众人闻言一震,惊恐的看着她。 灌下去?那可是陛下啊,就算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样胆大妄为啊! “他要是还不肯吃药,就告诉他,再胡闹本公主就亲自来灌。”青衣说完施施然的离开了。 宫人们面面相觑,揣着怀疑,胆战心惊的把重新煎好的药给端了进去。 炎帝躺在床上,睁着眼像是在发呆。 “陛下,该、该吃药了……”宫女小心翼翼的说道。 炎帝醒过神,看到那药碗,戾气又爬上眉宇。 那宫女与后方的御医吓得赶紧跪在地上。 “陛下息怒!长公主走时吩咐过了,您、您若是不肯吃药,她、她亲自来喂陛下……” 那宫女哆哆嗦嗦道,她可不敢把原话复述出来,只能修饰美化一下此举。 不曾想炎帝听到这话后,脸色的戾气竟是散开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把药拿来。” 宫女惊讶的抬起头,见他神色有所好转,虽还是寒着脸却 不知道比先前要好上多少,赶紧端起药碗就要喂他。 结果炎帝自己动手,夺过药碗一口就闷了。 这干脆果决,倒把一众宫人和御医看的一愣一愣的。 直到从奉天宫里出来,他们都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长公主的话竟这么好使?现在连陛下都对她言听计从了? 青衣回到千秋殿时,秋雨和肥猫也回来了。她招了招手,示意一人一猫随自己进来。 “王虎他们最近情况如何?”青衣问道。 “他们的身份都已重新置换,家人也被送到了远处。”秋雨回道:“上次公主吩咐他们查的事已办的差不多了,不过中间有几人的尸骨仍下落不明,还在搜查中。” “让他们暂且放下此事不用查了。”青衣摇了摇头,指骨轻敲着桌面,“把前天那三个狗大臣孝敬来的银子给他们,另外,以后让他们与李氏等人联系。” 秋雨应道,却有些好奇,不晓得青衣此举是何用意。 他不明白,肥猫却是一眼看透,吐槽道:“脑子长来要用啊!还不明白?那背后妖人一直逍遥法外,定不会是个安分的主儿。以后便让李氏配合王虎他们,好好搜罗下消息,看看 哪儿有妖邪作祟?” 原来如此!秋雨恍然大悟,看青衣的眼神越发敬佩。 公主殿下果然胸怀天下啊! 肥猫一看他那神情就知道这小子想岔了,登时翻了个白眼。 秋雨下去办事儿,肥猫赶紧追问起:“皇帝老儿叫你去干嘛?” “还能干嘛。”青衣面无表情道,“让我救他那个死鬼媳妇儿呗。” “居然不是让你给他续命?这糟老头子够一往情深的啊!” “呵,愚蠢还差不多。”青衣冷笑:“活该他小子被三魂点尸油,给他当媳妇儿真是上辈子造了孽。” 这倒是。 肥猫点了点头,说他是痴情愿意为了先皇后割舍一半的阳寿,可该走的人却被强留在这世上,未必是好事,更何况…… “听皇帝老儿说,当年替他偷天换命的那个妖人叫莫天机。只需他献出一半的阳寿分与先皇后,十二年之后,便能还他一个活生生的皇后来。”青衣揉着晴明穴,说完自个儿都忍不住笑了:“蠢的哟……” 肥猫一咧嘴:“那糟老头子信了?让小爷猜猜,他应下了血咒,把该给阳寿也给了。不过没等到十二年,,那莫天机提前回来了却翻脸不认人 ,动手那糟老头的三魂点了尸油!” “大致与你猜想的差不多。”青衣一耸肩,“不过有一点错了,十年后不是莫天机带着先皇后回来,而是先皇后自个儿回来寻仇了!” 肥猫打了个哆嗦:“那这先皇后也是个狠人啊!你把老娘的魂魄推入火坑,那老娘就拿你的魂魄点尸油!高!高手!”说着她点了点头:“不过也对,真是偷天换命的话,何须要十年时间,那皇帝老儿是把自己媳妇儿的魂魄亲手推入了火坑啊,不怪乎先皇后会恨他!” “被推入火坑的何止是先皇后。”青衣懒洋洋的闭上眼,躺在摇椅上:“陪葬的那些人哪一个不无辜。” 肥猫想起那日查生死簿的时候,先皇后死的那一天宫内无端还死了好些个宫女,其中不乏阳寿未尽的。 “先是要了皇帝老儿的阳寿,又偷取了那些宫女的阳寿。这莫天机究竟准备干嘛?” “宫女的阳寿自是用在先皇后身上的,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青衣淡淡道:“不过他骗走皇帝老儿的阳寿与先皇后的魂魄是做何用,倒是值得商榷。” “这莫天机会否就是了听他们的师尊?” “还是说, 你在鬼村看到的那个轮回幻阵里的黑袍祭司会否就是他?” “不知道。”青衣翻了个白眼,打了个哈欠道:“等着吧,很快那家伙就会送上门来了。” 不来,她也要给强行拽过来! …… 下了早朝。 楚子钰与萧绝联袂往东宫那边去。 “今日魏旭那几个老家伙的脸色可真够好看的,想来这段时日没少担惊受怕,不过楚青衣究竟做了什么,竟让他改口大赞起她养的那只猪猫了?” 楚子钰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好笑:“总不会是那只猪猫去帮他驱的邪吧?” “未尝没那个可能呢。”萧绝淡然一笑。 楚子钰却是满脸惊讶,“那猪猫难道不是个妖物?我总觉得那猫看着像成精了似的,正常猫不都躲着人?它倒好,嚣张的德行和楚青衣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倒是。 萧绝不禁垂下眸,唇畔不自觉的勾起笑意。 主子就那德行,养出来的奴才自然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不知那丫头现在在府上做什么呢? 萧绝下意识想到,“殿下,臣想起还有事。改天再陪殿下对弈吧,先告辞了。” 楚子钰愕然的看着他的背影,好端端的怎么又有事儿了? 第129章 长得好像摄政王 回到摄政王府,得知青衣已回去了,萧绝心里竟有些失落。 她已经走了啊…… “王爷,公主殿下不会有事吧?那皇后娘娘听上去像是故意找茬的啊!”灵风还是有些担心。 萧绝没应,楚辞在旁边甩了灵风两个白眼,你有事那丫头都不会有事,咸吃萝卜淡操心。 不过,王上这情绪不对啊! 楚辞皱紧眉,咋没见到那丫头还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余光瞥到某只狗眼神嚣张的盯着自个儿,楚辞牙根就发痒。 贱狗你得意个屁!现在说胜负还为时过早呢! 萧绝掩过神思,起身往书房那边过去,灵风见状脸色骤变,赶紧上前:“王爷,今儿天气正好,不如就在花园里办公吧?” 萧绝睨了他一眼,脚步未停。 “王爷,忠伯说刘大娘家的母狗怀孕了,没准是小白的种,咱们要不先去看看吧!” 小白气的冲过去就是咬。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还是处狗!你敢让我喜当爹! 楚辞盯着被小白追咬着的灵风铁憨憨,心想这小子今儿有犯什么憨病? 正想让小白嘴下留情,可别太快把这家伙咬死了,偏头就见王上走路的速度骤然加快。 萧绝站在书房内,看着整洁的屋子。 “墙上的字画呢?”他开口问道。 灵风捂着被咬肿的屁股,装傻道:“什么字画?这儿有字画吗?卑职不知道呀。” 楚辞默默与他拉开了距离。 呵,憨批找死可不要殃及池鱼。 萧绝没什么废话,眸光不轻不重的往灵风身上一落,灵风腿就已经开始发软了,哭丧着脸走到门外,对同时哭丧着脸的几个下人们点了点头。 没过多时,他抱着字画回来了。 “摊开。”萧绝面无表情道,接过楚辞端来的茶。 灵风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把一卷卷画轴墨宝给摊开放到地上。 楚辞先是不以为意的瞥了一眼,收回眸光,下一刻猛转头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天啊! 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王上最爱的这些墨宝上画王八?!还一只又一只! 咔嚓。 楚辞和灵风齐齐听到了瓷器碎了的声音。 萧绝将茶杯放到桌上,楚辞分明瞥到那茶杯已有了裂痕。 完犊子了! 王上怒了! 萧绝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怒意,甚至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把这些字画装箱收捡好。”他淡淡开口:“送去千秋殿。” “喏。”灵风胆战心惊的领命,楚辞也不敢在边上 干站着,赶紧帮着收卷字画。 那死丫头真是包天大的胆子啊! 毁了这些字画,那不是往王上的心窝子里扎刀啊! 楚辞和灵风对视了一眼,分明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个字:怂! 妈哟,这回不怂不行,主上的怒火他们可不敢去顶。 刚把字画收捡好,两人前脚抬着箱子刚出去,后脚就听到里面噼里啪啦东西被砸碎的声音,不由一个激灵。 “还是让忠伯换个银器的茶壶进去吧……” “嗯,不然估摸着府上的茶具都不够砸的。” 萧绝闭眼坐在桌案前,只觉额上的筋在突突往外冒,他揉了揉晴明穴,一想到那些被画上大王八的字画,怒火就一丛丛的往外翻涌,竟是有些难以止住。 他深吸了几口气,竭力克制着立刻进宫找她算账的冲动。 睁开眼,目光落到被镇纸压着的半卷裱画上,他眸光幽幽一动,稍稍坐直了身子。 将镇纸拿开,那裱画露出了真容。 却是一张佳人落水图。 中间一处晕染开的墨团,被改成了女子因落水而濡湿的秀发。 那双眼妩媚灵动偏像是时刻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心头本是燥着一团火,但在看到她,看到这双眼之后,竟莫名的静了下来 。 不就是些书法画作嘛,作画之人也没死了,纵使死了,找来他们的魂魄让再画一幅也不是难事。 谁家小女孩儿发脾气时不搞点小破坏,只是毁了些个书画而已,又没有杀人放火,有什么好置气的? 不过,还是不能太惯着。 萧绝想着皱了皱眉。 本就是个天霸般的狗脾气了,若不给点教训,怕是她连九重天也要捅破! 良久过去。 “灵风。”萧绝朝外唤道。 灵风小可爱赶紧滴溜溜的跑进来,“卑职在。” “书画拿回来,别往宫里送了。” “啊?”灵风抬起头,眨了眨眼,“这……已经送出去了。” 萧绝脸色微变,斥道:“该机灵的时候不机灵,平时怎没见你这么勤快!” 灵风小可爱那个委屈的哟,“那卑职这就去把东西追回来。” “罢了。”萧绝叹了口气,估计这会儿东西早就入宫门了。 那小麻烦精的记仇不说还小心眼的紧,看到那些字画只怕又要生气了吧? 萧绝又烦躁了起来,手背负在后沉吟了片刻,大步往外走。 “王爷要去哪儿?卑职这就让人备车去!”灵风抖着激灵赶紧追上去。 “不许跟着!”萧绝斥道,目光撇到楚辞身上,“ 你也一样!” 两人目送这自家王爷走远,面面相觑。 “老楚,你又怎么得罪王爷了?” 楚辞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还不是被你连累的!” 他要是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了就好了! …… 正南大街上。 点翠坊算是整个京都最大的珠宝房了,便是不少皇亲国戚也常常到此光顾,做的朱钗首饰最受哪些贵妇小姐们的喜爱。 眼瞧着今儿又出了新货。 各门权贵家的夫人早就差使了婢女小厮过来守着,就等开售,务必给自己把东西买回来。 这时辰一到,东家敲锣。 婢女小厮们正要涌进去抢购。 包袱那么大一钱袋直接被丢进了店里,甩在掌柜的眼前,钱袋的口裂开露出里面明晃晃的金子来,登时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店里所有的东西,全要了!” 嘶—— 财大气粗! 众多权贵家的下人惊愕之余回过神来,这东西要是没买到,回家主母小姐们可是要生气的! 这人谁啊!有钱了不起啊!居然敢插队! 众人愤怒回头,看向人群后的男子,皆是一愣。 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 “这人怎么长的那么像摄政王?” 众人看向那铁憨憨。 屁的长得像,这分明就是啊! 第130章 王八与兔子 青衣收到了摄政王府送来的字画,翻了个白眼,正准备叫人拿去烧了。旋即眼咕噜一转,让桃香他们把这些画尽数铺在地上,又取了文房四宝过来。 桃香和淡雪在王府里呆过,自然是认得这些字画的。 两个小丫头脸色古怪,天老爷哦,这可是王爷最爱的墨宝啊! 全都被画上了大王八是怎么回事? 偷偷瞥了眼自家公主,两丫头默然了,也就公主殿下有那胆子。 王爷这叫人装箱送过来,怕是怒极了吧? “呵,看来这是对被公主的神来之笔不够满意啊,没事,我再给你添上两笔。”青衣咬着笔杆子蹲在地上继续加工。 一只王八还不够,那就再画只猪。 等青衣画完之后,桃香和淡雪忍俊不禁:“公主这又画的是什么啊?” “猪啊!” “可猪的耳朵哪有这么长?” “这是分明是兔子吧。” 两丫头七嘴八舌道。 青衣把毛笔一丢,“管它是猪还是兔子,反正就这样。等笔墨干了装回箱子,原路送回。” “喏。”两丫头点头,搞不清自家公主与王爷到底在玩些什么。 先是王八又是兔子。 龟兔赛跑吗? …… 灵风和楚辞这会儿也差不多是傻了的状况。 他们看着一波一波被抬进来的东西,半晌说不出话来,心情不爽买买买不是女人们才喜欢干的事儿吗? 怎么王爷现在也来这一出了? 箱子打开,里面尽是一些女人才喜欢的绫罗绸缎,朱钗佩环。 这…… 两人对视了一眼。 王爷买这些……是干什么啊。 “若是置办聘礼的话……这些也不够档次啊。” “屁的聘礼。”楚辞狠狠瞪了他一眼。 一天到晚的胡说八道! 不过,王爷买这些的的确确有点…… 他看了眼不远处那只贱嗖嗖的傻狗,要输的预感愈发强烈。 正这时。 下人来报。 “王爷,长公主命人送东西来了。” 萧绝正在堂内坐着喝茶,闻言竟即刻走了出来,竟要直接往门口去。走出两步后,他停了下来,但众人还是感受到了前一刻他身上散发出的一丝丝欢喜之色。 瞥了眼这满地的箱子,萧绝眉头一皱:“还不把这些都收进库房。” “喏!”灵风赶紧点头,让人装箱搬走。 等箱子都被抬走之后,萧绝这才道:“让人进来吧。”说完,他重新走回堂内坐下。 不多时,酒鬼带人几个侍卫,扛着箱子过来了。 “拜见摄政王,卑职奉公主命,将此物送回。” 萧绝看了眼那箱子,分明是先前从自己王府里送出的那一个,他沉默了一会儿,让楚辞把箱子打开。 果然还是那些字画。 酒鬼等人老实站在边上,心情有些忐忑。 公主殿下泼墨挥毫的时候他们可就在旁边看着,走的时候也听淡雪桃香说了,这些字画都是摄政王的心头宝。 不晓得一会儿王爷看到上面的鬼画符后,会气怒成什么样子? 一幅幅字画被重新展开。 萧绝脸色平静,这回不画王八 ,改画兔子了? 每一卷字画上都多了一只兔子,要么踩在乌龟头顶,要么骑在乌龟背上,竖着耳朵,斜着眼睛,全是一副嚣张又贱嗖嗖的德行。 笑意从眼底滑过,萧绝压住上扬的唇角,淡淡开口:“这兔子倒比乌龟画的细致些。” 酒鬼闻言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公主说,她这画的是猪,不是兔子……”虽然他们都觉得是兔子。 猪? 萧绝险些没忍住笑了出来,她居然自比为猪?倒是出乎意料的有自知之明。 想到这儿,他又不禁点了点头。 “的确更像猪,冥顽不宁的一头小猪。” 这话酒鬼他们哪听得懂啊。 总觉得摄政王脸上那笑容看着叫人浑身发毛。 这到底是生气呢,还是生气呢,还是生气呢?! “取笔墨来。”萧绝开口道。 楚辞不情不愿的去把文房四宝拿来。 酒鬼他们一看这架势,眼前就一抹黑,苍天哦,这又要画上了? 公主和摄政王这究竟是在玩什么呢? 你们二老有什么话就不能写信来表达吗?非得画成画,还一大箱! 片刻过后。 萧绝停下笔。 酒鬼几人偷瞄了眼,连连点头。摄政王这画功简直比公主殿下要强上百倍不止啊,瞧着乌龟画的那叫个惟妙惟肖。 相比起来,公主殿下那简直就是狗爪子爬出来的。 不,或许狗爪子爬的都比这好看。 “送回去吧。” 萧绝说完,坐回位置上继续用茶。 “喏。”酒鬼几人领命,笑的比哭还 难看。 楚辞站在边上,满心无力感,总觉得在眼睁睁看着自家王上掉入火坑,却无力拉回来。 王上……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 “那小白脸是不是有病?” 青衣见箱子又被抬回来了,这才真的冒了火。 毛病啊?!你那几张破画翻来覆去的往老娘宫里送。 “烧了烧了!” 酒鬼几人苦着脸,“公主殿下,你还是先瞧瞧吧。摄政王他也给您画了画。” 青衣眉梢一挑,这才叫人把字画都给展开。 看着地上的字画,她美目一眯,神情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 这小白脸到底是什么意思? 之前她画了一堆王八在上面挤兑他,然后那厮让人把画送来了,她又画了一堆猪在王八上面。 骂的就是他这猪头般的王八小白脸。 可是,这货又给她画一堆王八来干嘛? “你们看这些画连在一起看,好像是个故事啊!”桃香忽然道,众人都好奇的围了过去。 青衣也看过去,蹙眉瞧了一会儿。 前面几幅画都是她画的猪兔子骑在王八头上撒野,萧绝画的精致小王八就在边上看戏,直到最后一幅画。 青衣的脑袋从左边摆到右,又从右摆回来,众人就跟着她一起偏来倒去。 “这最后一幅画……摄政王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只见那画上,精致小王八扯着兔子的耳朵,结果将兔子的皮给扒了下来,原来那兔子皮里藏着的也是一只小王八。 披着兔子皮的王八? 众人看着 画上的眼对眼的两只王八,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摄政王这是在变着法儿骂公主吧? 你说我是王八,你扒了皮不也是个小王八? 谁比谁好到哪儿去啊? 笑了一会儿,众人反应过来,公主殿下还在旁边呢。 一扭头,果不其然,公主老人家脸色发青,双目喷火,指头捏得咯咯作响,颇有要冲去摄政王府大干一场的架势。 “好!好的很!原来这老白脸是下战书来了。这猪兔子是本公主吧?小王八是他吧?这货想扒了老娘的皮?!” 呃…… 不是…… 桃香等人神色古怪,公主殿下您的理解与普罗大众偏差的有点太大的样子呢。 青衣磨着牙,美目喷着火。 “哈,这战帖本公主收了!”青衣冷笑连连,扯下画轴丢地上跺了好几脚,小下巴一昂:“小桃儿,立刻让御膳房炖一盅老鳖汤来!” 老鳖汤? 桃香脸色更加古怪,像是想笑又不敢笑。 “公主稍后,奴婢这就吩咐去。” “嗯。”青衣摆了摆手,“炖好了就给摄政王送过去。” 嘭。 桃香一脚绊在门槛上,差点摔了个大马趴。 送去摄政王府? “公、公主,要下药吗?”桃香弱弱的问了句。 青衣眼睛一亮,这孩子真他娘的鬼才啊!孺女可教,有长进啊! “顺道去趟御医院,整两斤巴豆弄进去!” “奴婢这就去!” 殿内众人冷汗狂飙,完了,桃香小可爱也学坏了。 公主殿下哟,你要不要这么狠? 第131章 送你一碗老鳖汤 一盅滚烫的老鳖汤送到摄政王府。 “慢着,你手上拿的什么东西?”楚辞见灵风拎着一食盒过来,不由问道,“厨房怎还做东西了。” “这哪是厨房做的。”灵风挤眉弄眼道,“这可是公主殿下特意吩咐御膳房做的,小桃香特意送过来,还热乎呢。” 至于到底是什么,嘿嘿,他没好意思偷看。 楚辞脸色一沉,扬手就想那食盒给夺了。 “进来。” 萧绝的声音从书房内传来。 灵风得意的对楚辞一阵挤眉弄眼,还想抢?奸计得逞不了了吧! 看着灵风那嚣张的狗腿样,楚辞恨的牙痒,这憨批真的是个猪队友! 心里放心不下,楚辞忙也跟了进去。 食盒搁在桌上,萧绝正看着公文,抬眸撇了一眼。灵风在外间嚷嚷的声音那么大,他又岂会没听到,只是仍问了句:“何物?” 灵风赶紧又把在外面说的话复述了一道,还不忘又把青衣给夸了一遍,什么情意绵绵,将王爷您放在心头,担心您的身体,诸如此类的屁话说了大堆。 楚辞在旁边恨不能当场脱了鞋拔子,将他嘴给堵上。 灵风嘴上念叨个不断,赶紧把食盒打开,将汤盅端出来,揭开盖子。 然后…… 他闭嘴了。 立马把盖子放回去。 萧绝放下手上 的公文,抬起眸。 “盖子掀开。” 灵风笑容尴尬,“王爷,这大晚上吃东西不好,容易积食,要不咱还是不吃了吧。” 楚辞在边上阴阳怪气道:“捂着干嘛呀,这可是人家公主殿下不辞辛苦送来的爱心大补汤呀……” 灵风这会儿只想抽自己两巴掌。 老楚这贱人,非这会儿来抽他底火! 萧绝指骨在桌子上敲了三下,灵风浑身皮子立马绷紧,咳,王爷开始不耐烦了。 他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的把盖子揭开。 一碗汤清色亮的老鳖汤映入眼中,腾腾热气,那鳖头居然还留故意留着炖着皮开肉绽,死不瞑目。 书房内半晌沉默,灵风胆战心惊的眯开半条眼缝儿打量自家王爷的神色。 咦,王爷看着好像也没生气啊? 不过,好像也和开心沾不上边。 萧绝抿着唇,好一碗炖足了火候的老鳖汤。 那小麻烦精真的是…… 萧绝真是险些被气笑了,闭上眼就是那张嚣张得意又欠揍的小脸,估摸这会她尾巴已经翘上天了吧? 他轻吸一口气,面露不耐的摆了摆手:“撤走。” “王爷你不喝啦?” 灵风来了句,迎面就受到了自家王爷深不可测的目光洗礼。 呃…… “撤走!卑职这就把它撤走!”灵风抱起汤盅就 往外去,临到门口又试探的小声问道:“王爷,您确定不喝了?” 嘭—— 迎面而来一方砚台。 灵风赶忙冲出门外,喘了几口气,查看汤盅:“还好还好,没洒了。嘿嘿,王爷不喝正好便宜我了。” 楚辞从书房里出来,就瞧见他蹲在墙边饿死鬼似的捧着汤盅往嘴里啜,还老大声响,一脸享受如痴如醉的模样。 埋汰!这货当年到底怎么被王上看中,成为四法王的? 楚辞实在看不下去了,急忙走人。 萧绝坐在位置上,重新拿起公文批阅。举起笔,复又丢下。 现在兵部新提拔上来的这些统帅将领到底有没有上过学堂,这一个个字丑的比狗爬的还难看。 看着就叫人心烦! 把公文丢到一边,萧绝站起身,看着桌边空荡荡的食盒,眉头又皱紧了。 那汤虽有些膈应,但总归是那小麻烦精的一番心意,不喝似也不太好吧? 要不,尝一口? 嗯,小女孩儿脸皮薄。 尝一口就当给她留点颜面。 就一口。 萧绝走出书房,正要叫灵风。就见一道猥琐的身影蹲在墙角,仰着头,手里的汤盅高高举起,那最后一滴汤不偏不倚的倒入嘴里。 呼!爽!灵风喝的是酣畅淋漓,这御膳房的手艺就是好啊!手伸到汤盅里掏了 掏,最后一块哪怕是肉渣渣也不能放过! 他心满意足的啜着手指头,扭头就见自家王爷不知何时从书房里走出来了,站在屋檐下,一脸高深莫测的盯着自个儿。 “好喝吗?” “还、还挺好的。”灵风讷讷的点了点头。 摄政王笑了,宛如阳春白雪艳阳天,山花开漫漫,骤遇冰雹骤雨,好看迷人偏又冷到骨子里。“好喝,那你以后就多喝点,不曾想我王府伙食如此之差,本王的贴身近侍还要做那抠搜碗底之事。” “王爷……”灵风心肝一颤。 “你既这么喜欢鳖汤,以后顿顿吃,日日喝,后厨天天给你备着,免叫人以为本王苛待下属。” “不、卑职不是、卑职没有啊……”灵风差点当场泪奔,王爷啊,明明是你说的不喝了,卑职这不是怕浪费吗?“王爷你早说你想喝嘛,口是心非,卑职哪敢抢你的饭呀,卑职……” 灵风开始给自己找理由找借口,殊不见,他越是多说自家王爷眼里寒气越是往外冒。 “看来王府的确是亏待你了,不若你还是到千秋殿去伺候好了。”萧绝面无表情的说道。 灵风脑袋登时摇成了拨浪鼓。 别啊王爷!没爹的孩子地里黄啊,那娘是后娘啊! 他还要再解释,脸色骤然一变,夹 紧臀部从地上站了起来,慌忙的摆起手:“王、王爷……恕卑职先失陪,马上,卑职马上就回来……啊……不行、憋不住了——” 灵风捂着屁股火急火燎的窜了。 萧绝看着他那仓皇的模样,眸光幽幽一动。 楚辞从院外走进来,看着地上的汤盅,捡起来细嗅了一会儿,表情古怪:“这里面……放了巴豆。” 萧绝唇角扯了扯。 忽然转身回房,脚步竟有几分急迫。 隐约中透露出了几分羞耻感。 楚辞看着手上比被狗舔了还干净的汤盅,着实哭笑不得,估摸着今夜王府的茅坑是要炸了。 “去把大夫叫来吧。”萧绝走入书房后留下一句话。 楚辞点了点头,正要退下。又是一句话飘了出来,“罢了,还是别叫了,让他长点教训也好。” 没眼色的家伙,也不看看是谁的饭,就敢瞎惦记。 楚辞退下去,一面是幸灾乐祸,一面又感慨王上的情绪越发飘忽不定。 书房内,萧绝想到前一刻竟是在与下属争执一碗被下了巴豆的老鳖汤,老脸就一阵滚烫。 那麻烦精真的是…… 他闭着眼,磨着牙。 噗哧。 忍不住笑了出声。 真的是可恨的要死……但他为何会觉得如此可爱?! 萧绝,你真是有病! 还病的不轻! 第132章 姐姐你好毒! 青衣这一觉睡得格外神清气爽,有了小胖墩这一童工之后,她在皇宫内的睡眠质量得到极大的保证。 不过,要说舒坦,自然还是比不过那老白脸的府邸的。 用着早膳,青衣看着趴在手边哭唧唧的小胖墩,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的饭碗。 青衣嫌弃的一撇嘴,夹了一块虾饺放在它跟前。 桃香和淡雪在边上伺候,见状一脸迷糊:“公主殿下是不喜欢吃这虾饺吗?” 她们可看不到小胖墩。 “喂狗。”青衣勾唇道。 两女迷茫的对视,公主殿下又养狗了吗?咱们殿内不知只有个猫祖宗吗? 猫祖宗趴在桌子另一头狠狠扒着饭碗,喵呜喵呜甭提吃的多香了。 趁着两女不注意间,小胖墩一口吞下虾饺,好吃的他差点没哭出来。嘤嘤嘤,好像跟着这恶婆娘也不错啊,还有肉肉吃! 北阴叔叔的王府太穷了,早膳只有白菜馒头啃。 小胖墩内心的天平开始倾斜了。 淡雪余光一瞥,正好瞧见那虾饺消失不见。脸上僵了下,很快又恢复自然。嗯……对于公主身边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要学会看不见,不知道,记不住! 想到前些天宫外传来的信儿,淡雪沉吟了下,噗通声跪了下去:“公主,奴婢想告假两天,出宫一趟。” 桃香诧异的看着她,正常情况下,若不是跟着主子,或是受主子令出去办差,宫女可不能私自出宫的。 淡雪本已准备好一堆腹稿,想着怎么回答青衣可能有的问题。 不曾想青衣却是懒洋洋 的点头,干脆道:“好啊。” 淡雪诧异的抬起头。 “未央道上有家卖卤味的手艺不错,你回宫时替本公主捎带些。” 淡雪赶紧谢恩,从青衣手里接过出宫令牌,就下去收拾行李了。 青衣用完早膳后,打了个哈欠,顺手从肥猫身上拔了几根毛下来,问起桃香:“有香囊吗?” 桃香赶紧把自己身上的香囊摘下递过去。 青衣把猫毛往香囊里一塞,丢回给她:“拿去给淡雪,让她自个儿收好。” “公主,这是……” “护身符。” 桃香点了点头,赶紧把香囊送过去。 她一走,肥猫就炸了。 “不会拔你自个儿的头发啊,净薅老子的毛!” “供你吃供你喝,本座拔你几根毛,你还敢有意见?”青衣眉梢一挑,直接揪断它三根猫须,痛的猫爷差点自闭。 刚吃完半碟子虾饺的小胖墩后悔莫及,完了,他是不是上当了。 果不其然,恶婆娘偏头对他妩媚一笑:“小乖乖,从姐姐碗里抢了饭,以后就要乖乖听话哦,不然,我就把你下油锅,炸了吃掉!” 小胖墩泪目,姐姐,你好毒! 肥猫在边上舔完爪子道:“我瞧淡雪那丫头印堂发青,这回出去怕是会出事,你就由着她啊?” “她命中注定有此一劫。”青衣打了个哈欠,“能不能挺过去就看她自己的了。” 最好如此,肥猫嘲讽的睨了她一眼,到时候某些鬼别又控制不住,出手相救才好! “说起来,先皇后那边你到底是什么打算?”肥猫忍不 住道,按说凤魂归不到他们阴司管,但眼前情况实属复杂。他们出手的话,必然会牵涉到冥府那边,虽说青衣每次和子都见面就斗的狗咬狗。 但肥猫心里清楚,在公事上,这恶婆娘是半点也不想和冥府扯上干系。 原因无他,冥府与阴司交恶已是六界皆知,这些年大小摩擦都有,北阴大帝不知所踪,烨颜也消失不见,她一鬼撑着偌大阴司,心里又岂会没有权衡。 “冥府现在掌事的是昆疯子吧?”青衣美目一眯。 肥猫点了点头,“楚无极随北阴大帝一起失踪,自然只有昆吾才能稳住军心。若是交给子都,怕是冥府只能有一堆娘炮了!” “以那疯子的脾气,若是知道此事,绝不会坐视不管。怕是人间帝王这块是分给了那娘炮打理,呵,也难怪净出篓子。”青衣一撇嘴,眼睛却亮了起来:“既是给了那娘炮,那便好下手多了。” 肥猫看着她脸上阴险的笑容,估摸着,有人又要遭殃了。 刚收完火刑,从狱火殿里爬出来的神判子猛地一颤,感觉到一丝丝从远方飘来的恶意。 子都面无鬼色,他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大坏蛋给惦记上了? 这段时日,杜党一派的官员着实被打压的有点惨。眼看杜丞相立下军令状,要将幕后妖人找出来的军令状已过去了三分之一,但情况却是一筹莫展。 别说妖人了,便是连一根妖毛都没逮到。 上一次魏旭等人家中撞邪,矛头直冲青衣而去,这中间自然不乏杜如晦的授 意。先不说青衣目前已明显是萧绝那边的人了,他儿子杜明月的死一直都是梗在他心坎儿的一根刺。 但凡有机会能把青衣给收拾了他有岂会错过! 不过,谁曾想魏旭那三个老东西家里的事儿那么快就被摆平了,还在前朝胡说八道,居然把那只猪猫说成是什么神物,简直笑死个人。 更叫杜如晦难受的是,大理寺卿又后宅失火,丑事被人捅到了朝上。楚子钰岂会放过这机会,斥了一早上,直接停了职,着人严查。 那大理寺卿可是他杜党下的人啊! 眼下杜如晦麾下的朝臣都如履薄冰,唯恐下一个遭遇的就是自个儿。 “太子分明是挟私报复,就因为我参了长公主一本,简直可恨!” 杜如晦听了大理寺卿的话,冷冷睨了他一眼:“若非你自己没将屁股擦干净,能给太子与萧绝机会?” 大理寺卿闻言又赧又急:“丞相大人,这次你一定要救小人啊!这萧绝的确是个大麻烦,他一回来,就把局面给扭转了。现在陛下已恢复神智,咱们再不反击,怕是连喘息的机会都没了。” 杜如晦却是没什么着急的模样:“他萧绝眼下就是一块无缝铁板,楚子钰躲在他身后。此时他们风头正盛,没有完全的把握,蠢材才去硬碰硬。 你好好在家闭门思过,大理寺卿的位置怕是保不住的,但本相自会为你另觅个好去处。” 大理寺卿闻言嘴上道谢,心里却不甘。说这么多不就是想弃车保帅,丢了他这枚卒子?! 大理寺 卿咬紧牙,他出身不高,想尽办法用尽心机才爬到如今的位置,岂能说放弃就放弃! 他越想越是心生怨念。 萧绝和太子是一块铁板,偏他就是能见缝插针的那种角色! 这二人他动不了,总有人是他能动的吧! 譬如,那位长公主? 北宫门。 萧绝的马车正要出去,却被人从后叫住。 “王爷,是博远侯。” 萧绝闻言从马车上下来,看着从不远处大步走来的穆重锦,虽是一瘸一拐的,仍盖不住顶天立地的坚毅之色。 他主动迎了上去,拱手做礼,“博远侯。” 穆重锦一抱拳,“适才叫住王爷请见谅,本侯有一事想拜托王爷。” “侯爷请讲。” 穆重锦轻吸一口气道:“本侯想当面请教那大师一些问题。” 萧绝神色不变,未答反问:“侯夫人身子可已大好?” “……倒是好的差不多了。” 穆重锦犹豫了一下,何止是好的差不多,秦雨柔以前老有咳疾,这次醒来后便是那咳疾都未再发作过了。 只是他心里始终放心不下,想到当面询问才能踏实。 “那便行了。”萧绝点了点头,道了句告辞便转身走了。 穆重锦好不失望,眼看这人是留不住了。之前他写了好几个拜帖到摄政王府,为的就是见一见那女神棍,可都被萧绝给推拒了。现在当面来求,还是一样的结果! 穆重锦皱紧眉,看来这摄政王对那女神棍是在意的紧。显然没将那日他的忠告放在心上…… 楚青衣那丫头以后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第133章 八卦太子爷 楚子钰下朝刚回东宫不久,便有人来报,博远侯求见。 他略有诧异,自打这位表舅承袭侯位后边一直郁郁不得志,鲜少在宫里走动,今儿是哪门子风将他给吹来了。 虽是表亲,但楚子钰小时候没少受穆重锦照顾,长大后虽生疏了些,但过往情分还在的,当即让宫人将人迎进来,看座备茶,自个儿也紧跟着出去。 “拜见太子殿下。”穆重锦就要放下拐杖跪下行礼。 楚子钰赶紧大步上前将他扶住,笑道:“表舅这是做什么,你来看侄儿,怎还行起大礼来了。” 穆重锦知是他见自己行动不便,这才如此说。心下感激,但还是长揖拜了下去。 楚子钰受着礼,心里不免惋惜。 如果穆重锦残了,乃是炎朝的损失啊!否则以他的武功与统帅之才,定能再创下一番功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当个闲散王爷。 “表舅快请坐。” 楚子钰对他是敬佩的,自然不会摆什么太子架子,不过心里也疑惑,穆重锦今儿来找自己是为何事。 他的疑惑都写在脸上,倒没掩饰。 穆重锦也并非喜欢兜圈子的人,面前的茶水只喝了一半,便已耐不住了,开口道:“前些天微臣府上的事多让殿下烦忧了,幸得摄政王府上的能人异士出手相助,拙荆这才逃过一劫。” 楚子钰点了点头,这事他自然是晓得的,不过此刻穆重锦来说这 个,目的不止是道谢吧。 穆重锦沉吟了一下道:“微臣斗胆说句冒犯之语,先请太子恕罪。” “表舅但说无妨。” 穆重锦深吸一口气道:“微臣知晓太子殿下与摄政王关系亲厚,宜兄宜弟。现今陛下又下旨把长公主赐婚给了摄政王,先皇后去的早,膝下就只有太子与长公主,事关长公主的终生幸福,微臣希望,太子能多加关注。” 嗯?楚子钰眼波微动,听出点玄机来了。 “表舅此言,可是对摄政王有何不满?” “不敢。”穆重锦嘴上如此说,脸上却半点没遮掩。 “到底何事,表舅还是直说吧。” 楚子钰真是被勾起好奇心了,换做旁人在他跟前说萧绝的坏话,怕是早就被大棒子打了出去。 但楚子钰清楚穆重锦的为人,这位表舅平日最讨厌的就是在后面说三道四的小人,能让他上门来说是非,那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且还扯到了楚青衣的婚事上! “摄政王既已有红颜知己,万不该再耽误了长公主。”穆重锦直说道:“他那位红颜知己并非好相于之辈,长公主嫁去王府想来只有受苦的份儿。” 穆重锦皱紧眉,重重摇了摇头。 他实是不喜欢背后说人长短,可关系楚青衣的终生幸福,那又是先皇后唯一的女儿,便是做了这小人,他今儿也非说不可。 话落之后,却见太子殿下并没回答,低头倒 像是在想些什么。 红颜知己?楚子钰纳闷的很,萧绝若有红颜知己的话他怎么会不知道?反倒是穆重锦知道了?该不会是…… “表舅你说的莫不是他府上那位大师?” “正是!”穆重锦点了点头。 咳,楚子钰一口茶进嘴差点没呛着,神色讪讪,还真是她啊…… “她……与摄政王看着很亲密?”楚子钰闷头问道,眼咕噜直转。 穆重锦神色严肃,“两人交往密切,摄政王对她甚至关心。” 啧啧啧,楚子钰心里那个玩味哟。 这两人还在他面前装两相生厌,这到了外面立马就郎情妾意起来了?啧啧啧,露馅儿了吧? “还有呢?他们还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楚子钰急切的问道。 呃…穆重锦神色有些古怪,是错觉吗? 为何太子殿下此刻的模样像极了街边那些各种打听流言蜚语的大妈大姐? 从东宫里出来,穆重锦神色仍是郁郁的。他觉得自己今儿这趟怕是白走了,太子殿下听完他的话压根没有重视的意思,笑的嘴都快咧到后耳根了。 穆重锦叹了口气,心下惭愧,他这作表舅的失职啊。 他知道这姐弟二人关系不睦,但进来听说这两人的关系破冰已好转了不少,但看样子传言分明不尽其实啊! 这哪里是好转,怕是越发交恶才是! 听到自己姐姐要掉入火坑,笑的比仇人还开心! 回到侯府, 穆重锦刚进前厅就听到叽叽喳喳的笑声,分明不是自家夫人的。 “谁在前厅那边大笑?”穆重锦不由问道。 “侯爷,礼部尚书家的夫人过来了,一道的还有户部侍郎与太学院士的夫人。她们说是上门来拜会,已与主母聊了好一会儿了!” 那三个刁妇! 穆重锦眸光一厉,想到自己妻子被她们欺负之事,沉着脸便过去了。 他虽是个残废,但对方也太过分了些,惹出那样的祸事牵连了雨柔,现在还敢找上门来放肆。 穆重锦站在帘后,正欲进去,又是一阵笑声从内传来,他止住了脚,这笑声分明是雨柔的啊。 多久没听到她笑的这么开心过了? 穆重锦怔住了,示意下人们不要过去通禀,走到长廊处远远看着她们。 前厅内,女人们聊了许久,期间秦雨柔笑了好几次。 将到午膳时分,秦雨柔还挽留李氏她们吃饭,不过都被婉拒了。 穆重锦算是看到了这几个女人的庐山真面目,没什么起眼,与这京都内其他朝臣家的夫人一个模子,只是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穆重锦皱眉看着,终于发现怪异之处了,这李氏几人走路怎么都没点声音?那姿态,像猫似的?! 猫?! 穆重锦心里一惊,正这时,李氏忽然转过头,目光直冲他的方向,颔首咧嘴笑了笑。 笑起来时那眯着的眼角,眉宇间的神态,分明像 是一只猫。 穆重锦脸色微变,头皮都麻了几分。 他大步朝前厅过去,秦雨柔正要起身回房,见他回来后甚是惊喜,“侯爷,你几时回来的?” “你没事吧?”穆重锦上下打量着她,“那几个女人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秦雨柔怔了一下,笑道:“尚书夫人她们是来道歉的,侯爷,她们已真心悔改了。刚刚妾身与她们相谈甚欢,唔……她们好像也不是那么坏的人……” 穆重锦说不出心里怪异劲儿的由来,“你没觉得李氏她们哪儿有些奇怪?” “奇怪?是有些奇怪的,像是变了一个人。不过,或许是经历生死后焕然醒悟吧,总而言之是见好事。” 好事吗? 穆重锦不敢说出心里的猜想,怕吓着了秦雨柔。 他甚至怀疑,俯在李氏他们体内的那些猫压根没被驱走,而是鸠占了鹊巢。 “雨柔,你真没觉得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啊。”秦雨柔茫然的摇了摇头。 穆重锦仍是不放心,脸上却没显露,“没事就好,许是我多心了吧。” 秦雨柔娇嗔的看了他一眼,道了句下去换衣,这才翩翩离开,穆重锦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脚,确认她走路时发出了声音,体态举止都与平常无异,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雨柔没事…… 不过,李氏那几人…… 穆重锦低头沉吟,难道当初那女神棍将他轰走,实际上是放他一一码?! 第134章 王上觉得你该放纵了 没有长公主在的摄政王府又恢复了过往的清静。 倏忽间,众人还有点不适应。 前些天那闹腾的烟火气像是做的一场梦,说起来,这几天王爷的心情似乎也不怎么好。 “那撒……这鳖汤我能不喝了吗?”灵风瞅着手上这碗老鳖汤都快要哭出来了,王爷真的说到做到啊。 说让他天天吃顿顿喝,那天过后,每天后厨准点送一碗老鳖汤到他手上,还让忠伯监督,非得看着他咽下去,连肉渣渣都不能剩。 灵风那晚上拉的差点见了厕神,紧接着又连吃几日,现在看到老鳖汤就发憷,但显然摄政王没有心慈手软的意思。 萧绝看完军报,揉了揉眉心。忽然觉得周围静悄悄的,他看向窗外,小白趴在屋檐下睡觉,两只蝴蝶停在它耳朵上,时不时扇动着翅膀,却没有飞走的意思。 好安静。 他一贯喜欢安静,但为何现在却觉得不适应了呢? 空落落的,好像少了点什么。 楚辞从外间进来,将门带上,手上拿着一物。 萧绝侧眸看去,收敛了神思。 “从哪里找到的?”萧绝接过楚辞递来的那块碎片,眸光深沉。 碎片上图案诡秘,若是青衣在场的话定能认出来,这是一块轮回法阵的碎片。 “泰宁郡南边的云华镇上。 ”楚辞低声道:“子都得到消息,亲自过去了一趟,找到了这东西。” “可还有什么别的线索?” 楚辞摇了摇头,“目前看,轮回法阵是散落在了各处,卑职在想,给炎帝下邪术的那妖人会否是偶然得到这东西的。” 萧绝眸光深沉,沉默了许久,才问道:“那丫头最近在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在宫内成天关门睡大觉呗。”楚辞一皱眉,对于青衣的睡功他都佩服的紧,就没见过这么喜欢睡觉的鬼! 萧绝埋头沉思着,那小麻烦精上次动用了那么多法力,按说早该粮草不济了,这次居然能沉得住气,没有上门来偷? “她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身边那个秋雨应该已经知道些什么了,还有那王虎等人现在已更换了身份,与尚书府那几只小猫暗中搞了个什么七日楼,好像是在帮人驱邪捉鬼什么的。”楚辞说完都觉得荒唐,这最大的鬼可不就是他们的主子吗?还帮别人捉鬼。 “另外,她命王虎等人四处去挖出了十几年前死去的一些宫女尸骨。”说起这,楚辞脸色微变,观察了一眼萧绝的神情,低声道:“王上,关于这件事,有件事卑职一直忘了禀报。” 萧绝看了他一眼。 “说。” “子都提到, 那位先皇后死后凤魂一直未曾到冥府报道,所以……” 萧绝何等聪明之人,上下一联系,还能猜不到:“所以先皇后或许还没‘死’?” 楚辞不敢作声,知道青衣在命人挖骨之后他便去细查了此事,知晓那些宫女是与先皇后同一天毙命的,这才觉察出不对劲。 这些话压根不用说明,王上一听便能看破其中蹊跷。 “王上恕罪!” “你们近来欺上瞒下的本事倒是越发长进了。” 萧绝仍是波澜不惊的语气,屋内的温度却骤降到零点之下,楚辞呼吸都被攥紧,背后冷汗狂流,不敢提自己争辩半句。 他知道此事也不久,还是子都那家伙见纸包不住火了才坦白的。那厮怕被王上当面责罚,便让他来这送死的。 “子都人呢?” “他正在寻觅剩下的轮回法印。” “大鱼就在眼前,他舍近求远?”萧绝会不知道自己手下人的性子,声音冷厉:“让他滚回来。” “喏。”楚辞赶紧领命,小心问道:“那这惩处……” “办得好差事,将功折罪,办不好……”萧绝脸上勾起一抹幽然的笑,“一把烧了。” 楚辞赶紧退出去。 至于萧绝最后那句一把烧了,烧的是什么东西,那压根不用想。 子都那厮最宝贝的是什 么?他这千万年间从六界各处搜罗来的漂亮衣裳啊,头可断衣裳不可毁,说的便是那厮。 这一把火全烧了的话。 呵呵,估计那家伙自我鬼道毁灭的心都有。 唉,王上不愧是王上,惩处不伤皮,但是……要命的诛心啊! 楚辞走后,萧绝也走出了书房,他看着空落落的院子,一时失神。 小白动了动耳朵,停在头上的两只蝴蝶双双飞走,绕过萧绝的眼前。 他偏过头,看向屋檐下的大狗。 “无聊?想与那肥猫打架了?” 小白:王上,我不想。 “嗯,困在这王府的确没什么意思,难得那肥猫陪你过两招。” 小白:王上,宅着挺好的。 “去吧,许你一日放纵。” 小白:王上,我不想放纵啊…… 不想放纵都不行,因为王上觉得你该放纵了! 小白被凄凄惨惨的轰出了家门。 简直了! 狗生艰难,王上你自个儿不好意思去追媳妇儿,还要让我这当狗子的出马…… 关键是,这皇宫它要怎么进去啊? 它的法力还没恢复完全,恰好最不擅长的就是幻术!啊,狗子头秃! 千秋殿。 桃香小脸有些紧张,一直嘀咕着:“淡雪出宫早就过两日了,怎么还没回来啊?” 青衣一直没开口,她也不敢提,害怕青 衣一怒之下责罚起淡雪。 “淡雪这回出宫到底是做什么她没与你说吗?”酒鬼忍不住问道,这段时日下来大家早就厮混出感情了,自然也跟着一起担心了。 “好像说是她的远方亲戚过世了,回去帮着置办丧事。”桃香蹙了蹙眉。 “亲戚?你和淡雪不是孤儿吗?” “我是孤儿没错,不过淡雪其实是早年被爹娘给卖入王府的,说是孤儿也没什么错。”桃香小声咕哝着:“早年间听说她爹娘都害病死了,也不知那亲戚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唉,不过这些都是淡雪的伤心事,所以我也没怎么追问。” 酒鬼等人闻言,都禁不住叹息。这两丫头也是苦命人啊,好在现在跟着了公主殿下,算是走了洪福大运。 一群人堆在台阶上正说着,就见秋雨从外进来,身后还跟这只大狗。 “哟,老大!打哪儿弄来的狗啊!这肉瞧着结实,看来今晚咱们有口福了!”章子话刚说完,那狗就扑了过去。 “啊——” 惨叫声一起。 众人心叫完了,纷纷作鸟兽群散,避的远远的。 果不其然,紧闭的殿门猛地从内被踹开,一道杀气腾腾的身影从殿内冲了出来,一脚踹狗一手揍人。 千秋殿的禁忌之一: 打扰长公主睡觉者,‘杀’无赦! 第135章 踹开骨头堆 章子鼻青脸肿的蹲在墙角画圈圈,满头青包不说,屁股上还被狗咬了几口。 众人投去了幸灾乐祸的眼神,自个儿往公主殿下刀口上撞,可不是找削吗? 不过,公主这是又犯病了吗? 众人神色古怪,看着正在与狗聊天的公主殿下。 “你怎么跑皇宫里来了?是来找我打架的吗?”青衣薅着小白的狗头。 小白:……老子是来千里姻缘一线牵的。 “卑职在宫门口撞见它的,许是从王府里跑出来了,正找不到回去的路,所以就先给带过来了。” “啧,真是头蠢狗。” 小白气的狂吠,说谁蠢呢! 它现在是不能暴露所以不敢口吐人语,不然非和青衣对骂上个三天三夜不可! 没叫两声,就被青衣一把捏住狗嘴。 “既然来都来了,那正好借你的狗鼻子用一用。”青衣眼咕噜一转笑了起来,起身对秋雨道:“收拾收拾,出宫。” 王虎那边尸骨都已经拾捡的差不多了,就剩下最后两具还没找到。 有青衣的幻术在,纵是溜出宫,那也是走的大摇大摆的。 目标东郊。 马车停在一处荒山附近,青衣从车上下来,紧随着的还有一狗一 猫,以及小桃香。 秋雨站在边上,迎面走来一群人,见到青衣出现后,即刻跪拜在地。 “卑职拜见公主。” 青衣摆了摆手,看着为首的男人,勾唇笑道:“精气神还不错,看来你已经适应了眼下的生活。” “多亏了公主的再造之恩。”王虎抬起头满眼感激。 “别说废话了,坟墓在哪儿?” 王虎一指荒山上:“路有些难走,公主殿下请随着卑职来。” 说完他便在前头领路,害怕青衣身娇肉贵走不来这山路还可以放慢了速度,结果两三步就被公主殿下给超过了,青衣还鄙视的瞅了他一眼:“大老爷们走路怎么比女人还秀气?” 王虎被臊的老脸泛红,这才想起公主殿下的不凡之处,赶紧加快步伐冲到前头。 没过多时,就走到了半山腰。 青衣看着前方一片狼藉的乱坟岗,面无表情。边上王虎等人神色尴尬:“公主,最后这两人一个叫李月,一个叫柳灵芝。她们的父母早就死了,尸首还是远方亲戚来收敛的,但也没给安葬就随手丢在了这边。” 这乱坟岗上不知有多少无主孤魂,大多都是草席一裹就丢上来了,连个坟包都 少见。风在这儿打个旋儿,吹开土表,随手都能挖出个死人脑袋来。 这么多骸骨杂乱的堆在一起,又过去十几年来,想要找出来的确不易。 “那两人用过的旧物呢?” 王虎赶紧拿来双手呈上,半晌没人接过,抬头就见公主殿下一脸看傻缺的眼神盯着自个儿。 “给它!” 顺着青衣的手指看过去,王虎对上了一双贱嗖嗖的狗眼。 嘶—— 这狗是在鄙视他吗? 这眼神咋那么贱? 王虎把两人用过的衣服分开摆在狗大爷的跟前,小白心道命苦,前脚被轰出来当月老,后脚就被指派来找死人骨头! 狗生为何如此艰难? “去吧,找到了请你吃骨头。”青衣眉梢一挑。 怕不是死人骨头吧。 小白给了她一个不屑的眼神,还是晃动着尾巴去找骨头了。 王虎等人看着啧啧称奇,不愧是公主殿下养的宠物啊。 那只猫大爷就够通人性的,眼下这只狗大爷也很不凡啊! 就是不知接下来公主殿下又要养什么了…… 这会儿日头正旺,但阳光落在人身上非但不暖,还冰凉凉的。尤其是站在青衣的身边,总叫人觉得寒气往外冒。 王虎几 人都感觉像是到了寒冬腊月天。 倒是秋雨和桃香神色如常。 见状王虎都纳闷了,秋统领身手不凡就算了。桃香总归是个弱女子啊,怎么他现在连这样个弱女子都不如了? 他哪知道,千秋殿内成天阴气聚集,秋雨和桃香早就习惯了。再则,跟在青衣身边久了,岂会没有一点好处? 没过多时,小白就叼回来了一堆懒骨头,放在其中一人的衣服上,然后就不再动了。 “这还有一个人没找着呢。”王虎开口道。 青衣眨了眨眼,没找着,那就是没有咯。 “柳灵芝。”她默念起此人的名字,“这柳灵芝还有什么亲人在世?” “似乎还有个远方表姐。” “那便成了。”青衣低喃了声,让王虎等人把这段时日搜罗来的其他尸骨都给拿出来。 一堆骸骨高高垒了一地,看着莫名的渗人。 王虎他们退出一段距离,看着青衣的背影有些忐忑,忍不住小声问道:“公主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秋雨瞥了他一眼,“这段时日你没少于那位尚书夫人打交道,有些事还需要与你明说吗?” 王虎哪能反应不过来,登时闭上了嘴。 青衣看着眼前 这群骸骨,眼中渐渐涌出银色的光芒。 “吾命尔等,魂兮归来!” 吼—— 山间阴风大作,鬼哭狼嚎声响彻而起。便是王虎这些个没有开阴阳眼的,也隐约间听到了什么。更不用说秋雨,他屏息看着前方,一道道身影自那骸骨中飘了出来,排排站在青衣的跟前。 只不过,那些女鬼的魂魄竟然都是缺胳膊断腿的。 这些女鬼一瞧见青衣,像是瞅见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一般,嘤嘤嘤的开始哭。 “闭嘴!”青衣不耐的一声冷喝,最烦这种嘤嘤怪了,正事一口不提,动不动就先嘤为敬。 “大人请你为我们做主啊!” “我等命不该绝,却被人抢夺了阳寿,还给砍去了魂身,拘禁在尸骨上,连投胎都不能啊。” 女鬼们七嘴八舌的说着,青衣神色越发冰冷。 “废话讲完了吗?”她面无表情道。 山岗上即刻鸦雀无声,连阴风都不敢呼啸了。 女鬼们惊恐的看着她。 “是被人拘禁在了尸骨上不能投胎,还是不愿去投胎,你们以为本座会看不出来?”青衣面起狞笑,一脚踹翻面前的尸骨堆,“敢对着本座撒谎?你们怕是真想魂飞魄散哦。” 第136章 我再去侮辱侮辱她们? 女鬼们吓得连叫不敢,面色却尴尬的很。 她们一开始也有下去的机会,只是心里都有怨恨未消,哪是说走就能走的!更不用说,在人间呆久了,再想下去便就难了。 “我们被人砍走了魂体,就算投胎转世,下一世也必然是个残疾,倒还不如当个孤魂野鬼的了!” “就是啊,再说那人强夺了我们的阳寿,若不把这仇报了,如何能消这怨恨!” 女鬼们越说越激动。 青衣美目微眯,“眼下有个机会让你们报仇,你们干是不干呀?” “真的?” “你们身上还有撒值得本座骗的?”青衣一脸不屑。 女鬼们面面相觑,这倒是。 “大人,不知你要如何替我们报仇?” “各取一截儿魂体给我。”青衣伸出手。 女鬼们脸色立马变了,妈哟,还说不是骗子!打秋风连鬼都不放过。大白天把她们召出来忽悠着玩呢? 青衣焉能看不透她们的想法,本就不耐的心情更加不爽,“呵,不愿给啊?” 她耐心耗尽,冲边上的肥猫招了招手。 本想说这几个短命鬼也是倒霉,被人夺了阳寿,她就纡尊降贵亲自处理吧,结果如此不识相,那你们就自 个儿与肥猫玩儿吧。 须臾后,青衣盘腿坐在边上的一口烂棺材上打着哈欠,斜眼看着肥猫叼来的一堆手指头。 对面一群女鬼嘤嘤哭泣。 “怨气还不够重呀。”青衣嘀咕了一句。 肥猫利爪蹦了出来,“那我再去侮辱侮辱她们?” “算了,将就着用吧。”青衣啧了一声,手指一勾,那堆女鬼的断指化成一缕缕黑气绕在她指尖。 “喵嗷——” 肥猫一声惨叫,青衣揪下它一根胡须将黑气往上一缠,顷刻间变做一条蜈蚣般的长虫,然而那虫身下的触角却是一根根人的手指。 “冤有头,债有主,去吧。”青衣轻吹了一口气,那人手蜈蚣即刻钻入了地下隐遁而去。 “这群女鬼呢,怎么搞?” “你且收着吧。”青衣打了个哈欠,眸光逝过冷意,“谁欠的债,谁来还,本座可没那善心帮人擦屁股。” 这倒是,肥猫冷笑了一声,尾巴打了个旋儿,那些女鬼尽数被收了过来,藏于它的毛发之中。 搞完,收工! 青衣满意的拍拍手,余光一瞥,对面王虎等人已经傻了。 方才阴气汇集,整个乱坟岗的格局生变,那人手蜈蚣出现时更是阴风 鼎盛盖过的阳气,天光被遮,纵使王虎等人也能看清场间状况。 他们齐齐吞了口唾沫,骇得说不出话来。 青衣迈着妖娆的小碎步走到他们跟前,忽然一呲牙:“怕不怕本公主一口吞了你们?!” 本来王虎他们还是有些怕的,结果她冷不丁来这么一下,他们嘴角抽了抽,险些没笑出来。 “公主,上次在鬼村追着我们到处跑那个女鬼就是你吧?” “对对对,就是把眼珠子抠出来那个!” 王虎等人一脸委屈道,乖乖,他们这群大老爷们当时差点没给吓出个尿失禁,好大的心理阴影。 青衣一脸匪气,“女鬼?本公主美貌无敌最漂亮,哪儿像是女鬼了?你们是不是瞎?” 王虎几人默默不敢作声,倒是桃香点了下头:“就算是女鬼,咱们公主也是最漂亮的那一个!” 这马屁拍的,公主殿下笑的眉飞色舞。 下了荒山,青衣爬回马车上开始睡大觉。 其他人跟在马车后,有人忍不住问道:“王大哥,你说公主殿下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这话题一出来,王虎心里一个激灵,先瞪了那小子一眼,沉默了片刻道:“是人是鬼重要吗?重要 的是她是我们的主子!要不是她,你我还有咱们的家人现在早就成鬼了!以后这种混账问题别再问了!” 那小子连忙点头,委屈解释道:“我就是好奇而已嘛,可不是嫌弃公主殿下不是人……” 秋雨在前方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想斥那小子说话没大没小,可转念一想,公主殿下她的确不是人啊? 王虎等及其家人是因为青衣才能保全性命,他们对青衣忠心耿耿,不难理解。 可是,桃香呢? 先前见到那人手蜈蚣,连王虎那几个汉子都吓了大跳,面对青衣时有些发憷,偏就她哆嗦了两下,很快就恢复正常了。 “桃香,你不怕鬼吗?”秋雨忍不住问道。 桃香一脸呆萌的眨了眨眼,“怕啊。” 秋雨表情一言难尽,眼神看了眼前方马车,你怕? “公主殿下又不是鬼。”小丫头天真的道:“鬼都是冷冰冰的,可公主殿下是热乎乎的。再说,就算公主殿下是鬼,那也是好鬼啊。” 呃,这想法,好像没毛病。 秋雨忽然有点理解,为何公主殿下会把这位看上去不算聪明的小丫头一直留在身边了。 因为天然呆吗? “ 再说……”桃香语气神色忽然有些黯然下去,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时候鬼,未必比人可怕。” 秋雨怔了一下,想到李氏,想到那只被剖腹吃子死后已久忍着仇恨没有害人的母猫,禁不住点了点头。 是啊。 这世间很多时候,鬼未必有人心毒辣。 将到城门口的时候,公主殿下补觉醒了,青衣面无表情的看了下手指头,粮草有点不够用了啊。 按照她过去的性子,绝对早跑去强吻摄政王搜刮法力了,不过那几幅‘战帖’这会儿还在千秋殿里挂着呢,她每瞅一眼就小心眼发作,不想见到那厮。 眼下看来,估摸着今儿还必须去摄政王府打一趟秋风啊! “那柳灵芝的远方表姐住什么地方?” “西城的大安村里。” “王虎带路,其他人先回去呆着。” “喏。” 王虎他们现在的身份都是死人,白日里自然不便到处行动,万一被人给认出来那就麻烦了。 便是现在他们也个个头上呆着斗笠。 桃香听到大安村的时候偏了偏头,这地方她好像在什么地儿听说过啊? 对了! 桃香眼睛猛地一亮,淡雪没被卖进王府前,好像就住在这大安村啊! 第137章 割以永治 如果不是身临其境,连秋雨也不敢相信,繁华的京都中,还会有这样贫瘠的存在。 “世有上九流,中九流,下流。这大安村里住的都是下流中的下流。”王虎叹了口气道。 “早怎么不说是在这样的地方,直接将人带来便是,何必让公主亲自走这一遭。”秋雨皱眉道,他倒不是嫌弃。 可谁不晓得青衣那脾气,这种地方怕是她看一眼都会觉污浊了眼睛,让她下地,那还不得大发雷霆? 王虎也暗骂自己大意,不说别的,公主身娇肉贵,本就不该来这种鱼龙混杂之处。 在外不方便叫青衣公主,王虎小声道:“主子,还是卑职过去将人带来吧。” 话音刚落,一只纤纤玉手就伸了出来。 桃香赶紧搀住,青衣款款下了马车,她环视了一眼周遭,眉头微蹙。 秋雨和王虎见她眉头一动,心都跟着夹紧了。 出人意料的是,青衣竟没有发作,“带路吧。” 秋雨一脸惊讶的跟在后边,肥猫趴在他肩头,也是一脸平静。 秋雨瞅见它的神情,眼神表达着自己的疑惑。 猫爷戏谑的小声回道:带你去十八层地狱转一圈瞧瞧? 比起地狱,这大安村简直是小的不能再小的 场面了。 秋雨立马撇开头,不,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这样一行人出现在大安村怎不引人注意,便是桃香身上比起这些人也要好上百倍,更不用说青衣了。 她今儿没有易容遮面,那妖娆的模样看的周遭的痴汉口水直流,没走多远后方就跟了一大群人,各种口哨调戏的声音不觉涌来。 那些污言秽语秋雨都听不下去,偏这时有个不怕死的醉汉摇摇晃晃过来了,直勾勾的盯着青衣:“哟,好一个标志的大美人,这皮子白的哟,摸起来一定滑溜溜的。” “大胆!”秋雨上前一脚将那醉汉踹开。 那醉汉哇的一声到底,后方人群退开后,脸上非但没露出惧色,反还哈哈大笑更加闹腾了起来。 污言秽语响彻不觉。 “哎哟,大美人儿生气了。” “这侍卫哥哥好凶的样子,该不会是这大美人的姘头吧?” “王老三,豆腐没吃着,挨削了吧?” 桃香听到这些话气的都快发抖了,脸红的都要滴出血了,这些刁民真真是…… 青衣一直都没什么反应,论起垃圾话,阴司下小鬼的嘴不知比这些痴汉要强多少,直到…… “你喜欢那大美人?啧,我更喜欢她身边那小 美人,胸大腰细屁股圆,一看就能生儿子!你看那大美人,好看有屁用啊,黑灯瞎火睡一块,一摸胸膛,兄弟你谁啊?” “你、说、什、么?!” 冰冷的女声骤然响起,一瞬似隆冬降临了一般,不少人都打了个寒颤。 李鬼脸上的淫笑还来不及收回,迎面见一只精巧秀美的穿着绣花鞋的脚出现在眼前。 轰隆—— 李鬼整个人成了炮仗,被一脚踹到对面的破栅栏屋里,撞出个大洞不说,整个栅栏屋直接坍塌。 “把他给老娘揪出来!” 秋雨和王虎赶紧行动,妈哟,老娘二字出口,公主殿下这是发飙了啊! 喵呜,肥猫跳到桃香怀里,小白也极有眼色的躲在桃香脚边。 这痴汉真是作死啊,说什么垃圾话不好,偏偏说到那恶婆娘的禁忌! 李鬼一颗门牙已经被踢掉了,被秋雨王虎架出来后,仍死性不改的继续叫骂着,结果迎面又来了一脚。 一脚不够,两脚,三脚! 残暴不仁的一幕在村口上演,前一刻还嚣张的村民们见状都朝后退开了,天啊!这女人到底什么来路,就没见过谁家贵女彪成这样的,这是要把人给跺死啊! “敢说老娘胸平?哈?还平不平 ?!”青衣又是一脚下去。 这一反震力,秋雨和王虎感觉虎口都麻了一下,一时脱力。那李鬼直接被踹的倒在了地上,一嘴牙掉了七八个,脸也肿成了猪头,眼中除了惧怕外还充满怨恨,死死盯着青衣像是一头恶狗。 “呸!”他吐出一口血沫,不知死活的继续道:“原来、是恼羞成怒了啊……想不平……来啊,哥哥帮你揉揉就大了……” 这找死的东西! 秋雨和王虎头皮都麻了。 “呵,”青衣不怒反笑,眯眼盯着他,“不愧是色鬼投胎来的啊,死到临头都改不了那腌臜习气。” 色鬼投胎? 秋雨眸光一闪,看李鬼的神色愈发鄙夷。 青衣美目一眯,自言自语般的咕哝:“看来是在下头没割干净啊,让你上地后居然还能有那种想法。” 割干净? 割哪儿? 秋雨和王虎都是一哆嗦。 “你说你是幸运还是不幸呢,偏生被本座给撞上了……”青衣咯咯一笑,眼睛往他身体某处一瞥。 李鬼开始还嚣张的很,这会儿被她盯了一眼,寒气顿时涌上头顶,有种不祥之感。 “你要干什么?!” 青衣偏头,看向小白,勾了勾手指头。 小白忽然有点想逃跑, 但四个爪子不听使唤的又迈了出去。 青衣蹲下身,摸了摸狗头,笑的一脸慈爱:“乖小白,先前答应办好事儿请吃你肉骨头的哟。” 小白狗眼里透着仓皇,你说的肉骨头该不会指的是…… 我去你姥姥个腿儿啊! 小白作势要跑! 青衣一把摁住狗头,笑容愈发甜美:“不肯去?呵,听说被骟了的狗,活的更久,改日带你去试试?” 啊啊啊啊!小白内心疯狂的咆哮,老子还没享受过人间极乐,狗生第一次还没给出去,你就要骟了我?! 恶婆娘你个天杀的,你给老子等着! 骟了自个儿还是骟了别人,小白只能屈辱的选择后者,视死如归的迈开腿儿。 “不、你别过来,不——”李鬼惊恐的大叫起来,那一刹,他脑中莫名浮现起了一些陌生的画面,都是一张张陌生的女子面容,或是痛苦或是屈辱,她们亦如他此刻那般惊恐大叫着。 就在他失神的那一刻。 狗嘴降临。 “啊——” 秋雨和王虎,乃至围观的痴汉们齐齐一哆嗦,感同身受般的露出痛苦之色。 这一嘴,太狠了! 女子的笑声却泛着极端的愉悦。 “这就对了嘛,对付色鬼,就该割以永治!” 第138章 打一顿再说 现场宫刑可还行? 场面过于残暴,给一众刁民都造成了心理阴影,即刻作鸟兽群散再也不敢围聚在青衣等人的身旁。 什么叫蛇蝎美人,他们算是认识到了! 这女人简直不要太毒! 李鬼落至如此下场,也没什么人过去搀扶一把,大安村这种地方每天都有死人,早有屡见不鲜了。 也没谁会同情谁。 他像是一头丧家之犬,匍匐着爬回自己的窝棚里,结果窝棚里的乞丐们看了他一眼。 “估摸着要死了吧。” “不死也晦气,万一那恶婆娘又找上门,连累了咱们怎么办。” “还是把他丢远一点。” 须臾后,李鬼被拖到一处阴沟,直接丢了进去。 他整个人泡在腐水里,满眼怨毒,下半身的疼痛几乎要折磨死他。 “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 原就暗沉的阴沟附近,温度骤然降低了几许,李鬼忍痛好不容易才爬出来。一双银白的靴子出现在了视线内,饶是踩在这等朽地上,仍不染尘埃。 李鬼抬起头,蓦然怔住。 脑中就一个想法:这男人生的竟比那贱女人还好看! 他玩过不少女人,但这大安村的女人都是些个比爷们还糙的,可眼前这男人…… 他好像还没试过男人是什么滋味呢? “还真是一只死性不改的色鬼。”男人的声音带着寒意, 李鬼身子一颤,说不出的恐惧涌上心头,“你、你是谁?什么色鬼?” “看来是在轮回道中忘了前尘。” 萧绝沉下眸,食指一动。 李鬼脑中骤然多出许多画面,一张张痛苦扭曲的女子面容,或哭泣或哀求。 李鬼看着,莫名的有些兴奋,但下腹的疼痛一瞬将他拉回现实。 随同而来的,还有那追魂夺魄般冰冷的声音。 “李鬼,天顺年间生人,享年六十岁。狼头山匪徒,奸淫掳掠百人,玷污良人共计六十数,中有三十五人不堪受辱自杀而亡。” 萧绝唇畔爬起冷笑,“似你这等肮脏的之物,竟从阴司爬了上来。” 李鬼如坠冰窖,恐惧不已的看着他。 “留你于世,也是祸害,死吧。” 萧绝声音落下的刹那,李鬼眼中的光芒顷刻消失不见,魂魄也在刹那被烧为灰烬。 噗通,一具尸体重新跌入阴沟之中,老鼠与蛆虫满满爬上了上去。 腐烂之辈,就该与腐烂之物呆在一起。 萧绝没有在原地久留,瞥了眼那李鬼的尸首,转身离开。若有所思的沉下眸,看来阴司的轮回道问题还不小,像这种犯下重罪的都能逃窜上来。 估计那小麻烦精又要头疼了。 青衣被一只色鬼败坏了心情,脸色自然不好看。 肥猫趴在秋雨肩膀上,不敢过去触霉头,至于小白,干呕了一路。 “那只色鬼是怎么回事?”秋雨忍不住小声问道:“不是说有罪之人下了阴司都会被判罚的吗?” “嗯,话是如此,阴司地狱里鬼物数以百万,每年都会有些个运气好钻空子逃了上来,那色鬼也是时运不济,被她给撞上了。”肥猫咕哝道,还有些话它不敢说。 冥王珠不见后,轮回道运转困难,出现的缝隙越来越多。刚刚那只色鬼,只怕不是个例。 像他那样混入轮回道的怕是还有不少。 啧,完犊子,这段时间恶婆娘的心情肯定会非常不好! “不想挨削这些天就绷紧皮子吧。” 秋雨听到猫大爷的叹息声,整个人都跟着紧张了。 走了大半天,终于到了一处破棚屋前,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的怒骂声。 “死绝户的腌臜东西,就提着两根猪大肠便想我把女儿嫁给你?你张老五都六十好几了,眼还瞎了半只,也好意思?” 女人彪悍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起先听着还没什么,越往后就越不对了。 “我告诉你,要娶可以。怎么着也得再加两斤猪肉,这年头什么东西不贵?就我家妮子这长相再养个几年,卖到楼子里去,还不比你那两斤猪肉值钱?” “阿娘,云儿不想嫁,云儿就跟着你好不好,张爷爷都多大岁数了……” “滚!不要脸的赔钱货,有人要你就不错的 了。少一天到晚占着茅坑不拉屎,嘿,你还跑——” 一个干瘦如柴的小丫头跑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虎背熊腰的泼妇,手里还拿着笤帚,一脸的凶神恶煞。在她后面还跟着个猥琐老汉,驼背独眼龙,一股子猥琐劲。 秋雨和王虎听到那妇人的话时就已是满腔怒火,再见这跑出来的小丫头,怕是只有七八岁! 两人当即拦住那泼妇,把小丫头护在身后。 李翠兰本还是一脸凶相,一看眼前这两人英武不凡来头瞧着不小,脏话到了喉咙眼立马憋了回去,不敢太过造次。但瞪向小丫头时仍是凶神恶煞的:“小贱人,你还不快滚过来!” 小丫头躲在后面不断摇头,泪水大滴大滴往下滚。 “你再不过来我打死你!” “哎哟使不得,亲家母,妞妞年纪小,这要打坏了还怎么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啊!”那独眼龙老汉赶忙过来拦住,笑露出一口黄牙:“不就是两斤猪肉嘛,我给就是了。” “不缺斤短两?” “放心,只有多的没有少的,哪能亏了我亲家母啊。” 两人当面就把事儿给谈妥了,李翠兰登时眉开眼笑,浑不见秋雨他们脸色已难看到了极点。 她转头见那妞妞还躲在后面,面前的两个男人有半点没有让开的意思,登时眉头就竖起来了:“你们干嘛,光天化日下要强抢民 女吗?” “呸!”桃香一把将妞妞搂过来,这一入手眼泪珠子差点就掉下来了,天啊,这小孩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手摸过去全是骨头,她气浑身发颤,指着李翠兰怒吼道:“你到底还是不是个当娘的,两斤猪肉就把女儿给卖了!在你眼里,她还比不上几斤肉吗?!她才多大啊!你到底是不是人!” “这位小贵人可别乱说,不止两斤猪肉还、还有两根猪大肠呢。”那独眼龙老汉急急道:“我与我亲家母都谈好了,关你们这些外人什么事,那妞妞已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们这样强压着她,我可是能上衙门告你们的!” “你!好一个不要脸的老馊货!”桃香真真是气的手都在发抖。 这妞妞是个人,活生生的人啊! 在他们眼中,竟只值两斤猪肉两根猪大肠! “秋雨,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女子不耐的声音冷冷的传了过来。 “主子。”秋雨两人回头。 青衣的眸中一片森寒:“因为这两个丑东西,我现在很不高兴。还需要我再给你们动手的理由吗?” 秋雨和王虎顿时一震,宛如打了鸡血一般! 李翠兰和独眼龙老汉还没反应过来,饱含怒火的拳头就已经迎面袭来了。 “啊——你们、你们不讲道理——” 讲道理? 秋雨两人冷笑。 道理就是,先把你们打一顿再说! 第139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李翠兰和独眼龙老汉被打的叫唤连天,不断说什么权贵欺人,没有天理,为富不仁。 秋雨和王虎若不是还保留着几分清醒,真想就地把这两人锤死算了! 哈,没天理是吧? 今儿他们当这恶霸还当定了! 桃香护着妞妞,看着这两人,连呸了好几声,这两个老畜生,被打死都活该! “姐姐,你们能不能别打了,阿娘他们要被打死了。”妞妞在她怀里小声祈求着。 桃香看着这孩子,又是一阵鼻酸。但这话她说了可不算数,仰头看向公主殿下。 青衣神色冷漠,半点没有要让人停手的意思。 “主子……”桃香弱弱的开口。 青衣瞥向她,嗤道:“这就消气了?” 桃香低头小声道:“奴婢不重要,关键是主子你消气了才要紧。”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生气了?”青衣淡淡的开口。 桃香诧异的看着她,公主殿下瞧着的确不像是在生气,更多是不爽和不耐烦。 那刚刚她又是为何不高兴? 桃香低头看了眼妞妞,又看了眼揍人揍的酣畅淋漓的秋雨二人,莫名想到:难道是因为他们三人都气到不行,所以公主才下令的? 青衣揉了揉眉心,不耐的睁开眼:“差不多行了,先别打死了。” 秋雨和 王虎两人这才停手,仍有些不解恨。 那李翠兰吃了苦头,哪敢在嚣张,旁边的独眼龙老汉更是直接装死起来,唯恐又触怒了这几尊煞神。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讨个媳妇儿还挨一顿毒打! “柳灵芝是你表亲?”青衣开口问道。 李翠兰愣了好一会儿,搜肠刮肚想了半天才想起似乎自己真有这么一亲戚。不过那小贱人也死了好久了,当初她运气好去了宫里当差,后面死了被送出来,要不是想着她那身宫女衣裳能换些钱,李翠兰都懒得给她收尸。 该不是那柳灵芝犯过事,这几尊煞神才找过来的吧! 李翠兰赶紧叫屈:“大人啊,民妇与那柳灵芝就一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远方亲戚,她当年要是犯了什么事与我可半点关系都没有啊!” 青衣懒得废话,“动手。” 李翠兰一听这两个字,差点没当场晕过去,完了完了!这几个煞神真是上门索命来的。 秋雨刚拔出刀,那李翠兰眼睛被刀光一晃,登时吓破了胆,气门一闭就晕过去了。 “这么容易就晕了……”秋雨一撇嘴,上前割破她的无名指取了一小瓶血,就嫌弃的把她手给丢开了。 只是取血而已,又不是要她的命,至于吓成这样吗? “走 吧。”青衣说完,转身就走。 桃香见状有些可怜的看了眼妞妞,只能叹息一声,松开了这小丫头的手。 “姐姐,求你们也带我走吧!我不想嫁给张大爷,我求求你们了!”小丫头趴在地上不断磕头,“我阿娘醒过来一定会打死我的,不然就是把我卖到楼子里去,我求求你们带我走吧!” 桃香和秋雨二人都露出不忍之色。 这小丫头的确是可怜,摊上这么个当娘的。秋雨和王虎他们虽是男儿,但听到那些话都受不了,女子命贱,贫苦人家的女儿活得更是卑微。 这世间像妞妞这样的小丫头不知还有多少。 桃香想要开口求情,但青衣这一回却异常的冷硬,没有给她求情的机会,大步往前走。 小女孩哭求的声音一直缭绕在后方,像是一根刺那般狠扎在三人的心头。 桃香咬紧下唇,终于有点忍不住了,转头折返了回去。 “主子。”秋雨两人见状,见青衣还在往前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别管她。”青衣声音一冷,这回却是真起了几分恼意。 “主子,桃香只是一时心软,公主你慈悲为怀,就原谅她这一次吧,我这就把她追回来。”王虎忍不住道。 “慈悲?你在发梦吗?”青衣冷嗤,看 他像看一个蠢货。 王虎悻悻低下头,他想不明白青衣为何对一个小丫头如此狠心,那妞妞的遭遇他这个老爷们看着都不落忍。 想当初他可是冒犯了她,说是死罪也不为过,但她都胸怀宽广的原谅了不说,还救了他的家人。可见绝非真的冷血之人啊,今朝又是为何…… 明明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啊? 秋雨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上一次母猫那件事似乎也是这样。 公主她不救,那必然是有不救的原因的。 当下秋雨拦住了王虎,对他摇了摇头。 猫大爷眼一斜,玩味的勾起唇,呵,傻小子长进不少嘛。 青衣往前走了一会儿,忽然在一棵大榕树前停下,然后便坐下不走了。 两人一愣,疑惑的看着她。 “看什么看,本公主累了不行?”青衣翻了个白眼,不爽的倚树睡觉。 秋雨和王虎扯了扯嘴角,还真是口是心非啊…… 明明是在这儿等桃香,偏又不肯坦白。 趁着这会儿功夫,秋雨抱着猫大爷走到边上去,大大的眼睛透着满满的疑惑。 虽知道定有原由,但还是忍不住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由。 猫大爷翻了个白眼,才说这小子长进了,实际上还是个蠢得。 “你们瞧着都觉得那妞妞可怜,李翠 兰可恨是吧?” 秋雨点了点头。 “那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秋雨自然听过,不过,那妞妞能有什么可恨的?她就一小丫头啊? 不对,难道是…… “前世孽,今生还。你只看她现在可怜,却不知她前世做了什么。”肥猫嗤笑道:“这两人的纠缠可深着呢,她与那李翠兰前世乃是父女,你没听错,是父女!” “李翠兰前世给人做女儿时,到十五岁时便已嫁了八回人,身子糟践坏了丢去青楼都没人肯要,怎么办? 那就做私娼吧,普通人瞧不上,但那些下流的鸡零狗碎总是不挑捡的吧。今日几两猪肉,隔日一斗大米,便能睡上一回,总归是能填补家用。” “可赔钱货始终是赔钱货,年纪大了,连那些鸡零狗碎都不肯来了。更别说李翠兰那身子,早给糟践的都没眼看了。” “后面正赶上闹饥荒,这个赔钱货女儿终于派上用场了。” 肥猫的声音不带一点感情。 “可是啊,李翠兰的身子都糟烂坏了,又在饥荒中染上了疟疾,那肉吃下肚子里,又岂会是好的呢。”肥猫咯咯笑了起来:“到头来啊,这父女俩还是一起下了阴司。” 秋雨却笑不出来,寒意从骨缝里往外冒。 第140章 她们……死了 “那后来呢?” 秋雨屏息问道。 “还能怎么后来……”肥猫打了个哈欠:“两人孽缘太深,解都解不开,判官大笔一挥,让那当爹的今生给她做女儿,偿前世之罪。嗯,也就是你们怜惜无比的那小丫头。” 秋雨心里一时五味陈杂,“那这李翠兰前世这么惨,今生好像也…挺凄凉的啊。” “我不是才说过嘛,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肥猫睨了他一眼,“你当李翠兰前世嫁的那几个死鬼男人是怎么嗝屁的?” 那时候李翠兰才多大年纪啊? 秋雨细思恐极。 他抬头看了眼闭眼假寐的青衣,忍不住叹了口气:“公主殿下若一开始就言明的话,也至于让人误会啊。” “怎么言明?”肥猫反问。 秋雨面露无奈,这倒是。 讲前世今生? 王虎和桃香虽然知道她的不凡,但对于她的真实身份始终不清楚,更何况,她本身也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鬼。 “早知道……那会儿我也不动手了。” 肥猫嘲讽的盯着他:“那会儿你们仨儿正义凛然的浑身发抖,不让你们过去动动手,还不给憋死?” 秋雨被涮的头都抬不起来。 等了好一会儿,桃香都没有回来。 青衣睁开眼,眸光幽幽一动,秀眉蹙了 起来。 秋雨见状赶紧道:“主子,卑职想去方便一下。” 青衣看了他一眼,也不戳穿,别扭的点了点头。 秋雨急忙返回,还没近那棚屋就又听到了争吵打骂声,果不其然是那李翠兰在打妞妞。 “赔钱的贱货,瞧你惹来的祸事,老娘打不死你——” “现在张老头也不敢要你了,你就给我滚去楼子里接客吧!” 知道了始末之后,他心里实难再起同情,冷脸走过去。 李翠兰见这煞星又回来了,吓得脸大白,赶紧放下笤帚,“大爷,小人没用劲儿,小人刚刚就是与这丫头闹着玩的。” 妞妞蜷缩在角落委屈巴巴的看着秋雨,眼里满是祈盼之色,像是溺水之人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秋雨深吸一口气,僵硬的撇过头,硬下心肠道:“先前与我们一道来的那位粉衣姑娘呢?” “她、她走了已好久了啊。”李翠兰胆颤心惊的回道,见秋雨脸色一变她吓得赶紧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这是那姑娘留下的,小人知错了。小人以后再也不敢打妞妞了,这银子小人也不要了,大爷你就放过小人吧……” 秋雨心烦意乱,话脱口而出:“谁管你怎么教养女儿。”说完就见妞妞用一种惊恐又幽怨的眼神看 着自己。 秋雨心里更塞,但想到肥猫说起的种种,便又硬下心肠扭头就走。 “桃香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怎会没回去?那丫头不至于胆子那么大吧。”秋雨忍不住嘀咕道。 “有点不对劲。”肥猫沉眸看着另一个方向,“那边草堆有拖行的痕迹,之前咱们来时可不是那样的。” 难道桃香出事了?! 秋雨心叫不好,肥猫从他肩膀上一跃而下,“你回去通知恶婆娘,我先追过去!” “好!” 秋雨不敢耽搁,急忙往回赶…… …… 桃香醒来时,人在一辆马车里,手脚被反绑着,她急忙慌忙看向身边,赶紧挪过去。 “淡雪!淡雪!”桃香急忙喊着,不断用肩朝前试图把淡雪拱醒。 听到呼唤声,淡雪睫毛轻颤,方才幽幽醒转过来。 “桃香……嘶……”淡雪吃痛的咬紧唇,在她额头上有一处伤口正在往外渗血。她摇了摇头,昏沉的脑袋这才清醒了一些,整个人一惊:“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随公主殿下出宫办事,恰好到这附近,倒是你这么多天过去了怎么还不回宫?”桃香忍不住问道,看着她那一身大红喜服,神色古怪极了。 淡雪开口想要解释事情绝非她所想的那样,但眼下这情 况,哪能说那么多,示意她背过身来,两人先背靠背帮着把对方的绳索给解开,一面解一面道: “晚点我再与你解释,现在什么情况?” 桃香摇了摇头:“刚刚我偶然见几个大汉扛着一个麻袋经过,麻袋里掉出了一个香囊,就是我给你的那个。我疑心便跟了过来,然后……” 然后她也被打昏,之后醒来就在车上了。 “那几人什么来路,为什么抓你?” 淡雪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从亲戚家逃出来后,就被他们给抓住了。” 亲戚家逃出来? 桃香怔了下,不等她开问,马车停了下来。两女脸色一变,下一刻,马车帘子被撩开,几张狰狞的嘴脸映入视线内。 “别说这两个小丫头长得还挺标志的。” “就那么死了还真有点可惜呢……” “不如先让兄弟们快活快活?” 两女脸色大变。 就在那大汉手伸过来之时,两女对视一眼,率先发难。 “不好,这两丫头会功夫!” “小丫头片子真以为你们跑得掉吗!” 桃香和淡雪虽然会功夫,但眼前这三人分明也是练家子,身上还有血煞之气,显然手上没少沾人命。 交手之下,两人很快就败下阵来。 其中一人被淡雪咬断了手指,凶相 毕露,“死丫头!老子杀了你!”那人一脚踩在淡雪脖子上,只听咯噔一声,淡雪便没了气息。 “淡雪——” 桃香目呲欲裂,红眼扑了上去,边上的匪徒早就被激起了戾气,穿胸便是一刀。 滚烫的鲜血飞溅的到处都是,那两人才回过神来。 另一个匪徒正好去牵来马车,听到惨叫急忙过来,脸色大变:“说好的要活口,你们杀了她们干嘛!” “大哥,这两小贱人性子烈的很,我的手指头都被咬断了!” “废物!”带头大哥啐了一声,见势不可挽,牙关一咬:“罢了,先回去复命再说,反正这两个奴婢带回去也是个死,早死早超生吧!” 冷风徐来,吹起满地尘埃。 两女的尸体静静躺在地上,杏目圆睁。 不知过了多久。 在距离此地不远的路上。 一只圆胖如猪的猫滑稽的从草丛里跳了出来,循着味儿正要上前,忽然两声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你看,那只猫好像公主养的肥猫猫呢。” “不是像是,是就是吧。” 肥猫抬头看过去,恼意还来不及爬上眼就彻底僵住了。 不远处,两个小丫头手拉手看着它。 一个反折着脖子。 一个胸口空着个巨大的血洞。 她们……死了啊…… 第141章 咱们去,讨命! 风落。 尘嚣定。 肥猫蹲在地上,垂眸看着近处女的尸体,像是石化了一般。 脚步声从后缓缓响起。 三道身影出现在路那头。 青衣神色冷漠,一步步走到两女的尸首面前,目不斜视,仿佛看不到她们两个的鬼魂一般。 秋雨和王虎咬紧了牙关,神色大痛。 王虎检查过两女的尸身,咬牙道:“一个是被踩断了脖子,另一个一刀毙命。” 他自责不已,额上的青筋不断外冒,“我刚刚就该跟着桃香一路回去才对!” 秋雨咬着唇,何尝不是懊悔的要死。尤其是,他还能看到两丫头的鬼魂。 她们就站在边上,一个歪着脖子,一个胸口顶着血洞。 怒火几乎要将他冲晕过去! 青衣冰冷的目光中看不出半点人该有的情感,唯有恐怖如斯的戾气在疯狂窜涌。 她往前迈开了一步,刹那间天光昏暗。 自地下升腾起无尽黑气,花草鸟木颤抖着哀鸣。 秋雨骇然的看着她的背影,那一刹便是王虎都看到了从她身上涌现出的遮天蔽日的无边煞气。 “抱上她们。”青衣翻开红唇,字字嗜血:“咱们去,讨命!” …… “真是晦气,好好一桩买卖叫你们两个夯货给坏了,这赏钱怕是都要 折半。”带头大哥啐了一口,瞪了身后两人,这才走进云和楼。 “大哥你怕撒,那小子要是敢不给钱,咱们就那他的命去要钱。” “就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有什么好怕的。” 几人都是刀口舔血之辈,杀谁不是杀,到真没什么怕的。 带头大哥回头瞪了他们一眼,“蠢货,民不与官斗,你们想死直接说,我动手成全你们!” 那两人即刻闭嘴,不敢在多言。 三人快速走上二楼,刚到了天字号房的门口,就听到外间一阵骚动,原本灿烂的天光一下黯淡了下去。 “刚刚还是大太阳怎么一下来了这么多乌云?” “什么鬼天气,莫不是要下雹子了?” “好冷,咋还阴风阵阵的呢?” 三人虽也觉得有点冷,倒没怎么在意,敲了敲门,便有两名随从模样的人开了门,见只有他三人后皱了皱眉,却还是放行进来了。 帘后传来一声冷哼,站在边上的两名侍女即刻把帘打开,从内走出一个华袍玉冠的小胖子,生的倒是人模狗样,眼睛却仿佛长在头顶上,仿佛高人一等那般。 童三宝斜眼瞧着三人,丝毫不掩脸上的轻蔑之色,“本少爷要的人呢?” 带头大哥站出来道:“那两个 丫头性烈的很,在下这两个兄弟不晓得轻重,那两丫头也是运气不好,所以……” 童三宝眼一瞪:“你们难道把人给杀了?” 带头大哥不以为意道:“横竖都要死的,我们帮童少动手,免得脏了你的手不是?” “屁!”童三宝气拿起茶杯就朝他砸了过去,“三头蠢猪坏了本少的大事!” 带头大哥偏头躲开,但童三宝的举动无疑激怒了他身后两人,眼看就要冲上去,带头大哥却把他们给拦住了。 童三宝身边的两随从都警惕的靠了过来。 带头大哥压根不把那两随从放在眼里,阴恻恻的盯着童三宝笑道:“童少爷,我们兄弟三干的都是刀口舔血的事儿,只管干事不管死活。现在活路我兄弟三已帮你干了,你把剩下的钱给了,咱们就一拍两散,互不相干。” “我呸!”童三宝一口啐了过去:“阴沟里爬出来的三腌臜玩意,毁了本少的大事还敢要钱?识相的立马滚,否则本少立马将你们送入官府,就你们手上的人命,凌迟处死都是便宜你们了!” “好,我们走!”带头大哥一声冷笑,转过身,给了身后两兄弟一个眼色。 三人作势要离开,那两个随从见状也放松了警惕。 就 在他们将要打开门的刹那。 “动手!” 三人眼中杀机大作,转身杀了回去。 须臾过后。 童三宝瘫在地上不断发抖,那两名随从与侍女已横尸当场。 “别杀我、别、别杀我……”童三宝吓得涕泗横流,身上传出一阵骚臭味,竟是给吓尿了。 绑匪三人满脸鄙夷,后边那两人过去就是几脚揣在他肚子上。 “死肥猪还敢骂我们是猪?就你这肥头大耳的德行,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个儿。” “老子找看这肥猪不顺眼了,要不是他老子能断一根手指头?先让我把他的猪蹄全给剁下来再说。” 那人说着就把刀举了起来,刀光在童三宝眼前一晃。他一口气没吊上来,双眼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嘁,窝囊废。” “差不多行了。”带头大哥皱眉道,不知怎的他心里总有些发毛,老觉得周围阴气森森的,“把这家伙绑好套上麻袋赶紧走,晚点找他爹要赎金!” “哼,便宜这头猪了。” 几人麻溜的把童三宝给绑了,带头大哥一直盯着门外,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门一打开好像将有大祸临头一般。 他深深吐纳,看着从自己嘴里呼出去的白雾,怔了一下,还没入冬,怎会冷成这样? “好像有点不对劲呢?” 他身后两人嘀咕道。 “这客栈里怎么静悄悄的?” “咱们刚进来时外面好像还有声儿吧,现在怎么什么声响都没了?” 三人对视了一眼,都察觉到事有不对。 “奶奶的,咱们是不是中计了,该不会这死肥猪一早就通知官府了吧?” 三人眼神一合计,扛起童三宝,奔窗而去。这窗下去是条小巷,穿过去就是最热闹的南坊,只要能混入人群,他们就有脱身的可能。 轻手轻脚的将窗户打开,一团圆滚滚的身影映入视线中。 三人不曾想这窗边竟还有活物在,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一头肥的看不到脚脖子的猫,绿油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三人都是刀口舔血,胆大之辈,但此刻被那双猫眼盯着却恐惧的颤抖了起来,那种惧意像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如附骨之蛆甩都甩不掉。 嘭—— 一声巨响,门从外被踹开,力度之大连两道门扇直接砸在地上,荡起尘土。 三人悚然一惊。 “谁?!” 妖娆的身影立在门口,明明不算高挑,却将所有的天光遮挡,影子映照如屋内,像是自九幽下而起的幽冥,隔绝了人世间。 “取尔等命的人!” 第142章 尔等贱蚁! 那遮天蔽日的影子映入屋中的刹那,所有的温度都似降到了冰点。 三人眼中只有那如血般森然的红衣。 她来了。 耳畔呼啸而过鬼哭狼嚎般的声音,像是从灵魂深处窜起的颤栗。三人控制不住的发抖,对上那双冰冷不带一点情感的眼睛时,三人再也控制不住,双膝跪倒在地。 “你、你……是谁?” “取你们命的人。”女子冰冷无情的开口,目光垂落在其中一人的身上,“李广,淮安人氏,年三十二,共杀四十六人,其中两个是刚出世的婴孩。” “孟庆,炎宁人氏,年二十九,共杀三十四人,其中妇孺过半。” “至于你。”青衣目光落到带头大哥身上,“周狼,京都人氏,年四十,杀人数九十九,奸淫掳掠之罪共计一百二十七条。” 她声音不疾不徐的响起,每落下一个字,过往发生的一切都在眼前倒映。 轰隆—— 像是天穹崩塌,地坠入海,他们眼前顷刻变成火山炼狱,而他们三人正站在唯一的山巅上,灼目的岩浆烈火在下方翻涌。 一具具骸骨从岩浆里冒出了头,手脚并用的疯狂向山巅爬来,那一张张或腐烂或半被熔解的脸皮,那一张张脸,赫 然是当初命丧在他们手上的那些人。 “啊——” “别,别过来——” “放过我吧,不要来找我!” 其中两人已崩溃的大叫起来,倒是那带头大哥还在死撑,不断摇头,“这不是真的,假的……这一定是假的,我在做梦!这一定是梦!” “梦吗?”青衣勾起唇角。 素手一撩,岩浆自地下飞溅起来,定格在半空,如弹丸般朝他们袭去。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火山炼狱,朝山顶攀爬的骸骨们纷纷大笑了起来。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带头大哥恐惧的看着她。 她脚下是熔岩翻滚的万丈深渊,娇躯漫不经心的朝后一倒,无尽的骸骨从岩浆中冒出头,汇聚至她身(下)形成骷髅王座。 “尔等贱蚁,也配知道本座名讳?”青衣冰冷无情的看着他们,“似你们这等肮脏的灵魂,连下地狱的资格都没有。” “啊——”惨叫声再度响起。 带头大哥看向身后,数不清的骸骨已爬了上来,抓住那两人。 “你是用这只手砍死桃香的是吧?” 青衣冰冷的声音再度飘来。 “不!不要!啊——” 骸骨们蜂拥而上,抱住他的双臂一口一口的啃食下血 肉,咬碎筋骨。 另外一个匪徒拼了命的想逃,脚踝却被拖拽住。 “就是这只脚踩断了淡雪的脖子啊……” 青衣幽道。 “啊——”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再度响起。 骸骨们捧来岩浆浇在他的双腿上,皮开肉绽,骨肉分离。 “杀了我吧,我求求你给我个痛快吧——” “我错了,让我死吧——” 那两人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痛苦的惨嚎着。 “想死是吗?”青衣慵懒的挑起眉梢,“本座成全你们。” 两人的魂魄顷刻间从身体里被拉扯了出来,然他二人还来不及高兴,却见骷髅王座上的女子红唇翻动:“尽情享用吧,这是本座送你们的美餐。” 数不清的骸骨疯狂涌向两人的灵魂,张开嘴撕咬着、啃噬着。顷刻间,就将二人的灵魂吃的两渣都不剩。 一双双空洞闪烁着鬼火的头颅转向仅剩的那一人。 “呵呵。”愉悦的笑声从青衣嘴里传了出来,她单手撑着额,笑容骤然回归冰冷,“差点忘了还剩下一个,你说,让你怎么死比较好呢?” 带头大哥面如死灰的看着她,颤抖着已说不出一句话。 “还是让那些被你所杀的冤魂们来决定吧。” 青衣漫不经 心的从王座上站起身来,优雅的抬起手腕,睨向下方的骸骨们,“记得,要慢慢吃,细细品味哦。” “若让他死的太舒服,本座便让你们,不舒服!” 乌云散,惨白的日光重新降临大地。 秋雨他们一直候在门外,一道被挡在外间的还有桃香淡雪二女的魂魄。青衣踹门进去之后,屋中便是一片漆黑,仿佛连着深渊的尽头。只是里面时不时传出的气息,让外间的两人两鬼从骨子里感到颤栗。 谁也不知道,那黑暗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红衣从黑暗中跨了出来。 那黑暗像是她身上的影子,随着她的离开慢慢蜷缩回了地面。 秋雨两人终于看到了屋内的惨状,饶是他们瞧着都觉得寒气直冲头顶,王虎注意到在三人身旁还有一个大胖子完整无缺的横躺着,就晕厥在三人尸体的附近。 “走吧。”青衣淡淡道。 “公主,那人……” “他啊,杀人凶手,留着给官府收拾吧。”青衣面不改色甩了黑锅。 秋雨两人点了点头,半点没有可怜童三宝的意思。这胖子与三个匪徒私下见面,显然他就是背后指使之人,有此下场,那也是他该受着的! 他们走后不久,一道身影 出现在门口。 萧绝皱眉看着门内的人间惨案,眉梢不由一蹙。 “真是乱来。” 他瞥了眼童三宝,眸光幽幽一动,拂袖一挥。 屋中忽然多出来一个燃烧着的火炉子里面熔着铁水,童三宝仍趴在地上,只不过手上却多了一把染血的刀,身边还丢着根烙铁。 收拾完案发现场,萧绝这才重新追了过去。 青衣上马车时吩咐了一句去摄政王府,便再未说过一句话。秋雨见她脸色不太好,心里本就有点放心不下。 半路上便听到两女的魂魄在后面不断的叽叽喳喳。 “公主的脸色怎么这么白?” “不好,公主看着像是要昏了!” 秋雨心都给揪紧了,只能加快速度驱马,但路上又有行人,这马车速度再快又能快到哪儿去。 正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前方。 秋雨勒马停下,诧异的看着对方。 “王爷?” 萧绝略一颔首,径直走过来,跳上马车。撩帘就见青衣已晕厥了过去,他眉头一沉,脱下外袍将她罩住,直接横抱了出来。 秋雨诧异的看着他,只听萧绝道:“本王先带她回府。” 秋雨和王虎面面相觑,都是一脸讶然。 这摄政王出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第143章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王府众人都惊了。 眼睁睁看着自家王爷从外头抱了个女人回来,兜面的袍子掉落在地,长公主那妖娆的容颜暴露出来之后,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公主殿下啊。 还好不是王爷见异思迁。 “王爷。”楚辞见到萧绝怀里之人后,神色一变,赶紧迎过来。 结果萧绝理也不理,一脚踹开房门,不等他跟进去,冷冷一句:“关门。” 楚辞只好把门带上,无奈转身,就见一头贱狗在院门口摇头晃脑。 他两三步走过去,拽住小白的尾巴,把它拖到角落。 “怎么回事?” 王上打着找狗的名头出了门,回来后怎把那丫头又给捎带上了。 且那丫头还昏过去了。 “什么怎么回事?王上英雄救美去了呗。” 楚辞一巴掌甩它狗头上,“谁问你这,我问你那丫头怎么会昏过去?” 小白眼神戏谑了,“哟,老楚,嘴巴上讨厌人家,心里却担心起来了?总算记起自个儿是人家义兄了?” “闭嘴!”楚辞脸色瞬间变得漆黑无比,“屁的义兄,谁与她有关系。” 他骂完转身就走,小白翻了个白眼,咕哝道:“还说不是,当年明明是你自个儿送上门去当这便宜哥哥的,这会儿又不承认了……” “啧,怎么一个个都和王上一样……” “口是 心非……” …… 萧绝将青衣平放在床上,抿唇看着她。 她身上的法力本就仅剩不多,先前还那样胡来,强行破开两界,将那三人放逐到了火山炼狱之中。 “不知轻重。”萧绝忍不住斥道。 阴司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若是被那些老鬼知道她身体现在的状况,还不得生出别样心思? 她花了数千年时间在阴司建立起的威信,没准这一朝不慎,就要被他人钻了空子。 一个小脑袋颤巍巍的冒了头,可怜巴巴的盯着他。 萧绝仍是一脸凝肃,冷冷看着那小胖墩。 “让你在她身边好好伺候,你便是这样伺候的?!” 小胖墩儿委屈极了,“北阴叔叔人家真的没偷懒,她疯起来后简直就是玩命啊,再说了,我要是太卖力帮她增加法力,事后她醒过神不就察觉到了。” “你以为孤不知道你对她说了什么?”萧绝睥睨的看着它。 他让这小家伙守在她身边,就是为了弥补她被夺走的那些法力。紫金环可聚集万物之气,自然也能转换法力为主人所用。 小胖墩腿肚子一抖,跪了下去,两根手指头委屈巴巴的抠着。 “北阴叔叔我错了,可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嘛,婶婶她太鸡贼了,我不撒谎的话,她保准怀疑到你身上来,到时候你的真实身份 可就捂不住了。” “罢了。”萧绝懒得再斥责着小家伙,它只是个器灵而已,能有多少弯弯绕绕。只是话音刚落,他就反应过来不对劲,“你刚刚叫她什么?” 小胖墩捂住嘴,哧溜钻回紫金环里,任萧绝怎么命令就是不肯再出来。 这小家伙! 萧绝眼中闪过几许恼意,“出来!” “不出来,宝宝听不到,宝宝睡着了。” 萧绝眼眸一眯,这小家伙跟着她还没几天,胆子倒也变大了啊,居然还敢违抗他的命令了。 他轻吸一口气,放缓语气:“出来,替她恢复法力,孤不打你。” “我恢复法力的速度太慢了,还是北阴叔叔你亲自上阵吧。”小胖墩奸诈的笑了起来,“不要感谢我哟,哎呀呀,好困,睡了睡了。” 这小胖子! 萧绝眼中闪过一抹羞恼,他抿了抿唇,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青衣。 心里默叹了一口气。 罢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 秋雨和王虎赶到了王府,听忠伯说,王爷已替公主叫了大夫,确诊只是疲劳过度昏厥,没什么大碍。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肥猫从秋雨的肩膀上蹦了下去,熟门熟路的奔着萧绝的院子去了。 “忠伯,那马车上……”王府的下人神色古怪的过来,见秋雨和王虎还在,欲言又止的 闭上了嘴。 楚辞正好过来,他还没进偏厅,远远就瞧见了站在秋雨身旁的两个小姑娘的魂魄,不由一怔,桃香和淡雪死了吗? 所以那丫头才会暴怒成那样子? 楚辞垂下眸,迈步过去,道:“王爷已让人备好了客房,你们先将人抱过去吧。” 秋雨二人愣了下,明白过来,感激的点了头,倒是没有起疑。之前两女的尸体也在马车之中,摄政王去抱走长公主的时候,定是看到了。 …… 夜半,青衣才幽幽醒转过来。 满身的疲惫不知何时已褪去,她撑臂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熟悉的屋内陈设,略微错愕。 这是在……老白脸的府邸? “醒了?”肥猫跳到床上来,见她睁开眼,悬着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青衣揉了揉晴明穴,看了眼自己的手,不由蹙眉。 “你这次愤怒之下开了界门,铁定是瞒不住地下那几只老鬼了。”肥猫叹了口气:“估摸着后面有的麻烦了。” “能有多麻烦?”青衣沉着脸,“他们有本事上来,我就有本事给他们揍回去。” “以前的你的确有本事,现在呢……法力又玩完了吧。” “已经回来了。” 肥猫一脸惊愕,盯了她好一会儿:“不是吧?你都昏过去了,还能强吻了那小白脸?你牛啊!” 青衣白了它 一眼,掀开被子,就往外走。 肥猫正要跟上,却听她道:“你先去稳住那两个丫头的魂魄,我随后就来。” 肥猫这才停下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一次之事的确有不少奇怪的地方。 那小白脸出现的也太巧合了。 还有她的法力怎就忽然恢复了?怎不会是那小白脸主动献吻的吧? 肥猫光是想一想就汗毛倒竖。 恶婆娘与小白脸?啧,那萧绝口味不会这么重,眼不会那么瞎吧? 人鬼情未了这事儿可不是那么好玩的。 书房的门,哐当一声被踹开。 萧绝默叹了口气,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来了。 不疾不徐的放下笔,他慢腾腾的将桌上的公文归拢好,这才抬眸看向对面的女子。 “下次进来,先敲敲门,不懂规矩。” 青衣咧嘴冷笑,转身就走,顺道带上门。 萧绝疑惑的看着她的背影,这小麻烦精又想干嘛? 下一刻,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嘭—— 书房的门又被一脚给踹开,半边门扇直接坏了,吱啦吱啦的晃动着。 青衣面无表情的撩帘进来,眉宇间挂着不耐:“摄政王,现在这规矩也讲了,咱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吧。” 萧绝嘴角轻不可见的抽了抽。 深吸一口气…… 呼。 头疼。 与她讲规矩,不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添堵吗? 第144章 别爱我,没结果 “你要谈何事?”萧绝起身走至外间,看着那吱啦吱啦晃动的门扇,觉得甚是碍眼。 干脆走到院子外去,青衣面无表情的跟了出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背影。 “还谈不谈?”萧绝偏头看着她。 “你如何知道我的行踪的?”青衣径直问道,眼带嘲讽:“可别说又是巧合。” “自然不是。”萧绝不慌不忙道:“本王是去找狗的。” 小白? 青衣眉头一皱,不想被他就此绕过去,冷笑道:“京都那么大,你怎就这么容易找着了?” 萧绝瞥了她一眼,在边上的石凳上坐下,比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她也先坐下再说。 青衣双臂一环,坐在旁边,倒要看他怎么自圆其说。 “上次猫祸一事中,大理寺卿曾递折子参过你一次,想来你应该知道。” “嗯,所以呢?”青衣目光幽幽一动,想到白天与那绑匪三人在一起的胖子。 “大理寺卿童谦被停职查办,本王收到消息,他近段时日小动作频繁,恰好你的贴身宫女又出来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童家胖子准备对本公主不利?”青衣冷笑,眯眼盯着他:“你说你今儿是出来找狗的,可这 狗好端端的怎会从王府里跑出来,还跑到了皇宫里呢?” “小白是被秋雨带进去的。” “哦,摄政王还知道是秋雨带进去的呀?呵呵,这摄政王消息很灵通嘛。”青衣脸上的笑意唰的冷了下去,“萧绝,你还准备装到什么时候?” 萧绝沉默了下去,有几分头疼。 心软,果然会误事啊。 这小麻烦精奸猾的很,一点蛛丝马迹被她给逮住了,便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她从未完全放下疑心过。 死寂了半晌,萧绝开口道: “本王的确看得到。” 能看到什么,不用讲明。 终于肯承认了啊。 青衣冷笑看着他,“所以,东华寺的时候你完全就是装的?又或者说,从一开始你就在扮猪吃老虎啊?” 萧绝见她的神色,已能预料到承认这些会有什么后果。 “不是!”他面上丝毫不慌,撒谎撒的面不红心不跳:“那时只是有所感觉,真正瞧见是回到京都之后。” 青衣盯着他的眼,笑容却越发嘲讽起来。 “撒一个谎就要用千万个谎来圆,摄政王对自己撒谎的本事,想来是很有自信的。” “事实如此,公主若不信,本王也没办法。” 同样的无赖流氓招数,学自于她惯用的不讲道理。 反正打死都不承认,有本事你自己找证据去。 “成,那你可要藏好了,别叫我有一天揪住了你的狐狸尾巴。”青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反还沉下了气,她指骨在桌面上敲击了三下。 萧绝瞅着她这手势有些眼熟,倒像是他心情烦躁时惯有的小动作。 本以为她还要追问什么,结果她却站起身转身往外走了。 萧绝松了口气的同时,隐约有有点失落。 青衣的声音忽又见缝插针的般的传来:“为什么偷亲我?” 萧绝险些下意识的开了口,心中警钟大作,抬头扮作一脸迷茫样,“什么?” 青衣见他那副无辜德行,表情更加嘲讽。 老白脸,露馅儿了吧? 萧绝牙关一紧,还是中计了,这奸猾的小兔子! 他面色仍保持着镇定,只是蹙了蹙眉,不愿承认般的抿唇道:“许是不小心碰到了。” “呵,不小心能碰到嘴?摄政王你是狗吗?用嘴把本公主叼回来的?” 摄政王为人这几十年从未似这一刻那般窘迫过,细想想他作为冥府大帝的那数万载的漫长岁月里,这种情况更是没出现过。 前 路后路都被堵死了,这谎想圆都圆不了,耍赖不认都没得搞! 死寂了好一会儿,摄政王抬起头,笑容里强撑着底气。 “来而不往非礼也。” 噗。 青衣毫不给他留脸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萧绝握紧了拳,日常后悔起来,为何要心软?为何要把法力还给她?就让她当一个凡人多遭点毒打不是更好?! 青衣捂着肚子笑的歪七扭八,眼泪花都给笑出来了,好半晌都没止住。 对面,摄政王脸上一直挂着礼貌而不失僵硬的微笑。 无人看到那衣襟之下的脖颈处的皮肤早就红成了熟虾子,青筋突突往外冒。 “唉,笑死我。”青衣抹掉眼角的水光,戏谑的看着他,双手一叉腰,表情那叫个玩味。 “萧绝。” “……说。”摄政王咬紧牙关。 “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一刹,萧绝的呼吸窒住,像是身上唯一的遮羞布被人给扯落了一般。瞳孔控制不住的缩紧,眼中飞逝过几许狼狈,但这神色逝转的太快,即刻就被涌上心头的羞恼之意给盖了过去。 他刚要开口反击,就见青衣毫不留情的转过身,傲慢又绝情的摆了摆手,“别爱我,没结果 。” 说完,她迈起一贯嚣张又跋扈的步伐,大摇大摆走了。 走出两步又是一阵仰天大笑。 “哈哈哈,居然偷亲还不承认?” “呵,臭不要脸。” “本公主就说嘛,我长得这么花容月貌,哪个男人看了能不动心……” “老白脸还不算瞎……” 原地,摄政王如一座石化了的雕像。 嘭—— 边上的石凳被他一脚踢了个粉碎。 看着满地狼藉,萧绝眼中闪过一抹羞怒。 他恼羞成怒个什么劲儿?!难道真被那麻烦精说中了不成! 楚辞等人听到动静急忙过来,看到那被踢碎的石凳一脸迷茫的看着他,萧绝眼神剧震,瞬息又恢复平静。 “这凳子风化了,不牢固,明儿叫人重新置办个过来。” 说完,他急忙回了书房,正巧那半耷拉的门扇晃过来,迎头就和萧绝撞上。 摄政王脚步不停,气势汹汹的正面杠过去。 又是一声哐当巨响。 人进了屋,门扇落了地。 楚辞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 王爷,头铁啊! 不过……明儿要修的怕不止这石凳了…… 楚辞低下头,与边上的贱狗四目相对。 小白一阵挤眉弄眼,兄弟,还不认输吗? 第145章 死了真的太烦人了 王府客房。 惨白的月光透过窗进来。 王虎看着两丫头的尸体,深吸口气,转身抹了把脸。 “桃香,淡雪妹子,你们安心上路吧,害死你们的人已经被公主殿下给收拾了,黄泉路上你们也不会孤单了。” “你们放心,那背后主谋我也绝不会放过!官府若是不处置他我,我就亲自去砍了他的脑袋!” 王虎双目泛红,对着握拳喊话发誓,殊不知两女就在他左右深情款款的盯着。 “唉,王大哥看着都好伤心啊,忽然觉得死了也挺好,至少还有人会为我们难过。” “是啊,公主殿下平时虽冷冰冰的,可是我们出了事,她却是第一个站出来替我们手刃仇人的。” “如果可以我真的好像再服侍公主久一点。” 淡雪想要点头,可是她被踩断的脖子根本无法动弹,只能耷拉着。 秋雨听着两丫头的对话,心里一阵酸楚。 正是黯然神伤之际,一道圆滚滚的身影从窗户外跳了进来。秋雨眸光一亮,期盼的看着猫大爷。 他很想追问公主殿下的情况,但这会儿王虎在,他又不方便开口。 肥猫蹲在柜上正准备开口,结果两丫头一下围到了跟前。 “唉,淡雪你说以后我要是不在了,新来的小宫女不给肥 猫猫喂小鱼干怎么办?”桃香黯然神伤。 淡雪歪着脖子:“它可比你机灵多了,只要御膳房大厨不死,它是不会饿着的。” “我还放心不下公主殿下,她睡觉最不喜欢吵闹了,新来的小宫女叽叽喳喳的,肯定会吵着她的。” “你话也不少啊。”淡雪面无表情道,叹了口气:“我就害怕新来的不机灵,公主最讨厌笨蛋了。” 两丫头齐齐叹息。 肥猫扯了扯嘴角,算了,它懒得说了,还是等那恶婆娘来吧。 没过多时,青衣从外走进来。 见屋子里两人两鬼一猫集体玩着沉默,眉梢不由一拧。 两女见到她后,顿时露出欢喜之色,赶忙冲到了跟前,泪盈盈的看着她,叽里咕噜就是一阵真情表白: “公主殿下,以后奴婢不在了你可要照顾好自个儿的身子。” “老贪睡不好,容易长胖的。” “不能光吃肉,还是要吃点青菜。” “心情不好就拿秋统领出气吧,他毕竟是个爷们,抗造些。肥猫猫老被你打,万一离家出走怎么办?” 秋雨满心悲伤闻言险岔了气,我谢谢您二位了也。 “就是,它这么胖一定会被同类嫌弃的,连只小母猫都找不到。” “孤家寡猫。” “了此残生。” “好惨 。” 肥猫的耳朵动了动,细看的话,它嘴角也在抽搐。 终于,两丫头说到正题了。 “公主,你脾气不好,王爷肯娶你你就嫁了吧……” 青衣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 “活着的时候没见这么嘴碎,死后怎如此烦人?” 秋雨和肥猫跟着点头,死了实在太烦人了。 只有王虎一人还沉浸在无垠的悲伤中,闻言疑惑的抬起头。 两个小丫头不明所以,还在那儿喋喋不休。却见青衣偏过头来,目光沉沉的盯着她们:“废话说完了没有?” 两女一怔,错愕的对视了一眼。 公主是在与她们讲话吗? 王虎一脸懵,旋即想到了什么,激动不已道:“公主,桃香和淡雪的魂魄难道在这儿?” 青衣翻了个白眼,让他自个儿体会。 王虎当场泪目,嚎了起来:“桃香妹子,淡雪妹子啊!你们要是在就吱一声,让王大哥送你们最后一程啊。” 秋雨嘴角抽了抽,她们吱了已经好几声了。 “闭嘴!”青衣瞪了王虎一眼,两只小麻雀就够烦的了再加只大嘴鹅,是要吵死她吗? 两个小丫头仍是激动的很。 “公主,你、你真的看得到我们吗?” “不但看得到,还听的一清二楚。”秋雨面无表情道 。 两女一个激灵,桃香眼看就要嚎了,青衣一记眼刀子让她闭上了嘴。 王虎瞪着秋雨:“秋统领你也看得到?”他脑袋左摇右摆,急的抓耳挠腮,大家都看得到,就他睁眼瞎。 青衣揉了揉眉心,睁开眼:“肥猫。” 猫爷不爽的嗤了一声,跳到王虎肩头。 王虎还没搞明白状况,就被肥猫喷了一脸口水,好些个还溅到眼睛里了。 “嘶——”王虎痛的连抽冷气。 这哪里口水啊,简直是辣椒水! 秋雨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忍忍就好了,睁眼就是新天地。” 撒?王虎不明所以,等那辣眼的痛苦体验过去后,他睁开眼,脸色登时变了。 他看着对面歪脖子心口流血的两丫头,又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深吸了一口气,脸泛白,唇抖了抖:“果、果然是新、新天地啊……” “公主殿下赏你的阴阳眼,好好收着吧。”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王虎看着肥猫的嘴一张一合,脸上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猫、猫说人话了呢……” “淡定,淡定,久了就习惯了。”秋雨以过来人的口吻安慰道。 “肥猫猫居然能说话!”桃香又是一声怪叫。 肥猫又是个白眼,“大惊小怪。” “废话说完了吗?”青 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 桃香和淡雪乖乖站在她边上,还是那副泪盈盈的样子:“奴婢已没什么遗憾,可以安心上路了。公主殿下,奴婢刚刚说的话你可一定要放在心上啊。” “就你们那一堆废话还指望本公主记着?”青衣嘲讽的盯着她们。 两丫头一脸委屈,眼泪珠子滚下来。 “公主,我们都死了,你就不能温柔点。” “就是啊,等阴司鬼吏来了,我们就真的再也见不着了。” “阴司鬼吏不会来。”青衣漫不经心道,坐到位置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我要留下的人,他们敢来勾魂,怕是不想混了。” 两丫头嘟着嘴,“都这节骨眼了,公主还开玩笑。” “谁在与你们开玩笑。”青衣美目睨向她们,“本公主说过,保你们长命百岁就不会食言。” “阎王要人三更死,人活绝不过五更,公主就别再打趣我们了。” “嗯,话是如此。”青衣打了个哈欠,勾唇道:“可阎王他也得听你家公主的。” 莫说这两丫头了,就连王虎也以为她在说胡话。 青衣嘴一撇,站起身来,一把揪住她两的魂魄,直接往尸身上一摁。 地上,两女的尸体骤然睁开眼。 王虎吓得头皮都竖起来了,“诈!诈尸了!” 第146章 这是歉礼,对不起 诈尸?! 不,应该是活了。 两女醒过来之后,就想从地上站起来。 “急什么?”青衣眉梢一挑,抬手在桃香心口打了一拳,又朝淡雪的脖子踢了一脚。 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节错位般的咯咯声响起,淡雪的脖子恢复了正常,而桃香分明感觉自己心口漏风的那处也在慢慢愈合。 她们身上的伤竟全好了?! 青衣漫不经心的坐回了位置上,举杯呷了口茶,又快速的把杯子放下。 除了肥猫没人注意到她的手有些微的颤抖。 让这两丫头魂魄归体增加阳寿的确只是她一句话的事情而已,但要生机已断的躯壳复活要耗费的法力可不小。对过去的她来说自然是小事一桩,可她现在的法力是用一点少一点啊。 肥猫没有作声,看向两丫头的眼神里还有几分羡慕。 这两丫头可真的得了大机缘了,只要不被人砍了脑袋或者五马分尸,寻常伤势怕是她二人转眼就能复原。 呵,恶婆娘真是越来越舍得了。 王虎亲眼见青衣将死人复活,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接下来,青衣的举动更让他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只见她掏出块木牌,随手往桌案上一丢,一堆玄空的鬼画符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阴文又称鬼文。 活人纵使见着了也看不懂,可在场的人都被开了阴阳眼,桃香淡雪死而复生又逢大机缘,自然能瞧明白。 这 上下写着的分明是桃香和淡雪的寿数啊。 桃香的批字写着的是寿终正寝。 而淡雪却是毙命于奉天三十七年,年十七,按照上面计算的时日来说,今日的的确确是她的死期。 淡雪脸色有点泛白,桃香可以说是死于非命,但她…… “呵。”青衣一声冷嗤:“把她两的名字给本座抹了。” 生死簿颤抖了一下,像是在撒娇。 青衣杏眼一瞪,“还敢磨叽?信不信本座把你丢油锅里炸了?” 桃香他们似听到了几声嘤嘤嘤的啜泣,转眼间,她二人就见自己的名字消失不见了。 王虎嘴有些发颤,“这……这木牌难道是阴司的生死簿?” “不然呢。”青衣打了个哈欠,把木牌随手往兜里一揣。 “所以公主殿下您真的是……”王虎吞了口唾沫,剩下的话不敢说出口了。 青衣似笑非笑的瞥向他:“好好办差,该你们的,少不了。” 王虎呼吸顿时滚烫,说不出是害怕还是激动。 桃香和淡雪更是已经傻了。 刚补充好的粮草,一下子又折腾出去大半,青衣可没心情陪这几只呆头鹅,她估摸着一会儿这屋子里回叽叽喳喳闹个要死,干脆利落的起身走人。 嗯,老白脸居然趁她昏迷偷亲她。那她现在正大光明的去亲回来,也说得过去吧? 这逻辑没毛病,不能吃亏呀! 屋子里,秋雨后悔自己走慢了一步,他感觉自个儿 仿佛掉进了麻雀窝。 “秋统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公主殿下在阴司里究竟是什么来头啊?” “阎王也是公主殿下的小弟,天啊,我们是抱上了什么金大腿……” 秋雨想逃。 猫爷,救救小人吧! 麻雀加大鹅,烦死球个人啊! …… 千仞地下,万丈玄冥深处。 熔岩地狱,岩浆中哀鸣翻滚的骸骨百鬼纷纷畏惧的颤抖着。 两双眼睛,在地狱上方俯视着熔岩中的一切。 “界门忽然被打开,不可不严查,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之辈,敢在阴司的地盘里这般嚣张行事。” 阴森的声音响作在地狱上空,百鬼呜呜哀鸣。 “仵官王何必如此动怒,许是十八狱典中谁不小心开了界门,既未出事,就不必再闹得鬼众不可开交。” “哼,秦广王这话像是一殿之主说的吗?!”五官王收了水镜,面朝那道懒洋洋已准备离去的身影怒斥道。 秦广王身形高挑,生的秀秀气气,穿着一身蓝蟒王服,头顶万卷书冕旒,走一回儿便从头上取下一卷书翻一会儿,觉得无趣便又打着哈欠换另一本。 “淡定淡定,没出事就是好事。五官,你莫不是小日子又来了,心头燥火的很,实在不快你就回你的血池地狱剥几张人皮放放风筝。我这儿还有好多书没看完呢,你就别一天到晚在我眼前瞎晃荡了。” 五官王闻言一张脸气的和身上 的王袍差不多紫,“秦广,你胡说八道什么!本王昂长男儿哪有什么小日子!” “昂长?”秦广王闻言一回头,往他腰带下一瞄,“不长啊。” 五官王倒吸一口凉气,怒火差点没把头顶给点着。 这厮不要脸! 周遭的狱典鬼吏低着头,可不敢插话。这秦广王的荤段子毒舌,地狱里谁不知道,在青衣王面前都没个收敛。 哪次仵官王与他见面不是给气的头顶都冒烟了? 偏偏他还就往秦广王这望乡台里钻,不是欠吗? 眼看这五官王是又要卯上去找虐了,正在打哈欠的秦广王忽然放下书,一改漫不经心之色,表情变得凝重无比。 五官王同时如此,两人对视了一下,消失在了望乡台。 下一刻,熔岩地狱浮空界,两人出现悬空而立,看着对面山巅上那道伟岸的身影。 “昆吾魔君。” 秦广王上前拜会道,笑容里一团和气,像是与老友相见一般,还带着几分惊喜。“魔君降临,可真叫阴司蓬荜生辉啊。” 五官王在边上暗骂秦广这厮虚伪,紧绷着脸,仍是阴阳怪气的声儿:“冥府与阴司素无关联,昆吾魔君不在冥府里呆着,来咱们阴司做什么?” 昆吾仍是那般不苟言笑的模样,话也不多。抬手拿出一方玉盒,递了过去。 两殿阎王对视了一眼,秦广王笑眯眯的接过,打开玉盒之后,轻吸了一口气,笑容那叫个 灿烂。 五官王本是一脸不以为意,一眼撇去后,差点没把眼珠子给惊掉了。 “定坤钟!” 没等五官王多看几眼,秦广王嘭的一声把玉盒盖上,直接揣兜里,动作叫个行云流水,秀气白脸上还挂着迷人笑容:“昆吾魔君真是见外,窜门而已,还送这么重的礼物。” 五官王:…… 论起不要脸,偌大阴司真没谁比得过这货。 “本君并非来串门。”昆吾面无表情道,声音顿了顿,又没声儿了。 秦广王搓着手等着他的下文,五官王疑惑中带着警惕。 冥府和阴司这几千年来关系有多恶劣,六界皆知。北阴大帝的神魂不知所踪,法身沉睡在冥府。 煞神楚无极与鬼判灵不修也都消失无踪。 昆吾这魔君自然就成了冥府现今的一把手。 这老疯子忽然携重礼上门,能憋着什么好尿?这会儿欲言又止,天知道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昆吾能有什么歪脑筋?他就是记性不太好,刚刚一直在回忆,王上信里教他怎么忽悠鬼来着? 早知道就不把那信给烧了,还能看看小抄。 昆吾面沉如水,手心都攥出了汗。 对面两老鬼紧张的如临大敌,秦广王下意识捂紧了宝贝,五官王时刻做好战斗准备。 就见,昆吾魔君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铿锵有力的……道歉: “界门是本君破的,这是歉礼,对不起!” 秦广王:? 五官王:? 第147章 亲一下怎么了? 昆吾豪气干云的道完歉,走了。 两老鬼站在火山熔岩上干瞪眼。 “唉,冥府就是财大气粗啊。”秦广王抱着玉盒,摸了又摸,盘了又盘,“大帝麾下就是好。” “怎么着,你还想另谋高就?”五官王阴阳怪气嘲讽道:“去啊,金大腿还没走远呢。” “罢了,宁为鸡头不做凤尾,本王对阴司的土地有感情。” 不要脸。 五官王心道,嘴上也不甘示弱:“鸡头?呵,有恶婆娘在,你充其量就是个鸡脖子。” 秦广王一双凤眼往他身上落去,咯咯笑了两声,“鸡脖子也不错啊,总归是进嘴吃食的地方。总好过有些鬼,尾巴不是尾巴,只能当那屁眼子。” “秦!广!” 地下岩浆掀起千层浪。 躲在远处观战的狱典们不禁摇头,唉,输了,五官王又输了…… 打架每次都干不过,嘴炮也不是对手,为撒他就喜欢来找秦广王的麻烦呢? “小五乖,别闹。”秦广王忽然伸手在他脑门上拍了拍。 地下咕噜咕噜冒泡的岩浆瞬间平息下去了,五官王仍黑着一张脸,把他手打开。阴沉着嗓子道:“有定坤钟在,轮回道的结界又可稳定一筹。你赶紧把这定坤钟放过去,别想着私吞。” “急什么。”秦 广王勾唇笑了笑,“待我把玩个时日,再放过去也是一样的。反正有青衣在,那轮回道塌不了。” 五官王皱紧眉,“她可好久没露面了!青衣殿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好奇?你自己去瞧瞧呗。” 五官王狠瞪了他一眼,瞧瞧?没有那恶婆娘的允许,擅入她青衣殿是什么后果谁不知道!他还不想下油锅被炸。 “大概还在睡觉吧。”秦广王懒洋洋道:“烨颜陛下走了这么些年,轮回道全靠她的法身支撑着,累是自然的,过去她每隔一段时间不都要睡个百年嘛。” “可距离她上次百年懒觉不是才过去一甲子吗?!” 秦广王目光晃动了一下,啧了一声,笑道:“哎呀,女孩子嘛,不睡觉怎么水灵?没准她小日子来了呢。” 屁的小日子!她一鬼王,你还指着她能流血?开什么黄腔! “阴司大门先前莫名其妙开了几回,我听手下人说,青衣殿里近来新提拔了两个鬼吏,据说还是她亲自吩咐的。这明摆着没睡觉嘛!” “没准是打盹儿中途醒了呢,阴司大门开了两下子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这么注意青衣殿的动静,莫不是喜欢她?” “屁!”五官王的脸顿时涨的通红,秦广王睨了 眼他,眼咕噜一转。 “小五,你近来可是人皮扒完了,闲得慌?” “你特么才闲得慌。”五官王一口粗话爆了回去,“管谁叫小五呢!” “哎呀,你也可以叫我小秦秦嘛。” 五官王打了个寒颤,他不想与这不要脸的货久呆了,扭头就要走。 小秦秦,哦不,秦广王的声音从后幽幽传来:“你若是闲得慌,不若去查查,生死簿跑什么地方去了。” 五官王脚下一顿,回头一瞪眼:“你说什么,生死簿不见了?!” 秦广王打了个哈欠,蹙着秀眉:“也许是累了,躲哪儿闹小情绪了也说不定。” “屁!这么重大的事你居然现在才说,你脑子在粪池地狱里搅和了吗!”五官王破口大骂,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跑了。 想来阴司里很快就要刮起一阵飓风。 秦广王勾了勾唇。 “人间不值得啊,小殿下,您还是乖乖回来吧~~” …… 人间。 摄政王这短短一个时辰内在干嘛? 老脸丢尽之后,他老人家焚香沐浴,穿着一身黑绸寝袍躺在大床上准备入睡。 闭着眼,却睡不着。 睁开眼,更是心烦意乱。 从床上坐起身,萧绝皱紧了眉。忽然,脚步声从外传来,那嚣张的节奏,一听就知道是谁来 了。 不等门被推开,摄政王立刻倒下去,扯起小被几,乖乖躺平。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老人家眼角抽搐了两下,有点想扇自己两巴掌。 这种沐浴更衣后躺平,仿佛后宫嫔妃等着皇帝老儿临幸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不等他变换姿势,某人已经推门而入。 摄政王老人家只能维持着铁板般的姿态,继续躺平。 青衣走入帘后,见状一挑眉。 睡的够早啊。 “老白脸?”她唤了一声,没见着反应。 青衣狞笑了起来,袖子一撸大步走了过去,在床边站着打量起他来。 萧绝有点难受。 他能感觉到青衣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脸上徘徊不断,她想干什么? 未知最是磨人,像小猫爪儿在身上轻挠一般,萧绝感觉到她贴近了过来。 温热的气息越靠越近,却在将近时悬停在上方。 “特意焚香沐浴乖乖躺好,是等着本公主来临幸你吗?” 摄政王的脸上像是被人给扇了一耳光,恨不能即刻睁开眼,一脚将这死丫头给踹开。但这眼若是睁了,岂非真成了她口中说的乖乖躺平? 还是先忍着吧。 怕被这小麻烦精发现他是在装睡,都不能咬牙,只能用舌尖顶紧了上颚。 青衣见他纹丝不动,气息没半点 紊乱,倒也不急,绣鞋一蹬,直接就在床边侧躺起来了,单手撑着头,另只手揪着一缕头发在他眼前晃啊晃。 特意对准萧绝那长睫毛,青衣把自个儿头发往他眼下一摆,两相对比,越发不爽了。 一大老爷们长这么长这么浓的眼睫毛像什么样?! “你睡着了是吧?那我就把你的睫毛一根根拔光,看你醒不醒。” 某人的魔爪就要伸过去的时候。 萧绝睁开了眼。 青衣面露讥诮:“哟,醒了?继续睡啊。” 她撑臂侧躺在床上,脸本就靠的极近,他一偏头,鼻尖正好擦过她的鼻尖。 四目相对间,时间都变得漫长了一般。 青衣眼中幽光一闪,忽然朝前靠过去。 萧绝呼吸有一刹都窒住了,条件反射的抬手,本来是要捂嘴的,半途没控制好方向,竟掐住了她的脖子。 场面一时尴尬了。 青衣就像一只正准备去啄食的鹅,被人给掐住了命运的长脖颈。 她脸一黑:“你干嘛?” 摄政王老脸一红:“你干嘛?” “吻你。” 萧绝手险些颤了,瞪着她:“不知羞耻!” 青衣眼神戏谑,“睡都睡过了,亲一下怎么了?有胆子偷亲,现在本公主光明正大让你再亲一回,咋滴?您老还娇羞了?” 第148章 一人咬一次 萧绝真有点担心,自己手一抖,没控制好力度就把她的小脖子给掐断了。 害臊这两个字,她是真不知道怎么写的吗? “又不是没亲过,你咋还矫情起来了?”青衣又开始不耐烦了,直勾勾的盯着他那两瓣儿薄唇。 绝不是什么柔情蜜意的眼神,倒像是饿狼瞅着大肥羊,如果不是被掐着脖子,估计早就扑过来了。 萧绝有些不适的皱紧眉,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纠正一下她的某些想法。 “你究竟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大防?” “知道。” “知道你还……”萧绝见她一脸放荡不羁,心头涌起一阵邪火,“若那日在船上的不是本王,你当如何?!” 好端端的提起那天干嘛。 青衣有点不爽,堂堂阴司老大刚到人间结果栽在了区区媚药的手上。简直就是鬼生耻辱,她翻了个白眼:“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想办法解决啊!” 所以那天即便不是他,换做别的男人也行?! 萧绝心里涌起一阵怒火,眼神都冷了下来,这会儿真动了拧断她脖子的想法。 “不过,要找个像你长着这般周正的老白脸也不容易。所以勉勉强强吧,当初算是便宜你了。” 明明臭屁嚣张又讨打,偏生这话一出来,萧绝就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那叫个降暑去燥。 这话四舍五入,意思是不是非他不可? “不知道谁便宜了谁。”摄政王嗤了一声,松开了手,一副解除警惕的模样。 按说青衣就该抓住眼前的机会直接扑上去啃了再说,偏她这会儿又不动了,一副好整以暇,本宫赏脸与你聊会儿天的架势。 萧绝把手收了回来,心里暗生恼怒,他都不晓得自己在期待什么! “夜深了,公主早些就寝吧。”他说完,就要起身让位。 刚撑手,脸色又沉了。 这是被她霸占床,霸习惯了啊?不等开口,就自个儿主动让位了。 青衣见他似要起身,结果磨蹭了两下又躺回了原位,顿时乐了。 这老白脸内心是在唱大戏吗? 青衣玩心忽起,戏谑的看着他,又主动贴了上去。手指在他心口画圈圈,“本公主若是不走,你又待如何?” 萧绝眸色一暗,神情一刹起了细微的变化。 真的是嚣张啊…… 这小麻烦精莫不是忘记了,他也是个男人? 骤然抓住在胸前作乱的小手,萧绝一翻身。 青衣触不及防被压在下方,略有 错愕,旋即玩味的看着他。非但没有似寻常女子那般腼腆害羞,反而还放弃挣扎,一副任君采劼的样子。 她眉梢挑了又挑:你丫倒是来啊! 萧绝牙龈一紧,瞧着她此刻的娇憨又嚣张的模样,那种想要教训她的心情莫名竟没了。 算算岁数,她生出灵智到现在,活了还不足万年,按照神族与鬼族的寿数来说,完全就是个小屁孩。 他与一个小孩儿置气做什么? 萧绝深吸一口气,用力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不走,本王走!” 青衣两手空空眼看着肥羊离去,前一刻还嚣张的表情顿成咬牙切齿。 萧绝你个怂瓜蛋子! 青衣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 “萧绝!” 摄政王听到从后传来的脚步声,焉能不知她想干嘛,眼中闪过片刻挣扎,最终紧绷的肩线还是松弛了下去。 转过身,看着兔子一般蹦到自己跟前的女子。 啵唧! 青衣捧着他的脸就是用力一吻。 嗯,法力偷回来的还不够,再来一次。 啵啵啵! 小鸡啄米似的几次踮脚猛亲。 萧绝的理智被她这一次次的轻啄不断推向崩塌的深渊。 终于,脑中理智的那根弦儿绷断了,束缚被打 碎。 他无奈的一声叹息:“你到底会不会啊……” 哈? 青衣脚刚踮起来,刚要再凑过去,闻言一顿,疑惑的盯着他。 这怂瓜蛋子在说撒? 疑惑刚上脑门还来不及反应,青衣只觉后腰被长臂锁住,整个人给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她下意识的抬起头,唇上传来温润的触感。 一刹,她脑中竟有片刻的空白。 似短暂,似漫长。 唇分。 萧绝看着近前的这张小脸,双眼大大瞪着,像是一只被惊傻了的兔子。他压制住上翘的唇角,垂眸笑看着她:“学会了吗?” 青衣一下从他怀里蹦了出来,条件反射吞了口唾沫,再看对面男人那一脸戏谑的笑容。 惹! 热血冲上脸颊冲上头顶! 刚刚这男人,是在嘲笑她吗? “用得着你教?!你过来,本公主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技术!” 怎么还和技术扯上关系了。 萧绝见她张牙舞爪扑过来那样子,伸出手指抵在她的脑门正中了。青衣也是恼羞成怒,气糊涂了,两爪子不断往前薅,可臂展不够,愣是连萧绝的衣服都够不着。 她怒火攻击,逮住他的手,对着他的食指就是一口咬下去。 嘶—— 萧绝眉头皱紧,却没把手强行拽回来。 青衣这一口银牙下去也知道坏事了,佯装镇定的松开嘴,就见那指头的骨节处已经淤血了。 她已经做好了与萧绝干一架的准备,不曾他只是默默的把手收了回去,脸上没了先前玩笑时的神色,淡淡的道了句:“夜深了,公主快些安寝吧。”说完便撩开帘子去了外间坐着。 青衣咬住唇,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萧绝一如往常那般坐回到帘外的位置上去,背对着她拿起本兵书心不在焉的看起来。 目光落在食指处的咬痕,他抿了抿唇。 疼倒是没多疼,指头已经酸麻了,只有些胀涩。 他倒没有生气,隐约还有些想笑。 原来,兔子急眼了真的会咬人啊。 呵呵,下嘴还不轻。 看来以后还是得顺着点她,万一又把这小麻烦精惹急了,他这十根手指头估计还不够她啃的。 正神游天外着,淡淡的幽香袭来,萧绝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他没有抬头,目光重新落回兵书上。 眼前却多了一根修长如葱玉般的小指头。 抬头就见某人别扭的站在跟前,小脸撇向一侧,嘟囔着红唇道:“喏,一人咬一次,互不相欠!” 第149章 咬一下就想抹平? 萧绝盯着眼前那根小指头,眸光幽沉,半晌没有动作。 青衣有些不耐,这老白脸磨蹭个什么劲? “你到底咬不咬?”她嘟嘴偏过头,瞪着他。 烛光下,男人的那双眼眸深沉如墨,叫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青衣心口冷不丁悸动了一下,这感觉说不出的陌生。像是心慌又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后的心虚。 “这可是你自己不咬的啊!”她说着就要把手收回去,说完却忽然被抓住。 “不是要互不亏欠吗?你想抵赖?” 青衣后槽牙一紧,昂起下巴:“谁要抵赖了?要咬就快点,磨磨唧唧的。” 萧绝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拉过她的小手,唇慢慢贴近。 “等一下!”青衣忽然叫道。 “嗯?” “咳,轻点。”她小声咕哝道。 萧绝见她那副心虚样更是想笑,故意吓她:“轻轻咬那叫什么互不亏欠啊?”说完晃了晃自己淤血的食指。 青衣咬紧唇,闭眼一偏头,豪气干云的吼道:“咬咬咬!本公主还怕你不成!大不了这根手指头送你了!” 萧绝险些没忍住笑出了声。 握住她的手,张开嘴,轻轻咬了下去。 青衣已做好被咬断手指头 的准备了,这老白脸小心眼的很,岂会轻易放过她? 来了来了…… 咦? 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只是轻轻一咬,还没蚊子叮一下来的疼。 青衣诧异的睁开眼,满脸疑惑的看向他,却见那张俊脸上沉着一味叫人琢磨不透的笑容。 “你欠本王的可不止这点,咬一下手指而已,就想抹平了,未免想的太美。” 青衣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没好气的白了眼,“不知道谁欠谁的呢!大晚上发梦,懒得理你!”她说完,扭头就往屋子里去,脚下走的飞快。 一股脑把自己塞被窝里,青衣深吸了几口气。 这死老白脸大晚上放什么电? 竟然有一点点被他给帅到了是什么鬼?! 啧,一定是脑子烧糊涂了!一定是!青衣甩了甩脑门,赶紧睡觉! 萧绝坐在位置上,看着她卷起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蝉蛹,眼中禁不住漫起笑意。 视线下垂落在指骨的那一圈牙印上,小兔儿牙还挺齐整的,就是这嘴硬心软的磨人性子啊,不知是像了谁…… 萧绝脸上的笑意忽然滞住,渐渐沉了下去。 除了烨颜,还能像了谁? 屋中烛光摇曳,冗长的死寂,直 到女子轻柔均匀的鼾声响起。 萧绝眼神挣扎了片刻,起身走了进去。 床上,青衣仍是那四仰八叉的嚣张睡姿,小胖脚露在被面儿外,脚指头时不时还动两下。 微张的小嘴,隐约有点晶莹的口水要流出来了。 萧绝替她盖好被面,又把她张着的小嘴小心翼翼推回去,唯恐用力过猛,让她咬着了舌头。 结果她一翻身,双臂一卷,就将他手臂给抱在了怀里,他半截儿身子都给拉着朝下一坠,差一点就与她脸对脸挨上了。 “真不知该拿你如何是好……” 幽沉的一声叹息,萧绝眼里闪过挣扎,脑中不由自主想起先前她那句玩笑般的质问。 ——萧绝,你莫不是爱上了本公主? 他爱上她了吗? 他断不可能爱上她,也不该爱上她! 可是…… 他心里的那些怪异感觉,又是从何而起? …… 又是睡到日上三竿,青衣才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昨夜睡的实在是香甜,她老人家居然还难得做了一场梦,呵,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万八千年里这是她第一次做梦吧? 不过这梦的内容嘛…… 咳。 青衣有点不愿回看,梦里她 和萧绝搂在一起,吻得难分难舍,差一点就擦枪走火了。 最后是怎么分开的她倒是不记得了,不过那面红心跳的一幕幕却是在脑中稳固的很。 青衣伸手拍了拍脸颊,难道真是寂寞寂寞太久了?对着那老白脸都能感觉到春天的降临?! 有毒! 青衣抖落满身鸡皮疙瘩,开什么玩笑,那老白脸除了长得好看点,哪里能和她的北阴大帝相提并论? 区区一个人族老白脸而已。 外间敲门声起,却是桃香和淡雪听到动静后进来伺候她梳洗。 两丫头死而复生后,整个人也是容光焕发,伺候的越发卖力。 “肥猫呢?”青衣问道,她这一宿到醒来都没瞅见那胖货。 “肥猫猫和秋统领在一起呢。” 青衣嗤了一声,那厮现在和秋雨倒是形影不离了。 青衣目光落回她二人身上,微微一蹙:“你俩就这样走过来的?路上没吓着人?” 两女对视了眼,一吐小香舌道:“一开始是吓着了些人,不过王爷传了话吩咐人不许乱嚼舌根,倒没什么人再乱说什么。” 青衣点了点头,死而复生这种事儿传扬出去的话,这两丫头估摸着立马就要被当做妖物 ,绑到火柱子上烤。 她醒来时还想着怎么堵住那老白脸的嘴,不曾想他的反应这么淡定。 “公主,咱们今儿是直接回宫吗?” “不急。”青衣慢条斯理的走出去,撇向淡雪:“你出宫前桃香给你那香囊呢?” “在我这儿。”桃香忙摸了出来递过去:“那天我就是捡到这香囊才发现淡雪被人给绑走的。” 青衣拿过香囊,打开绳结往下一倒,一团黑灰落了出来。 “咦,怎么成灰了?我记得这里面放的不是肥猫猫的毛吗?”桃香诧异道。 淡雪见那一地的黑灰,脸色顷刻白了几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上下一联系,起初她不敢确信的某些事这会儿在心里都成了实锤。除了后怕之外,她脸上还不乏怨愤之色。 青衣偏头看向淡雪:“说吧,你这次出宫走亲戚,发生了何事?” 淡雪咬住红唇,道:“若不是公主让桃香赠了香囊,只怕奴婢一开始就劫数难逃。” “对哦,淡雪你之前说是从亲戚家逃出来的,身上还穿着喜服!难道你亲戚强行要你嫁人?!” 淡雪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道:“不错,他们强迫我嫁人,而且嫁的还是个死人!” 第150章 萧绝,帮我擦嘴 “小雪儿这是被人强配了阴婚啊。” 肥猫从窗口跳了进来,对于它会说话这件事,两丫头用了一晚上才勉强接受。 “而且还不是寻常阴婚。”它用爪子薅了薅地上的黑灰,眼神嘲弄:“有人想要借着阴婚强夺你的阳寿。” 若非它那几搓毛发在,怕是淡雪已经遭了道,都不用那几个绑匪出手,现在已经魂归地府了。 淡雪闻言,眼中也闪过一抹恨意,点了点头,道:“我那亲戚用我父母的遗物将我骗去,我刚入他家门便动弹不得,然后就被换上喜服塞到棺材里,与他家的死鬼儿子一起。 虽是如此,但我神智依旧是清醒的,隐约听到有人与他们说,待七日后他儿子回魂与我完婚,便可借我的阳寿还阳。 那人说完后我就感觉浑身发冷,像是要死了一般,关键时候心口一热,那感觉才消失不见,想来就是公主给我的香囊护了我一命。”淡雪说完还禁不住后怕。 本只是出宫走一趟亲戚,怎料会遇到这样的祸事! “饿了,先吃饭。”青衣打了个哈欠,往外走。瞥了眼肥猫,猫爷就心领神会的朝外跑去了。 淡雪和桃香也不再说什么,跟上伺候,反正有公主在定不会让她们受委屈的。 到了前厅,膳食早就备好了。 其实说是早膳又有些太晚,午膳吧,又有些太早。 萧绝早早就要上朝自不会这么晚才吃饭,下朝后又要去东宫辅政,午膳一般都是在那里用的。 不过,青衣这会儿过去,见摄政王老人家已在饭桌边坐着好一会儿了,看样子是一下朝便回来了。 “今儿朝上没事嚰,你回来的这么早。”青衣自然而然的走到他身边坐下,萧绝已盛好一碗汤放在她面前,顺势把她夹起的那坨红烧肉给拍掉。 “刚刚起床先喝点汤垫了垫肚子,莫要一来就吃这么油腻的。” 青衣小嘴一撇,她可是难得在这王府的饭桌上瞧着这么多肉,还没来得及夸奖这老白脸两句,他便又开始了。 汤是小鸡炖蘑菇,入口倒是香滑清爽。青衣喝了小半碗,倒也喜欢。 一边桃香帮着布菜,转眼就见青衣那碗里堆满了各种肉。 什么樱桃肉,红烧肉,糯米排骨…… 萧绝见状皱了皱眉,声音也不由沉了几分:“平日你们就是这么纵着她的吗?” 桃香闻言一激灵,神色惶恐的退到边上。 青衣吃的满嘴是油,不满的瞪过去,囫囵不清道:“老白脸,你莫要管的太宽了!” 摄政王面带嫌弃的看 着她,掏出锦帕把她滑到下巴处的油给擦去,青衣倒也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伺候,还不忘侧过去,示意他把右边嘴角也给她擦一擦。 “吃这么多肉,不怕长成小胖妞?” 青衣不屑的嗤笑道:“做人不吃肉,那还不如当禽兽。” 萧绝:…… 除了跋扈、刁钻、贪睡,现在还要加上一条贪吃。 “难怪小时候那么胖……”他下意识的咕哝了一句。 青衣一眼瞪过去,“你说谁胖呢?本公主天生丽质从小美到大!” 萧绝惊觉自己说漏了嘴,好在这小麻烦精还没反应过来。他笑了笑,赶紧将此事揭过。 “嗯,你最美,最美你就多吃点。”说完,亲自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堵上了她的嘴。 肉一进嘴,青衣立马笑弯了眼。 萧绝并不喜荤腥,常年都是茹素,有时见着那些油腻之物都觉得反胃。府上的饮食一直都很清淡,今儿特意嘱咐后厨按照她的口味置办了这么一桌浓油赤酱。 换做往日他光是看着估计都觉得没胃口,更别说坐在这饭桌边上了。 这小麻烦精吃起肉来可一点都不矫情,活像在地下万八千年就没吃过荤腥一般,一口就是一坨红烧肉,小腮帮子涨的圆鼓鼓的,兔子咀胡萝卜似的 ,快速的咀嚼着。 刚给她擦了嘴,小嘴周围又糊了一圈酱 怎么吃个饭也和小孩儿似的。 萧绝眸光不禁一柔,又给她擦了擦嘴。 “过来点,右边又沾上饭粒了。” “真有那么好吃吗?” 青衣没回答,还一脸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要打扰老娘吃肉。 萧绝无奈,看着那油汪汪的红烧肉,皱眉沉吟了会儿。 要不要试试? 思索间,筷子已伸了过去。 楚辞和灵风在边上伺候着,见状眼睛都瞪大了,这红烧肉别说是吃了,过去王爷光是见着都犯恶心吧? 眼看那坨红烧肉就要夹起来了,青衣愤怒的叫了起来:“你干嘛?!” 她一筷子插在肉上,赶忙放进自己的饭碗里,小眼神还充满谴责的盯着萧绝,“吃什么肉,吃你的草去。” 说完,就把桌上那一盘纹丝未动的青菜端到他面前了。 府里的下人见状都乐了。 王爷和长公主在一起,咋就这么好玩呢? 萧绝看着面前这盘青菜,一时竟没了胃口,不过被她虎视眈眈的盯着,还是叹了口气,无奈的夹了两筷子。 “不抢你的肉吃。”他又是一阵摇头。 怎么护食成这德行? 青衣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大快朵颐。 “萧绝,油要滴 要下去了,帮我擦嘴。” “左边,左边……” “哎呀,你会不会擦,笨死了。” 用完午膳,青衣捂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皮,撑的快要站不起来了。 萧绝无奈的摇了摇头,让人端了茶过来,递到她跟前:“又不是吃了这顿没下顿,有你这么胡吃海塞的吗?” 个头不大,胃口不小,那一桌子九成九都进了她的嘴。 青衣摆了摆手,“不喝,再喝要吐了。” 先前她还嫌这王府厨子手艺不咋滴,只会做那些清粥小菜,不曾想这大菜荤腥搞的比御膳房的还要美味,她这一激动,不就没控制住嘛。 堂堂一鬼王,差点没自己撑死。 说出去都要笑死满天诸仙神佛。 萧绝见她那样儿只怕一时半会儿都不会缓解,牵起她的手道:“出去走走吧,权当消食。” 青衣弱弱的哼了声,借着他手上的力撑了起来,整个人树袋熊似的挂在他手臂上。越是这种不舒服的时刻,萧绝身上的煞气越是让她感到舒服。 两人都浑然不觉此刻的举动有多么的亲密,兀自便往外走了,徒留下一屋子下人大眼瞪小眼。 桃香淡雪那一脸暧昧就不用说了,灵风更是激动的挤眉弄眼。 唯一笑不出来的只有楚辞了…… 第151章 是不是太亲密了? 说是出去走走,到了门口青衣还是一股脑钻进了马车。 上去后,不等摄政王自动请缨,就直接趴在他大腿上了。 萧绝见她皱眉那难受样,禁不住训斥道:“看你以后吃东西还乱不乱来?”嘴上虽责怪着,手上却是贴到了她圆滚滚的小肚皮上,轻轻揉了起来,声音也不觉轻柔:“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青衣舒服哼哼两声,老白脸身上的煞气简直就是灵丹妙药啊! 再不舒服,只要往他身边一躺,难受立消啊。 “去哪儿?” “大安村。” 又是那地方,萧绝眸光幽幽一动,假意不知她回去的用意,问道:“又去那里做什么?” 青衣斜睨了他一眼,“装模作样。” 这老白脸明明门儿清,偏还要在她跟前装小白花。 萧绝笑了笑,老脸半点不红:“昨日见淡雪身上穿着喜服,所以让人去查了查。” “查出什么来了?”青衣眼中嘲讽不减。 摄政王板起一张脸:“天子脚下竟有人敢做这等阴损害人之事,定要严惩不贷!” 啧啧啧。 不愧是武能沙场点兵,文能叱咤朝堂的摄政王啊,瞅瞅这演技,一看就是经常睁眼说瞎话,心眼不晓得多脏,肠肠肚肚 里流淌的全是黑水儿。 人才啊,青衣心里赞道,这老白脸要是哪天一个不小心真嗝屁了,把他的魂儿招来身边当个判官鬼吏,应该比肥猫那厮好使多了。 萧绝见她那一脸欣赏之色,还有点受宠若惊。 这小麻烦精,居然也会用正常的眼神看他了? 萧绝眸光幽幽一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喉头滚动了一下还是止住了。 罢了,等这边的事儿处理完后,再与她说也不迟。 淡雪本姓孟,早年被父母卖到了王府为奴,之后便与家人再没了联系。她爹娘卖了她之后没多久便病逝了,在淡雪将入宫时,那些便宜亲戚才找上门。 不过那时,淡雪也只与他们简单见了一面,念在彼此间还有那么点亲缘,给过几两银子帮衬。之后便无联系,直到前段时间,那便宜亲戚托采办太监传了信,说是有她父母的遗物要交给她,事关她的身世。 若非如此,淡雪也不会告假出宫。 这些话,淡雪都原原本本的告诉青衣了。 关于她身世这一点,青衣倒是让生死簿又查了查,得出的结果倒让她颇有些意外。 “镇北大将军与你可是旧识?”青衣偏头看向他。 萧绝仍替她慢慢揉 着肚儿,闻言点了点头:“他的长子曾在我麾下任职,倒是一名悍将,可惜了……” “长子莫忠,战死沙场,其妇为其生下一女后,殉情于坟前。”青衣一字一句的说道。 萧绝轻叹了一口气,低头看向她:“何故问起莫将军之事?” 这问题问的,青衣有点辨不出真假了,她眉宇微沉,“淡雪在你王府上呆了那么久,她的身世你就一点也不知情?” “皇宫中那么多宫人,他们的身世莫非公主你都知道?” 好吧。 青衣一撇嘴,这话怼的她无从反驳。 难道真是她高估这小白脸了?无形中把他的能力给放大了数倍? 啧,也是。 就算这厮是紫霄老儿的私生子,能够看到鬼物,但现在终归只是个凡人,不可能未卜先知。 “莫老将军膝下共有两子,长子长妇早亡只留下一孤女,现在莫家由二房掌事,那孤女也一直由二房夫人教养着。说起来,你与这莫家二房中的人也是见过的。” “嗯?”青衣眉梢一挑,想起了什么,“难道是那头蛮牛莫广?” 蛮牛? 这形容倒是恰当。 萧绝点了点头,“莫家人忠勇,世代从戎,不善前朝那些门道。那莫广先前 冒犯了你,在东宫被罚了五十大板,回家后又挨了十几板子,也算是吃了教训了。” “怎么,你这是替莫家人来问我罪了?” 萧绝见她眉宇间的凶狠劲儿又要出来了,经不住又想笑,眸中掩着笑色,“臣可不敢。” 有你不敢的?青衣白了他一眼,撑臂坐直了身子。 别说肚子被他揉了一路,这会儿倒好受多了。 青衣眼咕噜一转,偏头看向身侧,错觉吗?这老白脸对她的态度好像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莫家那孤女叫什么名字?” 萧绝正要开口,忽然顿住笑了笑:“不知道呢。” 呵…… 青衣嘲讽的盯着他,“莫非又是摄政王您老人家的裤下之臣?” 萧绝顺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休要胡说八道。” 这一举动一出,两人同时愣了下。 是不是太亲密了点? 好在两人没能别扭太久,大庆村到了。 青衣下了马车,瞅着不远处的一间棚屋,那屋子外围着一圈侍卫。 “动作够快啊。”青衣瞥了眼身边。 她让肥猫过来,没准儿还慢了一步。 萧绝微微一笑,“为公主分忧,臣之本分。” 哟呵,近来这老白脸的嘴是吃蜜糖了?青衣一脸怀疑的盯着 他,这厮没有阴阳怪气的与她唱反调,反而老顺着话茬说,又是怎么个套路? 反其道而行之? 这前面又挖什么坑等着她呢? 见她一脸怀疑之色,萧绝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对她稍微和颜悦色一点,这小麻烦精还怀疑上了? 这叫什么事儿! 青衣见他脸色唱大戏似的又变回淡漠,心道了一句这厮有病,方才昂首阔步的朝棚屋那边过去。 肥猫和秋雨就在棚屋外站着,见她出现赶紧迎了上来。 “人呢?” 秋雨看了眼随后而来的摄政王,低声道:“已被控制住了。” “带上来瞧瞧。” 不消多时,两夫妻俩就被拎了过来,那瘦骨嶙峋的身板与衣服上繁多的补丁,怎么瞧怎么破烂。被侍卫们包围了一夜,两人已然吓破了胆,面对青衣别说说话了,连头都不敢抬。 这样两个人,谁给他们的胆子,敢配阴婚强夺人阳寿? 若非是淡雪亲口所言,怕是秋雨都难相信。 这两人看上去实在不像是恶人。 淡雪咬唇站在青衣身后,怨恨的盯着这两人,尤其是看着他们那副仿佛自己还是受害者的可怜虫样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说吧,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第152章 红唇堵上去 孟大娘身子一颤,抬头看了眼青衣,目光瞥到她身后的淡雪时,眼泪顿时落了地。 “淡雪啊,大娘对不住你。大娘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咱家就柱子这唯一个儿子啊,他要是死了,咱就没活路了。” 孟大娘爬过去想要抓住淡雪的裙摆,还没靠近就被人一脚踹开,王虎挡在前头,一脸厌恶,“呸!这会儿哭天喊地装可怜了,你家儿子的命是命,淡雪的命就不是命了?” “我这也是没办法啊。”孟大娘不断哭喊着,眼睛有些发直:“如果可以我也想用自个儿的命换柱子回来啊,可是道长说了,只有淡雪的生辰八字才配得上柱子,淡雪,你就原谅大娘吧!” “你想要她的命,还要叫她原谅你?”青衣咯咯笑了,“谁给你脸的?” “可她……她不是还没死吗?就剩我家柱子……我家柱子孤零零的躺在棺材里。”孟大娘哀怨的说着,抬头瞥了眼淡雪,眼神中藏着几丝不忿。 听到她这些话,周围人连最后一丝可怜都被打消了。 秋雨又想起了猫大爷说的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那李翠兰与妞妞如此,这孟大娘何尝不是如此。 青衣听着都觉厌烦,摆了摆手让秋雨把人带下去问话。 那孟大娘起初还不肯回答,倒是她那男人没扛住审讯,很快就招供了。 他们儿子是走在路上摔了一跤莫名其妙给摔死的,紧接着那位道长就找上门来,说有办法帮他们把儿子给救活,不过前提是得找到一个八字相配且命带贵气的少女。 这一合计,便算到了淡雪的头上。 “多余的这两人便不知情了,只说那道长行踪神秘,似乎姓莫。对了,这是从这两人屋里搜出来的东西,说是与淡雪的身世有关。”秋雨将一块玉佩递了过去。“具体怎么回事那两人也说不明白,只说孟家夫妇早年的确有个女儿不过染病死了,淡雪是他们偷回来的孩子。” 淡雪上前接住,有些怔愡。 她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孟家的女儿,可结果却是…… 青衣神色没什么变化,甚至一点惊讶之色都没有。 “姓莫的道士。” 难道是那个莫天机? 若真是十年前用邪术骗了炎帝老儿一半阳寿,又将先皇后凤魂给盗走的那家伙的话,那淡雪这事儿,就绝非偶然了。 “孟家儿子的棺材呢?” “在棚屋后边的地里摆着呢。” “抬过来。” 一口烂木棺材被抬过来,一看那棺木上的腐痕就知是曾被人用过的。这大安村的人都 是穷苦人家,每天都在死人,谁用得起棺材? 这一口烂木棺材也不知是孟家两口从谁人地里给刨出来的。 棺木稍一活动便有浓烈的尸臭味从里面传出来。 “这小子的尸体有些奇怪,看上去才死了四五天而已,但这味儿像是已去了十天半个月似的。”王虎忍不住在面前扇了扇。 别说他了,旁边不少侍卫都露出了恶心之色。着实被这尸臭给熏的够呛,桃香和淡雪都已跑到一边吐了起来。 结果众人抬头,就见长公主和摄政王,一左一右的站在棺木两边。 一个丰神俊朗。 一个高贵冷艳。 同时一脸淡定,漫不经心的盯着棺木中的尸体,半点不为尸臭所动。 霸气! “你怎么看?”青衣抬头看了眼对面。 萧绝神色从容,“应该是早就死了,不可能才死了四五天。” 青衣点了点头,瞥了眼肥猫,后者对她摇了摇头。她勾唇冷笑,不止是死的早,连魂魄都彻底消亡了。 她盯着眼下这具尸体,越看越觉得奇怪,直接伸出手去。 众人见状吓了一大跳。 公主殿下哟!你这胆子也太大了吧,那可是尸体啊! 就在青衣的手将要触碰到尸体之际,萧绝忽然伸手拦住了她。 与之同时,男尸 的肚子猛地炸开,从里面钻出了一物直扑青衣面门而去。 “小心!”秋雨王虎大惊失色。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挡在青衣的面门前。 萧绝右手用力朝下一掷,那东西被砸在地上。众人这才看清是什么玩意,竟是一条通体黢黑的大角蛇。 “肥猫!”青衣声音里蕴着怒意。 喵呜! 一声嗷叫,猫大爷闪亮登场,一爪子踏在那大角蛇身上,张嘴咬住蛇头,直接将它吞了下去。 青衣死死盯着萧绝的手,脸色甚是难看。 “不好!王爷被蛇咬了!” 转眼间,萧绝脸上就窜起了一缕黑气,连嘴唇都有些泛乌了。 “快!快找大夫!” “本王没事。”萧绝皱眉道。 “屁的没事!”边上一声怒骂。 青衣脸色难看的都快滴出黑水了,说是迟那是快,上前锁住萧绝的腰,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将摄政王给横抱起来了。 周遭人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那一刹,他们分明感觉王爷脸上的黑气比先前更浓了几分。 摄政王老人家眼角疯狂抽搐,这蛇毒是要不了他的命,但这万八千年的老脸是真的丢尽了! 他一大老爷们,现在似娇滴滴的花房姑娘被她打横抱着,可还行? “放 本王下来!” “闭嘴!再废话弄死你!”青衣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愚蠢智障老白脸,什么情况了还死要面子!真以为你嗝屁了,老娘不敢收你吗? 青衣把萧绝一股脑往马车上一塞,人紧跟着钻进去。不等摄政王老人家反抗,强行把他往下方一摁,跨坐在他腰上。 “肥猫——” 猫爷迈着小短腿儿,风驰电掣跑进来,张嘴哇的吐出一东西。 摄政王见状,脸又青了几分。 “给他拔毒!”青衣即刻下令。 猫爷看出恶婆娘这会儿是怒火中烧,半点不敢表露出嫌弃,抱住摄政王的手喵呜喵呜的舔了起来。 萧绝喉头滚动了一下,眼睁睁看着青衣把肥猫吐出来的那玩意儿拎了起来。 是一枚青黑色的还悬着一些粘液的……蛇胆。 “吃了它!”青衣严肃无比的说道。 守着最后的颜面,摄政王绝望的偏过头,日常开始后悔。 他何苦要替她挡那一下? “萧绝!你丫真想死吗?!”恶婆娘要暴走了。 “嗯。”摄政王实诚的点了点头,“让本王死吧。” 青衣眼中煞气一现,强行掰开他的嘴,“你想死也得先问问老娘我同不同意!” 蛇胆入喉,摄政王脸色铁青。 下一刻,温热的红唇堵了上来。 第153章 我们成亲吧 “呸!呸呸呸!” 青衣连吐了好几下,又找来帕子狂擦嘴,仍觉得嘴里一股子肥猫口水混合蛇胆的臭味。 摄政王坐在边上,单手撑着额,没有说话,似陷入了自闭。 青衣眼里闪烁着嫌弃。 这段时间法力还是省着点用吧,她着实有点下不去口了。 “公主、王、王爷他……” “死不了!”青衣不耐的冲外面一声嚷嚷,偏头见某人还陷在沉默中,越发不舒坦了。 老娘都不嫌恶心,亲自堵嘴了,你还自闭个屁! “差不多得了,不就是个蛇胆嘛,大老爷们这点胆量都没有!”她伸脚踹了踹萧绝的腿,小蹄子却被一把拽住了。 哟呵,劲儿不小,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 萧绝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她。眸光深沉的骇人,看着不像是在自闭,倒像是在酝酿着怒火。 青衣见状冷笑了起来,搞半天救了个白眼狼? “看什么看?不认识本公主了?瞧清楚,记仔细,你的救命恩人长得就是这模样!” 萧绝讳莫如深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嗯,记住了。” “不知所谓。”青衣白了他一眼,怒火中烧,嘴里实在泛恶心的很,更不想与他呆在一块,就要下车,手却被他一把拽住。 “干嘛?”她不爽的回头。 却见萧绝用 一种极端复杂的眼神盯着自己,像是在挣扎,像是在犹豫。“你不该很想本王死的吗?为何又要救我?” 上次在东华寺时是如此,这一次又是如此。 青衣一蹙眉,她当然想着老白脸死啊,上一次是担心他死了之后,她的法力就回不来了。至于这一次……唔,大概也是差不多的原因吧。 青衣自我探究了一会儿就觉得烦躁,横眉竖眼的瞪着他:“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本公主这会儿偏就要救你,你管得着吗?” 明明是救人偏口吻说的都像是要杀人一般。 萧绝眸光幽幽一动,有一瞬间,似有什么要冲破了束缚,他忽然低喃道:“我们成亲吧。” 马车了许久死寂。 青衣瞪大了眼深吸了一口气,朝他逼近,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难道毒还没解,你丫脑子给毒傻了?” 萧绝咬了咬牙,“楚、青、衣……” “别别别,打住!”恶婆娘难得露出惊恐之色,朝外退了两步:“你脑子现在有毛病,本公主不会和脑残一般见识。” 说完,她逃似的跳下了马车,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这蛇毒这么大劲儿,直接给毒成个脑残了。” “什么年头了还玩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狗血……” “咦~~恶心。” 马车上,萧绝看着 空荡荡的手,心里一阵怅然若失。他深吸一口气,自嘲的朝后仰倒,伸手捂住了脸。 那句话说出口时,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明明一次次的告诫自己,她是烨颜的妹妹,是冥府的敌人。可每一次但凡见到她,便总是忘乎了所以。 为何会如此? 萧绝自己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总不可能真是喜欢上这麻烦精了吧? 他轻吸一口气,伸手捂住心口,脸上的自嘲与羞赧再无遮挡。 唯有面对她时这颗心才会那般不受控制却又鲜活至极的跳动着。 若是将她留在身边,会否能搞明白,他的心究竟出了什么毛病? …… 青衣活的这万把千年的岁月里,鲜少体验过心慌两字,不过就在刚刚那老白脸脱口而出“咱们成亲吧”,这几个字时,她的小心肝还是狠狠的激荡了一下。 然后,慌了。 准确的说,是焦躁。 “公主殿下,王爷他真的……”秋雨话还没说完,就被青衣的死亡眼刀扎了过去。 “以后谁再敢再本公主面前提他,谁就去死!” 这杀气腾腾的话语,听的一干人直缩脑袋。 刚刚在马车上又发生了什么,公主殿下怎么给气成这样? 秋雨求助的看向猫大爷,却见它一脸高深莫测,眼里却闪烁着奸诈与兴奋。 不提 摄政王,那就提正事儿吧,王虎开口问道:“公主,那大柱的尸体怎么会忽然炸开,那蛇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尸蛊。”青衣沉着脸道:“以尸体养出来的邪物,那孟大柱死了已有好段时间了。” “如此说来的话,这事儿只怕不是什么巧合啊!那妖道难道是故意冲淡雪去的,可是淡雪她……”王虎话说不下去了,淡雪哪有这能耐吸引妖道啊,显而易见是…… “冲着老娘来的。”青衣笑露出一口白眼,非但是冲她来的,还故意留下了一份儿‘见面礼’! 不过,为何选中淡雪,没准还有别的原由。 “先回宫!”青衣这会儿是浑身不自在,只想走人。 众人看了眼后方马车,欲言又止,但终究没谁有那胆子敢在这时过去触霉头。 公主殿下施施然的摆驾回宫,徒留摄政王一人在马车内凄凄惨惨戚戚。 “王爷,那咱们……?” “回府。” 回了千秋殿。 众人熟悉的没心没肺长公主又恢复了老模样,桃香淡雪重回宫中,不知是否因为在鬼门关走了一回的缘故,两女再回宫廷,心态都有不少变化。 “公主忙了一天,奴婢先去给您打水沐浴。”两女麻溜的开始伺候人。 不过青衣却是叫住了她们。 “从明日开始 ,我会让肥猫教你们一些简单的术法。”青衣淡淡道。 两女闻言惊喜的看着她,“公主殿下,我们、我们可以修炼吗?是不是像话本里讲的那样修炼到一定境界可以飞升成仙啊?” “天还没黑就开始做梦了?”青衣嘲讽的盯着这两小丫头:“真当神仙是地里的大白菜,一挖一麻袋啊?真那么容易,你们让那些修炼个几百年都没能化形的小妖精情何以堪?” 两丫头一脸讪讪,赶忙一左一右围在她身边,捶肩捏腿好不讨好。 “公主,那你说我和淡雪能练出个什么本事来啊?” “那就得看你们自己的悟性了。”青衣懒洋洋的饮了口茶,“反正机缘已给你们了,好好努力。呵,向来只有本公主欺负别人的,哪有被人欺负了的道理? 以后要再被那些鸡零狗碎的给欺辱了,丢了本公主的脸,哼哼,本公主第一个把你们下油锅给炸了!” 两丫头一脸怕怕,吐着小香舌往外跑,到了门口又刹住脚,一脸顽皮的对青衣嚷道:“公主您才舍不得呢!” 说完,两丫头就逃似的溜走了。 青衣眼一瞪,心道这两丫头胆儿肥了啊!她嘴一撇,压住朝上勾起的弧度,傲娇的低哼道:“你家公主我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有什么舍不得的……” 第154章 该拿你如何是好 秋雨在旁边忍着笑,很多时候他都觉得公主殿下这脾气像是个小孩儿。 霸气的时候霸气的要死。 脑筋轴起来的时候,那完全就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 “很好笑吗?” 阴森的冷笑传了过来,秋雨一个激灵赶紧摇头。 青衣嗤笑盯着他:“别以为你逃得了,也跟着肥猫修炼去。弱的像条狗,还有脸笑,谁给你的勇气?” 秋雨被涮的无地自容,苦着脸道:“公主殿下,卑职就不用了吧。” “你是主子还我是主子,有你选择的份儿?滚边儿修炼去!” “喏。” 秋雨苦哈哈的出了门,打头就见猫大爷用瞧傻缺的眼神盯着自个儿。“就没见过你这么蠢得,送上门的机会往外推……” 秋雨悻悻道:“我又没像桃香淡雪那样生死簿上除了名,学那些玄门之术,做什么呢……” “哟呵,你这是心有不平啊?” 秋雨赶紧摇头,他可不敢。 肥猫戏谑的盯着他:“想知道你有没有被除名儿,拿刀在脖子上割两下不就知道了,没准结果令人惊喜呢。” 秋雨可不敢犯那二,赶紧脚底抹油。 肥猫在后边盯着他的背影,一阵鄙视,要把这小子教出师,还不知得用多少年。它扭着肥屁股回了殿内,跳到青衣跟前就开始不满的嘟囔:“咱们阴司下头,鬼才济济,那么多鬼你不选,偏偏看中秋雨那蠢小子,小爷至今没看出他哪点特别的地方。” “你那点微末道行,看不出很奇怪吗?”青衣不屑的嗤道,“好好教那小子,等他什么时候能顶替你的职位了,本座可以考虑考虑把你身上的孽债化去几分。” 猫爷登时如打了鸡血,娇羞小眼神往她身上一瞥,蹭了过来:“就知道你还是疼人家的。” 滚! 恶婆娘一脚把它踹出老远,大傍晚的恶心谁呢? 猫爷麻溜又滚了回来,不再耍宝:“讲正经的,这回杂碎自个儿送上了门,手脚都伸到咱们眼皮子底下来了,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青衣眼中冷光迷迭,“呵,那是自然。敢动本座的人,不把这厮盘圆滑了,本座这阴司之主的位置让他坐。不过……”她咯咯笑了两声,“若此番对淡雪动手的真的是那莫天机的话,这会儿应该也收到本座给他的回礼了吧。” 青衣指骨在桌面上轻敲了三下,起身看了眼天边似血残阳:“明天想来是个好天气,正适合出门活动下筋骨。把鱼看牢了,可千万别让它跑了啊。” “我出马,你放心。”肥猫娇俏的跳下桌子,走到门槛时,扭过头:“说起来,雇人绑票的胖小子好像是大理寺卿的儿子吧,要不顺道一票带走?” “瞎说什么,后宫不得干政懂不懂。”青衣翻了个白眼。 啧,矫情。肥猫鄙视的盯着她。 “不过嘛。”青衣摸了摸下巴,“后宫不能干政但可以助阵嘛,楚子钰那小子不是正 在调查大理寺卿吗?你挑拣些个有用的,给他送过去。” “我送?”肥猫眼咕噜一转,笑容忽然阴险了起来,“成,我送就我送。” 肥猫走了后,青衣在床上躺了会儿,拿出生死簿把玩了起来。 “莫天机……” 随着她一声低喃,生死簿内飘出一串阴文。 “呵,果然有意思。” …… “一个二十年前就在生死簿上被划了名字之人,竟能活到现在。” 萧绝翻着手上的一卷书册,细看的话,上面写着的分明是阴文,且与青衣手上的生死簿如出一辙。 “子都已找到那莫天机了,就等王上你一声令下,便能将那人带过来。”楚辞沉声道。 萧绝摇了摇头,“那小麻烦精已有了动作,让子都在暗中盯着就好,别画蛇添足。” “喏。”楚辞应道,就要推下去,余光却撇见萧绝手边放着的一枚红艳艳的同心结,他目光颤动了两下,终是忍不住开口道:“炎帝所赐的婚约,不知王上是何打算?” 萧绝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在担心什么?” 楚辞沉默片刻道:“冥府与阴司之间的仇怨已根深蒂固,当年死于阴池的冥府将士神魂俱灭,这数千年来,冥府无一人不想踏破阴司,让烨颜为当年之事付出代价!王上……” 楚辞牙关一紧,“卑职不能眼睁睁看着王上把自己陷入不义之地!” 屋内冗长的冷寂。 萧绝看着手边的同心结。 那 红,艳的刺目。 明明顺手便能握在掌心,可中间却似有堵无形的墙横亘着。 “孤若没记错的话,当年你与烨颜的关系最好。” “是。”楚辞咬紧牙关。 “烨颜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盗走了灵台真火。” “……是。”楚辞握紧拳,眼中满是绝望与懊悔。 萧绝眸光幽幽一动,一声轻叹:“罢了,退下吧。” “喏。” 楚辞黯然的从书房内走了出去,他抬头看了眼苍茫的夜色,眼中是罕见的怅惘与挣扎,竟似不自觉的小声低喃道:“我也希望……当年是我认错了人,可是……” 小白站在屋檐下,看着他怅然若失的背影,心里默叹了一口气,如果说这六界内有谁最不希望烨颜是叛徒的话,那人非楚辞莫属。 此刻有多恨,全因为过去有多信任。 高山流水遇知音。 煞神楚无极与邪尊烨颜,谁又还记得他们初相逢时的模样呢? 小白埋头走进了书房内,见萧绝仍若有所思的盯着那枚同心结,不知在想些什么。 它牙关一紧,上前道:“王上,卑职想回一趟冥府。” 萧绝抬头看向它,“你还有两魂尚散落在人间,独一魂回冥府,只怕连冥河都淌不过。” “有一件东西,卑职必须回冥府取来!请王上应允。” “也罢。”萧绝摇了摇头,“等子都过来了,让他带你回去一趟吧。” “谢王上!”小白满眼激动。 萧绝拂了拂手 ,小白颔首退下,将出门外时,却又停顿了下来:“王上,您真相信烨颜是叛徒吗?” 它低头小声道:“卑职常在想当年之事会否还有什么误会,如果……” “白泽,你可知自己到底在说什么?”萧绝眸光波澜不兴的落在它身上。 小白心头一惊,惶惶不敢抬头。 萧绝闭上眼,轻揉着眉心,低垂的眼眸中,冷意弥漫,“你所认识的楚无极,是会轻易罢休之人吗?” 小白顿时沉默。 当年的煞神楚无极,也就是现在的楚辞,眼睛里揉不进一粒沙子,要说烨颜背叛王上,他理该是第一个站出来为其据理力争之人。 “他并非没未烨颜力争过。” 萧绝眼眸微眯,算起来那应该是楚辞第一次顶撞他吧。 可结果呢…… 萧绝缓缓闭上眸,盖住眼底的怵寒冷意。 “从无人逼迫,当年烨颜自己已认了罪。” 他又何尝没有过怀疑,可亲眼所见,又亲耳听到烨颜供认不讳。他若还一味偏袒,冥府那么多将士岂非都白死了…… 屋内,唯剩他一人。 萧绝看着桌上的同心结,重重一声长叹。 有些话说来果决,可真要做起来,却有狠不下心肠。 他从不是喜欢犹豫之人,唯独面对那麻烦精时,竟成了过去自身最不耻的优柔果断之辈。 “究竟该拿你……如何是好……” 呢喃不久,一坨胖球脑袋从窗边探了进来:“喵喵喵?” 萧绝:“……” 第155章 萧绝与猫 一人一猫,眼瞪眼。 萧绝紧皱着眉,眸底压着几分挣扎,几分无奈。 为何每次在他将要狠下决断之时,偏就要横生枝节呢? 萧绝盯着眼前这只肥猫。 “喵喵喵。”它叼着一卷账本与一堆契纸放在桌上。 萧绝拿起翻阅了两下。 “大理寺卿收受贿赂的记录。” “喵喵!” “还有名下的田产房契。” “喵呜!” “她让你拿来的?” “喵嗯!”猫爷昂起不存在的粗脖子。 萧绝嘴角一扯,低头揉起晴明穴。是与那小麻烦精在一起呆久了吗,连他也干起这种憨事,说起了猫言猫语。 虽说这只猫的体内藏着只小鬼。 可这人猫对话,到底还是奇葩了点。 “你可以走了。”萧绝长叹了一口气,忽然敢手臂上传来柔软的触碰,睁开眼,一张滑稽欠揍贱嗖嗖的猫脸定在眼前。 那神情,与它主人如出一辙。 它伸出爪子,似很想单独竖起两根指头。奈何猫这种生物的爪子实在短小,于是乎演变成卖萌一般的,肉垫来回收缩。 俗称:踩奶。 萧绝面无表情的看了它一会儿:“要报酬?” “喵呜~”猫爷不断点头,心想着这老白脸还是很上道的嘛。 摄政王慵懒的朝后一靠,倚在椅背上,眯着眼眸。瞅着肥猫,忽起了邪念。 虽狠不下心 收拾那小麻烦精,但这只小贱猫却是可以教训教训的。 “报酬没有,恶狗倒是有一条。” 说是迟那是快,狗吠声由远及近从外直奔而来。 猫爷变色,差点没当场飙出人话,不等狗子冲进来,立马破窗逃走。 嘤嘤嘤,臭不要脸的老白脸,你给小爷等着! 萧绝对扑了个空,正一脸失望的小白点了点头:“去吧,陪它好生玩玩。” 小白登时兴奋的摇起尾巴,循着肥猫的味道找去了。 看着桌上一堆‘罪证’,萧绝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他伸手摸了摸唇角,眉头再度紧皱了起来。 他盯着那枚同心结看了许久,烦躁的拿起往地上一丢。 起身往外走时,毫不留情的在上面踩了一脚,破门而出。 夜黑风高,书房内死寂许久。 有道修长的身影折返,捡起地上的同心结,将灰尘拍落,紧攥在掌心。又似贼一般,消失在夜色中。 …… “喵喵喵你个死狗子跟着小爷搞鸡毛?!”肥猫一路狂奔到了郊外,见死狗仍在背后穷追不舍,气的骂出了人话。 小白一听,更加乐呵了。 调戏猫子真有趣。 猫爷气的七窍生烟,这冥府看门狗它没准是真干不过,但这厮已成人间家犬,它焉能不是对手?! 全赖那偏心的恶婆娘,要让她知道她动用法力收拾了 这狗,定要扒了它的猫皮! 哼,猫爷生气了,背着它在外面有别的狗子。 青衣恶婆娘,绝世大渣女! 情敌狗子虽可恨,但却不能打死,肥猫晓得这狗虽不能口吐人言,但不代表听不懂人话,陪耍了一晚上后,可不敢再磨洋工了。 跳到狗子背上,一通嘀咕:“走走走,小爷带你看好戏去!” 这二十来斤的重量,差点没把狗脖子压断,小白翻了个白眼,这厮到人间来到底是来找冥王珠的,还是养膘来的啊? 不过,看好戏这种事,不能错过! 一猫一狗,抹黑前行。 郊外树林中,一道身影在仓皇逃窜。 “该死,该死——” 怒吼声响彻不停,一名老道士逃命般不断奔袭着。 “咯咯咯咯咯~~” 笑声鬼魅般的在林中响作着,那声音似有数十个女人在笑,又似是骨节错位的咯咯声,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响快速追来,牢牢咬在他身后。 “孽畜,你真以为本尊拿你没有办法吗?!” 老道士像是被逼急了,拿出一块令牌,猛地划破手掌,将血覆在上面。 就在他施法的刹那,一只可怖的巨物在黑暗中显影。 庞大的身躯闪烁着森冷寒光,腹下一排排手指,竟都是人手的模样。 老道士眼中闪过一抹恐惧之色,在人手蜈蚣袭来的刹那,他将 沾血的令牌掷了出去:“天地无极,乾坤道法!” 那令牌中出现一个金光闪烁的血阵。 人手蜈蚣发出一声惨叫,被金光照到的地方都滋滋冒出了黑气。眼前蜈蚣就要再度冲上去时,一层冰霜悄无声息的冻上了它的尾端。 蜈蚣眼中浮现出恐惧之色,顷刻间退走不见。 趁它病要它命,老道士还以为是自己赶走了人手蜈蚣,哪能放过这到手的好机会,即刻追着人手蜈蚣而去。 京都城东,朱雀坊。 人手蜈蚣没入一处大宅,老道士紧追而去,在看到门上的牌匾时,脸上抑制不住怨毒之色。 镇北大将军府! 莫家! “好你个长公主,好你个莫家!” “你们都给本尊等着!” 老道士战术撤退,一脸怨毒的跑了。从神色上看,像是又要憋什么大招。 一道纤尘不染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原地。 子都抬头看了将军府,撇了撇嘴,斜睨向对面拐角处。 “傻狗子,还不出来?莫不是王……” ‘王上’两个字就要脱口而出,子都看到狗背上那胖成球的一坨猫后,舌头登时打结,秃噜了一下强行变做:“晚上睡不着,出来溜弯玩儿。” 小白看他如看傻逼,这死娘炮刚刚差点说漏嘴了吧! 子都吓得冷汗都差点飙出来了,眼中凶光闪烁,你这死狗居然 给这贱猫当坐骑,也不晓得提前吱一声,害老子差点嘴瓢。 “哟呵,你俩认识?”肥猫一声叫唤,一鬼一狗心虚的汗毛直竖,就听肥猫又道:“也对,毕竟这厮曾是你们冥府的看门狗。” 子都长松一口气,愤怒了,死猫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无视子都那难看的脸色,猫爷不改嚣张之色:“子娘炮,不呆在你冥府唱戏,又跑来人间晃荡什么?难不成刚刚跑掉那妖道是你冥府中溜出来的小垃圾?” 子都差点没原地炸了锅,这贱猫骂谁娘炮呢?! “不过一只死绝户从阿鼻地狱里被放出来的巫族恶鬼,也敢在本尊面前大放厥词,小畜生,本尊收拾不了那恶婆娘,还收不了你这巫族小瘪三不成?” 肥猫眼神一刹变得冰冷至极,这厮哪壶不开提哪壶,在它面前说起巫族两个字! 眼看一鬼一猫就要掐上了,一声轻咳落入子都耳中,他神色顿时一变,举起手来:“本尊今儿还有急事,不与你这小畜生一般见识。”说完,子都溜了个没影。 肥猫气的尾巴都立成棒槌了。 娘炮小儿欺猫太甚,撩完就跑几个意思!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气死小爷了喵,小爷这就回去找恶婆娘告状去喵!” 小白:…… 就没见过把告状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过,汪! 第156章 王上的怒点好奇怪 “欺负一只小猫,有意思?” 噗通,子都双膝跪地,险些哭了。那贱猫肥的像猪,哪儿‘小’了? “卑职有罪。”他低眉耷眼的说道,时不时委屈巴巴的抬眼偷瞄观察着前方。“王上,只是一个区区妖道而已,您怎还亲自过来了?” “孤的行踪,要向你请示?” 啧,这字眼里的寒气。 “咳,不、不敢……”子都脑袋都快埋地面上了,王上好生气的样子啊,难道是上一波的怒火还没全消?他这回又是哪里做错了啊? 萧绝蹙眉睨向他,眸光泛冷:“不记教训的蠢货。” 子都嘴一瘪,表情越发幽怨。 “好好配合那丫头把人抓了,别再节外生枝。” “喏。”子都赶忙答道,再抬起头时,萧绝已经消失不见了。他长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了似的坐在地上,忍不住咕哝:“王上的喜怒真是越发阴晴不定了,我今儿又是哪儿惹他不快了?” “连错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小娘炮,看来你在狱火殿内的苦头还没吃够啊。” 子都睨着从暗处走来的大狗,眼中冷刀子一起:“吃里扒外的狗腿子,还有脸说我?!死小白,看我不是虐死你……” 说完子都就扑了过去,不等他动狠招,小白爪子往泥地里一糊,直接举了起来,对准他那身白衣。 子都立马抱臂,连连后退,兰花指往耳后一勾:“大家都是兄弟,打打杀杀干什么呀。”说完,一个媚眼抛过去,“要打打脸,千万别弄脏了人家的衣服。” 小白狗眼透着嫌弃,就没见过这种宁要衣服不要脸的货色。 “上次在王府书房里挨训还没过几个月吧,当时王上说的话,你这么快就给忘了?” 子都仔细回想,那时王上也没说什么啊。 交代的那些事儿,他也都按吩咐办好了啊…… 除了炎朝先皇后凤魂失踪这事儿还没个着落,他真不晓得自己又犯了哪门子忌讳。 小白朝天甩了个白眼,觉得这厮真要没救了,阴阳怪气开了口:“你先前管谁叫恶婆娘来着?” 子都脸色一变,他与那贱猫叫阵那会儿,这三字不自觉就脱口而出了。 “王上是因为这点生气?!” “难道上一次也是因为这个?!” “那恶……青衣王和王上到底什么情况?!” 小白摇了摇头,懒得与蠢人多费口舌。 …… 青衣一觉醒,口干舌燥。 在老白脸身边吹久了煞气,回到皇城里便是有小胖墩时刻招来阴气,但仍是燥火的很。 就好比吃惯了山珍海味忽然让你吃糠差不多的概念。 暴躁鬼王一睁眼,一张哀怨的猫脸就凑了过来。 “小衣衣~” 吧唧! 青衣一脚把肥猫踩在地上,鼻音一哼,“丑鬼就别撒娇,有屁直放!” “我被人欺负了!你快去给我把场子找回来喵!”猫爷幽怨大叫。 “哈?!”青衣没松脚,反还用力在它肚皮上碾压了几下:“挨了揍就回来找我,你当本座是你娘?还管你奶吃?” “打喵也得看主人,我可是你座下神兽!”猫爷嗷嗷叫个不停,一看青衣那脸色,就知道这恶婆娘昨晚没睡好,这会儿起床气正上头呢,“我没脸可就是你没脸,再说欺负我的是那娘炮子都,你咽的下这口气?” 青衣美目一眯,稍稍坐直了身子,“子都?昨夜你碰见他了?” “可不是!那厮险些坏了咱们的布置,不过那家伙好像也知道了些什么,故意让人手蜈蚣把那妖道引去了莫家。”肥猫哇唧唧哇说个不停,“那厮定是晓得自个儿出了疏漏跑来亡羊补牢了,咱们帮他冥府打了这么白工,这回一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利息肯定是要讨回来了,哪能做赔本儿买卖。”公主殿下咯咯娇笑,玉足踩住猫脑袋用力碾了两下:“不过,你说了这半天,到头来还是在外面丢了本座的脸啊?!” 肥猫被虐的个死去活来,恶婆娘的起床气才算是消了点。 由两丫头伺候着洗漱穿衣,因了这 皇城里龙气的燥热,平日里喜欢的那些早膳,她也没什么心情吃了。 “这宫内最好的绣娘是谁?”青衣忽然开口。 “自然是尚衣局的魏尚宫,公主是想要做新衣裳了吗?也是,再过些日子就要入冬了吧,是该添置些衣物了。” “她有什么得意之作吗?” “公主有所不知,都说这魏尚宫的一双手比天上的织女还巧呢,当年她的绣的一件百鸟朝凤流仙裙,那叫个栩栩如生,直接被陛下封为御品呢!” “那流仙裙现在何处?” “这……应该是在皇后宫中吧。”桃香犹豫的说道,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呵呵呵。”青衣抬脚在肥猫屁股上一踹:“不是要去挽尊吗?还不去临阵磨枪?” 猫大爷立刻机灵的干活。 “公主,你该不会是准备把那裙子给偷来吧?”淡雪吞了口唾沫。 “是借!”青衣纠正道,打了个哈欠:“本公主会还的,嗯……大概会吧。” 桃香和淡雪对视了一眼,哭笑不得,“公主若喜欢那裙子,让魏尚宫再做一件不就行了。” “你家公主喜不喜欢不重要,关键是有人喜欢啊。”青衣笑容愈发灿烂,“收拾收拾,等肥猫回来了,就带你们出宫钓鱼去。” 青衣目光在淡雪身上兜了圈:“你父母留给你那玉佩呢?” “奴婢害怕丢了所以在衣服里缝了个小包,塞在里面呢。”淡雪有些不好意思道。 青衣摊手示意她拿过来,淡雪赶紧取出玉佩递了过去。 玉为莲花状,雕工拙劣玉中许多棉絮状的杂质,着实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不过若真是什么值钱物件的话,想来也不可能保存到现在。 青衣手在玉身上把玩了会儿,开口道,“去把妆匣拿过来。” 桃香赶紧进屋去取,青衣打开匣子翻找了会儿,“嗯,就它了。” 一根拇指粗细的金链子被她拎了出来,穿过玉佩上端的绳扣,丢给了淡雪:“戴上。” “啊?!”淡雪盯着那黄灿灿的金链子,这贵重是太贵重了,招摇也是要命的招摇啊! “公主,这,这太贵重了,奴婢受不起啊!” “你断了的脖子本公主都能给你接回去,还怕被一条金链子给压折了?戴上!” 淡雪不敢反驳,乖乖把这财大气粗的链子给套上,刚想塞衣襟里,青衣又哼道:“塞进去干嘛,不露出来,怎么显摆?” 淡雪顷刻成了土财主家的大女儿,二女儿桃香在旁边捂嘴偷笑。 “公主,咱们到底是要去干什么啊?” 青衣勾着二郎腿晃了晃,“用最纯粹的显摆,体验最极致的享受。大金链子都戴上了还能干嘛,自然是去显摆咯!” 第157章 迟早把你做成老鳖汤 青衣这回没玩儿什么微服私访,而是大摇大摆的准备出宫。 什么仪杖鸾队啊都准备齐整了。 然后被这该死的宫规也拦住了。 “莫名其妙的你出宫想干嘛?还搞这么大排场?”楚子钰被她中途拎过来刷脸,一路上抱怨个不停,没见自己皇姐的脸色一寸比一寸难看。 “这破宫规到底是哪个脑瘫玩意儿立的,宫女拿着我的令牌就能出宫,换成本公主自个儿上阵就不行了?” 楚子钰嘴角抽了抽,想说那脑瘫玩意儿就是你祖宗。不过他看青衣的脸色,觉得自己还是别去找削的好。 “这段时间你有空多去看看父皇吧,听说前段时日你去看了他之后,他便听话吃药了。” 楚子钰眼里带着期盼,“御医说,父皇现在身子已有很大好转,再养些时日,明年开春没准就能重新临朝了。” 青衣瞥了他一眼,到底还是个少年啊,颌下的绒毛都还没褪。 来年开春…… 怕是那炎帝老儿是撑不到了。 说起来,这小子若是知道他那蠢爹干的蠢事儿,不晓得会是个什么反应。 “钰儿,你想先皇后吗?” 楚子钰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后,身子明显震了一下,竟是忘了计较她说的不是母后,而是先皇后。 楚子钰沉默了会儿,道:“小时候会想,但现在已经好多年没想起过了。” 青衣偏头看向他。 “逝者已去,想又有何用呢。”楚子钰深吸一口气,眼神有几分迷离:“若世间真有轮回的话,想来母后也早早就入了轮回道了吧,如若再投胎为人,只盼着她可以离这宫墙远远的。” “但愿吧。”青衣淡淡道,偏头看向撵外。 纵使生前贵为皇后,身具凤魂,但死后作恶,那孽债却是洗不掉的。 更不用说,那凤魂被拴在妖道手上十年之久,怕是早已没了本身神智,唯有一腔怨恨。 轮回只怕是难了,若真按冥府与阴司的规矩来办,恐怕只有被一棒子打散的结果。 青衣把玩着腰间的荷包,里面有一只小瓶,瓶子里装着李翠兰的血。 现在凤魂在柳灵芝的身体里,李翠兰与之是血亲,用她的血施术,不怕找不到柳灵芝现在在什么地方。 可是吧…… 青衣蹙了蹙眉,找到后怎么处置是个问题。 “你还没说到底要去干嘛呢?”楚子钰有些气闷的声音在边上响起。“不对,这方向怎么像是……” 青衣打了个哈欠,“那莫广不是你手下爱将嘛,当个太子也不学学怎么笼络人心,他有伤在身,自 然得上门去关怀关怀咯。” 关怀?楚子钰一脸怀疑的盯着她,你怕不是忘了莫广是为什么挨那几十板子? 到了将军府前。 青衣慢条斯理从步辇上下来,楚子钰紧随其后,隐约觉得这眼边金光闪烁,晃眼的很。偏头看去,就见淡雪脖子上挂着条大金链子,土财主的气息扑面而来。 楚子钰眉头往下一压,“千秋殿阔绰啊。” 淡雪哭丧着脸,不敢应声。 青衣傲慢的哼道:“那是,都像你和那老白脸似的,穷的叮当响?还太子和摄政王呢,不如下地当农民。” 楚子钰被怼的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臭显摆。” 千秋殿以前能有这家当?指不定又是从后宫哪儿哪儿搜刮来的。 “有钱不显摆,脑子有问题。”某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太子爷那个气结,刚想反击,将军府里鱼贯而出大群人。为首的老爷子须发皆白,手杵着拐杖在下人的搀扶下疾步过来见礼。 “拜见太子殿下,长公主。不知殿下莅临,臣等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 “老将军快快请起,莫大人也起来吧。”楚子钰赶紧迎过去,说话间看到边上站着的男人,露出讶色,刚要开口,就听自己那混账皇姐满腔嫌弃的抢了先。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这老白脸?” 莫家众人头冒冷汗。 老白脸?长公主这骂的是…… 萧绝心平气和的看着她,非但没恼,脸上反还带着点笑意,“你跟来做什么,又在宫里呆无趣了?” “你管得着吗?”青衣甩了他一个白眼就往将军府里走。 萧绝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楚子钰颔了颔首,竟也跟着走了。 太子爷与莫家上下在门口呆立了一会儿,这两人间旁若无人的对话仿佛是争吵,可怎么听怎么都有种打情骂俏的意味啊! 刚刚……摄政王那语气,是宠溺吗? 楚子钰亢奋的宛如打了鸡血,楚青衣你可真争气啊!这么快就把萧大哥这顽石给盘麻溜了啊! “咳,老将军,咱们也进去吧。”太子爷保持着礼数,收拾残局。 莫老爷子点了点头,随在他身后进了门。 莫家众人末端处一名少女幽怨的咬紧了红唇,边上的侍女扶着她,低声劝慰道:“姑娘,你就别伤心了。太子殿下在场,王爷总归是要给他些面子的。” “真是如此吗?”莫婉清一脸哀怨,“可我瞧着方才那长公主一来,王爷眼里便只有她。” “我觉得是姑娘想多了,不管怎么说,王爷与她都有婚约在,这礼数上总 不能怠慢的。” “但愿真如你说的那般吧。” 青衣嚣张的在前方走着,偏头看着从后而来,与自己并排而行的男人,冷呵了声:“那天怎没毒死你?” “幸得公主不舍。”萧绝低头睨着她,“帐本已收到了,欠你一盘小鱼干。” 青衣抬脚就想踹他,她又不是猫,吃个屁的小鱼干! 萧绝往边上一让,她作妖的小蹄髈扑了空,眼看就要踉跄过去。萧绝伸手一搀,蹙眉低斥了句:“小心点,磕碰到了有你哭的。” “大白天发梦。”青衣瞪眼道,“一盘子小鱼干就想糊弄过去,你咋那么能呢?” 笑意从眼底慢慢延伸了出来,萧绝低下头,俯在她耳畔,低笑道:“那不要小鱼干,换成一筐胡萝卜可好?” 胡萝卜? 青衣登时想到了那几幅兔子王八丹青图,眼中凶光大作,笑得却是风情万种,“兔子急了能咬死人,你想试试吗?” “嗯,本王已经试过了。”萧绝晃了晃右手食指。 关节处的牙印儿还没全消呢…… “小兔子莫气,气出病了可无人替。” “呵,老鳖莫嚣张,迟早把你做成王八汤。” 噗—— 桃香和淡雪肚子都快笑破了。 公主和王爷这是在对对子吗?咋还押上韵了? 第158章 摄政王的套路啊,太深 斗了两句嘴,青衣懒得再说废话了。 萧绝这节骨眼跑来莫家,怎么可能只是来送温暖而已? 萧绝见她那一脸怀疑的模样,低声解释道:“昨夜城中守将巡逻时发现将军府附近一人行踪诡秘,打扮像是道士,所以本王今日亲自过来一趟。” “你来顶个毛用。”青衣咕哝道,一脸嫌弃,“战场杀敌你有本事,对付这种邪门歪道,你那二两腱子肉能干个撒?当靶子还是当标枪?” 摄政王太阳穴突突往外冒,假意没听懂她话里荤腥。阴司那群老鬼真的该被收拾了,好好一姑娘家,怎么就被熏陶成了女流氓的? 深吸了一口气,萧绝意味深长看着她,点头道:“长公主教训的极是,想当初在东华寺上也是多亏了你力挽狂澜。” “呵呵,荣耀已成过去,辉煌还看未来。那种小场面,不提也罢,不提也罢……”青衣享受着吹捧,臭屁的摆了摆手。 摄政王眼里笑意悠长,“是啊,小场面而已嘛。反正也是举手之劳,那日后,在邪魔外道手下保护本王的事就交给长公主了。” “简单……你说撒?”青衣飘飘然没两下坠落云端,怀疑的眼神盯向他。 “不是小场面吗?只是保护个人而已,对长公主来说应该只是动动小手指而已。”摄政王笑容格外的温和良善。 青衣嘴角一扯,心道这厮笑起来真好看。 “老白脸,你说你长得这么美,咋还想的这么美呢?” “哦,公主这是没自信嚰。”萧绝语气淡然,“无妨,毕竟公主只是一介柔弱女子,会害怕也是正常的。” 正常情况下,话说到这份上。 按照青衣的狗脾气,是不是就该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给他怼回去!哐哐哐拍着胸膛,让他知道什么是自信,什么是霸气侧漏青衣王?! 可是! 呵,这么低幼的激将法,她会上当? 嗓子一捏,媚眼一抛,再来两声娇笑:“那是,本公主可是一朵娇花,哪会打打杀杀这种事。哼,你一个大老爷们还要我这么个小女子保护,臭、不、要、脸!” 萧绝低头看着她那嚣张的小模样,若是身后有条尾巴的话,估计都能竖到头顶上来了。不觉笑意染上眉尾,反应过来时,话已脱口而出:“那以后,换做本王保护你。” 青衣是真的踉跄了一下。 萧绝眸光一颤,抿紧了唇。刚刚那句话是他说的? 该死 …… 他一定是疯了。 “萧绝。”青衣抿唇看向他,表情出奇的严肃。 “……嗯。”摄政王这会儿内心正有点崩溃。 “你丫这套路也太深了吧?” “什么?” “难道不是?故意说什么要我保护你,玩以退为进?”青衣戏谑的盯着他,手插着腰,表情像个女土匪,“不错啊,你这一天到晚看的兵书没白费啊,活学活用啊……” 这小麻烦精到底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哪有套路她? “刚刚那是……” “误会?”青衣抢先发言,啧啧摇头,“解释什么,瞧你那做贼心虚的样儿。” 他心虚吗?! 摄政王内心震荡,仍不愿承认。 “没事,我理解你。毕竟,本公主这模样,谁瞧见不喜欢呢……” 萧绝:“……” 他低头揉了揉晴明穴。 深吸一口气。 “可是啊,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青衣偏过头淡淡道。 像是有一把刀,扎在摄政王心坎上。 听她说不可能,他理应高兴才对。为何会觉得这般难受? 萧绝垂下眸,淡淡哦了声,本该就此打住的话题,心里却生出几分不甘,“那你喜欢谁?” “我喜欢北……”话到嘴 边顿住了,青衣嫌弃的白了他一眼,“关你屁事!”脑门一甩,嚣张走人。 殊不知,那区区一个‘北’字却在萧绝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唇角难以遏制的朝上扬了起来,前一刻的锥心之痛也悉数消失不见,唯有莫大的欢喜与庆幸。 她喜欢的仍是北阴! 北阴……不就是他吗? 说到底,这小麻烦精喜欢的还是他本人啊。 “谁说与我无关了。”萧绝低喃道,大步随着她的背影而去。 楚子钰此番被青衣推出来冲锋陷阵,打着探望病号的名头来的,这做戏自然也要做足。 莫广这板子也挨了好一段时日了,他一个习武之人,按说早该能下地了。主要还是回府之后,又被他爹给削了一顿,打了个伤上加伤,才拖延到现在,连走路都还是一瘸一拐的。 “莫广谢太子殿下体恤,实在惶恐,竟还劳动殿下你亲自过来。”莫广跪在地上满脸感激。 楚子钰咳了一声,莫广回门又挨了一顿毒打的事儿他也是晓得的。瞧这鼻青脸肿到现在还没消,莫大人下手可真够狠的。 “起来吧,以后戒骄戒躁好好办差。”楚子钰说着顿了一下,看向屏风后,“其 实此番是长公主心有不安,所以本太子才与她一道上门来瞧瞧你,见你无事,便就放心了。” 莫广闻言,就差没把不信两字儿写脸上了。 不过还是面朝屏风后拜了拜:“多谢长公主宽宥。” “谢本公主干嘛,这种场面话你也信,蠢得吗?” “咳咳咳——” 厅内众人齐齐咳嗽,太子爷脸上那个臊的啊,面对莫家众人,他还只能强撑起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心里那个憋屈:楚青衣你个混账东西,抽你弟我底火,你可以啊! 如此尴尬的局面怎么破? 求助的看向未来姐夫,姐夫你对着屏风笑的一脸宠溺是什么鬼? 姐夫你看看我啊姐夫?! 楚子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摄政王才不疾不徐,不大耐烦的将眼神投向他。 “嗯,长公主快人快语,真性情,大家莫要见怪。” 楚子钰:“……” 讲道理,她那是快人快语吗? 她那是欠毒打啊! 摄政王都这么说了,其余人能怎么办? 只能笑着附和呀。 “长公主就是与众不同啊。” “莫广他冒犯长公主在先,受罚是应当的,应当的……” 莫广:“……” 啧,好一个朱门酒肉臭啊。 第159章 帮她出头?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传言说摄政王心悦长公主,对婚约甚是满意。莫家人起初还是挺怀疑的,但此刻亲眼目睹摄政王如此‘颠倒是非’,不信也没辙。 莫老将军看了眼角落里,黯然神伤的大孙女,心里重叹了口气。 痴儿啊,他这孙女怎就如此命苦? 小小年纪没了爹娘,眼下连仰慕许久的如意郎君也要没了。 长公主那性子,只怕日后也不会容许王爷纳妾。 厅内气氛正是尴尬,众人心思各异。 莫广见完礼后,由下人搀着坐回位置上去,不过他那伤坐着还不如站着,变相又是在受刑。 莫家老二名为莫青山,也就是莫广的爹。见气氛如此,刚想开口缓和一下,就听脚步声起,屏风哐当被掀了,长公主殿下一脸暴躁的走了出来。 “什么破规矩,说个话还要用屏风挡着,本公主长得不能见人吗?” 莫家人连道不敢,求助的看向太子殿下。太子爷深吸一口气,闭眼捂着脸。 别看我,看我,我也没辙。 莫青山赶紧让人重新搬了椅子过来,正要放在楚子钰身边,萧绝却道:“放本王这边来吧。” 莫老将军又是一声叹气,莫婉清神色更是幽怨。 还没成亲呢,需要这般如胶似漆吗? 萧绝见她那暴躁样儿就知道这小麻烦精昨夜定没睡好,起床气到现在还没全褪呢。若是坐的离他近些,有煞气温养着,应该会叫她舒服些。 果然,长公主一到摄政王的身边, 整个人都‘温顺’了许多,瞧着没先前那么凶神恶煞了。 莫家人这边心里也纳闷的很,说是来探伤的,可这横看竖看都不像那么回事。 摄政王今儿也是忽然驾临,要说这三人是凑巧遇上,未免也太巧了吧? 莫青山与自家老爷子对视了一眼,正要开口,忽然觉得眼睛被一道金光晃了下,有种被闪瞎眼的即视感。 却是那长公主的婢女从前走过,只听哐当一声脆响,一根拇指粗细的金链子从她脖子上滑落,一道摔在地上的还有链子上那枚玉坠子。 莫老爷子起初也没在意,隐约还有点鄙夷。这宫女脖子上挂这么粗根金链子像什么话? 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一样的嚣张,堂堂公主整的像个土财主。 他余光扫去,人却呆住了。 淡雪见坠子掉了慌忙捡起来,仔细擦拭,确认没有摔坏这才松了口气。当下又觉得奇怪,这金链子好端端怎么断了? 边上却传来激动的声音:“慢、慢着……” 淡雪抬头就见莫老将军死死盯着自己手上的玉坠子,青衣睨了一眼,漫不经心勾起唇。 “姑娘,这玉坠子能否让老夫瞧瞧?” 淡雪略感奇怪,点了点头,把坠子递了过去。 莫镇北细瞧了许久终于确定,边上的莫青山也露出惊喜之色。 莫镇北略一沉吟,看向淡雪道:“不知该如何称呼姑娘?” “莫老将军叫奴婢淡雪就好。” “淡雪姑娘,不知你可否将这 玉佩让给老夫,我莫家定会给你丰厚的报酬。” 淡雪微微蹙眉,下意识的看向青衣,见她什么表示,咬牙摇头道:“莫老将军见谅,此物是家父家母所留遗物,金银不可易。” 莫青山闻言皱眉,脱口而出道:“这怎会是你父母的遗物,明明是我母亲过世前留于我亡兄的遗物!” 淡雪僵立当场,愕然的看着他们。 “二叔,你说的是真的吗?这真是父亲的遗物!”莫婉清从角落里跑了过来,满意激动,上前就想从淡雪手里拿走那玉佩。 眼看她的手就要挨到。 “小雪儿。” 青衣的声音将淡雪给叫醒,她猛地收手,握紧玉佩。 莫婉清抓空,神色哀怨的看着她,脸上挂着不解之色。 “淡雪姑娘,你也听到了,这是我先父的遗物。请你将它归还于我莫家可好?” 淡雪咬着唇,百般愁肠在心却开不了口。 若这玉佩是莫家亡长子的,那她的父母难不成是…… 可眼前这莫婉清又是谁? “淡雪,你过来。”青衣声音里透着几分冷意。 淡雪一个激灵,慌忙回到青衣的身边,眼中带着求助之色。“公主……” “渴了,先去给我倒杯茶来。” 淡雪点点头,赶紧去奉茶。她没走两步,那莫婉清又追了过去,“淡雪姑娘……” “桃香。”青衣冷冷开口。 桃香立马上前,拦住莫婉清。昂头道:“莫姑娘,我家公主渴了,你何必纠缠不休呢。” 莫婉清咬紧红 唇,扭头看向青衣,眼中闪过怨愤之色,但触及旁边的萧绝又强压了下去,“小女失礼了,可是公主殿下,您婢女手中之物的确是我先父遗物,还请公主开恩,让小女赎回遗物可好?” 青衣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没说话,莫家所有人都盯着她。楚子钰在旁边有所察觉,他先前还纳闷,淡雪戴那么个土财主链子做什么。眼下看,倒像是故意的。 淡雪端着茶进来后,气息已平顺了,轻手轻脚的交到青衣手上。 青衣接过茶,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淡雪身子猛颤了下,抬眸看向她,鼻头一下就酸了。 压根无须说什么,淡雪已懂了。有什么好害怕彷徨的,她背后可是有公主殿下撑着的啊! 呷了口茶,青衣不紧不慢道:“方才淡雪说的话,你们莫不是没听到,那玉佩乃是她双亲的遗物。” “长公主,这玉并不值钱。乃是老夫当年在亲手刻,赠给亡妻,后亡妻又留于我那短命孩儿的。我莫家世代忠良,岂会贪人银钱,这玉佩真是我莫家!”莫镇北激动道,脸上都泛起潮红。 边上的小辈都露出了紧张之色,莫广也赶紧过来搀扶。 至于那莫婉清更是嘤嘤啜泣了起来。 这局面怎么看,怎么都像某位刁蛮公主在仗势欺人。 莫广更是不忿的盯着青衣,在他看来,今日她上门来就是挟私报复的,权因他之前开罪了她。 “长公主,你心里若还有气,冲我莫广一人 来便是。何必用故人遗物来为难!” 楚子钰脸色沉了下去,还没等他发怒,一樽茶盏重重扣在桌上。 脆响声,叫所有人心头一激灵。 摄政王面沉如水,脸上已没了笑容。 “看来当日你在东宫挨的五十大板是挨少了!” 莫家众人心头一沉,连连请萧绝息怒。 青衣美目睨向身侧,她鲜少见萧绝动怒时的样子。这男人时常瞧着都是不温不火,慢吞吞的样子。可真动怒时,却是异常的具有威慑力,叫人胆战心惊。 唔……她不想承认,看着还有那么一丢丢的迷人。 话说,这老白脸是在帮她出头吗? “王爷,微臣知道自己不该犯上顶撞。可是凡事都要讲个公道,微臣今日就算被打死,也要辩个清楚不可!”莫广重重跪在地上。 莫家其余人亦是如此,连带着看萧绝的目光中都多了些许怨气,只能讲主持公道的希望寄托在楚子钰的身上。 楚子钰皱紧眉,以他对萧绝的了解,助纣为虐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莫家姑娘,本王有一事想问你。”萧绝忽然开口。 莫婉清被他叫住,来不及惊喜,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眸后,满心激动扑灭,点头应道:“王爷请问。” “你是真不认识淡雪?” 莫婉清不曾想萧绝会有此问,目光闪烁了一下,摇了摇头。 “好,那孟五钱夫妇你可认识?” 莫婉清脸色登时变了。 一道变脸的还有淡雪,孟五钱,正是她养父的名字啊! 第160章 你和她有一腿? 青衣一贯喜欢亲自打脸,不过难得见萧绝收起那阳春白雪的虚伪样儿,在人前黑了脸,她倒乐得在边上看戏。 “孟五钱,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忽有一名下人嘀咕道:“我记得以前长房里好像有这么号人啊,说起来他媳妇儿还给二姑娘喂过奶呢。” 莫婉清脸色又白了几分。 “什么孟五钱,我……我听都没听说过。” 萧绝也绝非喜欢废话的人,指骨在桌面敲了三下,灵风即刻从外进来,手上还拿了一堆文书,直接递于了莫镇北等人。 那些文书纸张打开一看,竟是刑部的备案公文,还有一些是已经画押后的证词。 莫家人看完脸色大变,莫镇北更是一个踉跄,险些没站住。 “阿爷!”莫广赶紧搀住他,跪着从自己父亲手里夺过文公证词细看了起来,越看越是惊骇。 “这不可能,简直荒唐!清妹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莫婉清心跳如鼓,听到莫广的话越发心慌了。“大哥,到底怎么回事?” 灵风见她还在装模作样,鄙夷的拿过证纸往她跟前一丢道:“还装呢,你可真是厉害,六年前那两人怎么死的,你这么快就忘了?” 莫婉清慌忙拿过一看, 心都凉了半截儿。“不……这是假的,我压根不认识什么孟五钱……” 灵风冷嗤道:“还说不认识!这证词上白纸黑字可都写着,六年前有人亲眼见到那孟家夫妇找上门,你与他们在小门处见面,之后那两夫妇回到大庆村,半夜便暴毙死了。 不巧的是,那日正好有乞丐在孟家棚屋后,亲眼听到见到你是如何哄骗那二人服毒,害他们性命的,两仵作也已验了孟家夫妇的尸骨,乃是中毒而亡。证人证物都在,你还想狡辩!” 莫广脑子一片混乱,半天才捋出个所以然。 “王爷,此事定有什么误会!”他慌张道:“清妹她心地善良,绝不会干这种事!” “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萧绝漠然开口,寒声道:“押回刑部听审,本王也想看看你的嘴能硬不硬的过刑部的板子。” “不——” “王爷,我家清儿真的是被冤枉啊。” “这刑部去不得啊!” 莫家局面一片混乱,莫婉清更是绝望的看着萧绝,那眼神仿若一个被抛弃的弃妇,而摄政王就是那位狠辣无情的绝世渣男。 “王爷!你怎可不相信我!” 青衣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你要唠这嗑,我可 就不困了。 “他为什么非得相信你?你与他有一腿儿吗?”公主殿下杏眼中饱含激动与好奇。 这麻烦精! 萧绝差点没动手掐住她脖子,胡说八道些什么? 莫家人更是气的险些炸了,莫婉清满脸羞愤:“长公主,我清清白白一女儿家,与摄政王素无关联,你怎可如此污蔑于我!污蔑于摄政王!” 青衣抖着脚,一脸费解,“本公主怎么污蔑你了?难道不是你问萧绝,他为何不相信你?”青衣说着,敲了敲脑门: “讲道理,你问这话的前提不该是与他极为相熟,有所关系,才有资格问这话?他认都不认识你,凭什么要相信你?”青衣说完翻了个白眼,转向萧绝:“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摄政王坚定的摇头,前一刻还冷若冰霜呢,这会儿立马就笑回阳春白雪了。 “这不就对了?”公主殿下笑的一脸邪佞,“本公主刚刚的话哪儿有毛病?” 莫家众人哑口无言……好像是没什么毛病? 可是,分明又有哪儿不对劲啊! “说话颠三倒四的,你是不是脑子不清楚?不然怎么连自个儿杀了人都不记得?不过你也是可以,小小年纪居然敢到大庆村那种地方去 下毒杀人。” 莫婉清气的浑身发颤,怨恨无比的盯着青衣,愤怒都快冲昏头顶了,“你才是胡说八道,那两夫妇根本不是死在大庆村的,也压根没有中毒!” 此话一出,青衣笑了,摄政王也笑了。 莫婉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整张脸全白了。 “是呀,你都不认识那夫妇二人,怎会知道他们并非死在大庆村,也不是死于中毒呢?”青衣勾起唇:“解释解释?” 莫婉清浑身瘫软,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莫家众人仍不愿相信,莫广更是不断摇头:“不……这,这说不通啊!那孟家夫妇死于六年前,可六年前清妹才十岁!先不说她有没有那等手段,她与孟家夫妇无冤无仇,她杀他们做什么啊!” “一念成佛,一念为魔,善恶本就在一念之间,恶,从来不分年岁。”青衣漫不经心道:“年少便不能作恶了吗?十岁小童可剖鸡宰羊,十四岁少年也上阵杀敌,都是手染鲜血,这还分年龄? 再说,她那时少不更事,可有人懂啊。你说,本公主说的对不对?莫婉清,又或者……该叫你孟婉清呢?” “你!你胡说八道——”莫婉清身子猛颤了起来,“我是 莫家的女儿!我不是……我和那两人没有关系!莫忠是我爹,我是莫家的长房嫡女!” 莫家众人已是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长、长公主……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镇北双手发颤。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明白?”青衣嗤道,“当年有人偷龙转凤,换了你莫老将军的孙女,还要本公主怎么和你们解释?” 偷龙转凤…… 莫镇北险些倒在地上。 “这……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莫忠夫人殉情前刚刚生产,刚出生的婴孩儿都差不多一个样儿,调包的话谁能认出来?”青衣勾唇道,“孟五钱的媳妇恰好在那时也生下一女儿,多好的机会啊,可以让自己女儿一朝入龙门,离开大庆村那种鬼地方。 不过啊,这夫妇两贪心太重,若他们能忍着不相认,或许也不至于白白掉了性命。我说的对不对呢,婉清姑娘?” 莫婉清咬唇盯着她,王府侍卫已从外进来,准备抓人去刑部。 电光火石的刹那,莫婉清身上爆发出一道黑光,直扑前方的青衣而去。 “楚青衣,你去死吧——” “公主小心!” 青衣眼中闪过一抹轻蔑之色,哟呵,终于忍不住了啊! 第161章 萧绝心疼了 莫婉清那一刹的爆发力与凶气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闺阁女子,莫广最先挡在前方拦截,竟被她一巴掌就给扇开了,撞在椅子上巨大的反冲力把椅子都给砸碎了。 青衣眼睛放光,早就迫不及待想手撕这白莲花了。 一看边上有人比她还急着想动手,青衣一把摁住摄政王的肩,把他摁回了椅子上,“你坐好吧你,老实当你的小白脸,打架的事儿还敢和我抢!” 英雄救美失败反成娇花一朵的摄政王略感心塞。 霸道公主非要出头,怎么破? 眼看莫婉清就要冲到近前了,青衣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她脑门上。 管你之前多么力拔山兮气盖世,老娘一巴掌给你打回原形! 莫婉清原地打了个旋儿,直接滚出了老远。 莫广捂着心口刚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这一幕只觉眼熟。那天他在千秋殿也是这么被收拾的,不同的是当日青衣动的是脚这回用的是手! 一个公主殿下,哪来这么大手劲儿? “哟呵,还想再来?本公主瞧瞧,你哪来的底气?”青衣撸着袖子叉腰走过去,没等莫婉清爬起来抢先一脚把她跺在地上。 莫婉清像是疯了一样,披头散发怨恨无比的盯着她,那怨毒的眼 神看上去与之前大家闺秀的模样判若两人。 莫镇北他们都吓得说不出话来了,眼前的莫婉清在他们看来都陌生的不敢相认。 旁人看不到,但淡雪桃香她们被开了阴阳眼,此刻分明瞧见自莫婉清的身上飘出重重黑气,那黑气像是活的一般,张牙舞爪的想要摆脱青衣的压制。 “莫老将军,还是将闲杂人等都屏退了的好。”萧绝开口道。 莫镇北回过神,赶紧吩咐下人们都退下,女眷们也离开,只留下莫青山与莫广。 王府的侍卫也都退到了外间去。 “王爷,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婉清她这是疯了吗?!” 莫婉清此刻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与疯了真没什么差别。 “皇姐,她到底怎么回事?”楚子钰刚刚也被吓了一跳,莫婉清红着眼扑上来那架势,简直与恶鬼没什么两样。 “并非是疯了,而是入魔了。”青衣面无表情道,踩住莫婉清肚子的脚骤然一用力,就听一声惨叫,莫婉清整个人痉挛抽搐了起来,口吐起黑水,偏头哇的一声,从她嘴里吐出一核桃大小般的圆球,上面生满肉丝般的须根,竟似种子一般。 那东西竟是活物,从莫婉清身体里被 击出来之后,便想逃跑。 喵呜! 猫大爷闪亮登场,一爪子拍在那恶心玩意上,直接把其打成了肉泥。 莫婉清双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青衣这才把脚挪开,嫌弃的在地毯上蹭了好几下。 “那、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楚子钰看着那摊肉泥,内核都被踩烂了,边上的肉须竟然还在蠕动。 简直不要太恶心! “点把火,把那东西烧干净。”青衣皱眉道,盯着脚边的莫婉清,眼里满是厌恶。 眼看莫镇北和莫青山就要过来,她冷冷撇去:“想死就尽管过来,本公主可不保证她体内那玩意儿还有没有!” 莫镇北两人闻言原地停顿了一下,却还是走了过来。 “婉清她是我莫家的孩儿,老夫岂能眼看着她受难,公主殿下请你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青衣听完后笑了,余光瞥了眼淡雪的方向,见她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老头,你莫不是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这莫婉清并非你的亲孙女,且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给杀了。你还要护着她?”青衣嘲讽的看着近前两人。 莫镇北眼神一阵晃动,仍不肯相信的摇着头。 “婉清是老夫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品 性,老夫最清楚!她就是我莫家的孙女,杀人那种人她绝不可能做!” “长公主,我莫家的是不劳你操心!” 青衣连嘲讽的表情都懒得摆了,抬脚走回原位,在经过淡雪身边时顿了一下,眸光越发变得阴沉起来。 手忽然被握住,抬头看,竟是萧绝。 “既然莫老将军要坚持己见,那咱们就别多管闲事了。”他轻声道。 青衣眼神幽幽一动。 若是不管,会是什么下场,这老白脸会不清楚? 他让她别管,是因为不想见她生气? “刑部不抓人了?” 这老白脸刚刚可还丢了一堆证纸公文出来呢,想来要收集那些所谓罪证,这些天也没少劳动人力物力。 “晚个一时半会抓人,也不碍事。”萧绝唇角泛着冷意。 不是没给过莫家人机会,但他们自个儿要把生机往外推,那能怪谁? 他素来不喜麻烦,身边这小麻烦精却是个例外。而她那懒鬼性子,放着大觉享受不睡,费心费力出宫来莫家,却还吃力不讨好! 莫镇北父子眼神中的怀疑与谴责,是人都看得出来。 明明是来救人的,却被当做是作恶。 萧绝瞧着只觉怒火中烧,隐隐还有些心疼与不平。 她不喜 欢解释,懒得解释,情愿被人误会!可他就是看不惯如此! 好啊,你们此刻不领她的情,那日后就别哭天喊地的来求她! 不给青衣说话的机会,萧绝拖着她就往外走。态度之果决,让青衣都感到惊讶。 “老白脸?!” “不许废话。” “……你跟谁大小声呢?” “别想帮他们求情。” 青衣闻言心里郁火变了味,莫名想笑,这台词儿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目光闪烁了一下:“求什么情,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萧绝脚下一顿,讳莫如深的看着她:“我情愿你是真的铁石心肠,何苦每次都要吃力不讨好的去当那所谓的‘恶人’!” 青衣脸上戏谑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被她掩饰了过去,冷哼道:“不知道你说什么,本公主不是铁石心肠,还是心地善良不成?” 萧绝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是。” 两字,何其坚定。 青衣心头莫名一慌,将他的手甩开。 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眼莫家几人。 “种恶因得恶果,莫婉清吐出来的是她自己所结的恶果。” “莫老头,你莫家的恶果可不止这一个。” “细想想你莫家还欠了什么债吧!本公主言尽于此!” 第162章 就是看不惯她受委屈 青衣被萧绝连推带拉的拽走了。 楚子钰一脸懵圈的跟着走了,话都没来得及多问上两句,青衣就被萧绝拽上了马车。 太子爷被晾着在边上,只能悻悻的独上步辇,吩咐人跟在后边。 揉着手腕,青衣盯着边上那张阴沉的俊脸。 萧绝蹙着眉,眉心处皱出刻痕,眉眼处的轮廓像是蒙了一层阴影,深邃又凌厉,压迫的人喘不过去。 青衣见他那神情,忍不住嗤道,“真是奇了,你就一边上看戏的,咋能比我火气还大呢?” 萧绝抿紧唇,语气严厉:“不许救人!” 青衣一皱眉,有点不爽他这命令的口吻,同时……心里又泛起一种怪异的滋味。 “本公主怎么做事要你管?再说……什么救人不救人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今日特意出宫难道不是为了替淡雪找回身份?对莫婉清百般羞辱不是为了逼她显出原形?特意到莫家,难道不是担心莫天机会对莫家出手?!” 萧绝一字一句凌厉,甚至是有些咄咄逼人。 青衣嘴角扯了扯,竟是被他怼的有点心虚。很快她一咬舌尖,端正气势。 这老白脸是要翻天了啊!敢与她呛声? “我说摄政王,您老是不 是坊间浑书听多了?搁这儿来给我美化形象呢?”青衣一声娇笑,妩媚又戏谑的盯着他:“莫家生死干我屁事,少往本公主身上立那些牌坊。” 她就一高贵冷艳又迷人的反派角色,从来只当食人花,白莲花那一套少往她身上扯! 萧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行,那你就别管。” 青衣笑声哑火了一会儿,瞪向他:“你管我管不管!” 像是一贯披着的狼皮被人给揭开了缝儿,暴露了那一直严实捂着的真心真面目,青衣这会儿格外的羞恼。 这老白脸有毛病吗?! 说的好像很了解她似的! 见她那恼羞成怒的样子,萧绝心里默叹了口气,眉宇间的锐色也软化了下去。伸手,在她头顶轻拍了两下。 这小麻烦精啊,小孩儿脾气又来了。 “以后本王来当这恶人,好不好?” 青衣抿紧了唇,心中生乱,乱的她无措的,乱的她恼火。 “萧绝,你简直有病!” 是啊,他也觉得自己好像病了。 “嗯,没准儿你这儿有药。” “有药也是毒药!我毒不死你!”青衣狠瞪着他。 你舍得吗? 这四个字险些脱口而出,但又太过孟浪,被他强行吞咽了回去。见她 这两腮气鼓鼓的样儿,他看着又觉可爱,又有些不忍。 还是平时张牙舞爪,眼高于顶,跋扈的尾巴翘上天的讨打样儿更适合她。 他就是看不得她委屈。 那些人凭什么敢给她委屈受?! “午膳去王府吃,我让后厨给你备上红烧肉可好?” 青衣眼神出现点松动,“你在侮辱本公主吗?!一盘肉就想讨好我?!” “再加糯米排骨。” “你这也太抠门了吧。” “油焖蹄髈。” 某人吞了口唾沫,傲娇的哼道:“十盘!” 萧绝险些笑了,盯着她的小肚子:“吃得下?” “本公主能吃的你倾家荡产!”公主殿下那叫个信心十足。 想将本王吃的倾家荡产,怕是给你万年时间都不够。萧绝垂眸笑着,若真是能那般过上个万年,倒也不错…… 她吃饭,他看着。 多好。 …… 有道是化愤怒为食欲。 青衣今儿是胃口大开,王府上厨子手艺好,又有萧绝这人形移动煞气供养着,她吃的那叫一个欢快。 什么坨子肉,蹄髈肉,一个劲儿往嘴里塞。 楚子钰在边上看的是目瞪口呆,这是什么饿死鬼吃饭的架势?她在皇宫是没饭吃吗?准备一顿就把摄政王 府的老底儿给吃空? 姐夫…不是!萧大哥你咋还给她擦起嘴了呢?! 楚子钰喝着碗里的汤,感觉喝的是其实是一碗老陈醋。 又齁又酸,哽的他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不许再吃了。”萧绝见两盘肘子都被她一人给解决了,顿时叫停。 上次她撑的两眼翻白还没过去多久呢,这回还有楚子钰在场,他可不想看着她又闹笑话。 青衣腮帮子鼓的圆滚滚的,眼睛也瞪得圆滚滚,目光恶狠狠的盯着他。 “吾还木表(我还没饱),吾还能此(我还能吃)!” “你不能。”摄政王铁石心肠的让人把肉菜撤走,他不想收获一只被撑死的鬼王。 青衣抱着饭碗紧张的小脚直跺,忙不迭的往碗里夹肉,手忙脚乱的指挥着淡雪和青衣帮忙。 一屋子人看着她那样儿简直忍俊不禁。 平时那么嚣张,一到饭桌上,几盘子肉直接撂倒。 猫爷在边上看着,一脸的惨不忍睹。 啧啧啧,鬼脸都丢尽了啊!恶婆娘的死穴被老白脸给逮着了,完球,以后别想翻身了! 楚子钰看的是目瞪口呆,这还是他那嚣张到鼻孔朝天的皇姐吗? 这么好拿下的吗? 不过……莫名有点可爱是 怎么回事? 他笑眯眯看着,忽然觉得身上有点泛冷。偏头就见摄政王瞧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咳,萧大哥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那眼神横看竖看都透露着不爽两字。 萧绝回过神,眼底的寒气散去了,掩饰的笑了笑,“臣就是想问太子可吃好了。” “呃,挺好的……”基本没咋吃,菜都进了某人的胃。 摄政王点了点头,移开目光后暗恼。 刚自己又是怎么了? 楚子钰是她的弟弟,那般看着她也没什么不妥。 虽说……是个便宜弟弟。 舔完嘴角最后一粒米,青衣有点愤愤不平的盯着空碗,老白脸真是太抠门了! 萧绝见她小嘴一圈油,正要给她擦嘴。就听她气鼓鼓的嘟囔了句:“你还欠我八盘蹄髈……” 咳! 一刹他险些岔了气。 蹄髈啊……她咋就记得蹄髈呢? “嗯,下次还你。”忍笑。 “那要滚利息才行。” “几分利?”继续忍。 “五分。” “黑心肝,按大炎律私放印子钱,可是要蹲大狱的。” 青衣正撅着脸,让他帮自己擦嘴,闻言,眼波横过去,那叫个媚眼如丝。 “你舍得?” 摄政王的老心肝不争气的颤了起来。 第163章 父子挨训的即视感 太子爷感觉自己一顿午膳全喝了醋,既倒牙又倒胃。 他着实有点顶不住了。 以后他还怎么面对萧绝?该用什么眼神去看这位一直以来最敬佩的男人? 说好的不喜欢、没感觉、不想娶呢? 为何他只看到了好喜欢、有感觉、好想娶呢? 萧大哥,哦不!姐夫,脸疼吗? “太子殿下何故如此看着臣?”正饮着饭后茶,萧绝总觉得楚子钰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王府的茶挺好的。”楚子钰笑的一脸沉醉。 古古怪怪。 摄政王一蹙眉,放下茶杯。不过,刚刚这对话怎么有点耳熟? “午膳也用了,茶也喝了,咱们是不是该说点正事儿了?”楚子钰清了清嗓子,“莫家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他收敛了打趣心思,表情正色起来。 “还能怎么回事,一屋子急着投胎的蠢货罢了。”青衣冷嗤道,这会儿淡雪和桃香不在,她说话更是刁钻,句句戳人心窝子。 骂完依旧不爽,她又是几个白眼翻出了天际,“认贼作女,对于这种蠢货还能说什么。” 楚子钰虽是个旁边看戏的,但脑子也并非摆设:“也就是说,莫婉清是个假的,淡雪才是莫家 长房真正的女儿?” 青衣哼了声。 楚子钰皱紧眉,沉吟道:“其实这也不怪莫老将军他们一时难以接受,毕竟那莫婉清是他们从小养大的,怎会没有感情在?不过,她小小年纪就敢杀人,且杀得还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此女的心未免也太狠毒了!”楚子钰说着摇了摇头,面露不耻,“还好当年萧大哥你拒了这门婚事,不然岂不是娶了个索命阎王回……” “咳!”萧绝重重咳了一声,冷冷盯着他。 楚子钰立马闭嘴,呵呵傻笑起来。 哎呀,这醋喝多了,老秃噜嘴啊…… “原来那莫婉清与你还真有一腿啊?”青衣似笑非笑的撇向某人,“看来先前还是本公主冤枉了人家。” “没有冤枉!”摄政王赶紧道,“只是早年莫老将军酒后胡言罢了。” “是是是!”楚子钰赶紧帮着未来姐夫说话,“我作证!” “有你屁事!”青衣瞪过去,“索命阎王怎么了?阎王哪里不好了?” 太子爷:?! 皇姐,您老人家的愤怒点为何总是如此与众不同? 不过,这是在吃味儿吗? 楚子钰眼神戏谑不过几息,就在青衣那阴恻恻的冷笑下宣告投降,正襟危坐后,重拾起 太子的架势,认真道: “撇开真假莫家女这件事不说,那莫婉清莫非还修炼了什么邪术?她那会儿可是一掌把莫广给打飞了,还有她吐出来那玩意……那玩意叫撒?恶果?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说简单点,你也能把那东西称为心魔。”青衣面无表情道:“凡人大多有心魔,但能结出果实的可不多。那莫婉清打小就被种下恶因,相当于一个容器,时辰到了,便会开花结果。” 楚子钰听着就觉毛骨悚然。 “照这般说,那莫婉清也是挺无辜的啊,她杀亲生父母,会否也是受这恶果的影响?” 这问题一出,他就见青衣看自己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脑瘫。 “钰儿啊,你喜欢莲花吗?” 楚子钰古怪的盯着她,好端端的叫这么亲热干嘛?还问这样奇怪的问题。 “挺喜欢的啊。” “为何喜欢?” “莲花圣洁啊,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青衣已盖不住脸上的嘲讽了,“你可真是一朵盛世大白莲。” 楚子钰扯了扯嘴角,莲花不好吗?他觉得挺好的啊,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在被骂呢?! 青衣闭着眼,实在不想与蠢人废话。 “杀 母弑父,此乃大罪,天诛也不为过。刀剑为杀人利器,但刀剑亦可救人,全看持兵者本心的善恶。 自身正,则邪魔不侵,自身不正,纵使养在三清道池,照样是邪魔。”萧绝不疾不徐的说道,眸中泛这冷意:“对于为恶之人,无须找任何借口!” 楚子钰心神一震,面露惭愧之色,意识到自己刚刚的那句话是多么可笑。 “有狗头军师在身边就好好学。”青衣睁开眼,不满的盯向身边:“你说你这么阴险狡诈,怎么教出来个徒弟就是朵白莲花?” “楚青衣!”太子爷脸红炸毛了,果然白莲花是骂人的!“本太子、我……我会好好学的!” “好好教听到没?”青衣压根不理他,就盯着摄政王猛怼:“白叫你那么多声萧大哥,好好一孩子瞧被你教成什么样了?以后还怎么当皇帝?” 摄政王一脸悻悻,被教训的抬不起头。 “嗯,公主教训的是,微臣日后定当竭尽全力辅佐殿下。” 青衣不耐的甩了甩手,“大的小的都不让人省心。” 一大一小两男人默叹了口气。 灵风和秋雨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对话,两人肚子都快都抽了。 怎么这么像爹和儿子在听当娘 的训话? 太子爷的脸面今儿是在地上摩擦够了,咬着牙偏又不敢发作,暴躁皇姐动手打人,可是很疼的! “说正经的,你离开莫家时那些话说的不清不楚的,莫家还欠什么债了?怎么像是要大祸临头了一样?” “的确是要大祸临头了。”青衣懒洋洋道,玩着手指甲:“估摸着过了今夜子时,你就可以派人去捡尸体了。” 楚子钰表情骤变:“这么严重?!那你怎么先前不说清楚!” 青衣冷呵了一声,懒得解释。 “没什么好说的。”萧绝开了口,皱眉看着楚子钰,声音里多了些冷意与不耐:“也没什么好救的。” “萧大哥!”楚子钰难以置信的盯着他,以前楚青衣胡来就算了,怎么现在连他也跟着胡来了! 那可是镇北大将军啊! 莫家满门上下足足几十口人,这是死了还得了! “我这就调遣禁军去将军府外守着。” “你要想死的人更多,就尽管叫人。”青衣皱眉道,盯着楚子钰的背影,沉吟了一会儿,压低声音道:“臭小子,你知道这次找莫家麻烦的是谁吗?就不要命的往上冲?” 楚子钰一脸疑惑的盯着她,“谁啊?” “送你爹尸油的人。” 第164章 你怎么欺负她的? 听说来人是谁之后,楚子钰反倒沉住气了。只是俊脸阴沉的将要滴出水了,他重新坐回位置上,浑身杀气腾腾。 “谋害父皇的妖人?!他怎会去找莫家的麻烦?!” “那就要问莫镇北早年造了什么孽了。”青衣撇嘴道。 要告诉这小子,把他爹三魂点尸油的是他娘,估计他能直接自闭到不省人事。 反正是那莫天机起的因,那就把黑锅全扛了也不为过。 青衣撒谎撒的心安理得。 楚子钰握紧拳,小脸愤愤的瞪向她:“那你刚刚还说不帮,你和萧大哥……你们联手唬我呢?!” 萧绝眼里闪过一抹笑意,继续装傻充愣,“臣可没有,臣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啊哈?重新获得一口黑锅的公主殿下偏过头,老白脸你再说一次? 先前是谁凶神恶煞指着她鼻子吼着,让她绝对不许去救人的? 摄政王眨了眨眼,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再说……纵使他不同意,她就不会去了吗? 不过,该吃的苦头还是得让莫家人吃着的。 他与这小麻烦精之间隔着那么多深仇大恨,他都没舍得下狠手让她受委屈吃瘪,这些人又凭什么?! 即便有朝一日她真要被人欺负。 那也只能被他欺负…… “子时还早,用完晚膳再去也不迟。”萧绝漫不经心开口,堵了楚子钰接下来的话。像是看不到他着急上火的眼神一边,偏头看向青衣:“晚膳想吃什么?” 唠这嗑,青衣可就不困了。 小嘴儿叭叭叭的,报起菜名都不带磕绊。 楚子钰在旁边默默闭上了嘴,他仿佛就是个多余。 楚多余。 报完菜名,青衣美目撇向楚多余,“晚膳你就别吃了,滚回宫里凉快去。” “凭什么?”楚子钰不乐意了。 抓捕妖道这么重要的事居然不让他参加?! “你留下碍事。” “楚青衣,你别瞧不起人!”太子爷怒从中来,不但多余还被嫌弃,鬼才要当她这弟弟! “妖道狡诈,今夜若是不去莫家又潜入皇宫对陛下不利如何是好?殿下回宫布防,才能免了公主的后顾之忧。”萧绝不疾不徐道,楚子钰虽有松动,但仍不大情愿,却听他话锋一转:“太子若实在放心不下公主,留下也未尝不可。” 楚子钰一听,顿时如炸毛猫儿,“谁担心她了!本太子这就回宫调兵遣将去!”说完,太子爷急匆匆的走了,那背影脚步叫个心虚。 “阴险还是你阴险。”青衣夸奖的竖起大拇指。 萧绝失笑看着她,这 话可不像是夸奖啊。 “不过今晚你也一样,别去掺和。”青衣嫌弃道:“楚子钰那小子菜如鸡,你也没强到哪里去。” 萧绝哭笑不得,眸光却是闪烁了两下,不由自主的朝她走近了几步:“你是在担心我?” 没有公主,没有微臣。只有你,我。 青衣心头突了两下,不等他靠近就先走开了,美目含着轻蔑:“担心你?你谁啊你。” 说完,她打着哈欠往外走,“晚膳时再我。” 萧绝怅然若失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前一刻不曾靠近她便抢先离开,竟叫他内心失落的紧。 转念想到自己是在黯然神伤什么,萧绝脸上唯有自嘲。 北阴,你这回是真的栽了啊…… 嘲色只是片刻,萧绝忽然抬起头,快步朝书房走去,挥手间落下结界。 书房中,子都悻悻的站在角落里。 他是真没想到那恶婆娘也在王府上啊,差点就给撞个正着,还好王上反应够快,立刻布下结界。 这会儿面对王上那张阴沉的脸,他越发不敢抬头,尤其是昨夜从狗嘴里套出一堆小道消息后,他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 王上与那恶婆娘已经那撒了? 王上好像有点喜欢那恶婆娘…… 没准不久的将来,王上还要娶那个恶 婆娘…… 子都想想,便有点肝颤。那恶婆娘以后岂非要成为帝后,他的主母?这……他昨夜细想了一夜过去几千年发生的事儿。 越想越是惊心动魄。 呵呵,他与青衣的梁子结的那不是一般的高啊! 就近这几千年还好,大部分时候是他吃瘪挨揍。可王上刚入轮回,她刚刚管辖阴司,还是个小女娃那会儿。他看阴司各种不不顺眼,每次青衣偷渡冥河,跑来冥府可没少被他羞辱教训…… 羞辱……是真羞辱。 教训……也是真教训。 事后子都也挺后悔的,欺负一小女娃,着实有些没品。再然后,等他准备‘和和气气’劝回这位阴司小霸主时,挨揍的对象就变成他自个儿了…… 萧绝指骨在桌面轻敲着,眸光深沉,并没注意到自己下属内心正上演着大戏。 昨夜那肥猫已见过子都,今晚若是子都不露面的话怎么也说不过去。若是露面的话,就必须好好合计一番,省的让那小麻烦精看出破绽。 笃笃声停下。 子都心里一沉,仿佛听到了死亡的宣判。 萧绝刚想开口,就见某人视死如归的跪下了。 “王上,卑职有罪啊——”子都举起双手,五体投地的拜下去,认罪之举虔诚的感天动地 。 萧绝眉梢一挑,这厮又捅了什么篓子?他眸光顿沉:“说。” 子都沾着口水抹在眼角,苦哈哈的抬起头:“卑职当年真不是故意的,那会儿刚出事儿,卑职也是控制不住自身的情绪。” “打是打的重了点,话也说得狠了点,可是卑职真没下死手啊。” “后面她长大成人了,卑职也给她胖揍了好多回,被她烧毁的衣服足足都有一箱子!” “王上啊,您可一定要宽恕卑职啊……” 子都声情并茂,叽里咕噜说了个半天。 萧绝的神色从高深莫测到阴晴不定,听到最后才确定他话中那个‘她’是谁。 “她小时候,你欺负过她?” 呃…… 子都正准备再沾点口水抹眼角,闻言顿住了:“她没给王上你告小状吗?” 说完,子都看到自家王上那嘲讽的眼神,就想给自己两巴掌。 昨晚真是被那死狗给绕进去了,那恶婆娘压根不知道王上的真实身份啊?!天啊!所以他刚刚是不打自招了吗?! “王上……咱能当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子都笑的比哭还难看。 北阴大帝眸光波澜不惊,看不出半点喜怒:“说说看,你怎么欺负她的?” 子都吞了口唾沫,完了,他觉得自己恐怕命不久矣。 第165章 青衣王爱慕着北阴 用子都的话说,别看恶婆娘现在这么嚣张跋扈,威震四方,小时候真挺惨的。 阴司那地方,吃鬼不吐骨头。十殿阎王哪一个是好相于的,更不用说大小诸百地狱中的恶鬼冤鬼,还有那些狱典鬼吏,都是些个难缠角色。 当面背面放冷箭耍阴招,都是常有的事。 烨颜的神魂带着冥王珠失踪了之后,阴司内也是一片大乱。她虽是烨颜的妹妹,早早就化形,但神智苏醒也就千八百年时间罢了,说是个奶娃都不足为奇。 一开始那几千年,她时常往冥府门口跑,说是小白答应她,带她面见北阴大帝的。 子都那会儿满心怨恨,对烨颜的一腔怒火,全都撒到了她的身上。 “那时常见她一身是伤,要么就是鼻青脸肿,说是与阴司小鬼打架留下的。说来也好笑,她堂堂一鬼王,居然还和小鬼打架打出一身伤,混得是真的惨……”子都回忆着,表情有些古怪,似想笑但又有点感叹。 但说着说着,却又有点抬不起头: “卑职那会儿……只想着她是烨颜的妹妹,所以下手也没什么轻重。” “没轻重,是怎么个没轻重法子?” 萧绝声音中的寒气,让子都忍不住哆嗦。 他是真有些不敢说。 也没脸说。 只能苦着张脸,放开灵台,可怜 兮兮道:“还是王上您自个儿瞧吧。” 萧绝冷冷盯着他,覆掌在他颅顶。 纷繁的画面悉数在眼前展开。 冥府外。 一个矮胖的小女娃艰难的淌过冥河,粉嘟嘟的小脸上几个硕大的巴掌印,身上到处可见伤痕。 “我想见小白,我要见北阴大帝。子都哥哥,你放我进去好不好——”小女娃双手捧着一枚功德珠,天真无邪的笑着,缺了两颗门牙,像是刚被人打掉的,看着有些丑,又有些可怜。 子都从她手里拿过功德珠,丢在地上,踩作齑粉。 “滚——” 小女娃被冥府守将拳打脚踢的轰走。 第二次,她又来了。 比上一次要瘦了些,眼下带着淤青,一边头发也被烧糊了,手上拿着比上次更大一些的功德珠。 “你怎么又来了?!”子都声音里满是不耐。 小女娃有些害怕,颤巍巍的举起手来:“子都哥哥,我不见大帝他老人家了,你帮我把功德珠送给他好不好,这是我好不容易从十八狱典手里抢来的呢!我今天和他们打架打赢了,这是我的战利品!” “谁是你哥哥!”子都恼火无比,抓住她一把丢入冥河,脚踩在她肩头,任由冥河下的鬼物在水下戏耍她。 第三次…… 第四次…… 周而复始,每隔一段时间,她就 会捧着功德珠过来,每一次都黯然神伤,拖着伤痕累累的小身板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子都眺望着冥河,心想着:那小胖丫头多久没出现了?是放弃了,还是已经被阴司那些老鬼给分食了? 一个小萝卜头出现在了冥河另一头。 她好像长高了些,又瘦了些,身上的伤势……怎么又多了? 子都垂眸想着,这一次好像伤的还挺重的,半边肩骨都碎了,右臂的血肉也没了,肚子上还有个大洞。 是十殿阎王中的谁按捺不住出手了吗? 伤成这样了她还来做什么? 子都看着她像死狗一样气喘吁吁,踉踉跄跄的爬到了冥府门口,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盒子,小脸上扯起笑容。 “子都哥哥,我知道……寻常、寻常功德珠大帝他老人家是看不上的,你看这、这可以吗……” 子都拿起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枚通体赤黑的珠子。并非功德珠,而是……冥王珠! “我……我终于凝聚出冥王珠了,我把这个送给大帝他老人家,他、他会喜欢吗?”小女娃紧张的问着。 子都的手有些颤抖,莫名慌了。把冥王珠强行塞回她手上,这小女娃就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与烨颜都是天地本源所化的,十殿阎王有鬼王珠,她与烨 颜有冥王珠,这都是他们性命之本,神魂所依! 若这东西被毁了,纵使她是不死不灭妹阎魔,也只有变回本源之力这一个结局!那与死了有什么区别! 如此重要的东西,她竟敢拿来送人! 子都觉得自己方才拿着的不是什么珠子,而是她掏出来的一颗滚烫至极的真心! 他拿不起,也不敢拿! 上千年的愤怒与此刻的混乱碰撞在了一起,让他梳理不清,只想让她尽快在眼前消失。 “你别痴心做梦了!王上怎么会看得起你这脏东西?!” “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王上,王上也不可能会见你!你兄长烨颜背信弃义,背叛王上,你哪来的脸日日跑来冥府门前!” 小女娃身子一颤,抬起头,眼里满是惊恐。 “哥哥他背叛了大帝?” 子都心里一刹钝痛了下,惊讶之余又生懊悔。 她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烨颜背叛王上时,她才多大啊…… 本就只是个天真无邪的小丫头。 可是,话到嘴边,仍是恶毒的语句,“没错!你就是叛徒的妹妹!所以你趁早滚远点,下一次再见你,别怪我取了你的小命!” “不可能!我哥哥他,他不会背叛大帝啊——你在撒谎——” 像是一头愤怒的小兽,小女娃扑了上来。 子都怒火 凭空而起,又动手教训了她,这一次,真真下了狠手。 等他惊醒之余,还是昆吾出来拦住了他,否则,小女娃已经死在了他手里。 由始至终,她都像个沙包一样,任由他打骂,未曾还手过一次。 “你为何不还手……” 她趴在地上不断咳血,眼睛仍直勾勾的盯着冥府内。 “我哥哥他……不会背叛大帝的……” “大帝是生我哥哥的气了吗?你打我的话……他老人家会不会消气,就不生、不生气了呢……” 她鼻青脸肿的小脸上撑着笑容,“对、对不起……” 画面到这里,萧绝再也看不下去,也不敢在看下去。 他的手快速收回,背负在后竟在不停的颤抖。 她为何要说对不起?! 她没理由说对不起! 烨颜背叛了他,那是烨颜的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由始至终,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是捧着一颗赤诚的真心,一直在冥府外守望。 今日在莫府,他痛恨莫家人让她受了委屈。 却不知道,这数千年来,却是他让她一直受着最大的委屈!由始至终,她却没有过一句怨言! 所有人都知道,青衣王爱慕了北阴近万年。 所有人都知道,她掏出了一颗真心,只为换他片刻欢颜。 所有人都知道,唯独他自己,不知道…… 第166章 她给他的真心 子都抬不起头来,那些过去,他不愿意提,也没脸提。 之后几千年,他与青衣见面不多。一是因为可以避讳,二是因为她管辖阴司实在是脱不开身了。 寥寥的几次再见,也都是他主动挑衅。 被她揍在地上,被她烧了衣服,虽气的要死,但心里却有种轻松之意。 像是还债了一般。 烨颜欠冥府的血债太多,可她青衣……其实并不欠什么。 “王上,当年是卑职错了。你怎么惩罚卑职,卑职都无怨言。”子都抿唇道:“烨颜是烨颜,她是她。咱们冥府向来恩怨分明,是我迁怒与她,才做出那些事情!” 萧绝坐在位置上,唇色苍白如纸。子都忏悔的话他半句也听不入耳,脑中嗡嗡作响,只有那种鼻青脸肿的小脸不断在脑中浮现。 吱啦。 有‘人’悄然推门而入,又轻轻合上门。 萧绝抬起头,看到了小白,它嘴里叼着一物。 小白缓步上前,将嘴里叼着的东西,放在的萧绝面前。 “昨夜卑职让子都带我回了趟冥府,王上,这东西早在千年前,卑职就该转交给你了。” 那是一颗太渊石,雕工笨拙,形状被打磨成了元宝的样子。实则,是一个储物法器。 萧绝神识沉进去一瞧,足足一座 宫殿大小的法器空间内,堆满了金灿灿的功德珠。 一刹,他的呼吸都窒住了。 小白低声道:“她刚生灵智时被烨颜偷偷带去西王母的群仙会,当时王上你救了她的性命。 之后王上你领兵出征阴池,那千八百年,她日日跑来冥府想见你,这功德珠都是她当时攒下交给卑职,想让卑职代为转交给你的。” 萧绝骤然起身,转眼间,人消失在了书房内。 子都瘫坐在地上,连连喘气:“我……我差点以为王上是要冲过来打死我……” 小白翻了个白眼:“放心好了,眼下王上还没那功夫收拾你。之后嘛,就说不准了……” 子都笑的比哭还难看。 “不过你可真没品的,那么小的丫头,当年你也舍得下狠手。” 子都抽了抽嘴角,“过去的事儿能不提了啵?” 小白嗤笑一声,逐渐正色:“王上与那丫头在一起,你没意见?” 子都蹙了蹙眉,“我有没有意见又不重要,关键得看王上他自己啊。的确是烨颜对不起冥府和王上在先,不过……那恶、咳,青衣王本身也只是个被牵连的。 更何况,烨颜不是最宝贝这个妹妹吗?!王上要是能把他这宝贝妹妹给抢过来,那不也是变相报仇了?! 哼哼 ,到时候他的老巢阴司就成了嫁妆。那厮要是知道了,还不给呕吐血?你瞧我这合计,多划算!” 小白呵呵两声,眼里忧愁不散,但愿真能如他所想的那般顺利吧。 不说别的,楚辞那边会甘心? 冥府那么多将士,心里的怨恨谁来平? 到最后,这些担子还是王上来扛。 “王上当了这么多年孤寡老人,偶尔谈个情说个爱,其实也挺好的。咱们当下属的,要懂得替主子分忧,这样才是合格的属下不是。” 小白眼瞅着这马屁精在不断为自己谋后路,眼神越发嘲讽:“合格下属,那拦住老楚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别让他去给王上的感情路添堵可好?” “老楚又怎么了?”子都说完回过神,嘴一撇,“也是,那家伙一根神经通大肠,恨极了烨颜,定不会甘心认那恶婆娘为主母的。” 又叫恶婆娘,你怕是真的皮痒! 子娘炮浑然不觉危险,还在嘀咕:“搞定老楚的事儿就交给我了,把那货解决了,王上应该能对我宽大处理了吧……” …… 青衣这一觉睡的有些昏沉,醒来后,半晌都没回过神。 真是奇怪,她怎么又做梦了? 梦见的还是小时候跑去冥府堵门反挨揍的那些丢脸事儿。 糟心, 想起那事儿做什么。 不过梦里,子都那厮的嘴脸真是欠揍,青衣磨着牙,今夜要是遇上了那货,定要把他那娘炮心肝给刀刀片了才成! 正嘀咕着,青衣估摸着这时辰也差不多,该起来活动下筋骨了。门嘭的一声从外推开,有人大步走了进来。 青衣还没来得及开口,人已至近前,下一刻,她就被强拉入一个炙热的怀抱中,力度之大几乎像是要把她给塞进身体中一般。 她窒息的翻了个白眼,用力想把人给推开,愣是没成功。 “萧绝!你大晚上抽什么疯?” “嗯,我疯了。”他不但疯了,还病了,还蠢了! 他分明就是喜欢她的,这心里不知何时已被她给占据了。偏还要矫情的不肯承认,困囿于过去的仇恨之中。 他与烨颜之间的恩怨,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是烨颜的妹妹又如何! 堂堂一大男人,仇人是谁就该去找谁,与一个小丫头置气,他算什么男人? 藏头露尾,在她面前一直隐藏伪装着自己的身份,还不如她活的直率纯粹! 他便是连喜欢,也要强装出不喜欢的样子,来自我欺骗! 萧绝。 北阴。 不管为人还是为神,你都不如她! 青衣被他抱在怀里很‘惶恐’啊,这老白 脸抱就抱吧,抖撒抖啊? 好端端一老爷们忽然抽疯,多吓人囔。 难道是她白天太严苛,把这老白脸也吓到了?还是说…… 公主殿下难得温柔,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有什么话,你先放开我,咱们慢慢说好不好?” 萧绝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 他就是喜欢她,喜欢这个小胖丫头,喜欢这个小麻烦精! 过去数千年,只有你一人执守等候。 往后余生,让我陪着你可好? 千万话语凝在心头,正要开口,眼前那张娇媚动人的小脸忽然变了面孔。 说是迟那是快,青衣抬起一脚揣在他小腹上,直接把摄政王踢出老远。 “你个臭不要脸的老白脸,大晚上敢跑来吃老娘豆腐?!不想活了你!” 摄政王半跪在地,想开口,说不出话了。痛的真真是怀疑人生,男人最脆弱的地儿被踹一脚试试? 要不是他快速施法设防了一下,估计……呵呵。 啊…… 报应吗?这是?! 青衣踹了那一脚还不解气,经过他身边时,又一脚给摄政王老人家抖趴下了。 “大老爷们学撒不好学人吃春药,搁谁面前发骚呢,我打不死你……” 摄政王:我不是,我没有,你好歹给人解释的机会再动手啊! 第167章 这一次换我将心给你 青衣觉得萧绝这厮一定没憋什么好尿。 白天还和她斗鸡呢,晚上就忽然情感大爆发一副要当她裙下之臣的情圣架势跑来与她要抱抱。 这老白脸会变身的吗?白天晚上两张面孔? 怕不是药吃多了,毒脑了吧? “我警告你,离我远点啊!”青衣站在廊下,指着朝自己走来的摄政王怒吼道。 萧绝深吸一口气,前一刻的柔情蜜意这会儿在心头全糟烂成了鬼,有多喜欢,就有多咬牙切齿。 这小麻烦精是想让他绝后啊! “青衣,你过来。”摄政王尽力保持着语气的亲和,笑容的诚恳。 却见对面青衣脸上那怀疑之色越发浓重。 “我说萧绝,你今晚到底是吃什么药了?你叫我什么?!”青衣一身鸡皮疙瘩都拱了出来,这老白脸能不能正常点? 萧绝看到她脸上还不掩饰的嫌弃,内心刺痛了下。是啊,现在在她眼里,他只是炎朝摄政王萧绝,一个她极端嫌弃,看不上眼的人族小白脸。 “你过来……”他叹了口气,气势无奈了三分。 青衣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神经病。 “我警告你啊,再跟过来,我今晚就送你进宫当真王八!”青衣指着他裤裆比了剪刀。 摄政王额上青筋没忍住凸 了下。 这死丫头! 他是真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宠的,可是她欠啊! 真的是欠啊! 深吸一口气,摄政王只好强撑起过往的一贯假笑,眼眸里露出几分戏谑轻蔑:“逗一逗你罢了,便将你吓成这样子?究竟谁才是小王八?” 青衣一听这话,果然上钩,提着裙摆亢嗤亢嗤大步冲过来。 “本公主就晓得你这厮不安好心,我看你真是找抽呢!”又一脚撩阴腿蹬过去。 第一次没设防让她踹了个正着,第二次焉能再被得手?萧绝偏身一躲,一把将她圈在怀里,低笑道:“别生气了,我认错,可好?” 青衣身上的鸡皮疙瘩又窜了起来。 唉嘛,这老白脸今晚铁定嗑药了! 萧绝见她那表情就知与她正常沟通是不可能的,对她温言细语没准还要被当做变态。只能无奈又不舍的松了手,站到边上,一脸郁闷的揉着晴明穴。 对她好也不是,凶也不是,究竟该如何是好? 看来还是得循序渐进啊,她现在戒心这么重,要是用力过猛又把她像刚刚那样吓跑了怎么办? 正想着如何把先前的举动给粉饰太平过去,一只小手忽然盖在了头顶。 青衣垫着脚手搭在他脑门上,见他错愕的看着自己,立 刻吼道:“你倒是弯点腰啊,长得高了不起啊!” 萧绝依言弯下腰,把脸放在她面前,眼里漫开了笑意。 忽然靠近,两人气息微撞,目光同时闪烁了下。 老白脸今晚怪怪的,青衣虽避着他,但多少还是觉得奇怪。 萧绝眨了眨眼,看着她:“本王头上有什么吗?” 那上下长睫毛扇啊扇的,像是又小风儿吹到人心坎里了,直痒痒。 青衣再度受到了美颜的暴击,可恶过分没天理!这厮怎么能长得如此好看! “我瞅瞅你是不是中邪了。”她扯了扯嘴角,收回手,眼神凶狠,内心嫉妒。 狗紫霄,对自己儿子如此偏爱! 这种美貌,真是便宜这老白脸了! 萧绝失笑,心里不由欢喜,这小家伙还是担心他的呀。 “结果呢?” “结果就是你没中邪啊。”青衣冷嘲热讽道:“你丫就是脑子有问题。” 摄政王的笑,僵在脸上。 怼完人,青衣舒坦了。 萧绝蹙眉看着她一蹦一跳跑走的背影,那一颠一颠的脚尖像是踩在他心头。 砰、砰、砰。 像是漫野山花一刹绚烂绽放,填满了人间心海。 萧绝垂下眸,看着手里的太渊石。 满满一室的功德珠。 是她这数千年来辛辛苦苦为他 攒下的,是一颗颗捧到他面前赤诚的真心。 手握紧。 你的真心,我接住了。 这一次换我,将心给你,可好? 公主殿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廊尽头,忽想起什么,转身一声吼:“喂,萧绝!没事少打老娘主意听到没?老娘是你爱不起的女人!” 摄政王:“……” 对方拒绝了您的真心,并一脚踩的稀烂呢。 …… 子都在书房里瑟瑟发抖,不敢走也不敢动啊。 听到外间的脚步声,他立马老实跪好了。 没多时,摄政王老人家推门进来。 他偷瞄了眼自家王上的神色,心头一咯噔。脸这么阴沉,看来王上非但没把那恶婆娘搞定,没准还被怼了呢。 完犊子,狗命休矣啊! 王上,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话吧。 子都绝望的闭上眼,忽然手上一凉,被丢了一样东西。 他睁开眼,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了。 “玄、玄灵坠……”子都吞了口唾沫,看着手上的坠子。 玄灵坠,女娲补天所剩五色石所铸,集天地之灵气,对修行有莫大助益。当年天帝都曾向王上借取,却被一口拒绝了。 子都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感动的眼泪哗哗:“王、王上这是赏卑职的吗?” “赏?”摄政王俊美无 俦的脸上勾起一抹笑来,眸底涌动的寒潮,那叫一个动人心弦,“你觉得孤还应当赏你?” 子都骨头差点没给冻碎,头立马摇成拨浪鼓。 “孤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得让她把这玄灵坠给抢去。” “抢、抢去?”子都脑筋一时没转过来。 不是送出去,而是让对方抢去是怎么个操作法? “要让她抢的开心,抢的舒坦,抢的毫不怀疑。你可懂了?” 子都讷讷的点了点头,这是王上要讨好媳妇儿,想逗那恶婆娘开心啊! 可是王上,咱送个礼物而已,至于绕这么大弯子吗? “咳,王上,那办好的这差。卑职的惩处你看能不能……” 萧绝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是啊,险些忘了还没惩处你。” 子都汗毛竖起来了,抱紧玄灵坠蹦了起来,“王上您放心,这事儿卑职定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说完,人立马消失不见。 萧绝冷笑了一声,眸光撇向窗外,一只纸鹤飞了进来,上是楚辞的字迹。 ——大鱼已出动。 莫天机开始行动了嚰。 门外有脚步声疾来,“王爷,你快去前厅吧!公主殿下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萧绝夺门而出,浑身煞气。 又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跑去欺负她了! 第168章 我做你的保护伞 青衣其实也没发多大脾气,就是摔了几个碗筷,大嗓门吼了几声。 天大地大不如青衣王吃饭睡觉事大,偏偏有人不是扰她睡觉,就是不让她吃饭! “莫统领,你还是走吧,没瞧见公主殿下已经动怒了吗?”淡雪面无表情的说道。 莫广跪在地上,满脸恳求,“请公主殿下救我家清妹性命!” 青衣冷笑了一声,边上的桃香连忙给她倒了杯茶过去,不断扇风,帮着她消火。 听到莫广这话,她自个儿也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莫家可真有意思,认贼作女还认出真情实感了!那莫婉清的死活关我家公主什么事,你们想救她,自去找别人去啊!” 莫广半夜找上门来,淡雪乍见时有一刹分明是惊喜的,还以为莫广是来寻自己的。 不曾想对方一开口却是求公主去救那莫婉清,对于她的存在,连眼神都是避讳着的。 淡雪咬着唇,心里不免有点酸楚。其实她也并没非当这莫家女,这十几年来她都是靠着自个儿活下来的。只是乍然听闻自己的身世,年少如她,又怎会没怀抱着几分幻想与憧憬! 只是今儿在莫府发生的一切已将这场梦给粉碎,今夜莫广的举动更是让她彻底死心! 对莫家,她只 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是啊,除了那一星半点可怜的血缘,他们原本也是陌生人! 这世间只有公主和桃香是真真将她放在心上的,只有千秋殿才是她的家! 萧绝疾步赶到时所见就是这样一幕,他眉头一皱,走上前去。 莫广看到萧绝,就像看到救星了一步,跪着前去疾步,“王爷,求您开恩,请长公主救救舍妹吧!” “本王观你家妹妹并不需要人救。”萧绝面无表情道,直接无视他的跪拜,走到青衣身边坐下,然后才似反应过来般,轻描淡写的开口道:“倒忘了问,莫统领说的是哪个妹妹?” 莫广脸上一赧,有些为难的看了眼淡雪。 “呵,他能有几个妹妹啊!”青衣阴阳怪气的冷笑起来:“可不就自食恶果的那一个吗?我家淡雪冰清玉洁根正苗红一好姑娘,与这种是非不分的家族也没半点干系!” “嗯,奴婢可高攀不起他们。”淡雪过来替她和萧绝斟茶,“时候不早了,奴婢先帮公主传膳吧,再晚些吃可要积食了。” 青衣立马点头,她可就盼着晚上这顿红烧肘子呢! 萧绝见她满怀期待那样儿,本不想打击她,但想来一会儿她还是会失望,不如先坦白。 凑到他耳畔,萧 绝低声道:“后厨没做。” 青衣大眼睛瞪的溜圆:你、说、什、么?! 只是没了肉而已,却像天塌了一般。 萧绝感觉自己这一刹的心肝像是被揉化了一般,多想直接将她搂到怀里哄劝道歉,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晚上吃多了容易积食,明儿白天吃。”他低声道,心里有那么点不落忍,感觉又欺负了小女孩。 “大、骗、子。”青衣咬着牙缝蹦出三字。 期待了一晚上,结果希望落空,简直暴躁! 必须得找人打一顿才能消气! 青衣盯着萧绝的俊脸看了会儿,这老白脸刚刚才犯病,要是动手揍他,会不会把这货又给揍出毛病了? 目标对准莫广,她冷笑了起来:“救人是不可能的,收拾人还差不多。杀人凶手就该在大狱里蹲着,堂而皇之躺在闺房里被人伺候是什么道理?” 莫广脸色一变。 青衣已直接站起了身来,带人往外走。 “长公主!”莫广赶紧冲上去拦道,又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若真是清妹杀人,我定会将她纠办送去官府。可眼下她中了邪,请您高抬贵手,先救救她可好!” 桃香和秋雨已是愤怒无比,这莫家人的脑子长来都是摆设吗? 到现在还觉得那莫婉 清是无辜的?! 他们冲上去都想直接把莫广给架走了,青衣忽然抬手示意他们停下。 “莫广,你们是不是觉得很冤枉?”青衣低头看着他:“你觉得,本公主今儿到你莫家就是为了寻私仇,刻意找的麻烦? 觉得摄政王与本公主联手诓害于你们,你那清妹年纪小小,不可能犯下那等罪过。 纵使真的犯了,也是被邪魔给控制了?” 莫广咬住唇,他心里一开始的确是这么想的,可却又不完全如此。青衣贵为公主,有摄政王和太子作靠山,要收拾他们莫家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何须绕这么大的弯子。 但莫婉清…… 那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子,他实在难以相信。 眼下她在府上发狂伤人,阿爷更是受惊昏了过去,莫广实在是没法子了,这才厚颜上门求救。 “卑职……卑职也不知道……” “不知道?呵,好一句不知道。”青衣眯眼看了他一会儿,冷笑起来:“你们莫家护短,护的面目全非,是非不分。真不是不凑巧,本公主也喜欢护短,且从来不讲道理,怎么舒坦怎么来!” “你们莫家人让本公主不舒坦,那怨不得本公主让你们一家子都没得舒坦!” 青衣说完,素手一挥:“ 把这厮绑了!” 秋雨早就按捺不住了,冲上去绑人。灵风等人在自家王爷的示意下,也赶忙上前帮忙。 眨眼睛,莫广就给绑成了个大粽子。 青衣睨了一眼:“带上他,咱们上莫家看戏去。” 说完,公主殿下大摇大摆的上了马车,扭头就见某人也跟过来了。 青衣蹙眉:“不是让你老实呆着吗?跟来找死?” 萧绝轻吸一口气,压住眼底的关切,一如往常那般轻描淡写道:“不是说好了吗,以后我保护你。” 青衣心底像被什么给狠撞了一下,几许慌乱,脸上却还神色凶狠的瞪过去:“自己要找死,谁还会拦着你不成!” 说完她直接将脸撇到一侧,嘴里还在咕哝:“保护我…呵,上一个说这话的人都不知死哪儿去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烨颜当年也曾对她说过这话,可他人呢? 在她目光所不能及之处,萧绝目光深沉的看着她,心里隐隐作痛。 这数千年来,她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烨颜走时,她只是个小孩儿。在阴司那等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只能靠自己去学着安身立命,打碎门牙和血吞,这数千年她都是一个人走过来的…… 从今以后,由我来做你的保护伞,可好? 第169章 搁谁跟前装大爷? 莫婉清被青衣打的吐出了恶果之后,就如死狗一样昏睡了过去。莫家众人束手无策,四处去请大夫,不曾想天黑不久之后,她忽然醒来发了狂,在莫家出手伤人。 莫青山叫上了府上所有侍卫才险险将人给制服住,莫婉清被五花大绑捆在院子里,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里都满是惊恐! 这还是人吗?! “婉清,你还听得到二婶说话吗?”莫青山的夫人,周氏跌跌撞撞跑来,看着披头散发宛如疯子般的莫婉清,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流,“老爷,你可一定要救救婉清啊,好端端一孩子,怎么就成这样了……” 莫青山何尝不是心痛无比,急问道:“老爷子现在什么状况?” “老将军是急火攻心,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恐还有中风的可能。” 周氏一听,哭声愈发止不住:“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别吵吵了。”莫青山斥道,想到青衣临走时那话,心里更加惶恐,他们莫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莫广是将公主请过来了没有?!” “主子,少爷已在回来的路上了,大约半柱香就到了。” 那就好,莫青山心里松了口气,忽然觉得光线有些暗沉。 他抬头一看,苍穹之上,一团乌云不知何时挪动到了月旁,竟将月华给遮挡住了。莫青山心里一咯噔,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今晚应该不会再出别的幺蛾子 了吧? 莫青山正想着就听到一声声尖叫,周氏惊恐的看着他的身后,吓得咕隆瘫软在地。 为何肚子有些发凉呢? 好像……还有点痛…… 莫青山低下头,他看到了一只血淋淋的手穿过了自己的肚子,下意识的回过头。 他看到了一双猩红的眼睛,莫婉清对着他狰狞的笑着。 “啊——” 惊叫声在莫家响作不绝,莫青山倒在周氏怀里,肚子处一个硕大的血洞。 莫婉清孤立在院子中,笑容渗人,她看着满手血污,脸上只有痴迷之色。 “婉清,你这是做什么啊!快拦住她,拦住她啊——”周氏慌张的大叫起来。 莫婉清那双眼里满怀怨恨。 “莫镇北,今日我就要你莫家断子绝孙——”莫婉清嘴里发出一声近似咆哮的长啸,双手长出锋利的黑指甲,直扑莫青山而去。 挡在前方的侍卫悉数被她给掀开,转眼间,那黑指甲就要刺入莫青山的眉心。 一根红绳横空而来,拴在莫婉清的脖子上,将她朝后一拽,那尖锐的指甲就定格在莫青山的眼前,再难寸进丝毫。 关键时刻,公主殿下驾到! “爹——”莫广看到自己父亲的惨状,目呲欲裂的想要冲上前,但整个人被困成了粽子,只能如蚕蛹般蠕动着前行。 眼下莫家众人都被惊的回不过神,也没有谁上去帮他一把,至于公主殿下身边的人,那 就更不可能了! 秋雨不知从哪儿搬来一把椅子放在青衣身后,她老人家大马金刀的往上一坐,纤纤玉指拽狗似的扯了两下,莫婉清来回几个狗吃屎被拽的满地打滚。 前一刻还凶神恶煞威猛盖世的莫家‘长女’,这会儿却在满地打滚,场面前后差距大的叫人反应不及。 青衣逗她玩了会儿,就觉得无趣:“你说你是不是蠢,本公主都给你留了这么多时候报仇了,你居然这么半天连一个人都没搞死?亏得你还是一只厉鬼?” 孟婉清的眼神怨毒又锐利,死死的盯着青衣:“你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坏我的好事——” 仔细听的话,她声音尖锐刺耳,隐约还有重音,身体里像是还住着一个人。 旁人瞧不见,淡雪他们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这孟婉清身上分明还趴着一只青面獠牙的红衣女鬼! 那就是厉鬼吗?! 白天在莫家的时候,他们只见莫婉清身上缭绕着重重黑气,并没见到这只女鬼的存在啊! 这鬼东西又是怎么冒出来的? 青衣一脸轻蔑,“老娘走还是回,轮的到你管?你算哪门子的废柴咸鱼干? 好不容易有个傻缺肯把灵魂出卖给你,除了让那周氏与这府上其他女眷肚里的孩子早早夭折,你说你在莫家呆了这十几年都干了点撒实事儿?” “他莫家就该断子绝孙!这是他莫镇北欠我 的——”莫婉清,准确说是她体内的红衣厉鬼凄声大吼道。 青衣和莫婉清的一通对话让莫家上下都一头雾水,末了这句话,却让周氏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抬起头。 就连莫广也是一脸的惊恐之色。 “公、公主殿下……她,她究竟在说什么?”周氏脸色苍白。 青衣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勾唇笑起来:“哦,险些忘了,你们看不到也听不到对吧。既然如此,那本公主就再帮衬你们一把。” 响指一弹,一束月华倾泄而下,落在莫婉清的身上。 “啊!” 惊叫声响彻在莫家,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莫婉清身上那只红衣厉鬼。 “本公主真的奇了怪了,你莫家子嗣也不算少,这么多年下来,除了莫广,便再无一子一女,你们竟都不觉有异?”青衣咯咯笑着,“开心吗?被你们亲手养大的闺女给断了血脉的滋味,如何?” 周氏脸色发白,莫青山躺在她怀里气若游丝,眼中一片迷茫。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莫广趴在地上,看着庭院中央的红衣厉鬼,她的脸与莫婉清的脸重叠在一起,神色如出一辙的怨毒。那眼神里,满满都是对他莫家人的恨意,恨不能喝其血食其肉! 莫广浑身发抖,像是濒死之人渴望着救命稻草那般看向青衣,语无伦次的大喊道:“公主殿下,她……她不是婉清, 那些事不是婉清做的对不对?!她是被身上的邪魔给操控了对不对!” 青衣翻了个白眼,死到临头还如此白莲,这莫家人的脑子可真够好使的。 “眼瞎吗?没看出这厉鬼与她已融为一体?若非她心甘情愿的献出肉身,这厉鬼能与她融合的这么好?”青衣嗤道:“早在她杀了自己亲生父母时,就舍弃了人性。你以为这些年,她还有所谓的良知?不过就是一张画皮罢了,便将你们骗的团团转。” “本公主说的可对,莫婉清?”青衣戏谑道:“装了这么久白莲花,别老让人女鬼阿婆帮你说话啊,你自己倒是开下口啊。”青衣说完扯了扯狗绳子。 莫婉清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怨恨的盯着她:“若不是你,他们莫家今天至少能留一点活口,是你,把他们一家人全推入了火坑……” 莫婉清说完看向莫广:“这些年你对我还算不错,本想着留你一条性命,但事已至此,要怪你就怪楚青衣这个贱人吧……啊——” 她话还没说完,脖子上的红绳就被猛地一拽,整个人直接被拖到了青衣的跟前。 公主殿下高抬贵脚,那叫个毫不留情,鞋拔子直接怼她脸上。 “老娘还没开始嚣张,轮到你在这儿大放厥词了?” “什么废柴咸鱼干,搁谁跟前充大爷呢?!” 莫婉清红衣厉鬼:不是你让我们自己说的吗?! 第170章 人鬼黄昏情未了 莫大姑娘先前有多威风,此刻就有多凄凉。 在公主殿下的魔蹄猛踹下如死狗一般,毫无还手之力,这单方面的施虐看的莫家上下一愣一愣的。 原来鬼……这么好揍的吗? “老爷……大夫呢,快叫大夫,快救救我家老爷啊!”周氏凄声哭喊着。 众人这才想起还有个肚子顶着血窟窿的莫青山。 “爹——”莫广继续蠕虫式的奋力前行。 莫婉清被青衣踹的五官差点挪位,她身上的红衣厉鬼更是惨叫连连,青衣每下去一脚,她的魂体就是一颤,黑气滋滋的往外冒,像是丢在铁板上正在被烤着的五花肉,再来点辣椒面,就能被公主殿下一口给吞了。 公主殿下虐渣虐的正爽,那边莫广身上的绳子终于被人给解开了,他扑到自己老爹跟前,六神无主的看着他肚子上的大洞。 “冤……冤孽啊……我莫家、莫家世代清正……怎会……怎会摊上这种事?”莫青山气若游丝道。 莫广慌张的捂着他不断流血的肚子,“爹,你快别说了。大夫、大夫呢……不,公主殿下,你有办法对不对?你神通广大,你快救救我爹吧!” 青衣不为所动的睨了他一眼。 桃香在旁边嘀咕道:“这会儿死皮赖脸来求了,先前主动帮你不还嫌咱家公主是 要害你们吗?” “自作孽,不可活。”秋雨冷冷道,白天的时候还看不真切,这会儿入夜了,这将军府分明是孽力缠身,不晓得早年干了什么糟烂事儿。 淡雪在旁边虽没说话,但神色也是一片冷漠。 青衣睨了眼秋雨肩头的肥猫,下颌抬了抬。猫爷白眼一翻,跳下地,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那莫青山肚子上给开了个洞流血虽吓人,但实际上并没伤到脏器。若是大夫抢救及时,医术靠谱的话,倒是能捡回一条命。不过沾染在他伤口上的怨力要是不除的话。 纵使神医出手也回天乏术。 猫爷纡尊降贵过去,舌头刚伸出来准备把莫青山身上的怨力给吃掉。结果那周氏一声尖叫:“广儿!快把这猫妖赶走!它要吃了你爹!” 吃你奶奶个腿哦! 猫爷气的扭头就走,愚蠢的人类,直接死吧! 莫广是知道这肥猫厉害的,前段时日那尚书大人还在朝上胡言乱语过,说自家的邪祟都是被这猫大仙给除去的。 刚刚它过去没准是为了救自己父亲,并非要吃人。 “猫大仙……” 莫广想求情,可面对一只猫怎么求?话才刚开口,就被肥猫嗤了一嗓子,猫大爷施施然的回到小弟肩头,一副莫再来惹老子的神情。 秋雨和桃香都无语了 ,真是蠢上天了!公主殿下都一而再再而三的留情了,他们自己把到手活命的机会往外推。 蠢得无药可救,死了真的别怪人,莫广见状只能让人赶紧找大夫来。 正这时,青衣瞥到从外间进来的那道身影,摄政王姗姗来迟,总算出现了。在他身后,几个侍卫抬着一把椅子,上面坐着的老人正是莫镇北。 “速度真慢。”青衣一声嘀咕,看着脚边的红衣厉鬼:“冤有头债有主,你寻仇有因,但断人子孙后代又是何道理。现在正主来了,你自己与他说去吧。”她抬脚一踹,那红衣厉鬼就从莫婉清身上滚了出去,只是一人一鬼心脏的地方连着条黑色锁链。 莫婉清痛苦的痉挛一阵,便彻底晕厥了过去。 萧绝走到青衣的身边,见她小脸上挂满不耐,料想刚刚定是莫家人又犯了蠢,惹她不快。 青衣正想怼他办事儿磨叽,让他把莫老头给抬过来罢了,居然折腾了这么久。小嘴刚张开,就给塞了一东西。 她美目一瞪,嚼了两下,咦?贼甜!好吃! “什么东西?”她眼神威胁,示意他再拿点出来。 萧绝从腰间摘下小囊递到她手里,低声道:“慢点吃,消消气。”这是他晚间特意让小厨房备的小糖豆,晚上给没她准备好红烧蹄髈 ,料想这小家伙会生气,所以才故意弄了这个来堵她的嘴。 结果晚膳没用成,莫广就先上门了。 好在他顺手取了一些,这会儿倒是派上用场了。 小时候吃了那么多苦,长大后理该多吃点甜。想到她那么怕疼,但小时候却被人打的鼻青脸肿,身上的血肉都被恶鬼给啃掉了,无数个夜里那小身板不知是怎么扛过来的。 还有子都那混账…… 一想到先前所见的那些回忆,萧绝心头就忍不住发颤。恨不能冲入阴司,先将那十殿阎王通通教训一番,再将当年欺负过她的恶鬼悉数斩灭! 至于子都那混账东西,也别想跑!等眼前的事儿了了之后,他再慢慢来收拾那家伙! 青衣刚想夸两句这老白脸现在很上道,在伺候人方面颇有长进。抬头却见他眼底寒光大作,杀机汹涌。她低头一瞅手里的糖豆,顿生怀疑,这厮该不会给她下毒了吧? 他自个儿被毒脑瘫了,准备死贫道也死道友? 刚起的胃口顿时散了七成,她把糖豆塞回萧绝手里,满脸嫌弃:“拿走拿走,打扰我看戏!” 满腔宠溺又被拒了,摄政王略感失望。见她一脸的戒备与怀疑,着实不明白自己刚刚又做错了什么,让她忽然变了脸。 小女孩儿的喜怒真叫人捉摸不清 啊。 二位大佬打情骂俏,全然不顾周遭众人的感受,尤其是莫家上下凄凄惨惨戚戚的局面。 小刀扎心加以老陈醋灌溉,怎一个酸爽了得。 莫镇北被人抬到了现场,头上还插着几根金针,人却是醒转了过来。他看着场中那青面獠牙的女鬼,脸上惊疑不定,“你究竟是谁……我莫家与你有何仇怨!你要害我莫家断子绝孙!” 红衣厉鬼凄厉的笑起来,青面獠牙的模样渐渐褪去那张脸渐渐变回正常的轮廓,乃是一风韵犹存的妇人。 “莫镇北,你这负心汉,我这张脸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莫镇北剧震,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颤抖着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子、子瑜……怎么会是你!” “我死前曾立过誓,要化厉为鬼找你讨债!莫镇北,你莫家会成今时今日这般,都是你咎由自取——” 一通人鬼黄昏‘情’未了在众人眼前上演,青衣被酸的一阵阵的倒牙,等了半天就等来这狗血戏码。 这些女鬼能不能成,化厉为鬼拼着魂飞魄散,就为了一臭男人? 青衣一脸不耐烦:“我说这老头你到底杀不杀,死都死成鬼了,你干事儿就不能麻溜点?”磨磨唧唧,丢尽鬼脸! 女鬼:…… 莫家众人:公主你到底是向着哪头的?! 第171章 谈恋爱吗?死全家那种 红衣女鬼,也就是祝子瑜和莫镇北的相识就如坊间话本里写的那般。 莫家那时家道中落,莫镇北少年从戎戍边,从一小兵蛋子做起一路杀敌累计军功,好不容易混成了个副将。 那时正逢辽西侯称王叛乱,祝子瑜为辽西侯的千金,莫镇北急于求得功名,请命为卧底潜入辽西。一场机关算计,与祝子瑜相识,夺得其芳心,被辽西侯纳为乘龙快婿。 可就在洞房花烛夜当晚,莫镇北与城外伏军里应外合,炎军大破辽西,除了祝子瑜外,辽西侯满门被屠。 祝子瑜得知真相便想自刎随父兄同去,但却被莫镇北拦下,带回了京都藏在了府里。 那之后,他加官进爵一跃成了少将军,又迎娶了湘南侯之女为正妻,加上他骁勇善战,官位是越来越大。 等他再次西征归来时,祝子瑜已经死了,连尸骨他都未曾见到。 青衣的不耐打断了莫镇北的回忆,也打断了祝子瑜对过往之事的控诉。莫家上下都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家老太爷,当年竟还有这样一桩事儿? “说这么半天废话,你是准备博同情,还是替自己杀人找理由?”青衣不耐的嗤笑着:“都像你这样报仇前先废话一堆,估摸着不用你动手,仇 人自个儿就翘辫子了。” 祝子瑜被青衣涮的没脸,恼怒道:“如果不是你横插一手,这负心汉满门早就遭报应了!” “成,本公主不插手,你倒是杀啊。”青衣摊手表明立场,“来来来,请请请,举起你的小手送他归西~” “公主殿下!”莫广大惊失色。 莫家上下更是一脸愤慨的盯着青衣,哪有人如此光明正大助鬼为虐的! 只有萧绝看了她一眼,勾唇笑了起来。 这小麻烦精,又开始捉弄人了。 出人意料的是,那祝子瑜并没有动手,而是咬牙狠狠的盯着青衣,满脸忌惮。 难道她是被禁锢住了不能下杀手吗? 青衣脸色嘲色浓重,似笑非笑的看看她:“让本公主猜猜你为何不动手,嗯…是在因为那妖道儿子吗?” 祝子瑜脸色大变。 莫镇北则是一脸迷茫:“儿子……什么儿子?” “还能什么儿子,自然她与你生的儿子咯。”青衣冷笑。 祝子瑜和莫镇北的故事就是典型的富家千金遇上渣,谈情说爱吗?灭你全家那种。 人前是威风凛凛,德高望重的镇北大将军,但这累累功勋却是建立欺骗女人感情,杀其全族的血债上。 莫镇北的震动之色不亚于山崩地裂,他盯着祝 子瑜,茫然又痛苦:“老夫的儿子……为何老夫从不知晓,子瑜三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还有脸问发生了什么?!当年难道不是你传书回来让你那正妻将我发卖,我在她手上过的生不如死,被她卖入青楼,偏偏又怀了你的孽种!” “你不是想见你那儿子吗?呵呵,很快你就会见到他了!”祝子瑜满目怨毒,“你莫家死去的那些幼子都是替你莫镇北还债,可是这还不够!我辽西侯府死的上百条人命,就算将你莫镇北千刀万剐都难泄我心头之恨——” “我从来没有传书要将你发卖,子瑜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莫镇北激动无比道,“儿子呢?你和我的儿子究竟在哪儿?” 青衣揉了揉湿润的眼角,绝不是被这场狗血的爱恨情仇给感动到了,而是哈欠打多了眼睛都出水儿了。 “的确是有些啰嗦。”萧绝蹙眉道,他都有点听烦了。 青衣点了点头,摸了摸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还是速战速决的好,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一茬。 “一会儿回去还有宵夜吗?” 萧绝被她神奇的脑回路搞的一愣,如何又联想到宵夜上的? 他抿唇沉吟了会儿,低声道:“除了肘子。”那 东西实在油腻,真不知她怎么这么喜欢。 青衣嘴一撇,心骂他小气,舔了舔红唇道:“上次的糯米鸡也还不错。” “晚上吃糯米容易积食。” 青衣美目瞪过去:“老娘吃鸡不吃米总成了吧!” “成成成。”摄政王头都快点成小鸡啄米了,一脸无奈又宠溺的笑,真是拿她没办法,咋就这么爱吃肉呢? 莫家人在生死存亡之际,结果这二位却在谈饭说肉,打情骂俏,怎不叫人悲从中来? 这浑人长公主如此便罢,怎连摄政王也这般,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青衣眼看着和老白脸把夜宵都商量好了,对面那人鬼情未了还没讲完废话,登时不耐烦了,站起身扭头弯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就大步走过去。 “子瑜我当年在外领兵打仗真不知内宅发生的事情,你快告诉我,咱们的儿子究竟在哪儿……” 不等祝子瑜开口,青衣叉着腰,微笑道:“这么想见你儿子,本公主帮你啊。” 祝子瑜察觉到危险就想远离青衣,没等她飘走,公主殿下一脚踩在连在她心口处的黑锁链,祝子瑜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痛的浑身发抖。 莫镇北见状大惊失色,从轮椅上跌坐下来,“不要伤她!” 青衣理也不 理,狞然一笑,抬眸看向东边屋檐上:“我说莫天机,你是有多恨你这死鬼老娘,才忍到现在都不露面?你若是再不出来,本公主可真要一脚把她踹散了啊。” “桀桀桀……” 诡异刺耳的笑声横空而来,一名蓝衣老道士从屋檐上飞渡下来,这厮长得干精瘦猴,生就一双爆眼子,眼仁昏黄,真真是丑不可言。 观其面貌体征,别说是莫镇北的儿子了,估摸着他管莫老头叫一声大兄弟都有人信。 祝子瑜看到莫天机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开心,反而是畏惧的朝后退了两步。 莫天机扫了一眼祝子瑜,眼中除了轻蔑还有一丝丝恨意。 “你要杀她那便动手啊,本尊倒是省了麻烦。”莫天机冷笑不已。 莫镇北看着妖道,一脸的难以置信,“天机……你,你是我儿子?!” 莫天机冷冷盯着他:“你儿子?!你镇北大将军的门楣,本尊可高攀不起!” “我说莫天机,你瞎想什么呢?”青衣掐着腰,神色戏谑的盯着他:“你以为莫老头是想和你玩父子相认?人家想的是这么丑的狗东西怎么会是我儿子?你瞧瞧你那德行,都能给他当爹了。是吧,莫老头?” 莫镇北:我不是……公主殿下你别胡说…… 第172章 你当你是七仙女下凡? 莫天机面容一片扭曲,眼中交织的怨毒令人头皮发麻。 “是你们毁了我的人生,害本尊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你们莫家,所有人都得给我偿命!待本尊收拾楚青衣这小贱人,再来慢慢把你们挫骨扬灰!” 他声音落下的刹那,抛出一大叠符箓,转眼间那符箓就在空中汇聚成一条长龙,直冲青衣而去。 “公主——”桃香淡雪大惊失色。 “都在原地站好了别动!”青衣一声厉喝,身影闪避而开,那符箓长龙紧追在她后方。 “放心好了,只是区区妖道而已,不可能是公主殿下的对手。”秋雨小声道,半点也不慌。 开玩笑,公主殿下也是阴司霸主,这妖道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没瞅着公主这会儿逗他玩儿呢吗?不过,这么半会儿公主殿下都不出手直接毙命了那家伙是在等什么? 萧绝看了眼局势,知道这种咸鱼废柴干伤不了她,目光朝东侧一角又瞥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秋雨他们不慌,莫家人看的却是心惊胆战,这公主到底是不是妖道的对手啊! 莫镇北艰难的爬行到了祝子瑜的身边,痛心不已的看着她:“子瑜,是我对不起你子瑜,你杀了我吧 ,带我一起走,做鬼我也陪着你。” 祝子瑜怨恨的看着他,“当年若非你的欺骗,我全族何至于死无葬身之地……” “军命在身不可违,当年是我有负与你。可我绝对没写那封信,我也从未叫人将你发卖了!”莫镇北急急解释,“我那次本想着若打了胜战回来,我便能面见陛下,以此换取他饶你一命。我不想你一直藏身在府上不能见人,我想我们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啊……” 祝子瑜眸光颤动了一下,身上的怨气竟黯然了几分,但很快她眼睛又泛红了,“够了!你以为我还会被你这些花言巧语所骗吗!莫镇北我已经为你死过一次,现在我死了你还要骗我!” “没错,他就是个骗子,你还不速速杀了他!”莫天机阴冷如蛇的声音从后响起,催促着祝子瑜杀人。 祝子瑜眼中杀机一盛,可举起手来却又犹豫的下不去手。 “老太婆你还在等什么!”莫天机怒不可遏的吼道。 祝子瑜魂体又是一颤,她咬唇看向莫天机,眼中竟带着祈求:“你不是说只要让莫家断子绝孙就放过他的吗……” 莫镇北呼吸一滞,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都成了鬼了你还执迷 不悟!”莫天机气的浑身发抖,“你若狠不下心下手,本尊就帮你下手!” 他骤然拿出只桃木钉,直冲莫镇北而去。 “不——” 桃木钉定格在莫镇北的眼前,在他近处还有一张痛苦而扭曲的脸。 最后关头,竟是祝子瑜挡在了他的身前。 一滴血泪,落在他脸上。 “若……若有来生,我定不要再遇到你,可惜……我已再无来生……”祝子瑜闭上了眼,彻底灰飞烟灭。 “子瑜——”莫镇北试图留住她,可伸手握住了只有一片虚无。 莫天机脸上的狰狞之色不改,狠狠的啐了口,神色更加阴冷,“执迷不悟的老太婆,果然早早就该灭了她,白叫你这老狗活了这么多年!” “畜生!你这畜生!她可是你母亲啊!”莫镇北捶地痛呼道。 “母亲?可笑!她哪点配当一个母亲!”莫天机瞪着眼,那本就外凸的眼睛似要爆出来一般, “有母亲会将自己的孩儿亲手阉了当太监吗? 有母亲会为了钱把自己孩儿送入皇宫当牛做马吗? 若不是她,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丑模样?!你们都该死!你,还有你莫家的子子孙孙都别想有好下场!” “所以你拘了她 的魂炼成厉鬼,就是因为她阉了你?”戏谑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莫天机猛地一惊,转头就见自己的符箓长龙不知何时已被烧成了灰烬,仅剩的几张被青衣叠在一起当作扇子扇着风儿,“你们这母子俩的互动有意思嘛。 我阉了你,等你死了,我把你炼成厉鬼,让你永世不得超生,啧啧啧,厉害啊。” 青衣竖起大拇指,那表情绝对是在表扬。 “不过啊,我觉得你死鬼老娘做的也没错。你瞅瞅你那狗德行,谁家大姑娘敢嫁给你?虽说这熄了灯都一样,但任谁能对着只癞蛤蟆啃下嘴?呵呵,尤其还是只被骟了的癞蛤蟆。” 公主殿下这话说的又荤又腥又剧毒,莫天机那脸色给戳的是一青二白。这些荤话,边上的几个老爷们听了都害臊,她却是信口拈来,举重若轻。 摄政王深吸一口气,眉梢也抽搐了两下。 她小时候明明是个甜糯米,对着谁都一口一个哥哥的叫,哪会这些东西!定是阴司那几只老鬼把她给教坏了! 等这次事了,他一定要亲自下去一趟! 呵,多好的小女娃给祸害成了这样! 萧绝轻轻吐纳,眼下这局面也差不多该收场了,他双手环 臂,指骨轻敲了三下。 如雾寒霜逐渐在场中蔓延。 青衣正侮辱着狗东西,见状呵呵冷笑了起来:“哟呵,某些人终于舍得露面了啊……” 某些人?又是何方妖魔鬼怪要登场了?! 莫家人的心肝这会儿就是在刀锋上跳舞,经不起一点折腾了,没等他们看到来人的真面目,这层层雾气像是迷药一般,伴随着噗通噗通几声闷响,在场的普通人尽数昏迷了过去。 肥猫打了个喷嚏,秋雨和淡雪桃香三人精神一震,脑中的困意这才消失。“呵,死娘炮终于舍得露面了啊。” 猫大爷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 青衣朝他们的方向瞥了一眼,见他三人无事后目光落到萧绝身上。 呵,这老白脸倒是会昏迷,直接倒在她刚刚坐着的椅子上了。 不过,昏了也好,省的他看的太多,事后她还要浪费口舌去解释。 寒雾越发浓重。 一道修长的身影自雾色中慢慢浮现。 身影修长,白衣如玉,那架势摆出还没多久。 青衣身影一晃,出现在他身后,抬腿就是一脚踹他腚上。 “每次出个场还要整个排场,不是飘雾就降霜,你当你是瑶池七仙女下凡找野男人啊?!” 第173章 子都这厮……癫了? 子都被青衣一脚抖了个狗吃屎,鼻子差点没在地上砸断。 他捂着脸爬起来,眼神那叫个愤恨幽怨与不平。 这恶婆娘…… 呃,下意识的骂声刚要出口,他想起了什么,脸上扯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那我下次出场低调点?” 青衣怀疑的盯着他,这厮的反应不对劲啊,明明是个刺头儿这会儿怎成顺毛狗了? 莫天机直接被两只老鬼给无视,脸上极度无光,大叫起来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力:“好你个楚青衣,亏你还是炎朝公主,果然你早就与邪魔歪道有勾结!” 撒? 青衣看他的眼神如看傻缺,这狗东西脑瘫到话都不会说了吗? “你说你都长成爆眼子了,咋还这么瞎?这厮那臭德行,哪里配得上与我有勾结?”青衣嗤笑道,顺势又一脚把子都踹了个踉跄,掐着腰,傲娇无比道:“死娘炮,来都来了,你们冥府的烂摊子,可别指望本座帮你收拾。” 子都一连挨了两脚敢怒不敢言,王上就在那边坐着呢。 他现在就等着秋后处决,想不掉皮只有眼前这唯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要再把这恶婆娘给开罪了,估摸着王上要把他给直接分尸拆了丢 昆吾的八卦炉中直接炼了! 不就被踹两脚嘛,他皮糙肉厚,抗造! 再者……的确也是欠她的。 子都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谄笑道:“哪敢劳动青衣王您老动手啊,我自己来,自己来。” 这殷勤的小模样,谄媚的小姿态,倒把青衣看的一愣。她拧紧了眉,这厮……今儿犯了哪门子癫症? 看她的眼神怎如此含情脉脉的? 莫天机被一次次无视,已到了暴走的边缘。尤其听到青衣与子都的对话,更让他浑身泛起白毛汗,他们口中的冥府是个什么东西? 这忽然出现的男人看上去并不是人,莫不是妖孽化形? 这能化形的妖孽,那少说也有千百年的道行啊! 莫天机心里已生退意,想到前些日子一直追杀自己的那条人手蜈蚣,心里更是慌张,莫非就是这人指派来的? “小爬虫,乖乖束手就擒吧,逃跑的事儿,就别想了。”子都的满腔怒火悉数转移到了莫天机的身上。 可怖的危机感逼上心头,莫天机甚至连动手的念头都生不出了,转身想逃。紧接着他就觉得足下一冷,人难以动弹,低头一看,他膝盖以下的地方已完全被冰冻住。 子都慢条斯理 的走过去,轻轻一推。 莫天机直接摔到在地,而他的两条腿仍如冰柱那般稳固的立着。膝盖下,被冻得麻木,他低头一看,那儿空荡荡的,哪还有他双腿的存在。 “啊——”他后知后觉的惨叫起来。 “呱噪。”子都不耐的一皱眉。 莫天机的嘴里顿时被塞满了冰碴子。 “本尊问你,先皇后的凤魂可是你盗走的?” 莫天机瞪眼盯着他,却不敢答。 “你们盗走皇后凤魂究竟想做什么?!”子都眼神一厉。 他话问了还没两句,青衣就已不耐烦了,走过去一脚把他踹开,骂道:“问个话还拿腔拿调的,你以为这是在冥府?啰里吧嗦。” 子都被怼的没脾气,悻悻的站到边上。 遇到这做事儿从来不讲规矩的恶婆娘,他还能说什么? “说,你盗走凤魂要干嘛?”青衣眼中浮现出一抹红光。 莫天机眼神一下支棱了起来,喃喃道:“我、我也不知道……我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奉命行事? 青衣眉梢一蹙,倒也没有太意外。 这莫天机的道行不过尔尔,若非她故意留手,只怕人手蜈蚣早就把他给分尸了。 要说这货就是幕后黑手,那未免 也太低能了点。 “东华寺上那两人是你的徒弟?” “算、算是……不过他们只是区区外门教众罢了……小喽、喽啰……” “教众?哟呵,你们还搞出组织来了啊。”青衣咯咯冷笑:“你们那邪教,叫撒名儿?” “永、永生教……” 青衣一听白眼就翻出来了。 果然够俗。 “教主是谁?” 莫天机面露犹豫,话都到了喉咙眼了却又说不出来,整张脸痛苦的扭曲在了一起。 “说!”青衣的威势朝下一压。 莫天机肺腑一震,口鼻直接流血,他张大嘴,依旧发不出半点声音。整个人痛苦的在地上打滚,浑身上下滋滋冒着黑气。 青衣眼眸一眯,后边子都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灭灵咒!” 子都沉眸道,“中咒者必须死守秘密,但起泄露之念,魂魄立焚!这闭言咒可是巫族的东西,但巫族都已灭族千年了啊……哦,不对,本尊忘了还有一个余孽在呢。” 肥猫从秋雨身上跳了下去,转眼间一名红袍少年从猫身里走了出来,娃娃脸上携着寒霜。 “司臣,你不解释解释?”子都语带讥讽:“身为巫咸之后,没人比你更清楚这灭灵咒是什么 了吧?” 司臣嘴唇翁动了两下,眼里满是震动,不等他开口,边上子都就传来了惨叫。 紧接着他脖子被人一拉,一只纤纤玉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司臣错愕的抬起头,看到一张满带煞气的妖娆侧脸。 子都捂着嘴,痛的眼泪花差点出来了。刚刚青衣走过来就是一肘子给他撞下巴上,他差点没把舌头给咬断。 青衣笑吟吟的看着他,眼中寒光迫人。 “子都,你在冥府如何嚣张,那是你冥府的事儿。但在本座跟前,质问本座的人,你算哪门子废柴咸鱼干?谁给你的胆?!” 青衣声音陡然转厉,子都感觉心头像被一块巨石给锤了下,差点闷出口血来。 要死…… 这恶婆娘火气是真上头了。 怎么忘了这死丫头最护犊子了,与她叫阵呛声没事儿,可只要惹到她身边人,她铁定翻脸。 子都暗骂自己大意,正想着怎么开口补救。一股更凛冽的寒意袭上背脊,他整个身子僵成了铁板,偷偷朝某处瞥了眼。 一刹吓得心肝差点从喉咙眼里跳了出来。 北阴大帝他老人家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子都心里就两字儿:完了。 第174章 恶婆娘,你好毒! 给你机会将功折罪,你来火上浇油。 给你机会谄媚讨好,你来挑衅找抽。 子都内心默默流泪,贱呐,咋就管不住自己这贱嘴呢? “青衣王教训的极是,是在下冲动了。”他拱起手长长作揖,一脸感激涕零:“以后在下一定痛定思痛,绝不再犯。” 青衣脸上的煞气滞住了,就连司臣也扯起了嘴角。 两鬼对视了一眼,埋头咬起了耳朵。 “青衣,这娘炮今儿莫不是抽疯了?” “感觉更像脑壳泡水了。” “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你,不然为何对你总奇奇怪怪的!” 子都感觉自己的骨髓都要给冻干了,对面王上的眼神都能把他扎成筛子了。 歹命啊! 夭寿啊! “死肥猫!你胡说八道什么,天底下女人死绝了老子也不会看上这恶婆娘!”子都狗急跳墙吼了出来。 青衣和司臣回头看向他,非但没怒,反还同时松了口气。 公主殿下拍着心口,“吓死老娘这小心肝了,这死娘炮可算正常了。光是想想一个娘炮整天意淫着本座,我这浑身就起鸡皮疙瘩。” 司臣跟着点头,“谁敢被他喜欢啊,在一起都不晓得是该叫郎君还是叫姐妹的好。” 子都给气的魂与魄都快分离了。 王上啊,这回可是卑职在被欺负啊。 远处,摄政王懒洋洋睨了他一眼,给了一个‘好生受着’的眼神,这才 又闭上了眼。 青衣若有所觉的回过头,见秋雨三人一副呆瓜脸的蠢样儿。萧绝仍坐在他们身后的椅子上,闭眼当着睡美人。 刚刚她总觉得背后有一道奇怪的视线,难道是错觉? 子都见她回头张望,又吓出了一身白毛汗。虽说他知道以王上的能力,即便睁开眼来看,也有能力蒙蔽住青衣的视线让她发觉不到,但他还是禁不住担心。 目前王上的身份还不能曝光,这要真给这恶婆娘瞧出点蛛丝马迹,那就好玩了。 他身上的罪过就更大了。 “咳,不闹不闹说正事。”子都咳了一声,严肃道:“巫族重新现世关系重大,青衣王,你应该晓得事情轻重才是。这事儿若是叫那上面的人知道了,你身边这只肥猫怕是连阿鼻地狱都没得回,直接要落得个形神俱灭。” 司臣身子一颤,听到阿鼻地狱几个字,眼中闪过恐惧之色。 青衣冷笑:“当年本座能保他不死,将他从阿鼻中捞出来,今后照样也能。敢把爪子伸到我阴司来,管他是谁,我都能给他掰折了!” 子都眉头一皱,“当年你为了保下这只死猫已经与上面那位闹得脸僵,你可别忘了,早年你在瑶池干的事,西王母可一直都记恨着的。 不说天界上头,光是你阴司内就有的是人等着你遭殃吧。 这回若再被抓住痛脚,以阴司目前的状况, 能顶得住上面那位的怒火?” 青衣波澜不惊的看了他一会儿,嗤笑起来:“哟喂,子娘炮,你这是在替本座担心吗?” 子都嘴角一扯,我担心你姥姥个腿儿哦。 你要是出事儿,王上能坐视不理? “白日做梦,本尊会担心你?” “瞎眼鬼,现在是夜里。” 子都:“……”怼他是真怼不过,动手……那是更不敢动的。 好气哦,感觉郁气已经到达了巅峰。 还必须得憋着。 三鬼干瞪眼,全然无视在地上羊癫疯似不停抽搐的莫天机。 “这家伙要抽多久啊?”子都睨着地上。 “抽到死呗。”司臣面无表情道:“灭灵咒已生效,他的魂魄已开始崩溃了,你看不出吗?” “死肥猫你不早说!”子都顿时激动了,拽起地上的莫天机一阵猛摇:“喂,狗东西你坚挺点啊,快说先皇后的凤魂在什么地方,说完了你再死啊!” 青衣和司臣齐齐翻了个白眼。 这蠢货,你瞅莫天机那样儿,还能回答你问题吗? “让开!”青衣一脚把他踹开,对司臣使了个眼色:“动手,可不能让这厮死那么便宜。” 司臣扯了扯嘴角,手快速结印以咒语定住莫天机溃散的魂魄。 “镇!” 莫天机身子一抖,魂魄一下稳住了,他虚弱无比的倒在地上,颤巍巍的看着青衣等鬼,眼中的恐惧一点点被怨毒所取 代。 “楚青衣……你、你到底是谁?!” “关你屁事。”青衣叉着腰,又是一句粗口怼回去。莫天机刚稳住的魂魄,一个闭气差点没又给震散了。 司臣无奈的瞅了眼她,大姐,我结这印很耗费法力的好吗?你能不能悠着点。 “你……你这贱人!”莫天机在说垃圾话方面显然不是在鬼堆里打混多年的青衣王的对手,翻来覆去就那几个词儿,“你、你别嚣张……你屡屡破坏我教之事,你就算能杀了我,也绝不可能是教主与护法的对手,你等着吧!” 青衣闻言笑了,“说起来好像还有一事儿忘了问你,你当年夺了她们的阳寿,又抢走她们一部分魂体做什么?下油锅炸了吃吗?” “你这么想知道?!那你过来点,我悄悄告诉你。”莫天机眼中闪烁着阴毒的光,脸上装作示弱:“你有一鬼一妖撑着,我现在已身受重伤,你还怕我能害得了你吗?公主殿下。”这狗东西知道自个儿在谁跟前演戏吗?与这恶婆娘飙演技,是直接灰飞烟灭太舒服了,还是说他想体验一下十八层地狱一条龙的全套服务? 玉手轻抚鬓侧,公主殿下一声娇笑:“本公主手无缚鸡之力,凉风都吹不得的一朵娇花。像你这种狗东西说话这口气都能熏死个人,本公主再走近点,还不被你的毒气给熏死?” 莫天机虚伪笑容 顷刻崩塌瓦解,眼中爆发出浓烈的杀机。 “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你下去垫背——”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枚晶石状的东西,丢入嘴里咬碎。 一股凶煞无比的气息从他身上狂暴而出,转眼间无数条黑色血线沿着他的脖子爬上脸颊,整个人身体都膨胀了几倍,看上去宛如一个人形凶兽。 “天啊!他身体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太恶心了!” 秋雨三人都被开了阴阳眼,那莫天机咬碎晶石的刹那,他体内忽然多出来一物。 准确是灵体。 那压根不是一个人的魂魄,而是七零八碎各种乱七八糟的躯干拼凑缝补在了一起,看上去既恶心又可怖。 “楚青衣!你去死吧——” 莫天机明明腿都没了,这会儿却腾空而起。 青衣眯眼看着他朝自己冲来,依旧掐腰懒洋洋的站着,眼看杀机已袭至眼前。她猛地朝侧后退了一步,抬腿一脚踹子都的腚上。 子娘炮在旁边看戏看的忘乎所以冷不丁又被踹出去,想要撤力已来不及了。 这势头,眼看他就要和莫天机亲上了。 子娘炮头皮都麻了。 “狗东西,给老子死!” 忽然,子都感觉一股念力从旁传来,他的法力瞬间被封住。 公主殿下舒坦的勾起了唇角。 子都看着那张迎面而来,止不住势头的丑脸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恶婆娘,你这个毒妇! 第175章 你是蠢的吗? 虽只是嘴皮子撞了一下,但子娘炮一瞬便怀疑起了鬼生,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呕——” 子都没控制住,吐了。 吐完听到边上还有个呕吐声,晃眼一看竟是莫天机那狗东西也在吐。 他气的那肠子都快打结了! 你这狗东西丑的鬼见愁,居然还敢嫌弃丰神俊朗的神判大爷我! 莫天机放出大招,连魂晶都吞了,准备要与青衣来个同归于尽。结果大招没怼准儿地儿,怼一男人嘴上了。 莫天机刚入宫那几年,还是皇宫里一无蛋小嫩鸡,他老娘祝子瑜的手艺毕竟不专业,这骟也没骟干净。 害得莫天机每每都被主管老太监叫去深入交流感情,发展发展宦官兄弟情。 以至于莫天机这厮,现在仇男之心胜于仇女。 这一啵啵,险些要了老命。 秋雨他们分明看到附在他身上的鬼物都翻了个白眼,仿佛在说:这货也忒废柴了吧?说好的大杀四方呢? 子都吐完之后怒从中来,挣脱青衣设下的束缚,冲上去就想肉搏。半道上又被人踹了一脚,摔得是灰头土脸,那叫个悲愤交加:“恶婆娘,你搞咩啊!” “急什么,先别把那厮拍死了,将附在他身上那丑东西揪出来再说。”青衣一 脸兴致盎然的样儿。 子都蹙了蹙眉,直接掐出一道冰诀,将莫天机给冻住。 在莫天机惊恐的注视下,他大步走过去,手直接没入他的身体中。 “啊——” 惨嚎声响彻苍穹,下一刻,那东拼西凑出来的鬼物直接被子都揪了出来,愣是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子都盯着手上这鬼物,眼里惊疑不定。 “归我了。”青衣玉手一招就把那鬼物收入腰间的布囊之中。 子都扯了扯嘴角,脏活全他干,好处就她收。什么世道? 不过……瞧瞧瞥了眼自家王上的方向,子都默默不敢作声。 他也不敢问,他也不敢说啊。 莫天机痛的是浑身哆嗦,像是灵魂硬生生被人从中劈成了两瓣儿。青衣慢条斯理的走到他跟前笑容嘲讽:“不错不错,这一晚上总算是让本座有了点惊喜,你盗走那些女鬼的魂体,原来就是为了弄出那样一丑玩意儿来啊。可惜,不中看又不中用。” 莫天机怨毒无比的盯着她,“楚青衣你不得好死!你等着吧,会有人替我报仇的!” 青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子都和司臣都是一脸呵呵之色。“是吗?那你可得让他们快点过来才成。不过在此之前 ,你这儿还有几笔账得先算算呢。” 下一刻莫天机的眼神变得惊惧无比。 这几日来一直追杀他的那条人手蜈蚣竟又从地下钻了出来,蜿蜒爬行而来,那一根根手指上漆黑锋利的指甲,在地砖上划过刺耳的声响。 那蜈蚣就盘踞在青衣的身后,就等着她一声令下,便要扑来将莫天机生吞活剥。 “是你!原来是你驱策这鬼物追杀我!”莫天机惊声怒吼道。 “傻缺,现在才看明白吗?”青衣冷笑,就这智商难怪只能给人当马仔。 “你这妖女,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教主和护法大人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莫天机色厉内荏的大吼起来。 “那你可得让他们快点来才行哟。”青衣笑容越发妖娆,玉手轻拍了拍身边躁动许久的人手蜈蚣:“去吧,尽情享用美餐。” 声音落下的刹那,人手蜈蚣直扑莫天机而去,转眼将他淹没,疯狂分食着他的魂魄。 须臾过后,场间只剩下一具冰冷丑陋的尸体。 青衣冷漠的看了眼莫天机的尸首就撇开视线,区指一弹,那人手蜈蚣就四分裂开来,变回一具具残肢。 司臣挥手一召,当初在乱坟岗上找到的那十来只女鬼悉数飘了出来。 青衣手一拂,那 些残肢就回到他们身上,魂魄逐渐变回完整。 “谢谢大人!” “多谢大人替我等报仇!” 青衣可受不了这些嘤嘤怪,不耐道:“少废话,现在你们仇也报了,都给我滚下阴司受罚去。别以为非法滞留人间这笔帐就不找你们算了!” 女鬼们刚欢喜没多久,闻言脸又苦了。 青衣可没心情与她们废话,对司臣一挑眉:“送她们下去。” 解决完这边的事儿,她扭了扭脖子,目光慢腾腾的挪到了子都的身上。 子都被她盯的浑身发毛,想到王上交代的任务至今没有完成,心里又还慌得很。 “你这眼神是准备干嘛?” “要债啊。”青衣笑吟吟道:“凤魂被盗了这么多年,你这冥府神判当得够潇洒啊。本座真好奇,这事儿要是让你二哥昆吾知道了,按他的性子,该给你什么惩处呢?” 哪用得着昆吾知道啊,王上已那边我都已经坦白从宽了。 子都心里默默咕哝着,脸上装出一副被她威胁到的样子,“青衣王,你别得寸进尺啊!我上次不是多给你一千年的功德珠了吗?你还想怎样?” “区区一枚功德珠就想打发了?”青衣嗤笑道,眼神在他身上兜了几圈,“刚刚你是用什么挣 脱我给你施的定坤咒的?” 那会儿她故意封住子都的法力让他吃瘪,结果后面却被这厮给挣脱了,那力量绝非来自他本身。 上钩了上钩了! 子都内心那个激动啊,任务进度眼看就要达到满值啊! 他下意识的捂住胸膛,瞪眼道:“关你什么事,不是你的东西你想到别想。” 青衣脸上笑容更盛了,大步朝他走过去:“哎呀,扭捏个什么。都是老朋友了,来,让兄弟瞅瞅你又新得了什么宝贝?” 子都见她一副哥俩好的架势要过来与自个儿拥抱,眼里的凶光与脸上的笑容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本想顺势这般半推半拒就把玄灵坠送去让她‘抢’了。 不曾想青衣忽然停了下来,站在几步外,意味深长的盯着他。 “你这厮果然有问题,先前是故意揣着宝贝想引本座上钩靠近你的吧?” 子都慌了,他哪儿露出马脚来了? “我不是,我没有!你倒是过来啊!”他心态一崩,不小心就说出了心里话。 对面,青衣脸上的笑容越发嘲讽。 完球!子都内心淌血,关键时候偏偏被这恶婆娘给看出来了! 他毫不意外的看到对面自家王上睁开了眼,那眼底分明写着几个字:你是蠢的吗? 第176章 为他人做嫁衣? 这年头如何被抢还成了件难事儿! 子都料想这恶婆娘诡计多端,自己走常规路线定要被她怀疑,倒不如破罐子破摔。 “呵,这都被你发现了!本还想拿你来试试本尊新得的宝贝呢!”子都一脸傲慢道,手往衣襟里一摸,掏出一枚水滴状的坠子来,五彩的光芒在月华下闪。 青衣眼睛登时亮了。 “玄灵坠!” “你还挺有眼光嘛,一眼就认出这坠子的来历。”子都笑的得意。 对面青衣脸色却渐渐沉了下去:“本座若没记错,这玄灵坠是北阴大帝之物吧,怎会在你手上。” 子都脸上笑容一僵,她怎么会知道? 闭眼装晕的某位大帝心里也是咯噔两下,这玄灵坠的确是他早年所得,但并没怎么在人前显露过,这小麻烦精又是从何而知的? “你怎么知道的?” 青衣冷笑,废话!她当了近万年的迷妹,关于自己男神的消息,她会没去搜罗? 子都见她眼神不善,担心王上的身份会暴露,正想着措词。却不知他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在青衣眼中反成了另一种意思。 “我本以为你对北阴大帝是忠心耿耿,可他神魂不就才失踪几千年吗?你便按捺不住,打起他宝贝的主意了!”青衣阴恻恻的咬牙道: “好你个神判子都,冥府怎养出你这种白眼狼!” 子都眼睛都瞪圆了,他怎就成 白眼狼了?! 想解释……可是拿什么解释啊? “你少胡说八道啊,我对王上那可是忠贞不二的!这玄灵坠……我、我就是看它好看借来耍两天。” 子都心虚的说着,真是有苦难言,这口黑锅他好像还必须得背上! 闭眼装晕的某个老不羞悄悄睁开了眼,以障眼法挡住了青衣视线,防止自己偷看被她发觉。 那小脸气的红扑扑的,是在为他生气和恼怒吗? 就因为他的宝贝,被别人给‘私占’了? 心里像是被蜜糖裹了一圈圈,填满欢喜,麻意泛滥到舌根处,在呼吸间扩散。 便是这会儿吹来荡去的风都泛滥的甜味。 萧绝眼角笑出了眼纹,宠溺的盯着那炸了毛的妖娆小身影。 她在维护他呀。 北阴大帝老人家这会儿是沉在蜜罐子里,子都却是在烈火上被炙烤。 都快糊了不说,冷不丁瞥见自家王上那欢喜的眼神,就像一捧辣椒面加陈醋勾兑在一起,迎面浇来。 又酸爽又刺眼。 王上,卑职这回可是舍弃一身名节来替您追媳妇儿啊,事后您可一定要给卑职减点罪刑才成啊。 青衣脸色阴沉,眸光凌厉的如刀子般,一刀刀剐在子都脸上。司臣送走女鬼们,回来就见这阵仗,走到青衣身边用手肘撞了她一下。 “你与他干瞪眼做什么啊?眉目传情囔?” “你闭嘴!” 两鬼齐 齐一喝。 青衣是想杀鬼。 子都是想保命。 传情?开什么玩笑,撬王上的墙角,他活腻歪了? 青衣见着司臣过来了,忽想到了什么,妖里妖气的笑了起来,睨向子都:“说起来,你那一堆烂摊子大半都是本座帮你处理的,本座瞅着你手上的玄灵坠还不错,是你自己主动交出来,还是被动交出来?” “你这是要明抢啊!”子都瞪眼道,心里却兴奋了。 保持住这个节奏,赶紧来抢! 青衣这会儿对他更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叛徒、走狗、白眼狼! 青衣给司臣使了个眼色,后者心有灵犀的点了点头,立马钻回肥猫的身体里,然后迈着嚣张的步伐就过来了。 子都疑惑的看着这一鬼一猫,他们准备干撒? 肥猫尾巴一甩,一件金灿灿的百鸟朝凤流仙裙就飘了出来。 子都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登时就直了,激动的嘴角都在颤。 “百鸟朝凤流仙裙,天啊……这剪裁这绣工……”子都目光发直,伸着手就要摸过来。 猫爷伸出可爱毛绒绒的小爪子,唰,尖利的小指甲崩了出来,慢条斯理的搭在流仙裙上。 “不要——”子都一声尖叫,那惊恐的架势,宛如自己爹妈要被人弄死在跟前一般。 “恶婆娘,啊,不是,青衣王!这流仙裙可是六界难寻的珍品啊,天界的织女也没这么好的手 艺啊。猫爷您老高抬贵爪,离它远点成不成……” 衣痴子都,六界皆知。 头可断,衣裳不能乱。 青衣戏谑的盯着他:“成啊,你若把玄灵坠给本座,我便将这流仙裙送你如何?” 子都下意识就想点头,反正这玄灵坠本来就是要给她的。 不过,若是答应的太容易了她又起疑怎么办? 是故,子都咬住唇,蹙紧眉,老娘们似的原地扭捏了好一会儿。 “那、那就这么说定了啊。还有先前的账全都一笔勾销,你也不许把这事儿泄露给昆吾。” “成。”青衣笑吟吟的点头,伸出手,“拿来吧。” 子都吞了口唾沫,直接就把玄灵坠给交出去了,全然没看到青衣眼中一闪而过的嘲讽。 “小心点,轻点,快,把这流仙裙给我。”子娘炮呼吸都是抽紧了的。 “急什么,这不就给你了嘛。”猫大爷阴恻恻笑道,爪子在流仙裙上一拍,裙子朝子都飞过去。 好巧不巧,猫爷的爪子在裙边上一刮。 刺啦—— 扯出一根长线。 “哎呀,一不小心刮丝儿了。”猫爷眨了眨眼:“子都神判,真是不好意思呢。” “啊!不!” 子都嘴里发出一阵阵惨绝人寰的痛呼,宛如一只正在被人阉割的大鹅。 “哎呀,肥猫你怎么如此不小心。子都,你别急啊,我用火帮你把丝儿燎一燎,可别又滑丝 儿了。” “不,你住手!” 黑色业火一起,转眼间子都手上就剩一捧黑灰。 青衣眨了眨眼,“哎呀,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力度,真是抱歉呢。” 子都气的一口老血郁在心头,差点没撅过去了。 在衣痴跟前毁了一件珍品美衣,这简直比用刀剜他的心还难受! “恶婆娘,你、你——”子都浑身寒气涌动,气势往上狂堆,眼看就要到了爆发的边缘。 忽然他就和被戳爆的球儿似的,迅速的瘪了下去。 “嘤嘤嘤,青衣王,你等着!这笔帐本尊迟早会和你算的!”说完,场间就剩一滩水,子都掩面泣逃。 青衣都摩拳擦掌准备好与这家伙干一架了,结果他居然哭遁了。姿势都摆好了,扑了个空。 肥猫舔了舔爪子:“我怎么觉得这货今儿好像是故意来送人头的呢?” 青衣掂了掂手里的玄灵坠,美目中闪过疑云,“的确。” 这死娘炮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该不会真的喜欢你吧?费尽心思绕那么多弯子,其实就想把这坠子送给你,讨你欢心?”肥猫啧啧两声:“这套路好深!” 青衣顿时满脸嫌弃,差点没把玄灵坠给一把丢了,“下次再见那家伙定要抓住好好锤一顿,想想都恶心巴拉的。” 不远处,摄政王一脸绝望的闭上了眼。 头疼。 忙活了半天,他是在为子都做嫁衣? 第177章 本公主的豆腐好吃吗 莫天机死了。 牵扯出了莫家一场旧怨与他背后的永生教。 “这莫老将军一生功勋昭著,不曾想年轻时却是一个负心人。”桃香皱眉说着,禁不住叹了口气:“我真是不明白,那祝子瑜应该恨他入骨才是,最后却还是为救他而魂飞魄散。难道这就是真爱?” “真爱?”青衣嗤了起来:“死全家那种吗?” 咳。 桃香被呛的不轻,想笑又觉得有点不合时宜。 秋雨在边上叹了口气,这莫家在炎朝也算是高门显贵了,可这一家子人,脑子都不大好使。 “这莫天机也够恶毒的,连自己老娘都不放过。” 秋雨却是撇了撇嘴:“换你生下来就被自己老娘阉了试试?能不变态吗?” 桃香白了他一眼,“我想被阉也得有那伙计啊。” 秋雨败下阵来。 惹不起惹不起,这小桃香跟公主在一起久了,嘴刀子越发利索了。 淡雪在边上一直没吭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衣看向她,“淡雪,你若想回到莫家拿回原本属于你的一切,本公主可以帮你。” 淡雪猛地抬起头,看着她,青衣神色淡淡,淡雪心里一下就慌了,噗通跪在地上,“公主! 求求你别赶我走!我不要回莫家,我只想留在公主身边!” “你这蠢才,在本公主身边为奴为婢还没被虐够是吧?让你回莫家享清福,你还不乐意了?” 淡雪闻言眼眶都红了,“这莫家谁把我当家人了?我亲生爹娘也早就死了,我对他们来说只是个陌生人罢了! 我长这么大,就公主和桃香你俩是真心待我的,奴婢这辈子跟定你了!反正我不回莫家。” 桃香一听鼻子也酸了,跟着跪下去:“公主你就让淡雪留下吧,你看莫家这一群糊涂蛋,淡雪跟着他们指不定要受什么委屈呢。” 青衣瞅着这两小丫头,登时乐了。蹲下身盯着她两看了会儿,一人脑门上赏了个暴栗,疼得两丫头呲牙咧嘴,连眼泪花都给弹回去了。 “跟在我身边就不委屈了?你俩不常在背后嘀咕我脾气臭吗?” 两丫头对视一眼,悻悻道:“公主脾气是不好,可是那是对外人,你对我们极好啊。” “就是,反正我要当赖皮,赖定公主你了。” “嘿,还敢赖上我,你俩丫头真是胆儿肥了。”青衣压住上翘的唇角,掐腰站起身,傲娇的盯着她们:“还跪着干嘛, 起来啊!把脸上的猫尿擦了,在本公主身边带着就不喜哭哭啼啼的,最讨厌嘤嘤怪了。” “喏!” 两丫头立马互相搀扶着,欢天喜地的爬起来。 桃香笑眯眯的看着她,小声道:“其实公主殿下也舍不得放淡雪走吧。” 青衣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小丫头片子,现在连她都敢编排了啊! 桃香一吐小香舌立马躲到淡雪身后去。 “小雪儿快保护我,公主要打我了。” 青衣抿了抿唇,懒得收拾这两个蹬鼻子上脸的小丫头。她沉吟了会儿,伸脚踹了下肥猫。 “不是吧,你还要救那莫青山?”肥猫一瞧她那眼神就明白什么意思,“你几时那么好心的?” 青衣冷冷盯着他,“去把他身上的怨气舔干净,之后生死有命。” 肥猫不情不愿的过去,淡雪感激的看了眼青衣,她明白,公主殿下几次让步都是因为自己。否则以公主殿下的脾气,才懒得管莫家人死不死呢。 青衣手一挥,莫家人幽幽醒转过来,紧接着就是一阵鬼哭狼嚎。 在看到莫天机的尸体后,所有人都齐齐打了个寒颤。 这妖道死了?! 莫家人目光挪到青衣身上,敬畏 之中带着丝丝惧怕。这长公主的手段未免也太厉害了吧,连这妖道都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幸好她本事够强,否则估摸着他们全都得小命休矣。 大夫已赶来,周氏招呼着人将莫青山抬下去治疗,莫镇北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一直默念着祝子瑜的名字。 莫广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丁独苗此刻自然得扛起重担,这一晚的乱局几乎摧毁了他这二十几年的坚持与信仰。 他莫家满门荣光,竟是靠着欺骗一女子感情换来的! “谢长公主救命之恩!”莫广跪在青衣面前重重叩首,他看了眼不远处的莫镇北,咬牙道:“公主殿下,我阿爷他……” 青衣理都不理他,调头就走,“你莫家人的死活关本公主屁事?”她可没那好脾气留下收拾残局,折腾了一晚,累都累死了。 莫广还想上前,却被人拦住,挡在前面的正是淡雪。 “莫副统领,你莫家自己造下的孽债,连累公主殿下被妖道袭击,没治你们重罪已是天大恩情了,你别再得寸进尺!” 莫广咬紧唇,“淡雪,我知道我我们对不起你。现在真相已水落石出,以后我们一定会加倍补偿你的。但 现在当务之急是父亲和阿爷,他也是你的亲人,你能不能帮……” “不能!”淡雪瞪眼看着他,满目厌恶,“我孟淡雪就大庆村出身的一贱民,与你们莫家半点关系都没!莫副统领,似贵府这般的高门大户,我可攀不起。 哦,对了。你那位堂妹婉清还剩一口气呢,抓紧时间好好叙叙兄妹之情吧,没准以后你就再也见不着他了。” 莫广满脸难堪,看着她绝然离去的背影,再也无脸追上去。 青衣揉着眉心,朝萧绝走去,见他睁开眼,眼神中还带着几分迷离。登时不耐道:“醒了没,醒了回去吃宵夜,饿都饿死了。” 萧绝看她那迫不及待的样儿,失笑不已,对边上的灵风等人道:“你们留下,料理残局。”说完,起身拉住青衣的手就往外走。 出了将军府,上了马车。 青衣开口道:“豆腐好吃吗?” “嗯?”萧绝疑惑的看着她,“今晚宵夜你想吃豆腐?” 青衣嘲讽的睨着他,指着一直被他握着的手:“本公主是问你,我的豆腐好吃吗?” 萧绝老脸微热,抿了抿唇,迎上她戏谑嚣张的视线。 “嗯,好吃,还能多吃点吗?” 第178章 王上开始耍阴招了 青衣觉得萧绝疯的是有盐有味。 竟敢堂而皇之的说要吃她的豆腐? 这老白脸莫非…… 青衣目光闪烁了一下,竟没有搭茬,神色淡淡的道:“今儿累了,懒得与你废话,明日休息好了再收拾你。” 萧绝闻言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不免泛起失望。 刚刚那话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着实孟浪的很,说完后他自己都有些后悔,但又想看看她会是何反应。 不管是一通乱怼猛喷,或是恼羞成怒,都好过现在这般冷淡的懒得搭理啊。 她愿意与你吵与你闹,那便是一种在乎。 若是连眼神都不肯给了,那便…… 唉,摄政王心里又叹了口气。 徐徐图之吧,这小麻烦精过去为他吃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以后都得一比一比的补回来。 萧绝看着窗外,出神的想着。 没有发现身边闭目养神的青衣偷偷扒拉开眼缝儿,偷瞄了他一眼。 其实刚刚听到那话青衣下意识就想给这厮怼回去,这老白脸今儿不晓得磕什么药了,春意盎然那劲儿就没下去过。 这莫名其妙的狗脾气,与她都有的一拼。 可是吧,她今夜在莫家这一通折腾,法力花的七七八八。 怼老白脸虽爽,一直怼他一直爽,但这厮偏是她的后续粮草补充营又兼欠她八盘儿红烧肘子。 这粮草她可以趁乱强取豪夺,但那八盘肘子不好搞啊。 看来得想个招儿先把他王府的大厨给绑了,带回千秋殿日日给她做肘子吃。省的在他王府,搞的她都受制于人。 正愁肠满肚的摄政王若知道她这会儿的小心思,估摸着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青衣这一晚上是真有点疲了,在马车上摇晃了一阵便睡了过去,最后还是萧绝抱着她从马车上下来。 桃香和淡雪本想搭把手都被他给拒了。 众 人看着摄政王抱着公主殿下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儿,都经不住偷笑了起来。 “王爷和公主的好日子应该可快了吧……” “现在陛下也醒过来了,就等选个良辰吉日了。” “真好啊,咱们府上也要有女主子了。” 桃香和淡雪也在偷偷咬耳朵。 “我觉着啊,王爷是真把公主放心上了。纵观这炎朝男儿,我绝对也就王爷配得上咱公主。” 淡雪想了想,却摇头道:“那也不一定,王爷虽厉害,但咱们公主那是寻常女子吗?” “倒也是这个理。” 王府内一阵热闹。 楚辞早早就被萧绝派出去盯着莫天机,没怎么露面。 子都掩面而泣从将军府里溜达出来后,就被他给堵了个正着。两人站在王府花园,看着自家王上抱着青衣回了房间,这才神色各异的往书房那边去了。 走了几步,身边又多了只狗。 “老楚,输了吧。”小白狗眼贱嗖嗖的往楚辞身上瞄,“赌注呢,还不快交出来。” “输什么输,王上还没把她娶进门呢。”楚辞黑着脸道。 “不是我说你,老楚你这人咋还赖账呢?好歹你也是尊煞神,愿赌服输都不懂。”子都在旁边帮腔,话刚说完就被楚辞瞪了一眼。 “我还没问你,玄灵坠怎会在你手上?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故意让她抢走玄灵坠的!” 子都一撇嘴,说起玄灵坠就想起那件被烧毁的流仙裙,心肝又是一阵酸疼。 “老子是奉旨办差。” “是将功折罪吧。”小白暗中补刀。 “王上的意思?”楚辞眉头皱的更紧了。 小白见状给子都使了个眼色,过往那些事儿老楚也被蒙在鼓里不知情呢。 子都装作没看到,过去的事儿老提它干嘛。 王上那边的惩处还没下来呢,鬼知道老楚知道那些事后会是 个什么反应? “子娘炮,你倒是说啊!” “死狗你再叫老子娘炮试试!”子都作势炸了。 楚辞皱紧一喝:“够了!到底什么事,快说!” 子都撇了撇嘴,硬着头皮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觉着吧。咱们冥府向来恩怨分明,背叛王上的是烨颜,那恶婆娘虽是他的妹妹,但说到底,她由始至终都与那事儿没什么关联。咱们也没必要迁怒于她……” 楚辞听完就嗤笑了起来,睨向他:“若非亲耳听到,我还真不敢相信这话竟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子都脸上有些发烧,压下眉头:“老楚,咱们兄弟家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真有那么讨厌那恶婆娘吗?” 楚辞冷冷瞪了他一眼:“我可不像你立场那般不坚定,她是烨颜的妹妹,那就是我们的敌人!”说完,楚辞甩下他大步就走。 子都一跺脚,“这厮咋就那么犟呢!” “他那不是犟。”小白嗤了声,“是嘴硬。” 两人一狗溜达到了书房,却发现萧绝早早就在屋里了。 他们顿时一惊,不敢再打闹,恭恭敬敬的立好。 王上不是抱着那恶婆娘回房了吗? 怎么这快就过来了,还在他们前头? 那么随便就完事儿啦?也不亲热会儿? “王上。” 萧绝淡淡嗯了一声,开口道: “巫族之术重新现世是个问题,好好去查查怎么回事。还有永生教的存在,务必尽早查出眉目来,这背后恐怕并非一人间邪教那么简单。” “喏!” 萧绝又下了几道命令,说完正事之后,眼神在他们身上兜了一圈,最后落到子都身上。 子娘炮下意识哆嗦了下,低垂的脑袋苦了起来。 来了,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噗通,子娘炮自个儿先跪下摆正态度:“子都自知有罪,今儿努力将功折罪 办好差事了,王上,你要罚便罚我,千万别烧我那些衣裳啊……” 楚辞和小白在旁边都翻了个白眼,死性不改啊。 就没见一大老爷们把衣裳看的比自个儿的命还重要。 萧绝想到今晚一通折腾是替这厮做了嫁衣,几分郁闷之余又有点好笑。 “孤不在的这几千年,想来你是日子过的太舒坦。连凤魂被妖人盗走都毫无察觉,你办砸了的差事,你自己收拾好首尾。该领什么责罚,回冥府自去昆吾那儿领去。” 萧绝冷冷说着,声音一顿,“至于早年间你干的那些事……” 子都呼吸一窒,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啊。 他有点绝望的闭上眼,不晓得王上要怎么处罚自个儿。 半晌,他都没听到萧绝的声音,心里越发忐忑,偷摸睁开眼望过去,对上自己王上冰冷又凌厉的眼神,心肝又是一阵抽抽。 “楚辞,你觉得该如何处置他?” 忽然被点名,楚辞有点蒙,他还不晓得什么情况呢? “王上,不知早年子都犯下何事?” 大帝老人家高深莫测的看向子都:“还要孤帮你说吗?” 子都内心凉凉,预感不详,他觉得……王上似乎在耍阴招了。 为何偏偏要让楚辞来定这惩处? “老楚,你可得对兄弟温柔点。”子都苦着脸道。 楚辞一脸嫌弃的看着他,怀揣着疑惑把手放在他的灵台上,心里纳闷,这厮早年到底干了撒?看样子把王上触怒的还不轻。 很快,子都的记忆浮现在他眼前。 须臾过后。 楚辞收了手,脸上一片死寂,仔细看的话,他身上隐约有煞气浮现。 “王上放心,卑职定会严肃处置,绝不徇私枉法。”说完,他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揪住子都的发髻,直接把他拖拽了出去。 那架势,头皮都差点给子都揪掉了。 俨然就是屠夫拽着一只猪,准备拖出去宰了。 小白瞅着,估摸着子都这回不但衣裳要给烧没,还要掉几层皮。 多少年没见过老楚煞气外露的样子了? “还是王上了解老楚啊。” 萧绝唇角轻不可见的扬起了几分,却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爱屋及乌,他当年有多看重烨颜这兄弟,便有多疼爱那小家伙。” “现如今排挤冷对她,何尝不是因为心里还有在乎呢?” “只是嘴硬罢了。” 小白点了点头,不过,王上这一招有点阴险啊。 既收拾了子都,又击溃了老楚的心理防线。 一箭双雕啊! “王上,你准备什么时候正式把她迎进门啊。” 大帝老人家前一刻还胸有成竹呢,听到这问题后,眼神却是一慌。萧绝轻咳了声,“先不急。” 他今晚不过与那小家伙亲近了下,她就避之如蛇蝎。要是直接求取,她定不会答应。 萧绝眸光微沉,几缕光芒逝过,该怎么套路那小麻烦精呢? 小白瞅着自家王上的神情,莫名一激灵,总觉得王上这会儿又在想阴招了。 论起阴险,其实冥府上下还真没人比得过他们王上。 尤其是在收拾人这方面…… 王上不爱虐身,专爱扎人心窝子。 萧绝低头,看着脚边的狗子。小白打了个哆嗦,结结巴巴道:“王上,我出去瞅瞅,可别老楚一个把持不住把子娘炮打死了,那就不好了。” “站住。” 大帝老人家慢条斯理的开了口。 小白尾巴耷拉了下去,可怜巴巴的看向他老人家。 “那小麻烦精对你倒是挺信任的。” 萧绝缓缓蹲下身,拍了拍狗头:“想不想开口说人话?” “呃……王上,卑职一直能说人话。” “不,你不能。” 小白:! 完犊子,王上果然要开始耍阴招了! 第179章 你嫁进来就不麻烦了 青衣觉得这近五百年,自个儿在阴司下面都不及在这人间来的繁忙。 一天到晚破事儿成堆,让她都没个功夫好好享受一番。 也就在萧绝这老白脸身边呆着时最舒服,那精纯的煞气熏陶的她是如痴如醉,有时候真想直接把那男人给吞了,吃个大饱。 又睡到了日上三竿青衣才爬起来,这王府她早就熟门熟路了,洗漱完毕,循着味儿就往前厅去了。 路上她见淡雪和桃香与这王府的下人时不时打招呼,不由问道:“你们也没来过几次,怎还与这些人混熟了?” 两丫头挤眉弄眼,“那得归功于公主您老人家呀。” 归功于她?什么逻辑? 穿过长廊,就要入前厅,青衣老远就瞅见守在门口那硬邦邦的身影。 “哟,楚侍卫,几日不见怎咋成这鬼样子了?”青衣似笑非笑的走过去。 楚辞眼眶里满是血丝,眼下的黛色像是几宿没睡过觉一般。看到她朝自己款款走来,眼神狠狠颤动了两下,方才镇定下去,淡淡回道:“楚辞无事,王爷在厅内,卑职不打扰你们用膳了,告辞。” 说完,楚辞快步离开。 青衣眨了眨眼,盯着他背影瞧了会儿,这楚辞怎也怪里怪气的? “他怎么了?”青衣冲边上铁憨憨似的灵风问道 。 “不知道呀。”灵风摇着头:“老楚昨晚就怪怪的,大晚上不睡觉,跑柴房那边砍了一晚上木头,柴火堆的都够咱王府烧半年的了……” 大晚上砍木头?这火气得多重,要这样发泄? 心里嘀咕了几句,青衣就把这事儿抛在脑后了,进了前厅果不其然果不其然见萧绝在堂内坐着呢。 衣冠楚楚,银冠蓝袍,真真是一副美男图,他便是随意的在那儿坐着,看着都叫人赏心悦目。 青衣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这厮今儿是逢着什么喜事儿了吗?怎瞧着好像还特意捯饬了一番? “楚子钰今儿给你论功行赏了不成,咋还换了身行头?”青衣嗤笑道,过去这男人对在行装上都挺随意的,主要是长得好看穿衣服也任性。今儿这忽然换上华袍,简直是杀伤力倍增。 “有吗,不还是和平日一样。”萧绝冲她笑了笑。 才不会承认自己下朝回来后特意去焚香沐浴重换了衣裳。 早早他就发现了,这小麻烦精……是个彻头彻尾的颜控! 青衣脸上几分怀疑几分嫌弃,“我饿了,什么时候开饭。” 果然她过来就是为了饭。 萧绝心下失望又无奈,起身叹了口气,“现在早膳是用不了了,午膳又太早,先吃些点心填填肚子?” 青衣眼神不善,分明写着:你这糟老头子坏得很,又想赖掉老娘那八盘肘子! “午膳有肉吗?” “……有。” “肘子少说得两盘,还有昨晚说好的糯米鸡,数量翻倍。” “……你吃的完吗?” “你敢大方点吗?” 萧绝气笑了,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在你眼里,本王就那么小家子气?” 青衣捻起桌上的杏仁酥先吃了起来,懒洋洋道:“难道不是?一大老爷们不沾荤腥整日茹素,你莫不是哪儿有问题。”她不怀好意的朝某处瞥去,小声嘀咕:“好像是不大行……” 摄政王一口郁气憋喉咙眼,险些噎着。 不、行? 这小东西说谁不行呢! 这小混账也不设身处地想想那日在船上是个什么情形,他又不是什么来者不拒之人…… 罢了罢了,往事不堪回首。 深吸一口气,摄政王只觉脑仁泛疼,站起身道:“吩咐厨房,准备用膳。” 青衣得意笑了,暗中鄙视这厮,果然是不行啊,不然怎么一说这茬就心虚成这样了? 想一想忽然觉得自己好亏,睡的第一个男人居然是这样一货。 青衣眼中的嫌弃越发浓烈。 萧绝揉了揉晴明穴,淡定,不能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自己认定了的小麻烦精,除了宠着还能 有什么选择? 孤不行?呵,迟早你会知道我行不行。 没过多时,美味佳肴堆上饭桌,一桌子荤腥就配两素,全然是按青衣的口味置办的。 “你王府的大厨不错啊,做饭效率这么高。” 青衣边吃边夸着,萧绝笑而不语。 王府下人们闻言,都是一脸暧昧。这些荤菜都烧炖的熟烂,入口即化,光有速度可不成靠的是时间和火候。 王爷一大早起来上朝时就吩咐了下去,让后厨提前把这些吃食都给备好,不然哪能这么快就端上来。 只不过这一切,没人敢在青衣面前提罢了。 “喜欢也不能贪食,撑坏了肚子可没人替你难受。”萧绝见她胡吃海喝那样儿,忍不住打趣道:“这天下八大菜系,风味万千,你都想一日尝尽不成?” 青衣猛地抬起头:“你家大厨会做多少?” 这……萧绝哪知道,他又不贪这口腹之欲。 青衣见状狡黠的笑了,“你家这厨子是个人才啊,本公主这几日吃的极满意,当重赏他,把他叫来给我瞅瞅。” 萧绝预感不好,但又不好推拒,只能不情不愿让人把厨子叫来。 大厨王不行,乃是一圆润的胖子。 青衣听到他这名字后就乐了:“谁说你不行啊,本公主瞅着你比某些人行多了。” 摄政王脑门上的青筋又开始冒了。 “这王府给你多少月钱啊?” “王爷大方,待府里的下人都宽厚,小人一月足足有二两银子月钱呢。” “二两?还大方?”青衣的鄙视溢于言表,“以后跟着本公主,每月给你十两。” 王不行被这从天而降的大饼给砸晕了。 十、十两? 他下意识看向自家王爷,猛地一哆嗦,王爷这眼神……有点骇人啊。 “谢、谢公主殿下抬爱,可是这进宫就算了吧。”王不行犹豫了两下,还是拒绝了。 能进宫虽然好,但这危险也大啊。 现在谁不知道长公主是个四面树敌的性子,那脾气更是臭的惊人,银子再贵重也没脑袋贵重啊。 再说了,这么多年王爷待他也不薄,王不行不想当那见财忘义之人。 啧,公主殿下不爽了。 转头一看身边,某人的表情那叫个神清气爽啊。 “没看出来啊,你这府上尽是忠仆啊。” 摄政王笑的温文尔雅,夹了一筷子肉到她碗里:“公主若是喜欢,以后常来王府便是。” “嘁,本公主才懒得跑。”青衣一边吃肉一边吐槽,恶狠狠的盯着王不行,想着要不要干脆直接把人打晕带走得了。 萧绝垂眸浅笑,心想着:你若是嫁进来,不就不麻烦了? 第180章 大帝套路第一招 公主殿下见到肉就撒欢了吃,到了还是没能控制住嘴,最后被两丫头搀回卧房歇着去了。 王大厨唉声叹气的回到自己的地盘,虽说为了义气舍钱财,可那毕竟是十两银子啊!一年算上来都上百了! 想想还是肉疼。 “老王啊,恭喜你。”忠伯笑吟吟的走进来。 “喜从何来啊。”王不行苦笑道。 忠伯对他竖起大拇指,一脸羡慕道:“王爷说了,以后你的月钱涨到十两,另外,这是王爷赏你的五十两银子,你家那两儿子不是到娶妻的年纪了吗,好好张罗下吧。” 王不行看着手上沉甸甸的银钱袋子,激动的差点老泪纵横。 “哦,对了。王爷说了,皇宫里看着繁华,但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的选择很明智。” 王不行赶紧点头,“忠伯您放心,我这命啊就是卖给王爷的!不管长公主说什么,咱都不会背叛王爷的。” 忠伯点了点头,心道王爷为了能靠这一口吃拴住媳妇儿也是劳心费力啊,还好你小子上道。 卧房里,青衣趴在床上瘫作废人。 两丫头在边上给她打扇揉肚,忍不住道:“公主,你以后真不能这样了,奴婢摸 着你这腰上比前些日子都圆润上不少了。” “屁!”青衣闻言一惊顺势摸过去,脸黑了,该死,好像真粗了几寸。难怪最近她老觉得束腰勒得慌,真长胖了? 两丫头见状偷笑。 “没事没事,胖点好,都说女人胖点好生养。” 青衣听到这言论差点没一巴掌桃香扇过去:“管它胖与瘦,和生孩子有毛关系?别说的好像女人活着就是为了生娃似的。” 小桃香悻悻的吐了吐舌头,“奴婢是觉得公主这么好看,以后要是有小殿下了,定能随了公主样貌,必是人中龙凤。” 淡雪闻言白了她一眼,“小马屁精。” 桃香作势要过去掐她,青衣嫌她二人闹得慌,拂手让她二人出去闹腾。 她是撑着了,要睡会儿缓缓。 人刚躺下,窗边就传来了动静,像是什么东西在刨窗。 谁在外边? 青衣不耐的睁开眼,就见一狗头从窗户口钻了出来。 小白艰难的从窗缝里挤进来,那狼狈样正好被青衣瞧了个一清二楚。 “傻狗,大门不走你爬窗作甚?” 小白汪了一声,心道老子要不是怕你成了鳏寡孤独老剩女至于这样牺牲自我吗? 青衣盘腿坐 在床上,笑吟吟的见它跑到跟前来,魔爪一挥勒住狗脖子,直接把小白勒得险些断气,“咋的呢,大兄弟,准备弃暗投明跟本座走了?” 小白狗爪子把她刨开,一脸的嫌弃。 两爪子一通比划配合几声汪汪汪,青衣看的的一头雾水,眉头都快拧巴成麻花了。 “傻狗,你到底要说什么?” 小白在原地转悠了两圈,瞅着比她还着急。 青衣盯着它那样,摩挲起下巴,“你是三头犬,体内共聚仙、凡、妖三魂,但眼下只有一魂在体。你分明还记得我,但却半点法力都没了,所以此刻剩下的仅是一缕凡魂?” 小白点了点头,又是着急上火的一通比划。 青衣瞅半天也看不懂它想表达什么,整个人也跟着上火。 “真是倒霉催的遇上你这傻狗。”青衣从床上起身,踱步想了一会儿,赶紧推开门让桃香她们取来笔墨纸砚。 两丫头即刻送来,还没问明怎么回事儿,青衣又哐当把门关上了。 青衣把纸在它眼前铺开,把笔塞它嘴里,“写!” 小白狗眼一翻,心道你可真看得起我,我是狗啊! 就算会写字儿,小白这会儿也要舞出不会写的 架势。 咬着笔杆子在纸上一阵鬼画符,青衣皱紧眉,一脸要死的表情盯着那纸。 娘哟,这傻狗画的到底是个撒? 看了半天青衣都没看出个所以然,好在肥猫及时喵了进来,它从窗户口跳进来,嘴上还在嘟囔:“这窗子咋被拱出那么大个洞,青衣你……这死狗怎会在这儿!” 猫爷声音陡然拔高。 小白一见它,喉咙眼又发出警告的哼哼声。 “都别闹啊,想打架滚出打。”青衣沉着脸道。 肥猫一脸警惕的绕开小白,跳上青衣的肩膀,瞅着那宣纸上的鬼画符。 “这死狗画的?” “嗯。” “它画个窝窝头干嘛,让你给它偷饭去啊?” “窝窝头?”青衣眼中灵光一闪,“这图除了像窝窝头还像什么?” 肥猫一脸仇深苦大,眼都要瞎了,盯着看了半天:“元、元宝?” ……元宝? 青衣怔愡了一会儿,想起很久以前,她让小白转交给北阴大帝的那枚太渊石法器,为了显得别具一格,她还特意把其打磨成了元宝的形状。 青衣激动了,直接掐住狗脖子:“你是想说太渊石?!” 小白险些当场给掐死,赶紧点头。 “我当 初不是让你替我转交给大帝吗?” “大帝是不是收到了?他当时什么反应?” “不对,你是不是知道大帝现在在哪儿?!” 青衣着急上火的一通追问。 小白见她终于上钩了,心里长松一口气,嘴上却是一阵汪汪汪伴随嗷呜,爪子又开始六亲不认的比划。 “你比划个鸡毛,要说什么给我写出来!”青衣把笔杆子戳它嘴里,但一看那元宝图,又气急败坏的把笔给丢了,“写个屁,你那狗嘴里扒拉出的玩意,鬼都看不懂。” 肥猫在旁边看着都着急:“我说你施个法让它能开口说话不就成了?” 青衣一拍脑门,握紧拳,她真是个气糊涂了。 “但是吧。”她嘶了一声,揉搓了下手指,“存粮不多了啊。” “恶婆娘你不是吧,撒时候你干事还会担心起后果了?”肥猫嗤笑道:“那老白脸又跑不了,法力用完了你就过去啃他一嘴巴呗。” 小白默默看了眼肥猫,心道:朋友啊,你这波助攻非常之可以。 窗边,以法术遮掩着气息与行踪的大帝老人家,笑弯了眼。 嗯,其实小麻烦精身边这只肥猫也挺不错的。 值得嘉奖一盆小鱼干! 第181章 你这口味,有点重啊 其实施个法让小白能开口说话也耗费不了多少法力。 主要还是阎王家莫得余粮了,加上这死狗一直呆在摄政王府,青衣之前想把它带走,这货还不愿意。 本以为它只是还记得自己,不曾想它连千年前的事情都还记得! 这不让它开口说人话都不行! “真言咒是咋比划来着。”青衣一声嘀咕,这好些个法术没咋使,她都要给忘了。 “要不我来?”肥猫添了句。 话音刚落,小白就一嘴巴咬它屁股上,你来个鸡毛啊你来! 窗外偷听的大帝爷,心里也跟着一番紧张。 小鱼干减半! 肥猫被咬的惊叫唤,怒从中来,一通挠人喵喵拳对着狗脸干过去:“白眼狗还敢咬你大爷我,你老实当你的狗畜生吧喵,我才不会施法帮你呢喵!” 你别瞎参合那才是普天同庆的汪!小白回以它不屑的眼神。 气的喵爷一条尾巴竖成了棒槌。 “都闭嘴!谁在叭叭叭,老娘我恁死它!”青衣不耐烦的怒吼道,把将要发生的猫狗大战扼杀在萌芽之中。 一猫一狗登时老实了。 青衣撇了撇嘴,真是欠收拾。 她回忆了会儿真言咒的指诀,比划了两下,就掐了起来。 法术往小白身上一罩,青衣长吁了一口气,紧 张的看着狗嘴。 到底成没成啊? 这些偏门法诀她多年未用,真不记得指诀掐对了没。 “你瞅啥瞅!” 狗嘴一张一合,蹦出来的贱嗖嗖声调是那么熟悉。 “你这狗东西!”青衣兴奋的逮住狗头一阵猛薅,“臭小白,丑死狗,可算能说人话了吧!” 小白被她摇晃的猛翻白眼,“我说小胖妞,你能不能成,多大人还就不能稳重点?” “你管谁叫胖妞呢?”青衣眼中凶光逼人。 “胖妞?”肥猫在边上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贱狗,她小时候很胖?” 青衣眼刀子怼了过去。 小白在她魔爪的胁迫下自然不敢多说,赶紧道:“英雄不提过往,谁小时候还没点黑历史,现在好看不就成了。” “少废话,快回答问题!”青衣急不可耐道。 小白肠肠肚肚疯狂转弯,它目的已经达成,哪有什么话好说的啊。眼下当务之急是怎么从她身边溜走,避免这恶婆娘反应过来被下套,拿它开刀才是。 “什么问题?”小白开始装傻充愣。 青衣脸色已黑了几分:“你脑子瓦塔了是不是?太渊石啊,你到底帮我交给北阴大帝没有?还有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儿?” “这个嘛……”小白嘿嘿一笑,眼 神乱瞄开始寻找退路:“当初王上在阴池大战中负伤,我都来不及见到他,就因为犯事儿被打散了神魂,这……太渊石还没来得及给呢。” 屋内良久死寂。 青衣深吸了一口气,眯眼盯着它,脸上的笑意泛滥着冷意。 “没给?那你刚刚进来瞎比划一通是几个意思?” “咳,就是我忽然想起了过去的事情。然后……这不是想来告诉你有负你当年所托嘛。”小白狗脖子往后缩,要死哦,恶婆娘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青衣呵呵冷笑,这狗子急不可耐的在自己面前翻腾了半天。 结果是为了通知她,不好意思啊,你的心意老子没送到! “小白啊。”她温柔的抚摸着狗子,“活着不好吗?你特意来送狗头来了?” 小白汗毛都竖起来了,亲,别‘温柔’说话好吗? 瘆得慌。 “咳,青衣啊。你看咱们好不容易在人间重聚,理应乐呵呵的。”小白往后退,“打打杀杀多伤和气呀。” “打是亲骂是爱,来,让兄弟好好与你亲热亲热。” 青衣魔爪伸了过去。 “啊!嗷呜!恶婆娘你——啊,我错了错了——” 很痛苦但又很舒服的惨叫声响彻了好一会儿,小白废狗般的瘫在地上,眼神控诉着某人 。 “所以到头来,你也不知北阴大帝神魂的去向?” “……嗯。”小白心虚的答道。 青衣抿唇不语,片刻后,叹了口气。 “大帝会没事的,青衣你就别担心了。”小白心里有点不落忍,套路了她,又欺骗了她。这罪上加罪啊,王上,咱们是不是有点太阴险了? “我当然不担心。”青衣面无表情道。 窗外萧绝眼波一闪,拳头握紧,竟紧张了起来。 她不担心? 难道现在北阴在她心中也没地位了吗? “北阴大帝何许人也,他可我男神,未来还要变成我男人!他那么厉害能有什么事?!”青衣一脸傲娇道,那蓬勃的自信让屋中的猫狗陷入无语。 窗外,萧绝抿着唇,唇角不可遏制的朝上翘了起来。 小白被酸的阵阵倒牙,眼神偷偷朝窗口瞥了下。 王上,您老这会儿该不会在偷着乐吧? 一人一狗又闲扯淡了好一会儿,好在小白早就打好腹稿,把自己投生成狗这事儿天衣无缝的给糊弄了过去。 “你非要跟着那老白脸是什么意思?跟着本座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青衣把玩着它的狗尾巴,颇有些不满。 小白眼咕噜一转,道:“王爷他待我挺好的。” “挺好?呵,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在瞒着什么。”青衣眯眼盯着它,“萧绝那小子的身份,摆明有问题。” 小白心头一咯噔,“什么问题?” “他不就是紫霄老儿的私生子嘛,不然哪来的那么精纯的一身煞气。” 噗,小白肚子都快抽抽了,脸上还装作震惊:“这你都知道了!” “呵,也不看看本座是谁!”青衣王一脸傲娇。 “厉害厉害。” “小场面,不值得骄傲。” 不行了,憋笑憋得肚子好痛。 唉……偷听墙角的某个老不羞揉着眉心。 紫霄老儿何德何能,能当他的老子? 这小麻烦精倒挺会给自己认个便宜公公的。 小白瞥了眼她手上的紫金环,大概明白她为何会有此猜想了。王上这回算不算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给自个儿找了个便宜爹啊? “你既然都清楚那还要我解释什么,跟着他的好处你也深有体会吧,”小白挤眉弄眼道:“要不要考虑下,嫁到这王府来,以后咱们又可以继续勾肩搭背。” 青衣眉梢一挑:“狼狈为奸?” 狗子摇头:“是精诚合作!” 青衣意味深长的盯着它:“然后把萧绝那厮当炉鼎给采阳补阴了吗?本座倒是没问题,可你……这口味有点重啊。” 那画面,想想都瞎眼好吗? 第182章 大帝老人家怒了 小白狗皮都麻了! 吓得原地跳脚,这恶婆娘的嘴,要狗命的鬼啊! 它就算吃八百个熊胆也不敢对王上动那念头啊! “话说,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还不晓得你是公是母呢?”青衣想到了问题的关键,说是迟那是快,抓住狗子两条后腿直接掰开。 “啊呜——” 小白发出了耻辱的尖叫。 一旁的肥猫捂住眼,娘哟,画面太美不敢看。 青衣仔细研究了半天,“我说狗啊,你这……莫不是被骟了的?” “恶婆娘你给老子闭嘴!”小白悲愤道,何故非要提它的伤心事! “萧绝那厮这么狠?母狗都不肯给你配一只,直接把你给骟了?” 摄政王: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我干的…… 小白屈辱的都狗头都要抬不起了,“不是王爷……是我运气不好,投生到这狗身上时它就是个天阉。” 青衣有点怜悯的看着它,叹了口气:“没事,也就一具肉身,以后本座帮你把剩下两魂找回来,定帮你重塑个猛狗金身,再给你找七八只小母狗,让你达到狗生巅峰。” 小白气都快血脉逆流了。 王上啊…… 卑职这回真的是忍辱负重啊。 咱能换个媳妇儿人选吗?这恶婆娘不值得啊,让卑职一口咬死她成不成? 小白狗嘴 抽搐着,呵呵冷笑:“我谢谢您勒,母狗就不用了。我有说过我过去是公狗吗?” “你不是公的?”青衣眼神更加怜悯,“那我岂不该叫你作姐妹?那你这……也不算太惨。”她眼神在不可描述之地瞥了眼。 要享受,还是有法子的! 小白终于忍不住要炸了。 “恶婆娘,你丫这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汪!老子是三头犬,身具三魂,我特么的还没化出人形呢,自然还没有性别!” “说了半天,你不还是个不男不女的。”肥猫在边上嗤道:“与太监有撒分别?” 小白那个气啊,猫狗大战止不住了。 “兄弟,咱不打了喵。姐妹!” “去你姥姥个腿儿的兄弟姐妹,老子打的你兄弟姐妹认不出你来!” 猫狗大乱斗,青衣在旁边看的笑呵呵,忽然冒了一句:“这猫和狗……有可能在一起吗?” 小白和肥猫对视了眼,猛然放开对方,那表情叫个嫌弃。 小白被气的要死,这一波月老当得简直太亏了,狗生遭到了极致的侮辱。 “哎呀,多大个事儿,至于气成这样,一会儿让后厨给你杀只鸡补补?” “十只!”狗子坐地起价。 “给你。”青衣大手一挥,反正吃的是萧绝的,又不是她的,就是这么阔气。 小白仍是愤愤不平的盯着她,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挺圆润的吗,长大咋还苗条了?” 青衣嘴一扯,又提黑历史干嘛? “女大十八变,你狗子懂个屁。” “呵,就你一天到晚那饭量,迟早变回小时候。” 青衣眼神又危险了起来。 小白难得占据上风,赶忙乘胜追击,“亏你还阴司霸主呢,吃起饭就和饿死鬼投胎似的,你是几千年没吃过肉还是咋的?” “呵,没挨过饿的狗子哪懂得食物的珍贵。” “你?还挨饿?谁敢不给你饭吃?”小白嘲讽道。 青衣叉着腰哼哼道:“早年和楚江那老小子打架,被他在饥饿小地狱里关了一千年,不过后面我打赢了,把他也丢进去关了三千年,饿的那老鬼就剩个骨架,哈哈哈——” 小白嘲笑的表情僵在脸上。 饥饿小地狱……说白了就是没饭吃。 除了没饭吃外,各种欲望面的饥渴感会日日夜夜的折磨着在里面受刑的鬼物。 她居然在里面被关了千年…… 小白后悔了,它就不该提这话茬的。小胖妞小时候真的吃太多苦了,她那会儿还是个孩子啊。 “烨颜失踪后,你日子过得很苦吧。” 青衣目光闪烁了下,嗤笑道:“苦?你开什么玩 笑,阴司里谁敢给我苦头吃?” 还嘴硬,小白更扎心了,安慰道:“没事,苦尽甘来,都会过去的。恶婆娘,你的好日子和春天已经已经来了。” “说什么屁话呢,你脑子被屎糊了?”青衣一脚给它踹过去,那同情的眼神简直让她浑身发毛。“没事就给我滚蛋,继续当你家老白脸的舔狗去,看着你就烦。” “在他面前不许说人话,被当成妖怪下火锅,别指望老娘来救你。” 小白悻悻的被她扫地出门。 须臾过后。 狗子与王上在后花园的桥头碰面。 小白瞅着自己王上那阴沉的脸色,就知道先前的话他是一字不漏的全听着了,它听着都难受,更何况是王上呢。 耍阴招想把小媳妇儿的法力先耗尽,结果反把自个儿给虐着了…… “王上,卑职幸不辱命。” “嗯,有赏。”萧绝面无表情道。 小白总觉得他这会儿的情绪起伏有点吓人,看似波澜不惊,那双眼里的寒意几乎能把人骨头给冻碎。 王上……很生气啊! “让楚辞照看一下府邸,那小家伙若是来找我,便说本王进宫了。” 萧绝声音落下,人便已消失在了原地,小白都还来不及追问他要去做什么。 不过看这架势…… 怎么看怎么像是去报 仇的啊? 问题是,遭殃的是谁? …… 幽海之底,正南沃石下活大地狱。 饥饿小地狱的界门骤然被破开,一个赤袍蟒王服的男人被鼻青脸肿的踹了进去,正是楚江王。 不等他爬起来,小地狱的界门直接被封死。 “夭寿啊,要死啊,造反了这是!” “居然连阎王都敢打!” 秦广王正趴在孽镜台边上照着镜子,隐隐约约听到幽海下有吵闹声。 “楚江那厮又在闹腾什么?” 他话音刚落,忽然看到面前的镜子里伸出了一只手。 “当年你也有份欺负她吧。” 嗯?秦广王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被拽进了镜子里。 阴司中,几大阎王悉数挨了揍,乱成了一锅粥。 让阎王恐惧的是,由始至终他们连是谁出手都没看清楚。 萧绝站在第五殿活大地狱的界碑前,眸光微沉,“还有个漏网之鱼啊……” “这五官王竟不在阴司之中。” “算他运气好……” 炎朝地界上的某处,一位蓝衣公子哥儿猛打了个喷嚏,浑身一哆嗦。 这是哪只老鬼在下面骂他吗? 外间传来侍卫的声音:“少主,再过几天咱们就能抵达炎朝京都了。” 终于要到了。 五官王勾唇笑了起来。 哦,不对,他现在的名字叫赫连天则。 第183章 保护费,能肉偿吗? 阴司下乱成一锅粥。 酿成这场动乱源头的青衣王殿下却是刚刚睡完午觉,慢腾腾的从床上爬起来,仇深苦大的盯着自个儿的手。 她这回心一软,让小白张口吐出人言。 这法力虽没耗尽,但的的确确又到了杯水车薪的境地。 得再去补充点粮草才行啊。 说行动就行动,青衣趿拉着鞋子就往外跑,今儿这府上的煞气格外浓郁,但又与平时有些不同,隐约着带着些暴躁的情绪。 那老白脸莫不是在宫里受气了? 楚子钰肯定不看给他气受,难道是在杜如晦那老狗手上吃了亏? 青衣是在后花园找到萧绝的,他站在池塘边,身影融在夕阳的余晖中,沉眸看着水面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轮廓身影被渡上了一层金边,一半在光下,一半在阴影中,俊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青衣悄无声息的挪到他身后,想起上次在池塘被他拉下水还嘲笑腿短,恶作剧的心思一起,小蹄髈又抬了起来。 萧绝默叹了一口气,忽然转过身,握住她踢来的小脚。 “又来这招,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啊。”萧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青衣嘴一撇,想把脚收回,却被拽住。 “还不撒手!”她瞪眼道。 “别乱动。”萧绝见她鞋子 都是趿拉着的没有穿好,半蹲下去,将她的小脚放在膝上,替她将绣鞋给重新穿好,这才站起身,训道:“下次把鞋子穿好再出来,栽跟头了你又要喊疼。” “你当本公主是三岁小孩吗?!” “三岁倒不至于。”萧绝一抿唇,不过的确是个小孩儿。 青衣叉腰哼道:“你这老白脸坏的很,早知道我在背后了吧?在这儿故作深沉是不是想引本公主上钩?” 萧绝看着她那娇蛮的小模样,忍不住想靠近,但又不得不忍住内心的冲动,只能轻声道:“成效斐然,不枉本王在此站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一条大鱼。” 青衣作势想挠他,不过,眼下萧绝虽面对她笑着,但青衣还是能感觉到他情绪的低落。表情能骗人,他身上的煞气骗不了。 她背手走到他身边,睨着池塘:“这水面下有什么好看的?” 萧绝目光微闪,偏头看向她,眸光深不可测,“的确没什么好看的,只是几尾游鱼罢了。” 青衣撇嘴道:“那你在这儿黯然神伤个什么劲儿?在朝中被怼了?按说你现在势头正猛,谁能怼你的也没几个。你可别说是杜如晦那老狗!要真是他,我都替你丢脸。” 青衣说完见萧绝半晌没声,脸上就变了:“真 是杜如晦啊?老白脸你不是吧,你真是不行啊,还能输个那老狗?” 萧绝听她像小麻雀似的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小嘴一张一合数落起人来就没停过。 若要换做过去谁敢在他面前这般吵闹,他早就不耐至极了。 可偏换做她了就不一样,这些骂声落到耳里都成了甜言蜜语。不觉得厌烦,还盼着她能多说一些,别停才好。 一想到她小时候吃的那些苦头,萧绝就恨不能把阴司那些老鬼通通扒一层皮,再把这六界最好的东西一股脑的都给她,只盼着能叫她欢喜才好。 这小家伙,满心满眼想着的都是北阴。 那盈盈一室的功德珠,得是攒了多久啊。她那会儿才刚生出灵智,那些功德珠相当于她的口粮,若非打小就节衣缩食把功德珠攒下送他了。 烨颜消失之后,她又怎至于会被阴司的阎王小鬼给欺负?! 还被那该死的楚江王给弄到饥饿小地狱里关了一千年!难怪当初肉呼呼的小胖妞会瘦成这样! 好端端一闺女看到肉就挪不开腿儿,饿死鬼投胎似的。 想起这些,萧绝心里就跟有小刀在一次次的剐肉似的。 “他到底怎么欺负你了,本公主替你收拾他去。” 身前的小家伙叉着腰,一脸气势汹汹 ,听到这儿时,萧绝忍不住莞尔了。 “公主这是要去替我撑腰?” 青衣哼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欺负你,那不是打我的脸吗?” 摄政王自动忽略前面那句‘打狗’,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心里像裹了蜜似的。 不由自主、偷偷摸摸、谨小慎微……挪动了脚尖朝向,一点点、一寸寸,往她身边悄悄靠拢。 一小步,又一小步。 眼看就要挨着衣袖了。 青衣忽然昂首挺胸往边上挪开一大步,两人间的距离即刻又拉开大截儿。 萧绝的心像是从云端上被推落下去又悬在了万丈高空中,上不去,下不来,被风吹的到处飘忽,甭提多难受。 这般犹犹豫豫不干脆,几时能有突破啊,倒不如…… 他硬下心肠,大步走上前。不曾想青衣忽然转过身,两人直接撞了个满怀,额头与下巴直接磕在了一起。 “啊——” 嘶—— 一人惨叫一人闷哼。 青衣痛的脚指头都抠紧了,萧绝哪还顾得上自个儿了,赶紧把她拉到近前,又是吹又是揉。 “没磕坏吧。” 青衣见他紧张不已的样儿,莫名感到好笑。 “我说老白脸,你这两天到底怎么了?”她把他的手推开,满眼狐疑。 什么时候她吃瘪了,他还会心 疼了? “虽然我刚刚答应说要保护你吧,但你也不至于狗腿的这么快吧。”青衣嗤笑道,眼神甚是玩味。 “保护本王?”萧绝疑惑看着她,什么时候说的?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了。 青衣闻言美目瞪了起来,“敢情刚刚老娘说了半天你一句都没听进耳朵里啊!” 呃…… 那会儿他有点走神,的的确确没听清她说的什么。 萧绝下意识的就想拒绝,他保护她还差不多!不但要保护她,还要纵着她、惯着她、宠着她、疼着她! 只是刚要开口,他余光瞥到她眼里的迫切和狡黠。 这小麻烦精在打什么鬼主意? 当下顺着她的话开口:“听到了,以后便由公主殿下护着微臣。” “那保护费,你总得交一下吧!” 萧绝低头看着她妖娆娇蛮的小脸,假意没瞧见她因按捺不住而不停点地的脚尖。 青衣磨着小银牙,想着用什么办法能把保护费与强吻这事儿扯上联系,不至于让这老白脸产生某种她对他有意思的幻想,从而使她颜面尽失。 思来想去,强行凹都凹不出个理由来。 正是头疼,她听到身前男人低叹了口气。 “近来王府穷得很,这保护费,能肉偿吗?” 腰间一紧,温柔的吻,悄然而至。 第184章 万一他喜欢你呢? 青衣左思右想都觉得,自己是被老白脸这厮给套路了。 一开始主动权明明是在自己手上的啊,怎么到最后自己成了被动承受的那一方了呢? 摄政王主动献吻之后就走了,压根不给青衣追问的机会,主要是她被这天降的‘馅饼’给砸的半天没回过来神。 青衣咬着手指甲,琢磨着来龙去脉,一开始这厮分明对她的接触是极抗拒的,现在怎么衍变成这样了? 不成,得问清楚。 “萧绝!” “老白脸!” “你出来啊,别躲在里面不吭声,我知道你在里头!” 青衣在书房外哐哐哐的敲门,那架势大有要拆房子的架势,“你开不开门,不开门我可踹了啊!” 眼看这书房的门是又要保不住了,尽忠职守楚侍卫走了过来:“长公主,王爷真的出门了。” 青衣斜眼瞪着楚辞:“你忽悠鬼呢?” 那老白脸走没走她还能不知道?闻着煞气的味儿她就知道他跑没跑。 楚辞扯了扯嘴角,往边上让开了些,也不再阻拦,估摸着书房这扇门是保不住了。 哐当。 两扇门板直接被卸了。 忠伯在院门口看着,心都在滴血,公主殿下啊,您手下留情啊。 咱王府是真的穷啊。 青衣大步走进书房,转了两圈,眼睛瞪得提溜圆。 “嘿,还真不在。” 这简直不可思议,明明先前煞气就在这屋里聚着啊,门又从内扣着的,那老白脸能去哪儿? 青衣头一偏,看到另一头大大展开的窗户,表情登时古怪。 不是吧,这老白脸难不成跳窗逃跑了?! “你家摄政王最近这儿,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青衣指了指脑子,面朝楚辞问道。 楚辞嘴角扯了扯:“王爷身体一贯康健。” 青衣忽然不说话了,围着他也转了一圈,上下打量,弄得楚辞浑身别扭。 “不止萧绝那老白脸,本公主瞅着你也有点问题啊。”青衣摸着下巴道:“我说楚侍卫,你几时这般慈眉善目了?” 这楚辞白天对她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那会儿她就觉得奇怪,眼下更是疑点重重。 这要换做以前,她冲过来踢门,这尽忠职守侍卫楚,早就拔刀与她怼上了吧? 楚辞脸上僵了下,慈眉善目?他有吗? 不、他绝对没有! 王上沦陷了,他绝不能跟着沦陷,誓要守住最后一寸土地! “长公主若无事就早些回房吧,姑娘家家一天到晚净往男人屋里钻,你也不怕吃亏!” 楚辞说完,就想把自己舌头咬断。 蠢货,你说什么呢? 青衣看他的眼神越发怪异了,嫌弃中带着怀疑,主子有毛病,下属也跟着犯病。 “古 古怪怪。” 青衣咕哝着,大摇大摆就要离开,余光忽然瞥到墙上悬着的一幅画。 画上是一名女子,云发披散趴在软塌上沉沉睡着,红衣如染血,端是妖艳。画是好画,人是美人。 偏偏这画中美人睡觉时檀口微张,嘴角流了好大一长串哈喇子…… 青衣越看越觉得这画上的人……很眼熟。 她偏头看了眼对面的镜子,又看了眼画。 哟,镜子里的人和画中人长得可真像。 公主殿下嘴一咧! 这特么画的不就是她本人嘛! “这画……”青衣眼一眯,这画的装裱瞅着也很眼熟啊。她脑中灵光一闪,这不是那日她来祸祸他书房时瞅见的那副半遮半掩为裱完的画轴吗? 青衣开始牙痒了,敢情除了兔子王八图那老白脸还藏了一幅画呢! 画撒不好偏偏画她睡觉流哈喇子的丑样儿! 青衣都能想象到那厮一边处理公务,一边用调侃的眼神欣赏她丑态时的丑恶嘴脸了! 小白听到动静就跑来了,蹲在门口观战,见青衣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直用杀人掘坟般的眼神盯着那副画。 嘶—— 她这个反应,不对劲啊! 王上每次瞧见那幅画时都是含情脉脉笑呵呵的,怎么到她这儿就跟瞧见抢她肘子的仇人一样? “呵,就你会画是吧!”青衣咬 紧牙关,拿起桌上的毛笔就舞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幅堪比狗刨的王八图现世。 青衣把笔一丢,这画的什么乌七八糟的。把画揉成一团,她气呼呼的往外走了。 楚辞瞅着她的行为,一头雾水。 还是小白机灵,赶紧追了上去。 等到四下无人,它赶忙开口:“我说恶婆娘,不就一幅画吗?你怎还气上了,王爷的画功如此精湛,也没把你画丑啊。” “你到底站哪头啊?那厮故意将老娘的丑态画下来,悬在墙上,还能藏好心? 哟呵,今日心情不爽,抬头看看画里的傻婆娘,嗯,心情好了。 哈,这分明是拿老娘当涮碟啊,我没即刻去打爆他的狗头都是好的!”青衣张嘴就是一通怼。 小白:“……” 兄弟,您这脑回路是真不一般啊? 怎么蜜里调油的事儿到了你这儿就全成了刀枪剑戟了呢? “你就没想过万一他是喜欢你呢?”小白冒死来了波助攻。 青衣脚下一顿,回头看向它,神色古怪的反问:“谁能不喜欢本座?本座生的国色天香,姿色动……” “你说人话!”小白有点崩溃。 青衣叉腰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它这个问题,脸色变了几变。 “那老白脸真对我起了不轨之心?” “……是喜欢你。” “我有那么一点点拿他 当哥们,但他却想睡我?” “……都说了是喜欢你。” 青衣啧啧了两声,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脸上不掩嫌弃:“他有病吧?” 小白痛苦的盯着她,它就不该没事儿瞎助攻。 这恶婆娘才是脑子有病病啊! “青衣,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对王爷就没半点动心?” 青衣眨了眨眼。 “是我未来男人没他好看,还是我未来男人没他厉害,我要对这老白脸动心?” 青衣嗤了一声,头也不回往前走。 小白在后追问:“你未来男人是谁啊,你这就全知道了?” “废话,除了北阴还能是谁!” 小白看着她那六亲不认的背影,爪子捂着狗眼。蠢娘们,扑倒你男神的大好机会就在眼前,你非要自个儿放弃。 这王爷就是大帝本帝啊! 偏偏这事儿它又不能说…… 小白默叹了口气,回头就见自家王上默默从角落里走了出来,那神情分明是早早就来了。 “咳,王、王上……”小白眼神里带着 萧绝脸色甚是古怪,说不出是该笑还是该怎样,“她拿本王当兄弟?” “咳,她也拿北阴大帝当男人啊……”小白僵硬的笑起来:“反正兄弟男人都是您老人家自个儿不是……” 萧绝磨了磨牙,哭笑不得。 所以他现在最大的情敌,就是他自个儿? 第185章 阴司当嫁妆 青衣睡的还是老白脸的卧房,她合衣躺在床上,想的却是小白说的那些话。 “你这次效率不错啊,这么快就把粮草补回来了?”肥猫跳到床上,找了个软和的位置趴下,慵懒的舔着爪子,“那老白脸屡屡被你强吻,就没起点疑心?” “疑心?那厮只怕在偷着乐吧。” 肥猫睨了她一眼,这婆娘又开始自恋了。 “你说,萧绝那厮是不是爱上我了?”青衣脚踢了下猫屁股。 肥猫满眼都是‘莫挨老子’几个字,不耐烦的回道:“喜欢你?是人间不值得,还是活着不够好,要喜欢你这索命阎王?” 特么这回答听着怎如此耳熟? 青衣表情有点一言难尽,反应过来这死猫话中深意后,脚丫子直接怼猫脸上,狠狠揉搓。 “你皮痒了是吧,最近没咋削你,你就要上天!” 猫爷给怼的毛都炸了,那脚丫子几次塞嘴里,它敢怒不敢咬,好不憋屈。 “呸呸呸!成成成!他萧绝喜欢你,所以呢?你要与他在这人间当一对恩爱狗男女还是怎么着?” “本座是那样朝三暮四的人?”青衣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为了法力和煞气,老娘早把那老白脸给削死 了。” 你就吹吧! 肥猫眼里藏着讥讽,要真舍得削,你会让他活到现在? 怕不是你自个儿都没察觉自个儿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我说恶婆娘,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一天到晚你嘴巴里三句不离北阴大帝,你究竟喜欢他什么?”肥猫是真的纳闷,这些年它没少被青衣摁头了解那位陛下,对其来历与累世功勋早已如数家珍。 可越了解,它越是不懂青衣到底喜欢对方什么。 明明这恶婆娘与那位大帝老人家只有一面之缘罢了。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别逗了! 屋中一人一猫不知,此刻门外还立有一人,萧绝负手而立,掩去了自身气息,听着里面的谈话,眸光中几许波动。 他也想听听那小麻烦精到底喜欢北阴什么。 “喜欢什么……”青衣摩挲着下巴,细想着:“我也说不出来,反正当初西王母那老妖婆想引雷劈了我,啧啧啧,你是没见到北阴袍袖一挥轻描淡写将八重天雷挥散的模样,那叫一个……” “这段儿你已经说了八百次了,咱能说点有用的不?” 青衣不爽的盯着它,“喜欢需要什么理由?他长得好看这点,成不成?” “ 明明你都说了……不记得他老人家什么样子了。” “烦死了,你睡不睡觉,不睡给老子滚!” 肥猫被踢下了床。 屋内又是一阵惊风火扯的闹腾。 萧绝听完壁角,越发哭笑不得,喜欢北阴的原因是长得好看? 这小麻烦精还真是打小就是个花痴啊。 他摸了摸脸,又叹了口气,既这么喜欢他这张脸,为何又记不住他的样子呢? 他为北阴时,也是现在这副容貌啊。 还说喜欢……这小骗子! 萧绝心里像是有猫儿在挠一般,失落之余竟还有些惶恐与担忧。 她把炎朝摄政王只当大兄弟这事儿已够扎心了,若喜欢北阴大帝也只是个幻象的话,那他岂不是一朝回到零? 有情敌这事儿的确窝火,但这情敌总归是自个儿。横竖这小麻烦精都他自个儿的,但若是…… 不成! 得把她套牢了才行。 青衣与猫大战之后,四仰八叉的趴在床上,难得运转起脑子,她是真懒,很多事儿懒得去想,但不代表她不明白。 要说为什么喜欢北阴,她是真说不出来。 刚被他救下来那会儿吧,只是单纯的贪慕他的美色还有崇拜他,但到了后面,那种喜欢就像 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执念了一般。 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北阴,想要靠近他。 肥猫被薅秃了尾巴,趴在不远处舔舐着伤口,本想再辱骂着恶婆娘几句,抬头见她的神色,就知道她难得开始进行自我认识了。 “真不是我泼你冷水,先不说北阴大帝的神魂不知去向,便是他老人家魂归冥府了。你觉得,你与他有可能吗?”肥猫嘀咕道:“冥府的人有多恨你和烨颜,你难道不清楚。” “我清楚啊……”青衣淡淡道:“他们都说烨颜背叛了北阴,可我不信。” “你不信能怎么着,这些年阴司和冥府的关系越来越僵,冲突也不少,积年累月下去迟早有一天会爆发的。”肥猫嘀咕道:“再者……若当年烨颜真做了对不起北阴大帝的事,你准备站在谁那头?” “哪头都不站,我站我自己这一头。”青衣哼道:“反正烨颜不会背叛!” “我是说假如……” “那我就亲自打断他的狗腿。”青衣翻了个白眼,“没收他的冥王珠,让他回炉重造!” “我去,你是真狠啊。那可是你亲哥!” “女人不狠,地盘不稳啊。”青衣得意一笑,眼中泛着凶 光,“我哥什么德行我知道,他不会背叛北阴。当年的真相我迟早会查出来,再说,我要是再见他,管他背不背叛,这狗腿我都要给他打断。” 肥猫一哆嗦。 “惹了事就跑,丢一堆烂摊子给老娘?” “打断腿都是轻的,我不把他丢油锅里炸个千百回,我就不是他亲妹!” “咳,您老可真是公正无私,大义灭亲。”肥猫一声干笑。 果然,你妹永远是你妹。 坑起哥来,从不手软。 “说半天你与北阴大帝不还是没什么可能……”肥猫嘀咕道。 “怎么就没可能了!”青衣嗤道:“我男人我能亏待了?我嫁给他不就等于把整个阴司当嫁妆送给他了?这笔帐他难道不会算,北阴又不是傻的?” 肥猫目瞪口呆:敢情你丫早就算计好了,你这是准备把你哥的老底儿给掏空拿去养野男人啊! 你丫真不是一般的大方啊! 门外,萧绝抿唇偷着乐。 前一刻悬着的心又落回了原地儿。 心里满满胀胀的全是甜意,打哪儿找这么实诚的小媳妇儿啊?! 居然要把阴司都送给他。 嗯,北阴不傻的,绝对不傻! 倒是你这小麻烦精,怎么那么傻…… 第186章 本王岂会这般无耻 萧绝推门而入前撤去了结界,提前让屋内的小家伙知道自己的到来。 青衣和肥猫的谈话戛然而止。 老白脸一本正经的走入屋内,自觉一如往昔,浑然不觉脸上的笑容叫个如沐春风。 青衣慢条斯理从床上起来,打帘出去,睨着他:“本公主还以为您老今晚不回来了呢,走门进干什么啊?我都替你把窗缝儿留好了。” 她一指对面那扇打开的窗户。 摄政王嘴角抽了抽,真是记仇啊…… 遥想先前他也不是真的跳窗而逃,只是忽然消失难免她起疑,所以故意把窗户给打开了。 “公主若是不想见到臣的话,那臣今晚就去书房过夜好了。”摄政王笑的宠辱不惊,开始不要脸的以退为进。 本王走了哟,走了你可就没有舒服的煞气享受了。 青衣牙痒痒的盯着他,瞪过去:“走什么走!你坐下,本公主有事要问你!” 萧绝依言坐下,不疾不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俊脸一片从容不迫之色,实则内心慌的一匹。 所料不错的话,这小麻烦精要开始找那个‘吻’的麻烦了。 还是躲不过啊。 青衣就不是那种爱绕弯子的人,站在他跟前,叉腰直入主题道:“萧绝,你就是喜欢 上我了吧?” 茶杯里的水荡出涟漪,萧绝不疾不徐的换了只手握杯,轻呷了口茶,思索着是坦白交公,还是循序渐进。 若是直截了当说喜欢,估摸是碰一鼻子灰没得跑,没准这小麻烦精以后见着他就要躲,更别说给他亲近的机会。 老用煞气和法力这两招来套路她也不是长久之计,关键还是得把她的心给套牢了。 若是小白在场的话,瞅见自家王上此刻的笑容,定是一声叹息:又在想阴招了啊…… 半晌沉默,就在青衣的耐心将被消磨的差不多之时,老白脸老不羞抬起头,露出完美无缺的笑容:“日后咱们是要成亲的,既然迟早是一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若是讨厌的话不是给自个儿找罪受。” 青衣眉头一拧巴,“成亲?你又在发梦了?” “不久之前就在屋中,可是公主殿下自个儿说的要嫁给本王。”萧绝双手端着茶杯,食指缓缓摩挲着,像是随意的姿态,实则是压制着内心的不安。 若叫这小麻烦精觉察出蛛丝马迹来,万里长城毁于一旦,尚未出征怕是就要败北。 得慢慢来,先把她栓在自个儿身边,总好过让她在外撒丫儿狂欢,引来一群狂蜂浪蝶的好。 “本公主撒时候说过?”青衣开始翻脸不认账了,耍赖这方面她是毫无羞耻心的,“就算说过,那能当真?” “本王当真的。”萧绝把茶杯往桌上轻轻一放。 ‘笃’的一声脆响,不重,却莫名让人心头一震。 青衣这才看清楚他眼中的认真之色。 这老白脸……这回是来真的啊? 唠这嗑,她就有点犯困了。 咱不走心,别玩真情实感这一套成吗?她只想当个睡了就完事,事了拂衣去的渣女本渣啊。 “你又不是找不到媳妇儿!” “懒,不想找。本王瞧着你挺好。” “那还用你说,本公主国色天香,当然好。你这老白脸还不算眼瞎,不是……谁与你唠这嗑了。”青衣拖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抱臂环胸,一脸狰狞。 “你之前不还抵死不从吗?干嘛忽然变卦?” “本王何曾不从过?”老不羞学着某人开始耍起无赖,“本王自觉一直都很配合。” 萧绝笑吟吟的看着她,语气意味深长。 青衣想起先前那个‘肉偿’的吻,有点倒牙。 不等她开启嘲讽模式,摄政王就不疾不徐的开始第二轮下套。 “其实王府也不错,嫁进来的话,除了本王你便是这里最大的主子 ,一应事物皆由你说了算。” “王不行近段时日又在研究新的菜色,他的手艺比之宫内御厨也是不输的。” “早年本王也请人来看过,这王府的位置虽不及皇宫,但也是块冬暖夏凉的宝地。” “再则……”老不羞一点点抛出诱饵,“公主也看到了,本王俸禄微薄,这几次的救命之恩除了肉偿也没别的法子。你若是不要,那就只好作罢了……” “近端时日陛下身子渐好,想来要不了多久本王也无须在辅政,可以请退回去边关,远离朝野这是非之地。” 青衣眼珠子越瞪越圆,内心坚不可摧的堡垒一点点产生裂痕。 不是……她怎么有点被绕进去了。 说好的肉偿,怎么能说没就没了?他要是跑边关去,她难不成还瞬移过去?这要没了,以后她粮草用光,到哪儿打秋风? 更别说有他在的地方就有那纯天然无污染的精纯煞气,光靠小胖墩聚来的阴气,完全压不下皇宫里的燥火啊! 还有那王不行的红烧肘子,还欠着好几盘没给她呢! “你发梦呢!欠本公主那么多债没还清,你就想跑路?” “是啊,本王心中也愧疚不安的很。”摄政王蹙着眉,那剔透琉璃般的褐 色眼珠里饱含着歉意,真诚的让人找不出半点虚假,“若是公主嫁进来的话,新婚燕尔,想来陛下也不忍让本王早早回去戍边吧。” 青衣听完怀疑的盯着他。 “萧绝,你该不会是为了忽悠本公主嫁给你,故意在这儿卖惨吧?” 咳。 摄政王老脸半点不红,“本王岂会这般无耻。” 青衣寻思了一会儿,想想也是,论起傲慢这老白脸半点不输给她,何至于为何成亲还故意卖惨下套? 退一万步讲,这老白脸就算对她动了心,也不至于动到不折手段舍了一张老脸那个地步吧? 细想想,嫁给他也没什么亏得。 反正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在人间还不知要呆过久,这厮在炎朝权柄滔天,倒是个派的上用场的。 两人眼瞪着眼,各怀鬼胎。 青衣琢磨了一会儿,眯眼盯着他:“你确定要与我成亲?有件事我想摄政王你恐怕还不清楚。” “公主但说无妨。”摄政王心想,你个小麻烦精还有什么是我不清楚的?老底儿早给你摸干净了。 结果青衣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把老人家的心窝子给扎狠了。 “本公主若是嫁给你,你头顶必定染绿!” 摄政王:…… 萧绝,气绝而亡的绝! 第187章 要嫁给我吗? 青衣在气死人不偿命方面一直道行高深。 但大帝他老人家毕竟也不是吃素的,硬生生咽下涌上喉的一口老血,脸上还保持着微笑。 还没嫁,就先说要绿了他?可还行? 呵呵。 这都不为所动?青衣看他的眼神中带着佩服,“过往是本公主小瞧你了,阿绝呀,你真是胸怀宽广。” 这口血要憋不住了。 “过奖。”萧绝深吸一口气,声音从牙缝里蹦出来:“除了这呢?还有什么事?” “剩下的简单,那就是本公主的话你得言听计从、不得反驳、不得违拗,本公主说什么都是对的,就算错的那也是对的。” “可以。” “在外在内都得我最大,你顶多当个老二。” “也可以。” “每天早中晚必须顿顿有肉,还有红烧肘子。” 话到这儿摄政王却顿了一下,瞄了眼她的小腰,“不怕长胖?” “要你管,我又不与你生娃!”青衣瞪过去。 摄政王扯了扯嘴角,心道,这事儿你说了可不算。 “此事,要好生商榷一下。”萧绝摇头道:“你胖些倒也无妨,反正圆润点也好看,不过到时候你自个儿可别哭着嫌丑。” 青衣一脸桀骜不驯的盯着他,小脸 盘翘上天,“本公主天生丽质怎么可能变丑!” “那说好了,你同意嫁了。” 青衣对上他幽深的眸子,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她的霸王条款老白脸全都答应了,连戴绿帽子这事儿都认了,她好像……真没有继续拒绝的道理啊…… 送上门的傻子,不宰了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哼……勉勉强强吧。”她咕哝不清的嘀咕道。 萧绝牙关咬紧,话都说到这份上,这小麻烦精还想反悔呢? “青衣。” “撒?” “王府呆着舒服吗?” “还成。” “明儿午膳要吃肉吗?” “要!” “红烧肘子要吗?” “要!” “糯米鸡要吗?” “要!” “要嫁给我吗?” “要!” 嗯?! 公主殿下眼一瞪,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 摄政王勾起唇角,“要就好,满足你。”说完,压根不给她反驳的机会,老不羞自个儿走到软塌上去躺着了,“乏了,早些睡吧。” 青衣咬牙蹦过去,“睡什么睡啊,不是,刚刚最后那问题不算,重新来过!” “一言既出,不许反悔。” “我偏要!” “本王听不到。” “我不嫁!” “本王睡 着了。” “萧绝,你个千年王八老乌龟,你丫套路我!” 她魔爪就要伸过去,却被他握住,整个人被他拉入了怀中。 “乖,别闹,今儿真有些累了。” 他失了灵台真火,神魂并未完全恢复,下阴司走了那一遭耗费了不少法力,着实是有些疲了。 青衣在他怀里呆了会儿,很快就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她仰起小脑袋,目露诧异。 真睡着了啊? 拳头握紧,又松开。 罢了,这一次先放过你,等后面一起找你算账。 …… 莫家的事出乎意料的被遮掩了下去,并未在朝堂上引起太大的动静。这中间自然免不了萧绝扫尾,青衣在莫家出手驱邪,事情若传开了难免人云亦云。 加上事关家丑,莫家也不愿大肆渲染,自然是关紧门户。 莫青山运气好,最后还是保住了一命。 不过莫镇北的情况却有些糟糕,毕竟年近古稀,被祝子瑜的鬼魂近距离接触又逢心神震荡,到现在脑子都有点不清醒。 莫广派人往摄政王府送了好几次歉礼,也曾登门拜访过,但无一不是被拦在了外间。 至于莫天机这妖道已被诛灭的事,萧绝和楚子钰都秘而不宣,两人不知在合计 着什么,但显然杜如晦那老狗要遭殃了。 三个月之期临近,妖道的毛他都没抓到一根。 军令状已立了,时辰到后,到了朝堂上,楚子钰还不逮住机会好好料理这老狗? 青衣在王府呆的是乐不思蜀,天天被煞气和肘子伺候着,小日子甭提多滋润。她这边难得有几天清闲,但有人却不肯罢休。 “有意思,那莫婉清要见本公主?”青衣躺在院里晒太阳,听到这话笑了。“她还没断气吗?” 灵风摇了摇头道:“那女人嘴硬命也硬,眼看着就要死了,偏偏就是不咽气。她说莫天机此行还有别的目的,但具体的却不肯开口,非嚷嚷着要见到公主您才肯开口。” 还有别的目的? 青衣眼波幽幽一动,因为灭灵咒的关系,那莫天机就是个锯嘴葫芦,压根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知道了,你退下吧。”青衣淡淡道。 灵风点了点头,就要离开,忽然又想起什么小跑了回来,“这是王爷让卑职给公主带回来的。” 桃香从他手里接过油纸包,绽开递到青衣跟前,惊喜道:“公主,是天祥楼的凤凰酥呢。” “王爷记着公主上次提过一嘴说想吃这个,去上朝时就特意 吩咐卑职去买呢。”灵风一阵挤眉弄眼,“王爷对公主是真上心。” 青衣却是撇着小嘴:“还不如午膳多给老娘加两盘肉。”说着,她还是捻起凤凰酥懒洋洋的吃了起来,眉眼处不自觉漾起几分笑意。 其实老白脸也挺好的。 尤其是在投她所好这方面。 “午膳你家王爷回来吃吗?”青衣难得关心了一句。 灵风道:“王爷留话说是不一定能回来,最近宁南那边闹灾,估计要留在东宫与太子殿下议策。” “不回来最好,让王不行中午多做一盘肘子。”青衣登时眉开眼笑。 灵风闻言替自家王爷忧伤起来了。 家庭地位好低呀,混的还不如一盘肘子。 灵风滚蛋后,青衣脸上的笑意也渐淡了下去。 秋雨见她的神色,上前问道:“公主,要不还是让卑职去刑部走一趟。” “的确要走一趟。”青衣咬了一口凤凰酥,美目眯了起来:“带上肥猫,别走正路子进去。” 不走正路,那就是要走邪路子了,看来这趟去刑部还必须得掩人耳目才行。 “顺道让王虎过来一趟。” 青衣沉眸道,那鬼迷日眼的永生教敢把爪子伸到阴司的地界,她非给它连窝端了不可! 第188章 背后的鱼越来越大 秋雨在猫爷的带领下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摄政王府邸。 青衣说要躺下休息会儿,直接让桃香和淡雪去关了院门。好在这王府里的下人早就把青衣当作女主子了,也无人敢忤逆什么,听说了长公主睡觉时喜欢安静,但凡被人吵醒了那脾气臭不可闻,纷纷都避远了。 屏退其他人之后,两丫头忙回到她身边伺候着,见自家公主的神色也不像是要睡觉的,倒是拿着一绣花布囊一直把玩着。 淡雪记得这布囊里关着的便是那日俯在莫天机身上的鬼物。 “公主,这布囊里的鬼物到底是什么东西?看上去七零八碎像是被强行缝合在一起的似的,恶心死了。” “拆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青衣直接把那鬼物从布囊里放出来,两丫头虽做好了心理准备,乍一见仍止不住心惊肉跳。 那鬼物已被降服住,桎梏于青衣的力量之下,压根动弹不得,但那双猩红的眼睛里充斥着各种暴戾嗜血的情绪,看不到一点人性,仿佛其存在就是为了杀戮与毁灭一般。 桃香和淡雪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头脑发胀,心里平生出一种暴躁感。 “别看!” 青衣的声音如惊雷骤然在她们耳边响起,两丫头心神一震,顿时清醒了过来。 “公主,这东西可以迷惑人的心智!” 桃香惊魂不定道。 青衣点了点头,起身走到那鬼物近前,伸手一扯直接将那鬼物的手臂给撕扯了下来。那鬼物仰头嘶吼了起来,非但没有痛苦的意思反而还更加兴奋与暴戾。 越是血腥残暴,越是刺激它嗜血的欲望。 青衣眸光一沉,目光落在将这些残肢缝在一起的黑线上,与其说这是线倒不如说这是一串怨念组成的咒纹。 “巫族的文字……”青衣低喃道,抿了抿唇。 把残肢往地上一丢,右手卷起业火,顷刻间便将那鬼物烧灼的一干二净。 巫族早在四千年前就被天诛灭族了,司臣的魂魄被她从阿鼻地狱中保了出来,巫族其余人的神魂却早已魂飞魄散连渣渣都不剩了。 难道当年还有漏网之鱼存在? 那永生教盗取阴魂残躯,拼凑成这邪物。 盗走凤魂是否也是为了炼制出更强的邪物? 那日她在鬼村中看到的黑袍祭司的确有几分巫族的影子,难道这永生教背后之人便是巫族余孽? 这可有意思了…… 青衣眸光中沉着冷意,此番她为寻冥王珠而来,不曾想却撞入了一张大网。 冥王珠、轮回法印、巫族。 背后这条鱼还真是越来越大了啊。 …… 刑部地牢。 孟婉清如死狗般趴在地上,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要咽气一般。 可饶是如此,她依旧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倒是如蟑螂一般韧性够强。 本就昏沉的地牢,忽而有黯了几分。 冰冷的寒气像是从万仞地下钻出来的,渗入人骨髓里。 莫婉清打了个哆嗦,睁开眼,一双碧油油的竖瞳撞入视线中。 “莫天机此行还有什么目的?” 阴冷的声音如附骨之蛆锁着魂魄。 莫婉清下意识的反抗,拒绝回答,但嘴巴却不受控制的发声:“画,莫天机在找一幅画。” “什么画?” “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回到王都,命令我在莫家寻找一幅用人血画的丹青图,可是我并没找到。” 人血丹青图。 肥猫目光闪烁了一下。 一刹,覆盖在莫婉清身上的寒意散去,但她的魂魄仍控制不住的哆嗦,她看着近前的肥猫和秋雨,眼里满是不甘和怨毒:“你们卑鄙!” 秋雨冷漠的看着她,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可真够可笑的。 “你鸠占鹊巢,杀害亲生父母,害死莫家那么多未出世的孩子,你就不卑鄙了?” “我那是逼不得已的!”莫婉清厉声道:“我不那么做,死的就是我!” 秋雨冷笑,对于这种丧心病狂的女人,他是真懒得与之废话。 “猫爷,咱们走吧。” 肥猫哼了声,跳到他肩头。 “等等!别、你们别走! ”莫婉清惊恐的哀求道:“我知道的都已经全说了,你们救我出去好不好!我把身份还给淡雪,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还有利用价值,我可以帮长公主办事的,什么事我都愿意做的!” 如蝼蚁、如刍狗,为求一条生路摇尾乞怜。 秋雨看着她,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从你自愿出卖灵魂的那一刻起,就已无回头路走。”肥猫冷冷的看着她:“你会在这地牢中悄无声息的死去,如阴沟里的蛆一般无人问津。你死的那一刻,地狱的大门会为你打开,炼狱将是你的归宿。” “不、不——” 肥猫和秋雨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莫婉清疯狂的叫喊者,任她再怎么嘶吼捶地,周围的牢房都没有一点反应。像是有一个无形的结界将她与人世间隔开了,无人听得到她的怨吼,也无人知晓她何时会步入死亡…… 秋雨和肥猫走在归程,顺道去七日楼找王虎,路上他分明感觉到猫大爷心事重重。 “猫爷,你的名字是叫司臣?” 那天他在莫家听到了子都与青衣的对话,他们说,它是巫族余孽。 肥猫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小子,你是想问我巫族是什么吧?” 秋雨悻悻的笑了笑。 “小爷名司臣,乃上一代巫咸之后。巫族在四千年前就 被灭族了,看在你小子上道的份上,小爷善意提醒你。日后若遇到任何与巫族有关的人和事,能躲多远躲多远……” “为……为何?你不是说巫族都被灭族了吗?” “是啊,可眼下看来除了小爷外,分明还有漏网之鱼啊。”肥猫笑了,眼中却带着怨恨与狰狞。 秋雨从未见它露出如此可怖的神情过,一时间有些迷茫:“巫族到底是什么?” 肥猫低头沉默了会儿,好半晌才开口道:“一个活该全族俱灭,被天诛的存在。” 秋雨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心里浮出巨大的疑问。 巫族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 莫广在摄政王府犹豫又徘徊,他几次过来都被挡在外间,也自觉羞耻。但奈何关系自家阿爷生死,纵使此举过分厚颜无耻,他也还是腆颜过来了。 莫广站在拐角处,想着今日就算是磕头磕死在摄政王府也定要面见长公主不可,远远的他就瞧见秋雨的身影,以及趴在他肩头上的那只大肥猫。 莫广刚想上前,脚下猛顿,他看到秋雨身边还跟着一个魁梧的身影。 那人虽戴着纱帽,可身影瞧着却极为眼熟。 风徐徐刮过,撩开那人纱帽的一角。 莫广恰好瞥得一角,整个人陷入了震惊之中。 那人……不是王虎吗? 他竟然还没死?! 第189章 给蠢人机会,他也抓不住 青衣叫来王虎他们主要还是为了永生教的事,既是搞邪教,少不了要出去忽悠人,岂能不露出点蛛丝马迹。 另则,永生教炼制出的那邪物需要魂魄残躯,细问问近些年来,哪些倒霉鬼遭了劫,定能有所收获。 不过王虎他们是没这本事的,只能交由李氏那四只小猫去办。 交代完事儿之后,青衣就让王虎滚边上呆着去了。 肥猫沉吟了会儿也把画的事说了出来。 “人血丹青图?”青衣眸光幽幽一动,“什么玩意?” “不晓得。”肥猫偏头道。 青衣盯了它一会儿,一脚把这厮踩扁在地上,笑容妖娆又狰狞:“还不晓得?再给你机会,重新回答本座一次?” 桃香在边上看着心疼死了,公主殿下又欺负肥喵喵了。 肥猫感受着她鞋底板在自己脑门上的摩擦,感觉就像一块打火石在自己脑袋上摩啊摩的似的…… 心里又焦躁又光火,炸毛道:“就是不晓得嘛!我只是听说过那玩意又没见过!” 青衣盯着它一会儿,抓住它命运的后颈皮拎了起来,嘲笑道:“那就还是知道一二啊,瞧瞧你那德行,一提起巫族相关就跟骟了你的小伙计似的,能不能像个纯爷们稍微硬气点!” “恶婆娘,老子哪里不爷们了!有本事你别用法力咱们来打一架啊!” “呵,不用法力也照样收拾的你服服帖帖!” 肥猫在青 衣的魔爪下被薅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淡雪和桃香两丫头在边上偷笑,肥猫猫平时臭屁的很,可是对上公主殿下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呢! 秋雨却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打闹中的一人一猫,他是深有感触,肥猫看上去虽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情绪其实很低迷。 公主殿下应该也是看出这一点了吧,所以才会动手削它。 虽然这方式特别了点……可是成效斐然啊,瞧瞧这精神劲儿一下就上头了。 秋雨偷笑了几声,果然还是公主殿下懂猫爷。 “莫挨老子!”肥猫一声大叫,跳出几米远,但状态分明已恢复到正常:“说说说,老子全部交代行不行!” “嘁,早点如此不久对了。”青衣嗤道:“别废话,快点。” 猫大爷重新踱步回她身边,道:“小爷先声明啊,那什么人血丹青图我是真没见过,只是听族内人提起过罢了。” 肥猫说着顿了一下,道:“传说那画中封印着一只上古凶兽,若是放出必会使生灵涂炭,万里沃土尽成炼狱。” “上古凶兽……”青衣嗤笑起来:“是穷奇还是饕餮?还是浑沌和梼杌?除了这四个坑爹的纨绔,谁还配得上上古凶兽四字儿?” “咳,怎么可能是这四个家伙,穷奇在冥府,饕餮在阴司,浑沌和梼杌都在南海冰宫里镇着。”猫爷咳了声道,“反正巫族内对于此画是这般 形容的,那画里到底有什么,知道的人并不到。且巫族灭族之前,这画就已经失踪好久了。” 青衣沉吟了会儿,禁不住摇头道:“若真是乱世凶兽的话,你们巫族那些疯子怕是早就将其放出来到处祸祸了,怎么可能特意施加封印留存下来,你听到的传言有问题。” 肥猫自觉也是这个道理,想了会儿,禁不住磨牙:“小爷真是好奇,若永生教的幕后主脑真是巫族人的话,这几条漏网之鱼当年是怎么逃过天诛的?” “咋滴,怕巫族回来报复你?”青衣戏谑的看着它。 肥猫嗤了声,冷笑道:“怕?我怕那些家伙不来找我才对!” 青衣意味深长的看了它一会儿,这么多年了,这死猫心中的执念与戾气还真是半点为消啊。 也是…… 若非是浓烈蚀骨之恨,当年它岂会甘心下阿鼻地狱,也要引来天诛将巫族给全灭呢? “莫婉清说,那莫天机这次来除了报复咱们,还有的目的就是为了找这画。但他并未大张旗鼓,而是让莫婉清偷偷在莫家寻找。”肥猫咕哝着,“你说有没有可能,找这画其实是莫天机自作主张,永生教幕后的人还不知那画就在莫家手上?” 青衣指骨在椅背上轻敲了会儿,开口道:“去把莫广叫进来。” 秋雨几人怔了下,淡雪眨了眨眼,主动站出来道:“公主,我去吧。” 青衣点了 点头。 她走后,秋雨有些担心,“公主,让淡雪去会不会不太好?”他有点担心淡雪处在中间为难。 “有什么不好的?”青衣翻了个白眼,“真当淡雪像你一样,犹犹豫豫,优柔寡断。” 秋雨被怼了个没脸,一脸悻悻。 王虎却道:“公主,卑职还是暂避一下吧。” “有什么好避的。”青衣嗤笑道,“你们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来,真当人家没瞧见?” 呃…… 秋雨和王虎对视一眼,一脸悻悻。 没过多时,孟飞就被淡雪带进来了,后者一脸尴尬与失落。淡雪却是神色如常,半点被影响到的样子都没有。 “微臣谢公主殿下……” 莫广作势就要拜下去。 “别谢,没说要答应帮你。” 莫广迎面就碰一钉子,但还是跪下去重重向青衣叩首道:“公主殿下对莫家的大恩,莫广永世难忘,我莫家欠公主殿下太多。” “欠我?”青衣笑了。 莫广身子一震,头低的更低了:“欠淡雪。” 青衣哼了一声,淡淡开口道:“本公主知道你因何来求,那些虚伪的场面话也不必说了。我可以出手帮你家阿爷一把,你替本公主从你莫家找一样东西出来。” 莫广闻言激动了起来:“公主殿下请说。” 青衣丢了一颗玉石状的珠子在他手上,“能让这珠子亮起的,便是本公主要的东西,你自去找吧。” 这… … 莫广的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怀着疑惑离开,走时不忘朝着王虎的方向多看了几眼。 “公主,其实你压根不必为了奴婢屡次给莫家机会的。”淡雪上前道,对于莫家人她这会儿心里只有厌恶。 “有些蠢人纵是给他机会,他也不一定抓得住。”青衣说完懒洋洋的回屋躺着了。 淡雪还想开口,肥猫却打了个哈欠道:“小雪儿,这恶婆娘几次给莫家机会是有一部分你的原因,但也并非全然如此,别老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淡雪一脸不明白。 肥猫懒洋洋的解释:“他莫家的确是一屋子蠢货,自招孽债,有此下场乃是因果。 但不可否定的是,莫镇北早年的确也与国与民有功,阴司赏罚分明,该奖的自然要奖,只不过,给了莫家几次机会,他们自个儿都不肯抓住,能怨的了谁。” 淡雪这才恍然大悟。 莫广回到了将军府,说明了今日之事。 周氏等人听说他终于见到了长公主,还以为莫镇北有救了,欢喜劲儿还没上头就被迎面浇了盆冷水。 “什么叫能让这珠子亮起来之物,便是她要找的东西?” “傻广儿,你是被这长公主给戏弄了啊!” “她要找什么东西,她自己不知道吗?非得绕这么大一弯子!” “依我看啊,她从始至终就没准备救咱家老爷子!” 第190章 血玉如意 莫天机要找的那幅画是否还在莫家尚不得而知,青衣给莫广的珠子里有寻巫符,遇到与巫族有关的物件便是发出光亮。 相同的东西他也给了王虎一堆,让他发下去,同时给予了警告。 珠子若是亮了,甭管三七二十一,掉头跑路再说。 搜查消息固然重要,但小命玩完了,她可不想浪费法力又把他们的魂魄给塞回身体里。 青衣在屋子里废人瘫,两丫头和秋雨则在外面勤勤恳恳的挥舞着剪刀,剪着小纸人。 两丫头还好,秋雨这糙老爷们剪出来的小纸人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儿。 “公主让咱们剪这么多纸人是要做什么啊?”秋雨一脸仇深苦大,老爷们做细致活真真是要命啊,他感觉自己手比猪蹄儿也灵活不到哪里去。 “秋统领你还是别做了吧,剪的太丑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呀。”桃香一脸嫌弃,把他剪刀给夺了。 “剪好了吗?”青衣懒洋洋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桃香和淡雪赶紧把纸人归拢到簸箕里,端了进去。 “公主,你看这些够了吗?” 青衣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扫了一眼,“勉勉强强吧。” 她掌心翻出一小瓶,瓶中几滴殷红的血 珠悬空飞了出来。指决一掐那血珠就分成无数细小如尘埃的颗粒,纷纷撞入纸人中。 转眼间,小纸人就悉数飞了起来,盘旋在屋子里。 “去吧,找到人之后再回来。” 青衣懒洋洋一扇,那些小纸人悉数飞了出去,铺天盖地窜入云霄,消失在了视野内。 王府里的下人看到从王爷院里飞出来了好多东西,一个个扬起脑袋。 “哟,怎这么多鸟雀?” “这些鸟雀胆子够大啊,找食找到王爷的院子里了。” 桃香和淡雪仰头看着那些小纸人飞走,小嘴张成了鹅蛋,“公主,那些纸人飞去什么地方了啊?” “好奇心怎那么重?”青衣嫌弃的看着她俩儿。 秋雨在旁边偷笑,不过刚刚公主拿出的那个玉瓶实在眼熟的很,“公主,那瓶中装的血是李翠兰的吗?公主是让这些纸人去找柳灵芝了?” 青衣看了他一眼,还算是有个脑子会转弯的。 她懒洋洋的哼了声。 屋内三人都是一脸困惑,“奴婢一直不明白,那柳灵芝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乱坟岗上也找不到她的尸骨,公主又用她亲眷之血寻找她的踪迹,那柳灵芝莫不是还活着。” “的确还活着, 不过活着的已并非是柳灵芝。” 青衣高深莫测的道了句,就闭上了嘴。 三人对视了一眼,依旧是满肚子疑惑,但也不敢问啊。 皇宫内,这段时间称的上是风平浪静。 浑人长公主在千秋殿内‘修身养性’,许久没有露面,六宫中一片太平。 御膳房的御厨们也是笑的合不拢嘴,那只爱偷吃的猫大爷最近也规矩了,着实是让他们感激涕零。 翊坤宫里,杜皇后听着手下人来报的信儿,脸色阴晴不定。 “楚青衣那小贱人还没回宫啊!”她勾唇冷笑,上次青衣拖着楚子钰大摇大摆的出宫后,许多人都瞧见她进了王府,然后就再没露面过。 太子爷回了东宫,中途故意在千秋殿绕了一圈,说是楚青衣跟自己一道回来了,但自那日后,就没人在宫内见到过那位长公主。 “恬不知耻的小娼妇。”杜皇后又是一声怒骂。 边上的掌事嬷嬷忍不住道:“皇后娘娘,这是个好机会啊,咱们此刻再去千秋殿定能抓她个正着!还怕没有由头治她楚青衣的罪!” 杜皇后张口便想答应,但不知怎么的一想起千秋殿那个地方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下意识的抗拒过去 。 她目光阴晴不定,思量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 “说起来,那楚青衣从东华寺回宫已有三个月了吧。” “算算日子倒是差不离。” “那太后她老人家的这百日禁足也该到时候了。”杜皇后勾唇道:“本宫记着,她老人家的生辰就在下个月,正逢陛下身子也好了,说是双喜临门也不为过,宫中当好好办一场盛宴了才对。” 掌事姑姑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想来太后吃斋念佛了百日,定也对自己的孙儿孙女‘思念’极了才是。” “本宫记得兄长上次不是送了一柄玉如意过来嘛,去把那东西取来。” “喏。”掌事姑姑赶紧叫人去取。 片刻过后,宫人端着锦盒过来,掌事姑姑从里面取出玉如意,恭恭敬敬的递到杜皇后手上,忍不住道:“丞相心里还是记挂着皇后的,就说这柄玉如意,不说它那雕工。单是这料子,奴婢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血玉呢。” “的确是件珍宝。”杜皇后细抚了一会儿。这血玉如意里的血丝儿根根分明,美轮美奂,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人握着就不想撒手。 “丞相费心思了,要搜来这 样的美玉,怕是要费好些功夫吧。” “他费什么心思。”杜皇后嗤笑了声,倒回过了神来:“此物乃是他当年与莫镇北那老家伙打赌赢来的,不过借花献佛,送给了本宫罢了。” 掌事姑姑面有讪讪,还是极力讨好:“那、那总归也是丞相的一番心意啊。” 杜皇后冷笑,又把玩了一会儿,才不舍的把玉如意递过去,开口道:“送去太后那儿。” “喏。” 掌事姑姑点头道,捧着玉如意便往太后的宫里去了。 行至御花园,一行人本事好端端走着,不知怎么忽刮起一阵妖风。 捧着锦盒的小宫女手一滑,那玉如意便从锦盒里掉出来磕地上。 “要死啊,你这天煞的歹命货。这玉如意摔坏了你死十次都赔不起!”掌事姑姑吓得头发丝都快立起来了,赶紧捧起玉如意上下检查,确定这宝贝没被磕着,她这才松了口气。 转头就下令,让人把那小宫女给丢入暴室中去。 掌事姑姑赶紧把玉如意重新装好,带着人急忙忙往太后宫里去了。 无人发现,锦盒中的玉如意产生了一条细微的裂缝。 像是在人体上划出了一条口子,密密麻麻的血丝缓缓涌了出来。 第191章 你就死劲儿的惯着她吧! 青衣午膳解决完三盘肘子,两盘糯米鸡后,成功把自己撑得无法动弹,瘫在椅子上做废人。 啊。混吃等死什么的好舒服。 此刻若再来点老白脸的煞气滋润滋润,就是人间极乐了,这么一想,其实嫁给老白脸也挺好的,管吃管喝管睡觉。 哦,还管绿帽。 这种极品饭票哪儿去找? 青衣都有想法,等着老白脸人间渡劫完毕,干脆她去找紫霄老儿商量商量,这厮弄到阴司给自己当马仔得了。 绝对比肥猫那家伙办事儿有效率。 王府内温度又凉爽了几分,青衣懒洋洋睁开眼,哟,回来了? “楚青衣,你不在皇宫可真是替江山社稷省粮食啊,就你这饭量,蝗虫过境吧。”阴阳怪气的少年音,青衣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来了。 “你把这家伙带来干嘛!”青衣不耐烦的盯着闲庭散步般过来的摄政王。 萧绝正要回答她,脸上本还挂着笑,一看桌上那一堆肉骨头,眉头就压了下去。“谁许你们这么纵着她的?” 忠伯等人低着头不敢应。 王爷啊,公主殿下要吃,小人们也不敢拦啊,再说您老都拦不住更何况是我们了。 公主殿下躺作女流氓,抬脚往摄政 王的小腿上踢了两下。 那哐哐两声像是踹在柱子上似的,显然用劲儿不小。 摄政王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众人默:王爷,不疼吗? 楚子钰忍不住嘶了声,想说这浑货怕是真的还没入门就想当下堂妇了,等着挨削吧! 可是他期待中的摄政王手撕恶婆娘的画面并没出现。 反倒是…… “脚疼吗?”萧绝看着她抖动的小家伙,轻声问道。 “你说疼不疼!骨头长那么硬硌死老娘了!”恶婆娘蹬鼻子上脸的叫骂道。 “下次你换个地方踢,别把自己踢疼了。” “哼。” 苍天大地老佛爷啊! 楚子钰揉了揉腮帮子,牙都要给他酸掉了! 萧大哥,哦不!姐夫! 您老是疯了吗?! 她已经够嚣张了,您老是要把她惯到天上去啊!惯的是灭绝人性啊! 楚子钰真真是看不下去了,后悔今儿跟过来做什么,一脸嫌弃的开口道:“你在王府叨扰了这么多天也该回宫了吧!” “皮痒了?还敢来管我?”青衣睨向他,一哼声:“小屁孩。” “楚青衣!”楚子钰一声吼。 “你与谁大小声呢?”青衣作势要削人,但还没等她蹦起来,摄政王老人家就沉着脸 ,开口道: “太子殿下,长幼有序,公主殿下到底是你的长辈,当尊重。” 楚子钰:“……” 他扯了扯嘴角,话都说到这地步了,他还能说撒? 姐夫你尽情护短、肆意包庇、宠吧、惯吧、纵容吧! 反正以后吃苦受累的也不是我。 “皇宫内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呢,你那千秋殿这段时间安静的过分,怎会没人怀疑。”楚子钰皱眉道:“太后今儿也解了禁足,你还是赶紧回去,少惹麻烦。” “那老妖婆又出来了?”青衣眉梢一挑。 听到老妖婆三个字,楚子钰眼角跳了下,唉,他虽也不喜欢太后,但却做不到像她这样放肆。 “还有几天,但早上杜皇后派人往她宫里送了东西,紧接着太后那贴身嬷嬷就去了翊坤宫回礼了,与解除禁足已无异了。” 青衣听完摇了摇头,道:“这两老娘们就是闲得慌,聚在一起就想搞事情。”她揉了揉肚子,沉吟了会儿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可以滚了。” “你不和我一起走?!”楚子钰皱紧眉。 青衣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让你滚蛋就滚蛋,哪来那么多废话。” 太子爷给气的磨牙,拂袖臭着一张脸就 走了。 他走了后,萧绝也屏退了其他人,在她身边坐下。 “太子已经成年,何必再把他当作小孩儿来训。” “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还成年?”青衣嗤道,睨向身边:“他若真能独立处理政务了,你还至于现在这样手把手教?” 这是在关心他吗? 萧绝心里有些欢喜,轻声道:“再给他些时日,本王倒是挺看好他。” “用得着你看好,也不看看他是谁弟弟。”公主殿下傲娇的翻了个白眼。 萧绝笑而不语,心道,明明就是个便宜弟弟。 不过,能被她当作弟弟对待,倒的确是那小子的服气。 青衣闭眼瘫了会儿,开口道:“杜如晦那老狗就没什么把柄被你捏在手上?” 她一直挺纳闷的,以她对萧绝的了解,真真铆足力收拾杜如晦的话,那老狗未必招架的住,何至于现在还在炎朝庙堂上蹦达。 “以前倒是有个,不过已经死了。” 萧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青衣心领神会,不就是杜明月那个小辣鸡嘛。 “杜如晦手下党羽众多,良莠不齐也是有的。不过就他本人来说,称不上铜墙铁壁,但的确也少有纰漏。有野心,懂蛰伏,不贪。” 青 衣笑了笑,这三点就已经够了,意味深长看向萧绝: “你替他选得这块磨刀石,倒是不错。” “炎朝江山总归是要交到太子手上的,有些事得靠他自己。” 青衣眯眼打量了他一会儿,此刻的老白脸给她的感觉就如初见时那般。 炎朝庙堂上的纷争对他来说就如一场消遣时间的游戏而已,并没真正劳动他的心力。 就如后宫那两个老妖婆对她来说是无聊时逗乐的两个耍把式一般。 青衣忽然发现,她对这老白脸的认知只停留在他是摄政王兼楚子钰的狗头军师这一层上。 混战场的,想建功立业。 玩权术的,想位极人臣。 可萧绝想什么? 她竟是猜不透。 “老白脸,你想当皇帝吗?” 萧绝正在斟茶,听到这话时,手顿了一下,抬头表情古怪的看着她:“本王何处表现的像是乱臣贼子?” 青衣摸着下巴,“那真是可惜了。” “可惜?” “本公主瞅你颇有王霸之气,若是谋朝篡位的话,没准真能当个千古明君什么的。” 萧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嫌摄政王妃的位份低了,想当皇后?” 人间后位他是给不了的。 但冥府帝后的位置正好空缺。 第192章 越喜欢越要放肆 心里想的话再多,但却不能说出来。 纵使摄政王老人家有一腔柔情蜜意,恶婆娘也接收不到,到了还觉得老白脸这厮是在对自己展开嘲讽。 免不得又是一顿乱怼。 怼的摄政王是苦涩又无奈,想打又舍不得,能怎么着? 只能继续宠着呗。 青衣挺着撑的圆滚滚的肚子,走出了怀胎六月的节奏,在后花园散步。 摄政王伴在一侧。 两人步调一致,懒散闲适有种郎君陪着怀胎妻子逛园子的即视感。 青衣睨了他一眼,“萧绝,怎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你父母?” 不曾想她会有此问,萧绝怔了一下,笑道:“他们已故去好些年了。” 青衣哦了一声,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她是真的对萧绝没什么了解,先前也从未想过去了解。 即便他是炎朝声名赫赫的战神摄政王,对于他的事,青衣所知的依旧停留在那些流言而已。 “你想他们吗?” 想吗? 萧绝也在回忆这个问题,他经历过几次轮回,也尝世间诸多生离死别,但在情字上一直都是淡薄的。 不论是亲情还是爱情。 便如这一世这身份,萧父萧母待他极好,但在他幼年时便相继过世。 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是楚辞、灵风和小白。 “逝者已去,倒也没太多想念。” 此话说来淡薄,但的确他的真实想法。 那二位的模样在他的记忆里都 是模糊的,要说想念的话,就太假了。 青衣听后却没太多反应,“不想也好,离开的人已离开,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萧绝偏头看着她,说起来这小麻烦精的很多想法都挺与众不同的。 这个‘众’指的是阴司下的那些鬼。 她常常提到两个字:活着。 似乎在她心目中,似人那般活着,比当鬼更要舒服些。 “上次在东华寺,公主曾说过,没什么比人命更多重要。”萧绝缓缓道:“何出此言?” “难道不是?”青衣神色淡淡:“诸天神佛看似隽永,阴司地府仿佛永恒,不过都是漫长岁月中的死物。这人世间喧哗吵闹,人看似渺小,但却有无限的可能。更何况……” 她说着翻了个白眼:“还有那么多肘子。” 原本还有些庄严的气氛,一下子碎了满地。 噗哧。 萧绝没忍住笑了。 她这么喜欢活着的‘人’,敢情也是为了肘子? “懒得与你说,你懂个屁!”青衣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饱汉不知饿汉饥,阴司那下头能有什么好吃的。人间供奉的香火到了下面全都冷冰冰的一个味儿,吃什么都和嚼蜡似的。 “以后到了王府,想吃什么都由着你。”萧绝轻声道,悄然朝她靠近了几分,“不过,可不许贪食。越是喜欢,越要学会控制,不然难受的可是你自个儿。” “谬论!” 青衣一脸不屑,叉腰盯着他:“越是喜欢越要放肆大胆的去爱才对好不好!不拿出满腔热情,对得起喜欢两个字?” 萧绝目光闪烁了一下。 想到那满满一室的功德珠,想到了她义无反顾递出的冥王珠。 是啊,她一直都是这样的。 对于自己喜欢的,可以拿出全部的热忱,放肆的去爱,不顾一切的去追求。 相比起来,他反倒显得小家子了。 喜欢所以放肆,爱便要克制? 不,在她这里,喜欢是热情如火,爱更是肆无忌惮。 就是一把燎原的热火。 “说的极是,本王受教了。”他点了点头,这一把燎原的热火,他接住了,攥紧了。 便是给烧的粉身碎骨,也不想再放手了。 “听本公主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吧!”某人又开始得意了。 萧绝看着她那劲儿劲儿的小样儿,没忍住伸手刮了下她的小鼻头,“是啊,得妇如此,胜千万良师益友。” 青衣反应过来,张嘴就要去咬他,但想到上次差点把他手指头给咬断,又悻悻的闭上了嘴,磨牙舞着小拳头:“调戏谁呢你?萧绝,你倒是越发油腔滑调了啊,搞明白你日后在府上的地位。我是主,你是奴,你懂不懂?!” “是是是,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青衣叉着腰,俨然一只尾巴翘上天的傲娇孔雀。 她大摇大摆的在前面走着,萧绝稍 慢一步,看着她的影子,微微抬起手臂。 地面上,两人的影子紧靠着一起,似搂抱着的,朝前同行。 夜深如墨。 子时,皇城,未央道。 掌灯太监一路点着灯烛,不时打着哈欠。 这天是越来越冷了,穿堂风纵灌着更是要命。 太监打了个哆嗦,迎面又是阵寒风刮来,倏倏吹灭了甬道两侧的石灯。 “呔!这该死的妖风!”太监狠狠啐了口,气急败坏的又走回去,从头掌灯。 眼看着一道石灯终于要点完了,掌灯太监正要松一口气,又是一阵妖风刮来。 倏—— 灯火齐灭! “我呸!”掌灯太监恨恨一阵叫骂,“龟儿子哦,大晚上吹锤子风,老子就不信邪了!” 掌灯太监冲过去又点。 又灭。 又点。 又灭。 如此来回几轮,掌灯太监站在黑漆漆的未央道,拿着火种的手有点颤。 不对劲啊! 咋这么邪性呢?! 四周静悄悄的,连虫鸣声都没了。 一滴冷汗从额头上滑落,掌灯太监吞了口唾沫。 按说这么久了,宫中禁军也早该巡逻经过这儿了吧,为何半天不见人影? 掌灯太监想跑了,黑暗中像是有什么悄然爬上了背脊,冰凉凉的,渗的人浑身发毛。 他咬紧牙关,决定再试一次。 这未央道的石灯要是灭了,可是要挨板子的,他这小身板可禁不住那么几下。 摩擦着火折 子点燃灯。 一盏、两盏…… 快了,就要成功了。 四周越发安静,掌灯太监死死盯着最后一盏石灯。 终于点燃了。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没有风吹来,悬在心里的那口气终于松了。 “呼——”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烛光照耀看,吐出的白气成了长龙,竟似雾一样在半空中缭绕不散。 掌灯太监目光一时直了。 倏—— 他看到远处的灯火灭了一盏。 倏—— 又灭了一盏。 两盏、三盏…… 灯火熄灭的同时,黑暗迎面而来。 那如墨暗色中像是藏匿着什么东西。 倏倏倏—— 、前方的石灯尽数熄灭,仅剩身边这一盏孤灯的烛火还在摇曳。 掌灯太监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般,双手护住烛火,额头上的汗珠止不住的往下淌。 烛火还在摇曳,越摇要凶。 “该死,这妖风就不能休停会儿吗!”他咬牙狠啐道。 烛火登时立正,不再摇摆。 他这一口气就要松下去,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一刹浑身僵直,吓得动弹不得,竟连逃跑都忘了。 刚刚……好像并没有吹风呢…… 那这石灯又是为什么熄灭的呢? 惊疑之际,他听到耳畔传来了一个声音:“我休停了,你怎么不继续点灯了?” 掌灯太监转过头,看到了自己身后。 黑暗中,有一双妖异的紫瞳,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第193章 太子爷被锤爆了 青衣这等好逸恶劳之鬼,自然是要享受够了才肯挪坑的。 实际上,这坑她也挪的不情不愿。 主要还是楚子钰又差人传了信儿,说宫内出了怪事。 能出什么怪事? 公主殿下懒洋洋的摆驾回宫,到了千秋殿,酒鬼章子他们见着她回来了,那架势就和没了奶的娃见着亲娘了似的。 “公主您老可算是回来了哟。” “你不在咱们闲的脑门都快长草了!” 一群糙老爷们一阵叫唤。 青衣鄙视的瞅着他们:“瞧你们那衰样儿,呆在金窝窝里都不知道去抠点甜头。那么多年轻漂亮小宫女你们就不知道去勾搭?一个个的老光棍,还有脸笑?” 公主殿下的嘴刀子一出,那就是无差别攻击,在场的老爷们无一幸免。 一回皇城青衣那燥火就开始狂飙,小胖墩最近没怎么露面,在摄政王府里有萧绝的煞气在,压根不需要它做什么。 眼见恶婆娘要开始炸了,它赶紧卖力干活,狂吸阴气。 咦…… 酒鬼等人打了个哆嗦,先前还好好的,怎么千秋殿里忽然又冷起来了呢? “说吧,最近宫里又刮什么妖风了?” 青衣回到自己惯爱的软塌上趴着,没走几步路就开始哈欠连天。 糙老爷们争先恐后的涌过去,抢着道:“公主殿下你是不知道,这几天简直邪乎了。” “那未央道上闹鬼了,好几个人在那儿被勾了魂!” “前几天是掌灯太监,然 后又是过路的几个小宫女,昨儿还有两个禁军也遭了!” 青衣面无表情的听着,桃香切了果盘端过来,然后赶紧蹲在边上听故事。 “宫里人都说是那冷宫里死去的刘太妃冤魂跑出来作祟。” “刘太妃?哪个刘太妃啊?” “就是先皇最宠幸的那个啊,听说当年她位列四妃,宠冠后宫,现在的太后娘娘便是她身边的贴身宫女,后面被先皇给看中,才鱼跃龙门的。” “可不是,不过这刘太妃也凄惨的很,陛下刚登基那会儿她好像还没进冷宫,后面不知怎么开罪了陛下,直接被赶到冷宫里去了,听说是犯了什么事……” 一群糙老爷们聚在一起叭叭叭了半天。 说了半天,都没见自家公主殿下吭声,酒鬼等人这才闭了嘴,期待的看着她老人家。 青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们,“好的很嘛,都说婆姨一张嘴等于一百只鸭子,你们这老爷们一张嘴就抵得过十个婆姨。” “咳。” 酒鬼几人一脸悻悻,这大老爷们婆姨嘴,说出去都臊死了喂。 “都该干嘛干嘛去,没事儿就出去勾搭小宫女,别老在本公主跟前晃荡。” 青衣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酒鬼他们这才作鸟兽群散。 “公主,你说会不会真是刘太妃的鬼魂作祟啊?” 两丫头一脸好奇。 青衣撇嘴道:“你们真当皇帝老儿是死的啊?” 两丫头面露惊色,这话她们可不敢接。 “ 皇宫内有至阳龙气,虽说后宫属阴地,但也不是什么冤魂鬼物都能呆的。”青衣懒洋洋道:“再说,若真是有什么冤魂在,本公主会感觉不到?” 两丫头点了点头,有公主殿下这位阴司霸主在,什么魑魅魍魉能逃得过她的法眼啊? 青衣踹了一脚肥猫的屁股,打着哈欠道:“晚上带着你徒弟,去未央道蹲着。” “惹,又是老子!”猫大爷不爽叫起来。 公主殿下眼神危险,直接揪住它的猫须:“老娘让你教他们法术,你现在为止教了个鸡毛出来?他们连基本的聚气都没学会吧!碰到个厉鬼,随便随便被啃成渣渣。” “徒弟蠢哪有怪师父的!这三个榆木疙瘩不开窍,还怪我咯!” “呵,”青衣鄙夷的盯着它:“废柴。” 猫爷那个气的哦,直接跳到秋雨的肩头,“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去蹲点,老子弄不死背后捣鬼那货!” 青衣骂了声小样儿,扭身就又翻过去睡了。 啊,真是烦死了。 这皇宫里简直燥死个人,忽然好想念老白脸……的煞气。 夜深。 秋雨老农一般蹲在未央道的墙角边,头顶还趴着一只肥猫,千斤顶一般要压断他的脖子。 “好像快到子时了……”秋雨双手拢在袖子里,瞅着有点怂又有点村儿。 猫爷磨着牙根,“有个屁的鬼,鸡毛都没一根!” 秋雨打了个哆嗦,苦着脸:“师傅,那你看咱们还等吗? ” “可以啊,你先走。”肥猫阴恻恻笑起来。 秋雨干笑了两声,罢了,狗命要紧。 别没等到鬼,半路开溜回了千秋殿被公主殿下给锤成了鬼。 一人一猫在享受着冷风的爱抚抚,相顾无言,瑟瑟发疯。 四周静悄悄的,许多因为闹鬼的缘故,宫人都避讳着这个地方,不肯过来。 眼看子时就要过了,仍没什么动静。 甬道的石灯一直亮着,冷风刮了好几轮了也没见有一盏熄灭。 “难道那鬼知道咱们在蹲点,所以躲着不出来?” “呵,要是真有鬼,那还是个胆小鬼。”肥猫嗤道:“也是,有小爷这盖世威武红袍判官在,小鬼闻着味儿也要让路。” 说完,噗。 猫爷撅起屁股,不和谐的放了个屁。 秋雨仇深苦大的捏着鼻子,祖宗啊,你的腚这会儿放在我头顶的啊! “不出来算求,走走走,回去睡觉。” 猫爷不耐烦道,秋雨闻言不放心的跟着起身。正这时,他们忽然听到了脚步声。 有人来了! 关键这脚步声一听就故意放轻了的。 “难不成不是鬼,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有可能!” 一人一猫一合计,猫爷障眼法一上,等着鱼落网。 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了甬道一角,贼似的悄然走过来,一路上左顾右盼,像是再找什么似的。 秋雨瞧着心里只有一个感觉。 这贼瞧着有点不聪明的样子啊…… “上!逮住了再 说!” 秋雨一点头,直接冲了出去。 那贼不曾想角落里还躲着一人,要死的是分明这人就躲在旁边,他竟然完全没看到! “啊——” 一声惨叫,笨贼直接被撂倒。 秋雨眨了眨眼,这声音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扯下笨贼的面巾,秋雨惶恐了。 “太子殿下!” “秋雨,你个狗东西!你胆大包天……啊,你还不快松手!” 秋雨吓得赶紧撒手,跪在地上请罪。 “卑职不知是殿下,出手冒犯,请太子殿下恕罪!” 楚子钰呲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那叫一个狼狈,瞪着秋雨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你在这里干嘛!”他瞅到秋雨身边的肥猫,这肥畜生看他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智障。 “卑职奉公主命过来……呃,过来蹲点。”秋雨没好意思说抓鬼,他抬起头,很是疑惑:“太子殿下这身装扮是……” 楚子钰穿着一身夜行衣,这装扮怎么看都不像要看撒正经儿事儿。 “难道殿下也是来蹲点的?” 楚子钰脸上悻悻,怎么可能承认嘛! 老子来蹲点,结果被你当鬼给锤了? 正要开口,忽然,楚子钰感到背脊一冷。 肥猫绿油油的眼睛瞳线一竖。 “不好!” 它闪电般的冲了上去,但楚子钰的身体却先行倒下。 周围的石灯不知何时熄灭了,黑暗中,一双紫瞳稍纵即逝。 “好肥的猫啊。” “太丑了,还是放过你吧……” 第194章 两个爷们要抱抱 青衣本是睡着了的,忽然又睁开眼醒了过来,径直起身走出寝殿。 桃香淡雪在侧殿伺候着的,听到动静,赶紧跟着出去。 没过多时,一道身影从黑暗中轱辘滚了出来。 啪嗒。 从那人身上还摔下来了另一人。 “秋统领和肥猫猫回来了。” “咦,这不是太子殿下吗?!”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两丫头惊叫道。 秋雨半跪在地,满脸惭愧,肥猫缩在他背后,猥琐的不敢露面,只有半截儿尾巴暴露在外。 青衣看了一眼楚子钰,面沉如水,冷冷道:“魂儿没了。” “恶婆娘,你听我解释啊……”猫爷感觉生命已受到了威胁,求生欲泛滥在每根毛发上,它话还没说完,命运的后颈皮就被逮住了。 “你真是能的很啊……”青衣目光森然,语气阴冷。 肥猫吞了口唾沫,耳朵耷拉着,怕的尾巴直晃,“我真的有尽力,没偷懒啊!是躲在暗处那厮太阴险,瘪犊子压根不露面,藏的可深了。” 青衣把它往地上一丢,“先把人抬进去。”她声音落下的刹那,人就从原地消失。 下一刻,青衣出现在未央道。 石灯的火坚强的燃烧着,半点晃动之意都没有。 四合静悄悄的,青衣伸手截下一轻拂而过的冷风,无形之风在她手中打着旋儿。 “已经逃了吗……” 她美目 微沉,拂袖将面前盘旋的风力驱散,环顾了一眼四周。 好家伙,竟是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楚子钰被抬进千秋殿,猫爷和秋雨老老实实在旁边守着,一人一猫都胆战心惊。 “师、师傅……太子爷他还能救回来吗?” 肥猫刚要回答,神色一变,给秋雨使了个眼神,即刻闭上了嘴。 青衣看也不看这两个夯货,径直检查了一下楚子钰的情况,肉身并没有什么伤势,但魂魄却被勾走了。 肥猫胆战心惊的在边上蹲着,瞅着甭提多老实。 “这小屁孩今晚也去了未央道?” 肥猫吞了口唾沫,点头道:“我事先也不知啊,他自个儿大半夜不睡觉,弄个夜行衣跑来的,本来我们正说着话呢,结果这小子的魂儿就被勾走了。” 青衣意味深长的看着它,肥猫就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人就在自己跟前,都能被对方给得手,它这红袍祭司的脸往哪儿搁! “看清楚是什么玩意了吗?” 肥猫面色微沉,跳了过去,道:“我只看到一双紫色的眼睛,不过那家伙绝对不是鬼就是了!在他身上我半点鬼气察觉不到。” 青衣点了点头,若真是鬼的话,也不可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若是人的话眼睛应该也不是紫色的,你说会不会是什么大妖跑进来作祟了?” “那你感觉到妖气了吗?” “呃……也没有。” “这不就对了。”青衣面无表情道:“非人非鬼非妖,呵,可以啊,炎朝皇宫卧虎藏龙。” “眼下怎么办?”肥猫小心翼翼的问道,它可是知道楚子钰在青衣心里还是有些份量的,眼下人在它跟前被人勾了魂,按这恶婆娘的脾气,铁定有人要挨削! 青衣伸手把楚子钰鼻头上的灰揩去,冷笑道:“敢动老娘的狗子,自然要打的他妈都不认识。” 说话间自她左手处燃起一朵纯白的净火,缓缓落入楚子钰的灵台处。 “七日内必须把他的魂魄找回来。”青衣沉声道,她用净火护住了楚子钰的灵台,那里本是魂魄所归之地,离魂太久对灵台会有损伤,七日已是极限。 若是七日后才找回魂魄,她虽也能将魂魄归位,但只怕会如炎帝老儿一般,魂魄产生损伤。 这小屁孩已经够蠢的了,要是再蠢点,成白痴了可怎么办! 肥猫在边上赶紧点头,多余的话都不敢讲一句。 别看青衣这会儿的情绪瞧着还算正常,但它可感觉的到,这恶婆娘此刻肚子里憋着一腔怒火呢! 她一贯都是个护犊子的人,过去在阴司下头,谁要是敢动她的人,她直接过去端人老窝。 更何况现在是楚子钰被人勾了魂。 她老人家能不动怒? “眼下……还、还有一个问题。”秋雨小声 道:“太子殿下若是这样一直躺着的话,朝堂那边会出乱子吧……” 别说,还真是。 青衣思索了片刻,睨向肥猫:“你进去。” “喵?!” “老娘让你暂时进到他身体里去!” 猫爷一脸仇深苦大,但在恶婆娘阴森的目光下,半点杂音不敢发,老老实实从猫身里出来,钻到楚子钰的身体中。 床上,‘太子殿下’睁开眼,俊秀的小脸上一阵愁眉苦脸。 “这几天你暂时伪装成他的样子,若叫人看出端倪来。”青衣阴恻恻的冷笑了两声,“老娘骟了你。” 肥猫一阵哆嗦,“我……我尽力。” “还不快滚去东宫,给老娘把戏演上!” “是是是!” 猫爷拿出了此生最乖巧的机灵劲儿,从床上蹦起来,往东宫溜过去。 青衣仍不放心这货,畜生当久了,让它假装一回人,可别漏洞百出才好。 “你在楚子钰身边伺候过,跟过去盯着那厮。”青衣对秋雨道。 秋雨赶紧点头,麻溜往外追。 一人一猫都是戴罪之身,这会儿绷紧了皮子,唯恐惹了公主殿下不快,要被裹了面团下油锅。 青衣躺回床上,目光有些深沉。 她还真是被勾起了好奇心,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在暗中捣鬼? 呵,老娘非把你揪出来不可! 翌日早朝。 文武百官一一奏禀着朝事。 他们瞧着龙椅一 侧立着的太子殿下,总觉得有些奇怪。 太子殿下昨夜是一宿未谁不曾,今早已经打了十个哈欠了吧。 “都说完了吧?说完那就下朝。” ‘太子殿下’慵懒的睨过群臣,伸了个懒腰,直接就往外走了。这般言行无状的样子,震的群臣们面面相觑。 猫爷真觉得这太子的活计不是人干的事儿,天还没亮就给掀起来,先是早课,然后又是上朝,那群狗大臣叽里咕噜说了一堆,他像在听天书似的,那瞌睡滚滚的来。 可算是挨到下朝了,猫爷决心一定要滚回东宫补上半天觉。 啧,楚子钰这小子,活的还不如一只猫啊。 “太子殿下留步。”熟悉的声音从后响起。 肥猫一激灵,转过身,看着面朝自己走来的男人。 摄政王一身玄色蟒袍朝服好不威仪万千,肥猫这会儿难得拥有了人的视角,可以站着直面起对方的盛世美颜,不禁发出感慨:难怪那恶婆娘会舍不得啊,这老白脸的皮相着实可以的很嘛! 萧绝意味身长的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上前了两步,状似要拥抱一般。 肥猫悚然一惊,心生恶寒。 这老白脸平日和楚子钰这般亲近的吗?两大老爷们没事还要抱抱。 它忍着膈应,任由摄政王老人家靠近,却听对方不疾不徐的在耳畔问道:“不在猫身体里呆着,你跑太子身上做什么?” 第195章 只要她开心就成 怎么说呢。 在肥猫心目中,萧绝这老白脸的可恶程度与恶婆娘真的相差无几。 想它盖世英名,最初就是折损在这男人手上。 此刻联袂往千秋殿过去,猫爷浑身上下都不舒坦。 “你怎么知道的!”它忍不住嘀咕,自个儿在早朝上装模作样了半天,敢情这老白脸一直在看笑话呢。 萧绝睨了它一眼:“她没告诉你吗?本王看得到。” 猫爷磨着牙,它知道萧绝能看到鬼,可是它乃红袍判官啊,又不是那些寻常鬼物,哪能随随便便就能被人给看破伪装。 许是它将怀疑表现的太过明显。 摄政王轻轻叹了口气:“演技太差。” 猫爷嘴角一扯,表示扎心了。 它的演技有那么不上档次吗? 桃香和淡雪见摄政王老人家过来了都露出喜色,结果瞥见旁边的‘太子殿下’神色又都变得古怪了起来。 青衣躺在院子里,见他二‘人’一道过来,倒没什么惊讶之色。 老白脸这厮藏的深的很,眼招子又毒,就肥猫那拙劣的演技,在他面前舞不到两下铁定要被识破。 “青衣~”肥猫娇俏的一声叫唤,就往青衣跟前拱,宛如没奶吃的孩子见着了娘。 青衣下意识 抬脚就想去踹这厮的脸,但想起这家伙现在用的是楚子钰的肉身,这一脚终究没下去。 结果不等肥猫扑上去,有人抢先一步拽住了他的领子,扭转的方向往边上一推。 摄政王老鹰护雏一般站在公主殿下跟前,眸光微冷,颇有点本王的女人你别动的霸道王爷的架势。 住在太子殿下体内的猫大爷咬牙切齿,嘤嘤嘤,当猫的时候干不过这男人,现在成了人依旧被削! 丢尽猫脸了! “你怎么过来了?”青衣仰头看着他,眉宇间的戾气不自觉淡了几分。 皇宫内的燥火本就让她人暴躁,加上昨晚楚子钰又出了事儿,她这会儿就是个鞭炮筒一点就炸。 但摄政王携着煞气而来,如春风化雨,立马让公主殿下心里的火气去了八分。 两丫头一早就在边上伺候着,晓得公主殿下心情不悦,见状都禁不住笑了起来。 果然,再好的肘子与肉,都抵不过王爷啊! “本王若不来,你准备瞒多久。”萧绝轻声道,把她的小蹄子往边上挪了点,就近在她的软塌上坐下了。 青衣想坐起来,萧绝早有预料般拿过旁边的软垫给她塞到背后。 两人紧挨着一起,浑然不觉这般 相处有什么不对劲。原本在王府里时也是这般,青衣想睡,萧绝立马就递枕头过来。 殊不知这一幕在旁人眼里看来有多么亲密无间,啧啧啧,摄政王对公主殿下是真上心呀。 都不用公主殿下说话,就知道她下一步想干嘛了。 “说说吧,怎么回事?” “不就是现在宫内闹得沸沸扬扬的那桩怪事。”青衣冷嗤道:“昨夜楚子钰那小屁孩,跑过去凑热闹,结果魂儿也被勾走了。” 萧绝眸光微沉,宫中的怪事他也有所听闻,不过并没太过放在心上。 自从炎帝出事了之后,这种怪力乱神之说经常出现,不过大多都是人心作祟,并无实质。再加上宫中莫名其妙死几个人实在太过正常,不过,此番楚子钰都遭了劫,想来是真出事了。 萧绝睨了眼边上的‘太子殿下’:“昨夜小畜生也在?” 猫爷炸了:“老白脸,你管谁叫小畜生呢!” “叫你咋滴!”青衣直接怼回去,“事儿办砸了你还有脸开腔?给老娘滚回东宫好好把戏演全了!” 猫爷一脸悻悻,敢怒不敢言的瞪着老白脸,目光落到青衣身上那叫一个委屈。 哼,恶婆娘你个渣女! 你不要猫了! 你背着老子护其他狗子! 摄政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笑容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呵呵,论地位,本王还比你高一筹的! 这争风吃醋的画面怎一个美字堪言,肥猫败下阵来,气呼呼的走人。 “废柴。” 肥猫走了之后,青衣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一道出去转转?”摄政王发出邀请,见她气呼呼那样儿,估摸着是真的动气了。 她是真把楚子钰当成弟弟了,现在楚子钰的魂儿被勾了,又岂会不动怒。 青衣本想拒绝,昨夜她压根没睡,把肥猫赶走后她便去了未央道那边,依旧没什么发现。 破晓之后,又去了一趟,仍是一无所获。 不过,她眼咕噜一转。 躲在暗处那东西非人非鬼非妖,那地方亦无怨气残留,谁也不知道它掳走人的魂魄是要干什么。 但老白脸身上的煞气却是个好玩意,连她都垂涎的很,更何况是其他人。 把他带过去溜达圈,没准能把背后那东西给引出来呢? “嗯,那便去转转吧。” 青衣眼神顿时变得深情款款起来,上下打量着萧绝,满目欢喜与感慨:多好的诱饵啊。 摄政王被她这般柔情似水的看着,颇有点受宠若 惊,不过……这目光中怎还有点不怀好意呢? 萧绝微眯了眼眸。 这小麻烦精该不会准备把他当诱饵使吧? “走走走,咱们这就去。” 萧绝看着她那迫不及待的样儿,越发觉得自己成了诱饵的可能性巨大。 这小麻烦精真的是…… 唉,心里默叹了口气。 诱饵就诱饵吧,只要她开心就成。 若真能把背后捣鬼的家伙给引出来,倒也无所谓,他也想瞧瞧是什么玩意有如此能耐。 青衣风风火火的就往未央道过去,萧绝跟在她身后,如闲庭散步一般,看似走的不快,但却能跟上她的速度。 不过青衣一回头瞅见他那逛园子一般不庄重的模样,眉梢就竖起来了,不耐道:“你就不能走快点嘛!” 萧绝正要开口,青衣就急性子的过去,拉起他的手往前冲。 她的手有些微凉,软软的,柔柔的。 萧绝目光幽幽一动,唇畔禁不住扬起几许笑意。 早知道刚刚他就该走的更慢一些啊。 来往的宫人们瞧见这一幕,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长公主和摄政王已经亲密至此了吗? 嘶…… 他们是不是眼花了,摄政王瞧着怎么好像在笑似的呢? 第196章 那日成亲可好? 未央道里晚上冷清,白天也瞅不见几个人,现在宫人们基本都避着这个地方。 一到了地方,青衣就松开了手,眉头压了下去。 “此地似乎并没什么特别之处。”萧绝环顾了一圈,淡淡蹙眉。 青衣哼了一声,美目闪烁了下,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疑惑:“你除了鬼物外,还看得到什么?” 摄政王面带微笑,又有展开大忽悠之术。 “不祥之气算不算?不过这倒不须用肉眼来瞧,本王自幼时对有些事便有感应。放于玄门之术中来说,可否称的上是天赋神通?” 青衣撇着嘴,你丫那可不就是天赋神通吗? 狗紫霄对自己儿子可真是大方啊,后门开的叫个肆无忌惮。 不过,老白脸有此天分,若是修行一些玄门道法的话,那真是事半功倍啊。 这念头一起,青衣意味深长的瞅了他好几眼。 要不趁着这厮现在在人间历劫,卖他点人情给点好处,日后正好成倍的找紫霄老儿给要回来。 公主殿下心里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萧绝一看她那狡黠的神情就知道自己又在被算计了。 唉,算计就算计吧。 除了宠着,他还能怎么办? 两人又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萧绝目光落在未央道两侧的石灯上,沉眸看了一会儿。 此地的确没有任何怨力留存,鬼气、妖 气更是没有,说是人为的倒还有些可能。 可若是人的话,肥猫那小畜生再怎么废柴,也不至于全无对策才是。 “那只小畜生与背后捣鬼的家伙打过照面,可曾发现什么奇怪之处?” 青衣皱着眉:“只说那家伙藏身在黑暗中,有着一双紫瞳,具体什么面貌却是看不见。” 紫瞳? 萧绝目光微垂,话锋忽然一转:“莫婉清死在了刑部天牢,她死之前曾喊话要见你,你从她嘴里问出什么来了?” “她死了吗?本公主不知道呀。”青衣开始装模作样,打着哈欠道:“我又没见过她,哪知道她说了什么。” 萧绝无奈,这小麻烦精还防备着他呢。 “真不知道?那本王可走了。”萧绝作势要走,脸色变回冷淡。 青衣见他似有点生气的样子,撇了撇嘴,叫道:“喂!” 摄政王不理人,继续朝前走。 青衣咬着下唇,跺了跺脚,这老白脸还涨脾气了?! “老白脸!” 摄政王听不到。 “萧绝!”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青衣没说话,萧绝的声音冷淡淡的,带着疏离,仿佛一朝回到初识时那横眉冷对的时期。 青衣心里顿时有点不是滋味了,有点郁闷的紧,就想撂摊子让他滚滚滚得了。心里默数着一、二、三,等着这老白脸自个儿转身回来,结 果他那走势不停,大有真的要离开的架势。 眼看就要走到未央道尽头了,转过个拐角,人就没了。 青衣咬牙盯着,感觉肠肠肚肚有点拧巴在一起,又胀又堵。 摄政王的大长腿迈过门槛,转过拐角,正儿八百走了。 青衣一口气顶上了喉咙眼,吐不出咽不下那叫个憋屈,要死了,她居然还有被这老白脸给气着的一天! “走走走,有本事你就别回来!”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前两天忽悠她嫁给他的时候可不是这德行,什么王府里外都是她最大,她说的话不管有道理还是没道理都是真理! 这才几天,就打回原形了! 青衣怒从中来,气势汹汹的就要回宫,就你会走?老娘也会走! 刚往前迈出了几步,她就看到某些人又走了回来。 摄政王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的走回来,目光时不时看向道路两侧,但就是不看她。 这般故意无视人的样子,引得青衣冷笑连连。 “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干什么?”她冷嗤道。 “本王东西掉了,回来找找。”萧绝淡淡开口道。 你就吹吧你! 心里的燥气莫名降了几分,青衣脸上却还紧绷着,翻了个白眼,抬步走人。 呵,这回换老娘走! 萧绝见她那气呼呼的样子,心里默叹了一口气,这任性的小家伙呀。半点不 肯退让,软硬不吃,只能用套路。 “找到了,原来是掉在这里了。” 青衣听到背后的声音,有点好奇,这老白脸装模作样的找东西到底找什么呢? 心里想看的要死,但死撑着颜面就是不肯回头,还咬着牙往前走着呢。 忽然手被人拽住,整个人给拉了回去。 她瞪大眼回头正对上那双盈满笑意的眼睛,“东西找到了,不过,是公主你掉在王府的物件。” 青衣红唇翁动了两下,她掉的物件? “什么东西?”冷着嗓子问道,小脸紧绷绷的,分明还在赌气。 萧绝牵起她的手,把一物放在她掌心。 青衣垂眸一看,怔了下,萧绝塞给她的乃是一枚红艳艳的同心结。 这同心结瞅着,有些眼熟啊。 这不是上次楚子钰让他以‘赠药’为名送过来的玩意儿吗?她记得当时自己直接给丢地上了,后面她睡着了,醒来时这东西早就不见了。 那会儿她还以为这物件已被当垃圾给丢了,倒也从未放在心上过。 竟是被他给捡走了吗? 青衣目光闪烁了两下,拧巴在一起的肠肠肚肚一下子舒展了开来,那股子郁气也不知消散去了哪儿。 “丑死了,这东西怎么可能是我的嘛。”她嘟嘴咕哝道。 “不是?难道是本王记错了?”摄政王俊脸露出疑惑之色,点了点 头道:“那想来是真记错了。” 作势就要把同心结给收回去。 青衣眼疾手快,一把给拽住了,然后就尴尬了。 她感觉自己头皮都给拉紧了,死死盯着自个儿的手,目光充满的难以置信与怨念。 不,这一定不是她的爪子,她的爪子不会死死拽着这同心结不放的。 萧绝唇角朝上一勾,快速的把笑意压制下去。声音里满是疑惑:“公主殿下这是做什么?” 青衣扯了扯嘴角,脑筋快速转动着,要怎么说……才能挽尊呢? “咳,刚刚没瞧仔细,细看看好像是千秋殿里的东西……” “哦,这样啊。” 这是什么意味深长的语气?! 青衣难得的感到老脸发烫,又要开始恼羞成怒了。下一刻,萧绝的举动却让她心肝猛颤了起来,愣是把那羞怒也给震散了。 纤腰被他搂住,面朝着他的方向轻轻一带,然后他弯下了腰,细致认真的把那枚同心结系在了她的腰带上。 “这样就不会掉了。”萧绝抬起头,看着她有些恍惚的小脸,那张脸上带着几分可疑的红晕,一刹那让他的呼吸泛紧,内心翻涌的情绪,再难克制。 撩起同心结的长穗,放于唇畔轻轻一吻,他仰头轻声问道:“下月底那天日子最好,咱们在那日成亲可好?” 他真的等不及了。 也不想再等了。 第197章 紫眼少年 青衣觉得自己有点毛病,莫名其妙的脸颊发烫,心跳加速。 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偏偏还是在面对老白脸那深情款款的眼神时。 这厮是不是给她下药了啊?! 青衣咬着唇,一想到他说那句下月底咱们就成亲,呼吸又禁不住颤了下。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咬着牙关,这老白脸好深的手段! 她没吭声,没答应也没否决,萧绝那句话出来之后她就有点懵圈,以至于后面一路都被他牵着鼻子走。 不同于公主殿下的心不在焉,老谋深算摄政王却是一路面带着微笑。 过去他还不敢肯定,但在刚才他完全可以确定,这小麻烦精对他是有心动的。 只是她自己或许还没发觉。 悄悄偷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贯精明的小脸上带着点懵态,样儿瞅着甭提有多可爱。 嗯,不能太急,要循序渐进的把她一点点带到坑里。 这小麻烦精平时瞧着机灵的很,但在感情上却莫名的有些迟钝,她数千年来心里只有北阴一人,守着懵懂的初恋。 现在要把萧绝这人也塞进她心房里,她最初会抗拒也是正常的。 一个是虚无缥缈的北阴。 一个是有血有肉的萧绝。 虽由始至终都是同 一个人,但总归是有所不同的。 摄政王垂眸想着,横竖都是他本人,没道理萧绝比不过北阴啊。 微微握紧了掌中的小手,反正这双手他握定握牢了,肯定是不会放的。 欢喜劲儿才上头还没多久,那只手就从掌心溜走了。 摄政王扯了扯嘴角。 青衣爪子在他袖子上擦了两把,没好气的咕哝道:“你手咋那么烫,都给我捂出汗了,埋汰死人。” 他手烫吗?分明是她自个儿的小爪子出汗了。 “呵,本王近来气虚。”扯了扯嘴角,随便胡诌了个借口。 青衣眼神鬼祟的在他身上窜了两下,嘀咕道:“怕不是肾虚吧……” 萧绝深吸一口气,脑瓜子又开始泛疼。 果然先前是他开心过早了。 征途尚远,还需继续努力啊。 “莫婉清说,莫天机那妖道此番另有目的,要在莫家找一幅人血丹青图。”青衣有点别扭道:“我让莫广回去找了,不过估计不会有什么收获。” 萧绝笑睨着她,对她嘴硬心软的坦白表示很欢喜。 不过,人血丹青图…… 莫非是巫族的那东西? “你忽然问起莫婉清的事做什么?”青衣有点奇怪的看着他,一刹产生联想,难不成这老白 脸怀疑宫内的怪事与那丹青图有关? 他又不清楚莫婉清说了什么,再者,也不可能知晓那丹青图是什么东西。 “就是觉得这怪事出现的太突然了。”萧绝道:“那莫天机对陛下施展邪术被破,按说他最该来的地方就是皇宫才对。可是他冲向的却是莫家,再者莫婉清语焉不详的提到他还怀有别的目的。” “呵,论鸡贼还是你鸡贼。” “过奖。” 青衣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会儿,总觉得这厮还藏有别的手段。或许她真该换个方式来看这老白脸了,慢慢去了解,顺其自然,不愁扒不掉他的乌龟壳,看着家伙到底还隐藏了些什么。 青衣心头幽幽一动,不再遮遮掩掩,大大方方把现在已知之事全说了出来。 不论是那人血丹青图还是巫族,悉数讲给了萧绝听。 摄政王起初作惊讶状之后就面露沉思,演技之自然,简直无懈可击。 “如此看来,没准宫中怪相真与那丹青图有关。莫婉清在莫家遍寻不果,或许那图机缘巧合下进了宫呢?” “这谁知道。”青衣撇了撇嘴,莫广之前曾过信儿来,说他问过莫镇北,那老头儿对什么丹青图半点印象都没有。 再者莫家 那一门子武夫,对字画丹青可是半点爱不起,没准被他们拿去当厕纸擦腚了都说不准! 紫瞳、人血丹青图…… 这两件东西已让萧绝想到了一个人,若真是那人的话,不怪乎永生教会派来人寻了。 “还是子时的时候再来吧,估计白天那玩意儿是不会露面了。” “也好,不过晚上本王不便入宫,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哼。”青衣傲娇的哼了声,也不要他送,摆了摆手便走了。 …… 回到摄政王府,萧绝秘术传音,叫来了子都。 子娘炮再被楚辞一顿猛削之后,回到冥府又被昆吾接连上了好一顿酷刑,以至于走路都一瘸一拐,两眼肿成泡,瞅着甭提多滑稽。 最惨的还是他的衣裳,不见往日的华贵招摇白衣翩翩,俨然就是个麻布口袋套身上了。配上那烧糊了的光头,俨然一个从贫民窟里爬出来的臭乞丐。 萧绝倒是半点可怜他的意思都没。 “今夜子时,你去皇宫内走一趟,有件事要查一查。” “喏。”子都苦哈哈的点头,抠着手指甲。 萧绝睨了他一眼,“办好事,减刑。” 听到最后两个字,子娘炮眼睛亮了,小心翼翼道:“刑能不减,让老楚 把衣裳还两件给卑职成吗?” 萧绝难得心起燥火,这厮办事儿不麻利,对那些身外之物倒是看得紧的很。 一方砚台直接砸在子都脸上,他阿呀一声叫唤,就听到王上冰冷如刀的声音响起:“事办不好你以后也不用穿什么衣裳,孤亲自扒了你的皮。” 子娘炮捂着流血的鼻子浑身发抖。 完犊子,王上动怒了。 萧绝看着他就有些上火,指骨在桌面敲打了许久,每敲一次,子都的心就跟着狠颤一回。 “万年前巫族那个紫眼少年,你可是见过?” “紫眼?王上是说当时轰动六界的那个灾星?” “嗯。” 子娘炮点了点头,道:“他诞世时天起乱象,灵风曾拉着卑职去凑过热闹,那小子一双紫眸通达天地,生来便是大巫,能力惊人。 当时的大巫咸曾下了箴言说此子有乱世之相。 那会儿巫族还没干什么天怒人怨之事,与天界关系也甚是不错,天帝老儿便出手封印了那小子的能力,后面听说那小子成年后似在巫族内犯了什么事儿,被十巫联手给灭了。” 子都说着顿了顿,“王上怎想起那小子了?” 萧绝眸光讳莫如深:“或许,那少年当初压根就没死。” 第198章 只有本座看得到他? “没死?”子都眼珠子一瞪,“乖乖,那可有意思了……” 现在巫族在六界的名声早就臭了,人间永生教的事情目前还没传到其他几界去,若是叫人知道巫族又死灰复燃,那铁定要闹出不小的动静。 若万年前那个紫眼少年还活着,他是敌是友可不好说了。 生来大巫,直接可以与上神对垒。 当初若非天帝出手压制了其神通,巫族在那少年的带领下只怕会走上另一番道路,四千年前也不可能一场天诛就把巫族给团灭了。 难怪王上会这般重视了。 巫族重现人间,只怕矛头首先冲着的便是青衣身边的那只肥猫。 当初虽是那小子反骨了巫族,但在六界人心中,尤其是天界,所有巫族都该死! 知道事情的紧迫性,子都可不敢再磨洋工。 “王上放心,卑职这就去皇宫里守着,定把那家伙揪出来!” “慢着。”萧绝开口道,眸光深沉的盯着他:“碰见那小丫头,知道该怎么说吗?” 呃,王上这是不相信他撒谎的本事吗? 当然在忽悠人这方面他的确是不如王上的。 “这个……”子都犹豫了两下:“卑职要怎么说?” 萧绝直勾勾的盯了他一会儿,揉了揉晴明穴,拿出一物丢到他手上。 “把这个交给那丫头,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子都看着手上那枚轮回法印的残片 ,有点欲哭无泪,王上,你教教卑职呗…… 忽悠恶婆娘,好难呀。 …… 青衣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尤其是一想起‘成亲’两个字。 可笑啊,真是寂寞太久,对着那老白脸她都能体会到心动了? 逗什么乐子呢,她要坚定不移的守着初心,以扑倒北阴大帝为最终理想。 大业未成,何谈其他? 心动?打死她也不承认! 先把楚子钰那小子的魂儿给找到吧,青衣摒除杂念,倒下睡觉,嗯,今晚要去抓鸡,先整个美容觉再说。 子时前夕。 公主殿下纡尊降贵的到了未央道,秋雨老老实实的搬来椅子,让她老人家坐下。 ‘太子殿下’在旁边打扇,这架势哪里像是来蹲点抓鸡的,完全就是大佬派头。 “咳,公主殿下,咱们这样会不会对方不敢出来啊?”秋雨有点为难道,如此嚣张,把人家吓跑了怎么办? 青衣轻蔑的盯着他俩,“蠢货,咱们就是来干架的,当然要先从气势上压倒对方啊!那么嚣张直接和你们都打照面了,你觉得人家会是你俩这种怂包?” 秋雨无话可说,猫爷有话想讲不敢讲,攒足了一肚子劲儿要把背后那厮给逮住。 昨晚说什么? 它长得丑?所以放过它? 它倒要看看那厮有多美,谁给他的自信! 距离子时还有那么一会儿,青衣打了个哈欠,朝西边 角落瞅了好几眼,秋雨不知她在看什么,也跟着看过去。 那儿好像什么也没有啊? “我说子娘炮,你来了就直接露面,藏头露尾做什么?”青衣戏谑的开口。 肥猫接梗道:“估摸着这孩子是被打怕了。” “死猫你充谁的老子呢?”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没有了缭绕寒雾和风骚的霜气,只有惨白的月光照耀着一颗卤蛋似的光头,下方泛着青紫的两个肿泡眼和才从乞丐手里抢来般的麻布衣裳。 青衣和肥猫齐齐一愣。 “你是子都?”肥猫诚挚发问。 子娘炮气急败坏:“就是你大爷我!” “噗——” “哈哈哈哈——” 青衣和肥猫齐齐爆发出嘲弄的狂笑,那笑声响彻天地,传出老远,凡听到的宫人无一不色变。 要死啊,未央道不但闹鬼,还闹得是雌雄双鬼啊! 青衣眼泪花都要笑出来了,看一眼子都那光头就是一阵跺脚,再看一眼……笑到打鸣。 “这脑袋,光生亮丽啊……” “这麻布衣裳是出自哪位织女之手?哟喂,还带着陈年老酵般的芬芳。” “这眼莫不是偷看了昆吾魔君洗澡,长针眼长成这样了?” 猫大爷的嘲讽一波接着一波,子都脸色那叫一个难看,距离当场暴毙就差一点点。 “死肥猫,你真以为老子收拾不了你, 我今儿非把你的魂魄揪出给削成片不可!”子都气的张牙舞爪就要扑过来。 肥猫臭不要脸的往青衣身后一躲。 妹阎魔陛下红唇轻启:“你过来试试?” 子娘炮汹汹的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跌落谷底,咬着牙,敢怒不敢言。 青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问道:“莫天机已死,你不去找失踪的凤魂,又跑来宫里做什么?该不会这未央道上出的怪事,又是你搞出的烂摊子吧?” “你可别胡说八道!”子娘炮惊讶道,拿出轮回法印往她手上一丢,拿出准备好的说辞:“我还想问你呢,这东西怎么会在人间呢!” 青衣看着手上轮回法印的残片,眉头微蹙:“这东西你从哪儿搞来的?” “本尊追踪凤魂的路上碰到了一些怪事,确认与永生教有关,解决之后,在那儿捡到了这个。”子都撇嘴道:“永生教和巫族有关,现在阴司阿鼻殿的轮回法印也在他们手上,青衣王,本尊失职让凤魂被盗,但这件事若闹大了,你们阴司这回想摘也摘不干净啊!” “你是来威胁本座的?”青衣懒洋洋的朝后倚去,眯眼看着他,笑容里泛着冷意。 子都嚣张不过两息,就偃旗息鼓了。 “咳,威胁谈不上,不过……咱们可以试着合作嘛。”子都挂着一脸自己都看不下去的假笑:“冥府阴司万年前还是 一家,斗了这么多年,也该破冰了不是?” 青衣听到这话,终于露出了认真之色。 “你说真的?” “本尊这么实诚的人。” “讲人话。” “咳,真的。” 青衣审视了他一会儿,眸光深沉难测。子都被她盯着,全然猜不透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当年那个被他踩着肩膀欺负的小胖妞早已成长为一方霸主,认真起来的青衣王,他是真看不透。 “本座考虑考虑。”青衣意味深长道,吊足了子都的胃口。 这边她话音刚落,凄迷的妖风忽然刮了起来。 两侧的石灯灭了几盏。 肥猫和子都顿时露出警惕之色,打量起四周。 灯从远处一盏一盏的灭了过来。 他们的神色越发凝重,到底是什么东西?很快,灯盏就灭到了眼前。 只剩一盏孤灯在飘摇。 “藏头露尾,有本事就出来啊!”肥猫怒吼道:“小爷今天教你做人!” “哼,死猫你悠着点,风大别闪了舌头!” 两人又呛起了声,他们没有发现,坐在位置上的青衣,表情是何等的古怪。 她忽然抬起头,指着前方:“所以说……现在只有本座一人看得到他吗?” 他? 肥猫和子都面面相觑,目光穿透黑暗,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青衣视线内,一张俊美至极的脸蛋凑到了近前,妖冶的紫瞳中透着惊喜:“你看得到我?” 第199章 单纯土豪傻白甜? 青衣面带欣赏的看着眼前这张俊脸。 她应该称这位为少年?还是男人? 值得一提的是,老白脸在颜值领域的巅峰地位终于遇到对手了。 近前之人的身上糅杂着一种妖冶却又单纯的复杂感。他五官生的极艳、极丽、极精致,却并不阴柔,就像浓墨众彩下绽放的百花图,最是浓艳却无半点媚俗。 上挑的丹凤眼颇有几分摄魂的意味,那双妖冶紫瞳,真真是要把人魂儿勾去,偏生就是这样一双眼,所有的情绪都袒露的明明白白。 赤诚干净的宛如初生的婴孩。 没错,就是一双宛若孩童般的清澈眼眸。 这样一双眼,生在这样一个人身上,如何不矛盾?但这矛盾又是该死的诱人! “你看得到我?你怎么会看得到我?”紫瞳少年脸上满是惊喜,笑起来时露出两颗小虎牙,两侧还带有两个梨涡。 真真是妖冶又纯情,诱人的要命。 这是妖孽啊…… 青衣毫不掩盖自己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呵,这世道还要女人活吗?男人个个长得如此出众,什么意思? “嗯,本座看得到你。”青衣哼了一声,语气傲慢中带着点不爽:“你翻来覆去就只会那一句话吗?” 紫瞳少年咧嘴笑着,看她的眼神中满是好 奇:“从我有记忆来,你是第一个看得到我的人,为什么呢?” 那双眼里满是单纯与美好。 青衣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就是这样一小子,从肥猫手上勾走了楚子钰的魂儿? 肥猫和子都都慌了,他们听到青衣在与人交流,可要死的是,他们压根看不到这人的存在啊! 一个是阴司判官,一个是冥府神判,结果居然还存在他们看不到人! “青衣你到底在和谁说话啊!”肥猫伸手在近前的黑暗中挥了挥,什么都没抓到。 青衣看到肥猫的手从紫瞳少年的身体中穿过去,眉梢微微一挑,越发觉得眼前之人有意思了。 “让开,别挡着老娘与美男谈话。”青衣一脚把肥猫踹开。 子都闻言头皮就麻了! 美男?! 这恶婆娘背着王上勾搭野男人? 咳,重点好像搞错了! “青衣王,你看到的男人是不是有一双紫色的眼睛?!” 青衣目光扫向他,哟呵,这子娘炮知道的够多啊。连紫眸都知道,他今晚跑来绝对有问题! 不过,眼下她不准备搭理,先把重要的事问清楚再说。 “本座先问你,你带走那些人的魂魄是做什么?” 紫瞳少年偏头看着她,面上依旧带着笑:“做朋友呀,我一个人太孤单 了,想找人陪陪我。” 做朋友,呵,这个理由可真行。 青衣脸上笑容浓烈了几分,丢了个媚眼过去:“那你看本座当你的朋友可还行?” 紫瞳少年听到她的话后陷入了沉默,按照正常的套路,青衣觉得这厮应该要对自己展开嘲讽,又或者将计就计摆弄心眼。 不曾想的是……她看到了一行晶莹的眼泪从对方的丹凤眼里流了出来。 咋、咋就哭了呢? 青衣一瞬懵圈了,不是,大老爷们你哭撒啊? 若是虚情假意的挤两滴猫尿就算了,关键这哥们是真情实感的在哭啊,还笑中带泪,一脸感激的盯着她。 “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主动说要和我做朋友的人!” “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青衣扯了扯嘴角,呃……那什么,其实本座只是随口一说。 手上传来冰凉的触感,紫瞳少年上前牵住了她的手,“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朋友,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一枚妖紫色的魂石被塞到了她手里。 魂石内浓郁的灵力狠狠把青衣给震住了,乖乖,这灵力……是把天帝老儿藏的私房钱给偷了吗? 少说也有上万年吧! 这、这就给她了? “朋友,你这么豪的吗?”妹阎魔陛下头一遭感受到了自 身的贫穷。 紫瞳少年脸上带着几分腼腆:“我有记忆以来这枚魂石就一直在我身边了,你是我第一个朋友,自然要送你最好的东西,不过这样的石头我还有好些呢,你若是喜欢,我全给你。” 哇哦,青衣深吸了一口气,眉眼处的神情越发温柔。 原来和土财主做朋友是这样美妙的体验?! 她把玩着手里的魂石,看着眼前的少年,一时间真有些矛盾了。 谁会送一个刚认识不到半盏茶的人一枚上万年灵力的魂石做礼物? 天帝老儿那抠比对自己的小妾也没这么大方吧? 这可是上万年灵力,愣是被这小子送出了大白菜的架势。 我那里还有一麻袋呢,你要都给你。 除了豪……是不是还有一点单蠢呢? 那双紫眸中满是欢喜与激动,看不到一点点杂质。青衣忽然有点不舒坦了,她刚刚是在忽悠傻小子吗? 这傻小子真蠢到因为一句话就把她当好朋友了? 青衣保持着怀疑,握着魂石继续试探道:“既然是朋友了,那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紫瞳少年迷茫了一会儿,有些失落的笑起来:“我忘了呢,要不朋友你替我取一个?” 青衣:“……” 单蠢还兼失忆? 月华从天上落下, 洒满少年一身,蒙在他妖冶邪美的面容上,既勾人又圣洁。 青衣随口胡诌了个名字:“那就叫月妖吧。” 月光下的妖孽美少年。 “月妖、月妖……我很喜欢。” 青衣对上这天真无邪的笑,咳,老脸难得有些滚烫,臊的慌。 “唔,喜欢就好。” 肥猫和子都在边上是彻底被无视了,两人听天书似的看着青衣在那儿自言自语,她手上忽然多出来的那枚魂石,刺激的两人呼吸滚烫。 充沛的灵力看的他们眼睛都红了。 这恶婆娘展开了大忽悠之法,好像把对方给忽悠瘸了不说,还骗来了一枚万年魂石? 对方似乎是个极度单纯且失忆了的傻白甜,连名字都要她取。 月妖? 这是什么狗屁倒灶的鬼名字,居然还喜欢?! 子都心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紫眸少年该不会真的要和恶婆娘手牵手做好朋友了吧? 王上又是紫金环又是玄灵坠,煞费苦心一通忙活,还有自个儿挨的那么多揍,难道都白挨了? 一朝回到解放前?! 未央道另一头的黑暗角落中,隐匿气息藏身于此的大帝老人家揉着疼痛不已的眉心,目光那叫个阴沉。 所以,他白天为何要说夜里不便入宫? 这简直就是给了他人方便啊! 第200章 他就是画中人 月妖之心单纯如赤子。 青衣与之一对比,那黑的不是一点半点。 “月妖啊,你看,现在有我做你的朋友了,那几人的魂魄你要不放出来?” 月妖眨了眨眼,半点也不犹豫道:“好啊,不过你的要先找到我才行……” 呃。 找到你?你丫不就在老娘面前吗? 青衣看他的眼神中带了几分怀疑,难道这小子不是傻白甜,而是一个白切黑? “他们的魂魄被我带回了画里,我也想将他们放出来,可是那幅画的封印从里面打不开。”月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青衣心里一咯噔,立刻想到了那副人血丹青图。 这傻白甜小子说的莫非就是那副画? 莫天机煞费苦心想要搞到那画,就是为了把他给放出来? “月妖,你是巫族人?” “巫族?”月妖偏头想了会儿,眼睛里带着疑惑:“我是巫族吗?巫族是什么?” 好吧,问了等于白问。 边上的肥猫听到巫族两个字眼神都变了,焦急的想要寻找月妖的踪迹,但是他视野里仍是一团漆黑。 “行吧,封印你的画在什么地方,带我去吧。” 青衣懒洋洋道,月妖面露欢喜,赶紧在前方引路 。青衣注意到他走时脚是挨着地的,刚刚他用手触摸自己,分明有实质的触感。 “你现在是灵魂出窍?” “我也不知道。”月妖笑了笑,“之前我一直被封印在画里,只能以这样的形态出来走动,我看到了好多人,也与他们说话,可是他们既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 “直到前些天……”月妖的眼中盛放着欢喜:“那封印产生了一丝丝裂痕,我活动的范围也变大了,子时的时候有些人也能看到我了! 但他们顶多只能看到我的眼睛,还老说我是鬼,只有你能完完全全的看清我的模样!” 青衣听完之后表情一言难尽,“所以被你带走魂魄的那些人,都是你随手抓的?” “也不是。”月妖眨了眨眼,“他们长得比较讨喜,不过都没有青衣你好看,唔,我说的是你魂魄的模样。你肉身的样子稍微勉强了点。” 青衣拳头都捏紧了,傻白甜这话你敢再说一次吗? 不过,本来她原本的模样就是最美的! 算了,不和没有记忆的傻白甜一般见识。 长乐宫外。 青衣表情一言难尽,那幅人血丹青图怎会在太后老妖婆这里? 但是这傻白 甜一脸单纯,显然不似在作假。 罢了,就进去走一遭吧。 施下隐身咒,青衣大摇大摆的进去,处于意料的是,太后那老妖婆这个时辰竟还没就寝。 那老妖婆坐在床边,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嘀咕些什么,但那声调中的恶毒之色却是洋溢满满。 青衣好奇的走过去,就见那老妖婆手里拿个稻草人,上面扎满了银针,草人上还贴着一张写有生辰八字的纸。 “小娼妇,哀家让你脚生疮,头流脓……” 青衣呵呵笑了一声,这生辰八字可不就是她这具肉身的吗? 这老妖婆敢情大晚上不睡是在这儿诅咒她呢? 可惜,半点灵力没有的凡人想来诅咒妹阎王,痴人说梦。 “谁?”太后似听到耳畔响起了一阵女声,悚然抬起头,惊魂不定的看着屋内。 她看不到青衣,许是做贼心虚,此刻显得极为紧张。 “难道是幻听……”太后低喃道,想到近日来宫中又闹怪事,她心里又有些不安。 青衣嘲讽的朝着她,既然这么虔诚,那就帮她一把好了。 掐指一算,得出这老妖婆的生辰八字,青衣屈指一弹,那张纸的背面就多出一行字来。 太后浑然不 觉,低着头继续卖力的扎着小人。 由始至终,月妖都安静的在旁边站着,目光中带着好奇。 青衣半点没有教坏傻白甜的自觉,按照月妖的指引找到了封印它的物件。 “你确定你是被封印在这里面?”青衣瞅着那柄血玉如意,面带怀疑。 月妖赶紧点头。 这玩意儿横看竖看也不像是什么丹青图啊。 青衣拿起血玉如意,入手的刹那果真感觉到了怪异,这血玉刚拿着时感觉温润,可握久了便有一种森寒往灵魂深处里渗。 她可是妹阎魔,能让她的魂魄感到寒冷,岂会是寻常物。 收好玉如意出了长乐宫。 至于太后老妖婆,还沉浸在扎针的快乐中难以自拔。 扎针一时爽,一直扎针一直爽。 等离开长乐宫走出好远后,月妖才反应过来似的,睁着妖冶的紫眸看着她:“青衣,楚青衣?” “哈?” “原来那个老人家整日骂的长公主楚青衣就是你呀。” “呃,大约是我。”青衣戏谑的看着他,这傻孩子的反应是不是太迟钝了点? 月妖脸上忽然浮现出怒色,调头竟要往回走。 “喂!你干嘛?”青衣伸手拉住他。 月妖气鼓鼓的,咬 唇道:“以前我不知道她骂的人是你,现在知道了,我要替你出气去!” 青衣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会儿,嗤的笑了起来,抓起他的手腕往千秋殿走。 “用不着你出气,蠢小子。” “青衣,蠢这个字好像也是骂人的,不好。” “……”青衣:“错了,我是在夸你。” “这样啊,青衣你好蠢呀。” 公主殿下:“……” 要忍耐、要淡定……不要和傻白甜一般见识…… 月妖看着被她拉着的手腕,脸上绽放出甜甜的笑来。 夜色越发凄迷,周遭暗色如墨。 月妖忽然回头,朝后方某处看了一眼,那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可是他总觉得背后似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和青衣。 萧绝目送着两人离去,一路跟到了千秋殿,在殿外矗立了许久才离开。 “王上……”子都出现在他背后,“那紫瞳少年似乎跟在青衣王身边了。” “孤看得到。”萧绝声音冰冷。 子都悻悻的缩着脑袋,错觉吗? 王上的声音里好大一股酸味啊。 “继续回狱火殿里烤着吧。” 子都一听差点当场哭了,王上,您这是迁怒啊…… 这次事办砸了真的不怪卑职啊! 第201章 他是灾星! 鬼到没想到所谓的人血丹青图会是这样一玩意儿。 青衣细致研究了一会儿手上的血玉如意,玉是好玉,最珍贵的便是里面的那些血丝了。 这玉石中看似一根根细致如发的血丝若能放大数百倍看,便能看清,其乃是一个个诡秘的符文组成。 那些符文,正是巫族的文字。 青衣又换了个角度端详,终于看清了这玉如意内的模样,那些血丝像是从同一个地方钻出来的,仔细看的话这玉如意里似藏有一张薄薄的纸。 还真是人血丹青图啊…… 青衣在玉如意上找到了一道小的裂缝,像是被磕碰着了,不少血丝都钻了出来。 这是封印之外又套了一层封印?真的有意思啊…… 青衣沉眸思索了会儿,抬头笑眯眯的看着月妖,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傻白甜定是与巫族有关的,或者说,他就是巫族人! 巫族、一个活了没准有上千年甚至是上万年的……巫族! “月妖,这封印你知道怎么解除吗?”青衣假意不懂道。 “摔碎它就可以了吧。”月妖一脸单纯道:“外面这重血玉封印的力量已被我炼化的差不多了,不过因为丹青图的桎梏,我始终不能 从内把它击碎。” 难怪了,青衣心下恍惚,既是巫族煞费苦心设下的封印,怎会被人磕个边角就出现裂缝呢?敢情是这傻白甜早就把封印的力量给炼化的差不多了。 “青衣,我有话对你说。”肥猫这会儿已从楚子钰的身体里钻了出来,跑回猫身上去。 青衣大抵猜到它想要说什么,起身往内殿过去,偏头就见月妖像个小傻子似的眼巴巴跟在自己身后。 肥猫看不到月妖,但见青衣回头多少猜到了什么,对着虚无缥缈的空气齿牙咧嘴一声吼:“哪凉快你哪儿呆着去,跟屁虫吗你!” 青衣面无表情的眨了眨眼,道:“你方向吼反了。” 肥猫一脸悻悻的转过身,重复吼道:“你是跟屁虫吗喵!滚远点喵!” 月妖站在它右边,看着气势汹汹的肥猫,脸上满是笑意:“青衣,这只肥猫好蠢呀。” 月妖嘴里的蠢,大抵是可爱的意思。 傻小子,已经被某人给带偏了。 “嗯……是挺蠢的。”青衣咧了咧嘴,转向他道:“我与这蠢猫有些话要商量,你自己在外殿玩一会儿。” “好。”月妖点了点头,转头就自个儿在外殿里转悠起来了, 半点没有怀疑的样子。 青衣蹙了蹙眉,抓起肥猫的后颈皮就进了内殿。 “有什么废话赶紧说。” “你不能把那小子放出来。”肥猫满脸肃容道:“他可是巫族,你知道把他放出来会有什么后果吗?!再说,莫天机煞费苦心想得到他,便是想交给背后的永生教,这小子就是咱们的敌人!” “不放出来楚子钰那小子的魂魄怎么办?”青衣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我刚刚可试过了,外面那层血玉不晓得是什么玩意做的,连我的神魂之力都能被挡在外面,不把那东西打破,我压根没法把人救出来!” “你唬我的吧?!”肥猫一脸怀疑。 青衣翻了个白眼,“唬你?你丫自己试试!”她把血玉如意直接丢过去,“你们巫族搞出来的破玩意老娘是看不懂的,谁看的懂谁上!” 肥猫一脸悻悻,仔细检查了一下那血玉如意,败下阵来的同时,又止不住脸上的震惊之色。 “这是十巫灵刹啊,这哪是什么血玉!” “撒玩意?”青衣眉梢一挑,讲道理她对巫族的事了解是真不多,四千年前巫族被灭那会儿她整日忙着与那几个老鬼撕逼夺权, 之所以救下肥猫,还真是一个偶然的契机。 “你六界官学压根就没及格过吧……”肥猫有点鄙视的盯着她,好没文化的一鬼。 青衣目光危险,笑吟吟的看着它:“想着怎么死,你直说。” 肥猫立马收敛了嚣张的神色,悻悻道:“十巫灵刹,乃是巫族十巫坐化死后将毕生修为与灵力凝聚在一起所形成的宝物。 此宝威力巨大,巫族数万年至今,拢共也就凝出过三枚,大小不过鸽蛋且早就被天帝老儿收缴了。 像这块血玉这般大小的十巫灵刹……”肥猫都有点说不出下去,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怕不是初代十巫坐化出的!” “初代十巫?”青衣算了下年份:“那不是比老娘生出灵智还久?” “可不是。”肥猫撇了撇嘴,“亏得你早早就化形出来,但灵智却那么晚才苏醒,你说你丫是不是有点发育迟缓啊?” 青衣的眼神变得越发危险,肥猫察觉不妙时,胡子已全被揪掉了。 “这蠢猫说的没错,那个紫眸少年你绝不能把他放出来,不然会出大乱子。”阴阳怪气的声音又响起。 青衣瞅着不请自来的子娘炮,挑眉问道:“你不是滚 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子都扯了扯嘴角,你当老子想回来? “奇怪,你这右腿怎么也瘸了?”肥猫惊讶道,之前子都只是左腿瘸了,现在右腿好像也给掰了,走路都成了叉形腿。 “不小心……摔了。”子都能说是被醋火中烧的王上给踢了一脚吗? “子娘炮,你今儿跑来其实就是为了月妖的吧。”青衣沉眸盯着他,笑容阴险:“既然说要合作,那你还不坦白点?” 子都扯了扯嘴角,先是看向肥猫:“那紫眼小子可是你巫族的老祖宗,你这当孙子的居然连他都不知道?” “他谁啊?”肥猫接茬完,表情有点难看。 为撒它感觉子都这厮是在骂猫? 子都一脸鄙夷,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开口就是嘲讽:“连这都不知道,你这孙子当得可真对得起欺师灭祖四个字,哦,本尊险些忘了,欺师灭祖什么的不就是你的特色吗?” 肥猫眸光刷的阴沉了下去,还没等它挥动起爪子,就听到子都一声惨叫。 数不清的黑色业火凭空出现,直接将子都烧成了一个火人,青衣红唇冷掀:“你就是过来找死的是吧?老娘成全你!” 第202章 你认识烨颜?! 子都被收拾的没了脾气,麻布衣裳也给烧没了,最后还是青衣怕长针眼,随手扯了个布帘丢过去,让他把自个儿给裹起来。 子娘炮布帘遮体,双目含泪,边嘤边道:“那紫眸小子乃是万年前巫族中人,他降世时天起异象,生来便是大巫,当时的大巫咸曾为其测命称其有乱世之相,天帝更亲自出手封印了他的神通。” 子都说着,谨慎的看了眼外殿那边:“后面那小子成年后不知犯下了什么事,传言说他被当时的十巫合力给击杀了。不曾想竟是没死,而是被封印了起来。” 青衣和肥猫听完,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竟真是巫族的老祖宗! “青衣,这回你真要听子娘炮的,那月妖要是给放出来,后果不堪设想。”肥猫一脸凝重:“巫族有多变态你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天界鸟人恨死了巫族,要是让他们知道你把这月妖给放出来了,怒火必将对准阴司。” 子都点了点头,“这一回我也站肥猫这边。” 青衣见他俩居然统一了阵线,一时间好笑不已。不过却没一口应下,眸光阴晴不定,仍在思索着。 “本座记得巫族是四千年前才开始作乱的吧?在那之前 ,巫族与天界关系一直不错,天帝老儿都快把巫族人当自己亲儿子对待了。”青衣嗤笑道: “那月妖当年到底干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才被十巫联手封印,你们又清楚吗?” 子都和肥猫面面相觑,脸色都是一沉。 “是不清楚,本尊只知道,你放出他就是给自己惹麻烦!”更是给王上惹麻烦! “青衣,这次你可别胡闹啊。”肥猫着急上火:“那月妖说什么自个儿失忆了,没准是忽悠你的呢!巫族人诡计多端,你可别被骗了!” 青衣瞅着他俩那样儿几多无语。 被骗? 她的智商已到了需要这蠢猫为之担忧的地步吗? “行,本座知道了。”青衣点了点头,面向子都道:“你话说完了吧,可以滚了。” 子都眼中仍带着不信任与担忧,这恶婆娘是真知道了,还是又在玩大忽悠? “还不走?想本座用业火再送你一程?” 听到这话,子都还不立马开溜。 肥猫警惕的盯着青衣,面带不信:“说真的,你不会把那家伙放出来吧?” 青衣哼了一声,仍是一脸高深莫测。 一人一猫从内殿里出来,青衣走出来后就见月妖乖乖的坐在位置上,笑吟吟的望着 自个儿,别提多么乖巧。 她扯了扯嘴角,有点不晓得怎么开口。 “青衣,如果放我出来会给你添麻烦那就算了吧。”月妖开口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你能看到我啊,有你这个朋友我就知足了。” 青衣:“……” 她抿了抿唇,冷声道:“你知足了,可是那几个人的魂魄怎么办?” 这话听起来残忍又冷血,青衣本想着这傻白甜多少会伤心吧,结果他却是咬着唇一脸愧疚的看着她。 忽然,他眼睛一亮,“或许还有个法子可以把他们放出来!” “嗯?” “我怕火,寻常火焰虽伤不了我,但看到你手上的黑色业火,我便会感到一种威胁。之前几次我炼化血玉的时候都会有种神魂崩溃的感觉,那时丹青图的封印就会放松。” 月妖一脸认真道:“你用业火来攻击我,待我神魂崩溃时,我试试能不能把他们的魂魄给送出来……” 青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你说真的?” “嗯嗯。”月妖不断点头,站到她跟前。 “成,那你别后悔。”青衣讳莫如深的看着他,神魂崩溃有多痛苦,压根不是人能忍受的。 月妖一脸坚定不移。 青衣右手燃起 业火,血玉如意在她的操纵下悬浮到了业火上方。 肥猫在旁边见状,松了口气,还好这恶婆娘关键时候肯听劝了。 月妖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他身体被业火给包裹住了,脸色也不断变得惨白透明。 “青、青衣……你别留手,火还要再旺点……”月妖对她扯出一抹微笑,“我可以的。” 青衣的心狠狠被扎了一下。 哐当—— 血玉如意从她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月妖周身的业火顷刻间消失不见,而他的模样也完完全全出现在了肥猫的视线内。 “哎呀,不小心手滑了。”青衣淡淡的冒了句,撇嘴道:“那就这么着吧,这玉摔碎了又不能拼凑回去。” 肥猫深吸一口气,差点没气晕过去。 手滑?!你丫敢不敢再胡扯一点! 月妖脸上红彤彤的,像是因为被业火烧灼的缘故,还有点黑灰。他睁着紫眸看着青衣,眼底分明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那欢喜都要溢出眼眶了。 “青衣,你是不想我受伤吗?” “我不是,你少自作多情啊。”公主殿下冷冷道。 月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走上前将她紧紧拥住:“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猛地被抱 住,青衣一脸不自然不自在,伸手把他推开:“干嘛干嘛!都说了不是了,老娘就是手滑!” “我感觉的到的。”月妖垂眸笑着,“你和那个人一样,有着相同的气息,所以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觉得亲近,你和他都是好人。” 青衣脸色微微一变,相同的气息? 这六界中与她有相同气息的只有一人——烨颜! “你认识烨颜?!你见过他?!” 青衣激动无比的抓住他的双肩,月妖眨了眨眼,有些惊讶的样子:“他原来叫烨颜吗?青衣你也认识他?” “嗯,有点关系。”青衣抿紧唇:“你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月妖回忆了一下:“有好几千年了吧,我之前一直在画中沉睡,是他将我唤醒的,所以我挺感激他的,不过……” “不过他当时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好,没有肉身,而是神魂出窍过来的,似乎还受了伤。唤醒我之后,他的神魂动荡不堪,嘴里一直古古怪怪的念叨着一句话,然后便走了。” 神魂出窍! 青衣眸光一闪,难道当年烨颜的神魂带着冥王珠离开后,就去找了月妖。 “他一直在念叨什么?” “他说……他要去找阴池……” 第203章 熊孩子不听话怎么办? 世间分六界:神界、仙界、冥界、鬼界、妖界、人界。 九重天上为神界,九重天下为仙界,都受天帝老儿的管辖。 冥界以冥府为尊,鬼界以阴司为首。但在双方未撕破脸以前,两者本是一家,都属北阴大帝麾下。 之后的人界与妖界,则又是另一回事。 阴池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它跳脱于六界外,像是忽然冒出来的一个存在,无人知其源头,就宛如一个怪物那边,从边缘不断蚕食着六界。 阴池中的邪物并无形体,亦难除灭。当年北阴大帝率冥府众将出征阴司,死伤惨重,传闻最后只差一点就能将阴池给毁灭掉,但最后关头,还是被阴池给逃了…… 那之后,无人知道阴池躲到了什么地方。 而那一站冥府前去的将士悉数战死,神魂全被困在阴池之中,不知生死。 北阴大帝也是在阴池之中身负重伤。 当年冥府的人都说,是烨颜背叛了北阴大帝,盗取了北阴大帝放于冥府镇界的灵台真火,才使得在前线作战的大帝腹背受敌。 这么多年来,青衣从不相信烨颜会干出这等事。 眼下看来,烨颜之所以会失踪,并非冥府人口里说的什么畏罪潜逃。 他分明是去查明当年的真相去了! 又或者说,烨 颜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神魂出窍之后,又为何要去唤醒沉睡中的月妖? 难不成,当年之事还有巫族牵涉其中? 青衣眸光阴晴不定,这件事一直是她心底的一处阴霾,每每想起都如鲠在喉。 长久以来,像是有张铺天盖地的黑网笼罩在冥府与阴司上方,眼下这黑网终于被掀开了一角。 烨颜是被冤枉的话,幕后黑手就另有其人! 而巫族又被牵涉到了其中。 那这幕后主脑又究竟是谁呢? 青衣看着月妖,冥冥中有种感觉,当初烨颜唤醒他,而今自己放出他,会否就是一种指引? 指引她去一步步把幕后真凶给找出来?! 月妖身上有不少谜团,他当年究竟犯下何事才被十巫联手封印?为何又没了记忆?乃至巫族早期好端端的为何在四千年前举族性情大变干出那些天怒人怨之事? 若是将这些谜团给解开了,会否距离真相更进一步? 十巫灵刹被打碎后,月妖也起了一些变化,他的身体从‘灵’的状态一点点变化为实质。 只是在他背后始终跟着一卷画轴。 青衣查探过,那画轴上有神界的气息,应该就是天帝老儿施加在他身上的封印。 “我出来,我真的出来了!”月妖欢喜不已,很快有想 起什么,担忧道:“青衣,我出来后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不会,幸好我将你放出来了。”青衣开口道,心潮有些澎湃,若非如此,她怎会距离当年的真相更近一步。 肥猫在边上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瞅着这位比自己好看不知多少倍的老祖宗,内心情绪翻江倒海。 在听到月妖说认识烨颜的时候,它就知道这件事已经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只要和烨颜沾上关系,青衣就绝不可能放手! 而今看,要查明那件事,还必须得把这月妖留在身边不可! 可是吧…… 肥猫内心是真的抵触,对于巫族的一切人和事,它从骨子里厌恶,就如同厌恶自身的存在一般。 “现在你也出来了,快把那几个家伙的魂魄也放了吧。” 月妖点头,乖乖按照青衣的吩咐办事。 很快,各魂归各位。 楚子钰的肉身就在千秋殿,因为有青衣的净火帮他护着灵台,所以他很快就醒了过来。 脑子还有点晕,楚子钰还没怎么搞清楚状况,就听到熟悉的女声。 “醒了就麻溜起来滚蛋。” 这嚣张跋扈的声音除了他那位欠揍皇姐还有谁? “楚青衣,我撞鬼了!那鬼的眼睛……”楚子钰一下从床上蹦起来,抱住青衣的胳膊 ,话说到一半看到青衣身后,眨巴着妖冶紫眸的月妖时,一肚子话尽数堵在了喉咙眼。 “鬼、鬼——楚青衣,你背后有鬼!” “老娘看你才像个鬼!胆小鬼!”青衣抬腿给了他一脚,直接踹膝弯上,疼得太子殿下呲牙咧嘴又摔回了床上。 楚子钰痛的啊啊啊直叫,他感觉自己的腿怕是要瘸了。“你瞎吗?那鬼真的就在你背后啊!”楚子钰忍痛爬起来,一把搂住青衣就把她往自己后面塞,然后指着月妖道:“本太子警告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别搞这女人,她脸丑脾气暴,肉是酸的不好吃!” 月妖眨了眨眼,偏头笑道:“青衣,你弟弟好蠢呀。” “可不是……”青衣揉了揉晴明穴,眼里却有漫开笑意,不但是个胆小鬼还是个蠢小子。 不过,明明怕鬼却还晓得把她护在身后。 “青衣?”楚子钰察觉到不对劲,刚要转头询问,就被人从后猛推了一把,直直撞入月妖的怀抱。 “二次见面,你俩抱一抱,就当冰释前嫌了呗。” 楚子钰头皮都麻了,抱个鬼啊抱,他就想逃跑,结果月妖这实诚孩子一把搂住他,拔地抱起不说,还原地转了个圈。 太子殿下顿时显得娇羞动人。 青衣瞅着这小屁孩那怂样忍 不住叹气,走上前就是几巴掌呼他后脑勺上:“你是不是傻?你见过有体温的鬼吗?” 楚子钰被扇的眼冒金星,反应过来感受了一下,好像是有点温度的,不过还是比常人的体温要低。 呃…… 他一老爷们被另一个大老爷们抱着转圈圈像什么话?膈不膈应? 楚子钰赶紧挣开月妖的怀抱往后退,眼中仍带着警惕:“你不是鬼?” “不是啊。”月妖摇了摇头。 楚子钰嘴唇翁动了两下,“可人哪有紫色眼睛的?你怕不是怪物吧?” 怪物两个字一出来,月妖脸上露出一抹受伤之色,低下头小声道:“我……我不是,我是人的……” 楚子钰见他那样子,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心里有些不落忍。刚想开口挽回些什么,耳朵就传来剧痛,感觉整个耳廓都要给拧下来了。 “啊啊啊,楚青衣你个疯婆娘,你快撒手——” 青衣冷笑,熊孩子不听话怎么搞? 当然是打一顿就好了。 暴躁老姐在线教训傻缺老弟。 月妖在边上看的目瞪口呆,太子殿下被修理的服服帖帖,屁都不敢蹦出一个后,青衣才拍了拍巴掌,收回魔掌。 面朝月妖露出感慨的表情:“见谅,这小子打小缺爱,长大嘴欠,给两巴掌就好了。” 第204章 还好还有她的真心 太子殿下体会够了爱的毒打之后,就被轰出了千秋殿。 大晚上的凄凄惨惨戚戚,连个护送的人都没有,灰头土脸的往东宫走。 青衣安排月妖在千秋殿住下,其余的等明天她睡醒了再说,这折腾了大半夜,简直要了她老命,明早起来这皮肤要是不水嫩了,她可是要发脾气的。 她这一晚上估摸着是能睡好了,有的人却是要辗转反侧,失眠到天亮了。 萧绝回到王府,脸色说不出的阴沉。 那小麻烦精不听劝阻放出了月妖,倒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巫族现世,怕是要闹出不小的动静了。 不过,最让他意外的还是月妖说的那些话。 烨颜去寻找阴池了? 难道当年的事情,真有什么隐情? 萧绝沉吟许久叫来了楚辞,“灵台真火失窃前,巫族可有什么异动?” 楚辞面色一怔,沉吟了许久道:“异动算不上,不过那会儿巫族中大能辈出,人界奉巫族为尊,倒是引起了神界许多人的不满。” “烨颜与巫族人关系如何?” “我倒是没听他特别说起过谁,巫族人的神魂与常人不同,死后身体归于山川大河,神魂归于天地灵气,与阴司也扯不上什么关系。”楚辞蹙紧眉,道:“王上,卑职听子都说起了那紫眼少年,他莫非与当年的事有 关联?” 萧绝忽然问起这些,让楚辞心里生出几分不安,但同时都涌出一点点希冀。 萧绝闭眼沉吟了起来。 “孤一直在想当年之事会否另有隐情。”他缓缓睁开眼,眸光微沉,“当年或许是孤太武断了,这些事不该拖延到现在才去查明。” “这如何能怪得了王上你。”楚辞忍不住道:“当年你从阴池归来时都已伤成那模样了,灵台真火被盗,冥界险些崩塌。 冥界一旦沦陷,紧接被淹没的就是鬼界!你割裂了大半神魂护住两界,这才不得不重走轮回慢慢将缺失的神魂给养回来……” 楚辞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你付出的这些,也就我们四个法王知道。冥府将士不知,阴司的鬼吏更不知!若当年之事真有隐情,要说查证太晚,那错也在我们四法王身上绝不在你!” 楚辞满心惭愧,说不出的懊恼难受。 阴池大战里冥府损失了近半的战力,萧绝当年付出了多大代价才将阴池打的藏匿逃窜只有他们知道! 真身啊! 王上连一半真身都献祭了出去,才换来了六界这么几千年来的安宁! 灵台真火在那时又被盗走,冥界濒临崩溃,已然重伤至此,王上却还割裂了大半的神魂,强撑住了两界! 若只是护住冥界的话,还不至 于费如此大的力气,但偏还要加上鬼界! 烨颜带着冥王珠一起走了,轮回道濒临崩溃。 现在的轮回道是由青衣的冥王珠在支撑着没错,但那些鬼吏却不曾想过,烨颜刚失踪的那一千年,轮回道是靠什么在正常运转着? 当时,楚辞只能眼睁睁看着王上将自身神解,那种痛苦谁人能想象? 北阴大帝,生而为神。 他自洪荒来,是远古诸神中的一位,便是天帝也要唤他一声王叔。 远古诸神相继陨落,唯他一人还在。 何等骄傲强大的人物,却在那一刻不得不靠着神解自身来撑住家园,庇护自己的子民。 他是理所应当屹立在神坛上的人物,最后却跌入了泥泞中。 他的痛苦,谁人知? 他又何曾抱怨过一句? 楚辞心里憋着太多话,但是他笨嘴拙舌根本不知如何说。 当时那种情况,王上仅剩的神魂如果不立刻入轮回道的话,怕是真的要如那些远古诸神般完全归于天地了。 “王上,当年的事,卑职去查。”楚辞咬牙道,“灵台真火是因为卑职的失职所以才会被盗,理当由卑职将其找回。” 他深吸一口气:“如果真是烨颜背叛的王上,我定会杀了他绝不手软。但若不是他……”楚辞脸上肌肉颤了颤,“卑职枉为人兄弟,纵 使穷碧落也要将幕后黑手给揪出来还他清白!” 萧绝目光深深的看着他,当年之事,是冥府所有人心里的结。 如今这个结越拧越深,不管是将其解开还是斩断,都该早做决定了。 “去吧。” 楚辞露出欢喜之色。 “谢王上。” 他重重跪地叩拜,这才毅然决然的朝外走去,只是到了门口时他顿下脚,道:“王上,还是将灵风给唤醒吧。卑职这一走,您身边就只有小白照料,卑职……卑职放心不下……” 屋内,萧绝静静坐着。 月华洒落,满室清冷孤寂。 他坐在那儿,像是一人独坐了数万年之久。 垂下眸,他看着掌心那枚元宝状的太渊石久久出神。 没了神魂、没了真身、没了灵台真火,但还好他现在还有这满满一室的功德珠,还有那小家伙送给他的真心。 若当年真是他错怪了烨颜,但愿此刻去补救还不晚。 王府西边的院子里。 灵风趴在床上,抱着枕头睡的扯呼打鼾,一行清口水往下淌的正欢。 楚辞推门而入,看着他那德行,脸上肌肉扯了扯,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别、别闹……”灵风叽里咕噜说着梦话,“我卖、卖身不卖艺……” 楚辞额头上青筋冒了出来,这憨批在做什么蠢梦呢? “醒醒。” “ 呵、呵呵……讨、讨厌,咋咋还摸人家……” 楚辞听着这货的梦话,脸色越来越黑,站起身也不再动手叫醒了。他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腿部筋骨。 抬起长腿,大鞋拔子对着那张憨脸直接跺了下去。 “啊——” 惨叫声响作在王府上空。 须臾过后,鼻青脸肿的灵风抱着枕头,咬牙切齿的瞪着床边的壮汉。 “楚无极,楚老狗,你丫下手就不能轻点!” 楚辞闻言露出微笑:“下手不重,怎么把你叫醒。是不是啊,鬼判灵不修。” 没多时,一个光头伴随着风、骚的雾气出现在屋内。 “哟,灵不羞,你可算是彻底‘醒’了啊。” 灵风瞅着子都看了会儿,表情怪异,“这丑比娘娘腔是谁?咱们冥府几时多了这么个丑东西的?” “憨批灵不羞,老子是你神判大爷!”子都那个愤怒。 灵风眼一瞪,“娘炮?!你咋秃了呢?你又犯撒事儿了?这是被骟了?我听说被骟了的爷们大多秃顶,你该不会是跑去偷看织女小姐姐们洗澡被天帝老儿抓了吧……” 这厮一张嘴就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子都脑门上青筋一阵阵的往外冒,目光阴沉的看向旁边:“你说你恢复他的记忆和神通干嘛?” 楚辞揉着眉心:“我有罪。” 第205章 好大的醋味 千秋殿里多了一号人。 身段修长,模样俊美,人在哪儿,哪儿就是美景。 明明是个祸水妖孽妖精脸,偏生一颗傻白纯情甜甜心。 桃香和淡雪看痴便算了,连酒鬼章子等人都…… “擦擦,口水擦擦……”秋雨看着自己一干下属那德行,实在感到无脸见人。 大龄剩男饥饿至此吗? 看到同为爷们的美貌蹲在都控制不住心动了? “不是……”酒鬼吞了口唾沫,“月妖是真的美啊,老大你不觉得吗?你说都是男人,为什么有月妖这样的样貌,还有章子这个的脸呢?上苍好不公啊。” “说的有理……我呸!老子的脸怎么了?”章子气的鼻子都歪了。 “论起样貌,摄政王的样貌也不输月妖啊……” 这话一出来,众人沉默了。 “咳,输自然是不输的……” 问题是,谁敢去想啊? 别说想了,正眼去瞧摄政王都要勇气。 别看摄政王经常笑吟吟的,看着阳春白雪般,仿佛好亲近。但往往才靠近他身边半米,那种生人勿进的寒气和疏离感都袭来了。 但月妖就不同了啊。 又纯情,又好看…… 还好亲近,为人又和善。 “不过,月妖背上老背着一幅画做什么啊 ?”酒鬼好奇道:“他不累吗?” 秋雨睨向他们:“好奇心害死猫。” “害不死吧……”酒鬼瞅了眼跟在月妖身后,一路炸毛满眼警惕的肥猫,他们千秋殿这位猫大爷瞅着可命硬的很呢…… 月妖在千秋殿内转圈圈,就像个好奇的小孩子一般到处熟悉环境,不管他走到哪儿身后都跟着一条尾巴。 肥猫迈着小粗腿跟在后边,那模样就和防贼似的。 “要吃吗?”月妖从小包包里摸出小鱼干递给肥猫。 猫大爷一脸警惕,这厮居然想用吃的来松懈它的防御!好奸诈! “哼!拿开!那恶婆娘被你这漂亮脸蛋给骗了,别以为小爷也会上当!”猫大爷喵喵喵的叫着。 “好吧。”月妖面露失望,把小鱼干放回自己嘴里,一口一个嘎嘣脆,旁边肥猫都快馋哭了。 “好吃喵?” “好吃,桃香才从小厨房里炸出来的。”月妖实诚点头。 喵喵喵?!肥猫怨恨的瞪大眼,桃香?小厨房? 这不是它才有的专属福利吗?! 肥猫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不但是自身地位,还有属于自个儿的口粮! “哼!吃吃吃,迟早噎死你!” 肥猫气炸了,扭着胖屁股进去找恶婆娘求抚摸。 月妖看着它离去的背影,刚刚准备再递去小鱼干的手顿在半路上,眼里满是黯然。 交朋友,好难呀…… 青衣懒洋洋的撑头侧卧在床上,玉体横陈,看着甭提多么妖娆动人。 “嘤嘤嘤!恶婆娘我生气了,你喜新厌旧,你不要喵了!” 青衣睁眼睨向它,勾唇冷笑:“你再嘤一个试试?” 肥猫腮都给气鼓了,跳到床上使劲踩她的腿,那小猫爪踩得人叫个舒坦。 恶婆娘哼哼两声,翻了个面儿,“再来踩会儿背。” 气煞猫爷! 肥猫当场撂摊子不干,怒道:“你就是垂涎那家伙的美色!” “是啊。”青衣回答的叫个坦然,“长得好看的谁不爱?你到底踩不踩?” 我踩你个大头鬼! 肥猫气的直接跳走,翘着尾巴就跑了。 你喜欢好看的是吧!老子就给你找个好看的过来,看他治不治的了你! 下完早朝后,摄政王便与太子殿下一道去了东宫,宁南那边闹灾的事迟迟没有解决,满朝文武都头疼的很。 楚子钰说了半天却发现摄政王今日明显不在状态,时不时的跑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子钰想到昨晚那个叫月妖的男人,萧大哥应该还不知道青衣背着他在千 秋殿藏了个野男人的事儿吧? 太子殿下陷入了两难中,一边是亲情一边是义气,如何抉择? “唉……” 殿内两个男人齐齐叹了口气,察觉到对方情绪不对劲,抬头对视。 太子殿下尴尬的别开脸,心虚。 摄政王黯然的挪开视线,焦虑。 “喵喵喵喵喵!” 激动的猫叫声从外传来,萧绝扭头就见一坨毛球舞动着悲愤的步伐,扑向自己怀里。 下一刻,肥猫入怀。 萧绝清晰的听到衣帛划裂的声音,低头,果不其然自己胸前的衣襟齐刷刷六道长痕,两只猫爪死死抓着他的衣服,吊在他胸前。 “喵——” 这悲愤的怒吼,这幽怨的小眼神。 太子殿下幽幽发问:“楚青衣终于下手把这肥猫给骟了吗?” 肥猫差点一爪子给薅过去,还好摄政王伸手握住了它罪恶的小爪子。 “你跑来这儿做什么?” “喵喵喵!” “找本王的?” “喵!” “她想见我?”摄政王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 肥猫疑惑的喵了一声? 见你?老白脸你想太多哦,小爷是过来告诉你,你脑门上快绿了。 楚子钰在旁边看着一人一猫的神对话,大大的眼睛里充满大大的疑惑。 这都能 对话?这都能听懂? 是姐夫太厉害,还是他太无能? “那本王就去千秋殿走一趟好了。”摄政王如是说,挂着愉快的微笑走了。 肥猫翻了个白眼,你丫还真是给个竿子就往上爬,半点不浪费啊。 楚子钰起初还不在意,猛想起什么,倒吸一口凉气。 萧绝这会儿去,那和抓奸有什么区别?! 楚子钰头皮都麻了,赶紧追上去,萧大哥一会儿你可一定要听我解释啊!咱能讲道理的,千万别动手。 千秋殿里。 青衣和月妖坐在院子里,正用着午膳。 “肥猫猫跑了,真不用去找它回来吗?”月妖有点不放心,觉得是自个儿把肥猫气跑了。 “不用,那小畜生指不定又跑御膳房偷吃了。” 青衣对肥猫的尿性倒是清楚,不过这回却是估计错误了。 她正往月妖碗里夹了一筷子肉,就感到一缕凌厉的目光朝自己扎了过来。 抬头,摄政王从外大步而来,玄色蟒袍前挂着一只大肥猫,宛如挂件一般,随着摄政王老人家的的步伐左右摇摆。 “公主殿下正在用膳啊,本王来的莫非不是时候?” 戏谑冰冷的声调夹杂着一股浓浓的醋味。 啧,千秋殿众人忍不住吸了口凉气,真酸! 第206章 姐夫你怕是要输了 摄政王老人家笑的如沐春风,那眼神却似寒冬腊月天在极北之地呼啸而过的北风似的,森然又夹杂着几分苦涩不甘。 他目光落在青衣还未收回的筷子上。 那筷子夹着什么? 肉啊! 平时嗜肉如命,谁敢抢她的肉,简直就是不想活了! 今儿,倒是大方。 呵,真大方。 青衣懒洋洋的收回筷子,轻嘲的看着他:“你倒是来的够巧。”目光落到他身上悬挂着的肥猫时,她撇了撇嘴:“原来这死猫跑去找你了啊……” 听出公主殿下语气中的意味深长,肥猫翻了个白眼。 小爷就是找他来抓奸的,不服咋滴? “来都来了,就坐下一起用膳吧。”青衣示意桃香去添副碗筷来。 萧绝走到她身边的位置坐下,全程未怎么打量月妖,不过对方却是睁着眼睛,好奇的盯着他。 饭局上气氛诡异,旁人看着都觉得尴尬,唯独始作俑者半点自觉没有。 萧绝一到,煞气降临。 在边上坐着,青衣只觉舒坦,眉眼间也不觉柔和了许多,胃口都比先前要好上不少。 这皇宫内燥火的很,今儿她瞧着这些肉食都没什么胃口,主要还是嘴巴被某人府上的厨子给养叼了,御膳房的手艺,她都有点瞧不上了。 月妖这倒霉孩子被封印了那么久,也没吃过几两肉,青衣见他 惨的很,本着不能浪费的心态,这才把肉夹给了他。 还是想念王不行的手艺啊。 萧绝在旁边时不时的扫上一眼,也不说话,只是吃了半天碗里的米饭愣是没什么减少。 青衣瞥过去,忍不住皱眉:“你在数米吗?” “公文批多了,手酸。”摄政王淡淡道,停顿了下,又加了一句:“夹不起菜。” 青衣眼里的嘲讽毫不掩饰,你咋不说你批公文把手批瘸了呢? 她在盘子里挑拣了一会儿,难得找出根青菜搁他碗里,这老王八惯爱吃草,偏要跑她殿里来蹭饭,活该没菜吃。 萧绝看着自己碗里的一根独苗苗,又睨了眼月妖碗里堆成山的肥美肉墩子,内心接连遭受重创,不是滋味道:“本王近段时日不想吃素。” 青衣瞧他的眼神越发诡异了。 这老白脸老王八今天上门来究竟是要干嘛的? “你撒时候换口味了?” 现在!摄政王道貌岸然的饮了口茶。 青衣目光在桌子上晃了一圈,她的口味偏重偏辣,老白脸这厮在吃饭上与她是南辕北辙。这一桌子菜,还真没几个是适合他口味的。 正这时,月妖主动夹起一筷樱桃肉放到萧绝碗里。 在边上默默围观的众人尽数屏息了起来,这……有种战鼓将要敲响的即视感啊。 眼看那导火索般的樱桃肉就将 抵达战场,中间横出来一筷子,将肉夺了过去。青衣面不改色的抢了肉塞自己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嘟哝:“你吃你自己的就好,别管他。” 嘶…… 一捧滚油浇到摄政王内心的小火苗上,醋火猛窜。 “他吃不得油腻的。” 紧随而至的一句话,如春风化雨,顷刻间就把萧绝内心所有的燥火给抚平了。 青衣挑拣了一颗糯米丸子放他碗里,抬头见这厮笑吟吟的盯着自个儿,满目柔光似一江春水。 她打了个哆嗦,“老白脸,你今儿不会又乱嗑药了吧?” “嗯,嗑了几斤。” 附和着她的浑话,萧绝小口小口的品尝着她夹给自己的丸子。 其实这肉滋味,还是挺不错的…… 容易上瘾。 嗑几斤嗑不死你。 桃香等人强憋着笑,摄政王嗑的那几斤怕是老陈醋吧?! 肥猫在旁边看着萧绝,一脸老子猫脸都被你丢尽了的表情。让你来抓奸,你来争风吃醋?你可真行!你正宫爷们的架势呢! 用完膳后,三人在院内坐着。 其余人都远远避到廊下那边,淡雪不知从哪儿切了几块西瓜端过来,递给大家伙儿。 “这时节还有西瓜?” “公主殿下想吃,还能没有?” 跟着公主福利就是好呀,众人愉快的边吃瓜边看戏。 “这段时日宫中的怪事,看来是 解决了?”萧绝明知故问道,看了眼月妖,“未请教这位是谁?” “月妖,新交的朋友。”青衣回答的一脸坦荡,说完挑眉盯着老白脸:“你今儿就是为他过来的吧,楚子钰那小子应该都告诉你了吧。” “太子殿下所知也不多。” 楚子钰抱怨的最多还是昨晚怎么被自己的暴躁老姐给毒打的。 “青衣,这位是你的……” “未婚夫。”摄政王义正言辞的宣誓主权。 青衣正在喝茶,闻言差点喷了出来,咳,这老板连现在说话如此直接的吗? 她、她还没答应下月底成婚这事儿呢。 月妖愣了一下,神色黯然了下去道:“青衣你要成婚了呀,恭喜你。” “呃……也还没定。” 青衣扯了扯嘴角。 萧绝轻吸了一口气,颇有种前功尽弃之感,“青衣……” “干哈?”青衣睨向他,对上萧绝那深情中带着几分谴责的目光,那种内心麻酥酥胃里直抽抽的感觉又出来了。 那什么……是还没定啊。 这不皇帝老儿的圣旨都没下嘛。 “乖,别闹。”萧绝轻轻在她鼻头上刮了一下。“陛下那边我已递了折子下去,圣旨很快就会下来了。” 他说着看了眼边上的月妖,声音略微冷淡了几分:“你的朋友便也是本王的朋友,你若是放心不下他,让他一道去 王府便是。” 老白脸一招以退为进,打消了青衣心里的顾虑。 月妖牵涉着当年事情的真相,她必要然将之留在身边的。虽说这事不管萧绝同不同意她都会那么干,不过这老白脸如此识大体,多少让青衣心里舒坦不少。 月妖看着萧绝,又看了眼青衣,低下头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他能感觉到对面这男人身上隐隐散发出的几分敌意。 不过,既然是青衣未来的夫婿,那便也算是他的朋友吧! 月妖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抬起头,对摄政王露出一抹颠倒众生的笑来。 “你是青衣的夫婿,便也是我的朋友。这个送给你,以后咱们三人要一起好好相处哦。” 一枚魂石塞到了摄政王老人家的手上。 青衣看了一眼,啧,千年灵力啊!她真是忽悠来了一个土财主。 “还不快说谢谢?”青衣盯着摄政王,一脸你这老白脸怎如此不懂事的表情。 摄政王这会儿分外心塞。 魂石他缺吗?法宝他缺吗? 难道真是他太过抠门? 要抓住小女孩的心,为何这么难?! 太子殿下来的路上遇到几个狗大臣被阻拦了好半晌,这会儿姗姗来迟正好撞见这一幕,他不晓得那破石头是什么玩意,但看青衣一脸你小子捡着宝的模样。 他心里连连感慨。 姐夫……你怕是要输了啊…… 第207章 本王只管让寸草不生 月妖单纯。 相比起来,摄政王老人家黑的快能反光了。 极致的黑对上极致的白。 倒是真的遇上对手了。 预想中刀剑横飞的场面没有出现,楚子钰还是松了口气,姐夫莫怕,我这就来给你助阵来了! 太子殿下迈着欢快的脚步走到摄政王身边,抢先一步夺走月妖递过去的魂石,咕哝道:“一块破石头而已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宫里好多夜明珠都比这玩意好看!” 青衣翻了个白眼,“你懂个屁!” 误把珍珠当鱼目的蠢货,青衣直接过去夺来,然后塞到萧绝手上,叮嘱道:“你可揣好了,没事把玩把玩,提神醒脑。” 说完她俯在萧绝耳畔,小声道:“这可是好东西,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这老白脸有修炼的天赋,将这魂石放在身边的话,有大助益。 萧绝心里一甜,笑望着她,这小麻烦精心里还是向着他的啊。这么着急想让他把这魂石收下,也是为他考虑。 “好。”他老老实实的接过魂石。 青衣哼了一声,一副算你小子识相的表情。 楚子钰在旁边一头雾水,那破石头看着是真不咋样嘛,至于一副捡着宝的样儿吗? “多谢。”萧绝对月妖点了点头。 月妖赶紧摆手,一副欢喜模样 。 楚子钰在旁边不是滋味。 你们这副情敌和睦相处的姿态,是几个意思? “我这儿还有,子钰弟弟你要吗?”月妖又给楚子钰递了一块过去。 “谁是你弟弟!”楚子钰一瞪眼。 这月妖看着也比他大不了几岁,哪来的勇气称他为弟弟? “叫你孙子,你都得受着。”青衣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 论起年纪,月妖不晓得是多少人的老祖宗。 巫族在寿命上本就有先天优势,月妖一直被封印着,他的时间在那过程中一直处于停滞状态。 但算上活着的岁月,真真也是个上万年之久的老大爷。 不过老大爷失忆了,有点萌有点单纯。 楚子钰气的磨牙,他今儿何苦来走这一遭。 月妖见他不喜欢,也没强行彰显自己的财力。目光落到他腰间串着的两枚珠子上时,微笑道:“有这两枚功德珠在,你的确也不需要这枚魂石。” 功德珠? 楚子钰低头看着自己腰间挂着的珠坠,这是当初青衣强送给他的,本都想丢了,但却被萧绝拦下让他好生收着。 楚子钰想到近日来翻阅的一些玄门书籍。 “这两枚珠子难道是什么玄门宝贝?” 月妖正要给他解释,就被青衣给拦下,“你与小孩子说那么多做什么, 楚子钰你奏折批完了吗?宁南的灾情解决了吗?没做完就赶紧滚回你东宫去。” 太子殿下那个气,他还成上门讨嫌的了? 楚子钰扭头就走,出了千秋殿门也没听到谁挽留一句,那叫一个黯然伤神。 埋头看了眼腰间的功德珠坠,用力的拍打了两下。 “本太子以后才不管你死活呢!” “哼,当下堂妇得了!” 太子殿下气鼓鼓的说着,负手往前走,走出两步后赶忙取下坠子又是吹气又是反复擦拭,“没打坏吧……” 楚子钰这小破孩儿是真的挺让人操心的,青衣沉吟了会儿,抓住肥猫往月妖怀里一塞,让他自个儿撸猫去。 然后给了萧绝一个眼神,让他随自己进来。 能够单独相处,摄政王自然是欢喜的。 “你这衣衫……”青衣瞅着他被肥猫抓破的朝服,回忆他刚进门时,肥猫挂件似在他胸膛处摇摆的模样,有点想笑:“你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 “还不是你养那小畜生,爪子太利。”萧绝叹了口气,“给它什么委屈受了,气的它离家出走?” 求支援都求到他眼前来了。 青衣也没想到那厮会如此之贱,找谁也不能找萧绝来啊。搞的像受气的娃,跑去找爹过来抓偷野男人的娘似的。 “你与它不是不对付吗?怎还帮它讨公道来了。” 萧绝没回她,走到她一贯歇息美人榻边坐下,拍了拍身侧,“过来。” 心里想着不能去,脚却不听使唤。 只怪煞气太诱人,青衣走过去往软塌上一躺,直接把脑袋放在他腿上。 “头疼,揉揉。” 萧绝垂眸一笑,无奈的替她揉起太阳穴来。 “这些天宫内的怪相都是因为外间那少年吧?” “嗯。”青衣淡淡哼了声,半晌没听到萧绝的回音,掀眸看了他一眼,解释般的开口道:“他对我有用,得留着。” “好。” 这果决的回应让青衣都有点诧异,以这老白脸的性格,居然不往下深挖? “你准备让他也去王府?”青衣诧异的看着他。 萧绝眸光微闪,这问题的先决条件是她同意嫁入王府吧。对此,他心里甚是欢喜,眉宇间都是一片柔色,轻哼道:“不然呢?谁叫本王头脑不清,答应了你的那些条件呢。” 呵,头顶必定染绿。 能绿了本王的只有北阴,其他的你想也别想,直接给你掐死在萌芽里。 与其把那月妖隔开,倒不如把威胁放在眼皮子底下,还好掌控些。 青衣看了他一会儿,噗哧笑了出来。 “啧,阿绝啊,你果真是一朵遗世 独立的奇葩。” “哼?”萧绝睨着她,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青衣撑手坐了起来,意味深长的盯着他,“绿了你也没关系?虽说咱俩没什么感情,但你这脸面多少有点挂不住吧。” “这倒是,”萧绝点了点头,“你心不在本王身上,强拴着也没用,不过……” 青衣好奇的盯着他,刚想夸这老白脸思想超前,忍功绝佳的,这会儿细等起他的下文。 不过什么? 萧绝将她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手至耳廓缓缓下滑,轻挑起她的下颌,轻笑道:“你尽管招风弄草,本王只管让寸草不生。” 一个北阴,已是他容忍的极限。 别的男人,想也别想。 “老白脸,你别太自信,迟早得打脸。” “咱们走着瞧?”萧绝笑吟吟的看着她,眼看她要炸了,又伸手把她的头发薅乱,“阿绝这两字本王很喜欢,以后就这么叫吧。” 青衣没好气把他手打开,“阿绝?!断子绝孙的绝吧!” “呵,我还是觉得老白脸更适合你。” “再不然,老乌龟,老王八?” 萧绝看着她那喋喋不休的小嘴,想着到底该怎么给封印住? 果然是我给你法力过了火啊…… 以后还是得多让这小麻烦精感受下‘贫穷’的滋味。 第208章 有人叫她起床 斗了会儿嘴,正事还是不能忘得。 “一直听你们说宁南那边的灾情,都这么久了,到底什么情况?还没解决?” 说起这事萧绝也有些头疼。 “前几个月突发了大水,半个宁南郡都被淹了,死伤惨重。朝廷也派了都督过去疏通水力,赈灾粮饷也安置了下去。不过,这水倒是止住了,但又发了瘟疫。” 青衣眉头微蹙,水患连着瘟疫,这可是大天灾啊。 死了那么多人,阴司下面的鬼吏估摸着也要忙成狗了吧。 说来倒也怪,生死簿不见了这么久,下面居然都没点动静。不过,秦广手上有一本备用的,应该不至于出大乱子。 “杜如晦那边你准备何时收网?”青衣看向他。 “急什么。”萧绝笑了笑,“本王还指望杜丞相快些把粮饷送到呢。” “那老狗是钦差?” “嗯,他自请去的。” “呵呵,怕不是这三月之期马上到了,他故意躲远吧?”青衣眼眸微眯,盯着身边那张俊脸,啧啧,瞅着阳春白雪的人儿,这心眼黑的,“萧绝,你早就想着让那老狗去卖苦力吧,所以故意把莫天机服诛的事儿一直给捂着。” “公主这可冤枉臣了。”萧绝幽幽一笑 ,眼神中却透着几分狡猾。 信你个鬼哦。 “你也不怕杜老狗消极怠工,他这会儿可是憋了口恶气,还能指望着他卖命?” “杜如诲野心虽大,但并非一个没脑子的,炎朝山河破碎,对他没好处。” 青衣嘴一撇,前朝那些弯弯绕绕的事儿她才懒得去管呢,还是阴司下面方便,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不服,就是干。 还是不服?那就直接打死。 又闲扯了一会儿,眼看青衣被他的煞气滋润的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了,东宫那边又传了消息来,说宁南那边又有急报过来,请他速速过去议策。 他这一走,自然也把青衣的美梦带走了。 “你的存在是越发废柴了啊。”青衣目光危险的盯着手上的紫金环,小胖墩躲在里面不敢伸头,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往千秋殿里吸着阴气。 “你也别老折磨人小胖子,瞧瞧它最近卖力干活,都累瘦了。”肥猫从外头跳了进来,脖子上挂了一串链子,上面居然串着好几块魂石,加起来估摸着也有两三千年的灵力。 这死猫心眼够黑的啊! “不折磨它,那折磨你?” 肥猫立马不搭茬了,呵呵,它可不是那种牺牲自我,挽 救他人的伟大角色。 “月妖……你准备就让他以这模样一直呆在你身边?” “不然?” 肥猫沉眸道:“我还是保留着原本的看法,巫族没几个好东西。十巫不惜奉献出自身灵刹也要将他封印,难保他当初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但要查清楚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可是件难事。” 青衣半晌未语,低头沉思着。 “再难也要查,有月妖在,不愁永生教那边没有动作。”青衣抬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这件事,没得商量。” 肥猫叹了口气,趴在她身边,半晌后,抿唇道:“你若真要查,小爷也拦不住你,巫族的旧物虽大多被天界的鸟人给剿走了,不过有几个东西,应该还在。” “嗯?” “巫族的《秘录》,里面记载了巫族族内的大小事闻。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传承之法也留着,天诛前被当时的巫彭派人给藏起来了。”肥猫淡淡道: “那些东西被分散在人界,天界当时的火力全都集准在巫山上。既然现在都有漏网之鱼的出现,想来那些东西应该也被保全下来了。” “可以啊,居然还瞒着本座那么多事。”青衣揪了揪它的胡子,肥猫没 好气的用爪子把她的手排开,傲娇道:“反正我丑话说在前头,巫族的事我最多帮你到这儿,再有什么麻烦,别来找我!” “呵,胆小鬼。”青衣嘴一撇。 肥猫恶狠狠的瞪着她,难得没有反嘴。 巫族…… 这两个噩梦般的字眼它真的再也不想回忆起了。 “刚刚我听你和老白脸在说宁南大灾的事儿,死了那么多人,阴司下面应该会很忙吧。” 青衣哼了一声,肥猫倒是与她想到了一处了。 肥猫有点不安道:“恶婆娘,生死簿在咱们手上,没有这东西,容易出乱子吧。” “秦广手上有本备用的。”青衣慢条斯理拿出生死簿,嗤道:“你以为本座会没有准备?过去生死簿丢过一回,所以早年我管妖帝老儿借了双生镜,特意弄了两本生死簿出来。” 肥猫松了口气,“难怪当初你让我去偷,敢情是有恃无恐。不过,两本生死簿你都丢在秦广那书呆子手上,你咋那么信任他?” “谁说本座信任他了?”青衣嗤笑道,眼中精光闪烁,“有些老鬼啊,你不把刀塞他手上,他就一直装无害。实际上,咬人的狗,从来不叫。” “青衣,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偷偷 算计了谁……” “本座需要算计?” 肥猫一言难尽的看着她,这恶婆娘的心思,有时候它是真的猜不透。 “你就不一点也不担心秦广那老鬼整些幺蛾子?”肥猫抿唇道,要说阴司里谁对青衣的威胁最大,便是那老鬼了。 青衣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不整些幺蛾子出来,就不是秦老脏了。” 她盯着手上的生死簿,眸光微沉。 如果要搞事情,眼下的确有个极好的机会。按照秦老脏的性格,估计不会放过。 但愿他这回玩的别太过火。 青衣眸光微冷,那老鬼肚子里琢磨着什么,真以为她猜不到吗? 万仞幽冥下。 秦广王狠狠打了几个喷嚏,从头上扯下几页书纸擦了擦鼻子。 “大殿,这可如何是好啊,咱阴司门口都要堵满了,那么多新鬼找不到在记名册,再这样下去真要乱套了。” “是啊……怎么办呢?”秦广王苍白阴柔的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他幽幽叹了口气,很快又释怀的笑了起来:“果然这阴司,还是离不开咱们的妹阎魔青衣王陛下啊!” “可她老人家现在还睡着呢……” “没事没事。”秦广眯眼笑着:“已经有人去叫她起床了。” 第209章 送礼就怕对比 宫内闹得沸沸扬扬的怪事终于好了。 那几个被月妖请去发展友情的宫女太监和禁军回魂后也被请去问话过,不过青衣早把记忆给他们串改了,只说是走路不小心摔晕了的。 不过几人都在未央道被摔晕,听起来多少有些邪乎。 结果,那地方还是成了个忌讳,宫人见着都绕道而行。 倒是太后那老妖婆的寿辰快到了,杜皇后借着炎帝老儿身体渐康为由头,上奏准备大操大办一会儿,结果好不容易炎帝肯让她进殿伺候了,却是把她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现下宁南灾情如此严重,后宫还欲行这铺张之事,炎帝越说火气越重,直接动了手。 抓起药碗就朝杜皇后砸了过去,要不是这糟老头子此刻还是个半瘫,杜皇后又躲闪及时只是擦破了额角。 否则之后几日后宫中的趣闻就是暴躁老皇帝如何暴打蠢皇后了。 只不过,毕竟是太后寿辰,该操持,还是要操持的,不过规模大小。 寿辰恰好在冬至前后。 后宫各局倒是忙活了起来,炎帝老儿玩了家暴,但对自己这位假老娘还是有点‘情分’,说是家宴但还是下旨令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携家眷一起入宫贺寿。 至于是顾忌孝名还是真情实感的觉得有所亏欠,那就只要他自个儿才知道了。 青衣可没那心思给老妖婆过寿辰,这段时日,她一有时间 就研究起月妖来。 这傻儿子单纯的不是一点半点,各种好忽悠好骗,且土财主属性太强,那魂石哗啦啦往外送的让青衣看着都心疼。 “月妖啊,你这画里到底藏了多少宝贝?”青衣见他每次把手伸进画里,都能掏出些东西来,实在好奇,这封印难不成还是个百宝储物箱? 月妖那双妖冶纯情的紫眸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展开画轴,簌簌拍打了两下,伴随一阵叮铃隆冬的声音,成堆的宝贝往外倒。 “够、够了……”青衣扯了扯嘴角,止住这傻财主炫富的凶猛架势,这缺心眼的迟早有一天被人卖了还要倒给人说谢谢。 “还有好多呢。”月妖一脸迷糊样儿。 青衣浅吸了一口气,有点顶不住这小奶狗般眼神的冲击。 “可以了,你还准备把本座这千秋殿塞满不成?” 月妖把头伸进画里瞅了会儿,又钻出来,一脸傻笑道:“青衣你放心,十座千秋殿我也能给你塞满。” 妹阎魔陛下有点鼻头发酸。 再度体会到了自身的贫穷,混得惨啊。 想她堂堂阴司霸主,这么个几千年搜罗的宝贝还不够塞满这千秋殿呢,平时但凡阴司有个需要修补的,都是废老大劲儿了。 哪像人家? 与土豪做朋友,原来这么幸福! 不,是神豪! “我滴个乖乖娘嘞,这么多宝贝。”肥猫从窗子外面跳进来,见着 这满地的天财地宝,嘴里的小鱼干都给吓掉了。 看向青衣的目光中带着震惊于佩服,就差把话说出口了:恶婆娘你终于没忍住对傻财主下手了吗? 干的漂亮! “这是伏魔天炎,这是血虹仙草、居然还有清霜灵露!”肥猫都快窒息了,“这些东西早在几千年前就绝迹了吧……傻月,你是把天帝老儿的百草园给偷画里了吗?” “天帝?”月妖目光颤动了一下,很快又一脸迷茫的笑起来:“应该没有吧,不过天帝两字我总觉得熟悉,脑中依稀有个人影,好像见过。” 你当然见过。 肥猫讳莫如深的看着他,你以为封印你的这幅画哪儿来的? “青衣,这些东西都送给你。”月妖开口道:“以后你若还有什么想要的就告诉我,反正我的就是你的。” “好叻!”恶婆娘一个媚眼砸过去,收礼收的是半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这厢刚把宝贝给收进小兜兜里,外间就传来通报声,说是摄政王送东西来了。 青衣慢条斯理的出去,就见一件件宝箱被抬进来,打开一看尽是朱钗佩环,绫罗绸缎。 “公主你快看啊,都是王爷派人送来的呢!” “王爷对公主是真上心啊!” “看看这朱钗,每一个都是巧夺天工呢!” 桃香和淡雪都惊喜不已,哪有姑娘家不喜欢这些东西的? “咦,这些都是点翠 坊打造的呢!” “这么多,全都是……” 两丫头一脸震动,倒是青衣一脸平淡:“点翠坊,没听过,很了不起吗?” 刚刚才被土财主的天财地宝给狂轰滥炸,这些人世间的俗物,哪能打动公主殿下的眼哦。 “公主殿下……这点翠坊的东西可是千金难求啊。” “是啊是啊,宫内多少娘娘都托人出宫采办呢。” “就王爷送过来的这些,加起来那是价值连城啊!” 青衣懒洋洋的哦了一声。 两丫头面面相觑,公主殿下境界如此之高吗? 视金钱为粪土啊,不过也是,阴司霸主什么宝贝没见过。 两丫头想岔了,这一箱箱金银珠宝要是早那么半柱香送过来,他们绝对能看到自家公主哈喇子直淌的财迷样。 这送礼啊,就怕对比。 公主殿下瞅着这一箱箱铜臭,满脸嫌弃,萧绝那老王八上次还恬不知耻的哭穷,说什么肉偿? 难不成钱都拿去买这些了? “你家王爷最近是不是脑子有问题?”青衣诚挚发问。 今儿奉命来送礼的是楚辞和灵风,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有点说不出话。 王上就算最近脑子出了毛病,那还不是你闹得? “长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楚辞上前道。 青衣疑惑看着他,点了点头。 最近这楚辞也是怪的很,见面的时候经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这会儿看她的眼 神也莫名其妙的很。 这厮不该横眉冷对的吗,这会儿那腻歪的眼神几个意思。 “过去楚辞多有冒犯,请长公主见谅。” “唔,见谅见谅。”青衣点头点的贼利索,怪异的瞅着他。 楚辞闻言松了口气,看着她有些僵硬的露出微笑。 平时不咋笑的人,冷不丁的笑出来,那叫一个瘆得慌。 青衣有点不舒坦,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回了个笑,眼里中却透着疑问:脑有疾? 楚辞深深的看了她一会儿。 当年那个小胖妞已长成大姑娘了,她应该早就忘了楚无极这个人了吧,也是,这小东西打小就没什么良心。 “听王爷说,长公主喜欢吃这个,所以……”楚辞拿起手边的木盒直接塞到青衣手里,几分不舍的看了她一眼,重重抱拳,“卑职告退,请长公主……保重!”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背影透着一往无前的坚定。 青衣无语良久,这萧绝身边的人,为何脑子时不时都爱抽抽两下? 她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放着一叠儿凤凰酥。 在凤凰酥的旁边,还有一小罐渍梅子。 青衣怔了一下,捻起一颗梅子塞到嘴里,嘶—— 酸的门牙都快掉了不说,还又苦又涩。 可是,这味道又是出奇的熟悉。 让她不由想起一个人…… 煞神楚无极。 除了烨颜外,世间第二对她好的人。 可是,他也不见了呢…… 第210章 我是不是给青衣惹麻烦了 煞神楚无极。 烨颜之外,她的另一个兄长。 青衣躺在软塌上发呆,慢条斯理的嚼着梅子。 苦涩味褪去后,慢慢回甘。 也勾起了她许久未曾回忆的那段记忆。 她灵智初开时,睁眼看到的第一人便是烨颜,然后就是楚无极。 她与烨颜是同一本源所化,一同生出的人形,但她的灵智却迟迟没有苏醒。用烨颜那混账的话来说,就是她吃饭吃太慢,营养都被他给吸收了,所以才这样。 为了让她的灵智能快速苏醒,烨颜将自己的灵台真火割了一半给了她,放于她右肩上,而她左肩上的灵台真火则是楚无极所分割出的一半。 以他二人的真火,为她点燃自身真火。 所以青衣自灵智苏醒时起,便有三盏真火。 一盏在眉心,两盏落双肩。 那时候,楚无极每每为了哄她叫一声哥哥,便会拿类似这种糖渍梅子来讨好。一个糙老爷们压根不懂吃食,冥府阴司也没人会吃那些东西,香烛纸钱没准还有。 当时也就冥河与黄泉交界的黄泉树上会结一种果实,但苦涩异常。 他不知从哪儿搞来了蜜糖,就这样糖渍着送给她吃。 那是她小时候尝过唯一的甜了吧。 后来…… 后来烨颜让秦广那厮带她去幽冥之地游玩,等她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所在乎的一切、全都消失不见。 黄泉果百年一开花,百年一结果。 她不知道 渡过了多少个百年,看到多少次瓜熟蒂烂,却再无人会给她渍黄泉果吃。 肥猫跳到她身边,表情说不出的怪异,它还是头一遭从这恶婆娘脸上看到类似于忧伤之类的神情呢。 “这几颗破梅子而已,是有多难吃,小爷看你都要吃哭了。” 青衣回过神来,低头看着跟前贱猫,捻出一枚塞它嘴里。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呕——” 肥猫被这酸涩滋味搞的白眼横飞,这恶婆娘一定不是忧伤。 这玩意实在太难吃了! …… 离宫的路上,灵风瞥了眼楚辞,调侃道:“终于道歉道别了,能放心去找花姑娘了?” 楚辞冷冷扫了眼这狗腿吐不出象牙的家伙。 “我是去办正事。” “一样一样。”灵风摆了摆手,铁憨憨般欠揍的模样与以前没撒区别。 楚辞看了他一眼,一直以来这灵不修就是他们四人中最憨,也是最洒脱的那个,这一次他恢复记忆,前后的性格毫无变化。 就连对待青衣的态度,也同先前一样。 “灵不修。” 灵风猛地捂住他的嘴,警惕的左右查看,格外做作的嘘声道:“叫灵风,老楚,不是我说你。就你和那死娘炮的演技,究竟是怎么瞒过青衣王的啊?” 楚辞一脸复杂的看着他,这会儿最可疑的就是你好吧! “你对她倒是半点也不介怀啊。” 灵风撇了撇嘴,“当年的事与她本就没什么 关系,像我这么聪明的人当然不会随便迁怒别人的啦!” 楚辞嘴角扯了扯。 你聪明,所以就连王上是笨蛋是吧? 楚辞本想骂他两句,话到嘴边又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憨批…… 这厮一直是他们四人中性格最跳脱的,不曾想却也是看的最透彻的那一个。 出了皇城临近岔路口,楚辞拍了拍灵风的肩,“走了,兄弟。” “老楚,我会想你的——”灵风扯着嗓门哟呵。 楚辞头也不回大步往前走,摆了摆手,“替我照顾好王上。” “……还有她……” 回了摄政王府,灵风仰头环顾了一圈,脚边多了条狗子。 “小白啊,以后就咱俩相依为命了。”灵风叹了口气,低头似伤心了好一会儿,慢慢抬起了头。 一人一狗对视贱笑,就差当场舞起来了。 “哈哈哈哈,老楚走了,再也没人管咱们了。” “小白夜夜笙歌走起!” “好叻,兄弟!” “是吗?没人管得了你们了?”漫不经心的淡漠声音从头顶传来。 一人一狗浑身僵直,抬头看向角楼二楼处的那道身影。 “王、王上……” 萧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老楚走了?” “咳,走、走了。” 一人一狗这会儿甭提多乖巧了。 萧绝慢条斯理从角楼上走下来。 灵风和小白赶紧在梯口去候着,再不敢像先前那般骚、浪贱。 “东西送到了?她可喜欢? ” “喜欢喜欢!王上你是不知道啊,青衣王感动的眼泪哗哗,喜极而泣,说以后一定要好好谢谢王上呢。” “嗯,喜欢就好。”萧绝勾了勾唇,这才离开。 灵风长松了一口气,果然这种时候就是得祭出青衣这杆子大旗来保命啊。 “你就吹吧……”小白幽道,那恶婆娘能是这反应? “咳,王上信了就成?” “呵呵,你确定王上是信了,而不是等着之后慢慢打你的脸?” 灵风:“……” 阴险如王上,也不是干不出这种事…… …… 御花园里。 太后在贴身老嬷的搀扶下,慢悠悠的逛着园子。 她自行禁足了那么些个时日,现在总算是放出来,自然要好好活动下筋骨。 原本宫内人都以为,太后这次出来后,必定要去找长公主的麻烦,好好报一箭之仇,结果半晌都没见动静。 但这也不足为奇,眼下长公主复宠,陛下想要见她一回都得三请四请,太子一天到晚没事就往千秋殿里送东西,摄政王更是不用说了,那金银珠宝都是成箱的往千秋殿里堆。 太后这个时候选择避其锋芒,也是常理。 “主子,奴婢这些天听到了个有趣的传闻。”老嬷嬷在太后身边小声道:“有小太监往千秋殿里送东西的时候,看到那殿中还有外男在。” “嗯?”太后来了几分精神,“外男?不是那些侍卫?” “不是,看到的还 不止一个呢,听说那外男生的俊美无比,常伴在长公主左右。” 太后勾起唇,计上心头,“这个小娼妇,哀家就知道她耐不住寂寞。这回好了,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主子,咱们可是要去千秋殿抓人?” “急什么?”太后哼了一声:“此事先保密着,那小娼妇可机灵着呢。若提前走漏风声,她定会有所防范。陛下也不知被她下了什么迷魂汤,对她的态度大变。咱们要么不动,要么就必须一击制胜!” 太后带着人慢悠悠的走远后,自假山后走出几人来。 却是桃香和月妖,还有一只肥猫,趴在月妖的背上。 青衣怕月妖在千秋殿里呆着太闷了,便让桃香带他出来转转。未免引人注意,干脆施了障眼法,旁人压根看不到月妖的存在。 “定是前些天咱们在院子里玩游戏的时候被人可瞧着了。”桃香愤愤道:“太后真是的,老是想害咱们公主!” 月妖面露担忧:“我是不是给青衣惹麻烦了?” 这……桃香顿了顿,摇头道:“放心好了,太后拿咱们公主殿下没辙的,哼哼,每次都自讨苦吃,却从来不长教训。” 桃香说完,又抱起食盒:“咱们还是快回去吧,晚点公主饿了见不到吃的可要生气了。” 月妖点了点头,跟上桃香的步伐,只是走了几步,他回头朝太后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眼。 妖冶的紫眸,幽幽一动。 第211章 金大腿指的是公主殿下 太后大寿那日,定于夜宴。 后宫由皇后主持在摘星台设宴,前朝官员则于飞仙殿宴饮。 这朝中三品上大臣的家眷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聚在一起那也是黑压压的一片。 入宫后自是要先去太后宫里拜会,然后又去了皇后宫,最后才是在摘星台的偏殿中休息,到了时辰再入宴。 这么多女人居然一堆,那七嘴八舌的岂不吵杂。 秦雨柔原本就不擅交际,加上上次猫怪的事一闹,她也不大愿意到处走动,入殿之后便找了个角落呆着。 周围女眷倒也认得她,不过只是颔首打了声招呼,却没聚过来。 她虽是侯夫人,但穆重锦瘸了条腿后也只是个闲散侯爷,加上那暴脾气也不招人喜欢,谁会费心去结交这样无用的‘贵妇’呢? 前一刻打了招呼,转头却又与身边其他人说起闲话,不外乎是那些挤兑秦雨柔肚子久无消息,穆重锦又是一瘸子之类的话云云。 “哼,一群长舌妇势利眼。”红翘忍不住低骂了一句。 “罢了,由着她们去说吧。”秦雨柔摇了摇头,又轻斥了红翘一句:“现下是在皇宫,不是在侯府里,有什么话憋在心里可不能乱说。” “喏,奴婢知罪。”红翘点了点头,知道秦雨柔是不想给侯爷惹麻烦。 只是这也太气人了,这些女人的嘴一个比一个毒! “哟呵,什么时候侯爷夫 人也是你们能议论的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忽然响起:“今儿是太后老人家寿诞,却有些个不长眼的在此说三道四,你们也不怕这话传到太后耳朵里影响她老人家的心情! 博远侯可是太子殿下的表舅舅,博远侯夫人便是殿下的表舅母,我瞧着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嫌自家男子屁股下的位置坐太稳了是吧?” 这话一出来,那些嚼舌根的女眷脸上都露出了悻悻之色。 “李姐姐,你这是哪里话,咱们也是替秦妹妹担心啊。” “就是,大家都是姐妹,岂会有害她之心。这女子无嗣,可是罪过啊……” 李氏闻言冷笑,盯着这群老娘们:“担心?这么担心你去替她生去啊,我瞅着你也挺能生的啊,一胎怀两,一年四胎,行的很嘛。” “还有,说什么姐妹不姐妹的,你们谁啊?也配给我和侯夫人当姐妹?” 李氏说完,趾高气昂的翻了个白眼,那几名女眷贵妇给气的嘴都哆嗦了,指着她想要反击,偏偏李氏压根不给她们机会,扭头就走。 在边上伺候的翠柳跟着补刀:“诸位夫人小姐细想想你们家大人的品阶,再开口吧。” 这打脸打的,一群长舌妇只能打落门牙肚里吞。 自家品阶就是没她李氏高,这有撒办法! “谢谢李姐姐。”秦雨柔感激的看着李氏,“其实姐姐不必为我说话的,倒得 罪了她们,以后只怕……” “哎呀,小场面,不虚。”李氏豪迈的摆了摆手,那架势颇有点某人的影子,翠柳在旁边看着,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风头都叫你一个人出完了,瞧你嘚瑟那样儿! 早知道当初就跑快点,不然她也不至于只捡到婢女这一身子。 “尚书夫人真真是女中豪杰,以前是红翘误会你了!”红翘对李氏深深一拜,脸上满是佩服。 刚刚李氏那一通怼啊,看的她从头爽到尾! “嘿嘿,没事没事。本就是我欠你们的……”李氏还有点不好意思,眼看要说漏嘴,翠柳赶紧在后面掐了她一把,她吓得赶紧闭上嘴。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有机会,妹妹定会好好抱报答姐姐的。”秦雨柔还以为李氏说的是当初在西郊边她挤兑自己的事儿,心里越发感叹,看来经过猫怪之事后对方是真的洗心革面,彻底悔改了。 “嗯嗯嗯!以后咱们就是好姐妹!”李氏连连点头,握紧她的手。心里却乐开了花:这可是公主殿下的舅母啊! 公主殿下对博远侯一家还是挺喜欢的,若是叫公主知道秦雨柔今儿被欺负,她却在旁边干看不出手,还不得扒了她的猫魂让她继续当畜生去! 不过,李氏对秦雨柔也是真心喜欢的。 当初她是真的想救那只母猫,但却被抓伤,后面又无辜被牵连。李氏 当人也不过几个月,走动最多的便是博远侯府,相处久了也知道秦雨柔的性子。 动物在感知善恶方面,本就比人要敏锐。 这是个心善巧慧的女子,李氏乐得与她做朋友。 今儿见秦雨柔被人这样挤兑,心里也是为其鸣不平的。那博远侯府有英魂镇宅,是正儿八经的英雄男儿! 朝上那些狗大臣,有几个可以与之媲美的? “妹妹,不是姐姐说你,明明有金山在跟前,你们却也不晓得去沾沾光。”李氏坐在她边上小声道:“你们要是与那位走近些,这些势利眼还敢那般欺负你吗?” 秦雨柔闻言苦笑道:“姐姐说的话我也懂,只是我家侯爷不想涉入朝政。再说太子殿下那边……唉,趋炎附势的名字是要不得的,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了。” “谁与你说太子殿下了。”李氏一脸古怪道:“我说的是长公主殿下啊。” 长公主? 秦雨柔愣了下,有些意外。 她对那位长公主的印象不深,所知大多都限于流言。 听说对方刚回宫的时候性子懦弱总被欺负,近半年时间却忽然性情大变,且手段狠辣睚眦必报,上次尊宁大长公主的手下意图行刺她,其家眷悉数被她下令处死。 这样一位人物……听着有些可怕呢。 秦雨柔勉强的笑了笑,不大敢接这话茬。 但李氏却在旁边一直絮絮叨叨各种夸奖长 公主好啊,妙啊,人美心善呱呱叫啊。 秦雨柔越听脸色越是古怪,“李姐姐你与长公主走的很近吗?” 她印象中,李氏应该没怎么见过长公主才对。 “呃……有、有过几面之缘,呵呵。”李氏悻悻道,尴尬的收了话茬。 翠柳在后面翻了个白眼,让你话多,又露馅儿了吧。 正闲聊着,太监唱礼声起,却是时辰到了,皇后已先行去了摘星台,传旨众女眷过去呢。 今儿正主的太后,杜皇后再尊贵也只能坐在侧座。 这宴会位置的安排也是有门道的,按说秦雨柔的身份当在前列,但却被安排在了位末,连李氏都比她位列靠前。 众人跪拜皇后之后,没过多时,太后便也到了。 只是令人诧异的是,陪同太后一道过来的还有一人。 李氏倒是听说过这位,有些诧异的嘀咕道:“她怎么给放出来了?” 翠柳摇了摇头,“不知道,估摸着是太后打着寿辰的名义去找陛下求的情,我估摸着今晚有好戏看了。” 可不是。 李氏心想着,这会儿伴在太后身边肥头大耳那姐们,正是本该在别宫禁足的楚尊宁啊! 若是这脑满肠肥的货在不开眼的作妖的话…… 李氏这想法还没在脑中走完一圈,就听到楚尊宁扯着嗓门嚷嚷道:“母后,你看楚青衣那臭丫头到现在还没露面,她这压根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啊!” 第212章 本公主的席位你也配坐? 楚尊宁说完之后,场面就冷了下去。 杜皇后仍是一脸温柔贤惠,眼底却压着轻嘲,果然只要这楚尊宁和太后出来了,压根就用不着她动手。 这母女俩自己就会按捺不住。 即便太后能忍,但楚尊宁不安分的在,还怕把事儿搅合不起来? 太后这回却是沉得住气,皱眉看了眼自己女儿,道:“许是路上耽搁了吧,不必等她,照常开宴便是。” 楚尊宁瞪大眼,一脸不敢的盯着自己母后。 怎就轻易放过那小贱人了呢? “母后……” “住口。”太后斥了她一句,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与其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去找麻烦让那小娼妇起了防备之心,倒不如先纵着她,反正她飘的越高,后面就摔得越惨! 楚尊宁一脸不忿,还想开口却被旁边的老嬷嬷拉住,“大长公主宽心,主子定会处置的,你今夜只管看好戏就是了。” 楚尊宁闻言这才安分了一点,屁股一挪就在太后右手下的另一侧席位坐下了。 朝中女眷见状心里一咯噔,这楚尊宁一坐下去,席位不就满了吗? 一会儿长公主殿下来了坐哪儿啊? “唉,都怪臣妾疏忽,不知尊宁大长公主今儿也要赴宴,快快快,重新添置席位,本宫换到令一席去坐。”杜皇后一脸自责道。 “胡闹!”太后 沉脸一喝,她哪能看不出杜皇后是在耍心眼。 装的善良贤淑大方得体,以退为进主动让位,这局面难道不是她造成的? 若是让她退了,那自己这太后是不是也该给楚青衣让位? 呵,这小贱人想让自个儿当刀呢这是…… 太后明知杜皇后的盘算,但还不得不上钩,心里已恨极了这女人。待收拾完楚青衣,她第一个要找麻烦的便是杜如凤这女人! “皇后坐回去,她楚青衣只是一小辈,何处不能坐,便在博远侯夫人旁给她加个位置便是。” 秦雨柔一下成了众人目光的聚集点,她怔了一下,起身冲太后她们矮身行礼。 杜皇后见状一勾唇,道:“算起辈分来,这博远侯夫人也是长公主的表舅母,两人坐在一起,想来也是有话聊的。” 太后慢腾腾的哼了声。 杜皇后又道:“侯夫人,对此可有意见?” 秦雨柔心下有苦说不出,纵使有意见她又能说什么? 太后和皇后分明是联手在给长公主难堪,故意将她贬到这末席来。她因着与长公主沾亲带故,便成了这众女眷中最好的靶子。 不答应开罪太后和皇后,应了必然又会惹长公主不快。 “侯夫人?” 杜皇后见秦雨柔半晌不答,凤目微沉,“本宫的话,你听着没有。” 秦雨柔脸有些发白,红翘 不愿见主子为难,赶紧跪地道:“皇后娘娘恕罪,我家夫人大病初愈还没恢复呢,所以所以……” “身子既未好怎不在府上呆着,我母后大寿之日要被你传上了病气可怎么办?”楚尊宁插话道,掩住口鼻,露出嫌弃之色。“还不快把她的席位再撤远一点?!” “够了。”太后面色一沉,“侯夫人落座吧,此事到此为止。” “喏,谢太后。”秦雨柔谢恩后,眼眶红红的坐下,浑身的力气都拔干了险些摔在地上。 那滑稽样子又引起一阵窃笑,众女眷看她就如看一个笑话那般。 太后面露不耐,等楚尊宁一眼,这丫头上杆子给人当了出头鸟都不知道。 楚尊宁撇了撇嘴,却是浑不在意。 哼,这秦雨柔与她是没什么仇怨,但谁叫她是楚青衣那小贱人的表舅母呢?反正只要是与那小贱人有关的,她都不会让其好过! 秦雨柔虽坐了下去,但又成了众人嘲讽的对象。李氏只恨这会儿距离她太远,真真是气死喵了,这些人族老娘们一个比一个尖酸刻薄,专挑软柿子捏! “夫人,要不咱们走吧,真的是太欺负人了。”红翘没忍住小声哭了出来。 “快把眼泪擦了。”秦雨柔小声道,也强憋着眼泪,“咱们不能走,走了就更留人话柄,不能给侯爷惹麻烦。 ” 原以为这事儿到此也就了了,但楚尊宁晃眼瞧见秦雨柔主仆那红眼的样子,嘭,她重重把酒樽往桌上一放。 连太后和杜皇后都被她此举给惊着,不晓得她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侯夫人怎还哭了,莫不是刚刚本宫的话让你觉得委屈了?”楚尊宁阴阳怪气道。 秦雨柔面色发白,慌忙道:“不、臣妇不敢……” “不敢?!本宫看你就是故意败坏太后心情的吧,哭哭啼啼的你来给谁添晦气呢?” 话越说越难听,虽有不少女眷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在看热闹,但这会儿也觉得有些过了。 太后这会儿脸色也难看了起来,正要开口,就听到太监的通传声。“长公主到——” 众人纷纷转过头,看向入口处,一道慵懒的身影自外大步而来,红衣赛血,似暗夜中炙热燃烧的烈火,妖艳又霸气,一颦一笑皆动人心魄。 规行矩步四个字在她身上似压根不可能发生,那雷厉风行的步伐,端是比战场上得胜归来的将军还要霸道。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心坎上! 她一出现,这夜色都被点亮了几分一般,在场的群姝在她跟前都宛如陪衬那般。 楚尊宁见她众星捧月般到来,一张脸嫉妒的快要变了形。 青衣从秦雨柔身边经过,后者痴痴的看着她,反应过来本要行 礼,结果青衣眼神都不给她一个,面无表情的往前走。 秦雨柔满路黯然,众女看她的眼神可怜中又带着嘲讽。 走到主位前,青衣终于停了下来。 许是她疾步而来的气势太过逼人,那一刹太后和皇后尽数变色,便是下一刻她从后背拔刀出来砍人,估计都有人信。 杜皇后目光一闪,振作了精神:“长公主,今晚是太后寿辰,你来的未免也太晚了吧……” “本公主早就来了。”青衣懒洋洋的答道,“在外面听了会儿戏。” 席间众人神色各异,太后目光也阴沉了下去。 “长公主既来了就先落座吧,今夜是哀家寿辰,便大发慈悲不计较你这无理冒犯之举。” “哦?那可真是谢谢太后了。”青衣勾唇呵呵了两声,睨向她:“横竖都是冒犯了,那本公主再冒犯一次,想来太后也不会见怪咯。” “你要做什么?”太后被她这话惊到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青衣转身直冲楚尊宁而去。 那纤细的胳膊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旱地拔葱似的抓住楚尊宁的发髻直接把她往宴中央丢了过去。 “啊——” 众女眷齐齐尖叫了起来,吓得惊魂不定。 始作俑者的公主殿下睥睨的坐回席位上,勾唇冷笑:“本公主的位置也是你配坐的,老老实实滚回你的别宫呆着去!” 第213章 死老太婆与傻老娘们 尊宁大长公主那体格放眼大炎朝也是独一份的,要说先皇长得也是丰神俊朗,太后这会儿虽是个老茄子了,但好歹也干倒了后宫一众婊砸成了最后赢家。 年轻时总不至于太丑。 也不知生出个女儿到底继承了谁的缺点,反正,正正得负就得出楚尊宁这么个玩意儿,那五官从头到尾都贯彻了‘猥琐发育’四个字,偏偏体格都走的是横行霸道的发展路线。 青衣随手一个旱地拔葱把她给丢了出去,在众女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楚尊宁发挥了体型优势,骨碌碌滚出老远,就那么凑巧停在秦雨柔的席位前。 任你前一刻嚣张的如狼似虎,下一刻恶婆娘出手让你落地成狗。 噗—— 不少人没忍住笑了。 秦雨柔占据最佳观景角度,那冲击感更不用说了。 她紧握着红翘的手,主仆两人强憋着才没有当场给笑出来。 “宁儿!快!快把大长公主给扶起来!御医!快传御医!”太后吓得差点没当场昏过去,宫人们吓得又是拍背又是递茶。 “楚青衣,你个孽障,你是要气死哀家吗?”太后总算吊转回了一口气,目呲欲裂的瞪向青衣。 然而她话才刚刚出口,嘭的一声巨响。 所有人又被吓了一跳,太后原地抖了两下,都惊骇无比的看向声音的来源。 公主殿下 面沉如水,一脚就把桌子给踹翻了。 “瞎眼的狗东西们,本公主都落席了还不晓得把这猪槽给撤下去,放在这儿恶心谁?!” 一众宫人吓得是汗流浃背,前来赴宴的女眷们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句,全都震惊无比的看着她。 传言果真不虚啊! 这长公主何止是心狠手辣,这完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婆娘啊! 她是准备直接把太后给气死吗? 刚刚那席面是尊宁大长公主用过的,被她说成是猪槽,岂不是说楚尊宁是猪,那太后娘娘…… “楚青衣,你简直无法无天!”太后气的浑身发抖,“今日哀家若不教训你,哀家就枉为这太后!” 青衣这才是听到她说话一般,懒洋洋的睨过去,面带疑惑:“奇怪,太后你今儿不是祝寿吗?怎么给气成这样了?” 这话出口那才叫个气死人不偿命? 被谁气的你自个儿没点数吗? “今日当着朝中文武百官家眷的面,哀家就不信还治不了你了,楚青衣你忤逆不孝,目无尊卑,若不将你按重罪论处,难正我大炎法纪!” “太后您快消消气。”杜皇后赶紧道,没往了跟着加两把火:“长公主,今日是太后的寿辰,你纵使平日对太后再有不满也不该在今天来撒野。尊宁大长公主乃是你的长辈,你岂能以下犯上,殴 打长辈?!你眼中到底还有没有太后!” 她话音刚落,另一边楚尊宁已嚎啕大哭了起来,她皮肥肉厚滚出那么两下倒没伤着那儿,就是一头长发乱成鸡窝,满头朱钗稀里哗啦往下掉,门牙还给磕掉了一颗。 瞧着倒是凄惨,但是她这一嚎吧,又让人想笑是怎么回事? “母后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这楚青衣太不是个东西了!她眼里哪还有您,哪还有皇帝哥哥,她就是个妖女!自从她回宫后咱们后宫哪有一日安宁过!” 一顶又一顶大帽子往青衣脑门上扣过去。 太后面色发青,对周围已经吓傻了的禁军们吼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即刻把这孽障给哀家拿下!” 那些禁军犹豫了两下,就要动手之际,青衣懒洋洋的开了口:“秋雨。” 没有一句多余废话,秋雨冲上前去,直接将楚尊宁扣押在地,酒鬼等人也纷纷涌了上去。 太后和杜皇后脸色猛变:“楚青衣,你是要谋反不成?!” 在场的女眷都吓得面无人色。 “谋反?你们可别给本公主戴高帽子,本公主胆小,经不起吓。”青衣懒洋洋的笑道,转向那些准备冲上来的禁军:“还有你们,就都在原地给本公主立定了。” 她说话的时候,右手一直甩来甩去的把玩着一块令牌,这会儿停下了 动作,众人才看清,那令牌上赫然雕这一只五爪金龙。 天子令,见令如见陛下! “参见陛下!” 众人齐齐一声惊呼,全部跪拜在地。 太后与杜皇后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的手,前者惊叫道:“怎么可能!陛下怎会把天子令赐给你!” “不信?你自个儿去问啊。”青衣翻了个白眼,慢腾腾的起身,目光落到下方呆若木鸡的一众女眷身上,笑道:“别紧张,今儿好歹也是太后的寿宴,本公主不杀人。” ‘杀’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想吃饭喝水般随便,却让人从骨子里发寒。 这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绝不是在开玩笑。 王虎与其家眷是怎么死的,大家伙还不清楚吗? 这哪是什么浑人啊,她简直就是个杀星! 偏偏陛下还纵容着她,陛下……陛下这也疯了吗?! “她手上的令牌是假的!一定是假的!楚青衣你这回犯下死罪了,我看谁能救的了你——”楚尊宁还在叫嚣着。 青衣冷笑,掂了掂手里的天子令。 “假的?也好,此令到底是真是假,总有人能判断。”她勾唇道:“到飞仙殿去把太子与诸位大臣都请来,既是寿宴那当然要越热闹越好,今儿就后宫与前朝一并给太后祝寿了!” 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她,有些胆子小的官家小姐当场都给吓 哭了。 太后和杜皇后惊的已然是连话都有说不出了。 她真是疯了吗,居然还敢把前朝大臣也给扯进来! “好!便将诸位大臣都叫来,一道评评理!”太后怒声道:“陛下把天子令赐给你又如何,他卧病在床,谁知是不是被你哄骗去的!” “你这孽障,留你一日,这后宫就永无太平!” “哟,瞧把太后气的。我说皇后娘娘,你还不去给她老人家拍拍背,这一会儿要晕过去了,还怎么向众大臣细数我的罪状啊。” 青衣这气死人不偿命的功夫也是让人佩服,杜皇后咬着唇,过去给太后拍背,这会儿倒是同仇敌忾了起来,“母后,一会儿众臣到了,看她还怎么嚣张,你可别气坏身子了。” “放心,哀家死不了!才不会让这孽障如愿!”太后咬牙切齿。 她两嚼舌根之际,青衣却慢条斯理的挪到了她们跟前,笑眯眯的望着她们,开口用只有她二人听得到的声音,道: “死老太婆,你可得撑住了啊。游戏才刚开始,本公主今儿陪你们慢慢玩。” “杜如凤你这傻老娘们也别笑,你那傻狗老哥被发配去了宁南,你以为你比这老太婆好到哪儿去?” 太后和杜皇后两人一脸僵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楚青衣叫她们什么? 死老太婆? 傻老娘们? 第214章 你会哭吗? 飞仙殿和摘星台之间的距离倒是不远,之所以分开无非是守着那些所谓的男女大防之类的规矩。 只是这寿星正主都不在,一群大老爷们聚在一起能有什么快活劲儿?又不似在楼子里还能找几个花魁来摸摸大腿,这边儿他们顶多互摸一把同僚的大腿,那腿毛指不定多扎手。 楚子钰和萧绝这些天一直为宁南之事所操劳,都快开宴了也迟迟还未露面。 穆重锦坐在角落,自个儿饮酒也不与人搭话,边上的那些朝臣们也不爱搭理他,倒是些个武将会时不时过来敬酒。 都是一同上过战场的兄弟,穆重锦与他们相处时倒还自在些。 杜如诲奔赴宁南当钦差去了,这会儿杜党那边的朝臣却围聚在一名男子身旁。 “那人是谁?”穆重锦蹙眉道,对那众星捧月般的男子没什么印象。 京都里何时又多了这样一号人物? 还被请来参加太后的寿宴?各王孙家,好像也没这样一人。 “侯爷你不认识他也正常,那是莫西王府的世子,今早刚刚抵达京都,好像是奉莫西王的意思特意来给太后祝寿的。” 穆重锦眉头一蹙,“原来是赫连广那蛮子的儿子。” 其余 武将闻言笑了起来,也小声道:“可不是,那老蛮子长得五大三粗,那大漠风沙这般大,养出的儿子却比咱京都的公子哥们还娇嫩。” 穆重锦摇了摇头,扫了那边一眼,“杜如诲走了都还不忘给自己找个帮手,可真够老奸巨猾的。” “是啊,谁曾想他搭上了莫西王这条线。” 男子在人堆里享受着恭维,俊脸上挂着老成的笑容,眼角处一点粉痣瞧着格外姝丽。他左右逢源愣是玩转的如鱼得水,这么多大臣在他边上杵着,每一个他都照顾周全。 “太子殿下到——” “摄政王到——” 殿内众臣一听这声,这才作鸟兽群散,各归各位置。 萧绝在进殿的刹那,就注意到了那男子的存在,他目光平静的从对方脸上扫过,淡淡的收了回来。 楚子钰也瞧见了那人,微微蹙眉,小声轻嗤道:“这赫连天则来的倒是够快。” “莫西王家的独子?” 楚子钰哼了声,小声骂道:“杜如诲那老狗手伸的倒长。” “无妨。”萧绝轻笑道,意味深长的冲赫连天则的方向睨了眼,“是蝗虫还是粮草,此刻说都过早。” 群臣拜礼后,楚子钰正要叫众人落座 。 就听到摘星台那边接连传来好几声尖叫。 “怎么回事?”他眸光一沉,即刻派侍卫过去查探。 结果侍卫才刚出殿门没多久,就有人急匆匆赶了了进来。 楚子钰心里没由来咯噔了声,心起不好的预感。 “太子殿下,不好了!长、长公主殿下她……她请你和诸位大人都过去!” 楚子钰心头重重一沉,这该死的预感…… 萧绝不露痕迹的朝赫连天则的方向睨了一眼,这才对楚子钰点了点头:“走吧。” 那小麻烦精的炮仗脾气估摸着又被点着了吧? 真是不消停……那些蠢货就不能少去招惹她吗? 火气太旺那小麻烦精夜里又该翻腾了。 摘星台。 死老太婆距离当场去世也就差小指头那么丁点。 御医在旁边候着,老参片时不时往太后嘴里送,唯恐她一口气上不去,大寿变归西。 傻老娘们脸色一清二白的杵在边上,一副屎卡喉咙眼咽不下吐不出的脸色。 场间其他女眷都惊慌失措的坐在位置上,一个个如坐针毡。 “夫人,怎么办啊……”红翘紧张道。 秦雨柔咬着唇,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长公主这次怕是要有麻烦了。 不管怎么着,当众顶撞太后都是大罪啊,更何况她还打了尊宁大长公主……” “可是……很解气啊……”红翘小声嘀咕道。 这倒是,秦雨柔点了点头,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又禁不住懊恼,现在哪里是想这些的时候啊。 “放心好啦,一会儿你们安心看戏就是。”李氏不知何时猫到了她们身边。 秦雨柔都吓了一跳,这节骨眼李氏是怎么悄无声息跑过来的,“李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秦雨柔又是担心又是感动,这会儿谁不是把她当灾星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只有李氏什么也不怕,敢过来。 “你这位置好,一会儿看戏看的清楚些。唔,也不对,我能看戏,你估摸着还是要配合下。” 呃…… 秦雨柔不时不知说什么好。 “对了,雨柔你爱哭吗?” “嗯?” “哎呀不会哭也没事,一会儿我就使劲掐你,你只管嚎就是了。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把你这辈子的眼泪水都提前给用出来!”李氏小声嘀咕道。 秦雨柔一头雾水的看着她,心里莫名跟着有点小兴奋。 没过多时,楚子钰带着一众大臣,浩浩荡荡的赶到。 眼前的一片狼藉就刺激 的众大臣心肝一跳,楚子钰呼吸都颤了两下,紧绷的俊脸上一片凝重之色,朝前方走去,目光冷不丁晃到边上楚尊宁那张脸,差点当场破功,笑喷了去。 萧绝一瞅某人,没骨头似的坐在椅子上,手上抱着串葡萄懒洋洋的吃着。那德行,怎一个女恶霸可言? 装模作样你会不会? 青衣接受到他眼神的讯息,眉梢一挑:老娘的演技你还不信? 两人挤眉弄眼间,这边群臣已向太后拜礼了完毕,楚子钰不得不继续装起严肃模样:“这是出了何事?” “太子与诸位大臣来了就好,哀家命苦啊,妄为这太后,陛下膝下出了这等不孝女,是想将哀家活生生气死啊!”太后说着便痛哭了起来,颤手指着青衣:“她眼中哪有国法,哪有家规!若非有禁军拦着,怕是她今日连哀家都敢打。” “母后啊,咱们怎么这么命苦。” 楚尊宁说风就是雨,冲到太后身边,母女两抱头痛哭。 杜皇后也红了眼眶,将饱受恶霸欺压的弱势群体演绎的淋漓尽致,“本宫愧为皇后,没能教导好长公主,本宫有愧于陛下,有愧于母后啊……长公主,事到如今,你还不认错吗!” 第215章 寒我大炎将士之心者,当诛! 女人最好的武器便是眼泪,这三个蠢娘们一来就抢先发挥了优势。 朝臣们听完虽有些一头雾水,但多少明白了些,今儿这寿宴上,长公主是出手打了人啊! “荒唐!我大炎朝以孝治国,朝野上下莫不遵从孝道,长公主此举,简直是忤逆大罪!”一名大臣站了出来,怒喝道,正是工部尚书。 “没错!非但如此,她还拿着假的天子令出来鱼目混珠!这是死罪!”楚尊宁火上浇油道。 楚子钰脸色微变,天子令? 他直觉炎帝也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已然信了楚尊宁的话,心下着急,这浑人怎么如此分不得轻重,什么都敢造假? “废话说完了吗?” 对楚子钰投来的目光视而不见,青衣懒洋洋的站起来,目光环视了一圈,在经过赫连天则身上时微微一顿,但很快又转移了开来。 “那谁,你过来。”青衣指着刚刚发言的工部尚书。 这厮为杜党中人,朝野上下都清楚。 工部尚书板着张脸上前,敷衍的行了行礼,脸上的厌恶之色毫不掩盖。忽然一个东西砸在了他怀里,他下意识接住,低头一看。 一瞬如握着一块烫手山芋,双手举过头顶,重重的跪了下去。 “天、天子令!是真的天子令!” 群臣们脸上大变,青衣从他手上拿过令牌,慢条斯理的走回台阶上,转过身面朝呆若木鸡的众臣:“见天子令如见陛下,还要本公主请你们跪下吗?!” 众臣齐刷刷的跪下,青衣转向楚尊宁,拿着令牌径直走到她跟前。 “跪下!” 楚尊宁双唇发颤,一脸不甘心,死撅着不肯跪。 “楚青衣,你欺人太甚!你是不是还要哀家给你跪下!”太后怒吼道。 “太后跪不跪,那是你的事儿,又没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威逼,但楚尊宁今儿必须跪!”她声音顿沉,气势朝下一压。 冷冷一眼 睨过去,太后心肝猛地一颤。刹那间怒骂的话语全部给堵回了喉咙眼,那片刻愣是不敢发声。 青衣揪起楚尊宁把她往前一拖,踢在她膝盖骨上,只听两声脆响,她砰砰跪在地上。 “群臣们都看了吧,这楚青衣眼中哪还有一点王法!” “她这是想哀家死啊!” 太后嚎啕不已,场面那叫个混乱。 朝臣的纷议与指责铺天盖地向青衣袭去,她站在台阶上,仍是那般目中无人的样子。脸上却无半点慌乱之色,目光揽过群臣,冷冷一笑:“沐猴而冠,可笑至极!” “你们今儿既是要辩,那便站起来辩吧,本公主给你们这个机会。” 青衣冷冷开口,不等那些朝臣起身,她转向太后。楚子钰心下不安,想要开口,却被萧绝给拦住。 “萧大哥,再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 “在你心目中,她真是无理取闹之人吗?”萧绝淡淡道:“你应该学会相信她。” 楚子钰蹙了蹙眉,眼下这情况怎么看都是她在借着天子令压人啊! “楚青衣,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你就是想让哀家死!” “你先别急着往我头上扣帽子,”青衣睥睨的看着她:“身为太后,你既没有本事为陛下分忧管理六宫,那就好好的颐养天年,可你又做了什么?” “陛下因何为妖人所害,若非太后自作主张,那灯油如何能被送到陛下殿内?” 太后面色一变,不料她竟是要重提旧事,“哀家、哀家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哀家绝无害陛下之心!” 原本义愤填膺的朝臣们,眉头也不禁一皱。 这件事说到起来,的确是太后之错。 “长公主恕臣斗胆,纵然太后有错在先,但你身为晚辈,也不该如此忤逆犯上,此为……” “你哪只眼睛见我犯上了?”青衣睨向那位大臣,“你们眼中的孝道便是一味奉行?偏听则明,偏信则暗。为所谓 孝道,放整个江山社稷而不管,这又是你们为臣之道理?” “简直胡说八道,长公主,你究竟想信口雌黄到什么时候?!” 杜皇后悄然朝下使了个眼色,杜党那边的人都站了起来。 青衣嘲讽的看着他们,“本公主且问你们一句,家国之栋梁该如何以待?” “那自然是珍之爱之重用之。” “本公主再问你们,为国建功立业开疆拓土之功臣将士,又该如何以待!” 群臣不知她何故又问起这个,蹙眉道:“那还用说,自然是尊重敬之。” “反之呢?”青衣冷笑。 “反之……岂不寒天下人之心。”一名武将站了出来。 “说得好。”青衣看向说话那人,“本公主若没记错你是左岭大将军吧。” “正是莫将。”左岭抱拳道:“长公主,臣乃一介粗人,听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好!”青衣点头,她也懒得费那口舌,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 “今日开宴前,对博远侯夫人不敬者,是自己站出来,还是让本公主一一把你们请出来?” 此话一出,场间气氛一时古怪无比。 所有人都看向秦雨柔,却见她低着头,身子忽然颤了下,泪水珠帘似的往下滚。 就听噗通一声,她跪在地上,“长公主,臣妇没事。还请长公主息怒!” “雨柔!”穆重锦也顾不得那些所谓礼数,一瘸一拐走到她身边,将她搀了起来,见她双眼红肿,边上的红翘也是一副才哭过的样子。心中怒火顿生。“出了何事?” 群臣们恍惚间明白,难不成长公主今日大闹寿宴,是为了替博远侯夫人出气? 这也太胡闹了吧? “长公主若是为博远侯夫人出头,此事闹得也太过荒唐,只是一名臣妇罢了。不管怎么说,今日都是太后寿宴……啊——”那大臣话还没说完,众人就见一道红影疾冲到他 跟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你——”那大臣捂着脸气的目呲欲裂:“我乃三品大臣,你就算是公主,也不可能随意出手打人!” “打你便打你,还要挑日子?” 青衣鄙夷的看着他,目光梭巡过在座一众。 “本公主今日也想瞧瞧,似这样脑子不灵光的蠢货还有谁?都过来,我今儿一一给你们醒醒脑子!” “前一刻是谁说家国之栋梁,功臣之良将,要重之敬之!” “博远侯为国出征平定战乱,他与那些将士在外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你们又在做什么?!” “你们高床软枕,躺在女人肚皮上醉生梦死!” “你们在前朝勾心斗角,玩权弄术!” “若不是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你们能有今日之潇洒?!” “良将功臣之妻,却被人当面羞辱。这是才是荒唐,是不幸!” “本公主还嫌今日打的少了!皇族子女,享受人间富贵,就更当明白肩头之重担。不说你为国为民做多少事,侮辱功臣之妻,又是何道理?!” 青衣冷笑连连,“她楚尊宁难道不该打?!你这脑子糊屎的狗大臣难道不该打?!” “子不教父子过,先帝爷是不在了。可太后总在吧,教养出如此女儿,纵容包庇,是要寒了天下人之心吗!” “本公主今日打的就是你们这群忘恩负义之白眼狼!” 四合一片寂静,穆重锦双目有些发涩,他咬紧牙关第一个站起来,这么多年淤结在心里的郁火像是在这刹全被释放了出来一般。 “臣,替当年战死在封禹城的众将士谢长公主!” “臣等,跪谢长公主!” 在场的武将悉数跪拜在地,青衣的每一句话,莫不是扣在他们心上。 他们领兵杀敌,为国为家,多少好儿郎年纪轻轻就战死在沙场上!若有朝一日,他们的妻儿都能被人肆意侮辱的话,那他们为之付出一切所保护 的东西,又有何意义! 这么多年来,又有谁曾为他们鸣过一声不平! 只有长公主,只有她这一名女子! “凡敢寒我大炎将士之心者,当诛!” 女子冰冷的声音落下的刹那,所有人心起寒颤。 “你们当庆幸本公主并非男儿,后宫亦没那权力。”青衣冷冷道:“否则,今日就不止动手打你们那么简单!” “公主殿下放心!今日你想打谁,只管动手,我左岭与你一并担罪!” “还有我徐虎!” “再算上我周劲忠!” 一名又一名武将站起身,与青衣同仇敌忾。 “还有我穆重锦!”他冷冷盯着太后等人:“我穆重锦现在虽只是一个瘸子,但男子汉大丈夫,岂能眼睁睁看着妻子被辱!我今日便想问一问太后,问一问尊宁大长公主。我博远侯府邸究竟有什么对不起朝廷,对不起大炎朝的地方?!” 谁也没想到,局面会变成这样。 便是那些文官中,也有不少都露出了动容之色。 看向太后等人的目光都起了变化。 今日太后若不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势必要寒了天下将士之心,以后谁还敢为朝廷卖命? 功臣之妻尚且如此,更何论其他? “误、误会……哀家,哀家绝无此意。”太后整个人都慌神了。 楚尊宁也知道局面对自己不利,慌不择路的大哭道:“本宫哪有侮辱她,本宫就是责问了她几句而已。你们都中计了,这都是楚青衣这小贱人的奸计啊!” “那秦雨柔本就是她表舅母,他们肯定是串通好的!” 太后听到这话,眼前一黑,真真是要晕过去了。 这头猪啊! 此刻说这话不是不打自招还火上浇油了吗! 武将那边已是怒不可遏。 正这时,饱含威仪的阴沉声音在外响起:“寒我大炎将士之心者,当诛!说得好!” “朕今日也要看看,是谁有如此包天大的胆子!” 第216章 她藏了野男人! 炎帝老儿来了。 他还不能下床,此刻是坐在步辇上被抬过来的。 群臣纷纷跪拜行礼,太后脸色一刹变得雪白,杜皇后身上也慌张了起来。 “皇、皇帝哥哥……”楚尊宁在看到炎帝出现的刹那,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炎帝老儿这会儿是不能动,能动的话定要上前狠踹她几脚。 “楚青衣。”炎帝喊道。 青衣挑眉盯着他,脸上就两字:干嘛? “替朕狠狠踹她两脚。”炎帝咬牙切齿道:“今日在场还有谁侮辱的博远侯夫人,你一一替朕揪出来,朕倒要看看,谁敢说一句不是!” 青衣闻言勾起唇角,头一遭看这糟老头子觉得顺眼。 “本公主这回是奉旨打人,诸位大臣可还有意见?”青衣睨向一众狗大臣,“有意见,就快点说啊。” 炎帝重重一哼:“敢有意见拖出来一并打!” 狗大臣们连连摇头。 这公主殿下就是尊煞星啊,这个时候还要把火苗往他们头上引! 青衣转过身,动作那叫个潇洒利落,不给楚尊宁这头猪求饶的机会,鞋拔子对准她那张脸就是两脚下去。 当场就把她一嘴牙全给抖落了。 “啊——” 她匐在地上惨叫不已,太后急忙扑过来护住她,痛苦道:“陛下啊,哀家求求你,放过宁儿。她是你的妹妹啊,她年纪小不懂事,有什么事你冲哀家来……” “尊宁大长公主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年纪小。”青衣冷笑,声音陡然拔高:“那些死在疆场的战士们,有几个是活过了三 十的!” 要说先前还有谁觉得青衣这两脚才踹狠了,此刻听到这话,内心只有不忿与酸楚。 是啊,多少好男儿,年纪轻轻就死在战场上。 她楚尊宁白享了三十年荣华如富,她犯下的那些错事,用一句年纪小就能替代吗? 长公主的目光所及之处,就是一片胆战心惊,女眷那边,唯恐青衣把她们给揪出来。 “事发时我在殿外,就听到声音,也没见着说话那些人的样貌。不过皇后娘娘一直在,想来她是听清也看清了,究竟是哪些人出言侮辱。”青衣漫不经心的把皮球踢回杜皇后手上。 杜如凤脸色大变,刚要开口。 “皇后可千万别说自己忘了或是没注意啊,要说这博远侯夫人的席位也是你安排的吧?有意思,侯夫人的席位是怎么跑去末席的?” 杜如凤赶忙跪在地上:“陛下是臣妾失职,臣妾自知有罪。” “无知蠢妇,难当后位!” 杜如凤跌坐在地,六神无主。陛下这是要褫夺了她的后位不成? 杜党那边诸多大臣色变,赶紧求饶,将祸水一股脑的往太后身上引。 炎帝哪能不知这些人想的是什么,不过他余光撇见一人,倒才有了几分犹豫。 “皇后失德无能,以后六宫之事交由贵妃协理。” 此话一出,杜皇后整张脸的血色荡然无存。她这后位是暂时保住了,可又与丢了有什么区别。 翎儿!她的翎儿怎么办v? 杜如凤慌忙寻找着楚子翎的踪影,却见他立在不远处,看自己的目光中 满是不齿与恨意。 炎帝紧接着开口:“楚尊宁,撤去大长公主封号,贬为庶人,终生不得入宫半步。” “不!陛下,你不能把宁儿赶走,哀家就她一个女儿啊——”太后痛哭求情道。 炎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太后,你教女无方,若按宫规理当论罪。朕念在你年事已高,又为长辈,这才既往不咎。你不要得寸进尺,这些年若非你纵容包庇,她楚尊宁何至于成这样!” 太后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楚尊宁拖走,任她再怎么哭喊阻拦着,都无济于事。 老嬷嬷过来扶住她,“太后,太后你可要保重身子啊……你不能倒下啊!” 太后发髻凌乱,六神无主的被那老嬷嬷搀起来,她目光落到楚青衣身上,爆发出极致的恨意。 “都是你,你这妖女——都是你害的——” “太后这是失心疯了啊,你们还不快把她送回长乐宫,请御医看看。”青衣冷笑道。 “太后,咱们走吧……” “哀家不走!该走的是这个妖女!”太后疯了一般叫道:“陛下,这妖女淫乱后宫,她那千秋殿里藏了一个野男人!摄政王,你这未过门的妻子早早就给你头上戴了绿帽子,哈哈哈,亏得你还老是护着她!” 太后这会儿与半疯已经没什么差别了,连与青衣玉石俱焚的心都有了。 “太后!你休要胡说八道!”楚子钰怒吼道。 “哀家胡说!呵,你们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搜便是,哀家早早就让人把千秋殿团团围住,此刻那 奸夫就在千秋殿内!” 太后一脸恶毒道。 与人通奸,这可是大罪! “父皇,太后明显是脑子不清楚了,你可不能相信她的胡话!”楚子钰着急不已,他是知道月妖存在的,这要是被人给找出来,那青衣真是跳进护城河都洗不清了。 “萧大哥……”楚子钰求救的看向萧绝,那月妖的存在他是知道的,这时候理应站出来帮青衣说话才是。 不曾想,他脸色却是沉了下去。 “还有此事?!” 什么?萧绝的反应让楚子钰感到意外。 太后见萧绝产生动摇赶紧道,“哀家所言句句属实,摄政王,你若不信,此刻派人去千秋殿,定能把奸夫抓出来。” 萧绝皱紧眉,看向青衣,脸上带着怀疑之色:“公主殿下,你意下如何?” 青衣抿着唇,一副犹豫的样子。 她这模样,倒让群臣都生出怀疑。 难不成这公主真养了野男人在殿内? “陛下!这可关系后宫清誉啊!”太后哪肯放过这机会。 炎帝沉眸看了会儿青衣,目光在她与萧绝之间转了一圈,下令道: “查!” “要查可以,但仅凭太后这会儿疯疯癫癫一张嘴就说我殿内藏了男人,这也太可笑了点吧。”青衣冷笑道:“要查就彻查整个后宫,谁也别漏了!太后要是心里没鬼,也不怕别人搜查你的长乐宫吧!” “哀家有什么好怕的!” “你不怕……就最好了。”青衣唇角诡异的朝上一勾。 禁军得令即刻搜查整个后宫。 摘星台上气氛古 怪无比,所有人等着结果,满以为是太后遭殃,现在看来长公主这罪名要是坐实了,下场也不比太后好到哪儿去! 瞅瞅摄政王那脸色,多黑啊! 也是,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头上被戴了顶绿帽子。 之前公主殿下不还一脸嚣张嘛,心里要是没鬼这会儿又为何一副心虚的样子呢? 青衣那是心虚吗? 她侧过身,目光落到旁边男人脸上。 老白脸,你戏有点假啊。 摄政王面不改色:假吗?本王不觉得。 两人的眉来眼去,在外人眼中又是另一回事。 完犊子,公主殿下铁定干了什么亏心事,这会儿都在用眼神求饶了。 终于,禁军们搜查完毕。 炎帝皱紧眉:“可有找到什么可疑之人?” 禁军统领周云奇脸色有些古怪,“禀陛下,后宫之中并无可疑之人。” “怎么可能!”太后失声尖叫了起来,“一定是你们让人给逃了!不,人一定是被楚青衣给藏起来了。” “太后娘娘,卑职等过去时长乐宫的人还在千秋殿外守着呢。”周云奇回道,眼中藏着几分鄙夷,“回禀陛下,卑职虽未找到可疑之人,但在长乐宫中却发现了一样东西。” 周云奇说着,让人把东西呈了上去。 群臣好奇的看过去,一个个相继变色。 “巫蛊之物!” 那东西,赫然是一个贴着纸条扎满银针的稻草人。 所有人的目光重新聚回太后脸上。 一个疑惑的女声幽幽响起:“这草人纸条上写的生辰八字,怎么像是本公主的呢?” 第217章 本王来求公主饶命的 草人被呈到了炎帝面前,他看后,面沉如水。 “果然是长公主的生辰八字。” 太后瘫坐在地,整个人六神无主,机关算尽太聪明反害了自己,奸夫没抓到,却被人搜出了这个! 这草人她藏的如此隐秘,怎会被人找出来! “陛下,此物绝非哀家所有,这是阴谋,这一切都是阴谋!”太后惊慌失措道:“难怪你要让人搜查整个后宫,这个禁军统领也是你的人吧!你是要嫁祸哀家!” 周云奇莫名背锅,心里也是不忿,忍不住为自己声辩:“太后,卑职效忠的只有陛下。请太后慎言,这草人藏在书案木匣之中,乃是卑职不小心碰翻掉落出来,分明是早在长乐宫中了。” “你胡说这草人分明是在床……”太后说道一半猛地闭上嘴。 她也是彻底慌了神了,这句话一出口,等于不打自招,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齐了变化。 “够了!”炎帝脸色已是阴沉至极,连看太后一眼都觉得厌烦:“太后年事已高,着即日起去东山别宫颐养天年,无旨不可归朝!” 东山别宫!那不等于是被放逐! “陛下、陛下你不可如此对哀家啊……” “带走!” 太后被直接拖走,她求情无用便又叫嚣怒骂了起来,可还 没骂上几句人就彻底昏死了过去。 杜如凤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群臣们也是同样胆寒。 今晚哪是寿宴啊,简直是一场送命宴! 太后的余生只能在圈禁中等死,楚尊宁更不用说了,被贬为庶人没了太后这座靠山,她过往得罪了那么多人里会没有想她死的? 剩下的杜皇后现在也已彻底失了龙心,还能不能夺回皇后的权利都是个问题。至少在杜如诲没有归朝前,她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朕乏了。”炎帝一脸疲惫道:“太子送朕回宫,其余人都退下吧。” 大臣们恭送炎帝摆驾之后,纷纷带上自己的家眷离场,恨不能多长出几条腿,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唯恐后面又生什么变故。 今晚最大的赢家自然是青衣了。 “周统领,这草人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青衣说着直接从周云奇手里拿过草人。 “公主殿下,这邪物还是早些烧了为好。” 青衣懒洋洋的哼了一声,没怎么搭理他,扭头便走了。 “公主,你今儿可是真威风!”一个五大三粗的身影堵在前方,兴奋的像是一堵跳跃的肉墙。 青衣余光瞥到朝自己走来的两人,冲李氏冷冷道:“你谁啊你,少拦本公主的道,闪一边去。” 翠柳赶紧 拖着李氏告退,这蠢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公主说话,是想让人知道她们和公主有关系吗?! 李氏刚被带走,穆重锦就携秦雨柔过来道谢了。 “今晚多谢公主殿下为拙荆说话。” 青衣淡淡扫了他一眼,哼声道:“少自作多情,本公主是看那死老太婆与皇后不顺眼,借机收拾他们罢了,我与你家夫人又不熟干嘛要帮她……” 说完,青衣压根不给他发言的机会,扭头走人。 穆重锦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眼神变幻不定。 这长公主的背影和声音,怎么与那女神棍如此相似?难不成…… “侯爷,你想什么呢?”秦雨柔出言问道。 穆重锦摇了摇头,“咱们也先出宫吧,回府再细说。”他这会儿满肚子疑问,有些话在宫内也不方便开口。 解决了死老太婆,青衣脸上却没多少欢喜之色,她盯着手上的草人,眼神颇有几分阴鸷。 刚出了殿门,就见一道身影立在外间,显然是刻意在此等候。 “夜深露重,送你回去后本王再出宫。”萧绝轻声笑道。 青衣满脸嘲讽,“本公主前拥后簇着,还能磕着?” 萧绝笑吟吟的看着她,低身在她耳畔道:“先前配合公主殿下演戏,损了公主威名,微臣 心下忧虑的很,特来伏低做小,请公主饶命。” 他声音低沉喑哑本就磁性的很,此刻这话又说的好听之极。 青衣唇角绷不住笑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学着他那样儿跟着咬耳朵道:“老王八,你很识趣嘛。” “多谢小兔子夸奖。” 两人交颈说着悄悄话,旁人看着只觉周遭的空气都是甜腻了的。 宫人们见状,一个个都露出羡艳的目光。 长公主真是把摄政王的心攥的死死的啊! “既是来伏低做小的,那你还不趴下!”青衣哼声道。 萧绝转过身,蹲了下去,偏头看着她:“上来。” 青衣直接一蹦达,就跳到他背上去,让他背着自己回宫。 有些大臣走的稍慢些,见状都忍不住颜面,暗啐:不害臊,羞都羞死了! 这长公主是个不在乎名声的,怎么摄政王也跟着胡闹! 这一幕倒是羡煞了那些贵妇贵女们,似摄政王这般风姿卓绝的天骄,能不惜颜面当众背着长公主,真真是疼惜死人。 转头再看自家男人,丑就算了,一天到晚还拈花惹草,勾三搭四。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做女人,当做楚青衣啊! 趴在萧绝的背上,青衣整个人都显得轻松至极,一会儿挠挠他耳朵,一会儿又玩起他头 发。 “别闹啊,小心一会儿本王手滑把你摔下去。” “你敢!”青衣哼声道,目光闪烁了下,想起什么:“今晚在摘星台,我瞅着杜党那边有个眼角长痣的小子极为眼生,你可知他是谁?” 萧绝料到她会问起那人,回答道:“那是莫西王府的世子,赫连天则。” 青衣幽光幽幽一动,哦了一声后便没再追问,唇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没多时,便到了千秋殿。 “不再进来坐会儿?”青衣睨向他。 萧绝倒是想,不过若是呆久了,有些人不肯露面可如何是好。 “来日方长,本王先走了。” 青衣也就随口说句场面话,哪可能真让他留下。等萧绝一走,关上殿门,青衣立马让桃香他们回屋睡觉去,谁都不许出来。 桃香他们面露疑惑,见青衣一脸严肃,不敢再追问。行礼后,便退下了。 院中静悄悄的,青衣懒洋洋的走的藤架下的秋千上坐下,冷冷开口道:“还不出来,要让本座请你?” 黑暗中,一抹俊逸的身影走了出来,月华下,来人眼角一点粉痣姝丽动人。 正是赫连天则。 又或者说是……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嘲弄之色。 “秦广怎么把你这傻缺给派来了?” 第218章 他想伤我,你便要杀他? 赫连天则的皮囊煞是好看,既有炎朝人的精致灵秀又有大漠人异域深邃的五官,最动人的是眼角那点粉色的泪痣,那满头小辫儿扎着瞧着也好看的紧。 不过此刻这张俊脸却有点狰狞。 “你说谁是傻缺?!” “谁生气谁就是傻缺。”青衣笑吟吟道,自顾自荡着秋千,“很明显秦老脏是不想自个儿跑这一趟故意把你使唤上来跑腿儿啊,五官王,你不是五你是二啊。” 五官王眼中异色一闪。 下一刻,秋千绳应声而断,青衣的身影似纸鸢般飞了出去,半空中她轻轻一旋又翩然落地。 “脾气还是这么暴躁,明明又不是本座的对手,每次都非要抢着来送菜。”青衣舔了舔红唇,眼中荡出一抹冷光,“是不是下油锅的滋味还没尝够?” 似想起了过往一些不好的回忆,五官王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扬起的手也收了回去,沉着嗓子道:“随我回去。” 青衣翻了个白眼,“大晚上发什么梦。” “恶婆娘!” “叫你祖宗干嘛?” “你——”五官王那个气,这恶婆娘气死鬼的本事还是真没一点褪色,他磨牙道:“我说妹阎魔青衣王陛下,你到人间玩也玩够了吧 ,现在阴司下面都乱套了!” “秦广那厮是吃屎的吗?当了这么多年二把手,本座就出来放风个半年,他就不行了?” “还不是你把生死簿给偷走了!”五官王气的一跺脚。 “偷?”青衣直杠杠的冲他走过去,气势汹汹。 五官王见她那架势,反而后退了几步,下意识抱住了自个儿,等反应过来自己此刻的样子实在太怂包,这才把手垂了下去。 “本座拿自个儿的东西,你管这叫偷?小五,你要不要重新想想该怎么说啊?”青衣笑眯眯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蛋。 五官王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一把将她的手打开。 “是是是,阴司的一切都是你的!但你也不能这么胡闹吧!你跑上来当什么公主殿下到处耍威风,宁南闹灾的事儿你会不知道?那么多新鬼涌入阴司,没有生死簿你让下头怎么办差?” 青衣眼神愈发嘲讽,秦老脏还真是从不叫她失望啊。 “既然上来了那就多玩会儿,难得让你公费潇洒,别浪费了。”青衣打了个哈欠,作势要回去睡觉了,一副有什么屁话明儿再说的架势。 五官王眼中凶光闪烁,盯着她的背影就要冲上去。 忽然,斜刺里一 股念力直袭而来,数不清的符文铺天盖地朝五官王袭去。 “住手!”青衣一声厉喝,拂袖将符文震散。 五官王惊疑不定的看着她身后,刚刚那一刹,他的法力竟都被封住了,而封印他的力量分明是…… “巫族!” 月妖站在青衣身后,咬着唇,表情有些委屈:“他刚刚想出手伤你。” “我知道。”青衣冷冷看着他,“他想伤我,所以你便想杀了他?” 月妖点了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任何想要伤害你的人,我都要杀了他们!” 青衣皱紧眉。 “恶婆娘,他到底怎么回事?巫族怎会还有余孽在!”五官王脸色大变。 “你闭嘴。”青衣回头对他一喝,“麻溜滚蛋,明天本座自会去找你。” 五官王咬紧牙关,恨恨的盯了眼月妖,身影这才不甘的消失于黑暗中。 院中死寂了一会儿。 月妖眼中带着几分仓皇,他咬紧下唇,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青衣,我做的不对吗?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是。”青衣毫不犹豫的说道,拿出草人丢在地上,“这草人上的手脚也是你做的吧。” 月妖低头沉默了会儿,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低 若蚊音道:“是我。” 青衣先前一见到这草人就察觉出不对劲,那晚撞破太后那死老太婆做这草人,她也暗中搞了一些动作,只是把那老太婆的生辰八字也给加在了上面,只是凡人看不到她用阴文所写的文字罢了。 往后那死老太婆若是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完全就是她自个儿给扎出来的。 但眼下这草人里分明含着一股怨力附着在太后的八字上,那是诅咒! 且还是极为恶毒的诅咒! “我听到太后说要害你,所以我想杀了她,给她下了尸解咒,七日之内她必会尸解而亡。”月妖开口说道,脸上仍旧带着疑惑:“我做错了吗?” 青衣深吸一口气,目光深沉的看了他良久,方才吐出一口浊气,闭眼道:“把诅咒给撤回来。” “哦……”月妖犯错宝宝一般低着头,乖乖把诅咒收回。咬着唇,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身边,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青衣,你别生气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你真知道?” “……其实也不太知道。”月妖紫眸里透着茫然。 对自身不利的存在难道不该杀掉吗? 青衣揉了揉眉心,她发现自己这回真是走眼了。月妖哪是什么傻 白甜啊,这小子怕是个天然黑! “在你眼中,人命是可随意抹杀的?” 月妖认真想了一会儿她这个问题,回答道:“人食肉,因为人比兽强,我比人强,为何不可杀人?” 青衣冷冷扯了扯嘴角,“本座也比你强,我杀了你,你也没怨言?” “青衣你想杀我吗?”月妖蹙了蹙眉,忽然又绽放起一抹甜甜的微笑来:“如果杀了我能让你开心,那你便杀了我呀……” 像是有一团子郁气堵在心口,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 心里涌起的那片刻的杀意却是淡了下去。 人骨子里的有些东西,纵使失忆也不会改变啊。月妖或许并非一张白纸,而是一张纯粹到不行的黑纸,极致的黑反显得单纯。 只是,这黑纸能否染白,就不得而知了。 “我不会杀你,只会重新把你封印回画中,让你继续回归一个人的时候。”青衣冷冷道,终于在月妖眼中看到的惊恐的神色。“别再乱使你的巫力,否则,咱们连朋友也没得做!” 说完,青衣冷冷离开。 月妖站在院子里,紧咬着下唇,神色无比的凄凉。 “……我真的不想再回到一个人的时候了……” “……我真的做错了吗?” 第219章 死病娇 “我早提醒过你吧,巫族没一个好东西。”肥猫跳到妆台上,撇嘴咕哝道。 青衣取下钗环,冷冷盯着他:“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肥猫翻了个白眼,又往它身上撒气! “你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怎没发现他给太后那老妖婆下诅咒?” “他可是我祖宗,要想不让我发现,还能没办法?” “呵,这会儿记起你是自个儿是孙子了?” 肥猫听着越说越不像话,怎么着都像是骂他自个儿的,赶紧扯开话题:“你不是说生死簿还有一本在孽镜台放着吗?阴司下面怎么会乱套了呢?!” “你去问秦老脏呗。”青衣咯咯笑了起来。 肥猫瞪大眼:“你还有心思笑,阴司下面都乱套了,人间岂不是更乱了?” “用得着你提醒。”青衣冷冷睨了它一眼。 肥猫已深深察觉到青衣王陛下内心的燥火,“五官王那家伙也跑了上来,秦老脏是不是故意捣乱想让你回去啊?” “或许吧。”青衣语焉不详。 以她对那老鬼的了解,他所想的可从来没那么简单。 …… 博远侯府。 “侯爷,不管怎么说,长公主今日都帮了妾身,咱们理当入宫再好好拜谢过她才 是。”秦雨柔轻声道。 穆重锦有些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侯爷?”秦雨柔奇怪的看着他,自打从宫内出来后,穆重锦看着就有些奇怪,一直若有所思不知在想这些什么,“侯爷,先前在宫内可是有什么话要对妾身讲?” “雨柔,那李氏与长公主关系走的近吗?” 秦雨柔点了点头,但又摇头道:“过去倒未曾听说李姐姐与长公主有什么来往,不过开宴之前她倒是说了长公主不少好话,还说……” “还说什么?” 秦雨柔有些不好意思,笑着道:“还说长公主是座金山,让咱们与其走近些才是。” 穆重锦深吸一口气,心头那个疑问终于有了答案。 当初那个女神棍只怕就是就是长公主! 他心里一时五味陈杂,又有些哭笑不得。难怪摄政王当时对她会那般亲密,还有太子……想来也是早就清楚了吧? 他当时还铁憨憨的跑去请萧绝莫要朝三暮四,请楚子钰多照看下自己的皇姐……这简直…… 穆重锦老脸滚烫,整半天全是他瞎操心啊! 不过,那丫头好端端一公主殿下,怎会学上了那些玄门法术呢? “明日的确要进宫再拜会一下啊。” …… 青衣早上醒来后就见着一双水汪汪的紫眸,小狗一般趴在床边,眼巴巴的盯着自己。 “青衣,你醒啦!”月妖一脸欢喜道,“快看快看,我给你挑选了好多宝贝,你喜不喜欢?” 一大捧天财地宝,铺满了床。 青衣扯了扯嘴角。 肥猫一声尖叫,“乖乖,恶婆娘你没事就多和他吵点架,吵一次咱们就发达一次啊!” 它一边说着,一边不停把这些宝贝往自个儿面前刨。 “这些我不需要,你收回去吧。”青衣头一遭对送上门的韭菜,没了割的兴趣。 月妖满目黯然,小心翼翼的拉扯着她的衣袖,“青衣,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他情愿她像昨晚那样凶巴巴的,也别像现在这样一脸冷淡。 青衣看着他一脸将要成孤儿般的可怜模样,无语了良久,“犯了错就要诚心悔改,靠宝贝换来的友情或者原谅,那都是假的,你知不知道?” 月妖似懂非懂的看了她一会儿,猛地站起身,重重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他扭头就往外冲。 “站住!”青衣叫住他,满脸疑问:“你干嘛去?” 月妖一脸惭愧,握紧小拳头道:“我去给太后 她道歉,请她原谅我!” 青衣:“……” 揉了揉眉心,终是没憋住,笑喷了出来。 她叹了口气,走过去,伸手用力狠搓了几把月妖的脑门,把他一头长发搓成乱鸡窝,小奶狗般的眼神看上去越发楚楚可怜。 “行了,不生你气了。” “真的吗?!”月妖欢喜无比,作势又要抱她。 青衣赶紧伸手挡住,“还有啊,没事儿不许搂搂抱抱,要抱就抱肥猫去!知不知道男女有别,你想被人当成流氓吗?” 月妖哦了一声,乖巧点头。 肥猫听到这话却是一脸鄙夷。 哟呵,这会儿您老人家也知道男女有别了?你对着人家老白脸又亲又啃又睡的时候怎么不记得这茬呢? 青衣才不理会肥猫这厮的眼神,收拾洗簌之后就准备去找五官王那小蠢蛋,刚要出门,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此人的到来,多少让青衣有些意外。 “翎儿是来向皇姐谢罪,希望皇姐能原谅我母后往日诸多的冒犯之举。” 青衣看着站在自己跟前,规行矩步,一脸惭愧的楚子翎。脸上神情冷淡:“谢罪?还是替你母后求情来了?” 楚子翎抬起头,白净的小脸上堆满苦涩的笑意: “母后她的确行为有失,这些年我也劝过她,可她并不愿听。父皇收回她的权力也是她咎由自取,我没什么好替她求情的。”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青衣睨了眼他送来的那些礼物,勾起唇,“上演姐弟情深?” “皇姐……” “本公主的弟弟只有楚子钰。” 楚子翎脸色变了几分,眼中飞逝过一抹戾气但很快就被他掩盖了下去,变成伤心之色:“可我也是你的弟弟啊,我知道皇姐因为杜家的缘故对我心怀芥蒂,但你放心,我从未想过与太子争什么。” “废话说完了吗?”青衣有些不耐的看着他,这个小孩儿跑她跟前来唱戏有意思吗? “你争与不争都与本公主无关,那是你和楚子钰之间的较量,与其费心思在我身上,不如想想怎么让你爹对你刮目相看。” 青衣说完,就径直走了。 懒得与这小破孩儿废话,早点办完事儿她才好早点回来睡觉! 楚子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咬紧下唇,忽然笑了起来。 他嘴里哼着小调慢悠悠的走出了千秋殿,死病娇般的长长叹了口气,小声咕哝着:“啊……楚子钰真是好命啊……好羡慕,羡慕的好想杀死他呀……” 第220章 在老娘面前耍心眼? 莫西王府虽受大炎所辖,但莫西王手中的权利却并未被分化。 莫西铁骑之威名,天下共知。 青衣去的这一路上都在笑,五官王这小子倒是选了个好肉身啊。 炎帝赐了微云别院给赫连天则,也就是五官王作为世子府,那府邸就在宫门口不远处,青衣倒是瞅见过好几次。 她从马车上下来,径直便要入内。 守门的侍卫昨儿就跟在五官王后边的,就算之前不认识,昨夜闹成那般了还能不认识。 只是这位长公主直杠杠往里闯的架势是不是太直接了点?他们下意识的要拦阻,手还没伸出去,就已经有人先一步将他们拦下。 “进去告诉赫连天则,就说本公主如约来见他了。”青衣故意扬声嚷嚷道,一副唯恐别人听不到的架势。 她如入自家后院般在世子府里转悠了起来,心道炎帝老儿是真舍得啊,这座院子居然便宜小五那蠢蛋蛋了。 “你是何人,竟敢乱闯莫西世子府!”一声娇蛮的女声从后传来,青衣偏头就见一个头上扎满小辫儿,穿着一身大漠服饰的女子对自己怒吼道。 “你又是谁?”青衣眯眼打量着她。 小五那厮这般好艳福,上来就捡了一小情人吗? “本郡主问你话你也敢不答!”赫连答答扬起鞭子就冲青衣甩了过去,眼看那鞭影就 要抽到青衣的脸上,旁侧伸出一只手,直接将鞭子给拦截住。 秋雨扯住鞭子,用力一震,赫连答答只觉一股内力随着鞭子袭来,手顷刻给震麻了,鞭子脱手。 五官王知道青衣来了后,循着她的气息找过来。 远远瞧见这一幕,脸色就变了。 “住手!”五官王疾步过来,直接把赫连答答往自己身后一塞,警惕的看着青衣,紧张道:“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啊。” 青衣眼里满是玩味,“你的小情人?” “你这女人怎么胡说八道,他是我哥!”赫连答答羞怒道。 妹妹? 青衣脸上的笑容越发玩味了,小五啊……你上人间才多久,就真情实感认了一妹妹了? 五官王被她的眼神盯的窘迫不已,咬牙道:“公主殿下纡尊过来怎不早早知会声,小王也好早做准备。” 青衣才没那心情陪他演戏,嗤道:“你自个儿请我来的,这会儿说什么梦话?” 五官王内心捶地,这恶婆娘真是不管在什么地界都从来不讲规矩! “公主殿下?大哥,这女人就是炎朝的公主?” 五官王嗯了一声,转向赫连答答道:“答答你先自个儿下去玩,我与她有正事要谈。” “我不!”赫连答答娇蛮的一跺脚,星眸转向青衣然后猛地晃到秋雨脸上:“我要他 !他夺下了我的鞭子!我要和他再打一场!” 五官王听到这话脸色一时古怪了起来。 “真要他?” “嗯!”赫连答答重重点头,脸色不知为何还有几分俏红。 秋雨一脸莫名其妙,没给他开口的机会,青衣一脚把他踹了过去,“人家找你你就去呗。” 秋雨瞅着自家公主那一脸暧昧的神情,心里莫名生出种不详的预感。 秋雨被赫连答答拖走后,就剩下青衣和五官王两人在干瞪眼,这次出来她也只带了秋雨。 肥猫则被留下与月妖在一起,都是巫族出来的小变态,理应相处的更融洽些,月妖那朵小黑莲估计要费些时候来好好教导,这光荣而伟大的任务自然非肥猫莫属了。 “不是说你这肉身的主人乃是独苗苗吗?怎又多了个妹子出来?”青衣一脸戏谑,五官王这家伙刚刚分明紧张的很,一副害怕她出手伤人的样子。 “她是赫连天则的堂妹。” 五官王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一脸严肃的看向青衣:“昨晚那个巫族究竟怎么回事?!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了吧!” “告诉你什么?巫族活着就活着呗,与咱们阴司有毛关系。” 五官王听到她那话就来气,“没关系?你当年把司臣从阿鼻里放出来就已经得罪天界了,现在又多了个巫族余 孽,你是真不怕和天界撕破脸啊?” 青衣嗤笑:“小五,你什么时候才能改了瞎操心这毛病?天界鸟人从来看不起阴司,你骨头就不能硬气点?用得着他撕破脸?老娘先把脸给他撕了!” 五官王一阵磨牙,“我懒得说你!” 他生了会儿闷气,见青衣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儿,眸光幽幽一动:“你这次偷跑上来,该不是为了寻找晔颜陛下的吧?他老人家莫非与巫族有所关联?” 青衣深不可测的盯了他一眼:“好奇心也能害死鬼,你知道吗?” 五官王干笑了一声:“说正事,你什么时候随我下去?” “想都别想,你自个儿滚回去。还有本座的行踪也不许泄露,另外带一句话给秦老脏:悠着点,别玩儿火自焚!” 五官王俊美皱紧,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之色:“你不回去也成,谁能强迫你妹阎魔青衣王陛下不成?你把生死簿交给我,我带下去。” 青衣眼中带着嘲讽,伸手摸了摸五官王的小脸蛋,唇畔的笑容那叫一个妖娆动人。五官王看着近前这张脸,呼吸莫名一急,吞了口唾沫道:“你。你想干嘛?” 青衣的手撩人一般缓缓下滑,抚过他的下颌,滑过喉结。 骤然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抓到自己跟前来。 妖娆 的笑容变作阴森:“在老娘面前耍心眼,你还嫩了点!” “秦广给你下个套儿你就往里钻?你是猪脑子吗?” “早知道你这么蠢,当年本座何必把你提拔上第五殿啊,我提拔一头猪估计都更省事儿一点!” 五官王被掐的肉身差点又死了一回,看她的眼神里又惊又惧,隐隐还藏着几分恨意。 “生死簿不见,下面都乱套了,你真就无动于衷吗!” “秦老脏的话,你也信?”青衣冷笑,“赶紧麻溜给老娘滚回去!” 五官王脸色惊疑不定,青衣削完他之后转身便要走人。五官王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忽然幽幽道:“青衣王陛下,您的法力……没出什么问题吧?”他隐约感觉这恶婆娘身上的气息比以前弱了不少。 青衣笑吟吟的回过头,眸光透着冰寒:“试试?输了的下油锅?” 五官王与她对视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咳了一声别开了头。“那还是算了吧。” 青衣傲慢的翻了个白眼,转身之后眸光却是沉了下去。五官王这小鬼,鼻子倒是够敏锐的啊! 待她走了之后五官王坐在位置上沉吟了好一会儿。 “果然从恶婆娘手里骗出生死簿不容易啊。” “不过她的气息好像……呵呵,冒着下油锅的风险去试试,若是真能试出点什么倒也不亏!” 第221章 老白脸与小黑莲 秋雨从莫西世子府里出来时整个人都是失魂落魄的。 青衣在马车上等的都已经不耐烦了,这小子要不要那么磨叽。 “公、公主……我好像闯祸了!”秋雨哭丧着脸,一副无头苍蝇的蠢模样。 青衣白了他一眼,“怎么?那赫连答答说要嫁给你?” “公主你怎么知道?!”秋雨满脸震惊。 “你夺了她的鞭子,她又特意宣战让过去。不用想你铁定又把她赢了吧?” 秋雨悻悻的点了点头。 “这不就对了。”青衣嗤道:“恭喜你啊,未来的莫西郡马爷。” 秋雨都快哭出来了,“公主你就别打趣我了……” 正说着,一坨圆滚滚的东西跳窗进了马车来,正是本该在皇宫里呆着的喵大爷! “不好了青衣,月妖那小子不见了!” 青衣脸色一沉,“怎会不见了的?!” 肥猫这会儿也慌的一匹,“我哪知道啊,就一晃神的功夫他就不见了,我已经把皇宫里都找了一圈了,还是没找到!” “废柴!老娘要你有何用!” 青衣差点没一巴掌把肥猫脑袋给扇掉。 好在对于这种情况她早有预防,当初月妖送给她的那枚魂石一直都跟随在他身边,与他的气息 一模一样,以此为引不怕找不到。 施下寻踪术之后,确定了月妖此刻的位置,青衣脸色变得怪异至极。 他怎么会在那儿? “找到他在哪儿了吗?” 青衣哼了一声,抿唇道:“摄政王府。” 老白脸府上? 那小黑莲怎跑那边去了,暗杀情敌? 怀着一肚子疑问,青衣他们直奔王府过去。 王府内。 灵风瞅见青衣风风火火的出现,颇有点惊讶,“公主消息真灵通啊!” 王爷才把人带回来呢,她就得到消息了。 “人呢?”青衣皱眉问道。 “在王爷院子里呢。”灵风还想说上两句,话还没说完,青衣就雷厉风行的奔过去了。 这一路青衣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心里莫名紧张的很。月妖的黑莲属性毋庸置疑了,他和萧绝虽只见过一次面,可万一…… 老白脸那厮在人间牛归牛,可他毕竟只是个凡人。 月妖要是真发起狂来,还不分分钟掐死他! 将到院门口了,放慢了脚步,收敛的气息,敏锐听到里面的传来了些奇怪的声音。 淅沥沥的,像是水声。 “疼……” 这是月妖的声音,带着一贯可怜巴巴的小语气,甭提多勾人。 “那本王轻点 。” 萧绝的声音紧随而起。 青衣头皮一下子就麻了,有点懵了。 这…… 她绿了老白脸的伟大事业还没开始,就被老白脸和小黑莲给联手反击了吗? 你俩撒时候背着老娘搞一起的?! 难道是老白脸那厮见月妖生的纯情可口好推倒,所以今儿故意早的机会把他拐到府上来? 不能忍啊!青衣义愤填膺的同时又有点小兴奋,哈,也有老娘抓奸你的一日了吧! 哐当一脚把门踹开,青衣一股脑冲进去,“你们两个奸夫淫……” 屋内萧绝上药的手一顿,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冲进门的某人:“奸夫?” 呃…… 怎么和预想的画面不太一样。 青衣眨了眨眼,只见月妖坐在凳子上,小狗眼里满是可怜与迷茫,脸上青一片紫一片的,头发上也不知糊了些什么东西,看着黏糊糊的。 萧绝拿着伤药站在他身上,似正在往他头上某处抹药。 “怎么回事?”青衣自然而然的把剩下的话给吞回了肚子里。 萧绝讳莫如深的看着她,可还记得这小麻烦精冲进来时脱口而出说的那声‘奸夫’呢! 她脑袋瓜里一天到晚想的是撒? 奸夫?他与谁通奸?这个月妖? ! 摄政王想一想都感觉浑身血液有点逆流,简直上头!顺了好几口气才把那股子郁闷压下去,忍住了揍她的冲动。 “你自己问他吧。” 上完药,萧绝到一边洗手去了。 青衣撇了撇嘴,莫名有点小失望是怎么回事? 她目光落到奶狗小黑莲的身上,眉头紧皱在一起。 “你怎么搞成这样的?”月妖那小脸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头发还被扯掉了好几咎,直接秃了几块。 月妖见她脸色沉了下去,赶紧解释道:“青衣你别生气,我没有动手伤人,我真没有!” “老娘没瞎!”青衣沉声喝道,你要是动手至于被揍成这样?! 萧绝濯手完毕,见状沉吟了会儿,开口道:“他一个人出现在闹市,被几个地痞流氓给堵到了巷子里。本王恰好路过,就把他带回来了。” “你不是在皇宫里吗?!” “……我想找你,就出来了。” “……”青衣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那些人打你为什么不还手?” 月妖眼中带着迷茫,疑惑的看着她:“青衣你不是不喜欢我出手伤人吗?” 出手伤人与你被人打成狗都不晓得反击,是两码事啊! 青衣长长吐出一口气,皱眉 盯着他。 伸手勾起他的下巴,拇指在他淤青的嘴角处用力一摁,“痛不痛?” “……痛。”月妖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痛就对了!不让你杀人,不代表不让你还手!以后谁敢揍你的脸,你就给老娘胖揍回去!” “知道了。” 这边青衣教训小黑莲,教训的起劲。摄政王在旁边看着却不是滋味的很,你的手,是不是该注意点? 萧绝盯着她掐人下巴的手,抿了抿唇,上前把她的手往下一拉。 “干嘛?” “他嘴角刚上了药,被你擦掉了。”萧绝面无表情道,不客气的把她往外面推:“出去洗手。” 青衣低头一看,拇指上果真有些药粉残余。 老白脸这厮怎么古里古怪的? 她往外走了两步,去找水洗手,忽然想起,刚刚屋子里不是有水盆吗?转身回去,还没迈过门槛,她就听到月妖的痛呼声从里面传来。 “啊,疼疼疼疼!哥哥你下手可以轻一点吗?” “不能!” 萧绝面无表情的捏着他的下巴,撒盐似的举着药粉往他嘴角上倒:“闭嘴,本王重新帮你上药!” 青衣瞅着这惨不忍睹的一幕,莫名吞了口唾沫。 这老白脸……莫不是个变态? 第222章 变态之人行变态事 上药被摄政王上出了投毒的架势。 如果可以的话,萧绝更想把月妖脸上这些被自己未来媳妇儿触碰过的地方直接给削了! 他舍不得收拾那小麻烦精,便只能来收拾月妖了。 殊不知他的举动在青衣眼中那意思完全就南辕北辙了……老白脸这厮对月妖如此上心,难不成,他实际上还好这口? 男女通吃? “月妖,你过来。”青衣绷着脸把月妖给唤到身边来,一把将他拉到自个儿身后,一副护犊子的架势。“我告诉你啊,以后别什么人叫你,你就屁颠屁颠和人家跑了?万一是个死变态呢?” 成了死变态的摄政王嘴里抽了抽,阴沉无比的盯着青衣,这小麻烦精脑子里又在胡编乱造些什么! 月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瞅了眼萧绝,又面朝青衣笑道:“可萧哥哥是好人,不是变态。” 黑到极致自然纯啊,青衣一言难尽的看着他,敷衍的呵呵两声,“成,你先去洗澡吧,瞧你这身脏的。” 月妖乖乖掉头,由王府下人带着去沐浴更衣。 这厢院子里就剩了摄政王与公主殿下眼瞪眼。 摄政王笑容里夹着几缕寒霜,“变态?” “死变态。”青衣点头,上 下打量着他。 萧绝轻吸了一口气,双手背负在后,漫不经心的走到她身边。青衣一脸疑惑瞅着这老王八,他笑得如此好看又准备耍什么贱招? 老白脸是真的好看啊,尤其是眼睛那两把刷子似的长睫毛,眯眼对着人笑的时候就像是在放电。 青衣被这厮笑的有些浑身发毛,正想问他准备干嘛,下一刻人就被他摁在墙上,脖子上被重重咬了一口。 “啊!萧绝你要死啊!你干嘛!” “变态之人行变态之事啊。”萧绝贴近她耳畔轻哼道,青衣转头想骂这老王八,紧随而来的却是他温热的唇。 不似过往蜻蜓点水,带着那么点报复的撕扯之意。 青衣本想将他推开,但想着五官王那蠢蛋蛋跑到人间来了,自己也得补充点粮草才行,便由着这臭不要脸的为所欲为的一会儿。 “嘶——你属狗的吗?!” 补充完粮草,青衣毫不留情的立马将他推开,揉着自个儿的嘴唇,半点没有害臊或者心动的意思。 这老王八铁定在故意报复! 萧绝见她利用完人立马过河拆桥,禁不住鄙夷的盯了她一会儿,这没良心的小东西。 “少乱想些有的没的,除了你本王对其他 人都没兴趣,不论男女。”萧绝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青衣把他的爪子打开,一脸不信:“你瞅月妖那深情款款的眼神,可不像是没兴趣啊。” 萧绝幽幽的盯着她:你怕不是瞎啊…… 本王深情款款盯着你的时候,你嫌我居心叵测。 本王居心叵测盯着别人时,你说我是深情款款。 唉,这缺心眼的小麻烦,该聪明的时候,那聪明劲儿都跑什么地方去了? 不过这个月妖…… 倒的确是有些麻烦。 “先前你说到杀人,他给你惹麻烦了?”萧绝微微蹙眉。 “麻烦倒不至于。”青衣撇嘴道,只是月妖现在没什么所谓的是非善恶观,每次看到他,青衣都有一种自己成了老妈子在教儿子的感觉。“就是有点头疼。” 如何把一朵纯天然小黑莲给洗白?这是个问题。 萧绝悄然扫了她一眼,见她眉头紧锁。 头疼的恐怕还不止那月妖一个,那个赫连天则体内藏着的应该是五官王吧? 难怪上次他去阴司揍人没有逮着这家伙,原来也跑上来了。 “宁南那边现在死了多少人?”青衣话锋一转。 “目前已知的足有两千人了吧。” 青衣眉头一沉,两千倒的 确是个大数目…… 秦老脏那老家伙这回胡闹的是挺过头的啊,不过宁南那边是不是也有些问题? “上次你说那边先发大水又连着瘟疫,现在疫情止住了吗?” “昨日前线来了消息,疫情暂时被控制住了,杜如诲在那边倒是干了些实事。” 两人在坐在一起聊着天,青衣不觉此刻挨着他有多近,反正只要有这家伙煞气在的地方,她整个人都显得慈眉善目多了。 正聊着,青衣眸光幽幽一动,忽然仰头看了眼天色,眉头压了下去。 萧绝也察觉到什么,站起身来对她道:“还有些公文没批完,本王先回书房了,你午膳想用什么,吩咐王不行就是。” 青衣哼了一声,摆手示意他滚蛋。 等萧绝一走,青衣立马回房,紧闭门锁。 肥猫从窗子口蹦了进来,嘴上叼着一个红纸人,脸色凝重。 “不好了。” 青衣从它嘴里拿过纸人,这正是当初她派出去搜寻凤魂行踪的傀儡。 此刻这纸人仅剩一半,像是被什么撕碎给逃离回来的。 将纸人揉碎,碎末在半空中拼凑成两字。 ——宁南。 “凤魂在宁南,难不成那边这段时间的疫难也与永生教有关?!” “就算没关系,那边死了这么多人,对永生教来说也是该任取任用的鱼塘啊。” 青衣扯了扯嘴角,指骨不断敲击着桌面,“必须得过去一趟。” “我总觉得这次没那么简单,咱们得小心了。”肥猫沉眸道:“永生教那边是一方面,秦老脏那家伙也在背后捣乱,他想玩什么阴谋,现在还不得而知呢。” 青衣冷笑了起来,眼中闪过一抹阴霾。 “不用管那老鬼。” “这一次,没准还是个机会……” 机会?肥猫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阴司生乱的话,又是什么机会?难道她还有什么事,想查证? 另一头,王府书房。 子都也带了消息回来,“凤魂不久前在宁南附近出现,卑职与她打了个照面,但却被她给逃了。另外……” “王上猜的果真没错,宁南那边的情况不对。” “一开始出的水患的确是天灾,但之后的瘟疫却是人为所致。卑职回来前,那边的情况又起了变化,涝地一夜之间成旱田!” 子都说着声音一顿,“卑职恐怕,是因为凤魂到了那里的缘故!” 萧绝眸光微沉,“永生教将凤魂炼成了何物?” 子都深吸了一口气:“旱魃!” 第223章 倒霉鬼上门了 “那恶婆娘的气息的确比在地下时要弱上很多啊……”五官王坐在花园里,笑眯眯的琢磨着,“难道是上人间后出了什么岔子?昨儿司臣那家伙也没露面,呵呵,好机会呀……” 若是能搞到生死簿将之收为己用,他还怕坐不上第一殿的宝座?秦老脏那厮也只有给他舔脚的份儿! “大哥,你想什么呢,都笑成傻子了?”赫连答答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很傻吗?”五官王摸了摸脸,这么俊美的脸庞怎么可能出现傻这个字眼? 赫连答答不断点头,傻得都要冒泡了!“我刚刚与你说的话,你听到没有,那个秋雨我看上了,我要他当我男人!” 五官王瞪大了俊眼,“一个穷酸小侍卫,你看上他哪儿了?” 赫连答答眼中凶光一露,“敢说我未来男人的坏话,揍你!” 一只小粉拳直接锤上了五官王的眼眶。 “啊——”惨叫过后,五官王捂着淤青的半只眼,咬牙切齿的瞪着少女离开的背影。 这死丫头…… 老子要不是看在你来头够大的份上,你看我削不削你! 那什么秋雨有哪里好的,不过区区一介凡人,果然这世上的老娘们多 眼瞎! 这笔帐他先记在恶婆娘的头上,要不是她带着那凡人过来,他至于挨这一拳头? 说起来,昨夜在寿宴上与那恶婆娘眉来眼去的小子,也有点意思啊。 一身精纯的煞气,连他都眼馋的很。 那人,好像叫萧绝? …… 用完午膳后,青衣就霸占了萧绝的卧房,慢条斯理的剪着纸人。 “蠢货!” “你又骂我干嘛?”肥猫一脸莫名其妙,它帮忙剪纸人怎还要挨骂呢? “老娘骂的是五官王。”青衣冷笑,“那蠢蛋蛋刚刚在偷偷骂我呢,以为老娘感觉不到?” 肥猫一脸撇了撇嘴,心道,这……您老都能感觉的到? 你在五官王那小子身上插眼睛了? “青衣,剪这些纸人是要对付那个叫五官王的家伙吗?”月妖一边帮忙一边问道:“他是你的敌人?” 月妖面带着犹豫,估摸着他更想问的是,五官王能不能杀。 “敌人算不上,只是个不太听话的小弟。”青衣漫不经心道:“对付那小子,这些纸人绰绰有余了。” 月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既然是青衣的小弟,那也就是他的小弟。 嗯,不能杀。 垂下眸,月妖抿了抿 唇,好可惜啊…… “不过,今晚要是动手的话,老白脸这府邸是不是不太适合?” 肥猫的话倒是提醒了青衣。 “的确换个位置比较合适,”青衣指骨轻敲着,“选哪个倒霉鬼呢?” 正嘀咕着,门外传来敲门声,灵风的声音响起:“公主殿下,博远侯登门求见。” 肥猫和青衣对视了一眼。 啧,倒霉鬼送上门来了。 穆重锦先是去千秋殿外递帖拜会,结果不巧的是青衣那会儿已出宫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先回府,后面得到消息,公主殿下又跑到了摄政王府,他这才忙不迭的赶过来。 青衣懒洋洋的去了前厅,穆重锦已在那里等候所时了,上前行礼之后,便想开口,可目光览过周围其他人,话又顿在喉头。 青衣摆手让其他人都退下。 穆重锦见王府的下人对她的话如此听从,心里也好不惊讶,看来摄政王待她是真不一般。 如此也好,穆重锦放下心来,若萧绝待她并非诚心实意,那他才是要忧心了呢。 “微臣叨扰,是想多谢昨夜公主殿下维护之恩。” “昨晚你们已说过了。”青衣淡淡道,目光在他脸上兜了一圈,示意穆 重锦先坐下,她倒是没急着坐,负手站了一会儿,直奔主题道:“博远后特意找上门来,真正想与本公主说的,应该不止这些吧?” 穆重锦也不是喜欢兜圈子的人,他将心一横,道:“没错!臣就是想问,当日在尚书府驱除猫怪的那位大师,是否就是公主殿下?” 青衣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说这么含蓄干嘛,还是女神棍三个字动听些。” 穆重锦虽早有怀疑,但听她亲口承认后,心里还是止不住激动。 除此之外,还有点复杂的情绪。 尤其……上次他误以为青衣是不愿搭救故意赶他走人,实际上,却是救了秦雨柔一命。 那李氏身上暴露的种种疑点,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 穆重锦是个聪明人,知道有些事说的太明反而不好。 “当初是穆某人莽撞,屡次冒犯,请公主殿下治罪!” “冒犯?什么时候,本公主记性不大好?”青衣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还是说正事儿吧,你到底想问些什么?” 穆重锦赶紧道:“之前公主曾说,若要救人须用十五年阳寿为交换。这十五年阳寿,请公主给个准话,可是从雨柔身上取走的 ?” “若是从她身上取走的呢?” “臣愿用自身阳寿去换!”穆重锦毫不犹豫道。 青衣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会儿,倒还真是铁汉柔情啊,秦雨柔没嫁错人。 “不知道你说什么,十五年阳寿?有这档子事吗?”青衣笑眯眯的说道,“博远侯,你记性是真不好啊。” 穆重锦先是一愣,面露剧喜,看她的眼神更是充满感激。 “道谢的话就别急着说,本公主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公主但说无妨!臣定当竭尽全力。” “也不是撒大事。”青衣眯眼笑道:“就是今晚想去你府上借住一晚。” 穆重锦哪有不应之理。 只是答应之后,他就品出些不对味了,公主殿下忽然去他府上借住,该不会是有别的原因吧? 萧绝在书房内忙完,忠伯过来禀报说是青衣今晚要到博远侯府去做客。 摄政王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到库房多取些银两还有地契,明儿一早送去博远侯府吧。” 忠伯一脸疑问。 “博远侯府清廉。”摄政王淡淡道,笑容里带着几分宠溺与无奈。 休憩府邸还是要费些银钱的,但愿博远侯府今夜过后还能剩几砖几瓦吧。 第224章 干一票大的呗 博远侯府,青衣是去过一次的,除了有英魂镇宅外,真没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穆重锦这国之功臣兼皇亲国戚,半点也没发挥下自己的长处,两袖清风的都能跳一支舞了。 还好青衣早有准备,特意在萧绝家蹭了晚膳,这才与穆重锦一起过来。 秦雨柔得知青衣要过来,自是扫榻相迎,早早就领着全府上下候着,结果从午时等到天黑,才把人给盼来。 嚣张的红影似暗夜中一抹跳跃的火焰,自外大步而来,行进间衣袂翻卷在她脚边,恍若卷织的红云。 “秦雨柔,拜……” “拜什么拜,又不是死人,一天到晚拜来拜去的。”青衣不耐的甩手,直接把所有该有的寒暄和礼仪全给扇了回去。 呃…… 博远侯府上下都有点懵。 穆重锦紧随而来,闻言也有点该摆出什么表情。 长公主殿下真是……不拘小节啊……哈哈呵呵…… 青衣可没那心思与他们慢慢扯些有的没的,她蛇腰一掐,清了清嗓子,拔高音量道:“夜深了,诸位该睡了,晚上有事儿没事儿千万都别出来!” 这?侯府上下一脸疑惑。 穆重锦心里咯噔一声,惊疑不定的上前 ,“公主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借你两步怎么样?” 穆重锦哭笑不得,这时候你能不能别开玩笑了。 挪步到远处,穆重锦看了眼一脸担忧的秦雨柔,赶紧对青衣问道:“今晚莫非会出什么事?” 青衣忽然主动说要来侯府借住一宿,又让所有人赶紧回屋去呆着夜里不许出来,任谁都会联想上是不是有祸事将要临头这点。 穆重锦担心,别又似上一次那猫怪才好! 青衣本要开口,目光瞥过环绕整个侯府的英魂,忽然计上心来,面朝穆重锦表情一下变得生动起来。 “既然侯爷已猜到,那本公主就不瞒你了!今晚的确将有邪物要上门,侯爷或许看不到,其实你这府邸是有英魂镇宅的,便是当初那些跟随你在战场厮杀的兄弟们!”青衣一脸郑重的说道:“对邪物来说,英魂可是大补!” “什么!” 穆重锦脸色一变,却并不是害怕,而是红了眼眶激动不已的看着周围。他想要看到当年一起在封禹城抛头颅洒热血的那些兄弟们,可是,眼中唯能见的只有凄迷的夜色。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抬头眺望那些英魂之时,所有英魂都低 下了头,面朝他的方向,颔首行礼。 “胆大邪物,欺人太甚,竟想噬我兄弟魂魄!”穆重锦大怒道,他说话之时,一股难言的英气从他身上涌现,而悬浮在半空中的英魂们都齐齐一喝,刹那间整个博远侯府金光熠熠,庄严而又肃穆! 只是这一切,凡人的肉眼看不见罢了。 青衣心里也不免赞叹,这就是英魂之力啊! “公主殿下,穆某人虽是一瘸子,但也不甘作懦夫。今夜,我与你一起并肩作战!” “并肩作战,就算了。” 青衣看着满府烨烨生辉,笑道:“你已经帮了本公主大忙。” “长公主……” “侯爷今晚最重要的任务是护住贵夫人。”青衣淡淡道,朝秦雨柔看了眼,分明见到她腹下的位置有淡淡的星光,那星光的气息,倒是熟悉的很。她唇角一勾,加了句:“以及你们的孩子。” 穆重锦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满脸的难以置信。 青衣见他完全一副傻了的表情,禁不住嗤道:“至于这么难相信吗?因果循环,这是你家夫人自己种下的因果,结下的福报。” 穆重锦听到因果两字,心里先是咯噔一 声。 听她说到福报时,悬着的心才落了下去。 “孩子……雨柔她有孩子了……” 前一刻还豪气干云的铁汉,转过身竟似孩子般,穆重锦急忙忙的赶过去,有种连拐杖都能丢到,可以直接飞起来的架势,中间好几次都险些跌在地上。 秦雨柔赶紧迎上去。 夫妻俩不知说了些什么,秦雨柔一脸娇羞与惊讶。 青衣倒没心再去看这场热闹,穆重锦知道自个儿将当爹后,可算是冷静了下来,下令众人都回去屋子中紧锁房门,夜里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许出来。 “月妖,交给你一个任务。” 青衣开始洗白小黑莲第一步,“今晚博远侯府上下的安危就交给你了,替我护住他们。” “青衣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月妖信誓旦旦道,握着拳头,一脸兴奋与激动。 “你也跟着一起去。”青衣踹了一脚在秋雨身上,“学着点,他可不是你师傅那种响叮当的半壶水,是你祖师爷爷。” 秋雨瞥了眼自个儿的便宜师尊喵大爷,默默的跟随祖师爷爷的脚步去了。 肥猫天天被她嘲讽的已经皮糙肉厚,莫得撒子感觉了。但此刻看她的眼神却有些 怀疑,当初这恶婆娘硬要把秋雨塞给它当徒弟的时候,它就觉得纳闷。 “恶婆娘,你是不是一早就打的让秋雨去学巫术的主意?” “才看出来?” “你是想害他还是想害我?!”肥猫毛都炸了。 “这么多年你心里有些成见与执念也该放下来了,本座早就告诉过你,这世间的善恶源自于内心,一把刀是用来杀人还是用来救人,因人而异。”青衣淡淡睨了它一眼,道:“巫族的传承不该断,该断的是那些以巫族之力,作恶之人。” 肥猫咬紧牙关,“老子现在不想和你扯这些。” 青衣一撇嘴,“老娘稀罕,以后某人别悄悄躲起来黯然神伤后悔莫及就成。” 肥猫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停下你危险的发言,不然我都怀疑永生教是不是你给搞起来的。那些杂碎倒是随了你的意,把传承捡起来了?” “扯什么犊子,老娘会收那种丑逼当小弟?”青衣翻了个白眼,摆龙门阵的同时数不清的纸人傀儡从她袖子里飞了出去。 妹阎魔青衣王陛下一叉腰,环顾了周围的英魂一圈,挑起眉梢,摩拳擦掌道:“兄弟们,随本座干一票大的呗!” 第225章 怪就怪你是恶婆娘的男人! 夜色凄迷如墨,阴风飒飒而过。 青衣叼着一根草,坐在房顶,旁边蹲着一只肥猫。 “你说……五官王那厮会派谁过来?”肥猫嚼着小鱼干,半点没有大战在即前的紧迫。 青衣叼着狗尾巴草,叼出了抽大烟的气势,右边眉梢往下压,左边眉朝上挑:“那蠢蛋蛋一根直肠通大脑,手下精兵良将就那么几个,他那第五殿天天那么多人皮要扒,能带上来给他洗脚的也就那一两个家伙。” “那只可能是朱厌了。”肥猫打了个哈欠,“那大毛猴子稍微像人点,再说,它与你不还有仇嘛,当年你拔光了它的毛拿去做毯子,那厮一直记恨着呢。” 青衣噗的一下,把狗尾巴草吐了出去,看着远方某处:“说朱厌,朱厌就到了呢。” 天边滚滚黑云直袭而来,在临近博远侯府的刹那,两只带着白毛的手撕裂云雾,露出那张宛若人脸的暴戾面庞来。 所来之物身躯壮若猿猴,红头白脚,它自从云端上一跃而下。 掉落在院子正中,轰隆隆的巨响,以它落地处为中心掀起尘嚣,地上的青石板如卷浪一般噼里啪啦的暴起朝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吼——” 朱厌 仰天长啸,可怖的音浪令人头皮发麻。 青衣早就挥手设下结界,外间的人压根听不到这叫声。 嘭、咕咚! 一块砖瓦被砸进朱厌嘴里。 “你叫锤子叫,大晚上还要不要人睡觉!”恶婆娘站在屋顶上指着它的鼻子骂。 朱厌看到青衣的刹那,眼中凶光大作。 长臂捶地,就朝她直扑而来,青衣嘴角一撇,还是这么没脑子,记吃不记打的一个蠢货! 青衣王掐着腰,半点退后的意思都没有,玉手直接指过去:“兄弟们,干他!” 哪有那么多废话,干就完事儿了! 数不清的英魂从四面八方冒出来,与先前不同的是,这些英魂都有了躯壳,虽是纸人傀儡所化,但那是经过妹阎魔陛下的手,给造出的傀儡之身,更何况傀儡中所住的乃是英魂! 英魂对邪物天生便有克制之力! 朱厌虽是凶兽,但毕竟势单力孤,它能撕碎一个两个数十个英魂傀儡,但成百上千呢? 很快朱厌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地方包围中央,双拳难敌四手,它撕碎多少傀儡,立马青衣又丢出多少纸人,那些英魂就像杀不尽的蝗虫一般,铺天盖地的往它面前杀来。 要死的是,朱厌 出,战事起。 它本身也是代表战争的凶兽,最是能激发凶气,这会儿英魂们的凶气全给激发了出来,不过遭难的却成了它自个儿! 啧啧,眼下的场面简直是蝗虫,不,英魂过境,寸草不生! 肥猫看着不由感慨,五官王那蠢蛋蛋难怪这么多年都爬不上去啊,现在正是干翻恶婆娘的大好时机,他若是亲自上场没准还有点机会,偏偏瞻前顾后,派个朱厌来,这是一早把退路都给安排明白了啊。 若是成事儿自然最好,若是失败就把朱厌这可怜蛋推出来背锅。 想的挺美,可他疏忽了咱妹阎魔陛下的阴险程度啊。 她老人家压根不怎么动手,靠着忽悠大法,忽悠来一堆英魂给自己当打手。 “高明啊。”肥猫感叹,内心真是想表达的是:无耻啊。 青衣摸了摸眉梢,咯咯笑:“老娘现在的法力这么金贵,哪能耗在虐渣上?” 肥猫看了眼被破坏了近一半的博远侯府,默默道:“明儿你准备怎么赔人家博远侯?” 青衣眨了眨眼,一脸义愤填膺的站起身,“五官王那蠢蛋蛋太过分了,拆了人家屋哪有不赔偿的道理,本座这就找他去!” “这里就交 给你了,把那蠢猴子的毛扒光,老娘正好差一件过冬的袄子。” 被英魂围剿中的朱厌猛打了一个寒颤,不堪回首的耻辱过去,浮现在眼前。它仰头看着屋顶上的肥猫,露出了求饶之色。 “别看我啊,兄弟。”肥猫叹了口气:“谁叫你自个儿不长脑子,被五官王三言两句就给打动了呢?” “你自个儿拔毛,还是我来拔?” 莫西世子府。 五官王忐忑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他这左右眼皮疯狂颤动着,内心不安的感觉那叫一个强烈啊。 那恶婆娘的气息如此之弱,按说自己派了朱厌过去,应该能把她揍趴下吧? 但为何他内心还是如此不安呢,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尖叫:“风紧,扯呼!” 是他派出去盯着情况的小鬼! 五官王即刻变色,破门而出,就见那小鬼已经先一步逃之夭夭。 一股可怖的气势从外逼近,要死,是恶婆娘来了! 五官王吓得脸色都青了,完了完了,这回真的耍脱了。 他二话不说,先逃为上! 青衣到了世子府外,感觉到那家伙的气息在远遁,不由想笑,“逃跑?你逃得掉吗?” “不 对,这方向是……”青衣脸色微微一变。 五官王逃去的方向,正是摄政王府! 五官王这会儿也是病急乱投医,他估摸着自己就算跑回阴司也会被那恶婆娘逮住给下油锅,倒不如先抓住她的软肋。 之前她在皇宫与那叫萧绝的小白脸眉来眼去的,这男人定是她在人间找的相好的,只要抓住这男人,还怕没有与那恶婆娘谈判的筹码?! 五官王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直奔王府而去。 妖风在王府内席卷。 萧绝自书房内推门而出,看着天边。 灵风和小白亦有所感,五官王的身影似鬼魅般出现在院子里。 一人一狗就要出手,萧绝忽然朝他们横来一眼,灵风和小白立刻在原地顿住。 五官王这蠢蛋蛋,还以为是自己风、骚的出场震慑住了这几人,两三步冲到萧绝他跟前,锁住他的咽喉:“小白脸,要怪就怪你那恶婆娘的男人吧!” 小白脸? 这三个字让摄政王动了将他神魂碾碎的杀机。 不过后面紧接着的话,又让他杀机淡了下去。 看来,小麻烦精是把狗逼入穷巷了啊! 森冷的女声自天边传来,“蠢老五,你敢动他一根寒毛,老娘一口吞了你!” 第226章 您是……北阴大帝! 青衣自黑暗中走出来,眸光森冷如刀。 “放开他。” “我警告你,你别过来啊!” ‘怂’这个字被五官王演绎的淋漓尽致,他咬牙紧盯着青衣,一副要哭不哭的蠢样儿。 青衣目光冷冷的盯着他掐着萧绝脖子的手,不为所动的继续向前,“有本事你就直接掐死他,他死了,老娘又不是没法将他复活。但你的神魂就别想要了,等着进老娘肚子里呆着吧!” “你能复活他又怎样,我、我吃了他的魂魄你信不信!”五官王色厉内荏的开始威胁,孩子真真是被吓傻了要。 青衣眸光一寒,她视线从五官王脸上平移到萧绝那张俊脸上。 “怕吗?” “不怕。”萧绝淡然笑了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刚刚你不说了吗,本王死了,也有办法能将本王复活,那还怕什么。” “很好。”青衣点了点头,难得给老白脸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你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啊!”五官王忍不住叫道:“她说能复活你,你就信?你知道她谁吗?” “她是本王未过门的妻子,”摄政王从容不迫的说道,睨眸向他时却是不掩鄙夷,“倒是你,何方小鬼躲到了莫西世子的体内?” 小鬼?!五官王给气的不轻,这回是真动杀机了! 不管这小白脸一样的男人是不是恶婆娘的姘头,他今儿非把这厮身上 的煞气吸的一干二净,顺带吞了他的魂魄不可! “恶婆娘,难怪你不愿意跟我回去,敢情你是跑上来找野男人了!”五官王不忿的怒吼道:“你喜新厌旧!” 萧绝眉宇往下一沉,旧的是谁? 青衣却是丝毫没有抓住重点,仍是一脸桀骜不驯,“老娘找不找野男人要你管,你是哪门子废柴咸鱼干? 速速把人给我放了,念在过往情分上,我就只把你下油锅炸个两面金黄!你要还冥顽不宁,老娘炸你个嘎嘣脆,嚼碎了你!” 摄政王眉头越皱越紧,“你与他还有情分?” “闭嘴!” 青衣和五官王齐齐一喝。 前者:关键时候你捣什么乱? 后者:老子和她有屁的情分,下油锅的情分吗? 五官王双目泛红,“恶婆娘,是你逼我的!” 他猛地张开嘴,朝萧绝的脖子要去,作势要把对方的煞气也吸的一干二净。 青衣瞬移到他身边,一脚把五官王飞踹出老远,玉臂抱住萧绝的腰身,直接一个霸王花勇救娇美男的架势,打横抱着摄政王老人家原地转了一圈。 啧,霸气侧漏。 摄政王都给衬的娇羞了呢。 “自个儿站稳了。”青衣说完直接把他朝灵风的方向丢了出去。 萧绝脸上闪过一抹赧然,身影在半空中一勾,翩然落地,衣带飘扬,宛若仙人降世。 “滚远一点。”青衣说 完直接落下一道结界,面向五官王。 “真是难得,你竟然会紧张一名区区凡人。”五官王面带嘲色,“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位冷心无情的青衣王陛下吗?” “蠢蛋蛋,你的废话倒是一如既往的多啊。”青衣幽然冷笑道,黑色的煞气如火焰般在她脚下缭绕而起。 五官王眼中闪过一抹阴狠,既然都撕破脸正面刚了,那也没必要再留手了! 数不清的骸骨自青衣脚下冒了出来,在她身后化为骷髅王座,这一次,她没有坐下,而是转过身,从王座中抽出了一把骨刀。 刀锋惨白如雪,透着蚀骨森寒。 五官王的眼睛渐渐变做猩红,一道遮天蔽日般的魁梧身影出现在他身后,那是一个头生犄角的巨大魔物。 “好久没有认认真真和你打一次了。”五官王扭了扭脖子,他身后的巨大魔物也随着他起了相同的动作。 “但愿你的本事,有你的废话那么多。” 雪白刀锋与魔物正面相撞。 可怖的气流朝四面八方激荡而去。 纵使青衣设下的结界,但远在结界之外的人还是感受到了冲击。 整个京都都震动了一下。 不知多少人醒了过来,惊叫着冲出了屋子,难道是地震了?! 凡人不知,就在他们近侧,两个庞然大物在半空中对峙。灵风和小白选择的装昏,这个时候若还醒着岂不太可疑了 。 萧绝落下障眼法,密切关注着半空中的战局。眉头紧皱,小麻烦精的法力虽有些后力不继,但收拾这五官王应该还不是问题。 “蠢货!你想把人间震碎吗!”青衣一刀将五官王所化的魔物劈开。 此刻的五官王眼睛都杀红了,“果然你的法力变弱了!哈哈哈哈,恶婆娘!你也有今天!” 青衣眸光阴沉,又将周遭的结界加固了一层。 五官王这瘪犊子居然把真身给召唤了出来,人间岂能容得下阎王真君的真身?! “本只想把你小子下油锅炸炸便算了,你非要自个儿找死。” 青衣动了真怒,黑色业火与白色净火交错出现在她身侧,铺垫开一条黑白交错的幽冥之路。 一朵朵宛如黑白双色的妖花在她身边肆意绽放。 五官王的眼神一下子变做惊恐。 青衣手中的骨刀举过头顶:“六界四海之火皆听吾命,三千幽杀!” 声音震荡在苍穹,骨刀所指方向,漫天妖花直袭五官王而去。 他真身所化的魔物不断被击溃,随着被淹没的惨叫,一道从苍穹上消失不见。 五官王匍匐在地,骇然无比的看着从天际落下的青衣,痛苦的浑身发颤。 忽然,他感到周围的结界颤了一下。 青衣下落的身影出现短暂的滞空,然后急速落下。 该死,她目光顿沉,三千幽杀一用,她的法力基本 就耗尽了! “哈哈哈,果然!你的法力果然出了问题!”五官王大笑了起来,猛地抬起头,“这一回,我看你怎么救!” 他声音落下的刹那,人从原地消失,直扑萧绝而去。 不好! 青衣瞳孔一缩。 若是萧绝这时候被他击杀,青衣的法力更无法恢复,到时更别说把人复活了! 生死关头,青衣却没想那么多,径直挡在了萧绝的身前。 下一刻,她眼前一黑,人晕了过去。 从远处看,五官王的手仿佛刺入了她的背心。 但只有五官王自己知道,他的手压根没能刺进去,一股难以言说的可怖力量将他整个人给桎梏住了,连神魂他都不敢颤动一下。 五官王看到,对面那个被他称作小白脸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 他看到他温柔的抱起青衣王,将她平放在不远处的软塌上。 他看到他向自己走了过来。 他看到…… 漫天业火与净火在颤抖。 骷髅王座上的骸骨在瑟瑟发抖,纷纷匍匐跪拜在地。 他感觉到一股惧意从灵魂深处涌了上来。 他看到,黑夜成了男人身后的点缀,星辰在那一刻都被暗色淹没,月亮亦被掩去了光辉。 那双深沉如渊的眼眸逐渐变成金色,自男人眉心处生出一道山形神纹。 金瞳,山形神纹。 五官王颤抖的匍匐在地,“您……您是……北……北阴大帝……” 第227章 大帝爷,你放过我吧 法力耗尽的滋味并不舒服,就像是虚脱后被丢入转盘旋转了几百个大周天,又颠着胃上了九重天被径直抛下来一般。 所以每次粮草将要用完之际,青衣就先非礼了老白脸再说。 这一回,她是真耍脱了。 多少年没搞这么狼狈过了? 如果不是五官王那厮胡闹到把真身给放到人间来,她大部分力量弄去加固结界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把法力给浪完。 青衣昏昏沉沉的睡着,脑子里混沌不清的飘零着思绪,足足在床上躺了两天一夜,到第三天晌午的时候,她才幽幽睁开了眼。 入眼是熟悉的雕花顶帐。 这是老白脸的床…… 青衣从床上一蹦而起,“萧绝!” 肥猫的声音从旁幽幽传开:“您老可真是把那老白眼给放在心尖尖上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他。” “他人呢?”青衣皱眉道,光着脚扯了件外袍披上就往外走,“到底怎么回事?” 那天她莫名其妙就昏了过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老白脸没什么大碍……”肥猫凉飕飕的说道:“我建议你先去看看五官王那蠢蛋蛋,他这会儿的问题比较大。” 青衣脚下一顿,眼中飘起了杀意:“对哦,老娘那天似乎还没把他搞死。” 肥猫见状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 家伙在哪儿?” “就在王府里啊……” 青衣面露不信,五官王要真在王府中的话她怎么会感觉不到。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法力又全部回来了…… 这说明萧绝那老白脸还活着,且在她昏迷之后,那老王八还主动献吻过。 青衣眸光微沉,一次两次算是凑巧,可这么多次呢……还有上次他主动肉偿,那老白脸莫非知道,她每次去索吻都是为了要回法力? 去找五官王的路上,肥猫大致说了一下那晚她走了之后的事情。 它按照吩咐把朱厌那蠢猴子的毛扒了个干净,留在月妖在侯府守着,便追着她的气息到了摄政王府。 等它到来时,所有人都昏迷了过去。 “昏迷了?那么巧?”青衣沉眸冷笑,“萧绝也昏迷了?” 肥猫哼了声,“可不是……那老白脸怎么说,他真有些问题,唉,嘴巴说不清,一会儿你见到五官王就知道了!” 青衣倒是被它把好奇心都勾起来了,脚下加快了些速度,终于,她西苑的厢房里见到了五官王这蠢蛋蛋。 前两天青衣与他大战了一场,锤爆了他的真身,同时他人族所用的肉身也没少挨削。 不过,青衣印象中自己下手似乎没什么狠啊,这货咋就成了半残了呢? “恶婆娘、不不不、妹阎魔 青衣王陛下啊,公主殿下啊……你救救我吧……” 五官王见到她的第一件事就是扯起嗓门嚎啊,两行热泪自眼眶中滚滚而下。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救你?你不是很能的嘛,真身都放出来了要干架,这会儿求什么饶啊。” 五官王真真是哭成泪人了。 他要早知道那一位在她身边,打死他也不敢起那熊心豹子胆啊! “不过你这身到底怎么回事?”青衣皱眉走到近前,神色有些古怪:“你的法力呢?不对,你的神魂……” 青衣眼中闪过一抹讶色,五官王非但法力全没了,魂魄的中的神性也消失无踪,会变成这样只有一种可能。 “你的鬼王珠碎了?” 五官王眼泪滚啊滚啊流,流的不是泪,是血啊! 青衣抿唇看了他一会儿,眼神无比复杂。须臾后,她叹了口气与肥猫对视一眼后…… “哈哈哈哈哈——” “那你这蠢蛋蛋岂不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了?” “一朝回到解放前啊,这下你真是干干净净明明白白的从头再来!” “笑死我了,这废柴咸鱼干才是把自己给完整耍脱!” 一人一猫仰天长笑,各种冷嘲热讽,幸灾乐祸,极近尖酸刻薄。 五官王这会儿得亏是不能动,要是能动的话,原地给她表演个自 杀身亡! 青衣笑到肚子都痛了,才止住了笑声,揉了揉僵硬的面部肌肉,抹去笑出来的快乐泪花。 她瞅着五官王那张略显心酸与苦涩的淤青俊脸,叹了口气:“你该庆幸,至少说你目前这具肉身的脸还是好看的,送去窑子里干活,也能有点饭!” “鬼可杀不可辱!”五官王悲愤欲绝的怒吼道。 青衣一巴掌涮他脑门上,“侮辱你咋滴?有本事你跳起来和老娘继续斗啊? 知道你是个蠢蛋蛋,但没想到你能蠢到这地步? 你当人间是阴司?扛得住你那真身抖两下子? 这人间崩塌了你去当女娲第二找石头补天,还是用你自个儿那几两肉堵上去?” 五官王被她削的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放在人间的地界,像青衣和五官王那种打架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相遇才有的场面。 可在阴司,那里比的就是谁的拳头大。 你厉害,我便遵从你。 你弱,我便篡你的位。 这是阴司的法则,也是青衣的法则,她出身不凡但却是从最下面一路打了上去,成为了阴司霸主。 十殿阎王谁没与她真刀真枪的干过架? 打架搏命,那是日常。 你有本事干死老娘?那这霸主就给你当! 青衣满脸轻蔑,“本想把你这家伙的浑身下油锅炸个酥脆, 我好下嘴吞了。眼下倒省事儿了,你直接成一凡人了。” “说说吧,小子儿。”青衣拍了拍他的脸蛋,“你怎么搞成这副尊荣的?” 五官王满眼心酸,他简直不敢回忆那天之后发生了什么! 说起扮猪吃老虎,谁能比得过北阴大帝! 冥府大帝居然伪装成一个人族小白脸,他滴个乖乖,五官王想想都想哭,他的真身被萧绝给封印了不说,法力也被全部收走,鬼王珠当场被捏爆。 最要命的是,那位大帝爷还把他的魂魄给钉死在了这具肉身里,让他彻底成了个凡人…… 等他与这具身体完全融合了之后…… 五官王想着想着泪就往外流,明明以前在阴司下面也是这么和恶婆娘打架的啊!说好了赢了他当霸主,输了就下油锅炸个两面金黄。 他情愿下油锅也不要从阎王沦为人族废柴啊! 偏偏这满腹心酸他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要他敢说,就只有魂飞魄散这一个下场! 青衣目光从他被打折的双腿移动到被打折的双手上,眯眼道:“谁把你四肢给废了的?” “是本王。” 萧绝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目光慵懒的睨向了躺在床上的蠢蛋蛋。 五官王浑身都绷紧了,泪如雨下:大帝爷,我真的什么都没说!你放过我吧—— 第228章 老王八,你耍我! 五官王看到萧绝就怕的发抖,青衣问他在抖什么? 他挤出一个心酸羞涩又扭曲的笑容,“我……我尿急,憋不住。” 青衣一脸厌恶,转向萧绝:“你干嘛不更干脆点,把他第三条腿儿也废了得了?省的还有尿尿这事儿!” 五官王头皮都快裂开了,恶婆娘你好好说话! 萧绝意味深长的朝床上撇了眼,“好主意,直接送入皇宫倒也省事。” 青衣目光在他与五官王之间兜了一圈,勾唇冷笑道:“蠢蛋蛋,你的法力也是被他给夺走的吧?” 五官王闭嘴不敢答,大帝爷,这回可是你自个儿把自个儿暴露的啊! “原来我从他身上夺走的是法力啊。”老白脸不慌不忙的说道,眼中带着几分笑意,“所以你每次跑来找我‘索取’的,也是法力?” 啊哈? 青衣拧眉看向他,“你闭嘴,蠢蛋蛋,你来说。” 五官王汗流浃背,照本宣科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那晚我本想吞噬他的煞气,结果法力刚使出去就被他全部给吸走了!” “那你的鬼王珠又是怎么碎的?” 五官王咬紧牙关,面带悲愤:“是紫霄上神!” 紫霄老儿? 青衣嗤笑道:“所以你变成现在这样完全是紫霄老儿干的?” “原来那晚救了本王的是一位神仙啊。”摄政王在后面继续装模作样。 青衣眼角抽了抽,冷笑:“你那晚不都昏迷了吗?哪来的力气把他四肢打断?” “第二天醒来时打的。” “咳,这点我作证,我在现场。”肥猫开口道。 它说完话后,猛反应过来了什么,双爪捂住嘴。 青衣深吸一口气,这是什么猪队友?! 睨向萧绝,这老白脸怎么一副傻掉了的样子? 摄政王老人家的演技那叫一个融于自然,不显生涩,看的五官王是羡慕又佩服。不愧是大帝爷啊,这演技简直是登峰造极,他拍马也赶不上! 难怪连恶婆娘都一直被蒙在鼓里,这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猫……说话了呢。”萧绝好看的眉头拧到一起,话音到最后还是没绷住那最后一点笑意,瞧瞧这两个蠢货把他的小机灵鬼给气的? “你!”青衣走过去一把抓住萧绝的手腕,话到喉头气势莫名弱了几分,“跟我出来……” 萧绝任由她拽着自个儿,瞧着她那纠结又激动的小模样,唇角压抑着笑意。唯恐被她给抓到蛛丝马迹,又赶紧把笑容给强忍回去。 到了老地方,花园池塘边,青衣这才撒手。 她叉着腰,摆足了气势,霸气又嚣 张,一双杏眼瞪得圆鼓鼓的。 萧绝负手而立,低吟浅笑,由她瞪着自己,阳春白雪般的俊脸上蒙着淡淡的曦光,看着温柔至极。 青衣瞪了一会儿,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 脖子怎有点酸? 这老王八老白眼长那么高,搞鸡毛? “你下来点,谁允许你俯视着我说话!” 萧绝默叹了口气,弯下了些腰,“这样成不成?” “再下去点!” “这样?”他又弯下了些许。 “还要下去!”恶婆娘暴躁了:“你吃撒长大的,长这么高!”动手扒拉住他的肩,用力往下摁。 萧绝顺势将往自己怀里一带,一把抱了起来,仰头看着她:“这样总行了吧,我的公主殿下?” 青衣感觉脑门像是充血了一般,近处那双惑人的褐色眼眸中像是盛放有星星,一闪闪的,看的她的心也跟着颤了两下,不等她恼羞成怒开启怼人模式,萧绝就把她往石凳上一放。 公主殿下立马占据高地,视野开阔,可以轻轻松松的俯视人说话。 青衣吞了两口唾沫,总觉得哪儿不得劲,先前聚集起的气势被他抱着颠了那几下,好像都给颠散了。 她咳了两声,重新找回霸气,叉腰审讯犯人一般,瞪着他:“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人了对不对? !” 萧绝看着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是人?听着怎么像在骂自己? “是啊,我知道你不是人啊。” 青衣表情一边,不是……这对话有点问题啊! 不过现在这都不是重点! “我的法力也是你故意吸走的?!” “不是。” “你知道我每次亲你是为了法力?” “……猜到了一些。” “老王八你够卑鄙啊——”青衣抬脚就去踹他。 萧绝偏身一闪,长臂往她膝弯处一撞,颠抄手那般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自己顺势往凳子上一坐,才将她放到自己腿上。 “微臣知罪,公主殿下饶命!” 在青衣恼羞成怒之前,摄政王率先摆出了卑微的姿态。 怒火差一点点就要燃上头顶,最后愣是差那么点力,慢悠悠又降了下去。 青衣掐住他的脖子,狞笑道:“饶命?!知道老娘不是人,你还敢这么狂?哈,老王八你很好嘛!连鬼都不怕!信不信我一口吞了你!”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长得如此好看的人间野男人,你舍得吗?” 萧绝轻叹了一口气,笑吟吟的望着她,像是感觉不到掐着自己脖子的那双小手再逐渐收力一般。 青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像是要剖开他的灵魂,研究个彻底一般。 须臾后 ,她伸手勾起萧绝的下巴:“把从老娘这儿偷走的法力全部还来!立刻!马上!” 摄政王皱紧眉,仿佛在说,这题好难,我不会啊…… “本王试试?” “怎么试?”青衣面带怀疑。 “自然是按照你惯用的老办法了。”摄政王琉璃般的褐色眼眸中透着真诚二字。 青衣狐疑的盯了他好一会儿,“那……试试吧。” 不试试,还能怎么着? 摄政王一脸郑重的闭上眼。 青衣盯着眼前这张俊脸,不知怎么的,有点吻不下去嘴了。 “老白脸,为什么我觉得你隐隐有点期待?” “我没有!” “老王八,你确定你没忽悠我?” “臣不敢啊。” 青衣抿着唇,皱紧眉。 亲就亲吧,反正亲这么多回了,还差这几次?不就是嘴皮子挨两下嘛,与巴掌对巴掌有什么区别? 蜻蜓点水碰了下。 体内的法力没有丝毫波动…… 难道时间太短? 青衣又试了几次,最后干脆抱着他的脸,啵啵啵啵啵…… 啵到最后嘴皮子都要肿了。 惹! 恶婆娘怒从胆中生。 “老王八,你耍我!” 摄政王捂着被啃的有点痛的嘴唇,“冤枉啊……” “你把手拿开,你丫是不是在笑?” “你拿开!” “哈哈哈哈——” 第229章 试试你会不会被天打雷劈 摄政王爽朗的笑声未能持续太久,恼羞成怒的青衣王也不是好惹的。 须臾后,萧绝怀着一脸如沐春风的假笑坐在石凳上,揉搓着险些被咬断的五根手指头。 真是兔子急了会咬人啊。 这只小兔子不愧是和小白一起厮混过数百年的,完全将狗子咬人的精髓给学过来了。 “快点!把法力给我还回来,别逼我削你!”青衣抻着腰,凶神恶煞道。 摄政王阳春白雪般的俊脸上一片无辜之色,叹了口气:“本王一介凡人,公主殿下是不是太看得起在下了?” 青衣面含讥讽,这个时候还在她跟前装凡人? “老王八,你是把老娘的脑子摁在搓衣板上摩擦吗?” 萧绝睁着眼,苦笑看着她。 无辜还是得继续装下去的,不然这谎就圆不了了。 不过,法力还不回去这件事上,他真是没骗人。 当年他神魂不全,才被迫入轮回道,经历无数次轮回以将缺失的神魂给修复回来。原本要等到下一世,他的记忆才会苏醒。 但这一世机缘巧合下,他吞噬掉了青衣身上的一部分本源之力,连同她的法力一并给带走了,才使得他能提前苏醒。 除非他的神魂完全复原,否则,纵使想将吞噬掉的法力与本源之力还给她,此刻没那个能力。 这是 他欠她的啊…… 摄政王老人家笑容苦涩中含着几分心虚,绝非本意坑这小麻烦精,当时那情况下,他身体中的力量完全不受控制。 余生他用尽一切去弥补,不晓得……能不能让这小麻烦精消气。 不过以她那记仇的小性子,估摸着是有点难。 唉…… “真没办法?” “真没……” “我不信。” 萧绝叹了口气,起身站在她跟前,“本王就在这儿,全凭你处置。” 青衣咬牙切齿的看着他,背负在后的手上业火燃起来又熄灭,又燃起来…… 好想一把火烧死这老王八啊! 真好奇王八肉好不好吃呢! 下油锅先炸他个两面金黄再说? 池塘边死寂了许久,青衣咬紧下唇,猛地转过身,用力的一跺脚。 砰砰砰! 池塘里像是被下了鞭炮,噼里哗啦的水花不断炸响起,水柱冲天而起。 四五只老鳖从池塘里被炸了出来,四脚朝天,死翘翘了。 摄政王默默看了眼那几只死的梆硬的老鳖,心虚的移开了眼,本王……会厚葬你们的。 青衣脸色阴沉的将要滴水,一道高大的身影却缓缓朝她靠近。 青衣抬起头,看到那张满怀愧疚的俊脸。 “你是真不怕死啊。”她冷笑道,这种时候还敢靠近她? “生是公主殿下的人, 死是公主殿下的鬼。”摄政王轻叹一口气,“公主殿下饶命啊。” 他垂眸笑看着她,眼尾的线条显得温柔至极。 青衣清晰的在他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气鼓鼓的样子宛如一个憨批。换做以前,她早该干脆利落的拧断对方脖子了,至于让自个儿生气? 还有这死老白脸,这求饶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听上去为何那么像调情? 青衣眼神危险的盯着他,忽然伸出手,在他腰间用力拧了一大把:“饶命?你不是还要肉偿吗?嗯?” “早就知道本座是为了要回法力,你演技可以啊?” “你咋不继续装下去呢?” “老白脸,本座的豆腐吃来可口的很哇?” 萧绝步步后退,心虚的被她一路逼退到墙角。 嘭! 青衣一拳锤在他脸侧的墙上,一个深坑出现在墙壁上,石屑簌簌的往下掉。 “问你呢,豆腐好吃吗?” “嗯……好吃。” “你说撒?!”青衣杏眼一瞪,还敢说好吃?她狞笑起来:“本座可不是人,你是真不怕啊?” 摄政王低着头,看着她那气鼓鼓的样儿。 小麻烦精生气的样子可真可爱,他憋着笑,心里嘀咕着:要怕也是你怕吧,法力都被我吞完了…… “怕的很啊。”摄政王笑眯眯的认怂。 青衣 瞧着他那副样儿就觉得不得劲,这老白脸死不要脸起来,还真有点叫鬼没辙。 嘴巴上投降的倒快,那身体却比谁都诚实! 瞧瞧那样儿,哪里像是怕的? 被他那双眼盯着,青衣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怒火七上八下,心肝也跟着七上八下,像是有兔子在她胸膛里跳踢踏舞。 青衣撤回手,阴沉的盯着他:“你是真不记得自己是谁?” “本王不就是萧绝吗?”他脸上带着疑惑。 “那紫霄呢?他是谁你也忘了?” “昨晚那位神仙?瞧着倒是颇为厉害。不过,本王只是凡人,又岂会认识神仙中人。” 怎么可能他的三言两语就让青衣打消怀疑,她阴晴不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阴险的笑了起来:“既然不认识,那你骂他两句试试。” 萧绝:“?” “就骂他乌龟儿子王八蛋!” “……为什么?” “试试看你会不会被天打雷劈咯。” 儿子骂老子,可不要被天打雷劈吗? 萧绝嘴角扯了扯,这小麻烦精还真是坚定不移的想给他认个便宜老子啊…… 天界某处。 正与小仙娥深入交流某种感情的紫霄上神,猛打了好几个喷嚏。 哪个不要命的居然敢骂他?! …… 骂也骂了,青衣叉腰看着万里无云的苍穹,忍不住咕哝: 紫霄老狗好脾气啊,难道是天天被骂习惯了? 也是,那天界老色鬼整日在六界到处勾搭妹子,被骂是常事,哪天被这些妹子追着一起砍死都是正常的。 青衣偏过头,看着身后的老王八。 “萧绝,你丫果然对老娘心怀不轨吧,什么肉偿都是套路?!”青衣戏谑的盯着他。 话题触及真心,他也收敛了玩味之色,认真的看着她,笑应道:“是。” 青衣幽幽盯了他一会儿,“大白天别发梦,本座对凡人没兴趣。与你亲近,不过是因为你身上的气息会让我感到舒服,再来就是为了拿回原本属于我的法力。” “无妨。”萧绝垂眸笑道,“我自愿,你开心。两相得益。” 青衣拧眉看着他,“你脑子在泥地里糊了吗?我的话你听不明白?我不喜欢你,更不会爱你,咱俩没可能!我就是利用你!” “嗯嗯嗯。” 青衣一跺脚,“有朝一日,本座铁定要绿了你!” 萧绝看着她那气急败坏的小模样,压住唇角的笑:“要不打个赌,有朝一日你定会后悔。” “后悔撒?” “后悔这么多次本王主动自荐枕席,你都拒之门外。” 青衣的表情一瞬变得嫌弃万分,脸上透着一句话:病的不轻啊,今儿又没嗑药吧? 谁给你的勇气? 第230章 踹了吧,小白脸不靠谱 恶婆娘掉了皮,恼羞成怒,不过耍了一会儿大爷脾气后,她也看淡了。 如此也好,以后当着这老白脸的面她更不用遮遮掩掩,尤其是补充粮草,偷吃他身上煞气什么的,完全可以光明正大义正言辞的搞! 谁叫这本就是他欠她的? “快到午膳时候了,王不行今天准备了一桌大餐。” 摄政王成功用美食化解了恶婆娘内心最后一缕戾气,她哼哼两声,正要奔赴饭桌,忽然想起什么,又折返回去。 萧绝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就见她折下一根柳枝,开始在池塘边串王八……不多时,那几只死的梆硬的老鳖全都被串在了一起,由她拎了过来。 青衣冷笑道:“油炸、清蒸、红烧、爆炒、煲汤……今晚本公主要吃个王八宴!” 萧绝:“……” 身上像是被下了滚刀子一般,有点泛寒。 这小麻烦精实际上想吃的是他的肉吧? 默默扫了眼那几只王八兄,进了阎王肚子里,应该……也算是厚葬了吧? 午膳吃的是大快朵颐,酒足饭饱之后,青衣照例瘫在软塌上养膘。 萧绝屏退了其他人,这才走了进来。 榻上美人懒洋洋的掀眸睨了他一眼,媚眼如丝,全然不觉自个儿此刻的样子有多勾人。 “还要我请你?自觉过来伺候着!”恶婆娘一声冷哼。 摄政王叹了口气,带着清爽的煞气,过去了。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 “腰酸背痛,揉揉再说。” “臣遵旨。” 摄政王老人家,卑微的开始给公主殿下揉捏腿。 青衣享受的都快哼哼起来了,那愉快的小尾音带着那么点颤音,浑然不觉身边男人的眼神暗沉了几分。 她是舒坦了。 摄政王却是折磨…… 小媳妇儿太撩人,怎么破? “那赫连天则体内住着一只鬼吧?”萧绝开口道,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青衣嗯了一声,这话倒是提醒她了。 五官王那蠢蛋蛋把自己耍脱,现在明明白白的成了人。 从此以后,他就是赫连天则,赫连天则就是他。 “他是你敌人?” “不算是。”青衣抿了抿唇,“一个不听话欠削的小弟罢了。” 萧绝抿唇笑了笑,看来昨晚他没出手让五官王神魂俱灭还是对的。 既然是她的小弟,总不好直接打死。 青衣摩挲着下巴,那蠢蛋蛋变成人了,眼下又被打断四肢,怎么处置倒有些不好搞了。 正琢磨着,外间就传来扣门声。 “何事?” “王爷,莫西王府的小郡主上门要人来了!” 赫连答答妥妥一枚小辣椒,那暴脾气也是显而易见的。 萧绝和青衣散步似的过去,还没进院就听到她歇斯底里的怒吼声。 抠了抠耳朵,青衣远远瞧见一个贼头贼脑的身影躲在外面。 “秋雨,你杵这儿干嘛?” 青衣扬声喊道。 秋雨猛打了个激灵,双 手合十对着青衣不断拜求,我的公主殿下你放过我喂! 果不其然,赫连答答的声音从里传来。 “秋雨?他也在这儿?!” 秋雨还没来得及溜走,就被堵上了。 赫连答答舞着小皮鞭冲了出来,萧绝在看到赫连答答的刹那,眉头朝下压低了些许。 “这位小郡主……” 青衣看了他一眼,倒不意外他能瞧出赫连答答的不凡。 “她够刺眼的吧。” “的确刺眼。” 王府其他人听到这话都是一头雾水,还以为摄政王和公主是在说这位莫西小郡主的言行举止太过扎眼了。 实则青衣说的是刺眼,指的是赫连答答的魂魄。 这小丫头的魂魄就宛如一轮小太阳一般,那叫一个耀眼醒目啊,能有这样光芒的灵魂,只可能是神族! 而且还是上位天神! 那天五官王对赫连答答的殷勤备至,青衣就看出有问题,那蠢蛋蛋无利不起早,怎会对一个凡人丫头那么上心? 真够有意思的,现在天界的鸟人都喜欢扎堆到人间来渡劫历练吗? 她身边的老白脸是一号,当初东华寺那小元宝是一号,这赫连答答又是一号。 秋雨被赫连答答缠的一个头两个大,最后只能求救的躲到青衣的身后,他就想不明白了,这小郡主看上他哪点?他改还不成吗? 面对青衣,赫连答答莫名有点怵,或许是初次见面的时候就险些被削过。 “我 要他!”赫连答答瞪了青衣一会儿,开口直奔主题。 “你要他你自个儿上啊。”青衣笑了,这小脾气,有点对她胃口啊。 “可你是他主子!”赫连答答嘟嘴道,皱着眉头:“你们炎朝不都兴主子给手下安排婚事吗?我要他当我男人,嫁给我!” “他当你男人是娶你!” 答答小姑娘显然中原文化不太好,她拧着眉,继续叉腰:“反正都一样!” 秋雨在青衣背后,脚指头都抠紧了。 我说公主殿下,婚姻大事咱可不兴胡闹的! “让他当你男人没问题啊,不过你得讨好讨好我,什么时候我高兴了,就做主让他娶了你。”青衣眨着眼,开始忽悠小姑娘。 赫连答答眼睛一亮:“一言为定!那咱们可说好了,谁骗人谁就是小狗!” “成。”青衣露出老谋深算的笑容。 忽悠个天界上神当马仔,这笔买卖怎算,怎么都划算! 秋雨成功被卖了,他欲哭无泪的站在后面,感觉自己这会儿就是一坨用来钓鱼的大肥肉。 “你既然是我未来男人的主子,那以后你便是我姐姐了!”答答小姑娘自带豪爽嘴甜属性,性子倒是招人喜欢,不过一转向萧绝,小姑娘脸色就暗了下来:“摄政王,我家大哥为何会被打断四肢?!究竟是何人所为!” “郡主如此好奇,何不去问问他本人。” “我问过了,他说是自己摔断的。 ”赫连答答冷哼道:“我看他摔得是脑子还差不多,他那四肢分明是被人给强行掰折的。真是奇怪,他先前明明好端端在世子府呆着,怎会出现在你府上,还成了这样子?!” “此事郡主也不该问本王。”摄政王眼都不眨的撒着谎,“本王回府半路见有一伤残倒地不起,好心带回救治,才知道是莫西世子。 他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成这样,本王就不得而知的。不过他本人都不愿言明,郡主又何苦追问呢?” 赫连答答听完眉头拧在一起,怀疑却消了三分。 难道真是她那大哥干了什么坏事?不过……倒也有可能,原本那家伙在大漠的时候就老干蠢事,否则阿叔也不会把他给赶到中原来! “本郡主勉强信了你的鬼话!”小郡主哼哼道。 说完她上前挽住青衣的手,把她拉到一边,“青衣姐姐,那人是你未来夫君?” 青衣睨了老白脸一眼,懒洋洋哼了声:“算是。” 赫连答答一脸惊恐:“踹了吧!我阿爹说过这种小白脸最不靠谱!你瞧他长得那么好看,一定骗了不少姑娘家!” 噗—— 恶婆娘顿时乐了,深以为然的点头:“嗯,有道理,看来本公主是要好好考虑考虑。” 考虑个鬼! 摄政王气结,讳莫如深的盯着赫连答答。 他真要去查查这小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头,莫不是天界里谁故意派下来与他作对的?! 第231章 她还真与您有关系 五官王彻底把自己耍成了废人,被赫连答答嫌弃的给带回了世子府,走时一路用哀怨的眼神盯着青衣,祈盼恶婆娘能有点鬼性。 不说让他重新作鬼! 好歹你把我断了的四肢给治好啊! 至少说让他可以自己去恭房啊,大 老爷们还需要人把尿,屈不屈辱?! 青衣这会儿没工夫去收拾那蠢蛋蛋,等他滚蛋之后就拉着萧绝去了书房。 “宁南那边有问题,我要去一趟,你想办法安排。” 萧绝本也想与她说这事,当下点了点头。 青衣狐疑的看着他:“你就一点不好奇?” 萧绝苦笑道,拿起桌上的一封公文递给她:“今早刚从宁南那边送来的,你看看。” 青衣接过一看,眉头沉了下去。 公文上的急报写着宁南那边一夜之间又起大旱! 真是幺蛾子不断啊! “杜如诲不是在那边吗?”青衣抬起头,“他怎么说?” 第二封公文递到她手上。 “杜如诲病了?”青衣一挑眉。 “没错。”萧绝点了点头,“忽然昏迷不醒,现在那边群龙无首,今日早朝便在商讨由何人为钦差,奔赴宁南。” “谁?” “本王。” 青衣意味深长的看了 他一会儿,“莫不是摄政王你主动请缨的?” 萧绝点了点头,也不掩饰。 反正暴露的疑点都够多了,强行遮掩反而更叫人怀疑。 “成,那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早定出发的时间,别说我没提醒你,那边情况寻常凡人过去,基本都是送菜的。”青衣撇嘴看了他一会儿,拿出一物直接丢他手上,“便宜你了,这东西在脖子上挂好,省的到时候还要老娘出手救你!” 说完,公主殿下大摇大摆的走了。 萧绝看着手上的玄灵坠,一时哭笑不得。 送出去的东西,又给送回来了,可还行? 苦笑把玄灵坠给收好,萧绝摸了摸脖子上,那里挂着一枚元宝状的太渊石,只是被他施了障眼法掩盖了原本的模样。 想要把她的心从北阴那里一点点掰回自己这里,还真是有点难呢…… “王上。”灵风敲门进来。 萧绝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何事?” “卑职传讯回冥府查了一下天界这些年下凡渡劫有哪些人。” 冥府掌仙,仙家神族渡劫都是从那边入的轮回,想知道赫连答答的神魂原主是什么来历并不难。 灵风面色有些古怪,悄悄看了他一眼,道:“其 实说起来这赫连答答的在天界的身份,与王上你还有点关联。” 萧绝目露疑惑,那小丫头与他能有什么关联? 灵风咳了一嗓子,贼嘻嘻的说道:“那赫连答答乃是近年新晋升的上神,循例是要下凡渡劫走一遭的,她本名息鸢。乃是紫霄上神与霜神的女儿……” 紫霄?! 萧绝眉头拧在了一起,意味深长的看向灵风:“那她与孤有什么关系?” 不知死活的铁憨憨偷笑道:“公主殿下不是一直说……紫霄上神是王上您的……啊——” 灵风话还没说完,嘴里忽然燃起了一捧金色的神火。 “啊唔……王上我错鸟……” “嘤嘤嘤……王上……” 嘭—— 灵风被一脚踹出了书房。 小白在不远处看着,忍不住啧啧了两声。 憨批灵不羞啊,论起找死的功力你真的是无人能及! 书房内,萧绝揉了揉眉心。 赫连答答居然是紫霄那小子的女儿,他抿紧唇,嗤笑了一声。 还真是来和他作对的呢! 天界。 紫霄上神一连十几个喷嚏打的他怀疑神生,气的是摔桌子砸板凳。 “本神非一查到底不可,究竟是哪些个混账在背后骂本神!” “还 需要查吗?”寒霜顷刻遍布神殿,霜神冷笑着走进来:“你的小情人遍布六界,谁不在背后骂你?一天没盯着你,又去勾勾搭搭,这次还勾搭到我身边来了?你还真是不挑食啊!” “不是……媳妇儿你听我解释……” “反正女儿都这么大了,你那话也用不着了吧!老娘今日就为六界除了你这孽根!” “靠!媳妇儿你要不要这么狠——” …… 青衣回宫的路上顺带去博远侯府接了月妖,小黑莲也是真的实诚,说让他保护穆重锦一家人的安危,他愣是寸步不离,没等到青衣过来,都不肯离开。 看了眼被损毁了将近一半的侯爷府,青衣眨了眨眼,转头,假装没看见。 穆重锦见到她之后,正要过来,青衣一脚把秋雨踹过去,自个儿直接蹦上了马车。 “让他别找本公主,找,就是没钱!” 说完,让月妖在外面驾车,她先跑路了。 穆重锦听到她走时的那声嚷嚷,登时哭笑不得,他又不是过来要钱的。 秋雨尴尬的苦笑,“侯爷见谅,公主殿下……有点穷。” 穆重锦扯了扯嘴角,“无妨,这些东西请秋统领转交给公主。” 秋雨疑惑的 从他手里接过,低头翻看起来后,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么多地契?!” 穆重锦笑容无奈:“这是前天一早摄政王命人送来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金银。”他眼神意味深长,看了眼被毁了一半的府邸,“多余的这些地契,摄政王不肯收回,就请长公主代为转交吧。” 秋雨看着这一沓地契,哭笑不得。 公主殿下啊…… 摄政王都替您把烂摊子给收拾干净了,你说你还跑什么啊? 秋统领捧着一沓金山回了皇宫,走路的脚都有点飘。 青衣回宫后就让桃香淡雪去收拾行装,该准备的先准确齐全了,宁南那地儿闹灾,定是什么都缺。 苦了谁也不能苦了她自个儿啊! 当秋雨把那一沓地契交到她手里之后,公主殿下沉默了一会儿,脸上交织着嫉妒、羡慕、仇恨……种种神情。 然后面不改色把地契全给收了。 “公主……这地契……咱不还吗?”秋雨无知的问了一句。 公主殿下眉梢一挑:“地契?你在说什么,本公主怎么听不明白的样子。” 秋雨眼睁睁看着公主殿下把那地契放入了自己的藏宝小盒子里,锁一上,吧嗒。 全都成她的了…… 第232章 乖乖待着,别乱跑 宁南位处炎朝西南,素来有鱼米之乡所称。 炎朝这些年能放心大胆的开拓疆土,自然也少不了这个大粮仓的功劳。 宁南的涝汛到疫情突发,朝廷倒也没少加派人力物力采取措施,只是天灾非人力所能救,好不容易遏制住灾情,一夜之间,千里沃土成旱田。 杜如诲在宁南还没开始发光发热,好好赚一把民声,就率先垂死病榻上。萧绝自告奋勇过去收拾烂摊子,朝堂之上倒是没什么人反对。 只是萧绝紧随的奏书却是引起不少人反对。 让长公主同往是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虽早知道这事儿,但面对群臣的反对也是一脸头疼,好在最终这事儿还是给定下来了,多亏了炎帝老儿的一封圣旨。 让公主殿下代表天家,过去安抚民心。 熟知公主殿下那脾气的诸位狗大臣,听到圣旨后都沉默了。安定民心……确认不是去火上浇油的吗? 众臣看摄政王的眼神中都带了几分同情,前路艰且阻啊! 宁南之事刻不容缓,旨意下来后,第二日便整装出发。 萧绝此行带了一支亲卫,青衣这边留下酒鬼他们在千秋殿看门,七日楼那边的事也交由酒鬼和王虎他们联系。 宫门口,临出发之前。 “为什么本公主会在这里,瞧见这残废?” 青衣坐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指着外头宛如脑瘫一般坐在轮椅上的五官王。 五官王内心那个悲愤,老子是因为谁才变成这样的? 你说跑就跑,留我一个人在这人世间体验被人把尿的悲伤吗?老子死缠烂打也赖定你了! 除非你让你的野男人把老子的鬼王珠还来! 这话他敢去对边上的野男人喊吗? 不敢。 赫连答答也是一脸嫌弃:“他死缠烂打非要去,青衣姐姐,要不你就给他个机会吧,我是真受不了他了!” 青衣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五官王,目光挪到赫连答答身上:“你也不怕他死路上?” 小姑娘格外真诚的嘀咕道:“大漠爷们被几个地痞流氓给打断了四肢,我要是他,早就咬舌自尽,死了正好,省的丢莫西王府的脸。” 五官王:“……”死丫头,等老子恢复了鬼格第一个收拾你! “青衣姐姐,你就让我们一起去呗!我保证不让这残废给你添麻烦!”赫连答答一脸期盼的看着她,眼神时不时往边上瞄过去。 马车边忠实执勤的秋统领只觉芒刺在背。 青衣能猜不到她那点小九九? “成,那你就跟着吧,那废人你自个儿看好。”青衣如是说,放下了帘子。 “你真让那丫头跟去?”肥猫一脸惊讶,锁紧眉: “她少说也是个上神下来渡劫的,天界那边不可能毫无关注。带上她,岂不把巫族的事儿给暴露出来了?” “你以为天上那群鸟人都是瞎子吗?”青衣面无表情道:“迟早都会曝光的事情,何必遮遮掩掩。 当年对巫族下杀手的也是天界,是他们没处理干净收尾,留下余孽让什么永生教出现的。 现在还把老娘的阴司给搅和了进来。” 青衣冷哼道:“想独善其身?没门!” 肥猫扯了扯嘴角,果然够阴险。 “那蠢蛋蛋呢?你准备就让他一直当个残废?” 青衣懒洋洋的嚼着花生米,呵呵笑着:“不然呢?他现在魂魄那么弱,都不够本座下油锅炸两圈。有胆子敢来挑衅,那代价自然也要自个儿承受咯。” 说完,青衣顿了顿声:“反正又不是老娘给他把尿。” 此行往宁南过去,最便捷的道便是走水路,那边虽经历了洪涝不久,水路被封。前半段路经由水路过去,再转陆路依旧会省下不少时间。 萧绝兵分两路,派大部队由上水路轻舟,先行一步,探明宁南那边的局势。 剩下的自然是娇花一朵的公主殿下一干人。 大船在江上行进,不觉两天过去。 “你身边只留灵风这个铁憨憨,也不怕路上遇到个刺客。”站在甲 板上,吹着河风,青衣看着不远处正被肥猫闹得抱头猛蹿的灵风,忍不住吐槽,“楚辞呢?跑哪儿去了?” “边关有些军情需要他过去帮着处理下。” 青衣忽然想起了楚辞临走时送她那瓶渍梅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渍梅子?” “嗯?”萧绝疑惑的看向她。 青衣见他神色不似作假,眸光幽幽一动。 难道是巧合? “没什么。” 青衣沉下眸,看着碧油油的江水,绿的像一块翡翠,浓的看不清水下究竟有何物。 飞鸟从天上掠过,影子投射在江面上被拉长放大,像是一个黑漆漆的魔物从船身上晃过去。 死寂的水面下,有什么东西悄然靠近又悄然游走。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淡淡道:“水路快走完了吧?” 萧绝嗯了一声,“沿着这条直流往西,明早就要转陆路。” “宁南那边的大水未停之前,也是分流到这边的。” “是啊。”萧绝朝水面下看了一眼。 青衣托着下巴,漫不经心道:“你说那些淹死的人会不会也被冲到这条道上来了呢……” “或许有吧。” 两人慢悠悠的闲聊着,若是抛开此刻的话题来讲的话,倒是一副赏心悦目的俊男美女图。 楼船二楼舱坊上,赫连答答撇头就见自家的残废大哥目不 转睛的盯着甲板上的两人,她伸手在五官王眼前晃了晃,“还看?你压根没戏,就别痴心妄想了。” “你说什么?”五官王一脸莫名其妙。 “你难道不是喜欢上了青衣姐姐?”赫连答答一副你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模样。 五官王翻了个白眼。 他疯了吗?会喜欢上那个恶婆娘?他又不是喜欢找虐的变态! “虽然这摄政王看着像个小白脸,但总归也是炎朝战神,可比你这残废厉害多了,再不济那边还有个呢……”赫连答答小嘴喋喋不休,指着不远处一脸黯然的月妖,“那小子,也喜欢青衣姐姐吧?” 五官王眸光阴沉了下去。 不提那小子还好,提起来……那可是巫族啊! 能随随便便就封住他的法力,至少也是十巫那个级别的存在!可当年被剿灭的巫族中并没有这样一号人物,他究竟是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 思索间,五官王忽觉得浑身一冷,他下意识的抬起头朝月妖看去,却发现对方并没有看着自己。 难道是错觉? 也是……毕竟他这会儿只是个凡人了…… 不过,有些感觉还是不会错的。 “答答,今晚老实在屋里呆着,别乱跑。” “为毛?” 五官王意味深长的扫了她一眼:“没听说过吗?江上多水鬼。” 第233章 阿绝啊,咱们钓王八去吧 江上的夜来的极早。 凄迷的苍穹笼罩着黑幕,重重乌云堆峦叠嶂般将月亮与星辰的光辉给严密封死。 大江之上,楼船的点点光火,如风中危烛,时刻将要被吹灭一般。 众人早早便回房就寝,只有莫西王府的侍卫与船夫们还在迎着夜风各司其职。 赫连答答的房间在船一楼,不知怎的她今晚翻来覆去都有些睡不着。这大江上的天气比沙漠夜里还要来的寒冷,那潮气像是针一般往人骨缝里钻。 她实在难受的紧,就想去甲板上透透气。 正准备推门出去吧,莫名想起五官王白天说的那句话。 大江上多水鬼。 小姑娘脸色微变,悻悻的又坐回了床上。 “本郡主才不是害怕呢,是因为外面太冷了。”她嘀咕了一句,又跑回床上躺着,结果头脑越发清醒,怎么都睡不着。 总觉得这屋里像是透风一般,老是有寒风刮进来。 “什么破船!” 赫连答答气的爬起来,点了烛,环顾了一圈,才发现是窗户没关严实。 她气鼓鼓的过去将窗户重新关上,刚要躺回去,就听到吱啦一声。 那窗户又开了…… 赫连答答只好又折回,结果刚转身,窗户又朝外打开了。 如此循环往复 了好几回。 每次她一转身,那窗户就要打开。 莫不是窗户是坏的? 赫连答答不信邪,检查了一下窗户,确认窗子没什么问题,重新关上之后,她这回也不转身了,搬了一把凳子坐在窗对面,就看它会不会又打开。 许是潮冷的江风被挡在了外间,屋子里的气温渐渐回暖。 赫连答答坐了一会儿,头便似小鸡啄米般的朝下点了起来。 忽然间……那寒意又钻了过来。 但与先前似又有些不同。 赫连答答想要睁开眼,却觉得眼皮沉重无比,她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扒拉开一丝眼缝。 屋内的烛火在疯狂晃动着,她对面的窗户慢慢露出一条缝隙,像是有谁在外面缓缓的把窗户打开一般。 那窗缝渐到一指宽。 盘踞在身体周围的寒气越来越重,赫连答答浑身难受极了,那寒气就要缠上头顶的时候。 她忽然觉得自己眉心处传来一股温暖之力,瞬间将盘踞在身上的寒气给烘散,紧压着她眼皮的那股力量也消失了。 她骤然睁开眼,目光正对向窗缝。 在那里赫然有一只阴毒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啊——” 尖叫声划破长空,惊醒了所有人。 青衣揉着眉心,脸上 大大写着不爽二字。 肥猫立马闪避到她三尺开外,睡觉被吵醒的恶婆娘,杀伤力可是巨大的。 “闭嘴——” 响彻天际的怒吼震荡而出。 小姑娘的尖叫声戛然而止,下一刻,咚咚咚的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青衣眉梢一拧,正要叫肥猫去堵门。 嘭! 赫连答答就撞门冲了进来。 “青衣姐姐,吓死我了!鬼!我遇见鬼了!” 压根不给她扑过来求抱抱求安慰的机会,青衣直接往边上一闪,瞅着她那埋汰样,黑脸道:“本公主看你这会儿才像个鬼!” “郡主身上缠着的是水草?” 男人的声音幽幽响起,赫连答答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扭头就见房内的另一处软塌上坐着摄政王老人家。 赫连答答哭红的眼睛眨了眨,“咦,摄政王你怎么会在青衣姐姐的房间里。” “这不重要。”青衣扯了扯嘴角。 她和萧绝睡一个房间那不太正常了吗? “说吧,你看到了什么鬼。” 青衣看了会儿她身上的水草,有些不太寻常。便让赫连答答讲述事情经过,而她自个儿则是慢腾腾踱步到其身后,捻起那水草揉搓了起来。 赫连答答说的是声情并茂,并没注意到,被青衣捻去 的水草在她手中化为了黑灰。 “青衣姐姐!真的有一只鬼在外面扒我的窗!还有他的眼睛真的好可怕!”赫连答答吓得脸都白了。 青衣沉眸看了会儿赫连答答,有那么点疑惑,白天的时候她就发现水下面有些东西。 洪涝死了那么多人,尸体被冲到这边实在正常,自然有水鬼也很正常。 不过,他们这一船的人,除了那些个莫西王府侍卫与船夫外,几乎没一个寻常人物。 按理说,水鬼就算选择下手的目标,也应该选择最容易的才是。 为何会的舍近求远,选择赫连答答? 还有她身上的水草,这可不是寻常玩意。 这上面有巫族的气息。 青衣三下五除二把她身上的水草给扒拉了干净,然后直接把她往外一推:“不就是撞个鬼嘛,撞多了就习惯了。滚去洗澡去,老娘看你现在更像一个脏鬼!” 赫连答答被可怜的扫地出门,转头就看到了闻讯朝这边赶来的秋雨。 秋统领一见她,调头就走。 “秋雨,你给本郡主站住!” 站住个屁! 大漠儿女,焉能在跑步上输给别人? 赫连答答吃奶的力都用上了,冲过去死死拽住秋雨的袖子。 “答答郡主,光天化日请你不 要拉拉扯扯!” “现在是晚上!” 秋雨脸上一赧,竭力想要把她手给掰开。 赫连答答咬紧牙关,着急的跺起脚:“我怕!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秋雨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心头没由来一软,有点别扭的松了手。 “就一会儿啊……” “我还冷,你抱抱我。” “郡主,男女授受不亲。” “让你抱就抱哪来的废话!” 秋雨:“……” …… 公主殿下在屋子里大马金刀的坐在,看着地上那些黑灰。 “有何发现?”萧绝取了件外袍,披在她身上。 青衣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从自己肩头滑过,带着好闻的淡淡木香,一如他身上的煞气一般,让人觉得舒适安逸。 “阿绝啊。” 这三字,深情款款的从公主殿下嘴里给叫了出来。 萧绝俊目微眯,迎上虚伪的假笑,“嗯?”这小麻烦精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你说这大江里面,王八多吗?” 摄政王沉默了片刻:“池浅王八多,水深莫得王八。” “本公主觉得有就肯定有!”青衣笑眯眯的站起来,上前主动勾起他的手,笑容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力:“咱们钓王八去呗。” 钓王八? 摄政王呵呵,拿他当诱饵吗? 第234章 怎不继续扮乖巧 摄政王恐怕都没想到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当成诱饵,下大江捉鳖。 “真下去?”摄政王看着苍茫的大江,笑容有那么丁点不自然。 “大晚上是觉不够睡还是咋地,我要与你逗乐子?”公主殿下叉着腰,说的是格外理不直气也壮。 萧绝面无表情的盯了她一会儿,微磨着后槽牙。 还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小没良心,真要他下去喂王八? 揉着眉心,罢了,除了顺着她还能怎么着? 可是这种好像有点犯蠢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上次给你的坠子戴好了吗?”青衣忽然问了一句,脸上看不出什么关切之色,眼睛却是往他身上偷瞄。 萧绝假意没发现她的神情,前一刻的那点小不情愿顷刻间烟消云散,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就死不了。”青衣顿时放心了,小手一挥:“去去去!” 萧绝叹了口气,站在甲板上,漫不经心的宽衣解带,袍子一点点滑落,那精壮的上半身眼看就要露出来了,青衣忽然上前扯住他的衣襟:“你干嘛!” “不是要下去给你捉小王八玩儿吗?”萧绝笑睨着她,趁她不备,伸手在她的脸颊一侧捏了捏:“怎么?想下去一道鸳 鸯戏水?” 鸳鸯戏水?青衣立马将他给推开,瞪眼盯着他:老娘一会儿让你王八炖汤信不信? 萧绝不再打趣她,转过身就要下去时,目光微沉。 与此同时,青衣骤然觉得到了什么,脸色微变。原本一直顺水而流的大船忽然停在了大江中央。 “站住!你在上面老实呆着!”青衣上前把他往后一拽,抢先一步跳入水中。 萧绝眉头一蹙,侧转身,看向身后。 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后缓缓走来,脸色透着常年不见天日的惨白,紫眸中,交织着复杂又迷茫的情绪。 “船下面,有东西。”月妖低喃道。 萧绝没有回答,只是神色淡淡的看着他。当年巫族的天才少年,天帝亲自出手封印其神通,十巫更不惜以自身灵刹将他给封印。 月妖一步步走了过来,看了一会儿水面下,忽然偏头看向萧绝:“你的眼睛,让我感觉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你可真要想想,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本王。”萧绝波澜不惊的睨了他一眼。 “摄政王很讨厌我?” “谈不上讨厌,但也绝不喜欢。”萧绝淡淡看着他,眸中含着几分轻嘲:“何不继续扮作乖巧的样子 ,不怕露馅儿了?” “青衣又不在。”月妖甜甜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然而笑意却未达眼底,紫眸中一片冰凉,“她喜欢我与世无争的样子,我自然不能让她失望。是吧,萧哥哥。” 甲板上风云涌动。 水面下亦是波云诡谲。 青衣悬浮在水中,一层无形的结界笼罩在她周身将江水隔绝在外。 水面下一片漆黑,但对青衣来说视力却半点没被影响。 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朝船身下汇聚过去。 簌簌唰唰的声音在水下震荡着,而水上却悄然无声。 青衣伸出手,啪,打了个响指。 像是一块巨石被砸入了江面下,响指的声音如波纹般疯狂的朝四面八方扩散。 刷—— 船底下的那些黑影齐刷刷的转过头,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全部对准青衣,铺天盖地的朝她蜂拥而来。 …… 甲板上,一船面的人基本都汇集了过来。 秋雨被赫连答答给缠住了手脚,整个人表情是又别扭又纠结,五官王这残废终于被人抱上轮椅给推了过来,表情中透着悲愤与谴责。 “这么多人都在,摄政王不怕闹出乱子?”月妖小声问道。 “此去宁南将要面对的或许比今夜 更过于骇人听闻,早早破胆,更好。”萧绝睨了他一眼,淡笑提醒道:“与世无争可不会管这些,如此紧张,莫不是水面下的东西让你想起了什么?” 月妖紫眸微微一颤,抬头看向他的那一刹,眼中划过冷意。但瞬间又恢复往日单纯懵懂的样子,笑眯眯的看着他:“萧哥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的样子。” 肥猫从二楼高出一跳而下,它刚刚在船内搜寻了一圈,并没看到有脏东西潜伏进来。 不过它刚刚在上面隐约感觉到老白脸和小黑莲之前的气氛有那么点不对劲啊。 跳落到甲板上,月妖笑眯眯走过去弯腰正准备抱起它,结果肥猫屁股一扭,直接蹦到了萧绝身上,挂在他肩膀处,小声喵喵喵:“老白脸,这小子没欺负你吧喵?” 反正它说人话的事情已经暴露了,喵大爷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虽然老白脸也很讨厌,但不管怎么说,好歹他也是恶婆娘睡过的男人,不久之后将成为她名义上的男人。那就是自家人! 但月妖不一样,肥猫心里对他始终充满戒备。 尤其这小子杀人当家常便饭觉得理所当然的脾性,更让肥猫对他不敢掉以轻心 。要是这小子发疯把老白脸给搞死了,那恶婆娘还不原地炸了? 萧绝听到耳边的猫语,头一遭觉得这小贱猫还挺讨人喜欢的。 “欺负了怎么办?” “我帮你揍他,给恶婆娘告状喵。” 萧绝勾起唇,淡淡的睨向月妖,低声道:“本王与他相处的极好,放心。” 月妖脸上仍挂着完美无缺的笑容,但眼中的黯然却怎么也遮不住。背负在后的手微微握紧,缓缓低下头,为何他在乎的东西……都不是他的呢? 砰砰砰! 伴随着声声巨响,大船一震,就见一道道黑影从水下被丢了上来砸在了甲板上。 赶来的侍卫们手上都点着火把,借着火光朝甲板上看过去。 “啊——” “怪物!怪物啊——” 尖叫声响彻而起。 赫连答答第一时间抱紧秋雨的狗子腰。 “嚷嚷个屁,见鬼了啊?”暴躁的女声响起,红影从水面上跳了上来。 “女鬼!啊啊啊!就是她!就是她扒我的窗,想吃了我!”小郡主指着甲板,放声尖叫。 女鬼本鬼的公主殿下把凌乱的秀发撩到脑后,露出一张妖艳贱货般的漂亮脸蛋,闻言森然的看过去,“这么想被老娘丢下油锅炸两圈吗?” 第235章 叫你主人? 赫连答答再一次见识到了公主殿下的英勇强大。 她背后莫西王府的一干侍卫,看着青衣的目光中也满是敬佩。 大漠人敬佩勇士! 这位公主殿下真是比爷们还爷们,这些怪物居然都是她跳下江给抓上来的。 “这些东西究竟是人是鬼?什么玩意啊,恶心死了!”赫连答答躲在秋雨身后忍不住道。 青衣眼神戏谑的看向她:“你过来摸摸看不就知道了?” “不要!”赫连答答一脸抗拒。 别说是她了,桃香和淡雪瞅见这一地怪物都感觉头皮发麻,这到底是一群什么东西啊? 上半身分明是人的模样,但下半身却又是鱼! “好大一条条鱼啊,噗,那只胖猫过冬的口粮都够了。”灵风噗哧一声偷笑了出来。 猫爷对他隔空舞爪,闭嘴吧憨批,小爷是那样不挑食的猫吗?! “公主,我小时候听说书的讲过,什么南海有鲛,人身鱼尾,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些怪物啊?”桃香好奇道。 “鲛人要听到你这话,估计祖上棺材板都要盖不住。”青衣差点都被逗笑了,走过去,一脚跺在近处一颗死人脑袋上,就见这怪物的下半身竟有上百根尾巴,就像是一捆黄鳝在张牙舞爪的扭动着。 “若那些长鱼尾巴的是鲛,这一捆黄鳝尾巴的又是什么玩意?” “……身材不够,数量来凑?”灵风突发奇想。 公主殿下忽然一 巴掌扇他脑门上,面朝萧绝赞道:“这孩子真他娘是个鬼才!” 灵风被扇这一巴掌挨了顿夸,不晓得该哭还是该笑。 “青衣姐姐,那这些究竟是什么玩意?”赫连答答吞了口唾沫,忍不住道。 “好奇?你自己问呗。”青衣可没那性子给她解答疑惑,叫上桃香淡雪给自己烧水准备沐浴。 赫连答答头皮发麻的看着甲板上那一堆怪物,他们双目怒睁翻白和死鱼如出一辙,像是被抽干了灵魂一般一动不动。 “这些怪物是死了吗?”赫连答答大着胆子想上前踹一踹。 “本王若是郡主,此刻就会老实回房歇息。”萧绝淡漠开口道,掀眸看向灵风:“把这些尸体先拖到船舱去。” 吩咐完毕之后,他看了眼月妖,见对方目光有些发直,死死盯着那些怪物的尸体不放,眸光幽幽一动。 在看到这些怪物尸体的刹那,月妖的反应就很奇怪。 他脑子里纷繁而过了许多画面,总觉得眼前所见的东西是那么熟悉,似乎在很早以前,他就在哪里见过…… 究竟是哪里呢? …… “是他们!他们绝对还没死!”肥猫跟随青衣回到房内,整个猫无比的暴躁,魂魄干脆从猫身里跑了出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桃香和淡雪不解的看着他,究竟怎么了,肥猫猫都气的变回鬼了? 青衣换好衣服从帘内走出来,示意淡雪和桃香 先出去。 “冷静一点,还没什么证据表明当年的十巫还活着。”青衣淡淡道。 “外面那些怪物的尸体就是证据!” “当年他们也干过相同的事,你不是没见过!” “那尸体上的巫文我记得太清楚了,那是云彻的……” 啪! 青衣起身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目光清冷,“冷静了吗?司臣。” 红袍少年的头偏向一侧,俊脸上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安静钻回了猫身里。 肥猫低眉耷眼的跳到她膝上,鲜少似现在这般安静,“恶婆娘,当年我付出一切就是为了覆灭掉巫族,他们绝不能活着,那群人……他们不配活在这世上!那是一群疯子啊!” “本座知道。”青衣手举起来,顿了一下,轻轻落在它的猫脑袋上,慢慢薅着毛,“你已为他们下过一次阿鼻,难道还准备为他们下第二次。” 肥猫苍凉一笑,眼里闪烁着刻骨恨意:“只要能灭了他们,就算让我彻底魂飞魄散又何妨?” 青衣垂眸看着它,“有本座在,你想都别想。” 肥猫抬起头,感动的看着她,但年若不是这恶婆娘把它从阿鼻里给救出来,或许它永生永世都将在那里面,神魂被无数次碾灭又聚合,生死轮转不断,唯有酷刑永不绝。 这么多年,好像它从未开口对她说过一声谢字。 “恶婆娘,谢……” 话还没说出口 ,它命运的后颈皮被一把抓住,下一刻就被嫌弃的丢到墙角,紧随而来的是青衣王陛下嫌弃又尖酸的冷哼:“老娘当年费了那么多力气把你捞出来,你打十万年长工都不一定还得起,还想再进去一次?!老老实实先把欠本座的债还了再说!” “死婆娘你就不能温柔点!” 肥猫从地上爬起来。 前一刻的温情全都滚到了狗肚子里。 青衣王陛下亢嗤亢嗤走过去,玉足在它的猫脸上挼了又挼,“温柔?哈,老娘这不对你温柔来了吗?!蠢畜生,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你那猪脑壳就没一点长进?什么年月了,还玩玉石俱焚那一套?!” “老娘以前怎么告诉你的?你弱他就强,你强他就娘!管他是什么玩意,两个字:干他!” 肥猫被挼的怀疑鬼生,好不容易逃脱魔足,缩在角落里,大叫道:“干干干!都听你的成了吧!” 青衣看着它那怂样儿,眼里闪过一抹笑意,“这不就对了。”腰肢一扭,懒洋洋的回到软塌上躺着了。 肥猫试探着,小心翼翼的踱步回她身边,瞧着她那张妖娆贱货般的漂亮脸蛋,低声问道:“你当年到底为什么要救我?” 这是它一直没弄明白的问题。 “救便救了,有什么为什么……”青衣冷嗤,美目微垂之际却又幽幽动了几许,小声低喃道:“不过看你当年的蠢样,像看到了我 自己而已罢了……” 都是一个人。 都是被抛下的那一个。 “甲板上那些怪物的魂魄你都消灭干净了?” 青衣蹙了蹙眉,道:“谁告诉你那堆东西有魂魄了?那就是一堆行尸走肉的傀儡。” “怎么可能!”肥猫悚然一惊,目光骤然沉下去:“四千年前,巫族弄出来的这种怪物是靠魂魄驱动的,若你从水下抓的这些没有魂魄的话,那他们是靠什么活动的?” 青衣摊手丢出一堆稀奇古怪的透明晶石来。 肥猫眼神一凝:“这魂晶……与莫天机手上的一模一样!” …… 船舱下,怪物的尸体堆叠如山。 一道身影出现在尸体旁,紫眸的眸子闪烁着幽光。 “为什么……我会记得你们……” 他蹲下身看着怪物尸体上的那些巫文,这上面每一个文字对他来说那都那么的熟悉。 一串古怪的咒语从月妖嘴里飘了出来,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开的口。下一刻,这些怪物身上的巫文悉数闪耀了起来。 大江上的怨气聚集成云,刹那间朝大船涌来。 那些已经翻起死鱼眼的怪物们,眼睛骤然恢复了光芒,一个个从地上爬了起来,面朝他而站。 月妖脸色苍白,看着一只只站起来的怪物,紫眸剧烈的震荡着。那些怪物直勾勾的看着他,齐刷刷的低下了头:“主人!” 女子的声音从后幽幽响起。 “它们叫你……主人?” 第236章 只有她,是特别的 月妖眼神中透着恐惧与彷徨,青衣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淡漠的眼神像是要穿透他的灵魂,看清他最本真的那一面。 她……也要嫌弃他了吗? 也不愿意和他做朋友了吗? 月妖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了下去。 “你果然有问题!我就说巫族怎么可能有好东西!什么失忆,都是你这黑莲花装出来的吧!”肥猫炸着毛怒吼道。 月妖握紧拳,想解释,心里却涌起无力感。 解释的话,肥猫猫会信吗?她会信吗? 啪! 一声脆响伴随着肥猫的惨叫:“啊——” “你蹦达个屁,老娘还没发言轮得到你说话?”青衣的脚背在肥猫脑门上摩擦。 收拾完肥猫,青衣面朝月妖走过去。 出乎意料的,一个大大的拥抱。 月妖愣住了。 还没来得及感受这怀抱的暖意,脖子又被一只玉臂给夹住,往下猛摁。对方另一只魔爪伸到他头上,狂薅不止。 “可以啊,小黑莲,不愧是我青衣王选择的朋友。随随便便就让这一群丑东西对你俯首帖耳了!” 女子声音中的笑意毫不掩饰。 月妖柔软顺滑的头发被薅成了乱鸡窝,他傻愣愣的抬起头,紫眸里满是错愕。 她……没有怀疑他? “……青衣……” “干得漂亮。”青衣掐了掐他的脸蛋,勾 唇笑道:“咋滴,你还要哭不成?大老爷们哭鼻子,你羞不羞?” “我不哭,你别胡说。”月妖赶紧搓了搓脸,想要抬起头,但脖子还被夹着呢,他可怜巴巴的苦笑着:“你能先放开我吗,脖子好酸啊。” 青衣一拍他脑门,顺势松开了手。 月妖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子,努力把鼻尖的酸涩压下去。 肥猫在后面都快炸肺了,关键时刻,这恶婆娘的脑回路总是异于常人! 看到这场面,你还能开心的起来?! “怎么做到的?”青衣摸着下巴,打量着恢复活力重新站起来的那些怪物。 这些家伙并没有所谓的思考能力,也没有人性与自我的情绪,面对青衣这个让他们刚刚挂逼过的仇人,眼中的怨毒并没有递增多少,他们的存在似乎只是为了毁灭一般,不管眼前是谁,除了…… 月妖。 当他走过来时,这些怪物的眼神一瞬温顺成了小绵羊。 “我也不知道,就是看到他们身上的那些文字觉得非常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然后不自觉的就念出来了,再然后……他们就‘活’了,还、还叫我主人。” 月妖抿唇道,俊脸上满是忐忑之色。 青衣摸着下巴,从兜里掏出魂晶递给月妖,“这玩意你有印象没有?” 月妖接过看了好一会儿, 摇了摇头,“想不起来,看上去很陌生。不过这魂晶里的力量有些奇怪,如果给我一些时间,应该能找出它是由什么衍化而来的。” 青衣把今晚的战利品,那一兜兜魂晶全塞他手里,“交给你了。” 月妖手上沉甸甸的,心里也像被什么塞满了一般。他抿了抿唇,看着她,像是发誓一般咬紧牙关道:“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嗯。”青衣淡淡的哼了声,转头看向他,眉宇间淡去了锋芒,勾唇一笑:“我知道。” 不用说什么相不相信,她知道他不会做那些让她失望的事情。 一直都知道。 月妖忍不住笑了起来,真好,她并未嫌弃他。 即便他真的与这些丑陋之物有关,她也与其他人不同,只要她是不同的。 青衣的目光还在面前的怪物身上打转,“这些丑东西好像和在水下面时不大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肥猫不爽的走过来,咕哝道:“除了他们这会儿不会攻击人之外。” “他们体内没有魂晶。”青衣眯眼道,又仔细感知了一遍,的确没有那东西。 肥猫也凑过去猛瞧,惊讶道:“还真没有,那这些丑东西又是靠什么‘活’过来的?” 青衣和肥猫下意识看向月妖,他有些无措的挠了挠头:“大概,大概是天地间的 灵力吧。就像是女娲捏土造人,吹了一个灵气,人便活了过来。” 肥猫听到这话时,眼角就开始抽抽,想到什么,看月妖的眼神越发诡异。 “但这群哥们并非真的活过来啊。”青衣拍了拍近处那只丑东西。 月妖无奈一笑:“我只是说大概是那个意思,人为万物灵长。若谁都能如女娲大神那般拥有造化之力,那神与人还有什么区别。” 青衣眼眸幽幽一动。 淡淡道:“若按你说的,造化之力是人与神的区别。那四千年前,这区别就被打破过一次。” 巫族那群疯子,在四千年前就曾造出过一些‘东西’。 也是那些‘东西’出现后,天界才彻底与巫族撕破了脸,天诛使起灭族。 月妖眼神一颤,察觉出她话中深意。 “难道是……巫族?” 青衣没有回答,淡淡的转移开口话题,“月妖,这群家伙若是没有你的操控,会做什么?” 月妖脸色白了几分,低下头嗫嚅道:“我将他们重新唤醒时聚集了这附近的天地灵气,但这些灵气中有太多怨力。如果没有我控制的话,他们应该会……” 月妖吞了口唾沫,艰难道:“会杀掉一切活着的存在。” 肥猫眼神变了。 青衣表情没有太多变化,眯眼不知在琢磨着什么,月妖在边上忐忑的看 着她。 “如果注入他们体内的是祥和之气呢?” “没有试过……”月妖有些意外她的问题,认真思索起来,喃喃道:“应该……会变温顺吧,不至于嗜杀。” 青衣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找个时间,试试!” 月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忍不住小声问道:“青衣,若我真的是坏人,害死过很多人……怎么办?” “那你这问题可真是问对人了。”青衣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挺直了腰板, “本座是谁啊?阴司老大!这世界上没什么罪过是阴司不能解决的,煎炸烹煮、熔岩冰山、磨盘粪池……你想要什么惩罚应有尽有,再不然阿鼻地狱走一圈,那滋味爽得板!是吧,胖子?” 猫大爷此刻被点名,表示并不想表达任何看法。 “所以,别怕。”青衣走上前,搂住他的肩,“如果你真干了坏事,只要肯诚心悔改,大不了咱就去阴司十八层地狱享受一番。认真改造,重新做人,也不是不可以嘛!” 月妖感动的看着她,“青衣,你真好。” “那是,本座对朋友一向仗义。” 肥猫在旁边翻了一个又一个白眼。 仗义?你妹阎魔青衣王陛下对朋友的关怀,就是十八层地狱走一圈外加阿鼻地狱马杀鸡,一条龙伺候? 天帝老儿都没这命消受吧! 第237章 老娘天下第一美 这一群‘死而复生’的怪物,月妖本是想将他们人道毁灭,尘归尘土归土,但公主殿下却说没必要。 “此去宁南不愁遇不到拦路狗,普通人大多送菜,正好缺一批打手。眼下有送上门的,不用白不用,浪费了多可惜。” 月妖一脸崇拜的看着她,“青衣,你好聪明。” “漂亮的女人,就是这么聪明。” 肥猫:“……”他有点顶不住了,内心居然期盼着月妖这朵黑莲花能即刻黑化把这恶婆娘给削一顿,让她知道什么叫:打脸! 怪物们被月妖全部给收入了画中,青衣见状一挑眉,他那封印封印画轴倒是方便,还有须弥化芥子的神通。 “按照现在所知的情况,永生教所搞出来的这群鬼东西,与四千年弄出的那些玩意,最大的不同就是多了块石头。”青衣指着魂晶道,“如果能搞明白这石头是怎么弄出来的,具体又有哪里作用,倒是不愁削不死永生教那群小辣鸡。” “至于怎么把破石头搞明白,靠你俩了。”青衣抓起肥猫把它往月妖怀里一塞,“都是本家,好好相处,别一天到晚给老娘搞窝里横。” 肥猫一脸心不甘情不愿,月妖低下头,也 没吭声。 显然刚刚那一波,一人一猫心里都有芥蒂。 青衣假装看不出两家伙之间的尴尬,站起身打了个哈欠:“水下面还有一堆尸体,你们去解决了。” 说完,公主殿下扭着腰肢回屋睡觉。 剩下一人一猫在船舱内干瞪眼。 “本小爷提醒你,你要是敢打坏主意玩什么阴谋诡计,我第一个吃了你喵!” 月妖垂下眸,神色黯然,“肥猫猫,你是不是觉得,我失忆前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肥猫看着他的神色,有一瞬不忍,但很快又硬起心肠:“你就算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那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人。不然当年初代十巫为何要牺牲性命把你给封印起来?!” “我……”月妖目光中一片茫然,“我也不知道。” 肥猫瞧着他这样儿有点难受,“小爷告诉你啊,别以为装无辜有用!我可不会像恶婆娘一样心软,我是非常铁石心肠的!”像是为了显示自己的铁石心肠,它抬起肉垫,露出尖尖的小爪子。 月妖看了它一会儿,撇了撇嘴,“好凶哦。” “那是!我超凶哒!嗷呜喵!” 月妖死死咬住唇。 “喂,小黑莲,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在 笑话老子吗喵?!” “我没有。” “屁!你把手放下来,你肩膀抖什么抖?!” “肥猫猫我错了。” 须臾过后,一人一猫下水捞完尸体。月妖湿漉漉的坐在甲板上,肥猫在旁边抖水,嘴里不停嘀咕:“明明会避水术偏偏不用,你是不是猪脑壳……你就是想淹死喵爷我……” 苍穹上的黑云不知何时散开了,露出清冷的月光,在江面上渡起一层银白。 月妖仰头看着天,眨了眨眼。 “肥猫猫。” “叫你大爷干嘛?” “你会背叛青衣吗?” “嘁,老子倒想背叛她。” “你将魂种给她了,对吗?” 巫族死后肉身归于大地山川,魂魄归于天地灵气,魂种乃是其根源,便是巫族肉身与魂魄的心脏。 “关你屁事。”肥猫不耐的转过头,神情忽然僵住了,表情无比凝重:“小黑莲,你什么意思?” 月妖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但他的手心赫然有一枚闪耀着紫光的豆蔻。 “你永远不可能背叛她,那我便将自己的魂种交于你。若有朝一日,我恢复记忆将要害她,你便杀了我。” 肥猫的瞳孔剧烈一缩,咬紧牙关道:“我现在真怀疑,巫族人的 疯劲儿是不是都从你身上遗传来的!” …… 夜间一场风波搞的人心惶惶,满船上下估计能睡着觉的也就公主殿下了,那些船夫和侍卫夜里行船吃奶的力都使出来了,第二天天刚亮,船便着陆。 踏上渡头的那一刻,脚踏实地的幸福感差点让这群初撞邪的老爷们流下两行激动的猫尿。 先行部队已将马匹与车辆准备妥当,由水路无缝衔接走陆路。 公主殿下那娇花般的身子骨受不得颠簸,可后面这一段路靠着马车实在难行,宁南那边虽是旱地,但附近的地方受涝灾波那地上多泥泞,马车走一会儿车轱辘就遭不住了,直接陷里面拔不出来。 公主殿下只能一脸不爽骂骂咧咧的上了马背。 骑了大概还没一里地,“萧绝,本公主累了,你带我。” 众将士暴汗,这才一里啊!祖宗!后面还有几十里地才到宁南郡的主城,你准备让人把你抬过去吗? 这种操作,公主殿下也不是干不出来。 如果有人敢提出来的话。 “过来吧。”萧绝手一伸,揽过她的纤腰,便把她稳稳当当的放在了自个儿的座驾上。 青衣是面朝他坐着的,为了方便睡觉,干脆像是 懒熊那样挂在他胸口,闭着眼脸往他胸口一趴,那架势就是要睡过去了。 这姿势…… 怎么瞧怎么有点……让人想入非非。 摄政王轻咳了一声,脸色有些不自然,低头对她道:“不然,你背过去。” “不要。”青衣皱眉一声咕哝,“那样睡觉脖子痛。” “你头倒我肩上不就行了。” 青衣睁开眼,冷冰冰的质问:“那姿势本公主要是张开嘴打呼噜流口水了怎么办?” 现场给这些将士表演她睡觉的丑态吗? 她有病病吗? 老娘天下第一美,怎么可能让人见到犯蠢的亚子! 萧绝嘴角扯了扯,原来你还知道自己睡觉是什么德行啊? “没关系,流口水本王帮你接着。”他在她耳边轻声道,话尾没绷住笑意:“正好宁南那边大旱,缺水。” 虽是小声说话,但还是有不少人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 “噗……” 不知是谁没绷住先破了音,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哈哈哈哈哈——” 被笑话了的公主殿下恼羞成怒,张开嘴,兔儿牙对准老王八的胸膛就是一口下去。 “嘶——” 摄政王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小兔子乖乖,那是肉啊!不是胡萝卜! 第238章 鬼气冲天 几十里地,骑马的话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除了一开始的笑闹,路上都算安静,主要长公主也没作妖了。 她趴在摄政王的身上就像被点了睡穴似的,任马上再颠,她愣是没醒过来。 这睡功,绝了! 越靠近宁南郡,温度越是怪异,明明冬至都过来,但这边的温度却似又回春了一般。 距离宁南郡还有二十里地的时候,大队伍停下休息。 睡神公主殿下这才幽幽醒转过来,说话还带着点鼻音:“嗯……要用午膳了吗?” 随行的众将士听到这话,白眼翻出天际。 祖宗,你是过来游玩的吗? “暂时休息,若是饿了,灵风那边备有糕饼,你先垫垫肚子。”萧绝轻声道,帮她把嘴角的口水给擦了。 低头看自己胸前的衣襟,湿漉漉的一大片,着实哭笑不得。 青衣摸了摸脸,瞌睡稍微清醒了点,抬头看到他的衣襟,眼一眨,满脸嫌弃:“你咋流那么多汗?” “……”萧绝:“虚。” “啧。”青衣鄙视:“您是真不行啊。” 摄政王深吸一口气,忍住了想收拾这小麻烦精的冲动。大步往另一边去了,现去宁南郡那边探明消息的一队人马已传了消息回来。 青衣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的找了个石头坐下。 “青衣,这给你。”月妖献宝似的递了个油纸包过来。 青衣鼻 子一动,闻着一股肉香,打开油纸包就见着里面装着半只烧鸡。“哪来的?” “昨晚船上剩的,我想着你路上可能会饿肚子,都带上了。” “啧,真乖。” 公主殿下摸摸头,奶狗小黑莲笑的一脸喜滋滋。 肥猫在旁边一脸羡慕嫉妒恨,一根小鱼根递到了跟前,它立马双眼放光,月妖小声道:“剩的不多了,你省着点吃。” 喵呜喵!猫大爷抱着鱼干狂舔,给了他一个算你小子上道的眼神。 青衣睨了他们一眼,唇角微扬,看来昨晚的单独相处,还是有点作用。 鸡腿往嘴里一送,这一口刚下去,青衣就皱眉了。 “怎么了?” “馊了。” “怎么会?”月妖一脸懊恼,按理说冬天不至于放一晚上就馊了啊。 青衣抬头看了眼远方,目光微沉,那便是宁南郡的方向吧,好重的怨气。 “是天太热的缘故吧,”桃香和淡雪都把袄子给脱了,擦着脸上的汗,“真是奇怪,明明都入冬了,这里怎么这么热?” “热吗?”月妖一脸疑惑。 他没感觉到热,青衣似乎也没有。 “他们觉得热是正常的。”青衣淡淡道,把鸡腿放到一边,宁南的大旱似乎在朝外一点点扩散,对普通人来说温度是升高。 但似青衣肥猫,本就是地下来客,感知到的却是前方铺天盖地而来的怨气 与鬼气。 “青衣,不对劲啊。那边鬼气冲天,得是有多少亡魂没有到阴司下面去报道。”肥猫趴在青衣身边小声嘀咕道。 “肥猫猫,远处那些黑云就是鬼气吧?”桃香诧异的问道。 肥猫点了点,连桃香和淡雪这样只开了普通阴阳眼的都能瞧见,可想而知那边聚了多少鬼。 宁南郡的主城,现在只怕就是座鬼城! “秦老脏那死鬼,不会真的任由这些亡魂在上面游荡不管吧?他难道还把第二本生死簿给藏着的?!” 肥猫刚骂完就闭上了嘴,迎面瞧见赫连答答推着废人五官王过来了。 “青衣姐姐,这死残废有话要与你说。”赫连答答嫌弃的说道,五官王在她心里的地位真真是和残废有的一拼了。 青衣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抓起边上的秋雨往前一推:“秋雨,本公主瞧着不远处有条小溪,你和小郡主去抓几只鱼过来烤着吃。” 秋雨一脸仇深苦大,赫连答答那叫个兴奋,挽住秋雨的胳膊就跑个无影无踪了。 青衣弹指先落下一道幻境,省的一会儿不好放开手脚说话。 “恶婆娘,你快把我的四肢给治好!你瞅见那边的天色没有,要死了真是,鬼气冲天了啊!”五官王急的汗都出来了。 青衣懒洋洋的站起来,先盯了这小子一会儿,抬脚就把他从轮椅上踹下去,然后 自个儿坐了上去。 “刚刚老娘怎么没想到坐这椅子上,一路让人抬过来岂不舒服。白让你这蠢蛋蛋捡了便宜。” 五官王这会儿四肢还是废的呢,被踹在地上,痛的是哭天喊地。 “青衣王,你到底知不知道轻重缓急,现在都出大乱子了,你还不快把生死簿给我,不是,现在给我也没用。交给死肥猫,让它赶紧带回下面去!”五官王咬牙道。 “这货还不知道情况?”肥猫一脸怪异。 “他脑子里水多的,火都点不着,估摸着是不知道的。” “恶婆娘!” 青衣蔑视的看着他,“生死簿有两本,一本现在本座手上,另一本一直都在秦老脏的孽镜台里放着。蠢蛋蛋,你被当傻子耍了,还没回过劲儿来呢?” “什么?!”五官王瞪大眼,一脸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早年生死簿被偷过一次,本座就防备着会再生事,所以早早就留了下手。你不知道,秦老脏可是一清二楚,傻缺。”青衣嗤笑道, “你年年找他麻烦,年年被他耍,咋就学不会教训呢?你脑子里全是肌肉疙瘩?” 五官王脸色一清二白,咬牙切齿的怒吼道:“秦老脏,我非扒了他的鬼皮不可!” 肥猫在边上摇头,就你这道行,在那老鬼手下估计走不过一只手就要凉凉。 “罢了,到了宁南还有用 得着你的地方。”青衣勾唇冷笑道:“老娘可没工夫照顾你这废人。” 她起身走过去,抬脚在五官王断掉的四肢关节处,用力踩了下去,不等他叫出声,懒洋洋的道:“本座讨厌呱噪,你最好别叫出声,不然我踩得可就是脑袋。你现在只是个凡人,这一脚下去,估计是要真玩完的哦。” 五官王死死咬住牙关,痛的冷汗狂飙。 这恶婆娘,借着帮他恢复四肢的功夫还要虐他一番! 最毒妇人心啊! 须臾过后,疼痛散去,五官王仿佛刚经历了那撒,靠着自己的双腿站了起来。差点没热泪盈眶,终于不用让人把尿了啊…… 可紧接着。 “我的法力咋办,鬼王珠咋办?” “我是你娘?管你咋办,谁把你搞成这样的,你找谁去呗。” 五官王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往萧绝那边瞥,他倒是想,可是他敢吗?! “你好歹给我分一丢丢法力使使啊,不然,我现在一凡人我能干嘛?!去给女鬼贡献阳气吗?!” “这倒是个好主意。”青衣摸起了下班,上下打量他,拍了拍五官王的小脸蛋,“小五啊,孺子可教,你总算是找到你自己的人生定位了,不错不错。”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恶婆娘,你别乱来啊…… 话还没来得及脱口,一声刺耳的尖叫就从远处传来。 是赫连答答! 第239章 隔壁小鬼馋哭了 赫连答答的尖叫声只是刹那,所有人闻讯都赶了过去。 青衣过去就见她躲在秋雨身后,见众人过来手颤巍巍的指着前方小溪。 却见那溪水不知何故变成如血一般的的猩红色! “我和秋雨正在抓鱼,不知怎么回事这溪水就变红了!”赫连答答胆战心惊道。 周遭的将士也是一脸震动。 “好端端的溪水怎会变红?” “难道是被血染红的?!” “邪门啊!这还没到宁南就这么多怪事,那边先涝又瘟,紧接着一夜大旱,怕不是有什么大妖在作怪吧!” 一时间人心惶惶,还没到地方军心已起不稳。 正这时,众人就见公主殿下大咧咧的走过去,半点没有怕的架势,手往水里一伸,直接抓出一条死鱼来。 那鱼白眼都翻出来了,张着个嘴,不知为何,众人瞧着那死鱼,总觉得有股寒气从脚下往上冒,头皮都麻了。 尤其是昨夜刚在大江上见识了那些怪物的莫西府侍卫,一个个脸都白了。 这长公主胆子咋那么大呢! 您不是说您是一朵娇花吗?! “不是血。”青衣把死鱼往地上一丢,旁边便有人递来帕子,却是萧绝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青衣也懒得自己擦了,直接把手伸到他跟前 。萧绝嗔了她一眼,却还是宠溺的替她擦起手来。 “不是血那这水怎会变红?” “还有这溪里的鱼虾,好端端全死了啊……” 说话间,就有不少死鱼翻着白肚皮浮了起来。 “你应该也看出些门道了吧。”青衣轻声道。 萧绝嗯了一声:“这水里…好多鬼。” 后方桃香和淡雪的小脸早就白了,秋雨也神色凝重不已,这小溪中流淌的血水中像是叠罗汉一般,一只只鬼魂堆叠在一起顺流而下,他们一个个张着嘴,张着嘴,嘴巴一张一合。 不知在说些什么,那双双眼睛里流着血泪,仿佛染红溪流的便是他们的泪水。 “那……那又是什么……”赫连答答忽然叫起来,指着前方。 一朵朵诡异的红色花朵从远处飘了过来,一朵,接着一朵,绚烂绽放着,妖冶又美丽。 “这花……好美。”赫连答答忍不住道。 边上的糙老爷们们也忍不住点头,如此妖艳的花朵,饶是他们看着都觉得心动,更何况是小姑娘。 “有些东西,越是接近死亡,越是美丽。”五官王幽道。 赫连答答正要说你这是什么谬论,偏头却见他站在自个儿身边,“你手脚怎么好了?” “我装的。” 赫连答答眼珠 子一瞪,你糊弄鬼呢!手脚被打断这事儿也能装? 她想追问,却见溪边的青衣又动了。 “喜欢这花吗?送你一朵?”她懒洋洋的从水里捞起那妖花。 赫连答答正要开口,瞳孔猛地一缩。 “啊!” 尖叫声再去。 却见那妖花的下方竟是一坨宛如脑子般的块根,那玩意儿还不是硬邦邦的模样,而似活物那般还在收缩颤动着。 瞧着既可怖又恶心! “呵,有意思,居然能在人间瞧见这玩意。”青衣咕哝道,幽幽的看向远方,“看来真的是有很多很多鬼啊……” 连幽冥果这种东西居然都长出来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青衣回头见一众老爷们都在远处傻站着。 忽然被公主殿下点名,众人有点慌。 不愣着,还干嘛? “这可是好东西,别浪费,都下去给本公主捞起来。” 众人:“?!”头皮都麻了有木有! “公主……这东西捞起来干嘛?又不能吃……”淡雪忍不住道,实在是太恶心了,看着都害怕。 “当然是吃了!”青衣眼一瞪,“面粉一裹,油锅炸至两面金黄,隔壁小鬼都馋哭了!” 众人:“?!” 公主殿下说完,还吞了口唾沫。 “快快快!一会儿都飘远 了,想吃没得吃!” 赫连答答都快哭了,“青衣姐姐是在开玩笑对吧?” 秋雨笑容有点僵,“公主殿下……一般都不开玩笑。” 须臾过后,一众老爷们如丧考妣的从水里上来,能捞的幽冥果全给捞出来了。 另一头,公主殿下已坐在火堆边,手上举着串‘脑子’架在火上烤着,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时不时吞一口唾沫。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等着什么人间美味。 没有油锅只能火烤讲究了,青衣吞了下口水,阴司下头也就这玩意吃起来有点肉味,她倒是怀念的紧,不曾想这人间还能瞅见。 没多时,淡淡的香味扩散开来,闻着还真有点烤肉的气味。 不过众人感觉不到饥饿,甚至还觉得脑瓜有点疼。 对面,公主殿下张开红唇,美滋美味的咬下一口,闭上眼,一哆嗦,“好吃。” 啧!众人寒颤,脑瓜更疼了,好像被啃了一口。 “尝尝?”青衣把烤串往萧绝跟前一递,眼里带着几分促狭。 萧绝哪能看不懂她那小九九,故意来恶心他的吧? 不过,这东西他过去倒也尝过,只是是生吃的,味道的确与吃脑子差不多,烤熟后是什么滋味倒真不晓得。 就这她的递过来的小手,咬 了一口,没有那种腥味,倒是满口肉香,还带着点果实的爽甜,是还不错。 “嗯,还行。” 众人见摄政王都吃了,连连深吸一口气,王爷好胆量啊! “别吃独食啊,给我也来一点。”五官王坐了下去。 边上赫连答答看他的眼神一变,过去她小瞧这残废大哥了,不曾想他竟是真勇士! “想吃自己烤,还当自己是废人呢?” 五官王嘴一撇,凭什么?到他这儿就这待遇? “哦,险些忘了。”青衣一拍脑袋瓜,对他笑露出一口白牙,“你不能吃。” 五官王脸色一变。 说完,她面朝其他人,面不改色道:“你们,全都过来,一人烤一个脑花……哦不,果子吃。” 众人呼吸都窒了。 果然这是脑花吧! 刚刚其实您不是嘴瓢对吧! “公主殿下……我们不饿的……” “青衣姐姐,咳,我最近有点长胖了。” 青衣面无表情,一边大快朵颐一边道:“不饿也得吃,到时候死在宁南,别说本公主不救你们。” 众人闻言,有些个老老实实动了,譬如秋雨桃香等人;也有些个不为所动,暗暗撇嘴:就不信了,吃个果子还能保命不成? 那脑花一样的果子,难不成是什么长生不老果? 第240章 不识大帝真面目 幽冥果,生于三途河上。 冥河、黄泉、忘川,阴魂亡灵汇聚而滋养出的果实。 鬼物食之无害,凡人食之倒也不致命,充其量就拉几天肚子,阳气稍稍弱一点。 换做往常,自然是阳气越足越能抵抗鬼物。 但任你再足的阳气,放在成百上千只鬼面前,有个毛用? 除非你是那天上的太阳。 幽冥果本就是阴间才有之物,沾染有鬼气,食用只会虽会让人有些不舒服,但同时人身上也会带着那么点阴间的气息。 宁南郡主城已成鬼蜮,正常人入内,反而危险。 就如黑暗中的火烛一般,会被牢牢盯上。但若是沾染上相似的气息,就可以浑水摸鱼了。 大队人马中,近八成的人吃了,但还有部分人没动。 大半都是莫西王府的人。 萧绝麾下的人有不少当初在东华寺鬼村的时候就见识过青衣的本事,稍稍知道这位公主殿下的脾气。她让你干什么的时候最好照做,可能会有点难受遭罪,但若是耍小聪明,没准后面丢的是小命。 剩下些个死倔头不肯服软的,大多是新兵蛋子,还没被毒打够。 灵风过去提醒了两句,见那几个新兵蛋子还在逞英雄,干脆也不说了。呵呵,年轻人总归要 挨点毒打才知道好歹。 吃幽冥果的当头,青衣和萧绝聊了几句,“你派去的人打听到什么了?” “城内的局势混乱,百姓民怨愤起。咱们若是进去的话,最好先隐藏身份。” 青衣点了点头,倒是与她所想的差不多。 “那你派去的人呢?还在城内?” “大部分在城外隐蔽着,有少数已入城主府。不过那几个八字不重,应该不至于被特别关注。”萧绝轻声道。 城内的情况他料想会有问题,所以并未让人进去送死,留在城内那几个,他也让灵风动了点‘手脚’,使他们的阳气不至于被鬼物所发现。 “看来你是早有准备。”青衣笑睨了他一眼,现在这情况,新的活人气息进入城中的话就如水入沸油锅,还不炸了。 幽冥果也吃完了,剩下的那些青衣交给月妖丢进他的画里放着,以备不时之需。 然后,她一脚揣在蠢蛋蛋的屁股上。 “跟我过来。” 五官王低眉耷眼的跟过去。 赫连答答在秋雨的强制下迎着头皮吃了一个果子,结果小姑娘愣是被这美味吸引又连吃了好几个,最后还是青衣制止了她继续吃下去的爪子。 再吃……怕不是想拉死。 “我家那死残废什么时候 与青衣姐姐混熟了的?”赫连答答奇怪道。 摄政王淡笑着解释:“上次莫西世子说久仰公主威名,想到其麾下作其小弟。” 赫连答答眼一瞪:“这话他也说得出口?” 死残废为了求爱也是不要脸了啊。 “摄政王,你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 “青衣姐姐被我家那残废抢走了怎么办?” 摄政王俊脸上笑意不减:“郡主未免太看得起贵府世子了。” “那是……呃?!”赫连答答眨巴眼,这话好像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五官王一脸丧气的跟在青衣后面,到了无人角落,才没好气,道:“叫我过来干嘛?” “你不是尽忠职守五官王嘛,这么多怨鬼,你不管管?” “我现在有屁能力管啊?”五官王小声嘀咕道,眼睛猛地一亮,“你要给我均点法力不成?” “鬼王珠都碎了给你,你能用?”青衣鄙夷的看着他,“不过嘛……” 她咯咯笑了起来,“这会儿所有人中你的阳气最旺,当饵这件事,舍你其谁?”说完她丢了个葫芦到他手上,“锁鬼葫你会用吧,不需要法力,打开盖子让它自个人吸鬼就成,只要你跑得够快,鬼就追不上你。” 五官王牙关都快咬碎了,这 死娘们就是让他去当活体诱饵的啊! “怎么?没了法力连区区小鬼都怕了?” “老子怕个屁!”五官王啐道:“去就去!不过……干嘛不直接把阴司大门给打开,把这些家伙丢下去?” 青衣懒洋洋的睨着他,“开门放鬼吗?你觉得这会儿的阴司与宁南郡,有什么区别?” 五官王打了个哆嗦,心虚的咕哝:估摸着……是差不多的混乱。 “我真不明白,你知道秦老脏那家伙在捣鬼,干嘛不下去收拾他!”五官王狐疑的上下打量,眼中贼光一闪,“你的法力忽强忽弱,莫不是和我遭的一样的道?” 青衣神色睥睨,眯眼盯着他:“一样?废了你法力与鬼王珠的不是紫霄老儿吗?莫非,另有其人?” 五官王悚然一惊,肠子都抽抽了,要死,说漏了嘴! “难道你不是被紫霄老儿给暗算的?那是谁?总不能是你那人间野男人吧?”五官王强装镇定,赶忙挽回局面。 瞎猫撞上死耗子,这话好死不死阻止了青衣王陛下往下深究的欲望。 承认她是被那人间野男人搞掉了法力? 呵呵,以后她在阴司别混了! “滚去收你的鬼去!”青衣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翻脸走人。 五官王磨 了磨牙,转过身立马拍起心口。乖乖哟,把他小心肝都吓得七上八下了,不过…… 这恶婆娘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找的那人间野男人的真面目,还傻乎乎的被套路着呢,一想到有朝一日她知道真相后的模样,他咋就那么乐呵呢? 你不是喜欢北阴大帝喜欢的近万年嘛? 毛都还没长齐时一天到晚净往人家冥府跑,怎么正主到你跟前了还不认识呢? 人家整天对你投怀送抱,你爱搭不理。 啧啧啧,鸡贼如恶婆娘,你也有今天? 呵,恶婆娘自有大帝爷磨,他在旁边看戏就好了! 青衣刚刚走回去,仰头就是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回头不怀好意的盯了会儿五官王。 这蠢蛋蛋胆儿肥啊,悄摸在背后骂她以后她感觉不到? 不过这厮,到底在骂她什么来着? “想什么呢?”摄政王适时走过来。 他虽隔的远,但要听到青衣和五官王的对话并不难。对于某个险些‘自爆’的蠢蛋蛋,他也是异常无语。 就这智商,如何坐上第五殿阎王之位的?靠着脑袋里的肌肉疙瘩吗? “忽然觉得,千秋殿里差个管事儿太监。”青衣阴险一笑。 摄政王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嗯,本王也觉得。” 第241章 老爷们下盘不稳 宁南城中情况不善。 杜如诲这一钦差大员昏迷不醒,城中群龙无首,怎一个混乱二字了得。现在城中事务由原郡守钟瑞统辖主持,但收效甚微,城内的乱局日益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而去。 百姓们怨声载道,与官府间的冲突越来越多。 钟瑞得知朝廷派了摄政王与公主殿下过来,可谓是日盼夜盼,今儿终于把这两尊活菩萨给等过来了! 钟瑞站在城楼上,险些喜极而泣。 “王爷与公主殿下请稍候,微臣这就把悬台落下!” “浮空台?那是什么东西?这位郡守大人何不直接把城门打开?”赫连答答奇怪的问道。 青衣扫了眼城门,道:“没瞧见城门上的木栓吗?早就被封死了。” 赫连答答看过去,果真如此,她诧异道:“他们封了城门做什么?这、这不是把人锁死在城中吗?!” “还好给封上了。”五官王嘀咕道:“不管是疫情还是别的,要是往外扩散出去,那才是真的大祸临头了。” “看来杜老狗昏迷前还是干了点有用的事儿。”青衣漫不经心的说着,嘁了一声:“值得奖励他根鸡腿儿。” 没扯几句犊子,便将钟郡守命人放了一个足足够十人合站的四方平台下来,边角吊着绳 子,靠着转轮使之上下活动。 青衣他们依次上了浮空台,台子离地时晃动的还是厉害。不过青衣脚下像是扎了根一般,半点摇晃的意思都没有。边上却有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干嘛?” 萧绝失笑,本是怕她站不稳,怎换来这么一语气呢? 青衣往他脚下一睨,反手把他腰给抱住,嫌弃道:“老爷们家家,下盘这么不稳,你咋比我还娇呢?” 萧绝:“……”磨牙。 这小混球! 上了城楼,浮空台又被放下接第二批人,钟郡守立马迎了过来。 “微臣钟瑞拜见长公主、摄政王……” “勿需废话,先说城中情况。” 面对青衣时,萧绝是真的阳春白雪艳阳天般的的伺候着,但转向其他人,那股子淡漠清冷,眸光睥睨间自然而然所给人的压迫感,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钟瑞不敢大意,赶紧将城中事一一道来,余光瞥到公主殿下,却见她神情冷漠的看着城楼下方。 “这……就是宁南城了吗……”桃香和淡雪咬紧红唇。 秋雨也是一脸的凝重之色。 该怎么形容他们眼前所见之景? 冲天鬼气弥漫在天地之间,城池边大街上游荡着的全都是孤魂野鬼,人在街上或麻木的走着或瘫倒在 地上,鬼亦是如此,两者交错在一起,让人分不清究竟是人还是鬼。 在这座城池里,人与鬼都是同样的神情,眼神麻木而涣散,像是枯坐在绝地已放弃希望等死的存在。 只是凭着一腔执念一点残余的怨气,还在人世间逗留着。 钟瑞那边已把情况交代的差不多。 “杜丞相现在昏迷不醒,城中的情况一日不如一日。” “疫情前段时日都本都已控制住,但一夜大旱过后,这天气也不知怎么的,像要入暑了一般,又有不少人开始闹病。” “还有这城中的水源都要枯竭了,原本的大河都成了小溪,眼看着那小溪也快干了……” 赫连答答看着城下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心里也有点难受。听到钟瑞说起小溪,一下想到入城前他们遇见的那条。 “可是溪水变红的那条?” “对对对!”钟瑞赶紧点头,说起这个越发心慌,“也不知怎么的,今早那溪水一下变得似血水般,还生出一些奇怪的东西,看着都让人不敢下嘴,再这样下去,城中不出两日就要全面断水了!” 大致的情况萧绝的探子也都打听到了,只是钟郡守所讲要更为详尽一些。 “还是先去城主府吧。” 萧绝并未多说,让他现 在前方带路。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城主府过去,下了城楼后,沿途所见全都是倒在地上的百姓,他们一个个盯着队伍,眼神颤动了两下却又麻木的失去了光华。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热浪,隐约还夹着了一些腐臭的味道。 这一路,众人走的格外沉默。 几乎每走一段路就会看见一些倒在路边的尸体。 将到城主府之际,远远的众人就听到喧哗声。 “又是你们这几个臭小子来闹事!” “再来信不信把你们抓进去关牢子里!” “无能狗官!有本事你就抓我们啊!” “打的就是你们这些狗官!” 一坨又一坨烂泥巴砸在城主府门口。 那些官差一个个伸手挡着泥,想要过去抓人,愣是被那些臭泥给砸的难以上前。 “又是那几个小瘪三来闹事!”钟瑞见状气的直跺脚,紧张的看着身旁二位,赶紧吩咐随同的属下:“还不快去把他们赶走!” 聚在城主府门口闹事的是一群乞丐儿,为首的少年瞅见有钟瑞等人后,猛地昂声道:“风紧扯呼!先撤退!” 不等那些官差杀到眼前,这群乞丐儿就跑得没影儿了。 钟瑞一脸悻悻:“请王爷和公主殿下见谅,几个不懂事的小乞丐胡乱闹事,微臣 这就让人去把门面给清理了。” “麻烦,先进去吧。”青衣皱眉不耐道,率先往城主府里走。 钟瑞虽远在宁南,但也听不少人提起过这位时下圣上跟前最得宠的红人,甚至于,青衣那脾气在宁南这边被传的更加妖魔化。 面对萧绝时他是敬畏。 但面对这位公主殿下,他是忌惮、紧张各种脑瓜子疼。 唯恐她一个心气儿不顺又开始作妖,现在宁南正在垂危之际,可经不起她折腾。 钟瑞实在是想不明白,陛下把这祖宗派来这里干什么?真要显示天家对百姓的关心,那也派个能当事的来啊! 太子殿下身尊玉贵不宜涉险,那翎王来也成啊…… 不管是谁,都好过这恶名昭彰的青衣长公主! 进了城主府之后,萧绝与钟瑞去书房议事,其余人也都是各司其职。唯有公主殿下像个闲人一般,在城主府内到处转悠。 元清朗是钟瑞的僚属,任主薄职。现在城中局势紧迫,他却被派来带着这位公主殿下在府里瞎转悠,心里如何不急,那张俊朗的脸上由始至终都没露出过笑意。 就差没把鄙视、嫌弃四个字一左一右给贴在脸上! 真是想不明白,朝廷是怎么想的,把这浑人公主派来,不是故意添乱子吗?! 第242章 这长公主就是恶霸! “公主殿下,再往后就是膳房附近了,殿下歇息的院子在东厢,卑职还是先带你过去吧。”元清朗不耐道。 “元主薄你急什么,公主殿下都还没逛完呢。”桃香没好气的看着他,这小小主薄还敢在公主面前甩脸子,真不知谁给他的胆子! 元清朗神色一凝,不卑不亢道:“现在宁南正在危难关头,卑职虽官职低微,但也有许多公事需要处理,怕是难以奉陪公主殿下在此闲逛。” “你这人简直不知好歹!”桃香眼睛一瞪。 这蠢主薄知道什么啊!公主殿下哪里是为闲逛来了?! 青衣淡淡扫了他一眼,难得没动怒。开口道:“城主府的用水在何处?” 元清朗心里不乃至极,本不想回答,但对上对方那双睨来的美目之后,不知怎的内心竟涌出几分惧意,不受控制的便开了口:“就在膳房边上。” “带路。” 元清朗发现自己的双腿又开始不听使唤了,朝着膳房那边移动过去。 “就是这儿了。”元清朗站在一处井口,一脸不忿,抬起头就见公主殿下一脸高深莫测的站在边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同在侧的那两个婢女与叫秋雨的那名侍卫都是一脸凝重的盯着井口。 “城主府的用水……不会都是取自这口井吧?”桃香脸色僵硬道。 元清朗纳闷的看着他们三人,不懂他们为何露出如此神色,回答道:“城中大旱剩余的水源不多,原是在 穿城那条南河取水的,但现在南河枯成了小溪,外头的百姓都不够用了。 城主府的用水基本都靠着这口井,但也是杯水车薪,现在这口井也快见底了,也不晓得还能撑多久。” 元清朗说着忍不住皱紧了眉,眼中满是担忧。 他说完之后,发现桃香他们都默默朝后退了几步,脸上满是嫌弃之色。 “走这一路,好累。”公主殿下忽然开口道:“小桃儿,打些水来,本公主要沐浴。” 说完,公主殿下懒洋洋的转身走人。 元清朗却是一脸难以置信之色,现在城中上下滴水如金,她却说要把这么宝贵的水拿来洗澡! “公主殿下,万万不可!这口井里的水要是用力了,城主府上下那么多人怎么活!” 青衣理也不理他,扫了桃香淡雪一眼,两个小丫头转身就把元清朗给拦住。 “公主殿下既下了命令,你照办就是,哪来那么多废话!” “目光短浅小主薄,别不知好歹,公主殿下这可是在帮你们呢!”桃香忍不住道,淡雪赶紧掐了她一般。 这小妮子又憋不住了,有些话不能太明,会给公主殿下招麻烦。 “帮?”元清朗闻言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她二人怒吼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的就是你们!今日谁想取水,便先跨过元某的尸首!” 这个书呆子! 萧绝与钟瑞刚刚谈完正事,将应灾之策颁布下去,城主府的下人就急急冲进来。 “王爷、郡守,大事不好了!元主薄和公主殿下的婢女打起来了!” 钟瑞闻言心肝都颤了,天啊!元清朗那愣头青,他是想死吗? 萧绝眉头微蹙,快步走了出去,边走边问道:“因何事动武?” 那下人面露忐忑,咬唇道:“公主殿下下令让人把井水都打出来,供她沐浴,元主薄不忿,拼死阻拦这才与那两位姑娘打起来了。” 钟瑞前一刻还在怪元清朗那愣货莽撞,听到这话之后,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打得好!” 摄政王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钟郡守咳了一声,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起来。 膳房那边局面有些混乱。 城主府众人听到公主殿下的‘跋扈’行为之后,纷纷站出来力挺元清朗,但众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两小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居然还是练家子! 且功夫丝毫不弱! 桃香和淡雪原本的功夫就属中流,经历过一次死而复生后,她们现在的身体早已超乎常人,加上又有肥猫整日教她们吐纳修炼,半只脚都已经踏入玄门了,哪是这些普通人能随便撂翻的? “简直就是倚强凌弱!” “长公主这是要我们所有人的命吗?!” “没了这口井,咱们还不都得死!现在南河的水都红了,就剩这点水了,哪能就这么糟蹋了啊,这还要不要人活啊!” 打也打不过,城主府里的下人不少都委屈的哭出来了。 桃香和淡雪傲立 人群中,瞅着怎么都有点女恶霸亲传弟子的架势。 不过明显两丫头对恶霸这一业务不熟悉,被众人围攻指责了没多久就有点顶不住了,“你们懂什么!公主殿下让把水打出来,是因为这井里的水不能喝!” 桃香忍不住道,“不识好人心,这明明是在救你们!” “少胡说八道了!”城主府下人们忍不住道:“要不是这口井的水,咱们这么多人早就撑不下去了!” “明明就是公主自己想享受,还信口雌黄找什么借口!” 场面正是焦灼,钟瑞的声音远远传来。 “都吵嚷什么!” 萧绝站在一侧,神色清冷,看不出喜怒,但以见着他,原本吵嚷着的众人一下就安静老实了,现场像是被冷风扫过一般,没有人敢发出一丝杂音。 事情经过在来的路上已有人说清楚了,两丫头看到萧绝后,就像见着主心骨了一般。眼眶齐刷刷一红,抢在众人前头率先嚎了起来。 “王爷,这些人简直不讲道理!” “公主殿下要打水明明是为他们好,这群蠢货,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两丫头哭的那叫一个凄惨,城主府其他人都被震的一愣愣的。无耻啊!她们在这儿拳打四方脚踹八面,她们还委屈了?! 元清朗被她二人联手锤了好几拳,这回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 “你们!你们颠倒黑白!”元主薄气的手都颤了,喊出千古至理名言:“简直就是唯女人 与小人难养也!” 两丫头死死瞪着他,这蠢书生,敢说她们难养?! “够了。”萧绝声音一沉,众人只觉周遭空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都屏住呼吸不敢再吵嚷。 元清朗期待的看着他,都说摄政王最是公允又是大炎朝的战神,绝不会任由长公主胡闹的! 可接下来萧绝的话,让他彻底失望了。 “打水。” 元清朗脸色一刹灰白,钟瑞身子一颤,也是一脸难以置信。 摄政王他也疯了吗?! “王爷!”钟瑞上前想要劝阻。 萧绝丝毫没有听他讲话的意思:“本王也使唤不动你们了吗?” 城主府上下心里肚里憋了大口恶气,敢怒不敢言,含泪将井水一点点往外打。 水缸渐渐装满,众人的心却是跟着落空。 井水眼看就要被打捞完竭了,奇怪的是,水桶落下去却只有闷响,丝毫没有撞到硬物的声音。 “奇怪,这井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下人嘀咕道。 “点个火把来看看吧。” 毕竟是城主府唯一能用的水源了,众人都盼着这井能恢复活力,再出点活水来。 很快有人从膳房里点了火把出来,借着火光,打水的下人探头眯眼仔细看着下方。 “啊!” 惊恐的叫声骤然从他嘴里爆发出来,火把直接掉入井中,他连滚带爬的朝外跑。 众人惊疑不定,元清朗赶紧扶住他,“你叫什么?井下面有什么东西吗?” “人头!井下面全是人头!” 第243章 粮草不够了?再给你补点? “呕——” 呕吐声在膳房外此起彼伏,一声还比一声高亢。 随着一颗颗死人脑袋被捞上来,呕吐声更是震耳欲聋。 “呕!”钟郡守一个顶不住也趴在边上吐起来了,倒是元清朗这个俊秀小郎君,虽说憋得脸都青了,但愣是顶住了恶心没有跪下去。 这边萧绝此行所带的天狼卫的将士已将人脑袋悉数堆叠好,灵风数了个数,过去禀报:“王爷,一共七颗人头,面貌上看都是三十来岁的男子。” “可有人识得他们的身份?”萧绝沉眸问道。 “我……在下认识他们。”元清朗深吸一口气站出来道,他本就是主薄负责管理人丁造册,在这方面倒是最清楚不过,“这七人都是城主府内的杂役,可是他们早早就在疫病中死了,尸体也是在下亲自看着掩埋的。” “掩埋?”萧绝眉头一沉,“既然是死于疫病,为何不就地焚烧?” 元清朗面露苦色,“他们亲人尚在,都不同意将尸体烧毁,便寻了处地方埋起来。可谁曾想……究竟是谁如此恶劣,居然毁人尸首把头颅投在这井中!” “查!呕——一定要一查呕,到底!”钟郡守一边吐着一边道。 萧绝留下天狼卫中的几人在此料理残局,便带着灵风走了。 “子都可找到了旱魃藏匿之 处?” “暂时没有消息。” “永生教的党羽呢?” 灵风神色有些忐忑,“也没有。” 萧绝眸光微沉,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王上,这宁南城中鬼气冲天,阴阳混淆。一进这城主府,卑职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灵风奇怪的咕哝道。 “通知冥府,莫要让阴司生乱。”萧绝忽然开口道,目光幽深难测,“此处乃天生混沌之地,又被人布了阴阳混沌阵。出手的人不简单,或者说……压根不是‘人’!” 灵风悚然一惊,“阴阳混沌阵?!这阵不是都绝迹了吗?!” 萧绝沉眸不语,那个小麻烦精,应该也察觉到不对了吧。 否则不会一来就让人把那七颗人头给捞上来。 “真没想到居然有人能把阴阳混沌阵给布出来!”月妖满脸惊叹之色,站在院子里望着天,隐隐竟还有点兴奋的样子:“这城主府是枢纽,府内足足按北斗之位设有七处阴穴。 那井口只是其中一处,另外六处竟是天生天养而出的纯阴之地,相互之间彼此联系,又靠的如此之近。还有这宁南城,居然是一处混沌之地,简直是造化神奇!” 月妖话音刚落,脑门上就挨了一爪子,肥猫趴在他肩膀上:“你激动个撒你激动,这么牛,你咋不去给布 阵的人打个赏呢?” “真的很厉害嘛……这样的造化之处可遇不可求,千年万年都不一定能找出来一个。”月妖缩着脖子,小声嘀咕着,“这一处大阵,我都不一定能布置出来。” 肥猫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你没开玩笑?” 月妖实诚点头,“我体内的力量被封印了很大一部分,若是全盛时期或许能布置出如此大规模的阴阳混沌阵,但现在绝对做不到。” 肥猫面色凝重看向边上,恶婆娘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嚼着花生米,不知在想些什么,“青衣,咋搞?这回点子很硬啊!” “点子硬说明是大鱼啊。”青衣淡淡道:“之前交手了半天都是莫天机那种外围小杂碎,这回怎么着也该来个长老护法之类的嘛。” “要是那永生教的长老护法就能布置出这样的大阵,那岂不是说那些家伙都有大巫的水准?” “这倒不一定。”月妖摇了摇头,“这阵法应该是由几个人一起布下的,又或者说早有雏形,后天被人再利用。” “可有破阵之法?”青衣看向他。 月妖沉吟了片刻,道:“只要找到阵眼便可破阵。” “那这事就交给你了。”青衣说道,正好这会儿桃香和淡雪都回来了,她站起身,指着两丫头与秋雨:“这三个小蠢货随便你 差遣,反正他们的名字生死簿上也抹了,随便操练,就当带他们见见世面。” “好!”月妖兴致勃勃的接下了帮着带小弟这件光荣伟大的使命。 两丫头和秋雨一脸生无可恋,纷纷以可怜巴巴的眼神望向月妖。 月妖这么可爱,应该会对他们温柔点吧? “月妖……”桃香笑脸刚绽放,就见月妖小可爱对她摇头:“不行哦,你们三个太弱了,再这样下去会丢青衣的脸的,放心,我一定会倾囊相授,让你们早日成才!” 三人:可以,但是没必要! 把三个拖油瓶丢给月妖这个大佬去带,青衣顿敢轻松至极,抓起肥猫的尾巴就往外走了,一个传音入秘就把五官王这蠢蛋蛋也给叫了过来。 自然他身后还带了一条小尾巴。 “青衣姐姐,早上吃那果子是不是有毒啊,我都快拉死了。”赫连答答愁眉苦脸道。 “不还没死嚰。”青衣睨了她一眼,险些忘了还有这个黏人精在,“秋雨他们一会儿要出去办事儿,你跟着一起?” “好好好!”赫连答答巴不得能多点机会和秋雨黏在一起呢。 搞定策略,一行人分头行动。 五官王面如死灰的跟在后边,料想自个儿今晚会过的很凄惨。 “那么多鬼,你准备让我一只只给你引过来不成?”五 官王磨牙道:“您老就不能大手一挥,直接把它们给收了,费的了你多少法力?” “你懂个屁,老娘的法力金贵着呢。”青衣哼哼道。 五官王见她这会儿的样子也不像是要直接出府,倒像是在找什么人,瞬息间,他就明白过来了。嘴角朝下一耷,嘲讽的偷瞄着她的背影。 呵呵呵,这恶婆娘的法力也是被北阴大帝给搞没的吧? 难怪先前在城外那么轻易就被他绕开话题,敢情是怕丢脸啊。 不过,她这会儿送上门又准备干嘛? “萧绝!” 人未至,声先到。 摄政王还没从长廊那一头走过来,就见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朝自己冲来。 “怎么……”他疑问的话刚要出口,俊眸便眯了起来,小麻烦精这一脸急切分明是想……“粮草不够了?” “嗯!”公主殿下重重点头,“快给我补点。” “有点难。”摄政王一脸为难。 青衣小脸一黑,“哪里难了?” 瞧着她那一逗就要炸毛的小模样,萧绝忍俊不禁,在她耳畔轻声道:“不是你说的嘛,本王不行啊……” 这要死的老白脸! 五官王在后面听到两人悄悄咬耳朵的谈话,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不行?! 什么不行? 他怀疑这两人干过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但他没有证据! 第244章 王上你嘴角流血了 在打劫粮草这件事上没什么人能拦得住恶婆娘。 众人就见公主殿下野蛮的勾起摄政王的脖子,直接拖入无人的角落,须臾过后,她擦着嘴角,一脸邪魅狂狷,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出来。 摄政王紧随其后,脸色有点阴沉,衣衫有那么丢丢凌乱,发髻也歪了不少,仿佛刚经历了一场‘撕扯’。 灵风吞了口唾沫,这恶婆娘未免也太生猛了吧! 就这么单刀直入把王上拖黑咔咔里给办了? 五官王也是一脸惊悚,这……是不是太直接、太生动、太快了点?大帝爷,你威武盖世就算抵抗装装样子也要装久一点嘛。 不过,他是真有点搞不明白青衣和萧绝之间的关系了。 怎么看怎么乱。 不是说北阴大帝早年是被烨颜从背后给抽了冷刀子吗?按说这位大帝爷第二恨的就应该是这恶婆娘啊,这些年冥府和阴司的关系,六界都是看在眼里的。 难不成是真爱打败了仇恨? 五官王怎么想怎么觉得不靠谱?真要这么爱,至于还对恶婆娘隐瞒身份吗?这里面铁定有猫腻! 难道……北阴大帝是准备先夺了这恶婆娘的心,再霸占她的身,让她爱自己爱的神 魂颠倒之后,再狠心将她给抛弃?以报当年被烨颜背叛之仇? 对!肯定是这样! 五官王内心演了好大一出狗血的戏码,以至于看青衣的眼神中都多了那么几分掩盖不住的幸灾乐祸与同情。 “你那撒眼神?”青衣阴恻恻的盯着他,这蠢蛋蛋又在脑补些什么东西? “没,就是觉得你眼光独到。” “还用得着你来吹?”青衣傲慢的收下了赞美,哼道:“粮草装满,走!出门干活!” 吃饱喝足的青衣王干劲满满的带着小弟上街了,直接将摄政王老人家给抛在身后。 用完就丢,说的大概就是她。 萧绝看着她那蛮横的小背影,禁不住磨牙笑了起来。把‘粮草’这事儿给挑明了之后,这小麻烦精还越发嚣张了啊!以前至少过来偷粮还要遮遮掩掩,晚点策略,现在直接上门就要! 不给还要用强! “王上,你嘴角流血了……”灵风暧昧的看着自家王上被咬破的嘴唇,啧啧啧,激烈的哟。 萧绝擦了擦嘴角,眼底盖不住笑意与无奈。抬眸就瞅见灵风铁憨憨那贱嗖嗖的小表情,眼中的温度即刻消失不见。 “啊——” 屁股上直接挨了一脚,灵风 摔了个狗吃屎,一脸幽怨的从地上爬起来,只看到自家王上高冷的背影。 “速速去找子都,再废话,你也滚去狱火殿呆两天。” 灵风一脸幽怨,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王上以前多优雅一美男子啊,自打和那恶婆娘在一起之后,连踹人屁股这招也学会了。 恶婆娘害人不浅啊。 …… 天色渐沉,夕阳已至。 宁南城内四处可见破败之景,青衣从城主府出来之后,脸上的笑意就淡下去了。 还真是随处可见鬼啊。 这一眼望过去,当初都是阿飘。 “咱们就这样走一路,抓一路?”五官王皱紧眉,觉得这计划是在不靠谱。“之前我在城楼上看这城中的游魂少说也有上千,一时间根本抓不完!” “重点不是这些游魂,”青衣淡淡道:“还记得那晚在江上遇到的那些怪物吗?” 五官王点了点头,说起那些东西他都觉得头大。究竟是怎么创造出来的?明明是死人残躯下半身又是水族,连魂魄都没有却能活动! “我之前也遇到过一个差不多的,不过那是被改造过的魂魄,并非躯壳,我估计这城中那种东西还不少。” 五官王听完头皮忍不住发麻 ,看她的眼神愈发不善,“你拿老子当诱饵,真正的目的就是钓那些玩意对吧!” “不然呢?”青衣甩给他一个媚眼,“虽说你现在是个人间小辣鸡,但好歹曾经也是阎王嘛,灵魂吃起来肯定比普通人要甜美。” 我甜美你个腿儿哦…… 青衣王你这五行缺德的恶婆娘! 两人闲扯淡着,倒也走出好远,随眼可见不少或受伤或害病的百姓倒在路边,不过两人都没有上前帮忙或者关心一二的意思。 “小姐少爷,行行好吧,施舍老婆子一口水喝……”一个老妪颤颤巍巍走到青衣他们面前,伸着皮包骨的手,看着无比凄惨。 青衣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便径直走过,五官王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好渴……老婆子真的好渴啊……” 那老妪喃喃说着,眼神发直就那样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肥猫趴在五官王的背上,抬头看了眼那老妪,眼中冷光一闪而过。 “不必理会。”青衣淡淡道,“现在没工夫搭理这些小虾米。” 肥猫哼了一声,这才把伸出来的爪子又给收回肉垫里。 忽然,一坨黏糊糊的东西从斜刺里朝青衣他们砸过来。 青衣身躯一晃直 接避,五官王还有点没习惯人的身子,仍以为自己还是那叱咤第五殿的阎王爷,慢腾腾的闪避,结果被那烂泥糊了半张脸。 “小鬼!老子扒了你的皮!”五官王眼中煞气一现。 就见对面巷子里几个乞丐儿满脸嚣张的看着他二人,脸上满是不屑与厌恶,为首的乞丐少年大声喊道:“我记得这两人,钟狗官特意去城楼迎他们进来的。这女人是公主,兄弟们!抓住她咱们不愁要不到粮食和水了!” 公主殿下眉梢一挑,看着这群熊孩子气势汹汹的朝自己扑过来,勾唇笑起来。 熊孩子不听话怎么办? 打一顿就好了呀! 打头的乞丐少年大概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本是要当绑匪的,结果对上她那笑容,愣是给迷的有些没缓过来神。 须臾过后。 小巷内。 一群小小少年们又一次体验到了人间险恶,在公主殿下饱含‘爱’的毒打下抱头猛蹿。 该跑得都跑了就剩下闹腾最凶那个还在享受着公主殿下,爱的打屁屁。 “放开我!士可杀不可辱,你干脆直接杀了我吧!” 青衣听到这话就笑了,把这熊孩子丢开,“就你?毛都没长两根,还敢称士?” 第245章 终见面 小乞丐脸上一涨,好在脏泥够多遮住了脸红,他也晓得自己跑不掉了,干脆不逃了,篓起裤子咬牙瞪着她:“你这心肠歹毒的恶公主,我呸!再等十年,我一定把你打趴下!让你知道厉害!” 青衣一巴掌扇他脑门上,“大言不惭。” 小乞丐被扇的眼眶都红了,眼泪愣是没掉下来,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盯着她,像是一头狼崽子。 “不错,还挺凶的,就是脏了点。” “你与那些狗官都是一路货色!等我长大了一定把你们全杀了!” “小小年纪满口打打杀杀。”五官王嗤道:“我说小孩,你骂人这恶婆娘可以,我可没动手欺负你。” “呸!你们都是一个德行。刚刚那老婆婆如此可怜,只是问你们要口水而已,你们也不给!对你们来说,给一口水有那么难吗?” 五官王没有说话,青衣抬头看了眼天色,最后一缕光华将要落下了。 她偏过头,看着巷子口站着的那个可怜老妪。 小乞丐还在絮絮叨叨的骂着:“她那么可怜,一家人都死在瘟疫里,就剩她一个……” “小破孩,你经常见到她?” “见到过几次。”小乞丐下意识回答道,说完就皱紧眉有些懊恼,刚刚他压根没想回答的啊,这嘴怎么不听使唤了。 “那你给她送过水吗?” 小乞丐脸有点烫,握紧拳没有作声。 他是想送的,可是城中水稀缺无比,他若是给了他那些小伙伴还有乞丐窝里的其他人都只有死的份儿。 他几次去城主府闹事也是想帮着多要点水,到时候就能均出一些给这些老人家了。 “你既然这么想帮人,那我成全你。”青衣取下水囊丢到他手上,“去送吧。” 小乞丐抱着满满的水囊眼睛都直了,他嘴唇早就干的发裂了,控不住的吞了口唾沫,多想打开盖子自己先满满喝上一大口啊。可他抬头看了眼巷子口那可怜 无比的老妪,牙关一咬,还是忍住了冲动,跑了过去。 最后一轮光线,沉入地平线下。 会阴之际,逢魔之时。 忽而一阵阴风刮了过来,小乞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天有点暗沉了,但并不妨碍观物。 “这水给你,快喝吧!”他把水递给老妪。 也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清那张饱受人世间疾苦的苍老面容。 “好孩子,终于有人愿意给老身水喝了。”老妪感激的笑道,握住了小乞丐的手,却没有直接接过水囊,而是反复的问道:“你真愿意把自己的水给老身吗?” “嗯,你拿去啊。”小乞丐隐隐觉得有些奇怪,想要把手抽出来。却发现对方力气奇大无比,像是铁箍一般,不但抽不出手,对方的手还越收越紧。 “你做什么?!你放开我!” 他惊叫道,抬头,他看到老妪脸上露出了灿烂至极的笑容,她越笑越是灿烂,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处了。 正常人的嘴能咧那么开吗?! “好新鲜的活水啊……” 老妪愉快无比的笑道,咕咚吞了口唾沫。 那一刹,小乞丐终于反应过来她口中说的水到底是什么了…… 是……指的他的血吗? 小乞丐眼睁睁看着老妪张着血盆大口朝着自己咬过:“啊!” 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紧接着脑门上却挨了一巴掌。 “叫什么叫,你招魂呢你!” 睁开眼,站在跟前的可不是刚刚的恶公主嘛!小乞丐这会儿看着她都觉得慈眉善目! “鬼!那个老太婆是鬼!” “用得着你说?”青衣戏谑的盯着他。 小乞丐瞪大眼:“你早就知道了!” 青衣没再理他,盯着不远处。小乞丐顺势看过去,就见一只肥猫懒洋洋的舔着爪子,在它的肥屁股下赫然压着一味老太婆,那叫一个稳如泰山。 那老太婆在猫屁股底下愣是一动不敢动,又变回之前那副可怜兮兮的 模样。 小乞丐吞了口唾沫:“她……她到底是人还是鬼?” “都想喝你的血了,你觉得呢?”五官王嗤道,看向那老妪后,面色却也掩盖不住凝重:“她是饿鬼吧,可她的身体又是怎么回事,分明还有活人的气息,夺舍?好像又不是。” “阴阳混沌,人鬼不分。”青衣淡淡道,“她已死了,既是饿鬼又是地缚灵,缚着她的便是这具肉身,因为她至今都觉得自己还没死。” 五官王都有些被绕晕了。 “简而言之,就是被那狗大阵给影响了呗?”五官王有些烦躁的薅着头发,“活人到了夜里可能是鬼,那白天咱们看到的那些鬼呢?!” 青衣眨了眨眼,“去找找看不就知道了。” 小乞丐在旁边听的云里雾里,搞不明白他们话中的意思,但是好像……城中又要出大事了! “小破孩,你叫什么名字?”青衣偏头看向他。 “流星。” “不错,还好你不叫狗蛋。”青衣笑了一声,一巴掌捂在他脑门上揉了揉,“带路吧。” “去哪儿?!你们想干嘛?!” 流星露出警惕之色,还以为青衣他们要去乞丐窝那里找麻烦。 “你就不怕你那些小伙伴也变成那老太婆的样子?不想他们也这样,就赶紧带路,少废话。” 流星闻言顿时慌了,“我这就带你们去!” 几人动身,五官王蹙了蹙:“这群小乞丐有什么特别的吗?” “特别的不是他们。”青衣抿唇道:“你脸上糊的是什么?” “泥巴啊。”不说这还好,说起这,五官王就想去暴打小孩。 “宁南郡旱地千里,哪来的稀泥?” 五官王怔愡了一下,抹了把脸。虽说这会儿脸上的泥巴已都干了,但砸过来的时候,的确是坨稀的啊! 若是没水,泥如何稀? 这小乞丐们住的地方有古怪! …… “王上。”子都得到传讯,即刻赶到了城主府 ,他手上握着一缕坚硬如铁的红色的毛发,在他的左臂上隐约还有被烧伤的痕迹。 “这是卑职从旱魃身上取下的,不知永生教的人究竟用了何种手段,那凤魂所用的仍是柳灵芝的肉身,但却被炼制的坚硬无比,与天生天养的旱魃几乎如出一辙。” 萧绝拿过毛发看了会儿,沉下眸:“应该是被换了血,孤看过那柳灵芝的八字,位属极阴,乃六合阴女。永生教应是以阴女肉身,凤魂,配以旱魃精血将她给炼制成了崭新的旱魃。” 子都恍然大悟,“难怪那凤魂旱魃会如此凶煞。” “你手臂上的伤又是何人留下?”萧绝睨了一眼。 “卑职回来时曾与一黑袍人交手,正是他留下的,此人甚是奇怪,明明是凡人肉身却有大法力。卑职怀疑他乃永生教中人,但奇怪的是,那只凤魂旱魃居然也在攻击他。”子都沉声道, “卑职怀疑永生教会否根本控制不了凤魂旱魃,从凤魂旱魃跑去找炎帝复仇时,就已经失控了。” “此地的混沌阴阳阵可查明来历?” 说起这个子都也是满心茫然:“卑职上次来时,宁南城还并非现在这般,不知怎得忽就变成这样了。” “此处为天生混沌之所,你当初来过却没发现此点,除非……”萧绝眸光沉了下去:“有人以大神通遮盖了此处的真实面貌!此人,实力强过你。” 子都心头一咯噔。 “莫不是今日与卑职交手那人?” 那人究竟是谁?!若真是他的话,究竟是何来历? 惊疑不定间,子都感觉到身边男人的气息一刹转为冰冷,抬头见到山字神纹出现在萧绝的眉心。 “王上?!”子都诧异无比。 下一刻,萧绝从屋中消失不见。 …… 乞丐窝在城边一角,小乞丐跑得再快也比不上青衣他们的脚力,公主殿下干脆把他丢到五官王的背上,让他指路,他们则快速 往那边移动过去。 倏忽,她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恶婆娘?”五官王诧异的看着她,警惕道:“怎么了?” 青衣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疑窦,错觉?她方才觉得似有谁在窥探着自己,但她又并非感觉到恶意。 “走吧。”保持着警惕继续前进。 他们身影消失在长街之后,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了出来,周身蒙在黑袍中,眸光似能穿破黑暗看着青衣远去的方向,带着浓浓的眷恋与不舍。 “青……” 黑袍下男人的声音有沙哑似想说什么最终紧紧闭上了嘴,他转身正准备离开,身影将要化雾的刹那,一只玉手撕破黑暗直袭他而去。 “狗东西,以为藏起来本座就感觉不到!” 青衣的身影鬼魅般的出现在后方,黑袍下男人脸色微变。 “滚开!我不想与你动手。” “藏头露尾,由得了你!”青衣冷笑,这永生教的狗东西可算是露面了,今儿她非把这杂碎的皮给扒下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模样! 就在此时,数道黑影凭空出现在长街尽头,身上巫力涌动,直冲他们而来。 “右hu法在那里,与他交手是炎朝公主!” “教主有令,活捉炎朝公主!” 黑袍人脸色微变,换防为攻,面朝青衣袭去。正面交手的刹那,青衣脸色顿沉,这黑袍人的法力怎会如此之强?! 数道秘术化为流光朝青衣袭来,锁魂咒! 冷意自青衣眼中闪过,煞气蔓延,骷髅王座就要浮现之际。一道身影骤然出现在前方,她整个人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巨大的神印从天而降,携着铺天盖地之势朝永生教几人覆压而下。 尘嚣激荡间。 青衣错愕的抬起头,这是一张陌生至极甚至称的上平凡的面容,金耀般的眼瞳透着无上的威仪,眉宇间一道山字神纹熠熠生辉。 他是…… “……北阴大帝。” 一刹,青衣恍若是梦。 第246章 孤听说你有未婚夫 尘嚣渐定。 地上只余下六团血肉,连魂魄都被神印给击为齑粉。 萧绝眸光一沉,还跑了一个…… 能从他的神印下逃走,果然不是寻常之辈! “你、你、你是北阴……大帝……” 女子带着颤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他的神智拉了回来。一刹,萧绝的神经紧绷成一条线,现在…… 好像有个更大的难题需要自己去处理! 低下头他看到一张写满惊喜、错愕、震惊的小脸,那小眼珠子像是要瞪出来一般,红唇憨憨的张着,不晓得有多滑稽。 萧绝眸光幽幽一动,不露痕迹的轻吸了一口气。 从子都那里听到消息,得知有大神通者埋伏在暗处,他担心这小麻烦的安全便急忙赶来。 果不其然,她和对方已经交上手了。 情急之下,他连身份都忘记遮掩,便出了手。好在他没忘记在脸上施下幻术,这丫头看不到他的真实容貌。 终于……见面了啊。 以北阴的身份再见你。 萧绝心里有些忐忑,他不是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心里也异常的紧张,这小家伙再见到北阴会是什么反应? 稳住,不能让她瞧出破绽了! 松开抱着她的手,萧绝往后退了一步。结果腰间却被两只小胳膊给环住,他退一步,青衣就进一步。 那张写满惊喜的小脸上,目光死死盯着他不放。 “你是北阴大帝对不对!” “我还记得你眉心上的神纹,你就是他对不对!” 青衣感觉自己呼吸都在发颤,前所未有的欢喜差点没把给甜晕过去。 是北阴!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心心念念记挂了近万年的北阴啊! 青衣王陛下是欢喜了,大帝爷内心却是异常的复杂啊。 见到北阴你就这么开心? 萧绝轻咬着牙关,脑中快速思索着要怎么应对眼下的局面,开口时故意压低了嗓音,“松手。” 若按照这场情况下,恶婆娘绝不是那种会乖乖听话的人物。 但这一回,她却是立马把爪子给收了回来,迅速的让萧绝都感到诧异。他垂眸看着她,只见她双手合十般的放在胸前,两脚并拢是不是踮一下脚,一双眼睛灿烂如天上星辰,仰头紧紧看着他,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欢喜之情。 “帝君,你还记得我吗?”她小脸红扑扑的,眼中写满了期待。声音软软糯糯,宛如少女一般,就连笑容也是甜美可爱的。 萧绝心里没由来的酸了一下。 原来这小麻烦精还能有如此软萌的时候? 面对北阴时,她热情似火软糯可人,面对起萧绝,怎就横眉竖眼爱搭不理了? 肚子里酸醋一阵阵的涌,开口不由自主冒出三个字:“不记得。” 果不其然,青衣眼中的光芒被黯然取代。 萧绝顿生懊恼,是不是又把这小家伙的心给伤着了?正想开口 补救,却见她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又绽放出一抹更动人的笑容来。 “不记得也没关系,从现在开始记得就好啦!” “我是青衣,就是万年前你救过我的啊!” “我和冥府的子娘炮、小白他们都很熟的。” “帝君,帝君,你在听我说话没有?” 萧绝看着近前这只小麻雀般喋喋不休的小人儿,半晌无语。 你平日的高冷的? 你眼高于顶的跋扈呢? 不就是个北阴大帝嘛,你至于这样?! 萧绝哪里不好了? 大帝爷心里那个郁闷啊,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小媳妇儿吗? “哦,是你啊……”内心苍凉冒酸,连回答的语气都显得有气无力。 这声调听在青衣耳朵里就是淡漠是疏远啊。 她牙关一咬。 萧绝看着她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实在有点狠不下心对她太冷漠。这小丫头见到北阴该是欢喜至极吧,结果等了这么久的人却说忘了她。 轻叹了口气道:“孤刚刚苏醒不久,许多前尘旧事都记不清,你莫要多想。” 青衣眸光一刹亮了,抓住他的袖子,“忘了好啊,呃不是,忘了也没关系!我没忘就成。” 萧绝看着她那狡黠的小模样,眸子微眯,等等,这神情…… 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青衣王陛下面露娇羞,深情款款的看着大帝爷,迈着小碎步一点点朝他靠近,一边窃笑一边道:“当 初你救了我,我说好要以身相许的,你也同意要娶我来着,嘻嘻嘻。” 萧绝:“?!” 他什么时候答应了?他不是!他没有! 心里那叫个哭笑不得啊,牙根还阵阵的泛痒。 这小麻烦精还真是给个竿子就往上爬,他说记不清过去的事情,她就当他真的什么都忘了? 你这套路是不是有点太深了? 子都姗姗来迟但还是没错过好戏,他在旁边看的已经惊呆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恶婆娘吗?是不是他出现的方式有点不对?还是现在是幻觉? 肥猫和五官王还没从大帝爷威武盖世的出场中醒过神来,就被某人那死缠烂打的举动给震的回不过神。 “她……真是青衣王?她怕不是个假的吧?”子都嘴角抽搐。 肥猫以爪捂脸:“她肯定是个假的。” 五官王一脸牙酸,“阴司的脸都丢光了啊……” “男子汉大丈夫,你可是自洪荒时起便存在的神祗,冥府大帝,天帝老儿的王叔,总不会答应过的事也要反悔吧?”青衣笑眯眯的,眼巴巴的,一步步紧逼。 大帝爷牙关都咬紧了。 小兔子,小麻烦精,你可真是行啊…… 子都见状,赶紧出来给自家王上解围。 “青衣王你话可不能乱讲啊,王上何曾答应要娶你了!” 前一刻还娇滴滴宛若一朵娇花小白莲的青衣王陛下,转过头立马变回平时 横眉竖眼跋扈嚣张的阴司恶婆娘,粗嗓子问道:“——哈?你再说一遍试试?” 子都气势顿怂,吞了口唾沫,讪讪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打岔,大帝爷终于找到了喘息之隙,赶紧往边上绕开两步,第三步还没迈出去,某个磨人的小妖精就扑了过来,挽住他的胳膊。 “帝君,你别跑嘛,说好的娶我为妻呢?” 萧绝头大如斗,磨紧牙关,垂眸看着她:“孤听闻你已经有未婚夫了。” “呃……嗯?”恶婆娘脸上笑容一僵。 “炎朝摄政王,萧绝。” 恶婆娘一脸天真烂漫,眼里涌动着杀机:“谁在你跟前胡说八道呢?” “子都说的。” 子都躺枪的同时迎来了恶婆娘杀人掘坟般的凶恶眼神,面朝大帝爷之后又是一脸人间动人小白莲的样儿:“萧绝谁啊,听都没听说过呢……” “哦,没听说过啊……看来是孤误会你了。” 时隔近万年终于又见面,大帝爷这会儿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来。 恶婆娘丝毫不察那笑容中的冷意与酸气,心里还在感叹: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后方,知晓真相的子都和五官王对视了一眼。 两鬼低下头,嘴角齐齐抽。 恶婆娘啊,你这当着正主的面,红杏出正主墙,技术很高超啊! 呵呵呵,好期待。 知晓真相的那一天,你眼泪会否掉下来? 玩,还是大帝爷会玩! 第247章 不嫁给他都对不起他 萧绝是谁?不认识,没听过。 呵呵,很好,好的很嘛。 大帝爷脸上带笑,笑的很是灿烂。 果真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啊,你个小麻烦精出门一趟才多久,就美的连你男人是谁都忘了! 本还想对她温柔点,这下子……呵呵,算了吧! 他只不过用北阴的身份露了露脸,她就五迷三道找不着北了。 作为萧绝时期所有的努力全都努力到了狗肚子里。 “不对,你不是连我是谁都忘了吗?怎么会知道萧绝?”青衣美目一眨巴,反应过来不对劲,怀疑的盯着近前的大帝爷。 萧绝扯了扯嘴角,睨向她,“阴司青衣王,烨颜之妹,孤又岂会真的不记得你。” 烨颜两个字一出来,气氛一下子便冷了下去。 青衣脸上的娇憨之色也渐淡,眯眼看着他,扯起一抹假笑:“帝君,当年的事……” 萧绝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与不安,“当年之事,孤会查清楚。” 青衣愣了一下,这个答案是她未曾想到的。 她原以为提起烨颜,北阴不说是恨之入骨,也该是极端的厌恶。但他却说会重查当年之事! 青衣唇角一勾,不愧是她喜欢多年的男神啊,就是明事理! 就是长得丑……呃不是,平凡了点…… 某人的眼神实在过分的如狼似虎,萧绝有些顶不住,转身便走。结果没走两步,袖子又被拽住了。 低头一看,果不其然是某人的小爪子。 青衣王睁着美目,笑容依旧甜美,但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奸猾的意思:“我说帝君啊,您这是准备跑路?烂摊子都没处理完呢,你这半截儿跑了有点不仁义吧?” 这小麻烦精,简直令帝头大。 “永生教与凤魂之事,孤已听说了,冥府不会独善其身,青衣王大可放心。” 青衣笑眯眯的看着他,点头:“嗯,当然放心。您老金口玉言,从不反悔的嘛。” 此等好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不像好话。 “放手。”萧绝睨向她的爪子。 青衣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把爪子松开。 “眼下当务之急是先解决掉宁南城之乱,子都会协助你,如此多的游魂浪荡于天地间,这可是阴司失职。”萧绝淡淡道,“逃跑的妖人与旱魃,交给孤。” “其实本座也可以……”青衣面带迷妹笑容,还没开始展开攻略,就见到大帝爷从眼前消失了。 惹!老娘话都还没说完! “老娘又不得吃了你,你跑这么快干嘛……”青衣笑容僵在脸上,分分钟恢复恶婆娘属性,各种横眉竖眼加不爽。 肥猫等人在旁边看着,各种无语。 喂,您老装样子也装久一点嘛,人才刚走啊…… “看什么看,没看过老娘这么美的女鬼吗?!”面对两鬼一猫投来的鄙夷眼神,恶婆 娘抬头一声吼。 肥猫三人齐齐哆嗦,得,大帝爷这是祸水东引啊! 他老人家跑得快,这恶婆娘欲求不*的怒火全都撒他们什么来了!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盼了近万年终于把男神给盼到了眼前,结果就假巴意思混了个拥抱,青衣都还没来得及品出个味儿呢,人就跑了? 她能是个滋味? 感觉好像在做梦一样呢,哼哼。 “大兄弟,你很棒棒的嘛。” 子都预感到不详时,命运的后颈皮已经被一把捏住,抬头迎面而来就是阴司恶婆娘的死亡凝视。 “北阴大帝是何时回来的?!” 子都感觉自己的脖颈都要被捏碎了,他倒吸一口凉气,赶紧道:“王上什么时候回来,我干嘛要告诉你啊,你又不是他媳妇儿!再说,你现在在人间不是有个野男人萧绝嘛!” 说完,子都心里更生懊悔,要死,这话好像是把自己脑袋往刀锋上送。 提起萧绝,青衣目光闪烁了两下。 子都都准备好被当头痛击了,结果青衣却松了手,冷冷盯着他:“先把这边的糟烂事料理了,老娘再与你算账。” 一边的小乞丐已经早就看傻了。 “你、你们原来是神仙吗?” 五官王揉搓了一把他的脑袋,笑的慈眉善目:“除了我是人,其他都是鬼。瞅见先前揍你那恶婆娘没有,那就是阴间最大的鬼,最喜欢吃的就是 你这种毛都没三根的小破孩。” 流星打了个哆嗦,差点流下恐惧的泪水。 内心怀着燥火的青衣王,气势汹汹奔赴乞丐窝,肥猫跳到了她身上,言语中止不住惊讶:“咱刚刚不是在做梦吧?那真的是北阴大帝?你会不会认错了?” “认错你倒是有可能,他绝不会。”恶婆娘语气坚定。 子都和五官王仿佛听到了打脸的声音:不会认错?您老天天都在认错你知道伐? “可你不是说北阴大帝他老人家是六界第一美男吗?怎么长那损色样儿?” “敢说老娘未来男人是损色,你怕是不想……咦,对哦!”青衣刚准备杀猫,闻言顿住,猛地转头瞪向子都:“大帝他用了幻形术?!” “咳——”子都触不及防被她问道,吓得咳嗽起来,眼咕噜一转,妙计上头:“王上在阴池大战中伤了脸,如今真实的样子还不如他化形的模样呢。我看在熟人的面子上提醒你啊,下次见面你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论好看,你那人间野男人是真好看,你就知足吧你!” 子都说完,瞥到青衣脸色变幻不定。 他内心暗暗窃喜:嘿嘿嘿,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这恶婆娘贪吃贪财又好色,知道王上毁了容定会放弃万年的痴心妄想,然后……作为她人间野男人的王上就有机会了不是! “阴池之战他竟伤的那么重吗 ?”青衣面色深沉无比。 子都见状,也有点憋不住了,有些苦水之前一直没机会往外吐,现在抓住机会了还不赶紧宣泄下。 “你以为呢?”子都以尽量平淡的语气说道:“王上献祭了一半真身赶走了阴池,灵台真火被盗冥界崩溃,冥界一旦出事鬼界也会遭受池鱼之殃,是王上又以一半神魂作为代价,撑住了两界。这些事,你们阴司压根没人知道吧?” “什么?!”五官王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青衣的脸色一刹也起了变化,那个人……当年竟做了那么多事吗? 所以之后的数千年,他才会消失不见。 竟是重伤到了如此程度。 子都抿着唇,一脸道貌岸然。眼神中藏着解气之色,偷瞄向青衣,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扎心了吧老妹!晓得王上这些年有多不容易了吧! 一天天的净给王上惹麻烦,你就不能干脆点嫁给他算了? 青衣咬着下唇,深吸了一口气:“如此说来,本座要是不嫁给他,真的是对不起他了啊!” “那是……呃……”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子都表情逐渐失控,完了,他是不是又帮了倒忙! 不用嫁给大帝啊,你嫁给萧绝也是一样的啦! 可是……这话不能说出口啊! 在场唯一看破了真相的五官王默默叹了口气,揉着眉心:这神判子都真的很不聪明的亚子啊。 第248章 再造一个阴司地府 万仞地下,幽冥阴司。 鬼吏们一个个忙的晕头转向,成堆的游魂堵在黄泉路口,像是一只只大白鹅长长伸着脖子,鬼哭狼嚎声响彻整个地府。 “疯了疯了,这人间到底闹什么幺蛾子!” “死这么多人这不是要鬼命吗!” “生死簿究竟跑去什么地方了!” “阎王都要累猝死了,现在十殿全都塞满了!” 抱怨声响彻不觉。 “大殿再这样下去真不行了,三途河的水现在都浑浊不堪了,全塞满了游魂,其余几殿阎王都要顶不住了!” 秦广王懒洋洋的坐在孽镜台上打着哈欠,闻言才把打到一半的哈欠收回去,“嗯?这就顶不住了?” “五官王现在不见踪影,第五殿也是乱成一团,再这样下去真要不行了!十八层地狱的职守都要空了,所有鬼吏都忙的团团转,鬼手完全不够用啊!” “五官王这家伙,阴司正需要人手,他却玩忽职守跑的没了踪影。”秦广摇着头,眯眼感叹道:“那只饕餮可被关在第五殿的下面呢,现在阴司这么乱,要是那家伙趁乱跑出来了可怎么办。” 边上的判官听到这话悚然一惊,大殿啊,这话可不能乱说 。 “不好了大殿,冥府来人了!” 秦广脸上的笑容猛地淡了下去,下一刻,身影消失在殿内。 冥河与黄泉交界处,秦广出现在半空,眸光阴晴不定的看着眼前之景。 冥府的将士竟在帮着阴司捉拿四下逃窜的游魂? 率兵过来的那是…… “灵不修!”秦广自天上落下,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人,身子有些发颤,久久回不过神来。 灵风看到秦广,唇角朝上一勾:“哟,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 你……原来还活着。 秦广喉头哽咽了一下,抿了下唇,脸色又恢复平时漫不经心的样子,“鬼判灵不修,真没想到啊,居然还能再见到你,本殿还以为你都死透了呢。” 灵风嘴一撇,没好气的看着他,“你这小鬼怎么还和以前一样讨厌。” 听到小鬼两字,秦广王阴柔的面容抽搐了两下,声音莫名一昂:“别再叫我小鬼!你——”话到喉头,猛地逼停。 周遭的鬼吏都露出诧异之色,好难得啊,大殿居然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这么多年,就算在青衣王面前他都一直笑眯眯的吧。 “嘁。”灵风却是不以为然,一副习以为常的 样子,嘀咕着:“小鬼还是这么不讨人喜欢。” 秦广牙关一紧,看他的眼神变化了几许,既然灵不修回来了,难不成那一位…… “大帝他老人家难道已魂归冥府?” 灵风不耐的睨了他一眼,“你管这么多干嘛?阴司乱成这样,你这大殿是怎么当得?!青衣王也是脾气好哦,放在冥府你这种憨批早就在狱火殿被烤死了!” 那恶婆娘脾气好? 你怕是没在她手下混过饭吃! 秦广王阴恻恻的笑起来:“鬼判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不过,你今日带兵过来,难不成是帮阴司镇乱,冥府何时这般好心了?” “若非你这大殿无能,需要我冥府将士来帮忙?”灵风冷嗤,“这么多游魂窜逃,不知有多少没经过忘川洗礼没喝孟婆汤就钻入了轮回道,你真是嫌人间还不够乱,故意裹乱是吧!” “既是如此,那本殿就不说谢了。”秦广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脸色骤然阴沉下去。 灵不修的出现和冥府的横插一脚绝对是在计划之外,偏偏这个时候跑来帮什么忙? 他刚走出黄泉不久,一道清晰的碎裂声响彻整个冥鬼两界。 灵风震惊 的抬起头,他看上无垠黑暗的上空中,出现了一道裂痕。 刹那之间,如龙吸水一般,黄泉之水裹得无尽尸骸游魂涌入裂缝之中。 “不好!黄泉,黄泉水要被吸干了!” “地裂了,阴司地裂了啊——” 灵风的脸色一刹变得凝重无比,完了! 这下不止阴司动荡,人间也要翻天了啊! 秦广王抬头看着裂缝,面露忧心之色,“哎呀呀呀,这可如何是好呢……嘻嘻。” …… 城边乞丐窝。 青衣他们到时不出意外看到一堆脏兮兮的小破孩,正是先前在暗巷围堵他们的。 “是流星!流星被他们抓住了!” “恶公主,快放开流星——” 声讨声一浪高过一浪,流星闻言却是变了脸色,冲过去安抚住激动的兄弟姐妹,伸手捂住前方崩腾最高的那小子的嘴,压低声音道:“快别嚷嚷了,那恶公主是女鬼头头,最爱吃小孩那种!” 恶婆娘头一偏:哈? “知道老娘爱吃小孩你还啰嗦,带路去!像你这种罗里吧嗦不听话的,老娘一天都要吃上十来个。”青衣拧着流星的耳朵把他给揪了回来。 边上的小孩儿给吓得,呆若木鸡,一个个气儿 都不敢出了。 流星他们挖稀泥的地方就在乞丐窝不远处,没走几步便到了,就是很寻常的一个烂田埂。 青衣站在田埂处,黑暗并不影响她的视野。 一边的子都和五官王脸色都变得极为奇怪。 他们看到在田埂的中间有一口泉眼。 一口非常熟悉的泉眼。 凡人见不着,唯有鬼物能识。 “黄泉泉眼!” “人间怎么可能有黄泉泉眼!” 五官王头皮都快炸开了。 流星一脸茫然,依旧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看不见他们眼中所见。 青衣站在那口泉眼边上,脸上的笑容逐渐灿烂,美目却阴沉无比。 “呵呵,原来这混沌阴阳阵真正的用处是在这里啊……” “永生教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呢……” 子都脸色阴晴不定,“恶婆娘,你看出什么来了?” “混沌阴阳,人鬼不分,黄泉现世,呵呵……”青衣冷笑不已,“还不明白?那群疯子是想再造一个阴司地府出来!” “什么!” 还不止如此呢。 青衣握紧拳,看着那口泉眼。 阴司下面,有人在顺水推舟…… 秦老脏啊,本座说过,可以玩,但不要过火。 你这一次,玩大发了! 第249章 黄泉现人间 黄泉水深三千尺,阴魂一渡不回头。 过黄泉,至忘川,洗去前尘记忆,饮下孟婆汤,便入轮回道。 黄泉、忘川、冥河,本就是条三岔路。 又是:前尘、未来与现在。 漆黑的田埂上,青衣看着这口黄泉泉眼,红衣似与黑暗融为一体。 咕噜、咕噜的声响忽然响作在人耳畔,像是小水泡破裂的声音,似有什么要从万仞地下冒了出来。 后方,五官王和子都齐齐变色。 “不好!快堵住那泉眼!” “堵不住的。”青衣神色凝重,转头厉喝道:“带上流星还有那群小破孩,快走!” 她声音落下的刹那,手臂缭绕起无尽黑气,径直捶落在那口泉眼处。 “快点!”青衣催促道。 五官王和子都赶紧动身,肥猫想要帮忙却被她给推开:“去布结界,快!” 肥猫见她瞳孔已化为赤红色,知道恶婆娘现在也在拼命了,神色大变,即刻冲到远处布防,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吃奶的力气全都使出来,法力如泄洪一般往外涌。 猫大爷已竭尽全力了,看这架势,也不晓得它布置下的结界顶不顶得住。 结界布好的刹那,青衣身影疾退捞起肥猫腾跃至半空中,就听轰隆隆的巨响,那处泉眼宛如炸开了一般,无尽昏黄的泉水形成一道冲天柱狂飙而 出。 “这是阴司的黄泉水,怎么涌到地上来了!”肥猫震惊不已,“不好,我布下的结界拦不住这么多黄泉。” 青衣眼中赤光大现,挥掌朝下一压,将冲天而起的黄泉硬生生压制下了半截,另一只手不断拓宽加固结界。 “去帮子都他们的忙,将活人全都疏散到城主府去,快!” “恶婆娘,你要撑住啊!”肥猫不敢耽搁,这个时候越快将人疏散走,就是帮青衣解围。 黄泉水不断翻涌而出,嫌弃的巨浪能将整个宁南城给淹没,滔天浪潮之前,唯有女子的红影挡在最前方。 百尺高浪咆哮在半空中,像是被一堵无形的墙给挡住一般,不能越过雷池半步。 一滴滴冷汗从青衣额上滑落,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法力在疯狂的消耗中。 “我来帮你!”关键时候小胖墩从紫金环里跑了出来,张嘴猛吸一口气,肚子涨的圆滚滚的跑到青衣身后,双掌拍在她背心上。 “小胖子,关键时候你总算派上点用场了。”青衣咬牙笑道,她感觉到小胖墩不断将周围的鬼气吸食过来转化为法力传入她的身体中,“呵,这不是能把法力给转换出来嘛,你这小家伙之前果然是藏着掖着的!” “嘤嘤嘤,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小胖墩脸都快涨红了 ,他真的是吃奶的力气都涌出来了,转换法力的速度根本比不上青衣体内法力的消耗,“鬼王姐姐咱们快走吧,再这样不行的,我要坚持不住了!” 青衣骤然拔下紫金环,往后一丢,准确的落到小胖墩的手上,“拿好你自己的法身快走!” 小胖墩瞬间红了眼眶,平时恶婆娘虽老是欺负压榨他,可是关键时候却还是在保护他!把紫金环重新套回她拇指上,小胖墩咬牙窜回她身后:“我不走!我吃了那么多小鱼干,有的是力气!” 青衣闻言禁不住笑了,看着不断奔涌而出的黄泉,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好!那就把力气全使出来,回去肉管饱!” 你弱它就强,你强它就娘! 管它是什么玩意,一个字:干! 青衣的眼睛已彻底变成一片血红色,结界不断在被加固,黄泉水翻涌之势却丝毫没有减退,数不尽的阴魂从地下钻了出来,疯狂的撞击着结界,想要逃出生天。 “滚!” 青衣一声厉喝,声音如惊雷滚滚,撞击结界的阴魂被直接震散,但一批又一批的阴魂如飞蛾扑火,前赴后继的再度撞上结界。 “想趁乱逃出阴司,本座看你们是不想活了,那就都去死吧!” 妹阎魔一怒,伏魂百万,黑色业火化为无数朵幽莲射入黄泉之中 ,鬼哭狼嚎声响彻天际。 “谁敢擅入人间,死!” 在黄泉中裹乱的阴魂如退潮般恐惧的聚集在泉眼处不敢再去冲撞结界,他们不甘心就此回到阴司,在等一个机会,等青衣的法力彻底耗尽。 黄泉水现世,纵使她是妹阎魔,想要保证人间不溃将黄泉水封印回地下势必也要耗尽一切法力,只要她有一刻露出虚弱之色,便是这些阴魂趁乱突围的机会! 这些阴魂中有将去轮回道转生的寻常魂魄,也有还未被判罚的恶魂怨灵,亦有从诸百地狱中逃窜而出的穷凶极恶之鬼,一旦落入人间,那便真应了那句话。 地狱空荡荡,恶鬼在人间。 青衣的法力不断往外输出,那种力竭之感涌上心头。 不行!她现在绝不能倒下去! 眼前已现出重影,呼吸间都已带着腥甜的味道,不……她还不能…… 晕厥的刹那一道身影及时赶到。 轰隆—— 神印从天而降,将冲天而起的黄泉硬生生压入地下,数不清的阴魂被震碎,整个地面不断朝下塌陷,黄泉之水沸腾翻滚最终渐渐平静下来,化为一片辽阔的幽池。 萧绝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小人儿,满目心疼之色。 “北阴叔叔。”小胖墩趴在青衣的肩头,也是虚弱无比。 “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孤。” 萧绝轻声道。 小胖墩点了点头,这才钻回紫金环中。 “王上!”灵风急忙从阴司赶了上来,看到浑浊沸涌的黄泉水,满目骇然,“请王上降罪,是卑职办事不力!” “阴司下面怎么回事?” “阴魂拥堵在三途河上,卑职正率众在帮着阴司镇乱,忽然……地裂了,黄泉水全都倒灌入人间!” 萧绝眸光冷冽骇人,“好一个永生教,想引黄泉入人间在此造一个阴司,是孤失策了,没有即刻识破他们的诡计。” 先前交手的那个黑衣人身上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气息,他追踪过去,对方却几次三番都从手下溜走,纵然他现在神魂不全法力只有巅峰时期的四成,能从他手下溜走,那也绝非是简单人物! “卑职已派兵封锁了冥鬼两界的界门,不会再让任何一个地下之物逃窜上来。”灵风沉声道,人间出事,阴司又动荡成那样,黄泉之水倒灌上来,若无下面的人与之里应外合,绝不可能如此顺利! 阴司中有内鬼! “此处孤已设下结界,黄泉水暂时出不来。令子都过来守着,天将亮了,要破此局,必须先将此处的阴阳混沌阵给破开!” 黄泉为根,耽搁太久,加上此地的大阵,宁南城必将变成一座人间地狱。 阵眼!必须得尽快找出来! 第250章 爬墙后心虚了? 青衣是在一片暖意中醒来的,她感觉到源源不断的法力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内,骤然睁开眼,正对上那张还未离去的俊脸。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猛地将萧绝推开。 “醒了?”萧绝的神色甚是平静。 青衣惊疑不定了片刻,抬头看到自己已回到了城主府,即刻起身就要往黄泉泉眼那边去,还没走出两步就被拽住。 “放手!”她厉声道。 “黄泉水已被结界挡住,有人在那里守着,你不用急着过去。”萧绝开口道。 青衣皱紧眉,狐疑的看着他。 “老白脸没骗你,你赶紧抓紧时间多休息休息。”肥猫从帘外跳进来,眼神中还带着后怕:“昨晚你这要把鬼都给吓死了,还好大帝爷比我们先一步赶到,稳住了结界,现在子都在那边守着,暂时出不了乱子。” 青衣悬在心里的那口气这才送了下去,那种疲惫感窜上了上来,身子竟疲软的朝后倒去。萧绝适时搂住她,只是瞬息,青衣就将他给推开。 萧绝眉头一蹙,明显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抗拒。 “我没事。”青衣淡淡道,说来也怪,她这会儿面对这老白脸竟有点心虚。 萧绝看出她眼神中那瞬息闪过的小慌乱,沉眸一笑,岂会猜不出她在心虚什么? 看来这小麻烦精也不是全无 良心。 昨晚公然爬墙后,也会良心不安啊。 青衣清了清嗓子,心虚……是不可能心虚了,最多就是有一丢丢尴尬。 肥猫见状,极有眼色的脚底抹油。 心里不免啧啧两声,昨儿出门怎忘记把老白脸给捎带上,让他亲眼瞧瞧这恶婆娘是怎么红杏出墙的。 废人似的瘫回床上,青衣背对着萧绝,咬着手指头。 不用回头她都能感觉到这老白脸在盯着自个儿,这老王八一声不吭的在后面老盯着她瞅什么瞅? “你还不走?宁南城的乱局处理完了嘛?你老盯着我干嘛?”青衣仰头对他一声吼。 难得的是,她竟没在对方脸上看到笑意。 “以后不可再乱来了。”萧绝沉声道。 青衣心里咯噔了一声,咬紧牙关,从床上蹦起来,盘腿坐着,哑着嗓子道:“你昨晚在哪儿?” “在城主府商量布防的事,”萧绝垂眸道:“夜中我见天色有变,你的人又过来传讯,本王便带人去将城中救人了。” 青衣目光闪了闪,“那是谁把我送回来的?” 她说着,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 萧绝余光从她脸上一闪而过,假意不察她方才的小动作,这个小麻烦精果然还是心虚啊。 “似乎也是为神仙,大概就是你们口中说的那位大帝吧……”萧绝淡淡 道,从水囊里倒出半杯水递给她,“润润喉。” 一会儿估摸着你解释半天会口渴。 这半杯水来的可真是时候,青衣正好觉得口干舌燥呢。咕噜一口就给干了,她舔了舔唇。 心里慌得一批也打死不认,面上更是沉着冷静:“呃……情况你都清楚了吧?” “嗯,听小胖猫说过了,局势严峻。” “昨夜送我回来那位……”青衣顿了一下,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近前那张俊脸,道:“我很喜欢他,喜欢了很久很久,以后也势必会嫁给他!” 萧绝面上毫无波澜,至于心里嘛…… “是吗?可那一位似乎并不怎么喜欢你。” 青衣都准备好一堆腹稿,难得准备与老白脸来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听到这话……立马把腹稿全撕了! “屁!你知道个锤子!”她银牙一磨,小拳头锤床,那叫个凶狠:“他敢不娶我弄死他!” 这架势,萧绝都被她弄愣了片刻。 嘴角扯了扯。 昨晚……你在北阴跟前可没这气魄啊,那会儿谁娇滴滴的跟一朵人间小白莲似的? 装的那么像,这会儿你好歹也再装一装啊! 笑意险些要绷不住了,萧绝低头轻咳一声,撇嘴道:“本王觉得,你不行。” “行不行你说了不算,帝君他说了才算!”青衣炸毛吼 道。 吼完之后,她发觉了哪里不对劲…… 虽然她早和萧绝说过迟早要绿了他吧,不过这么光明正大的与他讨论,绿了他的细节,是不是有点不仁义? 抬眸,不期然对上他那双含笑着的漂亮眼睛。 不仁义?心有不忍?滚边去吧!青衣把难得生出的善念丢在脚下,踩得稀烂。 这老王八居然还在笑!他绝壁是在嘲笑她! “那什么下月成亲的事你想都别想,老娘要毁约,要撕票,要反悔!我要去追逐我的真爱!” 萧绝听到这话脸才是真黑了,这小混球居然想不认账! “你想都别想!”他眼神一沉,过去直接把她往床上一压,先把她反抗的小爪子给擒住再说,直接威胁大法用上:“别浪费你的法力了,你晓得那些招数对本王不管用。” “嘶,楚青衣!不许咬人,松嘴!” “呸呸呸!”青衣狠狠磨着牙,双手被锁住了,双腿也被他用脚给压住了,什么时候起她面对这老白脸竟没了还手之力?! 鬼生耻辱! “老王八蛋,你从老娘身上滚下去!” 这话听着莫名有点让人想歪的样子。 萧绝黑着脸,这会儿可笑不出来。 昨夜就用北阴的身份短短露了下脸而已,她就毫不犹豫的爬墙还想悔婚,这事儿绝不能纵着她! 爬墙那是你的本事,反正你也爬不到别的地儿去! 但悔婚……这可是严肃的问题。 青衣挣扎了两下,愣是没挣扎开,自个儿都给气笑了,干脆也不动了,恶狠狠的盯着他:“行啊老白脸,长本事了,居然学会用强的了?” “与你在一起这么久,多少也要学点不是?”萧绝挑眉睨着她。 青衣翻了个白眼,“反正话我撂下了,成亲你别想。” “真要反悔?” “要!” “粮草还要不要?”萧绝眯眼盯着她,脸上的笑意逐渐阴险,“嗯?” “要……呃……”话音落下,青衣自个儿都心虚,撇嘴咕哝:“你不给我,我不会抢啊……” “那本王就去驻守边关,你到边关来抢吧。”萧绝眯眼笑着:“但愿瞬移到边关耗费不了太多法力,否则一不小心用完了,又见不着本王,你不得靠双腿走回王都去?” 青衣磨着牙,这老白脸简直越来越卑鄙了! “再者,与本王成亲,与你追求真爱也不冲突。” “哪里不冲突?”青衣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一个变态。 “等你有本事把那位追到手再说吧。”萧绝放开了对她的桎梏,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起身下床,沉声道:“月底成亲许是来不及了,但当初你既答应了要嫁,就别想反悔。” 第251章 分得清喜欢和崇拜吗? 宁南城中局势紧张,短暂的吵闹过后,青衣和萧绝都没再提这事。 “目前城内百姓是什么情况?” “基本都被聚集到了城主府附近安置,不过……”萧绝声音一顿,“并非全都是活人。” 青衣脚下一顿,焉能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现如今宁南城中阴阳混淆,人鬼同居,似昨天那个老妪,看似还活着,但实际上已经死了。 黄泉水忽然涌入人间,短短时间内要把那么多人给聚在一处已是不易,换做是有法力的人或许能一眼判断出人鬼之分,但对于那些将士来说,这可就太难了。 “这城主府后居然修的有避难所,该说这钟瑞倒是有先见之明吗?”青衣看着城主府后山上那一排排帐篷与简陋棚屋,昨儿来时她在外围走了一圈,并没上去看。 眼下这处后山的避难所却是帮了大忙。 “这是杜如诲的主意。”萧绝淡淡道。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轻笑道:“若那老狗不是敌军的话,他给楚子钰当老师,估计比你要称职多了。” 对于这点,摄政王不置可否,在教书育人方面他的确非行家。 青衣长吁一口气,这下就好办多了。把人聚在一处方便保护,只要设下结界,让将士们把人看牢便能免 了后顾之忧。 眼下只需要把混在活人中的那些鬼给抓出来就好。 “青衣!”月妖急忙从长廊那边过来,他脚下沾着灰尘,脸上也是脏兮兮的,可想而知也是跑了一夜。 这会儿听到她醒来的消息忙不迭过来,紫眸上下打量了她一圈,这才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没有臭贫,青衣直入主题:“阵眼可找到了?” 月妖面色有些凝重,道:“方位找是找到了,但是奇怪的很,那阵眼在不停移动,像是个活物一般!” 青衣眉头皱紧:“难道那阵眼被安置在什么东西身上?” “很有可能!” 萧绝眼中闪过一抹流光,低头沉吟道:“会否是那只旱魃?” 青衣和月妖眼神齐齐一亮。 “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月妖双手一拍,“青衣我先去推算那旱魃此刻的行踪,我。唉。我先去了!”月妖说完就急忙跑走了。 青衣奇怪的看着萧绝,“旱魃的事,肥猫也告诉你了?” 永生教将凤魂炼制成了旱魃,这件事也是昨晚子都随口提到,青衣才知晓。 “赫连世子说的。”摄政王面不改色道。 青衣嘴角一咧,怀疑不减:“他会告诉你这些?” 萧绝浅笑睨向她:“作为你的人间野男人,他 告诉我这些有什么奇怪。” 青衣:“……”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心,这老白脸让鬼无语的本事如此强大了? 她愣是有点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了。 “发什么呆。”萧绝伸手在她脑门上轻轻一弹,“终于发现本王比你那位梦中情人要好看了?先忙正事,忙完让你随便看。” 说完,都不给青衣还嘴的机会,摄政王负手在后朝着避难所的方向过去。 青衣王杵在原地红唇张了张,双手抬起来,拳头握紧又松开。 这老白脸…… 这臭不要脸的! 她气愤的原地跺脚的好几下,这才追了上去。 等宁南城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毕了之后,老娘再慢慢收拾你。 肥猫一直在后面跟着,见到青衣被气的跳脚的模样忍不住想笑,不过……大大的猫眼里窜起小小的疑惑。 是错觉吗?为何它感觉青衣和老白脸在一起时,其实才是最放松最自然的样子呢? 昨儿她面对北阴大帝时,欢喜是真欢喜,可那种感觉却始终不对…… 莫得那种怦然心动,倒像是小女孩瞧见了自己崇拜的…… 这恶婆娘应该不会蠢到分不清什么是崇拜什么是喜欢吧? 嗯,好歹也是个万年老鬼,这都分不清的话,岂不是个憨批嘛? 恶 婆娘应不至于,嗯……大概吧…… 整个宁南城中能见鬼的人并不多。 青衣自不可能亲自去干这事情,唯一能派上用场的便只有桃香淡雪秋雨以及五官王这蠢蛋蛋了。 把这边的事交给他们,青衣沉吟了会儿,“先去看看杜如诲那老狗吧。” 昨天太多事接踵而来,压根没空去看那老狗,细想下来,那老家伙昏迷的事儿也有些奇怪。 此番随他过来治水治疫的人那么多,现如今瞧着都好端端的,怎么就他一个人出了问题,且还药石无灵呢。 往杜如诲休息的院子过去,青衣随口问道:“昨儿你去看过那老狗没有,他什么情况?” 萧绝目光一闪,昨夜他压根不在城主府里,她走后不久他紧随也出去了,岂会去看过杜如诲。 “未来得及抽身。” 青衣眉梢一挑,眼神怪异的盯了他几眼。 “难得啊……” 按说以这老白脸的诡计多端,动作应该不会慢于她才对。昨晚后半夜他才去疏散百姓,前半夜总不会一直在和钟瑞议事吧? 这老白脸有时候……真的也挺奇怪的啊。 杜如诲养病的地方在东苑,这会儿城主府的人基本上都在避难所那边,这边倒是显得冷清了。 青衣与杜如诲还真没怎么 打过交道,不过杜如凤和楚子翎她都是见过的,想来杜如诲也不会丑到哪里去。 不过看到床上躺着的男人后,她却愣住了。 不是因为杜如诲这老狗长得有多么标志,而是…… “他的魂魄不见了。”青衣眸光一沉。 压根不是生病,而是失了魂。 萧绝掀开杜如诲的眼皮看了看,淡淡道:“还是被吓跑的。” 青衣正想说这话,闻言奇怪的盯着他:“你怎么看出来的?” “人收惊吓时,瞳孔会扩大。”摄政王抬起头:“你不知道吗?” “你吃东西的时候会观察食物的什么反应吗?” 这个理由简直无可反驳。 “不过,这个杜如诲究竟是被谁给吓得连魂儿都飞了呢?”青衣摸着下巴,话刚说完,就见萧绝那修长的手指像是不小心一般刮到了杜如晦的衣襟,恰好露出了对方胸膛处一截儿皮肤…… 正常人身上会长红色的硬毛吗? 唰—— 青衣一把扯开杜如诲的衣领,在他胸膛处赫然有一个生满红色绒毛的掌印! “是旱魃……” 只有被旱魃触碰过的地方,才会留下这样的存在! 青衣脑中灵光一闪,看向萧绝,喃喃道:“难道从一开始那只凤魂旱魃出现在宁南,就是为了杜如诲?!” 第252章 会说话的死人头 旱魃体内的灵魂乃是先皇后的,按说她在永生教手中那么多年应该早就被抹除了人性才对。 她去报复炎帝,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受心中残余的执念和恨意驱动;那之后她便销声匿迹,紧接着就是在宁南这边出现。 在那之前她的踪影一直飘忽不定,连她派出去的傀儡纸人都没有找到,算算时间,的确是杜如晦到了宁南治灾过后,她才紧随出现的! 先皇后想杀的除了炎帝老儿,还有杜如诲? 莫非当年她的死与这老狗有关系?! 杜如诲现在还活着,那他的魂魄必定也还‘活着’! “月妖说旱魃的气息飘忽不定,莫非她是在追杀杜如晦的魂魄?”青衣眼睛一亮,直接粗暴的从杜老狗头上扯下一大绺头发,丢给肥猫。 “交给月妖,让他直接用引魂咒把杜如诲的魂魄给召来!” 若旱魃真是在抓杜如诲的话,只要自己这边抢先逮住那老狗,还怕旱魃不自己送上门来! 这边刚有点起色,另一头又出乱子。 “王爷,长公主不好了。” “避难所那边……出乱子了……” 真真是片刻不让人消停! 青衣此刻就这个感觉,她与萧绝赶去后山,还没到地 儿远远就听到那沸沸扬扬的吵嚷声。 “你们凭什么抓人……” “狗官,你们就是想草菅人命!” “我母亲好端端的,你们带走她做什么……” “不要,不要赶我们走……求求你们了,官老爷……” 哭喊惨叫声响彻不觉,年轻力壮者都起来反抗,谁也不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被带走。 “王爷,公主殿下,你们可算来了!”钟瑞急得汗都流出来了,他听到这命令时也是惊呆了,本就人心不稳,民心动荡,再这样做不是火上浇油嘛? “摄政王和长公主来了!” “今日你们必须给一个说法才成!” “朝廷这是放弃我们了吗?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我们带走!” 执行军令的将士们脸上虽有为难,但抓人的动作仍没有片刻停顿。 这时人群里冲出一个大汉,昂声道:“早就有传言说了,后宫有妖女当道,京都那边出了好多怪事,连陛下也被邪祟所害!咱们宁南好端端的突然出了那么多怪事,定也是那邪祟在捣鬼!” “自从这个长公主回宫了之后,就怪事连连,摄政王纵容包庇与她狼狈为奸,他们就是想把人带走,一一杀了!” “乡亲们, 咱们绝不能被这妖女给迷惑了,她是来取咱们命的啊!” 随着那大汉的裹乱声,百姓们显得越发不安,躁动四气。 青衣冷冷盯着那人,寒声道:“秋雨。” 没有片刻犹豫,秋雨冲入人群中直接抓那大汉将他往外拖,那人还想挣扎但岂能是秋雨的对手,两三下就被制度直接丢到了青衣的脚边。 那人见势不妙,心里怕的要死,脸上还色厉内荏的大吼道:“妖女公主,你这是心虚被我说中了吧!” “乡亲们快看啊,这妖女要草菅人命了,她心……” 锵—— 瞬息之间,青衣抽出身旁侍卫的佩剑,手起刀落。 一颗人头咕噜滚地。 “啊——”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周遭的将士见状都是一凛,看青衣的脸色一变,这位长公主好果决的手段! 青衣冰冷的目光览过全场,她目光所及之处尖叫声顿止,纵使想叫也与人敢叫出声,唯恐下一个人头落地的就是自己! “造谣惑众者就是此下场,还有谁要废话,站出来,本公主亲手送你们上路。” 百姓们惊恐的看着她,没有一个敢吭声,但眼神中却满是仇恨与怨愤之色。 钟瑞在旁边看着, 内心一阵战栗,看到百姓们的反应之后,更是害怕不已,赶紧小声对萧绝道:“王爷啊,再这样下去真不行的啊!不等宁南城完蛋,百姓们已然恨透了朝廷啊!你快拦住公主殿下吧!” “郡守大人说的没错,王爷,再这样下去,朝廷必会失去民心的啊!这些百姓都是无辜的,王爷,还请你放过他们吧。”元清朗也赶紧过来求情。 萧绝淡淡扫了他二人一眼,道:“公主行事自有其分寸,你们在旁老实看着便是。” 这叫有分寸?! 钟瑞和元清朗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想进一步开口时,一声比先前更加高亢的尖叫声暴发了出来。 一个妇人指着那大汉的尸体,哆哆嗦嗦道:“动……我看到尸体刚刚动了!” 尸体怎么会动!? 元清朗下意识的低下头去看,然后他看到不远处那颗死人头的眼珠子真的开始转动了起来。 接下来,可怕的一幕出现了。 已经被砍头的大汉尸体竟自己站了起来,挥舞着双手像是在寻找自己的头颅一般。 一声又一声的尖叫响彻不绝。 眼看着那无头尸体就要舞到百姓面前的时候,秋雨冲过去一脚将那尸体给踹开,拿起 旁边火盆里的火把,将无头尸体给点燃。 前一刻还叫嚣不已的百姓一个个惊恐如鹌鹑,全都缩在一起,就连那些将士一个个都惊呆了。 “啊啊啊啊,痛死我了!” “妖女你胡乱杀人,你不得好死!” 地上那大汉的死人头开口大骂道。 “人。人头。说话。说话了……”百姓们看着说话那人头,胆子小的已当场昏迷了过去。 青衣一脚踩在那人头上,看着众人,面无表情道:“瞧见嘛,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大活人。” “没被抓出来的那些你们也大可继续闹腾,又或者想走的,只管走便是,离开了这后山,本公主可不保证你们会否也变成这种不人不鬼的怪物。” 此话一出还有谁敢再阻拦。 所有人都煞白了脸色,先前他们竟是与这样的怪物处在一起吗?! “公主殿下救命啊!” “救救我们吧,我们不想变成怪物!” 青衣脚下一跺,那颗死人头终于安静了下去。她脸上闪过不耐,面朝那些已经呆住的将士们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继续干活!” 再无人敢发出半点异音,所有人都骇然的看着青衣,目光里有惊恐、有胆怯亦有深深的敬畏! 第253章 放心大胆干,身后有我 解决了这边的乱子,青衣忙不迭去找月妖,商量之下,决定在距离城主府最远的西郊动手。 桃香淡雪还有秋雨都被青衣留下,让务必守好此地,别让一些小鬼趁机裹乱。 他们三个跟着肥猫学了这么久本事,也该试试自己来独当一面了。 “赫连天则的名字我已从生死簿上划了,城中游荡的鬼魂太多,你该干什么不用我提醒你吧!”青衣对五官王说道。 “大姐!我现在就是个凡人,那些小鬼我能用葫芦收了。但要对上永生教搞出来的那些怪物,我怎么干?!我上嘴咬啊?” 青衣这会儿可没什么好脾气与他废话,直接动手拧住他的耳朵,“蠢老五,你真当老娘这么好糊弄!你是成了个废柴,你的手下又没废,那只朱厌与你有灵魂契约,你就算真成了咸鱼干,它也不可能背叛你!” 被揭了老底,五官王一脸悻悻。 真是……最后的底牌都要被逼着拿出来用。 上次朱厌被她耻辱的扒光了毛,这会儿一直都在闹别扭呢。 黄泉那边有子都守着,青衣暂时能放下心,全神对付旱魃。宁南城的局面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若不尽快把这里解决,阴司的局面就 更难收拾了。 最后就只剩下…… 青衣把萧绝拉到了后院角落。 “此行本王就不随你去了,省的还要你分心保护,你自己保重,切莫莽撞。”萧绝沉眸道。 青衣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忽然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拨开他的衣襟。 萧绝眸光一闪,身影僵硬了一下,放任她的行为。 两枚坠子自他衣襟里滑落出来。 其中一枚正是玄灵坠,而另一枚……黑漆漆的像是一块普通玉石。 青衣只是瞥了一眼,没有太过在意,亲眼确认他把玄灵坠戴在身上后在,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呆在后山结界里,不要出来,天亮之前,我一定会回来。” “好。” 萧绝重重点头。 青衣一抿唇,挣扎了一下,最后牙关一咬,还是放弃了。 不等她多迈出几步,手就被拽住。 回头是那张阳春白雪般好看的俊脸,萧绝笑望着她,“本王忘了还有件事还没做。” 什么事…… 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青衣整个人就被他拽入怀中,温热的唇贴了上来,相比起过去打闹式的亲吻,更多了几许难舍的缠绵。 半晌过后,青衣从他怀中推开,眸光有些动荡。 萧绝伸手揉 乱她的头发,低下头,额头在她头顶轻轻一撞,轻声道:“粮草不济,如何领兵作战。放心大胆的去,后面有我!” 青衣猛地将他做乱的手给打开,咬了咬唇,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回来再收拾你!”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背影看上去竟还有几分小女儿般的慌乱。 萧绝眼中漫过笑意,在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这笑意才淡去。 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 杜如诲为官几十年,从不信命,更不信这世间有鬼。 但自打来了这宁南城后,他所认识的那个世界在眼前尽数崩塌。 他真是想不明白,那只红毛怪物为什么要追着自己不放! 他还不想死!他还有太多愿望太多野心没有实现! 到底逃了多久了? 杜如诲记不清楚,他像是在一个圈里不停的打转,看不到尽头,只要稍稍有一点放松,那只红毛怪物就会追上来。 仅有的几次喘息机会,也是那红毛怪物中途不知被什么给耽搁了,他本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那家伙,可当那道红影阴魂不散的再次出现时,杜如晦才彻底明白…… 那家伙绝不会放过自己! 逃…… 漫无目的,不可停歇的 逃…… 那只红毛怪物明明有好几次机会都可以抓住他,但是她并没有那么做,就像是一只恶毒的捕食者在戏耍着猎物,等在猎物最后精疲力尽之后,再对准其咽喉落下致命一击。 好累,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不愿就此死去,但杜如诲真真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 这时……他隐约间似听到了谁在呼唤自己,那声音竟像极了了他那短命的傻缺儿子! 西郊山岗上,青衣盘膝而坐,目视着远方。 肥猫在旁边来回踱步,显得有些烦躁:“快来了吧。” 距离月妖施法已过去一会儿了,但迟迟都没见有动静,难道杜如诲的魂魄被抓住了?! “找到他了!”月妖猛地睁开眼。 肥猫长松一口气。 须臾过后,阴风自山岗上荡过,一道身影出现在不远处。晃晃悠悠、神志恍惚的落魄样子,像是在世间已游荡了百年一般。 “这老狗被操练的这么惨啊。”肥猫啧啧说了两句风凉话。 杜如诲晃啊晃啊,终于晃荡到了青衣他们跟前。 啪! 青衣响指一打,杜如诲猛地晃了下头,瞬间清醒了过来。他看到青衣,一刹那瞪大了眼,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长、长公主!你……” 他低头看了眼自身,在发现自己还是游魂状态时,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之色,随即更加愕然:“你看得到我!” 青衣冷冷盯着他,“看得到你很奇怪吗?本座真是好奇,你到底对先皇后做过什么,让她至死都不愿放过你?” 先皇后?! 杜如诲一脸迷茫,随即想到什么了一般,露出惊恐之色,“难道一直追杀我的那个红毛怪物就是先皇后!” “不……怎么可能是她……” “容淳她没理由这样对我……” 容淳…… 听到这两个字后,青衣美目幽幽一动,眼神怪异的看向杜如诲。 穆容淳乃是先皇后的闺名,杜如诲这老狗身为臣子,这样叫不合适吧!难不成…… 呼—— 疾风带着阵阵燥热腥甜之气迎面而来。 青衣来不及询问,余光已扫到出现在远方的那道身影。 随着她的出现,天色逐渐暗沉了下来。 那是怎样一副丑陋的躯壳啊,几乎看不出一点人的模样,浑身上下涨满了坚硬的红毛,每走一步,她所踩的地面就干燥龟裂。 那双眼中已看不出一点人该有的情感,唯有刻骨的暴戾与仇恨。 她……是先皇后。 她是穆容淳。 第254章 恶人我来做 抓一只杜如诲,钓一只凤魂旱魃。 这买卖,划算。 那只旱魃在看到青衣他们的刹那,不是迎头痛击,而是转身逃跑。 哎呦喂,姐姐,来了你就别跑啊! “封!”月妖手起巫印,数道光柱从天而降,封住旱魃的去路,不等她转身,只听唰唰唰的声音紧随落下,又是数十道光柱落下环成一圈,顶端骤然聚合,形成一个光牢将她封锁在里面。 “吼——” 暴戾的嘶吼声从她嘴里咆哮而出。 青衣慢条斯理的走过去,动作看着慢,却两三步就到了光牢前方,盯着牢笼里的红毛旱魃看了会儿,眯眼笑道:“莫激动,莫激动,好不容易见面了,先唠唠嗑呗。” “吼!” 又是一阵夹杂着腥风的怒吼。 青衣捏了捏鼻子,姐姐,口气有点大啊。 “容淳……你真的是容淳吗?”杜如诲痴痴的看着光牢中的旱魃,竟不怕死的想要把手伸进去。 青衣见状也没提醒,不期然听到一声惨叫,杜如晦的手刚触碰到光牢就被灼伤,燃起阵阵黑烟。 “魂魄一旦残缺,纵使肉身完整,你回去后也是个残废。”青衣懒洋洋的开始马后炮:“想当独臂大侠,你就继续往前凑吧。” 杜如诲这才老实退后,脸色惊疑不定。 “阵眼可在她的身上?”青衣面朝月妖问道。 月妖推演过后,长松了口气 ,冲她点了点头。 “如何破阵?” 月妖犹豫了一下,悄然看了青衣一眼,低声道:“杀了她。” 山岗间骤然沉默了下去。 肥猫担忧的看了眼青衣,这旱魃身体里的魂魄乃是先皇后的,那可是楚子钰的母亲,这一杀那便是魂飞魄散,觉无轮回的可能! 青衣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喜怒,“知道了。” 自她的手边出现了一把森然的白色骨刀,刀锋如雪,就要凛然落下之时。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拦在了前方,修长的两指夹住刀锋。 “帝君……”青衣愕然的看着来人。 “冥府掌人间帝后,青衣王你越矩了。”清冷疏离的语调,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势,指尖在刀背上轻轻一弹。 一股力量从刀身上窜来,青衣手掌微麻,沉眸收回骨刀,她脸上扬起一抹甜美动人的笑来,眸光却带着几分冷意,“帝君何时来的怎也不说一声,你是准备亲手处置这只旱魃?” “凤魂被盗乃冥府失职,但她为祸人间亦是不争事实,理应由冥府带回处置。”萧绝淡淡说道,深邃的金瞳遮掩着真实的情绪,以这小家伙的性情,若要让她动手定会愧疚难当,倒不如让他来做这个恶人。 青衣目光闪烁了一下,“话说如此,但……”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光笼中响起巨大的惨叫。旱魃浑身燃起金色的火 焰,转眼间就被烧灼成一摊灰烬。 旱魃被烧为灰烬的刹那,杜如诲重重跌坐在地。青衣眸光刹那闪过一抹阴霾之色,宛如愤怒,但瞬息间,这股子怒意就被压制下去。 旱魃注定是要死的,她若不死宁南城只有成为人间地狱的份儿,纵使她非阵眼,按照她犯下的罪行,按规矩来,也是个魂飞魄散的结局。 被神火烧了个一干二净,如此也好,至少省去了不少痛苦。 青衣垂下眸,如是想着。 嗯,别气,气出病来无人替……特么还是好气是什么鬼! 她抿着唇,盯着眼前那道她爱慕了上万年的身影,还是一如即往的觉得他高大威武,但心里却有点子不忿与来气。 她原想着用天阙骨刀一点点将凤魂与旱魃的肉身剥离开,过程虽会让穆容淳痛苦至极,但却有保全其魂魄的希望。 现在……什么希望也没了! 直接被一把火烧的一干二净! 嗡嗡响的轰鸣声缓缓而起。 众人下意识的抬头看天,一缕清冷的月光渐渐倾泄下来,月妖惊喜道:“大阵破了!青衣太好了,阵破了!” 青衣嗯了一声,长吁一口气,事已至此再去计较也没用。 五官王那蠢蛋蛋那边的进度不晓得怎样,混沌阴阳阵破了,一直以来被锁在城中的那些游魂此刻也有了逃窜出去的机会! “月妖,你先去帮蠢 老五的忙,肥猫你也去!若遇到永生教中人格杀勿论,留下他们的魂魄问话便是!”青衣说完,骤然从肉身中走了出来,神魂出窍,祸水般的真容出现在众人眼前,凌厉而又妖娆,她把肉身往月妖手上一送,“这肉身交给你们了,黄泉交给我!” 边上杜如诲已惊的连话都说不出了,难以置信的看着青衣。 “这老狗怎么处置?”肥猫瞥了一眼。 “暂时先带回去。” 青衣淡淡道,眼下她没那闲工夫去收拾这种小虾米。 一个瞬移出现在黄泉池水边,青衣目光微沉,黄泉外涌的趋势仍未止住,只是被结界给挡着所以才没有溢漏出来罢了。 一道身影不出意外的紧随出现,青衣偏头看着身边男人,眸光幽幽一动,为何恰是这个节骨眼,北阴大帝回来了? 子都见到自家王上出现,就老老实实的在一边呆着去了。 “本座要回阴司一趟,帝君可愿屈尊一道同去?” “青衣王盛情相邀,孤却之不恭。” 青衣笑的风情万种,目光落到黄泉之上,像是穿透了万仞地底直幽冥。 秦老脏啊,你最好已经把说辞都给想好了! 就要下去之时,局势忽变。 原本不断往外扩散的黄泉之水骤然似被什么给吞吸回去了一般,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地面上,那处泉眼也没了踪影,唯余一条裂缝 呈放射状留在原地。 就彷如有谁在地下撕开了一条口子,黄泉水顺着那些口子,朝四面八方逃窜而去,汇入了大江百川。 青衣怔在原地,这一幕,连萧绝也未曾预料道,子都更是变色。 三人飞身落至裂缝边,待看清裂缝处围绕的那一道道阴文之后,青衣和萧绝目光同时沉了下去。 “秦广!” …… “大殿,你这是做什么啊大殿!” 阴司众鬼与冥府众将士抬头看着头顶那道身影,就见秦广王宛如壁虎一样倒挂在裂缝的边缘,时不时从头顶扯一页纸下来,然后呸呸两口唾沫,糊墙似的贴在裂缝处。 阴司众鬼感到一脸一阵火烧火燎,冥府将士表情一言难尽。 这秦广王怎么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他难不成准备用他头上那万卷书来把这裂缝给堵上? 眼看那裂缝真要被他给糊上了,忽然,那些纸张悉数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咔咔几声…… 众鬼看到那道裂缝如蛛网一般朝四面八方扩散了开来。 “阿呀……”秦广王懒洋洋的笑声落入众鬼耳中,“好像弄巧成拙了呢。” 一刹间,众鬼心中就两个字:完了! 眼看他就要落回地面上,一只遮天蔽日般的巨手忽然从裂缝伸了出来,将他狠狠锤到地面上。 森然的女声响彻整个鬼界。 “秦老脏,这一次,你玩过火了!” 第255章 做好被王上锤死的准备 那只手出现的刹那,整个阴司陷入了死寂。 众鬼在颤栗颤抖,无鬼敢发出一声声响。 是她,她来了! 她醒过来了! 红衣似被鲜血染透,女子的身影出现在众鬼的视线内,那张颠倒众生的妖娆脸蛋上噙着一抹荡人心魄的笑,那双眼眸所及之处却如寒冰地狱,要将鬼的魂魄都给冻散。 她是妹阎魔青衣王,阴司之主! 阴司众鬼齐刷刷的匍匐在地,平日再怎么轻狂骄傲之辈在她跟前也不敢造次,尤其……任谁都看得出,这位阴司霸主此刻正在盛怒之中。 然而随着她的出现,一股更加令鬼心悸的威仪紧随而至。 那恐惧与敬畏像是源自灵魂深处,那一刻不止是鬼物,整个冥鬼两界都陷入了绝对的安静之中。 在青衣王的身侧还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他只是随意站在那儿,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威仪气概。 他是…… “北阴大帝!” 帝临,众生臣服。 冥府将士们更是激动无比,“王上,您终于回来了!” 他们等待了数千年,终于等到王上归来了! “起身吧。” “喏!”齐刷刷威震天的一喝,冥府将士整齐划一的站了起来,声势夺人。 这么多年来,冥府这些将士对北阴大 帝的忠诚可是六界共知,不知多少霸主看着都眼红,谁不想自己的属下能对自己忠心不二,但谁能保证人心向背,可冥府不一样。 冥府中人心拧做一股绳,按说主君不在,一界没落是理所当然。可北阴大帝消失的这么多年,冥界丝毫没有衰落的迹象,上下一心宛如铁壁一般。 谁也不想不明白,北阴大帝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青衣在旁边看着,颇有种看别家属下的感觉。再看自己手底下那群乌合之众,呵呵,她只想拿鞋底子去踩脸。 “让你们起身一个个还跪着干嘛!膝盖骨是软的要老娘帮你们立起来是吧?”恶婆娘一声吼,众鬼齐刷刷的从地上爬起来。 众鬼吓得齐哆嗦,赶忙爬起来。 哎呀,青衣王陛下,人家冥府的人还在家门口呢,你就不能给咱们留点面子! 萧绝在旁侧看着,眼里闪过一抹笑意。瞧瞧这一众判官鬼吏吓得那瑟瑟发抖的德行,这小麻烦精倒是比他想象中要威风多了。 不过…… 总还是有些胆大妄为的,不知死活! “哎呀呀,我的陛下,你可算回来了。”不知死活的笑声从巨手下传来,众鬼看着一个纸片人以顽强不屈的姿势艰难的从那巨掌下爬了出来 。 可不就是被拍成了纸的秦广王嘛。 呼~~ 秦广王深吸一口气,把自个儿给吹涨回原形,阴柔俊脸上没半点心虚的样子,还不慌不忙的把身上的尘土给拍了拍。 他目光一斜,落到青衣身后的男人身上,露出几分惊讶的样子。 “大帝爷!”秦广王张大嘴,连忙拱手作揖:“啊呀呀,恭喜大帝爷重归冥府,本……” “啊呀呀你个大头鬼,老娘让你啊!” 恶婆娘说出手时就出手,没有一点征兆,瞬移到秦广面前对着他那张货真价实的小白脸就是一拳,巨大的天阙骨刀出现在她手中,手起刀落,直接将秦广从中劈成两半! 这还不算完的,青衣抓住秦广的发髻,一手一半身体,轮圆了直接往地下锤。 轰—— 轰—— 捶地的声音响彻不断,画面极其残暴,极其血腥。 仿佛她手上拿着的不是两截儿身体,而是两把锤子。 阴司众鬼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腿肚子发抖。 不远处冥府众将士也齐齐吞了口唾沫,阴司恶婆娘的威名响彻六界,谁都听说过,可外界亲眼见识过她发飙的却不多。 娘哟。 冥府众将忽然有些怜悯起阴司诸鬼了,谁在她手底下讨生活,谁惨啊…… 正是令鬼 头麻之际,众鬼却听到边上传来了一声轻笑。 转过头,他们就看到大帝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饶有兴致的看着发飙的青衣王,眼神中还颇有几分赞赏之色。 冥府众将士顿时感到背后爬起阵阵寒意,恨不能冲上前挡住自家王上的眼。 王上,别看!有毒!那恶婆娘有毒啊! 两道身影从冥河远处赶来,一道魁梧如山岳,另一道透着一股子洒脱带憨的气场。 正是昆吾与灵风,子都余光扫到他们,脸色一变,赶紧挪了个方位正好可以挡住青衣的视线,然后疯狂给灵风使眼色。 好在昆吾动作够快,摘下旁边冥府将士遮脸的头盔直接给灵风罩在了脑门上,将他的脸给完全遮住。 子都余光撇见青衣还沉浸在家暴下属的快乐中,并未注意到这边,这才长松了口气。 差点就被灵不修这憨批给害死了! 王上要是在这儿掉了皮,那估摸着一会儿他们看到的就不是恶婆娘吊打秦广王,而是…… “娘哟,吓死我了,还好昆子你动作够快。”灵风抱着头盔长松了口气。 昆吾不苟言笑的脸上扯了扯嘴角,看着不远处那残暴不仁的一幕,皱紧了眉,小声问道:“……王上当真准备娶她?” “生 米早就煮成熟饭了,你说呢?”灵风放慢脚速小声回道:“昆子你可别学老楚那家伙一根直肠通大脑啊,当年的事有古怪,再说与那恶婆娘也没什么关系。她现在可是王上的心肝肝,你别自个儿往刀口上撞……” 灵风好心提醒道,说完他失望的发现,昆吾的反应异常的平静,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你……不发表点意见?” “王上的决定,遵从就好,需要我有什么意见。”昆吾一板一眼道。 灵风默然,好吧,他忘了四法王中,昆吾一直都是那个绝对服从命令从不多问一句的疯子。 “不愧是本源之力所化的鬼王,她灵智诞生才万年而已,实力竟如此之强。” 灵风听到旁边的嘀咕声,心里渐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一转头,果不其然看到了昆吾眼中燃烧起的熊熊战火。 “以前碍于两界龃龉,不好请她较量。她若是成了帝后,那我去找她打架,应该就不会影响两界和平了吧?” 冥府四法王。 昆吾魔君,人送外号昆疯子。 生平最喜欢的就是找人打架。 灵风一把捂住脸。 娘咧,两界成亲家后,你去找恶婆娘打架估计是不得影响和平。可昆子啊,你做好了被王上锤死的准备了吗? 第256章 手撕秦广王 阴司众鬼都知道,盛怒之中的青衣王莫要惹。 明哲保身最好的办法就是有多远跑多远,现在的局面是没鬼敢跑的,那就只有原地装死了。 残暴的一幕持续不断,秦广王身上的零件不少都被锤散了,刚吹涨的身体这会儿人硬生生给锤成了两沓面皮。 阴司众鬼瑟瑟发抖,多少年没见到恶婆娘动这么大火气了? 夭寿啊…… 按照这个发展趋势,怕是今日在场的鬼都要遭池鱼之殃。 但是谁敢去阻止她? 判官鬼吏们对视一眼,纷纷低下头。剩下的几殿阎王也默默装死,谁敢谁上,反正他们是没那胆子。 就在阴司众鬼的小心肝扑腾扑腾乱跳的时候,终于有道高大的身影站了出来,在众鬼眼里,那身影简直是散发着万丈光芒。 “莫气坏了自个儿。”萧绝轻声道,自然而然接过了她手上已被摔成两张薄面皮的秦广王往地上一丢,看着她因愤怒锤人有些泛红的小手,“你手不疼啊……” 语调里带着几分无奈笑意,还有显而易见的宠溺。 咦? 阴司一众八婆鬼竖起耳朵,大帝爷这是什么语气? 冥府一众将士也是露出错愕神情,王上几时与阴司恶婆娘如此熟悉了? “不疼。”青衣回答之后察觉不对,古怪的看向他,这 语气……听起来怎那么熟悉,不过,重点好像不是这个。 她眼睛一亮,神情一瞬叫个甜美动人,仿佛前一刻杀气腾腾手撕活鬼的是另一个人那般。 “帝君,你这是在关心我?” 呃……萧绝心叫不好,刚刚他下意识脱口而出,用萧绝的语气与她说了话。北阴面对她时,可不能是这副语调。 金眸一刹变回冷淡状,漠然的看着她:“孤只是觉得吵闹。” 青衣嘴一撇,心道这脸变得可真够快的。难不成刚刚是她的错觉幻听? 她有那么一刹差点以为是萧绝在和自己说话,唔…… 肯定是错觉了。 想到之前在上面,对方不由分说就灭了凤魂旱魃,青衣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快。 爱慕归爱慕,但立场要分明! 她是有心想要保穆容淳一命的,但还没动手就被抢了先机。此刻笑眯眯的,但却是比初见时明显要少了许多热情。 “扰着帝君了,可真是不好意思呢。” 萧绝听出她声音里的阴阳怪气,料想这小家伙还在气他直接灭了旱魃,他垂眸倒也没准备解释什么,就听她继续道:“一会儿只怕会更吵,帝君何不先回冥府,待本座清理完门户,再上冥府拜访。” 远处,冥府三法王悄悄聚头。 灵风咬着手指头,戳了一把子 都,悄悄咬耳朵啊:“咋回事儿,不说昨儿恶婆娘见着王上后笑的人皮都快开裂了吗?这会儿咋有点火药味儿呢?” 子都小声回道:“好像是王上下手太快,把凤魂旱魃给拍死了。” 灵风嘶了一声,“那王上岂不是搞死了自己的人间丈母娘?忒狠了吧,难怪恶婆娘心生不忿。” “那王上还不是怕她为难才出手的。” “那按恶婆娘的狗脾气,这会儿没直接翻脸也是忍气吞声哦,你怕是不晓得楚子钰在她心里的份量。”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了,昆吾冷冷睨了他们一眼,“两个蠢货,王上会没有留后手吗,用得着你们瞎操心。” 子都和灵风一转头:“?”还能有后手? 阴司门口。 大帝爷脸色波澜不惊,淡淡道:“孤乏了,今日不准备走。” 青衣牙龈一紧,笑吟吟的看着他,眼里既有怀疑又带冷意。她印象中的北阴大帝,似乎不是这样子的选手啊。 阴司众鬼默默瞧着,总觉得这二位大佬仿佛是在打情骂俏。 冥府将士更加迷茫,王上这一次归来变化好大啊,这要是换做以前,谁敢在他面前如此无礼放肆,怕是早就挨削了吧? 两位到底什么关系? 众鬼都怀疑这二位之间有什么,可是莫得证据。 地上,被 拍成两面面皮的秦广王依旧未死,他两瓣儿身子艰难的蠕动到一起,慢慢的恢复原状不过模样依旧凄惨,看着有点不成人形。 众鬼看着默叹,不愧能稳坐大殿位置这么多年的老鬼啊,都被削成这样了还能复原,哟,居然还笑着呢。 秦广王脸上的笑容像是用刀刻在上面的一般,愣是没有消退,“啊呀呀呀,青衣王陛下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为何对臣下此毒手呢?” 青衣眸光冷冷睨向他,寒声道:“秦老脏,本座早年就警告过你。玩,可以。但别玩过火,你还真是不到玩火自焚的地步不罢休啊。” 秦广王仍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臣玩什么了?讨厌,陛下又来打趣臣。” 众鬼看到他那副样子,只觉后背发寒。 这种情况之下,他还能笑得出来…… “私藏生死簿,令阴司打乱。令阴司地裂,黄泉水倒灌人间。秦老脏,你还要继续装糊涂?” “什么!”阴司众鬼露出惊色,尤其是剩下那几殿阎王,一个个义愤填膺:“秦广王,原来这些乱子都是你搞出来的!” “好你个老鬼,你究竟所图为何,竟要如此害我阴司!” 秦广闻言仍是在笑,但眼里却带着鄙夷。 青衣冷冷瞥了那几只老鬼一眼,“那些小鬼们察觉 不到异常,你们几只老鬼难道就真的一无所知。别以为本座不知道你们打着什么鬼主意,秦老脏下去了,一殿的宝座你们便有机会了是吧?” 几只老鬼浑身一震,都悻悻的挪开视线,不敢吭声。 阴司之内,谁不是各怀鬼胎,有机会篡wei,谁会放过呢? 秦广呵呵笑了起来,“哎呀呀,所以啊,我的陛下。你好端端的‘睡什么觉’呢。没有你的阴司,一盘散沙,你就老老实实的一直呆着多好啊,到处乱跑做什么……” “老娘怎么做事要你教?”青衣一脚踹在他脸上,抓起他的发髻直接把他提了起来,“你与永生教是何关系?” “永生教?那是什么东西?”秦广依旧笑咧嘴,饶是一口牙早就被青衣给打的稀烂。 “不肯说是吧……”青衣懒懒的偏了偏头,手在虚空一划,骤然撕裂出一个巨大的缝隙来。 无尽幽冥之气从缝隙中涌了出来,刹那间,所有鬼物齐齐打了个寒颤。 冥府众将士也露出恐惧之色。 那条黑缝之下,是阿鼻地狱! 六界最恐怖的地方。 秦广王的眼神终于出现了片刻的变化。 青衣冰冷无情的声音响彻阴司:“你既不肯说,那就到阿鼻里好好享受享受,本座端要看看你的嘴能硬到何时!” 第257章 毫无人性青衣王 阴司,万物生灵皈依轮转之地。 世间之恶,大多汇聚于此,或被惩罚,或被洗涤摘去重投轮回。 本就是无尽幽冥的黑暗之所,如何能开出一尘不染的白花。 谁不是各怀鬼胎? 善良的背面是邪恶,只是在阴司,邪恶的一面或许占据的位置更多一点。然而将这恶束缚起来的,便是秩序。 阴司有秩! 阿鼻有多么恐怖,没任何鬼愿意下去走那一遭。 整个阴司能在阿鼻自由进出躺着睡觉也没事的,除了恶婆娘便只有失踪的烨颜陛下。 唯一一个从阿鼻里‘活’这出来过的,也只有妹阎魔青衣王陛下身边那位红袍判官。 阿鼻,那是比魂飞魄散还要可怕的地方。 秦广王被打入阿鼻,对众鬼来说无疑是最大的震慑。其余几点阎王更是恐惧不已,这一会儿玩火烧身的不止是秦老脏,怕是连他们也要被牵连了! “帝君确定还要再去阴司做客?”青衣撇向身边的男人,问的很是诚恳。 萧绝看她的神情,估摸着这小麻烦精心里的火气还大着呢。罢了,他可不想这时还去招惹她,“也罢,待青衣王清理好门户,孤再来叨扰。” 大帝爷走了,冥府众将们也赶紧 跟着离开。 啧啧啧,阴司恶婆娘名不虚传,她手撕秦广王这一幕已给不少将士留下了心理阴影,估摸着一会儿那几只阎王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热闹还是别继续看了,省的睡觉做噩梦! 冥府人走后,青衣也不墨迹,身子往后一坐。骷髅王座老老实实的出现,她瞧着二郎腿看着前方的深坑。 “呵呵,你们说黄泉都没了,本座该怎么处置你们才好呢?” 几殿阎王瑟瑟发抖不敢答应,一个个扑通扑通跪的叫个老实。 青衣素手一挥,只听咕噜咕噜的声音不断涌现,热浪自深坑中涌了出来。原本黄泉所在的位置顷刻间被滚油填满,咕咚咕咚沸腾的往外冒泡。 几殿阎王吓得脸都青了,心里就几个字:不要吧…… 妹阎魔丶毫无人性丶麻木不仁丶青衣王陛下偏头慵懒的看着他们,笑咧出一口白牙:“下去吧,还要本座请你们?” “陛下啊——” 一声声惨绝鬼寰的惨叫在阴司里此起彼伏,剩下的几位阎王悉数被投入了油锅中,滋滋滋滚油的声音伴随着他们惨叫传入青衣王陛下的耳中,那叫个悦耳。 只见她轻眯着美目,享受的靠着骷髅王座,熟悉 恶婆娘脾气的鬼吏赶紧凑上去拍马屁,“陛下您是辣椒还是孜然啊?” 青衣睁开美目笑睨着他,夸道:“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呢。” “多谢陛下夸奖……啊——” 青衣王陛下抬腿就是一脚,把他给踹了下去,笑容愈发灿烂,“小机灵鬼炸起来最好吃了呢。” 其余小鬼见状纷纷低下头,心里暗中鄙视,蠢货!这种情况下还跑去瞎抖机灵,不是找死嘛?! 赶趟去给恶婆娘当口粮啊这是! 众鬼正是胆战心惊之事,却见青衣王陛下美目又眯了起来,一个个绷紧呼吸,天啊,又出什么事了? “怎么只有七个?”青衣眯眼问道。 众鬼朝油海里看去,什么七个? “楚江王那老狗呢?” 众鬼这才反应过来,第二殿的判官赶紧爬上前回话,“陛下明鉴,前段时日有人闯入幽海之底,毒打了诸位阎君不说还把二殿……还把二殿关进了饥饿小地狱,到现在都没人能把那封印给解开呢。” 青衣眉梢一挑,哟呵? “你、们、真、的、很、棒、棒、啊!” 众鬼听到恶婆娘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就知道:要完。 她的地盘,她养的狗,被人上门削了她还不知 道! 青衣手一捞,油海顷刻消失不见,几个老鬼如蒙大赦的爬上来,浑身哆嗦,散发着诱人的焦香,距离嘎嘣脆就差一丢丢了。 “何人所为?” 几只老鬼面面相觑,嘤嘤啜泣道:“陛下,臣等也没瞧见那人面容啊。” 青衣眉梢一挑。 “那人太厉害了压根没给我们反应的时间。” “实在是干不过。” “还没搞明白就被打断腿了。” 恶婆娘眉梢又是几挑。 青衣深吸一口气,笑眯眯的站起身,扭了扭脖子,“很好。” 她摸了摸下巴,“看来的确得重新选选阎君了,你们这几个猪脑子还是比较适合炸脆了进本座的肚子。” “陛下,别啊——” 下一刻,油海重新出现,几位阎王重新被打入油锅。 青衣王陛下走时吩咐道:“撒点辣椒面。” …… 饥饿小地狱外。 青衣看着地狱门口那道封印,眉头一蹙紧。 难怪那几只老鬼都没办法,这道封印的力量果然够强,她伸手抚过门上的印记,美目闪烁了一下。这封印的气息怎么那么像…… “陛下!是陛下吗?!” “娘啊,你终于来了,陛下啊你快放我出去吧……” “臣要饿死了!” 青 衣听着门内楚江王的哭喊声,嘴角扯了扯,“老娘没你这种丑比儿子。” “陛下,我错了,你快放我出来吧!祖宗!六界第一美的妹阎魔陛下!” 最后这句马屁让妹阎魔陛下略感满意。 她指诀一掐,一道瘦的只剩皮包骨,宛若骷髅一般的身影从里面钻了出来,一身蓝色蟒袍松松垮垮,双目含泪,宛如受苦的孩儿瞧见了亲娘。 “陛下,有肉吗?给点,快饿死了。” “有。”青衣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抓住他的脖子,下一刻瞬移到了黄泉油锅边。 “这……这是咋的了。”楚江王睁着骷髅眼,看着在油锅下翻滚的同僚,还没来得及嘲讽上两句,就被一脚踹了下去。 哈哈哈哈!正在油锅里被炸的两面金黄的几只阎王见状大笑。 还想嘲讽我们?你也一起下来吧。 “啊!陛下,你……炸我干嘛……啊!”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楚江王悲伤痛呼道。 青衣面无表情道:“你不是饿嘛,本座这是送你下去吃肉啊。” 一众阎王:…… 恶婆娘,啊不,青衣王陛下啊!你还是回你的青衣殿睡觉好不好,阴司没有你,我们也一定会努力撑起一片天的! 我们发誓! 第258章 你若是嫁给我大哥 阴司的老鬼小鬼们,隔几天不被青衣王陛下下油锅炸炸,就要上房揭瓦。 收拾完一群不听话的小弟,恶婆娘懒洋洋的回了自己的青衣殿。 明明在人间只呆了近一年,但却感觉好久没回来的样子呢。 青衣就要进入殿内之际,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斜刺里朝她袭了过来。 啪! 挥手一巴掌扇在了其脑门上。 “哎哟!痛死我了。”一道抱怨声响起。 却见那黑影竟是一只浑身碧绿的巨蟒,头上还生有两角,此刻一双蛇眼里满含泪水,它那巨大的蟒身有一般都缠绕在柱子上,这会儿正气鼓鼓的盯着青衣。 “教你多少次了都学不会,偷袭要阴着来,哪有你这么明目张胆的?”青衣嘲讽的看着它,“还不快滚下来。” 巨蟒听话从柱子上下来,化形成一位翩翩美少年,上来就扑到青衣怀里,明明比青衣还要高出一个头,却非要往她身上蹭。 “讨厌死了青衣,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一个蛇在殿里呆着都快冷死了。我不管!你让司臣滚下来,我要陪你到上面去玩。” 青衣理也不理他径直往前走,少年就如一个人形挂件一般一直坠在她肩膀上,被拖着往前,嘴里还不停的 在碎碎念,“青衣青衣,人间好玩吗?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你走的时候答应过要给我带好吃的的。” “那几只阎王还在油锅里炸着,你要不过去啃两口,还热乎呢。”青衣面无表情道。 少年嘴一撇,“那几个老菜梆子肉都是臭的,我才不吃呢。还是青衣的血肉甜美,你要是愿意……” “呵呵。”青衣偏头看着他那张漂亮脸蛋,眯眼笑道:“淼淼,听说你大哥马上就要继任妖帝了,本座把你送去给他当贺礼,他应该会很高兴吧?” 叫做淼淼的少年闻言立马从她身上弹开,满脸惊恐:“别别别!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我要是落到他手上,他绝对扒了我的蛇皮放风筝!” 青衣鄙夷的看了他两圈,忍不住道:“墨池有你这个弟弟也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 淼淼皱紧眉,没好气道:“你怎么老帮我大哥说话,你是不是和他有一腿!” 青衣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这臭小子。 淼淼还在那边自说自话的嘀咕道:“不过你若是嫁给了我大哥,成了我大嫂,那以后我就有靠山了。青衣,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考虑替墨池先扒了你的皮吗?” 淼淼:“……” 青 衣王陛下重新回到阴司,青衣殿中的鬼吏们自然不敢偷懒,赶紧跑来请安。 老老实实的把这段时日阴司上下发生的事一一汇报上来。 阴司中十殿阎王各司其职,青衣殿中的判官鬼吏也有其职责,只是相较于十殿有所不同。 最主要的职责便是看守轮回道。 这一次黄泉生乱,轮回道那边也险些遭殃,好在青衣殿的鬼吏们都尽忠把守着,并没有酿成太多的祸端。 但是,还是有太多阴魂顺着缝隙与黄泉一起上了人间。 现在黄泉在人间汇入了大江百川,那些阴魂也都趁机跑了。 总而言之,之后有的是事情忙。 整顿完政事,青衣余光瞥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屏退其余鬼吏后,直把那两只鬼留了下来。 “青衣姐姐!”狗蛋作势就要扑上来,不等他冲上来,旁边的女鬼就一把拉住了他,“不能放肆,要叫陛下。” “你们两个的成长倒是迅速。”青衣自王座上走了下来,眯眼看着女鬼,“怎么把容貌给换了?” 眼下的女鬼正是真正的楚青衣,得了妹阎魔陛下的指点,现在也在青衣殿里得了差事。 “多亏了陛下开恩,小女才能靠着差事积累阴德洗去罪孽,那 肉身已是陛下您的了,小女可不敢用您的脸在下面招摇过市。” 青衣闻言不禁勾唇,“名字呢?还叫楚青衣?” “不不不!”女鬼连连摆手,低下头露出羞涩状:“小女现在叫千汐。” 青衣隐约嗅到了一股酸臭味儿。 狗蛋在旁边补充道:“青衣姐姐,这名是落寒大哥给她取得,他俩偷偷搞对象呢!” “狗蛋你要死啊!”被揭穿了老底,千汐羞愤的想要手撕小鬼。 青衣表情一时怪异,落寒?!那个死闷骚居然动春心了? 青衣殿内除了肥猫这个红袍判官之外,还有一名黑袍判官,名为落寒。 说起来,这次回来还没见到那家伙。 “他鬼呢?” “落寒判官正在轮回道那边呢,今日是他当值,他绝不是故意不来见陛下您的。”唯恐自己情郎遭殃,千汐赶紧道。 青衣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这嘤嘤怪当年是死于男人之人,本以为成了鬼之后她对男人应该绝望了才是,不曾想居然这么快就又有了新欢。 不过还好这一次眼不瞎,落寒那小子除了闷骚了点,倒算得上是个好男鬼。 “让他继续守着吧,本座见了他那张冰块脸也膈应。” 青衣说完,负手往外 走。 淼淼见状就要去当跟屁虫,青衣回头看了他一眼:“本座要去阿鼻,你要一起?” 淼淼吓得立马跑回柱子上装石雕,要死哦……去阿鼻他还不如会妖界被他大哥剥皮呢! …… 阿鼻之大,广漠无间。 阿者言无,鼻者言间,为无时间,为无空间,为无量受业报之界。 青衣的身影出现在阿鼻中。 随着她的出现,一片虚无的世界渐渐有了景象,变化成了一座大城。 她站在城上,手指一捻,一粒微尘从城中悬浮起来,那微尘逐渐变成人形,正是秦广王的模样。 他的身体在阿鼻中不断被碾碎又再度聚合成人形,一次又一次循环不间。 啪! 青衣打了个响指,他即将再度被碾磨的身体逃脱了一劫。 秦广艰难的抬起头,那张阴柔俊秀的脸上依旧挂着笑,“陛下果然还是心疼臣的啊……” 青衣缓缓蹲下身,捏住他的下颌,用力一抬,沉眸问道:“姬渊,你到底在替何人遮掩?” 秦广王脸上的笑意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 阴司十殿,各有其名。 秦广王只是名号罢了,他真正的名字是,姬渊。 多少年了,连他自己都险些忘了……原来他还有名字的…… 第259章 她身边已没有人了 “哎呀呀,好端端的提以前的名字多膈应鬼。”秦广王眯眼笑着:“您还不如叫我秦老脏,多亲切。” 青衣盯着这张宛如把笑容镌刻在脸上的笑脸,面无表情道:“你还真是见了棺材也不落泪,到现在还不愿说吗?” 秦广王一副苦恼的样子:“陛下究竟要臣说什么?承认私藏生死薄,倒灌黄泉水,还是与那什么永生教勾结?” 青衣波澜不惊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秦广王仍是笑眯眯的:“免得陛下苦恼,干脆臣就都认了吧。” “你还挺仗义啊。”青衣嗤笑。 “那是,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荣幸。”秦广王点着头。 青衣神色幽沉,脸上不显怒色,平静如深海,反叫人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只是目光依旧在秦广王脸上逗留着,不曾离开。 这世间有一种家伙,譬如眼前这秦老脏。就是坨切不动,煮不熟,嚼不烂的滚刀肉!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青衣托腮看着他,像是真的疑惑:“你图什么呢?” 秦广王眯眼笑着:“无聊呀,臣爱玩儿,尤其爱玩儿火的嘛。” 青衣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蛋,“秦老脏啊,整个阴司能让本座都感到费劲的估计就只有你了。” “听上去臣好厉害的样子。” “你是挺厉害的, 若只是私藏生死薄搅合的阴司大乱,倒是你会干出来的事儿。可所说你倒灌黄泉水,与永生教联手想在人间外造一个阴司地府,本座却是不信。” 秦广王睁大眼一副感动又惊讶的样子:“原来在陛下竟是如此信任臣,臣……臣都快哭了呢,嘤嘤嘤。” 这几声嘤嘤嘤倒也是假的可以,青衣仍是那副表情看着他,半点没有动手的意思。 阿鼻地狱给鬼的折磨可比她动手要来的痛苦直接多了,压根不用去多费那些力气。 阿鼻地狱中冗长的死寂。 两人如此对视,良久。 秦广王眨巴眼,笑道:“陛下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的话,还是让臣继续受罚好了。” 青衣幽幽看着他,道:“烨颜的神魂是不是和永生教接触过?” 秦广王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语气有那么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波澜,“陛下要是觉得有,那就有吧。” 青衣笑了,托腮笑了好一会儿。 “秦老脏啊,你还真是滴水不漏。” 若是这死老鬼现在有片刻的迟疑或者装迷糊,那就说明她刚刚的试探极有可能是对的,但这个老鬼偏顺着她的话往下讲。 阿鼻下的轮回法印出现在人间,烨颜走后特意去唤醒月妖,还有诸多疑点,都与永生教有关系。 连阿 鼻都撬不开这老鬼的嘴,呵,她还真是没看错这家伙。 “故意让阴司大乱,又让蠢老五到人间来找我,是想让本座回到阴司。 黄泉倒灌应该是你计划中的一步,如果你后面不用万卷书故意去扩大地裂,使黄泉分散在人间。纵使本座回到阴司来问罪,最多也只能治你个失职之过罢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秦老脏,你没这么蠢。” 秦广王脸上的笑意不变,青衣幽幽看着他继续道: “是什么让你如此着急,不惜牵连自身也要如此做呢? 是有谁不想本座留在人间? 还是说北阴大帝忽然魂归冥府让你慌了手脚? 亦或是,两者都有?” 秦广王依旧没有说话,青衣淡淡看着他:“若本座没猜错的话,放在孽镜台中的那本生死簿已经不在你手上了吧。” 秦广王目光微微一闪,笑问道:“陛下就这么信任臣吗?到现在都还在为臣想开脱之词。” “不是本座信任你。”青衣讳莫如深的看着他,“而是烨颜信任你。” 秦广王怔了一下,禁不住笑了起来,咕哝道:“这算什么理由。” 青衣抬头看了眼这广漠无间的阿鼻,淡淡道:“若非信任你,烨颜走之前不会让你带我下幽冥。” 她缓缓垂下头,掌心出现一枚珠子。 漆 黑幽沉,散发着无尽鬼力。 “既连鬼王珠都能交给我,眼下你做这些事,若不给出个合理的解释,叫本座如何信?” 秦广王看着那枚珠子,幽幽叹了口气,笑道:“什么我给你的啊,明明就是当年你抢走的好不好。” 青衣没有与他争辩,“你犯的罪,下阿鼻也不算亏你。不肯说,那你就在这儿慢慢呆着吧。只要阴司不灭,你也有的是时间慢慢去考虑,就看你能否撑到阴司倒下的那天了。” 说完,青衣的身影消失在了阿鼻之下。 秦广王脸上的笑意终于淡了下去,幽幽叹了口气,小声咕哝着:小胖妞长大了啊,真的是不好糊弄了…… 下一刻,他的身躯再度被阿鼻的法则碾磨成肉泥。 青衣殿。 青衣独自走在尸骨堆叠而成的万步王阶之上,垂眸看着手心的鬼王珠。 当年这珠子的确是她从秦老脏身上抢来的没错,可她那时不过一个连判官都打不过小鬼,如何能夺了他这第一殿阎王的鬼王珠? 呵,秦老脏,这么浅显的谎话,你糊弄小鬼呢? 坐在骷髅王座上,入眼是无尽的幽冥鬼蜮。青衣撑着头,慵懒的倒在王座椅背上。 阴司…… 真的很无聊啊。 一条小蛇蜿蜒爬了过来,在王座旁变幻成一位翩翩美少年,亲昵 的趴在她脚边,手枕着她的腿,笑眯眯道:“青衣,干嘛这么不开心,这不还有我在嘛。” 青衣垂眸看着他,笑道:“傻小虫,但你除了长得好看,真没半点用啊。” 淼淼闻言好是不忿,“你又伤刺我!我哪里没用了,这么多年我帮你守着青衣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呵呵,在本座身边偷吃了那么多功德,你也好意思说?”青衣伸指在他脑门上一弹。 淼淼吐了吐舌头,这点他真是无可辩驳。 不过…… “秦老脏背叛,你就这么伤心嘛?”淼淼咕哝道:“那些蠢鬼们都说整个阴司你最宠爱的是司臣那家伙,可依我看,你最宠爱的分明是秦老脏!” “那老鬼到底何德何能?” 青衣闻言嗤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一条瞎眼蛇。” 伤心? 她会吗? 宠爱秦老脏? 她有病病? 只不过,多少有些头疼罢了。 秦老脏虽不要脸,但却是个能干事的,他这一滚边,又该选哪个倒霉蛋来帮她打理阴司这些破事儿呢? 青衣打着哈欠幽幽想着,目光落在王座下方第一个台阶处。 那里空荡荡的。 千年以前,有个人牵着她的手,领着她一步步走上万步王阶。 有一个人亲手扶着她登上王座。 而现在,她身边已没有人了…… 第260章 谁叫老子当年欠你的 秦广王被打入阿鼻。 第一殿阎王的宝座由谁坐,顿时成了阴司众鬼关注的焦点。 几位阎王从油锅里爬起来之后,死掉焦香脆口的鬼皮,忍着重新长出新肉的痛苦以最快的速度变回正常的模样,梳妆打扮,刮胡子摸香膏,便火急火燎的往青衣殿过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几位阎王是赶着过去选美,求陛下翻牌子呢。 没辙,谁叫阴司青衣王陛下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呢? 长得丑的在她手下没饭啊! 几位阎王搔首弄姿的跪在王阶下自荐枕席,哦不,自我推举,说了半天却见青衣王陛下翘着二郎腿撑着头,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陛下?” “六界第一美的妹阎魔青衣王陛下?” 第一美的眼神终于有了点波动,垂下眸,打了个哈欠:“你们说撒来着?” 几殿阎王默然,得,敢情刚刚他们都是在感动自我的激情表演是吧! 楚江王笑眯眯的站出来:“陛下,你看秦广王现在被打入阿鼻,第一殿不可一日无主啊,现在阴司大乱,必须得尽快选出个主事的啊。” 轮转王也赶紧附和:“就是就是,找回黄泉之水,把逃窜的阴魂抓捕回来,这些事情必须的尽快处理才是!” “那你 们还在老娘这儿废话什么?还没被油锅炸够,真想到老娘嚼碎你们是吧?” 冰冷的女声响彻整个阴司,几个阎王只觉身上刚长出的嫩肉一阵刺痛,一个个变了脸色,就要告退。 正这时,一道身影急急跑了进来,满脸惊喜。 千汐一脸欢喜道:“陛下,您快到黄泉边看看!黄泉有水了!” 青衣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王座上,几殿阎王面面相觑,赶紧跟上。 黄泉边,无尽幽冥之水涌现,堵塞在黄沙道旁的阴魂淌水而过前去轮回道。 青衣的身影出现在黄泉畔,眸光幽幽一动,偏头看向不远处那道骚包的白色身影。 子都眉梢一挑:“别看我,这是王上的意思。他不愿看鬼界生乱,这才下令冥河入黄泉,暂时替你们接触燃眉之急。” 青衣尚未说话,后方那几只跟过来的老鬼就感天动地的呼喊起来。 “北阴大帝不愧是远古大神!” “心系六界,心系天下啊!” “我阴司上下绝不敢忘大帝爷的恩德!” 青衣直接一脚把这几只谄媚的老鬼给抖到黄泉里去,跟谁跟前狗腿子呢?她阴司的脸还要不要? 子都啧啧两声,先前他已见识了这恶婆娘是怎么虐待下属的,真真是有点怜悯 阴司众鬼。 虽说王上发怒时惩罚人的手段也很厉害,但怎么也不会像恶婆娘这么变态啊! 听说他们走后,这几只阎王还被下油锅炸了个两面金黄,那肉香他们在冥府都闻着了。 “帝君现在冥府吧?”青衣面无表情道。 子都警惕的看着她,“你想干嘛?” 青衣脸上露出假模假式的微笑:“当然是去道谢呀。” 说完她一把抓住子都的后脖颈,“带路。” 恶婆娘戴着子都走了,一众阎王从黄泉里爬起来,面面相觑。 这北阴大帝和恶婆娘之间果然不对劲啊! “这恶婆娘倒追了大帝爷好多年,难道真叫她成了?” “要死哦,大帝爷不会这么重口吧?” “她那狗脾气没了烨颜陛下这靠山都能日天日地的,若再傍上北阴大帝这么个金大腿,我去……六界还不由着她王八横行?!” “没准也是件好事呢……”楚江王忽然道:“你们瞅瞅冥府那四法王哪个不比咱们欠虐?以后有人帮咱们受过了啊!” “似乎……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 “啊秋——”子都一个喷嚏打出天际。 青衣一脸埋汰的盯着他,恶心不恶心?鼻涕水都快喷他脸上了。 子都揉了揉鼻子, 磨牙道:“你阴司的那几只老鬼在背后骂老子。” “骂你就骂你,还不行了咋滴?” 子都咬着牙,这恶婆娘护短简直护的毫无鬼性,那几只老鬼把你气成那样了,你居然还帮着他们! 哼!活该秦广王那厮背叛你。 不过这话,子都可不敢当面说出来。他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良品美衣偷出来几件,这恶婆娘一把业火下来要再给他烧了,他就去投冥河自尽! 青衣睨了他一眼,随口般问道:“昨儿我远远瞧着你和昆疯子身边还有个戴头盔的家伙,是灵不修那憨批也回来了?” 子都头皮都绷紧了,支支吾吾的哼了一声。满心后怕:这恶婆娘应该没看见灵风的脸吧? 他偷瞄了一眼,没从青衣脸上瞧出什么,这才松了口气。 “楚无极呢?”青衣又问了句:“他没回来?” 子都神色古怪了一瞬,有些没想到她会问起老楚。 说起来,老楚那混蛋好像还是她的义兄。 “嗯,没回来,不晓得跑哪儿勾搭妹子去了。” 青衣哦了一声。 没走几步,子都就被狠踹了一脚,摔成了狗啃泥。 “恶婆娘,你要死啊!”子都愤怒的爬起来,“你有病病吗?踹老子干嘛!” “看你不爽,想 踹就踹咯。” 子都磨着牙,咕哝着,这恶婆娘该不会就因为他说了老楚一句坏话,所以才动脚的吧? 冥府门口。 青衣在此站了一会儿,没急着进去。 多久没来这里了? 子都看着她有些磨蹭的身影,本想开口嘲讽两句,猛地想起过往在这儿发生的那些事,脸上有些悻悻。 “喂……恶……青衣王。” “干嘛?”青衣回过神戏谑的看着他,这厮最近可真是奇怪,明明想叫她恶婆娘,话到嘴边总是改口。 几时还学会客气了? “当年……不好意思啊。”子都抿唇道,“我下手没个轻重。” 青衣目光闪烁了一下,低头嗤了声,“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她勾起唇,抬步进去,开口道:“道歉没诚意,不接受。” 子都闻言急了赶紧追上,“嘿,你别蹬鼻子上脸啊,我这么多年被你烧了那么多衣服,我容易嘛!” “不容易,所以你要再接再厉啊。”青衣笑睨向他,“那点衣服可不够消我心头之气,不把你烧的倾家荡产,本座哪能甘心啊。” 子都恶狠狠的盯着她的背影,末了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该死的恶婆娘啊…… 罢了,谁叫老子当年欠你的。 被虐就被虐吧,认了! 第261章 有孤在,不会再让人欺你 青衣记忆中,这似乎是第一次到冥府来。 与她想象中的恢弘霸气不同,陈设倒是清冷简单的很,不知怎的竟让她想起了老白脸的府邸。 都是一样的感觉。 简简单单,却很舒服。 也不知道那老白脸现在什么情况,人间这会儿估计也是一团乱麻吧,估摸着够他糟心的。 恍神间,不觉一道修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前方。 青衣抬起头,看到了那人眉心间的山形神纹。 时隔近万年的相见,理所应当是激动的。在宁南城与他见面后,青衣一直有种似在梦中的感觉,直到回了阴司下面,那种原来是真的感觉才慢慢清晰了起来。 印象中北阴到底是什么模样她真记不清了,只有他眉心处的神纹,还有他身上所传来的温度。 眼前这张连甚是平凡无奇,唯有那双金眸。 耀眼至极,却又深不见底,叫人窥探不出眸底沉浮着怎样的情绪。 “帝君。”青衣脸上扬起微笑,冲他拱手一拜。 “不必多礼。”萧绝抬手要将她扶起,只是在临近她手的刹那顿了顿,忍住了触碰她的冲动。 “多谢帝君引冥河水入黄泉,解我阴司燃眉之急。”青衣难得一脸端庄的开口说话。 萧绝看着她这样儿,总觉 得别扭。 莫不是还在生气? “冥府阴司本为一家,倒不必如此客气。” 青衣闻言一挑眉,本为一家?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眼前男人,那双金眸视线挪来时,她立马撇开眼神,露出一脸完美无缺的假笑。 这话从北阴大帝嘴里说出来,真真是让她满肚子吃惊啊。 难道烨颜的事儿在他这儿真就翻篇了? 半点芥蒂都没了? 北阴大帝……原来这么善良的嘛? 青衣小声咕哝着:“小时候在瑶池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仁慈……” 萧绝听到了她的咕哝,垂眸有些想笑:“你说什么?” “咳,没什么。” 当年的事不提也罢,青衣摸了摸鼻子。 萧绝眯眼回忆起当年,那会儿在瑶池初见,他干了什么小心眼的事吗? 印象中这小胖妞偷吃了西王母的宝贝,被他救下来后,她就大言不惭的说要嫁给他。然后胆大包天的抱着他的脸,湿漉漉的小嘴就凑过来了。 然后……他一怒之下干了什么? “呵……” 有些没忍住,笑出了声。 萧绝想起来了,他好像把这小家伙摁在腿上狠打了好几次屁股,打的她涕泗横流,哭声震的九天上的上神都快晕过去,最后他才把她才丢给了烨颜。 笑 完了之后,萧绝就反应过来不妙了。 果不其然,对面小丫头一脸震惊的盯着他,那眼神像勾子一样。 青衣有点晕,北阴笑起来的刹那真正是把她惊艳到了。 明明是一张平凡无奇的脸,那一刹像是聚满了世间所有颜色一般,耀眼的叫人难以直视,她的小心肝也禁不住砰砰跳了两下。 动人的是那双眼。 可是……这双眼…… 青衣下意识的上前了两步,将头抻了过去,撇开眸色不同外,这双眼与老白脸好像啊…… 这睫毛的密度还有眼尾漂亮的弧度。 不等青衣再细瞧,一根指头顶在她眉心。 那双金眸中的笑意消失不见,变回一片深沉,“青衣王这是做什么?” 青衣眨了眨眼,这才发现自己的脸都快怼他鼻子上了。 “呵呵。”一声干笑,踮起的脚刚放下去,她又反应过来什么,横眉竖眼的抬起头,“等等,你刚刚是在嘲笑老娘?” 话一出口,她绝望的闭上眼,牙关狰狞咬紧。 老娘你个鬼啊老娘,惹,一不小心又暴露了本性。 萧绝刚收敛下去的笑声差点又在肺腑里震荡了起来,他还在想这小麻烦精装大家闺秀能装到什么时候,这才多久就露馅儿了? 在北阴面前,她 装的很难受吧? 萧绝垂下眸,有些心疼。 尤其是回到阴司地界之后,看着她登王座,看着她受万鬼膜拜,看着她抬手间随意收拾那几殿阎王。 看着是那么高不可攀,美艳又霸气。 但萧绝看着,却觉得压抑。 回到阴司后,她眼中不见了在人间时的欢颜与快乐。 阴司王座的万步台阶有多高,便有多冷。 孤家寡人,不外如此。站的越高,能陪伴在身侧的越少。 她是靠着自己一步步走上那孤冷高绝之地的,这过程又忍受了不能与外人道的辛酸? 他能想象,却不一定能体会。同是身处高巅之上,但他生来为神,自出生时起便被人顶礼膜拜。这种孤寂对来他说,是与生俱来所伴随的。 可她不同。 她本该是阴司一朵娇花,受着呵护长大。 该是有多不容易,才不得不使自己坚强成现在这模样。 纵是再苦再累再心痛,也不言,还要仿若不在意的笑着? 不由自主的,萧绝伸出手,放在她头上。拇指轻揉过她的眉心,轻声道:“孤回来了,以后必不会再让人欺你。” 青衣错愕的睁开眼,有点懵,这话……是北阴对她说的? “呃……帝君,你咋想的?” 眼下这氛围挺好的 ,被男神宠溺,简直就是鬼生巅峰。 但是青衣却不得不破坏它,她指着放在自己脑门上的手,忍不住道:“你该不会……是把我认作别的什么人了吧?” 北阴大帝大仁大义不计较烨颜当年的事,愿意去查明真相,可以说他老人家仁慈明事理。 但摸着她的头,说要给她当金大腿,这又是什么鬼神莫测的操作?! 思来想去都只有一个可能。 就是刚刚她被当作了‘某人’。 ‘某人’是谁尚不知道,但绝壁这温柔不可能是给她的。 萧绝愣了下,瞬间明白过来她误会了。 这会儿青衣的眼神里满满都是谴责,就差没把那句:你背着老娘养别的小妖精——这句话给说出口了。 真真是哭笑不得啊,他刚刚就是有感而发好吗? 可是,好像真的又不好解释…… 青衣有点心塞,搞毛啊! 她还没开始展开攻略了,就已经有别的小妖精捷足先登了吗? 老白脸那个乌鸦嘴,难道真被他说中了,自己和北阴没戏? 萧绝见她的神情就知道这小家伙心里在唱大戏呢。 他深吸一口气,收回了手,在背后紧握成拳。 满心的萧索与无奈。 好想告诉她,那个勾了他魂儿的小妖精就是她啊,怎么破? 第262章 在孤面前,不必掩饰 北阴和青衣间,隔着一个萧绝。 青衣和北阴间,横着一个‘小妖精’。 大殿外,偷听偷的正欢的子都和灵风都是一脸怪异。 王上,你们这恋爱谈的好烧脑啊,能不能简单点? 灵风小声嘀咕道:“我觉得啊……王上这是在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子都擦了一把冷汗,“有点。” “以那恶婆娘的脾气,要是知道了真相,那真是……”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发出惊叹:“哇哦~” 冥府阴司加起来都够她那狗脾气炸的吧? 殿内,两人还在对视。 青衣觉得,大帝爷这会儿脸上的神情就是心虚。 其实,萧绝是无奈,他有种没准要把自己玩死的感觉。 越到最后越不敢告诉她自己是谁。 “再孤面前,你不必掩饰。”萧绝垂眸道,幽幽看着她,叹了口气:“你的性子,孤还是有所听闻的。” 阿勒? 青衣嘴角抽了抽,偏头朝殿外看去,眼神冰冷如刀。 子都探出半截儿的脑袋立马缩回去,欲哭无泪。王上又让我背锅,怎么破? “呵呵,是吗,那可真是……棒棒的呢。”青衣除了有气无力的干笑还能怎样?她邪魅狂狷的霸王花形象已经深 入鬼心,扭都扭转不回来了咩。 萧绝压制着想要上翘的嘴角,轻声道:“挺好,孤喜欢干脆的人。” 青衣眼睛一亮,抬头望着他,“当真?” “嗯。” “那刁蛮呢?” “还好。” “跋扈?” “也行……” “矫、矫情?” “……尚可。” 萧绝垂着眸,忍着笑,这小麻烦精对自我的认知竟如此准确吗? “唉嘛,你不早说。”青衣立马翻了个白眼,磨皮擦痒似的扭动了下脖子,这极品小白莲真不是鬼能装的,简直就是个技术活儿。 她都快憋死了。 不过……扭了两下她还是觉得不太好,稍稍收敛了一下站姿,娇羞的把鬓发往耳后一撩,媚眼如丝道:“其实温柔大方老娘……咳,本座也是可以的。” 萧绝以手抵着下颌,状似沉思,实则憋笑。 青衣眼神看过去,脸上有点讪讪,好吧……别扭。 她也不晓得为毛,面对北阴时她会觉得这么别扭。他这会儿这动作……是在想事儿?应该不是在憋笑吧。 应该不是,青衣下意识的点头,只有老白脸那厮才爱搞这动作。 北阴大帝这么高冷的人,哪会无耻的偷笑她? 道谢也道了, 闲聊也聊了,忽然……没话讲了。 “若无事,青衣王就请回吧。” 青衣扯了扯嘴角,嗯了一声,有点意兴阑珊的准备离开。走出两步,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道:“帝君可还记得小白?” 萧绝早料到她会说起这事,垂眸冷淡道:“忘了。” 青衣眉头一皱,好歹也是在你冥府看了那么多年门的,你说忘就忘了? 她心下微恼,脸色也懒得装了,沉着眸就要离开。 萧绝看着她有些气恼的背影,又是一声叹息,垂眸看着手上还未送出去玉瓶。 青衣离开冥府,漫步在冥河上,河中的阴魂见着她后纷纷有多远躲多远。 “喂,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子都的声音从后传来。 青衣不耐的回头,盯着他:“干嘛?” 子都一时无言,怎么好端端的又闹脾气了?唉,王上也是惨,好不容易用真身和你见面吧还要被各种误会。 “这是王上让我交给你的。” 子都把玉瓶往她手里一塞。 青衣皱着眉,撒玩意? 把玉瓶打开,一道幽魂将要飘出来。青衣赶紧把瓶塞盖上,眼中难掩惊喜和错愕。 瓶子里的……是穆容淳的魂魄! “原来他……留手了 的。” 子都嘴一撇,道:“你以为呢?不过我可提醒你,穆容淳虽是因为永生教才变成那样,但毕竟是作恶了。你带她会人间,了清孽缘,就要将她送回冥府来。该受什么罪罚还是得受,这是规矩。” “用得着你提醒?”青衣翻了个白眼,嘴角却禁不住勾起了,“谢啦!” “不是对你说的,是对帝君说的。” 子都磨牙,你的道谢王上稀罕,老子不稀罕。 穆容淳当年是怎么死的,宫内一直众说纷纭,但炎帝为了她不惜把自己的阳寿给割出去一般,显然不会是死于寻常。 回了青衣殿。 青衣看着玉瓶,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将瓶塞打开。 一道虚弱的影子从里面飘了出来,即便是在阴司之中,这道身影依旧显得有些单薄透明,可见魂体脆弱成了什么样子。 但青衣见后还是松了口气,穆容淳与旱魃已几乎融为一体,若让她用天阙骨刀来剥离的话,也不能保证剥离出个完整的魂魄来。 不愧是北阴大帝,出手就是不一般。 魂魄虽是脆弱了些,但总比残缺的好。 穆容淳出来后先是发了会儿呆,然后就瑟瑟发抖起来。 未免自己的气息伤着 穆容淳,青衣已将气息收敛,但鬼物天生会对感到恐惧这是不可避免的,尤其穆容淳的魂魄还这么脆弱。 穆容淳生的极为好看,尤其是眉宇间,与楚子钰近乎一模一样。 “你……你究竟是谁?”穆容淳看着她,满目骇然。 青衣眉梢一挑,倒是有些没想到。北阴还把她的神智也给复原了吗? “吾乃青衣王,阴司之主。” 穆容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与她神智一起复原的还有这些年的记忆,她痛苦的闭上眼,捂着头,“我……那么多人……都是我害死的吗……” “是。”青衣的眸中不含怜悯。 穆容淳为旱魃时害死了许多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你犯下的罪过后自会有人审判,现在告诉本座,你所知道的关于永生教的一切。” “我……”穆容淳茫然的睁着眼,半晌后,她痛苦的低下头,“我不知道、我、我想不起来。我只记得那种痛苦……记得楚厉炎、记得杜如诲、他们……” 穆容淳说着说着,话语已有些混乱了。 青衣每天微蹙,起身走到她近前,将手放于穆容淳灵台处,翻看起她的记忆。 过去不为人知的那些事,悉数在眼前展开。 第263章 在一起嘛,要死人那种 穆容淳的回忆看着更像是一场零碎的梦。 意外的是,青衣最先在她回忆中看到的不是炎帝,而是杜如诲那老狗。 杜老狗单看现在的模样就知道年轻时定也是个肤白貌美小郎君,颜值不晓得比他那死鬼儿子杜明月要好看到哪儿去。 “你已位极人臣,我亦嫁给陛下,过去那些事何必再提!”穆容淳如是说。 “可你本该是我的妻!若不是穆家人阻拦我们早已远走高飞了,是陛下他抢走了你。”杜如诲不甘的述说着,穆容淳身影决绝,转身便走,“昨日之日不可追,忘了吧,对你我都好。” 画面零散不看,到最后散乱出现在眼前的,却是年轻时的炎帝,他双目猩红,像是发了狂一般,死死掐着穆容淳的脖子。 “她不是我的女儿对不对!” “她是野种,是你和杜如诲的野种!” “满宫上下都是流言,都说你与他有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视野到最后是一片充血的猩红,一缕芳魂从穆容淳的身体里飘了出来。 再然后发生的一切,都是青衣知道的一切。 莫天机出现,炎帝为了救回穆容淳愿意割舍自身一半的寿数。 再往后的记忆,就凌乱不堪了,也没什么有用的讯息。 青 衣收回放在穆容淳灵台上的手,继续强行搜刮记忆的话,以穆容淳现今的魂魄强度只怕是撑不住的。 青衣这会儿有点膈应,感觉就是看了一场狗血的不能再狗血的大戏。 整了半天,当初搞死穆容淳的就是炎帝老儿自己啊。 也难怪穆容淳死后他会忽然把‘楚青衣’给发配到永夜城去,敢情这那糟老头子一直怀疑‘楚青衣’不是自己的种? 不过,似乎又有哪里说不通。 “你恨炎帝那糟老头子情有可原,但你为何那么恨杜如诲,总不会真和他有一腿吧?” 穆容淳的记忆太散乱了,好多地方青衣都看的不真切。 听到这话,穆容淳羞愤的差点魂魄都崩散了,但还是咬牙解释道:“若不是他去与楚厉炎争吵胡说,我又岂会莫名其妙送命! 他如果真的为我好就不该那时候去找楚厉炎,更不会故意把自己妹妹送入后宫! 若不是她妹妹杜如凤与太后联手在后宫散播流言,我怎会……”青衣听到这儿手一抬,得!都清楚了。 言而总之,这就是一场狗血大乱剧。 青衣莫得听故事的雅兴,踹了一脚边上的淼淼,让他带着穆容淳去找千汐,就懒洋洋的躺回王座上去了。 她揉了揉眉心,看了 穆容淳的记忆后,真是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所以这些人间狗男女到底怎么想的? 谈情说爱这种事情不应该是怎么开心怎么来的嘛? 有事儿没事儿就变成:在一起嘛,要死人那种? 浪费时间,不如睡觉! 没多时,淼淼就带着哭成泪鬼的穆容淳回来了,背后还跟着一条尾巴。 青衣手一招把她收入玉瓶中,千汐站在王阶下,一脸小心翼翼,“陛下……” “别问,问就是魂飞魄散。” 嘤嘤怪立马恢复本来面目,先哭为敬。 青衣美目瞪过去,她立马收声。 “陛下,当年你不是也给我一个机会了吗?能不能再给我母后她……” “杜明月是本座看他不顺眼,所以借你的手杀了而已,顺道当是你的卖‘身’钱。但你母后在人间害死了那么多人,那些人的账,谁去还?你吗?” 青衣冷漠的看着她,“便是本座让你打上万年长工,你也不定还的起。” 千汐咬着唇,泪盈盈的不敢吭声。 “退下吧,看着就烦。”青衣不耐的摆了摆手。 千汐点了点头,低着头一边啜泣一边走了。走到门口时,又噗通一声跪下:“谢陛下给了我们母女再聚的机会,如果……如果母后她真的罪责难逃的 话,请陛下你……给她一个痛快!” 青衣没有作声,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淼淼变回人形趴在她腿上,“青衣,你这次回来后,好像变了呢?” “嗯?”她懒洋洋的掀开眸。 淼淼嗅了两下,笑道:“你身上沾了好多人味儿。” 青衣一巴掌扇在美少年头上,“现在呢?” “嘶……还是鬼气冲天。” 把美男蛇从脚边踢开,青衣起身扭了扭脖子,开口道:“替本座传话下去,第一殿的事务暂交给楚江王打理。” 淼淼点了点头,然后想到什么,露出不甘之色:“你又要离开了?哎呀,我不管,我也要跟着上去!” “老实点,好好替本座守着青衣殿,还有本座的法身。要是出了差池,我扒了你的蛇皮放风筝!” 淼淼小可爱嘟着嘴,小声咕哝着:哼,青衣偏心鬼! “哦,对了。”青衣忽然睁开眼,偏头看向他,“我记得你老娘好像是西海龙族是吧。” “呃,干嘛?” “那你肯定会布雨咯。” 淼淼:你怕不是看我名字里‘水’多哦…… …… 人间,宁南城。 谁也不知道,公主殿下离开后的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当第二日清晨,第一束曦光冲破云层洒落向后山之时 ,那些从结界里被隔绝出去的‘人’,肉身悉数化为了烟尘。 原本对青衣的话还有所怀疑的百姓与将士,刹那间,全都傻眼了。 那之后,百姓被陆陆续续从后山上放出,当众人看到乞丐窝附近纵贯像四面八方,几乎毁灭了半个城池的深坑时,所有人都泪目了。 从此以后将再无宁南城,他们这些人又该何去何从? 钟瑞抹了一把眼泪,禁不住鼻头泛酸。 这该死的劫难已经过去,却又似才刚开始。这里是他的故土,却变成这样子,如何不伤心? 几许冰凉忽然落在脸颊上,不少人怔愡的抬起头,下一刻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雨!下雨了!” “终于下雨了!我们有救了!” 百姓们疯狂接着雨水。 忽然,有人看到了城楼上一道身影。 女子撑着一把油纸伞,一袭红衣,妖冶又霸气。 “是公主殿下!一定是她替咱们求来了雨!” “谢公主殿下救命之恩,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钟瑞眼泪哗哗往下淌,也跟着跪下朝拜,只是,他瞅着公主殿下此刻的表情,为何如此嫌弃呢? …… 云巅之上,一条蓝色长龙隐匿在云层中,手上拿着一根羽毛不停戳着自己鼻子眼。 “啊、啊秋——” 第264章 萧绝你站住! 人间。 重新回来的感觉真是棒极了。 青衣笑眯着眼,撑着油纸伞一颠颠的回了城主府。 深吸一口气,嗯,雨后的空气也是异常的清爽。 等等,雨后? 青衣打了个干呕,脸又唰的沉了下去,仰头对着天上一吼:“干完事就麻溜滚,等着老娘赏你饭吗?!” 苍穹上厚厚的云层似抖了两下,转瞬间就消散不见了,曦光照耀了下来。 “公主,你回来了!”桃香和淡雪欢天喜地的跑到她身边来,叽叽喳喳的像两只小麻雀。 青衣哼了一声,眉眼处的凌厉难得软化了下来。 有点吵,但似乎也不烦人。 肩膀上一重,一坨毛绒绒的东西挂在了脖子上,肥猫趴在她耳边咕哝道:“你把六水那小长虫也带上来了?” “已经滚下去了。” “啧,那厮跑得倒是够快。” “公主,辛苦了!”秋雨端着一壶烧好的热茶,赶紧递到她跟前。 青衣刚准备抬手,眼神危险的眯起来,“沏茶的水哪来的?” 秋雨眨了眨眼,“刚下的雨水啊,可新鲜呢。” 青衣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嗯,新鲜就好,赏你了。” 秋雨一脸迷茫,自个儿倒了杯茶啜起来,这水的味道是很甘甜啊。抬头 ,他就看到猫大爷夸张的翻起白眼打了个干呕。 桃香和淡雪凑热闹过来倒茶的手一顿,小声咕哝道:“公主和肥猫猫都不喝这水,这雨水的来历莫不是……” 秋雨这会儿也觉得喉咙眼有点难受,他刚刚喝的究竟是撒? “我下去之后上面什么情况?”青衣边走边向肥猫问道。 “城中的阴魂大致已被蠢蛋蛋给抓到了,不过数量太多,一部分在葫芦里收着,还有一部分暂时搁在月妖的画里。” 青衣点了点头,她下去这一趟还好没有耽误太多时间。 “月妖人呢?” “别提那小黑莲了,你和北阴消失不见之后他帮着抓完鬼就跑去研究这混沌阴阳阵的残余的边边角角了,整个人疯了似的。” 肥猫说完追问道:“下面情况如何?” 青衣简单说了两句,肥猫表情一瞬变得古怪无比,偷看了她好几眼,内心颇有点忐忑。 秦老脏那厮这回居然玩这么大? 不过恶婆娘也是够狠的,直接把他打入阿鼻。 “楚江王那傻缺门牙都笑掉了吧,白捡了这么大个便宜。” “呵,便宜?”青衣笑而不语。 肥猫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也是…… 在其位谋其职,现在阴司人间都是一团乱,那么 多阴魂逃窜还有倒灌入人间的黄泉之水,这些事都得一一料理的才是。 既给了管理一殿的职权,若办不好差事,那就不是再下一次油锅被炸个两面金黄那么简单的了。 “萧绝人呢?”青衣眉头蹙了蹙,真是奇怪,她竟没嗅到那男人身上煞气的味儿。她心里猛地一咯噔,“昨夜你们抓鬼的时候有看到他吗?” 肥猫摇了摇头,昨夜都忙成那样子了,谁还顾得上那老白脸啊! 它见青衣面色发沉就知不好,心肝也提到了喉咙眼。 要死,昨夜他们走后,那老白脸还不会不听话跑到结界外面去乱逛,被永生教的人给抓走了吧! 不说永生教中别的虾米,先前可是有个黑袍人几次三番从北阴大帝的手底下给逃脱了啊,那样一号人物,若是出来掳个人走,还不简简单单! 凤魂旱魃被灭,永生教如果还想依样画葫芦再造一个,还有比那老白脸的魂魄更好的选择吗?! 完犊子完犊子! 肥猫这会儿求爹告娘的心都有了,老白脸要是被永生教给抓走了,这恶婆娘还不直接把法身给召到人间来,直接开虐! 青衣刚刚冲出小门,一道身影从拐角出现迎面与她撞上。 “小心。”整个人被拦 腰抱住,扑面而来的是她熟悉无比的淡木香气,还有令人舒服的煞气。 青衣当场就炸了,拽住对方的衣襟怒吼道:“萧绝你找死吗!老娘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乱跑!” 头顶那张俊脸上带着几分迷茫之色,褐色眼瞳微眯着,“本王没有乱跑啊,一直在后山呆着。” “是是是,我可以替王爷作证!”灵风忙不迭的点头,大气都不敢喘。 要死哦,知道她回人间之后。他和王上忙不迭的赶上来,差一点就露馅儿了,急的他靴子都差点跑掉了。 青衣怀疑的看着这主仆二人。 既是在后山上那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难不成是混沌阴阳大阵刚破不久,此处的气机太过斑驳混乱的缘故? 萧绝看着她因为激动有些泛红的小脸,目光不由一柔,这小麻烦精心里还是有他的,不然不会这么担心。 “本王不会有事。”萧绝轻声道。 青衣松开了他的衣襟,狠瞪过去:“发什么梦,谁担心你了。老娘是担心粮草没了!” 见她嘴硬,萧绝也不戳破,低头用鼻子在她额头是刮了一下,“放心,你的粮草跑不了。” 青衣心坎像是被什么给狠撞了一下。 肥猫和灵风在旁边看着只觉嘴里被很塞 了一把糖豆子,啧……腻的都快倒牙了。 “撒手,看到你都烦。滚远点!” 某鬼老羞成怒,兔子似的跺脚猛颠,九阴白骨爪也使了出来,逮着萧绝的手背拧了又拧。 嘶—— 摄政王吃痛的收回手,脸上还不得不保持微笑。哼哼笑了两声,“粮草没了。” 说完,转身就走。 青衣登时变色,哟嘿,你这老白脸反悔都不带磕绊的,说不认账就不认账! “你站住!你刚刚才说粮草不会跑的!” “有吗?风大许是公主听错了吧。” 灵风和肥猫极有眼色的滚蛋了,啧,吃饱了都,再吃牙都要掉了。 萧绝转身往前走,青衣就咬着腮帮子在后追。 “老白脸、老王八!萧绝!你敢反悔你试试!” “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胡说八道我哪有?!” 萧绝骤然止步,青衣及时刹住,摸了摸自己美丽的鼻子,差点就给撞塌了有没有! “这么说,公主殿下说出的承诺也不会反悔咯?” “废话,老娘这么守信的人。” 萧绝转过身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笑道:“那想来成亲的事也不会反悔的。” 青衣:“……” 她忽然有点想离开这美丽世界,回阴司单独呆一会儿。 第265章 替本王生一个不就有了 青衣真的是好奇,紫霄老儿那种智商全都塞裤裆里的色胚,是怎么生出萧绝这种聪明绝顶,呸,奸诈狡猾不要脸的儿子的? 难道是遗传自他老娘那部分? 放眼整个六界,长得好看又有脑子的也没几个啊。再说,有脑子的女神仙女妖精也不会被紫霄那老不羞给骗到手。 “先把今日份的粮草给了,剩下事,咱们以后慢慢谈。” 青衣往前进一步,萧绝往后退一步。 他眸中含笑,轻眯着眸子,“做生意都讲究银货两讫,可没有赊账这种事儿。” “本公主说有就得有!” 萧绝脚下一顿,叹了口气,反守为攻,朝她走过去。青衣猝不及防,捂着自己鼻梁骨,往后退了一步,就见身前的男人步步紧逼道:“长得这么美,想的也这么美,世间怎有你这种小机灵鬼?” 这话听着不像是好话,但好像又是正儿八经的夸张。 长得美,想得美,还机灵!可不就是她嘛。 但是,好像还是哪里不对啊…… 青衣脑筋转动间,又被逼的退了两步。 “提前预支也行,不过得加点利钱。” “你还敢要利钱?” “合理买卖,如何要不得?”摄政王几分傲慢的勾起唇,“确定不商量?不商量本王可走了。” “商量你个鬼。”青衣作势要用强,还没跳起来就被萧绝一只手给摁住了脑门。 “老王八你撒手!” 青衣王陛下那个怒啊,不久前才在阴司下面叱 咤风云,上来后居然被人间野男人给摁了头,简直丢尽鬼脸! 最过分的是,她伸手动脚都还薅不到他。 臂展决定成败。 想用法力吧,法力对这厮也无效。 青衣此刻充分体会到了一句话,一般来说,一直都是她给与别人这种感受。这回却是亲身体味到了这句话中的心酸与耻辱。 摄政王此刻的神情在她看来完全就是:好开心哦,就喜欢你这种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张牙舞爪的样子实在太蠢,青衣磨着牙,双手交叉在胸前,气鼓鼓道:“说!老娘倒要听听看,你要什么利钱!” 萧绝轻轻拍了下她的小脑袋,呵呵,瞧把小兔子气的,都急红眼了。 “本王也不贪心,公主殿下送本王一个像你一样长得美又想的美的小机灵鬼儿便好?” 哈?青衣一脸嗤笑的表情:“像我一样?还不贪心?老娘六界第一美,打哪儿去给你找一个一样的?女娲大姐也没这本事好吧!” 六界第一美? 萧绝沉默了一会儿,嗯,这点他承认。可是,咱们作鬼还是要谦虚点啊,宝贝。 他悄悄朝她靠近,伏在她耳畔轻声道:“本王有一办法,公主定能找到这样一人。” 青衣狐疑的盯着他,糊弄鬼呢? “鸡毛办法?” 忽略她粗暴的言语,萧绝轻吸一口气却忽然转身,疾步往外走。 青衣正奇怪这厮好端端的还没给答案怎么就要落跑了,就听他的声音远 远传来。 “替本王生一个不就有了。” 青衣脑子轰隆一声,脸像是被热水给泼了一般,又涨又烧又火辣。 “萧绝你个王八蛋,你敢调戏老娘!” “你给我站住!你别跑!” “老娘不把你裤儿给你撕成绺绺,老娘不叫青衣王——” 须臾过后,有人看到摄政王神色匆匆的躲回房中。进屋前,只见他嘴唇红肿,嘴角淌血,裤脚衣袂像是被狗牙撕扯过一般,一绺绺的左右摇晃。 公主殿下叉腰站在不远处,邪魅的擦着嘴角,一副刚刚干了一件大事的霸气模样。 这老白脸简直和下头那几只老鬼一个德行,一天不打上房揭瓦,非得收拾他一顿,他才晓得厉害! “啧啧啧。”肥猫在暗处看完戏,扭着风、骚的步伐跳上了她的肩,眼神中透着鸡贼,“这下人也瞧见了,粮草也补足了,放心了吧?” “你的猫皮也想换一身了是不是?”青衣斜睨向它。 肥猫翻了个白眼,“讲正事,接下来怎么办?” “逃窜的阴魂自有鬼吏们去抓,不过这黄泉之水是问题。”青衣眉头一皱,黄泉之水汇入大江百川,阴司下的黄泉泉眼直接干涸了,现在虽有冥河水暂代,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永生教不是在人间弄出来了一个黄泉泉眼嘛,他们狗胆包天敢抢咱们的东西,这回就换咱们去把他们的给抢来!” 青衣给了它一个算你聪明的眼神,举起手来,猫大 爷伸出肉垫与她一击掌。 “不过那泉眼也跟着一起跑了,你想好怎么找了吗?” “回来前我已放出傀儡去寻了,若再找不到,便只能另辟蹊径。”青衣抿了抿唇,显然那个‘蹊径’有点让她不想不是特别想去动。 肥猫眼睛一眯,“你该不是把主意打到六水儿他哥的身上去了吧?” “呵呵,怎么会。” 肥猫咧了咧嘴,心道,你丫脸上分明写着‘老娘想坑他’这几个大字。 “可以,但没必要,我是真怕见到那条变态长虫。” 青衣笑的妖艳又迷人,“变态吗?我感觉他挺好的呀。” 挺好? 肥猫白眼翻出了天外,咕哝着:你看他当然觉得挺好。 一个恶婆娘,一个变态长虫。 你是阴司一霸。 他是妖界祸害。 你俩能不臭味相投?变态都变态都一路去了! 啧,墨池那一手扒皮的功夫,就连五官王都要自愧弗如! …… 东宫里,楚子钰最近真真是忙的焦头烂额。 宁南城那边已经有两日都没了消息,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前朝这些天虽还算安稳,但年关将近,折子也是一堆堆的递到东宫来。 烛火有些暗,楚子钰眉头一蹙,正要叫李玉进来剪烛,殿内的光线忽然又亮堂起来。 他抬起头,就见一名小宫女不知何时进来了,手里拿着烛剪,见他望过来,小宫女恭恭敬敬的站好盈盈一拜。 楚子钰瞧她眼生,此处乃是他的 书房,寻常宫人压根不能进来。 “你是新入东宫伺候的?没听说过本太子的书房不能随意进来!” “太子殿下恕罪,是……是李公公让奴婢进来伺候的。” 楚子钰目光一沉,李玉那厮真是胆大包天,还敢做他的主了! “退下!” “喏。”小宫女慌张道。 楚子钰继续埋头做事,忽然他感觉额上传来柔软的触碰,悚然抬头却是刚刚被他呵退的小宫女站在后面。 “你好大的胆子!” 他大声怒斥道,心里惊疑不定,这女子是如何走到他身后不发出一点动静的? “殿下,奴婢只是见您疲惫,所以想帮帮你而已。”小宫女睁着一双水眸,眼波柔柔说不出的动人,她脸上不见畏惧之色,只剩一片娇媚,“殿下,让奴帮帮你可好……” 葱玉般的小手抚上的楚子钰的胸膛。 他在原地呆立不动,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女子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她没有发现,悬挂在楚子钰腰间的那两枚珠子中有光芒幽幽闪过。 “殿下,抱抱奴可好。” 楚子钰依言将她打横抱起。 “殿下与奴去床上歇息可好。” 楚子钰定足了一会儿,迈开了脚。 女子脸上的笑容还没得意多久就僵住了,咦,方向不对啊!床不是在这边。 “啊——” 一道倩影直接被丢出了门外,女子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楚子钰的声音冷然扬起:“李玉!把这女人给本太子轰走——” 第266章 您何时能回来? 宁南城中百废待兴,剩下的事情自然不是青衣回去操心的了。 淼淼的口水虽说埋汰了一点,但他母族系出西海龙族。早年龙族虽也是妖界中一员,但最后收归神界,那家伙的血脉中也带有神性。 宁南城受混沌阴阳大阵的影响,若是不管必将成为一毛不拔之地,淼淼口水里带着灵气,倒是可以化去此地残余的那些阴气鬼力,休养个几年也不是不能重新焕发生机。 让青衣有点惊讶的却是月妖的疯魔程度,整个人沉浸在混沌阴阳阵的残骸中不能自拔,还有他话中那种被永生教改造过的鬼物都成了他研究的对象。 肥猫不止一次咕哝:巫族人的疯劲儿绝对是从他身上遗传下来的。 最终青衣还是放了杜如诲的魂魄归体,只不过抹去了他脑中的一些记忆,让他忘记被吓跑魂儿后发生的那些事情。 至于穆容淳的事,她也没对萧绝遮掩,倒是一五一十当枕边故事讲给了他听。 “你准备带先皇后的魂魄去见太子?”萧绝垂眸问道。 青衣慢条斯理的嗯了一声,“人死前都要给口饱饭吃,她注定要魂飞魄散,这心愿,倒也合理。” 她说完打了个哈欠,翻了个面趴在萧绝的腿上,小脚时不 时的翘起一下,打着哈欠道:“有一点我一直没想明白,当年是炎帝老儿自个儿听信谗言,误杀了穆容淳。他不惜割舍一半的阳寿也要把穆容淳给救回来,事后为何他又对太后与杜家兄妹没有展开丝毫的报复?” “你怎知他没报复?”萧绝垂眸一笑。 青衣立马来了精神,唠着磕她就不想睡了。 “那糟老头咋报复的,说来听听?” “折磨一个人使其痛苦不一定非要杀了他,毁了其心爱之物岂不更好。”萧绝淡淡一笑:“太后心之所系乃楚尊宁,那一位是何模样,你又不是没见过。” 青衣挑眉,哪能不明白。原先她还纳闷呢,楚尊宁好歹也是个大长公主,怎就虎背熊腰丑成那德行? 且那肉多无脑之样,着实不像一个在后宫被毒打过的,完全就是给娇惯出来的傻缺。 敢情,都是炎帝的功劳啊? “至于皇后……她最在乎的是翎王,陛下对她母子二人的态度,也不用多说。” “那剩下的杜如诲呢?”青衣听的来劲儿,炎帝老儿这些损招哪里是折磨人啊,简直就是恶心人,真是好有趣的样子。 萧绝沉默了一会儿道,“杜如诲的夫人乃陛下赐婚,出身不显,乃是家中庶女, 嫁给杜如晦时已三十有六……至于模样……倒是有点像王不行。” 青衣差点给唾沫星子呛着,脸色古怪。像王不行?少说也是个两三百斤的大胖子,这还了得? “那杜如诲能心甘情愿?” “不情愿又如何,赐婚过后紧随又是一道口谕,管的倒是杜丞相的闺房之事。” 青衣呵了一声,真真是听乐了。 炎帝那糟老头子在恶心人的方面真的是……很棒棒啊,赠你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但扎你心窝戳你肺骨,逼你造人生娃,够贱够阴险! 不过到头来还是把自己耍脱。 所以蠢货再怎么抖机灵,还是蠢货。 “这些事,你怎如此清楚?”青衣狐疑的看着他,“按说这些事发生之时,你也不过屁娃吧?” 萧绝失笑看着她:“本王三十有七,公主殿下以为呢?” 三十七?这年纪在人间正值壮年,倒也不算嫩崽。她伸手掰住萧绝的下颌,嗤笑道:“叫你老白脸还真是没亏你,才长这么好看,打了半辈子光棍连个暖床的都找不到。” 萧绝把玩着手中青丝,垂眸浅笑:“无妨,现在有了。” 青衣美目一瞪,不等她发飙,嘴里就被塞了一物。入口虽甜咬碎了又酸涩的人牙都快掉了。 青衣眯眼嚼着,这酸爽…… “哪来的渍梅子。” “上次听说你喜欢,便叫人去弄了点。” 青衣一脸古怪的盯着他,这一路上局势如此紧迫,他哪来的功夫找人弄这个? “不务正业。” 萧绝听到她这声嘟哝,真真是哭笑不得。 这小没良心的。 被这一打岔,刚刚说到哪儿青衣倒忘了,嚼着梅子的回甘,她眼皮有些发沉,不觉就睡了过去。 下一趟阴司,她的确也累得慌,尤其是还耗费了那么多法力,这会儿一躺到萧绝的身上,整个人便松懈了下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不远处的窗边,肥猫晃悠着尾巴悄然往外走。 恶婆娘啊,何时开始你面对这老白脸竟能放下所有防备了? 啧,感情这东西,还真是当局者迷。 屋门口,一道身影矗立着,显出几分落寞。 肥猫走到他脚边,绕了一圈,轻叹道:“走吧,别看了,看多了除了伤心也没什么用。” 月妖强扯起一抹笑容,跟着它往外走。 肥猫看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喜欢谁也别喜欢上那恶婆娘,没结果的。” “我知道。”月妖垂眸小声道:“我只要能一直留在她的身边就好。” 肥猫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傻缺, “你这话一出口,基本就没戏啊,兄弟。” “原本我也没戏啊。”月妖轻叹了一口气,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青衣是个有主见的人,喜欢这种东西,本就勉强不得。能作为她的朋友,我已经很知足了。” 肥猫听着这卑微的话语,一时间也找不到话讲了。 感情这种事,谁沾染谁知道。 有毒! …… 无间阿鼻下。 秦广王破碎的身体一点点恢复原状,再下一轮的覆灭将要到临之际,骤然,时间停止了流淌。 黑影从漫天黄沙般的微尘中走来。 “你受苦了。” 秦广王看着来人,眼中闪过一抹激动之色,脸上又露出一贯的笑容来,这一次,笑容却到达了眼底。 “这是臣心甘情愿的,只可惜,还是没能让她老实留在阴司。小胖妞长大了啊,忽悠不了了。” 来人沉声一笑。 “她一直都是个小机灵鬼。” 短暂的沉默后。 秦广王开口:“大帝归来了。” “嗯,我知道。” “您……何时才能回来?” 来人看着漫无边际的阿鼻,灰眸中神情幽沉又深邃,“回不来了……” 秦广王还想说什么,来人的身影渐渐变淡,只有声音传入他的耳畔。 “等我,带你离开……” 第267章 东宫有变! 宁南城的消息传回京都,朝野上下总算松了口气。 楚子钰这几日心情都好上了许多,东宫里的宫人们都感觉轻松了不少,这些天太子殿下肝火旺,已经有几个人被踹了心窝子了。 尤其是管事太监李玉,更是被罚了板子。 这厢楚子钰正在沐浴,伺候的小太监打了热水进去,经过屏风时,挑眼就撇见一边桌上放着的那串坠子。 一大一小两粒金珠错落末端打着绺,端是贵气又好看。 小太监垂下眸,抱着水盆快速从桌边走过去。 后花园僻静的假山后,小太监一脸痴傻的看着近前的女子,“画烟姐姐,你要的东西,小的帮你取来了。” 女子一身宫女打扮,一张小脸生的格外妩媚,顾盼之间都像是在勾人魂儿一般。 就见那小太监双手呈上的正是楚子钰平素挂在腰间的那枚功德珠坠子。 “事儿办的不错。”画烟从对方手上拿过坠子,眼中光芒一闪,勾起小太监的下颌轻吹了一口气。 下一刻,就见那小太监浑浑噩噩的痴笑了起来,魂不守舍的离开的假山。 画烟握紧了坠子,眼里满是贪婪。 “这两枚珠子里的功德加起来居然有一千五百年之多,咯咯,这太子果真是头肥羊。”她舔了舔娇艳的红唇,“没 了这珠子的保护,看你这回还怎么逃出我的掌心?” 李玉前些天挨了板子,下床都困难。楚子钰虽是盛怒当头下的令,但最后还是给他开了几天假,令他养好伤后再来伺候。 结果腚上的伤都还没结痂,便又出事了! “一群不要命的狗东西,你们到底是怎么伺候太子爷的!” “那珠坠可是长公主送给殿下的,太子爷宝贝的紧,到底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居然连那都敢偷!” 李玉听说那珠坠被盗吓得魂儿都快飞了。 这小贼莫不是吃了熊胆嘛,偷什么不好,非要偷太子爷最眼紧的宝贝! 楚子钰的愤怒可想而知,主殿的东西都不知被砸了多少。 沐浴间伺候的宫人悉数被带下去打了板子。 李玉拖着病躯到了殿前,听到里面的怒吼声,心肝就是一颤,忙朝自己的徒弟问道:“查出没有,到底是哪个短命鬼干的损事!” 小太监哆哆嗦嗦的摇头,小声道:“到现在还没人招人呢。” 李玉瞅着那板子上染血了,挨打的那几人瞧着都没多少进的气,估计再打下去,人是真要不行了。 心里又骂了几声短命儿,正要壮着胆子进去时,一道妖媚的倩影疾步走到了殿外,跪首道:“殿下,您的珠坠奴婢找到了。” 李玉一见来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不是那晚那个不要命的宫女吗?! 当夜他分明已让禁军把她赶走了,这女人究竟是怎么混进来的,怎么没人拦着! “珠坠在哪儿?” 楚子钰焦急的声音从内传来,李玉眼看那宫女就要冲进去,开口就想让人阻拦,对方却忽然横了一眼过来。 李玉顿时感觉喉咙眼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呛的咳嗽了起来。 便是这一咳嗽,就让对方抓住空隙,进了殿内。 不好! “快!快叫禁军把那宫女给抓出来!” 李玉急忙追进去,紧接着撞入眼中的一幕,叫李玉难以置信。 素来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竟然公然与这宫女抱在了一起! “殿下,这珠坠您还要吗?”画烟勾唇笑道。 楚子钰垂眸看着她,眼里带着痴迷,“有你便好,那坠子丢了便是。” “殿下讨厌。”画烟娇嗔的靠在楚子钰的肩头,美目朝后睨去,落在李玉身上,满布森寒。 这女人有问题! 李玉浑身一僵,赶紧退到殿外去,让人拦住禁军。 招手叫来亲信小太监,急声道:“速派人去宁南城,告诉长公主,东宫有变!” 当夜便有小太监乔装打扮自东偏门出了皇宫,朝宁南的方向过去。 翎王府里, 大半夜里却还是沸反盈天。 院子里搭着戏台子,几个戏子在台上唱着戏。 楚子翎坐在雀楼上,逗弄着碗里的蝈蝈。 “这入冬了,蝈蝈都是要死不活的。”他咧嘴笑着,“有些小老鼠却还带着劲儿呢。” 几道暗影站在他身后。 楚子钰捻起蝈蝈丢尽火盆里,眯眼笑道:“去吧,可别让小老鼠跑太远,戏才刚开始唱呢,哪能一来就被人搅合了啊……” …… 宁南这边灾后之事繁多,萧绝也是忙的脚不沾地,好在杜如诲这老狗醒了后也分担了一些压力。 在干实事这方面,杜老狗还是有些手腕的。否则,炎帝恨他入骨,何至于还把他放在丞相这个位置? 当男人不咋滴,但当皇帝,炎帝却是深明物尽其用这个道理。 至于青衣,这些天自然是抓紧时间享受。 不过宁南现在这情况也没什么好享受的,萧绝日常不见踪影,没有了煞气,她在城主府里呆着也无趣,干脆就出门逛逛。 “公主殿下这是要出去?”刚到门口就遇到了一个愣头。 青衣斜睨过去,正是刚来那日便顶撞了自个儿的元清朗。 对这元大头她还是有些印象的,懒洋洋的哼了声,“摄政王和杜老狗都在忙,你倒是挺清闲啊。” 话中的尖刻 元清朗岂会听不出,他不免苦笑,心里却没有怨气,反而还有不少愧疚。 当初是他不明状况就无力在先,还冤枉了青衣。当下,元清朗对着青衣拱手长揖,诚恳至极道:“元某愚昧,诋毁公主声明。多谢公主大仁大义,救宁南城百姓于水火,此大恩大德,元某毕生难忘!” 他说完,半晌没听到动静,抬头,跟前早就没了青衣的踪影。 只有桃香还在原地站着,看他像看个傻子。 “公、公主殿下呢?”元清朗一脸错愕。 “当然是走了啊,公主殿下那么忙有功夫听你念经?”桃香白了他一眼,扬起小下巴走人,走出两步后,扭头见他还立在原地,跺脚道:“喂,元呆瓜,你还不跟上?!” “啊,哦哦。”元清朗傻愣愣的点头,赶忙扶着官帽追了上去。 这厢青衣已坐进了轿子里,元清朗有些傻愣愣的站在边上,不知所措。 桃香瞪了他一眼,“你还杵着干嘛,带路啊!” “啊?公、公主殿下要去哪儿?” 轿内,青衣懒洋洋的声音传出来:“去钓王八。” 王八? 元清朗一脸迷茫。 桃香踹了他一脚,“蠢货,带路,公主殿下要去找摄政王。” 元清朗一脸古怪。 这摄政王与王八……又有什么关系吗? 第268章 活菩萨是骂人的? 后山虽有避难所,但毕竟是暂时的,只是一些破烂棚屋罢了,不能长久住人。 黄泉入人间,毁了大半宁南城,剩下的一半城池也是破败之状。 光是修缮就要耗费极久的天时人力,城主府里所有的兵丁将士都出动了。 先前因为旱魃的缘故,宁南城中炎热异常,但现在天气却恢复了常态,冷风刀子似的往人身上刮,有不少地方都结了霜,修缮的进度更是被带的迟缓了不少。 最主要还是人手不够,宁南这次遭劫死了太多青壮,剩下的大多都是老弱妇孺,能顶上用的真的不多。 这还只是主城之中,周边的乡镇几乎都死绝户了。 被损毁的民屋边,一个简易露天营地,萧绝看着工部大臣呈上的修缮图,眉头紧蹙。 杜如诲也在边上,同时锁着眉。 “若按这图上的来,耗时太久。”他摇了摇头,“马上要入年关了,宁南这边冬季湿冷,炭火都不好燃,百姓们怕是撑不了那么久。” 萧绝点了点头,指向图上,“将此处略去,朝中的支援再过几日便能到,年关前应该能够完工。” 杜如诲见状也松了口气,紧着又不免叹息:“剩下的便是城墙了……” 那可是个大工程啊。 钟瑞在边上插不上话,干脆撸起袖子帮着 那些将士们一起干活。 萧绝余光扫了他一眼,似无疑般道:“此人倒是不错。” 杜如诲点了点头,“虽没有大胆量,中庸了些,却是一心为民。” 这一幕落在不知情人眼中,还以为摄政王与丞相之间的关系有多和睦。 众人忙的正是热火朝天,一顶软轿摇摇晃晃的自远处过来。 萧绝似有所感的抬头望去,就见一抹妖娆的红影懒洋洋的从轿子里出来。 原本正在干活的百姓们一见轿中人出现,纷纷放下手上的活路,迎了过去,齐齐跪拜在地。 “公主殿下!是公主殿下来了!” “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青衣本是懒洋洋的一脸傲慢,被人顶礼膜拜什么的那是常态。结果听到那句‘活菩萨’眉眼立马竖了起来。 “把那谁给本公主抓起来!” 正在一脸虔诚对公主殿下展开歌颂的壮汉被秋雨给拎了出来,脸上又是迷茫又是惶恐。 “你说本公主是什么?” “活、活菩萨啊……” 青衣杏眼瞪得提溜圆,“你敢骂我!” 那人一脸惊慌不断摇头,他哪里敢啊!这、这活菩萨不是夸人的吗? 秋雨低咳了一声,小声暗示道:“公主殿下不喜欢菩萨。” “那……那小人该怎么夸?” “阎、阎王爷?” 那 人表情说不出的古怪,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公主殿下真是救苦救难阎、阎王爷……” “嗯,这还差不多。”青衣摆了摆手,示意放人。 众人脸色古怪无比。 公主殿下这喜好果真与众不同啊,阎王……哪有救苦救难的?这不是让人骂她吗? “起来起来,你们是活路都干完了吗?”青衣看着众人不耐道:“跪着干嘛,给本公主送终?还早了点。” 众人神色大变赶紧起身,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这位公主殿下语出惊人的本事,真的与她本人一般的厉害! 萧绝看着她那耀武扬威的小模样,被逗笑了好几次。满屋子大臣都是一脸的惊讶,就连杜如诲都诧异的看了他好几眼,沉眸若有所思。 青衣大摇大摆的走过来,帐中大臣正要行礼,公主殿下就抢先道:“你们也急着给本公主送终?” 咳,一众大臣险些呛死先。 就没见过这么喜欢咒自个儿要死的。 等等,给她送终?公主殿下这是在骂他们都是儿子? “怎么不在城主府呆着,跑过来做什么?”萧绝取下大氅披在她身上,虽知道她不惧冷,但这会儿都寒冬天了她穿的这般单薄,周遭那一双双眼睛老往她身上瞥,他瞧着着实心里不舒服。 恨不得将她给包 裹的严严实实,然后藏起来。 青衣由着他伺候自个儿,噘嘴道:“过来监工啊,城主府里无聊的紧,遇到个偷懒的我还能抓过来扒了皮扎风筝玩儿。” 萧绝闻言险些又笑出了声。 众大臣却是感觉浑身一冷,面面相觑,眼中带着惊恐,公主殿下这句话……是开玩笑的吧? 扯了几句犊子,青衣感到边上一抹刺眼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脸上晃荡,她径直偏过头去,对上杜如诲打量的眼神。 挑眉:“你瞅啥瞅?” 杜老狗生平还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虽没有与青衣正面打过几次交道,但在她手下吃过的亏还不少。 尤其还有杜明月这笔血债在! 只是他脸上未露丝毫恨意,恭敬有礼的对着青衣行礼道:“公主殿下不辞辛劳前来探望,微臣替将士与百姓们谢公主殿下鸿恩。” 青衣眯眼看了他一会儿,有些失望的一撇嘴。 “装模作样,想扒个人皮都没机会。” 杜如诲听到这话,眼睛一眯,莫名有些泛冷。 他总觉得,这位公主殿下似很希望他能口出不逊,她说的那句扒人皮也绝非玩笑…… 醒来之后,他听心腹说了不少他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尤其是这位公主殿下身负神通,会玄门之术。 便是前段时间降下的甘霖 ,也与她有关。 杜如诲这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都小瞧了对方! 他只把萧绝当成劲敌,认为这长公主不过是个借助其势耀武扬威的嚣张角色,现今看来,对方的本事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 尤其是此番经历生死之后,杜如诲更明白一个道理。 在某些神通之力面前,凡人不过蝼蚁,实在是太脆弱。 权力再高,再绝对的力量面前,也不过是土鸡瓦狗。 而他始终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自己之所以能醒来,又究竟遗忘了什么,或许这位长公主殿下身上,便有答案! 杜如诲沉吟的这会儿,青衣已和萧绝闲聊了几轮,难得过问了一下修缮进度。 “城墙?那种破玩意修它干嘛,脚一踹就倒了的货色。” 众大臣在边上流汗,公主殿下又开始说疯话了。 秋雨等人却是跟着点头,那用动脚啊,公主殿下眨巴眨巴眼那城墙没准就倒了。 萧绝听到她这话,失笑不已,握住她的小手用力一捏,小声道:“顽皮。” 青衣翻了个白眼,她说的实话好不好。 “一群废柴咸鱼干的,这事儿交给本公主搞定,明儿一早你们就等着验收吧。” 公主殿下豪气干云的说道。 众大臣悄悄翻着白眼,您就吹吧! 第269章 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公主殿下撂下豪言壮语,引众狗大臣竞相白眼。 平地起高墙,你当你是神仙? 会那么点玄门法术也不是这么吹牛的吧? 抖完威风,青衣就在各色目光的注视下,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是夜。 天都全黑,月已爬上正中。 公主殿下还躺在院里的软塌上,抠脚。 肥猫在旁边都看着着急,一夜之间修一堵城墙,说来简单,做起来……更简单。 但是! “夸下这海口,你怕是真不想被人当菩萨供,而是想被丢到火刑架上去烤。” 青衣打着哈欠,鄙夷道:“小场面,瞧你没出息那样儿。” 肥猫跳到她身上,“那你说,你准备怎么搞?!不用法力我看你如何平地起高墙!” “不是还有你和月妖吗?” 啊哈? 肥猫一脸你在逗老子的表情。 “你们巫族早年搞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一夜造一座城都不在话下,一堵城墙还搞不定?”青衣翻了个白眼,“再说,那么多便宜劳力在,怕个球。” “便宜劳力?” “月妖的画里不是收了一箩筐怪物小弟嘛?哪有占着茅坑不拉屎这个道理?长得那么丑,只配拿来当苦力。” 肥猫扯了扯嘴角,不晓得说什么好。 也只有她能把这些歪理说的头头是道,还让人无可反驳。 关于巫族的东西它是真不想去搞,明明就是个忌讳,偏偏这恶婆娘贼胆大,做事儿洒脱的让人牙痒。 说了 半天,月妖呢? “小黑莲人呢?” “你以为人家是你,只会吃和长膘?早就乖乖到城门外干活了。”青衣哼了一身站起身,“走吧,你也该减减肥了。” 青衣抓住肥猫的后脖颈,消失在了院中。 一人一猫跑了不久。 萧绝与众大臣议完事回来,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 灵风偏头问道:“王上不过去瞧瞧?” 萧绝沉声一笑,“罢了,由得她去玩吧,最近也的确闷着她了。” “可万一……”灵风欲言又止,恶婆娘给人‘惊吓’的本事可是鬼所共知的。 “无妨,她可是个小机灵鬼。” 虽爱胡来,但却是个极聪明的。 没谱的事儿,绝不会干。 即便是惊吓,那也一定是可以接受范围之内的。 青衣撂下豪言壮语时曾警告过众人,好奇心害死猫,到时候谁给吓出个好歹嗝屁了,她可不管。 众人对这位公主殿下的尿性多少有所了解,晓得她是个狠角色,连鬼都敢硬刚不起的女人,谁惹得起?怕不是赶着去投胎。 所以这一夜的叮叮咚咚,哐哐铛铛虽强烈的刺激着众人,但愣是没谁狗胆包天敢过去瞅一眼。 翌日清晨,公主殿下是在一阵鸡飞狗跳般的吵闹声中被唤醒的。 她黑着一张脸,从床上爬起来,一副想拔出天阙骨刀剁人的架势,还好摄政王及时露了面,用煞气抚平了怒火。 “神迹!简直就是神迹!” “那庞然大 物究竟是怎么造出来的!” “神匠班秋在世也弄不出这样的机关吧!” 城门口,一众狗大臣几乎是用跪着的姿势看着笔挺高耸的城墙,以及边上的庞然大物。 围观的百姓们也看呆了去,以至于公主殿下在城门口站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发现。 “要跪就跪,老娘受得起你们的膜拜。” 嚣张的声音一出,众人齐齐转头。 噗通! 果然接连出现了好几道跪地声,不过几乎都是被吓傻眼了的百姓。 “公主大姐,你难道是神仙转世吗?”一个傻了吧唧的声音在边上响起。 说话的正是在公主殿下手下尝过‘爱之毒打’的乞丐小流星,但显然,毒打还没挨够。 大姐?! 神仙转世! 小破孩你不会说话干脆这舌头就别要了。 公主殿下即将炸毛,一只大手轻抚在她头顶,摄政王老人家轻声道:“小机灵鬼怎么这么厉害。” 公主殿下立马顺毛,傲娇的哼了声:“这么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英明神武。” “机智过人。” “惊才绝艳。” …… 众人听的都面红耳赤,不好意思了。 公主殿下却是一脸享受,仿若理所应当,媚眼一抛,极为满意:“不错,有赏。” 摄政王倒也不客气:“赏什么?” “一顿毒打。” 萧绝抿唇一笑,眸里像是溢着流光,眉眼间的线条格外温柔,“打是亲骂是爱,挺好,这赏赐本王喜欢。” 秋雨和灵风在旁边互相拧着胳膊腿,啊——王爷啊,您的气节呢! 似桃香等女却是听的面红心跳,仿佛被撩的是自个儿。 而正主……青衣哈?了一声,眼神中带着嫌弃:“你咋这么变态,见过求宠爱的,没见过求侮辱的。” 萧绝脸上笑意不减,四两拨千斤道:“本王宠爱你便好,你随意。” 这种斗嘴几乎已成日常,但不清楚的旁人看来却是打情骂俏蜜里调油,腻歪的让人近乎受不了。 摄政王多优雅贵气一美男子,怎得与这长公主一站到一起,画风就有点被带跑偏的趋势呢? “公主殿下,您、您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一夜之间起高墙简直闻所未闻,还有这庞然大物究竟是什么?” 工部的大臣指着城墙边上那宛若巨人一般的庞然大物,眼里散发着狂热的光芒。 “还能是什么,机关傀儡呗。”青衣一副你真没见识的模样。 “难道这些城墙石,都是用这机关傀儡搬运上去的?!怎么可能,机关傀儡哪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上去试试不就知道了。”青衣一撇嘴,懒得废话。 这玩意具体怎么搞出来的她也不知道,反正是巫族人的玩意。她朝月妖一点头,示意他给这狗大臣解释。 月妖带着那狗大臣走入机关傀儡,让他亲身体验了一把之后,这狗大臣出来时那一脸痴汉笑容,简直如踩在云端上。 其余人都是一脸狐疑。 “当真是机关傀儡?不是什么……玄门之术?” “不!”工部大臣一脸震撼,他在里面看到的的的确确是机关巧匠,各种齿轮嵌合重叠造出的玄奇之景,实打实的以人之力来操纵,而非那些玄门道法。“哎呀,你们要是不信,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工部大臣解释不清,还唯恐这些人不信,催促着他们进去。 青衣倒也没阻拦,由着那些狗大臣进去看。 他们要是能看懂,算他们厉害! 再者即便看懂了,这东西也不是寻常人能造出来的,若不是月妖收的那群免费劳工,内部的那些巨型齿轮压根造不出来。 须臾过后,一个个大臣似踩在云端般飘了出来。 杜如诲也在其列,脸上满布震撼。 “公主殿下有大才啊!”他禁不住激动道:“此等机关傀儡要是用在战场上,我炎朝还不所向披靡!” 萧绝眉头微微一蹙,青衣则是直接甩了个白眼,打着哈欠道:“城墙已堆好了,这玩意就是个废物疙瘩,月妖,就地拆了它。” 一众大臣听到这话,全都一脸惊悚的看着她。 “不、不可——” 但他们阻拦的话焉能有用? 月妖过去扯下一个齿轴,踹了一脚,这庞然大物顷刻间坍塌,跟着一起破碎的还有诸位狗大臣的小心肝。 啊啊啊啊! 在场的众大臣险些被气的离开这美丽世界。 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啊! 这长公主是何等的败家子! 第270章 纳了良娣? 在场的大臣险些被气的当场‘送’走,到阴司去报道。 一个个的心窝子都在滴血。 看青衣的目光中满满都是谴责,那工部大臣好一热血男儿直接泪洒当场。 “神匠班秋若见此景,棺材板都要盖不住了啊……” “何等的丧心病狂!” “女子误国,女子误国啊!” 青衣嘴角扯了又扯,冲萧绝问道:“这憨批是谁手底下的?” 萧绝轻咳了一声,笑的意味不明。 青衣登时明白,冷笑:“宰了吧,憨成这样一看就是个废柴。” 那工部大臣先是咒骂嘀咕,最后目光落到青衣身上,又变成一种狂热,不怕死的凑过来:“公主殿下,这奇物可是出自你手!” “问他!”青衣不耐烦的把月妖推出去。 那工部大臣立马调转方向,连礼数都不管了,一副迷弟模样冲上前就握住月妖的手,“神人!神人啊!大师是师从何处,可否教教下官这奇物究竟如何造就,那里面的机关枢纽简直……” 这话就像淌水一样。 青衣抠了抠耳朵。 “邹宋柯!”萧绝唤道那人姓名,对方这才止住了滔滔不绝的话语,月妖也终于有了喘息的余地,在边上站着好不尴尬,但又有些兴奋。 “公主殿下!”噗通一声,邹宋柯转头又直接跪在地上,眼神叫个虔诚:“求公主殿下开恩,让这位 大师收在下为徒!” 青衣无语的扯动了一下嘴角。 谁都看得出月妖是她身边的人,在场的官员震惊之余,也越发掂量起今日之事对日后将要造成的影响。 手握这等凶兵,想要雄霸天下都不是难事啊! 此等利器却是掌握在一女子手上! 众人看青衣的目光中带着忌惮,看月妖时却是无比的炙热。尤其是杜党一派系下的大臣,眼神宛如饿狼,若是能将此人招揽到麾下的话…… 月妖忽然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妖冶有俊美的面容上都窜起几分绯红。 这模样实在太过生动可口,男女通杀。 不少人瞧着心神都是一颤,生出了些旖旎念头。看青衣的眼神更是意味深长,有人甚至联想起了不久前太后寿宴上的那桩事。 空穴来风必有因,太后当初一口咬定长公主在千秋殿里藏了野男人,如今看来……没准还真有其事。 如此美貌的少年,谁人能把持的住? 一时间,大伙儿瞧摄政王的眼神也有点不对劲了。 咋滴,有点绿光呢? 摄政王眸光冷冷睨过去,语气虽是波澜不惊却透着十足的冷冽,“眼若不好,何不摘了弃之!” 眼神不好的狗大臣们赶紧把眼招子收回来,可不敢再乱瞧。 青衣实在被邹宋柯这憨批缠的恼火,一脚把他给蹬开,结果这 厮还不怕疼又爬了过来,这韧性也是绝了。 “公主殿下你今儿就是踹死下官,下官也要拜他为师不可!” 青衣急眼了,这是何等的憨批。 她转向萧绝骂道:“你到底打哪儿选来的这么个货色!” “邹宋柯,还不速速滚起来,你这样子成何体统!”萧绝眉头一皱,沉声一喝。 邹宋柯立马打了个激灵,爬了起来,一脸倒霉可怜相的盯着萧绝与青衣。 “青衣。”月妖欲言又止的站了出来,想说什么但又不太敢开口的样子。 青衣瞥了他一眼,失笑道:“你还真准备收个笨徒弟?” 月妖挠了挠头,“那个机关傀儡即便我教他他也学不会的,但却是可以相互切磋学习一下。” “是也是也!”邹宋柯忙不迭的点头。 “随你。”青衣面无表情道,小声嘀咕,“蠢黑莲,选徒弟也不晓得选个机灵点的……” 月妖听到她的话偷偷笑了起来,果然青衣还是在为他考虑的。只是没能笑多久,一道身影就将他的视线隔绝开来了。 月妖看着萧绝,眸光幽幽一动,垂下了眼眸,默默退到后方去。 城墙之事被解决,众人自是欢天喜地。 剩下的便是将内城修缮妥当,复苏农耕与百业,便能齐活了。话是这么说,但工程依旧浩大,日子倒也是一天天过去了。 除了修缮之外 ,萧绝还命人在城中设了学堂,流星那几个小乞丐本是打死都不肯去,最后在桃香和淡雪棒子的威胁下,屈服了。 “学这些臭字儿有什么用啊,我长大要像公主殿下一样威风,再不然也是摄政王那样!开疆辟土,当一个英雄!”小流星一脸激动道,他这段时日倒是与桃香他们混得极熟。 洗去一身脏泥,换上干净的衣裳,除了有些干瘦外倒也是个挺好看的小孩。 “就你大字儿不识俩儿,还当英雄,狗熊差不多。”青衣毫无仁慈的开启嗤笑模式。 “学识字又打不过你,有什么好学的!” “呵,不管你学撒你就是学上个一百年,也照样是本公主的手下败将。”青衣不脸不屑,“就你那一无慧根二无韧性三不肯坚持,还能未来可期不成?趁早滚回去要饭吧。” 小流星气着脸色涨红,咬牙道:“你等着瞧好了,有朝一日我一定会让你好看的!”说完,他转身气呼呼的跑了。 青衣看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小屁孩。” 桃香和淡雪都叹了口气,忍不住道:“公主殿下,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想法单纯,未必能明白您老人家是在用另类的方式激励他。 “玉不琢不成器,孩子咋地了,没挨过几顿毒打,如何茁壮成长?” 桃香和淡雪忽然有点心疼起未来的小王 爷或是小郡主了,怕是从小就要在‘爱之毒打’的呵护下茁壮成长啊。 唉。 两女叹了口气。 “快到年关了。” “也不知道除夕前咱们能不能回去。” “酒鬼和章子他们也不晓得勾搭到小宫女没有?” 两丫头在青衣身边呆久了,这想法也是越走越偏,秋雨在边上都听的汗颜。 正嘀咕着呢,两丫头就见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外走来,眼睛顿时一亮。 “王爷!” 青衣耳朵动了动,身子依旧作废人瘫,只是懒洋洋的抬眸瞥了一眼,又垂了下去。 相比起前些天,萧绝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轻松之态。 “咋滴,贵人你事儿忙完了?” “大致已妥了,过两日便可以启程回京都了。” 淡雪和桃香连忙奉了热茶过来,萧绝接过后却没喝,塞到了青衣的手上,“这些天苦了你了,待回去后好好给你补补。” 青衣嘴一撇,“你先把欠我那几盘肘子还了再说。” 还惦记肘子呢。 萧绝也是想笑,只是笑意持续了一会儿又淡了下去,今儿他收到京都传来的消息,有件事倒是让他有些在意,想来这小麻烦精也还不知道。 “这密函,你且看看。”他将信纸递到了青衣手上。 公主殿下打着哈欠,懒洋洋的展信览着,美目渐渐眯了起来。 “楚子钰那小破孩儿纳了良娣?” 第271章 青衣王与北阴大帝的愤怒 宁南城这边只待百姓休养生息,该收拾的残局基本都已料理妥当。 萧绝和青衣返京的那日,百姓们夹道相送,车马走出老远,后方还有个小尾巴一直追着。 青衣示意车队停下,将头伸出了窗外。 后方,那瘦弱的身影也停了下来。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 “十年,最多十年!我一定会顶天立地的站在你面前!”流星对着她大喊道。 青衣唇角一勾,什么也没说,放下的车帘。 流星看着走远了的车马,握紧了拳头,忽然他看到有一坨圆滚滚毛绒绒的身影朝自己跑来。 这……不是跟在那恶公主身边,会说话的那只肥猫吗? “小破孩加油咯,小爷看好你,十年之后打倒恶婆娘!” 肥猫说着,丢下一枚金灿灿的珠子,一抖屁股便跑没了了踪影。 流星捡起那枚珠子,咬紧牙关,眼神无比的坚定。 马车内。 萧绝意味深长的看着身边小人儿。 压力大啊。 这小麻烦精的魅力太过勾人,老少通杀。 青衣一眼瞪过去,“你老盯着我干嘛,又打什么鬼主意?” “一贯打鬼主意的不是你吗?”萧绝失笑。 青衣撇嘴,直接拿他大腿当枕头,自然而然的躺了下去,打着哈欠道:“杜如诲那老狗又在算计什么,居然还要继续逗留在宁南。” “人心都被你笼络过去了,他若是空手而归岂不亏大了,多少也要给自己攒点存在 感才是。” 青衣呵呵两声,满脸嘲讽。 萧绝见她神色幽沉,沉吟了片刻问道:“还在想太子的事?” 青衣哼了哼,“老娘在前方拼命,他在后方红袖添香,小子欠揍。”她说着顿了下,“可查明了那女子什么来历?” 萧绝淡淡道,“寻常身世,普通宫女,就是如此才有问题。” 楚子钰的脾性,青衣清楚,萧绝更了解。 虽说这个年纪纳妾娶妻都是正常,但在这种节骨眼上,楚子钰绝不会分心在儿女私情上。 更何况,他性子一贯高傲,一个寻常宫女焉能入他的眼。 密函上道,楚子钰对这个宫女宠爱有加,竟连连几次缺席了早朝。 青衣与他对视了一眼,两人显然都想到了一处去。 按说有她送的功德珠在,邪祟是伤不了楚子钰的,更别说对他施术。 但这世间事,难免有例外。 原本此番回程是想轻松点走陆路慢慢回去,但出了这档子事,青衣与萧绝都没什么潇洒的心思,便按照来时,折中转水路回京。 此番来宁南,莫西王府的人几乎就是陪衬。 在经历前段时间那一夜又一夜的惊魂之后,一个个更是偃旗息鼓,低调的很。尤其是在面对青衣的时候,那叫一个乖顺。 萧绝是忙着处理城中百姓之事,五官王则是累的扑爬跟头,清点鬼数,然后将之送入阴间。 至于赫连答答,依旧抓住机会便缠着秋雨不放 。 这会儿再临熟悉的渡头,莫西王府的侍卫们脸色有点苍白。 这一次行船总不会又遇到怪物吧? 青衣和萧绝在马车上休息,秋雨和灵风去打点行船之事。一场瞌睡正要睡过去,淡雪却在外小声的呼喊起青衣。 “何事?”懒洋洋掀开眸,青衣有些烦躁。 “公主、王爷……您、您们快出来看看吧!” 青衣和萧绝对视了一眼,下了马车,淡雪一脸古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青衣看到了一抹飘来荡去的影子。 是一只鬼。 那只鬼穿着一身淡青色宦衣,模样还有些稚嫩,瞧着略有些眼熟。 淡雪咬了咬唇,小声道:“那是东宫的初一,李玉公公的小徒弟。” 青衣眉头沉了下去,看了一眼萧绝,两人径直走了过去。 初一的神智看着有些恍惚,魂魄似已飘荡了许久,一双眼痴痴的望着宁南城的方向。 青衣弹指落下一道结界,省的被人围观。玉手在对方头顶一抚,初一立刻从浑噩的状态中醒了过来,看到青衣后一脸激动,“公主殿下,奴才终于见着你了。呃……你看得到奴才吗?” “废话。”青衣盯着他脖子上那道血口,显然是被一击毙命,“何人杀了你?你的魂魄怎会游荡到此处?” 初一眼中闪过一抹幽怨与不甘,但却没有废话,急忙道:“奴才也不知道是何人动的手,那群人黑巾遮面,奴才刚出京都就被他 们给截杀了!” “公主殿下,你一定要快点回宫啊!师傅他老人家让我来给您传信,东宫有变,太子爷身边那个女人有问题!” 青衣心里默道,你这消息传来怕是已经晚了。 她眉头重重压了下去,按照初一所说,那女人到楚子钰的身边怕是已近两三月了。 招来肥猫,她沉声道:“好好送他下去,来世许个好人家。” 死后仍不远万里飘过来,就为了传递消息给她,这小太监是个讲情义的。 青衣眼中的寒霜几乎要化为实质,一刹间渡头边所有人都感到浑身泛冷。 她偏头看向萧绝,道:“想不想体验一把,一瞬千里是什么感觉?” 萧绝垂下眸,不掩脸色怵寒,“非常。” 青衣在意楚子钰,他何尝不是,那小子同样是他看着长大的。 若是朝野过招,阴谋阳谋算计,那小子吃了亏,姑且是他成长中的毒打。 但若是有人不讲规矩,动用了不改动的力量…… 青衣王与北阴大帝的愤怒,就看对方承受的起不了! …… 东宫中,一道烟视媚行的身影在后花园中招摇而过,径直往楚子钰的书房过去。 “殿下~” 人未到,身先至,端是娇媚入骨。 楚子钰放下笔墨,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来。 “不是说要去后花园里逛逛吗,你怎又回来了?” 画烟一嘟嘴,娇嗔道:“殿下都不陪妾身,妾身无聊死了。” “还有这么多折子未批完呢。” 画烟堵着气把那些折子丢在地上,“这些破事就没有处理完的一天,妾身不管,今日殿下必须陪妾身才行。” 楚子钰眸光幽幽一动,似想回绝,最终还是展颜一笑,“好。” 画烟得意的勾起唇,走到他身前,搂住他的腰,一脸娇羞道:“殿下,那咱们去房中可好?” 楚子钰笑睨着她,“烟儿,现下可是白日里呢。” 画烟咬了咬唇,哀怨道:“可是妾身想早日为殿下诞下小皇子啊,殿下到底是不是真心爱妾身的。若是真心有妾身,为何每每都拒绝妾身?” “你又说胡话了,眼下父皇身子尚未康健,我岂能沉溺在儿女私情里。”楚子钰说完放开她,去捡那些地上的奏折。 画烟眼中闪过一抹阴霾与怀疑之色,她真有些怀疑了,这楚子钰到底有没有中她的媚术,否则为何每每到床底之事上就各种闪躲? 这都两三个月了快,愣是每次都被他给闪躲过去! 不行!必须得尽快取得他的元阳才可! “妾身不管,今日,殿下你休想推脱。” 画烟说着便要扑上去,这时,殿外传来太监的通禀。 “太子殿下,博远侯求见。” 楚子钰一脸惭愧的看着她,“烟儿乖,一会儿我再来陪你。”说完,他举步朝外走去。 画烟恨恨的一跺脚,又是那该死的博远侯,这都是第几次被他给坏了好事了! 第272章 妖气弥漫的东宫 “太子殿下今日未去早朝,可知朝野上下已乱成什么样子。”穆重锦不是喜欢绕弯子的人,单刀直入开口。 楚子钰神色冷淡,“本太子身体不适,偶有一日缺席了早朝而已,博远侯何必大惊小怪。” 穆重锦皱紧眉,“殿下!”他顿了顿,忍住郁火道:“有些话臣本不该说,今日算臣托大,妄自称为殿下表舅。殿下为东宫,身负社稷,正妃未立,先立良娣,本就造人话柄。现下又屡屡弃早朝于不顾,岂非给了小人机会!” 楚子钰闻言却是戏谑一笑,“都说博远侯清高,不肯涉朝堂之事。何以眼下又替本太子操心起来了?有时间担心东宫之事,倒不如回去陪陪你家夫人。” 这话语纵使穆重锦也气不过,看楚子钰的眼神中满布怀疑。 太子殿下究竟是怎么了!自打那个良娣入了东宫,整个就和变了一个人似的! “若无别的事,博远侯便退下吧。” 楚子钰坐在位置上,揉着眉心,一副不耐的样子。 穆重锦拱手长揖,咬牙道:“长公主临走时曾派人传信,让臣无比照顾好太子。还请太子明日准时早朝!” 楚子钰闻言骤然暴怒,随手捡起一东西便砸了过去。 却是一白 瓷笔洗,砸在穆重锦身上,落在他脚边摔的稀烂。 楚子钰盛怒道:“你好大的胆子该敢威胁本太子,她楚青衣又算什么,不过后宫妇人罢了,几时轮得到她来管本太子了!” 穆重锦也不是什么软骨头的人,他跪下去重重一磕头,站起来道:“太子若冥顽不宁,迟早有一天会人心尽失!臣言尽于此,告辞!” 说完,穆重锦杵着拐杖便走了。 楚子钰又气的在殿内砸了好几样东西,这才拂袖出去,边上一名小太监连忙伺候过来,“太子爷可是要回良娣那儿。” 楚子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本太子心情不好,回去免得吓着她。摆驾御花园,本太子要散散心。” 说着便大步往前走,经过东宫正面时,远远就看到一个老太监大冬天跪在地上擦地,满手冻得全是血疮。 楚子钰面无表情的从他身边经过,忽然又停下,看着那老太监,一脸厌恶道:“这老东西怎么还在东宫!看着就烦,还不把他轰到浣衣局去!” “太子殿下息怒,小的这就让人把他带走。” 楚子钰哼了一声,沉着张脸走了。 那小太监却是留下了,一脸狞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老太监,“来人啊 ,还不赶紧把李玉公公给送到浣衣局去!” 李玉被禁军直接拖着带走,细看的话一条腿都是被打瘸了的,他怨恨的看着身前的小太监,狠狠啐了口:“韩七水,总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 韩七水冷笑,慢悠悠道:“师父,您放心,您是看不到那天啊。还不把他带走!” 赶走李玉之后,韩七水却没急着回楚子钰身边伺候,反又钻回了东宫内。 “是吗?太子打了博远侯,还把李玉给赶到了浣衣局?”画烟眉梢一挑,“退下吧,继续盯着太子,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喏。”韩七水点头道,面对画烟时分明带着几分恐惧,正要往外出去,韩七水想到什么,咬牙道:“良娣,今日那博远侯过来,话语间提到长公主。她若是回宫了,咱们如何是好啊?” “怎么,你还怕本宫对付不了她。”画烟冷笑,眼眸顷刻转变为骇人的碧绿色,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妩媚与冰冷之气,“再厉害,也不过区区一个凡人。” “是是……”韩七水赶紧点头,狂吞唾沫。 长公主的确是有手段的,但是……眼前这位可是不折不扣的一只……妖啊! 韩七水走后,画烟在殿内踱步走了几圈。 “ 难道真是我想多了,也是,楚子钰那小子怎么可能抵抗的了我的媚术。” 她行走间,三条毛绒绒的尾巴在裙摆下缓缓扫地。 “不过,博远侯那不知死活的东西,着实该好生收拾一番!” 翌日大早。 “夫人你小心这些,大夫都说了头三月还不稳,侯爷嘱咐了您可乱动的。”红翘一脸忧心道。 秦雨柔道:“哪有这么夸张,再说多走动走动对孩子也好。”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现在虽还是平坦的,但她似能感觉到有个小生命在自己身体里。 她和穆重锦成婚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夫妻两人不知有多高兴。 穆重锦初为人父,唯恐她磕碰到什么地方,秦雨柔走哪儿都让人跟着。 正这时,管家急急跑了进来,神色慌张。 “王伯,何事如此慌张?” “夫人,东宫那边遣了人来,说、说是太子良娣要见你。” 秦雨柔和红翘脸色微微一变,那位太子良娣现在在朝野上下的风评可不太好啊,这号人物忽然要见她? 红翘赶紧道:“快派人去宣德门等侯爷下朝。” 避估计是避不过的了,秦雨柔性子软遇事有点慌张,还好红翘是个有主意的,赶紧道:“再派人去请礼部尚 书夫人到东宫去。” “红翘。”秦雨柔摇了摇头,还不晓得那太子良娣叫她去是为何事,把李氏给牵扯进来,实在不好。 “眼下只能这样了,夫人,咱们现在必须得小心为上。李夫人是个有主意的,又与长公主走得近,那太子良娣纵使想动她也得掂量掂量。” 事实证明,红翘的小心谨慎还是没错的。 秦雨柔前脚刚到东宫,后脚李氏就赶到了,她看了眼东宫的大门神色凝重。 “妹妹,一会儿进去你小心了。红翘,一有情况就带你主子赶紧跑,我会让翠柳在旁边护着你们。”李氏此刻说话展露的神情绝不似一个闺阁妇人。 秦雨柔和红翘心头都是一咯噔。 李氏手心也捏了一把汗,翠柳也是一脸凝重。之前她们也听说了这太子良娣,但毕竟她们又不是前朝官员,哪能没事儿就往东宫这里跑。 今儿过来,整个东宫简直妖气冲天啊! 要死哦,这东宫里绝对有个老妖精! 李氏咬紧牙,今儿怕是有一场硬仗了。 但说什么都她要护住秦雨柔不可,不止是因为她是公主殿下舅母的关系,还因为…… 李氏目光落到了秦雨柔小腹处。 投生在秦雨柔腹中的那位,也是她的至亲啊! 第273章 敢动老娘的人 李氏和秦雨柔一进东宫就觉出不对。 尤其是秦雨柔,她好歹也是楚子钰的舅母,自然是跟着穆重锦过来走动过来的,今次见,这东宫内的下人好像都换了一拨似的。 虽说太子殿下现在上早朝去了,但怎么宫内连个职守的禁军都没见着。 真的有问题! 韩七水大摇大摆的带着人出来,瞧见秦雨柔后,脸上闪过一抹阴狠,一见边上的李氏,眉头又压了下去,阴阳怪气道:“这不是尚书夫人吗?你怎么来了?” 李氏瞅着这韩七水不由蹙眉,这太监身上沾染的妖气最重,想来平日没少为那妖精鞍前马后。她笑了笑,道:“早早就想来拜会太子良娣了,今儿凑巧在宫门口遇见秦家妹子,臣妇就一起来了。” 韩七水哼了一声,斥道:“良娣可没那功夫见你,尚书夫人还是从哪儿来打哪儿回吧!” 李氏心里恼火,还真是个狐假虎威的好阉狗! 她正要开口,就听妖媚的女声从殿内传来,“既然来了,那便都进来吧。” 韩七水撇了撇嘴,倨傲的在前领路,一进殿内立马缩头缩脑谄媚成孙子样。 进门的刹那,李氏与对面那烟视媚行的宫装女人四目相对 。 两人同时眯起了眼。 哐当,殿门猛地一下关死了。 韩七水还没来得及说话,人也被吓了一跳。 秦雨柔悚然一惊,抬头就见李氏和翠柳挡在自己身前,神色凝重无比的瞪着前方的太子良娣。 “呵呵,这炎朝京都中还真是藏龙卧虎,不曾想还能在这儿遇到一两只同族,唔,似乎不对,你们闻着虽有人味儿,但这魂魄分明不是人啊。” 画烟眯眼笑着,在李氏和翠柳身上打量了一圈,红唇朝上一勾:“原来是两只嫩猫儿,有意思,你们分明只是寻常兽类,居然有本事夺舍,真真是好机缘啊。” 秦雨柔和红翘露出惊讶之色,看着挡在自己前方的两人。 猫? 难不成…… “骚狐狸精你少废话,隔老远老娘就闻到你身上的骚味了!敢在宫内兴风作浪,狐媚太子,你就是嫌命长了!”李氏怒吼道,她和翠柳这会儿看着虽中气十足,但实际上内心也惧的要死。 对面可是只妖啊! 她和翠柳说白了就是运气好,得了个人身,法力什么的都低微的很。对付普通人没问题,但对付这种已经化形的大妖,那真是不够看的。 “呵呵,本只是想收拾一下穆 重锦那死瘸子,让他知道屡屡坏了本宫好事儿的代价。不曾想还送上门了一双嫩猫崽儿,本宫今日的运气可真是不错。” 画烟骤然起来,三条雪白的尾巴从她裙摆下钻了出来,直袭李氏她们而去。 “翠柳,带人快走!” “呵,区区蝼蚁,也想逃?”画烟轻蔑道,狐尾一摆直接挡住去路。 女子的尖叫声在殿中响起,李氏和翠柳一前一后,将秦雨柔给护在中央。 殿中的局势完全一面倒,画烟由始至终就没怎么动过,满脸傲慢之色,仿若戏耍着猎物的捕食者。 眨眼睛,李氏和翠柳身上就被划破了无数道血口子,看着狼狈不已。 秦雨柔泪光盈盈,“李姐姐你们快走吧,别管我了。” “你护好你自个儿,别管我们。” 李氏咬牙道。 画烟不屑的一声嗤笑,“没本事还逞英雄,呵,那本宫今儿就亲自剖开这女人的肚子。也不知才三个月,这人肚子里的婴儿成形了没有……” “你敢!” “呵,本宫就让你们亲眼看看,我敢是不敢!” 画烟身后的另一条尾巴高高竖起,直袭秦雨柔而去。 完了—— 李氏和翠柳目呲欲裂,心里一片苍凉。 那条狐尾袭至秦雨柔的面门,那一刹,时间的流动忽然变慢了一般。 像是从万仞九幽之下涌现出的寒气,要将人的灵魂都冻碎。画烟得意的笑意僵硬在了脸上,一道妖艳的红影出现在殿中,自无垠黑暗中而来,世间万物在她眼前都如尘土般渺小。 那双眼眸所及之处,万魂俱颤。 难以言喻的危机感涌上心头,画烟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断筋错骨般的剧痛直袭而来。 “啊——” 惨叫之下,一条狐尾应声而断。 “公主殿下!”李氏和翠柳看到紧急关头出现的青衣,悬着的心彻底落回了肚中,喜极而泣。 青衣神色冷冽,将扯断的狐尾随手一丢,偏头冷笑:“你要剖开谁的肚子?” 画烟痛的冷汗之流,对上青衣眼神的那一刻,她连与之动手的念头都不敢生,只想逃跑。 然而她这年头刚生,狐尾都还来不及收回去。 青衣一脚踩在地上尚未来得及收回的狐尾上,抬手拽住另一条,像拽死狗一样,直接把她拖拽到脚下。 “区区一只三尾妖狐,敢动老娘的人?” 韩七水一直躲在角落见青衣忽然出现,一动手就扭转了局面,顷刻间吓得胆子都 破了。 “你是长公主?你是楚青衣?!”画烟惊恐不已的看着她,“不!你不可能是人……你究竟是谁?!你是谁——” 她修炼了三千年还长出了三条尾巴,居然被对方轻描淡写就给斩断了一根,直接损失了一千年的道行。 “来老娘的地盘撒野,却连老娘是谁都不提前打听清楚。”青衣轻蔑的看着她,玉臂朝前一伸,抓住画烟的发髻,提死狗一般直接将她拎了起来。 “知道像你这种脑子不灵光的孽畜,都是怎么死的吗?” 冰冷的声音落下的刹那,画烟看到无数黑色的业火出现在自己身侧,她恐惧不已的睁大眼,难以置信的看着青衣。 “业……业火……你、你是青衣王?!你是阴司之主!” “答对了。”青衣偏过头,咧嘴一笑,眸子一片森寒,“但是没奖。” 顷刻间,黑色的业火烧上了她的狐尾,连同她仅剩的两千年道一刹烧灼的一干二净。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青衣捏住她的下巴,笑容中透着无尽的森然。 “想不想知道,你们妖族太子那一手扒皮的功夫是从哪儿学来的?” 画烟恐惧的要昏死过去:不!她不想,她不想啊—— 第274章 你以为老娘会和你说这些? 今日早朝之上,谁也没想到一贯作闲人状的博远侯会当众顶撞太子殿下。 舅侄两险些当场反目,太子殿下更怒斥了博远侯,闹得场面甚是难堪。 下场之后,不少武将与穆重锦一道而行,脸上都有义愤填膺之色。 “太子殿下怎会变成这样!” “自打那什么太子良娣出现之后,东宫就乌烟瘴气,我听说东宫上下连同太子亲卫都换了一批人。” “这太子爷是被那女人给迷了心智不成!” 穆重锦看了一眼身旁诸人,此刻已无旁人在,剩余的都是能信得过的。 “昨日本侯在东宫与太子发生了口角。” 诸武将点了点头,这事儿他们都听说了,皱紧着眉头更是不忿。 “太子殿下动手时,曾悄悄丢了一枚蜡丸于我身上。” 几名武将脸色一变。 “那蜡丸中有何物?” 穆重锦拿出一张纸条传给诸人看。 却见那纸条上只有一个字——妖!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又或者……这纸条的意思是,东宫中有妖! 几人面露骇然,“殿下最近反常难道就是因为……” “侯爷你与殿下先前的争吵莫非是作戏?” 穆重锦点了点头,沉声道:“此事有劳诸位暂时保密,妖邪把持东宫,殿下身边的亲信都被换走,我只怕还有人在与妖物里应外合。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聚紧人心,赶紧请长公主回宫!” 谈话间到了宣德门,穆重锦远远见到自家府上的人在 外焦急等候,心里便是一咯噔。 “侯爷不好了,夫人……夫人被太子良娣召去东宫了!” 穆重锦脸色大变,转头就往东宫冲去。 楚子钰坐在步撵上脸色阴晴不定,在他右手中藏着一支短簪,他状似因愤怒而捶腿,短簪尖锐的簪头却是狠狠的刺入了自己的腿肉中。 一下又一下。 强烈疼痛的刺激下,楚子钰神智重保回清醒的状态,然而脸上由始至终都维持着阴沉的神色,连一丝痛哼声儿都未露。 这会儿距离东宫已不远,楚子钰轻易一口气,笑容慢慢挂回脸上,后方骤然传来急呼声:“殿下,殿下——” 楚子钰停下步撵,扭头下去后就见穆重锦杵着拐狂奔而来。 “殿下,拙荆……拙荆被太子良娣给叫去了!” 该死! 楚子钰心头骤然一沉,连伪装都顾不得了,冲回东宫。 东宫中,一片死寂,人都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 楚子钰和穆重锦急忙赶到后,见此状况,心头齐齐一咯噔。 那该死的妖孽! 楚子钰握紧拳,余光骤然瞥到一抹颤巍巍的身影哆哆嗦嗦的从不远处过来,楚子钰冲上前便揪住那人的领子,“博远侯夫人何在!” 韩七水脸色发白,哆嗦指着后边:“花、花园……请殿、殿、殿下……过去……” 楚子钰现在满心愤怒,哪会管他惊惧的样子奇怪不奇怪,穆重锦面沉如水,急的连呼吸都快喘不过气的,此刻所有 的镇定全都是强撑出来的。 知道秦雨柔被那妖孽给召见后,他血液都逆流了一般,身子冷的都要没了知觉。 穆重锦不敢想象一会儿自己将要看到什么,面临什么。 纵使当年在封禹城面临大军压境,他也没有像这一刻如此恐惧过,脚下的每一步都像走在钢索上的一般。 后花园处,楚子钰和穆重锦赶到。 入眼他们就见园子里密密麻麻跪倒了一群人。 一袭妖娆的红衣落入眼中,公主殿下叉腰站着,面前的桌案上放着几条狐狸尾巴,一只白狐狸以耻辱的姿势被拴着四肢固定在桌角,拉扯成‘大’字形。 摄政王就在公主殿下身边立着,手上拿着一把精巧的小刀,两人状若无人的交流着。 “若是剥皮,从颈处下刀该是更好,剥下的狐狸皮当更完整一些。”摄政王一本正经道,手指摩挲着刀面。 “荒谬。”青衣一脸鄙视,“剥皮当然要从屁股开始剥了,那样整张皮子剥下来时,猎物还是活的,啧啧啧,那叽叽喳喳的惨叫声甭提多悦耳。” 被四仰八叉拴着的白狐满眼恐惧,惊恐的大叫着。 青衣眯着眼,“算了,不如先割了这狐狸的舌头,吵人的很。” 萧绝点了点头,“还是先放血吧,听说狐血养人,正好午间可加一道菜。” 叽叽叽叽! 白狐疯狂的摇着头,满脸祈求,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滚。 园子里跪着的东宫宫人一个个头皮发 麻,连大气都不敢出。 “雨柔!”穆重锦在看到青衣和萧绝的刹那,整个人松了口气,目光落到旁边秦雨柔身上时,悬着的心才完全放下。 “侯爷!”秦雨柔一见着他,赶紧迎了过去。 “你没事吧。”穆重锦嗓音还有些发颤,上下检查打量,唯恐她有损伤。 “侯爷放心,妾身没事。还好长公主及时赶到,救了妾身。”秦雨柔眼眶湿润道:“但是李姐姐和翠柳为了保护我受了伤。” “是啊,要不是李夫人和翠柳拼死护着我和夫人,只怕那狐妖早就得逞了。”红翘也禁不住啜泣道。 楚子钰看到青衣和萧绝时便愣住了,眼眶不知怎的有些发涩,整个人杵在原地脚下像是被钉死了一般。 不远处,青衣偏头看向他,美目中一片平静,看不出什么波澜,“还不过来。” 楚子钰这才深吸一口气,低头走了过去。 “你……你怎么回来了?”他低声问道,像是一个做错事儿的小孩,有些难堪有点羞愧还有几分压抑着的激动。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自家养的狗子被人欺负上门,能不回来?” 楚子钰磨牙瞪着她,眼眶有点红,却头一遭被骂了后没有反口回击。 青衣走到他身边,忽然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抬起来。 “你受苦了。” 青衣轻叹着:“这几个月你卧薪尝胆,吃了不少苦头吧。没事,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皇姐 ……”楚子钰眼眶控制不住的湿润了起来。 青衣怜惜的看着他,眼神忽变,画风顿转,捏着他下颌的手,骤然发力:“你以为老娘会和你说这些?” 楚子钰:“?” “连只畜生都搞不定,你丫好意思说是我的弟弟?还有脸在我跟前垂头丧气?” 青衣抬腿就是一脚踹他大腿上。 楚子钰疼得冷汗都飙出来了,前一刻内心所有见着亲人后的感动全都成了郁闷,呲牙咧嘴的蹦起来:“楚青衣,你要死啊!” 萧绝在后方看着,眼中露出一抹笑意。 青衣看着恼怒眼中却带着笑意,拍了拍他的脸蛋:“这才对嘛,瞧你刚刚那咸鱼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这狐狸精在床上把阳气都吸干了呢。” 楚子钰脸上顿时一涨,红着脸咬牙道:“你、你少胡说八道!我、我才没有!” 青衣眉梢顿挑,有点鄙视的看向桌案上的白狐。 “不是吧,这都几个月了,你居然都没能睡了他?你这孽畜白瞎了有三千年的道行。” 白狐翻了个白眼,气的险些昏死过去。 楚子钰磨着牙,“你这是帮谁说话呢!” “这狐妖变成人形后的样子也还可以,你小子居然能坐怀不乱,”青衣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摇头叹了口气,“年纪轻轻咋就不行了呢……唉……” 太子殿下没被狐妖给搞死,这会儿倒是差点当场暴毙。 “楚!青!衣!” 啊,你走!你不要回来! 第275章 不要小看一只蝼蚁 太子殿下焉眉耷眼的模样在经历长公主‘爱之践踏’后,即刻恢复了勃勃生机。 穆重锦和秦雨柔在后边看着,都禁不住想笑。 虽说长公主对弟弟疼爱的方式很‘另类’,但着实有效啊。 楚子钰这两三个月下来,的确是卧薪尝胆,那只狐妖将他身边的亲信尽数换走,运气好的还能逃脱一劫被贬走,运气不好的现在已魂归地府。 “这就是那只狐妖的真面目?”楚子钰看着桌案上的白狐,眼中满是恨意。 白狐此刻已是砧板上的肉,哪还敢有什么嚣张气焰。 目光看着楚子钰时,除了难以置信还有被欺骗的愤怒。她的媚术居然真的失效了,原来一直以来这男人都是假装的! 难怪,难怪这么久以来,每次她提起床底之事,楚子钰就借机避开! “这只狐狸的皮一会儿留给你慢慢剥,放心,跑不了。”青衣淡淡道,“先把吃里扒外的那些狗东西收拾了再说。” 楚子钰闻言目光落到了园中跪着的这群宫人身上,勾唇冷冷一笑。 “太子殿下饶命,长公主饶命啊!”以韩七水为首的众人趴在地上不断磕头,“奴才都是被这狐妖给蛊惑的,绝不是真 心叛主啊!是她,是她用妖术操控了奴才,奴才真的没有背叛太子殿下啊……” 韩七水哭的鼻涕眼泪都出来了,砰砰的不断磕头。 楚子钰上前就是一脚揣在他心窝子上,满眼戾气:“狗东西,你以为本太子会信你的鬼话!” “太子殿下,奴才所言句句是真,殿下开恩啊……”韩七水痛苦不已,“真的是那狐妖蛊惑的奴才,奴才哪敢对太子殿下不忠……” “哦,是吗?” 长公主轻飘飘的语调传了过来,青衣慢条斯理的坐在位置上。 “本公主这会儿正好空闲,便给你个机会,若你真是被蛊惑,那本公主就做主放了你。但若不是,你这身人皮也就别想要了,呵呵。” 韩七水闻言,整个人瘫软在地。 他还想继续狡辩,但一对上青衣那冰冷的美目,整个人连开口的勇气都没了。 “怎么,不敢说了?”楚子钰冷笑看着他。 韩七水瑟瑟发抖。 楚子钰拔出刀就想直接砍了他,青衣却摆了摆手,“急什么。” 她声音落下不久,就有大队人从外赶了过来,领头的正是酒鬼。 “公主殿下,卑职来迟。” “无妨。”青衣打了个哈欠,面朝楚 子钰道:“小破孩,今日你皇姐我就给你再上一课。” 楚子钰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准备做什么。 “把这人绑了,架一口锅过来。” 在场众人遍体发寒,酒鬼闻言后都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但不敢耽搁,赶紧帮人又命人寻锅。 片刻过后,一口铁锅被端了过来。 公主殿下美目斜睨过去,眉头皱紧了。 章子端着锅,眼睁睁看到公主殿下走到跟前来,下一刻。 “哎呀!” 他被狠踹了一脚。 “脑子长头顶是为了显个儿吗?这么小一口锅,你让老娘怎么铁锅炖活人?” 铁锅炖活人?! 跪在地上的宫人们闻言差点昏死过去,韩七水更是吓得都尿出来了,瘫在地上恐惧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废柴咸鱼干。”青衣嘴一撇,章子委屈极了,“公主殿下,御膳房最大的就这口锅了,没别的了。” “罢了,那就将就了吧。”青衣淡淡道,“点火,把他的脚给煮锅里,记得要温火慢炖,炖到他皮开肉绽。” 长公主说着笑了起来,“放心,等你皮肉熟烂了后,你还有一口气留着呢。” 韩七水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哪还有说话的力气,吓得直接 昏死了过去。 酒鬼吞了口唾沫,“公主,人晕了,这脚……咱还炖吗?” “你当本公主是在与你开玩笑?” 酒鬼缩了缩脖子,咳,千秋殿谁不知道……公主殿下从来不开玩笑。 接下来的一幕,太过残忍血腥。 在场的宫人无一不骇然变色,吓得屎尿失禁。 穆重锦害怕秦雨柔被吓着,让红翘赶紧将她先送回府上去,自己却未走,只是看着这残暴的一幕,紧皱着眉头,心里多少有些不适。 长公主这是为了杀鸡儆猴?但……是不是太狠了一点? 楚子钰并非心慈手软之人,但毕生也未见过如此可怖的场景过。一刹之间,东宫似变成了人间炼狱。 “可怜他?”青衣漠然问道。 楚子钰咬了咬唇,沉声道:“他该死,只是没必要……” “没必要?呵……”青衣看向穆重锦,“侯爷是否也觉得没必要?” 穆重锦不是会撒谎的人,点头道:“此人背主求荣,五马分尸也不为过。但眼下这般处置……的确残忍了些。” 青衣似笑非笑的靠在软塌上,没有说话。 “残忍吗?”一直在边上看戏的摄政王,淡淡开了口,“若公主再迟回来上半日, 此刻在铁锅里炖着的,或许就是侯夫人的腹中子。” 穆重锦头皮瞬间拉紧了。 萧绝不疾不徐道:“再过上两日,被剥皮剔骨下锅的便是太子殿下。” 楚子钰脸色发僵,说不出话来。 青衣脸上笑容更盛,笑眯眯的问道:“知道这狐妖是怎么许诺他们的吗?” 楚子钰僵硬的摇了摇头。 青衣眼神如冰,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妖性本恶,在妖族中一直都有传言,人族帝皇之肉鲜美,食之可延年益寿,其阳元更是能增进修为。” “这只狐妖吸了你的阳元之后,紧接着就会把你开膛破肚,杀了吃肉。” “而这群家伙……理所应当的能分一杯羹。” “本公主说的没错吧?”青衣眯眼笑着,“一群以为吃点人肉便能长生的蠢货!” 场间……鸦雀无声。 那一刹,楚子钰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些宛如蝼蚁的宫人,这些他曾经随口一句话就能抹杀掉的存在,此刻却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恶意与冰寒。 青衣的声音淡淡响起,“不要小看一只蝼蚁。” “谁说蝼蚁就没有吞噬大象的野心呢?” 都道鬼为恶,但有时候人心之恶毒远胜鬼千万倍…… 第276章 少废话,把裤子脱了 妖言之所以能惑众,是因为它擅于钻人心的空子。 这些在宫中摸爬滚打的宫婢女太监本就是最卑微的存在,见惯了人情冷暖,今朝或还在一头说话,明朝便被主子一句话给赐死。 荣华富贵人之所求,但有什么比长生更能蛊惑人心? 越是在底层摸爬滚打,见识过人心险恶之辈,越是知道,长生的诱惑有多大。 活着,便有无限的可能。 韩七水必然是逃不掉死罪的,剩下的这些人,也不可能有活路。 “传本公主之令,这些人悉数推至午门,凌迟处死。” 青衣冷声下令。 一次处死如此多人,必定引起后宫与朝野间的震动。 “东宫被妖邪所控的事,现有多少人知道?”青衣看向穆重锦。 穆重锦心里一咯噔,“除了臣之外,还有几名武将。” “吩咐下去,不要声张。”青衣淡淡道:“陛下被邪祟所害本已令人心动荡,若东宫之事再传出去,更难安人心。一个随随便便就能被干倒的太子爷,以何服众。” “是。”穆重锦沉声应道,心下有些愧疚。 “侯爷也不必惭愧。”青衣打了个哈欠,“若是寻常对手,你这么做并没错。只是对手非人,便不可以寻常法子应对。” 穆重锦点了点头。 楚子钰在旁边看着青衣,眼神中除了震惊之外还有止不住的钦佩与感动。 青衣简单展露出的两手,不止是杀鸡儆猴那般简单。 杀了这 么多人固然可以震慑住那些心怀不轨之辈,但同样也可能给人留下话柄,给他冠上一个残暴不仁的恶名。 但她……抢先一步将这恶名给夺了过去。 人她来杀,恶名她来受。 楚子钰握紧了拳,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酸涩,到现在……他还是被她保护着的啊…… “你这狗头军师也不能白当,东宫里太子良娣忽然暴毙,想来你能给个合理的解释。”青衣笑眯眯的看着萧绝,“记得要一石二鸟哦。” “放心。”萧绝见她鬓角垂落下的碎发轻撩至耳后。 楚子钰再一次感受到了自身的无力,他这个太子当得……好没用啊…… 青衣余光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拿起桌上的匕首往他身上一抛。 楚子钰接过后,愕然的看着她。 “这只狐狸如何处置,交给你。” 楚子钰看着那只白狐,沉默了一会儿,道:“为何是我?” 白狐疑惑的看着他,穆重锦也是一脸迷茫,不懂楚子钰在问什么。 “不是别的时候,偏偏是皇姐与萧大哥都远在宁南这节骨眼上,你这妖孽找上门来。人间皇族的阳元血肉若真对妖的修为有大助益的话,按照你应该有更安全的选择才对。” 白狐的眼神一下就变了。 青衣和萧绝勾起唇。 小破孩还是有脑子的。 楚子钰眯眼看着白狐,“那夜你忽然出现在东宫的时候,本太子就觉得奇怪。之后一直假装着被你迷惑,虽 行动不便,倒也查了出来,这宫内还当真有你的人丁造册。” “看上去真是准备的天衣无缝呢,可你既是一只千年老妖,压根没必要搞人间权术这一套,有没有那人丁造册又何妨呢?” “除非,是有人担心你的身份被查出问题。” 楚子钰不疾不徐道:“有人知道,即便萧大哥与我皇姐不在京都,必然也会时刻关注着这里的情况。 东宫中纳了良娣,这事瞒不住,所以他也没准备瞒,故意帮你伪造身份,便是想让旁人又或者……让宁南那边不起疑。” “那人是楚子翎吗?”楚子钰轻声问道。 白狐眼中透露着慌乱之色。 楚子钰偏头看向青衣,蹙眉道:“不能让她变回先前的样子吗?好问话些。” 青衣翻了个白眼,尾巴她都给拔了,还要浪费法力给那孽畜缝回去不成? “所以你与一只不能开口的畜生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直接扒皮杀了不就完事儿?”青衣嘲讽道。 楚子钰嘴一撇,刀往白狐脖子边一插,吓得白狐差点当场皈依。 他还有点气愤道:“不你说这是只狐妖的嘛,我哪知道它现在连话都不能说了!” 青衣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楚子钰,忽然笑了一声,“现在知道了,想好怎么报仇了吗?” “呵,不管这事是否与楚子翎有关,这笔帐本太子都要算到他头上。”楚子钰冷笑道,“至于这只狐妖,不急着杀。 它现在 既然只是个普通孽畜,那便先关着,晚间送到御膳房去,它不想吃本太子的肉吗?今儿本太子就先拿它填肚子!” 青衣笑眯了眼,“很好。” 素手一挥,白狐就被关进笼子里,它急的爪子不断乱刨,不甘心的吱吱乱叫着,却只能徒劳无功的被带走。 闲人已被屏退,余下的都是心腹。 青衣懒洋洋的看着楚子钰,“打什么鬼主意呢?” 这小破孩儿刚刚那拙劣的演技,浮夸的她都要看不下去了。 楚子钰撇嘴道:“若这狐妖真是楚子翎派来的,那它知道我要去找楚子翎的麻烦,应该拼了命都会逃出去通风报信吧。” 青衣玩味的看着他,“哟,有长进嘛,还晓得算计人了?不过,你就不担心聪明反被聪明误?若楚子翎真有本事使唤狐妖,你小子找上门不也是个送菜的?” 楚子钰俊脸上白眼翻出天际,像是被打击习惯了,破罐子破摔般往她身边一坐,抻着脖子道:“你不是回来了嘛,还能让我被削?” 青衣抬脚往他腿上一踹,“还学会玩儿赖了,你小子可以啊。” 楚子钰吃痛的咧了咧嘴,傲娇的哼了哼了两声,俊脸上也有点泛红。 他渴望变强,能够保护青衣。 但是也明白……在对上某些存在的时候,自己单枪匹马的闯上去不但是送死,还是给她添麻烦。 可是,若真是楚子翎在背后捣鬼,与妖物有勾结的话。楚子钰纵使 再怎么拉不下脸,也必须求青衣帮忙,除了这祸害。 “很好,懂得利用身边一切的力量,这才是对的。” 内心角落里最难为情的想法被一刹那窥破,楚子钰有些难堪的看向她,咬着唇有些羞恼也有点不知所措。 “小破孩,今儿皇姐教你的第二个道理就是。如果自身不够强大,那就学会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去看的更远。”青衣笑睨着他,见楚子钰有些怔愡,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恍惚间,她想起了过去烨颜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知道真正兄妹姐弟的作用是干嘛的吗?” “垫脚石。” 当年,烨颜心甘情愿当她的垫脚石,割去一半的灵台真火给她。烨颜……便是曾经那个将她放在肩头的巨人,让她看的更高更远的巨人。 而今…… 青衣垂下眸,她就勉为其难给这小破孩也当一回垫脚石吧。 “我知道了。”楚子钰轻颤着眸光,重重点头。 短暂的沉默,姐弟间的感情似在升温。 “啊——” 青衣忽然抬腿又是一脚踹他大腿上,楚子钰痛的直接跌坐在地,冷汗直淌,“楚青衣你个疯婆娘,你老踹我干嘛——” “哟,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疼呢。”青衣戏谑道,下巴一抬:“少废话,赶紧把你裤子脱了。” 楚子钰:“?!”一脸惊恐,你要干什么东西! 萧绝在旁边也扯了扯嘴角,眼神冷冽的瞪向她。 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第277章 水深火热中的太子爷 太子殿下宛如一个将要失去贞操的纯洁少女,被酒鬼和章子架到房中,摁在床上,强行扒了裤子。 “住手!啊!本太子要杀了你们——楚青衣你滚出去,你、你把眼闭上!” “你嚎嚎嚎,嚎个屁啊嚎!”青衣差点没鞋拔子怼他脸上,走过去一巴掌扇他屁股上,“你那二两肉谁稀罕看不成,这不还有个裤衩子嘛,搞的和黄花大闺女似的,你矫情不矫情?!” 楚子钰羞愤欲死,酒鬼和章子在旁边紧咬着牙关。不、不能笑……噗…… 楚子钰这会儿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求救的朝另一处看去,就见摄政王站在不远处,双手背负在后,蹙眉一脸无奈的笑着。 “萧大哥!救我啊——” 萧绝咳了一声,笑容透着虚弱,“太子见谅,臣回来的路上偶感风寒,有心无力。” 楚子钰瞪大眼:你假不假?! “侯爷!表舅!表舅你看看我啊!” 穆重锦也在一旁站着,闻言头歪的更用力了,摸着脖子,“哎,落、落枕……” 楚子钰一脸难以置信,不等他再开口,一股强烈刺痛从大腿处传来,他没绷住就是一声惨叫。 “哟,这会儿知道痛了?” 青衣睨着他,戏谑道:“我还以为你这大腿肉是木头做的,没感觉呢。” 楚子钰紧咬着牙关,满头大汗。 酒鬼和章子朝太子爷的大腿偷偷望了一眼,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乖乖!这腿是怎么搞成这样的! 就见楚子钰大腿近胯骨那侧密密麻麻都是血洞,分明是被尖锐之物不断扎刺所至,足足巴掌大一片区域似蜂窝一般不少地方已经化脓。 青衣从他袖子里搜出一根簪子,上面还有残余的血迹。 簪子顶端甚是尖锐,快速穿刺后并不会流什么血,来拿锥刺股也刺不出大问题。 可楚子钰的那一大片伤分明是长期频繁的以簪刺肉所至,酒鬼和章子这两个大老爷们瞧着都心怵的很。 这是太子殿下自己刺的?!这也太狠了吧! 穆重锦看着心神一凛,一瞬想明白了什么:“太子难道为了抵挡那妖狐的媚术……” 楚子钰神色不自然,使用扯着被子想要遮挡住伤口,“少大惊小怪的,一点小伤口,擦点药就好了。” “擦药怕是不行。”萧绝走到近前看了看,眉头也皱紧了,“肉都烂了,必须剜掉,再坏下去怕是骨头都要跟着坏死。” 楚子钰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至极。 酒鬼和章子都感到肉在发疼。 这么大一块肉……剜掉!那得多疼! “我这就去找御医来了。”穆重锦作势要出去。 “没必要。”青衣淡淡道,“取刀来,割肉这事,我擅长。” 楚子钰头皮都麻了,“楚青衣,你有这么恨我吗?!” 青衣不耐烦的瞪着他,“老娘亲自帮你割肉你还嫌弃?成,去把沈忠青那老头叫来。” 楚子钰一听,头皮麻的更厉害。 那老头都多大岁数了,吃个饭握筷子都手抖,来给他割肉,鬼知道那手一抖会割到什么地方去…… “别!还是你来吧!”太子殿下视死如归道,拽过被子死死咬住,口齿不清道:“你手脚麻利点啊……” 青衣翻了个白眼,俯下身对着他伤口的地方轻吹了一口气。 那地儿靠近屁股肉,楚子钰余光瞥到,脸嗖的一下涨红了! 公主殿下眯眼笑着:“乖啊,皇姐吹一吹就不痛了。” 楚子钰整张脸都快滴出水了,拳头握紧,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了,这疯婆娘避讳点! 啊,萧大哥还在一旁看着呢。 呵呵,太子殿下没看到,他的萧大哥这会儿脸黑的 都能滴出水了。好看的眉眼眯成一条缝,笑容也带着那么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屋子里的温度陡然下降,莫名还有一股子酸气在泛滥。 穆重锦瞥了一眼身侧,颇为疑惑,为何看上去摄政王对割肉这件事更加跃跃欲试呢? 楚子钰害臊归害臊,但被青衣吹了那么一口‘仙气’之后还真是不疼了,公主殿下下手叫个麻溜,手起刀落,烂肉掉地。 紧接着,她左手燃起白色净火,直接往楚子钰伤口上一烧。 太子殿下头一遭见到这样神奇的场景,好奇心都快爆炸了,但转眼看到自己血流如注的大腿,那白色火焰在自己的肉上烧啊烧。 虽说感觉不到疼,但是内心阴影的面积却是巨大。 这会儿好奇心什么的……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 白色净火的烧灼下,鲜血止住了,只是伤口看着还有些骇人。 “行了。”青衣把刀一丢,撑了个懒腰。 “这……这就行了?不擦点药?” “随你便吧,擦不擦都一回事。”青衣嘴一撇,这些人间的伤药与她的白色净火有可比性吗? 呵,没见识的小破孩。 酒鬼和章子忙不迭在太子爷的命令下,从柜子里找 来伤药,笨手笨脚的帮着包扎好。紧跟着,楚子钰麻溜的把裤子给穿了回去。 真是脸都丢尽了! 系好裤腰带,太子爷立马从床上蹦了下来,还没迈开腿就惨叫了一声……跪了。 冷汗唰唰唰的往下淌,嘴唇儿都疼白了。 青衣先是一愣,然后活生生被蠢笑了。 “楚子钰,你是猪吗哈哈哈哈?” 这虎狼般的笑声听的太子爷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刚刚明明不疼的!”太子爷好委屈的说。 “刚不疼那是你姐我割肉技术好!你当刚刚给你割鸡眼呢?那么大块肉没了能不疼?钰儿啊你晃晃脑子,姐姐听听看有没有水声,哈哈哈——” 哇,这麻木不仁,这魔鬼般的笑声…… 穆重锦忽然有点心疼起自己的太子侄儿了。 有这样一个皇姐在,怕不是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好像这个弟弟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让姐姐欺负着玩的…… “呵呵。” 摄政王在旁边发出毫无人性的笑声。 穆重锦一言难尽道:“王爷不管管?” 萧绝笑容中带着疑惑:“管什么?她开心就好了呀……” 博远侯深吸一口气,太子殿下……多多保重啊! 第278章 雪地上的心动 太子殿下这边危机解除,博远侯也告退,紧着回去陪自己娇妻了。只是走时,被公主殿下叫住,让他顺道把李氏主仆也给带回去。 李氏和翠柳受伤不小,但青衣收拾完楚子钰后,便过去替她们处理了伤势,也赐下了功德珠作为奖励。 先前她们在偏殿里休养,但总不好一直呆在楚子钰的宫里,自然是要出去的。更何况,发生了这档子事,有些话有些事避不开。 穆重锦知道是她二人拼死保护了秦雨柔,所以一路上都极为客气,将她们视为恩人。 早前他心里多少有些不适应,毕竟这二人体内的并非人族。但现在看来,是人又或者是其他又有何分别呢。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本身就有问题。 即便同为人族,未必就能一心向善。 譬如韩七水之辈…… 到了宫门口,穆重锦瞧见自家的马车时有些错愕,赶紧快步过去。 “雨柔?你怎么还没回去。” “妾身放心不下。”秦雨柔软声道,目光落到一旁的李氏她们身上时,松了口气,“李姐姐、翠柳,你们没事真的太好了。” 李氏两人笑了笑,表情有点不自然,心里也有点忐忑。 她二人的身份怕是捂不住了。 秦雨柔会心一笑,轻声道:“见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 寒暄了几句,李氏和翠柳 就借故先走了。 穆重锦有点奇怪,为何她二人瞧着一副心虚的模样。本还想请恩人到府上坐坐,好生款待一番,这二位都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回府的路上,秦雨柔抚摸着小腹,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 “今日被吓坏了吧,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穆重锦诧异的看着她,东宫发生的事他想想都直冒冷汗,自己这小娇妻平素最是胆小了,怎么事后都没有怕的样子? “原先的确是害怕极了,但是有李姐姐她们保护我呀。”秦雨柔眼睛里亮晶晶的,轻声道:“侯爷,原来种善因真的能得善果。” 穆重锦疑惑的看着她,有些不明白。 秦雨柔轻声一笑,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我好期待这个小家伙出生的时候啊,她一定是咱们家的福报,以后她的小名就叫猫儿好不好?” 穆重锦失笑不已,想到李氏与翠柳……沉吟了会儿,脸上也露出释然的笑容:“好,就叫猫儿!” “猫儿猫儿,以后你可要乖乖听娘亲的话哦,要学你父亲一样,堂堂正正做一个好人。” …… 公主殿下回宫了。 阖宫上下又陷入了紧张,尤其是这位煞神一回来就咔嚓咔嚓了好几个脑袋,简直是让人闻风丧胆。 这一次青衣是带着萧绝赶回来的,连肥猫都没捎带上。 千秋殿里只有酒 鬼和章子等大老爷们,公主殿下若是没人伺候,那这朵娇花还不得枯萎? 干脆…… 假模假式的回千秋殿里兜了一圈,大门一闭,她就立马消失,跟着萧绝回府了。 京都已开始下雪了。 用完晚膳后,两人坐在院中赏雪,边上燃这炭火。青衣抱着小酒慢慢啜着,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看着煞是喜人。 “那只狐妖就那么随意放着,你不怕它逃了后再去找太子麻烦?”萧绝顺口问道,盯着她的酒杯,轻眯着眸子。 “不怕,东宫我施了法,那狐妖翻不出风浪,更何况她道行都已全毁,再去楚子钰面前晃悠那就是赶着投胎。”青衣说着又啜了一大口酒,啧啧啧,入口辛辣带劲儿,爽得板! 她偏头看向身边,忽然纳闷的嗤笑起来:“你这老王八还真是奇怪,这些妖魔鬼怪旁人都避之不及,到你这儿就稀松平常一般。虽说你能见鬼,但是不是也太淡定了点?” “这点小场面便慌乱的话,如何娶你?”萧绝笑睨向她,亦是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着。 雪景映人,那张俊脸更是迷人至极。 青衣白了他一眼,一口把酒干了,脸上一阵烧红。 “你脸红什么?”萧绝撑额看着她,笑容里几许玩味。 “谁脸红了,明明是酒烈!” 嘴硬的小东西。 萧绝见她脸红红, 眼神还有点涣散的样儿,微蹙眉,拿过她的酒杯闻了闻,登时笑了。 刚刚他就觉得奇怪,明明他让人上的是不醉人的雪花露,她怎么喝出了烧刀子的架势? 敢情她喝的还真是烧刀子! “什么时候把酒偷换的?”萧绝眸光一转严厉。 青衣撇着嘴,抱紧自己跟前的酒壶,昂着下巴嘟哝道:“喝酒当然要喝烈酒了,你让人上那酒喝着没滋没味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萧绝皱紧眉,“你那酒量喝的了烈酒吗?又想像上次,喝醉了把御膳房的房顶给烧了?” “胡说八道,本公主什么时候……咦?” 哦豁…… 摄政王眼神一晃,立马把视线移向远方。 “今夜月光清朗,与雪景相得益彰啊。” “呵,你心虚什么吗?”青衣冷笑,撑起身动手把他的脸扳向自己这边,恶狠狠道:“老白脸、老王八!果然上一次在御膳房,是你把老娘塞进米缸的啊!” “什么御膳房?咱们在御膳房干过什么吗?”摄政王装起无辜。 “还不承认!我薅死你看你还装不装!” 青衣蹦起来就开始动手了,萧绝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偏身躲开。两人在雪地里面你追我赶,打打闹闹。 到最后,齐齐躺在了雪地上。 青衣长吁了一口气,看着头顶的月亮,一巴掌趴在身边男人的 胸膛上,差点没把摄政王拍的一口老血吐出来。 “老王八,你究竟还瞒着我多少事儿?” 萧绝目光闪烁了一下,“挺多的。” 青衣偏头看了他一会儿,勾唇邪笑,“我就知道你是个不老实的,那么多小秘密,你准备日后给我一个大惊喜?” 萧绝垂下眸,轻声道:“想知道?” “我问,你会老实交代吗?” “会。”萧绝抬起头,毫不避讳的看着她。 有些事,迟早她会知道的。 青衣看了他一会儿,不知怎么的,近前这张忽然认真起来的俊脸,显得格外有魅力。 她内心竟窜起了几分骚动。 疯了疯了!青衣都被自己这片刻的悸动给吓着了,一定是喝酒喝多了! “我才懒得知道呢!”她呸了一声,从雪地里爬起来就走,背影看上去,怎么看怎么像是落荒而逃。 萧绝撑起身,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幽幽叹了口气。 笨笨的小麻烦精啊……这一次可是你自己又把机会错过了哦…… 目光被雪地里一摸艳红给吸引了。 萧绝起身走过去,拾起地上那物。 这是刚刚从青衣身上掉落下来的。 他眸光一时温柔,此间似连月色都变得缱绻。 他手上握着的,赫然是一枚红彤彤的同心结。 萧绝与北阴之间的博弈……似乎天平终于朝萧绝这边开始倾斜了呢…… 第279章 小麻烦精,小傻子 红衣似烈火中走出的精灵,在夜色中跳跃穿梭。 青衣跑出了摄政王府,站在街头捧了一把雪在脸上挫啊挫,今晚她喝的烧刀子里莫不是被下了药?怎会头晕脑胀的对着老白脸那厮玩起了心跳? 她深吸了几口气,锤了胸口两拳,愣是把自己锤的岔了气。 “咳咳咳……” 街尾,萧绝掩盖了气息,一直跟在这只醉猫儿身后,站在阴影处看着她。 见她气势汹汹的挥拳自锤,哐哐的两声,愣是被她这豪气干云的操作给弄怔住了。 这小麻烦精……喝傻了吗? 怎……还能把自己锤岔了气? 萧绝死死咬住唇,深吸一口气后有以手抵住唇瓣。一双眉眼中的笑意都快流淌出来了,怎么办,他的小麻烦精好像一个小傻子哦。 青衣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呲牙咧嘴的揉着心口,低头看了眼,忽然沉默了下去。 萧绝有些好奇,这小家伙低头沉思又在想什么? 为何表情看着有些难过? “完了……越来越平了……” 女子带着几声憋屈的小咕哝声传入耳中,萧绝猛地低下头,单手将脸紧紧捂住,肩头狠狠抖动了两下。 青衣嘀咕完回头一看,入眼只见空荡荡的一片,她鼻子动了动,错觉吗?刚刚有一刹她好像闻着了老白脸身上的煞气。 整个街上除了她这只老鬼还在 晃荡,连根毛都不见,更别说人了。 青衣嘴里咕哝了几声,这才又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去,翎王府在哪个方向来着? 萧绝看着她那醉猫身影,幽幽叹了口气,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这模样跑去找人麻烦,可别把自己给不小心撂阴沟里了。 东宫里。 楚子钰身边的亲信被狐妖搞的死的死伤的伤,青衣便把酒鬼他们暂时派了过去。 “太子殿下,那只狐狸果真跑了。”酒鬼从御膳房跑来报信。 楚子钰嗯了一声,没什么意外之色,“李玉带回来了吗?” 酒鬼点了点头,眼神多有不忿:“韩七水那厮下手够狠的,李公公被派去浣衣局后还不肯放过他,这寒冬腊月天的让他泡在雪水里。 御医看过来,性命虽是保住了,但那条腿怕是治不好了,以后指不定还要落下寒疾。” 楚子钰目光阴沉无比,他起身往外走去。 “照顾好李玉。” “殿下要去何处,卑职这就传驾去。” “不必。”楚子钰沉眸道,“奉天宫不远。” 奉天宫?这大半夜的太子殿下要去见陛下? 酒鬼眨了眨眼也没多问,不过说来也怪,陛下虽说身子不好不能临朝,但东宫这边这段时间的异动他不可能丝毫不知吧? 宫内上下一直都在传,太子殿下被那妖精良娣给蛊惑了,按说陛下对太子 如此上心,多少也会下旨责问的啊,怎会半点动静都没有呢? …… 变回寻常白狐的画烟现在把青衣祖上棺材板给干倒的心都有了,可惜这阴司之主莫得祖宗,它连去磨其先人骨灰拌饭的机会都没有。 好不容易修炼了三千年化出人形,结果刚到人间转一圈,就被断了尾巴,要不是它跑得够快,怕是今晚还要给扒皮做成一餐狐狸宴。 青衣王! 楚子钰! 你们都给本狐等着! 白狐四个爪子拼了命的跑,愣是跑出了野狗出笼的架势,一路狂奔到了翎王府。 没有尾巴,连跑路都是跌跌撞撞走不稳的,它一身雪白的皮毛沾满了灰尘。 夜里的翎王府依旧搭着戏台子。 台上唱着戏。 雀楼上的翎王逗弄着蝈蝈,哼着曲。 忽起吵闹声,楚子翎阴柔的面上升起几许不悦,睨眸过去:“什么声音?” 侍卫们见状一噤,很快便有下人拎着一只白毛畜生跑了过来。 “殿下赎罪,是小人见这只畜生在府上乱跑,恐是个来偷吃的,想抓了打杀,但它却凶的很,还反咬了小人一口。” 下人说完,就见原先还凶巴巴的白毛畜生忽然变得温顺无比,眼睛直勾勾望着楚子翎的方向。 楚子翎起身走了过去,盯着那白狐看了会儿,开口道:“杀了吧。” 下人闻言松了口气 ,就要带着白狐下去。 旁边的侍卫拔刀走了过来,挥手就是一刀,咕噜咕噜一颗人头滚地。 猩红的血溅湿了白狐的皮毛。 楚子翎抱起白狐,阴柔俊美的脸上满是怜惜之色,“好可怜的小家伙,这皮毛沾了血就不美了呢。” 白狐眼巴巴的望着他,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 它想说话,可是它说不出来。 这些兽语,楚子翎自然是不懂的。 “尾巴怎么也断了?”楚子翎摸了摸它光秃秃的屁股。 白狐眼中闪过一抹类似害羞的神色。 眼前这个男人,是她来人间后遇到的第一个人。 它多么想开口问他一句,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那只日日在你书房窗边望着你的小狐狸吗?是我啊!你还逗我玩过,为何只是少了尾巴你就不记得我了呢? “真可惜,本王记得你以前好像有三条尾巴的。” 白狐点头,眼中满是激动,是我!你终于认出我来了! “没有尾巴的狐狸,看上去好丑啊。” 白狐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与羞愧,前爪往后刨,似想遮住自己光秃秃的屁股。 结果锋利的爪子不小心刮到了楚子翎的手上,顷刻便是一道血痕。 楚子翎吃痛的嘶了一声。 白狐愧疚不已,伸出舌头想帮他舔舐伤口,结果后腿悬空,被拎着后颈皮提了起来。 楚子翎眯眼看着它 ,“真是不乖呢,本王记得你以前很听话的。” “这么多年以来,就你最听话了,也最愿意听本王说话。” “本王与你说了好多秘密啊,可你怎么这样呢?” 楚子翎表情有些伤心,“你居然要伤我。” 白狐着急不已,拼命挥舞着爪子,它不是故意的!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畜生呢。”楚子翎叹了口气,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又把它放到怀里细细抚摸。 白狐顿时安静了下来,断尾之痛,似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可惜啊,没了尾巴的狐狸,扒了皮也不好看。” 白狐愕然的抬起头,下一刻,那只温柔抚摸着它的大手,温柔的,拧断了它的脖子。 楚子翎面露遗憾的看着怀中狐尸,抬头,弃之敝履般的将它丢入火盆之中,扭着脖子懒洋洋道:“本王不喜欢没用的丑东西……” 突然。 翎王府徘徊不断高昂的曲腔声,戛然而止,时间像是被暂停下来了一般。 所有人都定在原地不动,天地仿佛都成了灰白色。 唯一能动的只有楚子翎,他瞳孔微微睁大,看着前方燃烧着的火盆,那火焰的颜色似都成了灰白。 诡秘的无声之境中,幽幽女声在耳畔响起。 “本座也不喜欢你这种丑东西呢!” 一只纤细的玉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凌空提了起来! 第280章 喜欢这种变态? 喝醉了酒的青衣王,不是恶婆娘,是疯婆娘。 但一疯还有一疯强。 楚子翎因缺氧而涨红的脸在看到她的刹那,竟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你要……杀我……好啊……你杀了我啊……” 说完他闭上了眼,竟还露出一脸向往与迷醉之色,愣是没有半点痛苦的样子。 青衣怔了下,松手一丢,楚子翎直接摔在了地上,空气重新入肺,一时难以适应让他剧烈的咳嗽。 咳着咳着他却又笑了起来,抬头看着青衣,眼中带着狂热,“你不是要杀我吗?为什么要放手,皇姐,你别停啊,来,你快来杀了我。” 青衣上头的酒意消了大半,眯眼看着他,偏头看向另一处。 “喂,孽畜,你原来喜欢这种变态啊?” 在火盆旁,有一抹哀伤的身影蹲在地上,正是那只白狐的魂魄。 没了道行它就是个徒有灵智的狐狸罢了,死了也依旧是只狐狸。 楚子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明明是一片虚无,但却分明有什么。他又看了眼周围,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天地间依旧是一片灰白。 只有她,只有青衣! 她身上的红衣似血,如一张刚剥下来的人皮。 “皇姐,你在和鬼说话吗?鬼是 什么样子的?会吃人吗?会杀人吗?”楚子翎脸上非但没有一点惧怕之色,反还兴奋的往她跟前凑,那阴柔疯狂又病态的笑容怎一个变态了得,“皇姐你也不是人吧,咯咯咯,是了,你和一年前大不相同,你是不是也是鬼啊?”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语气淡漠道:“你是真的不怕啊……” “我怕啊,可是……好刺激啊……”楚子翎偏头笑着,那笑容竟似一个孩童一般,“皇姐,你不是要杀我吗?我死了就能变成鬼了吧?你快杀了我啊。” “小变态,你想死的很吗?”青衣眯眼看着他。 这一挂的疯子,她还真没怎么遇到过,有点意思。 “不想死啊,可是死死看好像也挺有意思的。”楚子翎笑吟吟的看着她,“皇姐你为何不生气了?你应该很想杀我才对啊?” “是吗?我为何会想杀你?” “楚子钰不是被妖物控制了嘛。”楚子翎倒是坦白,笑眯眯的说道,“我告诉你哦,是那只狐狸干的。但刚刚我已经杀了它了,这么久了它都没能杀了楚子钰,真的好没用啊……它的尾巴是皇姐你斩断的吧,还是皇姐你厉害呢。” 青衣难得起了几分想听疯子变态 说话的念头。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它是妖?” “正常的狐狸可没有三条尾巴,它日日到我王府来,我的话它都能听懂。”楚子翎眯眼笑着,道:“所以我就想啊,我告诉它我想楚子钰死,它会不会帮我达成心愿呢?结果这只狐狸真的去做的,真是听话呢,就是它太没用了。” 青衣沉默不语的看着他。 怎么说呢…… 这结果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楚子翎如此坦白就招供了,着实有些出乎预料。一场狗血至极的人妖恋,不,应该说是单恋。 一个顺水推舟,一个傻不拉唧被当刀死。 断了尾巴打回原形,听说对方有危险还不顾一切跑来,结果……死在了对方手上。 “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与疯子呢。” 青衣感慨道,露出了笑容,这种变态若是到了阴司当了鬼吏,估计阴司下面那些老鬼小鬼一个个都要给爽翻吧? 楚子翎的笑声中带着愉悦,仿佛一个受到夸奖的小孩。 青衣忽然撇了撇嘴,走到火盆那边把白狐的魂魄一收,然后看也不看楚子翎,状似要走了。 一直笑吟吟的楚子翎忽然变了脸色,有些激动起来。 “你要走了?你不杀我了 ?” “昂。”青衣懒洋洋的开口,睨了他一眼:“忽然不想杀了,你……挺没意思的。” 话音落下的刹那,青衣消失不见。 翎王府的一切又恢复原状。 台子上唱戏的声音继续九转十八弯,楚子翎立在原地,猛地走到侍卫的身边,拿起弓箭拉满射到戏台上去。 曲声戛然而止,伴随而来的是戏班子人的尖叫声。 “为何不杀我,为何……”楚子翎咧嘴狰狞的笑着。 “没意思?哈哈。” “为什么你们眼里只有楚子钰!父皇也是!你也是!母后也是!舅舅也是!” “没意思……哈哈……真的好没意思啊……” 楚子翎又拉满弓弦,箭锋对准楼下慌忙逃窜的下人们,眼神疯狂而狰狞,“可是皇姐……你真的好有意思啊……” …… 奉天宫中。 楚子钰面无表情的看着床上的老人。 炎帝的身子似在恢复,但容颜却是一天比一天显得苍老。 “为什么呢?”楚子钰疑惑的问道,第一次觉得,或许他从未看透过床上这位,自己的父皇。 炎帝疲惫的睁开眼,看着他:“你这一路,太过一帆风顺。” 楚子钰握紧拳,抿着唇没有说话。 “这世间,看似是帝 王在掌控一切,但帝王所能掌控的终究只是凡人而已。”炎帝淡淡道:“你应该也有所感觉了吧,她,并非凡人。” 楚子钰咬紧牙关,“她就是皇姐!” 炎帝咧嘴笑着,像是破烂的风箱在往内抽气,“她是谁,不重要。”那一刹,他眼中爆发出一道精光,“重要的是,你要踩在她的肩上,走上那无人之巅!” 同样的话,楚子钰今日听到了两次。 但感触却是截然不同。 楚子钰看着他,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冷淡,“所以父皇你修习玄门之术,就是为了这个?” 炎帝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你比朕要幸运。”眼神中,有羡慕。“人之寿数有穷时,帝王到头也是黄土一抔,唯有进入方外,才是真真的活着……” 楚子钰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淡淡的看着他,“儿臣一直想问你,母后,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炎帝眼中的炙热一刹被死寂所代替。 殿内,冗长的沉默。 楚子钰朝后退了两步,恭恭敬敬的向他行了一记大礼。 “或许儿臣此生都不可能成为你所盼的那种人。” 楚子钰面无表情道,最后看了他一眼,“臣,告退。” 臣。 不再是儿臣。 第281章 说出你的心酸往事 青衣拎着白狐的魂魄懒洋洋的回了摄政王府。 循着煞气的味儿,大摇大摆走进了萧绝的书房,奇怪的是,房中没人。 她美目微眯,气息在,人却不在是怎么个情况? 转身正要出去,一道身影从外进来,松垮垮的黑袍慵懒的披在身上,胸膛处略敞了几分,微润的长发披在身后还带着几许潮气,分明是刚刚沐浴出来。 那张阳春白雪般的俊脸上带着几分错愕的笑意,许是沾了水气的缘故,连睫毛也濡湿了,眉眼间的线条像是被添了一笔浓墨更是说不出的好看勾人。 “神出鬼没的,又跑哪儿皮去了?”萧绝上前捏了捏她的鼻子,目光落到她手上拎着的那只白狐魂魄,故作诧异道:“这只狐狸死了?” 青衣打量了他一会儿,越看越觉得这老白脸古怪都很。 “我走了后你干嘛了?” “处理了些朝政之事,便去沐浴了。”萧绝靠近她嗅了嗅,然后捂住鼻子,嫌弃的笑道:“你也快去洗洗吧,一身酒气。” 青衣把狐魂往他怀里一塞,“看牢了,跑了为你是问。” 萧绝失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怀里的狐魂,似很茫然:“这本王如何保证的了。” 青衣翻了个白眼,“你就陪它玩儿吧,反正我在你书房设了结界,它没那本事溜。” 说 完,青衣急吼吼的跑了出去,不忘低头闻了闻自个儿身上。 呕,别说还真是一股子熏人的酒味。 青衣走后,萧绝一改不知所措的样子,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随手把狐魂往地上一丢,面无表情的走到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白狐的魂魄虽被青衣给抓来了,但心里还是怀着恨的,对眼前这个男人它也是记得的,白天他就站那阴司恶婆娘的身边,拿着刀还说要从屁股下刀把它的皮子给扒下来。 横看竖看都只是个普通的人间小白脸。 那个阴司恶婆娘看上去和他有一腿的样子,它现在虽挂逼了对付不了那恶婆娘,但收拾一下这个人间小白脸总没问题吧? 白狐眼中闪过一抹凶狠,连日来的屈辱尽数涌上心头,断尾之痛都比不过被楚子翎亲手杀死时的绝望,这一切,都怪那个阴司恶婆娘! 你害我被楚子翎给弄死了。 那我就弄死你男人! 弄、弄不死我也吓死他! 白狐怀着能报复一点是一点的心态,张牙舞爪的朝闭目养神的摄政王走过去,倏忽间,软塌上男人闭着的眸子忽然掀开,眸光冷冷的睨到它身上。 刹那间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漫上灵魂深处,白狐几乎要窒息了,吱吱吱的狂叫像是见着鬼了一般扭头就要冲出去,只想离这男人越远 越好。 嘭—— 它撞到了无形的结界上,四仰八叉的摔回了地面。 萧绝漫不经心的闭上眼,揉了揉眉心,这狐狸……也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过也是,好歹也是个三千年道行的狐妖,若真是个有脑子的,怎会那么窝囊的死在楚子翎手上。 他都替狐妖一族感到羞耻。 青衣沐浴完后,神清气爽的回了书房,进门就见那白狐四仰八叉的挺着白肚皮瘫在地上,一副我不行了的架势。 她眉梢一挑,看向屋中另一位人间真绝色。 萧绝这厮在恃美行凶吗? “你把这狐狸怎么了?”青衣过去踹了踹白狐。 萧绝懒洋洋的睁开眼,端坐起来,“本王一介凡人能将它如何,想要逃走自己在结界上撞昏了。” 青衣表情一言难尽,这只狐狸的脑壳真的有点水夸夸的。 “喂,醒醒,是时候水烧开了,要下锅炖了。”青衣伸脚踹了踹白狐。 嗖! 装死的白狐一骨碌蹦了起来,惊恐不已的往角落里缩,看青衣的眸子里满是恐惧与怨毒。 “怕什么?本座又不是吃了你。”青衣笑咧出一口白牙。 白狐瞪着眼:你少骗狐!你这老鬼坏得很! 吱吱吱! 愤怒的吼叫声宣泄着内心的不满与愤怒。 萧绝走到青衣身边,看着那只狐狸:“你听得懂吗?” “老娘又不是牲口。”青衣翻了个白眼,摸着下巴,嘀咕道:“这妖族的魂魄见的不多,那些畜生都喜欢自我消化,死了的妖族魂魄都会被同族所吞噬,纵然有入轮回的也都是冥府那边处理。” 萧绝淡淡的哦了声,没有多问。 青衣又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求知欲怎么浅?我还以为你会追问我冥府是什么呢?” 萧绝笑意不改,这小麻烦精刚刚说这话是故意试探他吧? “赫连天则上次说过,阴司归你管,冥府……归那位北阴大帝。”萧绝意味深长道,笑眯眯的看着她。 青衣顿时觉得有点索然无味,不悦的啧了两声,五官王那蠢蛋蛋,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有大嘴巴的潜质? 北阴大帝这四个字从萧绝嘴里说出来,总让青衣有点不自在。 颇有点,当面道奸夫的感觉…… 呸,这是什么虎狼思想! 青衣收敛的思绪,目光重新落回白狐身上,走过去,伸脚在它喉咙眼处一踹。 完了完了,我死了死了! 白狐崩溃的大叫道,吱吱吱的声音逐渐变成:“老祖啊——救我啊——” 屋内,青衣和萧绝的表情齐齐变得一言难尽。 “这只狐狸,真活了三千年?”萧绝眯眼道,很是怀疑。 青衣也是一脸无语,妖族举族的智商都被这只狐 狸给直线拉低了。呵,墨池那家伙要知道自己妖界出了这么个奇葩,会不会气的直接打开界门冲过来扒皮? “蠢狐狸,你叫够了没?”青衣不耐的看着它,眼神中透着威胁。 白狐立马闭上嘴,惊恐的看着她:“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别乱来!我要是魂飞魄散了我家老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她可是太子爷的表妹!” 青衣闻言嗤笑了起来,走过去直接鞋拔子伺候。 “扯鸡毛犊子,当老娘不认识你妖族太子爷是吧!什么时候狐狸和长虫还有亲戚关系了?!” 白狐被修理了一顿,立马安分了。 死之前是砧板上的肉,死后是恶婆娘手里的魂,它怎么蹦达都逃不出去,干脆选择接受现状,还能免于一顿毒打。 “青衣王陛下,你到底要干嘛嘛?”白狐声音里带着哭腔。 它错了,它就不该偷溜到人间来! 老祖说的果然没错! 人间真的太危险了!到处都是坏人……还有恶鬼! 青衣懒洋洋走回软塌上坐下,顺道把萧绝也拉到自己身边,亲密的趴在他腿上。这举动弄得摄政王心痒难耐,但是…… 显然某个没心肝的女鬼是不存在故意亲热这种想法的,只是想要个煞气枕头而已。 青衣手一抬,“来,说出你的心酸往事,让本座开心开心。” 第282章 今夜一起睡 白狐名叫画烟。 三千年道行。 用青衣的方式来讲解她的来历的话,就是狐族白狐一族中的二世祖。活是活了三千年,但修炼都到了狗肚子里,法力修为都是长辈所赐的,那三条尾巴也是得亏了长辈宠爱才长了出来。 说白了就是一只温室里养出来的孽畜,从小到大就没挨过毒打。 不久前妖族界门松动,它趁着守门妖不注意偷溜到了人间,然后遇到了楚子钰。 紧接着就被对方身上那变态……哦,阴柔俊美的面容所吸引,然后玩起了一场跨种族的人妖恋。 划重点:单恋! “就因为他说想要楚子钰死,所以你就变成人形跑去东宫为非作歹?” 白狐悻悻的点头。 青衣眯眼看着她,嘲讽道:“只是为了楚子翎?就没再图点别的?” 白狐神情更是尴尬,咕哝道:“这不……都说人间皇族的阳元和血肉最补嘛,我就想着反正那楚子钰都是要死的,直接杀了多可惜。倒不如先吸了他的阳元再吃了他,可是那小子太奸诈了!居然骗狐!” 青衣沉默了。 萧绝禁不住嗤笑了一声,“太子运气挺好。” “嗯。”青衣嘴角抽了抽,得亏遇到的是这么个没脑子的,要遇到的是个正常的妖族,估摸着这会儿骨灰都能拿 来拌饭了。 两人一唱一和的嘲讽声落到白狐耳中,像刀一样剐着心,禁不住就哭了起来,“人家已经够惨了,你们怎么还这样说话!” “阳元一点没吃到,尾巴还被断了!” “我明明那么喜欢他,可是他却杀了我!” “老祖说的果然没错,人族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青衣听着它在那边嘤嘤嘤,又是一个白眼翻上去,“难怪都说妖界狐族脑子都是瓦塔的,还真是一个个恋爱脑,活生生被自己给蠢死的,你可真是万里挑一!” “你胡说!我们明明就是长情!”白狐争辩道:“爱欲本来就是我们狐族修炼的根基,都是那些不知所谓的人族一天到晚恶意抹黑我们,说什么狐狸精,明明狐狸精是最忠贞不二的!” “你还觉得你委屈了?”青衣嘲讽的看着她,目光阴沉了下去:“东宫那么多被你害死的人,他们不委屈?” 白狐顿时偃旗息鼓,小声嗫嚅道:“弱……弱肉强食不是正常的嘛,妖族里那些无能小妖都是被吃掉的下场。我又没吃他们,再说也不是我动手杀的他们,我只是许诺了长生,是那些人自己窝里反,自相残杀。” 话是这个理,但是在青衣王这儿,讲不通。 白狐对上她那双冰冷的眼眸, 恐惧的腿儿都打颤,“青衣王陛下……你……你放过我吧……”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以后我一定老老实实作狐……我马上就回妖界去……” 白狐是真的不敢在和青衣正面钢了,这恶婆娘的手段六界共知,那阴司地府更是大家伙都避着的地方。 “人界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青衣冷漠的看着它,素手一招,就把白狐收到了荷包里。 狗血故事听完了,她也没工夫继续听着狐狸说废话。 不过,她没有直接将这狐妖的魂魄给拍死,倒是让萧绝有些意外。 这可不像是她的行事风格,除非…… “那只狐狸还有用?” 青衣哼哼了两声,眯眼道:“熊孩子不听话,那是长辈没教好,这笔帐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算了呢。” 萧绝看着她那笑眯眯的样儿,眼中分明透露着‘阴险’两字。 不过,妖族…… 他眸光幽幽一动,先前在宁南的时候,她从阴司上来似还带了一条小虫一起,虽没露面,但那‘甘霖’却是小虫降下来的。 妖帝为烛龙后裔,早年便与西海龙宫联姻,膝下有两子一女,早年的时候他倒是见过,但历时太久却也记不清了。 她与妖族太子,又是何时有的交情? 念头从脑中一晃而过,萧绝垂下眸,“楚子翎呢,你准备就这样放过他了?” “那小子……”青衣舔了舔后槽牙,变态的家伙她在阴司里见过不少,但楚子翎那种款式也算是万里挑一了吧。 “先晾着吧。”青衣打了个哈欠,此番过来,楚子钰那小破孩儿应该也会有所长进,只是终归太过稚嫩了一些。 要想成长,怎能不挨点毒打。 杜如诲那老狗再加上楚子翎这小变态,用来当他的磨刀石正好。 “炎帝那糟老头子,倒是比我想象中还要心狠些。”青衣嗤笑了一句,睨向萧绝,“看来他对你这狗头军师的表现也有不满了,特意把你召回京都帮他教儿子,结果成效这般缓慢。” 萧绝禁不住笑了起来,梳理着她的长发,“嗯,所以还得靠你,正好用太子练练手,以后你也有点经验。” 经验?什么经验? 带娃的经验? 青衣愣了片刻反应了过来,狠狠剜了他一眼。 “做你的大头梦去吧!”她扯过旁边的软枕砸在萧绝脸上,立马从软塌上蹦起来,“今夜不许回房睡觉,就在书房呆着吧你!” 说完,她急匆匆的跑了。 萧绝听着这话,摸了摸鼻子。 青衣刚出门外,就看到一只贱嗖嗖的大狗,蹲在边上一脸 鸡贼的盯着自个儿。 她走过去就是一脚,被小白给躲开。 “干嘛,恶婆娘你这是恼羞成怒的迁怒无辜啊!” “滚进去替我咬死那老白脸就放过你!” “你舍得?”小白狗脸上满是暧昧。 青衣眯着美目,眼神危险,抚摸着狗头道:“呵,本座干嘛要耗费法力让你能说话呀,你还是汪汪汪叫的时候更讨喜一点呢。” 小白神色一凛,立马端正道:“你放心,我这就去咬死他!保证让他魂飞魄散再也不能来烦你。” 说完,小白就要冲进去。 说是迟那是快,青衣一把拽住它的尾巴,小白早有预料,故作疑惑回头,笑的奸诈又谄媚:“青衣王陛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青衣咬紧牙关,脸色阴晴不定,好一会儿才磨牙道:“我饿了,你先去厨房给我偷一只烧鸡来。” “你让下人给你送来不就成了?” “让你去就去,哪来的废话!” 小白一脸戏谑,恶婆娘,你这是舍不得了哇—— 青衣恼羞成怒,魔脚狠踹,小白立马落荒而逃。等把这不要脸的贱狗赶走之后,青衣王陛下站在门口脸颊一阵滚烫。 忽然,她感到如芒在背。 回头就见萧绝倚门看着自个儿,眸中溢着笑意。 “不然……今夜还是一起睡吧?” 第283章 傻乎乎的小麻烦精 合衣躺在床上,青衣盯着头顶的帐幔一直在想:自个儿……怎么就同意了呢? 是夜色太撩人,还是美色太动人? 不,只怪煞气太诱人。 青衣偏头看着身边的男人,纵使睡觉这男人的姿态都显得那般端方优雅,带着那么点一丝不苟的严谨意味。 青衣眉头拧在了一起,咬了会儿牙,道:“刚刚你是不是听到了?” “嗯?”萧绝略带几分疑惑的睁开眼,却没把头转过来,“听到什么?” “小白……”青衣抿了抿唇,嘀咕道:“我先警告你啊,别想东想西,你家狗子发疯要咬死你,我这是为了保你狗命,所以才答应一起睡的。” 萧绝转头看她的刹那,青衣火速偏过头,直勾勾的盯着头顶,拒绝任何眼神交流。 只是那微微颤动的眼波还是暴露了几分内心的不平静。 萧绝不免笑了,撑起身,长臂伸了过去。 “你干嘛!”青衣抓紧被几,警惕的瞪着他。 近前那张俊脸像是诱人犯罪一般,萧绝的身上带着好闻的木质香气,一丝一缕的传入鼻间煞是诱人,青衣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游走,越看越是不想挪开眼。 老王八是真好看啊。 秀色可餐这四个字用在 他身上一点都不为过。 正面就已够绝色的了,侧脸又是另一番风情,那轮廓真像是画出来的一般,长睫微垂间氲着光,琉璃般的褐色眼珠分明是剔透无比的,偏那些动人的神色与情绪却又悉数敛在眸底,窥不到尽头。 越是这般越引人入胜。 萧绝,绝色的绝啊。 青衣难得发自内心的感慨了一句好话,而不是羡慕嫉妒恨的粗口酸语。 替她掖好被角,目光轻挪便对上她痴痴的小模样。 倒是难得见她如此憨憨的样儿,眼睛瞪得大大的,垂涎之色毫不掩饰,这会儿的样子倒有点小时候的可爱劲儿。 唉,我的个小胖妞啊。 萧绝伸出手,勾住她的下颌,小心翼翼的往上轻抬,让她微张的小嘴回归原样,“小麻烦精,口水要流出来了哦。” 青衣下意识的哧溜了一声,有个屁的口水! 她银牙一咬,就要发飙,温热的唇忽然贴了上来。 她整个人瞬间僵住。 愣神的刹那竟错过了对方眼眸中片刻闪过的克制之色。 吻如蜻蜓点水从唇上掠过,萧绝躺回原位,翻身背对着她,“乖乖睡觉。” 青衣回过神来,摸了摸嘴,吞了口唾沫,心脏忽然感觉极其难受,哐 哐哐像是有人在里面撞大墙似的。 “你什么意思?” 她咬着牙关问道,狗日的,这萧绝是不是给她下蛊了! 天知道摄政王这会儿自我克制的有多难受,他幽幽叹了口气,为何今夜要提出一起睡这个事儿来折磨自己呢? 还没来得及多叹两口气,后背一痛。 紧接着。 哐哐哐哐,背后像是有个打桩的不断用脚踹着背心。 萧绝转过身抓住她作怪的小脚,前一刻内心的躁动愣是被这几脚给踹的烟消云散,心头像憋着一口老血,又好气又好笑的盯着她,磨牙道:“你做什么?” 说完之后,他发现面前的小麻烦精神色有些不对。 她的小脸红的异常,眼神颤动,慌乱的几乎掩饰不住。 “老王八,你是不是给老娘下药了!”青衣愤怒的吼道,“为什么我这么难受!” 萧绝收敛了神情,坐起身认真的打量起她,蹙眉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这儿!”青衣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这里面的玩意儿不听使唤的!哐哐撞大墙似的,要从喉咙眼里跳出来了!你一定是给老娘下药了!你快把解药给我!” 萧绝怔了一下,愕然的看着她。 那一刹像是被巨大的 欢喜给砸懵了,甚至忘了眼前那小丫头正在气急败坏中。 这小麻烦精…… 这小家伙…… “想要解药?”萧绝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喑哑。 “废话!”青衣狠瞪着他,却发现那双眸子骤然暗了下去,须臾间翻腾卷织起的是她从未见过的炙热。 她还在凶神恶煞中,转眼就被压在了身下,吻如攻城略地,烧的她脑子里一片糊涂。 她听到他喑哑不清的低喃,“我就是你的解药。” 青衣从未感受到过这种慌乱,心慌的让她喘不过去,麻痹从心尖尖上遍布全身,思维都像被投放到了真空中,飘在云端上,混沌成了一片乱麻。 这种失重般的无措感让她下意识的抵触,她是阴司之主,出生到现在从未怕过谁,怎会恐惧! 怎没能恐惧!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一脚踹了过去。 呃,位置好像有点不对。 一刹,她感觉到身上男人变得僵硬,摄政王紧闭着双眼倒在旁边,单手捂着脸。 青衣吞了口唾沫,火速爬起来。 摄政王扯过被子盖住自己,顺道盖住脸,痛苦的翻了身,面墙,自闭。 青衣咳了两声,看了眼被子包裹下那生无可恋的身影,这一脚过去 后,她也镇定了,冷静了。 刚刚她踹的,是裆吗? “那什么……老王八,你还好吗?”青衣走过去,蹲到床边,伸手戳了戳被子。 无声。 青衣嘟哝着,开始讲歪理:“谁叫你臭不要脸的耍流氓啊,在阴司像你这种都是要割以永治的啊!本公主对你还算仁慈,只是轻轻地、小小的、弱弱地踢了一脚而已。” 终于,被子有了点动静。 摄政王面无表情的掀开被子,撑臂坐了起来,扯动某处,他眼睛一闭,额上青筋直冒,但却没哼半声也没露出一点痛苦与不悦之色来。 只是面无表情而已。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青衣咂摸了一会儿嘴,盘腿在床上坐着,有点怂,有点心虚,此情此景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始乱终弃的渣女。 萧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幽幽叹了口气。 心里的恼怒渐渐淡下去,唯有无奈。 “哎呀,烦死了!来来来,大不了我让你也踹一脚。”恶婆娘有点受不了这氛围,直接凑了过去,一副英勇就义的架势。 萧绝没有伸脚,而是而出手,有那么片刻停顿,最后只是轻轻的她在额头弹了一下。 “不知道该拿你如何是好。” “傻乎乎的小麻烦精。” 第284章 你不懂没关系 那一声低叹,像是羽毛挠在青衣的心坎上,痒酥酥的,胀鼓鼓的,呼吸有些发热。 有种难以言喻的惊慌失措。 她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平生信奉就两字儿:干它! 但此刻自心尖尖上窜出的情绪却是让她摸不清头脑的,这种心跳加快的悸动,让人慌乱,发颤,但是……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和欢喜。 隐约还有种莫名的期待。 期待什么? 青衣说不出来。 但是一面又有些恼怒这种不受自己掌控的状况,头一遭,她有点把控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简直没道理! “那那、那什么……你把解药先给我。”她嘴秃噜不清的念着,把爪子伸了出去。 萧绝蹙眉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带着忧愁。 “没有解药。” 青衣瞪圆了眼睛。 萧绝握住了她的小爪子,另一只手捧住她的脸,不给她开溜的机会,神色无比认真道:“青衣,我喜欢你。” 恶婆娘表情有点发僵,吞了口唾沫,讷讷道:“正常啊,老娘天下第一美。” 忽略她的嘴贫,这一次,萧绝没有再给她糊弄过去的机会,一字一句道:“你也喜欢我,对我,你感到心动了,不是吗?” 慌。 说不出来的慌。 慌的一匹哦。 “不是!”青衣脱口而出,但却不是 像是过去那样打哈哈嘴贫的晃过去,而是正儿八经的瞪大眼,认认真真的吐槽,“老娘好歹活了这么久,会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喜欢了北阴大帝那么多年,压根就不是现在这样的,你少糊弄鬼!你当我傻的吗?” 萧绝愣了,正儿八经的愣了。 他看着眼前这张一本正经的小脸,一时间找不出任何言语。 他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小麻烦精分明就是喜欢他的啊! 可她又说对他时的心动,和面对北阴时的不一样。 这近万年她固执以为的单相思,或许并非是喜欢?只是她自己未曾发觉? 略有点失落,但又说不出的欢喜。萧绝这会儿感觉矛盾极了,要如何与她解释呢? “你就没怀疑过,你对北阴到底是喜欢还是崇拜?”他试探的问道。 青衣叉着小腰杆,气呼呼道:“脑子有病病吗?要不是想娶他……不是,想嫁给他,想睡他,谁会眼巴巴惦记那么多年!” 萧·摄政王·北阴大帝·绝,此刻感觉很急。 活了都快寿与天齐了,头一遭体会到这种近乎抓狂的无奈和交集。 “不……你不喜欢他……”他麻木的扯动嘴角。 青衣立马伸手捂住他的嘴,紧张的左右观察,瞪眼道:“警告你,再敢胡说八 道,老娘真咔嚓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想忽悠我嫁给你吗!” 说完,她忽然抬头扯起嗓门,像是故意说给谁听一般。 “老娘对北阴大帝之爱,忠贞不二,日月可见!” 萧绝一把将她的手拽开,狠瞪着她,不用叫那么大声,你的北阴正看着你呢! 青衣撇嘴重新坐回去,摸了摸心坎,好像没乱跳了,登时眉开眼笑,果然想起北阴她的心就恢复正常了。 萧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觉得眼前仿佛有一座难以愉悦叫做智商的高山,横在面前,迈不过去。 呵…… 无奈、无语、茫然……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汇成一声仿若自嘲的长叹。 “傻啊……” 青衣一脸桀骜不驯的盯着他,老王八骂谁傻呢? “罢了,睡吧。”萧绝摸了摸她的头,唯有苦笑。 “手拿开。”青衣把他的手打开,嘴里嘟哝不断:“老娘又不是小孩儿,乱摸什么劲儿。岁数都能给你当祖宗了,人间小白脸没大没小的……” 说完,她扯过被子蒙头就睡。 她这般没心没肺想的开,但萧绝却做不到。 烛火不知何时燃尽,他侧身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而幽沉。 固执追逐着北阴的身影近万年,那感情若不是喜欢,又是什么呢?若不是 ,那她这万年痴守的是什么? 执念? 只因他当初救了她?误将感激错当成爱? 也是,阴司那种地方,情爱二字如同龟毛兔角。烨颜走时,她又那般小,天真烂漫的什么都不懂,就是个小傻子。 北阴救了她,这小傻子心存感激,懵懵懂懂的便说要嫁给他。 这一诺,便是近万年。 她是在血与铁中长大,于那万仞幽冥怵寒的地下,踩着无尽尸骨靠自己走上无人之巅的。 没有变得麻木嗜杀残暴不仁已是难得,却还能固守着内心的一寸净土。说来简单,要做到何其难? 从无人教她什么是爱,什么是情。 在她理该感受体会何为情何为爱时,身边却无人能给她一点温度。 萧绝沉眸想着,目光一点点变得清润与平静。 这般来想,倒不怪乎这小家伙始终不肯承认也不肯相信,她对他动了心。 因为从未感受过,从未体会过,从未有过参照。 萧绝轻轻的将手绕到她身前,小心翼翼的,如触碰一件稀世珍宝,向她慢慢靠近,环抱着她。 我的小麻烦精啊。 你不懂也没关系,是我不够耐心。 无妨,我会慢慢等,慢慢教,等你真的明白过来。 黑暗中,青衣长睫轻轻颤动,掀开几许眼帘,复杂而迷茫的光从眼底 一闪而过,又被她重新压回眸海深处。 肥猫和桃香他们回到京都是在几日后,虽说猫大爷有本事眨眼回到公主殿下的身边,但跟着恶婆娘哪有跟着小桃香好啊,天天小鱼干管饱。 不过这回猫大爷一回来,就觉出不对味,这恶婆娘和老白脸之间瞧着怎么那么不对味呢? 别别扭扭,麻麻赖赖的。 用完午膳,萧绝去书房处理政事。 按照惯例,青衣早该跟屁虫似的跑过去蹭煞气,但她却是跑到了花园的池塘边,也不睡觉也不废人瘫,盘腿坐在雪地上,拿了根狗尾巴草在逗王八。 可怜那王八早早就在淤泥下冬眠了,却还逃不过魔爪,被拎出来饱受摧残。 雪地上一排排猫脚印朝青衣而去。 “喵呜!”肥猫一个猛虎扑食跳到青衣身上,抱着她的后脑勺,张嘴啃着她的脑壳,“恶婆娘,大爷回来了你居然都表示下开心,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去和狗子玩了!” 换做以前,大概猫爷这会儿已经在油锅里两面金黄了。 不过恶婆娘今儿居然没动静。 肥猫眨了眨眼,跳到她膝上,仰头看着她。 猫大爷发誓,它从未在恶婆娘脸上看到如此憨批的笑容过。 “恶婆娘,你该不是背着小爷我和老白脸干了什么禽兽之事吧?” 第285章 恶婆娘是渣女啊 走你! 青衣一脚送肥猫猫去到遥远的‘远方’。 好在现在下雪,池塘也冻住了,猫大爷摔在冰面上,爪子刮出几道抓痕,堪堪止住走势,在敦实的体型将把不那么结实的冰层压破之际,它甩起腿棒子,冲回了地面。 “恼羞成怒!恶婆娘,你心虚!”肥猫两条腿站起来,挺着胖肚皮来回走动,眼中闪烁着鸡贼又银贱:“哇,是鬼性的毁灭还是道德的沦丧。所以恶婆娘,这回到底是你上,还是他上?” 回答它的是一只沾着雪碎的绣花小鞋,青衣的脚在它的脑门上碾啊碾啊,语气毫无波澜中又带着那么点阴气森森,“毁灭?沦丧?老娘让先让你毁灭又沦丧。” “呸呸呸!”肥猫好不容易逃脱生天,赶紧把满嘴雪茬子给吐出来,好不抑郁的瞪着她。刚刚还要死不活的,一收拾起它立马浑身鸡血,什么鬼嘛这是…… “分明是你刚刚笑的有毛病,你敢说你和老白脸这几天单独相处没干点撒?你俩分明有猫腻!” 青衣扯了扯嘴角,没吭声。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有点烦躁的薅了薅头发,像是在生闷气,嘴角偏又忍不住往上翘,“他说他喜欢我。” 肥猫一脸淡定 ,甚至哦都没哦一声。 老白脸喜欢你,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吗? 只要不是瞎子或者憨批,都看得出来吧。 等等。 肥猫怀着犹豫与试探望向她,“敢情你不知道老白脸喜欢你?” “知道啊。可是……可是这一次不一样。”青衣抓起一把雪在手里搓来搓去,想形容但又觉得词穷,头一遭有点后悔每次学《六界官学》和《鬼言鬼语》的时候,她都偷溜跑去找秦老脏喝酒了。 论学渣言语之匮乏? 肥猫难得见到她这般憨批傻缺样儿,头一遭感觉到自己居然在智商这事儿上占据了优势,那叫一个幸灾乐祸,哦不,欢天喜地…… “有什么不一样的啊,老白脸说喜欢你都说了多少次了?呸,压根也不用说好吧,他表现的那么明目张胆肆无忌惮,谁不知道!” 青衣瞪眼道:“那不是因为他贪图老娘的美色吗?” 雪地上,一鬼一猫大眼瞪小眼。 肥猫猛地一头扎进雪地里,哦乖乖,它怕它笑声太大,把池塘的王八都给吓醒。 这恶婆娘,大概是憨批本憨了。 贪图你的美色?这话也说得出口? 萧绝那厮是嫌命长吗?冒着短命十年的风险也要与你爱的翻滚的? 青衣抓着它的尾巴,雪地拔萝卜似的将它拽起来,拎到眼前,俏脸漆黑:“难道不是?老娘阴司一朵娇花,难道不够美?不值得他垂涎?” “嗯,你美美美。”肥猫赶紧捧哏,五脏六腑因憋笑都快扭曲到一起啊,哇……好难受。“说起贪图美色这事儿,你似乎也没撒发言权吧?你当初不就是看人家老白脸好看,所以把他给睡了嘛。” “那可是睡啊!你晓得你这行为在人间是什么不哇?你俩互换个性别你那就是犯罪,下阴司要割以永治的!” “更别说你还是睡了就跑,可怜人老白脸莫名其妙被劫色,起来连人都找不到。” “你瞧瞧他以前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儿,阳春白雪一美男子,清白就沦丧在你的鬼爪之下。听蠢狗说,老白脸在你之前身边一个女人都没呢,那就是个雏儿啊!恶婆娘,你真真是毁人不倦啊。” “你良心不痛哇,哦对不起,忘了你莫得良心。” 青衣的脸一红二白的,嘴角扯了又扯,试图给自己博回一点话语权。 “第一次怎么了第一次,老娘不也是第一次!又没亏了他!” 她浑然不觉害臊道,“再说那会儿不是事发突然莫得人选嘛 ……” 她越说声音越小,自己都觉得有点底气不足。 对上旁边肥猫那贱嗖嗖的眼神,她一阵火大,底气不足霸气来凑,又一脚给它抖了过去。 “睡他咋滴,那是他的光荣!” 猫大爷在雪地上翻滚了两圈,闻言送出几个白眼,然后又懒洋洋的滚了回来,眼中透着一句话:您老可真是恬不知耻。 青衣磨着门牙,咬牙切齿道:“这又与喜欢有什么关系?” “自然是有关系的啊。”肥猫爬起来,“不睡哪来的感情!感情都是睡出来的啊!你这渣女白白祸害了一颗纯洁少男心,竟还不自知!” “那说到底,他喜欢我就是想睡我?”青衣表情变了变总觉得哪儿不对,“胡说八道!老娘喜欢了北阴那么多年,可从来没对他动过邪念。” 肥猫听着她嘴里冒出来的白莲花之词,愣是给震住了。 “你说真的还是搁这儿装人间绝世小白莲呢?” 肥猫见她眼神危险,一瞬找准了关键点。 “你是真没对北阴大帝动过邪念?” “没啊。” “那你对他老人家的喜欢……又是怎么个喜欢?” 青衣蹙着眉,看它如看憨批,“就是喜欢啊,想把世间最好的董希都给他,想 与他亲近,看到他想起他都觉得心里暖暖的。” 肥猫沉默了。 偏头叹了口气,就差没把那句话脱口而出:你个憨批鬼娃儿哦…… “谁告诉你这就是喜欢啊……”肥猫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语,“难道你想起烨颜想起楚无极的时候不是这种感觉?” 青衣怔了怔,摸着心坎回味儿了一会儿,撇嘴道:“不是,我只想撕碎了他们。” 肥猫茫然了,它忽然不知说什么了。 心里隐隐对萧绝生出无限的同情,老白脸啊,你知道你媳妇儿是个傻的不? 正常人,哦不,正常鬼怎么会分不清‘喜欢’这种事儿! 除非…… “那你说,若不是喜欢,我这近万年对北阴是什么感情?”青衣嗤笑道:“崇拜?感激?我有病吗?不就是当年他救了我一名命吗?我至于傻不拉唧为这在他屁股后面追个上万年?” 肥猫一时沉默了。 看青衣的眼神透着点怜悯。 难怪这恶婆娘不愿意承认和相信自个儿也喜欢萧绝啊。 若是承认了,不就是间接承认她当了近万年的傻缺吗? 虽说一她目前的情商估摸着……压根意识不到这点。 肥猫叹了口气。 萧绝,惨绝人寰的绝哦。 鬼都心疼你呢。 第286章 她天残地缺啊 王府书房内。 一声叹气刚落,一声叹息又起。 公文是早就看完了,楚子钰虽然被狐妖给挟,但这段时间的朝政并未落下太多。 之所以还来书房,是因为不想让那小麻烦精感到别扭。 那夜过后,他和青衣的相处总是有点不自然。 灵风跟着大部队回来之后,也瞧出了问题,好在有小白这只八婆狗子在,第一时间就让他掌握了状况。 “王上,卑职觉得这事儿吧,咱真得慢慢来。”灵风一本正经道。 萧绝抬头神色冷淡的看着他,没有给与回应,目光意味深长的往小白身上瞥去:管不住嘴吗? 狗子立马缩头装死,目露谄媚:王上,人家也是担心你的终身大事嘛。 咱冥府那么多光棍,还不都跟您学的。 您老不赶紧找个媳妇儿,大家伙儿真要莫得活路了。 灵风这铁憨憨尚未觉察到自家王上眼神中的冷冽,自顾自说道:“王上,青衣王和烨颜都是天地本源之力所化,鬼物与人本就不同,七情欲都是残缺的,她不懂情爱也是正常。” “这么说来也不对啊。”小白发出质疑,“烨颜那厮的七情欲就是完整的啊。” “青衣王是个天残地缺你难道不知道?啊——”灵 风刚说完膝盖骨就像是被踹了一脚噗通跪在地上,抬头就看到自家王上冒着寒气的眸子。 他哭丧着张脸,赶紧解释道:“王上啊,卑职可不是骂她,是说真的啊!她与烨颜都是本源所化,但是却一直灵智不醒,当初是烨颜和老楚一人割裂了一半灵台真火放于她双肩上,才将她本命的灵台真火点燃的。” 小白一脸惊讶,这事儿它真是头一遭听闻。 萧绝眉头蹙紧,显然也是刚才知晓。 灵风铁憨憨那个委屈,“所以卑职说她不懂情爱是正常的……”剩下那句发育不完整他真是不敢讲了。 王上现在护犊子护的太丧心病狂了。 听不得半句有人说恶婆娘的不是。 他殊不知刚刚那些话就是在往他王上心坎里扎小刀呢。 越是了解青衣的过去,萧绝越是难受,越是觉得自己该千倍万倍的对她好。 过去有多苦,余生便该有多甜。 似乎做再多,都不足以去弥补,心里老是觉得对她的宠爱不够,关切不够,一切一切都不够…… 她不懂情爱,不是她的错。 纵使有错,那也是错在他! 错在他知道的太迟,发现的太晚,错在他没有早早去查烨颜的事,让她独自一人承受那么 多。 “退下吧,孤要静静。” 灵风和小白对视了一眼,退出房门外。 在屋檐下站了一会儿,灵风小心翼翼的朝旁边问道:“静静是谁?王上难道背地里还养了个小的?” 小白看他的眼神变了,先前有那么片刻,它觉得这憨批的脑壳灵光了。但现在……果然还是它想太多。 “你何不直接去问王上?”小白笑吟吟道。 灵风赶紧摇头,他头铁吗?去问王上是不是外面彩旗飘飘着,他怕不是嫌命长。 小白翻了个白眼,随口一说:“那你去问恶婆娘啊,没准她知道呢。兴许一听王上外头还有个,她立马就能给刺激的知道何为情何为爱。” 巴掌骤然甩在狗头上,小白牙一呲,就见灵风欢天喜地的往外跑了,笑的像个没有脑子的傻缺,“好主意啊狗子,我这就去,哈哈哈,王上铁定要赏赐我了。” 小白给震惊呆了。 憨批,老子和你开玩笑呢。 赏赐你?怕不是赏赐你重新投胎哦! 它怔愡这一会儿功夫,灵风就不见踪影了。小白吞了口唾沫,有点发虚,这憨批……该不会说到做到真去了吧…… …… 桃香和淡雪回来了,公主殿下终于有人伺候了,眉眼间的神情 都变得慈眉善目了起来。 眼下那只白狐也暂且收拾了,就剩一件事儿还没做。 穆容淳的魂魄在玉瓶里呆着,但并非感觉不到外间之事,知道楚子钰遇到狐妖之后甭提多着急。 青衣把那白狐的魂魄收到荷包中,稍稍虐了一天,便丢入了玉瓶里。 穆容淳魂魄一直在她手上,受她身上鬼气温养已壮大了不少。那只白狐眼下可不是其对手,这两天估摸着没少被穆容淳这‘便宜婆婆’虐。 虐不死就成,这白狐还有点子用,青衣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寻思着找个恰当时机把这事儿给了了,正好…… 她也能顺道再去一趟冥府。 正思量着就听到一些杂音传入耳中,青衣微微蹙眉。 “咱们王府没有叫静静的啊。” “是不是灵风在胡说啊……” 青衣美目微眯眼,看向说话那几个王府下人,忽然被公主殿下冰冷的眸光扫到,那几人一哆嗦,神色慌张的赶紧跑路。 “灵风呢?”青衣哼了声,“把他叫来。” 未多时,灵风铁憨憨就一脸傻笑的出现在跟前。 青衣沉眸看着他,“静静?” “这个……卑职也不知道啊。”灵风一脸鸡贼,故作紧张道:“许是王爷打哪儿认 识的吧,公主殿下,你可得上心了。这京都里不晓得有多少小妖精惦记着咱王爷呢,那静静想必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咱王爷心里除了您没别人,那什么静静想进咱王府大门,卑职第一个替您拦着。” 青衣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会儿,嗤笑了起来。 “赶紧让萧绝把老楚召回来吧。” 灵风愕然,好端端的提老楚干嘛? “蠢货是会传染的,以后你还是少在你家摄政王跟前伺候。啧,没看出来,那老白脸还挺好心。好端端一个王府搞的和善堂似的,什么傻缺都往府里收。”青衣撇了撇嘴,慵懒起身,“备车,回宫。” 不是…… 灵风铁憨憨杵在原地抠脑壳,这恶婆娘的反应怎么和他设想的有些不一样啊? 不该很是紧张或者恼羞成怒吗? 怎么一脸不在乎,还走了呢? 小白慢条斯理的走了过来,抬头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感叹。 “刚刚她说的蠢货傻缺……是指我吗?”灵风指着自己的鼻子。 小白嗤笑道:“你觉得整个王府还有比你更蠢的吗?憨批。” 恶婆娘天残地缺不懂爱,那也是面对王上的时候。 平时她那奸诈脑子,随随便便把你摁脚底下摩擦好伐?! 第287章 婚期已定 回了皇宫,青衣脸上的笑容从本就没多少,变得荡然无存。 大家伙儿都有点忐忑。 换做平常,公主殿下不到逼不得已是绝对不会挪坑回来的,今儿是怎么了,居然自己说回宫。 猫爷清楚,但不说,问就是不知道。 恶婆娘现在就是一刺猬,谁去她跟前碍眼,谁就要挨呲。 青衣想着先去睡个回笼觉,顺便琢磨点事儿,偏有人这节骨眼要赶着过来上坟。 杜如凤跳了坑,皇后的权利被收走以后,现在和冷宫弃妇没得啥区别。后宫中历来不缺女人,现下执掌凤权的刘贵妃便是个好运气的。 低调了几十年,总算轮到她风、骚一把。虽说是捡来的便宜,那也总比没有好,只是她能在杜如凤手底下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稳着贵妃位,自然也是个识时务的。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有今日的造化是托了谁的福。 早就想来拜会这位长公主殿下了,一直没寻到合适的时候,今朝终于有了机会,刘贵妃还不上杆子贴过来。 不过…… 这千秋殿是真的冷啊。 宫中早就青松红瓦披白袄,但一入这千秋殿就像是走在极北苦寒之地的冰窟窿中一般。 刘贵妃觉得自己说话没准儿门 牙都要打颤,抬眼却见公主殿下仍穿着秋日天的红衣长裙,体态婀娜,半点不惧严寒的样子。懒洋洋的躺在软塌上,雪景衬佳人甭提多么美艳动人,简直就是一勾人的女妖精! 啧,不怪乎能把摄政王的心都给迷了去。 “长公主此番去宁南舟车劳顿了,臣妾早早就让御膳房炖好了补品,女儿家吃了最是好的。”刘贵妃笑眯眯的说道,她早就令人打听过青衣的喜欢,这位长公主不缺黄白之物,摄政王当初一箱箱的金银珠宝往千秋殿送,不说别的就说桃香淡雪这两个宫女一身穿戴都比寻常贵女还要阔绰。 那头上的朱钗,刘贵妃看着都眼红。但却不能说什么,这宫规再严,也管不到千秋殿的头上。 当初那些见千秋殿冷清,嫌弃不已的宫人,这会儿一个个的心肝都快悔断了。 不说别的,刘贵妃面对青衣时连本宫都不敢称,只敢自称臣妾。 青衣撑头懒洋洋的哼了声,眼都没怎么抬。 刘贵妃注意到,边上的桃香和淡雪还在给她打扇。这一幕瞧在眼里,总有些个诡异。 都冷成这样了,这长公主还觉得燥火不成? 真是不怕挨冻啊。 殿内冗长沉默,那补汤就搁在边 上,热气很快就没了。 刘贵妃瞧着,颇有点心疼的样子,想开口吧,不知怎的一对上青衣那张写着冷淡二字的妖娆脸蛋,她心里就犯怵,唯恐一说话就惹恼了这位公主殿下。 千秋殿里是越来越冷了,刘贵妃一张风韵犹存的俏脸都要给冻青了。 桃香和淡雪都有些诧异,这贵妃娘娘还不走,杵这儿到底要做什么? 青衣终于睁开了眼,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语气平淡:“有话就说。” 刘贵妃长松了口气,她也不知怎的面对这位长公主时,竟是比面对陛下还要来的让她胆战心惊。 刘贵妃斟酌着用词道:“今日臣妾来其实主要还是与太子殿下有关。”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注意着青衣的神情,“前段时日太子殿下新纳了良娣,陛下颇有微辞,昨儿便召见了臣妾好一番教训。 臣妾代皇后娘娘打理后宫,太子早就到了适婚之龄,理该为他甄选太子妃帮着打理东宫才是。 那太子良娣听说近来身子不爽忽害了疾,把病气染给太子殿下已被送出宫休养。这东宫更是没个体己的,所以臣妾想着……不如在年关前替东宫甄选秀女,开春之际,便可将喜事一道办了。” 喜事? 一道办了?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还有何喜事?” 刘贵妃有些愕然,回道:“公主殿下您的喜事啊,摄政王本是想在年前便把婚事办了,但赶巧又遇上宁南出事,太岁压头不利儿孙。 陛下已拟好旨意,替您和摄政王定下婚期,恰在开春二月恰有好日子,正是双春闰月,嫁娶再好不过。” 刘贵妃说了一堆,青衣没咋听,就把开春二月成亲这事儿给听进去了。 她脸色一时古怪的紧。 刘贵妃说完也有些忐忑,怎么公主殿下看上去……好像没什么欢喜样子啊? “说完了?”青衣睨了她一眼,“那你可以走了。” 刘贵妃诚惶诚恐的点了点头,赶紧带人离开,知道到了门口,她脚下一顿,“公主殿下,那东宫选秀的事……” “又不是本公主娶媳妇儿,要问你问他去!” 刘贵妃忙不迭点头,这会儿是真的滚了,再不走冻都要冻死在这千秋殿! 桃香和淡雪听说了明儿开春公主殿下就要嫁人的消息甭提多开心,只是还没笑多久,公主殿下凉飕飕的声音就传来。 “这么欢喜?不然本公主也替你们觅个如意鬼郎君?” 鬼郎君是什么鬼? 两丫头立马笑不出来了 。 酒鬼等人偷笑,青衣目光斜过去,“好笑吗?勾搭了这么久小宫女也没见你们谁成功,本公主估摸着你们也是一辈子耍光枪的命,干脆给你们一人牵个阴魂,找个漂亮女鬼搭伴儿得了。” “别啊公主!” “我们错了,宁要太监也不要女鬼啊——” 公主殿下心气儿不爽,一整个千秋殿的人都要挨虐。 秋雨在旁边老老实实站着,不敢笑也不敢说话,低眉顺眼甭提多乖巧。 结果公主殿下眼神还是挪过来了,不知什么地方把她刺激了,反而更激动:“不眼水的蠢货,那赫连答答不是喜欢你闹着要嫁给你嘛!你一天到晚躲个屁,是男人就娶了她啊!” 秋雨哭笑不得,公主殿下啊,你到底发哪门子疯。 “哈,对!娶了赫连答答,好好对她,争取三年抱俩,五年抱八,多生点小崽子。”青衣咬牙切齿道。 秋雨总觉得她的怒火中很大一部分是迁怒。 但为何会迁怒到他与赫连答答身上就想不明白了。 看破一切的猫大爷幽幽叹了口气,朝天上看了一眼。 都是紫霄老儿造的孽啊。 你儿子折磨恶婆娘。 恶婆娘就派手下娶了你女儿…… 啧啧啧,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第288章 脖子上的太渊石 公主殿下气撒完也就完事儿了,至于秋雨有没有本事娶了赫连答答那就是另一回事。 那答答小妞究竟看上了秋雨哪点,肥猫也百思不得其解,横看竖看这愣小子也没撒特别的嘛。 长得还不如它变回鬼好看。 嗯,女人多眼瞎。 公主殿下为何不爽?千秋殿众人满心疑惑,思来想去,估摸着只有从摄政王身上找原因了。 “难不成……是那静静?”桃香淡雪咕哝着。 酒鬼章子一脸八婆,“谁是静静?” 青衣在殿内听到外面的嘀咕声,翻了个白眼:一群傻缺。 “恭喜您老啊,终于要嫁了。”肥猫在边上贱嗖嗖的开口,“三两抱俩,五年抱八,恶婆娘你的人生定位很清晰嘛。” 青衣抬脚哐哐几下踹它脑门上:“水抖出来完没,没抖干净,老娘再帮你抖抖!” 猫大爷差点被踹的灵魂出窍,使劲儿磨着牙。青衣皱着眉,不想再说这事儿,岔开话题道:“月妖呢,还没回来?” 这次回来后,月妖经常不见踪影,要么就是在房中研究阴阳混沌阵和魂晶,要么就是被邹宋柯那上杆子要当他徒弟的蠢货给拉到府上做客。 “还在邹府没回来呢,估摸着回来也是夜 里了。”肥猫打了个哈欠,巫族那些机关之术它虽懂但却不喜欢,月妖和邹宋柯在一起唠这嗑简直就是给它催眠,猫大爷还不如跑回青衣身边受虐。 “难得啊,你居然不去监视他了?”青衣似笑非笑的看着它,看来这一趟宁南之行还是很有收获的嘛。 肥猫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之色,想到月妖交给自己的魂种,心情更是复杂。 “那小黑莲那么蠢,想来也翻不出什么风浪。”肥猫嘀咕道。 青衣笑而不语的看着它,也不戳破这家伙的嘴硬。 只是她脸上的笑容没有持续多久,就僵了一下,旋即皱了眉。 肥猫朝殿外望去,笑容又开始犯贱了。 哟呵,来的挺快的嘛。 “拜见摄政王。” 外间桃香淡雪的声音刚落下,便有人打帘走了进来。 萧绝身上还带着风雪的凛冽味,黑色大氅上披挂着雪碴,千秋殿内阴气缭绕本就比外间更冷,进殿后那雪碴愣是不见融合。 肥猫极有眼色的跳窗让位,跑到墙外摆好了听戏的姿态。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起身道:“你来做什么?” 她才刚回宫,一个回笼觉都还没睡呢。 萧绝朝她走过去,轻声道:“先前陛 下召见,去了奉天宫一趟,便顺道过来了。” 刘贵妃前脚刚走说了婚期的事儿,后脚他便来了,还能是为什么。 炎帝召见他估摸着就是颁圣旨吧。 青衣懒洋洋的哦了一声,盯着他的袖口,里面分明有什么东西。 萧绝袖子里放着的是圣旨。 青衣焉能猜不到。 两人相对无言,屋中气氛有些怪异。 过往倒也经常这样,不需要时刻讲话腻歪着,各忙各的,却相处的极舒服。但现在中间却像是横着什么东西,有一堵无形的墙隔着。 “你不冷吗?”青衣打破了沉闷,她盯着萧绝身上的大氅,上面不少被雪濡湿的地方,呆在她千秋殿这阴风环绕之处,寻常人早就受不了了。 “还好。” 青衣对外喊道:“端碗姜汤来。”说完,她看到萧绝眼神亮了起来,她嘴一撇,冷言冷语怼过去:“喝完就滚蛋。” “还生气呢?”萧绝叹了口气。 这回换青衣疑惑,“气什么?” “静静啊……”萧绝蹙着眉,知道灵风那蠢货干的事儿后,他无语良久。但是,心里又隐约有点期待。 这小麻烦精听到那不知所谓的‘静静’之后,便回了宫。 是吃醋了? 青衣眼神瞬间 变得古怪起来,“果然和蠢货待久了会被传染,你要静静就静静啊,静静还能是个人不成?” “灵风铁憨憨那点小把戏还能骗着老娘?”青衣嘁了一声,白眼翻出天际,“你是不是傻?” 萧绝:“……” 揉着眉心,他怕不是真的傻了。 关心则乱,竟真担心这小麻烦精会中这么智商的‘圈套’。 青衣嘀咕了一句莫名其妙,那头桃香他们端着姜汤过来了,青衣见她们慢吞吞的,心想着让萧绝赶紧滚蛋,别老在她跟前晃荡,搞的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暴躁起身,端起那碗姜汤就要直接往萧绝嘴里灌。 结果这动作太过粗鲁,直接一碗滚烫的姜汤全浇在萧绝胸前了。 桃香吓得一声尖叫。 “不好,那汤还滚烫着呢,这身皮子还不烫坏了。” 青衣脑子也涨了一下,“快把衣服脱了!”冲过去就要扒衣服。 萧绝失笑,见她着急上火那样儿,不想她自责,赶紧道:“没事,冬日衣服厚,没烫着。” “你闭嘴!”她瞧见萧绝脖子上被汤水溅到的地方都红了。 她蹙着眉,心里烦躁不已。 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现在居然一面对他就昏头。 桃香见状道了一句 去取烫伤膏,便退到外间。 萧绝阻拦不及,由着她扒拉自己的衣服,垂眸看着她,眼里掩盖不住笑意。 小家伙真是嘴硬的很。 褪下外袍把他衣襟给扯开之后,青衣见他胸口处还是红了大片,但好在并未起泡,这才松了口气。 正这时,一卷东西从萧绝袖子里掉出来,正是圣旨。 青衣低头看去,蹙了蹙眉。 萧绝不想她尴尬,弯腰去捡,低头的刹那,脖上系着的两根坠绳随之落下。 其中一枚是当初她所赠的玄灵坠。 而另一个…… 先前在宁南城的时候青衣晃眼看到过,不过她当时并没怎么注意,但这会儿萧绝弯腰捡圣旨,青衣的视线垂直落在那枚坠子上。 那坠子,看着毫不出奇。 黑乎乎的像块破石头,但形状却是一个元宝。 元宝…… 一刹那,青衣脑中像是过电一般,瞳孔骤然缩紧。 萧绝捡起圣旨,抬头正要说什么见她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胸膛。蓦然,他身子僵了一瞬。 在他脖子上还挂着那枚她当初让小白转交的太渊石,虽被他用法术掩住了气息,但模样却并未变。 青衣美目紧眯了起来。 “你脖子上的那枚破石头看着,挺眼熟的啊……” 第289章 怀疑 好眼熟的石头啊。 看上去竟和她当年让小白代为转交给北阴的那枚太渊石一模一样。 青衣的手径直伸了过去,握住了那枚石头。 萧绝身子有片刻将要绷紧但最终仍维持着放松的状态,由着她触碰查探,面上未露丝毫痕迹。 入手冰凉,法力渗进去也没有半点反应。 青衣皱紧眉头,细细抚摸上面的纹路。分明……分明就与她当年亲手打磨的那块太渊石一模一样! 可是,偏它又只是块寻常的石头。 殿内陷入死寂。 青衣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萧绝,不愿错漏他神情中一丝一毫的变化。 那双眼眸太过平静,像是蔚然深海,让人看不出里面真实的情绪,也瞧不出半点波澜。 “怎么了?”萧绝语气平和的问道。 青衣喉头轻轻滚动了一下,慢慢将石头松开。 “没什么。”她收回了试探的眸光,神色一点点恢复自然,轻笑道:“这石头瞧着眼熟的很,有点像我小时候送人的一物件。” 萧绝有片刻的沉默,那一瞬在他犹豫要否就此坦白算了,可眼下说……是何时的时机吗? “石头而已,多有相似。” 这小东西不懂情爱,并非真的喜欢北阴,而是误将感激和崇拜当做了喜欢。或许 在没此之前,她会是欢喜的。 可现在她对自我的情感,应该也有一些察觉了吧。 她已然对他动了心,对萧绝动了心。 但若叫她知道,他这么久以来一直瞒着她,北阴一直披着萧绝的皮囊……瞒着她。 她刚刚怦然心动的那颗心,会否又彻底回归平静了? 这一瞬,萧绝脑中念头百转,竟是有些不敢去赌。 女子的声音轻描淡写的飘入耳中,“只是一块破石头而已,你还一直挂脖子上,谁送你的?” “……家父遗物……” 说完,萧绝差点把脸给捂住。 ‘家父’挑了挑眉,哦了一声,“这样啊,那是得一直挂着。” 青衣面露微笑,转过身的刹那,眸光骤然阴沉了下去。只是瞬息间,又恢复了往日没心没肺的慵懒样儿。 萧绝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却说不出忐忑。 恰这时,桃香取了烫伤膏来。 青衣打了个哈欠,躺回软塌上,闭眼懒洋洋道:“替他擦上吧。” “不用,本王回府自己擦便好。”萧绝轻声道,拿过烫伤膏,就要直接穿上外袍离开。 青衣忽然从软塌上蹦起来,夺过他手上的烫伤膏,一把将他摁到软塌上,直接跨坐到他腰身上。 桃香见状,羞的都没脸睁眼了,赶 紧小跑出去,顺势把门给关上了。 萧绝惊疑不定的看着她,脸上虽维持着镇定,身子却绷紧了。 “紧张什么,我又不吃你了。”青衣笑的风情万种,那模样俨然和平时妖艳贱货的德行莫得区别,但萧绝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枚石头的事……忽悠过去了? 她没再怀疑了? “你这身皮子这么好看,烫坏了怎么办?”青衣咯咯笑着,取了药膏亲自帮她涂抹上,那懒洋洋的傲慢样儿,着实瞧着不像在生气。 但要说她忽然不生气了,似也不对…… “公主瞧着怎有些怪怪的?”萧绝目光闪烁了一下。 “怪吗?”青衣嗤笑道,睨向他手边,“你今儿来不就是想说圣旨的事儿嘛,已有人先你一步来本公主这儿通风报信了。” 话题瞬间被绕开。 萧绝顿时老实了,心情又成了另一种忐忑,“你……” “我怎么?”青衣挑眉看着他,嗤笑道:“别高兴的太早,开春二月还早着呢。本公主有的是时间慢慢考虑,你不说我对你动心了吗?我也正好细细体味一下,这动心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不给摄政王老人家开心的机会,青衣继续道:“你也先别急着高兴,既然要成亲岂能没得聘礼,麻溜滚 回去把你的家底都给整理出来,再来,你不是挺擅长画画的嘛,那就给老娘画个百美图,明儿一早送来!” 摄政王的表情慢慢呆滞。 一百幅? 一晚上? “做不到?”青衣戏谑的看着他,“做不到就滚蛋。” “没问题。”摄政王老人家咽下苦涩,只露出快乐的笑容。 青衣懒洋洋从他身上撑起来,侧滑到软塌另一边,抬腿一脚把他抖了下去,“没问题还不麻溜滚,老娘的坑也是你能占的?” 说完,她打着哈欠闭上眼。 萧绝目光复杂的看向青衣,抿了抿唇,沉着气息稳步离开。 他人离开之后,青衣掀开眼帘,眸光中一片深沉。 肥猫从窗外爬了进来,神色中也透着疑惑。 青衣迟迟没有发声,她从软塌上坐起,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肥猫想要说话,却见她竖指在唇边,一副噤声的样子。 恶婆娘到底在搞什么?猫大爷一脸疑惑。 大约过了半柱香后,青衣弹指落下结界,一重不够,足足累积叠加了好几重。 猫大爷在旁边都看惊悚了,这是有大敌入侵了吗? “恶婆娘,你咋回事?” 青衣设好结界,咧嘴笑了起来,眸光阴晴不定。 “早年间,本座从烨颜的寒血王座上抠下 来过一块太渊神石,亲手打磨出了一件法器,装满了一殿的功德珠,让小白转交给北阴。” 肥猫听着她的笑容,莫名有点毛骨悚然,恶婆娘这会儿的精神好像有点不正常。 “所以呢?” “所以?刚刚老娘在萧绝身上看到了一个与那块太渊石一模一样的玩意儿。” 肥猫眼珠都瞪大了,“就是他说他死鬼老爹留给他的那个?那那那……那是太渊石?你给北阴那个?” “或许是,或许不是。” 肥猫晕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来的或许。 青衣眸光淬着冷光,玩味的磨着牙根,声音像是从齿缝里蹦出来的,“他脖子上挂着的石头,摸起来就如凡物,老娘用法力试探也试探不出个所以然。但是啊……” “那枚太渊石是老娘亲手打磨的啊。” 青衣咯咯冷笑着。 肥猫脑子里冒出一个大胆又疯狂的想法。 “老白脸难不成和北阴大帝有关系?” 一个是冥府大帝。 一个是人间小白脸。 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怎么可能,怎么能有关系! 肥猫吞了口唾沫,“恶婆娘……你该不会怀疑……” 青衣笑的意味深长,“一百幅美人图,应该够他画一夜了吧,一夜功夫,足够干很多事情了吧。” 第290章 别问,问就是死 这一夜时间干点什么好呢? 青衣先去莫西世子府走了一趟。 五官王当了这么几个月的人,从一开始的悲愤抑郁绝望到现在竟隐隐有种快要适应了的感觉。 屋内,他喝着小酒吃着小菜,身边还有一只光溜溜的一只秃毛猴子,模样看上去似猴但却生了一张人脸,不知打哪儿弄来一身小孩儿衣服套在身上,看上去不伦不类。 “其实人间也不错,比咱们下头安逸多了。”五官王咂摸着嘴道,只是没开心过多久,表情又丧了,“青衣王那恶婆娘,总有一天我要把她踩在脚底下虐,啊啊啊啊,我变成一个臭凡人全都是拜她所赐!” 旁边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正是变成小猴子的朱厌,那表情如出一辙的愤怒。 一人一猴跨越语言的障碍发泄着内心的怒火。 说的那是激动无比,义愤填膺,从如何虐杀到死后分尸,转眼都已讲到如何把青衣的骨灰拿来拌饭上了。 “想用本座的骨灰拌饭,怕是你们还活不到那时候呢……”幽幽的女声在屋中响起。 五官王和朱厌脸上的兴奋之色戛然而止,两家伙齐刷刷的坐下,那姿态叫个规矩老实,脸上的冷汗一滴滴的往下滚。 青衣的身影从黑暗中显形,肥猫趴在她肩膀上,眼中满是戏谑之色。 睨了眼桌上的美味珍馐,恶婆娘咯咯笑了声:“不错嘛,还挺会享受的,看来你对人间的生活也很满意啊。” 五官王赶紧摇头,悲从中来,要死哦! 变成一个弱鸡凡人之后他连基本的防备都做不到了,这恶婆娘想来便来,以后背后说她的坏话都胆战心惊的。 “青衣王,刚刚,咳咳,误会!” “吱吱吱!”朱厌也在旁边不断表忠心,那动作可比五官王卖力多了,直接跳到桌子上噗通跪下去,捧起桌子上那盘唯一完整的清蒸鱼,麻溜送到恶婆娘的跟前。 蠢蛋蛋在旁边瞪大了双眼,一副你小子好鸡贼的架势! 说好统一阵线一起打倒恶婆娘的,结果起义大事还未开始,你丫就先临阵倒戈?! 朱厌管他个球哦,骨气哪有小命重要,它可没有毛再给青衣王扒去当袄子了,再扒只有它这一身皮了! 青衣冷笑了一声,懒得搭理这两个夯货。 “玩儿你们的吧,本座就过来看看,今天不收拾你们。” 五官王听到这话忙松了口气,疑惑的小心问道:“过来看看?你看什么?” 青衣讳莫如深的盯了他一会儿,五官王被她瞧的心虚不已。 “赫连答答呢?” “你找她?那丫头最近喜欢上了喝花酒,老扮作男儿样带着一群侍卫 去逛窑子,说是要去请教学问,估计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青衣听到这话眉梢抽了抽,逛窑子?请教学问? 学撒?如何勾男人吗? 那种好地方连她都没去过,那答答小蠢妞居然先一步去淌水了?都是到人间来‘游玩’的,咋滴她一天到晚破事儿一堆,那小妞倒是玩的风生水起。 恶婆娘不爽了。 正说着,晚间传来了吵嚷声。 五官王脖子一伸,撇嘴道:“估计是那丫头回来了,本事没学到酒倒是喝了不少。” 青衣一脚踹他屁股上,“去把人给老娘带过来。” 蠢蛋蛋敢怒不敢言,一张俊脸上满是幽怨之色,嘀嘀咕咕的出去抓人。 没多时,就见他扛着一只醉猫进来了。 赫连答答喝醉之后那架势和青衣也差不到那里去,横板竖跳又咬又挠,蠢蛋蛋的脸上愣是给抓出了几道血印子。 他直接把她往软塌上一丢,面向青衣一脸煞气的问道:“清蒸还是红烧,你定!” 这死丫头,他非弄死她不可! 青衣没有废话,一掌拍在赫连答答的身上,就见一道金光闪闪的魂魄从那人身中被推了出来。 五官王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刚刚就是随口一说啊,怎么恶婆娘说动手就动手了! 人身状态下时,赫连答答虽是喝醉酒,但 魂魄被推出来后却是格外清醒。 她有些分不清状况,诧异的睁着美目正想询问怎么回事。 青衣手一挥将她击昏直接收了其魂魄。 五官王脸色发僵,屏息道:“恶婆娘你冷静点啊,这小丫头可是紫霄老儿的独生女啊!你要是把她的神魂给吞了,天界还不立马和咱们开战!” “你当老娘是你?”青衣嘲讽的看着他。 五官王被涮的老脸一红,最开始的时候他对赫连答答多番忍让不就是垂涎她的神魂嘛…… 不说吃了她的神魂,但多多少少也有借此为自己谋点好处的想法! “那……那你把她神魂给拍出来做什么?” 青衣勾唇笑了笑,没做声,对旁边的肥猫使了个眼色。 就见肥猫的身体里立马钻出来了个红袍少年,一张娃娃脸上挂着阴险的笑容。 朱厌一瞅见司臣就浑身不舒服,眼睛都泛出红光了,那天晚上就是这王八蛋扒了它的一身毛! 青衣把赫连答答的魂魄往司臣手上一丢,懒洋洋道:“交给你了。” 司臣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交给我做什么?” 等等,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老娘一个人怎么忽悠,当然得你帮忙了。”青衣翻了个白眼,“带着她的神魂到处晃悠一圈,让她领略一下人间的风情和惊险 刺激,注意点安全,小小惊吓一番让紫霄老儿收到点风声就行。” 司臣脸色发青,恶婆娘是把烫手山芋甩给他了啊! 小小惊吓一番? 怎么个惊吓?这恶婆娘怕不是想他被紫霄老儿给锤死哦! 五官王和朱厌在旁边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呵呵,让你个龟孙成天帮着恶婆娘助纣为虐,这会儿报应到自己身上了吧! 虽不知道恶婆娘到底要干嘛,但瞧这阵仗,分明是要干大事啊! “蠢小五,你过来。”青衣王陛下勾了勾手指头。 “诶,小的这就来。”五官王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的过去,身后朱厌一脸鄙视,还说它不讲义气莫骨气,瞧瞧你自个儿那德行。 青衣温柔的抚摸着他的狗头,笑眯眯道:“一会儿本座要回阴司一趟,替我看好肉身。” “你又回去干嘛?” 五官王下意识问道,对上青衣那张笑脸,那双美目中分明没有半点笑意,倒像是寒冰炼狱中刮过的冰刀子,剐人的紧。 “乖乖,多的别问,问就是死。”青衣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脸。 五官王心里忽然涌出一阵不详。 为毛恶婆娘看他的眼神会如此不善…… 要死哦,他最近明明没背着她干什么缺德事儿啊! 五官王忘了,他现在没干。 不代表以前没干过…… 第291章 她当初怎么没发现呢? 阴司之下,万仞幽冥。 楚江王最近是痛并快乐着,他暂管一殿,直接从三把手成了二把手,青衣不在,阴司里他就是大哥大。 可是,那一堆堆琐事,还有那么多在人间游荡的阴魂,整个阴司可以说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繁忙中。 这么多年以来,阴司出过不少动乱,这一次不能说是最厉害的。 但对楚江王来说却是感受最强烈的。 在其位谋其事,代掌权之后,他才晓得那一殿的位置是有多难做。 虽说看不惯秦老脏,但这会儿楚江王心里也隐隐有些佩服那老鬼了。 这么多年,阴司在他的治理下井井有条,那老鬼每次还不慌不忙游刃有余,哪像是自个儿…… 楚江王老脸都有点发红。 这孽镜台的椅子坐着有点硌得慌啊,都要硌出痔疮了,还是回他的幽冥海底舒服点…… 正嘀咕着,一道妖娆霸气的红影骤然出现在殿中,有那么一刹,楚江王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等反应过来真是阴司一霸回来之后,他忙不迭的窜起来。 “青衣王陛下,您……您怎么过来了?” 上次解决完秦广之后,青衣对外说的还是青衣殿睡觉了,所以压根也没鬼敢过去打扰。 青衣没与他废话,“生死簿拿来。” 当初她交给秦广放在孽镜台中的第二本生死簿果不其然没了踪影,让她不得不将自己手上的那本生死簿丢给楚江王。 楚江王哪敢犹豫,赶紧把生死簿递上。 青衣示意他先滚蛋,懒洋洋的做到王座上去,翘着二郎腿翻查起生死簿。 “萧瑾。” “夏婉安。” 两个名字自青衣嘴里念出,生死簿上长串阴文涌现悬浮于半空之中。 萧绝之父,萧瑾;其母,夏氏。 生死簿上所记两人生平倒是看不出什么错漏。 两人早早离世,也早就自阴司入轮回投胎转世了。 青衣指骨在桌面上轻敲了几下,继续道:“萧绝。” 生死簿疯狂的翻动,须臾后,却没了动静。 青衣沉下眸,并没多少意外之色。 生死簿上找不到萧绝的名字。 她起身走出孽镜台,把生死簿往边上候着的楚江王身上一丢,转眼就消失不见。 楚江王话都还没来得及多问两句,见她走了,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禁不住颤几下。 这恶婆娘的脾气是越发让鬼捉摸不清了,唉,麻溜干事儿吧!他可不想又被丢到油锅下去炸个两面金黄。 …… 冥府大门口。 红影出现直杠杠的往内走,冥府守将看到下意识便要拦,结果领头的统帅看 到,狠瞪了那几名将士一脸,一个个的立马装作瞧不见,老老实实的在原地站着。 青衣就要迈入门内,忽然又收回了脚,走到那几人身前。 “为何不拦本座?” 那几名将士一呆,下意识的朝领头的统帅看过去。 青衣朝那人看过去,容貌年轻,刚毅俊朗,已有中部神将的实力。而他身上的气息烙印,青衣眸光微沉,“你是煞神楚无极麾下的?” “正是。”那统帅沉声道:“末将楚寒夙,乃煞神麾下第三十六部 统帅。” 这个名字青衣略有点印象,勾唇低笑了声:“楚寒夙?楚无极当年在无量幻境中捡回来的干儿子?” 楚寒夙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 “如此说,你还是本座的干侄儿?” “末、末将不敢高攀……” 青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今日是你负责轮值守门?刚刚本座要进去为何视而不见?” 冥府守卫有多么‘铁面无私’她早年又不是没有领教过。 楚寒夙有点懵,吞了口唾沫,老老实实答道:“是昆吾魔君的命令,说以后青衣王陛下来冥府不用阻拦通传。” 昆吾? 青衣笑了,那面瘫可是北阴最最忠心的脑残粉,若没有北阴的命令的话,他敢开这口给她开后门? 她追逐了北阴这么多年,但真的相处却只是宁南城时的短短几面而已。 只是这几面,北阴何以对她如何宽待了? 在人间时出手相助,阴司大乱冥府出兵帮忙,黄泉水尽他令冥河水渡,又出手保下了穆容淳的魂魄…… 现在还给了她在冥府畅通无阻的权利。 这么多疑点,她当初怎么就没发现呢? 青衣眯着眼眸,笑得意味深长。 楚寒夙被她笑的一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拱手就想退回去,人还没站直,青衣王一巴掌拍在他后脖颈上,“乖侄儿啊,难得你姑姑我来一趟,你前方带路呗。” 楚寒夙浑身都绷紧了,“青衣王陛下……” “自家人,别客气,叫姑姑。”青衣笑眯眯的看着他,脸色唰的又沉下去,“带路。” 楚寒夙吞了口唾沫,在便宜姑姑冰冷目光的注视下……他选择屈服。 “姑、姑姑,您、您请……” 楚寒夙僵着手脚在前领路,心里一阵茫然,领路?领到哪儿去? “你家帝君呢?”青衣顺口问道。 “王上在闭关。”楚寒夙回道。 青衣哦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更盛大了几分,闭关啊,也就是说没人知道他到底在不在冥府咯。 阴司的人也都以为她在闭关呢,呵呵。 “ 本座有要事要见帝君,带我去他的寝殿。” “这可不行!”楚寒夙大吃一惊,赶紧站定不动。 青衣正要开口,一道声音从后方传来,“哟,我说今儿冥府怎么黑云盖顶阴气缭绕的让人这么舒坦呢,原来是青衣王您来人家来了。” 青衣回头就见一道骚包的身影扭了过来。 子都大步走过来,看了楚寒夙一眼,斥道:“还杵这儿干嘛,滚去门口守着!” “喏!”楚寒夙如蒙大赦赶紧跑路。 来的倒是时候,青衣心里冷笑,从容不迫的看着子都,“难得啊,你居然在冥府里呆着,本座还以为你留念人间都不想回来了呢。” “本尊尽忠职守爱岗敬业,青衣王你可别老往我身上抹黑,再说那人间破地儿有什么好留念的。” “有什么好留念的……那就只有你自个儿清楚了。”青衣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道。 子都心里一咯噔,面上不慌不忙:“你今儿过来到底干嘛?王上正在闭关呢,可没空招待你。” 青衣淡淡的哦了一声,道:“也没什么打紧的,就是我家小侍卫被人给缠上了。对方似乎来头不小,本座过来查查,她到底是天界哪路鸟人。” 青衣说着,笑了笑:“冥府的轮回薄借本座看看呗。” 第292章 要穿帮了 赫连答答的来历,青衣自然早就清楚了。 她想要的是那本轮回簿。 冥府轮回簿,记录神族仙族轮回之事。 子都面露犹豫,没有即刻答应,反而狐疑的看着她:“按照规矩,轮回薄可不能随便外借的。你们阴司的生死簿能借人吗?” “本座又不带走,当着你的面查阅。”青衣懒洋洋道,睨向他:“不肯?不肯的话那本座就去找昆吾魔君聊聊,正好上次见面没来得及多说上两句。又或者,等你家帝君闭关出来后……” 子都剧烈的咳嗽起来,狠狠瞪着她。 这恶婆娘威胁鬼倒是有本事! 真是小辫子只要落到她手上,以后就只有当韭菜的份儿! “真的只是当面查阅,绝不抢走?”子都用的是‘抢’字。 青衣耐心已被磨的差不多了,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你在问,就真是要抢了。” 子都吞了口唾沫,不情不愿的从背后摸出一张玉牌递给她。 “麻溜点啊,本尊可盯着你呢,别想玩阴招。” 青衣面不改色的接过,手指在玉牌上轻抚,道出赫连答答之名。 阴文悬空,正是赫连答答轮回时的记录。 呵,果然是紫霄老儿的女儿啊。 子都在旁边一脸警惕的看着她,正要催促,就见悬空的阴文一变,名字变成了——萧绝。 “嘿,你这恶婆娘不实诚啊,不是说只查赫连答答的嘛!”子都叫喊道。 “闭嘴!”青衣一喝,目光死死盯着 阴文记录。 萧绝。 中部天神。 紫霄上神之……子。 生母:不详。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阴文消失,她把玉牌丢回到子都手上。 “啧啧啧,没看出来啊,青衣王,你在人间的野男人居然这么大来头。”子都一脸戏谑道,“你和紫霄上神还真是有缘呢。” “是啊,怎么这么有缘呢。”青衣咯咯一笑,朝他走去两步。 子都被她笑的有些发毛,下意识的后退,命运的后脖颈就被她给摁住。 子娘炮呼吸都快滞住了,吞了口唾沫,这恶婆娘……要干嘛! 他满以为自己又要挨一顿毒打时,却见青衣脸色一变,表情那叫个真诚,“谢谢。” 谢谢? 子都呆住了,谢什么? 头一遭和恶婆娘见面没有挨揍,神判子都愣是半晌没回过神,等青衣消失不见了后,他吞了吞唾沫,悬在心头那口气才吐了出去。 “莫名其妙啊……”子都咕哝着,忍不住哆嗦了两下,总觉得今儿的恶婆娘看着比往常更加可怕。 他拍了拍玉牌,笑眯了眼,“还是本尊有先见之明,早早帮王上就把身份造了假,嘿嘿,恶婆娘想要知道王上的身份,做梦去吧!” 子都大摇大摆的就要回自个儿殿里试穿刚从织女那儿买来的新衣,没走两步就见灵风的身影自黑雾中出现。 “你怎么也来了?”子都诧异道:“王上有什么吩咐吗?” “恶婆娘呢,她来过没有?” 子都咦了声,“刚 走不久,你怎么知道她来了?该不是出什么茬子了吧?”子都心叫不好。 “也不是……”灵风不晓得怎么解释,嘟囔道:“王上就让我来看看情况,说若是她来查轮回薄的话,只管给她看便是。” 子都懵了一下,王上料事如神啊,居然知道恶婆娘要来查轮回薄? “她怀疑王上身份了?” “大概是吧。” 子都啧啧两声,正想炫耀自己机智过人,已早早为王上解除后患,在轮回薄上造了假身份,刚要开口就听灵风边走边道:“哦对了,王上说过莫要在轮回薄上多做手脚,画蛇添足反而更让她怀疑。” 呃…… 子都得意的笑容立马僵在了脸上。 完了。 子都吞了口唾沫,刚想说话,灵风已赶着回去复命没了踪影。 魔君殿中,昆吾正在排兵布阵,一道疾风冲了进来。 子娘炮扑到他脚边,无视众多冥将吃惊的眼神,抱住昆吾的大腿:“昆子啊……你你你让我去狱火殿烧上百年吧。” 众冥将神色古怪,神判大人脑壳泡水了吗,还是在狱火殿里受刑受上瘾了? 昆吾魔君面无表情的低下头,压根都不用思考,开口便问道:“你又干了什么要被王上打死的事情吗?” 子娘炮泪目了:嘤嘤嘤,还是昆子你了解我…… “自请受罚也无助于减刑。”昆吾面无表情道:“你还是自我毁灭来的更痛快。” 子娘炮:“……” …… 人间,摄政王书房。 萧绝执笔细致勾描着美人图,眼角忽然颤了一下,握笔的手也微微一抖,一点墨星溅了出来,恰好落在画中女子的唇畔,成了一颗滑稽的媒婆痣。 萧绝放下笔,揉了揉晴明穴。 为何预感……会如此不妙呢。 灵风从黑暗中走出来,“王上。” “情况如何?” “青衣王的确去冥府查看了轮回薄,不过一切正常,子都都按照吩咐办了。”灵风铁憨憨一脸单纯道:“王上放心啦,那丫头查不出个所以然定会放弃的。” 放弃? 她会放弃吗? 萧绝沉眸不语,心里非但没有半点放松,反而更加不安了起来。 以那小麻烦精的性格,放弃……怕是不可能的。 他真是把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局里啊! 低头看着那幅毁了的美人图,萧绝默叹了口气,还是先将这百美图給画完再说吧。 …… 莫西世子府。 青衣神魂归位,从床上起身,慵懒的舒展了一下娇躯。 五官王一直在边上守着,见她醒了过来,正要开口问她下去干嘛,骤然察觉到几许古怪。 恶婆娘脸上的笑,很诡异。 青衣扭着脖子一步步朝他走了过去,五官王赶紧站起来,下意识往角落里缩,“你你你……你要干嘛,恶婆娘……咱有话好好说啊,别动手动脚的……” 嘭! 话刚说完,膝盖骨已不受控制的发软,五官王双手举过头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跪了再说,“我错了,青衣王陛下饶命 !” 不等他把头抬起来,一只玉足踩在了他的脑袋上,慢慢碾磨着。 “小五啊……” 青衣王陛下的笑声清脆的宛若银铃,落在蠢蛋蛋五官王耳朵里,却让他浑身每个汗毛都在发颤。 “你不愧跟着秦老脏混了这么多年,演技可以啊……” 五官王想抬头抬不起来,鼻梁骨都快被碾塌了,含着哭腔道:“我的个大姐啊……我到底又哪儿招你了,你给个痛快话再动脚成不成?” “好啊,那本座来提醒提醒你。”青衣挪开脚,蹲下去,抓住他的脖子将他一把拎了起来。 五官王惊恐的看着她。 近前那张妖娆脸上笑意动人,眸光却凛冽的能让人灵魂都给冻碎。 “捏碎你鬼王珠的,真是紫霄老儿?” 五官王吞了口唾沫,心尖尖狂颤:“不是他还能是谁,恶婆娘……不是…陛下你可别乱说话啊。” 青衣讳莫如深的看着他,笑容越发耐人寻味,“行,你肯定是他就行。” 五官王内心愈发不安,“你、你要做什么?” “能做什么?你是我麾下爱将,却被那该死的紫霄老儿弄成凡人,这笔帐当然要找他算回来啊!”青衣拍着他的脸上,笑容多灿烂,眸光就有多冰冷,“不然你以为,我让肥猫带着赫连答答的神魂去找什么刺激?” 五官王脑子里轰了一声,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了。 完了……完了! 紫霄老儿要是到了人间,那一切不就都穿帮了吗?! 第293章 好一个北阴啊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五官王慌了,脑中须臾间闪过无数个酷刑,他想忏悔,想重新做鬼,恨不能立刻就把大帝爷给卖了。 可是…… 他做不到啊! 萧绝施在他身上的禁制让五官王半个字都透露不了,更不用说他一旦透露后的结果。 直接魂飞魄散,没得多余话讲。 恶婆娘铁定知道了!就算不知道,她九成九也怀疑了! 五官王灵魂都在颤抖在叫嚣,如果这会儿能哭的话,他一定嚎啕大哭。 大帝爷,你是真不行啊! 这才多久,你就掉皮了,你好歹也多坚挺一会儿啊! 青衣打着哈欠,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看着凄迷的夜色,咯咯笑着:“也差不多到时候了吧。” 天边出现了一道红影,正是司臣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在他手上还拽着个有点打飘的魂魄,赫连答答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要不是司臣一直拽着她,估计这会儿她已经被风给吹走了。 鬼知道她这一晚上经历了什么。 “怎么,那老色胚还没出现?”青衣挑了挑眉,面带不满:“你是不是给老娘偷奸耍滑了?” 司臣翻了个白眼,“你没看这丫头都吓傻了吗?!再吓下去三魂六魄就要散了,你是想让紫霄老儿用天雷轰死老子!” “这渣爹不靠谱啊。”青衣呸了一声。 自个儿女儿下凡渡劫居然都不关心,她唰的一下站起身,大步朝赫连答答走过来,手直接拍在 赫连答答的灵台上。 司臣和五官王都吓得齐齐变色,这恶婆娘该不会疯到要把赫连答答的神魂给拍散吧?! 那紫霄老儿还不找他们拼命?! “紫霄,再不下来,休怪老娘无情弄死你女儿!”青衣的声音直刺赫连答答的灵魂深处,刹那间触动她神魂中的某处禁制。 九重天,霜神殿。 冰霜凝结出的牢笼氤氲着寒气,一个四仰八叉只穿了个裤衩子的身影躺在牢笼中,似在做着梦,脸上还有痛苦的神情。 “媳……媳妇儿……手下留情…啊……痛、阉了就、就莫得了……” 紫霄咕哝着翻了个面。 忽然,他的神魂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冰冷的女声,传入脑中。 “紫霄……” “在不下来,休怪老娘无情弄死你女儿!” 紫霄上神骤然醒过来。 “不好!乖女儿有危险!” “媳妇儿,这可不是我故意逃跑啊,我是救咱女儿去了!” 紫霄二话不说破开霜牢,消失在九重天上。 传音完毕,青衣把赫连答答的魂魄丢回了她肉身里,顺道点了一把白色净火温补了一下她的神魂,抹去她这一夜的记忆,算是弥补这小丫头受到的惊吓。 司臣和五官王都一脸惊惧。 完犊子了,这回可是真要得罪死紫霄老儿了! 那老色胚会不会疯的直接降下天雷来劈了这儿! 青衣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眼中的不耐越来越重,真慢啊…… 难道是刺激还不够? 她右手五指 蜷曲拨弄着,黑色业火闪烁不断,似在考虑着要不要再来点猛料。 忽然,空间出现缓缓的停滞。 “青衣王,你住手——”饱含威仪的怒声似从天上传来,响彻在屋中所有人的耳畔。 司臣和五官王脸色齐齐一变,来了! 一道高大威猛的身影出现在了屋内,周身紫气缭绕,神俊非凡。 青衣挑眉看过去,手上的业火骤然熄灭,表情有片刻的呆滞。 司臣和五官王紧张的神色也出现了几许破裂。 “我说紫霄老儿,你女儿都快死了,你还有兴趣与小仙娥颠鸾倒凤,你这渣爹当得可以啊。”青衣摇着头啧啧了两声,目光径直落在紫霄身上仅剩的那条裤衩子上,满脸嫌弃:“禽兽。” “败类。” “臭不要脸。” 紫霄脸色一清二白的,出来的太匆忙,他都忘记穿衣服了。他咳嗽两声,周身紫气一荡立马幻化出一身紫袍来。 这衣服一穿上,顿时就有个神样儿。 “不错,穿衣显瘦,脱衣禽兽,倒是符合您老的神格。”青衣点头给了两句评语。 屁!紫霄上神那个气,还不是霜神老怀疑他在外面勾三搭四,一怒之下把他家暴了一顿,还扒了衣服关到霜牢里挨罚。 可这话他敢说吗? 家庭地位如此之地,说出来还不被六界中人给笑死,他这上神的脸往哪里搁? 他瞬移到床头,确认赫连答答没事,看到她身上尚未熄灭的无上净火时还愣了一下。 这可是个好 东西。 六界人都知道,阴司之主青衣王身上的两大神通。 无上净火与幽冥业火,一个主生,一个主死。 能被无上净火给烧一烧那是有好运的,尤其对神魂来说,更是一种滋补。 怎么看……他这乖女儿都不像是要死了啊! 先前传音入脑的那声音分明是……紫霄疑惑的回过头,盯着青衣:“我说青衣王,你到底闹哪门子疯,好端端的把本神叫到下界来逗乐子是吧!” 他说完愣了一下,终于注意到青衣这会儿也在人的肉身之中。 “你这样子有点奇怪啊,难道你也跑来人间渡劫?你这女霸王犯不着啊……”紫霄摸着下巴叽里咕噜个不停。 青衣着实嫌他屁话多,笑眯眯的走过去,夸张造作的举起手,宛如土财主炫富一般抚摸着自己拇指上的一枚戒指。 紫霄看到那枚戒指后猛地睁大了眼,“本神的紫金环怎会在你手上?” 完了! 一直躲在紫金环里的小胖墩不敢吭声,陷入了绝望。 青衣故作鄙夷道:“你这糟老头子不要脸的很,这分明是本座从人间捡来的,你居然有脸说是你的!” “屁!”紫霄一跺脚,瞪眼道:“六界中谁不知道紫金环是本神熬干心血炼制出来的,不信你问里面那小胖子,老子是不是它爹!” 话音刚落,小胖墩就从紫金环里跪了出来,哭丧着一张脸,面朝紫霄喊了声:“干爹。” “哎哟,我的心肝宝贝胖娃娃哦。”紫霄作 势就要冲过去来个父子相认。 一只手,猛地掐住了小胖墩的脖子,紫霄动作一顿,怒吼道:“青衣王,不带你这样动手欺负晚辈的,你要不要脸!” “欺负?老色胚,你可冤枉本座,本座爱护这小家伙还来不及呢,没瞧着它比过去胖了不少嘛。”青衣说着,戳了戳小胖墩的肥肚皮,用只有小胖墩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胖的下油锅炸了正好呢……” “这倒是,的确更胖了。”紫霄点了点头,没听到她那声嘀咕。 小胖墩这会儿是眼泪倒往心里流……不停给自己干爹使眼色,但紫霄显然没有领会自己干儿子眼神中的深意,还以为它是见到自己太激动,深情款款的眼抽筋呢。 “青衣王,现在紫金环的身份证明了吧,你还不把它还来。” “既然捡到了那就是本座的了,再说,这紫金环早就不是你的了,纵使要还也还不到你手上吧?” 紫霄自从被家暴之后,一直给关在霜牢中,压根不晓得外面的动静。 譬如,北阴大帝回来这件事。 他瞪着眼,吃惊的看着青衣,问道:“你该不会去把北阴皇叔的老窝给端了吧!不然这紫金环怎会在你手上!” 完了! 完犊子了! 小胖墩和五官王脸色齐齐一白。 青衣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原来这枚紫金环真正的主人……是北阴大帝啊。” “真是……好、一、个、北、阴、啊!” 最后一席话,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第294章 我大嫂? 好一个北阴。 阴险的阴。 果真他娘的够阴。 青衣王陛下眯着美目,脸上泛滥着笑意,妖娆又动人,璀璨又夺目。 屋内人却觉得像是落到了寒冰炼狱中,从皮肉冷到了灵魂深处,就连紫霄老儿给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被她那可怕的笑容给惊到了。 他又是有点迷糊了,这阴司恶女娃到底要干嘛? 莫名其妙拿他乖女儿吓唬他,把他从九重天上给忽悠下来,紫霄满心疑惑,他也没得罪过这心狠手辣的恶女娃啊…… 青衣自顾自笑了一会儿,忽又想起什么,偏头指着五官王,冲紫霄问道:“这人紫霄上神你可认识?” 她语气陡转客气,让紫霄略感有些不适应。沉眸朝五官王看去,他蹙了蹙眉,自己乖女儿投生到哪户人家历劫,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自然也认得五官王现在用的这具肉身的来历。 “赫连天则,我乖女儿在人间的兄长。不过这肉身里的灵魂,怎是只鬼?” 紫霄目光一厉,五官王顿感一股子山洪海啸般的压力迎面而来,差点没把他的魂魄给压碎。 “紫霄上神,误会啊误会!我可没有对令嫒有半点不轨过,若是不信,你大可入梦问令嫒去。”五官王赶紧解释,“我是阴司第五殿阎王啊,当然像您这样的上 神不一定认识我这种小人物……” “第五殿?五官王?” “正是正是。” 见威压撤去,五官王忙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恶婆娘疑惑中带着戏谑的声音响起:“你们怎么会不认识呢?小五啊,不是你说紫霄上神横行霸道蛮不讲理捏碎了你的鬼王珠,收了你的法力,把你钉死在人族的身体里吗? 他可是你的大仇人,你怎么能不认识呢?” 五官王傻眼了,呆瓜了,木鱼了。 夭寿啊! “什么?”紫霄眉头一竖。 前一刻刚退去的威压又如海潮般铺天盖地的袭来,五官王一口老血直接喷了出来,神魂晃荡。 “好你个阴司小鬼,居然敢无端冤枉本上神!坏本上神名声,今儿我非打你个魂飞魄散不可!” 五官王脸色大变扑向青衣,“陛下,救命啊——” 青衣王陛下懒洋洋的坐在软塌上,还不慌不忙给自己倒了杯茶,装模作样的吹着不存在的热气。前方自有一道结界,隔着紫霄的威压,五官王滚进来之后,立马抱住她的大腿,那架势俨然就是瞧见了亲娘啊! “青衣王,你要纵容包庇此鬼不成!” “紫霄老儿,你慌什么,拿出你忽悠小仙娥时的耐性,先去边上凉快会儿。”青衣懒洋洋的摆了摆手。 紫霄气的是吹 胡子瞪眼,这恶女娃当他是她麾下那些小鬼吗?! 他可是上神紫霄! 天帝的舅舅! 紫霄倒是不惧青衣,不过他的乖女儿这会儿就在青衣后方的床上躺着,他多少有些掣肘,一时间倒也不敢真去硬碰硬。 只能憋着一肚子窝囊气,瞪眼瞧着他们。 五官王暂时逃脱生天,吓得眼泪汪汪,真要哭了。 青衣轻抚着他的狗头,“哎呦呦,瞧瞧这可怜见的,怎还哭了呢?心疼死本座了。”她语气温柔,手慢慢下放,掐住五官王的脖子,把他一股脑砸在地上,声音陡厉: “哭?你还有脸?要哭是吧,那就哭的再惨一点,再动人一点,再大声一点啊!” 哐哐哐,一巴掌一巴掌扇在五官王的脑门上。 “呵呵,忘了你现在是个人,本座还得留点力气,万一把你打死了可不好玩了呢。” “你哭啊,你怎么不继续嚎了啊——” “哭,给老娘放声大哭!” 惨绝人寰的一幕在屋中上演,紫霄在对面看的是目瞪口呆,五官都皱成了一团,吓得抱紧了自己。 老天爷,他算是知道这阴司恶婆娘的凶名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他这会儿竟有些同情那个叫五官王的小鬼! 这恶女娃下手可比他要狠太多了! “你们阴司……不容易啊…… ”紫霄看向旁边的司臣,默默道了一句。 司臣擦了擦眼角,谁说不是呢。 须臾之后,青衣王陛下吐出一口浊气,优雅起身,掏出一张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迹。 五官王趴在地上宛如死狗,一张俊脸已看不出个人样。 痛啊…… 为什么变成人了之后,痛觉好像都变得更敏锐了,以前被这恶婆娘下油锅炸的两面金黄好像都没现在这么痛。 “舒坦。”青衣精神一振,脸上重新焕发出笑容来。 “呜呜呜,我错鸟……”五官王嘤嘤啜泣道,“不怪我……我也是被逼的……” “谁逼你的?”青衣问的一针见血。 五官王猛地闭紧嘴,手上不断比划,一副有口难开的样子。 青衣戏谑的看着他,“这段时间很开心吧?看戏看爽了吧?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滋味棒极了吧?” 五官王浑身僵硬,不敢吭声。 一开始嘛……是挺开心的,多难得啊,居然有看这恶婆娘吃瘪的一天! 她心心念念的北阴大帝就在跟前,眼巴巴的送上门,结果她还愚蠢的屡屡拒绝。 五官王光是想想她知道真相后的脸色,每天都要多吃几桶饭。 可是还没开心多久…… 好日子就到头了。 青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是不敢说,还是不能说?” 五官王 只能以眼神表明自己的忠心,他是既不敢又不能啊! 大帝爷他是真惹不起啊! 紫霄在旁边看的是一头雾水,但隐约了明白了什么。 搞了半天他是不是成了棒槌,被这恶女娃给忽悠下凡来帮他欺压下属的?! “慢着慢着,你们阴司的家事能不能晚点你们自个儿处理,先把本神这儿的正事儿给办咯!”紫霄一脸不耐烦道。 刚说完就见五官王可怜巴巴的盯着自个儿,那凄惨的模样…… 呃,紫霄看了都心软,好像再欺负这小鬼,真有点不仁义,降低他上神的身份。 “罢了罢了,瞧你那损色样,本神不与你这小鬼一般见识。”紫霄不耐的一摆手,“不过本神可警告你们,谁要是敢在人间欺负了我家乖女儿,休怪本神不讲情面!” 紫霄气势汹汹的说完就要离开,青衣却懒洋洋的开了口:“慢着——” “恶女娃,你还要干嘛?” 青衣斜睨向他,挑眉问道:“论辈分,你可是要称北阴一声兄长?” 紫霄眉一蹙,“是又如何。” 青衣眉头舒展了,傲慢的呵了一声,“是就成了,记住了,以后你大嫂我但凡唤你,便要随叫随到知道不?” 紫霄上神傻愣了半晌,看她的眼神像看个疯婆娘。 我大嫂?! 你谁啊你! 第295章 疯狂的青衣 紫霄上神给了青衣一个:你脑子有问题的眼神后,就逃之夭夭了。 青衣也没刻意拦阻,反正有赫连答答这个肉票在手,她还怕这老色胚跑了不成? 这一夜,过的真是异常精彩啊。 距离天亮还有一会儿,还能回宫补个觉。 青衣笑眯眯的想着,眼神中却没有半点温度,目光落到地上宛如死狗的五官王身上,她语气温柔的问道:“叛徒,知道通风报信会有什么后果吗?” 五官王赶紧点头。 青衣呵呵娇笑了一声,一脚将他踹的昏死了过去,示意边上的司臣走人。 司臣钻回肥猫身上,赶紧跟上去。 恶婆娘此刻的怒火,它是顶不住的,谁招的谁去顶,反正打死它也不往刀口上送。 千秋殿,青衣躺回大床上。 肥猫在门外蹲着,不敢进去招眼。 老实说,它今晚都已经惊的下巴快脱臼了,鬼迷日眼的,萧绝那老白脸居然是北阴大帝! 神特么的爱情在身边,那老王八藏的也太深了吧! 肥猫心里嘀咕着,紧接着吓了大跳。 歹命哦,它居然在说北阴大帝的坏话,是嫌命长了吗? 可是…… 肥猫眼神又复杂又促狭,恶婆娘嚣张跋扈了这么多年,今 次这跟头栽的是脸面全无吧! 追逐了近万年的那一位,结果一直都在自个儿身边。 一次次的主动献身,都被她用各种理由丑拒。 在萧绝面前她是各种丑态毕露、刁蛮任性、嚣张跋扈、蛮不讲理,一对上北阴大帝立马就装出一副人间绝世小白莲的德行。 殊不知由始至终她都是在同一个人跟前秀自个儿的演技和智商。 啧啧啧,猫大爷好像问一句:恶婆娘扎心不?脸疼不? 好在,求生欲最终战胜了它作死的步伐。 …… 这会儿深刻体验了什么叫被打脸、被扎心的青衣王陛下在干嘛呢? 睡肯定是睡不着的,睡得着特么个屁! 青衣王陛下内心除了各种粗言秽语就只剩下怒火在燃烧,得知真相后的那股子劲儿在胃里翻江倒海,窜过心脏,直达脑门。 上头,上头的很,简直提神醒脑。 不过她还保持着理智,呵呵,她自己都想不明白这会儿哪来的理智。 弹指点燃烛火,青衣取了文房四宝,坐在桌边。 研墨,提笔落纸。 率先两个大字儿——罪状! “来嘛,好得很嘛,咱们就来细算算你个老不要脸的有多厉害。”青衣喃喃自语道,笑容那叫 一个疯狂记仇咬牙切齿。 啊……第一次被那老不要脸的算计是什么时候呢? “呵呵,偷了老娘法力不认账!” “臭不要脸让我一次次管你借粮草!” “扮猪吃老虎忽悠老娘!” “明明知道老娘喜欢北阴还……” 青衣的嘀咕声戛然而止,前所未有的羞耻感蓬勃的涌上头顶。 “啊!”她生无可恋的一头撞在桌子上。 嘭! 嘭! 嘭嘭嘭! 猫大爷在外面听到那一声声的撞头声,心都快跳到喉咙眼了,天啦噜,恶婆娘真的是疯了,头铁啊! 青衣撞完头,便是开始抖脚,抖完脚就开始在屋子里焦躁的来回走动,横板竖跳。 一闭上眼,她面对萧绝时干的种种蠢事就浮现在脑海中。 真真是羞耻的她脚指头都抠紧了! 明明那么多疑点,她为什么现在才发现!为什么! “萧绝,北阴,你个老白脸老王八老不要脸——” 青衣手撑着墙,又一头撞了过去。 整个千秋殿都被撞的颤抖了两下,正在睡梦中的桃香和淡雪滚下了床,还以为是地震了呢…… 猫大爷实在有点看不过眼了,挨削就挨削吧,它真怕这恶婆娘一个想不开,来个玉石俱焚。 跳窗进去之后,肥猫吓了大跳。 它滴个乖乖哟,屋里那个披头散发,双目涣散,岔腿挺尸躺在地上宛若刚被啥啥啥了的女鬼是谁? 肥猫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在她脑袋边蹲下,伸出肉垫轻触着她的头,“恶……青衣啊,没事儿,多大点事儿。咱做鬼的什么大风浪没见过,是娘们就不哭,咱站起来撸!” “不就是丢脸嘛,不就是被忽悠瘸了嘛。你换个角度想想,他摄政王萧绝,冥府北阴大帝在你面前还不是得点头哈腰伏低做小?” “再说,您老多威武霸气啊!来人间干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把大帝爷给睡了!更何况你还是在上面,这可是壮举啊!都能写进《六界野史》了,后世子孙都要顶礼膜拜你老人家。” 躺尸中的青衣王陛下终于回魂了,美目颤动了两下,嘴角扯了扯,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变态又偏执的光芒。 “是啊,可不是嘛,写进《六界野史》然后后世子孙都能笑话老娘有多蠢是吧……” 肥猫:“……”呃,它不是这个意思,但也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完犊子,好像火上浇油了。 不过……能让这恶婆娘‘活 ’过来就好。 呵呵,咯咯,嘿嘿…… 疯疯癫癫令猫头皮发麻的笑声,不断从青衣王陛下的咽喉里冒出来。不知发了多久癫,青衣重新走回桌案前,拿起那张‘罪状纸’,认认真真一条条的看了许久,将纸张反折塞入荷包中。 肥猫在旁边老实蹲着,吞了头唾沫,老实说,这会儿的青衣它瞅着都觉得可怕。 真真是猜不透她接下来想要干什么。 她若是即刻冲去摄政王府把大帝爷给手撕了,它都觉得在情理之中,但关键这恶婆娘的脑子明显又开始天马行空,准备不按套路出牌了。 一抹诡异的微笑,爬上青衣妖娆的面颊。 “去,把子娘炮给叫上来,就说本座找他,事关北阴大帝,让他即刻出现!” “恶、恶婆娘……你准备干嘛?” 青衣漫不经心的坐回镜前梳妆,姿态神情俨然又变回了往常的傲慢慵懒样,只是浑身上下却涌动着一股可怖的气息。 镜子里,映出她的本来面目,那张妖娆又霸气的妩媚脸蛋上满是狰狞笑意。 “来而不往非礼也嘛,管他是萧绝还是北阴,敢让老娘不痛快,老娘不让他体验下加倍的‘快乐’都说不过去这个理儿啊!” 第296章 停止耍妻直接凉 赶在黎明将要到来之前,子娘炮被忽悠到了地面上来。 他满心忐忑与犹豫,青衣走后,灵风那铁憨憨下来传话,他就知道要完。 自己怕不是坏了王上的大计! 恶婆娘这奸诈脑袋,没准已看出蛛丝马迹了! 子都犹豫了许久要不要去自个儿认罪,请求王上宽大处理,司臣就跑来的冥府,说是恶婆娘让他上去一趟。 以前子都还敢端端神判架子,装模作样的在青衣跟前舞一舞,但这回真是没那底气,一听说与自家王上有关,他麻溜动身,想着正好借此机会探探青衣的口风。 到了千秋殿,忐忑出现在寝宫。 “哟,来了挺快嘛。” 一听这声儿,子都就禁不住头皮发麻,神色紧张的看向青衣,见她俏脸含笑,一副慈眉善目样儿。 登时,汗毛根根竖起。 恶婆娘笑的如此变态,定然有鬼! “傻愣着做什么,坐吧。”青衣手一挥,一把椅子撞到子都脚下,直接把他撞的膝盖骨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那椅子朝前滑动,径直把他带到了青衣的跟前。 子都握紧扶手,满身心都是惊恐与慌乱。他吞了几下唾沫,强装镇定道:“恶…青衣王,你叫我 上来到底干嘛?” “放心,好事儿。”青衣咯咯笑道,给旁边的司臣使了个眼色,司臣撇了撇嘴,一脸肉疼的展开手,就见他掌心躺着一朵纯白色的妖花。 子都瞪大了眼,“无上净莲!” 普天之下能拿出这无上净莲的便只有青衣,此莲种唯有在无上净火中才能开花绽放,服用之后可壮养神魂,便是天界那些鸟人也垂涎的很。 子都吞了口唾沫,眼睁睁看着司臣把那朵无上净莲递到自个儿手里,他双手捧着,像捧着一团烫手山芋,表情透着懵逼。 “青衣王,你这是……几个意思?” “谢礼。”青衣笑眯眯道。 “谢……谢什么?” “自然是谢谢你将轮回薄借给本座一观咯。”青衣呵呵一笑,“若非如此,本座哪能猜到,萧绝与北阴之间的关系呢?” 子都倒吸一口凉气,麻意从头窜到了脚跟,双手发颤差点把无上净莲给摔到了地上。 司臣凉飕飕道:“小心点,这净莲千年五千年才开花,你要是摔坏了可赔不起。” 子都赶紧把净莲给放腿上,唾沫吞了又吞,试图挽救点什么:“青衣王……那什么,你是不是有点误会。王上怎么可能 与那萧绝有……” “还想否认?无妨,那咱们就去他跟前对峙去,反正本座也有证据。”青衣抚摸着手上的紫金环,笑容深邃。 完犊子,子都浑身气力一泄,整个人都软了。 他似乎已经看到,王上烧光他神判殿所有藏私,然后扒了他的皮,拿去放风筝的场景了。 “瞧瞧你那怂样,有什么好怕的,就凭咱俩过往的交情,本座还能不帮你?” 子都一脸怀疑的看着她,交情?打架的交情吗? “你既然都知道了,还叫我上来干嘛……你放过我吧,青衣王陛下啊、大姐啊、大爷啊……”子都哭丧着一张脸,真情实感的泪目了。 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会狱火殿里去烧上个千万年,等到王上气全消了之后他在出来。 “瞧你家那怂样,怕你家王上收拾你?” “你这不废话嘛……”子都嘀咕。 “那你就乖乖听本座的话,好好配合,本座保你安然无恙,如何?” 子都满脸怀疑加警惕:“你想干嘛?!我告诉你啊恶婆娘,背叛王上的事,老子打死也不会干。” “谁让你背叛他了?”青衣甩给他一个白眼,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女儿娇羞般的神情, 看得子都浑身窜起鸡皮疙瘩。 “真是讨厌死了,你们这些臭男人脑袋真是不开窍,萧绝就是北阴这事儿有什么好瞒的?” 子都面露诧异,“你不生气?” “本座为什么要生气?”青衣一脸奇怪,“本座追了北阴那么多年,他是萧绝,是我的人间野男人,马上要与本座成婚了,本座开心还来不及。真要气,也是气你们不早点告诉我,害得老娘白白绕那么弯子,哼哼!” 子都听完愕然不已,仔细打量着青衣,见她那眉眼间的欢喜与娇羞完全掩盖不住,这么多年,他真是第一次从这恶婆娘脸上看到如此‘恶心’的表情。 子都忽然有点感动。 “恶婆娘过去真是本尊错看你了,不曾想你心胸如此宽广!” 这恶婆娘不生气的话,王上应该也不会怎么动怒吧? 子都侥幸的想着,如果再能让这恶婆娘帮自己美言两句,没准他非但不用受惩罚还能受嘉奖呢! 青衣哼哼笑了两声,“放心了吧?不过本座知道真相的事儿你得先替我瞒着。” “为什么?”子都奇怪的看着她。 “你若是就这么告诉他了,那哪来的惊喜?”青衣白了他一眼,一脸娇羞 道:“开春二月就是我与他的婚期,等到成亲洞房那天,我再亲口告诉他,嘿嘿嘿。” 子都一听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表情都跟着暧昧起来。 矮油,还是你青衣王陛下会玩啊。 难怪王上说你是个小机灵鬼儿呢。 子都放心大胆的离开了,走时还不忘紧紧捂住无上净莲,生怕青衣后悔把赏赐给收回去。 “记住啊,千万别露馅。否则,小心本座与你秋后算账!”青衣笑眯眯的威胁。 子都打了个寒颤,赶紧保证。 他滚蛋之后,青衣王陛下脸上的笑容顷刻荡然无存,咧嘴,冷嗤了一声。 司臣跑回猫身上,看着她那戏精般的演技,在心里啧啧两声。 老白脸啊,大帝爷啊……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一时耍妻一时爽,一直耍妻一直爽,停止耍妻直接凉。 这人间今年的冬天,想来您老人家会过的既凉又爽。 破晓黎明,曦光冲破天际。 摄政王书房内,一夜辛苦,殚精竭虑,摄政王老人家终于把这百美图给赶工了出来。 萧绝长吁了一口气,捏了捏略有些酸涩的眼角,不知怎么的,眼皮上方又开始强烈的跳动。 总觉得…… 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呢…… 第297章 找汉子去哪儿? 公主殿下发了一夜疯的事,除了猫大爷无人知晓。 桃香淡雪早起时还诧异,公主今儿居然没睡懒觉。 院子里早就放好了笔墨纸砚,青衣在那儿涂涂写写,两丫头凑过去,表情一时怪异。 这画的究竟是个撒啊? 这造化钟奇秀般的画功简直让人看不懂。 青衣啧了一声,失望把画捏成纸团丢到地上,瞅着那地上小山般高高堆起的纸团,可想而知画毁了多少。 “青衣想画什么?”月妖从屋子里出来,疑惑的走到她身边。 昨晚他倒是听到了一些动静,不过并没有过去凑热闹,但大抵发生了什么,多多少少都知道了大概。 “你来的正好,帮我画个老王八出来。” 青衣把笔杆子往他手里一塞,月妖点了点头,几笔勾勒下,没多久一张俊脸就跃然纸上,赫然是摄政王老人家的死人头。 桃香和淡雪见状噗哧一笑。 “月妖,公主殿下是让你画王八,你画摄政王做什么?” 月妖懵懂的眨了眨眼,“青衣说的老王八,不就是摄政王吗?” “哈哈哈哈——”两丫头乐的捧腹大笑。 青衣非常满意,拍了拍月妖的肩,“干得漂亮,继续!把王八身体也画出来。” 没过多时,一个俊美人头王八身的‘妖怪 ’就出现在纸面上。 青衣啧啧两声,对这幅画非常满意,下颌微抬道:“去,把这幅画给本公主裱起来,就挂在入门的地方。” “喏。”两丫头忍着笑,把画给收起,肚子都快笑破了,不知道摄政王又怎么招惹了公主殿下,竟是要招这待遇。 搞完画作,青衣偏头看向月妖,不禁莞尔:“又要去你那便宜徒弟府上?” 月妖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他难得遇到志趣相投之人,在一起讨论那些机关造甲之术,他着实也欢喜沉迷的很。 “那便去吧,晚点让桃香给你留饭。” 月妖一点头,转眼就跑没了影儿。他走了之后,青衣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去,“这会儿,应该快下早朝了吧。” “大约是。”肥猫打了个哈欠。 青衣嗤笑了一声,眼中泛起冷光。 “皇宫内呆着无聊的紧,走吧,咱们出去逛逛。” 肥猫疑惑的看着她,出宫?去老白脸府上找麻烦? 按说以老白脸的尿性,下了早朝他必然会跑千秋殿来溜达一圈的吧。 青衣故意避开他,准备去干嘛? 猫大爷抱紧自己的小鱼干,精神抖擞的做好了看戏的准备,嘤嘤嘤,想想就好刺激的说。 …… 萧绝下完早朝第一件事就是往千秋殿里去, 结果一去便扑了个空。 桃香道:“公主殿下早早就出宫去了,王爷怕不是和公主走岔了,兴许她这会儿已去王府了呢。” 萧绝沉眸道了句知道了,正要离开,就见淡雪捧着一幅画正要出去,一见着他神色顿时慌乱了起来,将那画藏在身后。 萧绝眸光幽幽一动,“你藏着何物?” 淡雪一脸慌张,表情甚是尴尬:“王爷,是公主殿下让奴婢去装裱的一幅画,没、没什么特别的。” 萧绝手抬了起来,淡雪哭丧着一张脸,把画纸递了过去。 展开一看,这惟妙惟肖的人头王八图就映入眼底。 萧绝嘴角扯了扯。 这画工一看就知道绝非出自青衣之手。 “月妖画的?” 摄政王神机妙算啊,桃香心里感叹,赶忙解释:“公主殿下只是让月妖代为执笔而已。”说完她就懊恼了,好像把公主殿下给卖了呢…… 萧绝哭笑不得的蹙起眉,心下倒是更不安了。昨夜她去冥府,是不是看出些什么了? 把画纸交还回去,萧绝大步离开。 桃香和淡雪对视一眼,两女长吁了一口气。 “王爷没生气吧?” “应该没有,瞧着好似他又把公主给惹着了。” “嗯,那活该他被画成老王八。” 说完,桃香自个儿都吓 了一跳,跟着公主殿下久了,她的胆子好像也越来越肥了呢…… 萧绝回到王府,一问之下,青衣并未来过,神色更是凝重。 “把子都叫上来。” 灵风一听自家王上这声儿就晓得事有不对,赶紧去唤人。 没过多时,子都就出现在王府书房。 “昨夜她下冥府是何情况?” 子都暗道恶婆娘神机妙算啊,知道王上定会疑心,抢在王上前面就把他叫去对了口供。 子都原原本本的把过程说出来,只是省去了自个儿画蛇添足改了轮回薄这一事,不疑有他的帮着恶婆娘添砖加瓦化解自家王上的疑心。 他还满心欢喜与激动,等王上与恶婆娘成亲那天,收到这惊喜定会开心的很吧? 萧绝听完之后,让他滚蛋。指骨在桌面上轻敲,以那小麻烦精的脾气,凡事都会讲个确凿的证据。 定是先查了阴司生死簿,确认了他在人间的父母,又查过他本人,再去查冥府的轮回薄。 那轮回薄上有关于他‘萧绝’这一身份的记载,但来历上面却未写明,那小麻烦精看后,纵有怀疑但也不会太过联系。 但还是有哪里不对。 除了他脖子上这枚太渊石外,最大的一处遗漏便是…… 萧绝敲打桌面的手骤然顿住,站起身来。 赫连答答! 紫霄那小子的女儿…… 萧绝深吸一口气,往外走,“备马,去莫西世子府。” …… 赫连答答一早醒来时,就忘记了一切。 在看到被胖揍的毫无人形的五官王时还吓了大跳,听说他是走路不小心摔成那狗样子后,鄙视的连话都不想与他多讲半个字。 这会儿她坐在马车上,满脸兴奋,“青衣姐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青衣瞅着这位紫霄老儿的独生女,笑容一如昨晚忽悠她爹时那般的慈眉善目:“听说你最近老去什么怡红院、千金馆里学本事,学着了没?” 赫连答答脸有些发红,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 本事是真没学着,见识倒是涨了不少,哇噻那些小妖精一个个的,她要是个男人她都把持不住。 紫霄老儿要知道自己女儿一天天的在干撒,估计能气的当场撅过去。 “傻丫头,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想搞定秋雨,哪能去那种地方学啊。” “那要去哪儿?” 今儿青衣出门没带着秋雨,而是一个人来的,赫连答答说话都放心大胆了不少。 公主殿下抚摸着膝上肥猫,笑的妖娆动人。 “既是要知彼当然要去找男人学了。” “找妹子去青楼,找汉子自然要去南风馆咯。” 第298章 看那绿光闪烁 炎朝京都之繁华秀美,汴河上的脂粉鳞鳞,多亏于夜起梳妆的那些美姬们。 长春巷以东为女,以西为男,已是众多风流狎客心照不宣之事。 长春西巷,南风馆不少,其中又以不夜阁为首,最受那些‘分桃之士’的喜爱。 炎朝好男风者不在少数,这种情况在达官贵族家更是屡见不鲜。朝廷也没有明文禁止,所以这汴河沿路的生意,倒是红火的很。 只是青楼南馆多是夜里开张,这大白天的,里面的小倌儿要么还睡着,还么就还陪着住局的恩客歇息呢。 赫连答答一大漠风沙吹出来的小野花,哪知道这些东西,前些天到青楼里去看的那些就已经刷新了她这十几年的听闻,这会儿听说还有南馆这种好东西!兴奋的头上的小辫子都快竖起来了。 跟着青衣姐姐就是长见识啊!炎朝可比大漠有意思多了! “不过,青衣姐姐,我听说你和摄政王开春不是要成亲了吗?都说炎朝的女人最重视名节清誉了,要被人知道咱们去那地方会不会不好?” 青衣嗤笑了声:“名声这东西值几个钱?再说,难道本公主现在的名声就有多好?” 赫连答答心里咕哝,这倒是,现在京都那些老百姓都喜欢拿你的名头去吓小孩。 要是不听话一直哭,就要被恶公主抓去砍脑袋。 公主殿下最讨厌人嘤嘤嘤了。 这话一吓一个准儿。 到了不夜阁,果然来的太早还没开张,门口连个跑堂的都没有。 不过这 地儿不愧是南风馆中的翘楚,看着都比别家要气派许多。 虽无跑堂,但门却是开着的,因是烟花之地所以门口边设了帘,倒也隐晦。 青衣此番出来就带了只猫,赫连答答倒是把随身的两个近侍也给带上了。 一个叫清风一个叫星辰。 这二人曾跟着赫连答答一道去过宁南,公主殿下那些神鬼莫测的手段也都是见识过的,所以一路伺候下来也是小心翼翼的紧,那姿态比对上自家主子时还要恭敬几分。 见主子要进去,两人赶紧过去打帘,他二人也是少年,对这南风馆也是头遭听闻,心里怀着好奇。 青衣与赫连答答进去后,环顾了一圈,不似有的青楼那般搞的穷奢极欲,这不夜馆内倒也雅致。 忽然自门口进了几人,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跑堂登时惊醒,赶紧迎过去。 “几位贵人,馆内还未到时辰,先生们都还未起呢。” 这跑堂的小兄弟长得虽不算多么标致,但模样倒也端正,谈吐上也比寻常地儿的,要叫人觉得舒服许多。 他一眼瞧出这四人中领头的是青衣,南风馆中来光顾的也不乏有许多贵妇,只是青天白日这样光明正大走进来的却少有。 更何况,还是青衣这般容貌气度的。 跑堂小弟忍了又忍,还是止不住用眼神偷瞄,又怕惹了青衣恼怒,言辞更是小心翼翼。 “没起来那现在去把人都叫起来,把你们这最好的厢房挪出来,头牌什么的都给我叫来。”青衣懒洋洋 道,随手便丢过去一胀鼓鼓的钱袋。 钱袋入手那叫一个沉,跑堂小弟打开一看,眼睛都差点给闪瞎了。 全是金子啊! 这一满袋金子……得多少钱啊! 什么叫挥金如土,这就叫! “贵客稍等,小、小人这就去把掌柜的先叫来。”跑堂的可不敢做这主,忙将管事的叫来。 不多时,一个身穿翠衣蓝裙的妇人就快步走了过来,看着约莫四十来岁,但保养得益倒也还有几分风韵。 秋娘一见着青衣,眼睛便是一亮,瞧出来这位怕是来历不凡。 当下也不废话,赶紧领着青衣他们往最上层的雅间过去。 途径二楼的时候,青衣脚下一顿,陡然扭转的方向朝一间屋子走去。 秋娘吃了一惊,一瞬猜疑道:这小娘子莫不是假寻欢,真抓奸! 这会儿还有不少恩客歇着还没离开呢,她径直去那房间…… 秋娘微微变色,想要阻止已来不及了。 青衣一脚踹开房门走了进去,伴随着一声男子的尖叫,紧随而起的是一个粗犷的女声,“哪个不要命的敢……” 接下来的话硬生生给吞回了喉咙里。 青衣挑眉看着屋中一对狗男女,玩味的勾起唇,“哟呵,好兴致哇。” 李氏看着破门而入的公主殿下,吞了口唾沫,赶紧扯起被子把自己裹住,对着旁边光溜溜的小倌儿,厉声道:“还不退下。” 那小倌儿穿起裤衩子就跑。 秋娘见这架势,欲要开口的话也顿在喉头。 抓奸?性别不对。 女 儿抓老娘的奸? 但瞅着气氛好像也是不对。 “公……主子,我错了。”李氏不敢暴露青衣的身份,话到嘴边一变,噗通跪在地上。 天了噜,尚书府那魏老狗实在太丑,下不了嘴,她花钱出来乐呵乐呵,居然还被公主殿下抓了个现行。 完了,公主殿下会不会一怒之下又把她丢回去做猫。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你花钱买了乐子,有什么错的。”青衣嗤道,“看样子你还是这儿的熟客,既如此那便一并过来吧。” 说完青衣便往外走,李氏闻言一愣,秋娘更是摸不着头脑。 秋娘虽不晓得李氏具体的身份,但也晓得对方是显贵家的夫人,她唤这位年轻女子为主子,可想而知其身份有多高。 当下秋娘更不敢怠慢,赶紧在前头领路。李氏穿好衣服,便追了上来。 听雪间,为此处雅间之名。 青衣懒洋洋的坐下,赫连答答好奇的左看右看,一副期待的模样。 李氏追过来后,在边上伺候着,也不敢坐,心里好不忐忑。 “就你一人,你其他那几个好姐妹没一起过来乐呵乐呵?”青衣笑睨着她。 李氏干笑了一声,赔笑回道:“主子,小的就偶尔来一次,这儿开销太高,家中那点银钱吃不消啊……” 另外几个家里还没那魏老狗有钱呢,这种好地方自然不能天天来,就算来也顶天吃个花酒,住局过夜却是给不起那票子的。 李氏心里又忐忑又疑惑,现在满朝上下都知道公主殿下 开春就要与摄政王完婚了,这节骨眼上她却跑来这南馆玩耍,是准备在新婚之前给摄政王脑门上盖几顶绿帽子过年? 李氏好奇的紧,但又不敢问。 秋娘更不用说了,常年在欢场打滚的人知晓什么时候当聋子做哑巴。 闲聊了几句间,一个个高挑修长的身影走入雅间,放眼看去,颜值全都有饭。 别说李氏,就连赫连答答的眼睛都看直了。 这么多美男! 嘤嘤嘤,跟着公主殿下果真有肉吃啊! …… 萧绝站在莫西王府的院子里,看着重新坐回轮椅上被下人推出来的五官王,眸子微眯。 “她都知道了?” 五官王赶紧摇头,屏退了下人,哭的鼻涕眼泪往下留。“大帝爷啊,您又不是不知道,小人是有口难言,背叛不了你的啊。不过你放心,恶……青衣王她只是怀疑,不过在我为你据理力争之下,她现在已经彻底相信,您老和北阴半点关系都没有!” 萧绝讳莫如深的看着他,没有听信他的鬼话。 “她人呢?” 问起这个……五官王表情就僵住了。 “她……唔……带着赫连答答出去遛弯了。” 周遭的温度骤然下降,五官王看到了大帝爷眼中危险的光芒。 他视死如归的一声喊:“南风馆,她们去南风馆了!” 萧绝的瞳孔骤然缩紧,脸色变得漆黑无比。 南风馆! 那死丫头居然背着他去找小倌儿! 一丛丛茂密的绿光在大帝爷眼前闪烁,小麻烦精,你真是好得很啊! 第299章 本王让你更舒服试试 不夜阁,听雪间。 酒池肉林虽算不上,但实打实也是人间极欲色,这一个个小倌儿,模样出挑,举止谈吐都别一番风情,显然都是特意给调教过的。 李氏左拥右抱享受着美人伺候,舒服的眼睛都眯成了条缝儿。这会儿过来伺候的可都是不夜阁的头牌啊,想让他们陪着吃一顿花酒那费用都不菲。 过夜?那更是想都不敢想。 赫连答答那边也有几个小倌儿围着,她生的好看,那些小倌儿伺候她也欢喜,不过情况却和他们预想的不同。 “男人究竟喜欢什么样子的女人呢?” “为什么秋雨他就是不理我呢,难道是我长得不够好看?还是身材不够妖娆?” 那两名小倌儿一愣,哭笑不得,感情这位不是来找乐子的,是来找老师的。 清风和星辰是真没见过这种场面,要命的是,还有两个小倌儿主动朝他们过去了。 两钢筋般的小少年吓得齐齐变色。 “我们可是爷们!” 过去伺候的小倌儿闻言噗哧一笑,对他们抛去媚眼,“奴家伺候最多的就是爷们呢。” 两少年登时脸青了,腮帮子咬的梆紧,才忍住了动手揍人的冲动。 后方的软塌上,公主殿下玉体横陈,懒洋洋的撑额侧躺着,跟前还趴着一只肥猫,那慵懒的样子端是高贵又冷艳。 在场的小倌儿无一步心驰神往,莫说是作陪了,便是给钱倒贴他们都甘愿。 只是,此处虽是烟花之地,但 也讲规矩。 头牌之间也有所为的高低,似这种贵人,自然得轮不到普通的去伺候。 墨殇一直是不夜阁中最受欢迎的,他年纪略长,但容貌着实生的出众,不似别的小倌儿略带着脂粉气,他身上瞧着倒给人一种温润干净的气息。 墨殇缓步走到青衣跟前,见对方由始至终都没抬眸搭理自己一眼,心下也多有失落,但也明白像这种身份高贵的女子,岂会瞧得起他们这种下贱倌儿人。 “贵人瞧着有些疲惫,墨殇会些推拿之术,贵人若不嫌弃,让墨殇一试可好?” 青衣懒洋洋的哼了一声,昨儿一夜未怎么睡,的确是有些累。 “来吧。” “请贵人躺下。” 青衣不疑有他,倒是肥猫在旁边眼神发出戏谑的光。 啧,虽说恶婆娘被人伺候习惯了,可这地儿毕竟不同寻常啊,老白脸这会儿有没有感觉到头发痒?那是一根根绿草在发芽呢。 青衣躺下后,一只手贴在了她背上。 不得不说这墨殇推拿揉肩的手艺的确不错,他也规矩,并没有借这个机会胡乱下手,主要再是替青衣放松了下肩颈的位置。 “这手艺不错,改明儿倒是可以让桃香和淡雪过来请教请教。”青衣随口嘀咕道。 肥猫闻言翻了个白眼,你放过那两个丫头喂! 让她们到南风馆这种地方来学艺,你怕不是想培养两个混世女淫魔出来。 墨殇细细听着也不插话,倒是乖巧的很,只是 边上那只肥猫的注视让他略感有些不适,这只猫瞧着可真是奇怪。 胖的宛如一坨毛球,那绿珠子瞧着渗人的慌,尤其是看人的神情,总是带着一股子戏谑,仿佛成精了一般。 “贵人觉着现在可舒服了点?” “嗯,还成。”青衣懒洋洋道,侧躺回去,掏了片金叶子递了过去。 墨殇倒也不推辞,含笑去接,刚要道谢,就听青衣一声嘀咕:“是不是给太多了?” 呃…… 墨殇脸上的笑容呆滞了一瞬,唔,他倒不是没见过装阔绰的狎客,不过这样当面吐槽的却是少有,尤其对方还是个漂亮女子。 这赏钱最终还是给了,公主殿下皱着眉,有点肉疼,“贵啊。” 肥猫在边上翻了个白眼,你先前进门时那挥金如土的豪爽劲儿哪儿去了? 墨殇莫名有些想笑,这位贵人……好像很有意思啊? 青衣抿了抿唇,头一遭认真打量起了近前的男子。 温润雅致,瞧着不媚俗,模样算是出挑,在人间地界也称的上是美男子。 可是,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太行。 身高不及老白脸,眉眼线条也太女气了,睫毛还没老白脸密,五官也没老白脸那么精致。 青衣脑中飞快闪过一个画面,脱口问道:“你住局一晚,多少钱?” 墨殇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欢喜,其余几个小倌儿闻言都投去了羡慕的眼光。 “若是贵人的话,墨殇乐意作陪。” 青衣不耐的一 皱眉,“谁要你陪了,我就问你多少钱。” 墨殇愕然了片刻,神色略有几分不自然的回道:“百、百两银。” 青衣哦了声,低头咕哝了一句:那还好。 当初她睡了老白脸给的那枚玉佩,应该不止一百两。 嗯,还是没亏了那老不要脸的。 青衣随口问了一句后便是再也不吭声了,也不让墨殇继续伺候,让他自个儿在边上呆着去。 一时间,墨殇脸上也不由露出几分幽怨之色,咬紧了下唇。 其余小倌儿见状,都戏谑的看着他,颇有点看好戏的意味。 “可是小人伺候的不舒服,惹贵人恼了?”墨殇轻声问道,眼中带着黯然。 “不是,你伺候的极好。”青衣淡淡答道,墨殇还没来得及欢喜,公主殿下就实话实说继续道:“就是长得丑了点。” 墨殇:“……” 噗—— 不知是谁没绷住先笑了出声。 墨殇脸色一青二白的! 他丑?! 不知多少人说他的容貌俊美,可比拟摄政王!更有人说起他们眉宇间有三分相似,不知多少文人雅士就是冲着这点过来的。 今儿居然有人说他丑?! 墨殇嘴皮子都快咬破了。 青衣是那等扎了人心窝子会有感觉的鬼吗?显然不是,再者,她说的是实话啊。 天天和老白脸在一起厮混,那老王八的颜值如此扛打,随随便便碾压所谓的六界各种美男。 更何况,公主殿下这会儿暴躁的内心,也不可能有那种 赏美的兴趣。 “时辰倒是差不多了。”青衣嘀咕了一句,忽然打了记响指。 一刹,所有人在原地呆立不动,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只有李氏,一脸茫然的左顾右盼。 公主殿下把其他人定住做什么呀? 青衣径直走到赫连答答跟前,手覆在她灵台处,戏谑道:“紫霄老儿,速速下凡来,来晚了女儿可就没了。” 传音完毕,青衣响指一打,一切恢复原状。 九重天上,正在被霜神家暴的紫霄上神脸色骤变。 “那个该死的恶女娃!” 霜神脸色一变,“紫霄!你果然背着我又在外面胡来!” “我不是,我没有……唉媳妇儿,事关女儿大事,为夫去去就来……”说完,紫霄顷刻间跑得没影。 霜神勃然大怒,怒吼声响彻九重天:“你敢跑,有种就别回来!紫霄,老娘再见你,不阉了你,誓不为神!” …… 听雪间里,青衣忽然嗅到了一股熟悉的煞气出现在阁内,她笑眯了眼,朝旁边一勾手,“那谁……长得丑那个,过来继续捏肩。” 墨殇扯了扯嘴角,强撑起一抹笑,继续过去伺候,内心那个幽怨都快逆流成河了。 青衣眯眼享受着,脸上笑意动人,不晓得比先前灿烂上多少,“不错,伺候的本座很舒服。” 墨殇正要回答,就听嘭的一声巨响,门从外被踹开。 男人低沉森然的嗓音响彻而起。 “舒服?本王让你更舒服试试,可好?!” 第300章 你打听过夜想干嘛! 那张阴沉的将要滴出水的俊脸出现的刹那。 屋中一片死寂,针落可闻,众人心头咯噔一声。 那些伺候的小倌儿都是呆滞样儿,心里纷纷生起一个念头:破门而入的这位,长得好像摄政王啊……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众人脑中徘徊了一圈,紧接着就是一阵阵抽气声。 噗通、噗通! 一声声跪拜声。 “摄政王!” 萧绝目不斜视,径直从这些人身边穿过,到了软塌近前。 青衣仍是那般懒洋洋的模样,打着哈欠半点没有被‘抓奸在榻’的自觉。 萧绝的眸光从她身上挪到肩头,那里有一只手。 墨殇一直帮青衣捏着肩,直到萧绝忽然破门而入。他整个人惊的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想不明白好端端的摄政王怎会来这里? 许多人都说他与摄政王有三分相似,听久了他自个儿也喜欢上这说辞,那些狎客惯爱用这话这话讨好他,久而久之,他心里暗暗觉得,自己该是比摄政王更好看上几分。 此刻终于近距离见着真人,墨殇一刹知道了何为云泥之别。 可笑,他竟觉得自己能胜过摄政王? 三分相似?他怕是连一分都多…… 墨殇一时呆愣了,直到 对面男人的目光挪到他手上,眉头朝下一压。 一刹,墨殇只觉屏息,思绪重回现实,惊的冷汗爬满全身,赶紧跪在地上。 脑中盘旋着一个念头。 摄政王怎会出现在这儿! 青衣打了个哈欠,俏脸上仍是平日那般傲慢慵懒的样儿,心里却是别样滋味啊。 她笑眯眯瞅着近前这张阳春白雪般的俊脸。 这便是她追逐了近万年的人啊。 印象中的北阴大帝是高坐云端不染尘埃,心若冰湖不为外物动,高深莫测让人窥探不得,而萧绝……是阳春白雪画中人,是斯文败类、衣冠禽兽、阴险狡诈、腹黑诡谲……臭不要脸老王八! 这两人,是一人! 任内心再怎么翻江倒海,面上都没显露一丝一毫。 便是语气,也是一贯的散漫轻佻:“哟,好巧啊,摄政王莫非也是这南风馆的常客?”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祖宗哦,你晓得你在说撒不? 萧绝眸光危险的眯了起来,磨牙看着她:“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青衣翻个白眼,“明知故问,到这儿除了找乐子还能干吗?研究琴棋书画不成?” 萧绝深吸一口气,额上青筋直冒,强忍着内心收拾 人的冲动,沉眸打量着她。 愤怒之余却又有些忐忑,这小麻烦精……可是知道了? 否则,她今日好端端的为何忽然跑来这种地方,是故意为了气他吗? “想找乐子回府去找,速速随本王回家。” 萧绝压下心里的不爽,尽力维持着语气的平和,不过字里行间还是暴露出了怒意与酸气。 青衣心里冷笑,哟呵,这就受不住了? “回家?回哪儿?咱俩还没成亲呢,你管这么宽?”青衣嗤笑道,“百美图画完了吗,你就到处瞎溜达。” 墨殇一直在旁边暗暗听着,听到这话,哪能再猜不到青衣的身份? 在场其他小倌儿也是吓得面无人色。 天爷啊,这位莫不是长公主! 那摄政王出现在这儿岂不就是……抓奸?! 萧绝心里惊疑不定,她此刻的模样看着着实不像知道真相后的反应,以这小麻烦精的脾气,若然晓得他就是北阴的话,该是早早就冲上门来找麻烦了才对吧。 又怎会还耐着性子与他说话呢? 难道……真被糊弄过去了? 萧绝始终不放心,眼下这处更不是说话之地,尤其是这一屋子小倌儿,看的他是头大如斗,险些要控制不住 杀意了。 “画完了,就在府上,你何不随本王亲自去看看。” “不要,本公主还没玩够呢。”青衣眉梢一挑,伸了个懒腰,媚眼抛过去:“你来都来了,就一起玩玩呗。” 一起玩? 玩什么?! 萧绝额头上的筋又跳了一下。 一屋子的人吓得心肝乱颤。 公主殿下哦,你快别乱说话了,脑袋只有一颗,咔嚓了就没了啊! “你们都跪着做什么?继续起来喝啊,还有刚唱曲儿的那个,别停,继续。” 公主殿下小手一挥,众人面面相觑,尤其是那些小倌儿,一个个哆哆嗦嗦如丧考妣的站起来,恨不能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萧绝眸光阴沉,盯着她那张嚣张小脸,磨牙直接往软塌上一座。沉眸盯着那抱着琵琶的小倌儿,道:“公主殿下既要听曲儿,你就弹,好好给她弹一首叹春调。” 叹春调乃是坊间极有名的一首野曲,讲的是一对男女成亲前夕,女方红杏出墙,与人私奔的故事。 众人神色各异。 摄政王这是在嘲讽……公主殿下吗? 青衣心头冷笑,戏谑的看着他,“还说不是这地儿的常客,连叹春调都知道,怎么不干脆让人给你弹 一首十八摸得了?” 萧绝被噎的不轻,心里膈应的像吃了一只苍蝇,他哪知道什么叹春调,无非是过去在前线统兵的时候那些兵蛋子无聊时唱点这种浪曲,他偶然听过。 倒是这小麻烦精信口捻来说的那什么十八摸…… 一听这名字就晓得是艳曲浪词,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她一天天的与阴司下面那些老鬼厮混,到底学了些什么东西! 青衣饶有兴致的瞅着他的黑黢黢的脸色,故意把手往他跟前一伸,“还钱。” “什么?”萧绝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他几时又欠她钱了? 青衣睁着妖娆水眸,笑眯眯的看着他,“玉佩啊?本公主当初给你的赏钱啊,这就忘了?” 萧绝脸色微微一变,赏、赏钱? 第一次见面时,这小麻烦精睡了就跑,留下的那玉佩? 她忽然提这事做什么? 就见公主殿下睁着眼,一本正经道:“我刚刚可问了,人家头牌一夜住局都才百两银,我给你那玉佩可不止这点钱,啧啧啧,亏了亏了,你赶紧退钱!” 摄政王脸色一瞬变得精彩万分。 咬牙切齿的瞪着她,“住局?!百两银?!楚青衣,你打听在此过夜你是干嘛?!” 第301章 阿绝啊,他是你爹 干嘛?气死你个鳖孙呗! 气死人不偿命,说的大概就是阴司恶婆娘。 你让老娘不舒坦,老娘就让你甭想舒服。 都是在鬼界冥界的黑墨水里打过滚儿的,谁心眼能干净到哪里去啊?你与老娘玩心眼脏,老娘还怕你? 膈应哇? 膈应也憋着,这才刚开始呢。 萧绝眸光阴沉无比,就要动手直接把她扛走,回府再慢慢收拾。 忽然哐当一声巨响,原已被关上的门又被人一脚给踹开。 “老子警告你,敢动我女儿我非弄死你,青衣……呃……咦!!” 一个身穿紫袍的中年男子打外间冲了进来。 本是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嘴里飙的粗口脏话,他目光落到萧绝身上的刹那,粗哑的嗓音陡然转成尖叫鸡,但还没嚎上多久又戛然而止,像是鸡脖子被人给硬生生踩断了。 一抹玩味儿之色从青衣眼中飞逝而过。 萧绝在看到紫霄出现的刹那,神色也是一变,立马给他使了个眼色,紫霄险险把那声‘北阴王兄’给吞回了肚子里,整个人都懵圈了。 这、这是个什么情况? 北阴大帝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儿?他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说? 呃…… 他与这阴司恶女娃又是个什么情况? 紫霄把了这么多年妹子,焉能看不出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青衣和萧绝挨在一起,那姿态可不是寻常关系能 有的。 屋内人都一脸迷茫之色,赫连答答看着忽然破门而入的紫霄,眨了眨眼,莫名觉得此人亲切的很,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 萧绝神色掀起几分波澜,惊疑的看着青衣,她已经见过紫霄了?那岂不是…… 青衣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视而不见萧绝脸上的怀疑之色,手一挥便将他推开,径直走到紫霄跟前。 “来的挺快的嘛,这么不放心你女儿,本座还能吃了她不成?”青衣声音听上去笑吟吟的,但面对紫霄时眼中却透着威胁,嘴唇无声快速的动了两下:配合本座,否则弄死你家乖女儿! 紫霄心惊胆战,这个威胁不吃都不行。 比起这点,更让他震惊好奇又激动的是……北阴大帝怎会和她裹到一起的?! 冥府和阴司不是死对头吗?为毛他们两个看上去却有奸情的样子? 威胁完毕,青衣脸上立马露出动人微笑:“紫霄小老弟啊,你来的正好,来来来,本座正好有人要介绍给你。” 小老弟? 紫霄嘴角抽了抽,想起上次走时对方自称为大嫂,他神情一时变得更加古怪。 这两只老鬼究竟闹什么呢?紫霄决定先静观其变,变得行差踏错,被秋后算账。 “成了没你们的事儿了,都先出去。”青衣把紫霄拽到萧绝跟前后,挥手让其他人先滚蛋,省的一会儿她开虐时说话不 方便。 赫连答答好奇的看着紫霄,最终还是被李氏拉着出门了,那些小倌儿更是如蒙大赦,跑得比谁都快。 房门重新关上。 萧绝抿着唇,眸光闪烁不定。 她果然知道了吗…… 就要认罪坦白,青衣却抢先开口,对紫霄道:“紫霄小老弟,来认识认识本座的未婚夫婿,炎朝摄政王,萧绝。” 呃……嗯?萧绝愕然的看着她,这开局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未婚夫婿这四个字,听的他戾气全消,唇角都绷不住上扬了几分。 紫霄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差点以为是自己耳屎没掏干净,糊了听力。 目光落到萧绝身上,眼神中隐隐透着几分鄙视之意:王兄啊,您老失踪了这么多年,一出现就是泡妹子,莫不是寂寞寂寞太久?可您老这眼神也太不好使了吧,瞧上谁不好,瞧上这阴司恶婆娘? 她那兄长不是你的仇人吗? 你准备娶她回去膈应自己?您老有受虐倾向吗? 紫霄不敢问,也不敢说。 刚刚青衣介绍时称其为萧绝而不是北阴,紫霄心里犯嘀咕,这恶女娃是要干嘛?她不是知道北阴王兄的身份吗?干嘛装的和不知道似的? 还有北阴王兄也是……刚刚他一进门就给他使眼色,一副千万别嘴瓢暴露其身份的样子。 这两鬼……弄撒嘞? 紫霄继续静观其变,眼神里透着浓浓 的疑惑。 同样怀抱疑惑的还有北阴大帝摄政王,她到底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 “其实,不用本座多解释,紫霄小老弟你应该也认识他吧?”青衣笑眯眯道。 “呃……”紫霄犹豫了,这要他怎么回答? 认识肯定是认识的。 萧绝的心攥紧了,面露苦笑,准备坦白从宽。 “他就是你儿子啊——” 女子欢喜感叹的声音撞入耳帘,撞的北阴大帝摄政王的脑子是嗡嗡作响。 紫霄老儿瞪大了眼,表情僵硬,儿、儿子? 青衣王陛下笑的叫个欢天喜地,扭头看着陷入呆滞的摄政王,表情更加妖娆迷人了。 “阿绝啊,我的身份你是知道的,可你自个儿的身份你却不清楚。” “其实你压根不是凡人,而是九天上神祗下凡来渡劫的。眼前这老行头瞅着虽猥琐了点,但实打实的他才是你亲爹啊。” 青衣说着走到到跟前,亲热的帮他理了理衣襟,温柔的把不存在的褶子抚平,那表现的叫一个贤良淑德。 青衣王陛下轻眨着美目,抹了一把他俊美的脸蛋,蹙眉道:“还愣着做什么,叫爹啊……” 叫……叫爹? 萧绝牙关紧咬,后槽牙险些磨掉。 紫霄老儿汗流浃背,一脸惊恐,娘哟……他可不敢去当北阴大帝的老子! “青、青衣王……误、误会……”紫霄一脸抽搐道,“你真误会 了,他……怎可能是我儿子。” 我给他当儿子还差不多! “紫霄,本座知道你风流成性,孽债一堆!但你自个儿造下的孽就得认!”青衣一脸义正言辞,“老娘话撂在这儿了,我说他是你儿子就是你儿子,这爹不当也得当!你说他有你这样不负责一爹他容易吗?好不容易混个神位还要下凡来历劫,虽说是个私生子但好歹也是你的种嘛!” 紫霄听的是头大如斗,如热锅上的蚂蚁,都想当场给青衣跪下了。 祖奶奶啊!你快别说了,你这是要我死啊! 我哪有那能耐给北阴大帝当爹啊! 紫霄几次想要解释,但一开口就对上青衣威胁的眼神,他心头一激灵,等等……这恶女娃该不是故意……玩这一手的吧! 解释的话吞回了喉咙眼,紫霄一脸委屈的看向大帝爷。 就见,大帝爷一脸僵硬的连声儿都吭不出,眼角控制不住的在抽搐。 青衣幽幽叹了口气,扭头望着他,露出一副心疼的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蛋,“哎哟,我滴个乖乖,没事儿,既当了本座的狗子,以后自有本座宠着你。放心啊,本座今儿一定帮你认祖归宗!” 萧绝:不……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青衣笑意妖娆,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很有必要! 呵呵,本座的宠爱才刚开始呢,你个鳖孙给老娘慢慢受着吧! 第302章 能不提‘爹’这字儿吗 我说我要绿了你,你说无妨。 那好嘛,我就大摇大摆来这儿找乐子。 你放着老子不去当,非要给人当便宜儿子。 那好嘛,我就帮你把爹找来,让你父子团聚咯! 青衣笑的风情万种,半点恨意不露,看着屋内沉默中的两个爷们,勾唇笑道:“天伦重聚激动的说不出话了?嗯,这倒正常,无妨,本座给你们独处的时间,你们爷俩儿有话慢慢聊啊。” 青衣说完,朝外走去。 一出房门,就见李氏和赫连答答还在门边站着,满脸的好奇。 她脸上的笑意顷刻荡然无存,“还不滚?等着老娘请你们过夜吗?” 李氏赶紧摇头,麻溜滚犊子,赫连答答本是一脸好奇样儿,但看着青衣那阴沉的脸色,满喉咙话都吞回肚子里,带着跟班灰溜溜的跑路了。 肥猫跳上了青衣肩头,满眼的戏谑,目光瞅向另一处那道心惊胆战的身影。 青衣顺势看过去,眼眸微眯,笑容重新浮上面颊。 灵风吞了口唾沫,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表情好不尴尬。 青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呵呵,灵风……还是说灵不修呢? 青衣暗暗磨着牙,这般推算的话,楚辞就是楚无极了…… 她目光微微闪烁,面不改色的走过去,“本公主乏了,先去王府歇歇 脚,你在这边慢慢候着你家王爷吧。” 灵风哭丧着脸,小心翼翼试探道:“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青衣继续装懵,挑眉道:“莫非你家王爷背着被公主外头还养了个小的?还是说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灵风赶紧将头摇成拨浪鼓,恶婆娘你快走吧,我再也不多问了。 青衣哼哼两声,没有急着收拾这帮凶,扭着腰肢慢悠悠的下了楼。 出了大门却有人追了出来,竟是那头牌墨殇。 “殿下。”墨殇小声唤道,递了一个香包过来,“这里面是一些安神之物,殿下瞧着似睡不太好,将此物放在枕下有助于安寝。” 青衣盯着那香包看了会儿,余光扫过楼上某处打开的窗户,勾唇将香包接了过去。 “谢谢。”青衣说着,这回倒是大方的递了一片金叶子过去。 墨殇受宠若惊,赶紧推拒,“小人不是这意思……我……” “拿着吧,银货两讫,这香包权当我买下的。”说完,她把金叶子塞到墨殇手里,转身便走。 墨殇好不黯然,咬着下唇,他真不是为图这片金叶子啊。 但他那点小心思,在青衣面前早就给瞧得明明白白,压根不给他扯上关系的机会。 墨殇苦笑着回过身,骤然觉得遍体发寒,抬头 就看到三楼雅间的窗边有一人冷冷盯着自己,他登时有种肝胆俱裂的惊惧感,吓得赶紧低下头,捂紧了手上的金叶子慌忙回到楼中。 听雪间内,萧绝眸中一片森然,转身便要离去。 紫霄闻着了一阵又一阵万年老陈醋的味道,见他要走,慌忙道:“北阴王兄!” 萧绝顿足看向他,神色冷冽,“你还有何废话?” 紫霄嘴里发苦,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人在屋里躺,锅从天上降,这情况……他也很莫名啊。 “到底怎么回事,您老好歹给我解释解释啊。你和那阴司的青衣王,你们……” “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萧绝嘴角扯了扯。 解释什么? 解释他头晕脑胀真自降身份去当便宜儿子,借此忽悠那小麻烦精吗? 还是他臭不要脸玩两幅面孔却哄骗人家小丫头的感情? 他这张老脸大抵是真不想要了! 萧绝急着去追媳妇儿,哪有空与他废话。 紫霄老儿在原地可怜迷茫又委屈,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好莫名其妙哦,北阴王兄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咋也跑人间来了? 紫霄老儿咕哝着要往外走,陡然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脸色骤变! 青衣那个恶婆娘居然把他乖女儿带到这种地方来了!啊啊啊!乖 女儿你可千万不能跟着那女鬼学坏了啊! …… 摄政王府。 公主大摇大摆的进门,径直走到老白脸书房去蹲点。 进门她就瞅见那书案上堆着的一张张画纸,正是那些还来不及装裱的百美图。 垂眸看了一会儿,画上的女子宜静宜动,皆是她,称的上是惟妙惟肖。 青衣收回目光,冷笑躺到一边的软塌上去。 原本萧绝的书房内是没有设软塌这些玩意的,全是因为她这条懒虫走哪儿瘫哪儿,才设了这些,方便她趴下休息。 肥猫跳到她身边,眼神里透着佩服。 恶婆娘恶心人的手段是真的高啊! 直接给老白脸找了个老子。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搞?还没撒完气?”肥猫小声嘀咕道。 青衣眸光往它身上一睨,笑的凉风飕飕,“撒气?你在说什么东西,他上杆子要给人当儿子,老娘可是帮他认祖归宗呢。” 肥猫心里啧啧两声,替老白脸默哀,大帝爷你这真是自己作出来的,什么叫套路不成反害己? 你就默默受着吧。 一鬼一猫刚扯完犊子,一道鬼祟的影子在门口一探探的。 青衣美目一眯,给肥猫使了个眼色。猫大爷接收到命令,尾巴一竖立马冲了出去。 “汪汪汪!死贱猫你要死啊——” “啊,老子的屁 股,我咬死你汪——” 外间猫飞狗跳声响彻不觉,没过多时,小白顶着被薅秃噜的尾巴冲入书房,直接扑青衣,“恶婆娘,你家猫疯了,你还不管管它!” 眼看着小白冲到跟前,说是迟那是快,青衣王陛下一个高抬腿,脚后跟直接砸在狗头上,开始无情碾压。 “好歹你丫也是冥府三头犬出身的,到了人间连只猫都干不过,你说你这废柴留着有何用?四肢废柴就算了,脑子好不好使……” 青衣阴森森的笑着。 难怪她先前几次抛出橄榄枝这死狗都不肯跟着走啊,敢情主子在身边呀。 说什么不晓得北阴大帝在哪儿,说什么太渊石没能交到北阴手中。 哟呵呵,你倒是继续吹啊! 看老娘笑话看最久的就是你,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贱狗子! 青衣王陛下的玉足在狗头上碾啊碾,碾出了要把它骨灰磨出来拌饭的架势。 几丝儿凉风从外吹进来,伴随着男人身上淡淡的煞气与木质香气。 青衣王陛下施虐的脚不停,挑眉笑睨着来人,“哟喂,我滴乖乖,怎么不再和你爹多唠唠嗑呀。” 萧绝站在门口,扯了扯嘴角,一口老血憋在心头吐不出咽不下,甭提多么难受。 我的乖乖小麻烦精,咱能不提‘爹’这个字儿了吗? 第303章 负荆请罪还是跪搓衣板 萧绝内心笃定无疑,自己掉皮了…… 这小麻烦精铁定是知道他北阴的身份了! 眼下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在报复呢! 萧绝对上她那嘲讽的眼神,老脸滚烫,低眉顺眼的走了进去,没忍住,又叹了口气。 “青衣……” “叫我公主殿下!” 老白脸:“……” 小白见势不妙,一瞬明白了自己为何惨遭蹂躏,趁这会儿功夫,赶紧从恶婆娘的魔爪下开溜,跑出去避难。 王上,你自个儿保重吧! 卑职真的帮不了你了。 青衣躺在软塌上,长腿jiao叠,笑吟吟的看着他,眼神里的光芒却是冷冽的很。 萧绝忐忑的看着她,鼓起勇气走上前,还没靠近,青衣就把脚抬了起来,阴阳怪气笑着:“你过来试试,我踹不死你。” “踹吧,你消气就行。” 他毫不犹豫的走过去,在她近处坐下,还没坐踏实,胸口就挨了一脚。 一口老血似要喷出来。 青衣这一脚可没有半点含糊劲儿,心里的怨气可都裹在里头。 萧绝面色不改,非但不恼,反还关切的问道:“要不换个东西来打,可别一会儿把你自个儿脚踹疼了。” 天地良心,他是真的担心这小麻烦精撒气把自个儿给伤着了,她用的这具肉身可不像他一般是个皮糙肉厚的。 但 青衣本就怒火中烧,加上这么长时间来都被他忽悠耍弄,这话听到耳朵里,便觉得这老王八又在嘲讽自个儿。 嘭—— 青衣又是一脚狠踹了过去,憋在心口的戾气总算发散了出来,咧着一口小白牙冷笑着:“放心,老娘腿脚利索着呢,踹死你个老王八绝对不在话下!” 萧绝硬生生忍受着家暴毒打,脸上还不敢露出委屈的样子。 他也没什么好委屈的,不怪乎这个小麻烦精会这么生气,这大半年的相处,她在他面前展现的一直都是自我最真实的一面,从未藏着掖着过。 反倒是他,从一开始就隐瞒了真实身份。 虽是无意识时干的事儿,但她的法力也确实是被他给吞噬掉了,更别说早年间她为他所受的那些委屈。 青衣几脚踹过去之后,心里的戾气稍微顺了点,见他一直不吭声一副人间耙耳朵的样子,她便觉得好笑。 狗东西又在装模作样! 以为这样子,老娘就会心软?! 果然心里不舒坦还是动手动脚最适合她呢,但凡能用武力解决的事儿最好就不动脑子,你让老娘不舒坦,老娘就让你痛! 虐完心我还要虐你的身,变着法的收拾你! 萧绝膈应也被膈应了,揍也挨了,除了苦笑也不敢给自己辩白半句。见她动完粗一副神清 气爽的样儿,刚想开口,结果那美目又冷冰冰的睨了过来。 一根葱段儿般的玉指贴在了他唇上,公主殿下笑的像个媚态横生的小妖精,虽是笑着的,眼神可没一点温度。 “闭嘴哦,本座不想听你废话。” 萧绝:“……” 他长长默叹了口气,“我错了。” 青衣不为所动的看着他,仍一脸假笑,“莫名其妙认什么错啊,对不起我的事儿干太多了不成?” 她明知故问反倒让萧绝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哪怕她直接了当把事儿戳破了与他大吵大闹,拳打脚踢的闹脾气都好。 可她偏不,露一半儿遮一半儿,既要戳人心窝子,还要动用武力。 萧绝真真觉得,他成神以来就没遇到过这么难处理的情况过,到底该如何让这小家伙消气呢? 哄小女孩儿什么的,真的好难啊。 “我早该告诉你真相,不该瞒着你,我便是北阴这件事。”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嗤笑道:“胡说八道,你怎可能是北阴呢。冥府的轮回薄上可是清清楚楚写着:萧绝,紫霄上神之子,老娘的眼睛又不是瞎的!” 萧绝一愣。 轮回薄上关于他的身世应该是无从记载才对啊。 难道…… 大帝爷眸光骤然阴沉了下去,憋在心里的那口老血这会儿是真要吐出来了 。 好一个……子都啊! 冥府之下,正在偷数着私房钱的子娘炮猛打了个哆嗦。 嗯?为何会突然背心发凉? 书房内,半晌死寂。 两人无声对峙。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努力去忽视他眼中的自责与惭愧,强迫自己去想这老混蛋欺骗自己的‘累累罪行’。 骗了她的法力! 骗得她一次次的去偷吻强吻! 骗的她在他面前原形毕露,各种丑态全露。 多少次来着……她当着他的面,霸气侧漏的宣称北阴是她未来男人?表达那宛如滔滔江水般的爱慕之情。 这老王八当时装的面不改色,心里指不定在偷着乐吧?! 青衣越想不是滋味,脸色变幻不定。 先前忘记的一些事儿,也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尤其是不久之前……这老王八笑吟吟的与她打赌——‘有朝一日你会后悔。’ ‘后悔这么多次本王自荐枕席,你都拒之门外。’ 后悔吗? 青衣悔的肠子都青了! 只是懊悔的同时越发恨得牙痒痒,脸上一阵阵的火烧火燎,这个老王八蛋,就这样一直看她的笑话! 把她当成一个傻子忽悠! 老娘这么喜欢你,你明明都知道,你却装模作样的不说! 变回北阴时就扮高冷,变回萧绝时就主动送上门,玩什么双面虐恋?! 口口 声声说要娶,那你用你真实身份娶啊! 用萧绝这一身份娶是什么意思? 与她在人间假模假式当个百把十年夫妻? 学天界那些鸟人下凡渡劫一样,睡上个一世,回去后转眼就忘,只当是红尘一梦? 青衣如何不气! 如何不恼,如何不怀疑! 尤其这狗男人前不久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她对北阴不是爱? 老娘爱你个腿儿! 本都要降下去的怒火,转念这么一想,那是越烧越旺。青衣想要一脚怼他脸上,但想到这张脸要是怼毁了,到头来膈应的也是她自个儿。 鞋拔子都扬起来了,硬生生又垂下去,踢在他大腿上。 “看到你就烦,饿了,滚去给老娘传饭!” 她气急败坏的吼道,小脸气的圆鼓鼓的。 萧绝抿唇,垂眸想着,刚刚这小家伙分明是想踹脸的,后来踹的却是他的腿。 这是……心软了? 老白脸心中一喜,看她的眼神那叫个柔情四溢。 他的小麻烦精真是心胸宽广,心地善良。 青衣美目一瞪,心虚大喊道:“少用那种变态眼神看着老娘,滚滚滚!” 老白脸:“……” 咳,他还是先好生想想,到底该怎么诚恳认错,哄小女孩回心转意吧。 凡间的丈夫做错事儿后都是怎么认错的? 负荆请罪? 跪……跪搓衣板? 第304章 青衣你个死变态 青衣王陛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王府上下都知道王爷和公主殿下吵架了,具体为什么吵没人清楚,但似乎是王爷干了撒对不起公主的。 瞅瞅王爷从书房出来时那一瘸一拐,灰头土脸的样儿。 啧啧,他们就没见过自家的摄政王大人如此窝囊过。 被家暴就算了,还眼巴巴跑到后厨去,亲自叮嘱王不行,今儿晚膳全都照着公主殿下喜欢的做,肉管够,肘子不嫌多。 “王爷到底干了撒亏心事儿,居然不管公主殿下吃肉了?” “莫不是外头有了小的被公主殿下抓个正着?” “不对啊,今儿刘大婶出去买菜,听外头传得沸沸扬扬,都说是公主殿下今儿跑去了南风馆,咱家王爷去亲自抓的奸呢!” “嘶——既是王爷抓奸,为何到头来心虚的是王爷?” 不实的流言是怎么出现的? 得亏于人们天马行空的想象,以及对真相可望而不可求的心痒痒。 流言就从公主殿下去南风馆找乐子,被摄政王抓奸;短短半天时间就鬼迷日眼的转变成…… 摄政王多年不近女色实则好男风,在不夜阁内有个相好,公主殿下知道后怒而去寻奸夫,摄政王唯恐相好的狗命不保,这才赶去救人…… 一时间,众人都有点心疼起公主殿下了。 王爷……竟然是渣男? 王府一角。 灵风仰头开天,目光呆滞,身旁还坐着条狗子。 “狗啊……我是不是要凉凉了?” 小白舔着自己秃噜 的尾巴,睨向他,“你凉不是正常?王上让你下去叮嘱子都,结果呢?!你撒时候能把你脑壳里的水烧干?” 灵风磨着牙,哭丧着脸,“我冤啊……” “你冤,老子不冤?!”小白都快哭了,恶婆娘眼下是没工夫怎么收拾它,等把王上给收拾完了,下一个就是它!没跑了!“王上要是能把恶婆娘的怨气给消了,两人恩恩爱爱,没准心情一好就放过你了。可恶婆娘甭管心情好还是心情差……该收拾的一个都跑不了……” 小白打着哆嗦,似已看到了自己黑暗的未来。 灵风听它这么一说,竟觉得自己还有点走运,看它的眼神顿时怜悯了起来。 “谁叫你是第一个帮凶……” 小白磨着狗牙,“不成!死本狗也要死道友,你赶紧把子都给叫上来,当兄弟的,死也要死得齐齐整整!” 晚膳时,青衣瞅着一桌子浓油赤酱,竟难得没露出欢喜之色。 “咸了。” “肉老了。” “这什么玩意,嚼都嚼不动,老娘是牛吗?你咋不干脆端盘草上来让我嚼得了?” 周遭的下人冷汗直冒,王不行更是忐忑的打哆嗦。 “不吃了。”青衣把筷子一摔,扭头走人。 萧绝叹了口气,赶紧跟上,追出去前叮嘱了句:“把菜放屉上热着,别让凉了。” 屋中伺候的下人胆战心惊,苦了王不行,唯恐公主殿下一个不爽要把他脑袋给咔嚓了,还好王爷没跟着一起迁怒。 青衣揣着一肚 子气回了房,蹬了鞋子就往被窝里钻,面墙睡觉。 萧绝从后进来,见她那副生气的小样儿,就知道促膝长谈什么的,是不可能了。 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萧绝沉眸想着,消失在了屋内。 他一走,青衣立马扭头,又是一肚子气。 “狗东西,都不知道哄下老娘,你嘴是镶金了吗那么高贵!”青衣磨牙道。 噗哧…… 肥猫在边上没忍住笑喷了出来,成功收获了青衣王的眼刀子。 “咳,我说恶婆娘啊,你要想他哄你,你就说嘛。又不给人家机会开口,又要背后怼人家,你矫情不矫情!” “矫情咋滴?我不但要矫情还要蛮不讲理!”青衣翻了个白眼,“老娘被他忽悠大半年,还不兴我作会儿妖,他就算是龙这会儿也要给我盘着!” 肥猫啧啧两声,选择默默看戏,得嘞,他撒也不说,说了也没用,青衣这小性子上头了,不把她皮毛捋顺了,估摸着会一直鸡飞狗跳下去。 冥府下。 萧绝的身影出现在幽冥王座之上。 昆吾乃至众冥将齐齐汇聚在王座之下,还有两道鬼祟的身影也在角落里缩着,正是下来找道友一起‘赴死’的狗子和灵风。 萧绝睨了一眼他俩,没有搭理,目光落向下方。 “子都呢?” 昆吾沉声道:“王上,子都自知有罪已去狱火殿中自行领罚。” 萧绝眼里闪过一抹嘲色,那蠢货跑得倒是够快。不过,眼下他还没工夫收拾那家伙。 灵风 和小白这两个大嘴巴,下来之后就立马把上头的事儿广而告之,冥府上下都晓得,王上这会儿心气儿正是不顺,没人敢去招惹,都默默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殿内死寂了许久,众人都疑惑的很,王上这会儿下来……究竟是要做什么? 须臾过后。 一道疑惑中又带着几分犹豫和难为情的声音响起,正是他们的王上。 “小女孩儿……生气该怎么哄?” 冥府众人陷入呆滞,王上,您这问题超纲了啊…… 萧绝看着殿下一群呆头鹅,眉头皱紧。 “昆吾,你说。” 昆吾算是里头最淡定的,站出来回道:“王上,卑职不知,卑职没骗过小女孩。” 萧绝:“……”眼角抽了抽。 其余冥将见状,争先恐后的回道。 “王上,卑职也不清楚,冥府……就没女的啊!” “卑职今年八千七百岁,还没娶上媳妇儿呢。” “王上,这题我们不会,咱们冥府都是老光棍啊……” 北阴大帝起身长吸了一口气,揉着眉心,“孤要你们何用!” …… 夜已浓。 一道妖娆的身影,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后厨。 公主殿下一脸淡漠,维持着高冷之色,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笼屉,吞了口唾沫。 好饿…… 好香啊…… 她走过去,手在笼屉上一摸,还是温热的。直接把笼屉掀开,看着里面堆着的大盘大盘鸡鸭鱼肉,唾液疯狂分泌。 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暗暗咕哝:“哪有 生气折磨自个儿的道理,要饿肚子也该那老白脸饿,女人得懂得心疼自个儿,这饿不能挨!” 说完,直接上手,抱着肘子上嘴便啃。 嘤嘤嘤,果然还是好吃的最能解忧。 老白脸,老王八,萧绝,北阴……都什么玩意儿?还不如她面前这盘红烧肘子。 吃着吃着,青衣又嗅着那迷人的煞气味儿。 她眸光幽幽一动,吃的满嘴是油的小脸上闪过一抹诡异之色。 她垂眸盯着笼屉里一盘死不瞑目眼珠子都蒸糊烂的大肥鹅,忽然又想起一事儿。 她与萧绝打赌不少,最开始的赌局,是从东华寺回来那会儿起的。 当初她一口咬定的说,绝不可能爱上萧绝,否则立马自剜双目。 青衣眯着眼,嚼着肉,呵呵,自我打脸了呢。 煞气越靠越近,青衣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叹息。 “小家伙,咱们不闹了好不好?”萧绝轻声问道。 “好啊。” 淡淡的声音传回,萧绝面露惊喜,笑容还没爬上脸颊,看到青衣脸的刹那,一瞬吓得差点心肌梗塞。 就见公主殿下面无表情的啃着肘子,双眼顶着两个血洞,两枚眼珠子骨碌骨碌滚到他脚边。 “当初说的喜欢上你便自剜双目,喏,眼珠子送你。” 肥猫正偷吃着灶台上的红烧鱼,抬头瞧着这一幕,被噎的直接鱼刺卡喉。 啊,青衣你个死变态,这是什么血腥的爱! 用幻术吓人也不带这么吓的! 吓死萧绝是小,吓死猫爷是大! 第305章 你要是饿得慌,我给你做老鳖汤 青衣的宗旨:老娘怄不死你也吓死你! 萧绝是正儿八经受到了惊吓,倒不是眼前这一幕多么血腥恐怖超过他的承受范围,活得都与天齐寿了,他什么场面没见过。 关键这一幕出现在青衣身上他就受不了了。 下意识的以为她真是受伤了,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等见她还在那儿风平浪静的啃肘子,萧绝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忽悠了。悬着的心掉回肚子里,又好气又好笑,咬牙切齿偏又拿她没辙。 皮啊! 皮是真皮! 欠揍也是真欠揍! 有这样吓唬人的吗?! 萧绝挥手把她的幻术给撤了,磨牙盯着她,掏出锦帕把她嘴角糊了一圈的油渍给擦去,沉着嗓子失笑问道:“好玩吗?” 青衣倒也不拒绝他的伺候,翻着白眼吊儿郎当道:“谁与你玩儿了,自作多情。” “那说真的,不闹了?和好了?”萧绝悄悄朝她靠近。 青衣冷笑,先把撩阴腿给抬了起来,目露威胁道:“你长得挺美,想的倒还更美,不闹?老娘还没开始呢。”说完,青衣伸出油乎乎的小手,把萧绝的衣襟给扯开。 不晓得她又准备干嘛,但摄政王只觉不妙,太阳穴突突了两下,眼睁睁看着她把那只吃的还剩半截儿的肘子强塞进他的 衣服里,然后用力挼了挼,挤的他满满一胸口都是油花。 王府乃至冥府上下都知道…… 北阴大帝摄政王有洁癖。 萧绝浑身发僵,看着胸口那一片狼藉,呼吸都有点紧了,双手僵硬的举在半空。 青衣得意的哼哼两声,又借着他的衣服擦了擦手,笑的妖气横生道:“瞧着您老今晚也没咋吃饭,别客气,剩下的权当赏你的了。” 说完,她扭着小腰杆,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的叫个横行霸道器宇轩昂。 回了房,鞋子一蹬,往被窝里一钻。 没多久,萧绝就紧跟着出现了,身上带着些水气,显然是着急忙慌的简单沐浴了一下,刚刚那一身油腻,弄得他着实难受。 他看着青衣的背影,思量着自己是不要脸的躺上去呢,还是老老实实的去边上软塌睡着? 踟躇了片刻过后,摄政王灰头土脸的朝软塌走过去,一看这塌上还铺着被面,眼神不由一柔。 这小麻烦精虽是生气着,但还是心软,知道体贴人。 这般想着,他越发觉得自己有些无耻,活到这岁数了,居然还欺骗小女孩儿。 他手在被面上拍了拍,忽然察觉不对。 对着那硌手的地方微微用力往下一压,指尖传来刺痛,血珠直接冒了出来。 萧绝嘴角抽了抽,将那被面掀开,就见软塌下密密麻麻插着一排排银针! 头皮微微发麻,萧绝眼神幽怨的朝床上看去。 最毒……小女娃心啊。 这是要戳死他? 床上,某人已睡得开始小声打呼噜,张着的小嘴口水都流出来了。 萧绝揉了揉晴明穴,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瞧着她这样儿啊,真不知她到底是不是还在生气。不过这样也好,让别人难受总比让自己难受要好。 过去替她掖了被角,把她微微张开的小嘴轻轻合上,擦去她的哈喇子。萧绝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终是忍不住心中情意,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一触过后,他赶忙起身,宛若做贼一般。 见她仍旧酣睡着,方才长长松了口气。 只是一转头,萧绝就见到床角还缩着一团猥琐毛球,正用格外鸡贼暧昧的眼神盯着自个儿。 嗯?摄政王眸光幽幽一动。 这厮现在虽说是个猫,但猫身里的灵魂却是个成年男子啊。 肥猫隐约察觉到大帝爷瞅自个儿的眼神有些不善,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抓住命运的后颈皮,一把给丢出了窗外。 走你! 它险些化作流星就此飞走,在雪地里打了好几个滚儿,撞在墙角才堪堪稳住趋势。 猫大爷从 雪地里爬起来,那叫个敢怒不敢言,刚想咕哝骂几句吧,扭头就见一道身影在边上跪着,膝盖下是钉耙,双手还举着一大缸子水。 肥猫和灵风四目相对。 后者给了它一个可怜羞涩又无助的眼神,肥猫喉咙眼里咕隆的骂声立马吞回了肚子里。怜悯的看着灵风,道了句:“保重。” 翌日大早,青衣早早就醒了。 伸了个拦腰看着不远处卑微打地铺睡着的摄政王,眼波幽幽一动。 萧绝这一夜虽是躺着的,但并未睡着,听她醒来后竟有点做贼心虚的把眼给闭上了。 青衣见状冷笑的勾起唇角,目不斜视的朝外走去,脚步都未带停下的,经过他地铺时,一脚踩在他肚子上跨了过去。 这一脚下去,摄政王险些岔了气,等她一走,立马起身,嘶了一口气,揉着肚子。 他这会儿可是在人的肉身里,并非真的刀剑不破,水火不侵。 差点给踩死。 悻悻的起身收拾,刚出院门,萧绝就听到了一阵鸡飞狗跳声。 花园的方向传来轰隆巨响,一道水柱直冲天际。 下人们都在尖叫:“天啦,池塘怎么炸了!” “好多鱼……都飞出来了。” “咦,怎么还有老王八?” 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的痛,萧绝揉着眉心 ,今天……他的小麻烦精又准备玩什么花样啊? 没走几步,忠伯便过来了,神色古怪。 “王爷,公主殿下请您到后厨去。” 后厨? 萧绝怀着疑惑过去,后厨边围着的下人见他出现后,顷刻作鸟兽群散。 公主殿下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拴着围裙,作俏厨娘打扮,倚在门口见到他之后,唇角一勾,“来了啊,进来吧。” 这笑吟吟的模样,怎不叫人头皮发麻。 萧绝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进去。 一猫一狗缩在角落看戏,小白满眼都是怀疑:“恶婆娘该不会要把王上骗进去分尸炖了吧。” 肥猫点了点头,“别说,有可能!” 那恶婆娘什么事儿干不出来,她估摸着早就想吃老白脸的肉喝老白脸的血了。 都说君子远庖厨,萧绝倒是真未到这后厨里怎么晃荡过。 进门后,他就见自家那小麻烦精笑的白牙森森,手里的菜刀都快舞出个花儿了,另一只手往水缸里一捞,揪出一只老王八直接丢案板上。 手起刀落,眼睛都不眨巴,直接把王八头给剁了。 摄政王顿感浑身发僵,后脖颈发凉。 青衣眯眼笑着,对着王八尸体直接唱了起来:“阿绝啊,你饿不饿,你要是饿得慌,公主我给你做老鳖汤~” 第306章 到底谁抓谁的奸? 摄政王灵魂出窍一般在后厨里站着,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一首歌:阿绝啊,你饿不饿,你要是饿的慌,我给你做老鳖汤…… 青衣在干嘛? 她一早起来后,亲下池塘捉鳖,这会儿正在体验将老鳖扒壳,分尸,剁碎的快感。 剁完一只不够,还要剁第二只,变着花样的杀。 俨然是把阴司里折磨小鬼的那一套全用在这几只可怜鳖兄的身上了。 萧绝眼角微微抽搐,脸上还尽力保持着微笑。 这一刀刀的……怕不是……肯定是……想剁在他身上的。 剁完之后,萧绝以为她终于折腾够了。 不成想灶火一起,她还真准备把这几只鳖给炖了。 阴司一霸,血与铁浇灌出来的娇花,会做饭吗?炼毒还差不多。 萧绝眼睁睁看着她把那一罐罐不晓得是盐还是糖的东西全部倒进去,酱油醋瓶打开就往里浇灌,那一锅颜色诡异,咕咚咕咚冒着热气的汤水,混着老鳖死不瞑目的尸体,让他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 这……是在制毒吧? 须臾过后。 也不知那鳖汤到底熟没熟,反正青衣盛了满满一碗,放在了萧绝的跟前,满含期待的看着他,“喝吧。” 能……不喝吗? 他似乎 没有选择的权利。 摄政王深吸一口气,面上还不得不挂着感激的笑容,拿起汤碗,小心翼翼吹散热气,喝了一口。 哇。 一刹舌尖如过电,萧绝笑着眯上眼,他这舌头,大抵是废了。 这眼也不是他想闭上的,而是若不闭上,怕是控制不住要抽筋。 鬼知道,他的舌尖经历了什么? 人世间竟能有此等毒物?! “好喝吗?”青衣笑眯眯的看着他。 萧绝艰难的将‘毒’咽了下去,强撑起一抹笑:“好、好喝。” “好喝你就全喝光。”青衣热情道。 萧绝一瞬陷入了石化。 喝光?他怕不是要永远和这美丽人世间说再见了。 “怎么?难道你刚刚说好喝是骗我的?”青衣眉梢一拧,摆出一副伤心的样子,“男人的嘴啊,骗人的鬼。也是,本座都被你骗了这么久了,怎么还相信你呢?我真是太蠢了呢。” 不……不是的。 萧绝想开口……但似乎也没底气解释什么。 只能‘感动’的红了几分眼眶,笑道:“喝!全喝。” 这汤里是不是还加了辣椒花椒青胡椒,呛的他鼻涕眼泪都要往下流了。 青衣面带假笑,眸光冰冷,麻木不仁,莫得一点感情,杵在边 上看着萧绝将一大锅鳖汤悉数喝下去。凉飕飕的笑了句:“相煎何太急啊。” 咳,萧绝差点没给呛死。 小白和肥猫在窗边看着,禁不住打干呕咽唾沫,这会儿是真真可怜老白脸啊。 你说你在人间是权柄滔天摄政王。 在冥府是叱咤六界北阴大帝。 在恶婆娘跟前…… 您是真卑微啊。 “喝完了吧?喝完了去上早朝吧。”青衣笑眯眯道。 萧绝脸都有点发青了,“今日……不妨告假。” “那怎么成?堂堂摄政王,国之栋梁,大炎朝离了你可怎么办。”青衣说完,脸唰的黑了下去,变脸那叫一个迅速:“让你去上朝,你就麻溜点滚去,哪来的废话。” 摄政王苦笑起身,迈着有点打飘的步伐,上朝去了,背影那叫一个心酸。 小白一见青衣要出来了,赶紧开溜,王上的‘兄弟’都被剁吧剁吧,相煎何太急了。它可不想被恶婆娘扒皮下锅,炖成一锅狗肉。 今儿早朝上,倒也没太多大事。 主要还是商议宁南那边的情况,杜如诲还在那边呆着没回来,现下灾后之事,倒是进展的有条不紊。 只是群臣们发现,今儿摄政王的脸色似不太好。 这是病了? 下 朝后,楚子钰急忙拖着他一起去东宫,传了御医过来诊病。 萧绝刚要拒绝,脸色一变,朝不远处的盂盆疾步冲去。 然后就是稀里哗啦的一阵吐。 楚子钰面露担忧,“这是吃什么了,吐成这样?不行还是得传御医过来瞧瞧。” 灵风在旁边可怜巴巴替自家王上道:“还不是一早公主殿下起来给王爷炖了一锅毒汤。” 毒汤? 楚子钰面色古怪,他倒是晓得青衣又偷溜到摄政王府去住着了,昨儿她还跑南风馆去招摇,坊间上下都传得沸沸扬扬,从一开始的王爷抓奸,演变成摄政王好南风,养了个小的在外头,公主殿下是过去抓奸夫的。 楚子钰倒是不信这些流言,萧绝要是好男风,这么多年他怎么没瞧出半点苗头? 不过,他那皇姐虽是个浑人,但从来不会无的放矢,难不成……萧绝真干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 楚子钰想着屏退了宫人,待萧绝过来后,递了帕子,顺口问道:“萧大哥,你到底干什么,又招惹到了她?” 萧绝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是本王有错在先,瞒骗了她。” 楚子钰脸色顿时精彩了,握紧了扶手。 传言……难道是真的不成?! “她是因为你瞒骗她……生气的?” 萧绝叹了口气,点头。 楚子钰咬紧唇,“不怪乎她生气,谁会喜欢被欺瞒。” “唉……” 楚子钰脸色越来越沉,“开春二月你们就要成亲了,你是何打算?” “自然如期举行,前提是……她能原谅我。” 楚子钰瞪大眼,看着他,咬了一下后槽牙。 “都这样了还如期?!萧绝!你欺人太甚了!” 楚子钰猛地拍案而起。 这么多年来,他却是第一次直呼萧绝之名。 萧绝略有几分诧异的看着他,就听楚子钰怒声道:“你之喜好乃你私人之事,好男风也不是什么了不得之事。但你岂能拿我皇姐做挡箭牌,你这是要祸害她一生吗?!” 摄政王脸色顿时漆黑一片,嘴角抽搐不断。 好男风? 这又是什么鬼?! 他好哪门子鬼的男风哦! 搞了半天,他和楚子钰是在花开一朵,各表两枝? 压根说的就不是同一件事?! “太子误会了……” “误会什么误会?!现在坊间四处传得沸沸扬扬,都说你摄政王在南风馆里养了男宠,我皇姐昨儿就是去抓奸夫的!” 萧绝一口老血涌上心头。 抓奸?!到底是谁抓谁的奸! 第307章 多让人不好意思啊 事非曲折,最终太子殿下还是搞明白了,自己上了流言的当。 不过萧绝究竟因何时得罪了青衣,他仍是不得而知。 “这女人生气,你就哄嘛,若是自己错了,那便诚恳认错。但凡是个讲道理的……”楚子钰话说到半截儿,沉默了。 讲道理?他那浑人皇姐会与人讲道理? 萧绝到东宫坐这一会儿已经吐了好几轮了,御医也过来瞅了,语焉不详说应该是吃了不洁之物导致。 主要还是听到摄政王是吃了长公主做的东西成了这般模样,但那御医的表情怎么瞅着这么像是想说:王爷你何故想不开要寻死? 楚子钰看他的表情中带着几分同情,“不然萧大哥你就忍忍,她到底是个女儿家,打人应该也不会太痛,让她泄泄火估计就好了。” 灵风在旁边绷紧头皮想道:女儿家?打人不会太痛?太子殿下你对你那皇姐的凶残怕是一无所知哦。 知道阴司下头有多少老鬼被她下油锅炸的两面金黄吗? 萧绝轻揉着眉心,觉得在这东宫呆着也解决不了事情,还是得早早去面对,干脆起身道了告辞,抽身离开了。 楚子钰叹了口气,不知想到什么莫名又 笑了起来。 他那个浑人皇姐的臭脾气,普天之下怕是没几个人消受的起,还好有个萧大哥。 正沉吟间,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李玉。 楚子钰看着他瘸拐的那条腿,眸光幽幽一动,神色也不觉沉了下去。 “太子殿下,这是刘贵妃命人送来的画像,都是甄选出的各家贵女,说是让您先过过目。” “放内阁里去吧。”楚子钰淡淡道。 李玉喏了一声,捧着画像往内阁里走。 楚子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开口道:“李玉,待过完年,你便告老还乡吧。” 李玉浑身一震,错愕的转过身看向他,眼里满是惊慌,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顾不得那些落下去的画像,“殿下,是奴才哪里伺候不周惹殿下不快了吗?殿下别赶奴才走啊。” 楚子钰幽幽叹了口气,“李玉,你在我身边伺候也有十年了吧。” “是,过了正月,整整好十年。”李玉惶恐的点头。 “十年……也差不多了。”楚子钰看着他,幽道:“你该是时候出去享享清福了,远了这是是非非之地,你应该能活的更久一些。” 李玉眼眶骤然红了,他重重磕在地上,抬头 笑道:“谢殿下关爱奴才,可是奴才真不想走,殿下……奴才说句大不敬的,这些年奴才伺候在殿下身边,看着殿下长大,殿下在奴才眼中与亲人已无区别。” “奴才就是一阉人,出了宫有再多钱银又如何,纵使买个媳妇儿来也是耽误人家。伺候在殿下身边,是奴才的福分,便是死,奴才也想死在皇宫里。” 楚子钰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摇了摇头,重重叹了口气。 “罢了,收捡了那些画像且退下吧。”楚子钰说着抿了抿唇,“你若不愿走,本太子也不勉强你。” 李玉赶紧谢恩。 楚子钰摇了摇头,也不再提此事,目光落在地上散开的那群画像上。 “刘贵妃的侄女可也在秀女之中。” 李玉点了点头,赶紧将画像找出来,递了过去。 楚子钰并未去接,淡淡道:“把她的画像丢进应选秀女之中吧,剩下的你替本太子随意挑选几个便是。”说完,楚子钰转身便走了。 李玉看着楚子钰离去的背影,微微愣神。 是错觉吗? 太子殿下似乎和过去……有所不同了…… …… 一大清早起来虐完老白脸,青衣叫个神清气爽,早膳都比平时 多吃了两碗。 她回到房里,本准备躺着消消食,眉头微微一蹙,朝角落里看去。 凉飕飕道:“本座一会儿准备沐浴洗澡,你故意躲着,是准备借机偷看吗?” 这话说的…… 紫霄吓得赶紧露出真身,慌忙解释道:“你这恶女娃,可别乱说话,本神可是正经人!” 青衣满脸嘲讽,正经? 你一本正经说瞎话的样子看着倒是挺正经的。 “藏头露尾的干嘛?”青衣大马金刀坐着,兀自倒了杯茶,自斟自饮。 紫霄见状撇了撇嘴,自个儿凑过来,拿过茶壶给自己也倒满了一杯,“这就是我北阴王兄在人间的府邸?瞅着真寒酸啊。” 紫霄话语里满是嫌弃。 青衣睨着他,眼里的鄙视毫无遮掩。 紫霄老儿活了多长岁数她是不清楚,不过据说是比如今的天帝还要久远一点,这老色胚的容貌整的倒是个风流倜傥的儒雅大叔样儿,凭着这皮囊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六界瞎眼小娘们。 好看是好看,骚也是真骚。 “那老不要脸的年纪比你大了不知多少吧,怎你叫他王兄?不该叫他祖宗?”青衣冷不丁的问道。 紫霄老儿一口茶呛的不轻,扯着嘴角 道:“尊……尊称。” 青衣嘴一撇,“呵,搞笑。又不是一个爹妈生的,乱攀什么亲戚。” “北阴大帝生而为神,更是远古初神中的一员,现今九天上由天地衍生而来的神祗,自然与他有关联。怎能说是乱攀亲戚?” 紫霄忍不住撇嘴道:“就说你那兄长烨颜,你与他乃同一本源所化,所以为兄妹。神与人本就不同,岂能用凡俗血缘来定亲。” “少扯那些犊子,你过来到底干嘛?”青衣不耐烦道。 紫霄吞了口唾沫,神色顿时正经起来:“你与北阴王兄到底怎么回事?你俩……好上了?”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忽然笑的妖气丛生:“不然呢?” 紫霄表情那叫个一眼难尽。 王兄瞎啊! 咋就看上你这女魔头了。 “那……那前些天又是怎么回事?你疯了吗让王兄管我叫爹?” “你可不就是他爹嘛。” 青衣可半点不准备给某人留面子,毫不犹豫的就把某人给卖了。 紫霄听完神色变幻不定。 不知是想笑,还是想笑,还是真的想笑…… 搞了半天,他管北阴大帝当兄弟,大帝爷却想给他当儿子? 哎呀,闹得。 多让人不好意思啊! 第308章 难兄与难弟 紫霄本只是想来探听一波虚实就滚蛋,却架不住青衣王的盛情相邀,于是乎就在王府留下了,蹭一顿人间美食再滚回九重天上。 他此番下凡来特意用的是人族肉身,显然是早有准备。 “青衣王你亲自下厨?”紫霄见她径直去了后厨,甚是惊讶,暗暗佩服起北阴王兄。 虽说那天在南风馆对方瞧着在家没什么地位,仿佛同自己一样是个耙耳朵,但竟有本事让这恶婆娘为他洗手作羹汤,显然在御妻之道上很有一套啊! 唉,不愧是大神! 自己还是比不得的,打定主意一会儿定要请教一下自己这便宜儿子……不,尊贵王兄,究竟是如何御妻的! 紫霄感叹着,阴司一霸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要给北阴大帝端洗脚水? 青衣凉飕飕的笑着,瞥了一眼这个老色胚。 拿起早间侥幸未死的那几只老王八,丢案板上,继续自己的分尸大业。 紫霄在旁边看着忍不住点头,这刀工如此之精湛娴熟,一看就知道是个经常在后厨忙活的。 瞧瞧这庖丁解牛般骨肉分离的技术,想来一会儿这顿鳖宴吃起来定是格外爽口,紫霄已吞着唾沫开始期待了。 舒爽的煞气渐渐袭来。 青衣不用抬头就知道谁回来了。 萧绝脸色有点泛白的回到府上,这一路又吐了几次,着实有些难受。刚进门,他眉头便皱了起来, 察觉到有不速之客上门。 “王上,似乎是那一位来了。”灵风也感觉到了,脸色微微一变。 萧绝嗯了一声,脱下大氅递他手里,“屏退其他人,让他们一会儿别到后厨与内院去。” 灵风点了点头,心里又开始忐忑。 要命哦,现在王府内正是一团乱,紫霄上神那个缺根筋的老色胚又来凑哪门子热闹? 这不是裹乱吗? 后厨。 萧绝快步赶到,远远就嗅到了那股子神奇的‘香味’。 刚刚经历过摧残的胃海一下子被唤起了记忆,又开始翻腾,他捂住嘴,强行将恶心压下去,振作起容色,扯起一抹微笑走了进去。 毫不意外,看到了紫霄。 余光在灶台上一瞥,不期然还有几坨没下锅的王八肉。 “王兄,您回来了,今日小弟上门叨扰,得蒙大嫂盛情相邀留下讨两杯水酒吃。” 紫霄笑的是一脸春光灿烂,萧绝看着他半晌无语,大嫂?你叫的倒是亲切。 目光偏过去正对上青衣那诡异的笑容。 唰。 一罐子盐倒进了锅里。 汤勺搅啊搅。 萧绝感觉那汤勺搅的不是锅,而是自己的胃。 旁边的紫霄还在感慨,“不愧是王兄啊,瞧瞧大嫂多么贤良淑德,还洗手为你做羹汤,我家那个母老虎不把我扒了皮炖汤都是好的。” 萧绝干巴巴的扯起唇角,看着那些死不瞑目的老鳖。 内心的 苍凉说不出口。 你又怎知她没有把我扒皮炖汤的心思? “既然来了,自当款待你,咱们的确也有许久未聚了。”萧绝忽然伸手拍了拍紫霄的肩,俊脸上露出笑容:“午膳多吃点,你大嫂手艺非常好。” 紫霄一时受宠若惊。 乖乖,这次北阴王兄回来后性子果然大变啊。 过去他不说冷若冰霜,但一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都没有半字多的与人讲,今儿居然对自个儿如此热情! 紫霄笑眯眯的应着,果然爱情人变暖啊。 “那小弟就却之不恭,一会儿定要多食上两碗。” “呵呵,两碗哪够,半锅归你。” 大帝爷眼睛都笑眯了,这会儿倒也不觉得紫霄碍眼,反而感觉对方来的正是时候。 他的胃可算是有救了。 知晓真相的灵风与一双猫狗在门外蹲着,同情的看了眼紫霄上神。 您老这会儿能笑就多笑会儿吧,毕竟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青衣瞥了一眼对面俩男人,萧绝肚子里那点黑墨水她能不清楚?呵,看破不说破,好兄弟嘛,死当然都要死的齐齐整整咯。 日子还长,有本事你天天找个短命鬼来陪你一起赴死。 午膳时分。 鳖汤上桌。 除了汤之外,还有什么红烧老鳖头,清蒸老鳖尾,醋溜老鳖腿儿。名字一大堆,但都一个模样:乌漆嘛黑。 摄政王面上保持着镇定,控制 着手抖,饮了口茶,原来早膳只是开胃菜,午膳才是重头戏…… 还好,还好,有个一起死的。 紫霄估计是头一遭看到这样的黑暗料理,多少有点被震住了。他印象中的人间美食,仿佛不是这样子的。 “为撒……都是黑的呢?” 紫霄卑微提问。 “吃黑补黑。”青衣淡然饮茶,“不多吃点黑,哪来那么多脏心眼去糊弄人啊,是不是?” 摄政王低头不语。 紫霄隐约察觉出了不对劲…… 他现在告辞,还来得及吗? “这……不是人间美食吧?” “阴司配料,本青衣王亲自出产,保证独一号。”青衣笑露出一口白牙,盯着他俩,挑眉道:“别客气,吃啊!老娘忙活了大半天,你们有本事给我剩一点试试?” 紫霄心肝都在颤了,惊恐的看着身旁,“王、王兄……” 萧绝面色凝重,端起碗,握住筷,沉声道:“吃吧。” 这慷慨悲壮的模样,仿佛是要去赴死! 夹了一筷子进嘴,嘶——还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不期然,舌头麻了。 摄政王味同嚼蜡般的吃着,脸上还不得不保持着微笑。 紫霄哆嗦的夹了一筷子吃下去后,脸色登时就黑了,刚要把肉吐出来,萧绝忽然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惊吓之余,肉都没来得及嚼,直接咕隆吞了下去。 紫霄脸黑了。 还没来得及作呕 ,旁边大帝爷低沉幽怨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紫霄王弟,说好的食半锅,你可莫要让孤失望啊。” 不!王兄…… 您家的盛情小弟实在无福消受,您还是赶紧对小弟失望吧! 青衣瞅着对面的难兄难弟,冷冷一笑,撇嘴一声咕哝:“两个菜鸡。” 不就是一锅鳖汤嘛,至于这狗德行。 她在阴司什么苦头没吃过? 恶婆娘面不改色的给自个儿盛了一碗汤,送到唇边。 萧绝见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保持着微笑忍着了。 青衣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口,脸上没有任何反应。对面,难兄难弟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好一会儿……青衣喉头才滚了滚,把汤吞下肚。 紫霄一脸震惊,不愧是阴司恶婆娘,喝黄泉水食小鬼肉长大的狠角色,这玩意儿也就你能喝下去! 还没来得及多感叹两句,青衣放下筷子,淡淡道了句:“厨房还有些剩的,本座去盛来。”说完她扭头就走,人刚消失,萧绝和紫霄就听到外头传来翻江倒海一声…… “呕——” 噗,紫霄低头笑的一抽一抽的。 抬头就对上同样脸上带着笑意的大帝爷,不过很快,大帝爷脸上的笑容就荡然无存。 我家小媳妇儿犯蠢只有我能笑,你算老几? “笑够了吗?笑够了就把这一桌子菜吃完了滚蛋。” 紫霄:“……” 您何不干脆让我去死得了…… 第309章 余生全交给你 紫霄是怎么滚蛋的无人关注。 反正那一桌子菜最后萧绝还是吃了不少。 回到书房里,青衣也在。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眼神里交织着爱恨情仇,那叫一个复杂难言。只是还没深情款款多久,两人齐齐偏头,各自奔向屋内一角。 恶婆娘抱着花瓶,摄政王抱着盂盆。 “呕——” 吐得那叫个翻江倒海。 青衣一边吐着,回头看到对面那道狼狈的身影,不忘嘲讽:“你说你是不是变态……呕……这你都呕……吃得下……” “你好不容易下一次厨……我哪敢嫌弃……唔……其实,味道也还好……”萧绝说不下去了,他这胃怕是已经废了。 青衣喝了一口尚且如此。 他却是连着吃了两顿。 一个是阴司女霸主。 一个是冥府大帝爷。 这会儿抱着盆,背对背一起吐,场景怎一个……搞笑可言。 “这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吗?”肥猫发出感慨。 小白吞了口唾沫,“和恶婆娘谈恋爱,真的是要命的那种啊……” 青衣吐的胃里空空,爬起来找水漱口。老实说,她真没想到自己做饭的功力如此强大,简直是挑战了人族味觉的极限。 另一边,萧绝此刻的状况比她还惨。 原来…北阴大帝变成人后,也能有这般虚弱的样子啊。 青衣垂 眸想着,莫名有些想笑。 端着茶壶走到他身边,仍是硬邦邦的语调:“拿去涑口,臭死了。” 萧绝苦笑,拿过茶壶,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对嘴含住口茶,反复漱了好几次,方才觉得嘴里好受了些。 起来后,赶紧让下人过来把这一屋子狼藉给收拾了。 青衣和他也没在屋子里多呆,着实那味儿有些熏人,恶心的很。 两人联袂走出去,路上不免对视了几眼,起初还分开走着,站的挺远,走着走着,便又走到了一处,肩并着肩。 “冥府大帝爷几时那么好脾气了,由着我随便欺负?”青衣嘟哝着,小眼神往他身上剜去。 萧绝闻言苦笑了一下,“不让你欺负,让谁欺负啊。” 听到这话,青衣咬了咬唇。才不会承认自己的小心肝快速的狂跳了几下呢! 嘤嘤嘤!这死老白脸,又开始乱撩鬼! “好好说话!一天天的不正经!”青衣粗着嗓子对他吼过去,偏生又有点没绷住话梢末端的那么点窃喜的笑意。 话音一落,她立马咬紧后槽牙,偏过头。 这笑意一起,就有点刹不住脚了,不能笑!一笑就全破功了! 萧绝可没遗漏她面上的那点细微小变化,眸光微微一亮,悄然朝她靠过去,“衣儿,刚刚可是笑了?” “谁笑了?!叫什 么衣儿,老不要脸的。” “那叫你青衣王陛下?陛下是在偷笑吗?唔,你躲什么?” “谁躲了!北阴你个臭不要脸的,你滚开点!”青衣气急败坏的往前冲,咬着牙关不然自己笑出来。 要死哦,明明她该生气的,这会儿为毛那么想笑。 他越是往跟前凑,越是盯着她,越是让她别笑,她就越是止不住的想笑。 “衣儿,衣儿。” “小麻烦精。” “小兔子。” 萧绝含笑的声音招魂儿似的从后追来。 青衣咬着牙关闷头往前冲,听到后面他含笑的声音,登时恼羞成怒。气不过,干脆扭头冲回他跟前,握着粉拳在他身上一顿乱锤。 你敢笑话老娘,老娘打不死你! 别人女儿家撒娇粉拳乱锤那是真不疼。 可青衣王不是啊,热血上头,羞怒冲顶,再加上她也没把萧绝当人看,这拳头是真没留力气。 哐哐哐的,别看这拳头小,那是拳拳入肉,实打实的铁拳出击! “嘶——” 萧绝冷不丁嘴角挨了一拳,吃痛的往后一仰。 青衣回过神,这才收力,咬唇盯着他,见他捂着嘴没说话。 青衣扯了扯嘴角,有点心虚了,“你别装模作样啊,你一冥府大帝,我不信你还受不住我这几拳头,装柔弱你羞不羞?” 好吧,摄政王也不装了 ,放下手,唇畔一片淤青唇角已然被打破染着血迹。 若不是他最后稍稍偏了偏头,估计牙都要给打掉了。 呃…… 青衣愣住了,紧接着手忙脚乱的冲过去,咽着唾沫,手足无措,“怎么、怎么就流血了呢?你丫不是北阴嘛,咋比我阴司里那些小鬼儿还娇气,完了完了,你这脸要是破相了那多亏。” 萧绝听着她这话,真真是苦笑不得。 这小笨蛋啊。 “没事儿不疼,要不要再来几拳,让你消消气?”萧绝说着把脸凑了过去。 青衣顿时停止了蹦达,瞪眼瞧着他,心肝又止不住的开始乱颤。 “你是变态吗?!那么喜欢挨揍!”她一把将他推开,刚拉出一段距离,眼神闪烁了两下又自己小碎步跑了过去,扯住他的衣领,粗暴的将他整个人朝下拉了一截儿,目露警告:“不许乱动,张嘴让我瞧瞧,打成什么样儿了。” 萧绝笑吟吟看着她,别说挨揍痛不痛这事儿了,心里不晓得有多甜,乖乖由着她摆弄。 早知道她心这么软,就早点用苦肉计了。 让她直接揍一顿出气。 青衣抿唇看着他的唇角,果然是被揍的不轻,腮帮子都肿了,嘴角还裂了个小口子,嘴皮也破了一块。 这蠢货不晓得躲的吗? 法术拿来是摆设的吗? “你浑 身上下就这张脸瞧着还算顺眼,没了它我看你拿什么招摇!”青衣嘴上说着狠话,手却伸了过去,想用法力帮他疗伤。 萧绝却忽然偏头避了一下。 青衣心里莫名一沉,有点失落,目光闪烁道:“你什么意思?” “你现在的法力用了可没有了,还是省着点吧。”萧绝笑了笑,揉着她的小脑袋,“挨媳妇儿的打,这是荣耀的功勋章,留着让它自个儿慢慢好吧。” “谁是你媳妇儿,我还没嫁给你呢!”青衣赶紧把他的手打开,跺脚道:“你别想套路我,屁的功勋章!你欠我的账还多得很呢,别想就这么简单了事!” 萧绝叹了口气,笑吟吟的看着她,“你那点法力,撑得到找我算清账的那日吗?”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青衣脑门就青筋直冒,想杀人。 这厮……故意找架打是不是? 眼看她火气又要冲头了。 萧绝忽然上前一步,俯在她耳畔道:“算账之前,是不是该补充点粮草,不然,后继无力如何是好?” 青衣诧异的偏过头,温热的唇轻覆上来,带着他唇畔的低语呢喃。 “余生全交给你,让你慢慢算账。” 我欠你的那么多,哪能一次性就算清楚。 小麻烦精,你可要慢慢算,一点点算清楚,让我千倍万倍悉数还给你呀…… 第310章 恋爱的酸臭味 吻、吻了…… 又成功补充了粮草。 不是……这回是粮草自动送上门的。 可是,感觉和以前好不一样哦。 青衣不觉自己现在是什么傻乎乎的小模样,一直脚翘着不时脚尖点地,另一只脚的脚指头都抠紧了。 整个人脸上热热的,涨涨的,身子像飘在云端上,呼吸间都觉得气息带着暖意。像是一片羽毛,风一吹就能被带走。 心里呀,像是被灌了蜜,甜的她有点发晕。 偏生这滋味又让人欲罢不能,欢喜之情仿佛能从身上每个毛孔中涌出来,再怎么强迫自个儿控制表情,等回来神来时,脸上早已露出了傻兮兮的笑容。 萧绝看着她那懵懵懂懂的小模样,心头像是要被捂化了一般,一刹都看痴了,未尝情爱之前,从不懂得那是什么滋味。 但现在看到她便懂了。 那种爱意在心尖尖上泛滥到全身的滋味,恨不能将自己所有的、最好的、能给与的一切都交给她。 放在手心含在嘴里,唯恐化了,她一个眼神,一个笑颜,都能让他的心跟着动荡。 不管她是刁蛮跋扈样儿,还是心狠手辣时,在他眼中看着都是那般好看,那般可爱。 原来情人眼中所见,都是这般令人迷失。 可他甘愿去迷失。 “小麻烦,往后余 生交给你,随你怎么找麻烦可好。”萧绝抵着她的额头,看着她略带潮气的双眸,轻声问道。 青衣下意识的就要点头,目光滑到他淤青的唇角后,猛地回过神。心跳开始加速,眼神开始慌张,下意识的又想溜。 但很快,她便镇定下来了,傲娇的昂着脖子,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你这老白脸坏得很,又想套路我是不是?哼,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响。” 萧绝闻言苦笑,唉,欺骗小女孩儿的代价真的好惨呀! 完全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她消气,不然还是再被打一顿吧? 没等他神色黯然多久,青衣猛地踮起脚,不等他防备,在他唇上重重咬了一口。 嘶—— 萧绝吃痛,却惊讶的睁大了眼眸。 青衣一击得逞,立马跳开,手背在身后,闪躲到几步开外,小脸上满是傲慢与狡黠,眼神却又慌张的很,双颊带着可疑的绯红,“哼!你既觉得挨打是功勋章,那以后每天打你八百次,这只是利息,后面的我慢慢与你清算!” 说完,青衣扭头就跑,那小碎步迈的不知有多欢快,像是做贼心虚后的落荒而逃。 萧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呆在原地,竟也有几分傻愣住了,摸了摸自己被咬破的唇角,禁不住 笑了起来。 花园角落,三个脑袋叠罗汉似的探在外头。 从下往上,由大到小依次是灵风、狗子和肥猫。 “啊,恋爱的酸臭味竟这般好闻。” “这算不算雨过天晴?” “咱们逃脱一劫,不用挨揍了吧?” “唉,王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 青衣一股脑钻回了房间。 她在干嘛? 鞋子一蹬,立马钻进被窝,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咯咯嘻嘻哈哈哈——” 就见那被子一颤一颤的,笑声从小家碧玉一路变成高歌嘹亮最后疯癫的一发不可收拾。 简直就是沧海一声笑! 笑完还不够,她身上像是有虫在爬似的,在被子里扭啊,磨啊,翻来覆去,从床头滚到床尾,最后干脆站起来在床上狠狠蹦达了几下。 咚! 一头撞到了床顶。 “啊……疼疼疼……”青衣抱头蹲在了床上,痛的眼眯眯,一阵呲牙咧嘴。 只是还没疼多久,又小母鸡似的咯咯咯的傻笑了起来。 一会儿咬着下嘴唇,一会儿啃着手指头,脚指头交错在一起抠啊磨的。脑海里像倒影似的,不断回放着先前亲吻的画面,总觉得这会儿唇上似还停留着那温软的触感。 “啊——” 青衣脸上嗖的一下又开始发烫,抱着被子开始左摇 右摆疯狂甩头,嘴里不断发出鸡叫。 正从窗户口跳进来的猫大爷见状都吓傻了,妈哟,这婆娘疯了! 不就打了个啵儿嘛,你至于兴奋成这样? 你要是回忆起你强睡人家小白脸时的滋味,那你还不心跳加速到暴毙? “差不多行了啊,好歹也是阴司霸主,瞅瞅你那花痴德行,埋汰。”猫大爷一脸嫌弃道,话刚说完,就见恶婆娘朝自己扑了过来。 完球!不该嘴贱,铁定又要挨揍! 肥猫已做好迎接家暴的准备,不成想迎面而来的却是一个疯狂的拥抱。 “啊,胖子,我搞到真的了!” “啊啊啊啊,我这回终于搞到真的了!” 猫大爷耳畔哐哐回响着她的鸡叫声,还没从这懵圈的状况里清醒过来,下一刻猫身悬空,青衣直接抱着它在屋子里旋转跳跃闭着眼,舞起来了! 肥猫:? 满脸的挣扎和抗拒,我的娘,你放开我好不好! 啊!谁来带我走! 萧绝!北阴!老白脸!快来管管你家这个疯婆娘! …… 摄政王此刻又在干嘛呢? 灵风实在觉得王上脸上挂着彩的样子有碍观瞻,加上午间又被青衣的毒宴给荼毒了,连着吐了好几轮。 出于好意灵风叫来了大夫。 “这……”大夫看着摄政王一脸为难。 灵风在旁边忍不住催促道:“张大夫,王爷就是不小心磕着了,加上吃了点不洁的东西。你开药就好,老怼着王爷的脸看什么啊?” “咦?是这样吗?”张大夫一脸惊讶,指着摄政王:“我还以为灵侍卫你叫我来是给王爷看脑子呢。” 呃…… 灵风小心翼翼的看过去。 看到了自家王爷那俊脸上挂满了痴笑,他发誓,这么多年他从未在王上脸上看到如此蠢的表情过! 天啦噜。 灵风捂着脸,王上啊,您老多少顾忌点形象啊! 这药别开了,吃了也没用。灵风赶紧让人把张大夫给送走,看着自家王上还在那儿坐着一脸傻笑样儿,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走过去道:“王上,快别笑了。您说您这会儿就笑这么乐,晚上您和青衣王同房休息时可如何了得?” 同房?! 摄政王老人家瞳孔地震般的缩紧。 宛如心虚一般,他即刻收敛了笑意,瞪了一眼灵风:“胡说八道些什么,滚出去守着!” 说完,他起身进屋,哐当,膝盖骨直接撞到了桌角。 灵风分明看到他嘴角抽了抽,然后摄政王保持着坚定不移的步伐,维持着优雅的姿态打帘进了内屋。 灵风嘶了一声,心里啧啧啧,爱情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神都跟着犯蠢! 第311章 你拜先人呢? 爱,欲使人沉沦必先使人疯魔。 青衣发完癫之后,一改往日那大咧咧四仰八叉二郎腿的大佬坐姿,在凳子上坐的那叫一个小家碧玉规规矩矩,对着镜子一会儿梳梳头,一会儿画画眉。 肥猫在被她抱着转圈,转到差点灵魂出窍之时终于得到解放,这会儿趴在一边逮着机会就多喘上两口气。 目光落回青衣身上,真是嫌弃又鄙视。 真是阎王谈恋爱头一遭,笑死个鬼! 瞅瞅那没出息的德行,平日里叱咤风云动辄把鬼下油锅的霸气哪儿去了? “至于嘛,不就是与那老白脸和好了吗?不是我说,还当你多硬的骨气,就几碗老鳖汤下肚了,你就放过他?你丫还真是区别对待,对他够仁慈的。”肥猫开始唯恐天下不乱的讽刺。 青衣美目睨过去,寒光开始在眼中积聚。 “你在说什么废话?本座区别对待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可是我未来男人,我不对他好点宽容点,难道对你这肥畜生宽容?” 你大爷!肥猫磨着牙,偏偏顺着她这脑回路一想,还真是没毛病! 她青衣王一直就是个帮亲不帮理的蛮横角色! “嘁,到头来你不还是没骨气。被人当傻子耍了,人家说两句好话,你又屁 颠屁颠回去了。” 青衣满心小粉红,听到这话登时像被当头泼了盆冷水,坐姿立马从小白莲转变成霸王花,起身抓住猫尾,啪嗒,臭抹布似的把它摔到妆镜前,直接摁住头。 “让你嘴贱,老娘今儿薅不死你。” 青衣拿着黛笔,胭脂一个劲儿的往肥猫脸上糊,不一会儿一只浓眉大眼,浓妆艳抹的肥东西就出现在眼前。 猫大爷一看镜子里那丑鬼,吓得一声尖叫。 “恶婆娘!你就会欺负我!” “那是!”青衣挠着它的胖下巴,趴在自个儿手臂上,嘟哝道:“你说那些话除了扫兴没得屁用,老白脸的确无耻的很,可架不住我喜欢他啊。” “既然喜欢,我干嘛要矫情的装作不喜欢或是讨厌他?我追了北阴近万年,终于搞到真的了,我干嘛要因为眼前这点事而放弃?” “哼哼,收拾肯定还要继续收拾他的,但我干嘛让自个儿不自在又难受?” 青衣说着翻起了白眼,“蠢材让干那种虐心又伤身的事儿,脑壳有包,要虐也是虐别人干嘛虐自个儿?” “再说……”她唇角一勾,眼里闪过阴险的光芒,“以前都是我追他追得死去活来,他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既然能在一起了,我 自然要抓住机会好好享受一番。” “等把这老王八的心死死抓住,他还不随便我搓扁揉圆,虐完他的心肝脾肺肾,我再虐他的身!嘿嘿嘿!” 啧啧啧,肥猫看她的眼神那叫一个意味深长,阴险还是你阴险啊,搞半天坑是挖在后头等着老白脸呢。 “嘁,话都说这样了除了祝福您老早生贵子,小爷我还能说什么。”肥猫戏谑道,眼中闪烁着鸡贼的光,“打了这么几天冷战,你们今晚不天雷勾地火滚一波床单,都对不起前头那么多碗大补的老鳖汤啊。” 青衣猛地瞪了它一眼! 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不过…… 她眼神不那么‘善良’的闪烁了一下,唇角有点没绷住往上翘,隐约还有那么点小期待呢。 “呵,瞧你样儿,你要不要再沐浴焚香等着大帝爷来临幸?”肥猫鄙视的盯着她:“搞的好像没睡过似的,不过……话说起来,你和老白脸是真有缘啊,瞎猫撞上死耗子你上来遇到的第一个男人就是他,当时要是别人,你岂不是红杏出了墙?” 说起这茬,青衣眼神还是小小的激荡了一下。 咳,说起这个嘛…… 她挠了挠鼻子,这个问题咋听起来如此耳熟呢?似乎那不要脸的 老白脸也问过这个问题,她当时怎么回答来着? 青衣老脸有点发烧。 “得亏你踩了狗屎,赶上红杏出墙的是同一个人。不过你和老白脸还真是一对极品啊,不然都凑不到一堆去。”肥猫瞅着她那怂样,禁不住摇头,“不过,你到底搞明白没有,自己喜欢的萧绝,还是北阴?” “这又是什么狗问题?他俩就是同一个人,我喜欢谁有区别?” 肥猫心里咕哝着,那区别可就大了。 萧绝只是人间的摄政王,你与他随随便便共白头。 可是北阴,就不止是冥府大帝那么简单。 你与他之间隔着阴司,隔着冥府……最重要的是隔着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还有烨颜! 这些话,肥猫脑子里过了一遍,终究没狠下心此刻说出来泼她冷水,这恶婆娘这会儿虽满身酸臭恋爱气,但心里未必就没想到这事儿。 罢了。 先快活一天是一天吧,反正该来的跑不了。 肥猫心里刚嘀咕完,就见青衣不知从哪儿找出来一个牌匾,上刻着北阴大帝的名字,手上拿着三柱高香站起来拜着呢。 猫大爷瞬间看呆了,半晌才找回声音:“……你在干嘛?” “焚香啊。”青衣扭头道,一脸喜滋滋与羞涩,“ 一会儿老娘就去沐浴。” 我和你说的焚香沐浴是这个意思吗? 你怎么不干脆把这牌匾捧在手心,再虔诚的焚香? 焚你个鬼香,你这怕不是在拜先人! 你家男人是死的吗?! 青衣王陛下虔诚的拜完先人……哦不是,北阴大帝,就扭着自己的小蛇腰跑去洗澡了。 刚出门,她眼神就闪烁了两下。 老白脸那混蛋……现在在干嘛呢? 青衣掩盖了自身的气息,循着煞气味儿摸了过去,远远就见到灵风在外面守着。 青衣王陛下一招手,灵风小可爱立马屁颠屁颠过来。 “王妃大人,有何吩咐呀。” “呸,乱叫什么,要么叫公主要么叫陛下。”青衣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却分明写着:会说话你就多说点。“我家老白脸在里面干嘛呢?” 啧啧啧,你家老白脸,青衣王陛下您可真够直接的。 灵风笑眯眯的回道:“这不是一会儿要就寝了嘛,王上睡觉前有沐浴的习惯。” 青衣眼睛登时亮了,“这习惯好。” 说完,她直接进去了,顺手拎起旁边的水桶。 灵风傻愣愣的看着她冲进去,猛打了个哆嗦,跺了跺脚,捂脸就跑了。 矮油,青衣王陛下也太直接了点。 这不是教坏小孩子嘛! 第312章 禽兽不如的代价 青衣敛了气息,迈着轻快的小碎步,推开了房门。 扑面而来的便是淡淡的木质香气,与萧绝身上一贯的气味一致。 眸光瞥到不远处氤氲着烟气的香炉,青衣心中了然,轻手轻脚提着水桶走进去,隔着屏风她就瞧见了那萧绝的背影。 啧啧啧,真是穿衣显瘦,脱衣让人……哧溜……流口水。 老白脸的身材她是亲眼见过,亲手摸过的,实打实的有料。唉,后悔,当初没多上手,便宜肥猫那畜生了,明儿得让那畜生给钱才行。 “水凉了,加水。”萧绝闭着眼,没有回头,不知在想着什么,有些神游天外。 来勒,陛下! 青衣快步进去,一桶水当头淋下。 天地良心,这可是一桶在雪地里囤着的冰水,她进门时随手一拎压根都没看一眼。 萧绝浑身一颤,那叫个提神醒脑,眼中煞气一闪,抬手掐住来人脖子直接摁到浴桶里。 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咕噜咕噜…… 青衣头栽在水里吹着泡泡。 萧绝脸色一变,那叫个手忙脚乱,拎鸡仔似的赶忙把她的脑袋从水里给拎起来。 “噗——” 迎面就是一口水喷到他脸上。 摄政王闭上眼,对面又传来几声呸呸。 把脸上的水抹去,睁眼就看到一双阴恻恻的美目。 大帝爷,您的小麻烦精正挫着牙花子思考如何吃的肉喝你的血呢。 “衣儿……” “噗——”又是一口水喷了过来,敢情小麻烦精刚刚的水还没吐干净呢。 萧绝重新闭上眼,等脸上的水全流下去了,才缓缓微张开唇,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老娘?”青衣气吼吼道:“难道你还想要别的小妖精?!昂?!” 这王府上下女人都没几个,哪有什么别的小妖精啊。 “就你这只小妖精最磨人。”萧绝捏了捏她的鼻子,“小麻烦精,一天到晚胡说八道。” 青衣咬唇瞪着他,心里像被猫儿在挠一般。 这会儿她也湿漉漉的,衣服紧贴在身上,手勾着萧绝的脖子。 而萧绝更不用说……泡在浴桶里洗澡呢,还能指望他身上穿着什么? 浴桶里热气渐渐往上蒸,青衣一抿唇,朝他靠了过去。 鼻尖微触,温热的气息交缠,眼看着就要…… 萧绝眸光轻颤了下,察觉到自身的变化。 嘭咚—— “啊!” 青衣一声惨叫,骤然被推开,整个人撞到屏风,摔了个四仰八叉。 淅沥沥的水声起,萧 绝自浴桶里出来,周身被黑雾一裹住,直接幻化出一件长袍穿在身上,他面色尴尬就要过去将青衣扶起来。 “不用!”恶婆娘非常干脆的举起手,自己麻溜爬了起来,恍若无事人那般拍了拍皱巴巴的衣裳。 面无表情,脸上看不出一点怒气,眼神中却分明透出几个字:萧绝你死了! 萧绝悄然咽了口唾沫,“衣儿。” “叫这么亲热干嘛?”青衣呵呵冷笑,挑着眉梢:“怎就出来了,这不还没洗干净嘛,继续啊!” 你个死鳖老王八,老娘主动投怀送抱送上门,你倒好,给我直接无情一巴掌,就差没把老娘送到千里之外! 压根不给他解释的机会,青衣扭头就走,来的时候热情有多高涨,走的时候怒火就有多蓬勃。 萧绝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苦恼的皱紧了眉,朝自身某处看了眼,暗骂了一句该死。 刚刚何不直接当个斯文败类得了? 瞧把那小家伙气的。 他真不是故意要拒绝啊…… 是怕自己控制不住。 揉着晴明穴,大帝老脸臊的慌。 …… 青衣回到屋子里,那怒火差点没把房顶给点着了。 肥猫是眼睁睁瞅着她走时笑成了妖艳贱货,怎么落汤鸡似的回来 就成下堂怨妇似的了呢? 这是……被丑拒了吗?噗—— 猫大爷憋着不敢笑。 青衣咬牙切齿的坐在软塌上,那湿漉漉的头发压根都不用烘干,肥猫眼看着她头顶冒青烟…… 唉嘛,这得是有多大的火气啊! 老白脸简直不识趣!活该当了那么久的老光棍! 青衣越想越是气不过,这王八犊子简直就是逼她作妖了啊! 忽然,她眼神瞥到肥猫身上,冷着嗓子问道:“你当年从楚江手里骗来的那百秘宝匣呢?” “你要用那玩意干嘛?”肥猫警惕的盯着她,这恶婆娘难道心气不爽准备打劫它出气? “拿出来,有用!” 肥猫心不甘情不愿,挠跳蚤似的从肚皮下头掏出一个珠光宝气的小盒子递过去,满眼肉疼。 百秘宝匣,顾名思义,可根据使用者心中所想变幻成具体的模样。 青衣捧着宝匣,眸光幽幽一动,转眼那宝匣就变成一块竖满钢钉的铁板。 肥猫光是看着就觉得头皮发麻! 青衣冷笑连连,把铁板往地上一丢,铺盖卷往上一放。 “一会儿那老不要脸的来了你告诉他,今晚就在这上面睡!他敢不睡,你就上去睡!” 肥猫吞了口唾沫,赶紧点头。 大帝 爷,您说您何苦哀哉? 青衣说完鞋子一蹬,上床睡觉,头顶都还在冒烟呢。 肥猫老老实实的在门口去蹲守,等候着大帝爷的大驾光临。 不多时,一道修长的身影裹着夜色而来,俊脸上带着几分罕见的尴尬。 肥猫见状,赶紧迎过去:“哟,爷来了?快快快,里面请。” 萧绝眉梢一抽抽,这话听着咋那么不顺耳呢? 仿佛他要去的是那什么地儿似的。 萧绝冷冰冰睨了它一眼,肥猫一哆嗦,脸上笑意也不敢散,坚挺的迈着猫步在前方领路。 萧绝转进内屋,不期然看到床上那气呼呼的小身影,刚要过去,肥猫咳了一声。 “还不滚?”萧绝冷冷道。 肥猫皮笑肉不笑的用爪子薅了薅,钢钉地铺,干笑道:“咱家青衣王陛下吩咐了,请您今晚就在这上面就寝。” 萧绝默默不得语,挥手把那被角一掀开,看到上面那一排排细密的钢钉,顿感头大如斗。 屋子里一人一猫齐齐响起哀叹声。 肥猫小声咕哝道:“您说您老何苦呢?” 萧绝继续揉着眉心:“不为禽兽,是此代价。” 肥猫眼神幽幽的看着他,“送上门都推辞,您老这是禽兽不如……” 萧绝:“……” 第313章 大帝你不要脸 那钢钉地铺最终还是被猫大爷给消受了,大帝爷手一挥,连猫带铺齐齐消失在屋内。 青衣满心小粉红,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结果先被掐脖灌水,再被丑拒推倒。这心气儿能顺? 如此打脸,妹阎魔青衣王陛下能忍? 那小狗牙挫得都快磨平了呢,心里不断嘀咕着肥猫先前的话:说得好!可不是禽兽不如嘛! 身后渐暖,禽兽不如的某神靠了过来。 强行从后将她抱入怀中,脸贴在她耳畔轻声问道:“小麻烦不生气了可好?”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耳畔痒酥酥的,青衣牙根咬的更紧了,不爽的蠕动了两下,气哼哼道:“你干嘛!你滚开!” “来认罪呀,青衣王陛下饶命可好。” 身后男人的叹息声中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下巴贴着她的颈窝,浅浅的胡青在颈部上微微摩挲着,更是酥痒难耐。 青衣浑身就像有蚂蚁在爬似的,尤其是脖子,忍不住的往下耸,想要避开他胡青的折磨。 偏生萧绝似故意那般,老拿胡青在她脖子上蹭来蹭去。 “你个老王八,我弄死你!” 青衣羞怒冲头,转过身,气势汹汹的直接骑到他身上去,张开小狗牙, 对着他脖子左右两侧一阵乱咬。 “嘶——” 这咬也是真的咬啊,没个轻重。 萧绝是被她咬的又疼又痒,连连告饶。 “为夫错了,真错了……”握住她作乱的小手,将她整个人撑起来,摄政王赶紧认罪,俊脸上的笑意却完全遮掩不住。 青衣瞅着近前这张俊脸,笑起来时那眉眼线条微眯着,至眼尾的时候又微微上翘,像是用工笔特意勾勒过的一般。长睫如扇搬遮在眸前,那交错细密的睫毛下一双眸子漾着暖光。 一眼看去,若经万年,幽深的似能将人的魂儿给勾进去。 青衣的小心肝不争气的颤啊颤,差一点又要屈服于美色之下,好在阴司恶婆娘最后还是守住了骨气,咬了咬下唇,色厉内荏的对他吼道:“什么为夫不为夫的!北阴你不要脸!老娘还没嫁给你呢!” 萧绝腰身骤然用力,青衣陡见乾坤颠倒,下一刻人就被翻转到了下方。由上至下,攻守之位顿变。 “活了这么久,脸皮的厚度总要对得起活的寿数啊。”萧绝勾唇一声低笑,竟是自我认领了老不要脸的这一称号。 青衣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你这话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 力反驳! 她眼神微微一变,撅着小嘴,嘲讽道:“这会儿知道厚脸皮了,刚刚你那冰清玉洁的架势哪儿去了?” 大帝爷老脸一阵羞红。 咳,先前那不是…… “活太久了,难免有点迂腐,小家伙何不体谅下我这老人家。”反正……不要脸的话都说出去了,那再继续不要脸一下吧。 萧绝眯眼笑着,活了这么长的年月,似这种无耻的话也就在她面前说过。 “老人家,您现在准备干嘛?”青衣磨着牙,笑眯眯的盯着他。 萧绝眯眼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想到曾经被这小麻烦精搞的面红耳赤的那一回。 “吻你。” 嗯?青衣瞳孔骤然地震。 下一刻……自是让她目眩又神迷,甜到喘不上气的亲密接触。 冗长的深吻过后,萧绝见她还傻兮兮的瞪大着眼,一副没有回过神的样子,忍不住低笑:“小笨蛋。” 伸手捂住了她的眼。 复而低头,再度吻上她的唇。 吻着吻着,某个小人精儿却莫名噗哧笑了起来。 这一笑,都把萧绝整茫然了,看着她那傻样儿,也禁不住一起笑了。 “傻乎乎的。”萧绝捏了捏她的脸蛋,眉眼间的笑意压制不 住,捧着她的小脸只觉爱不释手,又低头在她的小嘴上啄了一下,“我的小麻烦,你又在傻笑什么呢?” 青衣主动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美目里亮晶晶的,撅着小嘴仍是一脸娇蛮,“在笑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么个阴险狡诈的老不要脸!你在冥府当大帝爷的时候也是这样吗?我可记得你以前高冷的很,在群仙宴上都不拿正眼瞧我,亲了你一口还动手打我屁股!” 提起当年旧事,萧绝脸上不免悻悻。 那时候……他哪知道打的是自己未来小媳妇儿啊,只觉得那小胖妞混账的很,没大没小无法无天。 “追了你这么久,现在终于搞到真的了。”青衣表情又眉飞色舞起来,捏着他的下巴,一脸傲娇道:“我可警告你,在我这儿你是罪行累累,以后我会一笔笔找你算回来的,别想简单了事。” “就喜欢你来找麻烦。”萧绝揉搓了一下她的小脸。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又变得暧昧了起来。 继续,有点禽兽? 不继续,禽兽不如…… 青衣眸光闪烁了一下,忽然一转身把他掀了下去,然后像个挂件似的头靠在他的胸膛上,闭眼咕哝着:“白天做饭累 死了,罚你今晚不许动,抱着我睡。” 萧绝眼中闪过一抹错愕,曲臂将她搂紧。这小麻烦精,是在给他找台阶下? 青衣睫毛轻颤着,脸上泛着诡异的红晕。 小脸在他胸膛上蹭了又蹭,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煞气的味道。 讨厌死了,一天到晚整的人面红心跳的。 今儿折腾了一天着实也累了,就暂时放过他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找他算账。 “小傻子。”萧绝翻过身将她完全搂入怀中,轻吻着她的额头,眼中也有片刻的挣扎。 还是忍忍吧。 他不想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要了她。 他欠她的可不止是一场人间盛大婚礼这么简单的,既要娶她,便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不管是在人间,还是在六界。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阴司青衣王,将是北阴的妻,唯一的妻。 …… 夜色如魅。 万籁俱寂时,王都近郊的一处荒山上虚空中被撕开一道裂缝。 一道妖娆的身影走了出来,倾国倾城的容貌上带着与生俱来的魅惑,女子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那小孽畜果真是偷跑到人间来了!” “本尊这次将你抓回去,定要扒了你的狐狸皮好好收拾!” 第314章 我这夫君你要来何用 因要上朝,萧绝早早就醒来。 睁开眼时候,低头就见某个小家伙像树袋熊似的整个叠在自个儿的身上,睡的是四平八稳。 他失笑不已,难怪昨儿夜里老觉得喘不过气,赶紧是一直被她压着。 小心翼翼的将青衣抱着翻了个面,戳了戳她水灵灵的小脸,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乖乖在府上呆着,下朝我便回来。” 轻声留完话,他起身便要离开,刚下床,袖子便被一只小手拽住。 青衣一只眼闭着,一只眼艰难的睁开,小脸上分明还带着睡意,咕哝着:“我也醒了……我也要起来……” 萧绝闻言想笑,坐在床边,摸着她的小脸蛋,你这样子可不像是醒了的。 “再睡会儿,你闭眼又睁眼的功夫,我便回来了。”他轻声道,那模样简直如哄女儿一般。 青衣咕哝了两句听不清的梦话,眼看又要眯过去了,猛地打了个哆嗦,强撑着睁开了眼,麻溜支起身,然后赖皮似的挂在他身上,“不管嘛,我也要跟着你,没你的煞气我睡不着。” 萧绝着实无奈的很,但偏又喜欢她这小赖皮的样子,除了宠着还能怎么样? 让下人打了水进来,王府上女侍太少,只有后厨那几个帮忙的婶娘,但都是粗手粗脚的,早间曾被派来伺候过青衣两次,不合她心意便 又被赶回后厨去了。 桃香和淡雪不在,府上其余的下人都是男子。 萧绝怎可能让别的男子来贴身伺候她,只能亲力亲为,帮她洗漱换衣,一通下来,竟比收拾自个儿还要累上七八分。 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暗暗打定主意。 若是以后养孩子,还是养儿子吧,皮实,扛打,随便养。 若是女儿的话,他怕是狠不下心来收拾。 收拾完之后,眼看着某个小麻烦还在打瞌睡,萧绝叹了口气,刚准备抱起她出门,结果青衣小脚一颠颠的闭着眼自个儿爬到他背上来了。 小手还揉捏着他的耳垂,咕哝着:“马儿起驾。” 成了马儿的摄政王无奈一笑,背起她出了门,“喏,我的小陛下。” 王府上下眼看着自家王爷当牛做马的把公主殿下给背出来,对方还趴在他背上睡的正香。这一幕瞅着,怎么那么像一个老父亲背着自己的瞌睡虫女儿? 噗。 众人一大早被喂了狗粮不说,隐隐还想笑的很。 王爷这是把媳妇儿当女儿在宠啊。 瞧着这样子,王爷这是准备上朝也把公主殿下给带着?众人表情更是古怪。 忠伯让人备了马车后,赶紧迎过去:“王爷,不用早膳吗?” 萧绝沉吟了下,他倒是无所谓,但就怕这小麻烦醒了喊饿,“准备食盒放在车上, 挑拣些她爱吃的。” “喏。”忠伯笑眯眯的,赶紧下去准备。 青衣趴在他背上睡的香甜,压根不闻窗外事,肥猫睡了一晚上钢钉,这会儿幽怨的跟在后面。 格老子的,你们这一对狗男女一晚上你侬我侬,苦了小爷我枕着钢钉入眠! 小心翼翼把青衣放上马车,萧绝紧跟着进去,给她摆好睡姿,拿自个儿的腿给她当枕头。 肥猫在旁边看着着实膈应的慌,单身猫受不得这种刺激,它咂摸了两下嘴,选择出去和灵风铁憨憨拥抱取暖。 待食盒被递上来后,马车这才轱辘转动,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青衣睡的迷迷糊糊的,隐隐绰绰间似入了梦。 梦中是一望无际的黄沙大漠,但无间无时间,她认得这地方。 是阿鼻! 梦里她看见了秦广王,他跪在地上,却是满脸的欢喜,在他身边站着一个男人,周身裹在黑袍之中。 可当她想走近去看那男人的脸时,梦境骤然破碎。 青衣顿时从梦中惊醒,自萧绝的腿上撑首坐了起来。 “怎么了?”萧绝诧异的看着她。 青衣面色有些凝重,蹙着眉道:“方才我做了个梦,梦见阿鼻之下,秦广在与一名黑袍人说话,我想走近去看那人面容时,这梦便醒了。” 萧绝眉宇微沉。 似他与青衣这般身负神位 的,所做之梦都不会寻常,或是将来或者过去已然发生之事,但必然有其深意。 黑袍…… 这倒是让萧绝想起一人来。 当初在宁南曾与他交手过的那名永生教的黑袍人,能在他的手下几次三番逃走,绝非凡俗。 “秦广至今不肯说他与永生教是何瓜葛吗?”萧绝轻声问道。 青衣点了点头,她都将秦广给投入阿鼻了,那厮还是嘴硬的很。看了一眼萧绝,以眼下她和这老白脸的关系,有些事也不用遮遮掩掩。 “我一直怀疑秦广那家伙别有目的,但他到底想做什么,始终猜不透。”青衣沉眸道,玉手一翻,一枚鬼王珠出现在她掌心。 萧绝眸子也微眯了几许,“这是秦广的鬼王珠?” “嗯。”青衣拿着这珠子摩挲了一会儿,轻吸了一口气,道:“早年他认主时,便将此珠交到了我手上。” 鬼王珠便是阎王性命之本,秦广早将性命交到了青衣手中,何以会冒死背叛呢? 若是被摄了心魄,青衣不可能看不出,而这世间,能让秦广甘心为手中卒,还能有谁? 烨颜。 马车上陷入短暂的沉默。 气氛莫名沉重了起来。 纵使两人都不提,但这个名字,始终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一个坎儿。 逃不开,避不过。 青衣几次想要开口,话到喉头, 却不知怎么起这话茬。 他上次以北阴的身份出现时曾说过,要重查当年之事,但眼下当年的事情仍是一筹莫展,谁也不能断言烨颜是否是清白之躯。 青衣固执的相信,但在上次听闻他从阴池归来后所经历的一切后,有些话却不能那么无所顾忌的说出口了。 失了灵台真火,割裂了神魂与半具真身,险些陨落。 否则,何至于投身轮回道,在人间经历这么数百上千次的轮回之苦。 她恍神的这瞬息间,手却被人给握住。 暖意从对方掌心传来,一点点渗入,随着他的话一起蔓延到心头。 “你我之间无不可言之事,哪怕是烨颜。” “他是他,你是你,过去的事虽不能简简单单一句过去了之。” “但从决心娶你那一刻起,那些过去理所应当由我来一起承担。” “即便是罪过……” 无那么多海誓山盟。 萧绝不懂,北阴亦不会说。 只是做了心中所认定,每个有担当的男人当作为之事。 爱一个人,亦去热爱她所爱之物。 他不能摒除过去的恩怨,但他愿意去为之承担…… 萧绝握紧她的手,放在唇畔轻轻一吻。 “做你自己就好,没必要顾虑我。焦心忧虑这种事交给男人就好,若与我在一起你都不得快乐,那我这夫君你要来有何用……” 第315章 你替我收拾他! 青衣虽常常自诩娇花,但未曾正儿八经当过一日娇花。 或许烨颜未走前那段短暂的懵懂岁月里,她曾体味过被呵护的滋味,但实在太过短暂,短到让她自己都记不清,被人保护,亦或是放在掌心宠着……是什么滋味。 好像也没多了不起嘛。 青衣皱了皱小鼻子,怎还叫人不太舒服。 心里鼓涨鼓涨的,鼻头还涩涩的,倒像是她小时候在冥府前挨揍时哭鼻子的感觉,但好像又没有那种伤心的滋味。 就是怪怪的,不太真切。 又给她一种‘危险’的感觉,仿佛心头最坚硬的一处铠甲将要被软化,让她不太适应。 有些不自在的把手从萧绝掌心抽离,她眼神瞥到另一边,嘟囔道:“夫君的用处那可多了,生气了打着玩,开心了逗着玩,还能拿来睡觉,无聊了还能一起生个小崽子。” 萧绝听到她这话登时被逗乐了,这小家伙啊。 唉,在某些方面还真是蠢蠢的。 也不知道她是真机灵还是假机灵。 到底还是个小女孩儿。 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萧绝宠溺的叹了口气:“好,以后随便你玩。” 这话听上去…… 青衣脸一红,瞪过去:“瞎说什么大实话!” 本有些凝重的气氛,这 会儿倒欢腾了不少。 “晚些时候我陪你下一趟阴司吧,去阿鼻看看,省的你不放心。”萧绝把她抱起来放到腿上,眸光幽幽一动,“秦广那边,我倒有法子可试试,能否撬开他的嘴,只不过他要吃些苦头。” 青衣眉梢一挑,“搜魂术?” “类似。” 她也不是没想过这法子,不过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她虽是阴司霸主但说老实话,法术这种烧脑壳的精巧活路她……虽会,但大多不精,厉害都厉害在真刀真枪肉搏这种事儿上。 搜魂术嘛……也会,但是对上秦老脏那老鬼,估摸着用处不大。 啧,谁叫她是一个只会打架的学渣! 还好,有个学霸男人。 “三千大神术你该不会都会吧?”青衣睁着眼睛有些崇拜的看着他,眼里都快闪出小星星了。 “大神术可不止三千,”萧绝刮了刮她的鼻子,“一看就知道你没好好学法术,都会些什么,说来我听听?” 青衣立马心虚了,唠这嗑她瞌睡就来了。 “咳,你管我会什么,反正打架能赢就成。”青衣咕哝着,立马趴他腿上开始装死。 见她这心虚的小德行,萧绝不免想笑。垂眸间想到她梦中那黑袍人,眼中多了几分沉色,那人会 是谁呢? 楚辞离开王府也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现在查到了些什么。 马车在人少僻静的东直门停着,萧绝步行上殿早朝,让她在马车上歇着或是回千秋殿睡一觉,下了朝他再过去。 青衣不耐烦的让他赶紧滚蛋,抱着食盒在马车上用完早膳,沉吟了下,还是带着肥猫先回了千秋殿。 有件事一直拖着倒是要抓紧处理一下。 回到千秋殿,青衣把玉瓶交给肥猫,道:“晚间我与老白脸要回一趟阴司,你带着穆容淳的魂魄去东宫入梦,让他们母子最后见上一面,了了穆容淳的心愿。” 青衣说着顿了下,仍不太放心:“记得看牢了她,她对炎帝怨念未消,若再作乱,魂飞魄散都赎罪不得,到后面这些罪孽都是要报应在楚子钰的身上的。” 肥猫赶紧点头,关系到楚子钰,它可不敢掉以轻心。 恶婆娘是真把这便宜小弟给放在心上了的。 嘱咐完,青衣回到院里自个儿最爱的软塌上歇着,桃香和淡雪两丫头也不晓得跑哪儿去了,千秋殿里居然就剩个秋雨。 也不晓得怎么的,这小子的脸色发青,眼下发黑,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似的,站在边上一会儿一个哈欠。 “你晚上偷人去了? 没睡觉?”青衣疑惑的看着他。 秋雨满脸苦笑,忍不住道:“公主快别打趣我了,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夜夜噩梦,一闭眼梦里就有人追杀我。” 青衣目光微微一动,细打量了这小子几眼。 他身上有那个元宝小秃驴的舍利子在,寻常邪祟压根不能近身,再说,跟在她身边这么久了,身上岂会没沾有她青衣鬼王的气味,那些鬼物急着灰飞烟灭才会来招惹他。 青衣看了他几眼,也没有印堂发黑,不像是惹到脏东西的样子。 “除了梦到有人追杀你,还梦到什么了?” 秋雨摇了摇头,苦着脸道:“也没别的了,反正每天一闭眼就是一个老爷们追着我砍,非说我勾引他家乖女儿,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噗…… 青衣一口茶喷了出来,然后面无表情的擦了擦嘴,抬头朝天上看了一眼:“臭不要脸。” “公主你骂我做什么?”秋雨小可怜都快哭了,他哪有勾引人家女儿啊,怎么公主也骂他? “没骂你。”青衣白了他一眼,哭笑不得的很,她骂的是紫霄那老骚棒!真够不要脸的,堂堂一上神入梦戏弄人家一小凡人。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真正寻思着要怎么收拾下那老色胚, 就见萧绝从外疾步走了进来,显然是一下朝便赶了来。 青衣眼睛顿时一亮,蹦起来一颠颠的跑了过去,“老白脸!” 萧绝见她小兔子似的跑了过来,张口就是句老白脸,笑容那叫个无奈,刚想搂住她小小收拾一顿,结果青衣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直接挂在他身上,脚还蹦了起来环在他腰间。 这姿势…… 着实亲密到让人面红耳赤啊! 秋雨在后面看了都觉得害臊,赶紧闭眼装瞎。 “你最阴险了,快帮我个忙。” 什么叫我最阴险了,你这什么话? 老白脸睨了她一眼,小麻烦精,一天到晚编排你男人! 青衣贴在他耳边细说了紫霄老儿干的损事儿,萧绝朝秋雨瞥了一眼,脸上的表情一时也怪异的很。 “他不要脸吧?”青衣气哼哼道。 萧绝点头:“的确不要脸。” 他家小麻烦说不要脸,那就是不要脸。 “敢欺负我小弟,你替我收拾他!” “没问题!”大帝爷答应的毫不犹豫,“清蒸红烧还是油炸,随便你选。” 九重天上,紫霄一面跪着九齿钉耙一面琢磨着今夜入梦怎么收拾那骗了自己乖女儿芳心的人间臭小子,忽然感到背脊泛冷。 这浓浓的恶意,究竟从何而来?! 第316章 等什么呢,我的大帝爷 天界鸟人多觉鬼界卑贱,而鬼界大多亦瞧不上天界。 无非是一个在九重天上,一个在万仞幽冥之下。 青衣眼睁睁看着萧绝扯下一根头发,在指间编了个绳结,转眼那根头发就成了一根金色细绳。 “拿给秋雨,让他系在手腕上,等夜里入梦,紫霄若再出现,让他随心所欲反击便是。”萧绝笑吟吟道。 青衣拿着细绳左看右看都没瞧出有什么了不得的,她心里嘀咕不晓得这玩意儿能有什么用,不过还是拿过去丢到秋雨手上,让他自个儿看着办先。 反正今夜秋雨若还是搞不定那不要脸的,那就没办法了,她只能带答答小姑娘再去南风馆之类的地方溜达一圈了。 “还杵着干嘛?”青衣瞪着秋雨,这小子怎那么不识趣儿呢? 秋雨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存在是多么碍眼,抠了抠脑壳,赶忙灰溜溜的滚蛋。 青衣拉着萧绝在软塌上坐下,然后直接往他腿上一趟,舒服的长吁了一口气。 煞气枕头可算是回来了。 “今儿早朝上没什么事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绝笑了笑,简单与她聊了两句并未多说,想来前朝那些事情她也不会 喜欢听,端看这么多年她是怎么管理阴司的就知道。 相比起人间的勾心斗角,阴司中这种事儿也不少,她并非不懂,只是行事风格太过干脆直接。 所有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以暴制暴,在鬼界却是行得通的。 但人间若如此,便不是人间了。 既在人间,便要按人间的规矩行事,否则这六界早就乱了套。 萧绝把玩着她的秀发,眸光幽幽一动,“倒是有一事……按说你应该也知晓了。” “嗯?” “太子将要选妃了。” 青衣哦了一声,上次那刘贵妃倒是过来说起过,闹了上次那出狐狸的事,朝上多少还是有些人云亦云的。 东宫也的确该有个女主子了。 身边有个体己的,晓得了何为责任,想来那小子也会快点成熟些。 不过这事,萧绝既特意挑拣出来说,应该没那么简单。 “那小子莫不是心里已有人选?” “太子有意选国子监司业之女,上官婉怡为正妃。”萧绝说着顿了顿,道:“上官婉怡乃刘贵妃的侄女。”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那小破孩儿此举是在向刘贵妃抛去橄榄枝? 应该不止这么 简单。 国子监同属礼部麾下,而礼部一直是杜氏一党中人。若楚子钰和国子监司业联姻,等若在杜如诲眼皮子下面埋了一颗钉子。 而国子监下设太学,乃传经授业之地,广招天下门生,不说权力多大,但却是一块咽喉要地。 司业只是从四品下,往上才是从三品的国子监祭酒。 上官一家能出个女儿成太子妃,乃是高嫁中的高嫁。刘贵妃将自己的侄女罗列在候选秀女之中,又岂会没有深意? 后宫中的女人,能活得长久的,岂会没点七窍心思。过去许是没机会,但现在杜如凤势微,那刘贵妃岂能不逮住这大好时机? 炎帝的身子,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是撑不了多久的,这炎朝天下不出意外还是得落到楚子钰的手上,这个时候谁不想着去巴结好未来的圣上? 青衣笑了笑,那小破孩终于开始动脑子了? “由他去吧,又不是我娶媳妇儿,那小子,也该找个人管管了。” 正说着,就听到外间传来叽叽喳喳的嬉笑声,两个小丫头一蹦一跳的回来了。公主殿下眉梢一挑,哟呵,她不在宫内,瞧把这两个小丫头开心的! 简直就是放飞的野狗不 着家了! 青衣慢腾腾的支起身,左脚微曲,手臂耷在膝盖上,旁边若再来根大棒子,估摸着和坊间那些在家门口等着贪玩迟迟不肯回家的孩儿娘一个模子。 “公主!” “王爷!” 两丫头一见着院中两人,吓得一噤,桃香吐了吐舌头,赶紧往淡雪身后躲。 “你躲什么躲,本公主要吃人吗?过来!就是你这皮丫头,别一天到晚把淡雪推出来顶锅,但凡有什么馊主意,都是你最先想出来的。”青衣指着桃香训斥道。 桃香憋着嘴,委屈巴巴的走过去,不等青衣二度开吼,她噗通跪在地上,先把自己耳朵给揪住,赶紧道:“公主,奴婢冤枉啊。是刘贵妃一早派人把咱们给唤过去,说南越的使臣要到了,恰逢又要到年关了,后宫各院都在置新衣新物件。 尚衣局制的新衣怕公主您不喜欢,刘贵妃这才让我们先过去瞧瞧。” “只是瞧瞧?”青衣嘲讽的看着她俩。 淡雪也老老实实在边上跪着,“还吃了两盏茶,给了我们好些朱钗首饰。” 说完,两丫头忙不迭把收到的‘贿赂’给拿了出来,胆战心惊的看着青衣。 “拿出来作甚,收着吧 。傻子送钱,哪有不要的道理。”青衣撇嘴道,这点小事她压根不看在眼里,刘贵妃打的什么主意,她又不是猜不到。 只是这些后宫琐事,她没心思管。桃香和淡雪这两个小丫头也够机灵,跟着她久了,岂是那般没眼水的。 只不过…… “南越使臣又是什么鬼?” “南越与炎朝接壤,早年纷争不断,这些年关系倒缓和不少,倒是常常互通有无。”萧绝淡淡道:“此番过来怕也不是赶巧,毕竟炎帝的身子已不是什么秘密。” 那就是试探咯。 青衣啧啧了两声,这些破烂事儿听到都头疼。 “你们收拾些东西,晚些由肥猫带着你们出宫去王府等着。”青衣吩咐道,说完就拉着萧绝钻进了殿内。 那心急火燎的样子,看着难免叫人怀疑。 两丫头对视了一眼,那神色叫个暧昧。 青衣若瞧见了,定要好好敲打她们,她是那种不正经的鬼吗?! 一进殿内,青衣往床上一扑,下一刻,神魂就从肉身中走了出来。那妖艳又霸气的面容上,满是勾魂摄魄的笑意,径直走到萧绝跟前,勾起他的下巴,吐气如兰道:“还等什么呢,我的大帝爷~” 第317章 谁让他欺负你 小妖精太迷人怎么办? 只能把魂儿给她了。 大帝爷的神魂直接被勾了出来。 自肉身中出来的刹那,青衣眼神都有种被晃到了的感觉。 不愧是远古初神的神魂啊,真是自带高光,青衣眼里都止不住垂涎之色,这咬一口……估计修为能暴涨吧。 肯定很好吃。 萧绝伸手把她的下巴往上一抬,“小麻烦,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哧溜。 青衣吞了口唾沫,这回是真的差点流口水了。 她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用力深吸了一口气,香啊~ 然后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在他脸上摸了一把,眯眼笑道:“哟呵,这会儿怎么不继续用幻术遮脸了?” 大帝爷脸上闪过一抹讪讪之色。 青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越看越是喜欢。 萧绝的容貌本就是万里挑一难寻,尤其是那一双眼眸,一眼便是万年。此刻那眸子完全变成了赤金色,更是勾人心魄,眉心处的山字神纹,威仪无限。 这样的六界真绝色,以后就是她得了! “这便是你的本来容貌?”青衣忽然蹙眉,“灵风说你早年毁了容,该不会你这脸其实是假的吧?” 灵风…… 萧绝扯了扯嘴角,揶揄的看着她,“怎么?万一我变成了丑八怪,你还准备换个夫君不 成?” “还能换?”青衣双眼放光。 “你敢!”萧绝低头在她唇上用力咬了一口,这个贪财好色的小麻烦精,还敢动那心思。 青衣吃痛的嘶了一声,咕哝着:“当初不知哪个老王八说的,随便我爬墙,随便我绿了他,这才多久,就翻脸不认账了。” 大帝爷脸有点疼,好在活了这么长岁数了,脸皮岂能没有厚度。 “不是让你去爬墙北阴了吗?哪有不认账?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家伙,唉……” 青衣眼睛瞪圆了,你还有脸说?! 萧绝、北阴不都是你这只老王八吗? 老娘这叫爬墙?墙内墙外都是你,我爬个鸡毛! “无耻!” “承让。” “阴险……唔……” 唇被含住,骂声都变得囫囵不轻。 青衣好不容易找到一点喘息的机会:“老王八你不要……脸唔……” 她被吻得喘不过气,小脸红彤彤的,眼里都带着潮气,骂声愣是全被堵了回去。 萧绝抵着她的额头,低声笑道:“继续骂呀,再骂多一点。” 骂你个鬼哦!你个老不要脸的趁机占便宜! 青衣娇嗔的剜了他一眼,简直了,头一遭她在脸皮厚度这事儿上还落了下风! 没有再继续腻歪,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殿内。 万仞幽冥之下。 楚江王 这一天到晚忙的是昏天暗地,撂桃子不干的心萌芽了一次又一次,他何故要争这第一殿的权利? 是幽冥海下的阴风吹着不爽? 还是那些曼殊花妖的腰肢不够细软?他非要跑孽镜台这刀板凳上坐着找罪受! 流窜到人间的的阴魂现在只抓回来了三成,黄泉之水的下落更是连影都没了,这年头在阴司里当官比去轮回当畜生还难,简直不给鬼活路了! 正赶上这两天他那小红花精心气儿不爽,日日让他睡冷板凳,楚江王一边抠脚一边想着,要不今儿就摸鱼半日,回去哄哄小媳妇儿? 楚江王捡起靴子正准备往脚上套呢,就听到熟悉的女声响起:“孽镜台是被屎坑糊了吗?哪来的这味儿?” 青衣王陛下捏着鼻子出现,满脸都是嫌弃。身旁站着的大帝爷,也微蹙着眉,瞅着甚是不悦。 楚江王见状吓的可不轻,都顾不上靴子没套牢,走下去相迎,结果一脚踩在自己趿拉的靴子上,扑爬跟头的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来,轱辘轱辘滚到青衣的脚边。 睁眼就瞧见自家青衣王陛下那森然的美目。 “陛下!帝君!您们怎么……”一道来了? 话还没问出口,楚江王目光瞅见两人十指相扣交握的手上,他愣是看的一呆,用力揉 了揉自己的眼睛。 “难道本殿是在做梦?” 楚江王喃喃道,迎面而来就是一鞋拔子。 青衣一脸踹在他老脸上,狞笑道:“梦醒了没?要不要本座再帮你提提神?” “醒了醒了醒了!”楚江王捂着淌血的鼻子赶紧道,表情简直比看到黄泉水倒灌入人间还要惊恐。 烨颜陛下在上哦,您家妹子搞到真的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果然铁杵磨成绣花针,梅花香自苦寒来,陛下终于心愿得偿,搞到……呃不是,拿下……与大帝爷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楚江王一通捧吹。 青衣听的频频皱眉,半点欢喜都没反还想把这老鬼丢油锅下炸两圈。 会不会拍马屁!会不会说鬼话! 铁杵磨成绣花针是什么鬼?! 青衣狠瞪着他,当着我男人,你说什么虎狼之词呢!尽显的咱阴司一点文化都没有! 萧绝在旁边笑吟吟的看着她,小麻烦精也晓得害臊了?不过……单从这楚江王说话如此没涵养的腔调就不难看出,为何他家小媳妇儿会被养成个女流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全都败这些老鬼所赐! 大帝爷眼神中一时多了几分寒色。 楚江王猛打了一个哆嗦,被大帝爷这般瞧着,那小心肝扑腾扑腾的,不过……这眼神为 何如此熟悉?! 他大着胆子抬头瞻仰了一眼大帝爷的神颜,猛得惊叫道:“原来上次把我封印在饥饿小地狱的是你——” 萧绝淡淡看着他,“正是孤,楚江王有意见?” “没没没!”楚江王赶紧摇头,他敢有个屁意见! 青衣在旁听着,眨了眨眼。她记得上次阴司大乱她回来时,就听说了有一神秘人闯入阴司吊打了诸位阎王,还特意把楚江王关到饥饿小地狱中,她把这厮放出来时,真真都已被折磨成饿死鬼了。 当时饥饿小地狱界门处残余了一些气息,那时她就觉得奇怪,与他身上的极为相似,但并不敢确定。 不曾想,还真是这老白脸做的? 青衣纳闷的盯着他,“你个老不要脸的没事下来欺负我手下干嘛?” 楚江王听的肝胆狂颤。 老不要脸的?谁?大帝爷吗? 恶婆娘你说话注意点! 楚江王唯恐大帝爷一怒,自个儿遭受池鱼之殃,果不其然,他听到了一声冷哼,登时觉得魂魄都要散了,可紧接着…… “你幼时他曾欺负你,孤略施惩诫罢了,还算便宜他了!” 嗯嗯嗯?! 楚江王心头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怎么……和他设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敢情您老当初虐待我,完全是替这恶婆娘出气?! 第318章 青衣,嫁我为妻,可好 青衣听完,咯咯咯的笑的像只宰了黄鼠狼的小母鸡,半点避讳的意思都没有,扳过大帝爷的下巴,直接吧唧一口送上香吻。 “早说是替我出气嘛,冤枉你了,赏你香吻一枚当作补偿。” 萧绝眼中笑光满溢,低声道:“你再多冤枉我几次吧。” “想的倒美。” 青衣剜了他一眼。 楚江王的心肝从最初惊吓的直上九重天到现在跌回万仞幽冥,再看两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那叫一个膈应与倒牙。 老子一天到晚在阴司当牛做马。 您老一天天的大帝美男热炕头,裹的火热? 还有大帝爷你咋回事?六界的女人是死绝户了吗?你非看上这恶婆娘?您是变态吗? 楚江王内心翻江倒海,腹诽不绝,直到青衣王的鞋拔子又踹到了脸上。 “楚老鬼,你下次在心里骂老娘的时候能不能学学秦老脏,先把你那咬牙切齿的劲儿给收一收?”青衣嘲讽的看着他。 楚江王立马露出张苦哈哈的脸,“陛下,臣哪敢骂您啊。”该死的恶婆娘! 青衣冷笑,没与他多废话。 假模假式的过问了一下阴司最近的状况,对他办事儿的效率用行动表达出不满之后,便带着萧绝走人了。 苦了楚江王,一天到晚忙成狗,还要被黑心肝的陛下给 暴打。 打工仔的心酸莫得鬼懂! 此番下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去阿鼻找秦老脏。 青衣和萧绝也没有多墨迹。 萧绝并非第一次来阿鼻,对此地倒也不陌生,入眼是漫天黄沙弥漫的世界。 无时无间,无休止境,是为阿鼻。 青衣抬手间,一粒微尘起,阿鼻大城骤然出现在黄沙之中。 青衣正准备将秦广王给揪出来时,身子蓦得僵住了,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之色。 “怎么了?” 青衣脸色渐转凝重,挥手间,阿鼻大城变为黄沙消逝而去。 “秦广不见了。” 萧绝的眉头亦蹙了起来。 此处乃是阿鼻,除了青衣能在此出入自由外,便只有…… “烨、颜。” 两个字自青衣牙缝里冒了出来,她眸光沉的似要滴出墨来。除了烨颜不可能还有谁有那能力,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秦广从她眼皮子底下给带走! 就在这六界中不知名之处,烨颜他已经回来了! 那家伙已经回来了! 青衣身子控制不住的有些发颤,下唇紧咬到发白。 若是烨颜的话,他为何要带走秦广?令阴司大乱,黄泉水倒灌入人间,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又与永生教……是什么关系! 青衣脑子前所未有的混乱,头一遭体会到什么叫浑身泛寒 。 温暖的拥抱从后传来,男人的双臂像大网一般将她整个人包裹住,暖意一点点将她内心的躁动给抚平下去,“没事,有我在。” 青衣眸光一闪,一刹如沸水般直冒的心绪回归至平静。 “北阴……”青衣神色复杂的看向他,不曾想到今日下来会是这样的局面。 “烨颜出现是好事。”萧绝轻声抚平她内心的不安,“只要找到他,距离真相便不远,我说过的,别在乎我会如何,放心大胆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便好。” “相信我。” 青衣咬了咬唇,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按照她心中所想的行事吗? “我一定要把那家伙揪出来。”她咬牙切齿道,怒火前所未有的高涨。 该死的烨颜! 你以为躲起来便没事了吗?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何不露面说个干脆! 青衣低着头,感受着从萧绝身上传来的温暖。她轻吸了一口气,也不晓得这会儿心里究竟是怎么个感觉。 涩的有些难受。 总觉得有些愧疚。 愧疚?她竟会感到愧疚了? 萧绝越是这般对她好,包容她,一想到烨颜,她心里就梗着一根刺般。她也想像之前那般没心没肺只顾自己快乐就好,可是……那样是不是太没良心了点? 一声叹息从耳畔传来,萧绝 忽然放开了她。 背后空落落的,冷意回归。 青衣抿唇看着他,一时有些怔愡,萧绝此刻的神情……她有些看不懂。 “走吧。” 萧绝先一步离开,青衣咬紧后槽牙,跟了过去。 一路气氛都沉闷无比,两人间像是落入了冰点。 青衣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心里像压着块石头,难受极了。自阿鼻出来,过黄泉渡冥河,萧绝却是带她回到了冥府。 门口的冥府守将见萧绝回来后,即刻跪拜。 “王上!” 萧绝点了点头穿门而入,青衣撇嘴跟在他后面。 门口的守将面面相觑,眼神有些惊讶,倒难得瞧着这阴司恶婆娘如此小媳妇儿的样子。 极渊殿上,萧绝一步步走上王阶, 青衣看着他高挑伟岸的背影并未跟上去,眼神中透着几分惊疑不定,她不知道萧绝到底要做什么? 光与暗交织在他的身后,成为他步伐的追随着,幽冥织造而出的王袍随着他的步伐而摆动,摇曳出如雾般的影像。 恍如隔世,青衣似看到了群仙会上初见他时的那一幕。 独坐在众神之巅,孤高难测,让人无法靠近。 她与他的距离……原是那么远的吗? 冥府众将悉数到来,青衣还站在王阶之下愣神,而萧绝已坐上了幽冥王座。 以昆吾 为首,所有冥将跪拜于王阶之下。 “拜见北阴大帝。” 青衣眸光微眯,王座上的那个男人,不再是萧绝,而是北阴。 是冥府的大帝。 她,亦不再是人间的公主殿下楚青衣。 而是阴司之主,青衣王。 唯她一人还站着。 冥府所有人的目光都投落在她身上,有猜疑有惊讶亦有怨怼。 萧绝的目光落到她身上:“青衣,到孤身边来。” 冥府众将惊疑不定,一瞬错愕后,青衣沉下眼眸,走上王阶。 一步步朝他靠近,一步步缩短与他的距离,最终走到他身前。 萧绝站起身,牵住她的手,众目睽睽之下,单膝跪地。 “今朝冥府北阴,请昊天后土为证,求娶妹阎魔青衣王为妻。” 他的声音响作在整个冥府阴司,上达至九重天,至妖界,至万物生灵之耳中。 阴司众鬼愕然,冥府众将呆愣。 九重天上,紫霄正准备入梦去找麻烦,吓得直接从床上滚下来。求、求婚而已……居然昭告六界! 妖界里,男人舞着小刀正准备剥皮,忽然刀自手中滑落,手掌刮出一道血痕,银色的瞳孔缩成一根竖线。 “北阴大帝……要娶她……为妻?!” …… 幽冥王座前,萧绝抬头笑看着她,轻声问道:“青衣,嫁我为妻,可好?” 第319章 为夫教你道理 曾几何时,她曾在心里小声埋怨过他。 既是要娶,为何只以萧绝之身份娶。 为何为北阴时却对她冷淡处之。 而今…… 六界皆知。 知道他北阴大帝爱上了阴司青衣王,不顾冥府与阴司多年宿怨,腆着老脸纡尊求娶。 他想娶她。 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将是他的妻! 青衣呆了傻了愣了,真真是没回过神来。 北阴,你疯了吗? 你知道你这么做是把自己放于何等局面吗? 半晌没有回应,萧绝苦笑看着她,小声道:“腿跪麻了,我的小陛下,您还准备让为夫跪多久啊?” “能跪……你就多跪会儿啊……”青衣傻不拉唧的嘀咕道,手上一痛,可算是回过神来了,对上萧绝满带威胁的金眸:“快答应,众目睽睽之下呢,你男人还要不要脸了?” “嫁嫁嫁……嫁唔……”太激动了,说秃噜了嘴,还把舌头给咬了。 青衣痛的哦,小脸都皱巴到了一起。 冥府众将压根还没回过神来,就见自家王上抱着青衣王消失在了幽冥王座之上。 大帝寝宫中。 “唔……老白脸你……” 吻如攻城略地一般,迷乱的让青衣喘不过气。 一次次的亲 吻一次次的掠夺,不够,仍不够。 她整个人被压在下方,手被压在头两侧,萧绝的手寻觅着她的掌心,穿过她的指缝,紧握住她的双手。 掌心与掌心相触,他手心的温热传递而来,暖意像是浸到了血管内,带着酥麻一点点传遍四肢百骸。 唇间仿佛饮着醉人的桃花酿,欲罢不能,鼻息间的暖意与热浪拂在面上恍若微醺时,令人鼻尖泛起涩涩的热意,一路牵连至心房处,不受控制的悸动着。 非是意乱情迷,只是爱到浓处,难以自禁。 关键时刻,萧绝却骤然起身,拿起旁边的被子将她整个人卷在里面,顺势还把她脸给遮住了。 青衣那小心肝扑腾扑腾跳的正欢,骤然被打包成粽子,愣是被萧绝这骚操作给惊的会不过来神,脸上还被被面给遮住了。 谁能告诉她,这个死男人又发哪门子的人来疯?! 大帝爷靠在床边单手捂着脸,竭力平息着身体内的躁动,五指微微分开,半阖的金眸中满是羞赧与自嘲。 北阴……你这自制力是真不行啊! 才说好要等到成亲之后,差点又…… 等他缓过劲儿,就见边上的人肉粽子一动不动。 完了。 大 帝爷眼前顿时发黑,糟糕,糟糕! 赶紧把被面掀开,不期然看到一张咬牙切齿的小脸。 青衣磨牙盯着他,张嘴就是声怒吼:“老王八,你耍老娘是不是!你——嘶——” 太激动一不小心又咬着了舌头。 萧绝顾不得那么多,赶紧凑过去:“乖,张嘴让我瞧瞧。” 青衣气呼呼的瞪着他,但还是乖乖把舌头伸了出来,就见那舌尖上被咬破了一小点,正渗着血。 “有这么饿吗?这么想吃肉。” 萧绝见问题不大才放下心来,给她吹了吹,顺带调笑了两句。 青衣王陛下立马眼刀子扎了过去。 “还不快把老娘放出来!”青衣咬牙切齿道,这个不要脸的老白脸,每次都这样!撩完就跑! 只管点火不管灭火! 她这会儿将他丢入油锅炸的嘎嘣脆的心都有了! 大帝爷讪讪的笑着,赶紧将自己的小媳妇儿从被子里给‘滚’了出来。 青衣获得自由后,立马化身疯狗,骑到他身上就是一顿乱锤。 这一肚子邪火简直没处撒了! 两人在床上打闹了半晌。 霸主没有霸主德行,大帝没有大帝样儿,俨然就是人间最普通的一堆寻常小儿女那般。 闹 够闹累了,青衣就赖皮似的趴在萧绝怀里。 她身子足够纤细,整个都能躺在他身上,小脸美滋滋的在他胸口蹭来蹭去,手还作怪的在他喉结上画圈圈。 “别闹。”萧绝一把捂住她的手。 这磨人的小妖精。 青衣娇哼了一声,那下巴往他心口一顶,“偏要,凭什么每次都你要耍无赖,我也要折磨你。” 唉…… 大帝爷好无奈哦,真真是对意志力的考验。 青衣玩着他下巴处淡淡的胡青,眸光幽幽一动,“老王八,你这样子惯着我,把我惯坏了怎么办?得寸进尺可是我最擅长的。” “有吗?我觉得你还差得远呢。”萧绝看着床顶,幽幽笑着,手轻抚着她的小脑袋,“惯坏了不正好,除了我谁还能容着你的小脾气。” 青衣在他心口拧了一把,“我和你说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萧绝低头看向她,看着她娇蛮的小样子,手指抚过她微蹙的眉心。 他不喜欢她皱眉的样子。 “放肆的去玩去闹,做你想做的事儿,捅破了天也有我给你撑着。” “你那混蛋兄长走的早,没人教你,那现在便由我来教你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青衣抿唇看着他。 萧绝一刮她的小鼻头,“男人宠自己的女人是天经地义。” “记住,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你要把所有我对你的好都当作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那便是你应受、应得、应当得上的,不许心虚也没必要觉得亏欠或是感动。” “若一个男人连这点都做不到,怎配为人夫君。” 青衣听着,心里像是灌了千百斤蜜糖似的,真真是要甜的晕过去。 她猛地一头栽到萧绝的胸膛上,脸贴着她的心口,肩膀上下抖动。 “咯咯嘻嘻……哈哈哈哈——” 笑声从小变大越来越夸张,到后面她整个人趴在萧绝身上扭来扭曲像个小蠕虫似的,逗得萧绝是哭笑不得,还以为她抽疯了。 等青衣终于撒欢儿够了,她扬起小脸,眼中亮晶晶的一片。 “老白脸,你真的是太奸诈了!” 她一面嘟着嘴一面憋着笑,“你这样子……你这样子会让我以后会变得更加无法无天、胡作非为、肆无忌惮哦!” “嗯,孤允了,不惹麻烦的小媳妇儿就不是我的青衣王小陛下,你可要再接再厉哦!”萧绝勾住她的下巴,轻轻一吻: “给你收拾烂摊子,我喜欢。” 第320章 上赶着来投胎! 幽冥无日月,人间有朝昏。 “太子嘱意的居然是上官家之女,呵……” 翎王府中难得没了唱曲儿的声音,院儿里的戏台子也撤了,只是地上的血渍太厚,一时都洗不干净,好在现在京都下了雪。 白雪往上一铺,再腌臜的地儿瞅着都要顺眼许多。 “王爷,皇后娘娘那边传了消息来,让你近期务必进宫见她一次。”侍卫凌寒紧张的说道,自打上次王爷夜里发疯杀光了那一戏班子的人后,喜怒就越发难以捉摸了,他每日在旁伺候着都觉得提心吊胆。 楚子翎仿佛没听到他讲话,俊脸上带着苦恼之色,偏头不断自言自语道:“为什么呢……为什么说没意思呢?” 凌寒听到这几句话,头皮麻的更厉害了,最近王爷嘴里老是嘀咕着这话,每次嘀咕完就要杀人。 “凌寒,本王很没意思吗?”楚子翎好奇的看向他。 凌寒内心狂颤,面上维持着冷静,他知道这个时候若是露怯,第一个掉的就是自己的脑袋。凝神回答道:“卑职愚钝,但只要王爷觉得有意思便行,何必管旁人。” 楚子翎咯咯笑了起来,那笑眯眯的样子让人压根猜不透他到底在 想什么。 “是啊,何必管旁人,可是她怎么能是旁人呢,她可是我皇姐呀。”楚子翎弯眼笑着,不断咕哝,“她若不杀我,那我杀她便好了,可是她好像不是人,这样寻常角色也杀不死她啊……那么,就只有楚子钰咯。” 凌寒听得忐忑不已,翎王他究竟又要干嘛?! “唉,这曲听多了也没意思,还是听听别的好了。”楚子钰笑容一起,凌寒就知道,今夜的‘戏’又要开始了。 一个个铁笼被抬了上来,吱吱吱凄惨的叫声响彻不绝,笼子上的黑布一掀,却见那些铁笼里关着的竟是一只只狐狸。 楚子翎把玩着手里的小刀,眯眼笑道:“今夜就试试扒皮好了。” 凌寒不敢说什么,楚子翎变态的癖好不少,隔三差五就要换个新花样。 在他看来,最近楚子翎爱好上折磨狐狸已是在大发慈悲了,只是杀得终归是有些太多了。 每次那些狐狸濒死时的眼神,都让凌寒感到发毛,那眼神不像是没有灵智的畜生,而像是人…… 更让凌寒头皮发麻的是,楚子翎每杀一只狐狸后就会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嘀咕什么:去找她…… ……死了这么多同族 都没反应…… ……难道那狐狸已魂飞魄散了…… 诸如此类的话云云。 凌寒抓住一只狐狸,正要割喉放血,楚子翎不喜欢狐狸吵闹,每次都要先割了声带,一边放血他再慢慢的剥。 凌寒正要下刀,忽然感觉脖间一凉。 凌寒感觉眼前的景物在往上飞,视野的最后,他看到一具无头尸体拎着一只狐狸,那狐狸看着他,仿佛眯眼在笑:轮到你了…… “啊——”惨叫声在翎王府响彻不绝。 雀台之上,尸横遍地。 楚子翎坐在位置上,在他身前立着一名妖艳绝伦的女子。 “卑贱人族,敢杀我狐子狐孙!” 楚子翎脸上非但没有恐惧,眸光反而亮了起来。 “终于来了,你是那三尾小狐狸的亲戚吗?” 苏子衿神色一变:“那小狐狸何在?!” “它啊……”楚子翎露出伤心之色:“它爱上了我皇兄,执意嫁给他为妻,但被发现是妖之后,惨遭横死。” 苏子衿骤然单手掐住楚子翎的脖子:“愚蠢的人族,你以为本尊会上你的当!吾家孙儿已有三千岁,区区人族岂能害得了她!” 楚子翎眸光幽幽一动:“若她不是痴心绝对,的确是害 不了,可惜她到死都还不忘我皇兄,你若是不信,大可入东宫打听一番那位名叫画烟的太子良娣。” 苏子衿神色微起变化,抓住楚子翎的脖子将他掀翻在地。 “待本尊查明真相,再来取你的狗命!”她声音落下的刹那,人也消失在了雀台之上。 楚子翎的脖子上环这一拳淤紫的手掌印,他喘了几口粗气,眼中迸发出精光,看着眼前众人的尸首,却又吃吃的笑了起来。 “狐狸……竟是这么蠢的吗?呵呵,不知道这一回皇姐能不能来得及去救楚子钰的小命呢?” 东宫中。 禁军正在巡逻途径后花园,忽然一团黑影悄无声息的掳走最末端的一人。 假山后,苏子衿的眼中泛着诡异的银光。 “说!那太子良娣现在何处?” 那名禁军目光呆滞,喃喃道:“太子良娣……东宫中没有太子良娣,她是一只妖,太子有令绝不可再提此事,那妖孽已经死了……” 苏子衿眼中凶光大作,直接拧断此人的脖子。 “好你个人族太子,竟敢杀我烟儿!本尊非要你偿命不可!” 书房中,楚子钰还在批复奏折,李玉在边上帮着研墨。 忽然,楚子钰眼 角一跳,背脊爬起一抹冷意,与之同时,他挂在腰间的功德珠光芒大作。 难不成…… 楚子钰心里警钟一响,即刻唤道李玉:“速去将门关上!” 李玉愣了下脸色也变了,就要冲去关门,但奈何腿脚不便,没走两步就跌在地上。楚子钰见状,赶紧自己冲去,就在他要将门关上的刹那,却见一团黑雾自天边疾冲而来。 那黑雾中一双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他,满是杀意与怨毒。 “卑贱人族,纳命来——” 完了! 楚子钰心中唯有这两字响作。 就在那黑雾将要逼至近前的刹那,一股无形的结界骤然将黑雾给弹开,苏子衿骤然显影,连连倒退几步,惊疑不定的看着前方。 竟是结界! 能将她都阻拦在外,施法之人好强的道行! 与之同时。 万仞幽冥之下,正趴在萧绝身上腻乎腻乎的青衣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来。 “不好!” “有妖邪闯入东宫,想要破开我设下的结界!” 青衣王陛下难得小女儿柔情,内心的粉红泡泡还没冒过瘾,热情一刹被浇灭那叫一个怒火中烧。 “老娘倒要看看,倒是哪些个狗东西一天天的上赶着来投胎!” 第321章 生下来就脑残 东宫前,苏子衿被挡在结界之外。 楚子钰初时惊惧到后逐渐镇定了下来,他虽看不到,但能感受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保护着自己。 他站在门口,迎着对面苏子衿愤怒的目光。 “你也是狐妖?” “没错!你杀我狐孙画烟,本尊定要挖出你的心肝给她报仇不可!”苏子衿说着又冲了上来,十指长出尖尖的指甲,想要将结界给撕开。 李玉踉跄着赶过来,看到这一幕腿都吓软了,天啊,今年是犯哪门子太岁,怎么这些妖魔鬼怪扎堆往东宫跑。 “太子爷,奴才护着你,咱们快走,那狐妖要进来了!”李玉就想拉着楚子钰往屋内躲,然楚子钰却始终立在门口,岿然不动,甚至连语气都是平淡的:“她进不来。” 这话落到苏子衿的耳朵里,仿如打脸一般,眼睛都红了几分,“本尊非进来杀了你不可——” 楚子钰蹙眉看着她,忽然一撩袍子,就这么在门槛上坐下了,撑着下巴看着她。 “喂,狐狸,你既是妖,按说不该很聪明才对吗?既是来替那画烟报仇了,为何找到本太子头上。” “不找你找谁!你这杀狐凶手,还想狡辩不成!”苏子衿怒吼道,妖艳的面容上满是阴狠之色。“我狐族女儿一生只爱一人,她有三千年道行,若非是将痴心错付给你 ,你这人族蝼蚁,如何能杀得了她!” 楚子钰闻言沉默了下去,俊脸上带着疑惑与轻嘲。 李玉见自家太子未走,也壮着胆子留下,听到这话那叫个义愤填膺,也不晓得哪来的勇气,直接吼了出来:“你这狐妖颠倒黑白,明明就是那小孽畜自己找上门来,用妖术迷惑了东宫众人,不晓得多少无辜的人被她害死!她垂涎太子殿下的阳元,还怂恿众人食他血肉换取长生!你们这些妖物,简直丧尽天良!” 苏子衿闻言之后,神色一变,倒是停下了撕开结界的举动:“胡说!狐族中有严法,不可肆意杀人,你少往我族上泼脏水!” “事实便是如此。”楚子钰面无表情道:“再者,本太子并未杀她,只是断去它的尾巴而已。之后它自己逃跑没了踪影,它即便是死,也不是死在我手上的。” 那画烟是何下场,青衣早就告诉他了。 楚子钰打量着对面那只狐妖,越发觉得可笑。 小的被忽悠死的,来的这只老的,总不会也是被忽悠来杀他的吧? “你难不成也是听了楚子翎的鬼话才找上门来的?”楚子钰几分嘲讽的看着她,“你们狐族活了这么大岁数,脑子是活朽了,还是本就灵智不全。连真正的凶手是谁都找不清楚,还来报仇。” 苏子衿脸色变幻不定。 楚子翎? 就是她来之前遇到的那个虐杀狐狸的变态? 楚子钰看着她身上的血迹,冷笑不减:“你说狐族严法,不得肆意杀人,难道你来找本太子之前,就没杀人?” 苏子衿红唇微微翁动,想解释,但旋即又闭上嘴。她何必对着卑贱的人族解释?! 她来之前的确在翎王府的雀台上大开杀戒,不过是因为那儿的都不是好人,一个个虐杀狐狸,那里狐怨冲天,每一个死去的小狐狸都在叫嚣着杀了他们! 唯一…… 唯一可能死的冤枉的,便是她先前愤怒当头杀得那侍卫! 这会儿冲冠的热血渐渐退下去,苏子衿凝神打量了一圈这东宫,气息平和显然是少有杀孽,目光落到楚子钰的脸上,见他眉宇之间一片清朗正气,并无怨气缠身。 该死…… 难道真找错人了! 苏子衿脸色变幻不定,她紧咬住红唇,“今日姑且放过你,等本尊查明真相,若真是你害了我家狐孙,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不可!” 说完她就要离去,李玉悬着的心刚要放下来,就见她又折返回来。 这只狐妖还想干嘛! 却见苏子衿从怀里拿出一枚金丹,往结界内一抛,仍是那般高高在上的姿态,但眼神中却有几分慌乱,“此乃我狐族九转金丹,可活死人肉白骨,先前本尊杀了你东宫 一名侍卫。此丹全当补救,你自拿去救人!本尊说过,我狐族从不乱开杀戒——” 说完,她咬了咬唇,像是还想说什么但又词穷了的样子。有些气闷的一跺脚,化为黑雾消失不见。 楚子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眼神明暗不定,低头看着手上的金丹,不知在想什么。 “太子殿下,奴才还是去把长公主给请过来吧!”李玉浑身爬满了冷汗,唯恐那反复不定的狐妖又杀回来。 “不用。”楚子钰沉眸道,“皇姐不可能保护得了我一辈子,去找找看是哪个倒霉鬼被这狐妖给杀了。” 李玉目光一闪,看着他手里的金丹,“殿下,若这金丹真有效果的话,您应该给自己留着啊。” “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楚子钰沉声一斥。 李玉哆嗦了下,赶紧召来亲信下去找人。 不多时,那倒霉鬼禁军就被抬了上来,楚子钰亲手将金丹塞入他最终,眼看着他重新活过来之后,这才让那禁军走人。 他表情怔愡了许久,略有踉跄,坐回了台阶上。 活死人,肉白骨,世间真有此等事。 不管是他的皇姐,还是眼下出现的这只狐妖……楚子钰看着自己的空落落的手掌,他还是太弱了啊。 书房正对的大树上,苏子衿立在树枝上,以幻术遮掩了身形。看到楚子钰并 未贪私,而是正儿八经将金丹拿去救人了之后,神色变得愈发疑惑,咕哝着:“难不成……真是搞错了,这男人看着不像是恶人。倒是他那个弟弟……” 这一回,苏子衿才是真真消失在了东宫。 只是她不知道,有两道身影一直在暗处站着,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先前她若固执己见硬要继续撕开结界去杀楚子钰的话,或许这会儿早就被打的尸骨无存了。 青衣看了眼廊下若有所思的楚子钰,这小子的表现比她预想的要好太多,小破孩终于有成长的趋势了啊。 与萧绝手牵手离开东宫,两人现在都是神魂的状态,压根不担心有人能看到他们。 青衣蹙着眉,脸上仍带着几分不爽,“那狐狸究竟怎么回事,我印象中,青丘狐哪有那么蠢?” “她瞧着不像青丘一脉,倒像是出自涂山。”萧绝摇了摇头,“涂山狐族戒杀,青丘却走的是另一条路子。” “涂山?”青衣美目微眯,这她还真不清楚。妖族里她的老熟人拢共就那几个,还都是打架打出来的朋友。 “她的岁数应该与你生出灵智至今差不多,满打满算,便只可能是涂山狐族族长的小女儿。”萧绝说着顿了顿,道:“不过,她生下来就是个脑残。” 青衣差点踉跄了一下,面色古怪:“你说真的?” 第322章 竟还活着! 脑残? 青衣一时都分不清萧绝是在骂人还是开玩笑了。 “自然是真的。”萧绝无奈的叹了口气,“涂山狐族族长苏幕遮,膝下两子一女,但两子都死于五万年前的妖族混战中,之后好不容易又孕育一女,却是生来痴傻,脑残不全。” 青衣嘴角扯了扯,涂山一脉这么惨的吗? “可我瞅着那狐狸虽蠢了点,但也还像个正常的啊。” 萧绝摸了摸鼻子,“当年苏幕遮曾求到冥府跟前,为他小女儿抚顶开智。” 青衣一怔,猛地哈哈大笑起来。 “老白脸,你这是把人家女儿给坑瘸了啊。抚顶开智这效果和没开也莫得撒区别啊!” 萧绝哭笑不得,狠狠捏了下这小麻烦精的手板心,能不能给你男人留点脸面? 两人说说笑笑回到千秋殿,正好遇着旭日东升,阴霾被扫荡于地平线下,最终一点点消失在天边。 “日升月落,若是阴司也有日月就好了。”青衣忽然感叹了一声。 万仞幽冥下,只有孤冷与黑暗。 日月星辰,那是奢侈的东西。 萧绝眸光幽幽一动,却未说什么。 “走吧,折腾了一夜,你先好好补觉,为夫可还要去上早朝呢 。”摄政王幽幽叹了口气,“可不敢再沐休了,否则那点微薄的俸禄,可养不起你这朵小娇花。” 青衣横了他一眼,呵,老不要脸的还与她哭穷。 重回肉身,青衣舒展了一下胳膊腿儿,蹦达到他身边,又腻腻乎乎的亲亲抱抱举高高,这才让萧绝趁着没人赶紧滚。 被人瞧着摄政王夜宿在千秋殿,那估摸着后宫那些八婆又有话讲了。 “楚子翎那小变态,这次应该是彻底把自个儿玩脱了吧。”青衣忽然开口,勾唇道:“别急着去帮他收尸,让那小子的尸首臭上几天再说。” 萧绝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谨遵公主殿下懿旨。” 送走萧绝之后,青衣回千秋殿坐了一会儿,脸色却沉了下去。 昨儿她和萧绝下阴司之前曾吩咐肥猫夜中带着穆容淳的魂魄去东宫入梦,让他们母子最后见上一面,可夜里闹出那样一档子事,楚子钰压根没睡,那死猫也不见踪影! 玩忽职守,在她这儿可是能被下油锅的大罪! 青衣掐指一算,找出那肥畜生躲在什么地方摸鱼,眨眼间,身影就消失在了千秋殿。 下一刻,青衣出现在一座府邸之前。 看着府 邸上的牌匾,青衣眉头微锁——邹府。 这是月妖收的那便宜徒弟,邹宋柯的家。 那肥畜生跑这儿来做什么?说起来,她刚刚在千秋殿也没感觉到月妖的气息,这两个家伙难道都跑来邹府夜宿了? 青衣一踏入邹府就觉不对,这邹府上下的人呢? 青衣眸光一沉,赶紧循着肥猫的气息而去,在后院的一棵大树上,她找到了这肥畜生,正抱着树杆子酣然熟睡。 啪嗒。 公主殿下弹指变出一口油锅,抓住猫尾巴,直接往里一丢。 “啊——要死啊,要死了——” 猫大爷的惨叫声顷刻间响彻云霄,挣扎翻滚着从油锅里跳出来,一身肥肉差点给炸熟了,痛的它是死去活来,赶紧用法术给自个儿疗伤。 “老娘让你去办事儿,你跑到这儿来磨哪门子洋工!” 肥猫身上的嫩肉才刚长出来,皮毛还没长全乎,恶婆娘的魔蹄就跺了过来。 吧唧! 啊—— “放你的狗臭屁,小爷哪有……”肥猫声音骤然一顿,蹦起来左看右看:“奇怪,我怎么会在这里!”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着它:“月妖和邹家人在哪儿?” “等等,你让我想想,小爷这会 儿有点晕。”肥猫一边原地踱步一边用法力恢复自己的毛发,“不对啊,我、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青衣没耐心听它废话,直接摁住它的脑门,强行查看它昨夜的记忆。 眼前的画面如快进一般,一路到她和萧绝进入房中,这死猫居然趴在窗子外面偷看。 等她和萧绝的神魂出来,下了阴司,死肥猫在千秋殿里掏了会儿鸟窝,御膳房里偷吃了两只烧鸡,然后就摇着尾巴去了东宫。 再然后…… 它的记忆就没了! 青衣松开它的胖球脑袋,眸光阴晴不定。 “看样子,是有人抹了你昨夜的记忆。”她冷冷勾起唇,“好手段啊,居然半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肥猫也是惊疑不定,对方既有那本事,昨夜就算把它给直接咔嚓了它也屁都蹦不出一个啊! “难道是永生教?!”肥猫又查了下身上,掏出玉瓶,表情更是怪异,“穆容淳的魂魄还在啊,到底是谁。” “有大鱼在,谁还会要小虾米。”青衣眸光彻底沉了下去,刚刚她一番推算,经常查探不到月妖的所在,就连邹宋柯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感应不到半点气息。 肥猫狠狠薅着 脑门,“该死!到底是哪个狗杂碎!竟然消除了小爷的记忆。” “是啊,那么好的机会,怎么不干脆了当直接杀了你。”青衣幽道。 肥猫听的汗毛直竖,正要开骂,你这恶婆娘太他娘的绝情了,话到喉咙眼顿住了。 是啊,怎么不干脆杀了它? 为何要手下留情,只是抹除了它的记忆? 它昨夜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吗?对方又为何要心慈手软? 青衣神色骤变想到了一种可能,但凡这世间之人,要想彻底抹除痕迹,让她都查探不出,便只有一个办法。 她神魂骤然离替,再度消失在人间。 肥猫赶忙护住她的肉身,急的跳脚,这恶婆娘到底想到了什么就能告诉它一声再跑吗?! 与之同时。 早朝已开。 朝臣们陆陆续续入殿,楚子钰也已换上了朝服,一夜惊魂他的气色中带着几许疲乏。 萧绝见到他后,微微颔首。 楚子钰正欲开口说什么的时候,目光落到殿门口,面上微起错愕。 就见,一人从殿外走了进来,阴柔俊朗的面颊上含着微笑,只是脖子上系着一圈绸巾。 萧绝顺势看过去,眸子微眯。 楚子翎…… 他竟还活着?! 第323章 烨颜这牲口想干嘛! 自打大帝爷那昭告六界的求婚告白出现开始,整个阴司就陷入了混乱。 甭管阎王还是小鬼,先是呆滞,继而爆笑,最后嚎啕大哭。 从调侃大帝爷,瘸了眼竟然看上了恶婆娘,到最后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好好一北阴大帝,怎就被恶婆娘这混账给拱了啊? 她已经够胆大包天为非作歹了的,再抱上大帝爷这么个金大腿,完犊子!九重天的大门她都敢去泼粪! 楚江王正在咕哝:“这男人果然不能寂寞太久啊,寂寞久了就要出问题,瞧瞧大帝爷……居然瞧上了恶婆娘!” “前车之鉴,今儿必须回去找小红腻乎腻乎,本王要是出了问题可如何是好……” 第二殿的判官在旁边听的直翻白眼。 我的阎王爷哟,你想摸鱼就实话实说,找哪门子歪借口? 正这时,青衣的身影骤然出现在孽镜台。 楚江王的荤段子正要继续,吓得差点咬断了舌头。 果然不能背后说鬼!妈哟,这恶婆娘听到了不成! “陛下,老臣错了啊——” 说是迟那是快,楚江王先跪为敬,膝盖骨磕在地面上那叫个清脆,二殿判官在旁边看的都瞪大眼,心道:阎君你还真是个小 机灵鬼! 哪曾想,青衣理都不理他二人。 站在孽镜前,直接伸手探入镜中,将生死簿拿了出来。 楚江王和判官面面相觑,这……不是来找他们麻烦的? 青衣面色冷冽,言灵一道:“邹宋柯!” 生死簿哗啦啦的翻找着,须臾过后,浮现一页却是一片空白。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再度下令:“邹氏一门的人,再查!” 生死簿翻动不停,一页又一页,尽是空白。 青衣咬紧了牙关,面容阴沉的几乎要滴下水来。 果然如她所料一致,邹宋柯与其府上之人的姓名全在生死簿上被抹除了。 一旦被生死簿抹了名字,等同于世间再无此人,与之相关的联系也将断开。 同时阴司鬼吏也无法追踪到此人。 青衣咬牙切齿念出烨颜的名字。 秦广被人从阿鼻中救走,紧接着月妖和邹宋柯也消失不见,生死簿上还被抹了名字。 哈,难怪当初秦广手上那本生死簿不见了踪影,敢情是早早就交出去了! 青衣心头一阵光火,将生死簿丢回孽镜中。 不对! 她似乎还遗忘了什么…… 青衣脑中灵光一闪。 昨夜若不是脑残狐狸在东宫瞎搅合了一阵,扰乱了视 线,她回人间之后必然第一时间就会察觉出有问题,去寻找肥猫踪迹。 那只脑残狐狸…… 楚江王还想大着胆子问问青衣,到底出了何事。 结果眨眼功夫,恶婆娘便又不见了。 “不才被大帝爷求完婚嘛,咋脸还臭成这样?”楚江王嘀嘀咕咕道,面色一衰,刚生出的摸鱼心思又给掐灭在萌芽中了。 这恶婆娘时不时的冒出来,万一逮到他玩忽职守,他可不想又被丢到油锅炸一次。 …… 肥猫见青衣睁开了眼,知道她回来后,忙不迭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这一来一去的,阴司下面难道又出问题了?” 青衣沉着脸嗯了一声,“秦老脏不见了。” “不见就不见……什么?”肥猫陡然尖叫起来,“他可是被关在阿鼻,怎么可能不见了,除非……” 肥猫吞了一口唾沫,烨颜的名字说不出口,但青衣的脸色已足够证实它的猜测。 “生死簿上,邹宋柯等人的名字都被抹除了。”青衣阴恻恻说道,咯咯笑了起来,“秦老脏手上那本生死簿可算是派上用场了啊……” “那现在怎么办?”肥猫也禁不住揪心起来,“你怀疑带走月妖的是烨颜陛下? 他已经出现了?!可若是他的话……那他岂不与永生教也有关系?!” 青衣吐出一口浊气,有些烦躁的跺了跺脚,“谁知道那牲口到底想干嘛!他藏头露尾躲着不出来,有本事就别让我逮到他!” 否则,绝不是下油锅炸个两面金黄那么简单! “走吧,先回摄政王府。”青衣抓住肥猫往外走,再留着此地已没什么意义。 估摸着萧绝现在也已经下朝回来了,这事有必要与那老白脸商量一下。 昨夜她和萧绝回阴司之际,烨颜若是出现在京都并且带走了月妖他们的话,应该会留下蛛丝马迹。 那牲口的本事比她要强不少,她差不到线索,但老白脸没准可以。 还有那只脑残狐狸…… 真是想想就让鬼暴躁! 到了摄政王府,让青衣意外的是,那老白脸竟还没回来,想来是知道她没再千秋殿。所以派了灵风在府上等着,让她回府后速速到东宫去。 “怎么回事?难不成早朝上又出什么事了?” 灵风脸色也古怪的紧,昨夜的事他也知道了大概,“具体的王上也没详说,但的确有问题,那楚子翎今日竟好端端的来上朝了。” 青衣眉头皱紧,那脑残狐 狸破晓前从东宫走了,难道没去找楚子翎报仇? 虽说是个脑残,但话都说明到那份上了,总不可能还被楚子翎给忽悠吧? “小白已去楚子翎府外盯着了,王上已派了冥将上来寻找那狐狸的踪影,真是奇怪的很,那只狐狸从东宫离开之后,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青衣脸色越发凝重。 这一条条线全部都搅合到一起了,昨夜她和萧绝下阴司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何事后,连那只脑残狐狸也不见了? 到了东宫。 就见楚子钰和萧绝迎面坐着,青衣入殿之后,便让灵风在外守着,挥手关上了殿门。 “情况我都已听说了,昨夜还出了事。”青衣抢先道:“月妖和邹宋柯都失踪了!” 青衣说着咬了咬牙,“邹氏一门的名字全在生死簿上被抹了!” 殿内顿时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率先打破沉寂的却是楚子钰。 “生死簿……?” 他看着青衣,叹了口气后,苦笑了起来,“我还在这里,你们说话,就不避讳一点吗?” 青衣看着他,神色却异常的平静。 “避讳着你又如何,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我并非你皇姐。 并非原本那个楚青衣。 第324章 不是人啊! 楚子钰短暂沉默后,幽幽叹了口气,“你果真不是人啊。” 公主殿下眉梢一挑,这话为何听起来像是在骂她? 但是,好像又没毛病,她的确不是人啊。 “无妨,不管你是不是人,反正都是我皇姐。” 出乎意外的是,楚子钰耸了耸肩,反倒像是松了口气。 青衣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但现在也不是玩姐弟情深的时候,只能暂将话匣子压回去。 “我来时就在想,那脑残狐狸这节骨眼出现在京都也赶巧的很,她就像是被刻意放出来扰乱视线的。”青衣紧锁着眉头。 萧绝锁眉沉吟了片刻,他便是察觉到了此点,所以才让人去看着翎王府同时寻找那只小狐狸,只是没想到昨夜出事的还有月妖他们。 好一手声东击西啊。 对方知道楚子钰在他和青衣心中的地位,故意将那小狐狸引来这里,只怕那蠢狐狸即便不上楚子翎的当,对方也会用别的办法在东宫这里裹乱。 黑暗中像是隐藏着一只手,在推动着一切。 眼下那只小狐狸行踪不明,便是问题之一。 对方真实的目的是趁乱带走月妖,先不论那人究竟是不是烨颜…… 但必然也和烨颜以及永生教脱不了干系! 永生教和巫族之间的联系,那更是不用多言的。 “我试着找一找,对方可有留下痕迹。” 青衣点了点头,安静在旁 守着,而萧绝也闭上眼眸,一道山字神纹浮现在他的眉心处。 楚子钰一直在旁边听着,虽听的是云里雾里,但隐隐约约也察觉到…… 他一直以来最信任的萧大哥似乎也……不!是!人! 楚子钰这会儿才是真真有点被震着了,嘴角抽搐了两下,他那父皇修炼玄门之术搞得自己现在人不人鬼不鬼。 他的皇姐是只鬼。 他的萧大哥不是人。 他那变态皇弟楚子翎也和妖魔勾结裹乱。 他身边还有个正常人吗? 只是这会儿,没人有功夫搭理他。 须臾后,萧绝睁开眼,摇了摇头。 青衣脸上露出失望之色,连萧绝都找不到痕迹,对方这尾巴扫的是真干净啊! 煞费苦心带走月妖,究竟是想做什么?! “眼下看来,只有先找到那只脑残狐狸。”青衣抿了抿唇,强压着内心的怒火。 “那只画烟小狐狸的妖魂还在你手中吧,暂时将她交于我。”萧绝沉眸悠悠道:“她们系出同族,有血脉联系,以她为引我试试能否找出那小狐狸现在何处。” 青衣点了点头,摘下装有画烟妖魂的荷包递给萧绝。 “此处不便施术,我先回冥府。”萧绝说着瞥了眼楚子钰,方才道:“你不必急着过来,一会儿在王府等我便是。”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知道他此举用意为何,沉默了片刻,点头应下。 楚子钰眼 睁睁看着,萧绝的身影消失于一片黑雾之中。 青衣深吸了一口气,面朝他看去,淡淡道:“有很多话想问?” 楚子钰吞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给你机会,问吧,别绕弯子,老娘不喜欢废话。” “你是鬼还是妖?” “鬼,顶厉害的鬼,鬼中老大。”公主殿下毫不脸红的吹嘘自己。 楚子钰扯了扯嘴角:“萧大哥也是鬼?” “他不是。”青衣面无表情道,见楚子钰眼中犹带着好奇,加了一句,“他是神族。” 楚子钰懵了好一会儿,表情渐渐变为正常,嘀咕了一句:“也是,神族身份才配得上我萧大哥。” 青衣眼神顿时不善,咋滴你小子还搞种族歧视? 鬼咋滴了? 你丫死了还不是也要变成鬼! “你小子问完了?就没别的话要问?”青衣瞅着他,会不会太言简意赅了点? 知道你老姐我的身份你就没点激动、惊吓或是小害怕?老弟你是不是淡定的有点过分? 公主殿下蓬勃而起虚荣心和胜负欲极不满足,听到老白脸是神族的时候你那反应就不错,咋对老娘的身份,如此冷漠? 楚子钰嘴一撇,“我终究只是个凡人,有句话叫做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知道那么多做什么,我帮不上忙,能努力保全自己不拖后腿便是难得了。” 青衣瞅着这小子看了一会儿,冷不丁笑了起来,挼 了一把他的脑袋,“不错,还真是长进了。” 楚子钰咬牙把她的手打开,“毛手毛脚的干嘛,男女有别你懂不懂,不害臊的鬼!小心我萧大哥不娶你,看你这鬼中一霸上哪儿找男人!” “嘿,老娘看你这小破孩就是欠削。” 公主殿下说动手就动手,卡住楚子钰的脖子,拳头杵着他脑门不停的怼。 姐弟俩闹腾了一会儿,太子殿下头皮都差点给掀秃噜了,青衣这才放开了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件白色软衣丢给他。 “此为朱厌皮毛所造的软衣,可避水火,除非是那种上万年的老妖精,寻常的妖魔也伤不了你。”青衣淡淡道,说完之后,她也没再和楚子钰废话,转身就要走。 楚子钰摸着手中的软衣,咬紧下唇,看着她的背影,那些凝于腹中的话,终于脱口而出。 “皇姐!” “……不管你是人是鬼,只要你在这人间一日,我便当你是我皇姐。” 青衣身子一顿,咕哝了一句小破孩,出了殿门。 殿内,楚子钰将软衣紧抱在怀中,开心的笑了。 是啊,就像那日炎帝在病榻前对他说的那般,他早就猜到一直以来陪在自己身边的她,并非是原本的那个楚青衣。 眼下这件事被说破,他心里反而轻松了起来。 她是人是鬼又如何,他只需记得,她是他的皇姐! 是那个惯爱欺负调侃动辄收 拾他,但一旦他遇到危险,却又是第一个冲到面前保护他的存在。 是那个愿意做他的踏脚石,让他站到巨人肩头,眺望更高的存在。 在这个人间极权的皇宫内,自母后去世,真正的楚青衣被驱赶到永夜城之后。 晃眼这十数年间,给予过他这种温暖的,除了萧大哥,便只有她了…… 青衣站在东宫外,幽幽叹了口气,踹了一脚旁边的肥猫:“去吧,把你昨夜未完之事给了结了。” 有些缘分既已去了,就该早早了除干净,楚子钰未来的路,也将走的更为干脆畅通些。 鬼的时间已停滞,就不该再横在活人前行的轨迹上。 青衣抬头看了眼天上明晃晃的日光。 这是阴司中感受不到的灿烂与温度。 人间与活着。 真好啊。 哪怕卑微如路边的蝼蚁,至少,也是鲜活的。 …… 冥府中,画烟的妖魂在大帝爷的威压之下瑟瑟发抖。 摘取她的一缕气息之后,萧绝就将她重新丢回了荷包中,那缕气息在他指尖缠绕成线,延伸至无垠的彼岸,在幽冥中拉扯,寻觅着苏子衿的踪影。 最终,落入了极东之境。 那里是……妖族的界门! “已回到了妖界?不,不对……” 那缕线在触碰到妖族界门之后,分岔出另一端,朝前笔直探去的刹那,骤然被割断。 萧绝眼中闪过一抹嘲色,“逮到你了。” 第325章 终见烨颜! 十万大山深处,鹧鸪岭。 那缕气息的线,断绝在此处。 萧绝的身影出现在郁郁葱葱的高岭之上,他看着前方一双脚印,面上看不出丝毫波澜。 忽有浅风自后徐徐而过。 萧绝回过头,看到了立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男人。 他周身裹在黑袍之中,阳光落在他身上,脚下却不见影子。 “故意折断气息引孤过来,何不用真身见面,却要留一尊傀儡。”萧绝淡淡道,目光却幽沉难测,一字一句,念出对方的姓名:“烨颜。” 黑袍下的男子缓缓抬起头,他的脸遮挡在面具下,唯有一双灰眸暴露在外。 “即便我不故意引王上前来,凭您的手段也是有办法找到我的,不是吗?”烨颜淡淡道,眸子里带着几分笑意,“只是那个办法,您不愿意用。” 萧绝眸光幽沉。 的确,他是有办法。 只是那办法会对青衣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他断然是狠不下那心的。 烨颜与青衣乃同一天地本源衍生而出的,若烨颜为阳,青衣则为阴。 割裂青衣的一半本源为引,必然能找出烨颜。但那么做,等同毁了她一半的修为! “你既已出现,那便了结了当年之事,莫要再藏头露尾。”萧绝沉眸看着他,“孤要知道真相。” 烨颜眼中的笑意渐渐淡去,面 朝他双膝跪下,重重一拜。 “灵台真火,确乃我所盗。” “烨颜!”萧绝的声音骤然沉下去,额间山字神纹光芒一闪而过,将他所有的怒火顷刻间压了下去,“你可知此话会有什么后果!” “我知道。”烨颜缓缓起身,“我与王上将成死敌,当年之事的确是我有愧于王上,亦没什么借口好找,他日再见,王上也不必对我心慈手软。” “你如此作为,可曾顾忌过她!”无尽威压迎面朝烨颜压去,顷刻间天地变色,万物为之颤抖。 烨颜此刻只是用傀儡化身而来,那身躯开始颤抖出现崩溃之势,而他眼中却并无惧色,只是笼着淡淡的轻愁。 “若真是为她好,王上就不该靠近她。” 萧绝的怒火挣脱了桎梏,金色的神火化为牢笼,将烨颜包裹在其中。 然而就在牢笼紧锁的刹那,傀儡分身直接碎为了齑粉,连同烨颜留下的最后一缕气息都消散在天地间,只有那只字片语还在回荡。 “跟随王上这么多年,我又岂会没有一点准备便来见面。以王上如今身子的情况,还是不要妄动神力的好……” “永生教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王上可放心休养生息。” “你我之间的恩怨,断不该将青衣牵扯进来。你与她在一起,只会害了她,也害 了你自己罢了……” 烨颜的声音彻底消失在了天地间。 日光在这一刹间都变得惨淡晦暗,阴霾笼罩在萧绝的脸上,一抹嘲色,骤然浮现在萧绝的脸上。 “倒不枉孤把你教养在身边这么多年。” “藏了这么久,现在却急不可耐现身,是孤与青衣在一起,让你乱了阵脚了吗?” 你说是你盗走了灵台真火,可由始至终你都在回避,为何要盗走它! 你口口声声说我与青衣在一起会害了她也害了自己,烨颜啊烨颜,你究竟在隐藏什么,又在害怕什么? …… 莽莽大漠深处的洞窟中。 “咳——” 烨颜张嘴吐出了一口血,摘下了碍事的面具,那张面容竟是与青衣有八成相似,只是更加阳刚俊朗一些,但面色却是如死人一般的惨白。 “不愧是王上啊,纵使没了灵台真火,残了神魂与真身,还是这般厉害。”烨颜自嘲的笑了笑。 秦广王站在他身边,还是那副假笑面容但眼中却带着担忧,“陛下,如此一来当真再无回头路了,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烨颜沉默了下去,看向洞窟另一头。 月妖安静的坐在角落里,沉眸看着他,若有所思。 “从一开始就没有退路了,若不这么做的话……”烨颜的话,止于喉头,深吸一口气, 站起身来:“走吧,咱们将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没时间在此浪费。” 月妖也跟着站起了身,邹宋柯畏惧的跟在后面,由始至终都摸不着头脑。 “你真能帮我找回过去的记忆吗?”月妖看着他的背影问道。 烨颜偏头看了他一眼,“能。” “那你之前对我所说的话……真是真的?”月妖抿了抿唇,“关于青衣……” 烨颜垂下眸,“待你恢复记忆的那一日,你便晓得了。” 黄沙弥漫间,淹没了身影,也淹没了痕迹。 …… 青衣回到摄政王府后,整个人疲惫不已,本是想坐着歇一会儿,却不知怎么睡了过去。 她又做梦了。 梦里她看到黄沙弥漫,似无间阿鼻。 她还看到了一道身影,是烨颜! 只是任她怎么呼唤,烨颜都没有回头,毅然决然的迈向了黄沙深处…… 消失不见。 烨颜! 青衣骤然惊醒,惊疑不定间感受到手臂间传来的温度,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萧绝的怀里。 抬起头对上那双温柔的眉眼。 “我刚刚做梦…梦到烨颜了,他好像要去什么地方……” 萧绝眸光幽幽一动,咽下了与烨颜已见过一面之事,为她微笑道:“没事,迟早有一天,会把他找出来的。” 青衣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咬了咬唇,狠狠的攥 紧拳头:“找到后非扒了他的皮下油锅不可!” 脑中忽然浮现起烨颜走时的话:若真为她好,便不该靠近她…… 萧绝眸光微微晃动,但在青衣抬眸看过来的刹那,又恢复了正常。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不久。” “那只脑残狐狸找到了吗?” “她的气息到妖界就断了,似已回去了,但又含着变数。”萧绝语焉不详的摇了摇头,追踪苏子衿时烨颜出手打断,使结果指向不知名的方向。 苏子衿似已回到了妖界,但又不全是…… “回去了?”青衣一蹙眉,特意跑出来寻找自己狐孙,被忽悠瘸了却有跑回了妖界。 涂山狐狸都这么想的开吗? 还是说那脑残狐狸是回去搬救兵了? “这事儿就先别想了,我已派人去妖界询问,想来过些日子就会有回音。” 青衣点了点头,总觉得这事儿不对劲。 萧绝先让她回床上躺着休息会儿,借口还要去处理些公务,便走了出去。 出了院子,他的眸光渐渐沉了下去。 与这小麻烦精在一起便是害人害己吗? 萧绝脸上爬上一抹嘲讽的笑意。 若真是有害,那这害他也会自己悉数全收了,绝不会让那小麻烦受一丝一毫的折损! 烨颜,孤倒要看看,你那黑袍之下,到底隐藏这什么! 第326章 狗烨颜,想篡她的位 帝起紫薇,后主天府。 昨夜天府星落,穆容淳魂归冥府,天幕之上属于楚子钰的那颗星辰光芒渐强,按照它继有的轨迹,徐徐前行着。 边城一角,一名老道抬头看着天,皱眉摇头道:“天府星落,紫薇晦暗,炎朝是要变天了啊……” “何以太微之侧却夹有红光?莫不是有妖邪作祟。” 老道摇着头,转眼消失在了边城。 破晓将至的那一刻,尚未鸡鸣。 楚子钰睁开了眼,枕头略有几分濡湿,夜里梦中他竟是见到了母后,记忆中那个已经模糊的身影头一遭如此清晰的出现在脑海中。 逝去泪痕,他撑头在床边坐了一会儿。 那就究竟是一场梦,还是…… 外间有些骚乱,楚子钰微蹙了眉,正要出去,李玉已小心翼翼的推门进来,见他竟已醒来微显错愕,赶紧疾步过去。 “何事吵嚷?” “殿下,奉天宫来信,陛下病情反复了。” 楚子钰眼中浮现一抹阴霾,拿起衣袍,起身将去,复又顿在原地,不紧不慢对李玉道:“更衣。” 李玉愕然的看着他,换做过去,听说陛下病情有变,太子定是第一个冲出去的,如今这是怎么了…… 楚子钰闭着眼,无人知晓他此刻究竟在想什么,只是更衣完 毕他踏出殿门的那一刹,眼底泄露了一抹寒色与复杂。 就如昨夜那场梦,除了他之外无人知晓,穆容淳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若那场梦是真…… 岂不意味着…… 是那个人,杀了母后吗?! 楚子钰踏入奉天宫,看着病榻上状似疯魔的老人,挥手屏退了宫人。 “容淳……容淳……”炎帝嘴里喃喃自语,双目中泪光隐现,他混乱迷茫的的四下看着,在看到楚子钰的刹那,像是濒死之人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钰儿……你母后,你母后她走了啊……不!她不能走,她应该活过来的,她明明该活过来的……” 楚子钰眸光渐起了变化。 何以你会知道母后走了?何以你会说她应该活过来? 所以……那场梦中,母后对他所说但那些,都是真的吗? 楚子钰眼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只是在那些海浪将要冲出重围之际,被他狠狠压制了下去。 母后她早该走了。 拜你所赐,让她人不人鬼不鬼的饱受了这么多年折磨,沦为邪物涂炭生灵! 事到如今,你拿来的颜面,还做如此深情状? 他走上前,握住了炎帝那只干瘦慌张的手,笑的一如往昔,只是眸底再无温度。 楚子钰轻声道:“父皇,你 是梦魇了吧,母后她,早就走了……” …… 青衣快如上三竿才醒来,见萧绝还在身边略有些诧异。 “今儿不早朝的吗?” “炎帝病重,太子在御前伺候汤药,今日免朝了。” 青衣美目幽幽一动,淡淡的哦了一声,“穆容淳的魂魄已回冥府了?” 萧绝嗯了一声。 屋子里沉默了片刻,两人都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穆容淳造下的杀孽太重,遗害太深,这些债若不还,到最后只会一一报应到楚子钰的身上。 相比起冥府的刑法,灰飞烟灭对她来说还是一种解脱。 “想来这大过年的,是没个清静了。”青衣撇了撇嘴,估摸着这些天皇宫内也会乱作一团,一想到炎帝老儿那死了都要爱的嘴脸,她心里就膈应的慌,干脆整个人往萧绝身上一挂,“这段时间我还是赖在你府上,省的回去找气受。” 萧绝焉能不晓得她在烦什么,炎帝那边的确让人不舒坦。 “本以为那糟老头子挺不过年关,但他的气数竟撑了这么久。”青衣冷笑了一声,看向萧绝,“你该不会偷偷在给那老小子开后门吧?” “他又并非真正的岳父大人,何至于给他开后门。”萧绝摇头一笑,“且由着他苟延残喘吧,最多到开春 四月,现如今活着对他来说,便是一种折磨。” 青衣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这么多悲剧,乃至他自身遭遇的一切,可以说都是那糟老头子自个儿作死作出来的。 死是迟早的,只是这些罪所该受的罚,不管生前死后他都得一一受着。穆容淳都已魂飞魄散了,他这始作俑者凭什么寿终正寝? 起身洗漱,一会儿要午膳,所以青衣只简单用了些糕饼。萧绝虽未去早朝,但那些政事儿还是一堆堆的找上门。 青衣也没跑书房去缠着他,只是不免觉得好笑。这冥府的事儿他这大帝爷要操劳过问,到了人间还得处理这一堆烂摊子,也不嫌累得慌。 调侃了两句,青衣回到院内的软塌上瘫着后,脸上的笑容便也淡了不少。 看着萧绝她是欢喜的,只是那些事堆在心坎上,终究是不快。 “我昨夜回来后也试着用巫术寻觅月妖的踪迹,但线索彻底断了。”肥猫沉着嗓子道。 青衣半点意外没有,淡淡道:“连萧绝都找不到,更何况是你。”她说着顿了下,冷嗤起来:“我还真就纳闷了,烨颜那牲口与永生教搅合在一起,到底想干嘛?” 她昨儿前半夜压根没睡着,一直在细细梳理线索,心里有一个模棱 两可的猜想。 “恶婆娘,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肥猫一瞅着她那副想吃人肉的架势,就晓得这婆娘估摸着心里有点门路了。 青衣不爽的磨着牙,掌心一翻,拿出两块碎片来。 肥猫瞅着,这不是阿鼻殿轮回法印的碎片嘛。 “黄泉水入人间,阿鼻的轮回法印也在人间,他手上还有本生死簿,就差一个忘川便齐活了啊。”青衣冷哼着。 肥猫听着她这话,有点发毛。 忘川洗魂,黄泉水渡魂,生死簿造册,轮回法印可构造轮回路。这简直就是阴司的四大顶梁柱啊! “你怀疑烨颜想再造一个阴司地府出来?!”肥猫差点尖叫出声。 “不是怀疑,是基本可以肯定。”青衣翻了个白眼,磨着牙根。当初在宁南的时候她就怀疑过,不过毕竟太过荒谬。 但眼下看来,特么烨颜那牲口准备是充分的很啊! “你和他是亲生的吗?”肥猫忍不住叫道:“确认你是他妹,他是你哥?!早年你该不会把他坑瘸了一怒之下他老人家才跑路了的吧?不然干嘛要重搭一个戏台子掀你底火?” “你问老娘,老娘问谁!”青衣一脚把肥猫踩在地上。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她就火冒三丈。 狗烨颜,居然想篡她的位! 第327章 恶婆娘你夹带私货 “轮回法印残缺不全散落在人间,按照子娘炮说的,永生教也在搜索碎片,他们这段时间龟缩不出,但暗中必然还会有活动,只要咱们继续寻找这法印,定有揪出他们尾巴的一天。” “另则便是黄泉之水,现在这狗杂碎跑到人间后精魄溜入百川大海,老娘派出去的傀儡半点信儿都没有,想揪出来怕是难了,还是得走另一条路子。” 青衣眼中光芒闪烁,背着手在院子里绕圈圈。 “另一条路子?哟呵,你终于要对墨池那扒皮小郎君下手了吗?”肥猫棒槌尾巴一竖,“可你才欺负了人家的便宜表妹的远方狐孙,萧绝不是说那脑残狐狸跑回妖界了吗?她要是回去告状的,墨池就算肯把东西借你,妖界那些老顽固只怕也不肯吧?” “老娘几时欺负那狐孙了?”青衣翻了个白眼,“若按照它涂山的规矩,这狐孙画烟在人间造下杀孽,回去只有被一棒子打死的结果,在老娘这儿它好歹还有个妖魂在。” 得得得,肥猫也不与她争,反而你恶婆娘的话就是道理。 “再来呢?” 青衣王陛下大马金刀的往塌上一坐,“再来?再来当然是准备老娘的大婚了啊!” 这转弯来的太过突然,肥猫 脑筋差点没转过来,瞪大猫眼盯着她:“都乱成这样子了,你还想着大婚?恶婆娘你不愧是色中饿鬼,到死都不忘记销魂死啊!” “狗屁!烨颜那狗东西给老娘添堵,老娘要再不给自己找点乐子还不憋屈死?!想让我不开心,他做梦!”青衣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摩拳擦掌。 “永生教这堆杂碎是要收拾的,烨颜这牲口是要找出来的,阴司的破烂事也是要处理的,这男人嘛,也是必须睡的!” 肥猫听着她这正经中夹带私货的不正经,久久无语。不过念头一转,倒也笑了。 若整日愁眉苦脸,唉声叹气,那便不是恶婆娘了! 管他妖魔鬼怪有多强,恶婆娘的宗旨就是干到对方变娘。 萧绝处理完事儿过来,在门口听到她这豪气干云的发言也是禁不住笑了。 悬浮于胸中的那几分忐忑也散去了不少。 他本还担心着这小麻烦会一蹶不振,但好在她自个儿想的倒是通透,气着别人可以,气着自己不行。 苦中作乐,仿佛是她最擅长的事儿。 不管面临多大困窘,她总是能从玻璃渣里抠出点糖来吃。 萧绝垂下眼眸,不免又心疼了起来。 这是优点吗? 是。 若不是有这般的强心脏,她 是如何在那阴司里独自摸爬滚打到现在稳坐霸主之位的? 只是…… 若不是被逼无奈,何须让自己坚强至厮。 萧绝掩下心思,面上露出笑意,跨步进去。 “老远就听到你们在闹腾,说什么呢?” 青衣美目睨向他,踮起脚尖,一颠颠的跑到他跟前,“抱我!” 话刚说完就树袋熊似的蹦到他身上,长腿直接环住他的腰。 萧绝拖住她的臀,迎面就挨了一记偷吻,笑容还没来得及展开,就听到某人在他耳边咕哝着:“你个臭不要脸的老王八,就你那顺风耳,还敢装作没听到?” 萧绝失笑不已,好在老脸经历岁月的打磨,厚度扎实,小声回应道:“当初公主殿下给的那点赏钱实在少了些,为夫委实觉得亏得很,您老瞅瞅,是否给加点?” 青衣美目一瞪,“老不要脸,就你那三板斧还好意思加价?老娘没让你给钱就好的了,当初汗如雨下辛苦耕耘的可是我,你……”她眼神往某处一挪,撇嘴表示鄙视,“你就出个物件你还有脸要钱?” 这荤话一出,大帝爷立马顶不住,真想直接把她摔地上。 这赤金纯黄的女流氓啊! 肥猫在旁边简直听不下去了,哇噻,耳朵里像是被灌了 辣椒水似的。 溜了溜了,这恶婆娘不愧是能并驾齐驱与秦老脏干嘴仗的角色,那荤段子黄话信手拈来,张口就有,面不改色心不跳! 相比起来,老白脸你太弱了! 大帝爷能不弱吗? 生来为神,谁在他面前不是恭恭敬敬不敢越雷池半步的,便是那些女神女妖精纵是心有旖旎,也绝不敢造次,莫不是为了维护自个儿的形象,在他跟前表现的都是端庄贤淑又温柔。 那些荤话,也就他在人间率兵打仗时听那些兵蛋子说过些,但相比起青衣这张利嘴,那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青衣眼睁睁看着近处这张阳春白雪的俊脸是怎么在眨眼睛变红熟透了的。 她愣了一下,仰头爆发出一声惊天大笑。 “哈哈哈哈——老王八你能不能成,这就红了?你是虾吗?” 摄政王暗搓着牙花子,强忍着收拾人的冲动,想着要不要下阴司再把那些老鬼给打一顿消气,结果脸就被捧住。 啵啵啵。 小麻烦精主动送上香吻,接连好几个亲亲,亲得摄政王是郁火全消,通体舒畅。 “哎呀呀,我的阿绝怎么这么可爱,你如此不禁逗,以后如何是好?” 青衣媚眼如丝,那小模样简直撩人的紧。 “ 不然你多逗逗,”萧绝抱着她在院子里走圈圈,“兴许次数多了,我对你的抵抗力能强点?” “您老倒是挺会抓住机会给自个儿谋福利的啊。”青衣不无揶揄道。 摄政王幽幽叹了口气,“本就是小本买卖,还老遇上你这么个爱赊账的小霸王,自然要多谋划谋划了。” 青衣呸了他一声,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眼睛朝下一滑,小脸也红了几分。 “老白脸,你不老实哦。” 摄政王心虚的挪开眼眸,“那是你的错觉。” 青衣眼神危险的眯了起来,想起不久前某人点了火就跑的无耻举动,脸上立马荡出妖媚与鸡贼并存的笑容。 “阿绝啊,这会儿天朗日清,最宜‘闭门造车’,咱们去床上研究研究?” 说完,她对着他耳朵眼轻吹了一口气。 然后青衣成功的看到,她男人红了。 从耳根一路窜到脸再窜到脖子下面…… 青衣张嘴就发出了‘仙女’般的笑声,那叫一个灭绝人性:“哈哈哈哈!老王八,你丫这道行也太低了——” 怒摔! 萧绝一把将她丢到软塌上,闭眼走人。 啊,这个可恶透顶的小妖精! 等到成亲那天,本王倒要让你看看,是你魔高一尺还是本王道高一丈! 第328章 老娘早就想抽你了 青衣在摄政王府的快活日子还没能过上几天,麻烦就又上门了。 “炎帝那糟老头子到死都不安分嘛,这节骨眼上非要见我做什么?老娘又不会给他续命。”坐在回宫的马车上,青衣的吐槽就没断过。 萧绝一边宽慰着一边又忍不住想笑。 “那糟老头子又没说要见你,你非跟着我进宫干嘛?”青衣盯着他,一脸戏谑:“还怕我被那老东西给欺负了不成?” “瞎想什么呢。”萧绝敲了下她的小脑袋,眸底带着戏谑:“担心你做什么,倒不如担心担心炎帝,一不小心惹怒了你被你一口吞了,二月间成不了婚还得披麻戴孝。” 提起这茬,青衣嘴角就忍不住抽筋。 人就是这点麻烦,哪像她这种天生天养的鬼,莫得爹娘,放荡不羁随意爱自由! 萧绝未被召见只能的在奉天宫外转悠,而青衣还要先跑回千秋殿再假模假式的过来。前不久才分开,这儿碰面,两人一阵眉来眼去。 本就是未婚夫妻硬生生给玩出了地下奸情的即视感。 公主殿下面无表情的走入奉天殿,殿中无人,她打帘走入内殿,就看到死狗一般躺在床上的炎帝。 骨瘦如柴,枯槁如髅,大抵就是 他现在的状况。 短短数月就形销骨立至此,但却没什么好可怜的,他这样若叫惨,那穆容淳岂不是要六月飘雪了? “找我来何事?”青衣面无表情的问道,拖了把椅子,坐在上面,二郎腿高高翘起。 炎帝似连转动脖子都困难,却还颤巍巍的想伸手抓住她。 青衣冷漠至极的看着,丝毫不存在什么敬老尊老之心。 哦,比老的话,她不晓得比炎帝老多少。 “皇后……朕要见皇后……” 青衣撑头打了个哈欠,“想见那你就去死啊,死了就能见了。” 炎帝眼中的光芒一刹变得疯狂又狰狞:“皇后——你答应过朕,要把皇后带回来!要把皇后活着带回来!” 青衣闻言笑了,“我看你是瘫太久,脑子也跟着瘫了。” 搞笑,她几时答应过他这种狗屁倒灶的事儿? 脑子跟着他身上的肌肉一起被消化掉了吗? 青衣翻了个白眼,起身踹开椅子就往外走。 “妖孽——你这个妖孽——” 炎帝的怒吼声骤然从后传来,像是疯了那般,“你把皇后还给朕,把女儿还给朕——” “你以为朕不知道吗?你压根不是楚青衣,你就是占了她肉身的恶鬼!” “来人啊 !给朕抓了她,抓了她——” 啊…… 青衣仰头看了会儿屋顶,红唇微张脖子慢悠悠的转了一圈,骤然转身而去直接跳到床上,一把揪住炎帝的衣领。 轮臂就是一大耳刮子扇他脸上。 “老娘想打你不知想多久了,你继续叫啊,看看会不会有人进来?!” 炎帝惊怒不已的看着她,还想开口,哐哐哐的耳光如暴风骤雨迎面而来。 “放心,这会儿冥府不收你,你想死也死不了。” “狗东西,就该让穆容淳弄死你再送她走。” “想要媳妇儿想要女儿是吧,三条腿儿的蛤蟆你要不要,老娘抽死你个不要脸的老胎棒——” 殿内,人间惨相。 殿外天高云阔,还有职守的小太监偷偷低头打着哈欠。 摄政王眯眼看着蓝天白云,幽幽嘀咕道:“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也好,那小麻烦精正缺个出气筒。” 须臾之后,公主殿下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玉面含笑,步伐摇曳生姿,一颠颠的走到摄政王身边,压根不避旁人挽着他的胳膊便走。 宫人们看着都觉得不好意思,心里暗啐这长公主未免太没良心了点,陛下这都快翘辫子了,她还有心思儿女情长。 你 好歹也装装样子啊! 太监总管嘀咕着走进殿内,就见炎帝躺在床上似已沉沉睡去,原本枯槁如柴的脸上这会儿叫个红光满面,隐隐还有圆润了长回了二两肉的趋势。 太监总管深吸一口气,面色喜色:“快去叫御医过来,陛下瞧着有好转呐。” 宫人们见状连连感慨,都长松了口气。 宫内外都有流言称公主殿下有‘大本事’,几次妖邪作祟都是被她给摆平了的,就连身边养的那只肥猫也是个祥瑞。 哎呀,难怪公主殿下刚刚面露喜色的出去了呢,定是为陛下身子好转而开心。 倒是他们这群眼瞎奴才错怪了好人。 奉天宫的宫人们那叫一个自责。 太监总管擦了擦眼角,看着床上安然熟睡的炎帝老儿,眨巴了下眼,不过…… 这陛下脸色红润归红润了,怎么这脸蛋子瞅着有点反光呢? 楚子钰听说炎帝召见了青衣,眉头便沉了下去,起身就准备过去看看情况。 却听李玉道:“奉天宫那边的人都高兴坏了,说是陛下身子好转了,连气色都红润了。” 嗯?楚子钰脚下一顿。 “御医看后说是比以往有了些精神,但不知怎么的说话却不利索了。不过这也不 打紧,只要身子好转,说话这些慢慢调养便是。” 说话不利索? 楚子钰眸光幽幽一动,扯了扯嘴角,偏头禁不住笑了起来,又坐了回去。 “殿下不去瞧瞧吗?”李玉诧异的看着他,太子爷怎么又不着急? 楚子钰淡淡的哼了一声,眸光幽幽一动,“新选拔的那一批禁军现在情况如何?” “回禀殿下,那些人虽出身寒门,但个顶个的有真功夫。按说以他们的出身这辈子都不可能被提升上来,是殿下您破格给了他们机会。家世这些老奴都着人查过,全是干干净净的。” 楚子钰点了点头,十指交错叠在胸前,沉吟了会儿开口道:“再过一月就入年了吧,今儿冬天雪挺厚的,天阙山上的围场倒是挺适合冬狩的。” 李玉默默听着不敢吭声,这节骨眼冬狩? 似乎不太合适吧。 不过,这也不是他一个当奴才需要去思考的,主子既这么说,自有其用意。 萧绝和青衣回府后,便有侍卫递了消息过来。 “这时候冬狩?”青衣正嗑着瓜子,噗的一声把皮一吐,眼睛一眨巴,“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萧绝一捏她的小鼻子,“我看你是闻到了烤乳猪的味道。” 第329章 狗男女 春搜夏苗,秋狝冬狩,四时出郊,以示武于天下。古之帝王多有此举,四时而猎也是常态,只是炎朝这一年屡经波折。 自炎帝生病之后便未在外狩过。 冬狩的折子在早朝上递了上去,朝臣反对之意居多,但后面又打了个祭祀为炎帝祈福的幌子,那些朝臣雷声大雨点小,到最后这事儿还是给定了。 值得一提的是,奏请冬狩的正是礼部之人,那人恰好还是国子监司业上官晔的门生。 因了炎帝病情反复,太子选秀的事又被搁置,但早有风流传出来,太子瞩意上官家女儿。 是故这奏折上去,众狗大臣也在琢磨。 莫非此举是太子授意? 这冬狩讲的是百无禁忌,历年狩猎都会有些倒霉蛋儿不小心受伤,赶巧这个节骨眼上,东宫这段时间又屡屡出事,太子殿下莫非是想一不做二不休来个狠的? 下了早朝,最热闹的莫过于翎王府。 杜党那些老臣纷纷距了过来,规劝楚子翎称病在府,莫要以身犯险。 不过任他们苦口婆心,熬干口舌,他们那位翎王都似没听到一般,逗弄着手上那只似才刚出生不久的……狐狸崽子? “皇兄此举是要为父皇狩猎祈福,我身为臣子,又岂能缺席呢,诸位大人莫要劝了。”楚子翎说着,抱着狐狸便走了。 一众大臣看着他的背影纷纷摇头。 “太子最近虽屡出纰漏,但到底是励精 图治的。” “翎王这样子,如何与太子争位?” “还盼着丞相快些回来吧,否则……陛下若是……那就真晚了!” 那些老臣一个个走了,本已离去的楚子翎竟又从偏厅那边出来,他竟是绕了一圈又躲在偏厅那边听着这群狗大臣要说些什么。 “呵……真没意思,你说是不是?”他看着怀里的小狐狸,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儿。 那小狐狸嘴上被套着特意打造的小笼压根叫不出声,四爪的指甲也悉数被拔去,看他的目光中满是惊恐。 楚子翎抱着它转了一圈,前一刻还笑着呢,脸色忽然又阴沉了下去,厌弃的把它往地上一丢,那小狐狸立马龟缩到了角落,瑟瑟发抖的躲了起来。 “真没意思……”楚子翎撇了撇嘴,冷冷的看着小狐狸:“寻常畜生就是无趣,可惜啊……若是只妖就好了……” 他偏过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楚子钰那家伙,终于要对我下手了吗?” “真是期待呀……” 冬狩之地为天阙围场。 整个一片大山都被圈着作为皇族围场,由京都出去车马行上半日便到。 此番四品及其以上的朝臣乃至家眷皆可参猎,天阙围场上白雪皑皑,厚厚的积雪披盖,白妆点绿蓉,煞是好看。 只是公主殿下却没有欣赏美景的意思,身边有只小麻雀一路都在喋喋不休。 “青衣姐姐,我觉得我真是撞鬼 了,还是个臭不要脸的鬼,一天到晚跑我梦里说他是我爹。” “他还老叫我远着点秋雨,说秋雨人面兽心,不讲尊卑,气的我在梦里好好打了他一顿。” 赫连答答咕哝个不停。 青衣懒洋洋的睨着她,心道:你揍的可不就是你老子嘛,得亏紫霄那老骚棒在天上还是能说得起话,不然雷公怕是早就降雷下来劈死你这不孝女了。 马车外,秋雨仍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一看到赫连答答他就头大如斗。 猫大爷听戏听的正憨,见他那样儿,忍不住打趣道:“上次恶婆娘给你那根绳,派上用场了吗?” “派是派上了。”秋雨叹了口气,青衣给了他那根金绳之后,夜里紫霄入梦追杀他,直接被那金绳给捆的个严严实实,秋雨也是个虎人,管他三七二十一打了再说。 本以为吃了这回苦头,对方‘见好就收’不会再来骚扰了吧。 结果那厮真是个脸皮厚的,虽不是日日都来入梦,但隔三差五还是会偷溜进来,也不动手,而是骂了就跑,完全就是流氓战术! 一个晚上,来回入梦骂他个七八次,秋雨真真是被折腾的戾气横生。 偏生是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赫连答答真是他女儿?他到底什么来头?就不能放过我吗?”秋雨崩溃的翻着白眼。 “先不说那老骚棒,你对那答答小姑娘就没半点动心?” 秋雨沉 默了下去,半晌嘀咕道:“她很好,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的。” 肥猫斜眼睨着他,幽幽叹了口气。 蠢货啊…… 不过,肥猫的尾巴在他的头顶扫了扫,这小子的魂魄倒是越发壮实了,看来这段时日被紫霄入梦折磨,也不是全无好处啊。 五官王在旁边听的那叫一个不是滋味,这秋雨小子真是好狗命,被赫连答答给看上,还有紫霄那老骚棒没事儿入梦。 天天和上神在梦里打架对骂,那魂魄能不沾染点神性? 简直令鬼嫉妒! 将到天阙围场了,青衣终于忍不住,一脚把赫连答答这死丫头给踹下了马车。 耳朵都快给她磨出老茧了,一开口废话淌着走的本事,绝对是遗传自紫霄那老骚棒。 唉,好想她的老白脸。 青衣把头探出马车外,视线越过一颗颗人脑袋,盯着最前方马背上那道高大的身影,扯起嗓门就是吼:“萧绝,你给老娘过来——” 群臣面色古怪,朝中那些大臣家的女眷也是以扇遮面一个个伸出头悄悄打望。 这公主殿下是母老虎啊! 这也太泼辣了点吧,完全不给摄政王留面子! 楚子钰眼看着萧绝就要过去,出手那叫个迅速,一把抓住他的缰绳,急道:“萧大哥,众目睽睽下呢,你爷们的尊严啊!” 尊严? 这会儿讲尊严,夜里他大概就要在钢针铁板上跪着睡觉了。 “你皇姐正在 看着你。”摄政王瞅着他,幽幽道,“殿下觉得你刚刚小声说话,她听得到不?” 楚子钰顿感后脖子发僵,余光朝后一瞥,立马松手。 要死哦,她这老鬼听不到才怪。 众大臣眼睁睁看着摄政王骑着骏马,笑吟吟的到了公主殿下的马车边上,那俊美无俦的脸上愣是瞅不出半点不快。 甭管是不是一个阵营的狗大臣这会儿都觉得男人的颜面扫地了,这还没娶妻呢,咋就成个耙耳朵了! 伴随着男人的唉声叹气,还有众多娇小姐芳心碎一地的声音。 “怎么了?”萧绝骑在马上,垂眸看着她,伸手帮她把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 这一举动,又看的一众贵女咬牙切齿,帕子险些绞烂,恨不能个个魂穿青衣,被那大手好好抚慰一下。 公主殿下眯着美眸,嘟着嘴,眼里闪过一抹奸猾之色,神秘兮兮道:“粮草告罄啊,得补一补。” 摄政王老脸保持着镇定,脖子却是飞速蹿红,脸上还维持着一本正经,皱眉严肃斥道:“此等大事,怎早不说!简直胡闹!” 说完,他一跃而下,直接进了马车。 听到这话的狗大臣们一头雾水。 粮草?难不成是他们误会了,公主殿下叫摄政王过去是要说什么军国大事?不过还是胡闹,这后宫岂能参与政事啊! 唯一晓得‘粮草’为何物的猫大爷狂翻白眼,偏头暗啐了一口:狗男女! 第330章 尾巴没了 青衣王多正经一女鬼啊,会光天化日敢那种伤风败俗的羞耻之事? 呵呵呵,她会。 不过撩到最后,多半都是‘两败俱伤’,只能彼此各退一步,保持‘冷静’。 ‘火’大伤身啊。 公主殿下暗啜着牙花子,偷瞄着身边这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暗下决心:总有一天老娘要让你知道什么是残忍! 好在就在两人‘明争暗斗’相爱相杀到疲乏之际,天阙围场可算是到了。 猫大爷赶紧跳下地面,第一件事就是用爪子狂挠耳朵。 这一路旁人听不到马车里的那些声音,它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恶婆娘哦,老子的耳朵都要辣瞎了。 公主殿下自马车上下来,美眸里似都含着水色,端是风情摇曳,妖艳动人。 看得一众贵女是打翻了一缸子老陈醋,好在众女的视线往她那一马平川的胸口处落去,便呵呵呵的找回了自信。 哼,这妖艳贱货也就那张脸有点本钱。 这胸口瞅着和爷们一样,也没撒了不起的。 之前有流言称摄政王其实好男风,莫不是就因为长公主这点,所以才瞧上眼了? 好在这群小娘皮只敢在心里嘀咕,这话要是说出口让公主殿下听到了,估摸着她们要率先体会下什么叫做残忍! 因要 冬狩,围场这边早早就搭好了营帐。 按规矩应是男女当分开,纵使青衣不大情愿,这会儿也得轻挪莲步,往女宾的主帐那边过去。 说是营帐倒不如说是个搭了鹿皮顶棚的露天,内里盛着火盆。 那些贵妇贵女们一个个冻的和鹌鹑似的,进到帐里被暖气一烘,人才舒服了些。 青衣大摇大摆的走进去,红裙摇曳,真真是霸气又冷艳,让人不敢逼视。 唯恐看久了,这位公主殿下张嘴来一句:你瞅啥?然后拳头伺候。 莫说青衣了,便是淡雪桃香这两丫头也出落的越发水灵,加上一直跟在青衣身边,那气度都能碾压在场众女,更别说一身打扮。 真真是令人胃酸! “拜见长公主殿下。” 此番冬狩,女眷中最大的便是她这位长公主,众女自然要以她为尊。 青衣懒洋洋的哼了一声,一屁股瘫在了主位上,翘着二郎腿就开始打哈欠了。脚边还蹲着一只大肥猫,一人一猫哈欠连天就没断过。 营帐内气氛一时诡异,众命妇与贵女或面面相觑,或尴尬饮酒,这长公主不开口,也没人敢说话啊。 青衣自是没那个闲心与这些老娘们小娘皮嘘寒问暖,一个个的瞅着她男人猛瞧时那眼神,她又不是没见到, 简直就是一个个饿狼传说。 懒洋洋的在帐内环顾了一圈,青衣倒是想起了一茬,“上官婉怡是谁,出来让本公主瞧瞧?” 既是要当她未来弟妹的,假模假式还是要看一眼的。 那些贵女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李氏站出来道:“公主殿下,上官家姑娘似身子不舒服,告病在帐内休息呢。” “既然不舒服不在家里呆着,跑来冬狩个什么劲儿?”青衣懒洋洋的吐槽了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青衣这随口一句,倒给这些命妇贵女们打开了话匣子的机会,一个个倒豆子似的叽叽喳喳。 说的话听起来似在为上官婉怡开脱,实则却是夹枪带棒,一语双关的指摘着。 这些命妇说的起劲儿,见公主殿下脸上慢慢爬上了笑意,更似打鸡血了一般。 半晌过去,一直絮絮叨叨那几人终于意识到不对,公主殿下怎么只笑不出声呢? “你们这一张嘴啊……”公主殿下幽幽笑着,“叭叭叭的,本公主还以为春天到了呢。” 这话说的…… 是在骂人吗? 先前抢着发言那几位脸上涨红,臊的是没脸抬头,敢怒也不敢言。 平素都是自持身份的人,纵使面子上过不去,话也不会讲的太难听,多是些软刀子。 哪像是这位长公主,张开就是啪啪啪往人脸上扇。 “既然是来狩猎的,不见点血怎成。”青衣忽然冷笑了一声。 有些个脑子发热的脸上未来得及收敛怒色,听到这话只觉浑身发寒,猛地想起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什么角色。 肥猫看着一众‘姐姐妹妹’,目露嘲色。 果然是被打的少啊,这么快就忘了被恶婆娘支配的恐惧。 还是李氏机灵,闻言赶紧起身道:“公主殿下,臣妇陪你去狩猎吧,正好像公主殿下讨教下骑术。” 青衣懒洋洋的哼了一声,起身离去。 营帐内的女眷们这才齐齐松了口气,一个个后背都被冷汗给打湿透了。 这会儿甭说冷了,倒像是刚从火刑架子上烤过才被放下来,巴不得能赶紧溜出去喘两口气。 上官家的营帐中。 上官家的侍女胆战心惊的守在外间,“真不知夫人怎么想的,大小姐都病成这样了她还非逼着大小姐过来参加什么冬狩,分明是不安好心!” “还能怎么想,无非就是想把二小姐给拱上去,可怜咱们大小姐就是个没娘的,不然一个嫡长女怎会被欺负成这样。” “快别说了,这话要叫夫人听到,咱俩都要被发卖了。” “本来就是嘛。”叫碧螺的小侍女 不忿的嘀咕道:“刚刚我可瞧着了,她连长公主都敢不去参拜,偷偷带着二小姐往太子的营帐过去了,呸,简直就不要脸。到底只是个被扶正的妾,改不掉那狐媚男人的德行。” 两丫头在外面小声嘀咕着。 营帐内,上官婉怡躺在床上,双目发直,看着仿佛傻了一般。那眼睛时不时的眯一下,恍惚无神,像是没了魂。 两丫头在外面说完小话,进来后看到她这副失了魂的样子,禁不住鼻头发酸,忙紧了热帕子,帮她擦身。 “大小姐,你可得撑着点,定不能叫那毒妇如愿了。只要熬过这个坎儿嫁给太子殿下后,便没人能再欺负你了。”碧螺擦着眼泪,小声对上官婉怡说道。 见她仍如傻子般,睁着眼睛痴痴呆呆的,两丫头又是阵难受,给她掖好被角,这才重新出去守着。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婉怡眼神中一点点有了焦距,她眸光颤动了一下,骤然从床上蹦了起来。 先是惊惧的摸了摸自己的胸,然后冲到一边的妆镜前打望着自己的脸,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咚。 她整个人瘫软在地,一脸绝望,嘴里喃喃道: “尾巴……我的尾巴没了……” “我怎么会……怎么会变成人了呢?!” 第331章 指马为驴可还行 另一边上,群臣拜会了太子,便各去营帐中换上骑射的衣服。楚子钰这边刚换好骑装,从帐篷内出来,却见有两人在帐外堵着自己。 “拜见太子殿下。” 容氏领着自己女儿对楚子钰盈盈一拜,上官清荷乖巧的立在容氏背后,艳若桃李的脸上满带着娇羞。 楚子钰扫了她们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擦肩而过便走了。 容氏连多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与她的女儿上官清荷一道被拦在后面,母女俩脸上忽白忽紫的,那叫一个精彩。 “母亲……太子殿下他、他怎么这样……”上官清荷咬着唇,脸上满是失落。 容氏赶紧安慰她,心里何尝不是羞恼的紧。 “咱们先回营帐去,清荷你放心,母亲定会帮你再找机会。”容氏拉着她往回走,磨牙小声道:“我家女儿哪里比不得上官婉怡那丧门星,我听说太子殿下最是听长公主的话,咱们若是能讨得那位的欢心,还怕殿下记不住你?” 上官清荷闻言一喜,旋即又担忧起来:“可是母亲,刚刚拜会长公主我们都没去,她若是不快了怎么办?更何况,我听说这位长公主可不是好好相处的人,凡是惹了她不快的人都是被砍了脑袋的!” “你怕什么,母亲已着人替你打听好了那位长公主的喜欢,你放心大胆去讨好她便是。”容氏小声道:“一会儿你便去长公主那边,我回去盯着上官婉怡那小贱人。” …… 骑马狩猎 ,这种事公主殿下怎么可能有兴趣。 躺着睡觉不好吗,她非要去马上颠颠? 不过嘛…… “你们两个。”青衣一指桃香和淡雪,“跟着赫连答答狩猎去,如不给本公主争个第一回 来,中午别想吃饭。” “啊?!” “公主,我和桃香…这不合规矩啊。”淡雪红着脸道。 青衣冷嗤:“还有比你家公主我更大的规矩?” 淡雪和桃香对视了一眼,好像……是没有。 “麻溜去,让那些瞎眼老爷们好好看看,本公主身边人的厉害!” 两丫头被勾起的心思,赶紧谢恩,跟着一旁早就按捺不住的赫连答答便跑了。 “你还杵着干什么,过去保护你小媳妇儿啊。”青衣一脚把秋雨也给踹了过去。 李氏在旁边看着,心里委实羡慕啊。 还是跟在公主殿下身边好,那两个丫头与秋雨的魂魄现在壮实的她看着都流口水。 心里正感慨着,公主殿下的声音就从旁边幽幽响起:“你还不滚?” 李氏一脸委屈,“公主,人家不是想留在边上伺候你嘛。” 青衣戏谑的看着她,这蠢猫的心思她还不晓得。 “怎么?当了一段时间人,心思活泛了?我瞅着你一天小子日挺滋润的,听说现在尚书府里你的话无人敢不听,那魏旭对你也是言听计从。” 李氏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小心翼翼道:“小人哪敢啊,都是为公主殿下办差嘛。” 青衣神色戏谑,不过也没说什么狠的。 只要李氏不玩过火,她也懒得管。 倒是有些事,的确要过问下。 “七日楼那边最近什么状况?” “忙的是不可开交啊,生意火的不得了。”说起这茬,李氏就来精神了,不过话匣子刚打开就对上了公主殿下讳莫如深的眼神。 呃,七日楼忙说明鬼事儿多,也就是阴司的纰漏多,这……好像是打她老人家的脸,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呢。 李氏赶紧收敛神色,低调回道:“近段时间闹鬼的人家越来越多,那些小鬼像是忽然之间冒出来的,但都只是些小货色,尚能解决。” 青衣淡淡嗯了一声,阴魂趁乱用上人间,鬼事变多乃是正常。不过,七日楼她倒是得抽空去看了看,好歹是自个儿养的一班小弟。 阴司之乱牵连至人间,只靠下面那些鬼吏难免会有缺漏,“支会王虎他们一声,过段时间,本座会亲自过去瞧瞧。” 李氏赶紧领命。 正说着远远就见着一人朝她们走了过来,青衣睨了一眼没做声,倒是李氏小声道:“这会儿过来的名叫上官清荷,是上官家二女儿,她老娘本是妾室,正室死后被扶正的。” “上官婉怡虽是嫡长女,但听说平素没少受这娘俩磋磨,好在那上官晔还是个有良心的,对她算是疼爱,但大老爷们也没时间管后院那些门道。小姑娘前些天便病了,还被那妾给带来冬狩,简直就不安好心。” 青衣听着却也没说什么,李氏刚 咕哝完,就见那上官清荷已走到跟前,对着青衣盈盈拜下。 “上官清荷拜见长公主殿下。” 青衣打量着此女,生的倒是艳若桃李好模样,但眉宇间缭着黑气,眼白也带着淡青色。 哟呵,这手上还染着点血光。青衣眯眼笑着,敢情这上官清荷手上还有几条人命啊。 只是从四品下家的庶女罢了,手上竟能沾了人命。 看来李氏刚刚的话还真没冤枉她。 这会儿也正无聊,青衣也不着急感人,摸着怀里的肥猫,淡淡道:“何事?” 上官清荷脸颊泛红,态度倒是乖巧的很:“臣女仰慕长公主许久,听闻长公主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气概,臣女特令人寻来一匹良驹想赠与长公主。” 青衣也没说话,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上官清荷被她打量的浑身不自在,但还是强装着镇定,让下人把马牵了过来。 李氏看过去后,眉梢便是一条。 只见那匹马四蹄白如雪霜,身披黑鬃,身子结实匀称,一看就知定是匹良驹。 青衣呵了一声,“瞧着似挺贵。” 李氏捧哏点头,“国子监司业的俸禄原来这么高啊。” 上官清荷的脸登时白了几度,慌忙解释道:“殿下误会了,这是臣女母亲娘家那边托人寻来的,并非是父亲……” “是吗?”青衣淡淡睨着她,“原来上官晔早年是娶了个贵妾啊,身家如此阔绰。” 上官清荷吓得当场就要跪下去,青衣却忽然把肥猫一丢,上 前握住她的手。笑眯眯道:“不错不错,本宫就喜欢你们这种会讨好人的小机灵鬼。” 呃……嗯? 这话锋忽然转的让上官清荷措手不及。 “可是啊……谁说本公主巾帼不让须眉来着?”青衣眯眼笑的令人发毛:“本公主分明是一朵娇花好不好。” 上官清荷:“……” “骑马什么的,本公主可是一点也不会。这匹良驹,就有劳上官小姐替本公主试驾一下好了。” “公主殿下,臣女也不会啊!”上官清荷吓得失声叫道。 “你不说仰慕那劳什子的巾帼不让须眉嘛?本公主现在给你机会去当那巾帼啊。” 说话间,又是两匹马在青衣的示意下被牵了过来。李氏翻身上马,帮上官清荷拉住缰绳,笑眯眯道:“上官小姐放松些别怕,胆子这么小,怎么去当巾帼啊。” 她话音刚落,另一头,青衣也翻身上了马背。 上官清荷脸色发白,难以置信的看过去,“公主殿下,你不是不会骑马吗?” 青衣打着哈欠,睨向她:“你瞎吗?本公主骑的是驴。” 上官清荷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指马为驴可还行! 这碍眼的上官清荷被李氏给拖走遛马,青衣也算有了清静,一夹马腹慢腾腾的朝着林中猎场过去。 身影刚没入林中不久,一道影子从天而降,翩然落在她身后马背上,温暖将她包裹,顺势拿走她握着的缰绳。 摄政王睨着她,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满:“真慢。” 第332章 他没有七情 狩猎早就开始了。 公主殿下是不可能狩猎的,借着这名头出来谈情说爱还差不多。 两人共骑一匹马,在林中漫步着。 曦光落在皑皑白雪上,反着光,略有些晃眼。 青衣扭了扭,直接在马上变了个身位,面朝他,像个树袋熊似的把腿环在他腰上。 “又胡闹,快坐好,一会儿摔下去又得喊疼。”萧绝低斥道,这小麻烦惯爱变着法儿折磨人。 青衣吃吃偷笑了两声,脸贴着他的胸口。 “您老不自诩脸皮够厚嘛,这会儿四下又没人,你怕什么?” 的确是没人,只是有只猫而已。 肥猫胆子是越来越大了,都敢趴在他的背上了。 “你们继续你们火热的奸情,可以无视我呀喵。”猫大爷在另一头打着哈欠。 萧绝睨了它一眼,莫名生出一种养了女儿又养个便宜儿子的感觉。 “老白脸,你和楚子钰那小屁孩儿是不是瞒着我在偷偷计划什么?”青衣忽然咕哝道,懒洋洋挑眉看着他,“那小子莫名起来跑来冬狩,准备唱哪门子大戏?” “我可未参与。”萧绝幽幽道,“孩子长大了,也该放手让他自己去闯了。” 青衣听到这 话,一脸的鄙夷。 哟,这您这老父亲的口吻可还行? “楚子翎那小子是个不省心的货色。”青衣淡淡道了句:“相比起杜如诲,或许他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这危险,自然指的是对楚子钰来说。 “你留着他的性命,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那只脑残狐狸没有杀了楚子翎,按说以青衣的脾气,定会自己动手除了那小变态,不过她却只是按捺着杀意远远观望着。 “你不是一样。”青衣冲他翻了个白眼,“那楚子翎身上的问题。你怕是比我更早发现吧。” 摄政王笑而不语的安静了好一会儿才道:“似他这种只有三魂却无七魄的的确少见,没了七魄便无喜、怒、哀、惧、爱、恶、欲。但他看着却仍是常人一般,倒是难以解释。” 萧绝低头看着她,或许,她一直没有动手杀楚子翎便是这个原因。 鬼与人最大的区别便是,七情欲乃是残缺的。 楚子翎是人,但他却没有七情,只是遵循本能的活着,但这世间万物在他眼中却都是麻木的。 但他身上的情况更为复杂,一个没有七情人,却一直试图在将那些生来便缺失的东西给 找回来。 虽然他所用的方式在常人看来是病态且变态的。 “人虽然最渺小的存在,却又是最奇怪的存在。”青衣忽然笑了起来,“但凡活着,真是什么都有可能……” “鬼物七情欲残缺,但经过轮回道后,便能为人,重得七情欲。”青衣蹙着眉,“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只可惜,这个秘密怕是只有烨颜才知道。” 人间的轮回道,乃是烨颜亲手创造的,她只是个继任者。 而冥府的轮回,只掌仙神,其魂魄的本质,从一开始就与人的魂魄不同。 “你那位兄长,可比你想象中还要强大。”萧绝垂眸幽道,眼中飞逝而过一抹异色,似是怅惘,却又更加复杂。 “还能比您老强?”青衣睨向他,撇了撇嘴。 萧绝失笑的看着他,“你与他都是天地本源所化,天地本源意味着什么,难道不清楚?” 虽无神格,但自身便是一处天地。 若非出了阴池那档子事,或许烨颜早已成了新的冥府大帝。 从一开始,萧绝便是将他当作自己的继任者来培养。 只是那小子…… “后浪推前浪,这世间本无所谓的绝对。你又怎知有一日, 你不会比我还强?”萧绝刮了刮她的鼻头。 青衣眼睛一亮,叉腰傲娇道:“那是,我这么聪明!超越你那是迟早的事!” 见她小尾巴又要翘上天,萧绝禁不住打趣道:“那想来三千大神术你也很快能完全掌握咯?” 呃…… 青衣表情顿时悻悻,好端端提那些做什么。 “……那些都是小意思。” “那看来为夫得挑个时候好好考考你。” “哎呀,昨夜没睡好,疲死本座了。困了困了,我先睡会儿……” …… 围场另一处。 马蹄踏飞雪,众臣狩猎正欢。 楚子钰一马当先,马鞍两侧已挂有不少猎物。便是那些武将,都比不得他此番的收获。 “太子殿下箭法卓绝,臣等都自愧弗如啊!” 楚子钰笑了笑,面上却没什么骄傲之色,这会儿倒也不急着再追赶猎物,驾马缓行与那些武将闲聊了起来。 穿过这片密林,视野便开阔了起来,冷不丁就撞见另一行人从对面林子里出来。 为首的男人一身散漫模样,单手握着缰绳,怀里还抱着一只被铁箍锁着嘴的小狐狸。 双方狗大臣会面,气氛稍显怪异。 “皇兄好收获啊。” 楚子翎看着楚子钰两侧悬着的猎物,幽幽一笑,“可惜这林中过冬的小家伙们,也不晓得够不够皇兄你杀的。” 楚子钰漠然看着他,“这等悲天悯人的话从翎王嘴里说出来,可真叫本太子感到惊奇。” “多亏皇兄励精图治,骑射戎马无一不精,臣弟才有这悲天悯人的机会不是。” 兄弟两人对视无语,硝烟在无声中弥漫。 楚子钰一夹马腹率先带人离开。 楚子翎懒洋洋的看着他带人离去,漫不经心的打着哈欠,摸着自己怀里的小狐狸。 倏—— 破空声响,楚子翎感觉一道疾风至自己耳侧驰过。 楚子翎瞳孔一缩,骤然抬起头。 “太子!” “有刺客!保护太子!” 一根冷箭没入楚子钰的背心,场面顷刻间混乱了起来。 “是翎王那边放的冷箭!” “胆敢行刺太子,速速将他们扣押起来!” 混乱之中,楚子翎看着被下属簇拥保护着离去的楚子钰,眸光骤然阴沉了下去,但脸上却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来。 怀里的小狐狸发出痛苦的呜咽声,脖子被一只大手死死掐着。 楚子钰啊楚子钰! 原来你玩的是这一手啊! 第333章 小老弟,你成熟了 青衣和萧绝雪地里谈情说爱谈的正欢,还是灵风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报信,才知道出事了。 “王上,太子殿下遇刺了!” 青衣眉梢抖了抖,萧绝微微蹙眉,两人都没说话,淡定的听灵风说完事发经过。 “你知道那蠢小子玩的是这一手吗?”青衣睨向身后的男人。 萧绝轻不可见的撇了撇嘴,“我只是借了他人手。” 具体楚子钰想怎么操作,他真没过问。 青衣啧啧了两声,想夸奖那小破孩儿两句吧,但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口,颇有几分无语的笑了起来。 “走吧,回去看看那臭小子。” 这盆脏水往楚子翎身上泼的可真是时候,那小破孩儿倒是把萧绝的脏心眼给学去了不少,还知道玩栽赃嫁祸这一手了。 营帐那边已是乱成一团,楚子钰的营帐内,太监们端着一盆盆的血水出来,御医们全都拱到里面。 楚子翎那边的人马已全被扣住,由大将军左岭率人看押着。 营帐中,楚子钰面如金纸。 御医刚替他将箭头取了出来,好在那箭的准头偏了一点卡在肩胛骨上方,若再下挪一些伤着了肺部,那便是真的凶险了。 虽是如此,但这拔箭的过程还是凶险无比,那箭未贯穿,箭头有凹槽贸然拔箭整块肉都要被带出来 。 好在最终还是成功取了箭头出来止住了血,但模样依旧骇人。 御医们都感叹太子殿下硬气,由始至终竟都咬着牙,连声痛都为喊过。 “殿下这些天须得卧床静养,尤其是手臂绝不可乱动。更要注意保暖,切不可伤寒了。” 御医嘱咐完,楚子钰点了点头,便示意他们退下。李玉也赶紧吩咐小太监过去跟着取药,等人一走,忙把帐帘给落下,取来大氅披在楚子钰的身上。 见他坐起身来,吓得脸色都变了,“殿下啊,你快躺下歇着,御医才说了要静养,你这要是伤寒了如何了得。” “小伤而已,不要大惊小怪。”楚子钰微蹙着眉,面色苍白的摇了摇头,“楚子翎等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左岭大将军已将人全部控制住了!”李玉眸中闪过一抹狠色,“这一次,翎王别想有翻身的余地。” 楚子钰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让左岭把人放了。” “殿下?!”李玉一脸难以置信。 局面现在完全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咬死是楚子翎派人刺伤,势必能扳倒杜党,他实在不明白楚子钰为何要将人给放了。 “没你想的那么容易,眼下只是开始罢了。”楚子钰没有多做解释,偏了偏头似他出去 传话。 李玉咬着唇,这才领命出去。 楚子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左臂本想动一下,但牵动到背后的伤势,冷汗顷刻爬满了头顶。 如今的确只是开始而已,杜党的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岂是这么简单就能扳倒的。更何况,杜如诲也要从宁南回来了。 这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他的这一遭苦肉计,原本就不是为了一举扳倒楚子翎而做的。 身上汗涔涔的着实不太舒服,起身想拧个帕子擦擦身,刚起来就见一小太监低眉顺眼走了进来。 “拧个帕子来。”他重新坐回塌上,觉得身上裹着的这纱布也难受至极,那御医怕不是想将他打包成个粽子。 正准备抬手,楚子钰余光扫到那小太监还在原地站着,顿感不对劲,抬头的瞬间,对方却朝他扑了过来。 青衣和萧绝回到营帐,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时,青衣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她原想着那小屁孩这出苦肉计会否有做做样子的成分,毕竟她不久前才送了他那件朱厌软衣,若是穿着防身,定不会有损伤。 但这浓浓的血味儿,这蠢小子的这出苦肉计玩的是硬货啊! 青衣加快步伐走到楚子钰的营帐前,见大批将士把守在外,正要进去,就听到里面响起了楚子钰的怒吼 声。 抢在那些将士前头,青衣和萧绝冲了进来。 帐内软塌上,正在动手动脚的两人骤然停了下来,齐齐回头看着他们。 却见楚子钰被压在榻上,苍白的俊脸因愤怒涨的通红。 在他身上还跨坐着一名女子,穿的却是太监的服饰,只是这会儿青丝乱如鸡窝,脚边还落着一顶太监帽子。 青衣眉梢一挑,萧绝眼眸一眯。 涌进来的将士们,表情僵在脸上。 这是个……什么场景? “都退出去!”青衣转头对那些将士喝道。 将士们赶紧收回兵刃一个个的装瞎子退出营帐。 公主殿下啧啧了两声,表情那叫一个暧昧与戏谑,伸手拍了拍巴掌,“不错嘛小老弟,成熟了,重伤不下火线,还不忘找个小老妹进来玩点刺激的!” “楚青衣!”楚子钰气的差点没昏过去,这老鬼到现在还不忘调侃他,也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力气,大概是被气的,楚子钰也不管自己背后的伤势了,一掌将坐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给掀到了地上去。 这一动,他背后的伤口又重新给撕开,纱布顷刻便染红了。 青衣拧了拧眉,过去掐住他的脖子,抓鸡崽子似的往自己跟前一拖,差点没直接把太子爷送去投胎。 “你对自个儿还真是够下得去手啊, 那箭怎么不对这心口射啊,射偏了多不划算。”青衣面无表情的吐槽着,手上却没耽误,手贴着他的伤口法力渡上去,止住了血,正要帮他把伤口愈合,却被楚子钰给阻拦了。 “我没事,御医后面还要瞧的,一夕之间伤势便好了,你让我拿什么搪塞。” 青衣不屑的嗤了一声,一巴掌耍他脑门上。因担忧窜起的怒火倒是淡了下去,“迟早玩死你自个儿。” 楚子钰磨牙瞪着她,不过这会儿也不是与这混蛋老姐斗嘴的时候,他视线冷冰冰的看向地面那女人。 对方假扮成小太监,进门就和疯狗似的扑到他身上,“说!你是谁派来的!” 那女子磨着牙,清雅娟秀的小脸上眼眶泛红,颇有一副惨遭负心人抛弃的架势。 开口却是:“是我!你这瞎眼太子!你姑奶奶我你都不认识了吗!” 楚子钰俊脸漆黑,我认识你个鬼! 女子从地上爬起来,急的团团转,不断拍着胸口道:“我啊!唉,我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就前些天,咱们才见过,我还给过你九转金丹!” 楚子钰眉头朝下降落,表情微变:“脑残狐狸?” 这话一刹像是刺痛了对方,女子的表情那叫个狰狞,伸手又要扑上去,“姑奶奶我掐死你,你骂谁脑残呢!” 第334章 爹爹,我搞到真的了! 对方扑过来的瞬间,中间还横着个青衣。 楚子钰本以为这混蛋老姐多少会替自己挡一下吧,结果她长腿朝后一迈,让位的叫个利索。 那脑残狐狸直接冲到跟前,对着他的脖子就是阵狠掐。 “你……撒手!” “我掐死你个睁眼瞎,你还我狐狸真身,姑奶奶我才不要当人——” 楚子钰气的是怒火中烧,偏偏背后受了伤,不太使的上劲儿,想要一脚把这脑残狐狸踹开吧。 她这会儿红着眼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倒让他不好下脚了。 大老爷们怎能欺负小姑娘? 尤其还是一脑残。 楚子钰一个手刀劈在她脖子上,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他捂着脖子咳了好几声,才顺过来气,抬头禁不住咬牙切齿的瞅着对面看戏的老姐与姐夫。 他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掐脖,毫无反应?! “戏好看嘛?” 楚子钰磨牙道。 青衣啧了一声,“一般,都没点干货。” 萧绝在旁边呵呵笑着,那副看笑话的样子,比他的混蛋老姐还要可恶。 楚子钰脸色发白,后背又痛,肚子里还胀气,低头看着身边昏过去的女子,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她是那只脑残狐狸?怎会变成这样子?”楚子钰疑惑道,“她这是用了幻术改变了模样,还是变成人了?” 青衣走了过去,抬脚踹了踹,没有动静, 又伸手把苏子衿给掀了个面,露出她那张小脸来。 唔……这眉宇间的样子瞅着有点眼熟啊,像是在什么地儿见过一样。 “的确是那只小脑残的妖魂,不过怎么跑人身上了?”青衣也纳闷的很,看向萧绝,“你那天追踪的结果,她不是已回到妖界了吗?” 萧绝嗯了一声,不过当如他也说过,结果中存在这变数。 “或许现在这情况,就是那变数。” 青衣眉梢挑了又挑,难道狐狸真身回去了,但是妖魂却没回去? 那天夜里究竟还发生了什么? 估摸着只有问问这脑残了。 公主殿下兴奋的活动了一下胳膊肘,楚子钰瞧见这架势顿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啪啪啪! 几声脆响。 苏子衿在一阵双颊火辣辣的召唤中醒来,睁眼就对上了一双笑眯眯的眼睛,明明是笑着的,却莫名让她心里发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女人是谁?笑起来好可怕的样子说。 “唉,这么快就醒来,真没意思。”青衣甩了甩手腕,娇滴滴的把手往摄政王那边一伸,“阿绝啊,疼死人家了,快给我吹吹。” 萧绝一脸失笑的看着她,握着她的小手轻吹了两口气,“调皮。” 楚子钰在旁边简直没眼看,毫无人性啊!他这会儿反而有点心疼这脑残小狐狸了,怎么回事? 苏子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脸上火辣辣的来 源,气的就要跳起来,你丫打了我你还嫌你手疼?!姑奶奶的脸是木头做,不会疼吗? 结果鲤鱼打挺还没蹦起来,公主殿下一脚就踩在了她的肚皮上,踩得她差点当场灵魂出窍。 笑的妖媚又恶毒:“小脑残,你老实点,本座可不会怜香惜玉,你这会儿可在人的肉身里,又没有法力,胳膊肘要是断了可只能等它自个儿愈合了。” 苏子衿浑身一哆嗦,猛地睁大眼:“你知道我的身份?” “你不就是涂山狐族的脑残小公主嘛。”青衣嗤道,“谁还不是个公主啊。” 苏子衿那个憋屈啊! 她生平最忍受不了就是被叫做脑残! 虽然她的确是个脑残。 “知道姑奶奶是谁你还不快跪下求饶!卑贱的人族,惹恼了姑奶奶,你们九条命都不够我杀的!” 青衣一脸桀骜的看着她,眼里慢慢爬上煞气,很是疑惑的问向萧绝:“这脑残是不是从小没怎么挨过打?” 萧绝点了点头,“苏幕遮就剩这一个独女,自然是宠爱有加的。” “难怪了。” 苏子衿一听对方连自己老爹叫什么都知道,顿时慌了,也稍稍认清楚了一些局面。 “你们到底是谁?!你们肯定也不是人对不对?!” 不是人这三个字从这小脑残嘴里说出来,不知为何总给人一种很想打她的冲动。 别说青衣了,楚子钰都有点想 动手。 “不想挨揍你就老实点。”太子殿下到底还是个有点良心的,这脑残狐狸虽蠢了点,那却不是个坏心眼的,至少那天她误杀了人之后,还给了九转金丹把人给救回来。 “我这混蛋皇姐的确不是人,最喜欢吃小孩和打女人,尤其擅长扒狐狸皮。”太子殿下面无表情的劝说着:“旁边那个,我姐夫,也不是人,他也没撒了不起的,最擅长的就是帮我混蛋皇姐毁尸灭迹。” 苏子衿吓得小脸上肉都在抖。 旁边老姐和姐夫的脸色却不太好,摄政王意味深长道:“从小没挨过毒打的还不少。” 青衣冷哼,“可不是。” 太子殿下立马捂着心口装虚弱。 “装个屁,你受伤的是后背,又不是胸口。” 楚子钰一脸悻悻,不敢再皮。 没再废话,青衣盯着脚下的小脑残:“你的妖魂怎么跑人身上去的?” 苏子衿红着眼眶,眨巴着眼:“我也不知道啊。” 嗯? “那夜我从东宫离开后本想去找他那变态皇弟报仇的,结果半路上……半路上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晕过去了,总之那段记忆我想不起来。之后就一直晕晕乎乎,等我醒来后,就跑到这人的身体里了!” 苏子衿说起来都想哭,但一看眼前的恶婆娘,她咬着下唇,硬生生把眼泪可逼回去! “又是失忆?” 青衣一蹙眉。 萧绝 上前将手覆在苏子衿的灵台处,搜看她的记忆,眸光也不禁沉了下去:“的确如她说的那般。” “难道又是烨颜动手抹除的记忆?”青衣顿时烦躁的很,“那牲口把这小狐狸的记忆给抹了干嘛?那天晚上他是腿长没地儿舞,到处溜达是吗?” 苏子衿听到烨颜两个字,脸色微变。 “你怎会知道阴司烨颜陛下的名讳?!”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他是我哥,你说我为何知道。” 苏子衿:?! “您……您是青衣王陛……陛下?” 青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苏子衿吞了口唾沫,又看向萧绝,眼神颤动的更厉害了,“您该不会是北阴大帝老人家吧?” 萧绝疑惑的皱紧眉,为何他的后缀要多一个老人家? “天啊……娘啊爹啊……”苏子衿忽然傻了一般咕哝了起来,一直忍着没有决堤的眼泪,在这一刻撒尿似的喷涌而出。 接下来的一幕,竟让青衣觉得无比眼熟。 “爹爹!我搞到真的了!” 苏子衿仰天一声吼,吓得太子爷一阵抖。 青衣嘴角一扯,瞪向身旁,狗日的又是你的迷妹? 大帝爷赶紧摇头:不是!绝对不是! 下一刻,青衣感觉自己的大腿被抱住了,低头对上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 “青衣王陛下,我终于见到活的您了!” 青衣…… 敢情老娘过去一直是死的吗?! 第335章 窒息的太子殿下 青衣王陛下脸发僵,嘴抽搐,有一只小脑袋抱着她的大腿蹭啊蹭的。 大帝爷在旁边一脸戏谑,袖手旁观。 呵?这是谁的迷妹? “撒手,滚远点。”青衣扯着嘴角冷冷道。 “再让人家抱一会儿嘛,第一次见到活的青衣王。”苏子衿一脸舍不得。 青衣脑门上的青筋开始往外冒了,揪住她的衣领拎鸡崽似的把她拎起来,“站好!” 苏子衿立马乖乖站着,眼神火热的让人吃不消。 青衣只觉被她抱了又蹭的大腿极不舒服,跺了两下脚,表情那叫个怪异。 她也有被人追捧,拥有迷妹的一天? 哇,这种火热,简直让鬼头秃。 真想问这小脑残一句,是不是眼瞎? “现在……该怎么办?”楚子钰默默开问,被这曲折离奇的神转折也搞的脑子发懵。 居然会有人拿他这混蛋皇姐当崇拜对象? 不愧是脑残。 青衣被那小脑残盯得有点难受,想揍她吧,莫名又有点下不去手了。 “通知涂山狐族过来领人,不,领狐!”青衣怒吼道,看向萧绝,“你上次派去查消息的人怎么还没回来报信?” 萧绝失笑,这才几天啊。 看到青衣那晃荡的小眼神,他还能不清楚这小麻烦此刻的 心态。 第一次被人崇拜,难为情了? 不好意思了? 啧啧,还怕被人给看出来,瞧瞧她那慌手慌脚的样子。 “不!不成!”苏子衿脸色一变,瞧那架势像是又要扑上来。 青衣眼神顿时一狠,你这脑残迷妹再敢过来试试看,老娘掀了你的头盖骨! 苏子衿恐惧于青衣王陛下的淫威,既害怕又激动,同时……又觉得好刺激! 哇,被陛下瞪了。 陛下看到我了! “不成,真不成!我才刚看到陛下您呢,活生生的啊!还带喘气儿的,我不走,你再让我和你多呆一会儿。” 青衣后槽牙都咬紧了,“活生生的?带喘气儿的?老娘过去是死的? !” 小脑残缩着脖子,弱弱道:“您老的法相金身的确不会喘气儿啊。” “法相金、金身?”青衣磕巴了一下,确认自己没听错。 “是呀!”小脑残赶紧点头,虔诚的双手合十:“我特意让爹爹照着您原本的模样打造了一尊法相金身,日日供奉,每天三炷香从没断绝过!” 楚子钰在旁边憋笑憋得肚子都快抽筋了,多么虔诚的信徒啊。 每天三炷香,拜先人吗?啊,不行……背后伤口好像又裂开了。 青衣的脸色,黑的有点难看 。 萧绝偏过头,手抵着唇,状似平静,不过仔细看那嘴角也在抽搐。 “送走!必须送走!”青衣咬牙道。 “不要啦——”苏子衿膝盖骨立马一软,扑过去抱住她的大腿,又开始眼泪汪汪,“陛下我好惨的说,我这样子要是被族内的小贱货们知道,她们又要笑话我脑残了!” 青衣扯着嘴角,“你不就是个脑残?” 苏子衿咬着唇,嘟着嘴,眼泪如飙尿。 青衣紧咬着后槽牙,深吸了老大一口气,“不、行!” “不要嘛,人家好不容易搞到活的,不是……是真的。”苏子衿脸扑在她的大腿上,眼泪染湿了裤腿。 青衣满脸狰狞,头皮都绷紧了,看向萧绝。 你死的吗?你都不来帮帮老娘? 大帝爷眼神示意:您老的迷妹风流债,我插手不合适吧? 最后,实在架不住恶婆娘眼神中的凶狠,萧绝叹了口气,“一直让她呆在这肉身里也不妥,还是先将她的妖魂抽离出来,再送回妖界。” “赶紧!” 青衣催促道,要死哦!迷妹原来是这么恐怖的生物吗! 苏子衿看着大帝爷伸过来抚顶的手,忽然一声吼:“大帝爷你不能把我和陛下分开!我爹爹说了,早年他求你为我抚顶 开智,结果你忽悠他,就给我开了一半便跑路了,不然我也不会还是个脑残,你是个大忽悠!” 大帝爷的手顿在半道上,嘴角抽了抽。 青衣噗了一声,偏过头,面无表情。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笑的……除非真的忍不住。 “嗯,说得对!他就是个忽悠,你赶紧找他报仇的。”青衣王开始毫无鬼性的卖男人,只想赶紧把这粘人精给轰走。 萧绝头皮一紧,你这祸水东引可以啊? 没给苏子衿再作妖的机会,他手直接往她的脑残脑壳上一摁,准备抽魂。但很快,萧绝脸色就起了变化。 “怎么了?” 萧绝抿着唇,没急着回答青衣,反而问道:“小狐狸,这肉身是谁你可知道?” “知道啊,醒来后我脑子里就多了一对乱七八糟的记忆,她太弱鸡了,比我还弱鸡。整个就是个爱哭包,被人欺负了只会嘤嘤嘤。”苏子衿张嘴就是一通嫌弃乱怼。 “到底怎么回事?你可别说这小脑残的妖魂抽不出来?” 萧绝嗯了一声,“她的妖魂与这肉身的魂魄融合了,情况有些奇怪,强行抽离出来只怕不止脑残还要脑瘫。” 魂魄融合? 这字眼听起来就让人非常不爽,充满了浓浓的巫族气 息。 先不说这小狐狸是不是被烨颜给塞进人的身体内的,对方这么做,莫不是又为了搞什么鬼迷日眼的试验,那所谓的魂魄融合? 青衣脸色不善,这事儿还麻烦起来了。 “眼下看来,只能先让涂山那边派人将它的狐狸真身送来,再另想办法。” 苏子衿先前虽态度强硬不愿,但那是不愿被送走,不代表不想脱离人身。这会儿听到自己与这肉身的魂魄融合了,整个都已经吓懵了。 这种倒霉事,怎么就让她给撞上了?! “我……我以后该不会要一直做人吧?”她迷茫的问道。 青衣低头看着她,“没准。” 小脑残心口像是被扎了一刀。 没等她开始嘤嘤嘤,外间却传来了侍卫的通禀声。 “太子殿下,国子监司业携其家眷前来向殿下谢罪。” 上官晔?他来谢什么罪? 楚子钰眉头一蹙,正要询问,就听旁边的小脑残忽然开口道:“哦,对了,这肉身的爹好像就是那什么司业不司业的。” 楚子钰觉得眼前有点发黑,屏息问道:“你这肉身原主叫什么名字?!” 苏子衿眨巴眨巴眼,“上官婉怡呀。” 太子殿下脑中哐当一声响。 不用他屏息了,他这会儿只觉得窒息! 第336章 我手感超好的! 哇哦! 公主殿下和摄政王排排站,摆好了看戏的姿势。 太子爷的脸色黑如锅底,亮的快能照人了。 苏子衿还保持着迷茫,不懂为何三人如此神情。 “这上官婉怡身份很了不得吗?”明明就是个懦弱胆小的爱哭包啊。 “你不是有她的记忆嘛,你自己翻翻看呗。”青衣戏谑道。 苏子衿眨巴眼,她醒来后就急着过来找楚子钰‘帮忙’了,压根没去回忆原主脑子里有什么。 毕竟在此之前,她就认识个楚子钰。 楚子翎那死变态,她过去只有动刀子的,自然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去送上门。 苏子衿架不住疑惑,稍事回想,脸色就变了。 “太子妃是什么鬼!”她瞪向楚子钰,“你这睁眼瞎想娶这爱哭包?!” 楚子钰嘴角一扯,想?他想个屁? 不过是战略性娶妻罢了。 “放心,若是你,没可能!”楚子钰磨牙道:“本太子口味没那么重。” “那就好,谁愿意嫁给你这眼瞎的。”苏子衿拍着心口,旋即反应过来,瞪大杏眼道:“口味重是什么意思?姑奶奶哪里不好?!我的狐狸真身比这爱哭包妖艳一百倍!胸大屁股翘,超好看的!摸起来超有手 感的!” 楚子钰听的脸都红了,这脑残狐狸说话的流氓架势怎么与他混蛋皇姐一个德行?! 果然是铁打的迷妹,亲生的流氓! 楚子钰一声冷笑,“不还是个畜生。” “老娘和你拼了——” 苏子衿作势又要掐上去。 青衣在后面笑的都快抽筋了,哟哟哟,瞧楚子钰那小破孩脸红的样子。 啧啧啧! 她睨向萧绝,“不愧是你带出来的徒弟啊,这么不禁逗,至于害臊成那样嘛。以后他要是与人家洞房,还不兽血沸腾的先把自个儿给煮熟了?” 萧绝好端端看着笑话,冷不定躺枪成了笑话它师父,目光颇有几分凶狠的瞪着她:“也不愧是天天给你烧高香的迷妹啊,把你小流氓的真传也学去了八分!” “北阴,你是不是飘了?”青衣王陛下眉头朝下一压,哟呵,还会顶嘴了。 大帝爷眼神顿变得柔情万丈,捏着她的小手心,“只敢下幽冥,可不敢上九天。” 楚子钰被苏子衿给磨的不胜其烦,好不容易单手把这脑残狐狸给制服了,她竟耍起无赖动嘴咬人。 “你到底是狐狸还是狗!” “狐狸急了也会咬人的!”苏子衿气吼吼道,目光忽然一直,眼 睛盯着楚子钰身前的纱布,那染血的面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扩大,“睁眼瞎,你伤口是不是又裂了?” “你说呢?”楚子钰没好气的瞪着她,气的他这会儿都快感觉不出疼了。 “撒手撒手,好狐不欺残废,我现在不与你这残废一般见识。” “我残废?你这脑残先瞅瞅你自个儿吧,蠢到连狐狸都没得做,白瞎了你那么多年道行,我要是你自个儿上吊自尽去,也不嫌给你狐族丢人!”楚子钰一把将她推开,说完就见苏子衿咬着嘴唇,眼眶又开始红了。 他心里顿有一些不舒服,这狐狸吧……蠢是蠢了点,但好歹也是个女孩子。 话说的是不是太难听了? 楚子钰脸色阴晴不定,正犹豫着要不要再说点什么,就见苏子衿鼻子下面留下了一点晶莹。 眼泪倒是憋了回去,鼻水又下来了。 她一紧张,本想抽吸,结果成了呼吸,登时吹出了一个硕大的鼻涕泡。 嘭! 鼻涕泡破了。 “噗——”太子爷一个没绷住,笑破了音,肩膀抖动的啊…… 痛痛痛痛……伤口又裂大了。 苏子衿的脸嗖的一下红了,羞恼的头都快抬不起来,赶紧捂着脸,想要找手绢擦 鼻涕,可是慌忙的什么都摸不出来,那叫个手足无措。 楚子钰想找帕子也没找到,干脆拿起边上自己的汗巾往她脸上一丢,“拿去,埋汰死了。” 苏子衿赶紧把鼻涕擦干净,攥着汗巾半遮着脸,羞怒的没脸开怼。 狐狸的脸面都丢光了! 青衣和萧绝在后面看戏看的哦,这一人一狐间那诡异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要怼出火花来了? 营帐内精彩的很,苦了营帐外跪着的上官家一行人,那是忐忑的心都快跳出喉咙眼了。 偏偏里面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一点音都听不到。 有青衣王和北阴大帝在,怎么可能让这些凡人知道里面的精彩内容呢? 直到李玉办差完过来,瞧见这架势也给弄得一头雾水。 “殿下,奴才进来了。”李玉说着正要撩帘。 楚子钰急促的声音就传出来:“不许进来!” 李玉僵在门口,他走这段时间,出什么事儿了?怎么这上官大人一家都在营帐外跪着? “怎么回事?” 李玉叫来侍卫问道。 “公公你走后有一人假冒小太监溜了进去,冒犯了太子殿下,那人乃是上官家的大姑娘。” 李玉一听,眼睛都瞪圆了,“你们怎么办差 的,竟然还让人溜进去了!这要再是个刺客,殿下出事了你们担待得起!” 侍卫们都低着头,惶恐有愧疚。 上官晔一家人更不用说了,这个节骨眼那上官婉怡跑进去冒犯太子,不是把一家人往断头台上送吗? “我就说了她是个丧门星,老爷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吧,咱们一家子都得给她陪葬。”容氏说着当场便哭了起来。 “闭嘴!”上官晔斥道,既觉忐忑又觉丢脸。 那上官清荷比她老娘还要委屈,白天被李氏牵着遛马,颠吐了不说吓得差点二佛升天,结果还没喘口气,真的要一佛出窍了。 “爹,娘说的又没错……” 上官晔那个气啊,这不愧是两娘俩啊! 现在当着众人面说这些,是嫌他上官家丢的脸还不够吗?! 里面是个什么状况目前没人知道,听说公主殿下和摄政王也进去了。上官晔这会儿就如热锅上的蚂蚁,真真是五内俱焚。 完了,这下子真是完了…… 李玉眼瞅着这一家子人,暗暗摇头,本是似锦前程,偏要自个儿作死,简直蠢上了天! 就在上官晔一家人要给磋磨的撅了气之时,太子爷的声音终于从内传了出来。 “让上官晔进来。” 第337章 以后可别自我打脸 上官晔胆战心惊的打帘进了帐,跪久了骤然起身脑子都在发胀,他强咬着牙进去。 帐内升着火盆,那暖气往脸上一熏,他瞧着迎面坐着的三尊‘大佛’,自己那女儿穿着一身太监衣服傻愣愣的站在边上,就觉得脑子发晕,顺势跪了下去。 “臣上官晔,教女不严,请殿下治罪!” 青衣和萧绝在边上坐着没有吭声,楚子钰身上披着大氅,面上虽然苍白,但沉眸间自有一股威严在。 苏子衿在旁边埋头站着,看着低眉顺眼,但从上官晔跪着的角度看过去,整好能瞧着她那挤眉弄眼翻白眼的样子。 可怜上官大人,吓得血压差点又窜了上去,这会儿是真怀疑,是否确如容氏所说,他这女儿疯了? “上官晔,你这女儿着实该好好管教一番了!”楚子钰厉声一喝,“假冒太监,私闯男子营帐,这是大家闺秀之作为?!如此德行,如何配为秀女!” “臣惶恐,臣知罪!臣回去一定严加管教,求殿下开恩啊!”上官晔吓得是额头完全贴在地面,连声儿都在发颤。 苏子衿趁这机会立马抬起头,凶神恶煞的瞪着楚子钰,小嘴儿无声快速叭叭着:睁眼瞎,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楚子钰瞪了她一眼,眼神中就四字儿:闭嘴,脑残! “本太子念她此次也是一番好意,便不与你一般见识 。回去抄写五百遍《闺诫》抄好后交到东宫来!” 抄你妹! 苏子衿眼里冒着熊熊火光。 楚子钰狠狠瞪着她,这个小脑残,脑子果然是不会转弯的吗?! 公主殿下在边上横了一眼。 小脑残立马作乖巧状,正儿八经的低眉顺眼下去了。 “谢殿下鸿恩,谢殿下……”上官晔在庙堂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岂能听不出楚子钰话里蕴含的深意。 眼下这节骨眼,他那疯女儿干的事,把他一家拖去下大狱都不为过,但太子却轻描淡写的拂过去了。 抄写《闺诫》,抄完还要送去东宫,这不是…… 上官晔偷瞄了一眼太子爷,并未从楚子钰的神情中看出什么。 上官晔一面谢着恩,一面起身想带着自己的疯女儿赶紧离开。不曾想楚子钰话锋一转,“不过……” 上官晔心头一咯噔。 “上官大人身为国子监司业,为属礼部,却连自己的女儿都管教不好,若不罚,如何堵那悠悠之口?”楚子钰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上官晔一刹明白楚子钰的意思,重新跪了回去,“臣甘心领罚!” 苏子衿一脸莫名其妙的盯着楚子钰,心道这睁眼瞎也太反复无常了吧,才说这事儿就此作罢,却又要惩罚别人。 不过有青衣王陛下在,她这小脑残也不敢乱蹦达,所以咬着唇在边上不敢作声。 直到 楚子钰叫来侍卫,让人把上官晔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容氏等女哭天喊地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不断替自家老爷求情。 苏子衿还傻傻杵在营帐里。 “还不快滚出去。”楚子钰瞪了她一眼。 苏子衿拧着眉,一脸不服气,“人家上官老头分明是无辜的,你打他干嘛?你这睁眼瞎好不讲理!” 楚子钰翻了个白眼,懒得与这脑残解释,说了你也不懂! 青衣瞅着她那蠢样,也禁不住摇头。扯下荷包,往她手上一丢,“这是你族内那只三尾狐狸的妖魂,将它交给你权当给你做个伴儿。记着你现在是上官婉怡,若让人瞧出了破绽给当作妖物绑上火刑架,本座可不会去救你!” 苏子衿手捧着荷包,满脸小欢喜,听到青衣的训斥后又忙着缩紧了脑袋,老老实实点头。 “明白了就滚蛋,把你狐族忽悠人的本事拿出来。”青衣不耐的对她摆了摆手。 苏子衿这才乖乖的出了营帐,效仿着记忆中上官婉怡那低眉顺眼的样子。 原本哭嚎求情的容氏见她出来,冲起来就要给她一耳光。 苏子衿眼疾手快,容氏掌风刚扇过来,她立马倒地成滚地葫芦,咬破舌尖,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哇……疼死我了,我要被打死了!” 容氏傻眼了,她这大耳刮子压根没扇到人,这小娘皮咋还吐血了 ? 戏精啊这是! 旁人看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容氏多恶毒,但这上官大小姐的身子也委实太弱了点。 “夫人,你就放过大小姐吧,她本就在病中,你这一巴掌下去,会要了她的命的。” “大小姐人都烧糊涂了,她绝不是有意去害老爷的啊。” 不得不说碧螺和春杏这两个小丫头简直就是神助攻,一通哭嚎,直接把容氏这恶毒后母的形象给树立的活灵活现。 原来这上官婉怡本就有病在身啊,病这么重还被容氏带来冬狩,这是准备借此要了这大姑娘的命吗? 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吗,不然怎么会假扮成太监跑来找太子殿下? 众侍卫联想到先前进去时瞅见的那一幕,看苏子衿的目光一下变得同情了起来。 这位上官家大姑娘定是听闻太子殿下遇刺受伤,这才出此下策的,唉,倒是个情真意切的好女子。 李玉跟在楚子钰身边,哪能瞧不出这点门道。按照太子殿下的脾气,若真是动怒了,就不会只是罚上官晔了,岂会让这位上官婉怡好端端的走出来。 他转向容氏,沉喝道:“司业夫人,谁给你的胆子在殿下营帐外造次!” 容氏满脸惶恐,赶紧跪了下去。 李玉却不理她,转向苏子衿那边却变态度,对碧螺两女道:“还不快把你们家主子扶下去休息。” 碧螺两女连 连点头,搀扶着苏子衿离开。 容氏牙根都快咬断了,这小贱人,过往的胆小怯懦都是装出来的不成! 但这会儿她被李玉盯着,太子殿下又没发话,真真是只敢跪着。 回了营帐,苏子衿便叫碧螺她们出去守着,自个儿钻进了被窝,悄摸摸打开了荷包。 画烟的妖魂立马钻了出来。 两狐对视无言,片刻后,一起抱头痛哭。 “老祖啊,你又干撒蠢事了,咋把自己搞成人了?” “你别说我,你也差不多,乱造杀孽,活该你死翘翘……” 两个倒霉蛋哭了一会儿,苏子衿鼻子抽噎了两下,伸手摸了摸屁股,“好想我的漂亮尾巴哦,以后我要是一直这样子可怎么办?” 画烟在旁边看着她,禁不住叹气,很想提醒她,你与其怀念尾巴。到不如先想想,以后怎么保证自个儿在上官家不被欺负? 你现在可是人啊! 莫得法力,莫得武力,还不得被那群小娘皮给欺负的死死的? “其实那个太子爷也还是不错的,当初我若不眼瞎看上的是他而不是楚子翎,没准现在还活的好好的……”画烟咕哝着,说完就见苏子衿一脸嫌弃的盯着自个儿: “画烟,你才是脑残吧?” “不,脑残都不会看上那睁眼瞎太子的!” 画烟听着这话暗暗撇嘴,瞧你这话说的,以后你可别自我打脸才好…… 第338章 那一身疮痍 青衣和萧绝看完热闹后便从楚子钰的营帐里出来了。 没走几步,青衣便禁不住笑了。 “孩子还真是成熟了啊。” 萧绝笑睨着她,“多亏公主殿下教导有方。” 青衣白了他一眼,“公主这般良善的存在,那些脏心眼可不是我教的。” 此番冬狩是由礼部那边上的折子,许多人都以为,会是楚子钰想借机下杀手。 结果局面却反转成,楚子钰遇刺。 而楚子翎自然成了最大嫌疑人,但楚子钰却没乘胜追击,而是命人放了楚子翎,重新追查刺客一事。 紧接着苏子衿这小脑残又误打误撞的闹出这事儿,上官晔那二十大板,必然是要挨的,若不打的话,他这枚棋子岂不完全亮堂了。 太子主动设计,找人刺杀自己栽赃翎王? 可既是要栽赃,他为何又要放入,而不趁胜追击呢? 上官晔已背叛杜党,改投太子麾下?可若真是如此,太子何以又对他下狠手责罚? 接连两场苦肉计,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楚子钰这几手贯连下来,脑子活泛的都能给转迷糊,更何况,这世间也并非全是聪明人。 青衣勾唇笑着,不说多么高明,但首尾却收拾的干净。纵使杜党那边能找到蛛丝马迹来反击,但楚子钰却先一步把‘道理’这两字给攥到了 手心。 一道被攥住的,还有民心,与朝臣之心。 眼下应该只是那小破孩儿谋算的开始吧。 公主殿下眯眼笑弯的眉眼在看到迎面走来的那道身影时,便淡了下去。 楚子翎仍穿着那身靛色的骑装,脸上挂着面具般的假笑走到青衣近前,先是对萧绝微微颔首,便转向青衣道:“皇姐,借一步说话可好?” “不好。”青衣嘴一撇,直接拒绝。 楚子翎很是受伤的笑了笑,“皇姐还是那么偏心呢,对着太子时就关切备至,一瞧见我这脸色都黑了。明明都不是亲的,他到底哪里比我有意思呢?” 青衣眯眼看了他一会儿,转向萧绝道:“一会儿帐里见。”说着兀自便往林子的方向走去。 萧绝转身正要离开,却听楚子翎幽幽道:“摄政王与皇姐是一样的吧。” 萧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楚子翎忽然冲他展颜一笑,阴柔俊美的脸上笑起来竟格外的好看,脸颊两侧竟还生有一双梨涡。 这莫名其妙的话语一落,他转身便随着青衣的步伐过去,偏过头的刹那,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萧绝淡淡睨了他的背影,垂眸轻笑了一声。 那小子所谓的‘一样’指的是他和青衣一样,都不是人吧? 只有三魂却无七魄,倒的确是个既有意思,有很 没意思的存在! 林中积雪深厚,踩在上面便是一个脚印。 青衣朝着林深处走,到了一处开阔之地,方才停下来。她感觉得到楚子翎一直就在后面跟着,但不知他到底在干什么,走的却是缓慢的很。 青衣回头一看,只见楚子翎双手背负在后,低着头,沿着她走来的脚印,一步一个坑,像是垂髫小儿跳格子那般,慢腾腾的跳着过来。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着,也不急着催促,等这小变态跳到了自己跟前。 是平铺直叙的简单开场? 还是毫无感情的虚假对话? 恶婆娘怎会舍得浪费与大帝爷卿卿我我的时间,来干这种无聊的事情。 “唔——” 一拳直接轰到了楚子翎的腹部,顺势抱住他的头一个膝撞,不给他丝毫喘息的余地,青衣一个鞭腿将他完全撂翻在地,脚踩在他的胸口上。 楚子翎面上露出痛苦之色,但却又揉杂了诡异的笑容,他咧嘴笑着,嘴里满是血沫子。 青衣这几拳几腿可没与他讲温柔,低头看着他,嗤道:“你倒是越来越变态了啊,不怕死,也不怕疼啊。” “会疼也是一种感觉啊。”楚子翎咯咯笑着把嘴里的血沫吐到一边,然后就任人宰割那般瘫在雪地上,望着青衣:“皇姐,要不再打我几拳出出气?就像 你平日收拾太子那样?” 青衣从那双眼里看到了期待与渴望。 因为没有七魄,没有所谓的喜、怒、哀、惧、爱、恶、欲,所以便连肉体上的痛觉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慰藉吗? 青衣蹲了下去,忽然动手略一用力,便将他上半身的衣服尽数给撕碎。 还好大帝爷不在边上,否则瞧见这一幕,估摸着十坛子醋都不够喝的。 楚子翎身子一开始僵了下,但很快就放松了下来,由着青衣打量。 世人都知,翎王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长大的,早年间,炎帝对他的态度也不似现在这般冷淡,甚至有一段时间,许多人都认为,楚子翎将被立为太子。 这样一个皇子,何以身上会有这么多的伤? 那一条条一道道疤痕交错密布,如蛛网一般盘踞在他整个上半身,青衣抓住他的肩像给咸鱼翻面似的一扯,却见他背上的伤痕更加可怖,宛如被热水给浇烂了皮肤,又似整个后背的皮被扒下来,重新生长好的一般。 除此之外,他大臂与前臂一些不易暴露出来的地方也有许多刀伤,从伤口的走势来看,那些刀伤倒像是他自己割的。 但他身上那些伤痕却是经年累月累积下来,且是由外人施加的。 “皇姐看够了吗?”楚子翎笑眯眯的问道。 青衣捧 了一团积雪揉搓着手,像是在洗去什么不干净的秽物一般。慢腾腾的站起身,楚子翎一直看着她,脸上经久不变的假面微笑从一开始的淡定,到后面渐渐的有晃动的趋势。 在青衣抬步准备离开的刹那,他终于绷不住了。 “你为什么不问我?” 青衣睨向他,“你想要我问你什么?” 楚子翎的假笑僵在脸上,问什么? “皇姐真是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呢,我都大大方方给皇姐你看了,你如此冷淡,实在是伤皇弟的心呢。”假笑停顿了一瞬,又爬回楚子翎的脸上。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道:“明明没有,却偏偏想要得到……” “就像那些熊孩子,捣乱闯祸,只为引起大人的关注。” “但你还不如熊孩子,因为你是真没什么意思。” “楚子翎,活着这么累,你为何还要活着呢?”青衣看着他,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雪地里,楚子翎赤膊上身,精致的少年容貌挂着笑,拖着满是疮痍的身子如冰雕般站着。渐渐地,他的笑容也像是凝聚在了脸上,麻木又无神的仰起头,自言自语般的低喃。 “为什么还要活着?” “呵呵……” “我是没有……可我为什么不能得到……” “……为什么别人有,而我没有……” 第339章 玉面剥皮小郎君 青衣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角色,阴司那种乌漆墨黑之地还能培育出什么绝世白莲花,或救苦救难活菩萨不成? 楚子钰贵为皇子,谁有胆子把他搞成那样子,压根不需要多做猜想。 杜如凤? 亦或是炎帝? 青衣垂下眸,想到这时那声随风灌入耳中的低喃。 ——为何旁人有,而我不能有? 哪怕如行尸走肉一般麻木,依旧渴望着是吗?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不知怎得回忆起脑海伸出一些记忆。 那些萧绝不知、肥猫不知、甚至于秦广都不知道…… 被她刻意隐藏掉的的一隅。 在看到楚子翎之后,反而让她想起来了,她也曾为了那种‘渴望’而疯狂过。 说来可笑,在她一只脚即将踏入深渊,将要堕魔之时,将她的理智拉回来的,却是北阴。 当时,她脑海中分明出现了北阴的声音。 一直以来,青衣都觉得那是自己产生的幻觉,许是自己太过痴迷北阴,那一次,误打误撞被这该死的少女心给救了一把。 现在想来,更是如此,那时北阴分明已经入人间轮回了,怎可能出现? 相比起来,她是幸运的,因为在灵智初生之初,她遇到了北阴,或许就是那种懵懂的欢喜与崇拜,在她心里顽固成一种执念。 而这执念未曾走偏,反而替她保留着了那零星 仅存的一点点‘善’与‘理智’。 反使她在半步已踏入深渊时,还能抽身而出。 青衣自嘲的笑了笑,眸子忽然又眯了起来。 她当年曾发疯这事……好像也不是谁都不知道,说起来,当初就是因为这茬,她才和墨池那死变态认识的不是? 啧,想起那厮就脑壳痛。 楚子翎也就是个神魂残缺内心缺爱的小变态。 墨池那厮……完完全全就是个不折不扣以变态为乐的死变态! 那段黑历史可不能被人知道,简直就是鬼生污点! …… 妖界。 万骨枯的血池边,男子撸着袖子蹲在地上,暴露外在的半截儿手臂上肌肉线条流畅有力,然而他一双手却格外的纤细甚至比女子还要精致上几分。 他全神贯注,仔仔细细的在血池里浆洗着什么。 须臾过后,他双手上举,却是一张完完整整血淋淋,不知是何方妖物的妖皮。 男子俊脸含笑,正赏心悦目的看着,忽然…… “啊秋——” 他仰天打了个喷嚏,手上一抖,刷拉…… 那好不容易浆洗到满意的妖皮顿时被撕拉成两截儿。 男子猛地站起身,俊脸阴沉的将要滴下水来,周围的妖将们全都低下头去,屏息凝神,唯恐出气儿声太大触怒了对方。 忽然,男子脸上的怒色一消,又展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来,将 那妖皮把边上一丢,低声咕哝了三个字,似是:恶婆娘…… “太子殿下,骨牢里还有一些叛贼在,用来剥皮也是不错的,老奴这就给你抓一只肥美点的上来?” 一个白胡子老妖胆战心惊的小声道。 墨池朝他睨过去,勾唇一笑,“犯不着,不说冥府派人来了么,人呢?” “是北阴大帝差人去涂山狐族问话的,似与子衿小公主有关。” “嗯?那只脑残小狐狸又怎么了?” “具体情况,老臣也不清楚。” 墨池邪魅的脸上,银眸幽幽一动,洗去手上的血水,旁边的侍卫即刻上前替他披上大氅,为他戴上不知以何物皮毛鞣制的黑手套,下一刻,他便消失在了万骨枯中。 他一走,众妖这才松了口气。 “墨池太子进来心情似很不好,究竟谁惹着他了?”一名妖将忍不住道,看着那浑浊粘稠的血池,就觉得头皮发麻。 “瞧这血水浓的都快成高汤了,太子这十来天剥的皮怕是比过去十年都要多吧?” “鬼知道……咱妖界也没人敢惹他啊。” 谁敢惹墨池啊?连墨池他老爹,现任妖帝都不敢惹。 谁养个变态儿子,谁遭罪! 边上的白胡子小声咕哝:没准还真的只有鬼才知道,墨池太子因何不爽! 狐族之领分两地。 一为青丘,二为涂山。 虽都 是狐狸,却是彼此看不顺眼,磋磨已久。 偏偏这两者都与现任妖帝有些关系,妖后为西海龙族,然妖帝的后宫中又怎能少的了狐狸精的存在呢? 冥府此次遣使之人为楚寒夙,便是楚无极早年收养的义子,算是青衣的便宜侄儿。 涂山之巅,参天的古神木下,苏幕遮听楚寒夙说起此番来意,脸色变幻不定。 正要说话之际,一道高大的身影破空而来。 “拜见墨池太子!” 苏幕遮即刻从座位上下来见礼。 楚寒夙面色不变,只是抱手于胸前,向墨池行礼。 “听说北阴大帝派人来了妖界,不知是为了何事?”墨池也没有绕弯子,径直走到大神木下的位置坐着,银眸不疾不徐的落在楚寒夙的身上,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 苏幕遮见状就觉头皮一紧,太子殿下每每用这个眼神盯人的时候都意味着他那剥皮之心在蠢蠢欲动。 要死哦! 这位可是大帝老人家的遣使! 太子殿下你那虎狼之心要不得哦! “太子,这位是冥府的楚副将,乃是煞神楚无极之义子,也就是青衣王陛下的侄儿!”苏幕遮刻意咬重‘侄儿’两字。 墨池听到这两字,嘴角猛地撇了撇,颇有些意兴阑珊的哦了一声。 然后就把目光从楚寒夙身上挪开了,后面便是再抬眼看他,也是一 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楚寒夙一脸迷茫,俨然不知方才这两只老妖之间玩什么玄机,开口道:“苏族长,还请回答末将方才的问题。贵族小公主,可已回了妖界?” 苏幕遮没有回答先行跳脚:“苏子衿那臭丫头跑到大帝爷跟前胡闹了不成?”他可是晓得自家闺女的脑残德行的,别人去冥府没准是倾慕大帝爷,她跑过去绝对是单刀赴会暗杀情敌的! 呃…… 楚寒夙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王上此番只是让他先来询问,随机应变,但看苏幕遮此刻的样子,分明对自己女儿跑去哪里了都不知道。 “难道贵族小公主还没回来?” “没有啊。”苏幕遮茫然的摇头,脸色微变:“我家那小脑残难道出什么事了不成?!” 楚寒夙正要作答,就见天边光芒闪烁,一只流萤飞来,正是冥府的万里传讯。楚寒夙正要结果,忽然一道妖风袭过,将那只流萤捉了过去。 “墨池太子!” 楚寒夙面起愠怒,反观妖界的太子殿下仍是一脸漫不经心,流萤在他掌心变成一张字条。 墨池看过冥府传信之后,邪魅的脸上勾起一抹动人心魄的笑来。 目光重新落回楚寒夙身上,变得兴致勃勃起来,舌尖舔过红唇。 “不晓得这冥将的人皮剥起来,是什么滋味呢?” 楚寒夙:?! 第340章 狂野哦,我喜欢 楚寒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完好无整的从妖界离开的,为什么来之前没人告诉他,这妖界太子爷是这么个大变态! 要死哦,楚寒夙一想到墨池最后瞅自己那眼神,就浑身皮子发紧。 这会儿,他忽然感激起自己那便宜姑姑了。 若不是青衣王陛下脸面大,估摸着他的人皮已经在天上放风筝了! 古神木下,苏幕遮一脸迷茫,他实在不晓得变态太子爷与楚寒夙在打什么哑谜。 那冥府最后的传信上究竟写着什么东西? 何以墨池太子与那楚寒夙说了悄悄话之后,对方就一脸凝重的跑路了? “太子殿下,我家小女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小脑残终见偶像,开心的不肯着家了呗。”墨池幽幽笑着。 苏幕遮闻言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他真是怕自己那脑残闺女一个脑子糊屎,跑去把大帝爷给触怒了,他苏幕遮就是再怎么把女儿宠上天,也没那本事帮她去和大帝爷抢媳妇儿啊! “你这又是做什么?”墨池见苏幕遮在那儿抠抠搜搜摸出三柱高香,准备往大神木后侧去。 “拜青衣王啊!定是她照拂了小女,否则就我家那小脑残指不定要惹出大乱子。” 墨池倒是听说过那脑 残小狐狸给恶婆娘在涂山上立了个法相金身,不过来了这么多次,倒也没瞧着。 难不成是在这大神木后头? 苏幕遮对他这脑残女儿倒不是一般的溺爱,大神木乃涂山神树,这种宝地,也敢拿来给他女儿折腾。 慢腾腾随着苏幕遮绕到神木后,剥皮小郎君眸子先是一眯,怎生他会看到一只大脚? 在苏幕遮虔诚的叩拜中,墨池缓缓抬起头,终于到看了这座青衣王陛下法相金身的全貌。 竟是被雕刻在了大神木的背后。 饶是他也不禁挑起眉头,对苏幕遮另眼相待。 溺爱女儿溺爱到这种地步,你家那闺女的脑残应该是遗传的吧? 不过……这青面獠牙,大脚胖肚,眼如铜铃的法相金身,当真是那恶婆娘? “这金身,谁雕的?”墨池眯眼问道。 苏幕遮上完香之后,起身兴致勃勃道:“栩栩如生吧,唉,我家那脑残闺女也就这点手艺活还不错。” “呵呵。”墨池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格外动人的笑意,“他日定要把那恶婆娘邀来你涂山做客才行,想来她瞧着这金身,定会开心的不得了。” 苏幕遮满脸期待之色,“那可是我涂山的荣幸啊!” 墨池意味深长的看向他,“这荣幸 跑不掉的。” 算起来,他有多久没与那恶婆娘见面了? 好一个冷血无情的负心渣女呀,说好一起变态到老的,怎生半路遇到个北阴大帝,你就跑路了呢? …… 因了楚子钰负伤,那狩猎后祈福的事儿也交给了楚子翎。 只是气氛却怪异的很。 但这一切都不是青衣会挪动心思去关注的了,就要启程回京都的前夜,妖界那边的消息终于回来了。 楚寒夙觉得自个儿最近怕不是要渡劫了,刚从妖界那魔窟里出来,怎生有撞上了这等要死的大场面。 愣头青来的太过直接,正撞见青衣王和大帝爷在亲热,这可多尴尬? 青衣倒是不害臊,反正刚才只是坐在萧绝腿上要亲亲,倒是这自诩脸皮够厚的大帝老人家,脖子又开始发红了。 呵,被属下围观,自己是如何被媳妇儿调戏的可还行? 大帝爷在旁边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饮茶,装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青衣漫不经心把嘴角糊出去的胭脂给擦了,问道:“妖界那边如何?那脑残小狐狸的真身呢?” “回禀王上,王后,涂山那边对苏子衿的情况全然不知,也并未见到她的狐狸真身。” 萧绝和青衣对视了一眼,神色都微起了 变化。 “涂山那边竟还不知道这事?这可真有意思了,上次你追踪气息,分明是有一部分入了妖界,按说就是那小脑残的狐狸真身才对啊。” 萧绝点了点头,沉吟道:“还有一种可能,苏子衿的狐狸真身的确是回了妖界没错,但却不一定在涂山狐族的手上。” 青衣眸光骤然一亮,看向萧绝,两人异口同声道:“妖界中也有永生教的人!” 哈!这结果可就有趣了! 青衣眯眼舔了舔后槽牙,“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小脑残的真身,十有八九就危险了。” 但凡与永生教和巫族扯上关系,多半都不会有好下场。 那穆容淳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苏子衿的情况你可告诉他爹了?” 楚寒夙神色有些古怪,沉默了一下道:“想来苏族长此刻应该知道了才对?” “想来是何意?”萧绝眉头一皱,他一贯不喜办事拖泥带水,楚寒夙这回答可不会让他满意。 楚寒夙赶紧跪了下去,“王上息怒!当时情况复杂,冥府来信被妖族太子所劫,他知晓始末之后便让卑职先离开,由他转述给苏族长此事。” 青衣闻言确实诧异的看着他:“你见着墨池那老变态了?哟呵,难得啊,你这身皮 子居然还长在你身上?他可是最喜欢你这款肤色的,拿来扎风筝最好看了。” 楚寒夙听到这话,真的是冷汗爬上来,扯了扯嘴角道:“墨池太子听闻……听闻卑职乃王后侄儿,对卑职……还、还算和颜悦色。” 青衣这才哦了一声,却又撇了撇嘴,“那厮这些年莫不是修身养性了?应该不可能。不过按他的性情,这事儿估摸着苏幕遮还被蒙在鼓里呢,你还是再去妖界跑一趟吧。” “啊?!” 楚寒夙头大如斗,还去?! 他真是看到那剥皮老变态身上的皮子就抽筋啊! “王后让你去,还不去?!”萧绝冷冷睨着他,不知何故,神情显得甚是阴沉。 “就是就是!我可是王后!嘻嘻,冥府王后这四个字听起来就气派!”青衣说着还把自个儿说乐呵了。 楚寒夙苦着脸领命离开。 他刚一走,某鬼立马暴露本性。 “老王八,来来来,咱们继续……” 不等青衣先蹦上来,萧绝直接拦腰抱起她往床上一丢,摁住她的双手。 青衣眉梢扬起,“哇哦,狂野哦!我喜欢!” 狂野你个鬼! 大帝爷一脸阴沉,低头先在她鼻子上咬了一口。 “坦白从宽,你与那墨池是什么交情?” 第341章 只能是我的 交情? “有个屁的交情!” “顶多一起扒过皮,一起受过伤,一起分过脏,一起……嫖这事儿还是没一起嫖过……” “这算交情吗?一起睡过才算有交情,就像咱俩这样咯。” 青衣嬉皮笑脸道,还不忘抛过去一个媚眼。 萧绝差点就被她这些甜言蜜语给糊弄过去了,强行板着脸,沉声道:“不许笑,严肃点!” 青衣立马把笑容收敛,开始横眉竖眼,“咋滴,难不成你怀疑老娘和他还有奸情不成?” “咳,胡说八道。”萧绝被呛的不轻,看她那磨牙的小模样,愣是被她盯得有点发虚。 他怎会怀疑她? 这小麻烦精有多难追他又不是不知道,对北阴那是一片丹心,他绞尽了脑汁让才让她‘爬墙’到了萧绝这边。 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骗跑了? 只不过,她没意思,不代表别人没有歹心…… 跑神的这一刹,大帝爷直接被撂翻,从上位变下位,某人直接一屁股坐他肚子上。 唔…… 虽然这小麻烦不重吧,但好歹也有个几十斤啊。 “好你个老王八,一天不打上房揭瓦!”青衣作势要挠他,大帝爷已躺平任收拾了,结果 某人的手却伸到了胳肢窝去。 痒可比痛难忍多了。 “你这小麻烦!” 萧绝腰身一挺,便又将她压到了床尾,重新占据主动权。 青衣忽然抬头在他唇上啄了下。 萧绝一愣。 “你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搞到手的老王八老白脸,别家小白脸我可瞧不上,本座眼界高着呢。”青衣眼神左右晃荡,说着话时,唇角绷不住想翘。 心里隐隐有种难为情的欢喜,脸上却不肯暴露,还撑着傲娇模样。余光却悄然打量着上方那张俊脸,一触及萧绝的眼神,她心头那匹小鹿又开始活跃了。 气势汹汹的怼着她的胸口:看好了啊,我又要开始撞了! 砰砰砰。 那胀鼓鼓的欢喜连同麻意,从心头一路蔓延扩散到全身。 小粉红心心正冒着呢,连忽然被捧住,像揉面团子似的被人揉来揉去。 “老王八……你丫……疯了咩……”青衣抓狂的想打他,你是什么该死的气氛破坏者,老娘的脸不是肉做的嘛? 愤怒的小爪子还没来得及挠上去,唇便被堵住,像是亲吻挚爱的瑰宝一般,落在她的唇上、鼻尖、眉心、脸颊。 青衣听到了他欢喜的朗笑声。 “ 青衣,你完了。”萧绝吻过她后,忽然一声长叹,眸底倒影着她的小脸。 青衣王陛下磨着牙根,你也完了!老娘的妆都被你亲花了,一会儿我打不死你! 萧绝忽然躺到旁边,将她一把拽入自己怀中,笑望着她错愕的小脸。 “你是我的小麻烦,只能是我的。” 青衣心里窜起一阵酥麻,低头在他唇上一啄,小声咕哝道:“你也是我的老王八老白脸,只能是我的。” …… 一场冬狩草草了事,之后的祈福众臣也是心不在焉。 那名‘刺客’仍在搜捕之中,杜党那边人心摇曳。自从天阙围场这边回王都之后,太子遇刺的消息在间坊间传扬开了。 首当其冲感到愤怒的却是那些寒门之士。 杜党那边尚未展开反击,称的上是群龙无首,谁也搞不清楚翎王到底是怎么想的? 原本杜如诲去宁南前刻意找来了莫西王府的人过来,为的就是稳固局面,可谁曾想,那莫西王世子莫名其妙的成了长公主的狗腿,那答答小郡主更是天天黏在人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姐姐叫的不知多欢。 回来之后,萧绝就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人间这边的朝政之事 ,他已在慢慢放权交到楚子钰的手中,但如边防军备之事还是得由他亲自过问,再则冥府下的碟文也日日会送上来。 哪像青衣啊,一直都是个甩手掌柜。 不过,年关的话…… 按照阴司惯例,每每年关时一些尚未来得及排上号去轮回,仍在阴司的小鬼们可上人间来‘探探亲’,其中更有不少是鬼吏。 这是约定俗成的旧制,虽然每每都会有些个上来后便不肯下去,但到底没有闹出过什么大乱子。 不过今年不同寻常,那么多阴魂还在人间游荡,若再上来一批被红尘迷了眼,可真就是裹大乱了。 千秋殿。 “一会儿你去把蠢老五给叫过来。”青衣薅了一把肥猫的软毛,心里有了计较。 “咋滴?你想让他主持年关的事儿不成?”肥猫戏谑道:“我看那小子在人间都快玩儿成撒欢野狗了,未必想回去做鬼了呢。” “由得了他,让你去就快去!”青衣一脚把肥猫踹出老远。 猫大爷骂骂咧咧的出了殿门,桃香和淡雪在旁边偷笑,肥猫猫真是可怜见了,都快过年了,还要挨揍。 “公主,年关的时候,阴司下面的鬼吏也要过节的吗 ?”桃香好奇道。 “废话,打工仔也得有点鬼权不是。”青衣打着哈欠,眉宇间略有些烦躁,过往这些事都是秦老脏那厮去主持的,她能放心睡她的大觉。 不是她看不起楚江王。 那老鬼不论是野心还是手腕,比起秦老脏都差太多了,尤其是他还是个耙耳朵,肚子里一半装着公事,另一半估摸着全在他那红红小妖精的身上。 剩下那几只老鬼,倒不是没有比他有手腕的,但却不让人省心。 啧。 想来想去,都只能先便宜了五官王那蠢蛋蛋。 青衣心下觉得无聊的紧,干脆起身,带上两丫头出了门,去御花园的池塘边钓王八得了。 出了千秋殿,还没走了几步,过中春门的时候,拐角里忽然冲出一人来。 对方压根没有冲到青衣身边的机会,就被淡雪和桃香掀翻在地。 “大胆!竟敢冒犯长公主殿下!” 桃香厉斥道,话音刚落下不久,待看清地上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面貌时,她和淡雪齐齐一怔,惊讶道:“五公主,怎么是你?!” 青衣哈欠打到一半,闻言朝地上的少女看过去。 五公主? 炎帝老儿还有别的儿子女儿吗? 第342章 自己作的下场 炎帝好歹也是一代渣皇渣爹,后宫养了这么多女人,若是先皇后与杜如凤膝下才有子女的话,那未免也太不中用了。 估摸着那些朝臣和御医第一个就要站出来,天天弄什么十全补肾汤往那糟老头子嘴里灌。 青衣略一搜刮了下那些不愿动的‘记忆’,果真还有好几个便宜姊妹。 眼前这个五公主就是其中之一。 她叫什么来着?楚白兮? 淡雪和桃香认出她之后赶忙想去将她扶起来,结果楚白兮自个儿就先爬起来,手脚并用扑到青衣的脚边,小脸上满是泪痕:“大姐姐,求求你救救我母妃吧。” “五公主你快起来吧,这冰天雪地的,你冻坏了可怎办?”桃香和淡雪劝着,两人都想将她拉起来。 可楚白兮不断摇头,满脸祈求的看着青衣。 “大姐姐,我求求你了,我母妃真的快撑不住了……”楚白兮哭的梨花带雨,像是溺水之人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瞧着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虽是公主,穿着却是翻新的旧袄,那衣料还不如桃香和淡雪身上的好。 十根手指头肿的和萝卜似的长满了冻疮。 青衣依稀记得,这小丫头的母妃好像姓萧,也曾位列四妃中的淑位,但后面不知犯了什么事,虽未被打入冷宫,但却一直被幽禁着,那日子与冷宫也没什么区别。 这楚白兮这五公主跟着这样的母亲,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福气享。 端看一年前,千秋殿是什么样子便清楚了。 这楚白兮与她 母妃的日子,过的怕是还不如千秋殿呢。 但在这后宫中,似这样的存在,实在有太多了。 不过这丫头不去找刘贵妃却来找她?她撒时候有那等慈悲为怀的名声了?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忽想到什么,开口道:“淡雪,你陪五公主去一趟御医院,请沈忠青过去瞧瞧。” 楚白兮千恩万谢,满脸的感激之色,淡雪过去搀她起身,轻声道:“五公主,咱们快些去吧。” 等两人走了后,青衣偏头问起桃香:“那萧淑妃与萧绝可是亲戚?” “是呀。”桃香点了点头,“公主殿下难道不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才帮忙的吗?” 是个屁! 青衣就是忽然想起这茬而已。 萧绝亲缘淡薄,这一世的父母早就过世,不过待他却是不错的。萧家在炎朝也是望族,但关于这一家子的事儿,萧绝鲜少提,青衣也没有去怎么关注过。 倒不是蔑视或者瞧不起,而是她和萧绝的存在,对这人世间来说都只是过客罢了。 迟早有一天他们会回到冥府与阴司。 “说起来那萧淑妃也是凄惨,听说她十五便入宫了,本是极得宠的,后面生下五公主后不久,不知怎么惹了陛下生气,就被幽禁了。” 十四?那不才刚及笄?啧,也就是个小屁孩啊,炎帝那糟老头子也下得去嘴。记忆中,楚青衣被外放到永夜城时,那楚白兮才刚出生半年还是一年的样子,也就是说,那萧淑妃十五六岁时便当娘了? “这般说,她的年纪该 是与萧绝差不多了?”青衣随口聊道。 桃香点了点头,“应该是吧,这位萧淑妃与王爷还是青梅竹马呢。” 嗯? 青衣眉梢一挑,这就有点意思了哟。 萧氏家大业大,萧绝与萧淑妃若不相熟,故而没有照拂这母子倒是正常。但既是青梅竹马,以那男人的性情,对此漠不关心就有点问题了。 “萧淑妃的寝宫在哪儿?咱们过去溜达圈。” 青衣幽幽道,桃香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在前领路。 萧淑妃所居的云香宫俨然就是过去千秋殿的一个翻版,杂草丛生的连雪都盖不住,门庭处的积雪更是垒的老高。宫门上的铜扣都已经锈迹斑斑,边角处竟还爬的有蛛网。 桃香还准备叩下门,公主殿下直接丢一个白眼过去,就这破地儿你还指望着能有宫人伺候。 一脚就把门抖开了,青衣径直走了进去,却见那主殿连大门都坏了,竟用棉被钉了个门帘挡风。 桃香见着都觉得心酸,好歹曾经也是四妃之一啊,还给陛下生了个公主,现在却是这般凄惨模样。 咳嗽的声音不断从里面传来,似要将肺都咳出来了一般,虚弱的声音从里缓缓传来。 “兮儿……是兮儿回来了吗?” 青衣面无表情往里去,桃香赶紧过去打帘。 进去后,迎面而来是一股潮臭味,像是什么东西被水泡的发烂了一般。殿内空荡荡的竟是连床都没有,只有几卷烂铺盖铺在不远处,上面躺着一女子,蓬头乱发,脸色是久病后的 苍白。 对方看到她之后,眼中闪过一抹慌乱,紧张的试图从铺里爬起来。 “你……你是谁?”萧淑妃惊惶不定的看着青衣,多少年了她这冷宫中没来过这样身份的贵人。 她不认识青衣,但那一身气度与风华却是前所未见过的。 青衣同是在打量着她,饶是病了这么久,处在陋室,这萧淑妃瞧着却还是有一股子我见犹怜的感觉,尤其是那楚楚动人的眉宇,最是世间男人受不了的。 “淑妃娘娘,长公主殿下听闻您病了,特意过来探望。”桃香轻声回道。 “长公主?”萧淑妃愣了一下,看青衣的神色一下变得古怪起来,“你……你是楚青衣?!” “是。”青衣淡淡睨着她,没有错漏对方在听闻自己身份刹那,眼中所暴露出的片刻羞愤与妒恨。 “长公主来我这冷宫做什么,还是请回吧,可别被这里的脏你污了你高贵的鞋子!”萧淑妃冷冰冰的说道,直接背转身去,一副不欲见人的模样。 桃香闻言,眼睛都瞪圆了,这萧淑妃真是不识时务啊! 青衣不怒反笑了起来,看来还真是被她给猜着了。 啧,真没意思。 “走吧。”青衣撇嘴道,就要离开。许是她刚刚语气太过轻蔑了些,不知怎么又刺激了那萧淑妃,她声音陡然一尖。 “楚青衣,你别得意——” 桃香一惊,这萧淑妃发哪门子的疯?! “本公主得意什么?”青衣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萧淑妃挣扎着转过去,咬唇看 着她,厉声道:“你今次过来不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你要嫁给他了又如何,我告诉你,他心目中压根没有任何人,他也绝不会爱上任何人……” “哈哈哈,炎帝毁了我一辈子,你是他女儿,你也活该被他毁了一辈子!” 桃香在旁边总算是听明白了,一脸震惊。 这萧淑妃难不成对王爷…… 忽然间,寒风灌了进来,门帘被掀开,一道高挑的身影走了进来。 萧淑妃疯狂的笑声戛然而止,愕然的看着从外进来的男人。 “到处寻你,却是跑这儿来了。”萧绝上前自然而然的握住青衣的手,温柔笑道,“早上临出门时吩咐王不行炖了你爱吃的,午膳回王府去吧。” “好啊。”青衣笑眯眯道,顺势挽住他的胳膊。 两人联袂走了出去,由始至终都没看萧淑妃一眼,仿佛,她压根就不存在。 还是桃香顿住了脚,扭头看到她那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禁不住道:“淑妃娘娘,王爷心中有咱家公主就够了,的确不需要旁人。” “公主今儿来,不过是因为五公主求到了她跟前。所以纡尊降贵来瞧瞧你到底怎么了?” “你都嫁给陛下那么多年了,还生下了五公主。若是安分守己,想来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田地。” 桃香冷笑,“抱着不该有的心思,现今看来,你有此下场完全是自己招的啊!” 说完,她也不管萧淑妃那难看的脸上,昂头就走,一出门就见楚白兮站在门口,小脸上一片煞白。 第343章 就你这小智慧 楚白兮脸色煞白,显然是听到了方才桃香在里面说的话。 沈忠青在旁边站着,他为御医多年,晓得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脸色却没什么变化。 桃香不曾想她会在外面,眼中闪过一抹愧色。 不爽萧淑妃是一回事,但对这个苦命的五公主,桃香还是有怜惜的。 “五公主。”对着楚白兮矮身一拜,桃香看向淡雪使了个眼色。 “劳烦沈御医替淑妃娘娘诊治,长公主身边得有人伺候着,奴婢们就先行告退了。” 楚白兮慌忙道:“请两位姐姐带我转达大姐姐,谢、谢谢她此番照拂之情。” 淡雪和桃香点了点头,这才离开。 “请沈御医稍等,我先进去与母妃知会一声。” “五公主请。” 楚白兮赶紧进去,跑到萧淑妃的身边,“母妃。” 她刚刚蹲下去,迎面而来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她脸上,萧淑妃这一巴掌扇过去后,自己也力竭了,趴在被褥上喘着粗气。 “谁让你是找楚青衣帮忙的?!本宫……本宫就是死了,也不要被人看笑话——” “本宫这副样子……这副样子……他看到了,摄政王他看到了……” 楚白兮捂着脸瘫在旁边,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母……母妃……” 萧淑妃宛 如疯了一般,顺手抓起旁边的枕头朝她砸了过去:“本宫不是你母妃,如果不是陛下……如果没有生下你……我不想……由始至终我都不想进这后宫啊……” 破破烂烂的枕头砸在楚白兮的脸上,早就发毛的线头被挣断,发霉的谷壳哗啦啦落了满地,夹杂着腐烂的臭味,在空荡荡的殿内弥漫开来。 殿外,沈忠青仿佛睡着了一般,伴随着殿内呜咽的哭声,闭着眼时不时的点着头…… 沙场战士英雄冢,后宫红颜埋骨地。 这后宫中啊,不甘的冤魂有太多太多,谁又不是满腹的心酸与伤痕呢…… …… 坐上了回王府的马车,青衣打着哈欠趴在萧绝的腿上,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气,“还是你身上的味儿好闻,刚刚那地儿熏死我了。” 萧绝笑睨着她,“你就不好奇问我两句?” “问什么?萧淑妃?”青衣嗤了一声,“有什么好问的,无非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对你痴心妄想,你对她无动于衷。就这,还需要我问?” 萧绝着实被这小机灵鬼儿给逗乐了。 这小宝贝儿咋就那么聪明呢? 不过这半点不吃味儿,不生气,好像也不太正常啊。 萧绝沉吟了会儿,道:“萧淑妃确切来说只是萧家养女,幼时曾在王府中 暂住过一段时日,我自是认得她的。不过她进宫前几年便已回了本家,倒也未曾再联系过,直到我初掌兵权远征祁东,她曾私下找我见过一面。” “就是那一面让她被打入冷宫?” “或许吧。” 青衣嘴一撇,“狗血!定是她一直对你难以忘情,当了炎帝老儿的宠妃还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又听闻你要远征,怕你直接嗝屁在战场,干脆来个临行表白,结果这事儿又被炎帝老儿给知道了。” 萧绝捏了捏她的鼻子,“聪明死你。” 事实与青衣猜测的差不离,不过当初萧淑妃干的事,可不止是表白那么简单。 萧绝都懒得回忆,光是想起一些皮毛便觉得厌烦。 他与萧淑妃并未说过多少话,也不知她因何就动了心。为淑妃为人母之后,竟还存着那心思,到后面那次,竟荒唐的跑来自荐枕席…… 这些年也不是没有萧家人过来替她求情,盼着他能帮衬一二,让她从冷宫里出来。 但全都被他一一给回绝了,因了这事,萧家人对他也颇有微词。 当年萧淑妃到底干了什么,他从未向外人吐露,也下令知情者决不许外传。 算是给萧淑妃留了颜面。 但更多的,却是不可能。 他从不喜欢那女子,更不会心存什么怜惜。 碍于所谓的亲戚情面去帮她,一则令炎帝不快,二则没准会助长她那不该有的心思。 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扼杀在萌芽,不给她死灰复燃的可能。 不过…… “你是真不气?”萧绝笑睨着她,这小麻烦精可不是大度的人,他先前还担心着她若是胡思乱想怎么办。 “你还盼着我生气不成?”青衣白了他一眼,坐起身来,嗤笑道:“是我脑残还是你眼瞎,会去喜欢一个有夫之妇加孩子她娘?便是要当老娘的情敌,那也得有点份量啊,这六界中喜欢你的女人那么多,随便来一个便要我吃醋的话,那我不得醋死?” “再说了。”青衣嘿嘿一笑,跑到他腿上坐着,傲娇的昂着小下巴,“胜利者是我好不好?瞧着她们那嫉妒的冒酸水,偏偏又干不倒我的样儿,本座不晓得多舒坦。” 这小机灵鬼,萧绝实打实被她给逗笑了。 到了王府不久,青衣直接往正厅坐过去,催促着开饭。 还没等一盘盘大菜端上来,五官王就先到了,脑门上还顶着一只大肥猫。 “我说恶婆娘,你出宫了就不能提前知一声,非让我去白跑一趟。”蠢蛋蛋一脸的不爽,说完后惊觉自己在什么地儿,脑袋左探右探:“大帝爷呢,呼……还好他老人家不 在。” 那护妻狂魔要是在的话,听到他这态度,估摸着又要动手收拾鬼了。 青衣鄙夷的盯着他,手敲了敲桌子,“谁是你老大你搞明白没有?老娘看你最近是真的野啊,当着他面装孙子,在我跟前就敢造次了是吧?” 别介……他有那胆儿也没那命啊。 “成,您老说吧,叫小的这‘区区凡人’来,又有何吩咐?”五官王刻意咬重‘凡人’二字,话语中的怨念,那叫一个深。 青衣也懒得与他废话,开口道:“年关将到阴司下面有的忙,你回去看着点。你过去曾跟着秦老脏干活,这些事儿有经验!” 五官王听到这话,眼珠子就亮起来了。小心肝那个扑腾,但面上还装作为难的样子。 “这样啊……可是陛下呀,臣现在只是凡人,有心,也无力呀……”五官王一脸为难道:“这鬼王珠都碎了,臣回阴司去,还不得被那些小鬼踩在头顶撒尿。” 青衣嘲讽的看着他,手慢慢朝他的脸蛋爱、抚了过去。 五官王立马露出紧张之色,唯恐这恶婆娘忽然袭击,给他来一巴掌。 好在恶婆娘这回是真的搞温柔路线,只是轻拍着他的俊脸,虽说,拍的他叫一个毛骨悚然。 “小五啊,就你这小智慧咋还总想在老娘跟前抖机灵呢?” 第344章 让上官婉怡滚来 青衣呵呵笑个不停:“没了鬼王珠和法力,你就不能干活了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让第五殿里的那些妖兽与鬼吏都献祭了一半神魂在你手上,他们可不敢造你的反。 再说,老娘把饕餮关在你第五殿下,这些年你没给自己谋点好处?” 五官王背后冷汗如注。 妈哟……这恶婆娘怎么什么都知道?他以为自己搞的够隐蔽了,结果老底儿都被她攥手心里呢。 “若不是萧绝将你的神魂钉死在了这肉身里,你怕是早就想招把那鬼王珠和法力给填补回来了。”青衣嗤笑道,一只拍打他脸的手忽然停了下来,转而勾起他的下巴,眼神无比森然。 “老娘纵容你折腾,但让你办事的时候你就给老娘麻溜点。既能把你捧上来,我也照样能把你给踹下去!” 噗通。 五官王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露哭相。 “我不玩了,我认输总成了吧,你这恶婆娘太不给鬼活路了!” 青衣王陛下笑的慈眉善目,抚摸着他的狗头,“听话你就乖,不听话,老娘把你头打歪!” 说完,就是一巴掌扇的五官王头晕眼花。 “还不麻溜滚去办事!” 蠢蛋蛋哪里敢耽误,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就往外跑。 他走后不久,萧绝换 完便装过来了,见某人已拿起筷子吃的是小嘴流油,不禁想笑。 坐过去一边用帕子帮她擦嘴,一边道:“年底将近阴司事多,将他的神魂从人身里放出来倒也不费力气的。” “没必要。”青衣由着他帮自己擦油,一边咀嚼一边咕哝道:“那蠢蛋蛋不给他苦头吃,他不晓得上进。第一殿的位置终归是要有个人顶上去的,楚江那老鬼撑不起这担子。” “你瞩意五官王?”萧绝眯眼笑了笑,“他的心性,还是差了点。” 青衣撇嘴道:“这不是没合适的人选嘛。”她难得放下筷子,帮萧绝也盛了一碗汤,道:“剩下那几只老鬼各有各的算盘,没一个是安分的。孽镜里有些东西,不能让他们接手。” 说起这事儿她就烦躁:“等过完年再说吧,此事也急不来。” 第一殿的人选宁缺毋滥,秦老脏那家伙,想来很早就算到自己会有什么结局。 虽是在阴司裹了乱,但第一殿的秩序却一直是稳着的。 只要第一殿不乱,剩下九殿就能稳如泰山。 且孽镜里,那厮似乎还留下了一些东西。 上次她伸手在孽镜里找生死簿时,触碰到了什么,不过当时楚江王在,不好直接将那玩意儿拿出来。 那玩意儿个头似还 不小,等寻个日子还是得去瞧瞧,那厮在孽镜里放了什么? 心里揣着事儿,青衣这顿饭吃的也是没滋没味儿,歇了筷子,正想拉着萧绝去打个盹儿,冥府的人却来了。 “王上,王后。” 青衣瞅着跟前这低眉顺眼的货,没良心的乐了,“哟,不说你在狱火殿内守着罚嘛,这么快就出来了?” 子娘炮听到这话欲哭无泪,你这恶婆娘把老子都坑瘸了,你还有脸笑? 他心里骂翻了天,嘴上可不敢抱怨半句,脸上还要装作一副凄楚样儿。 “王后,你就别打趣卑职了,千错万错都是卑职的错。你想啊,要不是卑职犯蠢,你和王上也不能这么快狼狈为奸……不是,终成眷属不是?” 子都这边哭唧唧,萧绝却是面无表情的睨着他,“滚上来若是讲废话的,你便滚回狱火殿呆着。” 子娘炮可不敢再卖萌(抖机灵),赶紧振作容色道:“王上,楚寒夙失踪了,不止是他,我们此番派去妖界的好几名将士都有去无回。” 萧绝眉头一沉。 青衣脸上的笑意也敛了下去。 楚寒夙上次回来复命时,他们还在天阙围场,现在回王都已有好些天了,青衣本想着涂山那边的人应该都快到了才对,不曾想他们派去的人 反而先失踪了。 “难道是妖界中永生教的那些奸细在捣鬼?”青衣沉眸道。 “暂不好下定论。”萧绝摇了摇头,沉吟片刻面朝子都道:“此番你亲自过去查探下情况,无论情况异常与否,三日之内,传回消息。” “喏!”子都赶紧领命,就要退下时,猛想起一件事,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张玉碟递了过去,“王上这是天界差人送来的请帖,说是下月初一,请王上携王后上九重天赴宴。” “天界鸟人几个意思?看不起老娘?这请帖只给老白脸不给我?什么叫他带我去赴宴?”恶婆娘的关注点永远异于常鬼。 换做平时,子都定要逮住机会好好调侃她一番,但这会儿嘛……不敢。 萧绝失笑的看着她,弹指一挥,那玉碟上的字迹就变成了:请青衣王陛下携北阴大帝共赴仙宴。 青衣王陛下一瞧,登时笑的露出两颗小虎牙。 子都偷偷翻了个白眼,赶紧跑路,天了噜,他再留下要么被这恋爱的酸臭气给熏死,要么就是忍不住嘴贱被王上和恶婆娘,男女混合双打给削死。 “下月初一,不正巧是过年那天?”青衣掐指一算,面露疑惑,“你回来这么久,六界众人早就收到信儿了吧,这节骨眼才给你设宴接 风洗尘,是不是假了点?” “接风洗尘自是假的,试探军情没准是真。”萧绝笑了笑。 青衣眼咕噜一转便明白了,冥府和阴司交恶,天界自是乐见其成。 但她与萧绝一旦成亲,从此冥鬼两界互为一家,对天界可是莫大的威胁。 这宴,焉能有好宴? “呵,一天天的,真没一个能省心。”青衣冷笑不已,把玉碟往桌子上随手一丢,“正好我也好久没去九重天转悠了,不过,还是得先把那小脑残的麻烦事儿给解决了。” 青衣王陛下又开始烦躁了。 她好不容易搞到真的,就不能给她点舒服日子,让她认认真真谈情说爱吗? “说起来,那小脑残现在又是个什么状况?” …… 东宫中。 楚子钰刚和朝臣议事回来,就听到小太监上禀,“太子殿下,上官司业府的小姐来了,说是已抄写完《闺诫》奉命亲自来谢罪,在偏殿等着殿下传召呢。” 楚子钰嗯了一声,李玉见状感觉道:“还不请上官小姐到主殿来。” 楚子钰去换上便装,便往主殿过去,还没踏入殿内,瞧着里面端庄静坐着的婀娜身影时,眉头便皱紧了。 扭头就往回走,沉声下令道:“把她轰出去,让上官婉怡即刻滚来东宫见驾!” 第345章 对得起脑残两字 上官清荷本是一脸期待,她余光扫到楚子钰来了,激动的小心肝乱颤,正要起身见礼,却见楚子钰转身就走,听到他后面的话,脸色当场便白了! “殿下!殿下留步啊!” 上官清荷急急追出去,压根不等她靠近,就被侍卫给扣住,直接往外架出去。 上官清荷满脸涨红,她这般模样要是被人看到,以后真就别出门了!还不成为整个京都女眷圈内的笑话! “殿下我是上官清荷,我是替长姐来给殿下送《闺诫》的!”上官清荷病急乱投医的大喊道。 楚子钰离去的身影一顿,回头又走了过来。 那些侍卫这才停下了脚步,上官清荷赶紧将他们推开,满脸气愤与羞怒,转向楚子钰时又变作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殿下……” 哟呵,这声儿尾音娇媚的哦。 听的人骨头都酥了。 可太子殿下是什么角色? 大帝爷手把手带出来的腹黑徒弟,青衣王陛下蹂躏中成长的铁血男儿,千年狐狸精在侧都能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就上官清荷这不到家的三板斧,能让他产生什么波动不成? “上官婉怡是死的吗?本太子让她亲自送来,她还敢拿架子?”楚子钰黑着脸问道。 上官清荷瘪着嘴,摆出一派纯情又妩媚的白莲花姿态:“殿下切莫怪罪长姐,她身子有些不舒服,回去后就一病 不起,这才让小女代为将殿下下令罚抄之物带来。” “是吗?”楚子钰嘲讽的看着她,可没有忽略上官清荷话里的玄机,“一病不起还能坚持将《闺诫》抄完,看来她倒是将本太子的话放在心上了,有此诚心,本太子该嘉奖她才是。” 上官清荷脸上的笑容一僵。 怎生和她想的不一样呢? 她话里话外都的意思都指着上官婉怡生病偷懒呢,这太子殿下怎就没听明白呢? 楚子钰没再搭理上官清荷,面色深沉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摆驾司业府,本太子亲自送上官二小姐回去。” 上官清荷听到这话,面露喜色,能被太子殿下送回去,这一趟也不算白来啊。 李玉在旁瞧着她那欢喜样,禁不住鄙夷。 还真是妾室手下养出来的,这眼力价也是可以。 太子殿下不过寻个由头去司业府罢了,你还真当是为了送你? 蠢的无可救药。 下令要去司业府之后,楚子钰就后悔了。 他是政事儿不够多,还是日子太空闲,管那小脑残在上官家是死是活? 她被欺负了又怎么着,那么蠢,就该挨点毒打才晓得长进。 这一路太子殿下脸色都阴晴不定的,李玉在旁边伺候着都觉得心惊胆战。 这殿下先前瞧着脸色都还好,这会儿又怎么了? 他着实有些摸不清楚头脑了,过往多少还 能猜着点太子爷的心思,但自打闹了狐妖之事过后,太子爷一夕之间就似变了。 越发叫人觉得难以捉摸,李玉有时候甚至有种错觉,面对太子殿下时,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摄政王和长公主身上的影子。 上官晔听说太子殿下要到,还不立马召集全家在府门口恭候。 马车是到了,楚子钰没急着下来。 让上官晔感到难为情的却是,他竟在马车外瞧见了上官清荷。 不过上官清荷这会儿的样子可不大好见人,像她这种娇小姐平日走哪儿不是鞍前马后被人伺候着,那金莲压根没走过几里地。 她原以为楚子钰是要送她回来,结果错估了太子殿下那颗钢铁般的直男恶毒心。 送你啊,让你甩着双腿,跟着马车的节奏,一口气不能停,从皇城走到你家门口! 让你享受着宫人与百姓们火辣辣的注视,满足你那蓬勃的虚荣心。 可怜上官清荷把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了,路上不晓得栽了多少跟头。摔下去还没来得及喘气就被侍卫拎起来继续走,哪里是回家,简直就是被当犯人一般押送。 大冬天的她直接走出了一日千里大汗淋漓的虚脱感,这会儿碰头散发,身上沾着雪水,甭提多么狼狈。 这一路下来,早就成了趣趣,不用等明儿,她这‘笑话’之名铁定是没跑了! 上官清荷瞅见自 己老爹老娘,这委屈宛如海啸,那嘤嘤嘤的哭嚎还没开始奏响,就被上官晔一眼瞪了过去。 这该死的丫头怎会和太子殿下一起过来! 不用想定是他那好夫人捣的鬼!上官晔狠狠瞪了容氏一眼,后者心虚的低下头,什么也不敢说。 楚子钰慢腾腾从马车上下来,目光在上官府一众人上扫了一眼,并未瞧见那谁,眉头再度压了下去。 上官晔心头一个激灵,预感愈发不想。 “太子殿下,里面快请——” 上官晔不敢耽搁,赶紧请楚子钰进去。心里忐忑不已,不知太子爷忽然到府上来是要做什么? 天阙围场时,上官晔挨了二十大板,这些天都一直卧床养着呢,现在出来接驾也是忍着老腚的疼痛,走路都还一瘸一拐着的。 没等到内堂,就见太子爷脚下停了,冰冷的声音传来:“上官晔,你究竟是如何教导女儿的!” 上官晔吓得赶紧跪下去,稀里哗啦跟着跪倒了一大片。 “上官婉怡在何处?带本太子过去,让她亲自将诫词送来,她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称病委托旁人代劳!” 称病? 委托? 上官晔哪能不明白怎么回事,要不是楚子钰在场,回头估摸就要给容氏两巴掌。 这猪油蒙了心的蠢货! 想把自己女儿送入东宫想疯了吗?! “殿下息怒,臣这就带殿下过去。 ” 清秋院,上官婉怡的闺房中。 苏子衿躺在床上,嘴上不断吸着凉气,两个小丫头在后面帮她上药。 碧螺经不住红了眼眶。 “夫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小姐是姑娘家,便是要动家法也不能打这地方啊!” “可恨她把老爷身边的人都买通了,咱们消息根本递不过去。” 苏子衿咬着牙,不说话,两丫头见她这样子都禁不住叹气。 大小姐前端日子生病好像真把脑子烧糊涂了,尽说些胡话,性情也变了。不过性子倒是比以前坚韧多了,换做过去要挨了磋磨估计早就哭了。 两丫头替她上完药之后便出去了,她们一走,苏子衿那一脸坚强立马成了粉碎。 两行猫尿说飙就飙,一开始还忍着没出声默默流泪,到后面憋不住就开始崩溃。 “疼死姑奶奶了……嘤嘤嘤……” “哇,这人间婆娘都不是人,太恶毒了,说打就打!” “嘤嘤嘤,不,姑奶奶我不能哭,我又不是爱哭包!” “可是……真的好痛好好哭哦……还好我尾巴没了,不然指不定都被打秃噜了……” “爹、娘……你女儿我怎么那么惨……” 她哭的正起劲,门嘭的一声被踹开。 一张阴沉的俊脸出现在门口,语气里满是嘲讽:“说是你脑残,你还真对得起这两字,迟早有一天怎么把自己蠢死的都不知道!” 第346章 嫁嫁嫁,必须嫁! 楚子钰到了门外时并未急着进去,而至与上官晔在门口站了会儿,也听到了两个小丫头在里面的嘀咕声。 瞧上官晔那脸色,俨然还蒙在鼓里,压根不知道自个儿大女儿遭了家法。 后面那两个丫头关门出来,瞧见自家老爷和太子殿下都在门外站着,吓得险些叫了出来。 令那两丫头说明了情况,楚子钰才下令上官晔等人退下,他一个人站在门口,本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进去,还是就在门口与那小脑残说上两句,结果还没等他坐下决定,里面就开始嚎了…… 那嚎叫声听的楚子钰是头大如斗,推门便冲了进去。 紧接着……就出现了眼下的僵局。 苏子衿的哭喊声因他的出现戛然而止,像是硬生生被人给怼回了喉咙眼,吓得一哆嗦之后就开始嗝嗝嗝的打嗝,这还不是最打紧的。 最打紧的是,她现在屁股还露在外面呢! “你嗝闭眼!你嗝……别看嗝!呜呜嗝!”苏子衿一边打嗝一边大喊道,慌忙的想拿被子把自己的屁股给捂上。 那两丫头刚给她上了药,黏糊糊的怕套了裤子给蹭掉了。那被子便只盖了她腰身,后面光溜 溜的腿儿和小白屁股都露在外面呢。 她这一激动就开始翻腾,不晓得是蹭到伤口还是如何,疼得那叫个一跃而起。 楚子钰进门开怼完后就发现自己闯进来的不是时,红着脸就要转过身,结果哪曾想她反应比自个人还迅速,没等楚子钰转过身,他就瞅着苏子衿像个弹簧似的把自个儿弹下了床。 仿佛屁股着火的狐狸,把自个儿蹦下了悬崖。 结结实实的落在地上,那小屁墩儿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啊——” 痛彻心扉的一声惨叫。 听着都让人觉着疼,苏子衿整张小脸都痛的皱成一团了,不等她挣扎着爬起来,一件温暖的大氅骤然盖在了身上,她整个人腾空而起,被打横抱了起来。 抬头正对上一张沉着的俊脸。 楚子钰五官生的俊朗至极,因惯爱皱着眉,眉宇间有着淡淡的皱痕,身上带着超过他这年龄的厚重之气。黑瞳极深,像是水银中养着的两丸黑珠,氲着深邃的光。 苏子衿的心像是被什么给狠狠撞了一下。 一刹那所有的声音都被夺走了一般,瞪着眼傻愣愣的看着她。 “嗝。” 她肩膀一抖,打嗝的 声音不受控制,整个人像是被放在笼子里在蒸烤一般,脸颊滚烫,感觉热的都要晕过去了。 越是想控制住这该死的打嗝声,越是压抑不住。 “嗝嗝嗝……”伴随着肩膀一抖抖,这打嗝声反而越发激烈起来。 楚子钰目露促狭,“哟,不当狐狸改当小母鸡了?” 苏子衿脸上像是又被泼了一盆辣椒水。 “你说谁是鸡,你才是鸡,你全家都是!” 牙尖嘴利的蠢狐狸! 楚子钰眼里闪过一抹冷意,转身作势就要把她直接给丢到床上。 小脑残这刹反应叫个迅速,她屁股都被打开花了,这要再去和床板子来个亲密接触,屁股还不当场血流成河?! 说是迟那是快,楚子钰松手了刹那,她一把勾住楚子钰的脖子。 她人被丢到了床上,同时也顺带把太子殿下给拽了下来。 “啊——” “唔——” 两声惨叫。 苏子衿先是屁股剧痛,紧接着便是唇上一痛,像是被什么硬物给撞着了一般,但这硬物外似还包裹着一层柔软,唇齿间泛滥着淡淡的腥甜。 苏子衿睁开眼,就看到一双同样震惊中的俊眸…… 床畔不远处,一只没 有尾巴的碧眼小狐狸,啧啧摇头。 老祖,完犊子哦。 我觉得您老要开始自我打脸了。 屋子里气氛正是诡异,床上身影交叠的少男少女还在发愣中。 忽起一声极不和谐,兴奋中充斥着激动,矫情又带着造作的鸡叫声,“啊~~老白脸你瞧见了吗?!成熟了,孩子终于成熟了!都会强势扑倒小姑娘了,你这师父当得还不如徒弟啊啊!” 听到这声音,床上两人吓的立马分开。 楚子钰神色慌张,脸色发黑发红,瞪着忽然出现在屋子里的一双男女:“楚青衣!”他怒吼的同时,下意识的往边上挪了点,挡住了青衣戏谑的视线。 床上的红脸脑残小狐狸忍着痛,慌手慌脚的给自己穿着裤子。 但架不住某个女流氓眼神太过火辣辣,探头探脑的想要瞅风景。还是早就背过身去的大帝爷咳了一声,伸手直接捂住了她的眼。 床上,苏子衿终于忍着肉疼把裤子给穿好了,然后裹紧小被几只露出一双眼睛,那水眸晃啊晃的,看得人心神跟着摇曳。时不时往楚子钰身上偏去,小脸涨的绯红。 青衣一巴掌把萧绝的手给打开,不爽的 白了他一眼,“拿开拿开!一天天的,还不如你手把手教出来的小狗崽子,你还有意思捂我的脸!” 萧绝牙根那个痒痒啊。 屋内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油然而生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楚子钰:姐夫,您老是真不容易啊。 摄政王:彼此彼此。 青衣王陛下风驰电掣般的就拱到床边去,一把推开自己的便宜弟弟,大马金刀的搂住小迷妹,豪迈的笑道:“小脑残,霸道太子爱上你的滋味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当本座的弟妹啊?” 嗖—— 苏子衿的皮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蹿红。 “楚青衣!” 太子殿下那个羞恼哦,你个臭不要脸的流氓老鬼,忽然蹦出来吓人就算了,这会儿又在瞎说什么虎狼之词! 这边太子爷心头一把火还没熄灭,就听那小脑残狐狸弱弱的问了一句:“当陛下的弟妹,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呆在陛下身边了呀?” 太子殿下:嗯?! 大帝爷:忽然有种威胁感怎么回事? 青衣王陛下眨巴眨巴眼,“这个……按道理来说,应该没问题。” 脑残小迷妹眼睛登时亮了,头点成小母鸡啄米! “嫁嫁嫁!必须嫁!” 第347章 霸道太子罩着你 嫁你个鬼嫁! “你嫁个屁,她两句话就把你忽悠了,你是不是脑残!”楚子钰对着苏子衿一声吼。 小迷妹睁着星星眼,“我就是脑残啊,你是屁吗?” 楚子钰被噎的一口气差点没吊上来。 世间怎会有如此智障之狐! “老祖,你清醒点啊——”画烟也在边上叽叽喳喳,可惜这声音太子爷听不到,“人妖相恋天地不容啊,你要真嫁给他,族人们一定会把你交给墨池太子,让他动手扒了你的皮的!” 听到墨池的名字,苏子衿立马清醒了不少。 哇,她可不想成为墨池表哥手下的风筝皮。 可是…… 小脑残嘟囔着:“我这会儿不是变成人了嘛,也不算是人妖不伦恋啊。再说,你之前不还喜欢那变态楚子翎把自个儿喜欢死了。怎么到我身上就不行了?” “而且我又不喜欢他,我只是为了我的青衣王陛下呀!” 画烟气的是白眼直翻。 我这不是以过来狐的身份,以自身惨痛的经历在劝你咩? 我这现世报就在跟前,你还敢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你不但脑残你还头铁啊! 楚子钰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问道:“她在与谁说话?那只三尾狐狸?” 他虽看不到魂魄鬼物,但 该知道的事儿基本都知道了。 对于画烟,楚子钰心里是有芥蒂的,他那么多手下全都因这三尾狐狸而死,对方不但想吸了他的阳元还想吃了他的血肉。 这笔笔血仇岂是说算就能算的! 想到这些,连带着看苏子衿的目光中都多了冷意。他狠狠瞪了眼青衣,寒声道:“老老实实操持你自己的婚事吧,少一天到晚乱捣鼓,我娶就是娶一只鬼也不会娶这狐狸为妻!” “你当姑奶奶稀罕嫁你啊!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家陛下的弟弟的份上,姑奶奶早一口气把你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就凭你?活了快万年的狐狸,被人把屁股都打烂了,躲屋头哭爹喊娘。谁娶了你,谁家祖上棺材板都要盖不住!” 一人一狐没说到两句便要卯上了。 点完火的青衣王陛下一脸无辜的急流勇退,乖乖在自个儿男人身边站好。 萧绝睨向她,眼带戏谑:“好玩不?” 青衣摸了摸鼻子,一脸感叹:“年轻人嘛,火气大,要理解。床头吵架床尾和,感情就是吵出来的。” “鬼才和她(他)有感情!” 一人一狐异口同声道,说完看了对方一眼,齐齐一哼,两相生厌的甩开头。 啧,恶婆娘撇了撇嘴, 笑的却是一脸八婆。 瞧瞧,连生气都是如此的和谐统一。 一看就很有搞头嘛。 萧绝看着这僵局默默叹了口气,是不指望他的小麻烦精出来讲正事儿了,她不又去扇阴风点鬼火把战局扩大都是好的了,当下开口道:“冥府的人已去了妖界,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情况并不乐观。” 苏子衿听到这前半句还没来得及欢喜,心就沉了下去,开始打鼓:“怎、怎么了?” “你的狐狸真身应该还在妖界,但却不在涂山狐族手上。你老爹对你的事儿全然不知,目前只有墨池那老变态晓得情况。”青衣开口道: “再则,冥府先后派去妖界的人都不知所踪,这事儿有点复杂,说了估计你这小脑残也不懂。” “反正你别抱太大的希望,没准你那狐狸真身是找不回来了,就算找回来估计也被毁的不成样子。” 恶婆娘还是干脆了当的道明了真相。 小脑残的脸色雪白的都快透明了,那恍惚样子让人怀疑她的魂儿还在不在身上。 “那那那……那我岂不是以后一直要做人了?”滚烫的热泪眼看就要决堤,冷不丁对上楚子钰那复杂中带着几分同情的眼神,苏子衿硬生生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不能哭! 不能被这睁眼瞎给看笑话! 楚子钰看着她那死撑的脸都涨红了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蹙眉看向青衣,“就没有别的法子?她这么蠢,狐狸都当不好,别说当人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自个儿给蠢死了。” “睁眼瞎你少侮辱狐,狐才没有那么笨呜……”小脑残说着说着有点绷不住了,小脸涨成鼓气包,眼泪飙尿似的往外喷,一边抹眼泪一边气急败坏道:“你盯着我干嘛,你不许看……呜……我这不是哭,我就是眼睛太干流水了……” 楚子钰头皮都紧了,他生平可没怎么和女孩儿打过交道。这会儿脸虽还臭臭的,但眼神却慌乱的很,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求救的看向旁边。 恶婆娘鄙夷的看着他:“呸,欺负小姑娘,渣男。” 摄政王皱眉摇了摇头:“没品。” 楚子钰脚指头都抠紧了。 他到底哪儿欺负这小脑残了! 她小姑娘?!她那岁数都能给他当祖宗本宗了! 不过她这智商吧……的确和小姑娘差球不多。 楚子钰抓狂的很,被两道指责的目光盯着,偏头又见小脑残那故作坚强猫尿狂飙的可怜样儿。 心里憋着的那口气泄了下去,颓唐认命一般的耷 拉下肩,拿出汗巾走到她跟前,直接掐住她的脖子,擦地似的粗鲁的把她脸上的眼泪给擦掉。 “咳……你要掐死我嘛……咳咳咳……” 楚子钰咬唇给她擦着眼泪,看着她那可怜兮兮的小样儿,擦着擦着倒是把自个儿心里擦出了一团火。 手指触碰到她脸颊的位置像是被烫着了一般,惊的他赶紧收手,一把将汗巾丢她脸上。 “自个儿擦鼻涕去!哭什么哭!你当不了狐就当人,大不了以后本太子罩着你!不让人欺负你便是了!”楚子钰大声鼓气的喊道,说完咬紧了腮帮子,一脸别扭的看向另一处,眼神慌的一匹,脸上还有些可疑的泛红。 苏子衿双手拿着汗巾,擦着鼻涕,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小脸也跟着一点点红了。 另一头,大帝爷眼中却满是隐忍之色,额头上隐隐有青筋在冒。 他胳膊肘的肉都快被掐掉皮了。 就见他的小麻烦精咬着袖子,一个劲儿的狠掐他啊,一脸激动的姨母笑,那架势,简直就像是老母亲瞧见自己儿子终于讨到了媳妇儿一般。 大帝爷心里阴暗的想着:这么想当老母亲给儿子讨媳妇儿! 以后一定让你多生几个! 让你过足当老母亲的瘾! 第348章 寡男人想你了 子都才往妖界那边赶,还有些天才能传回消息。 青衣和萧绝此番过来本只是想瞧瞧这小狐狸当‘人’当的怎样,不曾想却撞上了这等好事儿。 调侃完一对小年轻,青衣瞅着苏子衿那样儿,也不禁皱眉:“挨打了?” 小脑残可怜巴巴的点了点头,咕哝道:“这人族的老娘们太心狠手辣了,动不动就打人板子,还拿针扎人,比我们狐狸还要狠毒。我出生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打呢!” 青衣禁不住摇头,这才是一朵真实娇花啊。 活了上万年在人间第一次经历毒打。 “剩下的事儿就交给你了。”青衣拍了拍太子殿下的肩。 楚子钰嘴角一抽,“你的脑残迷妹你不管?” 公主殿下一脸震惊:“那又怎样?刚刚说要罩着她的又不是我!” 太子爷磨牙,他刚刚一定是失心疯了! 瞅着混蛋皇姐那眉飞色舞的表情,他心里就一阵毛焦火躁,没好气道:“不管你就快滚!谈你的情说你的爱去,少一天天的没事儿到处乱跑!” 按照惯例,太子殿下敢这么说话早就挨揍了! 不过嘛,老母亲这会儿心情正好,怎会和恼羞成怒的崽崽一般见识呢。 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鸡贼笑容,公主殿下就牵着自家男人的人滚蛋了。 屋子里就剩楚子钰 和苏子衿干瞪眼,还有一个存在感等于零的妖魂画烟。 “好歹是只狐狸,你崇拜青衣那混蛋这么多年,她那跋扈个性你怎不学一学?”楚子钰抿了抿唇,扯下自己随身的玉佩往她手里一塞:“再有人欺负你,就把这玉佩拿出来。谁要是敢打你,你就十倍给他打回去!” 苏子衿低着脑袋咕哝着:“我要是打不过人家怎么办……” “打不过我帮你打!” 楚子钰迈着大步离开了,留下小脑残在屋子里,小心肝乱撞。 握紧手中的玉佩,苏子衿嘀咕着:“这睁眼瞎好像也挺好的……” 画烟在旁边叹了口气,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同情。 想到自个儿,它都想掉眼泪珠子。 当初怎就眼瞎喜欢上了楚子翎呢? 这楚子钰分明比他那皇弟要好上百倍啊! 楚子钰走之前自然没少找上官晔好好交流一番,明里暗里该点拨的话都点拨明白了。 太子妃的人选不出意外就是上官婉怡的了。 且太子爷对这位未来太子妃非常满意非常上心。 但那位容氏母子却很闹心。 上官晔是个聪明人,本也就更偏心自己的嫡长女,现在又有了太子殿下的‘旨意’,岂会再让那容氏母女在府上为非作歹? 出了司业府,楚子钰做上马车后,沉吟了一会儿,对外间的 李玉道:“安排两个机灵点的到上官婉怡身边守着,她有什么动静,即刻向东宫报来。” …… 妖界万骨枯。 墨池太子一丝不苟的鞣制着刚剥下来的妖皮,嘴里哼着小曲儿,心情似格外的愉悦。 周围不见妖界守将,倒有几人浑身僵硬的站在后面,为首的赫然是楚寒夙。 他是真搞不清楚这变态想干嘛,那天折返回妖界,还没来得及见到苏幕遮就被墨池动手给拦下,封了他的法力和神识,之后冥府派来的人,也依样画葫芦被他亲自出手给绑了。 楚寒夙真以为这死变态惦记自个儿身上的人皮,想要动手剥了他,所以才这般行为。 但好几天过去了,这剥皮死变态压根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每天把他们弄到这血池边上,看着他剥皮鞣制。 楚寒夙瞅着,总有一种感觉,不晓得何时会变成他手里的一张皮。 “墨池太子,你将我们困住究竟想做什么?!”楚寒夙厉声道。 “乖侄儿,这么急做什么。本太子留你们下来,自然是请你们做客了。”墨池慢条斯理的笑着,将鞣制好的妖皮小心翼翼的搭在一边的架子上,细细打量着,禁不住叹气,“这妖皮还是太硬了,拿来做护甲还差不多,做风筝实在是重了。” 他说着,目光又落到楚寒夙 等人的身上,表情跃跃欲试,但很快神情又挣扎了起来,最后兴趣缺钱的挪开视线。 “真是慢啊……” 墨池眯眼嘀咕着,洗濯掉手上的血水,慢腾腾的抹了点香膏点在手背上,细细按压揉搓了起来。 那一双手真真是好看,十指纤细,骨节分明,透着一股子精致与水灵。 便是这样一双巧手,剥下了一张张皮,将那满池子水染红成浓汤。 明明是女儿家才会这般爱惜包养自个儿的手,偏生这行为落在他身上半点也不显娘气,反而更给人一阵皮子发紧的阴森感。 但楚寒夙瞅着心下却略松了一口气。 开始做保养了,就说明这变态太子爷今儿的皮是剥够了。 血池的温度倏忽间往下急降,墨池眼睛一亮,抬眸朝右侧看过去。 寒霜骤然出现,地面结出厚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不远处朝墨池袭来。 将近他身前的刹那,自血池中的水如沸腾了一般疯狂上涌,那猩红似燃烧的火焰,顷刻将冰霜给融化。 “呵呵,我妖界何其有幸,竟能劳动冥府神判大驾来此。” 子都的身影出现在血池旁,目光冰冷的从被绑缚着的楚寒夙等人身上览过,寒声道:“墨池太子,你强绑我冥府之人,是何意思?!” “误会,误会。”墨池笑眯眯道,“本 太子不过是请这几位在我妖界做客罢了,可没有强绑他们。” 子都冷笑,放你长虫家的狗臭屁,你忽悠鬼呢! “不过他们做了这么些天客想来早就思乡情切了,子都神判既来了,便带他们回去好了。”墨池咯咯笑道,“除了这家伙,本太子与他相谈甚欢,想要请他在妖界多带一些时日。” 墨池指着楚寒夙。 便宜侄儿脸都黑了。 子都眸光更是阴沉,冷笑道:“墨池,别以为你是妖界太子便可肆无忌惮,我冥府的人岂是你说绑就能绑的!” 子都双手变为透明的冰玉之时,一道更为可怖的威压迎面袭来,墨池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 鲜血乍显,一块人皮从子都身上被削了下来。 子都握着右手,冰霜顷刻覆盖住伤口。神色惊疑不定,“天妖之力,你竟成了天妖!” 墨池咯咯笑着,“本太子成为天妖不是理所当然吗?”他懒洋洋的坐在位置上,托腮看着子都,笑意幽道:“回去告诉那渣女,就说她的寡男人想她了,让她麻溜到妖界来做做客,否则她便宜侄儿的一身皮子,本太子就收下了。” 子都闻言一怔,渣女? “恶……恶婆娘?” “是呀。”剥皮小郎君回答的开心极了:“就是你们冥府的未来王后,我的小衣衣呀~” 第349章 你见过烨颜? 子都一脸郁闷的带人走了。 楚寒夙依旧被留了下来,只是子都滚了还没过多久,墨池就给他松了绑。 “什么意思?”楚寒夙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墨池嗤了一声,懒洋洋的看着他,“楚无极是你义父,你与他感情应该不错吧?” 楚寒夙怔了一下,沉声答道:“若无义父,我早已死了。” “那便好。”墨池点了点头,将一方罗盘丢到他手上,“找到楚无极,将这东西交到他手上。这里面有一缕本太子从烨颜身上偷偷截取下来的气息,可以帮他找到烨颜。” 楚寒夙脸色大变,“你见过烨颜?!” 墨池一脸不耐的摆了摆手,可没那心情给他解惑:“滚蛋,再不走,本太子可就当你自愿献出那身皮子给我剥了。” 楚寒夙立马打了个寒颤,就要离开之际,墨池的声音再度从后面传来。 “小子,这件事最好别告诉你家北阴大帝。”墨池神色淡然,“如果真心为了他和楚无极好的话。” 楚寒夙神色惊疑不定,墨池冷嗤了一声道:“也罢,你若不信,将此物交给楚无极时,端看他会不会与你说一样的话。” 楚寒夙心事重重的离开了,待他走了 之后,墨池伸了个懒腰,一步步朝血池走过去,随着他的靠近,血池中的血水自动分作两岸,露出一条向下的台阶来,台阶往下,竟有一座阴森的石门。 墨池一步步走下去,待他进入石门之后,血池之水重新闭合,又恢复死寂之色。 石门之中,是一座宫殿,悬挂着一张张皮扎的风筝。 往内有一口冰雕的棺材。 墨池漫不经心的走过去,手抚过棺材里躺着的狐狸真身,把玩起它那八条尾巴。 自言自语的嘀咕着:“你个小脑残也是倒霉,好不容易偷跑去人间,偏偏自个儿撞入那张大网里。” “这么喜欢玩儿,那就去人间当一世人,多玩玩吧,你那不开窍的脑子,兴许就此灵光了呢,没准儿还能逃过一劫。” 墨池说着勾唇笑了笑,眸光里闪烁的神情人看不真切。 “烨颜啊烨颜,答应你的事儿,冒着被那恶婆娘记恨的风险,本太子都已完成大半了。” “呵,真是欠你们兄妹俩的,不!是欠她的!” 墨池打了个哈欠,把冰棺重新盖上,诡异的笑了起来,“你说妖族中有永生教的奸细,本太子倒要看看,谁这么急不可耐的想把自个儿的皮子 给奉献出来!” … 青衣估摸着自己要有弟妹了,烦躁的心情难得有了些环节,紧跟着便听说了杜如诲回王都的消息。 她冷笑不已,还真是年关要到了,各路牛鬼蛇神齐聚一堂呢。 估摸着楚子钰那小破孩又有得操心的事儿了。 子都那边的消息还没传过来,青衣老在王府呆着也无聊,干脆溜达到东宫去,反正萧绝大部分时间都在那边, 再则也可以调侃调侃情窦初开的某小子。 只是她刚一回宫,就觉出气氛不对劲。 那些宫人们瞧见她后,表情都古怪的很,一个个本说着什么,都赶紧闭上了嘴巴。 青衣拍了拍肩膀上肥猫的脑门,猫大爷即刻冲出去溜达了一圈,很快又跑回她的肩头。 青衣照旧往东宫过去,肥猫在她肩膀上嘀咕道:“杜如凤被解除幽禁了。” 嗯? 青衣眉头一挑,勾唇笑了起来,“那有人估计要难受了。” 难受的自不可能是她。 那刘贵妃初尝权柄,屁股还没坐热乎呢。杜如晦一归朝,杜如凤紧跟着被放出来,她还不气个半死? 不过…… “炎帝老儿下的旨意?” 肥猫哼了两声,“他亲口下的圣旨。”着重‘亲 口’二字。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亲口? 这可就有意思了,炎帝被她下了禁言咒,虽不是多么高深难解的法术,但也绝非凡人能够破解的。 这皇宫中又多了哪路‘高人’不成? 青衣没急着过去找麻烦,仍是慢腾腾的往东宫那边去,想来萧绝那边应该也已经收到消息了。 呵,炎帝那狗东西,最好识相点别来找麻烦。 否则活不过年底,可真就是他自个儿作死! …… 李玉眼瞅着公主殿下来了,那叫个殷勤备至,青衣听说萧绝他们这会儿在书房议事,也没硬要过去。 直接逛去后花园,找池塘那些冬眠的王八玩儿。 杜如诲此番回来了,自然有的事忙,天阙围场刺杀的事儿还没完全平息。 杜党那边攒足了劲儿等着反击呢。 池塘淤泥厚,青衣自个儿没动手,坐在凉亭里打哈欠,桃香和淡雪则苦哈哈的拿着木棍在池塘边上掏王八。 正是无趣时,摄政王和太子爷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不远处。 两人联袂走来,楚子钰的个头比之一年前要拔高了不少,都快和萧绝并齐了。 青衣忽然想到初见这小子的时候,他也是这般站在萧绝身边,嗓音还没完 全变回来,带着少年变声期事的沙哑尴尬。 但这会儿,已然从一个少年郎蜕变成了小小男人。 唉,马上可以娶媳妇儿了。 青衣不由又露出一脸姨母笑来,楚子钰远远瞅见她那表情,就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对身旁道:“萧大哥你赶紧把她娶了吧,锁在府上别让她出门了,一出门就祸祸人。” 萧绝笑睨着他,摇头道:“身在福中不知福。” 楚子钰那叫个无语,“也就你受得了她……” 两个男人闲话间便到了凉亭处,公主殿下伸手先弹了太子爷一个脑瓜崩,“又说我坏话,小声说有屁用,你老姐我照样听的到!” 楚子钰磨着牙,心里骂着死老鬼。 还没等他开口,就听李玉在外面喊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怎么回事?”楚子钰见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瘸了腿儿仿佛都好完整了似的。 李玉目光在萧绝和青衣身上转了一圈,嘴唇哆嗦,深吸一口气赶紧道:“王爷、公主殿下,大事不好了!” “刚刚陛下忽然传旨,昭告满朝文武,说要解除二位的婚约!” 青衣脸色唰的阴沉了下去。 她就没见过这么上赶着去投胎的狗东西! 第350章 被忽悠的蠢材 有那么一瞬间,青衣准备直接冲入奉天殿,拧断炎帝的脖子。 但目光落到楚子钰身上的刹那,冲头的怒火终是慢慢降到了心坎。 萧绝眸光中森寒一刹如冰,脸上的笑容早就不翼而飞。 “我看他真是疯了!” 他二人都抑制住了怒火,却没想到率先炸了毛的竟是楚子钰! 他就往外走,走出老远,回头见萧绝和青衣还立在原地,火冒三丈的怒吼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太子殿下气的是咬牙切齿。 青衣瞅着他那怄火的样子,与萧绝对视了一眼,两人竟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原本是挺生气的,但瞅着这小破孩比他们还上头猴急的样儿,那郁气竟消了七成。 其实这人间的婚礼对她和萧绝来说只是个仪式,在萧绝跪在幽冥王座,昭告六界向她求婚的那一刻起,就定了婚期。 人间帝王的话,对他们能有影响?怎么可能! 最多就是败坏心情。 楚子钰这一怒,莫名浇灭了两人心头的杀意,颇有点老父亲老母亲,看到懂事儿子的即视感。 嗯,没有白疼。 “走吧,去瞧瞧看,好多年没见过这种作大死的货色了。”青衣似笑非笑道,挽着萧绝的手,懒洋洋的挪步。 楚子钰磨牙瞪着他俩,嘿,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小事,莫慌。”公主殿下一脸霸气的摆了摆手。 萧绝则是看 了眼楚子钰,“太子还是留在东宫的好。” 一会儿若是火气上头,他尚且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更别说拦着青衣了。 楚子钰焉能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咬了咬唇,道:“不用顾忌我,都是他自找的。”他说着深吸一口气,眼里闪过一抹憎恶,“从一开始,就不该把他救过来。” 若他早知……早知母后是那么死的话…… 楚子钰握紧拳。 青衣看着他,眸光幽幽一动,忽然伸手狠挼了一把他的脑门。 “儿子咒爹死,要遭天打雷劈。” 楚子钰咬着唇,瞪着她不说话。 青衣嗤了一声,反瞪回去:“他是你老子,再恨他厌他恶他,有些念头也不能动。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自有他的报应。”说完,恶婆娘勾起唇,“有你皇姐我在,你还怕这报应会逃跑?” 楚子钰看着她,忽然觉得束在胸口的一团气泄了下去。 是啊,她可是阴司一霸,还能被凡人给欺负了去不成? 更别说,还有萧大哥在旁边护着。 只是在她面前,他到底还是藏不住心事啊。 …… 奉天宫里,像是早料到了青衣会来一般。 炎帝早早就屏退了宫人。 殿门是敞开的,青衣他们一过去就看到高坐在龙椅上的炎帝老儿。 虽仍是形销骨立的火柴棍儿样,但他的气色却要红润不少,见青衣出现,他眼中爆射出一抹怨 毒的光芒,在看到旁边的楚子钰后,竟是恨铁不成钢的站了起来。 没错,这糟老头子竟站起来了。 “你这不肖子,还同这妖女搅合在一起做什么!速速到朕身边来!”炎帝看到楚子钰和青衣站在一起,眼中竟闪过一抹慌乱,急于想让他离远一点。 青衣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旁边的萧绝脸上的笑意也越发幽沉。 “去吧,乖崽。”青衣对楚子钰点了点头,这小子的确该离她远一点。 青衣忽然一指身边的萧绝,问道:“要不要让这男人也站远一点,好歹也是你炎朝的肱股之臣啊。” 炎帝目光从萧绝身上览过,片刻挣扎后,冷笑道:“摄政王受你这妖女蛊惑,不配其位,朕早就该免其王位罢其军权!” 啪啪啪。 青衣真情实感的鼓起了巴掌,看向自家男人:“卸磨杀驴,你真是好惨一男的。” “可不是说。”摄政王笑吟吟着,“妖女可得补偿下微臣。” “啧,好说,哪能亏了本座的裙下之臣啊。” 两人一唱一和,听的炎帝脸色难看无比,“好一对狗男女!萧绝,你自甘堕落,别怪朕对你无情!” 他声音落下的刹那,殿中金光骤闪烁,数十道金剑凌空而起,直刺向青衣。 一个蓝衣老道骤然出现在殿内。 “妖女!还不束手就擒!” 他手持一柄桃木剑,咬破手指虚空作符, 符转为金,竟是天罡破魔阵,顷刻间,青衣和萧绝的身影被金光所淹没,形成一个球形牢笼。 那十道金剑也狠狠刺入牢笼中。 “啊——” 似是青衣的惨叫声从牢笼中传了出来。 楚子钰惊怒的一脚都踏了出去,结果听到这声惨叫后,愣是给收了回来,嘴角不露痕迹的抽了抽。 “道长!这妖女死定了吧!逃不出来了吧?!”炎帝紧张不已的问道,从王座上走下来,跑到那所谓道长的身边。 “陛下放心,有此天罡破魔阵与诛邪剑在,这妖女绝对逃不出来!只需三个时辰,长公主体内的邪祟便会被天罡之气给炼化!” 韩问道一脸自信的说着,“只是可惜摄政王,他身上沾染的鬼气太重,免不得会被天罡破魔阵视为同类,便是能侥幸保命,以后也只能成一个神智不全的废人!” 炎帝长松了一口气,满脸感激的看着那老道士,“还好韩道长你回来了,才使得朕免遭这妖女毒手!” “陛下放心,本尊夜观天象,知道有妖星作祟,所以便即刻赶来。不过这俯在长公主体内的邪祟来历恐不寻常,本尊听闻她身边还有只肥猫畜生,那孽畜也必须的一并斩杀了干净才是!” 炎帝连连点头,看了眼天罡阵,猛地又想起什么,紧张的追问道:“韩道长,杀死这妖女之前,能不能先逼问出先皇后的 凤魂在何处!朕一定要把容淳给救回来才行啊!” 韩问道听到这话脸色却变了,肃容道:“陛下,先皇后去世多年,早该魂归冥府,此为天道,你实在不该强行挽留!早年本尊传授你玄门之术时,就曾告诫过你,不可逆天行事!你难道都忘了吗!” 炎帝嘴唇翁动了一下,没有回应,眼中的执念却半点未消。 楚子钰在边上,神色一点点冰冷下去,忽然笑了起来,笑声何其苍凉。 “都到了如此境地,你竟还在执迷不悟。” 炎帝疑惑的看着他,神色微变,“太子……你难道……” 楚子钰看他的目光中已无半点感情,一字一句森然道:“你既这般舍不得,当初又为何要狠心杀死她!” “她死之后,还让她不得安宁,害得沦为邪物荼毒百姓,到最后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 楚子钰一字一句的逼问道,炎帝的脸色一点点变得煞白。 “我怎会有你这种父亲……” 楚子钰咬牙深吸一口气,“你真叫我感到恶心。” 韩问道在旁边听的震惊不已,“太子何以口出此言?!先皇后是被陛下所杀?她……她有怎会变成邪物?!” 楚子钰眉头紧皱,这老道士难道压根不清楚事情真相? 他正要开口之际,一个懒洋洋的女声却响了起来。 “搞了半天,你这牛鼻子老道也是个被忽悠了的蠢材啊?” 第351章 打爆你的狗头! 天罡破魔阵依旧金光缭绕,那十柄诛邪剑也依旧坚挺如初。 但随着青衣声音的响起,一丝丝宛如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开始缓缓响作。 哐! 一只脚嚣张的从天罡破魔阵里伸了出来,直接踹开一个洞,韩问道脸色一变,炎帝的表情也显得慌乱了起来。 不等他们反应。 又是哐哐哐几声! 那天罡破魔阵就像是从内被打碎的鸡蛋壳,彻底瓦解。而那十柄诛邪剑也瞬间变得黯淡无光,戗的一声声掉落在地上,成了寻常凡铁。 青衣脚一踢,把那废铁般的诛邪剑踹出老远,勾唇戏谑的看着韩问道,“牛鼻子老道,你尊的是哪路天上鸟人,这天罡破魔阵布置的还挺正统,居然还能把本座困住那么一小会儿。” 韩问道脸色凝重,下意识护住炎帝和楚子钰:“陛下,太子!不好!此妖女道行太高,你们快走,本尊为你们垫后!” 炎帝听到这话,扭头就跑,他余光见楚子钰还在原地立着,犹豫了刹那,竟又坚定的甩开腿棒子,跑得是肆无忌惮。 别说楚子钰了,连韩问道见状都皱了皱眉。 青衣嘲讽的嗤了一声,拱了下自家男人:“别让他跑出去裹乱,那狗东西交给 你,这牛鼻子老道我陪他玩玩。” 萧绝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轻声道:“别玩死了。” “知道知道!” 两人这旁若无人的对话那叫一个嚣张。 韩问道惊怒不定,在看到萧绝从眼前消失的刹那,他瞳孔勃然瞪大。 怎么回事?! 那摄政王难道也会玄门法术?不!他身上并无玄门气息,难道他也不是人?! 韩问道越发不敢大意,他知道自己此番来还是托大了,本以为只是个女鬼俯身到了长公主身上,眼下看情况可比他所想的要复杂多了! “天罡无极,乾坤道法,诛邪——”韩问道没有半点犹豫,画下伏魔法印,自他身后卷起无数符箓直袭青衣而去。 青衣美目一眯,这老道还真有点意思。 那些符箓聚成神兵,足足有三米来高,形若巨人。那韩问道紧接着自袖中抽出浮尘,虚空作画,数道法印从四面八方向青衣围攻而去。 青衣本是与那神兵逗着乐子,但看到这几道法印之后,脸色却起了变化,眼中浮出煞气。 “死牛鼻子,原来你是东极老狗门下之人啊!” “大胆妖女,敢辱我尊长,今日我非收了你不可!” “我收你奶奶个腿儿!” 知晓对方来历后,青衣更没半点留手,眼中煞气一现,手中出现一把雪白的骨刀。 任四边八方法印如何强横,青衣抬脚一跺,便将那法印击溃,骨刀朝前横劈,直接将那符箓神兵给砍的稀烂。 无尽的业火升腾而起,顷刻间将那些符箓烧为灰烬。 “哇——”韩问道张嘴喷出大口血来,惊疑不定的看着她:“业火!你怎能驱策业火?!” 青衣眸光森然一步步朝他走去,冷笑道:“本只想陪你这小牛鼻子耍耍,结果你却是东极那厮门下的人。你们东极宫在人间布道,屡屡与我阴司为难,杀我阴司鬼吏。早就想收拾你们这群狗东西了,今儿居然闯到我跟前来了,好极!妙极啊!” 韩问道脸色大变,听到这话,加上青衣方才施展的黑色业火,岂能再猜不到她的身份。 “妹阎魔!你竟是阴司妹阎魔!” “猜中了,不过没奖!”青衣勾唇笑道,眼底却不含半点笑意。 她顷刻间出现在韩问道的身前,一掌击在他心口,直接将他的道行全废。 伴随着韩问道的惨叫,青衣一根指头直插入他心口,曲指搅和了那么一下,竟是从韩问道体内抽出了一根金灿灿的肉筋 来。 “难怪你一介凡人能有此道行,原来是东极亲收的人间弟子。你这一身法力,有不少都是杀我阴司鬼吏掠夺来的吧。”青衣冷笑,眸光森然,一脚踩在韩问道的心口,“如此来说,本座抽你仙根,毁你道行,也不算委屈你!” 韩问道又是几口鲜血吐了出来,看青衣的目光中除了惊恐之外,满是怨毒与憎恶:“阴司恶鬼人人得而诛之!你们阴司本就是万恶之源,你这阴司之主最该死!” “你们阴司仗着有轮回道,执掌凡人生死,便为所欲为!凡人生死理该由天界上神统管,你们这等卑贱邪祟的鬼物就该老老实实呆在地下食土食粪,凭什么掌管人间轮回!” “是吗?”青衣笑露出一口白牙,“你是不是觉得自个儿已是个半仙,所以魂魄就轮不到阴司管了?” 青衣鞋拔子在他心口哐哐跺着。 “可你家东极老狗难道没告诉你?冥府大帝现在是老娘的男人?” 韩问道脸色变了,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阴司的轮回道乃烨颜耗尽心血所创,若无轮回,人间秩序早就乱了。你们在人间传道布业享受香火,我阴司由着你们,现在连轮回道都想抢!” “合着 真当我阴司没人,还是真以为老娘就该纵着你们?!” 青衣一巴掌抽在韩问道的脸上,直接把他满嘴黄牙都给抽掉。揪住他的发髻哐哐就往地上撞,巴掌直接怼在这老牛鼻子的灵台处,语调森然道:“东极老狗,你给本座听着!管不住你门下小狗,那老娘就来亲自帮你管!在你的东极宫洗干净脖子,等着老娘来打爆你的狗头——” 那声音直刺入韩问道的灵台深处。 与之同时,九重天上东极宫。 东极上神正在与众仙饮酒,耳畔忽然传来一道森然的女声。 “……洗干净脖子,等着老娘来打爆你的狗头——” “该死的恶婆娘!”东极上神一刹捏爆手里的酒杯,气的拍案而起,身旁几位小仙面面相觑,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东极上神,这是怎么了?” 东极掐指一算,咬牙怒声道:“是阴司那恶婆娘!这老鬼竟毁了我人间徒儿的道行与仙根,还传音过来挑衅于我!” “是那妹阎魔青衣王?!” “这恶婆娘好生可恶,她真以为天界拿她没有办法嘛!” “居然挑衅到东极上神你这里来了,若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真以为这六界就没人能治了她了!” 第352章 北阴怒了 九重天上,一众小仙气的跳脚。 天界鸟人瞧不起阴司鬼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连最末等的仙娥提起鬼界都常常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更别说这些有仙位神格的存在了。 东极宫在人间布道与阴司早有龃龉,更何况东极上神还是西王母的侄儿,早年青衣闹了群仙会,把西王母的宝贝给啃了。 那时就结下梁子。 之后双方也没少摩擦,不过大面子上还过得去,并没有正面撕破脸。 可这一次,却是直接杠上了。 东极上神也不是什么大度容鬼的货色,青衣毁了他人间徒儿的仙根与道行,还传话过来挑衅,那和打他的脸有什么区别! 再加上旁边这些小仙扇阴风点鬼火,他那怒意一重重的往上涌。 东极上神眼中骤然闪过一抹阴狠之色。 “说起来,上次姑母正好赐给本神了一件法器。” 东极上神说着掐指一算,猛地大笑起来,“真是天助我也!这恶婆娘在人间用的是人族的身子,并非她自己的阎魔真身!” “青衣王你敢挑衅本神,今日我便要让你知道天界上神的厉害!区区阴司贱物还妄图与九天上的神祗作对,找死!” …… 韩问道已被青衣虐的是不成人形,只剩下一口气在罢了,纵使或者也是个废人。 说起东极宫,青衣那是戾气横生。阴司偌大体系,谁也不能保证没一两个害群之马。便是天界上也是一样,成了神仙又如何,如果都能完全斩三尸,做到真正的大无欲无求,那谁都是上神天帝西王母了。 再说 ,他天帝西王母还不是有所谓的贪瞋痴在,只不过较之凡人超脱了些罢了。 所以过去东极宫虽老找阴司麻烦,杀得那些鬼吏中半数的确是为非作歹之辈,青衣倒也没完全与之撕破脸。 但这回,那是到她跟前来撒泼! 不打到你叫爹,那就不是她恶婆娘的风格! 似韩问道这种,说白了就是东极宫的一个人间洗脑包,像他这样的货色不知道还有多少。 这边虐渣完,另一头,炎帝也被揪了回来。 萧绝拽着他的领子,像拖死狗一般把这位人间帝王给拖过来。好不留情的丢在地上,楚子钰在旁边看着,脸上唯有冷笑,半点也不可怜自己这渣爹。 若说他先前还存着一点理智与不舍的话,在炎帝丢下他转身跑路之事,那单薄的父子之情就已彻底给击碎了。 天家,哪有什么情义。 或许曾经的炎帝也有良心在,但当他因为一时气愤,动手杀了穆容淳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彻底扭曲了。 割舍一半阳寿复活穆容淳,谁知是不是因为他良心不安?又或是当时被永生教的妖言给蛊惑了? 看着一往情深,实际上呢? 只是绕不开那所谓执念罢了,不肯承认自己所犯下的罪,复活穆容淳?怕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安慰与台阶。 若真是这般痴心绝对,怎会在见过穆容淳变为旱魃后,还抱着那种奢望? 炎帝此时的模样就如一条垂死挣扎的老狗,先前许是韩问道给他渡了半口仙气,瞅着倒是精神抖擞,其实只是个纸扎老虎。 萧绝对他更不可能手下 留情,端看他现在的样子便知道。 “你也不是人……你们都不是人……”炎帝惊恐的摇着头,人间帝王如何,现在还不如一个苟延残喘的乞丐。 他慌忙的四顾,目光挪到楚子钰的身上。 “太子……太子救朕,朕不能死,不能死……” “朕还要活着,朕……朕要长生……只要能位列仙班,对,只要位列仙班这帝王位便是你的了……” 炎帝匍匐着朝楚子钰爬过去,眼中还带着疯狂的渴望与祈盼。 楚子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朝后退了几步,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炎帝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一刹疯狂,“你这逆子!你真是被这妖女给蛊惑心智了吗?!” “咳咳……早知…早知今日朕就该将你们全杀光,哈哈哈,帝王不该有情,就不该有情——” 青衣已听够了他的叫嚷,这狗东西早就入魔了。 “送他下去吧。”青衣淡淡道:“按冥府铁律,似他这等无德帝王,当如何处置?” “飞灰湮灭乃是便宜他了,论及因果,穆容淳会行祸事,皆是因他而起。自当下寒间深渊,被封入万仞阴诡之地,碾磨魂魄化为腐虫,受世间千百疾苦,永世不消。” 萧绝一字一句道,一具具判语,钉死在炎帝的灵魂之上。 冥府的寒间深渊等若阴司的阿鼻地狱,乃是诸神都闻风丧胆之地。 集六界之大苦难,大折磨。 炎帝之罪,或不至于此,但错就错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作死! 你既想死,那孤便成全你。 “你!你们 凭什么判朕的罪!你们只是区区恶鬼而已!” “萧绝!你只是个臣子罢了,只是朕养出来的一条狗而已!”炎帝到死都疯狂的大喊着。 萧绝冷漠的看着他,额间山字神纹渐渐浮现,殿内一刹恍如换了时空,化为幽冥。 昆吾与众冥将的身影出现在幽冥之中。 “吾王!” 无尽幽冥中,众冥将面朝萧绝齐齐跪下。 “传孤之命,将此人之魂打入寒间深渊,永生永世不得出!” “喏——” 冥府众将的回应声,阵阵激荡,那一刹,炎帝终于明白自己到底是在何人面前造次。 他高高在上自以为是人间帝王的了不得,在萧绝面前不过是尘土芥子。 他以为自己是主宰世人生死的王,到头来,他的生死一直都掌控在萧绝的手中! “不……不——” 炎帝的惊悔的声音最终被幽冥所吞噬,在幽冥褪去的刹那,他的瞳孔失去了光芒,彻底倒在了地上,灵魂已然被带走。 楚子钰在旁边看着,内心竟无半点哀恸。 母后,你看到了吗? 他终于也迎来自己的报应啊! 深吸了一口气,楚子钰内心刚要平静下来,却见地上炎帝的尸体忽然又睁开了眼。 他心里猛地一颤,惊声道:“他为何又活了!” 旁边萧绝和青衣却是一脸平静。 炎帝起身后,却是对着萧绝恭恭敬敬的跪拜道:“王上!” 楚子钰惊疑不定,这是…… “这老狗现在死了难免会有麻烦,你姐夫这是让人暂时顶用了他的肉身,等开了春,再让他彻底死在世人眼中。”青 衣淡淡道。 此刻在炎帝肉身中的赫然是一名冥将。 萧绝拂袖变出一道圣旨,丢到那人手中,令他一会儿按照炎帝的口吻重新传达下去。 青衣见状乐了,要知道,那狗皇帝才刚刚下旨解除她和萧绝的婚姻呢? “朝令夕改,不太好吧?” 萧绝冷嗤,“昏君大多反复无常,不足为奇。” 想破坏他的姻缘,那是做梦! 炎帝老儿嗝屁,就连亲儿子楚子钰都半点没有悲伤,可见他这渣爹当得有多失败。 收拾完这杂碎,剩下扫尾的事情自然是交给萧绝和楚子钰这两个爷们去管,青衣的笑容刚浮上脸颊,却猛地僵住。 萧绝脸上忽变,猛地动手将她的神魂从肉身里拽了出来。 “你找死!”萧绝的怒吼声响彻在耳畔。 就在方才那一瞬,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韩问道猛地睁开眼,眼中迸射出金光,自他嘴里射出一道金针直直没入青衣的背心。 钉死在她的肉身上,若非萧绝出手迅速,抢先就要钉入青衣的神魂之中。 青衣的肉身倒地,而她的神魂立在萧绝身旁,看着肉身上的那枚钉子,脸色骤沉:“封神钉!” 无边煞气涌现在萧绝眼中,韩问道的魂魄连同肉身一刹爆成了血花,消弭在世间。 萧绝紧搂着青衣的神魂,眸光可怖至至,看向苍穹。 九天之上,东极上神正一脸得意。 吃一记封神钉够那恶婆娘难受个千年了吧? 骤然间,无边煞气涌现在东极宫,男人森寒蚀骨的声音响彻九重天,透着无尽威仪。 “东极,你好大的胆子——” 第353章 我北阴必杀之 封神钉,上神挨一钉子都受不了。 那痛楚紧咬神魂,须得以无量水为引才能将其拔除。 此刻封神钉虽未钉到青衣的神魂,但却钉入了她人间的肉身中,好在萧绝以神通护住的肉身,否则,光是这一枚钉子,就足以让这肉身化为乌有。 但没将此钉拔除之前,青衣便回不了这肉身之中。 九重天,东极宫。 东极上神脸色泛青,方才他怒极出手暗算,并未算到萧绝就在青衣身旁。 纵使他掐指去算,六界之中,除非天帝,以东极的修为,怎么也算不到萧绝的头上。 “那是北阴大帝的声音!” “该死,他与那恶婆娘难道在一处?!” “糟糕,之前北阴大帝宣告六界,要娶那恶婆娘为妻,他此番会不会为那恶婆娘强出头啊?!” 在场的小仙慌神了,北阴大帝可不是他们敢去招惹的,便是东极上神,在其跟前也只是个晚辈罢了。 “怎么可能!”东极心里未尝不慌,但强撑着面子,不可能在脸上显露:“就算北阴大帝要娶她又如何,此番是她妹阎魔先伤我徒儿,再说,此乃九重天上!他北阴大帝是冥府之主,再霸道也霸道不到天 界来!” 话是如此,但东极自个儿心头也在打鼓。 他成就上神之位并不久,满打满算也才五六千年,过去倒是沾着西王母的光见过萧绝,不过都是隔着老远,自不清楚萧绝的脾性。 可以说,天界许多人都快忘了,北阴大帝究竟有多厉害。 虽是洪荒时便存在的天地初神,但他给人的感觉一直是遥远不可捉摸,且洪荒过后,六界安定,除了阴池为祸时出了乱子,之后一直没什么大事儿。 许多天界的神仙,都未曾亲眼目睹过北阴大帝出手。 当年阴池之战,冥府战败。北阴虽将阴池赶走,但自身也受伤惨重,加上之后冥府与阴司又起冲突,两界相争,天界坐看笑话。 北阴一消失就是近万年,这万年时间,天界中人高高在上,稳坐九天,那鼻子都快翘到了头顶上。 北阴大帝之名,他们记得。 但北阴大帝之威,却不一定所有人都记得。 东极心存侥幸,如此安慰着自己。 他可是西王母的侄儿,北阴大帝再厉害又怎样,还能不卖西王母一点情面?再说,那老不死的销声匿迹了近万年,定是当年在阴池受了重伤一直未好。 那老 不死低调回归,若不是那日他高调的像那恶婆娘求婚,还是许多人还不知他已苏醒的事情。 若他真的伤势痊愈,修为恢复巅峰,冥府那些人还不敲锣打鼓,宣告六界了? 呵呵,伤势未愈的远古初神,又能有多厉害呢?现在诸神并起,后起之秀如云,早已不是他那种老不死的天下! 远古初神就剩他这一号还在,其他的尽数陨落了,他这老不死的不好生在棺材里躺着等死,还出来蹦达,还真以为自个儿姜还是老的辣? 东极如此想着,神色越发轻松了起来。摆了摆手示意那些小仙不必慌张,就准备让仙娥们继续跳舞。 忽然,整个东极宫黑了。 明明是在九重天上,万里无云。 此刻却似陷入了幽冥。 声音在这一刻都消弭于无,只有脚步声在响作,似从远古诸神尚未复苏的蛮荒之地而来,一声声的响作在在场众仙的心头。 唤醒了他们早已忘却的,那种称之为原始的恐惧感。 有一个人先于天地。 于混沌时起便存在。 时间与他并行,或因岁月,使诸天神佛忘却他过去的模样。 但有些根深蒂固在灵魂中的却不能忘,那是后辈 被初神与生俱来的敬畏。 洪荒年间,大地一片哀鸿。 天地敬畏初神。 而今四海升平,蝼蚁成道,鸡犬升天,为神为仙,为人所敬畏。 自以为九天之上已是最为崇高。 幽冥之中,有一人徐步走来,黑暗在他脚下,世间的光影追逐在他身后。 在场所有仙神心里皆是咯噔一声。 他,来了! 山字神纹于他额头流转着光华,无尽威压似要将整座九重天都朝下压去。 东极瞪大了双眼,控制不住颤抖。 这只是威压而已…… 幽冥之中,他们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却不是记忆中那高冷疏雅,与世无争的大帝爷。那双眼似要将他们的神魂都给冻碎。 “噗——” 在场的仙神齐齐喷出一口血来,跪倒在地。 唯有东极还站着,他不是不想跪,而是跪不下去。 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攥着他的脖子,直接将他凌空提了起来。 萧绝一步步走到他身前,金眸中不含半点情绪,冰冷的叫人骨子发寒。 “无量水,拿来。”萧绝冷冷开口道。 东极脑子都快被冻僵了,恐惧让他的思维都陷入迟缓,连半点忤逆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他脸已 涨的通红,呼吸都快停止,缠绕他在脖颈间的那股力量随时都能见他捏的粉碎。 东极赶忙拿出无量水,双手递到萧绝的跟前。 缠绕在脖颈间的力量骤然一松,他整个人瘫软在地,开始求饶,“大帝饶命!是小神错了,小神再也不敢了……” 萧绝收了无量水,并未因他的求饶而产生片刻情绪的波动。 “封神钉共有十七枚,剩余十六枚拿出来。” 东极脸色大变,余光偷瞄了一眼萧绝,吓得赶紧又低下了头,慌忙拿出两枚呈上去。 唯恐萧绝误会,赶紧道:“大帝明鉴,小神拢共只有三枚,剩下的都在王母姑母手上!求大帝看在西王母的面子上饶小神一次。” “孤不看她的面子,又如何?” 淡漠的话语响起的刹那,那两枚封神钉调转方向,直接钉入东极的体内。 “啊——” 惨叫声响彻在整个东极宫。 封神钉,咬死神魂,其痛上神皆不可受。 东极痛的在地上翻来覆去,身上的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跌,神辉都变得暗淡。 萧绝睨向在场那几位小仙,寒声道:“转告天界诸人!” “再敢犯我北阴之妻者,我北阴必杀之!” 第354章 他之前,世间无神 一个杀字。 叫仙神魂散。 幽冥褪去时,在场的小仙一个个已吓得魂不附体,看着痛苦哀嚎的东极上神竟无一人敢扶。 紫光从远处疾驰而来,却是紫霄上神赶到。 “紫霄上神,救我——”东极苦苦哀求道。 紫霄皱眉看着他,脸上难得没了嬉皮笑脸之色,“救你?!北阴传话整个天界,谁敢救你便是与他为敌!连你姑母都要尊他一声王叔,他就是你祖宗,谁敢救你?!” “就没见过你这么蠢得,茅坑里点蜡烛,找死!”紫霄气不打一处,怒骂道:“有西王母纵着你在人间搞那些把戏,真以为没人知道?!不就是欺负人家阴司小姑娘势单力孤没有兄长撑腰,我呸!老子早就看不惯你这神二代,丢尽天界的脸!” 东极痛的死去活来,还被紫霄指着鼻子骂,真真是快气的直接轮回了。 “北阴大帝再厉害,他也不是天帝,他也不是天界之神,紫霄,你胳膊肘到底朝哪儿拐?!” 紫霄见他到这般境地还死不悔改,沉眸冷笑道:“小子,你真该庆幸你遇到的是这年间的北阴大帝。” 紫霄轻蔑的看着他,挪开眸后,似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恐惧。 “他为神时,世间尚无神祗。” “而今漫天诸神,不过凡人。于他来说,皆可杀!” 洪荒刚退,六界诞生之初,紫霄‘有幸’见识过北阴大帝年轻时的性情…… 自那过后,数万年难忘。 呵呵,你们当他万年前在瑶池吃茶时显露的性子是温雅疏冷? 你们见过一个老人与熊孩子一般见识吗? 六界已然忘记被北阴大帝支配时的恐惧,但紫霄却知道,这么多年,那个男人只是懒得去争,倦于去抢。 这六界生灵是他看着长大,漫天神佛是他看着证道。 猛虎虽老,余威犹在。 更何况,他北阴的寿数到底有多长,这天地都给不出一个答案。 眼下,那男人有了逆鳞! 阴司那恶女娃就是他捧在心尖尖的一块肉,你要去挖他的心头肉,他会与你客气? 惹谁,也别去惹那个男人。 尤其是他还是个上万年铁树终开花的男人!初恋有多甜美你不晓得?初尝情爱的男人有多蠢多冲动你不知道? 他今儿就算是把九重天给掀个盖,天帝闭关出来,都还得给他赔笑脸!你那王母姑母连个屁都不敢崩。 你这傻缺东极不挨揍谁挨揍?你没死都算你运气好,赶上大帝爷现在不是完全体,也过了年轻气盛那会儿。 不然…… 紫霄深吸一口气。 北阴大帝不会介意让你们回忆起被他支配时,是何等的恐惧! 诸天神佛为畜,你当是笑话? ! …… 青衣回不去肉身只能以神魂的状态晃荡,她那肉身看着和死了莫得区别。 把她的肉身挪到东宫,楚子钰那小破孩儿看不到她的存在急的跳脚,青衣无奈之下,动手给他开了阴阳眼。 然后,太子殿下傻眼了。 “你是我皇姐?!这是你原本的样子?” “不然呢?”青衣抛了个媚眼,掐着腰,一撩耳发,“老娘六界第一美可不是吹的。” 楚子钰惊艳褪去,打了个干呕,鄙夷道:“萧大哥虽说是神族,但到底还是男人啊,定是被你这皮囊给骗了。” “放屁!老娘甭管是皮囊还是灵魂那都是万里挑一,老白脸那是有眼光。你这种毛没两根的小破孩懂个屁,先把你那小脑残给睡成功了再说吧!” 恶婆娘话不到三句就开始抖黄腔,楚子钰被噎的直翻白眼。 “不过萧大哥这是去哪儿了?”楚子钰蹙了蹙眉,青衣出事后,萧绝即刻便消失不见了。 恶婆娘闻言却是一脸的娇羞,摇头晃脑道:“自然是替我收拾天界鸟人去了,啧,不愧是我男人,就是这么霸道。爱了爱了!” 楚子钰听到这话,拱起一身鸡皮疙瘩。 神仙的事儿他不明白,但好像萧大哥在神仙里头也是顶天的人物! 先前那些忽然出现在幽冥中的人,唤他为王,楚子 钰觉得自己真有必要去恶补一下这些知识。 自己这便宜皇姐与姐夫的来头,好像比他预想中的还要了不得? 正这时,殿内的温度忽然下沉,楚子钰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但地板上的确结出了霜色。 旁边青衣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色,冷笑道:“子娘炮,你是还没被毒打够是吧?老娘说过多少次,出场别搞这么风骚!” 子都即刻现身,边上的楚子钰吃惊的看着他,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 子都扫了眼床上那具肉身,目光落到封神钉上,面色一变:“封神钉?你和天界的人交手了?” “是天界鸟人卑鄙偷袭!”青衣冷笑。 “王上呢?” 青衣手指朝上一指,满脸的傲娇。 子都嘴角扯了扯,看她的眼神那叫一个埋怨。 “你瞪老娘干嘛,这回又不是老娘惹的事!”青衣抡起拳头先锤他一顿再说,子都可不敢还手,磨着牙抱头躲避道:“恶婆娘你够了啊,仗着王上宠爱你,你就无法无天吧你!” “哟呵,瞧不出你小样儿还有两幅面孔啊?” 青衣眼中危险之色一闪而过。 子都立马绷紧皮子,女人的绝招枕边风,这恶婆娘如此阴险记仇,这等没下限的事儿她又不是干不出来! 子都的嘴脸瞬间变做谄媚,揉搓着双手:“哎呀,王后大人, 小的这不是与你逗逗趣儿嘛,大家都老熟人了,何必这么计较呢。” 神判威严什么的,早就在恶婆娘这儿被虐的稀碎,子都也无所谓脸不脸的了,眼看着某鬼还要得寸进尺,他变色道:“看在老熟人的份上我可提醒你啊,我手上可是有你红杏出墙的证据,等一会儿王上回来了,我告诉他!他老人家拧完天界鸟人的头就来拧你的头!” “红杏出墙?还证据?!哈,老娘先把你的头拧掉再说!” 恶婆娘遭了暗算,肚子里也是一通火呢,这会儿焉有不找出气筒的道理。 子都是真怕了她了,一边闪躲一边尖叫:“是你妖族那个寡男人!” 青衣手上一顿,“墨池?” “可不是就是他嘛!”子都咬牙切齿,阴阳怪气道:“那厮让我转告你,他想你了,让你这渣女赶紧去妖界见他,不然就扒了你那便宜侄儿的皮!” “是他把冥府的人都扣下了?”青衣倒是没预料到,但转神一想,那老变态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子都还想再嘲讽两句,青衣一撸袖子,人就从殿内消失了,只抛下一句话:“老娘这就去妖界打爆他的狗头!” 子都回过神,大叫不好! 你个渣女恶婆娘,鬼知道你是去找茬还是偷、情啊! 完犊子,王上要是回来,我可怎么交代?! 第355章 我想娶你! 青衣收到消息就往妖界赶,固然有一肚子火没地儿撒的原因。但没有等着萧绝回来便走,最大的原因还是…… 她是真不想萧绝与那死变态碰面。 绝不是因为有奸情,而是当年她干的那些疯事儿…… 她着实不像被人知晓。 尤其是萧绝! 呵,论起阴险,那剥皮死变态与她是不相上下,那些事没准一见面就给她抖出来。 必须赶在萧绝过去前,先把那厮的嘴给堵了。 今儿妖界里天朗气清,万骨枯里的血腥味儿难得淡了,妖兵妖将们惊奇的发现,他们的太子爷今儿居然没有扒皮。 反倒从早儿起来后,就把自个儿锁在屋子里打扮自个儿。 没错…… 打扮。 那架势……仿佛他明儿个就要成亲当新郎官似的。 “太子殿下,何至于此?”尹九看着自家太子那哼着小曲儿不断换衣的德行,惊的白胡子一颤颤的。 太子殿下不剥皮了,每每这种间歇性发疯就意味着有大事儿要发生。今儿又是要闹哪门子邪神? “晚些时候估摸着有贵客要到。”墨池沉声笑着,换来换去还是觉得这一身血淋淋般的红衣最适合自个儿,偏头问向尹九,“本太子这一 身,可够喜气?” 喜气?尹九仇深苦大,脸上还不得不强撑起笑容,“嗯,喜气!”他老人家竖起大拇指,心里却在想:倒像是披了件刚剥下来的人皮。 尹九不懂,总觉得太子殿下笑的渗人,“何方贵客,值得殿下您这般上心?”他吞了口唾沫,思来想去……就墨池太子这变态德行,谁这么想不开与其做朋友? 千层酥吗?皮够多?随便剥? “一个贪财好色、始乱终弃的渣女。”墨池呵呵笑着。 尹九听的头皮发麻? 始乱终弃?弃了殿下你? 何方高人如此厉害?渣了你,居然还能全身而退?您老这会儿还恍如舔狗般的捯饬自个儿……是要二度献身? 尹九内心大戏还没唱完,就听到一个嚣张的女声在苍穹上响起:“烛黑水你给老娘滚出来!不然我业火烧了你的长虫窝!” 墨池眼睛猛地一亮,顷刻间消失不见。 尹九神色惊恐。 烛黑水?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此大胆,敢给太子爷取这么个外号? 不过……墨池……可不就是黑水嘛? 噗,倒是贴切。 墨池的身影出现在苍穹之上,目光灼灼的看着凌空而立的女子,俊脸上扬起一抹惑人 的笑意,他张开双臂,热情的走了过去,“小衣……” 话还没说完,一拳毫不留情的轰在他的俊脸上。 恶婆娘狞笑道:“我衣你奶奶个腿,叫祖宗!”话音落毕,一脚直接踹在在腰腹。 轰的一声巨响。 墨池像离弦的箭似的被她轰到了地上,尘嚣激荡。 青衣不慌不忙的飘下来,手在眼前一摆,扇了扇灰尘,一脸的桀骜不驯。 尘土飞扬中,男人低沉的笑声幽幽传来,“祖宗,你对我还真是够热情的啊,这么久没见,一来就打脸?” 青衣勾唇笑起来,“孙子,不打你难不成宠你?” 尘嚣渐定。 墨池懒洋洋的走出来,嘴角带着点殷红,青衣那一拳倒是没留手,见面就先让他见了点血。 不过这一贯喜怒不定的太子爷非但没生气,脸上还洋溢着笑意。 在远处围观的尹九等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那好像是阴司的恶婆娘啊……” “早听人说起过,太子殿下和阴司陛下关系有交情……可这……被打了之后还笑这么开心,怕不是奸情吧?” “胡说八道,那恶婆娘可是冥府的未来王后!” “狗血三角恋?!一会儿北阴大帝不会杀 过来抓奸吧?” 青衣扣了扣耳朵,眯眼朝尹九等妖的方向眯了眼,吓得那群妖即刻闭嘴。 “看来你这些年真是修身养性了啊,手底下的小妖们都敢胡乱嚼舌根了?” 墨池面不改色的笑道:“本太子一直宽以待人,严于律己,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反了吧?”青衣满脸嘲色:“我看你一天天的就是闲得慌,我那乖侄儿在哪儿?” “你问的是他的人,还是他的皮?”墨池眨眼笑问道。 青衣脸上的笑容没太大变化,慢慢开始撸起袖子,朝他走去。 墨池眸光幽幽一动,在青衣的骨刀就要拔出之际,他笑道:“人我放走了。” 青衣手上动作顿住,冷笑:“糊弄鬼呢?” “真话。” 青衣看了他一会儿,竟是信了,嗤道:“你每千年一癫的时辰提前了?故意找老娘晦气,你是到底想干嘛?” 墨池手一挥变出一副桌椅,示意她老人家坐下慢慢扯犊子。 青衣王陛下倒是大马金刀坐下去了,他将要落座时,恶婆娘巴掌一拍,椅子直接碎成粉末,昂声道:“谁允许你坐着了?站着回话!” 墨池眼中闪过一抹凶光,很快又恢复那笑吟吟的样 子,干脆一屁股坐到桌子上去,睨着她:“还不是你这寡情薄幸的渣女?居然要舍了本太子,去嫁给北阴那糟老头,他多大岁数了?你也啃的下去嘴?” 青衣拔出骨刀直接砍了过去,说是迟那是快,墨池抽身疾退,但还是被削掉了几根青丝。 恶婆娘狞笑,举刀对着他:“再说老娘男人一句坏话,你试试?!” 妖界太子爷脸上的笑容终于起了点变化,目光冷了下去,“恶婆娘,一个男人而已,为了他与我动手。你是不是过分了点?” “搞笑。老娘不为了自家男人与你动手,难道要为了你与自家男人动手?你剥皮把脑子剥瓦塔了是吧?”青衣白眼翻出天际,却没有把大刀收回来的意思,“老实交代,你刻意扣押下冥府的人想要干嘛?” 墨池搓了搓手指,脸上冷意散去,顷刻又变了神情,真真是反复无常。 “自然是想你了啊。” 青衣舔了舔后槽牙,呵呵一笑,“你这回是真糊弄鬼呢?烛黑水,你下次忽悠人前,能不能改掉一说谎就搓手指头这傻毛病?” 墨池立马把手背到身后,俊脸上满是真诚。 “我想娶你,小衣衣,嫁给我吧!” 第356章 烨颜来过 “小衣衣。” “嫁给我吧。” 青衣面无表情的听着,也就听听而已。 抠了抠并不存在的耳屎,戏谑的看着他:“手皮搓掉了没?” 墨池背负在后的手收了回来,举至耳朵两侧,宛如投降姿势。诚挚道:“嫁给我!” 青衣险些笑出鹅叫声,翻了个白眼,“你脑子糊屎了?嫁给你?剥皮姐妹花吗?” 墨池慢腾腾的放下双臂,叉腰偏头看着她:“本太子哪点不好?与我在一起不比与那糟老头快活?你爱杀人我爱剥皮,绝配啊!” 青衣脸色顿时一沉,“烛黑水,我警告你啊,过去的事儿别再提。” 墨池眼中精光一闪,“怎么?难道你家那糟老头不知道你当年……” 话还没说完,他脸侧就凭空燃起一团黑色业火。 墨池立马收住话头,对着业火吹了口霜气,将火苗扑灭后,他才笑吟吟继续道:“你这般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怕不是担心你那便宜侄儿,而是想来堵住我的嘴吧?” 青衣美目闪烁了下,傲慢的笑道:“怎么可能?本座会有怕的?” 墨池幽幽长叹了口气,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青衣,就像我撒谎你能看破一样,你撒谎,你觉得我瞧不出 来吗?” “打住打住!”青衣直接把手举起来,骂骂咧咧的走了过去,“别说的老娘和你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感情似的,我现在可是有妇之夫,注意点分寸!老娘和你可没有那什么鬼迷日眼的心有灵犀!” 墨池忽然张开双臂,低头看着她。 “干嘛?!”青衣满脸嫌弃。 “你想要堵住我的嘴,怎么也得给点甜头不是?”墨池邪魅一笑,“抱一抱我替你保密怎么样?” 青衣王笑的比他还要邪魅动人,小拳头举到脸旁,“我给你两拳头怎么样?” “啧。”墨池垂下手臂,摇了摇头,“鬼心不古啊,这才多久,见面抱一抱都不肯了。” “呵,少扯犊子,你把嘴给我闭紧了,不然……” “不然怎样?”墨池面带好奇。 青衣一脸假笑,“你视若珍宝的那些风筝,还在血池下藏着吧?你说我的业火能不能把你的血池给烧干呢?” 墨池叹了口气,想到此刻放在血池宫殿里的那只狐狸真身,眯眼笑道:“你说我对你这般毫无保留,连宝贝藏哪儿都告诉你了。你这渣女,何以对我就不肯动情呢?难道是我长得没有北阴好看?” 青衣毫不犹豫的点了点, “的确。” 剥皮小郎君有点扎心了。 “真渣!” “渣你不渣他,快乐我全家!” 墨池翻了个白眼,这场单方面愉快的对话终于要进行不下去了。 “你真把楚寒夙放了?那他怎么没回冥府报道?” “这本太子怎么知,兴许那小子觉得委屈,找他爹告状去了呢。”墨池背负着手,与她并肩立着。 找楚无极? 她倒是听萧绝提起过,老楚先前之所以离开是为了寻找烨颜,顺道调查当年的事情。 楚寒夙好端端的怎会去找老楚?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看他的眼神陡然转厉:“烛黑水,你为何要向苏幕遮隐瞒那小脑残的事?” “你既见过那脑残狐狸,也该猜到他爹的智商能有多高。眼下告诉他那些,除了打草惊蛇外,没什么用处。” “打草惊蛇?”青衣嗤笑,“哪门子蛇?妖界最大的长虫不就是你烛龙一家嘛?” “好好说话。”墨池轻踢了一下她的脚后跟,青衣也不客气,直接跺在他脚尖上,用力一碾。 就见墨池脸上非但不露痛色,反而笑的越发灿烂。 越是痛苦,笑的越是快乐。 “您老真是越来越变态了。”这副模样,不免让青衣想起了 楚子钰,果然变态都是痛并快乐着。 墨池享受的看着她,垂眸忽然道:“我见到烨颜了。” 青衣的唇角止住上扬的趋势,“何时?” “不久之前。”墨池低头看着她已收回的脚后跟,轻声道:“他来过妖界一趟,提醒我要小心永生教,说妖界中有永生教的党羽。” “只是提醒你?”青衣紧皱起眉,目光陡然锐利,“那苏子衿的狐狸真身莫不是也在你手上?!” “那可没有。”墨池毫不犹豫道。 青衣猛地抓住他背负在后的双手,扯到跟前,死死盯着他,“你再说一次没有?” 墨池扯了扯嘴皮子,“没有!” 青衣盯着他的手指头,没有搓……难道是真的? “还有什么?!烨颜他来找你做什么?你与他之前压根就不认识!” “我是妖族太子,又是你的妖界寡男人,便是他的准妹夫。来找我有何不妥?” 眼看着青衣又要拔刀了,墨池往边上一挪,稍稍正经了几分容色,“他具体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总之丢下这话之后他便走了,像是有谁在背后追他似的。”他一边说着一边不露痕迹的把手背负在后,瘙痒难耐一般使劲的搓啊搓,青衣全神沉 在烨颜的事情上,倒没注意到他这点小动作。 谁在背后追他? 谁? 老楚? “楚无极难道也来过?” 墨池眼看着局面完全朝着自己所想的方向运转,脸上保持着漫不经心的笑意,“这本太子就不知道了。” 青衣睨向他的手臂,“你又把手背到身后做什么?” 要死! 墨池把手举过头顶,俊脸上满是无奈,“这样总行了吧。” 青衣沉眸盯着他,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 “你一定还有事瞒着我!” “何以见得?” “直觉!” 啧,这女人该死的直觉。 墨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你哥把你许配给我了,说他死也不会同意你嫁给北阴,让你老老实实的当我的太子妃!” “我去你大爷的!”青衣一脚就给他抖肚子上。 墨池揉了揉肚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沉了下去,神色变得无比认真,“我说真的。” “老娘也没说假的!” 青衣冷笑,烨颜这会儿要是跟前,她立马化身暴躁老妹,先把那牲口的头拧断再说! 墨池几分审视的看着她,俊目微眯,意味深长的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对北阴并不是爱,而是一种……出于本能的亲近的呢?” 第357章 与以往不同的公主殿下 “出于本能亲近?”青衣美目微眯,嗤笑道:“他是我三姑父还是我大舅爹,我对他还本能亲近?你说书呢你?” 黑水儿兄扯了扯嘴角,“你与烨颜都是天地本源所化,北阴这糟老头子乃远古初神,混沌诞天地时便在,他自身已是一处天地,你对他感到亲近有什么奇怪的?就像你亲近你那牲口老哥一个样儿。” 青衣瞪眼瞅着他:“屁的一样!我想和北阴搞黄色,我敢想和烨颜吗? 变态也不带你这么变态的,难怪淼淼那小长虫要躲着你,你丫难道想与你亲弟搞黄色? 你这大长虫思想要不得啊!肮脏!龌龊!呸!” 墨池对她这口无遮拦的德行倒是习以为常了,说起自家那条小长虫,他眼睛微眯,“那小子在你青衣殿当门神当得不着家,倒是时候把揪回来了。” “有那本事你便去呗,正巧我那青衣殿还缺个门神。” 墨池嗤笑了一声,想让他这妖界太子当门神,也就这恶婆娘有那胆子! “先别急着绕开话题,你追了那北阴万年,现在他同意娶你,高兴是正常。但是,青衣,若有朝一日你发现自己对他那万年的感情压根不是喜欢,你又该如何?” 青衣沉默了一会儿,竟难得没有发飙。 这个话题,过去老白脸还没暴露身份时就曾说起过,可是… … “你说得对,或许我一直以来对北阴的追逐的确不是爱情。” 嗯?这回答倒是让墨池意外。 这死丫头一贯嘴硬,竟会主动承认自个儿那万年追逐都是虚妄的? “我对北阴,是崇拜。” 墨池挑着眉头,总觉得哪儿不对劲,眯眼道:“知道是崇拜不是爱,你还嫁?你是准备以后当个怨妇以泪洗面吗?” 青衣朝他翻了个白眼,昂着小下巴,哼哼道:“老娘崇拜北阴,可我爱的是萧绝呀!”说完,她背着手大摇大摆往血池那边去。 墨池蹙了蹙眉,嗤笑着摇了摇头,慢腾腾的跟在后面,语气里满是戏谑:“一个阴司女霸王一个冥府大帝,你二人跑人间去谈恋爱,可真够有意思的。” 青衣忽然顿住脚,回头看向他,“烛黑水,你知道的还挺多啊。”她眯着美目,眼神幽沉。 她在人间的事儿知道的人并不多,阴司下也一直是瞒着的。萧绝那边,冥府的人虽清楚状况,却不可能对外宣张。 天界那些鸟人估摸着也是这会儿才知道,她和萧绝都在人间。 “烨颜难不成还与你促膝长谈了这些?”她越看墨池越觉得可疑,步步朝他逼近,“烛黑水,你肯定还瞒着什么!” 墨池眼看着她逼近,也不后退,笑吟吟的看着她:“哎呀,这人老了记性不好。具 体还说了什么,我也记不清,你若实在好奇,不妨就在我妖界多留些天,兴许慢慢的,我就想起来了呢?” “做你的春秋大梦!先说一说永生教怎么回事?”青衣眯眼冷睨着他:“可别告诉我你手上什么线索都没掌握!” …… 萧绝自从天界回来后,得知青衣去了妖界,神色却很平静,将她的肉身抱回王府安置,以无量水取出封神钉之后,这才不紧不慢的出了房门。 “王上……您不着急?”子都忐忑的很,那恶婆娘可是跑去妖界会她的寡男人去了,王上竟还坐得住? 您老刚刚冲冠一怒为红颜上去把天界鸟人的头拧了,结果红颜跟别的男人跑了可还成? 这话子都也就敢在肚子里想想,可不敢说出口。 大帝爷不急? 他这会儿恨不能立刻过把那小麻烦抓回来打屁股! 倒不是怀疑她去会男人,而是这醋劲儿是控制不住的,虽说他再清楚不过那小麻烦精的性子。 偷情?不可能。 她去火烧妖界还差不多! 最主要的是,他暂时不能过去。 萧绝看着自己的手,有些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时不时有金光溢散出来。 子都见状面露惊恐,“王上,你的神力……” “九重天的结界倒是比以前要坚硬多了,稍稍费了点力气。”萧绝淡淡道,眸光里却带 着自嘲。 只是击碎区区九重天的结界而已,他的神力便有些溢散了。到底是不如以前了啊…… 子都面露担忧,没有灵台真火,又割舍了一般真身与神魂。经历了这么多世轮回,神魂好不容易修复了些,但终究并不完全。 更不用说阴池大战后的那些暗伤和隐患。 “王上近期还是别妄动神力了,好歹等神魂完全恢复。”子都禁不住劝道。 萧绝没有应他,半晌后才道:“莫要多嘴多舌。” 子都脸色悻悻,咳,王上可真够了解他的。 “还有你。”萧绝忽然偏头看向后方门角,“出来。” “喵呜~”猫大爷扭着肥屁股出来了,开始臭不要脸的蹭着大帝爷的裤腿,那贱嗖嗖的德行,看的子都不忍直视。 你丫现在虽说是只猫,可你丫的灵魂是个人啊! “老白脸你要去妖界接恶婆娘嘛,我也要一起。”肥猫三两下就蹦达到萧绝的肩膀上,同时不忘回了子都一记嚣张的眼神。 子娘炮磨牙又眼红,这肥畜生惯会得寸进尺,仗着是恶婆娘的宠物,连王上对它也格外纵容,都允许它蹦达到肩头了! 还有这老白脸老白脸的叫嚷着,竟也由着它。 “让小白好生守着青衣的肉身。”萧绝留下话后,便带着肥猫从原地消失。 子都给小白传完信儿之后,也回了 冥府办差。 屋子里,青衣的肉身安静的躺在床上,静谧的宛如死去。 小白趴在门口打着哈欠,却是寸步未离。 这哈欠一声接连一声,那狗眼上像是给压了千斤重的石头,一个不留神,小白便睡了过去。 就在小白睡去后不久。 床上青衣的肉身忽然颤动了一下,那双美目幽幽睁开,骤然撑臂起身赤足朝门外走去,经过小白身边时,青衣扫了一眼,美目中却是不带半点感情。 下一刻,她的身影就出现在王府后院处,远远看着一人。 秋雨赤膊站在雪地里,身前摆着一柄长剑,他双手结印,聚精会神死死盯着长剑,试图用意念将剑操控起来。 但许久过去,那长剑都纹丝未动,好一会儿,那长剑终于颤动了一下,秋雨面露喜色,结果一分心,那长剑又恢复了原本模样。 “唉……”见状秋雨不由长叹了口气,对自己失望极了。 猫大爷教了他这么久,他始终连最基础的御物都做不到。秋雨真的怀疑,自己真的适合走修道这条路吗? 脑中浮现出赫连答答的模样,秋雨目光一动,深吸了一口气,准备继续,余光却忽然扫见一人站在远处。 “公主殿下?你醒了?!”秋雨诧异的看着不远处的青衣。 眼神略有些疑惑,公主殿下瞧着……怎么和以往有些不同? 第358章 她是一切的起源 秋雨说不出哪儿奇怪,但就是觉得公主殿下瞅着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这看人的眼神冰冷的……瘆得慌。 这段时日他和桃香淡雪都住在王府上,白天公主殿下入宫的时候并没让他一道跟过去。 后面他才听猫大爷说,在皇宫里出了些事,不过青衣并没有大碍,神魂跑去妖界溜达了。 秋雨这才跑来后院继续抓紧时间修炼。 “公主你从妖界回来了?” 青衣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他脚边的长剑上,声音冰冷淡漠:“到现在连最简单的御物都做不到,你可真够废物的。” 秋雨低下头,满脸惭愧,“卑职愚钝。” “仙道并不适合你,放弃吧。” 秋雨咬着唇,却没有吭声。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因为赫连答答?你喜欢她。” “我……”秋雨眼中闪过一抹慌乱,摇头不敢认,“我没有。” “你的的确确喜欢她,只是碍于她的身份,自卑自身的渺小,否则何必这般执着于修炼。”青衣的语气平静的听不出一点感情起伏,仿佛此刻说话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她是天界上神之女,而你只是区区凡人,如何配得上?” 秋雨满脸的自惭形秽,咬紧了下唇,看着脚下的长剑,陷入了彷徨与痛苦中。 “未必非得选仙道。”青衣的脖子有些僵硬的偏了偏,一刹恍如被扯线操作着的木偶,动作看上去僵硬又生涩。 只是 秋雨埋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并没有发现。 但很快青衣就恢复了正常,甚至连语气都多了一些人性的味道,“仙道既不行,何不选修鬼道。” 鬼道? 秋雨愕然的看着她。 青衣丢了一面玉牌在他手中,“滴血认主,这玉牌自会教你鬼道修炼之术,不过此术你须得偷偷修炼,莫让司臣知晓。” “这是为何?” 青衣眼神依旧冷漠:“因为他是巫族,此术为巫族人研习所得。你应当知道,他对巫族心怀有恨。知道你修炼此术,定不会善罢甘休。” 秋雨犹豫不决的看着玉牌,青衣也不逼迫,淡淡道:“选择在你,但机会只有这一次。是继续做一个卑微的凡人,还是抓住这次机遇,全看你自己。” 说完,她转身便要离开。 “公主殿下!”秋雨忽然喊道:“若修鬼道,我会如何?” “凡事皆有代价,不过你大可放心,本座还会害你不成?” 秋雨渐渐攥紧手中玉牌。 青衣的身影从雪地里消失不见,只留下淡漠的话语:“是何选择,你自己决定,也不必再来本座这儿提及。今日之事,便当是本座与你之间的秘密。” 秋雨看着手中玉牌,陷入天人交战,须臾之后,他神色坚定起来,咬破手指,滴血在玉牌之上。 刹那间,那玉牌就融化为液体,浸入他的皮肤之中。 剧痛直袭脑海,秋雨眼前化为血红之色,七窍出 血的倒在地上。昏迷的刹那,他脑中隐约闪过一行字…… ——《天邪道》 …… 无垠大漠深处。 一行人行走在漫天黄沙之中,倏然,为首的男人停下脚步。 烨颜的灰眸中闪过一抹惊愕之色。 “怎么了?”秦广诧异的看着他。 “我感觉到她的气息了。”烨颜眸光阴沉了下去,“咱们必须得加快速度,尽快找到地魄。” 听到那个‘她’字,秦广王也变了脸色。 “她是谁?”月妖疑惑的问道。 烨颜抿了抿唇,沉声道:“她就是一切的起源。” 深深吸了一口气。 “但愿墨池那家伙,能拦住青衣。” …… 妖界。 青衣脱了鞋子,脚淌在血池里玩着水,听完墨池的神侃,她表情甚是玩味:“也就是说,你也不清楚到底谁是奸细?烨颜只隐晦的提醒了你,对方或许藏在狐族中?” “正是。” 青衣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那你怀疑谁?是涂山狐族?还是青丘狐族?还是两者都有?” 墨池摸了摸鼻子,“这可不好说,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谁都有嫌疑。” 青衣神色嘲讽,“所以你故意隐瞒着苏子衿的事儿?但若真有奸细的话,你这般做不等于画蛇添足?冥府来了这么多次人,那些妖精们又不是瞎子!” 墨池眨了眨眼,笑吟吟的看着她:“所以啊,本太子这不特意把你给请来了嘛?” 就知道!青衣冷笑, 这厮故意把她招来,定是别有居心! “老娘的出场费可是很高的,演戏还得另算钱,你给得起吗?” 墨池托腮看着她,笑容灿烂,“听说你阴司的黄泉不见了,想来你应该很需要我手上的万象寻踪盘才对。”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仰天哈哈大笑了两声,“哈哈哈,你可真是个贱人!” “彼此彼此。” 青衣咬着压根,“成交!你想怎么演?” “不急,还不到时候。”墨池慢悠悠道。 他话音落下不久,青衣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眼睛猛地一亮,鞋子都来不及穿,就从血池里蹦达了起来,往外跑。 跑出两步,转头瞪着墨池道:“老娘走了,记得咱说好的事儿!闭紧你的嘴!时候到了再让你手下小妖来通知我!” 说完,她人便跑得没影了。 墨池幽幽叹了口气口气,捡起她的鞋袜,俊脸上露出动人的笑容,幽道:“时候已到了呢……可算是来了……” 紧跟着,他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 妖界界门处。 男人单手背负在后,肩头挂着一只肥猫猫。 “咱们何不进去?那恶婆娘万一玩的忘乎所以不回去了怎么办?”肥猫嘀咕着,“老白脸,你是真不怕你媳妇儿和人跑了啊?” 萧绝脸上挂着悠然的笑容,“她不会。” 他的小麻烦精,他相信的很。 肥猫撇了撇嘴,“你是真信任她,可她这么急攘攘 的赶来妖界,你就不怀疑有什么猫腻?哼!这恶婆娘肯定有事瞒着咱们!” 这语气,有点儿子怀疑老娘出轨,怂恿老爹抓奸的意味! “若她愿意说,自然会说。她既不想我知道,那我何必去追究?”萧绝语气倒是淡定,但猫大爷还是敏锐的嗅到了一股酸味。 啧啧啧,老白脸,你就硬撑嘛。 看你什么时候把自个儿撑到内伤! “阿绝!”一道冷艳万千的红影忽然从界门里跑了出来,光着小脚,像终于被放出家门的疯狗,一股脑的扑到萧绝身上。一个猛跳,手臂挂住他的脖子,双腿环绕住他的腰。 猫大爷直接被挤到了地上,喵喵喵的不忿乱叫! 狗男女!光天化日一点都不注意影响。 看到她的刹那,萧绝淡漠的眉眼处起了弧度,一刹溢出温柔的流光。 青衣贴着他的俊脸一阵蹭啊亲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死我了。” “哪有一日。”萧绝失笑的看着她,他上了一趟九重天回来后略作调息就紧着过来,最多才半日。 “那也有一个半秋啊!”青衣先逮着他亲了两口再说。 这边恋爱的酸臭气正在发酵,后方界门光芒一闪,又是一道高挑的身影紧跟着走了出来,嘴上还在念叨着:“小衣衣,玩完本太子你就跑也太不地道了吧,好歹你也把鞋给穿上啊。” 恶婆娘惊怒回头:你奶奶个腿儿的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第359章 不代表我不吃醋 青衣惊了,吓了,震惊了。 烛黑水你个肚脐眼儿都全黑的大长虫,你是要破坏老娘家庭和谐与美满啊! 墨池挂着一脸戏谑的笑意,手上的鞋子晃来荡去,目光从青衣身上慢慢挪腾到萧绝的脸上,笑意未变,银眸微沉了几分。 嗯,倒是比他长得要好看那么一丁点。 难怪能把这渣女勾的魂不守舍。 青衣慌忙回头看这家男人,就见大帝爷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淡笑,眼眸深处却没丁点温度。 “妖界太子,便是如此口无遮拦的孟浪之辈吗?”萧绝淡淡道。 墨池笑的漫不经心,“大帝过奖,多亏小衣衣调、教的好。” 青衣眼珠子瞪得溜圆。 黑水!停下你危险的发言! 调 教。 这两字从你嘴里出来,简直像是在搞黄色! “这倒是。”萧绝竟是笑了,阳春白雪般的俊脸上一刹仿佛焕着光,大抵是阴险的光芒。“孤的王后对调教畜生的确颇有心得。” “说得好!畜生长虫最欠收拾!” 青衣立马附和,墨池眼神不善的朝她瞪过去:恶婆娘,还没过河就拆桥,你怕是不想找到你阴司的黄泉了! 青衣翻着白眼:破坏老娘婚姻 和谐,你还有脸横了?! 墨池嘴唇无声动了动,那口型分明是两个字:流离。 青衣眸光顿沉,不讲信用的臭长虫,又拿那事儿威胁她! 墨池噙着笑,提着鞋,慢腾腾的走到两人跟前,轻声道:“时候到了。” 肥猫在边上没听明白,什么时候到了?这长虫在说什么? 萧绝若有所思,青衣眉头一皱与墨池顿时了一眼,顿时明白这厮的意思,然后就听墨池高声道:“小衣衣,你既承认了对北阴只是崇拜并非真的心悦于他,何苦委屈自己?” “嫁给本太子为妻,不必跟着一老大爷好。” “再者,你兄长曾留下话,将你许配给我。长兄为父,咱两才是有父母之命在身的良配啊。” 墨池笑眯眯说着,眼神故意往萧绝身上一挪,带着淡淡的挑衅。 青衣微眯了美眸,偏头贴在眸光阴沉的大帝爷耳侧,娇声道:“阿绝呀,弄死他,往死里弄!” 一刹之间,天地变色。 恶婆娘慢腾腾的挪到边上看戏,看着自家男人虐渣。 嗯,说墨池是渣似乎有点太侮辱他了。 这小子……青衣眯着眼眸,眼里闪烁着羡慕嫉妒恨的光芒:狗日的长 虫,居然成天妖了!他吃什么丹药补的,修为涨这么快! 还好今天在妖界没与他正儿八经过招,不然被打趴下的没准是她自个儿! 妖界界门外须臾间化为焦土,短短瞬息间,两人已交手数轮。 萧绝负手在后,白袍上不染尘泥巴。墨池在不远处立着,摸了摸自己被划破正在流血的脖子,咯咯笑了起来:“不愧是北阴大帝,差一点我这颗人头就要被你给摘去了呢。” “妖界数万年未出一只天妖,你这一代却是崛起了,倒是难能可贵。”萧绝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怒意,甚是平淡的对他道,“虽可贵,不代表不可杀!” 明明是淡淡的一语。 最后的‘杀’字,却宛如滚滚惊雷,响作在每一个妖界生灵的耳畔,令群妖大惊失色。 墨池后退了半步,唇角溢出丝丝血迹,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了起来。 “多谢北阴大帝,赐教。”他把嘴角的血迹擦去,最后看向青衣,那目光叫个幽怨愁肠,俨然就是一个被渣女抛弃的伤心人。 “青衣王,当年你我在月下盟誓,一字一句我墨池记得一清二楚。而今你始乱终弃在先,他日再见休怪我墨池 无情!” 墨池一边搓着手指头,一边怒声道,在萧绝威压袭来的刹那,钻入了界门,直接将妖界界门给锁死。 妖界内,剥皮太子爷扯了扯嘴角。 哈,还真是差点就被那老醋坛子给削了脖子。 不愧是北阴大帝啊,都残成那样了,还是这么强。墨池眯着眼眸,这远古初神的皮果然不好剥,不过嘛…… 他把玩着手下那块巴掌大小的人皮,满眼放光,还是被他小小得逞了一些。 “烨颜啊烨颜,我可是尽力而为了。” “这恶婆娘色迷心窍,拉不回来。但愿本太子这小三能让他俩感情真的破裂一点吧。” 墨池小声咕哝着,负手在后,朝内走去。群妖们这会儿都涌了出来,一个个惊慌失措的看着他。 墨池脸色顿转阴沉,骤然开口,声音传遍妖界,“自即日起,我妖界与冥界鬼界势不两立!” …… 界门外,青衣这会儿只想冲去把那黑心长虫拽出来抽打成面条。 对月盟誓? 我盟你个大头鬼哦! 你那台词儿敢不敢再尴尬再狗血一点?! 恶婆娘深吸一口气,迈着娇俏的小碎步,跑到大帝爷身边,竖起大拇指:“咱阿绝的演 技真棒!这一仗干的漂亮!” 萧绝低头浅笑,看着她:“演技?我可没演戏。” 他是动了杀机。 呃,青衣吞了口唾沫,笑容里透着坚强与勇敢,挽住他的胳膊,掷地有力的开始解释,“刚他说的话是假的,那厮与我说好的演场戏,打配合!” “嗯,我知道啊。”萧绝仍是笑着。 惹…… 青衣被他笑的浑身都开始发毛了,能让她都发毛,可想而知这会儿老白脸的笑容又多可怖。 “你知道你还……” 她扯着嘴角咕哝,萧绝忽然勾起她的下巴,低头靠了过去,语气幽沉,咬牙切齿道:“我知道,不代表我不吃醋!” 话音落下的刹那,青衣唇上就挨了一记咬。 她吃痛的一声嘶,下一刻人就被打横抱了起来。 “我的鞋——” 大帝爷冷哼:“脏了,不要!” 青衣被他抱在怀里,仰头看着萧绝那张阴沉的俊脸,小心肝扑腾扑腾直跳。 她有种预感,自己回去要被狠狠的给虐死! 哇,大帝爷吃醋了好阔怕。 可是……为毛又有点点期待呢?! 按照她在阴司下头看的那些男女小话本,接下来的剧情就是她期待已久的搞黄色啊! 第360章 我吃醋了,得哄 青衣这会儿慌的一匹,不但期待的小心肝扑腾乱跳,连脚指头都抠紧了。 萧绝居然没带着她回王府,而是直接回了冥府! 青衣在冥府来的次数真不多,上次萧绝当着冥府众人的面儿在王座旁求婚,之后便再没过来过。 这一出现,便是萧绝的寝宫。 晓得大帝爷回来了,冥府众将早就极有眼色的有多远滚多远。 “啊呀!” 青衣直接被丢到了床上,顺势一滚,左手托腮,手掐腰作侧卧美人妆,沾满泥的小脚丫子动呀动! 来了来了!终于要到来了吗! 她满心激动的盯着自家的俊美老白脸。 萧绝面无表情的宽衣解带,外袍一件件脱下,就剩里衣时,停了。 偏头看着她,“你在期待什么?” “你说呢?”青衣一个媚眼砸过去,那叫个勾人。 回应她的是一张俊美无俦的禁欲脸。 萧绝转身,径直走到一侧的屏风后,出来时已重新换了一声衣裳。 青衣手一滑,下巴差点磕到床上。 您老气势汹汹的宽衣解带敢情是要去换衣服?!说好的搞黄色呢?! “老王八!” 恶婆娘一声吼! “闭嘴!”萧绝一眼狠瞪了过去,脸色沉的骇人,连先前在人间时的假笑都没 了。 青衣嘴一瘪,那德行显然是要开始作了。 紧接着,就见大帝爷手上忽然变出来了一个水盆,那俊眸依旧冷冷瞪着她,语气也是凶神恶煞的,“滚过来洗脚!” 嘿嘿,青衣立马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坐在小板凳儿上,大帝爷重重的把水盆一放,蹲下去,握住她两只黑漆漆的脚丫子放在水盆里,细细揉搓着。 俊脸黑着,嗓音都是沉的。 “这么大一姑娘了,鞋也不穿到处跑,讲不讲规矩!” “告诉过你多少次,洗了脚再上床!” “以后再敢乱跑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青衣笑眯眯的听着,撅着小嘴,脚丫子不安分的乱动着,“老白脸,你啰嗦死了,像个爱操心的老父亲。” 萧绝用力捏了下她的脚丫,阴沉着俊脸盯着她,冷冷道:“老父亲要有你这种不听话的女儿,估计早就被气死了。” 青衣低下头,托腮眼巴巴的盯着她:“老父亲再爱我一次怎么样?” 萧绝咬了咬后槽牙,眯眼盯着她,克制着没让自己破功,“蛮不讲理玩腻了,学会撒娇卖萌扮可爱这招了?” 青衣大脚丫子挠着他的手心,眨巴着眼:“管用不?” 管用!非常管用! 萧绝咬住舌 尖,维持着脸色的冷漠。 “没用!” “那我再换个招儿!”青衣闭上眼静默了两三息,睁开眼的瞬间,那叫个媚眼如丝。 低吟浅笑,吐气如兰,两只藕臂往他脖子上一搭,娇滴滴一唤:“夫君~~” 萧绝咬牙扯了扯嘴角,一刹浑身僵硬,细看的话颈部青筋都冒了起来。 这妖精! 甭管他有再大火气,她都有招能治他! “老实点!”萧绝在她脚板心一挠,青衣怕痒,立马鹌鹑抖毛似的缩成一团,咯咯咯笑成了村霸大鹅。 青衣笑完之后,立马噤声,嘟嘴哼道:“没情趣!你一点都不配合我!” “成亲过后,你看我配不配合你。”萧绝幽幽盯了她一眼,金眸一刹深沉如墨。 青衣被他这一眼瞄的腿都有点发软,浑身麻酥酥的,啧啧,这死男人莫不是在拿小本本记账? 等着成亲后在床上慢慢收拾她? 她不由自主脑补了一些有点颜色的画面,嘴角朝上弯,眼睛眯成月牙儿,咯咯傻笑,抖着眉梢,“提前配合也是可以的嘛。” 大抵猜到她在想什么,萧绝觉得再和她磨嘴皮子下去,自己的‘火’气是降不下去了。 “不害臊!”瞪了她一眼,萧绝低头露出苦笑, 认真给媳妇儿洗脚。 “以后不许不穿鞋子乱跑,听到没?”仍旧是生硬的语气,却没了先前的怒意,反藏着几分温柔与无奈。 “为什么啊?”青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我那会儿用的又不是人族的肉身,又不会着凉。” 萧绝没有抬头,毫不犹豫道:“我酸。” 噗—— 青衣没憋住笑喷了出来,要不是萧绝这会儿眼神太过锐利,她估摸着鹅叫声又要出来了。 “还说我不害臊呢,这么光明正大承认自己吃醋,你也不脸红?!” 青衣嘀咕道,看他的眼神里满是疑惑。 明明这老白脸最是口嫌体正直了,居然会承认自个儿吃醋?! “承不承认这都是事实,就是吃醋了!你自个儿反省,想想该怎么哄吧!”萧绝瞪着她。 拿出帕子给她擦脚,又不知从哪儿找出一双木屐给她套在脚丫子上后,这才去另一边的水盆里濯手。 青衣心里的小鹿不停的撞啊撞啊,耳根子都是热热红红的。 居然还要她哄?! 哼,这老白脸越来越反套路了! 怎么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吃醋,然后让她哄嘛!害她想作妖装死糊弄过去都不行! 青衣趿拉着木屐跑到他背后,环抱住他的腰,“那要 怎么哄嘛?大帝爷提点提点我?” 萧绝洗完手,偏头看了她一眼,哼了声,“那就是你的事儿了,自己想!” 说完,也不理她,兀自朝外间的椅子走去。 青衣就抱着他的腰,趿拉着木屐,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等他坐下去后才不得不松手。 瞅着他一脸的风淡云轻,自顾自的饮茶,她嘟着嘴。 生气的男人怎么哄? 这题好难哦,她也是第一次有男人诶。 撒娇卖萌扮可爱,就连话本上狐狸精的招数她都用上了,都不管用。 还有什么招? 青衣歪着小脑袋瓜,绞尽脑汁。她敢发誓她学那狗屁倒灶的三千大神术时,都没有这么用过脑! 萧绝端方坐着,看似淡定,心里却也忐忑。眸中压制着期待,这小麻烦精一会儿要怎么哄他呢? 不晓得她这会儿是什么表情? 吹散杯中的茶雾,茶杯已至唇畔。 “呜呜啊~~~阿绝啊,你别酸了啊,我来哄你了啊——” 萧绝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呛在喉咙眼,硬生生忍着咳嗽的冲动甭提多么难受。 瞪眼回眸,就见某个小麻烦精在自个儿身后嚎。 干嚎! 莫得眼泪那种! 那架势…… 这是哄?不知道的以为你在给你男人我哭丧! 第361章 定情信物 青衣此刻的样子,大抵就是村霸大鹅扯着嗓门干嚎。 她闭着眼睛嚎的忘我,期间试图强行挤出两行猫尿,来表达出情绪的真挚。可惜失败了,于是乎快速的沾了两点口水,抹在眼角。 瞧瞧眯眼眼缝试图观察萧绝的神情,却见他手撑在桌上,以手捂着脸,肩膀微微抽动。 青衣的干嚎声陡然转弱,蚊音似的哼哼了两声,脑袋往前方探。 终于叫她看清了萧绝狂他妈上翘的嘴角。 “喂,我都哭了,我哄你呢,你笑什么笑?” “有笑吗?”萧绝即刻抬起头,面无表情道:“你看错了。” “笑了!”青衣掐着他的脖子不断的摇,“你笑了笑了!不吃醋了对不对?” 萧绝拽住她的手,直接将她拉入自己怀中,神色高冷,睨着她:“有你这么哄人的?重来!” 青衣嘴一瘪,闭紧双眼似在酝酿什么。 那表情,宛如便秘。 萧绝皱眉看着她,都有点不忍直视,弹了下她的脑门:“你运气发功呢?” “哎呀,你不要干扰我,我在酝酿眼泪!”青衣不满的睁开眼,这情绪刚要上头就被他给搅浑了。 萧绝哭笑不得,“你这小脑袋 瓜一天到底在想什么?” 他有时候真想把她的脑瓜给撬开看看,这些鬼才想法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 让她哄人,她哭丧? 下一步准备干嘛? “不说女人厉害的招数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嘛?我哭表伤心,闹表痛心,上吊表忠心!到不到位?!” 萧绝眉心抽搐,太到位了,都到顶了! 眼角的鱼尾纹似又多了三条,萧绝揉着太阳穴,轻声道:“乖乖,咱不哄了,咱没必要。” “哪能让您受这委屈?!”青衣一脸不苟同,委屈谁也不能委屈自家男人啊! 萧绝长叹一口气。 他何苦要自讨苦吃? “乖,心意到了。哄好了,不用……” 话还没说完,柔软的唇便堵了上来。 这一吻,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缠绵,心里的酸意早就淡了下去,他吃着干醋自找罪受,还得让她一小家伙来哄。 真是白活了这岁数。 他的小麻烦,何曾让他受过委屈啊? 唇齿相接间,青衣美眸缓缓睁开,忽然她眼中闪过一抹痛楚,猛地动手锁住萧绝的下颌,不给他任何挣脱的机会。 那一刹,萧绝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滑入自己喉头,一刹化为一股 暖流没入身体中。 他顷刻变色,而青衣脸色煞白,就连气息都弱下去的大半,整个人虚弱的依偎在他怀里,小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容。 “青衣!”萧绝震愕不已的看着她,“你疯了吗?!” 刚刚她以唇渡给他的,竟是她的冥王珠! 萧绝就要将冥王珠逼出体内,还于她,青衣赶紧拽住他的手,因痛楚整个眉头都拧成了一团,连嗓音都沙哑了。 “别!我只给了你一半的冥王珠,哪有那么傻全送给你!” “那是你一半的命!” 萧绝心中大痛,懊悔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劳什子要什么哄! 若不是开这头,她怎么傻乎乎的把冥王珠分出一半给他。 “别闹,我这会儿疼死了,你又还给我是要让我白遭一场罪吗?”青衣在他胸口蹭了蹭,微眯着美目,语气忽然沉了下去:“老王八,别想瞒着我,你的神力出问题了吧……” 萧绝身子一僵。 青衣环着他的腰,将自己与他贴的更近了一些,轻声道:“你为了我上九重天找那东极鸟人定废了好大力气,九重天的结界有多强,我还是知道的。” “若真是那般轻描淡写的话,你也 不会被烛黑水那长虫给割了一块手皮。” 青衣目光睨向他一直被袍袖遮掩着的手臂,先前他一回来就急着去换衣,也是怕被她给发现端倪吧。 “黑水儿成了天妖固然厉害,但绝不是你全盛时期的对手。” 她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脖颈,哑声咕哝着:“受伤还藏起来,我又不会笑话你。大帝可真不好当,不能让人看到自己受伤脆弱的一面。可是我就不同了啊,我难受就会闹会哭会插科打诨。” “而且现在我还有了你,谁敢欺负我你就帮我去揍他!” “衣儿……”万千话语都揉做一团,哽在了喉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许还给我,不然我可要生气了。”青衣嘟哝着,“早就想送给你了,不过你之前瞒着我那么久你的身份,所以我要惩罚你,只送给你一半!” 萧绝的心都在颤着,麻着,除了紧紧拥抱着她不知此刻还能做什么。 当年的小女孩儿捧着一颗真心来找他,他错过了。 而今终于他们在一起了,这个小家伙又将自己的命割了一半给他。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傻瓜……” 怀里半晌才传来青衣梦呓似的低喃,“ 我聪明着呢……” 失了一半的冥王珠,她前所未有的虚弱过,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萧绝将她放回床上,满目爱怜。 眸光却又狠颤了起来,纵是为了这小家伙,他也要尽快恢复神力!唯有那样,他才能真正守护她! “小傻子,我怎就忘了教你,女孩子不可以对男人太好。” “白拿了你这么珍贵的宝物,你叫我如何心安。” 萧绝徐徐低喃着,伸手抚过眉心,就见他额间的山字神纹闪过一抹光华,刹那间,那光芒竟黯淡了一半。 萧绝深吸了一口气,将手覆于她额上,轻声道:“我这身残躯所剩已不多,唯有这神纹还算完整。你赠我宝珠,我赠你神纹,便当是你我的定情信物。此后不论你遭遇何事,我都与你一并承受……” …… 人间。 ‘青衣’从小白身上跨过,如提线木偶一般,姿态僵硬的躺回了床上。 须臾间,似有微风拂过。 睡着了的小白猛地睁开眼,朝床上看去,见青衣的肉身还好端端的躺着,与先前的模样一致,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天色瞧着与先前一样,它这刚刚这盹儿应该也没打太久吧。 第362章 为你画地为牢 谁能想到,一天之内竟能发生这么多事? 炎帝朝令夕改,令群臣沸议。 反复无常,实乃昏君之兆啊! 炎帝是真的老了啊,御医们还说他病好了,怕不是回光返照起来发疯的? 夜色浓重,翎王府中却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楚子钰把玩着手上那根柔软的狐尾。 尾巴似是从刚足月的狐狸身上割下来的,短小可爱,鞣去了膻味,做成了坠件被他悬在腰间,倒是好看的紧。 他神色中透着几分漫不经心,脖颈间缠着一圈绸巾,隐约可见一些青紫的淤痕,似是被谁给掐过。 “丞相深夜来此,是有何事?”他淡淡的问道,看着对面端坐之人。 “陛下怕是不行了。”杜如诲沉声道。 楚子钰脸色没什么变化,这话题似还不如他手上的狐尾要来的让他感兴趣,“这不是显而易见之事?” “听说韩问道入宫后陛下就好转了,但之后陛下私下见了太子他们,紧随便改了诏令,而韩问道再未出现。”杜如诲声音一顿,“想来人已是没了。” “所以呢?”楚子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一个牛鼻子老道没了,与他何干? “陛下若去了,炎朝便是太子的囊中之物。”杜如诲眸光锐利的看着他,“机会已不多,翎王 若还不清醒,如何让众臣心安!” 楚子钰沉默了一会儿,笑了:“哪有什么众臣,不都是听从丞相你的号令。” “终有一天,他们也会完全听从翎王你的号令,前提是,你要让他们看到希望!”杜如诲沉声道:“那位置,难道你就从未想过?!” “我想没想过,重要吗?” 从何时起,也有人会管他想什么了? 由始至终,不都是他那母后想要什么,他这舅舅想要什么嚰。 楚子钰脸上挂着淡淡的嘲讽,并未去掩饰。 杜如诲深深看着他,沉默半晌道:“翎王还在记恨小时候的事?” 楚子翎没有吭声,偏头懒洋洋问道:“小时候发生过什么吗?” 杜如诲愈发沉默。 楚子翎会变成眼下这模样,他太清楚原由。 到底也是他的侄儿,若说半点感情没有,却也是不可能的。 “陛下记恨我杜家,你母亲在宫内过的辛苦。你自幼便替杜家承了恨,你母亲纵想保你也无能为力。” “嗯嗯。”楚子翎点着头,笑道:“是啊,无能为力。所以丞相当时即便加官进爵,也对此视若无睹。” 杜如诲抿唇不语。 的确。 他找不出由头来为自己声辩。 炎帝对杜家的恨皆是因他而起,杜如凤入宫为妃,炎帝 给他赐婚丑妇,日复一日的折磨着他们杜家。 情况的好转,却是在杜如凤诞下楚子翎之后。 第一年,杜如诲是真以为,因为这血亲的缘故,炎帝终于肯宽宏大量放过杜家了,却不曾想那只是噩梦的开始。 是从什么时候? 大概是楚子翎能牙牙学语走路后,那一场场的酷刑与折磨,轮番施展在这孩子身上。 所有人都以为炎帝是宠爱楚子翎,直到后面……杜如诲亲眼看到,炎帝是怎么从楚子翎背后剥下一层人皮的。 他当时如被勾了魂一般跌跌撞撞跑回府,唯恐下一个被剥皮的就是自己。 胆小懦弱如一条刍狗! 也是那日,他下定决心! 再不为刍狗! 那之后,他做了什么?似乎太久远了,连这些记忆都变得模糊不堪。 他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权力,一步步爬到了丞相的位置。 然后一次次的漠视楚子翎的遭遇,甚至于感叹其顽强的生命力!他居然活下来了,在那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折磨中活到了这么大! 只是每每想起,杜如诲总有些良心不安。 所以他决心要将楚子翎扶上太子位! 把这个炎帝最厌恶的儿子,扶持为太子! 杜如诲神智回归现实,重新开口到:“过去你受了太多不堪,所 以眼下更不该放弃!那皇位本就该属于你!” 楚子翎笑吟吟的看着他:“是属于我,还是属于杜家?” 杜如诲目光一闪,“自然是翎王,舅舅我永远是你最忠心的臣下。” 楚子翎没再说什么,甚至连嘲讽的神情都懒得摆出来,维持着一贯假面般的微笑。 “舅舅想做什么,自去做便是。我的想法,并不重要,不是嚰?” 杜如诲未再说什么,脸色亦看不出喜怒。起身对他拱手一拜,便要离去,只是走时仍丢下一句话:“既是如此,那这段时日,翎王便老老实实呆在府上吧!” 楚子翎坐在位置上,没有说话。 四合静悄悄的,连侍卫的影子都瞧不见一个,仿佛,只剩下他一人。 半晌过去,他呵的一声轻笑。 “真是没意思呢……” 鬼魅般的女声忽然响起,像是从遥远的彼岸传来。 “……若我能让你有意思呢?” “你是谁?”楚子翎瞳孔微微放大,他眼前依旧是一片虚无,并不存在任何人,但这声音,似在他的脑子里响起。 藏身在暗处,负责监视的暗卫们眼中闪过疑惑之色。 翎王在和谁说话?他身边分明一个人都没有,这是在自言自语? 那声音继续在他脑中响起,带着浓浓蛊惑的意 味:“能给你,你所想要的人。” 楚子翎眼中泛起嘲涩,“本王想要什么?” “……你生来却残缺的那些。” 笑容渐渐从楚子翎的脸上消失,阴霾渐渐爬了上来,一抹更加诡异的笑容紧随又爬上他眼角。 “很有诱惑力,有此神通,想来你也不是人吧。煞费苦心找到我这里来,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他漫不经心,幽道:“你是想对付我那位皇姐吗?” 脑海里,那个声音未再出现。 就在楚子翎以为对方已经离去之时,那声音又传来了,此番却是带着幽沉的笑意。 “我想对付的,可不止是她……” …… 冥府之下,青衣幽幽醒转了过来。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眉心灵台处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她即刻唤出水镜一瞧,赫然看到自己眉心处多了一道浅浅的山字神纹。 呼吸顿时一窒。 老白脸,你这大蠢蛋! 她跳下床,赤足就要往外冲,去找萧绝。 猛地又想起什么,急忙回身,乖乖的踏上睡着前萧绝给她穿上的木屐。 低头却见她脚背上竟被人写了两字。 合在一起是:穿!鞋! 一刹想笑,磨了磨牙,却又禁不住柔了眸光。 北阴啊北阴,画地为牢,你这是要把老娘给圈的死死的啊! 第363章 本座亲自动手 北阴大帝将与青衣王成婚之事已经是六界皆知,但不论是漫天神佛还是妖魔鬼怪,大部分皆不看好此桩婚事。 冥府与阴司上千近万年的旧怨,岂是那般好抹平的?若娶的只是寻常女鬼,或许还好说,但偏偏是烨颜之妹! 烨颜在冥府,乃至六界许多人心目中,就是当年背叛北阴,害得冥府数以千计的将士死于阴池大战的元凶! 娶叛徒罪人之妹为妻,如何让这些将士信服?又怎能心甘情愿叫出‘王后’二字? 是以,那天萧绝在幽冥王座前向青衣求婚时,她才会说他是不是疯了?! 那日,可以说萧绝是冒着六界之大不韪,顶着众叛亲离的风险,将自己的真心捧到了青衣的身前。 她曾拖着伤残之躯,淌过冥河,在诸般嘲讽怒骂,拳脚交加下,想要将一颗真心送给他。 过了这么久,他终于接住了。 而今,只是再将自己的一颗真心交换于她。 这些旁人眼中看来的‘风险’,在萧绝这里却是理所应当。 他为她做的,远远及不上她所给予他的一切…… 出云殿,议政阁。 “让你们直言不讳便莫要吞吞吐吐。”萧绝面无表情的看着近前两人,食指 在桌上轻敲了三次。 子都笑容尴尬,眼神躲闪,“王上真没……” “众将士的确有不少怨言。”昆吾开口道。 子都瞪眼看向他,兄弟,这么耿直的吗? 昆吾面无表情继续道:“冥府与阴司积怨已久,阴池的事一直令众将士耿耿于怀,一时半会儿要让他们接受王后,的确不太可能。” 子都摸了摸鼻子,既然昆吾都开口了,他也大着胆子道明情况:“其实神判殿麾下的都还好,这么多年与阴司打的交道最多,矛盾主要还在老楚麾下的三十六部煞神军中。” “这些年老楚不在冥府,煞神军虽由昆子暂领,但军中弟兄最惦念的还是老楚。当初烨颜与老楚的关系他们也是看在眼中的,老楚随王上一道入轮回,这笔帐他们也都记恨在烨颜的身上,更何况……” 子都抿了抿唇,声音也不免沉重了几分,“当初阴池之战中,死伤最重的便是煞神军。我冥府人人皆兵,子孙后代莫不从军,死去的是他们的袍泽、兄弟、亦是爱人亲人……” “他们战死在阴池,死后连神魂都随着阴池一起消失,连入轮回的机会都没了,相当于魂飞魄散……” 子都越说声音 越弱,神色复杂的看向萧绝。 “王上……” 其实子都他们都明白,为了冥府,萧绝已付出了太多太多。 这冥府本就是他所创造,冥府众将因他而生,只是……但凡活着便有羁绊,有了羁绊有些感情便不是说断便能断的。 萧绝闭着眼细细听着,所有的情绪内敛难测,愁思掩盖在眸底深处。 “让他进来吧。”萧绝缓缓开口道。 子都怔了一下,眼露慌张,“咳,王上……” 萧绝掀开眸,淡漠的看着他,“说了这么多,不就是在为他求情?” 子都一脸的尴尬,果然还是瞒不过王上啊。他拱手一拜朝殿外而去,紧接着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跟着子都一并走进来,至近前后,直接噗通一声跪在萧绝跟前。 “罪臣蒙多,拜见王上!” “蒙多,你身为煞神军左帅带头作乱,于军中闹事,打伤冥将数名,还有何要为自己声辩的?” 蒙多抱拳在前,刚毅的脸上并无慌张委屈之色,眸光坚毅道:“末将无可声辩,但有些话纵使冒死也要向王上进言!” 萧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 “王上绝不可娶青衣王为妻!”蒙多掷地有力道,目光中满是怨愤 ,“我冥府那么多将士因烨颜而死,这一笔笔血仇,岂能就此罢休!” 子都在旁边紧抿着唇,心里叹息,这个蛮子啊! “过往之事,尚未查明。你们心中之恨,之怨,孤来担着。”萧绝的声音不容置喙,“她是烨颜的妹妹又如何,她对冥府从未有过亏欠!” “王上!”蒙多咬紧牙关,急切道:“她的身份注定与咱们冥府……” “蒙多,这些年你所率部众屡屡与阴司为难,争夺冥河之界,十之有八为你主动挑衅,孤可有冤你?” 蒙多面色微变,抿唇道:“没有。”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此事臣认,的确是臣气怒不过,主动找阴司麻烦。” 萧绝点了点头,这回答还算老实。 “其间五次与你交手的乃是秦广王,你觉得以你的修为凭什么从他手下讨得便宜?” 蒙多怔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这一点他不是没怀疑过,可是……他怎么也不会相信,对方是故意留手。 萧绝眼中带着淡淡的嘲色,“冥府从不牵连无辜,烨颜若有罪,乃当向他讨还。青衣王何辜?她执掌阴司时,不过一幼女,尔等岁数数倍长于她,却欺她孤女无依,她屡屡退让, 尔等仍不依不饶!” 萧绝的声音一声沉过一声,一字字似要将人魂魄压垮。 子都和昆吾都齐齐变色跪在地上。 蒙多面露惧色,更是不敢再顶撞。 子都和昆吾心里都有种感觉,那恶婆娘在王上心里的份量似是越来越重了! 昨儿难道又发生了什么? 蒙多这会儿心里也是混乱的很,他知道自己屡屡找阴司麻烦这事儿理亏,有违冥府法则,但实在是咽不下那口怨气。 但被萧绝一针见血的当面教训,他自己也感到了几分荒唐与羞耻,但心里的那些恨终究是难以抹平的。 很多时候,即便知道那样做是错的,也还是做了! 或是为争一口气,或是为图心里一个痛快! 蒙多咬了咬后槽牙,不知哪儿生出来的勇气,继续开口道:“末将自知罪责难逃,甘心领罪,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请王上务必给末将答案。” “若证实的确是烨颜背叛,此人,王上杀,还是不杀?!” 萧绝眸光一点点沉了下去。 嘭的一声,殿门猛地被踹开。 有人再也忍不住了。 青衣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一字一句,咬牙道:“若真是烨颜背叛,本座亲自动手!用不着你来废话!” 第364章 和别人生儿子去 青衣刚来不久,在门外听到蒙多逼问萧绝的这句话,便就按捺不住了。 蒙多见她冲了进来,面色微变。 殿内的气氛一刹古怪无比。 萧绝在看到她出现的瞬间,眸光的温度便开始回暖。 不过青衣这会儿却没理他,目光死死盯着蒙多,这人她可脸熟的很,每每冥府和阴司产生点什么冲突,这货都是冲在最前头那个。 “本座这回答,你满不满意?!”青衣冷笑道。 蒙多扯了扯嘴角,“烨颜乃是你兄长,青衣王陛下狠的下那心?” “若真是他背叛,我定会亲手处置了他!可若是另有原由,我妹阎魔青衣王今日在此立誓,剔骨去肉换回你冥府死去英灵!我阴司,绝不欠你冥府性命!” “衣儿!” “王后!” 殿中人齐齐变色。 蒙多脸色紧着也是一变,他怎么也没想到,青衣敢立下这等毒誓。 “把人拖下去,打入无妄狱!”萧绝怒声道。 子都他们即刻将蒙多带走。 青衣气哼哼的鼓着小脸,转向萧绝刚要露出一张笑脸,就被他厉声训道:“速速将誓言收回去!” 青衣翻了个白眼,“不要!大女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你是想让我妹阎魔青衣王当那种言而无信之鬼?!” “你当个屁的大女人!” 萧绝气急败坏,竟是连粗口都爆了出来。 青衣睁大眼,满脸惊讶,“哇哦!老白脸你进步了,居然会说脏话了!” 她屁颠颠的往他跟前凑,胳膊挂在他脖子上,一副嬉皮笑脸的德行。“爆粗口也这么好看,再爆两句我听听。” “青衣!”萧绝紧扣住她的腰身,目光前所未有的慌张,神色更是阴沉至极:“收回你的誓言,快点!” “你这么激动干嘛,反正我相信烨颜不会干那些事!再者,我立这誓也不是开玩笑的!”青衣的神色也一点点严肃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我是阴司之主,我青衣可以耍赖,但阴司之主,绝不能不认账!” 萧绝脑中浮现起上一次与烨颜见面时,对方亲口承认的那些话。 青衣的誓言,让他的心成了一团乱麻。 “若你要割肉剔骨还于冥府亡灵,那孤陪你!以帝之命,立誓于此。” “老白脸!”这回换青衣变色。 萧绝将她的头摁入自己怀中,深吸一口气道:“阴司之主不能赖账,那冥府大帝就更不能了。我 说过,不论结果如何,我与你一并担着!” 青衣鼻头泛酸,昨儿没有挤出来的猫尿,这会儿是真的要失控了。 她抱紧他的腰,头深深埋在他的胸膛上,咕哝不清的蹭道:“老白脸,我真的最讨厌你了,讨厌死了!烦死了!” 但是…… 却又喜欢死了! 爱死了! 萧绝听着她故意唱的反调,眸中似春水化开,柔和了整个画面。 从决心娶她为妻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还疼吗?”想到她昨儿疼得都昏睡了过去,萧绝心里就难受的紧。胸口有点潮,知道这小麻烦估摸是真的掉猫尿了。 他心里又怜惜,又好笑。 昨儿硬挤都挤不出来,今儿怎就不受控制了? “乖乖,让我瞧瞧。” “哎呀,等会儿。”青衣的脸蛋在他胸口蹭个不停,想把眼泪花给蹭干净。 真是丢脸死了。 她这么铁石心肠一鬼,怎么能被这种小事给感动哭了呢! 萧绝知道她好面子,也不强行把她的脑袋扳起来,由着她小狗似的在自己怀里蹭。 等她收敛好气息,眼泪水的痕迹完全擦干之后,青衣这才娇蛮的扬起小脑袋瓜,抽了抽鼻子, 眼神左摇右摆:“那什么,我刚刚可没哭,我就是打了几个哈欠,流了点眼水!” 萧绝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胸口,没有去说那些甜言蜜语安慰的话,而是故意打趣起她道:“正好,一并把脸也给洗了。” 听到这话,青衣动手便要掐他,先前有些凝重的氛围,这么一闹腾倒是消散了大半。 又嬉闹了一会儿,青衣才安静的坐在他腿上,指间从他的眉心处抚摸过。 “还说我是傻子,你才是个傻子,居然把神纹也分了一半给我。”青衣盯着他的眼睛,“老白脸,哪有你这样宠媳妇的,我要是个败家娘们,你老底还不被掏空了?” “我乐意。”萧绝笑吟吟的看着她,“就爱宠着你,不服气吗?不服气也憋着,好好受着!” 青衣压住想要上翘的嘴角,皱着小鼻子,抬起自己的小脚丫,示意他去看。 萧绝看了一眼,见她脚上蹬着昨儿那双木屐。 “怎么了?” 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有乖乖穿鞋啊!”青衣嘟着嘴,腻在他身上,红唇贴在他耳畔,娇哝道:“这么听话,你都不奖励我一下下?” 萧绝轻轻在她小腰上一拍,故 作一本正经样,“嗯,难得!小麻烦精居然也会听话了,的确要好好奖励!不过,这奖励得以后再给你。” “哇,你这老王八又想赖账!” “这账可赖不了。”萧绝讳莫如深的笑道,偏头在她小嘴上轻轻一啄,柔声道:“以后奖励你一个大胖小子。” 青衣的小心肝儿扑腾一下颤了颤,妩媚的剜了他一眼。 “不要脸!”她撇嘴说完,紧跟着道:“一个哪够,以后我要生三个。” 萧绝眉梢一挑。 三个?! “是不是多了点……” “哪儿多了?!两个姑娘,一个小子,把他们三个丢边上自个儿玩去,完美!” “不好!”萧绝摇了摇头,蹙眉道:“还是得儿子。” 青衣脸一沉,你这老王八还重男轻女不成? 还没来得及开削呢,就见萧绝一脸认真道:“女儿得宠着,还要时时防备着那些不要命的小子来招惹。儿子就无所谓了,抗造,好打,好动手!” 青衣听到这话有点不能忍了。 感情你丫不是重男轻女,是重女轻男啊! “儿子不是你儿子啊,还没出生就想着先怎么抽人家?敢虐待我儿子,信不信我和别人生去?!” 第365章 给妹夫点气受 青衣叫嚣完就被收拾了。 虽说她以调戏萧绝为乐,但有些事儿干久了,自然是会遭报应了。 楚子钰都成长了。 更何况是她青衣王看上的男人。 须臾过后。 她面红耳赤的趴在萧绝的身上,咬着红唇,眼里带着恨。 输了…… 输大发了…… 这死男人学习的速度也太快了! “还闹不闹?”萧绝低头睨着她,眼里带着几分戏谑。 青衣咬着唇,媚眼如丝的剜着他,低头在他在胸前狠狠咬了口:“老王八你卑鄙!你之前肯定是装纯情!” “少诬陷你男人啊。”萧绝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小傻子,早教过你,要防备着点男人。瞧瞧,任你再怎么嚣张,到头来不还是……嘶……” 话还没说完,青衣就一嘴咬在了他的手指头上,“混蛋!” 咬完她就跑,结果有点腿软,差点没跪下去。 这给她闹得…… 恶婆娘磨着牙,呵,瞧给你嚣张的! 等着吧!等成亲那一天,老娘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残忍! 萧绝把她重新抱回腿上,替她把凌乱的衣衫一点点整理妥当,然后拧了拧她的小脸蛋,“瞧瞧这小脸气的,都变丑了呢。” “屁!” 青衣吓得赶紧召唤出水镜就要检查自个儿的美丽脸蛋。 然后就见萧绝脸上戏谑的笑容。 她磨着牙根,想闹他吧,但 想到自个儿刚刚在他……那什么下时没羞没臊的模样,就有点底气不足,老脸又开始滚烫。 嘤嘤嘤! 啊啊啊! 她迟早要把这脸面给找回来! 闹腾归闹腾,但正事儿还是记得的。 这会儿人间也不晓得是什么情况,她和萧绝在下头已经耽搁好些天了。 “倒是该回去了,不过走之前,我得先回一趟阴司取一样东西。” “嗯?我陪你。”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冥府。 孽镜台上,此刻竟无一人。 职守的鬼吏们在殿外,青衣和萧绝出现在殿内,却无一人察觉。 “会自己家里,怎生和做贼一样?” 萧绝见青衣施了个障眼法结界,越发哭笑不得,好奇她到底要取什么? “我上次回来发现秦老脏那厮在孽镜里藏了一个东西,不过块头有点大,不好取出来,这不等着没人的时候过来取嘛。”青衣搓着手掌,一副贼兮兮的样子。 萧绝失笑不已,四下看了眼。 “你怎知这时候楚江王不在?” “嘁,那老鬼……要是肯把一般脑子从与他的红红小妖精造鬼这事儿上挪到正事上,也不至于赶不上秦老脏。” 造鬼? 萧绝迟疑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开的是什么黄腔…… 揉着晴明穴,叹着气,不知说什么好。 这小流氓…… 叹息间,青衣半个身子已钻进 了孽镜中,她那弯腰驼背的样子不晓得是在拽着什么。 “重死老娘了!老王八,你快帮我一把!”青衣喊到。 萧绝无奈的走到她身后,搂住她的腰一拽,嗯? 眉梢微挑,倒真有些重量。 “松手,让我来。” 萧绝探手入孽镜,摸到了一个铜环,用力一拽。 一个东西从孽镜中被拽了出来,重重落在地上。 轰隆隆—— 那一刹,整个阴司都似震动了一下。 青衣愕然的看着他从孽镜里拽出来的东西,这玩意四四方方,分明是…… “棺材?”青衣脸色古怪的很,“秦老脏有毛病吗?往孽镜里藏一口棺材做什么?还是口破木头棺材!” “这可不是破木头。”萧绝沉眸道,伸手在棺材上敲了敲,就听他指骨敲击上去之后,那棺材竟发出一阵近似牛吼的声音,叫人心神俱震,紧接着便有淡淡的幽香传了出来。 青衣嗅了嗅,只觉这香味入鼻煞是好闻,浑身上下都说不出的舒坦。 不止如此,她感觉自己的灵台真火似都比先前要热烈了许多。 “这到底是什么?” “古西海聚窟洲,花叶香闻数百里,有一木名反魂木。扣其树亦能自作声,声如群牛吼,闻之者皆心震神骇。伐其木根心于玉釜中煮取汁,煎如黑饧状,令可丸之,名曰惊精香。死者在地,闻 香气乃却活,不复亡也。” 青衣听天书一般听他说完,“反魂木?到底什么东西?你能不能说点鬼能听懂的。” 萧绝看着自己的学渣媳妇儿,摇头叹了口气:“此口棺材是用反魂木所造,此木早在洪荒末年便已绝迹,不曾想竟还会留有残余。”萧绝看着这口棺材,惊讶之余眼中须臾间还闪过一抹复杂的惑色。 “很了不得?这破棺材能干嘛?”青衣一脸嫌弃。 萧绝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能复苏灵台真火。” 殿中,一刹死寂。 青衣吞了口唾沫。 “真的吗?” 萧绝点了点头,沉眸道:“虽然需要很长的时间,但返魂木的确有那个神效。方才我叩击木身时,你闻到那阵香气,灵台真火应该有所感觉才是?” 青衣忙不迭的点头,没错! 难怪她刚刚觉得脑瓜子滚烫呢! “太好了,阿绝!”青衣一下子蹦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脸一阵猛亲,小脚开心的踮来踮去。 “有这个返魂木在,你的灵台真火是不是也有修复的可能了?!” 看着她开心不已的样子,萧绝也禁不住柔了眉眼,轻轻嗯了一声。 “可是这玩意太沉了,我之前试着将它收到芥子袋内,可却没有办法。你有没有什么招,能把它给搬回去。”青衣嘟囔着。 萧绝的神色略有几分怪异, 他手覆在那反魂木棺上,下一刻,那口棺材便消失不见,被他收入袖中。 青衣眉梢一挑,需要这么迅速的打她的脸吗? 这狗棺材难不成还看脸下菜碟? “这口棺木……自行认主了。”萧绝古怪的笑道。 认主? “这不是好事儿嘛,以后用起来也就方便了。”青衣眨巴眨巴眼,说完,隐约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 睡棺材…… 这个……似乎有那么点重口啊。 不过,这口棺材似又是特意为萧绝量身打造所准备的啊! 秦广……或者说根本就是烨颜将这口棺材给放在孽镜里的,就等着她发现,从而……送到萧绝手上。 这是赎罪? 还是礼物? 青衣琢磨着,不曾见自己男人嘴角挂起了一抹冷笑。 萧绝眯着眼眸,烨颜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焉能不清楚其性子。 礼物,肯定是礼物! 但故意打造成棺材的形状。 呵呵……是为了膈应他吧? …… 大漠黄沙中,秦广王低头咕哝,“陛下你的礼物应该已送到大帝爷手上了吧?” “大概吧。” “干嘛非弄成棺材的样子?” 烨颜眯了眯眼,沉沉低笑了声。 “虽然他是大帝爷。” “可谁叫他拱了我辛辛苦苦眼巴巴养育成人的大白菜?” “虽说我欠他挺多的,但是大舅子嘛,自然要给妹夫点气受咯。” 第366章 我的妹妹,六界最美! “大舅子?妹夫?”秦广笑意悠长,甚是玩味:“陛下你同意了?” 烨颜幽幽长叹了口气,俊脸上笑容无奈,开口却是:“我同意个鬼。” 秦广呵呵的笑了起来,“那你还大舅子妹夫说的这般亲热。” 烨颜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拦不住啊……我能为她做的,只有尽力成全她的欢喜,替她挡住以后必然会面对的那些……” 烨颜话语一顿,剩下的话尽数咽回肚中。 在他手上,赫然还有一枚罗盘,与墨池当初交给楚寒夙让其代为转交给楚无极的一样。 若是青衣看到的话,定会认得,这便是万象寻踪盘。 只是此盘分子母,母盘在烨颜手中,而子盘则在楚寒夙的手里。 “地魄应在这附近了才对。”烨颜沉吟道,脸上带着几分疑惑。 月妖一直在后方跟着,慢慢走到他身旁,“找到地魄,真的能再造一个阴司出来?” “不能,或者说,还不够。”烨颜摇了摇头,“但若没有地魄,阴司绝然是造不出来的。” “我不明白。”月妖开口道:“你为何非要再造一个阴司地府出来,眼下那个不好好端端的吗?” 烨颜沉吟不语,像是专注于罗盘寻踪之上,好半晌过去 之后,他才将罗盘收回,淡淡道:“那阴司的确是好端端的,可是它越好,青衣就会越不好。” 月妖瞳孔微睁,不甚明白他话中的全意,还欲追问的时候,烨颜便岔开了这个话题。 “咱们时间不多,早些找到地魄早些离开,久了永生教那边会起疑。” “陛下不是让墨池派人把子盘送到楚无极手上了吗?”秦广开口道:“那子盘上的气息,应该能帮他找到永生教的老巢。” 烨颜沉眸苦笑了会儿。 “若非时间来不及,我也不会将老楚引过去,但那里面的秘密藏的太深,我耗费了这么多年时间都未能完全挖掘出来。”烨颜抿了抿唇,“相信老楚应该能明白我的用意吧,毕竟这世间不会伤害青衣的,我也只放心他了。” “您那妹夫您也不信?”秦广适时的开了一句玩笑。 烨颜睨了他一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大帝是好男人,可他终究也是个男人,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男人,我家青衣乖巧善良,天真无邪,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秦广听着这来自大舅子的酸言酸语,一贯的假笑又浮在脸上。 乖巧善良? 天真无邪? 您老对您妹妹的认知可真够‘准确’的? “看来你对这桩婚事很不满,您老最尊敬的不就是大帝爷吗?” “呵,两码事。”烨颜咬着牙根,“我过去拿他当爹,他却想睡我妹妹。为老不尊!老不要脸!” 月妖看着这骂人的架势,越发觉得熟悉,尤其对方的面容与青衣还有七八分的相似。 这真是亲哥啊,骂人时的德行都如出一辙。 严肃时一本正经,可一骂起人来,尤其是骂起妹夫,简直就是开闸泄洪,那怨气似能将整个大漠都给填满。 “这世间好男儿那么多,为何那小丫头偏就选了个最老的!” “老男人有什么好的,一没情趣二没经验还有冥府一堆破事儿拖家带口的责任!” “那老男人还太聪明,压根不是她能玩得转的!” 秦广王对这种不忿的念叨似已习以为常,抠了抠耳屎:“那陛下您觉得,世间哪个好男人配得上您妹子?” “怎么可能有人配得上我家青衣!”烨颜冷笑,“我家青衣六界最美,天底下最乖巧的小可爱,怎么可能有人配得上?!他北阴再怎么厉害,也配不上!” 秦广王啧啧了两声。 烨颜陛下哪点都好,唯独一提起自己妹子时就不太正常。 这妹控啊…… 也是够了。 “为 了她,您真是把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秦广王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嘲讽。 烨颜的吐槽声戛然而止。 自嘲的笑了起来。 “本就是我欠她的。” “更何况,兄弟姐妹本就是作踏脚石的,我既是哥哥,就该做她的踏脚石……” …… 啊秋—— 啊啊秋—— 青衣从阴司出来后,就一个喷嚏借着一个喷嚏。 偏偏她还感觉不到谁在背后咕哝自个儿,萧绝在旁边,鼻子似也有点痒。 谁这么大胆子,敢把他两连着一起骂? 回到了人间,青衣重回肉身上,赶紧起来伸了个拦腰,然后就跑萧绝怀里窝着了。 “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萧绝关心的问道,那封神钉他虽已取了出来,但毕竟是钉死在这肉身上的。 青衣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感觉,我刚刚摸了摸,似乎连伤口都没有。话说你取出来的封神钉呢?” 萧绝拿出一枚金光熠熠的长钉递给她,“收好了,此物可伤神魂,倒是一个不错的暗器。” 青衣把玩起来,倒也喜欢的紧,“那东极手上就这一枚?” “倒是还有两枚,不过这会儿钉死在他自个儿身上。”说起东极,萧绝眼中便闪过一抹冷意,总觉得那 天自个儿施下的惩诫还是太轻了。 就该直接拧断那小子的头。 话音落下,就见青衣一脸愤慨,看他的目光像看一个败家子。 “浪费啊!这种好东西拿去对付他,杀鸡焉用宰牛刀?!你就该拿回来给我啊!” 萧绝失笑不已,这小财迷,也是够了!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青衣猛想起来一事,“对了,我问过烛黑水那家伙,楚寒夙早在我去之前就被他给放了,不过似是找老楚去了。” “嗯?”萧绝眸光幽幽一动。 “还有……”青衣抿了抿唇,道:“烨颜曾去过妖界,具体他和烛黑水说过什么,那死变态不肯全盘交代。不过,烨颜告诉他,妖界中有永生教的奸细,那厮怀疑就在狐族之中。” 萧绝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若烨颜去见过墨池。那楚寒夙此番去找楚无极的话,或许…… 青衣还在咕咕哝哝的说着什么,他回过神,就听她啧啧道:“苏子衿那小脑残怕是只有暂时当人了,她那真身指不定被谁藏起来了!” 被谁? 萧绝眼里闪过一抹讥诮。 这小麻烦精对那烛黑水还是信任啊,否则怎会不起怀疑。 在他看来,那小狐狸的真身,没准从一开始就在那剥皮太子的手里! 第367章 好消息与坏消息 陪烛黑水那剥皮死变态演了一场戏,青衣估摸着那厮故意搞这么一出,是为了麻痹妖界里的永生教奸细。 故布疑阵,引蛇出洞吗? 青衣暗自捉摸着,永生教一直励志于找她麻烦,烨颜藏匿在永生教中到底想搞什么玩意儿,现在也不得而知。 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不会干些没意义的事。 盗取灵台真火这件事,也与永生教有关系? 这邪教的背后头头着实神秘的很,到现在都没露出一点尾巴来。 本以为这邪教的活动范围只是在人间,现在手又伸到了妖界中,又准备搞什么邪门歪道的事情? “我还以为你要被老白脸给削死,他对你可真够宽容的。”猫大爷慢腾腾的从外间走进来,猫爪子在雪地上留了一场串梅花印。 它眼带怨气,写满了不爽。 先前萧绝丢下它,带着青衣下了冥府。害得它得自个儿甩火腿从妖界界门那边回来,累的猫爷把过冬存粮小鱼干都给吃完了。 “老娘又没红杏出墙,他不宠我难道宠你,再说削我,他舍得吗?” 肥猫瞧她那尾巴翘上天的样子,就是一阵无语,忽然察觉了什么,围着她转了几圈,“咦,不对劲,你身上的气息怎么有点怪怪的,多了一股子……” 它伸出鼻子嗅了嗅,这恶婆娘身上的鬼气淡了不少,怎么多了一股子神 性的味道。 青衣一脸小得意,闭眼复又睁开,肥猫就见她眉宇间浮现出一道山字神纹。 “我滴个祖宗!”猫爷一声怪叫,蹦到她膝盖上,爪子都抠紧了,“神纹!老白脸居然把神纹给你了!啊!我酸了!” “你酸个屁!”青衣赏了它一巴掌,脸上却压不住甜蜜之色。 “不对,你身上的鬼气儿淡了这么多,你把什么送给他了?”肥猫围着她不停转圈圈,喵喵喵的直叫嚷,“恶婆娘,你不会把冥王珠送他了吧?!” “要你管!”青衣这会儿烦它的很,这死猫怎么那么八婆。 “该死的,哪有人谈情说爱像你们这样阔绰的,来不来就神纹、冥王珠互赠。惹,本小爷的少男心都动了!”猫大爷真情实感的眼馋了。 “那改明儿给你找几只小母猫?”青衣用脚一踹它的肥屁股。 肥猫翻了个白眼,哪门子母猫能送它冥王珠和神纹?它立马自己送上门去! “说正事,妖界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青衣一撇嘴,“麻烦事儿。”她简单说明了一下状况,肥猫的啧啧声就没停过,“这么说,烛黑水现在也是自顾不暇了?不过你帮他演这场戏,不等于把麻烦给揽到身上来?只是为了万象寻踪盘?你没这么大方吧?” “那长虫与我玩心眼呢。”青衣哼声道:“他必然知道 些什么,故意不说。烨颜会找到他那儿去本就有问题,逮着那家伙,不怕问不出与烨颜有关的事。” 青衣冷笑了一声,琢磨了不会儿:“不过那只小脑残狐狸是要倒霉了。” 肥猫眼露揶揄,“可你的小破孩儿弟弟就要有福了不是?” 一人一猫对视了一眼,发出了魔鬼般的笑声。 “咳,打住打住,正经鬼,哪能这么幸灾乐祸。” “哎呀,得快点把这好消息告诉他俩才行。” …… 好消息? 小脑残被自个儿偶像召唤之后,屁颠屁颠就跑去了东宫。自打上次楚子钰到上官家给她撑腰之后,她现在的小日子甭提多舒服。 容氏那母女俩自作自受也是遭了报应,现在在上官家的日子甭提有多艰难。 到了东宫,苏子衿瞅着自己未来大姑子笑的前所未有的慈祥,她小心肝扑腾扑腾,屁颠颠的就腻到青衣的身边。 完全没注意到太子爷瞧她的眼神是多么的同情与怜悯。 “乖乖啊。”青衣拍着小狐狸的脑袋,眯眼笑道:“本座刚从妖界回来,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个?” 小脑残眨巴着眼,一下子紧张起来:“要不。先听坏的?” “你的狐狸真身目前是真找不着了,妖界内过段时间会有大事发生,你还是老老实实当一段时间人, 就当渡劫好了。”青衣保持着怜悯的神色,尽量维持着语气的温和,让自个儿的态度显得诚恳一些。 小脑残吞了口唾沫,深吸了好几口气,不停的眨眼像是又要哭了。楚子钰看着她那样儿,心里也不是滋味,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安慰着小脑残两句吧。 说是迟那是快,小脑残抓住他是手腕一口就下去了,这口咬的够狠,愣是把血印子都给他咬出来了。 嘶—— 楚子钰痛的直抽凉气,作势就要抽她。结果苏子衿嘴一瘪,他拳头都举起来了,愣是没锤下去。 “再咬人信不信本太子把你的狐狸牙全给你打碎!”楚子钰怒斥道。 苏子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小声嘟哝道:“人家委屈嘛,你说好要罩着我的,让我咬一口都不行,好小气。” “你——”楚子钰反口想怼她吧…… 偏偏那承诺还真是自个儿许出去的,瞧着这小脑残那委屈样儿…… “咬吧咬吧,算我欠你的。”楚子钰把手往她面前一搁,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咬牙转向另一边,等着青衣:“好消息是撒,你赶紧说,给我一个痛快!” 他估摸着这好消息也好不到哪儿去。 青衣在边上作姨母笑。 “哎呀,这好消息……自然就是你小媳妇儿暂时跑不了了呗!” 楚子钰抬脚就想踹她。 青衣往 边上一侧,正准备削着耍长了的小破孩,但瞅着苏子衿在场。拳头举起来,又拉回脸侧,掩饰般的一撩耳发。 罢了,弟妹在场,怎么着也要给弟弟留点男人的尊严。 “老娘走了,有事儿没事儿都别来找我。下次再见,我要看到我的小侄儿或者小侄女!” 不害臊的老鬼丢下这话,哈哈大笑跑了路。 楚子钰刀都要拔出来了,她却跑得没影儿了。俊脸上一阵泛红,忽然,他手上传来一阵湿润的触感。 扭头就见苏子衿抱着他的手腕,舔啊舔…… “你干什么!”楚子钰触电似的把手收回来,脸红的似要滴血。 小脑残眨巴着眼,指着他手道:“你手流血了……”她偏着头继续道:“我们狐狸受伤了都是这样舔伤口的呀,舔舔就不痛了。” “你你你……你给我滚远点……”太子殿下说话声音都在抖,闷头就往外冲。 一个小尾巴追着他跑。 “睁眼瞎你等等我嘛。” “我保证再不咬你了,让我帮你舔舔嘛,舔舔就不痛了……” 东宫里的下人们听到这话,惊恐的瞪大眼,然后暧昧的低下头。 哇哦! 楚子钰脸像被塞入了蒸笼里,猛地转身捂住她的嘴,把她往房里拽。 啊!这口无遮拦的小脑残! 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怎会遇到这么个……这么个小蠢货! 第368章 不夜阁闹鬼? 瞧见楚子钰和苏子衿,青衣就是一脸姨母笑。 颇有点含辛茹苦养大的大白菜,终于卖出了一个好价钱的安慰感。 公主殿下懒洋洋的回自个儿的老巢,叫上了桃香和淡雪便出宫,却并没回王府。 “咦,好些天没瞧见秋大哥了,公主最近怎么不带上他?”桃香奇怪道。 “他可是认认真真在修炼,你以为像你们这两个蠢丫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到现在才学会御物,小爷就没带过你们这么蠢的!”猫大爷恨铁不成钢道。 桃香一吐小香舌,赶紧声辩:“哪有!我和淡雪明明很认真在学了,再说,我们可比秋雨还快些,他现在还没学会御物呢!” “秋雨还没掌握?”青衣眉头一皱,看向肥猫,眼神变得有点危险。 “这可不怪小爷我啊!是那小子悟性太低!”肥猫大叫道,它和月妖当初都没少用心栽培那小子,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修炼这事儿上他就是有点不开窍。 肥猫都有点怀疑恶婆娘的眼光了! “看来得找个时间去看看那小子究竟怎么回事。”青衣蹙了蹙眉,秋雨是她上来后选中的第一人,那小子根骨不错,按说在修炼上应当比桃香他们更快入门才对! 不该到现在都还止步不前。 “不过,公主,咱们今儿到底是要去什么地方啊?”淡雪疑惑道。 青衣每次带着她们出门一般都是去摄政王府,不会像今 日这般到处瞎转悠。 “睁大你们的眼仔细瞧瞧四周。”青衣淡淡道。 听到她的话,两丫头老老实实观察其周围。 年关将近,大街小巷都热闹非凡,贩夫走卒都比平常要来得多,各家各户置办着年货,甭提多红火。 不过,仔细瞧的话,有些人背后缀着影子,那影子半透明状,瞅着像是人形。 青衣他们在街边找了个茶肆落脚,两丫头一边给她剥着刚炒出来的栗子,一边盯着那些跟在人身后的影子。 “公主,那是什么?!” “魄。” “魄?”两丫头一脸疑惑,“魂魄?那不就是鬼吗?” 肥猫翻了个白眼,好在这茶肆生意冷清,四周也没什么人,它落了个结界,开口道:“两个蠢丫头,白瞎老子教你们这么久,到现在连这都还分不清!” “人有三魂七魄,但死后为鬼,而有些人死后化鬼其魄的一部分消散于天地,所以许多鬼的七情欲是丧失的,唯有重走轮回道才能补全七情欲。 魂是魂,魄是魄,压根两码事,怎能混为一谈!” 两丫头恍然大悟,边上的公主殿下露出不耐之色,扣了扣桌子,她们赶紧加快剥板栗的速度。 “那这大白天的,怎会这么多魄在街上游荡?以前王都也不是这样的啊。” “因为年关。”青衣边嚼边道,“年关时隙,阴司下会开小门,一部分鬼吏与鬼可用攒下的阴德换取机会 ,上人间来一趟。不过历年都会有些不知死活的趁机偷渡上来,有些是鬼,有些便是你们所见的这些魄。” “那公主,这些魄既是溜上来的,那你今儿带咱们出来,是不是要把它们给抓回去啊?!” 桃香一脸的跃跃欲试,她和淡雪学习玄门术法也有段时间了,但动手的机会太少,早就想检验一下自个儿的功夫了。 “这些东西不必管他们,只是些个魄而已,闹不出大风浪,再说,年底那天他们再不滚回去,自有东西会来收拾他们。”青衣吃完栗子,也有点撑着了,摸着肚皮站起身道: “走吧,你们不是想瞅瞅看自己现在什么水平吗?” 两丫头眼睛一亮,赶忙跟上去。 七日楼。 满打满算也是青衣的产业。 但上次在天阙围场的时候,她与李氏聊过几句,王虎把这七日楼搞的是风生水起。 李氏与那几只猫儿平时也没少来帮衬,人间的活路也接,阴司的生意也做,颇有点黑白两道通吃的即视感。 让五官王那蠢货回去前,青衣与他说过七日楼的事,也有意让王虎他们多盯着点人间的情况。 眼下他们的身份,算是阴司的人间行走,有阴司的令牌在身,鬼差那边也晓得是自己人。 王虎这边的人也都给开了阴阳眼,七日楼开创以来,活人的生意做的不多,死人的生意倒是搞的热火朝天。 青衣这幕后黑手…… 呸!掌柜!她今儿忽然过来倒不是突发奇想,而是王虎那边传了消息,最近长春巷里出了几桩怪事。 七日楼的口面设的隐蔽,在一处作坊里,青衣过去时,王虎早早就在巷外迎着,“公主,客人就在里头。” 青衣哼了一声,懒洋洋的往里走。此巷最末的别间藏着一处暗道,从暗道过去,便到了对街的一个小作坊里。 此地来往人甚少,青衣和桃香他们出来后又是个暗室,正面有一个屏风挡着,屏风后隐约可见一道人影,有些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着。 公主殿下大马金刀的坐着,王虎戴上面具后,便走了出去。 屏风后那人裹着一件黑斗篷,整张脸都遮在黑纱后面,但依稀看得出是个身材高挑的男子。 王虎出去后,直接道:“既能找到七日楼来,规矩想必公子是知道的,遭遇何事,不妨直说。” “有人……不,是有鬼!他偷了我的脸!帮我,你们一定要帮帮我!” 男人声音都在发颤,压制不住话语间的恐惧与颤抖。 青衣听到这声音时,眸子微眯,怎生有点耳熟? “他如何偷了你的脸,你且说说?” “在梦里!那梦混乱的紧,我也记不起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只记得那双红色的眼睛!梦里他说他想要我的脸,结果我一觉醒来,我的脸便没了!”那人说话的时候,身子还止不住在颤抖。 青衣听了一会儿, 脑中闪过一张面容。 “让他进来。” 王虎听到青衣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微微惊讶,回身一拜后,这才看向对方,“进去吧,楼主愿意亲自见你。” 可真是好运气。 王虎心里禁不住道。 那人本以为王虎就是楼主,不曾想这七日楼的楼主却是另有其人,且还是个女子?! 这声音……好生耳熟! 不过那人此刻也想不了那么多,只想赶紧找到一个救命稻草,急忙走到屏风后。 暗室内光线昏暗,那人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看清青衣的模样,顿时惊叫了起来:“公主殿下!” 桃香两女和肥猫略微吃惊,哟呵,这来的还是个熟人不成? 青衣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呵了一声,“还真是你啊……” 是谁?! 王虎紧跟着进来,也惊讶不小,对方竟认得公主? “主子,您认识这位……客人?” “你应该也认识吧。”青衣挑眉道:“竞争对手家的头牌,他的声音你就没一点印象?” 王虎猛地反应过来,难怪他先前觉得对方声音听着耳熟呢! “不夜阁,墨殇?!” 墨殇是谁,桃香她们不知道! 但是不夜阁她们晓得啊! 王都最富盛名的南风馆,这人……竟是里面的头牌墨殇?! 两丫头小声嘀咕起来,“就是公主差点红杏出墙那个?” “不不不,似乎说是王爷在外面养的,被公主上门抓奸那个……” 第369章 好大的狐骚味 青衣也意外啊。 居然还是个老熟人!唔,其实也不算多熟。 只不过当初为了气那老王八,她故意去那南风馆溜达了一圈。她对墨殇唯一的印象就是……那一手按摩的好技术。 是个手艺人,不靠脸靠手估摸着也能有饭。 相比起来,墨殇这会儿就更为震惊了。 七日楼的存在,他也是从那些恩客嘴里听来的,谁家要是闹了点邪事儿,都找这七日楼帮忙。 最多不超过七日,事情便解决了,且口风严谨,效率又高,口碑倒是立的端正。 当初墨殇只把这些事儿当趣趣听,不曾想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求上门来,结果这七日楼的楼主,还是他翘首以盼的公主殿下! 天知道自从那日青衣这渣女走后,他暗暗神伤了多久,盼着哪天公主殿下又想起他来了,不说回来看看,托人带个信儿也是好的啊。 可是…… 那之后音讯全无,倒是她和摄政王如何如何恩爱的消息,传得是大街小巷人人皆知。 墨殇特意朝着青衣腰间看了眼,并未瞧见那日自己所赠的香包,神色更加黯然,自嘲的笑了笑。 是啊,似他这等人送的东西,公主又怎会挂在身上呢? 他实在是痴心妄想了。 青衣可没那心思照顾他的情绪,摸着下巴打量起他来,抬了抬下巴道:“遮这么严实做什么,不说脸被偷了吗?” 墨殇满心苦涩,比起旁人来,他更不愿让青衣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样。 真的是,没脸见人! 没 脸! 他犹豫再三,仍不肯摘下面纱。 青衣已没什么耐心,“摘不摘?不摘就走。” 这冰冷无情的声音一出来,墨殇哀怨无比的看着她,那眼神宛如在看一个负心薄辛的渣女。 肥猫都禁不住啧啧两声,鄙视的看向青衣。 您老去嫖个娼都不忘收割少男芳心,真是可以啊!老白脸头顶的绿光又开始飘了。 青衣翻了个白眼,干她屁事! 她可是正正经经进去,连手都没乱摸,也就按了个摩!这锅她可不背! “不摘就走人,浪费老娘时间!” 在虐心方面,公主殿下一直是一等一的好手。除了面对自家男人时能和颜悦色,化身为磨人小妖精。在外那都是霸气侧漏,麻木不仁,莫得感情说! 墨殇咬紧牙关,深吸了一口气。最终求生欲还是战胜了羞耻心,“小人眼下模样骇人,还请公主殿下做好准备,切莫被吓着。” 他说完之后,满心忐忑的取下面纱。 “啊——” 桃香和淡雪吓得叫了一声,然后赶紧捂住嘴,王虎在旁边都狠颤了两下。 墨殇在听到尖叫声的刹那,就痛苦的闭上眼,他看到自己现如今的模样时,比那两个丫头还要不济。 却见,此刻他的脸……几乎已称不上是脸。 看不出五官,就像是一团面糊被戳了几个眼,可以呼气说话罢了。 半晌没听到青衣的声音,墨殇胆战心惊的睁开眼,他那双眼睁开后更为吓人。 没有瞳孔,俨然就是两个黑漆漆的洞 ,光是瞧着都让人头皮发麻。 青衣由始至终连动作都没变一下,懒洋洋的靠着椅子,托腮看着。 待墨殇睁开眼后,才稍稍变换了一下手姿,改为摸了摸下巴。 “还真是整张脸都没了。”青衣仔细打脸着,对他勾了勾手指,“走近点,让本座瞧瞧。” “公主……”墨殇有些难为情,他是真怕自己此刻的模样会吓着她。 显然,这可怜小倌儿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狠角色。 青衣可没耐心安抚他那脆弱的小心肝,手指再度一勾,墨殇朝前摔了个狗啃泥,紧接着整个人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拽着脖子,直接拖到了青衣跟前。 公主殿下伸手掐住他的下巴,像是给牲口检查牙口一般,上下掰看,然后鼻子嗅了嗅。立马露出一抹厌恶之色,“真臭。” 说完,就松开了手,坐了回去。 墨殇整张脸发烫,他紧张的自己闻来闻去。不臭啊……他昨儿也没接客,临睡前还特意洗澡了的。 他又尴尬又羞愧,真真是无地自容。 低下头却见一只大肥猫围着自己打转,闻了闻,转头打了个干呕…… 有这么臭吗? 墨殇都快哭了,他真的没闻到啊! 青衣一指淡雪和桃香两丫头,“你们过去闻闻。” 两丫头靠过去,在墨殇身上闻来闻去,半晌过去后,她们皱紧眉头,捏着鼻子,“一开始闻不着,凑近了之后,真的好大一股子狐骚味!” “对!还是一只发情的狐狸!” 这左 一言右一语的,墨殇窘迫的都快抬不起头了。 那什么狐骚味,他是真没闻到啊…… “呵,看来烛黑水那厮还真没怀疑错误,才刚刚与我撕破脸,那些狐狸便开始不安分了。找茬直接找到本座眼皮子底下来。”青衣冷笑,坐起身,将手覆在墨殇的灵台处,眸光泛寒。 “本座倒要看看,你在这些人梦中玩的什么把戏!” 青衣的手覆过来的刹那,墨殇闭上了眼,一瞬被拉入昨夜的梦境中。 混乱不堪的梦一刹变得清晰无比,撞入视线的却是一幅幅令人面红心跳的场面。 画面中,墨殇竟是在和好几个人干那种羞羞之事。 苍穹之上,一双血红色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们,满是高高在上的傲慢,隐约还带着几许陶醉于满足。 如此一夜,就没停过。 画面最后,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牢牢落在墨殇的身上。 “好一张俊俏的脸蛋,倒是比本尊现在的还要好看上三分……” “区区一介凡人怎配得上这样的容貌,倒不如给了本尊……” 话音落毕,墨殇的脸就消失不见,变为了如今那没有五官的可怖模样。 青衣的手从他的灵台处挪开,回忆起一切的墨殇瘫坐在地,瑟瑟发抖。 梦中那些羞耻的画面一幅幅在眼前倒影,他情愿自己不要回想起来,比起羞愤欲死更让他难受的是那如潮水般涌来的一波波恐惧。 他的脸,就是这样没了的! “以情yu为食,这做派,呵……”青衣勾唇 冷笑,“看来是青丘那边的狐狸跑出来了啊。” 她目光微沉,想到了什么。 青丘与涂山一直有龃龉,现在王都中还有一只变成凡人的涂山狐,若此刻青丘狐找上门去的话…… …… 在东宫和楚子钰闹腾完之后,苏子衿就红着小脸满心欢喜的回了上官家。 虽说找不回狐狸真身让她有些难受,可是……可是睁眼瞎说好会照顾她呢! 而且……她也说不清怎么回事,与那睁眼瞎在一起的时候,她心里总是扑腾扑腾乱跳,有种道不明的欢喜,让她难为情的很,但是又恨不能一直与他待在一起。 这会儿才刚离开东宫,她就有点舍不得了,调头就想又跑回去。 可是人间的烂规矩太多,她不能成天往东宫跑。不过……碧螺她们说,若是成为太子妃的话,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住在东宫里了! 这样想想……好像嫁给那个睁眼瞎也挺好的。 这次去东宫她没有带上画烟,毕竟楚子钰对画烟还是有些芥蒂的。回了上官府,小脑残第一件事就是找自个儿这狐孙好姐们分享喜悦。 可是她翻遍了整个上官府都没找到画烟的存在! 画烟的妖魂……不见了! 苏子衿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却听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后响起,“你是在找这个吗?脑残?” 苏子衿转过头,看到一张陌生的俊脸,可对方身上的气息却让她熟悉无比。一刹那,她眼神变得恐惧万分。 “你是青……青丘……” “玄羽!” 第370章 说什么虎狼之词 男人一身紫袍,明明是儒雅俊秀的面容,硬生生被他给弄出了邪魅无边的气质,眉梢一直保持着抽筋般的上挑姿态,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令人发指的……骚气! 青丘狐族,玄羽。 “你快把画烟给放了!”苏子衿看着他手里攥着的妖魂,脸色大变。 玄羽漫不经心的笑着,眼里流光溢彩,“呵呵,急什么?小脑残,若不是亲眼所见,本尊还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把自己搞成人了?” 苏子衿脸色微变,警惕的瞪着他。 “骚狐狸,我警告你,速速把画烟放了,否则小心我对你不客气!”苏子衿怒吼道。 “不客气?你现在还有本事对我不客气吗?”玄羽咯咯笑了起来,眼里藏着戏谑,“你这狐孙可不经虐,稍稍一吓,就把什么都招了。你可真不愧是个脑残啊,居然能把自己的狐狸真身都给搞失踪,做人的滋味,如何啊?” 苏子衿闻言狠瞪向画烟,你个没骨气的家伙!这么就把我卖了! 画烟在玄羽手里瑟瑟发抖,那叫个委屈啊! 老祖,我要不卖了你,他就要吃了我啊!再说……我也没全卖啊!关于青衣陛下的那些事,我可一个字没说! 苏子衿咬着牙根,心 里暗自着急。 怎就偏偏撞上这骚狐狸了! 青丘狐族里,她最讨厌的就是这家伙!老小的时候就喜欢找她茬,各种针对欺负她,仗着是青丘狐王的二儿子各种为非作歹! 不过这厮几百年前就离开了青丘,成了妖界的人间行走,不曾想她会在最落魄的时候,撞见这家伙! “玄羽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我动手!我爹爹一定不会放过你们青丘的!还有我家陛下,她一定会扒了你的骚狐狸皮!” 玄羽却是半点也不惧,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一点点的朝她逼近。 瞧这小脑残的德行,分明对妖界如今的情况全然不知啊。 她难道不知道,现在整个妖界都在找她? 他本是在人间过着逍遥日子,收到传召,返回妖界的路途中经过了这儿。顺道采补一番,结果却嗅到了一股子熟悉的味道,过来一看,果真是这个小脑残。 “你别过来,我我我告诉你……你过来我真的会打死你啊!”苏子衿步步后退,捡起旁边的石头,虚张声势的威胁道。 天煞的,她真的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为何偏偏来的是这只骚狐狸! 这瘪犊子早八千年就垂涎她的妖魂,一直想要吞了她!完了,现 在她狐狸真身没了,就剩个妖魂,还不立马成了这厮的盘中餐! 陛下!你在哪儿!你快来救救你弟妹啊—— 小脑残在内心疯狂的呼喊着。 仿佛是听到了她内心的呼救声,一道红影出现在花园的入口处。 青衣一察觉到不对劲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其实她来了已经有一会儿了,刻意掩盖着气息没有露面。 本以为这玄羽是从妖界里面出来故意裹乱的,但听他的说辞,对小脑残的遭遇却是刚知道不久,这便有些问题。 掩盖住自身的气息,青衣传音至苏子衿的耳中,“叫公主,别叫陛下!” 苏子衿立马稳住势头,瞧见亲人一般的神情一收,装出一副紧张样子,惊讶唤道:“公主殿下,你怎么来了!” 公主? 玄羽偏头看去,目光落到青衣身上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人间竟还有此等绝色! 青衣装模作样的走过去,蹙着眉,道:“上官婉怡,你日后可是要嫁太子为妃的,竟在自家院中与男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苏子衿低着头,一副委屈包的样子,心里却在纳闷,陛下这是要搞什么登西? 青衣睨向玄羽,不改倨傲之色,昂着下巴走到他近前。看着他 那张熟悉的面颊,露出冷笑。 呵,这脸还真是墨殇的啊。 说是迟那是快,公主殿下出手叫个风驰电掣,完全不给对方反应的余地。抡起胳膊就是一巴掌给玄羽扇在了脸上,趾高气昂的骂道:“好你个腌臜东西,不过一个小倌儿而已,竟敢堂而皇之出入官家府邸,谁给你的胆子!” 玄羽把青衣这一巴掌扇的是头晕目眩,鼻血都差点飙出来了,眼前像是有一堆扑零蛾子在扇。 人族的女人,都这么大手劲儿的吗? 玄羽晃荡的脑水还没定住型,领子就被猛地拽住,整个朝下一拉,女子吐气如兰小声道:“本公主不理你,你就故意找到我弟妹这儿来,墨殇,你胆子不小啊!” 说完,青衣砸给他一个媚中带恨的眼神。 玄羽被这一眼砸的有点晕,嗯? 墨殇?他依稀记得似是这张脸原本主人的名字。 这公主竟然和那小倌儿认识? 莫不是……熟客? 玄羽神情微微一变,邪魅笑道:“怎的,我找她你吃味儿了?那我夜里来找你?” 青衣冷笑,呵,好一只骚狐狸,倒是会给个杆子就往上爬。 “好啊,今夜在摄政王府,不见不散。”青衣笑眯眯道。 “摄政 王府?”玄羽这段时日在王都里浪迹,多少还是听说了一些关于青衣和萧绝之间的事,“你男人府上?” 这人间的公主,竟比他狐族还要放浪形骸? “这样才刺激嘛。”青衣挑了挑眉梢,松开了他的衣领,又变回先前的倨傲模样,“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滚!” 玄羽被青衣一眼瞪得,竟有点心神摇曳。 好一个人族小妖精,竟比他们狐狸还会勾引人! 玄羽动了心思,多留一天也是留,今儿夜里一定要入梦去会会这人族公主。 至于苏子衿这小脑残,反正都变成人了,还能跑了不成? 他面露得意的笑容,睨了眼苏子衿,把画烟的妖魂一丢,负手在后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等确认他走了之后,并未再躲在暗处偷窥。青衣落下结界,转身看向苏子衿。 “那骚狐狸,你姘头?”青衣眉梢一挑,眼带几分质问。 “怎么可能!死对头还差不多!”小脑残一声怪叫,扑过去抱住青衣的胳膊,一脸后怕:“还好陛下你来得快,不然我一定成了他的狐口亡魂!” “狐口?”青衣面露嘲讽,“你确定不是胯下?” 小脑残羞红了一脸,陛下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第371章 送你黑锅加绿帽 玄羽的骚是真的骚。 用小脑残的话说,整个狐族就没见过比他更骚的了。 涂山和青丘走的修炼路子不同,一个是吃斋茹素以清修证道,另一个则是红尘打滚,以情yu为食。 前者食素后者贪腥。 “那玄羽是青丘狐王的二儿子,自小就和我不对付。不过他几百年前就离开妖界了,一直在人间行走。不知道这次他怎么会出现在王都!”苏子衿咕哝着:“倒霉死了,竟然遇到这只骚狐狸!完了,他知道我变成人,一定会回妖界大肆宣扬,我的狐脸都要给丢尽了!” 青衣挑眉看着她,心道,你在妖界还有所谓的脸面?脑残之名不是妖妖皆知的吗? 再者,你难不成指着你那黑水儿表哥会给你留脸面? 青衣估摸着现在妖界已知道这小脑残遭了难的事情,之前烛黑水那厮秘而不宣,是为了等她过去。 现在与她配合演了一出大戏,撕破了脸,再用小脑残这事儿为诱饵,就为了引蛇出洞。 只不过,有一事,青衣始终没想明白。 已能确定是烨颜将小脑残的妖魂给塞进了人身里,可那家伙为何要这么做? 还有烛黑水那厮矢口否认不知小脑残的真身在何处,青衣思来想去都觉得那长虫在忽悠自个儿。 虽说他说这话的时候,手指头没有乱搓, 但万一那会儿是忍着的呢? 那厮与烨颜一定还暗中合计了什么! 苏子衿在旁边也忐忑的很,她有些搞不明白,青衣刚刚为什么不直接出手把那骚狐狸给锤死,只是打了一巴掌就让对方走了。 还悄悄咬耳朵,说什么夜里见面! 小脑残顿时紧张了。 “陛下,你看看我啊!我比那骚狐狸好看多了!你可千万不能因为他现在的样子而胡乱动心啊,他那张脸是假的,那厮仗着和墨池表哥学了一点剥皮功夫,打小就喜欢去抢人脸皮,看到好看的脸就喜欢占为己有!” 青衣眉梢一挑,赏了她一个脑瓜崩,“瞎说什么呢,老娘口味能有那么次?就他那种骚狐狸,我能瞧上?” “那陛下你还约他夜里相会?” 小脑残嘀咕着。 青衣才懒得与她解释呢,这小脑残法力没了,连眼力也不行,连刚刚那只骚狐狸用的是分身过来的都没察觉。 她的确能一巴掌拍碎那骚狐狸,不过只是一个分身有什么意思,打草惊蛇让他跑回妖界,那不就没意思了? 那厮不是喜欢入梦蛊惑人干羞羞的事情吗? 呵,今儿夜里,她就坐等对方上门。 喜欢食腥,她就让他腥个彻底! 倒是这小脑残,是真叫人有些不放心。偏生她又是自个儿撞入了这张大网里,想要抽身 出来都困难。 烛黑水那厮有句话说的倒是没错,让她的妖魂呆在人间,没准还是最保险的。 不过前提是,那长虫不让事态扩散到人间来。 早些藏匿在妖族里的永生教奸细给抓出来,看看那些老妖精想要干什么,才是当务之急! 青衣挥手在上官府邸上落下了结界,这样至少能保证这小脑残的安全,又拿出几枚功德珠丢到她手里,“揣好了,若遇到危险,兴许能救你一命。” “这段时日别到处乱跑,妖界会有变故,你别出来瞎晃荡碍事。” 扎刺完小脑残的玻璃心,青衣转身便走,下一刻,身影重新出现在小作坊内。 墨殇一直忐忑不定的等待着,青衣听完他的话后,忽然转身进了屋子,不知去了何处。 他想要询问,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对面那只肥猫直勾勾的盯着自个儿,墨殇上次见它的时候就觉得浑身发憷,那眼神哪像是个畜生,倒像是个活人。 墨殇想到坊间的一些流言,都说长公主手段通玄,身边养的猫儿也来历不俗。 这七日楼专处理一些乌糟诡异之事,长公主又是背后主子,可见其是有真本事的!这只猫……怕是也不同凡响! 无人说话,墨殇也只敢老老实实等着。 不多时,青衣重新从那道暗门中走了出来,并没 有多做废话:“带上他,先回王府。” 墨殇面露惊喜,赶紧把面纱重新戴上。就要跟上去之际,却生犹豫:“公主殿下,小人与你一道去王府……是不是不太好?” 还能是哪个王府?自然是摄政王那儿。 他这样的身份过去,岂非给青衣惹祸?若是摄政王误会…… 墨殇想起那日萧绝站在楼上,居高临下看自己的眼神就禁不住打颤。 他的确对青衣怀着一丝丝的奢望,但同时也知道自己这点小心思能要了命。 摄政王的脾气似很不好啊…… 他跟着去不会既丢了脸又丢了命吧? “不太好?那你就继续当这无脸男吧,不错,也挺有特色的。”青衣不改毒舌道。 墨殇立马闭了嘴,老老实实跟上。 回到王府,公主殿下直接回了萧绝的院子里躺着先,至于墨殇则由桃香他们安排下去。 对于她的话,王府里的下人奉行的是毫不犹豫。比听到自家王爷的命令时,跑得还要勤快。 不过……公主殿下到底是带了个男人上门啊。 忠伯随口问了墨殇一句,公子姓名? 墨殇老老实实的回了自己名字后,忠伯脸色就变了。 萧绝刚从书房里出来,就见忠伯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满脸紧张:“王爷,大事不好了!” “何事?”萧绝眉头一蹙,他感受 到了那小麻烦精的气息,晓得她过来了。难不成又有哪个不开眼的惹了她生气? “公主殿下把人带上门了!” 萧绝正要往院子里过去,听到这话,脚下一顿,“她带了何人回来?” 忠伯面露难色,似有些难以启齿,其间眼神落到萧绝身上,还颇有几分埋怨之色。 摄政王被他瞧得满心疑惑,那小麻烦精究竟把谁给带回来了? 忠伯唉了一口气,一脸难堪,那眼神仿佛在说:老头我是真不懂你们这些爱来爱去的骚男人。“就是那位啊……王爷,老奴是看着您长大的。您说您好端端的水路不走,走什么旱路?” 萧绝面无表情,一头雾水。 忠伯还在念叨:“长公主脾气凶是凶了点,但其实是个好姑娘,对府的下人也都大方的紧。那小倌儿再好,终究是个雄的,上次长公主抓人都抓到南风馆去了,这回还把人给领上了门,王爷……当断则断啊!” 萧绝可算是听明白了,连带着忠伯那句水路旱路也彻底搞的明明白白。 闭着眼,眉心开始刺痛,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 灵风在旁边笑的肚子都快抽筋了。 王上啊,您这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媳妇儿出去嫖不说,顺手还把这黑锅扣到您老人家头上,黑锅与绿帽并重,就问您这滋味爽不爽? 第372章 小拳拳锤你胸口 青衣在院子里躺成了妖艳贱货,那边摄政王刚受了‘天大的委屈’,还没过来,就有狗腿子跑来报信儿了。 真丶狗腿子丶小白。 趴在公主殿下脚边,摇着尾巴,那叫一个坑起王上毫不手软。忠伯的‘妙语连珠’被它一五一十给抖给了恶婆娘。 青衣掐着腰仰天笑出了‘仙女’般的笑声,什么金鸡报晓、村霸向天歌与这笑声相比,都得靠边去。 萧绝人还没踏进院子里,听到这笑声,太阳穴又是一抽抽。 他有时候真怀疑这小麻烦是不是吃了太多扑零蛾子,一天天的咋这么会闹腾呢? 那‘黑锅’背的他是一身毛病,头疼脑热齐齐犯了。 虽说他承诺过,随便她找麻烦,但是乖乖,下次咱能换种麻烦吗? 这口黑锅…… 他背的有点肾疼。 萧绝沉着脸进门,院中的其余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只有公主殿下还捂着肚子在软塌上笑的打滚。 小白和肥猫赶紧跑路,溜了溜了。 萧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瞧瞧这小麻烦精笑的,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很好笑吗?” “嗯……哈哈哈哈哈嗝……”青衣本都要止住笑声了,结果瞅见他那张阴沉的俊脸不晓得 又自行脑补了什么,笑的直接打起了嗝。 一笑一嗝,一嗝一笑,肩膀直抽抽,眼泪花都飙出来了。 萧绝脸色越来越黑,牙根越咬越紧。 “哈哈哈……忠伯真他娘……是个鬼才啊……”青衣捂着肚子,一副本宫快笑到不行的样子,结果念头一转,想到那水路旱路,肚子又控制不住开始抽抽。 她抹着笑出来的眼泪水,全未见自家男人的脸色有多么阴沉。 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被自家男人给打横抱起,直接丢到了床上。双手被直接压在床头,连多喘两口气的机会都没有,亲吻就压了下来。 “哎呀,痛痛痛……” “老王八,你是要咬死我吗?!” 青衣被他折腾的面红耳赤,又羞又恼,这该死的老白脸对付她的招数是越来越多了。 她这被诸多老鬼用各种陈年酱香黄料熏陶出的老脸,都时常顶不住要发红发胀了。 萧绝挑着眉,俊脸朝她逼近,语气带着几分喑哑,眸中一逝而过的金芒透着一股子邪性,“继续笑啊,为夫看看你还能笑多久。” 青衣干咳了一声,蹙眉故意板着脸,“小老弟你怎么回事,还没成亲呢,为夫为夫的,不害臊!” 小老弟?! 萧绝低头用力咬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微疼微麻的感觉从鼻子上传来,但这他温热的气息,青衣感觉一股麻劲儿泛滥上全身,尤其是脖颈处像是有千万只小蚂蚁在爬似的,爬完脖子又往她心窝子里钻,不受控制的自喉咙里蹦出一声:“哎呀~~” 这娇俏的小声一出来,她自个儿先囧到不行。 她威武盖世,雄霸六界的青衣王陛下怎么能发出如此嘤嘤嘤!如此羞耻的声音呢! 那小脸直臊成了狒狒屁股。 萧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有进步,还知道害羞了?” “才没有!”青衣强词狡辩道,难为情的啊……脚指头都抠紧了,自家死男人那促狭的眼神,更是一路把她往尴尬的悬崖上逼。 啊!这个老白脸太烦人了,一定要找理由锤他一顿! 摄政王在作死的边缘试探了一会儿,早就把自家小媳妇儿的底线给摸得一清二楚。就在她难为情濒临到爆发点,只差一粒米就要开闸泄洪之时,他收手了。 青衣像是攒着一肚子气挥出重拳,结果一拳击到了棉花上。 上不去,下不下,哇……那叫一个不爽! 杏眼一竖,就要开怼,萧绝低头在她小 嘴上一啄。 “小妖精,这么好看,是想勾引谁?” 青衣唇一抿,还有个屁的作妖之心,竭尽全力压制着自己狂他妈上翘的嘴角,“讨厌,这么会夸,你多夸一点啊!”娇羞的伸出小拳头对着萧绝胸口就是一拳下去。 唔。 萧绝心口颤了一下,将一口老血吞了回去,扭头掩饰的咳了一声。 他觉得以后很有必要就害羞撒娇这事儿,与她好好探讨一番。 小麻烦,你撒娇归撒娇。 但这小拳拳捶人胸口,能别带上打死牛的力气……成不? 得亏他在这一世神魂苏醒了过来,若还是个凡人状态话,怕是她这撒娇几拳下来,就能提前入下一轮去投胎了…… 摄政王此刻眸中的心酸与怅惘,某娇羞老鬼是看不懂的,捂着小脸,乐的脚指头都在扭动。 “小鬼精灵,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什么话没对我说,嗯?”萧绝勾起她的下巴,眸中带了几分胁迫的深意。 “不就是把您老在外头养的小情人给带回来了嘛?”青衣媚眼一抛,一副老娘深明大义贤良淑德的模样,扭捏的唉了一声:“居然娶了如此开明的媳妇,你个糟老头子何其有幸,啧,谁娶了老娘真是上辈 子拯救了六界苍生!” 萧绝也很想当一个盲目的宠妻狂魔,但此刻真是有点忍不住了,表情中透着几分难为情。 “才华与美貌并重。” “智慧与大腿并长。” …… 恶婆娘激情发言吹捧自身,说到正题的时候,忽然秃噜了一下嘴,口水呛着了自自个儿,喉咙眼一阵瘙痒。 “这胸……呕……” 萧绝手抵着唇,没让自己笑出声。 吹牛把自个儿吹干呕了,可还行? “与你讲正事儿,你倒不客气,先把自个儿给夸起来了。”萧绝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恶婆娘掐着腰,昂着小下巴,“再说,我干的也是正经事儿啊!” 没有再瞎贫,她把今儿七日楼的事儿给抖了出来,萧绝稍稍肃容,“青丘狐王的二儿子在王都作乱?” 他脸色有那么一丢丢不爽,眸中带着几分冷意,“你拿自个儿当诱饵?” 恶婆娘臭美的一摸自个儿的大长腿,撩出半截儿雪白的小腿,脚丫子往他腿上搓啊搓,搓出一片‘火’。 “这诱饵嘛,当然得够美够分量才够诱人不是?!” 大帝爷磨着后槽牙,孤现在心头的这团火,你想好怎么浇灭了吗? 第373章 女王大娘饶命 只点火不灭火这件事上,两人都是高手。 屡屡交锋,都是两败俱伤的后果。 是夜。 搓火完毕之后,两人井水不犯河水的躺在一张床上,规矩的宛如两根木雕。 “啧,你说你闹个什么劲儿,你躺我边上,这不影响我发挥嘛?”青衣小声嘟哝道。 “发挥?你还想怎么个发挥?”萧绝没睁眼,咬着牙根。 青衣正要顶撞回去,忽感觉到什么,紧紧闭上嘴。 为了配合自家媳妇儿演出的大帝爷心里幽幽叹了口气,也只能在旁边躺着装死。 妖风吹开窗门,一道身影出现悄然出现在屋内。 玄羽进门后直接施下迷魂咒,先将人给迷晕过去,然后悄无声息的来到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一对男女后,眉梢一挑。 哇哦,这公主殿下火辣的很嘛。 居然还带了个爷们,这是要与他玩儿三人行? 玄羽的笑意刚爬上脸颊,目光落到了旁边大帝爷的俊脸上。 “人间竟能有如此绝色美人!” 恶婆娘心里暗笑,呵,骚狐狸真没见识,这就叫绝色美人了?你要是看到老娘真身的模样,还不跪下舔脚? “美!实在是太美了!” 唉嘛,恶婆娘心 里哼哼,这骚狐狸咋回事,说话这般动听。 一会儿倒可以考虑让他多说一点再锤死。 “小美人,等着,本尊这就到梦里与你相会来了。” 玄羽的声音里都带着激动,青衣心里冷哼,等着这厮往自个儿梦里钻。 结果半天过去,她脑壳还清醒的很? 咋回事?这骚狐狸咋没动静呢? 青衣睁开眼,紧接着脸黑了。 床边哪还有玄羽的身影! 偏头一看自家男人……青衣差点没把床板子给捏碎。 你奶奶个腿儿的骚狐狸,老娘纡尊降贵当饵,结果你个王八犊子居然瞧上了我男人! 敢情刚刚那什么绝色美人夸得都是老白脸?! 好你个瞎眼的骚浪贱狐,老娘今日不把你杀了煲汤,老娘就是你爹爹! 梦中。 玄羽那双猩红的眼里带着无尽的垂涎,在梦里,他就是主宰,操控着一切。 一片虚无中,唯有一张大床,萧绝躺在上面。 玄羽之前一直是高高在上看着那些人在梦中行快乐事,这次却是难得起了一起乐呵的心思。 这张脸,他实在是太满意了! 他换了这么多张脸皮,没有一张是让他百分百满意的,直到眼前这男人出现。 这张脸,就是为他玄羽而生的啊! 怎么能屈就在一个寻常人族的身上! 玄羽满目垂涎,伸手便要往床上萧绝的脸颊摸过去。 忽然间,床上双眸紧闭的男人睁开了眼。 玄羽怔了一下,心里骤生出一股不详,下一刻一个暴怒的女声响彻在梦境中。 “你奶奶个腿儿的骚狐狸,敢摸老娘的男人!腿给你打断!” 剧痛说来就来。 玄羽只听咔嚓一声,下一刻剧痛从腿上传来。 “啊!” 惨叫声响彻整个梦境。 他惊恐的太久,就看到某个杀气腾腾的红影出现在梦境中。 妖艳万千,凶煞逼人。 青衣王陛下在梦境中展露的可是神魂真面目。 玄羽被惊艳了片刻,但腿上的剧痛提醒着他对方凶残的程度,这会儿可不是风流的时候,再风流没准儿就要成鬼了! 玄羽第一时间想要逃离出梦境,紧接着发现……自个儿竟然被锁死在梦中了! “你是谁!”他惊怒不已,压根不记得自己招惹过这样一号人物。 “我是谁?!骚狐狸,你这脑壳里废料装多了不记事儿是吧?老娘盛情邀你夜半小聚,你丫居然敢无视老娘的美貌,对我男人 下手?!” 嗯?! 玄羽剧痛之中,被她这话绕的有些脑子转不过弯。 “你是白天那公主?!”玄羽大惊失色,他此刻才明白自个儿是看走眼了。 对方哪是什么凡人啊,敢情从白天起就扮猪吃老虎,给他下套呢! 不曾想她的真面目竟美艳至厮! 呸呸呸!现在哪是欣赏这个的时候! “就是老娘!你个棒槌,哈,你不是喜欢扒了人脸皮嘛,今儿老娘就扒了你的狐狸皮,看你到底有多少面孔!” 恶婆娘撸起袖子扑了上去。 玄羽作势要跑,对方轻而易举都将他困死在梦境之中,他再去硬碰硬那不是头铁,那是傻缺的以卵击石! 青衣会给他逃跑的机会? 袍袖一挥,化作一道血红的红练直接将他捆成一个粽子,盛怒之中的青衣王陛下有多可怕,问问阴司下面的小鬼就知道。 青衣跳到其跟前,袖子一撸,左右开弓对着他那脸皮就是一阵扒。 就见玄羽那脸和千层酥似的,一会儿边一个模样,那脸皮撕下来就和头皮屑下雨一般,唰唰唰的往下掉。 “狗杂碎,老娘就没见过你这种不要脸的玩意,哈,自个儿的脸不要转抢别人 的!还敢无视老娘的美貌?!” 大帝爷慵懒侧躺在床上,手撑着额,闻言另一只手握拳抵唇,“咳!” 眼神颇有点质疑:咋回事!打狐的重点是不是搞错了? 青衣瞪了他一眼,仗着比老娘长得好看,你还骄傲了是不,我教训人你都敢发表意见了?! 萧绝立马化拳为掌,比了个请的手势。 “继续继续。” 这脸皮唰唰唰撕到最后,露出了一张婴儿肥,小鹿眼,颇有点肉感的少年面庞。倒是清秀可爱,但与狐族的妖艳勾人半点关系都没有。 “呸!这么丑的脸皮你也要,你这骚狐狸真是够瞎!”青衣王伸手一阵猛揪。 哟呵,这回还没撕下来,这脸皮竟如此之硬! “错了错了!这就是我自个儿的脸!” 玄羽被修理的是痛哭流涕,这千百年偷来的脸皮全给撕没了,他千面魅狐的名头彻底耍栽了。 这回真是他自个儿的脸皮,再撕他就真没脸作狐了。 噗通一声,玄羽跪在地上,惨嚎道:“错了,我真的错了。” “女王大娘,你放过我吧!” 青衣手一颤,嗯? 她是女王没错。 你个狐崽子后面加一个‘大娘’是什么意思?! 第374章 拆我西皮者,死! 咚咚咚! 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在梦境中响彻不觉,那是青衣王陛下的鞋拔子在人脸上恨跺的声音。 “大娘?!哈,本座六界第一美,哪里像大娘?!你个孙子,非但不要脸还不要命!” 玄羽的狐狸脑袋哐哐哐的作响,脸已经被鞋拔子摩擦的看不出人样儿。 鼻涕眼泪早就糊在了一堆,口齿不清的哭喊着:“错……错了,真错了,大娘……不是大姨,你别打了……” 青衣又是一脚过去,差点直接把玄羽送去投胎。 这一通拳打脚踢过后,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萧绝在旁边托腮看着,瞅瞅小麻烦精那可怕的嫉妒心,啧,美貌被无视之后竟如此大火气。 果然女人是老虎,轻易惹不得,青衣更惹不得! “我家大娘可消气了?”萧绝走过去顺了顺她的毛。 “哈?你叫我撒?”青衣扭头看向他,眼神中就透露着一个意思:你是不是想投胎? “女王大娘也挺好,有威武又霸气,再说,你迟早也要当娘的嘛。”萧绝故意调侃了她两句,想看看这小麻烦精抓狂的小模样。 呵,拿自己作饵钓狐狸。 结果钓来了一个瞎眼狐狸,直接认你做大娘。 看你个小麻 烦以后还乱不乱来? “女王大娘后宫有三夫四侍七十二郎,我要是大娘你是不是想当大郎?”青衣张开小嘴就给他怼了回去,“大郎,明儿给你炖王八汤,你喝不喝?” 萧绝顿敢头大如斗! 王八汤加大郎这几字一出来,他就觉得自个儿要被毒死。 碰了一鼻子灰,大帝爷摸了摸下巴,选择战略性示弱,闭嘴不给自己找麻烦。 青衣撒完火,就把玄羽从梦境里揪了出来。 什么千面魅狐,这会儿只是一只可怜卑微又无助的没脸狐。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老到底是哪路神仙?”玄羽哭泣道。 青衣一脚又给他抖到了脸上,“说本座是神仙,你是在挑衅本座吗?” “那你……”玄羽委屈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那你是什么鬼嘛!” 青衣冷笑,一把扯过自家的狗男人。 “男人,露出你的身份让这瞎眼狐瞧瞧!” 大帝爷幽幽叹了口气,满足自家小媳妇儿蓬勃的虚荣心,露出了眉心处的山字神纹。 “神……神纹……您是北阴大帝!”玄羽吓得狐狸毛都快竖起来了,目光落回青衣身上,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你是阴司恶婆娘!” 虽说青衣 对旁人叫自个儿恶婆娘这歪号没什么抵触,但不知怎得,这三字从玄羽嘴里叫出来,总让她联想起那‘女王大娘’! 女王大娘是恶婆娘! 听着咋就那么叫人不舒服呢? 要不干脆直接弄死得了? 杀意在青衣眼里兜了一圈,玄羽在察言观色方面还是一把好色,见状晓得自个儿小命危矣,赶紧道:“陛下饶我一命,小狐还有用,眼下妖界生乱,狐族对陛下颇有怨言,小狐可以帮陛下打听消息,从中周旋啊!” “对本座颇有怨言?”青衣冷嗤道,“本座与你们狐族结过什么梁子吗?” 玄羽胆战心惊的回道:“是墨池太子!他通告妖界,以后与冥界鬼界势不两立。再则……那小脑残狐狸真身失踪,妖魂下落不明之事在狐族中已传得沸沸扬扬,有消息称,是陛下您动的手……” 玄羽小心翼翼的看着青衣,他就是收到狐族的召令这才准备回妖界的,恰巧经过王都,准备再享受一番,不曾想瞎猫撞上死耗子,逮到了那小脑残的气息。 起初他也以为是青衣害了那小脑残,不过从白天两人相处的状况来看,真相分明不是那么回事。 玄羽吞了一口唾沫。 “那 脑残的妖魂,不是陛下塞到人身里的吧?” 青衣冷睨着他,嗤道:“青丘和涂山不是狗咬狗看不顺眼彼此吗?你还挺关心那脑残的?” “我没有!”玄羽矢口否认。 青衣表情越发嘲讽,眼神比之前更为不善。 这没脸狐莫不是对那小脑残怀着点那种意思?白天她听墙角的时候就觉着意思不对,青丘和涂山那种关心,这没脸狐见到苏子衿成那德行,不该直接落井下石吞了其妖魂嘛? 结果他扯了半天犊子,愣是没见动手,就连画烟那只傻缺的妖魂,他也放过了。 如果这都不是爱,还有什么好悲哀? “呵,别想了,你和那小脑残没可能!” 青衣冷笑道,谁敢拆她的西皮,她让谁死! “谁稀罕她!”玄羽也不知哪来的胆子,跟着呛声道。 青衣一巴掌甩他脑门上,“得不到就得不到,别老说自己不想要!” 玄羽咬紧下唇,对她怒目而视,差点没把胸腔中的那声怨念给吼出来:闭嘴吧!你这该死的女鬼大娘! 为了自个儿的小命,他忍! 他低下头,抿唇咕哝道:“想要又怎样,涂山和青丘永远都不可能……” “和这没关系,那小脑残是本座看 上的弟妹,你想和老娘的弟弟抢女人?你尾巴够我剁的吗?” 玄羽震惊的抬起头,瞪大了眼。 弟弟? 你个死老鬼哪来的弟弟,死鬼老哥倒是还有一个! 不对…… 难道是…… 玄羽猛地想起这段时间在王都听到的那些房间传言,现如今的炎朝太子有意立上官家长女为妃。 那小脑残不就俯在那上官婉怡的身上吗! “你想让那小脑残嫁给太子!你疯了吗?!你这是要害死她!”玄羽怒吼道:“狐族有规矩,绝不可与凡人相恋,轻则斩断狐尾,重则魂飞魄散!” “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不然立它干嘛?”青衣轻蔑的看着他:“那小脑残现在已是个凡人,就不算破坏规矩。” 玄羽愣在原地……话是这么说,可理不是这个理啊,她苏子衿本质上还是个狐狸啊! “她苏子衿是我弟弟楚子钰罩着的女人,他楚子钰是我青衣王罩着的狗子!”青衣冷笑不已:“老娘的狗子,除了老娘谁也不能欺负!” “谁敢欺负,老娘就放北阴出去咬他!” 在边上默默看戏的大帝爷忽然被点名,眉头陡然下降。 眯眼看向自家媳妇儿。 您这话,是不是哪里有些问题? 第375章 空手套青衣 妖界中乱局初现。 苏幕遮听到自己女儿惨遭不幸,差点没当场晕过去,主要他媳妇儿抢在他前头晕了,他这当爷们的着实不好再晕。 前头两个儿子全都死在了战场上,他家就剩这么个独苗苗女儿,虽是个小脑残,却是当做心肝宝贝养着的。 而今这女儿也没了,不是要了他们二老的命吗! 涂山狐后在家里天天以泪洗面,苏幕遮更是天天都守在万骨枯外,要见墨池一面,不过都被挡在外间。 血池边,墨池鞣制完妖皮,正在濯手。 尹九在旁边伺候着,脸上带着疑惑:“老臣还是不懂太子此举为何,如此这般,不是让涂山狐族记恨死青衣王陛下吗?” 墨池脸上带着笑意,“恨就恨呗,涂山狐族给她供奉了那么多年香火,她这当人偶像的,不该出点力吗?” 尹九递了汗巾过去,闻言脸色颇有点古怪:太子殿下,真不怪你讨不到媳妇儿。 就你这坑起人来半点都不手软的姿态,谁家姑娘敢与你搞对象? 虽说墨池和青衣是联手演戏,但尹九在他身边伺候这么多年,自是比很多人都要了解墨池。 墨池太子喜欢青衣王? 嗯,自然是喜欢的,不然也不会挨了那么多揍都无动于衷。 但究竟是哪种喜欢? 尹九也说不清…… 爱情?好像又少了点。友情?好像又多了点。 “老臣担心再这 样下去会出大乱子,不过情况真如殿下预料的那般,咱们刚与青衣王撕破脸,就有人急不可耐的放出消息,拿苏子衿的事情做文章。”尹九开口道:“这是想故意挑起与青衣王之间的矛盾啊。” “可查着源头了?”墨池抹着手霜淡淡问道。 尹九摇了摇头,“这倒没有,不过青丘那边最近也有些动静了。殿下,您说这些家伙,究竟想干什么?” 墨池沉声一笑,干什么? 不就是图他手里的万象寻踪盘嘛?至于为什么,烨颜那厮倒是早早就与他交代清楚了。 永生教想用万象寻踪盘寻找黄泉之精,早早就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此番即便不出苏子衿这事儿,也会有别的幺蛾子。 那小脑残是自己运气不济,刚好撞入了这张大网里。烨颜若不出手,留待藏在妖界里的奸细动手的话,主动权就完全在对方手里。 苏子衿那小脑残虽说是倒霉了点,但眼下这般,至少比丢了性命强。 不过那永生教可真有意思,教众之间彼此互不认识,烨颜那老小子卧薪尝胆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把里面盘根错节的关系给屡清。 还要让他出手来帮忙? 只不过,这些奸细做梦都想不到,那万象寻踪盘此刻压根不在他的手上。 母盘他已给了烨颜,让那厮去寻找地魄;而子盘则是给了楚寒夙,让其交给楚无极。 墨池规划的明明白白,就准备空手套白狼。 哦,好像已经提前空手套了只女鬼。 不过小脑残这个幌子还真够好使的,墨池眯眼想着,对方下一步会干什么呢? 以寻找妖魂为由头,煽动妖心来找他讨要万象寻踪盘吗? 不过在此之前,苏幕遮那老狐狸只怕又要被扎一轮心了。 “太子殿下,那涂山狐王已在万骨枯外跪了好些天了。想要请太子出面帮忙,咱们这要继续晾着他?”尹九多少有些可怜天下父母心,“若将真相提前告诉他的话……” 墨池淡淡的饮了杯酒,“你觉得以苏幕遮那念念茹素的脑子,斗得过那些食荤腥的?” 尹九顿时沉默。 不是他瞧不起涂山狐族,而是这一家子茹素佛系惯了,走的完全是清修的路子,说不好听点,就是虽生成了妖精,却有一颗想证道成仙的心。 但青丘那边则释放天性,不说狡猾多端,但实打实的是野蛮生长,全无拘束。 若非涂山狐族有大神木庇佑,苏幕遮自然道行够告,怕是狐族早就被青丘给一统了。 “细盯着点青丘,涂山内也别放过。”墨池漫不经心道:“熬吧,熬到最后,自有人会按捺不住的。” “喏。”尹九领命之后,这才退下。 万骨枯内,墨池独自一人坐了会儿,眸中的光芒明灭不定,好一会儿拿出一个人皮小囊细细把玩 着,那小囊略开了点缝隙,漏出半截儿青丝。 “喜欢谁不好,偏喜欢北阴那么个糟老头子,瞎眼婆娘。”墨池嗤了声,摩挲了好一会儿青丝,然后有小心翼翼的将它全部归拢到小囊里,贴身放好。 “但愿你那老哥手脚足够麻利的吧,本以为你这丫头日子要比我好过些,不曾想还是个倒霉鬼。”墨池撇了撇嘴,垂眸间,有些黯然,“早知如此,当初咱们不如呆在流离之地别在回来了的好……” “不过现在纵使再叫你离开,你这渣女估摸着也不愿了吧……” 墨池呢喃自语消散在风中,人已从万骨枯内消失不见。 玄则渊中,而今妖帝的寝宫。 墨池缓步走在深渊之下,把手在两道的妖将纷纷跪拜在地。 越靠近那扇大门,他的眉宇越是阴沉。 玄则渊的大门打开之际,所有的妖将齐齐背过身去。 在墨池进入玄则渊,大门关闭之后,一切才又恢复平静。 殿内似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四个巨大的石柱参天般耸立着,柱子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铁索,柱中的巨大圆台上,一条身形庞大宛如大山般的长龙蜿蜒盘踞着。 红色的鳞甲如岩浆,呼为霜,吸为炎,此刻它闭着眼,整个大殿似陷入了黑夜。 再它睁开眼的刹那,世界又恢复光明。 它是……烛龙。 烛九阴。 亦是墨池之父。 只是此 刻那双睁开的眼睛中,除了暴虐与垂涎,却是看不到半点父亲看孩子的垂涎之色。 它那恐怖的身子稍稍一动,铁链拉动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哐哐哐的响作不停,随着那令人烦躁的声音响起,被禁锢着的烛九阴显得越发躁动。 它一次次的想要挣脱铁索,巨大的嘴张着,看着墨池宛如看着一个天大的美味一般。 “别急。”墨池淡淡道,走到一边的长桌旁,右手长出尖锐的指甲,直接划破左手手腕,满满当当的接了一大碗血。 “给我!给我——” 烛九阴的声音在整个世界里震荡。 墨池端着血碗,面无表情的看着它,手一挥,那血碗就被抛入圆台上,高高在上的烛九阴竟如刍狗一般,发疯的舔舐着圆台上的血液。 那满脸沉醉与疯狂,哪里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妖帝。 “不够!不够!” 舔舐完地上的鲜血,烛九阴眼中的渴望更多,疯狂的看着墨池,“我要更多!给我!把你给我!” “更多没有。”墨池面无表情道,时不时扭动着脖子,熟悉他的人都知道。 此举意味着,墨池想杀人了。 “老长虫,你应该庆幸。” “若不是为了淼淼,本尊早早就杀了你这条疯长虫……” 墨池冰冷的声音在殿内不断回响,“一个入了魔连亲儿子都要吞食的妖帝,你以为你活到现在,靠的是什么?” 第376章 没资格的醋,吃起来最酸 人间。 玄羽被青衣撕光了这千百年来积攒的脸皮,不得不以真面目示人。 那张脸着实配不上狐狸的妖娆勾人,看着就和一憨厚二傻子差不多,配上他眼中时不时闪过的精光,那叫一个不伦不类。 苏子衿被叫到了摄政王,知晓事情经过之后,无情的对这二傻子展开嘲笑。 居然敢在她的陛下面前撒野,那不是自找侮辱是什么? 小脑残看着他那张被揍得面目全非的脸,只觉得神清气爽,“该!让你不要脸,老是去偷别人的脸皮,哼,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玄羽被五花大绑丢在院内的树下,挣也挣不开,还要忍受小脑残的嘲讽,那叫一个刺激! “你少幸灾乐祸,老子再不济现在也还是狐狸,你呢?狐狸真身没了,妖魂还给塞进人身里!你真以为自个儿是在渡劫,走完这一世,就可以证道成仙啊?你们涂山狐的脑子就是有问题!” “你脑子才有问题呢!”小脑残焉会与他客气,论起胳膊,大耳刮子扇的啪啪作响。 “够、够了……老子错了,老子不说了成吧!”玄羽被扇的认了怂,这小脑残好的不学,坏的与那女鬼大娘学的 倒是一套套的。 苏子衿叉腰哼哼着,那叫个傲娇。 不过她讨厌归讨厌玄羽,但也有点担心青衣真把这骚狐狸给弄死了。青丘狐狸虽欠收拾,但不管怎么说也是狐族嘛…… 这玄羽小时候虽老欺负她,但也仅仅是欺负…… 不像其他青丘狐,那都是下死手! “一会儿你好好求饶,诚心悔改,陛下姐姐没准心情一好,就放过你了。”苏子衿撇嘴道:“不过你若是自个儿找死,非要去和陛下姐姐硬碰硬,那活该你被下油锅炸个两面金黄。” 玄羽忍不住一哆嗦,早就听闻那位青衣王陛下最大的爱好就是把人下油锅炸个两面金黄,说这样吃起来嘎嘣脆。 她阴司下面不听话的小鬼都是这么被她给吃掉的! 青衣和萧绝在屋子里补觉,就剩苏子衿一个人在院子里玩着呢,桃香和淡雪这段时间倒也与她混熟了。 正这时,灵风过来传信,“太子殿下到了。” 苏子衿眼睛一亮,立马不管玄羽这倒霉蛋,就要跑去迎楚子钰,“他到了?现在人在哪儿呢!” “刚到府门口,马上便过来了。” 苏子衿拎着裙摆就要跑,玄羽看着心里那叫一个 难受。 “喂,脑残!你站住!” 苏子衿皱眉扭过头,小脸气呼呼的:“不许叫我脑残!” “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玄羽咬着牙根。 苏子衿心里惦记着楚子钰,真不想搭理他,不过看他现在那造孽样,还是有点不落忍,满脸不耐烦的走过去,“有屁快放!” 玄羽心里憋藏着一口气,忍着不痛快,沉声道:“看在同族的份上我可警告你,别动那些不该动的歪心思,你身边那画烟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与人相恋是什么后果,你难道不知道?!” 苏子衿眉头一拧,正要驳他:关你屁事。 玄羽却不给她辩驳的机会,着急上火的继续道:“人一辈子顶天几十年,他楚子钰是人间太子爷又如何,死后不照样魂归冥府,然后又投胎变人?你是狐狸,你是妖,迟早有一天你会变回原样的,难道你准备就一辈子守着他,等他轮回又轮回。” 苏子衿红唇微张,眼神有点迷茫。 这些事,她那不灵便的小脑袋瓜是真没想过,甚至于她都还没意识到自个儿对楚子钰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这会儿听到玄羽说的这些像是被人迎头浇了盆冷水,虽 不是全都明白,但总觉得扫兴的很。 可是一想到要与楚子钰分开,她心里就阵阵难受,心口窒闷的很,像是又小刀子在戳一般,反倒更想快些见到那睁眼瞎了。 “你管好你自己吧!我的事你少管!”苏子衿一跺脚,气鼓鼓着小脸,转身的刹那就见一道俊朗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 楚子钰正往里走呢,刚踏入院门口,就听到一声欢天喜地的娇呼:“睁眼瞎!” 一个小小的人儿迎面扑过来,撞入他的怀中,紧紧搂住他的腰身,小脸贴着他的脖子蹭来蹭去。 楚子钰身子一僵,有那么片刻的不自然,脸上飞逝过一抹红晕,却没有把她往外推,而是沉着嗓子,轻声斥道:“干什么!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快些松手,还有旁人看着呢。” “这有什么嘛,我们狐狸见到喜欢的人都是这样蹭脸的呀!”苏子衿一脸天真道,嘟着小嘴,“不过长得太高了,我只蹭的到你的脖子,你头下来点嘛。” 楚子钰耳根泛红,脸上佯装着镇定,腰却缓缓弯下了一点弧度。 苏子衿的小脸立马贴了过来,对着他左蹭一下,右蹭一下。 太子爷心里还盘旋着 她刚刚那句话:狐狸见到喜欢的人都是这样蹭脸的呀…… 喜欢…… 她喜欢我? 矮油,这小儿女青春懵懂的爱情,看的桃香和淡雪的姨母心都泛滥了。 这恋爱的酸臭味,竟是该死的甜美! 看的她们的少女心都泛滥了,好想来一场甜甜的恋爱。 唯一酸的牙都快倒了的只有玄羽了,那内心难受的,比被女鬼大娘给撕了脸皮还要痛。 苏子衿,你这脑残!你是在玩火自焚! 这人间小白脸哪里好!哪里好!你竟然看上了他! 他咬着压根,满心不服气。 忽感一股凉意从尾椎骨窜上了头顶,偏头就看到那位妖艳贱货般的女鬼大娘不知何时从屋内出来了,一脸姨母笑的站在自己身边,满心安慰的瞅着拥抱中的两人。 青衣眸光往他身上一落,满带着戏谑。 “酸不酸?” 惹…… 玄羽紧咬着牙关,死撑着不说话。 青衣能给他好果子吃? 笑的那叫个烟视媚行,恶毒不已,咧嘴道:“这没资格的醋啊,吃起来最酸!” 玄羽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眼泪水紧跟着就要出来了。 扎心了,大娘! 没资格……说的可不就是他嘛?! 第377章 女鬼大娘想干嘛 恋爱有多甜,玄羽内心就有多酸。 就是没人会心疼他。 这暗恋的滋味,竟是该死的痛彻心扉。 见青衣出来了,楚子钰赶紧把小脑残从自个儿身上扒拉下去,又摆出平时那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只是耳根子红的都快滴血了。 青衣心里啧啧两声,这小子,对着老姐都还装模作样,你内心那点小九九我会不知道?! “怎么回事,急攘攘的把我叫来?”楚子钰沉眸道,目光从不远处的玄羽身上晃过去。 他先前在院外依稀听到了点什么,不过不真切,但似是那小脑残在与人争吵。 “赶在年关前,把选秀的事赶紧定了。”青衣淡淡开口道,大拇指一指玄羽,“瞅见没有,情敌都上门了。” 楚子钰眉头微皱,眼中一瞬闪过煞气,但很快便掩饰了下来。 倒是小脑残急吼吼的解释道:“我和这骚狐狸没关系的!” 楚子钰瞪了她一眼,目光冷冷睨向玄羽,后者也毫不示弱的瞪了回来,只是那被揍得不成人形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有点缺少底气。 楚子钰沉默了一会儿,看向青衣:“这小脑残的狐狸真身是真找不回来了?” 青衣 坐在位置上小口小口啜着茶,能不能找回来,这事儿她不好打包票,关键还得看墨池那边什么时候能把永生教的奸细给揪出来。 “短期时间内别想。” “短期是多短?” “一年,两年……或者更久,这要看你小子的心意。”青衣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玄羽这厮说的话虽然欠抽了一点,但的确不无道理。小脑残若是与人相恋,妖界那边只怕会有不少的非议。 青衣不在乎这些,只要楚子钰喜欢,她会尽全力去成全他的喜欢。 但前提是,这小子要搞清楚后果。 这小脑残是个迷糊懵懂的,先前青衣开玩笑说让她给自个儿当弟妹,结果这小脑残还真就动了心。那一举一动都想着楚子钰,在一起那腻乎劲儿…… 青衣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个儿。 她面对萧绝时,不也是这般样子吗? 怎么着也是她的迷妹,哪有不罩着的道理。楚子钰是她弟弟,她自然要向着,但在这件事上却是有个前提。 “人妖相恋,为天若不容。妖界那边必不会答应,她此刻虽成了人,但本质上还是妖。此事有朝一日若被妖界知晓,定会来找你麻烦。” 青衣淡淡道:“这后果,你可能承受?” 是喜欢,还是一时冲动。 往往在大危难面前就显得一清二楚。 她相信楚子钰在大是大非上的为人,但感情这种事,说不准。狐族都是死心眼,爱一人便是一辈子。 这小脑残已够倒霉,若再遇人不淑可如何是好? 他们若真要在一起,这条路必定是不好走的。青衣愿意帮他们一把,但首要的是,他们自个儿要想清楚。 楚子钰是人,与她乃至小脑残都不同。 青衣本想放任他们自个儿去发展,但目前这情况,又不能让她抽身事外,去当一个看客,老母亲为了儿子真是操碎了心啊。 她托腮看着楚子钰,仍是那副散漫模样,但眼神却格外的锐利。 苏子衿在边上难得安静,乖巧的站着,像是一个在接受婆婆审视的小媳妇儿。 青衣视线往她身上一挪:“刚刚那一席话同样也是对你说的,你们两个都回去想清楚,未来的路怎么走,选择权在你们身上。不要仗着年轻,胡作为非,凡事想想结果,想想自个儿肩头要担的责任。” 说完之后,青衣砸了咂嘴,有点恶心咋回事? 这种长篇 大论她过往最烦了,果然这种事就应该交给萧绝那厮,养孩子真是让鬼操碎了心。 见两个小年轻都沉默着,青衣越发不耐,慢腾腾抬起腿,一脚踹到了楚子钰的屁股上。 直接把太子爷踹了个大马趴。 “死老鬼!”楚子钰蹦起来就是一声吼,这死老鬼又抽哪门子疯! “呵,这不就对了,死气沉沉的摆给谁看?!”青衣冷哼着站起身,走过去勾住他的脖子往下一摁,语气阴沉道:“记清楚了,你是炎朝太子爷,未来的炎朝皇帝!阴司青衣王是你姐,冥府大帝是你姐夫!谁敢找你不痛快,就给老娘往死里削!” “出了事儿,老娘给你担着!” “但你要敢丢了老娘的脸,呵呵,油锅等着你。”青衣说完,狠狠挼了一把他的头,便一脸嫌弃的将他推开。 楚子钰咬唇看着她,还来不及感动。 “滚滚滚!看到你们就碍眼,别杵这儿妨碍老娘谈情说爱!” 太子殿下咬紧牙关往外走,扭头见某个小脑残还杵着呢,直接过去牵起她的手,开口就是一声喝:“还站着干嘛!真不晓得谁眼瞎,居然把这死老鬼当偶像!” “以后少 和她在一起厮混,白的都要给染成黑的!” 一边教训着小脑残,一边将人给拖走,唯恐小脑残跟着青衣被带坏了似的。 青衣翻了个白眼,心里骂了一句: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桃香和淡雪都在边上偷笑,现如今这人世间,也就太子殿下还敢在公主面前大小声。 恶婆娘的目光往树下一挪,玄羽即刻感觉到危机降临,紧张的浑身绷紧。 “听说你是青丘家老二?” 玄羽吞了口唾沫:“是……又怎样?” “果然够二。”青衣蹲下去,拍了拍他的脸蛋,“你这智商在青丘里应该也排不上号吧?” 玄羽被侮辱的说不出话来,他智商怎么了?再次也比那小脑残强! “眼下有一个活命的机会,就看你自个儿肯不肯抓了。”青衣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玄羽忽然遍体发毛,这个女鬼大娘又想干什么?! “把你的狐狸皮,借老娘使使呗……” 一股寒意顿时爬满玄羽全身! 他忽然想起妖界以前的一句传言:墨池太子爷那一手变态的剥皮功夫,都是从阴司里学来的…… 能被他们妖界那死变态喜欢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是个正常角色! 第378章 你男人永远是你男人 被动等结果,那绝不是恶婆娘的做派。 配合墨池是一码事,但那剥皮死变态有多阴险,她又不是不知道。 事关永生教,事关烨颜,她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绑了玄羽这青丘家的二世祖后,青衣脑子里就蹦出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既然奸细是在狐族中,有什么比打入其内部更有效的招? 现成的狐狸皮就在跟前,不用白不用。 玄羽的妖魂被恶婆娘毫不留情给抽了,随手就给塞到了一枚功德珠里。 “你真要与我一道去?”青衣瞅着大帝爷,脸上挂着点点不情愿。 “妇唱夫随,哪有让你去单刀赴会的道理。”萧绝捏了捏她的鼻子,“早些把这事儿给了了,我可不想等到开春二月的时候,还来操心这些。” 开春二月,他们便要大婚了。 青衣勾唇一笑,踹了踹脚边玄羽的狐狸真身,“那多委屈您老,大帝爷还得披着个狐狸皮?” 萧绝白了她一眼,焉能不晓得她那些小九九。 “想变成男人去胡作非为?嗯?”萧绝捏住她的下巴,俊眉一挑。 青丘狐族以情yu为食,呵,那里面的小妖精要多火辣有多火辣,她钻进玄羽的狐狸真身里,还不立马成了撒欢野狗? 左拥右抱齐人之福,保准让他脑门上的绿光闪耀六界! 小心思被戳破,青衣不爽的啧啧了两声。 狗 东西太聪明,她想去放放风都不成! 听说青丘狐族在房中术上的造诣匪浅,她本想去偷偷师,等成亲那日让这狗东西晓得什么叫做‘残忍’! 眼下看来,这事儿要黄! 白瞎了她过去近万年跟那些老鬼们学出来的黄料,真玩起来的时候,压根不是这老王八的对手! 完全就是纸老虎,半点干货都没得! 这种事儿,还得找专业人士请教! 妖界肯定是要亲自走一遭的,不过人间有些事还是需要先安置妥当。 玄羽偷来的脸皮太多,青衣也没那好心肠帮他一一还回去,不过昨儿带上门的那个倒是个顺手的。 墨殇满心忐忑的被叫到院子里,昨儿他跟着回来,本以为少不了被苛责,但情况却与他设想的不同。 这王府上的下人对他倒也客气,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瞧不起人。 他出生卑贱,在腌臜之地摸爬滚打,看惯了人情冷暖,本就是个见不得人的身份。做梦都不敢想,有朝一日自己能走入王府这样贵重的地方。 每一步都走的是心惊胆战,唯恐行差踏错,惹了谁不快。 再见青衣时,亦是忐忑,他不知道自己那张脸还能否找回来。甚至于经历了这些事之后,对未来都有点迷茫。 这王府里的下人也不说出身多高,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这种欢喜与不夜阁中 他所见的那些不同,乃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他是不夜阁的头牌,受尽追捧,但也清楚知道这种追捧是什么。 那些对他殷勤无比的权贵,转过头来对他照样是嗤之以鼻的,只不过将他当做一个玩物罢了。 那是个泥潭,困顿了他半生,纵使想要出来,也找不到出口。 失魂落魄间,人已被带到了青衣的跟前,墨殇赶紧行礼。 “把面纱摘了吧。”青衣淡淡道。 墨殇忍着难堪取下面纱,看她的目光中带着期待,像是濒死之人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一抹流光从青衣直接滑过,像是一点萤火,墨殇看着那点萤火朝自己飞来,眼前渐渐被璀璨的光芒所取代。 那一刹,像是黑暗中被人给打开了一扇门,一瞬间生出这般的幻觉。 等他恍惚间回过神时,已不见青衣的身影,只有她的两位侍女还在。 “墨公子。”淡雪捧了一方铜镜递到他手中。 墨殇有些愕然,何曾有人这般称呼过他?拿着铜镜,墨殇有些不敢往下看。 淡雪笑了笑,温和道:“你的容貌已经恢复,公子放心瞧便是。” “真、真的吗?”墨殇吞了口唾沫,闻言这才鼓起勇气去瞧镜子。 镜中映出的,果然是他原本的样子。 悬在那块石头终于落地,他脚下有点飘,整个人都似虚脱了一般,生出一种劫 后余生的梦幻感。 回来了!他的脸终于回来了! “公、公主人呢?我想当面向她道谢。” “这倒不必了。”淡雪淡淡道,言语里虽客气,但却透着距离,“墨公子是七日楼的客人,替你将脸寻回来,只是生意罢了,倒不必有多的感激之情。” 这是青衣的原话,淡雪只是代为转述。 跟着青衣久了,见识也多了,要是换做以前,她和桃香对于墨殇这样身份的人,或许会有不少偏见,但现在她们也算半个阴司中人。 所能看到的,自和旁人不同。 这墨殇的出身虽不清白,但魂魄却算得上干净,并不是那种乌七八糟的存在。 这人世间苦难已够多了,很多人的选择或许是命又或许是逼不得已。 所谓的好人,也不一定就是好人。 所谓的蝼蚁,也不一定就真的卑贱。 墨殇面露黯然,他一直身处在黑暗之中,头一次看到光明,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缝隙,他都不想就此错过。 咬了咬唇,墨殇鼓起勇气道:“墨殇斗胆想请公主指点迷津。” 淡雪高深莫测的看着他,心里却在感慨,公主殿下果然料事如神啊。 “多积阴德,一切自有定数。” 说完这句话,淡雪便让人送墨殇离开了。 屋子里,公主殿下正拿脚在大帝爷身上搓火,“你的小情人我给送走了,伤心不? ” 萧绝似笑非笑的睨着她,伸手握住在自己大腿处到处蹭的那只小蹄子,直接摁在她脚掌的穴位上。 那酸爽,如过电,青衣直接打了个哆嗦。 “你对这墨殇倒是格外的照顾?”萧绝笑眯眯的替她捏着脚。 青衣表情那叫个狰狞,几次想把小蹄子收回来,愣是拽不过来,“撒、撒手……痒……” “听说他推拿按摩的手艺不错,这么喜欢按,以后为夫帮你慢慢按啊……” “啊……老白脸,你快松手……” 恶婆娘在捏脚的酸爽中死去活来,扯着嗓门大吼道:“你这老王八,你醋精变的吗?烛黑水的醋你也吃,这墨殇的干醋你还吃?!” “为夫喜欢?行不行?”大帝爷手上又是一用力,笑容温和又残忍,“以后还去不去南风馆?去不去找小倌儿?” “撒手撒手……” “还找不找小白脸?” “不找不找,你大爷的,老娘只要你这一个老白脸!撒手……” 在青衣王陛下生无可恋的注视下,大帝爷终于停下了折磨,用给她捏完脚,没有洗过的手,捏了捏她的小脸,勾唇笑道:“你男人,永远是你男人。” 收拾你,还是有办法的。 先穿袜子后穿鞋,先当孙子后当爷。 恶婆娘美目含恨,老王八你等着,等老娘从妖界取经过来,定叫你在床上知道什么是真的残忍! 第379章 太监青衣王 未免万一,青衣还是从阴司青衣殿里调了几个鬼吏上来,让他们守着王都。 皇城中有龙气庇佑,他们进去不方便,主要还是防备着妖界那边有不开眼的跑过来滋事。 东宫那边的结界,青衣也特意去加固了一番。 萧绝这个姐夫也没有干看着,派了两个冥将守着东宫,冥将与鬼吏不同,倒是不惧龙气,夫妻两人强强联手,守着自家小崽子,提前过了一把当爹做娘的瘾。 未免其余人起疑,青衣和萧绝在人间留下了一具肉身傀儡。 大帝爷进了玄羽的狐狸真身,青衣也变幻了形态,她倒是想用真面目去过一把瘾,但谁叫她那漂亮模样在妖界已是人尽皆知,顶着那张脸过去,还怎么打入敌人内部? 至于肥猫,它反正一直都在个畜生身体里,跟着去妖界那畜生扎堆的地方,反而倒是如鱼得水,不会引起怀疑。 青衣化身的小妖精秉承了妖艳贱货的模样,瞅着水镜里自己眼下这副模样,恶婆娘满脸的不痛快,啧,简直不舒服。 在看边上的萧绝,这会儿在狐狸肉身里,玄羽的面目已用法术恢复成原本的样子,这张略带婴儿肥的脸 ,俊朗邪魅什么的是挨不上边儿的,可爱……又差一点,反正瞅着不像狐狸。 若非这小子的真身显示他的血统是纯的,不然青衣都要怀疑这货是青丘狐王与什么乱七八糟小妖精给杂交出来的。 萧绝伸手刚要来搂她,青衣小腰一扭,嫌弃的避开,偏头就是一声:“呕——” “别,您老别看我,太丑了,呕——” 大帝爷扯了扯嘴角,看着自个儿的手,摸了摸脸,充满了怨念。 玄羽在功德珠里一个劲的挠爪子,丑?!老子哪里丑了!你这女鬼大娘会不会说鬼话! 萧绝晓得自家这小媳妇儿对皮囊要求高,可你这也太过了吧,抱都不许抱了?后面妖界还有这么长一段路呢?你让你男人我一直开启贤者模式? 青衣满脸的埋汰,肥猫趴在萧绝的背上,满脸的戏谑,啧啧啧,老白脸,这下总算看清你媳妇儿的真面目了吧? 她就是图你那张脸啊! 青衣满脸埋汰的看着他,瞅着萧绝脸色不好,难得开口解释道:“不是……老白脸你好生想想,你这会儿用的是那骚狐狸的肉身好不好,你用手来抱我摸我,岂不是等于我被那骚狐狸 给占便宜了?” 这逻辑一转…… 还真是那么回事! 若非现在距离妖界不愿远,萧绝真想直接从这肉身里蹦出来。 青衣摸着下巴,为难的看了他一会儿,啧啧摇头:“罢了罢了,干大事者不拘小节,大不了事成之后把这骚狐狸的爪子给剁了就是。既是要演狗男女,那就要演的真是一点嘛。” 玄羽在功德珠里汗流浃背!恨不能把恶婆娘给挫骨扬灰了,您个死鬼抢了我的真身不说,事后还要剁了我的爪子?! 你还有没有一点鬼性。 青衣大义凛然的要自我献身。 这回轮到大帝爷不干了,便宜别的男人这种事想都别想,他的媳妇儿除了他谁也不许碰,哪怕是他自个儿的灵魂用着别人的肉身! “你给我站好,不许过来!”萧绝沉声一喝,咬了咬牙,一道法术过去。 青衣的模样再度生变,眉宇间多了英气,咽喉处长出喉结,那胀鼓鼓的胸口直接变成一马平川。 她拧眉一摸,不满道:“你把我变成男人干嘛?” 萧绝一脸冰霜,磨牙道:“演不了狗男女就演兄弟,如此总妥当了吧。” 青衣高深莫测的看着他,眼中写 着:你还是太嫩鸡了。 她眯着眼,讳莫如深道:“难道你忘了世间还有一种叫做狗男男的兄弟情?” 萧绝:“……” 大帝爷揉着眉心,太阳穴针扎似的疼。 不管了,还是让她当会儿男人吧,省的又给他招惹一堆情敌出来。 不过这决定一起,萧绝总觉得还有哪儿不对,这趟妖界之行还没达到目的地,他心里已窜起浓浓的不安。 萧绝叹了口气,抬头重新看向自家小媳妇儿,从刚刚开始她一个人背过身在那儿扣扣搜搜干什么? 萧绝光是瞅着她那背影……都觉得有点猥琐。 “你在干嘛?”他语气里透着浓浓的难以置信。 对面,他那蠢媳妇儿解开了裤腰带,扯着裤裆一个劲儿的猛瞧。 青衣抬起头,一脸义愤填膺,“你个老王八你咋回事?我的把儿你怎么给我变没了?” 把……儿…… 把儿…… 这几个字在大帝爷脑子里盘旋又盘旋,他有片刻石化,思维都僵住了,像是有一块巨石从天而降砸在他脑子上。 “你个女流氓!”萧绝神魂直接冲肉身里冲出来,过去就要收拾她,“把裤子给我穿好!” 青衣扯起裤头 就跑:“你个老王八你太不是东西了,你居然把老娘变成个太监!你不给我变,老娘自己变!” 萧绝头皮都快炸了。 “你敢——” 肥猫在后面守着玄羽的狐狸真身,看着对面扭打在一起的‘狗男男’,幽幽叹了口气。 得亏是大帝爷要娶这恶婆娘为妻啊,不然谁娶谁夭寿啊…… 须臾过后,恶婆娘被修理完毕。 青衣揉着自己被亲肿了的小嘴,萧绝回到狐狸肉身上,一张脸黑的宛如锅底。 就听到旁边某个不省心的还在那里小声嘀咕。 那小声儿,叫一个委屈。 “恶毒的糟老头子……只给喉结不给把儿,作案工具都莫得,这叫什么男人!” “万一那些女妖精跑来摸我裤头,发现老娘是个太监,还有个屁的艳福可以享?” “青衣王变成一太监,老娘英明神武的形象全没了……” 大帝爷脑袋痛的都快麻木…… 你个假男人你要把儿干嘛?还作案工具?你准备去妖界祸祸谁?! 敢情你男人我以后除了要防备男妖精,还得防备女妖精是吧?! 早知如此,他何苦把这小麻烦精给变成个太监!他还不如把自己变成个太监得了! 第380章 霸气侧漏太监王 变成太监已成既定事实,恶婆娘内心怀抱着无限的怨念,此番也不得不认了这怂。 这一路上。 太监青衣王嘴里的咕哝声都没断过:完求,完求,我阴司的江山完了,后继无人啊。 大帝爷从一开始的狂翻白眼,到后面的麻木不仁。 到最后淡漠的睨了她一眼:孤怕不是个死人? 到了妖界界门,此番的状况可与先前大不一样。 界门外满是妖兵妖将把守。 “站住!” 两人刚刚靠近,便被妖将给拦下,“站住!何方小妖,速速报上名来!” 青衣掐着腰,俨然一个大王派我来巡山的小妖架势,略有几分尖利的嗓音也很太监如出一辙,“让开!不晓得我青丘家老二回来了吗!” 萧绝一把将她拽到身后,面无表情的拿出身份玉牌。 妖将验过身份之后,抱拳行礼,“果然是青丘二殿下,殿下见谅,墨池太子有令,须得对妖界所有出入之妖细细盘查,多有得罪。”此妖说完之后,目光落到青衣与肥猫身上,蹙了蹙眉:“这两位是……” “本尊在外云游结实的好友,此番带她回青丘作客。”萧绝学着玄羽的口吻道,眉宇间满是傲慢,“这你也要管?” 那妖将略一犹豫,沉声道:“不敢,既是青丘二殿带回来的朋友,想来也没什么 问题。” “哼。”萧绝装腔拿调的一声哼,大步昂扬的走入界门。 青衣抬头小鼻子朝天一顶,一脸欠揍,跟着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待他们走后,那妖将方才露出鄙夷之色,暗啐了一句:骚狐狸。 这才小声对旁边的同僚道:“速速禀告墨池太子,青丘玄羽回来了。” 进去之后,青衣对萧绝竖起大拇指。 不错,演技非常到位! 刚刚的表演,简直就是玄羽附体,那二世祖二傻子的语气与神态,拿捏的毫无破绽。 萧绝本想斥她,但想着自己顶着一张二傻子的脸,多余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心里泛着膈应。 妖界的路两人虽不熟,但好在现身后不久,便有青丘的狐狸出现了。 来人一身黄衣长衫,生的倒是阴柔好看。 玄羽在功德珠里老老实实的道出对方姓名。 知白,青丘小妖,真身乃一只杂毛红狐,在玄羽身边伺候已有三千年,头号狗腿子是也。 “二殿下,你可算是回来了。” 萧绝淡淡嗯了两声,兀自往前走,装模作样道:“到底怎么回事,这般急着叫本尊回来?” “殿下莫非还不知道,涂山那小脑残被阴司的恶婆娘给害了?真身妖魂齐齐不见,现在群妖义愤填膺,都在奏请墨池太子去找那恶婆娘麻烦呢!” 太监 王在边上听的眉梢一抽抽,开天辟地头一遭啊,她恶婆娘也有给人背黑锅的那一天?! 萧绝蹙着眉,“她苏子衿遇害,关咱们青丘何事?” “话是这么说,但到底是狐族,她被人削了,不也是丢咱们狐族的脸吗?再者,墨池太子不日前正好与那恶婆娘闹翻,不过具体为何,小的也搞不明白。”知白说完,奇怪的看了眼萧绝,小声道:“殿下就一点也不伤心吗?小的记得你对那苏子衿……” “过去之事,休要再提。”萧绝摇头道。 那知白闻言却是松了口气,“殿下此番出去果真颇有收获,可算是把那小脑残给忘了。咦,这位是……” 这知白也是个话痨,说了半天才注意到青衣和肥猫。 尤其是看到肥猫之后,经不住一声叫唤:“好猫的一头猪!” “杂毛小狐狸,骂谁猪呢!信不信小爷我挠死你!”猫大爷小情绪立马上头了,居然敢用头数来称呼它! 胖点咋了? 小爷吃你家小鱼干了! “一只尚未化形的小妖竟这般嚣张!”知白瞪大眼,好是不忿,还要开口,就对上一双幽凉的美目,吞了口唾沫,把话给咽了回去。 一脸害怕的往萧绝身边靠了靠,嘀咕道:“殿下,那人究竟谁啊?” “休要无理,她名趋琼乃是本尊在 外云游时结实的朋友。”萧绝睨了眼青衣,掩过笑意,故作严肃道:“莫要招惹她,此妖脾气刚烈,道行高深,连本尊都不是她的对手。” 知白闻言,立马肃然起敬。 连玄羽这二世祖都不是对手,高人高人啊! “趋琼公子,刚刚小的失礼了,请你切莫见怪。”他说完,连带着看肥猫的眼神中都挂着‘尊敬’:“这位莫不是您的晚辈,哎呀,果真是威武不凡,这块头,寻常猫妖难以企及啊!” 这话里话外,颇有也将青衣当成猫妖的意思了。 太监王和猫大爷齐齐翻了个白眼。 知白碰了一鼻子灰,倒也不再继续去招白眼。 不过这一路下来,对于青衣和萧绝的身份,对方倒没什么怀疑。按玄羽说的,这些年跟在他身边最多的就是这杂毛小狐狸,先平了他这一关。 往后剩下的难点,就只有他那兄长与妹妹了。 至于他老爹,这骚狐狸却是一直语焉不详。 到了青丘,倒称得上是鸟语花香世外桃源。 只是到了玄羽所在的无忧洞,景象顿生落差,知白在边上一脸难堪,萧绝挑着眉梢。 青衣指着对面那个黄土包包,满脸嫌弃:“青丘老二,你家这么穷的吗?” 话是对着萧绝说的,但却是说给玄羽听的。 二傻子在功德珠内发出 惊天怒吼,可惜这声只有两老鬼一猫听的到。 “哪个王八羔子把老子的家当都给抄了,我的宝贝!我的宝贝哪儿去了!” 青衣嘲笑之色不改,萧绝还不得不摆出一副黑脸的架势。 知白忐忑的跪在地上,“殿下息怒,小的已尽力保全了,可您这些年不在青丘,无忧洞连个依仗都没有,您也知道大殿下那性子,一贯喜欢强取豪夺,小的是真没辙啊!” “玄霆,我干你狐狸家大爷!”玄羽在功德珠中咆哮道。 “二殿下,这口气咱要不就忍了吧。大殿下现在修炼出九尾,您万万不是他的对手啊!”知白胆战心惊道。 萧绝作声,玄羽在功德珠里急的抠脚指甲,“玄霆那孙子,又吸了多少妖精的精元,居然把九条尾巴都给憋出来了!” 狐狸九尾,那可是极高修为的象征! 玄羽现在也只有八尾而已。 按照这厮过去的性格听到这话,铁定要怂。这会儿在功德珠里骂了几句后,便就偃旗息鼓了。 他怂包,可太监王能受得了这委屈?! 萧绝倒是无所谓,既是演戏,自然不能按照他的性子来,可青衣…… 太监王上前勾住大帝爷的脖子,霸气侧漏道:“小弟你莫慌!老哥替你嚣张!小鳖狐狸,敢抢我小弟的东西,本座这就去打的他叫爹爹!” 第381章 挑粪我最擅长 显而易见,太监王一点没有当细作的自知之明。 既是要打入敌人内部,不该低调再低调咩?她不是,反正干哈都得由着性子来,哪能受那委屈?! 萧绝心觉好笑,却也没有阻止,他此番跟着来的目的,不就是来帮她擦屁股的嘛? 知白满心忐忑,眼看着太监王冲了出去,“二殿下,您快拦着啊!大殿下心狠手辣,这趋琼公子要是被他给打死了……” “死不了。”萧绝淡淡道:“只会打的他叫爹爹。” 嗯?知白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这一问一答说的压根不是一码事。 打的大殿下叫爹爹? 这话也真敢说,那可是九尾狐啊!他们狐族这么多年,出过九条尾巴的屈指可数! 涂山那苏幕遮不就是仗着有九条尾巴,才护下了他们涂山那些窝囊废吗? 大殿下就是年纪与那老狐狸比起来还太浅了些,再修行个几年,夯实修为。青丘一统狐族,指日可待! 知白见萧绝一脸不忙不忙,心里直犯嘀咕,“二殿下,您那位朋友,真有那修为?猫族的血脉驳杂,怎么可能修炼出那样的强者?” “本尊几时说过她是猫?”萧绝说完,也不管傻愣了的知白,循着青衣的身影而去。 不是猫? 知白在原地愣了会儿,那公鸭嗓娘娘腔似的趋琼公 子,不是猫妖的话,还能是什么? 十方洞,玄霆的地盘。 相比起无忧洞的乡村土嗨风情,这边简直就是富丽堂皇,处处彰显着昂贵两字儿的阔绰地儿。 人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一阵阵的欢声笑语,奢靡之气传出老远。 一听便知里头干的不是什么正经事儿,来往的狐妖妖将们对此倒是习以为常,内里的气氛不似外间那般严肃庄重,松松垮垮的甚是散漫。 青丘狐族讲究释放天性,一切遵循本心。 这十方洞内,倒是释放的彻底。 玄霆至今已有三万六千岁,但按妖族的年纪来说,也算不得多么年长,容貌秉承了狐族一贯的俊美之色,只是眉宇间较之其他更多了几分刚毅与霸道。 此刻他美妾环绕,除了狐族美姬,什么长翅膀的、长尾巴的各色女妖精都有。 燕瘦环肥端是风流安逸的紧。 一个捏腿一个揉肩,还以唇渡酒,以肉暖身的。 边上还站着只独眼老狐,眼中不掩羡慕之色,正要过来倒酒,却被玄霆嫌弃的横了一眼。 “你这脏水碰过的水酒,岂不乌糟了本座的肚子?” 独眼老狐一脸悻悻,收回了爪子,边上的小妖精赶紧扭过来给玄霆斟酒。 眼看着又是一场充满颜色的肉搏大战将要上场,外面冲进来一小妖急急禀报。 “殿下,二殿下回到青丘了!” 玄霆那双淫魔之手刚伸到女妖精的怀里,闻言收了回来,眉梢朝上一挑。 “呵,那二傻子回来了?”他玩味的勾起唇,“几百年未见他了吧,不晓得他瞅见本尊给他那无忧洞送的礼物会是什么反应呢?” 独眼老狐在旁边小声道:“以二殿下那怕事的个性,怕是只会强忍了这口气。” “那脓包也就那点脾气。”玄霆撇了撇嘴,“传话过去,让他滚来见我。” 小妖应道,便退下。独眼老狐在旁边却有些担忧:“大殿,此番将二殿下叫回来的事,狐王并不知晓。若他怪罪下来……” “你怕本尊搭不起这责不成?”玄霆冷嗤道,眸光阴晴不定,“玄羽那二傻子,本尊给了他几百年的时间让他自由自在,现在也是时候让他滚回来履行自己的职责了,我青丘狐族,就不能出孬种!” 他话音刚刚落下,外间就传来一声惨叫。 那名要去传话的小妖,竟被直接丢了进来。 “怎么回事?!” 玄霆目光如电,看向洞口。 一道傲慢的身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长得一副妖艳贱货的模样,身材纤瘦,若是女儿家的话当是极好看的,偏那脖子上又有个喉结,作为男儿来看,那小身板简直是瘦弱的很。 关键 是……太矮了点! “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十方洞!”独眼老狐怒声道。 对方理也不理他,目光径直落到玄霆身上,还没兜上两圈,就呆住了,难以置信的在那堆小妖精身上来回游走。 “狐族的肾竟如此之好?这么多妞,你也顶得住?” 啊哈? 别说独眼老狐了,就连玄霆都怔了下。这憨批,什么来路? “是挺好,你想试试?”玄霆戏谑的看着‘他’,“敢擅闯我十方洞,你还是第一人!说说看,你所来为何?” “讨债!”青衣叉着腰板,昂头道:“你就是那二傻子的老哥吧,速速把从他洞中抢走的东西还来,否则休怪本座拔光你的狐狸毛!” “大言不惭!” 玄霆声音落下的刹那,身影从原地消失,直接出现在青衣身后,伸手便朝她的天灵盖劈去。 青衣抓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折,巨大的力气,令玄霆微微色变。 为免暴露身份,青衣刻意遮掩住了自己的鬼气,业火与骨刀都不能用。法术这玩意她不精通,刚想着怎么把这玄霆骗来近身肉搏,对方就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世人都以为阴司恶婆娘最大的本是双手那两把火与她的天阙骨刀。 却不知,她那一双拳头,比她的骨刀还要硬! 须臾之间,青衣和玄霆交 手便已有数百来回。 嘭—— 玄霆左脸挨了一拳,身影倒退至两米开外,眸光阴晴不定的看着她,伸手揩去唇角的血迹。 青衣掸了掸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傲慢的立在原地,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还挑衅的挑起眉梢,“青丘大殿下,也不过如此。” 方才的交手只是试探,双方都没有使出全力。 但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玄霆估摸着对方的实力绝不弱于自己,他眸光微沉,心道那二傻子此番倒是带了一个好帮手回来! “你是玄羽的朋友?” 青衣白眼一翻,“我是他大爷!” 玄霆不怒反笑,“大爷你是何妨妖物?” “你管本座是什么妖精?速速把你从无忧洞中抢来的,还有你后面那十七八个小女妖精齐齐给本座送回去!” 玄霆眉梢一挑,“她们可不是无忧洞的人。” “哪又怎样?”太监王眉梢一挑,“本座看上了就是本座的,偏要带她们回去捏腿洗脚挑大粪都由不得你管!” 后方一众女妖精花容失色。 挑大粪是什么鬼! 场间气氛正是凝重,忽然从殿后冒出来一人,满脸激动的往青衣身边拱。 “我我我!挑粪我最擅长!” 哈?如此自告奋勇,令太监王都是一愣。 玄霆揉了揉眉心,这祸害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第382章 她是黑山老妖 见过自荐枕席的,没见过自荐挑粪的。 青丘狐族好生重的口味! 咽了口唾沫,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滑动了一下。 太监王酸了,咋滴这些狐狸精不但肾好,发育还如此之好?! 吸收的精元都用来补肾和补胸了吗? 她此刻若是女儿家模样还好,那眼神称的上是嫉妒,偏偏现在是个太监……不,男人模样。 那喉头热辣的一滚。 啧啧……玄霆都禁不住皱眉,怎如此猥琐? “玄月!休得放肆!”玄霆沉声一喝。 那名叫玄月的狐狸精登时一瘪嘴,“大哥,你凶什么嘛。” 青衣眼神这才上移,在她脸上晃了一圈,嘴一撇,登时兴趣缺缺。 这些狐狸精的脸怎么都长一个德行,简直莫得点特色。 除了胸,简直没有任何好让她眼馋的。 玄月,青丘狐族的三公主。 青衣听到了功德珠里,玄羽这厮的嘀咕:“女王大娘,这死丫头是个麻烦精,你最好别被她给缠,不然烦死你。” 能有多烦? 玄月一双眼招子落在青衣身上,满是勾人的魅惑之色,“小哥哥,你是我那傻二哥的朋友?咯咯,他怂是怂包了些,不曾想竟能结交上你这样的强者。奴家最喜欢强者了! ” 那双眼睛,颇有要将青衣生吞活剥的架势。 太监王眉一挑,“你喜欢我,我又不喜欢你,滚远点!” “为什么?!”玄月美目一瞪,好生不忿,叉腰挺起胸膛,“方才你还直勾勾盯着人家的胸看,你们这些臭男人,真是口嫌体正直!” 对此,玄霆都点了点头。 刚刚那么猥琐,这会儿装什么正经妖! “胸大有屁用,能当饭吃?”青衣眼中的嫉妒都快溢出眼眶了,“长得这么丑,还想来招惹我,挑粪都轮不到你!” 玄月有些羞恼,美目中凶光一闪却又笑了起来,“哼,你越是拒绝我,我越是喜欢。好哥哥,你再骂骂奴家嘛。” 青衣眼招子横过去,这大胸狐是个受虐狂吗? 这般喜欢求侮辱? 玄羽在功德珠里不断叹气,他一怕玄霆,二怕玄月。 算起来,青丘就他比较正常。 本是来找茬的,结果却成这局面,画风扭转的太监王都有点措手不及。 萧绝过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他家的小媳妇儿像是屁股着火了一般在十方洞里上蹿下跳,一只女妖精在背后追着她,不时抖胸放电,那架势完全就是:别让我追到你,追到你我就和你嘿嘿嘿…… 这 是个什么路数? 萧绝一挑眉。 玄霆见他到了之后,一声冷哼,“你来的倒是够快!” 萧绝看了他一眼,没做声,信步过去,“怎么回事?” 玄霆略感诧异,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几圈。心道:去人间溜达了几百年,这小子竟还稳重了? “你这位朋友到底何方神圣?”玄霆沉眸问道。 “黑山老妖。”萧绝面不改色道,知白在边上闻言差点没跪下去。 黑……黑山? 玄霆脸色微微一变,“他是太监?!” 萧绝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 玄霆刚要说可惜,但想到了什么玩味的笑起来,太监……倒也无妨。 他目光落到萧绝身上,“你变化倒是不小。” 过去这二傻子瞧见他莫不是战战兢兢一副怂包样,现在却似换了个人一般。虽还是少言寡语的,但却给人一种琢磨不透的感觉。 玄霆一时间竟有些看不透自己这弟弟。 若他真是改了那怕事性子,倒还是件好事。想到这儿,玄霆眼中闪过一抹安慰,不过面对萧绝时仍是一副老子瞧你不起的神情。 大帝爷这会儿可无心与他演戏,目光全在自家小媳妇儿的身上。 还真是和扑零蛾子似的一般闹腾。 青衣看到萧 绝就和看见救星似的,老白脸三字刚要脱口而出,立马改了话头:“孙子,还不快来给爷救驾!” ‘孙子’嘴角扯了扯,铁石心肠的挪开了视线。 祖宗你会玩就多玩儿会儿。 青衣见状变色,屁股后面那声声浪笑,听的她浑身不舒坦。 回头就想轰上一拳,结果玄月这大胸狐直接挺起胸膛,一副任君采劼,快来打我的妖娆样儿。 太监王那个膈应,嘿,扭头就跑,一股脑窜到萧绝身后,怒吼道:“你们这青丘都是一群什么鬼迷日眼的狐狸,本座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 肥猫一直在边上看戏,闻言阴戳戳的睨过去,哟呵,也有您老搞不定的对手了? 萧绝戏谑的看了她一眼,眼中有遮不住的宠溺。 玄霆注意到,眸子微眯,心起猜测,看青衣的目光也跟着起变。 难不成这黑山老妖与他家二傻子的关系是……那个? “二哥,你这朋友可真有意思,不若让给我,我定会好好待他的。”玄月一声娇笑,款款走过来,伸手就想来扯后方的青衣。 萧绝伸出两指一挡,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他是我的。” 玄月一愣,笑声越发嘹亮。 “二哥你快别逗了,这般的 强者岂是你能招架的住的。”玄月倒是半点不掩盖自个儿对玄羽的鄙视,“咦,不过你去人间溜达了百年,变化似还不小?” 玄羽在功德珠内摸着爪子,这死丫头敢不敢有一天不编排老子! 狐脸丢尽。 青衣听着都有点鄙夷,这二傻子在家里是真没地位啊! 哥哥不给脸,妹妹也瞧不起,难怪要去人间装大爷! 玄霆在旁边咳了一声,沉声道:“玄月,休要再胡闹!既是你二哥的朋友,那便是我们青丘狐族的客人。”说完,他顿了顿,小声道:“方才你没听到吗?这位……是黑山家的人。” 黑山? 玄月脸色微微一变。 黑山一家在妖界可是个传奇,不过这一族早就消失不见,还有没有后人都难说,谁叫他们的身体那么‘特殊’? 玄月瞪向青衣:“你是黑山老妖?你是个太监?!” 惹,太监王扯了扯嘴角,狠狠拧了一把自个儿男人的腰身,抻着脖子怒吼道:“太监咋了!瞧不起太监咋滴!” 玄月深吸一口气,眼睛一亮,“太监好啊,奴家还没与太监玩过呢。”那一脸期待之色,比先前更加旺盛。 太监王:?! 你们青丘狐族究竟养着怎样一堆孽畜? 第383章 一跃成为太监王 恶婆娘这麻烦精的爱称来源于她爱招麻烦,就算自个儿不作妖,麻烦也常常找上门。 但玄月……这狐妹的存在就是个麻烦。 说是释放天性释放成神经病也不为过。 玄羽毫不客气的在功德珠内吐槽着自己妹妹:“这祸害是真惹不得啊!玄霆顶多肾好小妾多,这货是男女不限鸡鸭不论,口味重的茅坑里的石头都压不住,越是新奇玩意,她越是有兴趣!” 这不就是个变态嘛?! 青衣挤眉弄眼的一阵膈应,开天辟地头一遭,居然有女人想睡她?! 萧绝也皱紧了眉,果然来此之前的预感是正确了。 他都把自家这小麻烦给变成太监了,居然还掩不住她那外放的魅力,一来就勾了个女妖精上门!还是死烦人的那种! 青衣一露面就和玄霆过了招,不过这青丘大殿下挨了一拳,却没什么动怒之色,听闻青衣是黑山老妖的身份后,态度更是微妙。 玄月有多凡人,他这做大哥的最是清楚不过。 被她缠上那真是一件想要即刻投胎的事情,当下站出来解围,对玄月斥道:“在胡闹,便将上月你从我这儿讨走的那两名女妖还回来。还有日前你想借的垂云鼎,也别想要了!” 玄月一听这才安分了下来,跺了跺脚,老 不情愿的看了眼青衣,哼道:“臭大哥,人家不理你了!”说完,她扭头就冲出了十方洞。 “黑山兄弟见谅……”玄霆对青衣拱手道,这会儿笑的那叫个亲切,“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方才黑山兄弟说想要本尊这洞内的那些美妾,一会儿本尊便命人将她们送过去。” 青衣点了点头,赞道:“本座误会你了,你是个大方妖。” 话刚说完,就被萧绝狠狠瞪了一眼。 你还敢背着老子找女妖精?刚赶跑了一个,你还要牵回去一窝,你可以啊! 青衣回瞪回去:老娘收几个洗脚小婢咋的了?本座现在都一太监了,你还指望我能让喜当爹?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自个儿钻进玄羽的狐狸真身里,让这老王八来尝尝当太监是什么滋味! 说起就心酸。 妹阎魔青衣王一跃成为太监王,可还行? 两人眉来眼去半天,玄霆都尽收眼里,他偏头看向独眼老狐,示意他人人都退下,十方洞内就剩下他们几人在。 青衣瞧着这架势,挑眉问道:“可需要本座出去,让你们兄弟两好生叙旧?” 玄霆勾唇笑道:“既是玄羽带回来的朋友,那自然是信得过的,黑山兄弟请上坐。” 青衣听到黑山兄弟这几个字就难受,她黑山老 太监的名头是洗不掉了。 “本座叫趋琼,你少黑山黑山的叫,太监不要面子的吗?” 青衣丢过去一个白眼,大摇大摆的自个儿坐到了位置,肥猫直接往她身边一蹲,那大马金刀的架势,不晓得的还以为这是她的老巢。 玄霆沉默了片刻,似是无语。看萧绝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以及欲言又止。 各自落座之后,玄霆看向萧绝,审视了好一会儿,点头道:“你成熟了。” 青衣正抱着酒壶仰头准备喝,闻言猛地闭上嘴,酒倒了自个儿一脸,一脸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成熟你个鬼,他岁数比你祖宗还祖宗,能不成熟? 萧绝看着她那傻样儿,忍着笑意,心不在焉的对玄霆嗯了一声。 被这一打岔,玄霆表情也有几分古怪,这黑山老妖为何总有出人意料之举? 正经容色,他再继续道:“此番妖界之乱,想来你已听说了,再外面当了这么多年风流闲人,现今也该回来为族内干点正事了。” “撒正事儿?给青丘开枝散叶?”青衣偏头一打岔,这会儿在玄羽身体里的可是她男人! 玄霆咳了一声,笑而不语的看着她。 青衣一耸肩,比手做了一个老子闭嘴的动作。 玄霆忍着头疼继续道:“青丘与涂山的关系 你也知道,现在涂山那边出事,父亲有意借此机会与涂山修好。” “修好?”萧绝眸光幽幽一动,“是真修好,还是另有意图?” 玄霆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这脑子果然比以前灵光了啊。 “的确是有别的意图,涂山家的苏子衿在人间出了事,据传是阴司青衣王所为。这段时日,涂山内乱,苏幕遮一心挂在自己女儿身上,根本主持不了乱局。” 萧绝沉吟不语,似在思考。 玄霆见状继续道:“父亲想集结兵力,请奏墨池太子出兵讨伐阴司。” 萧绝闻言,脸上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墨池太子应该不会答应。” 玄霆略有几分诧异,越发觉得自己这二傻子弟弟不同寻常了,有心试探道:“墨池太子与青衣王已撕破脸,如何不会?” 萧绝淡淡道:“青衣王现在不止是阴司之主,还是冥府王后。妖界就算集齐百万雄兵,也不是冥鬼两界的对手。这本就是场必输之仗,更何况,墨池不会蠢到让天界白捡便宜。” 两界之战,哪是说打就能打起来的。 先不说墨池与青衣本就是假反目,纵使真的反目,也不会蠢到去当马前卒。 玄霆眸光大亮,看自己老弟的眼神越发不同,但隐约中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怀疑。 人间到底是什么宝地,竟能给人脑子开光? 青衣睨了一眼萧绝,暗暗摇头,才夸奖您老演技可以呢,这么快就捂不住您那聪明才智了。 要扮猪吃狐狸啊喂! 好在这会儿玄霆虽有怀疑,却未停下话头,“的确如此,墨池太子并未答应,毕竟苏子衿遇难只是传言,就算真的遇害也没人有证据表明是青衣王所为。” “是故,现在的重点,是找到证据。” 话至此处,萧绝和青衣心中已是透亮。 萧绝眸中掩着嘲色:“只要找到苏子衿,又或是她的神魂与真身,便有所谓的证据了。” “没错。” 青衣心里冷笑,原来永生教想要的是那个啊…… 所以才闹这么一出! 墨池手中的万象寻踪盘,以此寻找到黄泉!看来他们在人间搞的那黄泉泉眼还是不顶事,所以才大费周章把阴司的黄泉搞上来,眼下还想着将其据为己有! 所谓的集结妖兵出征阴司,也只是个幌子,抛砖引玉,把万象寻踪盘给引出来才是重要。 青衣忍着杀意,一爪一爪的薅着猫毛,猫大爷感觉自个儿的尾巴都要给薅秃了! 洞内短暂沉默。 萧绝看向玄霆,“你又在怀疑什么?” 玄霆身子朝下微压,沉声道:“咱们青丘里,有鬼!” 第384章 树上雕的是老娘? “何出此言?”青衣开口问道,“若是青丘寻找到苏子衿的真身或神魂,涂山那边必会感激,对收拢人心,应该很有帮助才是。” 玄霆摇了摇头,道:“黑山……趋琼兄弟有所不知,涂山和青丘之间的关系并非那么简单。分则生,合则死,父亲断不会冒此大不韪。” 分则生,合则死? 青衣倒是头一遭听说这事儿,问过功德珠里的玄羽,他对此也是全然不知。 “此乃我狐族辛秘,请恕在下不便透露更多。” 看出青衣的好奇,玄霆解释道。 恶婆娘嘴角一扯,翻了个白眼,最烦你这种讲故事只说一半的,把人胃口吊起来,就当锯嘴葫芦。 捂屁吗?不怕熏死你自个儿! “青丘内有人心怀叵测,父亲恐怕也是为人所蛊惑。之后你见他之后,自己注意言行,他还不知你回来之事。”玄霆语重心长道,起身走到萧绝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一副长辈审视着自家熊孩子的眼神,“不错,长进挺大,不枉为兄当年将你偷偷放走。” 萧绝面不改色的笑了笑,起身装模作样的一躬:“多谢兄长。” 玄霆点了点头,“如此青丘之中,为兄能倚重信任的也只有你了。切记留心观察,我总觉得有人在暗中谋划着 什么。” “只是觉得?就没个怀疑对象?” 玄霆眼中闪过一抹苍凉之色,几分自嘲般的说出三字:“皆可疑。” 青衣眸光微沉,呵了一声,禁不住笑了。意味深长道:“难怪你会把一个二傻子给急召回来啊。” 所有人瞧着都像狼,若非逼于无奈,岂会如此? 青衣撇了撇嘴,若永生教在青丘中渗透的如此彻底,那这对手……着实有些可怕了点。 真实情况是否如玄霆所言,还是他疑心病太重,这就有待考证了。 “你家那玄大胸呢?她也有嫌疑?”青衣忽然问了一嘴。 玄大胸? 玄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玄月,揉了揉发疼的眉心,道:“应该没人会疯到去蛊惑她吧?” 想想也是,那么个重口味,蛊惑她来以睡征天下吗? “如此说来,玄肾宝你也挺惨的。”青衣几分怜悯的看着他。 玄霆嘴角一扯。 玄肾宝?! 这是什么鬼名字?! 青衣走到萧绝身边,一勾他的脖子,豪气干云道:“放心,你家玄二傻有我罩着的,不就是抓个内鬼嘛,小场面。” 假二傻笑的是一脸明媚。 真二傻在功德珠里白眼狂翻,您老可真行:玄肾宝、玄二傻、玄大胸。 接下来你是不是准备给青丘 每只狐狸都整一个歪号? 正事讲完,剩下的废话青衣也无心再听,逮着肥猫便嚣张走人了,萧绝作势也要告辞。 只是刚走不远,就被玄霆开口挽留。 萧绝回头看向他,神色平淡,“兄长还有何事?” 玄霆走到他身边,打量了他一会儿,抿了抿唇,问道:“你肾不好?” 大帝爷:“……” 玄霆嗤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满眼赞赏:“不错,虽说你胆量不行,但找的这靠山胆子却其大无比。”说完他靠过去,小声道:“不过黑山老太监家多变态,床上你还是悠着点,还得为咱们玄家留后啊。” 萧绝深吸一口气,走了走了。 不然鬼知道,他会不会一时冲动让青丘就此直接亡族灭种! 青衣并没直接回无忧洞,而是在青丘里转悠了起来,在玄霆地盘里那么一闹,她这黑山老妖的名头也算是放出去了。 这会儿那些小妖精,见着她就变色开跑。 唯恐被她这黑山老太监抓去采补了! 说起来,她还没去涂山的地界溜达过。 不想被人一路当老太监瞅,恶婆娘怕自个儿一个控制不住大开杀戒,直接施了个隐身咒,冲玄二傻问道:“指路,去涂山!” …… 涂山山明水秀,只是此刻确如玄肾 宝所言,沉浸在哀恸与混乱之中。 青衣这一路过来,听到不少窃窃私语。 “这涂山狐狸对那小脑残都还是挺惦记的嘛,我还以为她死了,有的是狐幸灾乐祸呢?” 玄二傻翻着白眼道:“你以为狐狸都像你们阴司老鬼,莫得血泪心肝的?妖族喜欢自相残杀是没错,但不代表所有都喜欢,涂山内部团结,虽说经常欺负那小脑残,但若不是真心疼爱她,就她那脑子能长这么大?” 青衣面露笑意,等他骂完,直接在功德珠里放了一把火。 也不看看小命攥在谁手上,还敢跟她嚣张? “女鬼大娘,我错了,你别烧了,再烧真要死了!” 玄羽赶紧哭喊求饶。 肥猫在边上啧啧两声:“真不愧是二傻子,狐族怎么尽出脑残?” 玄二傻被侮辱,还不敢作声。 他哪里傻了?他只是不想去搞那些弯弯绕绕罢了! 没再收拾玄羽,青衣在涂山飘来荡去,像是寻找着什么,玄羽见状正要问她,情况忽然起变。 “不好!族长疯了,他要放火烧了大神木!” “快去拦住他啊!” 青衣眼睛一眨巴,“大神木是什么?” 玄羽在功德珠内急的抠脚,“苏幕遮那老狐狸真疯了!大神木烧不得,那可是狐族的根基啊 !女鬼大娘你快去救火啊!” 我救个锤子。 青衣翻着白眼。 玄羽急道:“你的法相金身就被刻在大神木上!” “呸!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说!” 大神木上,苏幕遮宛如疯了一般,周身被狐火包围,盯着神木背后的雕像,“老夫今日就要毁了你的金身,你这恶婆娘,你还老夫女儿命来——” 那一团团狐火叫个汹涌,若非神木边还围着一堆狐狸精,拼命灭着火,只怕那神木已经给点着了。 “你们让开,我只毁那雕像,不烧神木!” 众狐:你怕不是脑子和苏子衿一样残了,那雕像和神木已是一体,你毁了它不等于也毁了神木! 骚乱背后,以隐身咒藏匿着身形的青衣王,眯眼看着自个儿的雄伟雕像,半晌莫得动静。 “女王大娘!你倒是快出手啊!”玄羽着急不已道。 他没见着,猫大爷已经跑到远方的树丛里避难了。 “呵。”青衣王发出一声苍凉的冷笑,看着那青面獠牙,大脚胖肚,眼如铜铃的雕像,发自灵魂的质问:“你说,那树上雕的是老娘?嗯?” 玄羽吞了口唾沫,醒过了神来。 “女鬼……大娘啊……” 恶婆娘笑容无比灿烂,“干脆我帮苏幕遮动手,一把火烧个干净吧!” 第385章 头号黑粉 青衣的天阙骨刀都要按捺不住了。 这神木上的雕像是她? 苏子衿那小脑残就对着这雕像一天到晚三柱高香拜先人? 那小脑残是她的粉? 头号黑粉吧! 这特么简直就是实锤啊! 青衣都要怀疑,那小脑残和这群涂山狐狸是不是才是永生教的奸细了,这法相金身搞的,简直和永生教那群傻缺在东华寺上整那个不相上下嘛! 苏幕遮还在那边一个劲的闹腾要烧了金身,说是迟那是快,后方不知从哪疾射去一块大石头,直接砸他脑门上。 “啊——” 一声惨叫,苏幕遮彻底安静了。 “死……死了?”涂山狐们吓得一抖。 有人伸手到苏幕遮鼻子下,忙松了口气。 “死个屁,晕了!” “赶紧抬走!” “干得漂亮,哪位狐兄出手如此快很准!” 功德珠里,玄羽看着女鬼大娘手上掂来掂去的另一块石头,狠狠吞了口唾沫。 刚刚这恶婆娘绝对是想砸死苏幕遮那老狐狸吧?! 众多涂山狐还在寻找‘出手相助’的壮士,围聚在大神木下,忽然有人大叫了一声。 “墨池太子到——” 场面一瞬安静了下来。 墨池披着大氅走了过来,俊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邪笑,涂山狐们见到他纷纷老实跪拜行礼,自动分作两行 ,为他让路。 墨池走到苏幕遮身边,看着他脑袋上那个青紫大包,眸光幽幽一动,仰头看了眼神木上的法相金身,嗤笑道:“不说要烧了这玩意儿嘛?怎么大半天了,火星子都没见着。” 涂山狐汗流浃背,震惊的看着他。 妈哟,这变态玩意儿过来究竟是来点火还是灭火还是看热闹的? 尹九在边上偷偷擦了把汗,对一众傻狐狸道:“还不快把你们族长抬下去。” 众狐狸反应过来,七手八脚的抬起苏幕遮。 墨池双手背负在后,漫不经心的围着大神木转了一圈,忽然开口:“都退下。” 尹九等人一愣,涂山狐们更是胆战心惊。 打晕了苏幕遮,来了个变态太子,难道他们的大神木今日真的难逃劫难?! “太……太子……” 墨池扭了扭脖子,笑眯眯道:“本太子再听到一句废话,就把你们这烂木头的皮一层层剥下来。” 涂山狐们立马闭嘴,尾巴着火似的往下撤。尹九也老老实实的带人离开,十米之内,无妖敢靠近。 墨池挥手落下一道结界,挡住了旁人窥测,余光朝右侧某处一撇,忽然偏头过去,露齿一笑:“你的法相金身好看不?” 青衣黑着一张脸,解除了隐身术,这烛黑水成了天妖之后,狗鼻子灵 光的很嘛。 墨池脸上的笑意在看到她之后微微一滞,然后快步走到近前,先是细细观摩了一下她的喉结,视线从她一马平川的胸膛,一路朝下。 “噗——” 嘲笑声毫不留情的爆发而出。 “黑山老妖当着可爽?” 青衣抬腿就是一脚踹他膝盖骨上,“给你脸你就笑,你再笑一声试试?!” 黑水太子挨了揍,笑容反还越来越盛,一副享受的模样。 玄二傻在功德珠里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墨池有多变态他又不是不知道! 妖界里压根没人敢与这太子爷大小声,稍不注意,触怒了他,第二天兴许就被鞣制成一张妖皮风筝! 乖乖,这女鬼大娘和墨池变态难道真有奸情?! 不是说这两人已撕破脸了吗?这像是撕破?怕不是故意在大帝爷跟前做戏一场,然后暗度陈仓继续勾勾搭搭吧! 青衣下巴一抬,朝大神木的方向一偏,冷笑勾唇,“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这法相金身雕刻的如此威武不凡,与你甚是相配啊。”墨池漫不经心开口,偏头问道,“我瞧着与你倒也挺像的。” 青衣眼中有火苗在冒,轻吸一口气,笑容盛大:“来,咱们干一架!” 那汹涌澎湃的杀意就要窜起来,墨池忽然上前一步,拉住她 的手,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啊——我输了。”黑水儿在原地转了个圈圈,然后娇弱的倒在地上,撑头仰望着她,满眼崇拜:“黑山老妖好生厉害,本太子输的心服口服,五体投地!” 玄二傻瞪大眼,越发不敢相信,这是他认识的墨池!这么骚的吗? 这招以退为进,旁人瞧着没准就算了,可恶婆娘是谁! 对不起,她最擅长的就是得寸进尺! 抬起脚,对着墨池的肚子就是一阵踹。 一阵痛并快乐的轻嘶声中,太监青衣王撒完了火,岔着两条大长腿,爷们似的坐在边上的大石头上。 黑水太子姿态略显卑微的坐在地上,用妖力揉散着脸上的淤血,笑意愣是没从脸上散去过。 “这般不信任你家野男人我,居然还装成黑山老妖混进来?”墨池声音里带着几分埋怨,“小衣衣,过去你可不是这样的。” 青衣斜睨着他,“好好说话,开什么黄腔。本座正房侧房乃至偏房都没你的一席之地,只有北阴才是我男人。” “啧啧啧。”墨池摇了摇头,撑臂也坐到大青石上,偏头看着她,“你家那糟老头子心胸狭窄的紧,定不会让你独自过来,让本太子猜猜,此番回来的青丘家二傻,便是他假扮的吧?” 真二傻在功德 珠里狂翻白眼,墨池表哥你能不能给狐留点面子。 “你消息这般灵通,怎到现在还没把内鬼给揪出来?”青衣眯眼盯着他,满脸鄙夷,“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你手上的万象寻踪盘?烛黑水,你早早就把老娘算计进去了是吧?” 青衣冷笑不已,眼里凶光闪烁不定,“你丫现在道行长了,都会撒谎了。本座真是好奇呢,烨颜到底与你说了什么,你这般情愿的给他当狗腿子?” “妹夫给大舅子当狗腿子不是理所应当吗?”墨池妖娆的媚眼往她身上一抛。 青衣抬腿就是一脚踹他脸上。 狞笑,“再骚一个试试?” 剥皮太子爷面不改色的擦着脸上的鞋拔子印,终于不再浪了。 “小心青丘家那只老狐狸,他现在有点疯……”墨池抿唇道。 “嗯?”青衣挑眉,“青丘狐王?” 玄二傻这爹,她目前还没见着影呢。 “我家那疯长虫你见过吧,”墨池语气渐渐沉了下来,目光也显得深邃晦暗,“那只老狐狸现在与他当初的状况有些相似。” 青衣眉头猛地沉了下去。 墨池那疯老爹,她自然是见过的,妖帝烛九阴! 那老长虫因何变成现在的模样,其原因至今都是个迷。 “你是说青丘那只老狐狸,入魔了?” 第386章 青衣与墨池的友情何其… 妖帝烛九阴,外界看来他是一直闭关未出,只有青衣与少数墨池的亲信才知道,他被关在玄则渊下。 说起来,当初还是她和墨池一起制服的那只老长虫,入魔之后,那厮的修为比天妖还要强横上不少,那会儿青衣和墨池的修为还不比现在,最后也只是险险取胜,差一点就齐齐交代在那老长虫手中。 变态这种事,要么先天要么后天。 青衣每每看到楚子钰的时候都会想到自身,想到墨池。说起来烛黑水这厮也是个倒霉孩子,若不是他老娘牺牲性命相护,估摸着早就成了自己爹的口粮了吧? 虎毒不食子,可入魔之后,心智全无,谁会记得你是爹还是儿子? 烛九阴入魔时间太长,生下两个儿子,都只是为了给自个儿当炉鼎罢了。 墨池小时候遭了多少罪,只有他自个儿才知道,到最后,却还逃不掉要被自己老爹给宰杀吃肉的命运。 也是那一年吧,他老娘助他逃走,死在了烛九阴手上。而他为了活命逃入了流离之地,才与青衣相遇。 最后若不是为了淼淼,或许他还在流离之地中称王称霸。 青衣犹记得,当初与他一起回到妖界,从烛九阴手下救下淼淼那小长虫时的情景。 那般瘦小一孩子,浑身上下千疮百孔,若非年纪太小作为炉鼎还不够成熟,或许早就被吞食的一干二净了吧? 墨池剥了自身龙鳞,赠与淼淼,才将那小子救下,又用神通抹去了他被折磨的那段记忆,让青衣带回阴司养着。 是以至今那小子都以为,自个儿是为了逃婚才躲到青衣殿当门柱子。 那小子是逍遥自在,却不知,有人一直在为他负重前行。 而墨池…… 没有龙鳞的烛龙,如何称的上是龙? 剥了那么多妖皮,但那些妖皮毕竟不是他自己身上长出来的,所以每隔千年都必须重新换上一身新的皮子。 青衣瞅着他那双比女人还要漂亮的手,似乎也就这双爪子上还剩余一点点鳞甲吧? 烛九阴因何入魔,一直是个迷,‘魔’这字,本身就令六界畏惧,凡入魔者皆没有好下场。 当年……青衣也差一点,半步踏入了入魔之境…… 想起过往的时,她便有些烦躁。揉了揉眉心,神色也比先前要阴沉上不少。 肥猫听到入魔两个字时眼珠子都瞪大了,他跟在青衣身边几千年了,却一直不知道她和烛黑水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只记得那一年,她遍体鳞伤被人打成狗一般的回到 阴司,身边跟着同样满身是血的黑水兄弟,还带着昏迷不醒的小长虫淼淼。 具体发生过什么,青衣一直绝口不提。 但她和烛黑水的友情却是一直延续着,甚至每隔千年都要离开阴司一趟,虽没说去哪儿,但肥猫一直猜测她是来见烛黑水了。 这一鬼一长虫之间,秘密可不少啊! 怕是这些秘密,连老白脸都不知道吧?肥猫心里嘀咕着,小小的眼睛里大大的好奇。 烛黑水正要说什么,目光忽然与猫大爷撞上,脑袋微微一偏。 “哎呀,不好不好,秘密都被司臣这小鬼给听去了呢,”他笑眯眯道,眼里泛着寒意,“说的太忘我,都忘了你身边还有个狗腿子。” 青衣睨了眼肥猫,道:“他不敢大嘴巴。” “那是!小爷我最藏得住话了喵!”肥猫挺起胸膛,满脸刚毅之色。 青衣眨巴眼,忽然想起什么,拿起腰间的功德珠,“嘿,我也忘了,这里头还有个听墙角的。” 玄二傻的妖魂被她揪了出来。 噗通,二傻先跪为敬。 “墨池表哥,你别杀我啊——我什么也没听到啊——”玄羽急急撇清干系。 墨池睨向青衣,勾起唇:“故意的?” “怕什么,不说他爹也入魔了嘛 。”青衣嗤道,就许你给老娘设套,不许老娘给你挖坑吗? 玄羽本还哆嗦着,听到这话竟不抖了,惊恐的看着他二人,“女鬼大娘,你逗我的吧,我爹怎么可能……” “这世间就没有不可能的事。”青衣淡淡睨了他一眼。 烛九阴都能入魔,青丘狐王咋就不能了? 她看向墨池,“除了把永生教的内鬼给揪出来,你还想搞清楚入魔之事是吧?” 否则以墨池的性子,绝对是宁可滥杀也不放过,哪有那么多废话,还和青丘狐族在这儿磨叽。 墨池脸上的笑意不变,淡淡道:“有机会能找出原由,那就找呗。”墨池看了她一眼,青衣当年曾半步入魔的事他是知道的,话到后边本都要说了。 但一瞅着肥猫和玄羽也在,便将话头也咽了回去。 “若真是外力导致的入魔,那这永生教的本事可就逆天的过分了。”墨池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那群家伙对你一直很感兴趣,你自个儿小心些吧。” 墨池话中的‘小心’除了指小心永生教外,还有另一层意思。 旁人不懂,但青衣却明白。 小心再度入魔! 她曾在深渊边徘徊过,最后急流勇退,抽身而出,但毕竟沾染过魔气,一着不慎 ,便有再度入魔的可能。 凡入魔者,还没有能完全清醒过来的! 青衣哼了一声,一脸傲娇,“少一天到晚瞎操心,废话半天,东西你是不是该给我了?” “什么东西?”黑水儿一脸无知与懵懂。 青衣眼神阴暗:“万象寻踪盘。” “那个呀……”墨池笑眯眯道:“小衣衣你什么时候这般单纯了,我给的承诺你也信?” 青衣又是一鞋拔子踹他脸上,直接两注鼻血飙了出来,对于墨池这张帅脸,她虐起来是毫不留情。 “贱人!” “谬赞谬赞,还需努力。”墨池捂着鼻子,笑眯眯的摆手。 肥猫和玄羽在边上已经看呆了。 这两人的相处模式真的……不是一般的诡异可言。 说他们对彼此都极为信任吧,可坑骗起对方那是一点都不手软,耍心眼耍的是明明白白,义正言辞,理所当然! 疯子、变态、神经病果然才能一起做朋友啊! 青衣冷笑,“早料到你是在忽悠老子,那玩意现在在什么地方?可别说不在你手里!” “真聪明!”墨池竖起大拇指,笑容盛放,“我给你那两位老哥了。” 两位老哥? 青衣怔了一下。 “你把万象寻踪盘给烨颜和楚无极做什么?!” 第387章 熟人不好下手 “他们要,我就给了呗,反正也是自家人嘛。”墨池仍是一脸笑意,掏出汗巾搓成长条,塞鼻子里堵住鼻血,宛如一圈牛鼻环。 眼看青衣的脚又抖了起来,墨池往边上挪开了两个身位,开口道:“你家那兄长高深莫测,阴险狡诈,修为莫测。我又打不过他,自然只能给了。” 青衣冷笑:“吹,继续吹!有本事你就一辈子瞒着,别让老娘知道!” 墨池撇了撇嘴,黯然神伤样:“渣女,你我之间的信任竟如此浅薄吗?” “你我之间何来的信任?” 这话说的…… 青衣揉着眉心:“别整那些幺蛾子,烦得很,知道什么老实交代。” 她懒得动脚踹这丫的脸,这厮的脸皮奇厚无比,不想说的话,硬撬都撬不开他那嘴。 墨池摸着鼻环,眯眼道:“烨颜具体要干嘛并没详说,只是他也在寻找黄泉。他藏身在永生教的事你知道,也不不必我废话。他究竟想干什么,你这做妹妹的难道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怎会没有? 青衣冷笑不已,永生教想再造一个阴司,而阴司需要什么东西只有烨颜最清楚,但要说那家伙是忠心耿耿的为永生教卖命,她是半点也不信! 烨 颜为何要再造阴司,青衣想不明白。在他整出那场幺蛾子之前,阴司的运转一切正常,轮回道虽维持的艰难,但也不至于垮台。 她怀疑烨颜是为了当年的事才潜入永生教,可他后面干的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人感觉迷惑。 他唤醒月妖,然后去寻找阴池。 无人知晓阴池的由来,那阴池又和永生教和巫族有什么联系? 局面是一团乱麻,难以拧成一股,偏偏那牲口还和她玩这些弯弯绕绕。 “你让楚寒夙去找楚无极,就是为了给他万象寻踪盘的子盘?”青衣睨向他,“烨颜想让楚无极去找什么?” 墨池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太高估你家老哥对我的信任了,真觉得我什么都知道?” “你知道的可不少呢。”青衣手上业火明灭闪烁:“譬如,为何你老想着破坏我和我男人的感情?” 啧,墨池心里不是滋味,该聪明的时候犯傻,不该聪明的时候聪明完了。 “因为喜欢你呀。” “呵。”青衣白眼一翻,“喜欢老娘的多了去了,你算老几。” 墨池一耸肩,“看吧,说了你也不信。一点机会都不给人家,哪搞得到爱情嘛。” 玄羽听到这声儿哀怨的叹息都汗毛直 竖,他仿佛今日才彻底认识了这位变态太子爷! “哟呵,你还委屈了?”青衣慢条斯理的站起身,“再给你一次机会,还剩下什么没交代的,赶紧说。” “还剩下什么,你应该猜到了才对。”墨池耸了耸肩,“就算你猜不到,你家糟老头子那么阴险,肯定也猜到了。” 青衣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他,“果然那天本座应该去你的宝库中转悠一圈啊,里面藏着惊喜吧?” 墨池笑而不语。 小脑残的真身在他手上这件事,他本就没指望着能瞒过久,兴许当时他能把青衣忽悠过去,但时候这恶婆娘转念一想,定会怀疑回来。 啧,到底是当年一起出生又入死,最开始还想方设法搞死对方,双方有多阴险多没下限,又岂会不清楚呢? “既是惊喜,那就藏好了。不过,替你背黑锅这件事,我可不会轻易与你善了了。”青衣又是一脚踹他心窝子上,那小脑残的真身若是在他手上,倒是安全。 只是这笔帐,青衣自不会随意算了的。 看眼旁边神木上那雕像,青衣白眼翻出天际,得勒!就该让涂山这群狐狸吃点苦头,还有苏子衿那小脑残,老老实实当人吧! “尽快 把妖界的乱子给平了吧。”青衣瞥了眼他的手腕,那处有一条很显眼的伤口,“又快到一千年了。” 每一千年,他要蜕一次皮,每一次,都无异于在鬼门关走一圈。 墨池眸光幽幽一动,“不是还有你嘛。” “妖精死了,我可没那本事复活。”青衣面无表情道,本还想说什么,顿了顿,却又沉默了。 “走了!记着见面装不认识。” 说完,青衣带着肥猫和玄羽消失无踪。 墨池兀自一人在大青石上坐着,他取下塞鼻子里的汗巾,看着大神木上的雕像,勾唇低笑道:“渣女,为何我说喜欢你,你就是不信呢?” “太熟了真是不好,都莫得下手的机会。” …… 回去的路上,肥猫禁不住问道:“妖帝入魔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 “若是连你都知道了,妖界怕是早就被一锅端了吧。”青衣淡淡道,为了瞒住这个消息,墨池可是费了不少力气。 也多亏了他这么多年剥皮小郎君的淫威深入人心,现在妖界以他为尊,都没人敢正面与他作对。 也不怪乎他此番会如此小心谨慎,一改过往麻木不仁的杀妖作风。 青丘狐王入魔之 事,若是永生教刻意所为,是否对方连烛九阴入魔的事也知道呢? 这就好比一把横在墨池喉头的利刃,束缚着他的手脚,这事情一旦闹大,到时就真的不止是妖界内乱那么简单了! 天上那群鸟人,可从来没有安分过! “真是不敢相信,烛九阴竟然都会入魔。”肥猫满目骇然,“那他……现在还活着吗?” 凡入魔者,必杀之,这是六界不成文的规矩。 青衣抿唇微语。 活,自然是活着的。 其实入魔者到最后,即便不杀,也会自我毁灭。只是酿成的灾难却是可怖的,所以凡发现,便即刻抹杀。 烛九阴被封印在玄则渊下,一直靠着墨池的血养着。 就像是养着一条时刻会脱离桎梏的饿狼,一旦其挣脱牢笼,后果不堪设想。 但偏偏,那烛九阴现在还不能死! 青衣眸光阴晴不定,那老长虫当年用秘术将自身的性命与淼淼捆绑在了一起,他一死,淼淼必死! 这秘术就像是一根枷锁,一直紧勒着墨池的咽喉,饶是再恨,也不能杀了烛九阴。 可是…… 青衣轻吸一口气,变态的承受力再强,也是有尽头的吧。 黑水儿那厮的身子,不晓得还能撑多久…… 第388章 我曾入魔过 西海海角。 一道挺拔的身影如山岳携着煞气,如履平地一般走在海面上。 一步一个脚印,踏水无痕,连波纹都未见。 “不在这里。” “究竟藏匿到了何处?” 一步数百米,男人的身影踏破波浪,走上岸边。 楚辞目光沉重,但前行的步伐从未停下,便是踏破这万水千山,他也要将人找出来,将过去的事情查证清楚。 这段时日,他也找到了不少永生教的人,与这些家伙交手过后,或多或少的接触到一些线索。 可了解的越是深入,越发觉得扑所迷离,永生教的背后交织有太多势力,里面每个人的身份都隐藏的极深。 世间之人但凡有接触必然产生联系,可这教中之人却将彼此之间的联系斩的干干净净。 聚时为祸,散无瓜葛。 唯一能确定的是,烨颜已深入到永生教中,但他具体占据什么位置,却仍是个迷。 但他为何协助永生教再造阴司,楚辞却查到了蛛丝马迹,或许,并非协助,而是相互利用。 “阴司的存在只会加快青衣的衰亡……究竟是为何?” “烨颜重建阴司是为了救青衣,永生教又是为了什么?” 楚辞自言自语的低喃着,忽然,声音骤止,他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力量在靠近。 “义父!孩儿终于找到你了!” 楚寒夙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面带欢喜,长途跋涉后的疲惫一扫而光。 楚辞为调查永生教,有意抹除自己落下的痕迹,与冥府那边也甚少联系,楚寒夙为了找到他着实废了好大一番功夫。 已有近千年未见了吧…… 楚辞看着他,眸光略微软化了些,只是瞬息又是平日那不苟言笑的刻板模样,“可是王上有何吩咐?” 楚寒夙摇了摇头,拿出一方罗盘递了过去,怀揣着几分疑惑道:“是妖界太子让我将此物交给你,说里面有烨颜的气息,可助你找到他!” “竟是万象寻踪盘,”楚辞拿过罗盘,沉吟了一会儿,问道:“妖 界出了何事?” 楚寒夙原原本本的将发生之事道明,神色有多忐忑,“义父,那妖界太子让我瞒着王上将此物交给你……到底……” 楚寒夙话还没说完,眼前忽然一黑,直接昏迷了过去。楚辞将手放在他灵台处,抹去了这段记忆,沉眸道:“抱歉。” 召唤来傀儡,楚辞下令道:“将他送回冥界。” 看着楚寒夙的身影消失,楚辞低头看着手中的罗盘,这罗盘内放置的并非是烨颜的气息。 而是…… 婆娑。 他神识灌入罗盘的刹那,就听到烨颜留在里面的那句话:“找到婆娑海,便能找到永生教,切忌暴露身份。” 这罗盘中留存的是婆娑海的气息,将指引他找到永生教。 楚辞自嘲般的笑了起来,烨颜啊烨颜!你果然在暗中关注着一切。 瞒着王上,将此物交到我手中,是笃定我不会拿青衣那丫头去冒险吗? 你竟是连王上也不信,还是说…… 楚辞眼神越发深沉,他查到的那些事情,无一例外都透露着一个讯息。 青衣乃至阴司,与永生教之间都存在一种关联。 这关联,或许连青衣自己都不知道。 烨颜,你辛辛苦苦遮掩真相,便是害怕这关联被王上所发现? 你失踪前与王上见面,阻拦他和青衣在一起,也是因为这层关联? 若是查清楚此事,是否就能知道当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楚辞心里沉重难言,有那么一瞬,他竟是有点不愿去揭开这个真相。 隐约中,有着一丝不详的预感。 当年烨颜的背叛,难道会与青衣……有关系吗? 不,绝不可能! 当时青衣才刚诞生灵智不久,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怎会与那件事有关! 楚辞深吸一口气,重新启程。 烨颜,你亲手掩盖住的真相,我一定会将它给揭开。这场纠缠了近万年的恩怨,是时候落幕了! 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王上和青衣! …… 妖界。 青衣回到无忧洞,就见某 人笑眯眯的在位置上坐着,一派闲适之色。 大帝爷弹指落下结界,便从玄羽的真身里走了出来,才问道:“先前到哪儿转悠去了。” 青衣扯了扯嘴角,实在不想提起那鬼迷日眼的金身法相,要被这老白脸瞅见了,定要嘲笑她一番。 “去涂山随便溜达了圈,遇见了烛黑水。” 萧绝眸光幽幽一动,搂着她的胳膊微微收紧。 青衣哪能察觉不到,偏头笑睨着他,“又酸了?” “还好,略有一点点酸,尚能忍受。”萧绝面不改色点头,倒是半点也不掩饰,“不过想来你与他见面,定也是动手揍他,如此想,倒也不是特别酸了。” 青衣被他逗的咯咯直笑,这老白脸倒还挺会给自个儿找心理安慰的。 “就喜欢你坦白的样子。”青衣在他嘴上一啄,却见萧绝略微蹙了下眉,眼神看她有那么一丢丢嫌弃。 “你这眼神几个意思?”青衣眉梢一挑。 大帝爷撇了撇嘴,眼里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你现在可是黑山老太监啊。” 嘿……你个老不要脸的! 青衣瞪眼就想削他,九阴白骨爪还没舞起来,小嘴就被堵上,“黑山老太监也挺好,孤喜欢。” 青衣哼哼两声,这才没继续找这老白脸算账。 想到先前与墨池的谈话,沉吟了一下道:“黑水那家伙让我小心现在的青丘狐王,说他有入魔的征兆。” 听到入魔两字,萧绝眉间微蹙,似想起了什么不愉快之事。 青衣看到他的脸色,心里一咯噔,“怎么了?” 萧绝话到喉头还是咽了下去,轻声道:“没事,只是入魔二字,已有好些年没听到过了。” 入魔…… 六界中无人知入魔原由,但入魔之后,无论是天族还是鬼族妖族,皆是可怕之辈,没有逆转的可能。 入魔者有多对付,没人比萧绝更清楚。 阴池,便是魔。 当年冥府将士都战死于阴池之中,唯有他活了下来,将阴池驱逐。 阴池上的生灵与魔无异 ,或许就是魔本身。 只是提起这事,难免会让青衣想起不开心的过往,萧绝有意回避,这才没有开口。 两人各怀心事,倒都没发现彼此的异常。 青衣目光微闪,试探问道:“入魔的话,可有挽救的机会?” “据我所知,没有。”萧绝摇头道,眼中有不加掩饰的憎恶,“魔的存在,本身为六界所不容。入魔者会不断吞噬天地灵气,抢夺生灵之力,以此增长修为,当到达一定程度时,又自我毁灭,它所处之地生灵涂炭,一切生机尽数湮灭。” “凡入魔者,即刻斩杀。” 那字里行间的杀意,听的青衣心头一咯噔,下意识问道:“这不成文的规矩,莫不是你定的?” “是。”萧绝面不改色道。 青衣舔了舔唇,心里有那么一点点慌张了。 虽没有言语,但她能感受到萧绝字里行间对入魔者的憎恶,若是萧绝知道她曾经入魔的话…… 她咬了咬唇,沉眸道:“若是半步入魔呢?总有挽回的余地吧?” 她当初在深渊边徘徊,最后怎么清醒过来的,老实说自己也不清楚。青丘狐王现在的情况应该还没烛九阴那么严重,或许还能…… 回应她的却是萧绝的一声低笑。 含着轻蔑。 “傻丫头,入魔便是入魔,哪有什么半步入魔之说。”萧绝揉着她的头发,却不知青衣此刻已浑身冰凉。 “如何没有?”她仍维持着言语间的镇定,从容不迫的问着。 “从魔出现那一刻起,它便真实存在,所谓的半步,或许是片刻清醒,但这清醒并非是永恒,迟早有一天会被重新拉回去。” 萧绝说着揉了揉眉心,眸光也有几分沉重,当年与阴池交战了那么久,他手下冥将也有入魔者,虽然他竭尽全力施救,让其恢复神智。 有很长一段时间,那些人都保持着清醒正常的状态,直到某一天,魔重新出现。 战场上,曾经并肩作战的袍泽兵戎相见,也是那一次,让萧绝彻底明白 。 魔,无法除! 唯有灭! “凝望深渊者,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青衣的心,朝下重重一沉。 难道她有朝一日也会重新入魔? 不! 绝不!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复杂的看着萧绝。若真有那么一天,萧绝又会如何选择? 有那么一瞬,她陷入了迷茫。 要不要将自己曾入魔过的事,告诉他? 犹豫不决之际,知白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二殿下,王回来了,召你去出云台见他。” 青衣收敛神色,站起身来,萧绝也回到玄羽的肉身中,这才往外走。 青衣本是跟着的,知白见状赶紧道:“趋琼公子还是在洞内休息吧,王只召见了二殿下。” 换做平时,青衣肯定白眼一翻,照去不误,不过今次,她却是心不在焉的道了一声‘好’,便折返回去了。 萧绝略有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察觉出青衣情绪的不对劲。 但知白在旁催促,他只能暂时按捺下疑惑,先去见了青丘狐王再说。 回到洞中,青衣盘腿坐在床上,眉头紧皱咬着唇。 肥猫在旁边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刚刚青衣和萧绝各说各话的时候,它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恶婆娘有点反常啊。 “青衣,你咋回事?”肥猫趴在她腿边问道。 青衣抿着唇,沉声道:“我瞒着萧绝一件事,我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肥猫脸色一变,小心翼翼问道:“你难道……真绿了他?” 青衣嘴角扯了扯,“相比起来,绿了他没准都只是一件小事……” 猫大爷咂舌,祖宗,你到底干了什么?竟比绿了他还要严重? “你总不会是让他给别人的孩儿当爹了吧?” 青衣沉默了一会儿,在猫大爷被好奇心折磨的浑身瘙痒之际,她开口道:“我曾入魔过。” 肥猫顿时僵住。 洞外,萧绝正好折返回来,洞内还有他设下的结界,能瞒住旁人耳目,却瞒不住他。 青衣的声音,清晰无疑的回荡在他耳畔。 ——我曾入魔过。 第389章 老白脸要是知道的话 青衣曾入魔过。 非是自愿,入魔时她也不知,回过神时,已泥足深陷。 她离开阴司,去了流离之地,遇到了墨池。那段时光,她不想去回忆。 疯狂、血腥、杀戮、麻木…… 就如萧绝说的那般,入魔者毁灭他人,同时也在毁灭自己。 只是最终她还是清醒了过来,至今她也不清楚原由,只是那时,她的的确确听到了脑海中传来了萧绝的声音。 唤她:醒来。 萧绝字里行间对入魔者的厌恶,青衣听的是一清二楚,虽说她没脸没皮惯了,但这件事,她真不知怎么义正言辞的去告诉萧绝。 老娘入魔过。 算不上羞耻,但也绝不光荣。 至少她自个儿都不愿意让人知道,否则也不会连肥猫都被她瞒了这么多年。 猫大爷听到这话都吓得灵魂出窍,直接以司臣的面貌从猫身里钻了出来,紧张的摸了摸青衣的额头。 “恶婆娘,你没发烧吧?!咋说胡话了呢?” 青衣翻了个白眼,“哪只鬼还能发烧?骚浪贱的骚吗?” “都什么时候了,你这嘴就不能正经点!”司臣急的跺脚:“入魔!那可是入魔啊!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我一点信儿都不知道,恶婆娘你丫居然还背着我有小秘密!” “真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撒都要告诉你?”青衣从床上蹦起来,叉着小腰板。 司臣瞧着她那 德行,真是干着急:“你没听到刚刚老白脸说的吗?魔无法除,唯有灭!你此刻虽然清醒,但没住你有一天……不,不对……”司臣脸色微变,狐疑的上下打量着她: “你丫魔性由始至终都没消失过吧,这么残暴不仁,横看竖看也不像是个好鬼啊!” 青衣眸光危险,笑眯眯的睨着他:“要不我让你实际感受下,入魔后的残暴是怎么个滋味?” “不可以,更没必要!”司臣拒绝三连,钻回猫身里。 扯完两句犊子后,气氛不改凝重,肥猫跳回她身上,肉肉的脸盘子上挂满了哀伤:“恶婆娘你这是要英年早逝哇,都说了做鬼要善良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命都耍脱了,现在可咋整?” 青衣舔了舔后槽牙,直接仰倒下去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枕在脑后,闭眼道:“该咋整咋整,本座风风雨雨近万年,什么场面没见过,魔又怎样?敢来我就干到它娘,我的身体我的神智,我自个儿做主!” “能把它干回去一次,我还怕它卷土重来?!” 肥猫一言难尽的看着她,猫舌头舔了舔鼻子,现在重点不是你有没有信心把她干回去好伐? 而是你面对的是一个死结啊! 最重要的是…… “老白脸要是知道了的话……”肥猫满心忐忑,不敢去想那个后果:“恶婆娘,咱们还是先瞒着吧。” 青衣嗤笑了一声 ,看向它,“你觉得北阴会动手杀了我?” 肥猫可不敢说这话,“刚刚他有多厌恶入魔者你又不是没听到,字里行间全是恨意,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和入魔者有什么血海深仇了!不说杀了你,但对你的态度若是起变化了呢?” 肥猫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她的神情:“恶婆娘我可提醒你啊,不要犯蠢去冒险啊!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甭管他先前有多爱你,多宠你,多护着你。但你别忘了,他是北阴大帝,涉及到有些层面的事情上,他……” 青衣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眸光轻轻晃动。 “如果我真败给了魔,我是说如果,我倒情愿他干脆利落的杀了我。” 烛九阴现在是什么模样,她是见过的…… 让她成为那副狗样子,她还不如魂飞魄散得了。 可是,要她认怂?呵,做梦! 至于萧绝…… 青衣撇了撇嘴,心头慌还是慌的,但她相信自己选男人的眼光。 出云台上。 玄霆玄月各列其位置,还有青丘的一干长老,也在楼中坐着。 王位上坐着一男子,外貌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留着长髯,模样却是俊朗极了。 萧绝到时众狐早已落座,他一出现,场间气氛便有些怪异。 “当初既走了,如今还回来做什么?!” 冰冷的声音迎面传来,开口的是青丘狐王玄胄。 虽是看着自己儿子,但那双眼睛 却冰冷的不见一点感情。 萧绝此刻用的虽是玄羽的身子,却未故意装扮成他那副怯懦的样子,只是低着头略显沉默。 玄胄哼了一声,“出去了百年,还是这副怂包的模样,滚到边上呆着。” “老二,还不到为兄身后来。”玄霆站出来解围。 萧绝低头走了过去,在玄霆身后坐下,眉宇间看着有那么几分心不在焉,就听玄霆传来耳语。 “极好,像是过去那般装傻充愣,倒是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萧绝淡淡睨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目光看向王座上的玄胄。 这只老狐狸,入魔了吗? 入魔者一开始和正常人看不出什么区别,但却鲜血却有难以遏制的渴望。 “此番是一统狐族的好机会,苏幕遮不久前发了疯要火烧大神木,涂山现在人心混乱,尔等抓紧时间,将苏子衿的神魂与真身给找出来。”玄胄不紧不慢的落下话语。 萧绝细细听着,玄胄所言之事,大抵与玄霆先前所说的差不多。 玄胄话里话外都没绕过苏子衿的事,打着统一狐族的幌子,下令令人寻找那小脑残。 不过既是要找,那范围自然不可能在妖界。 “眼下墨池太子有令,群妖不得随意离开妖界!” “那苏子衿若真是出事,神魂与真身应当在外间,咱们如何能找得到?” 一直在边上懒洋洋打哈欠的玄月闻言却是一声娇 笑:“你们这些老头怎那般蠢,直接管墨池表哥借他的万象寻踪盘,不就能把苏子衿给找出来了吗?” 萧绝漫不经心的朝玄月的方向瞥了眼,她那张妖艳的小脸上一派天真慵懒的笑意,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萧绝垂下眸,放于身侧的左手,指尖微微一动。 哐当! 楼内忽起一声脆响,却是一个名长老不小心手滑打翻了茶杯。他伸手去捡那碎片,不知怎的,手指却不小心戳到那碎片上。 嘶了一声,冒出了血珠。 只是一个小风波,并无人在意。 萧绝的目光朝王座上睨去,却见玄胄仍是那副平静的样子,可喉头却吞咽唾沫一般上下滑动了好几次。 萧绝垂眸饮了口茶。 果真……入魔了啊。 目光朝身边一落,玄霆饮酒的速度比先前加快了不少,脸上笑意不变,但眸中却似在压制着某种渴望。 萧绝轻不可见的挑了挑眉,眼底的笑容越发深沉,入魔的……似还不止一个呢。 这青丘狐族里,还有幸免于难的吗? 萧绝坐在席位间,看着一只只狐狸,刚刚淡淡的血气,竟让这些狐狸都躁动了起来。 正这时,外间传来小妖的急报声,“吾王,墨池太子来了!” 那声音刚落,一道身披黑氅的高挑身影就走了进来。 入门的刹那。 萧绝抬起头。 墨池的目光恰好睨过去。 两人,四目相对。 第390章 脸面与她比起来,不重要 墨池来了。 出云台上的气氛略微一变,众狐神色多有收敛,玄胄也起身让出王座,请墨池上座。 “方才本太子在外听着,里面可是热闹的紧,是谁说到要借万象寻踪盘来着?” “我呀我呀!”玄月举起手来,还颇有点小骄傲的样子,“墨池表哥,我是不是很聪明!你看嘛,只要你把万象寻踪盘拿出来一使,还不立刻把苏子衿给找到了?” 墨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如此来说,倒的确是个好主意,那找到苏子衿之后呢?” “自然是确定她的生死,若她真是为青衣王所杀,咱们狐族岂能咽下这口窝囊气,必然要讨伐阴司才行!”一名青丘长老站出来道。 那狐声音刚落,玄胄便紧接着道:“太子,一直以来,六界以天界为尊,冥界仗着有北阴大帝,鬼界仗着青衣王手上的轮回道,与天界分治人间。 我妖界群妖之力不俗,何以位居最末,此次若证实是青衣王犯乱在线,我们就算出兵讨伐也是名正言顺。” 墨池睨向玄胄,笑容噙着几分嘲讽:“青丘狐王看来是信心满满,若是出兵,青丘可是愿为先锋?” “若太子定下决心,我青丘为妖界众生一搏,又何妨!”玄胄义正言辞 的说道,目光灼灼的看向墨池,道:“只要太子借出万象寻踪盘,找到苏子衿,就不愁没有出征之由!” “更何况,那阴司恶婆娘如此轻待太子,简直就是落我们妖界的脸面,这笔笔账咱们都要与她算清楚!” 出云台上,青丘众狐群情激愤,目光全都落在墨池身上。 墨池笑容不改,微蹙着眉,似有几分犯难的样子,“如此说,的确是个天赐良机,可惜……” 众狐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可是什么? “当年本太子在外出游,不甚将万象寻踪盘给遗失了,纵使此刻想拿出来,也是为难的紧啊。”说完,他还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一副甚是无辜的样子。 青丘众狐傻了眼,不少长老都急了。 “此等重宝怎能遗失在外!” “太子,你实在是……” 玄胄眼中却是带着几分不信,“既遗失在外,太子何不早早言明。这样的宝贝掉了,太子你难道未曾派人去寻过?!” “本太子自是想将其寻回,可是那有那么容易。纵使本太子告诉你们失落在何处,青丘也未必有人敢去啊。” “莫不是阴司的阿鼻地狱和冥府的寒间深渊?”玄胄眼中带着几分嘲讽。 墨池漫不经心的笑道,薄唇轻掀 道:“流离之地。” 出云台上,瞬间陷入了死寂。 …… 阿鼻地狱、寒间深渊,说是六界禁地也不为过。 人、神、妖乃至鬼,无人愿去那里面走一遭。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令六界色变之处。 流离之地。 以杀戮为名,以鲜血为食,真正的混乱迷失之地。 流离之地中,甭管你是天界上神还是妖界帝王,到了那里与凡人没有两样。 那就是秩序之外的一个诡秘之境,所有的通玄法力到了那儿全都化为乌有,就如凡人一般,只能实打实的以肉搏命! 且在流离之地死了,便是真的死了……连魂魄都不会留下,直接烟消云散。 墨池笑吟吟的从青丘出来,屏退了尹九等人,回头看向空荡荡的身后,像是对着空气询问一般:“去我的血池坐坐?” 须臾后,他的身影出现在血池畔。 挥手间,变出桌椅酒水。 一道身影紧随出现,乃是玄羽的面貌,只是往前行走间,玄羽的肉身轰然倒地,萧绝自肉身中走了出来。 墨池面不改色的幽幽看着他,右手微举:“帝君,请。” 萧绝微撩长袍,于他对面坐下。 墨池随即落座,勾手间,杯盏满斟。 萧绝看着眼前这杯酒水,未饮。 墨 池依旧面挂着笑容,睨了眼他的杯盏,勾唇道:“帝君特意找上门来,可是有话想说?你我之间并无交情,倒也不必客套那么多。” “如此甚好。”萧绝淡淡道,抬眸看向他:“你与衣儿是在流离之地相识?” 墨池眸光幽幽一动,眼中闪过一抹蔑色。 “本太子还当北阴大帝是何等人物,如今看,也如世间其他庸俗之辈一般,只是个干醋酸男一般。” “大帝亦是庸人,她乃我所爱,如何酸不得?”萧绝面不改色道,斜睨了他一眼,举杯浅酌,“有资格的醋,总比没资格的醋,要好吃些。” 墨池眉梢抽了抽,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 “我与小衣衣的确是在流离之地相识,不过这事,她绝不可能亲口告诉你。”墨池漫不经心道,替他斟满杯,“所以你这糟老头子,除了爱吃干醋外,还有阴险卑鄙?” 墨池言罢,呵呵一笑,半点没有所谓的敬畏之态,轻慢的像是在与一个熟人损友说话一般,“让我猜猜,定是你偷听来的?” 对于他的不敬,萧绝脸上却没半点恼色。 “说是偷听,倒也没错。” 流离之地,他是早就猜到了。第一次见面时,墨池在界门外对青衣比了个口型: 流离。 当时他瞧见了,只是并未作声,那小家伙有些事不欲为旁人知,他便也由着她,便装作不知情好了。 只是今日在无忧洞外,他听到了她亲口说…… “她在流离之地时,便已入魔了吗?”萧绝轻声问道。 墨池脸上傲慢的笑意忽然一滞,看他的目光陡然锐利。 他竟然知道了那渣女入魔的事?! 墨池沉默了片刻,嗤笑了起来,“原来你今日找上门来,是要问这个?若我记得没错,当年的除魔令乃是你亲口所言……” 墨池眸光深沉的看向他,眼中有不加掩饰的杀意,“所以,你准备如何?” 萧绝短暂沉默,抬头看向他:“将魔找出来。” 墨池眸子微眯,几分怀疑,“找出来?然后呢?” “然后便是孤的事情。”萧绝淡淡道,“流离之地是个不错的选择,你这一步棋走的挺好,那玄胄已生魔性,可先拿他做个尝试。” 尝试? 尝试什么? 墨池真有些被他搞迷糊了,不过萧绝既这么说,那是不是意味着…… “你不杀青衣了?”墨池挑眉道:“你这可是打自个儿的脸啊,北阴大帝。” 萧绝仍是那副平静如水的样子,淡淡扫了他一眼,“脸面与她比起来,不重要。” 第391章 谢谢你陪伴她 杀青衣? 这个念头由始至终都没在萧绝脑海里出现过。 让她掉泪,他都觉得痛彻心扉,更何况是动杀意? 他对魔的憎恶的确是深入骨髓,听到这个字眼,每每闭上眼都会让他想起在阴池中死去的那些将士。 在听到青衣入魔过的那一刹,他的心是前所未有的动荡。 然而摇曳的却不是对她的感情,而是未曾想到…… 她绝非甘心入魔,否则也不会清醒过来,更不会在入魔后将自己放逐到了流离之地。 去那个地方,本就是对自我的一种毁灭。 她在知道自己入魔后,想着的便是自我了结吗?所以才去了那个地方…… 所以,她才这般不愿让他知道? 那一刻,萧绝脑中所能想到的只有……为何当时自己没能陪在她的身边。 若他能早一点与她相识相知,若当年他从阴池回来后能即刻查明烨颜盗取真火之事,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 魔,当除! 可青衣是他的妻,他捧在心尖尖都唯恐捂化了的那瓣儿雪花。 一面是冥府死去的兄弟,一面是挚爱。 选择?萧绝不会去做这个选择。 他承诺过,要护她永生永世,要让她肆意妄为,要让她无法无天的去找麻烦,去做 她自己。 既魔无可破,那便让这魔冲着他来! 当年阴池的那一场败仗,乃他生平所恨,既是交过手的老对手,这世间便无任何人比他更了解魔! 墨池打量着萧绝,眸中沉着几分古怪的笑意。 “你竟是这样的帝君。”他挑起眉梢,笑声戏谑,“反复无常,朝令夕改,帮亲不帮理,真不怕六界笑话?” “昏君怕什么笑话。”萧绝面无表情道,兀自饮着酒。 墨池忽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笑的肩膀直抽抽,眼泪花都快迸出来了。 萧绝淡淡睨了他一眼,没太大的反应,倒也由着他笑。 笑了好半晌,墨池的笑声才淡了下去,揉了揉眼角笑出来的水花,摇头啧啧道:“输了输了啊……” 萧绝放下酒杯,无言看着他,俊眉微挑,似有几分疑惑。 烛黑水瘪了瘪嘴,耸肩道:“长得没你这糟老头子好看,又没您老这般厚颜无耻,难怪那渣女不给我搞爱情的机会。” 萧绝淡淡的嗯了一声,“长得这般丑的确不能想太美。” 墨池:“……” 大帝爷这人呢,一般说话不带刺,要是扎到了谁,那绝对是故意的。 黑水抿了抿唇,又舔了舔后槽牙,真是好想动手呢。 可是这糟老头子身残志坚,正面刚,未必刚的过呢。 看他不顺眼,偏又干不过他,好气哦。 黑水儿目光往萧绝身上一偏,神色阴险的紧,这糟老头子为了青衣倒是意外的豁得出去,他摸了摸下巴,开口道:“其实你可以告诉我你想尝试什么的?尤其是牺牲自我这件事,本太子非常愿意成全帝君您老人家。” 萧绝嘲讽的看着他,“你以为,孤死了,你便能有机会?” “你死不死,估计本太子都没有机会。不过你若是死了,倒也没太大坏处。”黑水没心没肺的咯咯笑着。 萧绝轻笑了一声,拿过酒壶,替他斟了杯酒,“但愿你能撑到孤寿终正寝的那一天。” 这话,意味深长。 墨池幽幽看了他一眼,大帝爷的这双眼招子,是真毒啊! “所以,烨颜煞费苦心想让你阻拦孤与青衣在一起,也是因为知道她曾入魔过?” 萧绝忽然开口问道。 墨池面不改色,耸肩道:“或许吧,这谁知道。谁叫你这糟老头子拖家带口的给人感觉那么不靠谱?” 萧绝沉眸一笑,或许? 不靠谱? 那就说明还有别的原由了。 墨池回答完,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上了套。啧,真是不能大 意啊,这糟老头子坏得很,见缝插针的来打探消息。 血池边,两人斟酒共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相谈甚欢的老友。 两个情敌,能这般和谐共处,说起来也是一桩奇事。 更奇的事,还有…… 墨池看着萧绝放在桌上,推送过来那枚仙丹,眉梢一挑。 “璇玑丸。”墨池眯眼笑了起来,“天界圣药,万年才得一颗,有造化之力。帝君这是准备收买情敌?啧啧啧,当您老人家的情敌可真是件稳赚不赔的买卖!” 黑水儿面不红心不跳的直接把仙丹给收了,不忘感慨:“唉,大帝爷身家阔绰就多给一点嘛,十颗八颗不嫌多。” “我看你是想太多。”萧绝起身,居高临下的睨了他一眼。 “啧啧,你和小衣衣的爱情难道就值这点,你简直太不尊重了!”黑水痛心疾首,“我家渣女亏啊,卖身于你居然才换来一枚璇玑丸,一枚!” 萧绝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忽然有些怀疑。 自家媳妇儿平日那没脸没皮、胡搅蛮缠的性子,是不是被这条长虫给带出来的? 黑水要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估计又要喊冤枉。 呵,想当年他还是个单纯的玉面郎君小长虫时便遇到青衣,被那恶婆 娘带着到处去打打杀杀。 他这一肚子黑水,有八成都是被那恶婆娘给染出来的! “能被分去一两分喜欢,才配称得上情敌,你似乎没那资格。”大帝爷甚是诚恳道。 黑水儿笑意不改。 你奶奶个腿儿,扎老心了。 “此璇玑丸,为谢礼。” “谢什么?”墨池一挑眉,谢他来插足当小三吗? “谢你,在我未曾与她重逢之前,陪伴过她。” 一起走过那段最难熬的岁月。 此谢,北阴发自内心。 她在流离之地中迷失的那段最痛苦的岁月,还好身边有个人陪伴着她,没有让她如过去那般独自一人负重前行。 墨池微微一愣,回过神时,萧绝已带着玄羽的真身从血池消失。 他把玩着手上这枚璇玑丸,俊脸上露出几分嘲弄般的笑意。 “输了啊,连一点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墨池撇了撇嘴,“真不知道你这糟老头子到底是大气还是阴险。” 谢谢情敌? 也就您老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如此别具一格的脑回路,到不怪乎能和那渣女凑成一对,两人都是一样的极品。 不过。 墨池舔了舔后槽牙,“但愿烨颜的担心是多余的吧,若是你的话,或许真能释怀那件事……” 第392章 到底谁睡谁 青衣窝在无忧洞里,像条蠕虫似的在床上扭来扭去,辗转反侧。 居然也有她睡不着的时候?! 简直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扒拉起来,青衣盘腿坐着,下意识的抠起了脚。 奶奶个腿儿的,这心肝还是老慌乱了,以前她也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啊。 果然爱情这头瞎眼老鹿在心里乱撞之后,她那稳若泰山的气度也被撞的有点七零八碎。 说? 还是不说? 老王八知道真相后又会是什么反应? 会不会前脚叫她小甜甜,后脚就翻脸不认鬼了? “嘁,刚刚哪只老鬼说自己相信来着?脚皮都要抠下来了,你倒是会继续稳住啊?”猫大爷在旁边无情的嘲讽。 青衣扯下一块脚皮,往它嘴里一丢,精准命中。 “呕——” 肥猫翻着白眼一阵干呕,暴怒道:“恶婆娘!你恶不恶心!” “你又不是没在阿鼻里吃过屎,还嫌老娘脚脏?”恶婆娘无情嘲讽,心气儿不爽就开始虐猫:“又不是我吃,我恶心个屁!” 喵呜呜! 猫大爷气的想离家出走,这日子它是过不下去了! 你个入魔老鬼,你赶紧自爆以谢天下吧! “你才吃过屎!你全家都吃过!”气死喵了! 青衣又是一脚给它踹过去,“再嚣张,老娘让你去屎坑地狱挑粪,你信不信?” 肥猫都快气哭了,委屈巴巴死了。它情愿被下油锅,也不要去挑大粪! 一鬼一猫 正在闹腾,萧绝回来了。 青衣动作那叫一个风驰电掣,扯起被子立马把自己裹成蠕虫,装死装睡。 刚一闭眼,她立马睁开,然后一脸蛋痛的拧紧眉。 她这会儿心虚个屁啊! 猫大爷看到大帝爷回来了也慌啊,直接摒弃前嫌,忘了恶婆娘刚刚的折磨,结结巴巴道:“老白脸,恶婆娘睡了,你别吵醒她啊,她老凶的说!会和你翻脸的说!” 这一鬼一猫啊…… 萧绝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走过去抱起肥猫看了会儿。 猫大爷被他举在半空,浑身僵直成了一个长形猫条,心里慌的一匹。 你这般深情款款的看着本喵干嘛? 本喵不搞男的! 要杀要剐你找恶婆娘啊,本喵是无辜的! “被她天天欺负,还是不离不弃,你倒是个乖畜生。” 啊哈?肥猫表情一瞬邪佞,你是在夸老子还是在骂老子? “自个儿出去找小妖精玩儿吧。”萧绝把它往地上一放,语气亲和的宛如在和儿子说话。 猫爷一身毛都要炸开了,大帝爷这莫名其妙的温柔好可怕的说,吓得肥猫走出了魔鬼般的步伐,一路冲向洞外。 青衣在被窝里闭眼数肘子,一盘肘子两盘肘子……数的到最后都要打油嗝了,愣是没把瞌睡给数出来。 萧绝把猫儿子轰走之后也不晓得在干嘛,不声不响的在她背后,青衣虽然大被蒙头,但总感觉他在瞅着自个儿。 他想干嘛 ? 躲躲藏藏当怂包简直就不是太监青衣王的风格嘛,她深吸一口气,被子一掀,鲤鱼打挺似的蹦起来。 结果。 “啊——” 脑门嘭的一声撞到了什么。 青衣刚要惨嚎叫疼,眯眼就瞧见,萧绝坐在边上捂着脸, 指缝……有血…… 她嘴一哆嗦,“你咋还流鼻血了?青丘老狐狸把你带去吃补药了?” 萧绝翻了个白眼,他这会儿用的可是自己的身子,玄羽那狐狸皮在边上丢着呢。 青衣摸了摸脑门,后知后觉道:“我撞的?” “你觉得呢?”萧绝仰起头,淡定的拿出汗巾,准备擦一擦鼻子。 他刚刚见着小麻烦精缩被窝里那样儿,心疼她心疼的遭不住,原地发了会儿呆,思索着该怎么开口,让她别瞎担心。 刚准备抱一抱她吧。 一个铁头,迎面撞来! 呵呵,这小脑袋瓜是真头铁啊。 “莫慌莫慌,让我来,我有经验!”青衣顿时惭愧了,哎呀,她要知道刚刚萧绝正准备过来,就温柔点起身了嘛。 从他手里抢过汗巾,思索了一下之前烛黑水那厮的牛鼻环是怎么弄来着,不一会儿,汗巾被她搓成长条,在萧绝‘惊恐’的注视下,青衣拿起两端,直接给他塞鼻子里,凑了个环儿。 “完美!这不就堵上了嘛!” 萧绝垂眸看着她给自己弄得鼻环,只觉哭笑不得,不用照镜子看,他都能想象到自己此刻的样子有 多么蠢。 “其实不严重,没流血了……” 青衣见他要摘,立马一声吼,“你干什么!” 这么漂亮的鼻子要是被她给撞毁了,那可怎么办? “你还大帝爷呢,这么不禁撞,我可警告你啊,老老实实的不许乱动。我瞅瞅你鼻子歪了没?”她说完,扳过萧绝的脸,仔细检查。 萧绝瞧着她那严肃的小模样,一双眼睛都快凝成斗鸡了,不禁莞尔,“歪了吗?” “啧,好像有点……”青衣瞧来瞧去都觉得不大靠谱,伸手小心翼翼的戳了戳,“疼吗?” “不然你给我吹吹?吹吹兴许就不疼了呢?”萧绝笑吟吟的看着她。 青衣嘴一撇,“吹吹?你还要亲亲不?老不要脸,还挺会给自己搜刮福利的。” 她嘟嘟囔囔的说完,眸光忽然闪烁了一下,整张小脸都有点黯淡。 她是真喜欢与老白脸在一起的日子,即便不说那些甜掉牙的腻歪话,不干那些没羞没臊的小坏事,只是这般随意的打打闹闹,斗上两句小嘴,她心里都胀鼓鼓的泛滥着甜意。 好舍不得啊。 她一直就是个贪心的人,不喜欢做选择,喜欢的全都要,且得寸进尺还会索取越来越多。 可那件事儿就摆在眼前,避不开躲不掉,提心吊胆的瞒着不是她的性格,倒不如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图一个痛快。 只是心里难免会忐忑。 甚至于,还有那么一丢丢的惶恐。 抿了抿唇,青衣深吸一口气,“萧绝,我有件事儿想与你说。” 萧绝看着她那黯淡又紧张的小脸,还是动手把她强塞的鼻环给取了下来。 “正好我也有事要与你说,不如一起说吧?” 又不是去洗鸳鸯浴,还一起? 青衣好鄙视的说,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美目里带着那么点心酸。 忽然灵机一动,抱着他的脸,先狠狠的亲了一大口。 原本气氛正严肃着呢,她冷不丁来这么一下,愣是把萧绝给亲傻了。 忽然献吻……是怎么个路数? 一次吻不够,又啵啵啵的狠狠来了好几次。 “够了,够了,你这是怎么了?”萧绝哭笑不得的将她拉开,这小麻烦精的脑筋刚刚那一刹,又歪到哪儿去了?“不是要说事情吗?” “一会儿再说!”青衣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沉声道:“阿绝啊!咱们先睡后婚吧!” 鬼知道说了之后她还亲得到,睡得到这老王八不,不如先把他吃干抹净了再说! 青衣心里匪气横生,觉得自己简直不要太聪明! 萧绝听到她这话,先是怔了一下,尔后正儿八经的哭笑不得,隐隐还有些想磨牙。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小机灵鬼啊,到底谁更会给自己谋福利?! 他伸手用力拧了一把她的小脸,疼得青衣嘶嘶嘶的直抽凉气。 故意促狭道:“你现在黑山老太监,这要是睡了,是你睡我,还是我睡你?” 第393章 我要你 黑山老太监五个字一出来,青衣小脸就拧巴在一起了。 惹,这简直是断她生路! 逼狗入穷巷嘛! “不成,我要变回来!”她小嘴一瘪,二话不说先把自己变回原本的样子再说。 此刻一袭男装打扮,恢复原本的样貌,却又是另一番风情。 萧绝看着她那委屈心急的样儿,幽幽叹了口气。 小傻蛋呀…… “乖,等料理完这边的事咱们就回去大婚,不急在这一时。”萧绝耐心的规劝道,握住她作怪的小手,轻轻在她眉心吻道。 “阿绝……”青衣嘟哝着小嘴,眼里带着几分潮气,眼神却异常的坚定。 没准以后就再没机会了。 人间上断头台前都讲究吃顿饱饭呢,她好歹阴司女霸王,怎么能当一个饿死鬼? “我先前听到了。”萧绝轻声道,那一刹,他感觉到怀中女子的僵硬。 青衣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失语,傻愣愣的看着他,红唇张了张,却不知道说什么。 全没了平日的巧舌如簧,舌头像是僵直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吞了一口唾沫,咬了咬唇,一下子从他身上站了起来,走到一边,甚是平静的说道:“原来你都知道了啊……” 萧绝看着她,轻轻的嗯了声。 青衣的手微微拳紧,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竟是扯出一抹笑来:“我估计杀我,你还是舍不得的,刚刚是要与我说分手吗?” 所以才死活阻着,不肯与她亲热。 鼻头热热的酸 酸的,心坎又胀又涩,想到要和他分道扬镳,形同陌路,那酸涩劲儿更是上头。 像是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将要从身体里被剥离开似的。 再扭头一想。 狗日的,这男人要是与自己分手,以后再娶别的小妖精,她会不会怄火到吐血? 光是脑补一下那场面,青衣觉得自个儿都要去大开杀戒了。 惹,她不想分手的说呢…… 萧绝直截了当就想告诉她自己的心意,这小麻烦精又在脑补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她这小脑袋啊…… 只是刚要开口,却见她深吸一口气,一副又要说什么的样子。 结果她胸膛都鼓涨起来了,小脸憋得发红,那想说的话,愣是又给忍了回去。 青衣牙关一咬,她任性妄为惯了,许多事情都喜欢按照自己的性子来。 可这一次,似乎不行呢…… 她是入魔了啊。 若按萧绝说的,魔除不去,唯有灭。那结局注定是凉凉,虽然她不认这命,但以后保不齐会出什么幺蛾子。 运气好,真被她把魔给干掉了。运气不好,她直接翘辫子。 半脚陷在泥潭,何必还将他也给拉下水。 揉了揉鼻子,青衣露出自认为最潇洒的笑容,走过去拍了拍萧绝的肩,“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不愧是我妹阎魔青衣王喜欢过的男人,仁义!” “既然你不杀我,那以后分手后咱还是兄弟,放心,您老一句话,但凡有事,我青衣绝不弱了兄弟你的名头!” 兄弟你个鬼! 萧绝脸色一瞬变的漆黑无比,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身前,“分手?你做梦!” 青衣嘴一撇,“难不成你要杀我?这么狠的吗?” 萧绝捧着她的脸,低头重重咬在她的唇上,咬的她吃痛的嗷嗷直叫。 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以唇封缄,把她所有的话全给堵在了回去。 他内心又是气恼,又是难受。 这小麻烦精,居然会想到分手,想到他会杀她? 在她心里,他究竟是有多不堪! “萧……萧绝……” 青衣人被压在了床上,这会儿是真有点慌了。她第一次看到萧绝如此恼怒的模样,在一起这么久以来,也是萧绝第一次对她真正的黑脸。 “嘶——” 香肩半露,萧绝在她肩头狠狠咬了一口。 “等、等一下!” 青衣咽了口唾沫,不是……这发展有点不对劲啊。 现在不是搞黄色的时候啊。 “不等!”萧绝左手将她两只爪子都给控制住,以行动表明自己的意图。 青衣瞪大眼,表情有点囧,“老白脸,你究竟什么意思嘛!” 萧绝冷冷看着她,伸手解开她束发的长冠,青丝滑落,铺满床。 右手紧捏住她的下颌,眸光如墨般深沉,像是要将人的灵魂都给吞噬掉。 他开口,学着她先前那番生冷疏远的口吻:“青衣王,我北阴要当也只会当你的男人,兄弟,没那个选项。” 青衣瞳孔微微放大。 急吼道:“我入魔了!你到底知不知 道!” “我知道。”萧绝在她耳畔厮磨轻碾,声音带着几分喑哑,“我也曾说过,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在。你又记不记得?!” “即便是你魔,你依旧是我北阴的妻。” 他的语气波澜不惊,但那一瞬,分明有什么狠狠撞入了青衣的心底,她目光晃动着,再难压制鼻尖的酸劲儿。 内心深处,那道固若金汤从未曾有过半点缝隙的坚强堡垒,在瞬息间产生裂缝,至崩塌不过须臾。 “你这个疯子!你有病吗!我入魔了,你说过的,魔不可救,除魔令也是你亲口颁下。你冥府王后是魔,你是准备让六界都戳你的脊梁骨吗!” 青衣厉声咆哮道,眼睛却有滚烫的东西流出来。 萧绝抬头看着她,在看到她眼角的泪珠时,所有的怒意悉数成了怜惜,他低头,吻落她的泪珠。 “我无所谓,亦不在乎。” 青衣死死瞪着他,眼泪无声滑落,仍是那般倔强的扬着下巴,语气异常的坚定,“我才不要成为你的软肋!” “你从不是我的软肋,而是我的铠甲。” 萧绝叹息着看着她,“小傻子,在我面前,你没必要那般坚强。”他松开了桎梏她的手,轻抚着她的面庞,“早早就教过你,要把一切我为你做的一切,视为理所当然。” “我是你的夫君,若在此刻舍你而去,我还算什么男人,又凭什么担得起你的真心。” “我认识的青衣,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 的小麻烦精。不过入魔这点小麻烦而已,你怎就怂了呢?” “我哪有怂!”青衣急急声辩道,她只是…… 她只是不想他为难而已。 明明他那般憎恶入魔者。 她是第一次,在萧绝眼中看到,那般刻骨的恨意。 恨到让她都感到心慌。 “凡事都有例外,在我这里你永远是例外。”萧绝沉眸道,看着她,语气异常的严厉与深沉:“青衣,你给我好好听着!” “我喜欢的就是你没心没肺无法无天的样子。” “你不必像其他女子那般,体贴温柔,照顾我的情绪,照顾我的为难。” “你只管开心做你自己,剩下的麻烦如何解决,那是我的问题。” “解决不了问题,反需要你自我牺牲的男人,你不要也罢!” “别再让我重复这些话,太肉麻。”萧绝沉着眸一字一句道。 青衣看着他,若有的慌张与无措早已消失不见,唯有他的话语还在耳畔回荡。 暖暖的,将她整个心给包裹住,堆造出一堵厚实而温暖的墙,是最温柔的铠甲。 她轻轻的哦了一声,前所未有的乖巧,“我错了嘛。” “嗯,知道错了就好,不过这一次,还是必须惩罚你。” 惩罚? 恶婆娘扯了扯嘴角,心里的柔情蜜意一下子飞跑了大半,吞了口唾沫:“你要干嘛!” 萧绝握住她的双手,紧扣住她的十指。 深邃的眸中,倒影着她的容貌。 嗓音喑哑着,轻声道:“我要你。” 第394章 嘤嘤青衣怪 我要你。 三个字,让青衣陷入晕眩。 她好似沉入了满是粉红泡泡的梦幻世界,整个人都在云端飘浮。 衣衫不觉渐去,青衣半睁半阖的美目在看到近前这具近乎完美的男人身体时,禁不住浅浅吸了口气。 眉梢激动的朝上一挑。 你大爷的哦…… 也不是第一次见萧绝没穿衣服的样子,可感觉完全不同是怎么回事,她心里那头老色鹿咚咚咚的似要撞墙自杀一般。 青衣伸手摸了一把,嘤嘤嘤,洒家值了! 这激动的,人都哆嗦了。 显然,大帝爷误会了她哆嗦的含义, “别怕,乖。”萧绝轻抚着她的小脸,柔声道。 青衣深情款款的凝望着他,强忍着自己狂他妈上翘的嘴角,“我怕个锤子,我这是激动。” 萧绝:“……” 忽然有点……进行不下去了是怎么回事? 他闭眼磨了磨牙,伸手捂住她的小嘴,“你别说话。” 一说话,就出戏。 青衣的小脸涨的更红了,偏头就一口咬在他肩膀上,“你欺负老娘!” “那我不欺负了。”萧绝说完,就要起身。 青 衣立马勾住他的脖子,“不行!要欺负就欺负到底,不许玩赖!” 萧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可是你说的,一会儿可不许哭鼻子。” 老娘放声浪笑还差不多,哭你妹的鼻子。青衣咬着小银牙,心里暗自辱骂着。 似看出了她眼底隐藏的嚣张,萧绝半晌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老、王、八……”有人憋不住要恼羞成怒了,“你又要耍我了是不是?” “先叫声夫君来听听。” “我才不叫你个老王……啊唔——” 声音戛然而止,萧绝以唇封缄,吞下了她的呜咽。 接下来之事,不能与外人说。 不觉至夜时,连妖界的月亮都羞红了脸。 某些嚣张老鬼,终于败下阵来。 “嘤嘤嘤,我输了……” “萧绝你大爷的,你要弄死我吗唔……” 男人喑哑笑声,紧贴在耳畔回应:“是夫人自己说的啊,要欺负,就欺负到底。” 无忧洞外,虽有结界隔着,但里面发生了什么,有岂会让人猜不到呢。 猫大爷趴在洞门口,数着时辰,流下来羡慕又嫉妒的泪水。 狗男女! 就不能照顾下它这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单身喵吗?! 你们那搞黄色的声音,结界都要顶不住了喵! …… 翌日。 青衣醒来时,双目发直,也不晓得这会儿是早上还是晚上。 整个人被一具温暖的身躯从背后搂着。 她刚想动一下,不知扯到了哪根神经,前一日的疯狂开始在体内疯狂报复。 她灵魂出窍一般的乖乖躺好,一动不动。 啊…… 她宛如…不,已经是一只废鬼! 为何要夸下海口说什么欺负,就欺负个到底。 一想到昨儿的疯狂,她这会儿都心肝乱颤,这该死的老白脸,恨不能见她拆散了给吞了。 折腾到最后,非要她求饶才作罢。 嘤嘤嘤,她堂堂阴司女霸王,居然输了! 她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目光所及之处满是欢愉后留下的痕迹,昨儿她和萧绝到底疯成什么样子了? 整个室内一片狼藉,她已经想不起来到底换过多少个地方了,想着想着呼吸都不禁热了起来,整张脸都泛这潮去。 啧。 为何她会感觉有点羞于见人。 昨晚她是从什么时候开 始变成嘤嘤怪,在他眼皮子下求饶的? 好丢脸的说。 正回忆着自己的‘打脸全过程’,耳畔传来温热的鼻息,萧绝的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喑哑与睡意,“难得……醒的比我早。” “痒。”青衣缩了缩脖子。 话刚说完,耳后被轻轻一吻。 她忍不住一哆嗦,幽怨的扭转头,看着身后那张如画一般勾人的俊脸,她咬了咬红唇,委屈一般嘟哝道:“又来!你昨晚还没欺负够吗?!” “当然不够!”萧绝把她翻了个面往自己怀里一带,鼻头蹭着她的鼻头,“准备欺负你到老。” 青衣清晰无疑的在他那双深邃眸子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云发缭乱,脸上窜着异样的绯红。 十足的一个害了臊的妖艳小贱货,眼一眨是风情万种,唇一抿是欲那撒还那撒。 要死哦,她怎么能有这么蠢的表情!简直不符合她阴司霸道青衣王的人设! 她设想中的两人第一次搞黄色,她绝对是要占据霸主地位的,现在这种小弱鸡的神情是几个意思? 下定决心要糟蹋了这老白脸,结果反被糟蹋了 ! 嘤嘤嘤!她不服! 两人现在都是赤条条着的,紧搂在一起,青衣脸上一阵阵火辣辣,她咬紧银牙,瞪着他,委屈的像只要炸毛的小奶猫:“你、你给我稳重一点!够……够了啊!” “嗯?我家那个嚣张到不可一世的小媳妇哪儿去了?怎生认怂了。”萧绝笑眯眯的勾起她的下巴。 你个阴险的老瘪犊子,不认怂,老娘一会儿下地估计是靠嘴啃泥走路的! “老实说你昨儿是不是被那群骚狐狸带过去灌药了!不,这一定不是你的真实实力!”青衣磨牙咕哝着:“好气哦,居然吃药耍诈,明明你以前就是个不行的……” 萧绝额头上的青筋抽了抽,本来只是想逗一逗她,结果这小混账居然敢和他翻旧账! 她也不想想在人间第一次见面时是个什么情况…… 轻吸一口气,大帝爷露出勾人的笑容。 “看来是昨晚为夫伺候的还不够啊,夫人似乎并不满意,还心存怀疑……” 某鬼赶紧否认三连:“不!我没有!我不是,你大爷的萧绝你个……唔……” 可惜,为时晚矣。 第395章 到底谁在胡思乱想 现世报这三字儿用在恶婆娘身上,绝对恰当。 过去大帝爷任由你调戏你撩,那一笔笔账都在小本本上记着呢,现在时候到了一朝与你清算。 青衣哭唧唧的咬着小被几,委屈的仿佛变回了儿时的那个小胖子。 萧绝抱着她去洗澡,替她穿好衣服后,见她还裹着被子一副委屈样儿,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头:“娇气包包。”顺势将她抱到自己的怀里。 “别动我,疼死了。”青衣咕哝道,她浑身上下痛的像是被人给摁地锤了八百遍,这会儿都不想让萧绝抱了,只想在床上躺着当一个废鬼。 萧绝失笑的看着她,将她放回床上,手覆在她的小腰上。 结果,青衣戒备的小眼神就扎了过来,“畜生!你还要干嘛!” 先前还嘤嘤嘤的叫夫君,现在就改口叫畜生可还行? 青衣满心怨恨,这老王八绝对是故意报复她,所以才把她折腾的都要散架了。她真是别有幽愁暗恨生啊,盯着他的胸口,抬腿就想一脚把他给踹下床。 结果胯骨刚动…… “嘶——疼疼疼疼……”她老老实实趴回原位装死,小脸瘪的哦。 萧绝忍笑看着她那报复心旺盛 的小模样,手放在她腰上轻轻揉着,神力覆在掌间。 从昨儿到先前,他的确太荒唐了些,一遇到她,他所有的克制力尽数化为乌有,眼下看到她那难受样儿,自个儿也心疼的紧。 以后还是得克制点啊…… 有老白脸的神力马杀鸡伺候,青衣舒服的宛如一头哼唧唧的小猪,闭着眼享受着伺候。 “左边一点。” “还有腿也疼……多给揉揉。” “力度可还好?”大帝爷伺候媳妇儿,伺候的是任劳任怨。 青衣嘟囔着:“勉勉强强吧。”看你这么自觉就给你点面子咯。 身上的疲乏在他手上神力的纾缓下渐渐淡去不少,青衣舒坦的差点睡过去,半掀着眼帘,偏头看着坐在床边一直为自己揉捏腿摁背的大帝爷。 有曦光从窗外透进来,落在地上一片斑驳光影。 恰有几分光落在床头附近,自他的侧面滑落。 萧绝起身后便一直照顾着她,抱着她去沐浴,为她擦身换衣,这会儿又替她按摩揉肩。她倒一直维持着四肢残废的姿态,由他伺候着自己,而他忙到现在还未停过,便是连发髻都还未束。 那青丝垂肩被曦光浸染,侧影宛如 工笔细细勾勒出的一般,这张脸本就是巧夺天工之物,俊美的不成样子。 青衣细细看着,不由自主的伸出小手,放在了他的眉眼处,指尖抚过他的眉毛,一点点滑到眼角,捣乱一般,在他右眼处轻晃着,以指腹拨弄着他纤长浓密的睫毛。 萧绝揉腰的手未停,甚是无奈的看着她,“乖乖躺好,别闹。” 青衣红唇一嘟,仰起头,“要抱抱。” 唉…… 大帝爷叹了口气,像抱着小孩儿似的把她抱到自己怀里。青衣眼巴巴的望着他,满心都是小欢喜,小爪子不安分的在他脸上摸来摸去。 “真好看,你这脸到底是怎么长的?” “肉长的。” 青衣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是说废话吗? “天界鸟人一个个丑八怪,最喜欢没事儿瞎捣鼓自己的脸,靠仙丹或者换形术改变容貌,你一直都是这样子吗?凭什么这么好看?”青衣嘟哝着,“说起来,老王八你到底多大岁数了。” 萧绝沉吟想了会儿,“记不清了。” 青衣掰起指头自个儿在那儿算起来,“洪荒湮灭后天地重开至今已有数十万年,而你在洪荒前便已存在……”她眼神微微一 变,仰头崇拜看着他:“好老一棒槌!” 她刚惊呼完,屁股就挨了一巴掌。 “啊——痛!”青衣磨着牙根,气呼呼的瞪着他,“你打我做什么!” 骂你男人是棒槌,你还硬气完了?! 萧绝瞪着她,见着小麻烦眼睛小脸都圆鼓鼓怒瞪着,偏又觉得可爱的紧,被她当面指着鼻子骂也愣是生不起气来。 “打疼了?那为夫替你揉揉?” “不许揉!”青衣一下慌了,有点不安分的乱动了两下,小脸红了大半,眼神晃荡的盯着他,“呸!一揉你又想搞黄色,臭不要脸!” 这会儿到底是谁在胡思乱想? 萧绝哭笑不得,不过她此刻这风情摇曳的模样,实在是勾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蠢蠢欲动。 他老脸也暗自发烫,这卑微的自制力啊。 搂着她坐了一会儿,萧绝垂下眸,看出她眉宇间还有倦色,轻轻在她眉心处一吻,“累着你了,下次不这样了。” “男人的嘴,我信你个鬼。”青衣幽怨的嗔了他一眼,趴在他胸口,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自个儿偷偷笑了起来,“不过,与你胡来,我欢喜的很。” 萧绝轻吸了一口气,苦笑 ,这个小妖精啊。 气氛正好,青衣目光微闪,却还是想到了不可避免的那件事情。仰头看着他:“你为何那般讨厌魔?” 这件事,是绕不开的。 萧绝沉吟了一会儿,低声道:“有件事,六界几乎无人知晓。阴池,或许便是魔。” 青衣的脸色起了变化,竟然是阴池! 一瞬,她彻底明白,为何萧绝对魔有这般深的仇恨。 阴池中死去了那么多冥府将士,也是在那场战役中,他毁去了一半真身,才将阴池给驱逐。 如此血海深仇,如何能不恨?! “阿绝……”青衣咬住下唇。 萧绝对她笑了笑,将她脸侧的青丝绾至耳后。 “你与阴池的那些存在不同,这一次,或许还是个机会。” “机会?” “我生平唯一一次败仗,输得最惨的便是阴池。它的由来,它的力量,至今都是个迷。若阴池是魔,此番咱们能找到魔的由来,想办法将之化解,或许有朝一日就能彻底毁灭阴池。” 萧绝说着捏了捏她的小脸,“所以不许不开心,知道吗?入魔这件事,我们一起去解决。” “你从来都不是我的负担或是拖累,而是我的小福星。” 第396章 卖得彻彻底底 对萧绝来说,青衣便是他的小幸运。 是他漫长岁月中,目光唯一驻足之地,过去他肩头上的唯有责任。 他眼看着天界出现,妖界兴起,人间诞生,冥界和鬼界的存在是为了平衡。 他慢慢放权,只守着自己的冥界,不理其余几界的纷纷扰扰,那些争权夺利在他看来着实索然无味,便也由着天界那些家伙闹腾。 只是冥府中人本是为他而聚,此为他的责任,不可推却。 之后的漫长岁月便也只守着这份责任,就连性子也跟着寡淡了起来,用他家小麻烦的话来说,就是这世间的许许多多在他眼中,都没什么意思。 唯独她。 像是一团永不熄灭的烈火,让他的心也跟着一起有了跳动,变回鲜活。 他先前为怕她多想,所以瞒着阴池之事,却弄巧成拙,让这小麻烦精连分手的话都说出来了。眼下把那些过往,都挑到明处来,反而没了隔阂。 “你还没告诉我,昨儿那玄胄到底叫你去干嘛呢?”青衣趴在他身上问道。 “倒也没说什么打紧的。”萧绝将昨儿的事,简单细说了一遍,在听到烛黑水儿那厮说起流离之地时,她神色微变。 “ 那厮把我卖了是不是?”青衣抬头问道,磨着压根。 萧绝沉吟了一会儿,毫不犹豫的卖起情敌,“嗯,卖的彻彻底底。” 青衣握紧小拳头,“贱人!我非剥了他的长虫皮不可!” “他还有皮让你剥吗?”萧绝似笑非笑道。 青衣心头一咯噔,“你怎么知道的?” 烛黑水身上的龙鳞全都给了淼淼,唯有那双手上还是完整的,现在的皮子全是从其他妖精身上剥下来的,所以每隔千年便要换一次。 “上次交手时便察觉到了。”萧绝淡淡道,“他天赋卓绝,但毕竟只活了数万年,小小年纪能修炼至天妖,除了天赋与机缘外,应该还与他修炼之法有关。” 青衣听到小小年纪这几个字,冷不丁想起烛黑水对萧绝的称呼:糟老头子。 噗—— 果真贴切。 萧绝瞧着她那偷着乐的小样儿,伸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当着你夫君的面,想其他男人,你是不是又想被欺负了?”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你肚子里还有蛔虫?”萧绝眉梢一挑,摸了摸她平坦的小腹,“有咱们的儿子还差不多。” 青衣压根一痒 ,臊的脸发疼,狠狠掐了他一把,“什么儿子不儿子,你这糟老头子现在坏得很!” “那就女儿吧,为夫最喜欢的还是女儿。不过万一是个儿子,也将就了。”萧绝一本正经道。 青衣听的就想挠他,昨夜过后这老白脸就想撕破了人皮完全把兽性给展露出来了一样,以前还拿腔拿调的装个端方君子,要与她讲一讲男女大防。 现在?呵呵呵。 就想欺负她! 才刚开始,就想让她给他生崽崽! 她才不要呢!小日子还没过舒坦,生娃那么累的事,坚决不干! 闹腾了一会儿,青衣正经容色,“刚刚你说他修炼之法特别,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还能让他炼成个天妖?” 从妖界诞生以来,除了第一任妖帝,便再没出过天妖,可见其强大。 “你可知除我之外,洪荒前有哪几位神祗?” “女娲、夸父……还有谁来着?”青衣掰起指头数了数,然后抓瞎,她的《六界官学》都是摆设,更何况是那些老黄历了! 萧绝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小学渣呀。 “你说的这两位在洪荒未灭前已然陨落,洪荒灭后,天地重开,除我外还剩余四人。” “这四人陨落后,神魂与真身构造了除鬼界外的另外四界。” 青衣瞪大了眼,“六界是这么由来的吗?怎么和我听说的不一样!” “要建立新的秩序,自然要抹除旧的痕迹,现如今的《六界史》中自不会记载这些。”萧绝笑声中带着几许轻讽。 “妖界的缔造者名唤赤潍城,他所修行之法名唤灭舍诀,走的是破而后立的路子,以自伤为代价修炼,越是伤势惨重,修炼越是迅速,实力也越发强盛。只是此法过于霸道,修炼到最后往往自身率先招架不住。” 青衣听的惊愕不已,那灭舍诀简直就像是为烛黑水量身定制的一样啊。难怪他每换皮一次,修为就狂飙一次,敢情是修炼了这玩意儿,不过,隐患着实有些大。 一不小心,就把自个儿给炼死了。 “那赤潍城自个儿呢?他的陨落是把自个儿给炼死的,还是活到头了?” “不知。”萧绝摇了摇头,“或许是后者吧,即便是神,也有寿命终结的那一天。” 青衣心头忽然一紧,立马握住他的手。 “你可不能死啊,我不想当寡妇!” “我还早着呢。”萧绝白了她一眼。 青衣这 才松了口气,好奇继续道:“剩下那三个呢?冥府是你,鬼界是烨颜,剩下的人界与天界又是哪两个糟老头弄得?” 糟老头…… 萧绝哭笑不得,叹息道:“人间为女娲后人,元初所化。至于天界则是一对双姝。” “其姊化为上九重天,成神界,其妹化为下九重天,成仙界。两界合一,统称为现在的天界。” 青衣嘴一撇,“难怪天界鸟人这么小气呢,原来是两个老娘们化的啊。” 萧绝被她逗乐了,偏头想了想,跟着点头:“这姐妹俩或者的时候倒的确挺小气的。” 青衣眼神顷刻变得危险起来。 “你和她们很熟?” 警报声似已拉响,大帝爷立马老实交代:“不熟,话都没说过几句!” 青衣狐疑的瞅着他,哼了一声:“反正那两个老娘们都死了,由得你信口开河。” 大帝爷那个冤啊。 他与那姐妹俩真是没什么交情。 说实在的,远古时的几个老家伙间关系都不大好,见面就打架,不然怎会那么多都死了? 命太长了,一天到晚吃撑了没事儿做就打架,打死别人顺道打死自个儿,再把洪荒也给打碎了,这才有了后面的事儿。 第397章 人间诡事 王都中。 年关已在眼前。 夜色降临之际,万家灯火紧随着熄灭。 东城弄堂中,一名挑夫打着哆嗦,湿漉漉的钻进了家门。 “当家的,这是怎么了?”妇人瞧见他这模样,赶紧倒了热水给他递过去。 “别说了,不晓得撞了哪路邪神,走路都能掉阴沟里,白瞎了我这身新衣服。”挑夫愤愤的说道,从自家媳妇儿手上接过了热水,赶紧喝了一口暖身。 “快把湿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浆了,这寒冬腊月了,可别冻着了。” “好叻。” 挑夫说着便要脱下衣服,忽然摸到胸口揣着的一物,看着自家媳妇儿因操劳过度而日益清瘦的脸,他心里满是愧疚。 “媳妇儿,你看这是什么?” 挑夫神秘兮兮的将一油纸包递过去。 妇人好奇的接过,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块油脂肥厚的鸡腿,虽已凉了,油脂都凝在了一起,但这清贫一家已不知多久没尝过肉味儿了,她喉头还是禁不住滚动了一下。 “你这是从哪里来的,这得花多少钱啊!”妇人吞了口唾沫后回过神,急急叫道。 挑夫赶紧道:“大过年的,你跟着我吃尽了苦日子,我是个不中用的,你放心这鸡腿……这 鸡腿是管事的看我干事勤快赏我的,你快些吃了吧!” “真的?你那管事何时这般大方了?”妇人面露狐疑。 “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瞧瞧,今儿的工钱都在这儿呢。”挑夫赶紧把工钱全交给她。 妇人一数果然和平时一般多,这才松了口气。 “快些吃吧。” “当家的你也吃。” “我已经吃过了,管事的给了一只鸡,我就给你剩了个鸡腿。听话,吃干净,你不想吃也不能亏待了咱儿子啊!”挑夫说着上前摸了摸她略微隆起的小腹。 妇人哪能听不出他话的真假,忍着感动,点了点头,也不管冷热,将那鸡腿吃进嘴里。 说来也怪,虽说是冷的,但按说也该有点味道才对。但这鸡腿吃着吧,真真是味同嚼蜡,没半点滋味。 “好吃吗?” 妇人不忍自家汉子失望,点了点头,装出一副大快朵颐的样子:“好吃!好吃极了!” 挑夫忍着饥饿,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将鸡腿吃光。不知怎的,心里却想起了这鸡腿的由来。 那抠门管事怎么可能送一只鸡给他吃! 是他今儿干完活,抄小道回来时在阴沟边的一个破烂神龛前瞧见了这鸡腿,这年头穷人温饱都尚且 艰难,哪有钱买肉吃! 也不知是哪家人这般阔绰,居然那鸡腿拿去供奉,那神龛里供奉的究竟是谁,挑夫也没注意,就想着拿了这鸡腿回家给自己媳妇儿加加餐。 但此刻,有那么一瞬他划过个年头。 他那举动,算是偷吗? 唔,应该不算吧。 再说,偷了又怎样,只要能让自个儿媳妇儿开心就好。 夫妇二人对坐在一起,虽是陋室破屋,却是相互扶持,琴瑟和鸣。 只是这夫妻两人看不见的是,就在他们恩爱之时,有一双怨毒的眼睛一直在旁边盯着他们。 盯着那妇人一口口将鸡腿吞咽下肚。 夜深人静中,夫妇两人安睡。 本已睡着的挑夫猛地睁开眼,起身径直朝厨房走去,等他从厨房出来时,手上却提着一把菜刀。 他站在床头,看着睡梦中的妇人,目光落到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脸上露出诡异的笑。 “偷吃了我的肉,那我便吃了你的肉……” 月光落在菜刀上,反射出森冷的光。 挑夫脸上的笑容诡异到了极点,就在那菜刀将要落下之际。 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他后方,揪住他的衣服把他丢出窗外,巨大的响动惊醒了妇人,只是她还来不及看清发 生了什么,人又再度被打昏。 挑夫被丢出窗外之后,即刻又爬了起来,双目泛红全然不似一个正常人,一道身影出现在他前方。 “竟敢阻拦我,我便先吃了你这臭小子——” 挑夫举着菜刀就冲了过去。 他动作快,而对方的动作比他更快,一掌拍在他的灵台之处,就见一道裹满黑气的凶煞影子从挑夫身体里被拍了出来。 手起刀落间,伴随着一声惨叫,那黑影被紧随而来的长刀给绞的稀碎。 甚至连多余的一句怨言都来不及说,它身体破碎之后,直接化为一缕黑烟被男人吸入体内。 长刀回鞘,秋雨沉眸细算了一遍,“还差八十八只。” 看了眼地上的挑夫,他扛起对方,将之丢回屋中。 忽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涌入鼻间。 秋雨的眸子不受控制一般朝对方的手上看去,先前这挑夫被俯身后想要杀妻,他将之丢出窗外时,对方的手正好被冰渣磨破,这会儿附在其身上的家伙被他斩杀吞噬了,这挑夫身体的血气也开始正常运转。 秋雨看着那伤口出浸出的鲜血,喉头莫名滚动了一下。 心里竟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渴望。 只是瞬息,他回过了神,急急 离开了此地。 在他走后不久,几名鬼吏出现在此。 “奇怪,先前这儿分明有恶鬼阴魂的气息,现在怎么没了?” “应该是咱们阴司的人间行走提前来过了吧,”另一个鬼吏道:“别说这群人抓起阴魂来手脚比咱们还麻利,最近老是扑空,每次过来这些阴魂小鬼都已经被抓走了。” “唉,早早就该发展些人手了,五官王果然高瞻远瞩啊……” “关五官王屁事,听说那些人间行走与恶婆娘都有些关系,你可别不开眼去压榨那群人,到时候被恶婆娘下油锅炸了吃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名鬼吏闻言,立马闭嘴,脸上满是畏惧之色。 “啧,咱们妹阎魔青衣王陛下这么牛了嘛,发展这么多人间行走,莫不是准备和天界鸟人开始抢地盘了?” “鬼都不知道她的心思,反正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干咱们屁事……” 鬼吏们走后,又是一道身影紧随着出现。 那人漫不经心的走到院子口,看着鬼吏们消失的地方,勾唇笑了起来:“难怪这王都里的阴魂越来越少了呢……” “不过,那秋雨竟也修炼了《天邪道》,呵呵,真有意思。” “皇姐回来后,应该会好生气吧……” 第398章 秋雨入魔? 人间。 皇宫,青衣殿。 青衣人间的肉身在殿内‘睡着,殿外一个眼巴巴的身影守着。’ 这段时日,但凡赫连答答往这边过来,身后必跟着一条尾巴。 不是别人,正是她那哥哥,赫连天则。 只不过,此刻的赫连天则,却非桃香淡雪熟悉的那一位。 五官王那小蠢蛋走了狗屎运,被恶婆娘大赦,暂时能回到阴司去作威作福。 这具肉身也暂时还给了原主人,只不过,赫连天则被五官王占据肉身时的那段记忆已经给抹除了。 这位货真价实的莫西王世子,少了一段记忆,只当是摔坏了脑子,被自己抽疯的妹妹给带来千秋殿追爱,见到‘公主殿下’之后,那叫个一见倾心。 那之后,但凡赫连答答过来,他必然在场。 桃香和淡雪瞅着他那眼巴巴盯着殿门的样子,牙根一阵泛痒痒,两人小声咕哝着。 “里面的压根就不是公主殿下,真不晓得他是怎么喜欢上的……” “得亏现在王爷也不在,不然又是个来送死的。” “五官王还真会选肉身,选得个正主和他自个儿一样欠收拾。” 阴司下,蠢蛋蛋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使劲儿揉着鼻子,脸色那叫个阴晴不定。 “桃香淡雪这两小妮子真是跟着恶婆娘耍长了,居然敢在背后编排老子!” 他嘀咕完后,看着手下鬼吏交来的名册,眉头皱紧了。 “怎么回事?为何阴魂的数目对不上?” 鬼吏瑟瑟发抖,委屈道:“阎君明鉴,这事儿小的也不 清楚啊,这名册是人间行走那边交呈过来的。” 人间行走? 恶婆娘在人间发展的那一堆小弟? …… 青衣殿,偏殿花园中。 一道身影静立在院中,只是站在那里人便如一把出鞘的利剑,透着逼人的气息。 后方传来细微的鬼祟动静。 秋雨骤然睁开眼,刹那间自他眼中闪过一抹戾气,他人未动,腰间长刀直接出鞘,凭空向后方疾射而去。 “啊——” 女子短促的尖叫声骤然响起。 秋雨猛地一惊。 刀锋停留在赫连答答面门前五寸,疾驰而来的刀势顿止,陡然落地,在雪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噗通。 赫连答答脚一软,整个人瘫坐了下去。小姑娘吓蒙了,刚刚就差那么一丢丢,她就要被刀给正面开瓢。 秋雨急忙冲上前,蹲下去,手足无措的看着她,“你没事吧,伤着哪儿没有?” 赫连答答鼻子抽了下,打了个嗝,哆哆嗦嗦懵不拉几的看着他,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你嗝你吓死我了嗝…秋雨你嗝大坏蛋…我死了你就没嗝媳妇了……” 秋雨哪见过这阵势,手忙脚乱的给她抹眼泪珠子,不断认错道歉。 “我错了,我刚刚正修炼着,不知道是郡主你来了。唉,你别哭了,我、我让你打好不好?要不你用刀砍我两下消消气,你……” 话还没说话,唇被两瓣儿温软贴住。 秋雨一下愣在原地,反应过来时,赫连答答已抽抽搭搭的退了回去,小脸泛着红,咕哝道:“我消气了。” 这回换秋雨懵了,还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赫连答答咬唇,抓住一捧雪砸到他脸上,“呆子!还不快扶我起来!” “哦……哦哦!”秋雨点头回过神,赶紧搀着她起身。 等把她扶起来之后,木头秋立马收手,老老实实后退几步,与她保持着距离。 赫连答答见状好不气恼,这呆子!就不能主动点吗!她刚刚都那样了,他还闪躲! 这男人简直要把人给急死! “你躲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赫连答答气呼呼的朝他逼近,“秋雨,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嘛!给个痛快话!” 小丫头鼓着脸,虽是一副干脆利落的样子,但眼里却是期待与慌张。 秋雨抿着唇,没说话。 赫连答答眼底的星光一点点黯淡下来,红唇咬得都快出血了,声音也越发委屈:“这么久了,每次都是我追着你跑,你连回头看到一眼都不肯。” “秋雨,我也是人,心也是肉做的。我大漠儿女讲究个痛快,你要真是不喜欢我,给个爽快话,我赫连答答绝不纠缠。” “我要再缠着你……我要再缠着你我就是猪!” 小郡主急的直跳脚。 秋雨内心复杂难言,千愁万绪堆在喉头最后只逼出一个“我……”字。 “你就是头猪!”赫连答答气的一脚踹在了他膝盖骨上。 秋雨生生挨这一腿,青筋冒了下,却没喊疼。 赫连答答扭头就要走,没走出两步,就委屈的哭了起来,干嚎了一会儿,见背后没有动静。 她又蹲下去继续嚎,最后干脆坐在雪地里,仰天长嚎。 哭到后面,嗓子都干了。 她强逼出点唾沫润了润嗓子,真是又生气又委屈,这木头居然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难不成他走了? 赫连答答扭头一看,就见秋雨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目光直直盯着她。 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与深情,似不曾想她会回头,秋雨神色一下变得慌张起来,赶紧偏过头去,闪避起她的目光。 下一刻。 一个温软的小身板,撞入他怀里,紧紧将他搂住。 “大木头,你就老实承认了好不好。”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我们大漠儿女从来不在乎身份这些东西,我喜欢你,我阿爹也会喜欢你!” 秋雨咬着唇,眼神剧烈的晃动。 他想起了紫霄,虽然这段时间那个老不正经的鲜少来入梦,可是,对方说过的话却是历历在目。 他与赫连答答之间横亘的不是人间的身份。 而是神与凡之间的天阙。 理智告诉他,此时此刻的自己还配不上她。可看着她凄楚的小脸,再强的理智,都寸断成钢。 她是个女儿家,都敢勇敢的迈出这一步,他堂堂一男儿,怎还能如此优柔寡断。 那个‘好’字脱口而出,回过神时,已落入她耳中。 “你答应我了!你终于答应我了!”赫连答答惊喜的睁大美目,开心的像一只出笼小鸟,围着秋雨打转。 秋雨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有几分自恼但很快又被无奈所取代。 他的的确 确是喜欢她的啊! 此刻他的确是配不上她,但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证明!他有那个资格! 秋雨抬头看了一眼无垠的苍穹,心里默念:你看着吧! 五官王从阴司上来,正巧撞见这一幕。 这段时间人间行走抓回的阴魂数目不对,他本想来找秋雨问问,结果就见这对小儿女终成眷属的一幕。 蠢老五翻了个白眼,嫉妒的面目全非,扭头走人。 赫连答答所在秋雨怀里,搂着他的要咯咯直笑,芳心萌动的抬起头看着他。 四目相对间,两人的脸越靠越近。 忽然,淡淡的腥甜味涌入秋雨的鼻间。 他目光朝下一滑,看到赫连答答殷红的樱唇,许是她先前生气时将唇咬破,因唇上涂了红脂故而看不出流血的样子。 此刻一贴近,那淡淡的血气便被秋雨给闻着了。 一刹那,他身体里窜出一种满眼的躁动。 他猛地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把赫连答答轻轻推开,恍若无事的笑道:“我还要修炼,明天我去莫西世子府找你可好?” 赫连答答面露失望,但看他脸色有些诡异的泛红,还以为是他太过害羞。 想到他既答应和自个儿在一起了,必不会反悔,便乖巧的点了点头,这才满心欢喜的离开了。 她走了之后,秋雨猛地捂住嘴,然后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腕,直到咬的鲜血直流,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镇定了下来。 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牙印,眼底泛起了惊惧之色。 他到底……怎么回事?! 第399章 洗脑包好吃啊 五官王刚走到正殿那边,忽然皱了皱眉,回头才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 是错觉吗? 刚刚从千秋殿里一闪而逝的戾气是怎么回事? 五官王嘴里咕哝着奇怪,想着既都上来了还是与桃香淡雪两个小丫头打声招呼再去七日楼那边。 真是心酸,他堂堂一第五殿阎王还要巴结这两小丫头! 刚过去,五官王就瞅见一熟悉的身影。 他脑袋一偏,那瓜皮怎会在这儿? “莫西世子,你还是走吧,公主殿下这一觉怕是要睡到明天才会醒呢。”桃香劝道。 赫连天则笑意不改,“无妨无妨,本世子坐坐就走。” 桃香扯了扯嘴角,淡雪给她使了个眼色,上前道:“奴婢再给世子添一壶茶吧。” “多谢淡雪姑娘了。”赫连天则笑吟吟道。 淡雪简单应了一句,重新给了换上热茶。 桃香一脸的不爽快,小声咕哝着,“你还给他添茶?我都想两脚把这瓜皮给踹出去了。” 淡雪给了她一个眼色,“他很快就要自己滚了。” 嗯?桃香刚要询问,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幽沉的男声:“这瓜皮怎么会在这儿?” 桃香吓得差点尖叫出声,还好淡雪猛地捂住她的嘴。 赫连天则注意到她俩奇怪的举动,目露疑惑。 淡雪稳重一笑,“日头太冷,世子且坐着,奴婢再去取些炭火来。” 说完,拉着桃香就往外走。 到了拐角,转过弯,淡雪这才撒手,有些埋怨的看着刚刚忽然出现在她们身后的那只死老鬼。 桃香拍着胸口,抱怨道:“小五,鬼吓人吓死人,你别这样神戳戳的忽然出现好不好。” 小五?!五官王甚是不爽,你这小娘皮对本阎君是不是太不尊重了! “那瓜皮皮怎么回事?” 五官王这会儿懒得和她们计较,赶紧追问起自己的‘人间御用肉身’为何在此。 桃香一撇嘴,道:“还能怎么回事?吃了熊心豹子胆呗,想送上门给咱们公主殿下做驸马。” 五官王倒吸一口凉气,俊秀的脸蛋当场都青了。 “小五你怎么肥事,当初俯身也不晓得找个机灵点的,这个胆儿也忒肥了吧,居然敢把主意往公主殿下身上打。”桃香叉着小腰哼哼道:“等王爷回来了,一定扒了你的皮。” “关我屁事啊!”五官王抱住无辜的自己,这赫连天则犯蠢,与他有何干系? “按说是与你没关系,但就算没关系,以公主的脾气,这赫连天则若是碍了她的眼,也定会算到你头上。”淡雪不慌不忙的分析道,“阎君,你在公主手下没少挨打,怎生脑子还是不灵光呢?” 五官王这脸给扇的,瞅着这两丫头。 不愧是恶婆娘教导出 来的啊,这嘴刀子一个比一个扎鬼的心。 “我这就去拧断他的头,把这小子的魂给勾了。” 五官王作势就要冲出去,走了两步,见后方没有反应,苦脸回头:“你们为何不拦着我?” 淡雪桃香眨巴眼,“你要找死,为何要拦?” 鬼吏擅用权力胡乱杀人,被恶婆娘知道了,是什么结果,大家都清楚。 五官王咬紧唇,正想着今晚一定要入梦好好收拾下赫连天则这瓜皮男人,就见对方忽然捂着屁股,仿佛要窜稀一般,急急跑了。 “他怎么了?” “也没怎么,就是给他下了几包泻药,应该会拉上个十天半月吧。”淡雪柔声道,“死应该还是死不了的,毕竟还有御医在嘛。” 五官王猛打了个哆嗦,看她的眼神一变。 哇,这个小丫头好可怕。 简直就是尽得恶婆娘的真传啊。 淡雪对着他展颜一笑,“阎君,我和桃香可是帮了你大忙哦,你要不要贿赂我们一下。” “贿……贿赂?” “也可以不贿赂的,只是我们会把这事儿老老实实告诉公主。” 五官王瞪大了眼,走了个老恶婆娘,出了两个小恶婆娘,可还行? “你们想要什么?” 淡雪和桃香眼睛齐齐变亮:“我们想变强!” 只要变强,她们才能帮的上公主!才能守护公主!才配得起站在公主的身边! 她们……不想一直成为拖累! …… 狐王殿内。 只剩下玄胄父女两,玄月懒洋洋的坐在位置上,拿着小刀小心翼翼的割破自己的手腕,边割边抱怨道:“涂山那些狐狸可真是太蠢了,此番若真能将他们都忽悠到流离之地去,没准对咱们还是件好事儿,墨池表哥歪打正着也是帮了咱们啊。” 她说话间血液一点点滴落在碗里。 玄胄看着那血碗,眸光蠢蠢欲动,吞咽了一口唾沫,忍住饥饿道:“莫要小看了那墨池,流离之地可不是什么世外桃源,他此番没准就是想将咱们找出来呢!哼,说什么万象寻踪盘掉在了那地方,鬼都不信这胡话!” “爹爹莫气,黑里择白自然简单,可若全是黑的,他又怎么个挑法呢?”玄月笑吟吟间,一碗血已经接满,她用法力抹平伤口,将血碗端到玄胄的跟前。 玄胄拿过血碗之后一滴不剩的尽数吞咽入喉,喝完脸上犹有不尽兴之色。 玄月将匕首往边上一放,小脸上带着几分期待,“爹爹,到我了呢!” 玄胄皱了皱眉,“你魔功尚浅,且忍着吧!” “你也太偏心了,只肯放血给大哥喝,却不给我喝。还老让我放血替你两解渴,再这样下去,我若是死了可怎办?”玄月嘴一撇,好不开心:“ 这魔功非得饮亲眷之血才能有效,您老当年怎就不多生一点,大哥也是个不顶事的,那么多妾室,居然一个怀上的都没有。” “你这般按捺不住,怎不自己生个孩儿,拿来作炉鼎取血得了?”讥讽的声音响了起来,却是玄霆从外走了进来。 玄月看着他,不慌不忙的一声娇笑:“大哥真是黑心肠,明明知道我生不出孩子,还故意说这话埋汰人家。” “生不出,那也是你咎由自取,谁让你口味那么重。”玄霆嗤了一声,这才对着玄胄行礼道:“孩儿刚从二弟那边过来。” “可试探出来了?” 玄霆露齿一笑:“对方藏的深着呢,还不知来的是正主还是手下。有她一直在老二身边守着,咱们不好下手呀,且老二现在瞧着比以前聪明多了。” “有什么不好下手的,咱们又不是要吃了二哥,只是借用他的血来练练功嘛。”玄月娇憨般的咯咯笑了起来,似在说着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道理,“他那么傻的,什么用处也没有,眼下是他为狐族出力的大好机会呀,再说……” 玄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既然是兄弟姐妹,大家就要相互帮助嘛。” 殿内笑声不断,却有诡异怵寒透人心脾。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垂涎老二的血肉已久。”玄霆看着玄月嗤笑道:“不过他的天赋是要比你好上不少,即便修炼了《天邪道》,以你现在的实力,真动起手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吧。” “大哥你可真够虚伪的。”玄月脸上的笑意不改,“明明最先打起二哥主意的就是你啊。” “都别争了,当务之急是先把万象寻踪盘搞到手,只要将那宝贝找到之后,咱们才能得到完整的《天邪道》心法。玄羽那边,玄霆你去盯着,为父今日看他着实与以往有些不同,他身边那个趋琼得小心应对着。”玄胄沉声说着。 “父亲放心,老二那边不会出问题。”玄霆胸有成竹道,“只是这个趋琼当真是阴司中人?她身上的妖气,闻着倒不像是假的。” “那一位传来的消息不会有假。”玄胄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老二是如何与阴司中人搞的一起的,若来的只是青衣王的手下还好,就怕此番是她亲自过来。” 玄霆沉吟了片刻,摇头道:“应该不是,青衣王将成冥府王后,纵使要伪装前来,她那般高傲岂能甘心假冒一太监。” 玄霆说着嗤笑了起来,“再说,北阴大帝会同意她假扮作老二的情人?” 玄月忽然娇笑了起来:“现在的二哥该不会也是个假的吧?” 玄霆看向她:“老二回来后你又不是没见过,是真是假你闻不出来?” 玄月脸上的笑意不变,扭着腰肢回到位置上,“闻着倒像是真的,咯咯,不过就算是假的也无妨,只要那真身是二哥的便成。” 玄霆皱了皱眉,有些不喜欢她与自己说话时的态度。 “大哥这般看着我做什么?你在二哥面前假扮好人,苦了我与爹爹要作恶人,你都不晓得礼让一下我这妹妹。”玄羽甚是哀怨的看着他。 礼让?玄霆心头冷笑,你怕是更想让我将自身血肉礼让给你吧。 若非那位每次都是借着玄月的身子降临的,《天邪道》这样的好事焉能便宜了她?还不如将老二给招揽来,让她为血肉炉鼎,反而还合理一些。 “瞧瞧大哥此刻不忿的神情,莫不是又开始虚伪矫情,舍不得对二哥下手了?” 玄月笑望着他,声音中泛着几许难以察觉的冰冷与嘲弄:“我倒是无所谓啊反正我魔攻尚浅还有的是时间……不过大哥你和爹爹可就难了,若不能尽快拿到完整的《天邪道》心法,咱们那位妖帝陛下,便是前车之鉴啊。” 玄胄和玄霆的心,齐齐一凛。 …… 妖界,无忧洞。 玄羽面如死灰的坐在位置上,有点想哭,如果可以,他情愿当一个废物妖魂,一直在功德珠里咸鱼。 就被被侮辱也关系,总好过出来当鱼饵啊。 瞥了眼边上懒洋洋坐着的女鬼大娘与大帝爷,玄羽泫然欲泣,“大姨,遇到危险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谁是你大姨?”青衣翻了一个白眼,这么蠢的侄儿她可不要。 玄羽一脸哭唧唧,还要再说话时,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 萧绝落在隐身咒,遮掩住身形,被青衣狠狠瞪了一眼过后,玄羽也立马收敛容色。 内心慌的一匹,面上也不能半点露怯啊,要是坏了女鬼大娘的好事,他不是被剥皮就是被下油锅! “殿下,你找小的来有何吩咐?” 没等玄羽开口说话,青衣起身走过去,抡起胳膊就是一巴掌直接把知白扇了个灵魂出窍。 知白只觉脑子里哐的一声,回过神时,自个儿已成妖魂模样,被对方掐着命运的后颈皮。 “黑山大爷饶命啊!”知白吓得惊声尖叫。 玄羽在边上看着,面露不忍,却不敢作声。 恶婆娘笑眯眯道:“别怕,本座心慈手软,很少杀生的。” 这话一出口,肥猫和玄羽齐齐翻了个白眼。 知白在她手里止不住哆嗦:“趋琼公子,小的不知何处冒犯到了您老,您老放过小的好不好。” “没问题呀。”青衣脸上的笑容陡转阴沉:“是谁派你来监视的?” 知白脸色一变,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道:“监视?小的哪有那胆子,趋琼公子你一定是 误会了!” “呵,本座就喜欢你这种嘴硬角色。”恶婆娘和唱戏变脸似的,一瞬笑容又成了春光明媚。 只是玄羽瞅着她那笑,却止不住发毛。 这女鬼大娘给你脸就得要,陪你闹就得笑,不然她随便便让你见识下什么叫五毒俱全! 业火说燃就燃,烧的知白叽叽喳喳乱叫不已。 他看着那一团团漆黑的业火,脸色彻底变了。 “业火!你怎么会使业火!你不是黑山老妖,你是青衣王——” “猜对了,再给你点奖励怎么样。”恶婆娘娇俏的一眨眼,弹指变出一口油锅来,摸着下巴舔起舌头,“这油炸狐妖魂的味道还没吃过呢,一会儿是加孜然还是加辣椒面好呢?” 玄羽听到了她吞口水的声音,整个头皮都拉紧了。 他有些僵硬的歪了下头,哭丧着脸看着肥猫,小声问道:“大爷,她真的会吃吗?” 肥猫嘲讽的看着他,“阴司下面又莫得热饭吃,不炸几个小鬼当零嘴日子咋过?” 你们这些老鬼!简直比我们畜生还畜生! 知白眼看着要被下油锅了,哪敢再死撑,赶紧道:“是三公主!是她让我来监视二殿下的!” “既是她让你来的,你跑去找玄肾宝做什么?”青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知白浑身一僵,恐惧无比的看着她。 “都知道你在监视了,你觉得本座会没一点下手?”青衣呵了一声,她一早就放出傀儡跟着这杂毛狐狸了。 知白眼中猛地迸射出一抹狠辣之色,全然不见先前的恐惧之态,“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阴司老鬼,你且等着,你嚣张不了多就时日了!” “我青丘迟早会称霸妖界!” “第一个踏平的就是你的阴司地府——” 知白吼完之后,就听嘭的一声,竟是自己选择了在青衣手中自爆。 青衣拂袖一扇,挥去余烬,只是一个区区小妖的自爆自不可能伤她分毫,不过这结果,却多少有人出人意料。 萧绝已撤去隐身咒走了过去,玄羽脸色发白,有些不能接受知白就在自己眼前自我毁灭了…… 这是跟随了他几千年的仆人啊,岂会没有一点感情! 可就在方才那一瞬间,知白仿佛变成了一个他从不认识的陌生人。 那种疯狂、残忍、麻木的神情,他从未见过! “他、他也入魔了吗?”玄羽喃喃道。 “入魔算不上,只是被洗脑了。”萧绝淡淡道,看向青衣:“情况,或许比咱们预估的还要严重。” 这青丘狐族,真的全是狼! 青衣砸吧了一下嘴,眼中蓬勃出强烈的胜负欲:“呵,这永生教的洗脑包这么好吃吗?老娘现在还真想尝尝,它究竟是什么味儿呢!” 第400章 我要开始狡辩了 永生教的洗脑能力,青衣也是见识过的。 不过他们之前的目标一致是人族,洗不成功,那才叫奇怪。 可妖族毕竟与人不同。 若非到了破无可破的绝境,没有一个妖会选择自爆妖魂,那结果可是灰飞烟灭啊!连重头再来,变回畜生修炼的机会都没了! 玄羽浑身发软的瘫坐在位置上,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父亲与大哥他们……也会这样吗?” 恶婆娘扎心道:“只会更疯狂,不会更正常。” 玄羽脸发白,“或许,或许是你们猜测有误,不会的……青丘怎么会变成这样!大哥虽老是爱凶我,但他其实是最疼我的!当初父亲要重罚我,也是他冒着担罪的风险,把我放去人间的!”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不知想到了什么,与萧绝对视了一眼。 “当年你犯了何罪,玄胄要罚你?”萧绝沉声问道。 “我……”玄羽吞了口唾沫,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但对上大帝爷那深不可测的眸光,还是咬牙道:“是我当时不懂事,醉酒后误闯了玄则渊……” 青衣脸色微微一变,刚想拦住玄羽的话头,萧绝的声音却又响起:“玄则渊据说乃妖族禁地,只因你擅长禁地便要重罚你?那里面是有什么东西?” “管它什么东西,反正也不是咱们的玩意儿是吧……”青衣忽然开口道, 说完猛地闭嘴。 萧绝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唇角噙着一抹淡笑。 完犊子。 青衣咬了咬牙根,她刚刚就不该插嘴的。 这下好了,老王八起疑了。 玄羽并未察觉,仍是一脸颓唐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才刚到入口呢,就被玄月那死丫头给揪出来了,就是她跑去父亲那里告状。” 玄羽说完忍不住一哆嗦,他从未见过自己父亲那般震怒的样子,竟是准备要扒了他的狐狸皮。 “后面父亲把我打入大牢,是大哥偷偷把我放了出来,让我去人间,还说除非他传信来,再也别回妖界……” 青衣听到这里时已顾不得萧绝怀不怀疑了。 事情竟然和玄则渊车上了关系! 烛九阴可就被关在那里头。 难不成青丘就是从那时候开始…… 她眉头紧蹙,“你说你闯入玄则渊时,恰好被玄月发现?她当时也在里面?” 玄羽抠了抠脑门,“我记不起她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了,不过我才刚走进去,她就忽然在背后出现,叫住了我。” 萧绝没有再说什么,拎起肥猫把它往玄羽手中一塞,“时候不早了,先放饵。”说完,他伸手在肥猫耳朵上挠了挠,“这傻狐狸就交给你了。” 猫大爷翻了个白眼,薄情寡义老白脸,又让它去跳火坑! 把猫儿子丢出去放风之后, 萧绝漫不经心回到青衣身边,拽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一带,一把抱起之后,坐到了旁边的软塌上。 “夫人有没有什么话,要对为夫说的?”萧绝笑眯眯的看着她。 青衣扯了扯嘴角,估摸着自己这一遭是糊弄不过去了。 烛黑水,这回可真不是兄弟我重色轻友要卖你啊!实在是我男人太机灵! 再说……你家那疯长虫的事儿没准是真要捂不住了! “我先说啊,我说了,你可不许炸毛。” “要冷静!一切听你媳妇儿我的指挥!” 恶婆娘霸气中带着嘴甜,萧绝俊美略挑了几分,看来事情还不小,否则她不会这么自觉的把‘媳妇儿’这身份都给掏出来使唤了。 “说来听听看。”他淡淡道。 “你先答应!”青衣叉着小腰板,见萧绝还维持着那副淡漠高冷的大帝爷姿态,眼咕噜一转,立马使出妖艳贱货的绝招,“夫君~~” 得。 萧绝缴械投降。 “我答应,总行了吧。”他叹了口气,刮了刮她的鼻头:“胳膊肘往外拐的小麻烦精。” 青衣立马奖励香吻一枚,清了清嗓子,也不再废话,“那撒,其实也不是惊天动地一事儿。就是烛黑水他爹吧,入魔了。” 屋子里死寂了半晌。 青衣眼睁睁看着萧绝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连拳头都捏紧了。她吞了口唾沫, 有点怂的缩了缩脖子。 这反应…… 果然和她所料相差无几。 “继续。” “继续什么?” “你不多解释一两句,好让我消消气?”萧绝脸上的笑意微散,但分明带着几分想收拾人的意味。 恶婆娘蹭了两下。 大帝爷一巴掌拍在她小腰上,沉声道:“坐好!严肃认真点!别想糊弄过关。” “好嘛好嘛!”青衣小嘴一瘪,“那你听着,我要开始狡辩了!” 狡辩…… 两字险些让萧绝气笑了出来。 牙根一阵阵的痒啊。 你个小麻烦精还真是够实诚的啊! 指骨在桌子上轻敲打了三下,萧绝呵了一声,“嗯,开始你的表演。” 恶婆娘的戏说来就来,兰花指一掐,往他怀里一倒,干嚎道:“烛黑水这娃惨啊~” “戏过了。” 大帝爷耐心的提醒了一下戏精女鬼。 青衣嚎声一收,又坐直了回去,干巴巴道:“好嘛,那我就认认真真与你从头讲一遍。” 烛黑水的身世的确叫个惨,青衣没有说太多自己与他在流离之地扛刀砍人的光荣事迹。 只是交代了之后,她陪烛黑水回到妖界,一起将烛九阴封印在玄则渊下,顺道替黑水儿养了他弟弟。 “上次在宁南城,从阴司跟着你一起上来布雨的那条小长虫,就是他弟弟?” 青衣嗯了一声,打量着萧绝的神情,仍 是没揣摩出这老王八现在是喜是怒。 “烛黑水比任何人都想灭了那条疯长虫,但那长虫一死,淼淼必定跟着一起玩完。”青衣说着,又咕哝了句,“你可别治他罪啊,你媳妇儿是帮凶,你是我男人你也就是半个帮凶。” 萧绝这回是结结实实被她给气笑了,拧住她的小脸用力扯了两下:“你还真是挺会狡辩的啊!” 青衣嘶了一口凉气,忍着内心的桀骜不驯,咕哝道:“我一开始就说了我要狡辩的嘛。” 说完,她偷瞄向萧绝。 用肩膀轻轻撞了撞他,“生气了?” 萧绝没吭声,沉眸不知在想什么。 “老白脸。” “阿绝……” “夫君~~” 萧绝直接捂住了她的嘴,有点嫌弃,“你这般居心叵测的叫为夫,有点膈应。” 青衣一嘴钢牙差点没忍住咬断他的爪子,老娘忍着肉麻连夫君都叫了,你还敢膈应? “乖,别闹,没生气。”萧绝弹了她一个脑瓜崩,“纵使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与烛黑水那小辈为难。” “更何况,他也称得上情有可原。” “那你刚刚在想什么?” “烛黑水这一次不是想搞清楚妖帝入魔的源头吗?”萧绝沉眸笑了笑,握着她的手,轻轻揉捏,“此番,没准咱们真要钓一条大鱼上来!” “这青丘中入魔的狐狸,可不止玄胄一只!” 第401章 我哪来的良心 “看来你和我想到一处去了。”青衣眨巴眨巴眼,道:“若永生教真有那本事让人入魔,青丘并非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没准当年的烛九阴便是这么着了道,只是他被我和墨池联手封印了起来,才使得永生教不得不改变计划,对青丘下手。” 萧绝点了点头:“玄霆或许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放走玄羽,让他没有自己的传召绝不可回妖界。只不过,玄霆低估了对手,到如今……或许连他也被同化了。” 青衣拧着眉,“现在玄羽这个饵也丢出去了,就看那几只狐狸的动作了。不过,接下来你准备躲在哪儿去?” 萧绝指了指她手腕的紫金环,“到现在为止,你还没怎么用过它吧?” 青衣点了点头,自从和萧绝在一起后,她倒是很少压榨这小胖墩了。 “紫金环的封印我老早就给你全面解除掉了,里面有一方芥子世界,可容人避难,若遇到危险,也能躲在里面。”萧绝轻声道:“小胖墩这家伙,你可以好好压榨一番,我瞧着它最近又肥壮了不少,定是事情干少了。” 好不容易享受了一段太平日子听到这话,悲愤的差点哭出来,从紫金环里冒了个小脑袋出 来,委屈巴巴道:“北阴叔叔,哪有你这样卖侄求荣的!” “被卖说明有价值,是好事。”萧绝笑睨了它一眼,“紫霄当年废了好一番力气才将你炼制出来,你是要折了他的威名?” 小胖墩嘴一撇:讲歪理你最在行,护短你更奶思。 “哟呵,敢情以前这小胖子还没使出全力?”青衣眉梢一挑,眸中蹦出危险的光芒,伸手捻了捻小胖墩头顶那几根毛,“小胖,看来这段时日真是本座对你太仁慈了啊!” “嘤嘤嘤!”委屈小胖墩气的钻回紫金环里不肯出来。 “你的法力到现在都未能完全恢复,有它在日后遇事能帮衬些。”萧绝沉声道,眼里带着愧疚,完全恢复青衣的法力,怕是得等到他神魂全部复原后才有能能力。 “怕什么,现在你常在我身边,法力用完了,我就找你补充粮草呗。”青衣毫不在意的甩着小腿,“对了,上次烨颜留下那口棺材,怎没见你睡进去?” 说起准妹夫送的这礼物,萧绝眉梢就抽了抽,内心的感觉异常复杂,“随身带着的,不睡进去也无妨。” “不睡进去……那有效果吗?”青衣一脸担忧,“不然你还是睡吧!若能早早恢复灵 台真火,到时候捏死这永生教还不和掐死一只跳蚤般容易!” 再快也不能快到哪里去,不过,不想她老担心这事,萧绝还是忍着膈应应下了。 烨颜……真是算准了青衣了脾气。 这礼物送的,呵呵了。 萧绝沉默了片刻,把话题扯回正道上:“至于烛九阴那边,我需要去看一看。” 青衣犹豫了片刻,咬牙一点头。 对于魔,没人比萧绝更清楚该怎么应付。 她心里也有担忧,等萧绝便藏身进了紫金环中后,青衣也没耽搁,掩盖住气息,朝血池的方向过去。 估摸着黑水知道这事儿后要发飙,罢了,大不了她主动认怂,让那厮锤一顿得了! 万骨枯血池。 剥皮太子爷难得没有蹲在池边鞣制他那妖皮。 “苏幕遮现在又来了,除他之外,还有不少青丘的狐狸,太子殿下,此番他们聚在一起,是想与你共商前往流离之地一事。”尹九担忧道:“眼下看,青丘那边是想把涂山狐给当马前卒使,挑唆他们来裹乱,自己却不愿出几个人头。” 墨池眸光深沉,忽然朝血池边瞥了一眼,摆手示意尹九带人退下。 等血池边只剩他一人,墨池弹指落下结界,开口间声音里 多了几分笑意:“还不出来?” 冷艳动人的红影自暗处走了出来,青衣并未变做太监王那副样子。 墨池看到她的刹那,目光颤动了一下, 她瞧着还是那么好看,甚至比过去更多了几分妖娆妩媚的感觉,眉宇间分明比过去还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墨池须臾间想到了什么,俊眸微眯,呵……有点酸啊。 不,很酸! “就你一个?你家那糟老头子呢?”墨池阴阳怪气的问道。 青衣捂着小心肝,一脸虔诚道:“他时刻与我同在!” 大帝爷在紫金环里听到这话,忽然有点说不出话来。 墨池眉梢一挑,兴奋道:“他死了?!” “你死他都不会死!”青衣一眼横过去,“敢咒我男人死,你想提前换皮了是吧?” 墨池眨巴眼,他咒? 明明是你自个儿说的你家那糟老头子仿佛驾鹤归西了一般好伐?! “不老实装你的黑山老太监,过来找我做什么?” 青衣刚刚可是好一番游说,才劝服萧绝,让她先单独和烛黑水聊聊。眼咕噜一转,开始抛砖:“你先前说的果然没错,玄胄的确入魔了!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更重大的发现!” 墨池挑眉看着她,眼里带着 几分轻嘲。 这渣女如此故作神秘、激情昂扬的说话……是在他跟前演戏呢? 墨池也不急着点破,端看她想干嘛,还特意整这么个浮夸铺垫。 青衣口条利索,片刻后就将青丘之事向他一一道来。 墨池本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在听到玄羽当年曾误闯玄则渊的事后,眸光微沉了下去。 “你怀疑,玄胄的入魔与烛九阴有关?” 青衣抛了半天砖头,这会儿还不逮住机会引玉。 赶紧道:“必然有关联!你不是一直想弄清楚那疯长虫为何入魔嘛,眼下就是个最好的机会!” 墨池沉吟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扯了半天犊子,渣女,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痛快点?” 青衣舔了舔后槽牙,果然混太熟了,就是不好忽悠。 她这出神入化的演技,都能被他瞧出端倪! 青衣王陛下清了清嗓子,摆出自认为最善良可人的姿态来,对他抛了个媚眼,娇笑道:“那撒,我不小心把你给卖了……” “我家男人想见一见你家的疯长虫。” 墨池的脸色一刹,五彩缤纷,沉默半晌后问道: “渣女,你良心痛吗?” 青衣善良眨巴眼,“我哪来的良心?” 第402章 一人卖一次 是啊,这渣女哪来的良心? 问墨池这会儿气不气?瞧见他头顶冒的青烟了吗?打甩张面皮打两鸡蛋,煎饼果子都能摊熟! 青衣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没有开口给自己狡辩的意思。 虽说她的初衷是不愿卖的,但纸包不住火,她入魔的事老白脸都知道了,再加上青丘狐狸家这么一裹乱,就算她不说,以老白脸的鸡贼,迟早会知道。 再者,在她看来,眼下继续捂着烛九阴的事情,绝非什么妙计。 入魔者最后迟早会自我毁灭,烂肉不挖干净,伤口只会继续蓄脓恶化,烛九阴就是附在墨池和淼淼身上的那块烂肉。 而现在,则是将寻找将这块烂肉挖掉办法的最好时机! 不过,说再多也掩盖不了,她把黑水儿给卖了的事实。 所以干脆不解释。 “让你家糟老头子出来吧,我带你们去见玄则渊。”墨池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青衣眨巴眼,凑过去:“你不给我两拳头?难得老娘做好准备让你打一顿出气了。” 墨池丢了个白眼给她,撇嘴淡淡道:“若是旁人敢这般阴我,早就成了剥皮风筝。但你即便是坑我,那也必然是为了我好。” 青衣听到这话,差点没感动的泪眼磅礴,“原来我在你心目中形象竟如此高大!” “你在说什么鬼言鬼语。”墨池笑眯眯的看着她:“你个渣女,难道不知道有句 话叫习惯成自然。” 被你阴多了,都阴成习惯了,可还行? 青衣:“……”说的好像你就没阴过老娘似的…… “一人卖一次,算是扯平了。”墨池撇嘴道。 他不久前在萧绝面前卖了青衣,紧接着这渣女又在那糟老头子跟前卖了他…… 现世报啊! 若是肥猫在,估摸着又要感慨。 难怪这两人能成为朋友,画风真是出奇的一致。 明明是三个人的剧本,这回,大帝爷头一遭没了姓名。 没了姓名的大帝爷,在紫金环里沉默着。 小胖墩趴在边上,瞅着他,小心翼翼道:“北阴叔叔,你这次的情敌,有点难对付啊。” 萧绝揉了揉眉心,媳妇儿太好看,总是有牲口惦记,他也很头秃啊。 …… 玄则渊。 墨池去后,屏退了职守的妖将,令所有人都在外间等候,这才过去打开了封印之门。 殿内关闭之后,青衣和萧绝的身影出现在旁。 烛九阴盘卧如山岳般的身体被锁在四柱之间,在看到墨池出现的刹那,便激动的扭转起龙身,想要冲出桎梏。 “血肉……给我你的血肉……” 龙吟声震耳欲聋,铁索乱颤撞击在地面上哐哐作响,石屑翻飞。 青衣也有好些年头没来看过这疯长虫了,这会儿再见,眉头禁不住朝下一压,嗤笑起说话:“你给你家这长虫伙食开得不错啊,养的膘肥体壮的,过 年都能切两盘肉下来涮火锅了。” “要刀吗?我借你?”墨池懒洋洋的睨着她。 青衣嫌弃:“罢鸟,这疯长虫肉老,塞牙。” 两人在这边‘打情骂俏’般的针锋相对,大帝爷却难得没有泛酸。 他沉眸看着烛九阴,不疾不徐的朝祭台上走过去。 “老白脸。”青衣吓了一跳。 萧绝偏头看向她,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刚想解释自己不会动手杀龙,就听自家小媳妇昂声道:“你小心点啊,这长虫疯起来要咬人的!它要是嚣张你就往死里揍,留口气不打死就成。” 萧绝听到这话,不禁莞尔。 不愧是他的小媳妇儿,还是心疼自家男人的。 墨池虽半点不在乎烛九阴,但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狗粮强塞一嘴的滋味可真带劲儿! 萧绝朝祭台上走去,烛九阴的神智几乎已被磨灭了,此刻只是一个贪食血肉的魔物,萧绝身上蓬勃的血气让他垂涎不已。 完全入魔后,一同丧失的还有恐惧与敬畏之心。 龙涎从它张大的巨嘴里淌了下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萧绝,想要扑上来。 然而,自萧绝身上散发出的可怖威压,如铜墙铁壁一般从四面八方袭来,将它直接轰在祭台上,全然动弹不得。 后方,墨池眼角抽了抽。 为毛他感觉这糟老头子的气息比起上次交手时又变强了?这气息里,隐约还夹杂 着几分熟悉之感。 墨池睨向身边,就见恶婆娘叉着腰杆,一副老娘男人天下无敌的傲娇样,那双眼睛里都快冒出小星星了。 墨池皱了皱眉,“他身上怎会有你冥王珠的气息?” “我分给他一半了呀。”青衣一脸骄傲道。 墨池狭长的凤眼陡然瞪大:“你是猪吗?” 恶婆娘一脚就给他抖了过去,“老娘先让你变成猪。” 墨池挨了一蹄髈,咬紧牙关,被她坑了都没有像这会儿那般着急上火过,“你不是猪,你把自己保命的玩意儿拿去送人?!你丫脑壳是不是在屎坑地狱里埋在太久,堵屎了?!” “你这种单身棒槌虫,你懂个屁。”青衣啐了他一口,昂着小脸露出自己眉心的神纹,“看到没有,这叫定情信物!” 墨池看到她眉心的山字神纹之后,这才安静了下来,扯了扯嘴角。 心里若不惊讶,那才有假。 北阴居然也分了一半神纹给她?! 糟老头子也够大方的啊! 不过…… 墨池看向祭台上萧绝的身影,表情异常复杂,有那么一刹想开口说些什么。 一只手,忽然在他眼前挥了挥:“干嘛干嘛!你那垂涎的眼神怎么回事?!烛黑水,我警告你,别想打老娘男人的主意,他不搞男人的!” “不搞男人?那他把你变成个老太监?”墨池嘲讽回去,青衣脸色登时变了: “你丫还真对 我男人动心了?!” 我动你奶奶个腿儿的心哦! 墨池被她噎的不轻,见萧绝的注意力不在他们这边,朝青衣身边靠了靠,小声问了一句:“喂,渣女。” “干嘛?” “烨颜和楚无极当初给你的灵台真火,还烧着吧?” “你问什么废话呢?”青衣挑眉睨着他,抖了抖双肩,就见她肩头上悬浮出一黑一白两朵幽莲。 这两盏真火,赋予了她业火与净火的神通。更点燃了她本命的灵台真火,三方相联,才唤醒了她的灵智。 墨池朝她的灵台处瞄了一眼,见那真火燃烧的旺盛,便撇开的视线。撇嘴道:“随口问问,就是怀疑你那两个兄长赠你真火时,是不是顺道把你脑子烧糊了,为了一个北阴,你值得如此自我牺牲吗?” 青衣双手背负在后,看着远处那道傲岸的身影,唇角扬起幸福的弧度。 “因为是他,所以值得。” 只有看到萧绝时,才能让她的心躁动不已,神魂乃至灵台真火都为之躁动。 墨池看着她那坚定无惘的样子,垂下眼眸,心里默念道: 若没了那‘东西’,你还会对他有这般趋之若鹜的感觉吗? 烨颜死守着的这个秘密,若有朝一日曝光出来,你那糟老头子,是否还能如包容你入魔般,宽宏大量? 还有你这渣女…… 墨池抿着唇,幽幽想着:但愿你永远不会有知道的那一天吧。 第403章 你竟是这种大帝爷 青衣和烛黑水在边上交头接耳的说着悄悄话,恶婆娘对光棍虫展开了全方位的嘲讽和碾压。 忽然,祭台上的烛九阴爆发出了一声强烈的惨叫。 两只齐齐抬头,就见萧绝的半截儿手臂已没入了烛九阴的灵台中,搅啊搅啊,像是搅屎似的,不知在摸索着些什么。 那阳春白雪般的如画俊脸上一片淡漠之色,许是嫌烛九阴的惨叫声太过吵闹,另一只手,屈指一弹,顿时烛龙就没了声音,但那龙眼中的疯狂与狰狞之色都快要溢出眼眶了。 偏偏在萧绝的手底下,它板都板不动! 墨池眉头一皱,下意识想上前,只是他刚动,胳膊就被拽住了。 青衣睨向他,笃定道:“我男人说不杀,就不会杀。” 墨池紧绷的身子松弛了些许,只是皱着的眉仍未怎么舒展。 “你可别说你在心疼那疯长虫?” “我有病,心疼它?”墨池扯了扯嘴角,他是怕萧绝一个‘不小心’把烛九阴给搞死了,到时候淼淼…… 正这时,萧绝终于停下了搅脑花的动作,把手从烛龙的灵台处抽离了出来。 却见他的掌心竟握着一枚黑不溜秋的玩意。 青衣眼看着他拿着那东西走过来,瞪大眼,一边惊呼一边狂拍墨池,“黑水儿, 你家疯长虫脑壳长屎了!” 墨池面不改色,忍着肩膀将被拍断骨的剧痛,目光紧锁在萧绝的手上,“这是什么东西?” 萧绝暂没回答,直接把这东西往他身上一抛,变幻出一个水球就开始濯手,洗去手上沾染的污垢。 他从烛九阴灵台中取出来的这块黑不溜秋的珠子足足有成年男子拳头那般大,珠面上像是蒙着一层雾。 墨池握在手中只觉内心涌出一种难言的躁动与暴戾之气,半边身子都泛着阴冷。 说是迟那是快,他肚脐下某处嘭的挨了一脚,直接把他踹了个王八翻天,五脏六腑要是要挪位了一般,那黑珠也从手上脱离。 墨池捂着肚子,锤了两拳头地,然后有些晃悠悠的站起,笑咧着一口白牙,盯着抬腿还未收回的恶婆娘,发自内心的问道: “让我绝后,对你有撒好处?” “你绝后关我屁事。”青衣脱口而出,见黑水儿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她一边抖腿一边收回踹人的姿势,开始狡辩:“我想踹你肚子来着,谁晓得你下盘那么长啊!” “你踹我干嘛?” 青衣心道老娘要不踹你,一会儿踹你的就是我男人,怎么死的你这黑长虫都不知道! “你方才被那珠中的魔气影响。”萧绝 淡淡道,“不过这也正常,这魔珠能被养这么大,有一大半都是你的功劳吧。” 墨池面露愕然,刚刚那么一瞬,他脑中是一片血红,心里无比暴躁,压根不知怎么回事,直到恶婆娘给他来了个断子绝孙腿…… “魔珠?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墨池看着地上那枚黑珠子,犹豫着要不要去捡起来。 “守住灵台清明,便不会被它所摄。” 墨池看了他一眼,曲掌化爪,那枚魔珠直接被吸如掌间。先前那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感再度袭来,令人心里感到燥郁难言。 不过这回他固守着灵台处的清明,倒没有再被影响到,他深吸一口气将这感觉压了下去,看向萧绝:“这难道就是它入魔的源头?” “这是入魔所结之果。”萧绝摇了摇头,眼中带着几分嘲讽:“这般大的魔珠,孤都是头一遭见,想来你若是再以血喂养它个百年,等它自爆时,这妖界不大不小,给它当棺椁正合适。” 墨池心头一凛,青衣眉梢也狂抽了两下。 这么嗨的吗?! 萧绝瞅着这两人,尤其是自家小媳妇儿,心里幽幽叹了口气,就像是一个老大爷看着两个搅屎棍般的熊孩子。 “老王……” 青衣一口‘老王八’就要出来,却 被自家男人给横了一眼,她当即反应过来,此等‘爱称’岂能随便说于外人听。 在外面嘛,还是要给自家男人留点面子。 话到嘴边变了道,秃噜了两下成了:“阿绝啊,这魔珠有什么用啊?还有烛九阴……它怎么成那德行了?” 祭台上,烛九阴双目涣散的趴在地上,竟没了先前那种疯狂,软趴趴的像是一条刚经历了那啥的长虫。 “没了魔珠,会让入魔者陷入短暂的虚弱,不过此举只是扬汤止沸,东西还会再次孕育出来。” 青衣瞅着这魔珠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 “怎么和永生教搞出的那狗东西魂晶这么像?” “殊途同归,或许两者之间真有联系。” 墨池沉吟了片刻,开口问道:“我若是毁了它,可会有何影响。” “暂且留着,倒也无妨,兴许后面会派上用场。”萧绝淡淡道了句,又看了一眼烛九阴,眸色微沉,“他可是在自己与淼淼身上施了同生咒?” “是。” 说起此事,墨池的眼神就控制不住的阴沉了下去。 青衣忙拱到萧绝身边,挽住他的胳膊:“这同生咒可解吗?” “倒也不是没办法。” 此话一出,青衣和墨池眼睛齐齐一亮。 要不是这该死的咒术,淼 淼也不会到现在都不能归家! 墨池也不会被掣肘了这么多年! “你们先别高兴的太早。”萧绝看他们两那兴奋样,泼起冷水道:“六界之中唯有断玄剪能剪除同生咒,这断玄剪在西王母的手上。” “在那个老妖婆手里?”青衣立马翻了个白眼。 墨池眉头也皱了起来。 妖界和天界的关系算不上水火不容,但也绝对好不到哪儿去。 说句不好听的,九天上的那些家伙,眼里就容不下别人,瞧谁都和地上的蝼蚁没有区别。 其中又以西王母那老妖婆为先锋,那傲慢的就差没把胸顶在脑门上。 既抠门又小气,且还非常记仇。 光明正大借,先不说借不借得到。那老妖婆定会怀疑由头,到时候若被盘出了烛九阴入魔的事情,便得不偿失了。 墨池的颜面,那老妖婆肯定是不会卖得。 至于萧绝嘛…… 好巧不巧,大帝爷刚刚把那老妖婆的侄儿给虐了。 估计也是没有可能! 青衣眼咕噜一转,“借不到,咱们就去抢呗!” “那可是九重天上的瑶池,怎么去抢?”墨池面无表情道。 萧绝看着他俩,淡淡道:“抢不到,那就偷呗。” 青衣墨池齐刷刷看向他,眼神大亮:你竟是这种大帝爷! 第404章 你脑壳有屎? 淼淼有救了! 姑且先不论那断玄剪搞不搞得到,至少希望的苗头出现了! 墨池没说,青衣都能感觉到他的欢喜。 如何上九重天偷东西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上次东极那狗东西暗算她,萧绝一怒之下轰碎了九重天的结界,上去暴揍了那小子一顿。 现在九重天的结界只会更牢固,且既是要偷,自然要小心翼翼不被发现才行。 青衣对烛九阴这厮的怨恨重的很,每次见面都要先暴打一顿再说,墨池每次也都由着她。 她在那边虐长虫。 墨池和萧绝两人并肩而立,弹指落下一道结界。 “偷断玄剪这件事,帝君大可不必揽到自己身上去的。”墨池不疾不徐道:“一旦被撞破,丢的不止是脸面那么简单。” 萧绝睨了他一眼,“不是为了你,别想太多。” 墨池正经不过三秒,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 是为了青衣。 “她朋友不多。”萧绝淡淡道,看着自家那小麻烦在祭台上虎虎生风挥着拳头揍龙的样子,唇角禁不住朝上跃起,“你虽心怀不轨,但既是她看重之人,你的周全,便也是她的周全。” 墨池意味深长的看了萧绝一会儿。 被情敌照拂这种有失尊严的 事儿,倒半点不会让他感到不好意思,与恶婆娘一起厮混这么多年,那脸皮岂能没点厚度。 “你倒是会为她考虑。”墨池忽然笑了起来,“可烨颜却不是这么想的。” 萧绝眸光微沉,偏头看向他,“烨颜当初告诉你的,应该不止妖族有永生教中奸细之事那么简单吧。” “那般爽快将青衣入魔之事告诉我,也是想试探?” 萧绝轻呵了一声,眸光一瞬幽沉至极,“烨颜他觉得,我会伤害青衣?” “不愧是寿与天齐的糟老头子。”墨池由衷的称赞了一句,这老头的脑子啊,转的太快。 一早就猜到了许多,却藏着不说。 难怪烨颜会不停的吐槽,自家那‘单纯善良’的小妹,绝不可能是这老头的对手!定要被他给吃的死死的! 本以为萧绝还要继续追问,不曾想他却收住了话头,这倒让墨池有些惊讶。 “你不问我到底是为何?没准我一不小心,就把知道的全抖出来了呢?” “没必要。” 墨池看着他的侧颜,越发觉得此人深不可测。 但隐约间,又想到一种可能。 “是没必要,还是不敢?”墨池目不转睛的打量着他的神情,不肯错漏任何一个细节,“你莫不是早就 猜到了,烨颜盗取灵台真火或许是为了……” “烛黑水,老娘警告过你不许打我男人的主意,把你那虎视眈眈的眼神给我收回去!” 话正到关键时刻,恶婆娘的声音横插了进来。 萧绝面露笑意,撤了结界朝她走了过去。 墨池翻了个白眼,暗骂:你这渣女可真会挑时候过来! “你们俩说什么呢?那黑长虫是不是想背着我勾引你?”青衣小脸气鼓鼓的,一副小狗护食的样子紧抓住萧绝,死亡射线般的眼神,一刀刀的往烛黑水身上扎。 黑水同志的白眼都快翻出天际,我勾引也是勾引你,勾引你男人做什么? 让他渣了你,然后我再来安慰你吗? 嗯? 别说这策略似乎还不错?一开始他怎么没想到用这法子来破坏他俩感情呢? “啧,失策。”墨池一声咕哝。 青衣听到后,眼睛瞪得溜圆,失策? “你丫还真敢有那虎狼之心啊!” 墨池嘴角一扯,看向萧绝,您老不替我解释一下? 大帝爷一脸道貌岸然,摆出嫌弃面孔:“原来还真是变态啊。” 嗯? 墨池脑袋一偏,你在附和这渣女说什么鬼登西? 大帝爷露出无辜笑意,俊眸中闪烁着腹黑的光。 画风说歪就歪 ,简直严肃不起来。 青衣看着墨池将那枚魔珠收起来,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我也曾入魔过,该不会我脑子里也有这玩意儿吧?” 墨池眉一挑:“你想说自个儿脑壳有屎吗?” 青衣抖脚就想踹他,萧绝却很果断道:“没有。” 如果青衣的灵台中有魔种的话,他与她肌肤相亲的那么多次,不会感觉不到异常才对。 “但是很奇怪,我当年入魔虽也是浑浑噩噩,但并没有饮血食肉那种冲动,只是格外嗜杀,这一点与这疯长虫并不相同。”青衣嘀咕道,“是因为当初我入魔太浅吗?” “或许。”萧绝偏头想了想,烛九阴入魔后以自身孩儿的血肉为炉鼎来修炼,而狐族那边,玄霆又在此时将玄羽给召回妖界。 萧绝眸光幽幽一动:“早年烛九阴的妻房除了你母妃之外,应该还有不少,她们膝下都无子嗣?” 墨池摇了摇头,“烛龙的血脉过于强盛,其余妖族或许不能承嗣。” 萧绝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之色,“那道未必。” 墨池略有错愕,旋即也想到了什么。 “难道你怀疑……” “涂山与青丘那两名妖妃,现在是何情况?” 墨池神色越发冷沉了下去:“在我回 妖界之前,便已死了。” 他俩这对话虽语焉不详,但青衣还是抓住了重点,“老白脸,你是怀疑那些妖妃并非膝下无子,而是那些孩子还来不及降世,就被烛九阴给吞噬掉了?” “非亲眷之血不能解渴,若非如此,墨池太子这么多年也不需要一直以自身精血来喂养这条老龙吧。” 墨池凝眸不语,萧绝的话,句句都在点子上。 “如此一来的话,那青丘那几只狐狸,将玄二傻召回来的原因,不就显而易见了?”青衣眼角抽搐了两下,“那厮是回来送菜的啊!” 青衣说完略作沉吟,看向墨池:“青丘那群狐狸问题可不小,可想在流离之地解决他们,也很麻烦。”青衣看向墨池,眼神中透露着一个讯息:你懂得。 流离之地里有一个他们两人都不想去触碰的讨厌鬼。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回那鬼地方的好。 “流离之地深处自然不行,但界碑外的那片混乱之领却是个好地方。”墨池勾唇道,“入口一锁,关门打狗,岂不妙哉!” “还有个问题。”青衣美目一眯,不怀好意的盯向剥皮太子爷:“苏幕遮那老狐狸是真不清楚小脑残的事儿?” 墨池笑而不语,摸了摸鼻子。 第405章 前往流离之地 妖界。 前往流离之地已定。 涂山狐族精锐尽出,而青丘那边,玄胄父子几人也随同一起,只留下了几位长老在族中理事。 青衣照旧扮作黑山老太监,跟在玄羽身边,此去前,她和墨池已打好商量,一切按计划行事。 流离之地位处六界接壤之地,本就是极为边缘之处,在抵达彼岸前,先要经过一片混乱之领。 流离之地中,纵鬼神也如凡人,一切法术在那里都不得使用。 青衣曾问过萧绝,在流离之地中他的神通可能照常发挥,答案却出人意料。 萧绝乃是远古神祗,可在那里面,依旧会被限制自身神力,便是他巅峰时期亦是如此。 “那地方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老白脸在里面都会束手束脚?”肥猫这些天一直跟在玄羽的身边,倒是错过了不少消息。 这会儿大部队已经启程朝着流离之地进发,青衣和它坐在马车里,车内有萧绝设的结界,倒是不怕被人窥探打听。 玄羽老老实实在边上坐着,大帝爷也从紫金环里出来,开口解释道:“那地方……可以称之为洪荒遗址,亦是远古诸神埋骨之地。” 肥猫动容,瞪大了双眼:“远古诸神埋骨之地!” 好吧,难怪连老白脸在里面都要被限制! “这六界间的秘密还真不少。”青衣撇了撇嘴,“我咋感觉这些鬼迷日眼的地方都是你们这些老不死搞出来的呢?” 萧绝闻言失笑不已,揉了揉她的脑袋,“眼下的六界已比当年好太多,算是平安祥和。 在过去,诸神亦如凡人,厮杀从未停止过,陨落了太多 太多,其尸身衍化出了一个又一个秘境。 不过现在这些秘境早就消失在了尘埃中,就余下那片流离之地。” “也就是说,咱们必须在抵达流离之地前,也就是混乱之领那段路程里把青丘那几只老狐狸给解决了?” 青衣哼了一声,眼中精光毕露,“估摸着,那几只老狐狸也存着和咱们一样的心思吧。” 由着妖界去流离之地,纵使使用神通挪移过去,也要个半日,更别说浩浩汤汤的一大队人马。 将至傍晚时,群妖才抵达混乱之领。 “通过混乱之领便是流离之地的入口,这一段路,你们会感到妖力不断的流失,越靠近入口,流失的则越快。”墨池懒洋洋对着群妖道,“今夜先在混乱之领中安营扎寨,且让你们适应一下。可别进了流离之地,宝贝没找着,先把自己的命给玩丢了。” 变态太子爷一通令下,群妖各司其职,安营扎寨。 涂山和青丘历来关系不好,此番双方各带了人马,说是携程合作为了狐族与妖界未来,但彼此间还是泾渭分明,显得有些隔膜。 但这状况相比起以前却是好太多了,过去那是一见面就和狗咬狗似的早就卯上了,现在偶尔间竟还能看到一两个私下偷偷眉目传情的。 苏幕遮‘痛失爱女’一夕间像是老了数百岁,加上前些天在大神木那边发了疯,要火烧青衣王的法相金身,结结实实把涂山狐狸们给吓得够呛。 此番跟着他来的都是苏子衿的叔叔辈儿的,也是他的亲信,这一路上也没少开解老狐王。 “兄长莫要伤心,待此番 找到万象寻踪盘咱们就能确定子衿的所在,或许,一切只是谣传,她还活着呢?” “不管发什么什么事,咱们涂山一族都共进退!” “没错!太子不让咱们去人间,咱们就偷偷去,一定把这件事情给调查清楚!” “我苏幕遮谢过诸位兄弟,我……唉……”苏幕遮说着抹了一把眼泪,哭的眼睛都肿了,眉宇间满是疲惫:“罢了,但愿此番能一切顺利吧,今夜大家都好生休整,仔细点动静,这混乱之领亦是危机重重,不可懈怠。” “喏!大哥你要好生保重啊!” “又吩咐就叫兄弟们,咱们定会全力以赴。” 涂山狐相继安慰他之后,这才离去。 帐篷内就剩下苏幕遮一人,他捂着脸又哀恸的哭了好一会儿,一道结界忽然落下来。 “干嚎够了没?人都走完了,还演什么?”墨池嘲讽的声音响起,身影出现在帐内。 苏幕遮撤了手,抹了抹濡湿的眼角,脸上哪还有半点哀伤之色,屁颠颠的跑到太子殿下跟前,“太子,老臣这演技杠杠的吧?” 墨池懒洋洋的睨了他一眼,丢下两物,其中赫然有一具巴掌大小的法相金身,与大神木上所雕刻的青衣一一模一样,而另外的则是一大包药粉。 “按计划行事,这些药偷偷给涂山狐们都服下。” 苏幕遮面起犹豫,“这药吃了真没事?” 墨池笑眯眯的看着他:“是昏过去还是死过去,你自己选。” 苏幕遮打了个哆嗦,赶紧把药包收好。 他目光挪到青衣的法相金身上,表情又哭丧了起来,“太子殿下,这青 衣王陛下要是记恨上老臣怎么办,我可是她最虔诚的信徒的爹啊,上次要火烧她的金身已经是大不敬了,这回……” “无妨。”墨池笑眯眯道:“青衣王心地善良宽宏大量,上次看到法相金身她还盛赞你涂山多良工巧匠,把她雕刻的栩栩如生呢。” “真的吗?!”苏幕遮满心激动,“等这回收拾了青丘这些死奸细,老臣回去一定在大神木正面再给她雕一个更威武的!” 更威武? 墨池幽幽看着他,笑的意味深长:“呵呵,那还不把她给乐坏了。” 单纯老狐还沉浸在将被偶像夸奖的幻想之中,全然未见旁边剥皮太子爷眼中的阴险。 墨池就要离开时,苏幕遮终于忍不住问道:“殿下,我家那小脑残真没事吗?” “没事。”墨池偏头淡淡道,唔,如果撇开你家那小脑残正在玩一场天地不容的人妖绝恋的话…… …… “啊、啊秋——”青衣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扯出汗巾擦了擦鼻子。 龟儿子烛黑水,又在背后骂老娘。 “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吧?”恶婆娘扭着脖子,活动筋骨。 玄二傻在她的注视下瑟瑟发抖,如果可以,他真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放心,你大姨永远是你大姨,哪能真把你卖了啊?”青衣拍了拍他的脸蛋,笑眯眯道:“一会儿好好表现哟。” 二傻强撑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进去吧。”青衣看向自家男人,在萧绝将要进入紫金环之际,她猛地上前,“等等,粮草还没补呢!” 她红唇一撅,小脸上带着不满。 萧 绝莞尔一笑,顺势将她搂入怀中。 缠绵冗长的深吻,顷刻间大帐中氛围一改,半点没有大战在即的紧迫感。 猫爷和玄羽齐齐翻了个白眼。 狗男女! 真真天天狗粮管饱!强行喂食到让人作呕! 另一处营帐内,玄胄三人聚在一头。 “按照墨池的脾气怕是今夜便会动手,他对咱们是早有怀疑,故意将咱们引来,不就是怕烛九阴的事情被妖界众人给知道嘛。”玄霆冷笑道:“如此也无妨,在这里咱们可以放开手脚收拾他,不用怕入魔的事被别人晓得。” “大哥倒是胜券在握的样子,墨池表哥的实力深不可测,你有信心能对付的了他?”玄月咯咯笑了起来,“可别到时候反折损到他的手里哦。” “你少废话。”玄霆狠狠瞪了她一眼,“玄羽身边的趋琼就交给你了,别说每次我们吃肉不给你喝汤。那小子若是青衣王的手下话,能被派来定然也是个实力高强的鬼修,她的魂魄也够你消化一段时日的了!” “好了,都别吵了!”玄胄沉声道:“此番涂山狐还有墨池,一个都跑不了。等杀了涂山狐狸,咱们再从墨池嘴里逼问出万象寻踪盘的所在,至于玄羽……他那点本事,逃不出咱们的掌心!” 玄月听着自己父亲的话幽幽笑着,却没插嘴,只是眸子里泛滥着几许诡异的光芒。 正这时,外间忽然传来苏幕遮的怒吼声:“青衣王,我苏幕遮总有一天要取你狗命!” 玄胄等人脸色微变。 青衣王?难道那恶婆娘来了? 苏幕遮这老狐狸又在发哪门子批风? 第406章 戏好假啊 可不是在发批风嘛…… 恶婆娘变回黑山老太监的模样,站在帐篷口,看着苏幕遮手拖着自个儿的法相金身,跳大神一般指天立地的怒吼着。 她嘴角抽了抽,余光朝某个剥皮变态睨过去。 兄弟,戏是不是有点过了? 涂山和青丘狐狸们都闻讯出来,神色各异的看着以灵魂在表演的涂山大脑残。 倏然间,就见苏幕遮割破手指,将血抹在法相金身上。 “我苏幕遮以涂山狐王之名诅咒你妹阎魔青衣王,愿意你为业火所焚,永世不得超生!” 一字一句满含怨气的怒吼声响彻天地。 众狐色变,苏幕遮竟是对青衣王下了血咒! 就见他骤然将法相金身摔在地上,手上窜起一团碧绿色的狐火,“老夫今日就先烧死你个恶婆娘!” 说是迟那是快,群妖压根来不及阻拦,那狐火就烧到了法相金身上去。 不好! 这金身上下了血咒,那青衣王岂会没有感应! 就在这时,异变忽起。 那法相金身上的狐火倏然消失不见,紧接着却从另一个人身上冒了出来。 群妖大惊失色,有人难以置信的叫了出来。 “狐火怎会出现在她身上?!” “她不是青丘二傻带回来的黑山老太监吗?!” 玄胄等人也吃了一惊,骤然想到 了过去被他们给否定的一个猜想: 趋琼,就是青衣王! “青衣王!她是青衣王——” “阴司恶婆娘她来了!” 场面顷刻间陷入混乱,黑色的业火骤然自青衣脚下燃烧而起,宛如一条条恶龙将碧绿的狐火吞噬的一干二净。 比业火更黑的是青衣的脸色。 烛黑水你个鳖孙!这和写好的剧本不一样!青衣看着自己被烧糊掉的发尾,内心的鬼火一浪高过一浪。 剥皮太子爷站在不远处一脸道貌岸然,哎呀呀,这个演戏嘛,没点惊喜怎么成呢?临场发挥才最考验戏精的水平涩~ “司臣!”青衣一声怒吼。 红衣判官从肥猫肉身里钻出来,满脸蛋痛,就听恶婆娘狞声道:“给老娘弄死他们!” 苏幕遮眼看着对面青衣王陛下霸气侧漏的模样,一面感慨其恶气滔天,一面赞叹其精湛的演技。 这发怒的样子,简直是演的入木三分啊! 给偶像吹彩虹屁是一回事,但正事不能忘啊,苏幕遮涨红脸色,那怒色半点不逊于恶婆娘。 “青衣王你敢杀我女儿,还隐藏身份混入我妖界,你狼子野心,今日我苏幕遮非要……哎呀……” 恶婆娘的铁蹄迎面冲撞而来,两颗带血的门牙飞出天际,苏幕遮顿成倒地葫芦,滚出老远。 被揍得那是眼冒金星,众狐妖见状,怒从胆边声。 “青衣王你欺妖太甚!” “兄弟们一起上,今日就将她斩杀于此!” 涂山的狐妖一拥而上,不等他们靠近青衣,司臣拦身在前,狞笑道:“你们这些小喽罗就又本尊来陪着耍耍!” 青衣浑身杀气腾腾,大步朝着苏幕遮走去,“死狐狸,竟敢烧焦老娘的头发,今日老娘非剥了你的狐狸皮做围脖不成!” 眼看她将要逼近,斜刺里一道身影骤然袭来,如雷蛰一般直袭青衣背心。 青衣转身回防,业火与净火齐出,顷刻之间两人交手数百回合。 戗—— 天阙骨刀骤然出手,劈砍在对上手臂上拉出长长的血痕。 而青衣肩膀上同是挨了一拳,隐约传来了骨骼脆裂的声响。 尘嚣激荡,两人各退后十数步,偏过头齐齐吐出一口血来。 站在青衣敌对面的赫然是剥皮太子爷,墨池。 两人四目相对,视线中交织着爱恨情仇,方才一动手,双方似都受了重伤。 这局面发展,愣是把玄胄等人给看呆了。 这两人不是穿一条裤子的吗?怎就真动起手来了? 青衣出现的刹那,玄胄父子就起了怀疑,这恶婆娘早早潜伏进了妖界,定是与墨池暗中谋划过的,苏幕遮那厮大 晚上发这批风,定也是在演戏,想要放松他们的警惕。 可是…… 青衣给苏幕遮那一拳是实打实的要命,业火净火齐出,连天阙骨刀都使上了! 刚刚那一刀要不是墨池躲得快,估计脖子已经给削下来了。 还有恶婆娘挨这一拳……肩膀骨头碎了吧? 演戏需要这么动真格吗? 是不是过分走心了? 再者……都已经到了混乱之领了,真要动手的话也用不着演戏啊,何必大费周章!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动手!”墨池忽然转向玄胄等人吼道。 “烛黑水你个卑鄙无耻的臭长虫!”青衣脸色一变,怒吼道。 玄胄父子对视了一眼,皆没有动,玄霆冷笑道:“太子殿下,你与青衣王这是在演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真撕破脸了呢。” “老娘和你们演个屁的戏!”青衣直接懒得废话,冷冷朝后一喝:“司臣!” “搞定!”伴随着司臣得意的一声大笑。 涂山狐们轰然倒地,一个个不省人事。 “恶婆娘,你得行啊,这就被烛黑水给干趴下了?”司臣戏谑的走到她说变,嗤笑道:“说好来打击报复的,你咋把自个儿给打击到地上了?” “闭嘴。”青衣狠狠瞪了他一眼,捂着肩膀站起身来,脸色漆 黑的瞪着墨池:“烛黑水,你个鳖孙死长虫,玷污老娘声誉,害得北阴那老王八要悔婚于我,今日本座不杀了你,本座就不是阴司青衣王!” “还有你们这群死狐狸!敢污蔑栽赃老娘,今儿我先杀了你们儿子祭旗!” 青衣的身影快如闪电,骤然出现在后方呆愣的玄羽身侧,天阙长刀出手,就要砍断他的脖子。 “住手——” 两只老狐狸再也镇静不了,身上魔气大作,朝青衣杀来。他们杀来的刹那,青衣骨刀刀势一顿,一脚将玄羽往司臣身上踹过去,大喊道:“带上人质先跑!” 司臣二话不说,抓住玄羽就先开溜。 “玄霆,你去追玄羽!这里交给为父!” 玄霆顷刻间直奔司臣而去,现在场上涂山狐尽数昏迷,苏幕遮也到底不醒。 青衣和墨池都是重伤之势,玄胄再不掩饰,身上魔气大作。 玄胄看着他二人,勾唇冷笑道:“二位,就不必再演了吧?如此拙劣的演技,老夫都看不下去了呢。” “入魔?!你竟是入魔者!”恶婆娘惊声道,猛地转头看向墨池:“烛黑水,咱们和好,不打了!先把这老鳖孙给弄死再说!” “好!”剥皮太子爷果断点头。 玄胄脸色发青:你们两个的戏敢不敢再假一点! 第407章 长得丑,还嫉妒我 戏虽假,但情真啊。 青衣和墨池实打实的想把这只老狐狸给削死,两人动起手来那是半分没有留力。 阴司恶婆娘和妖界太子爷联手,按说该是所向披靡的才对,可结果却是异常的感人。 本该砍到玄胄身上的骨刀,一刀涮在了墨池胳膊上。 本应轰到玄胄后背的拳头,却锤到了恶婆娘的背心。 如此猪队友,愣是把反派玄胄给打乐了。 他们是来故意送人头的吗? “烛黑水,你是猪吗?” “恶婆娘,你能不能成!” 本是三人乱战,玄胄硬生生没有姓名,都想退出战局,让这两人先来个生死搏斗得了。 现在他算是实打实相信,这两人是真的撕破脸成对头了。 哈哈哈哈,简直天助狐也! 自相残杀好啊,让他白捡一便宜! 青衣容色狼狈,外表看不出什么,受的仿佛是内伤。可烛黑水就比较凄惨了,身上被天阙骨刀给削了好几下,鲜血横淌。 骤然间,青衣半跪在地,她身上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衰退。 玄胄眸光大作,猛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青衣王,你的法力竟出了问题,哈哈哈!如此不济还敢上门来寻仇!” 青衣眼眸一片森寒,墨池分神看了他一眼 ,身前防御一下暴露出个阙口。 玄胄抓住极为,手化利爪穿胸而入。 墨池张嘴一大口血喷在他脸上,重伤跪地。 浓烈的血味入鼻,玄胄猛打了一个哆嗦,再也控制不住身体中的魔性,他一双眼完全赤红了起来。 骤然朝墨池扑去,咬住他的脖子,竟是要吸干他的血液! 墨池脸色苍白,被他的魔气所缚竟是完全无法动弹,青衣瞪大眼在远处看着,想要冲过来帮忙,玄胄另一只手猛地一伸,青衣整个人被吸了过去,被玄胄死死掐住脖子。 两大霸主斗的你死我活,却被只老狐狸捡了便宜,说出去都要给人笑死。 玄胄眼中的血色越来越重,贪婪的吞食着墨池的血液。 眼看着青衣和墨池两人身上的气息都不断在减弱,仿佛下一刻就要毙命。 倏忽间。 玄胄的身子僵住了。 一只手,洞穿了他的胸膛,攥住了他的心脏。 玄胄眼中的血色顷刻褪去,难以置信的回过头,看到了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 “爹爹,你这就不对了,万象寻踪盘都还没问出来,你把墨池表哥给弄死了可如何是好呀。” 玄月一脸感叹的说道,脸上笑容甜美可人,“唉,你和大哥真是越发没用了,这 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让你们笼络人心,发展人脉,好几百年了,都才搞定区区一个青丘。” “照这个速度下去,何时才能把持整个妖界,倒不如……让我亲自来!” 玄胄抽搐般的想要说什么,死死盯着玄月,“你……你……” 吧唧。 一颗血淋淋的心脏被扯了出来,在玄月手上被捏的稀巴烂。 顷刻间,玄胄的身子化为寸寸黑灰,连同妖魂一起碎为齑粉,原地只余下一枚小小的黑色魔珠。 “真是没出息,练了这么久的《天邪道》才凝结出这么小一枚魔珠。”玄月嘀咕着,将魔珠收捡了起来,抛入嘴中吞咽下去,脸上一霎露出陶醉享受的神情。 那表情,仿佛正在经历某种难以启齿的的事情。 青衣和墨池齐齐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眯眼看着她,没有说话。 “美味。”玄月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目光先是落到青衣的身上,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好可惜啊,人家还没有玩过太监呢,青衣王陛下可真坏坏,白白让人家欢喜了那么久。” 青衣冷笑看着她:“口味这么重,不怕吃死你自个儿?” “好凶哦,法力耗尽了,居然还这么嘴硬,不愧是青衣王。”玄月眯眼笑 着,“我最讨厌比我长得好看的女人了,真想直接杀了你呢,可惜,有人不想你死的那么快……” 青衣美目幽幽一动,看了她一会儿偏过头,没说话。 玄月有些不开心的嘟起嘴,“你怎么不问我那人是谁?” 老娘问个锤子?你故意说这话,不就是想让我问你,然后你再来句我偏不告诉你吗? 青衣翻了个白眼:“长得又丑,还要嫉妒老娘,我他妈懒得理你。” 玄月被怼了一愣。 好嚣张…… 就没见过伤成菜鸡,小命被攥在别人手里还能这么嚣张的角色! 丑?! 这个字眼终于让玄月变了脸色,眼中的杀意宛如实质。 不过须臾间她似又想到了什么,将杀意强忍了回去,冷哼道:“虽不能杀你,但我一定会好好折磨你。待我办完正事,先刮花你这张脸皮,看你拿什么臭美!” 说完,玄月走向墨池,倒没了先前对青衣那般客气,一脚踩在墨池的心窝上,碾压道:“墨池表哥,你就乖乖把万象寻踪盘给交出来吧。看在熟人的份上,妹妹我一定给你个痛快。” “你们找万象寻踪盘,究竟想做什么?!”墨池目光森寒的盯着她。 玄月娇笑了两声,不紧不慢道:“我那 蠢爹爹与大哥找万象寻踪盘是为了得到完整的魔功,至于我,自然与他们不同咯。” 玄月表情一点点森然了下来,“说起来,有件事我还忘了问你。永生教里,究竟是谁在向你通风报信?嗯?!” 听到这话,青衣心里长松了一口气,如此说来,烨颜的身份还未被永生教给察觉? 墨池嘲讽的看着她:“本太子还真没想到,原来隐藏最深的是你。玄胄和玄霆就是因为你才入魔的吧!你就是永生教埋伏在妖界的奸细!” 玄胄与玄霆乃至青丘其他狐狸,只是被洗脑了的牵线木偶罢了! 真正在背后操控一切的,却是这个不为人所齿的青丘三公主! “猜对了,可惜,晚了。”玄月邪恶的笑道,手上魔气缭绕,朝墨池的灵台伸出,“乖乖不动哦,让我轻轻打开你的脑袋瓜,看看万象寻踪盘还有究竟是谁在给你报信。” 墨池一动不动看着她的手伸到了眼前。 电光火石之间,原本在地上躺平的一道身影鱼跃而起,甩起大长腿一脚给她抖了过去,玄月触不及防以狗吃屎加倒栽葱的姿势朝前方地面直扑而去。 嚣张的女声响彻天地。 “乖你爹个乖,老娘踹死你个狗爹养的胸大无脑!” 第408章 打狗要趁热 青衣一脚将玄月踹了个狗吃屎,就在她要飞扑过去痛打落水狗之际,有人动作比她更快。 萧绝的身影自紫金环里闪现而出,一出手便是杀招,重重惊雷滚滚而来,携灭顶之势轰击在玄月落地之处。 青衣见状都忍不住一声哇呜。 老白脸出手这么狠的吗?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呢,好歹也等她把这狐狸皮剥了再用雷轰死啊。 促狭的话还没说出口,青衣脸色沉了下去,就见那重重惊雷轰过的地方,只余下了三条焦黑的狐尾,却没有玄月的身影。 “好狡猾的狐狸。”萧绝眸光透着几分阴沉,“虽是断尾求生,但她的修为恐怕已不在烛九阴之下。” 青衣眼睛抽了两下,一团气堵在心口那叫个郁闷。难怪刚刚萧绝忽然冲出来,原来是察觉到那玄月准备开溜! 结果这狐狸…… 她和烛黑水牺牲自我这般伟大的演了一场戏,结果却叫正主给逃了! 这回才是真的阴沟里翻船。 这玄月入魔的程度显然不是玄胄可比拟的,有烛九阴那样的修为,完全可以单挑青衣和烛黑水嘛。 结果青衣一动手玄月察觉出不妙,知道青衣和墨池是在演戏,料定萧绝必然 也躲藏在暗处。 所以压根不恋战,立马断尾逃走。 这玄大胸才是真的不愧青丘狐之名啊! 够狡猾,也够狠! 刚刚她稍微有片刻迟疑,这几重惊雷下来,不死也要她掉一层皮! “混乱之领的入口进来时我已偷偷设下结界封锁住,她要逃也只可能逃入流离之地中!”墨池撑臂从地上站起身来。 流离之地…… 青衣撇着嘴,进了那地方甭管你在六界多嚣张,就真的是生死看个人了。 彻头彻尾的血腥暴力修罗场,拳头够硬心眼够脏也不一定能活下去。 “流离之地只有这一个出口,咱们锁死这里,有本事这玄月就一辈子呆在里面别出来。”墨池眸光阴沉道。 “打狗要趁热,她以为逃进去之后我便拿她没有办法?”青衣叉腰狞笑道,眼咕噜一转,看向自家男人,“老王八,我记得你画画的本事不错啊,来来来,给那玄大胸整个遗像。” 萧绝略微蹙眉的看着她,显得不大情愿。 画别的女人……还是那玄月…… 大帝爷总觉得是在侮辱自己的墨宝。 “麻溜点!你矫情病又犯了是不是?” 在教训自己男人的时候,恶婆娘也是丝毫没什 么顾忌,老白脸老王八等词儿张口就来。 在边上越听唇角越是飞扬,看大帝爷的神色里满是狭趣。 “小衣衣啊,你家老王八画画不错?” “那是,技术杠杠的!”青衣竖起大拇指。 “哇,没想到,老王八居然这么厉害。”墨池眯眼笑着,“千年王八万年龟,果然越老越够劲儿呢,花样可真多。” “呵,我男人六界第一绝,你以为像你个文盲,写个字儿都和鸡眼长手上似的。” 老王八这三字儿吧,从青衣嘴里说出来是爱称。 从墨池嘴里说出来,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萧绝一脸冷漠的搁边上往外掏出笔墨丹青作画,听着自家小媳妇儿与情敌一口一个‘老王八’的聊着自己。 烛黑水这厮儿一个劲儿的编排拱火。 好在恶婆娘简直就是个炫夫狂魔,她虽不觉嘲讽,但架不住那彩虹屁的功力太强,愣是把大帝爷心里窜起的火苗全给压了下去。 “我家的老王八,那是秀外慧中贤良淑德,心里就我一人。” “脸蛋、身材、牙口,那都是一顶一的好!拉出去溜两圈,都不怕要不到饭钱,搁哪儿哪儿都能有饭吃!” 这夸着夸着吧,就 有点奇形怪状了。 萧绝扯了扯嘴角。 墨池看笑话之色越发夯实,知道的以为这恶婆娘是在夸男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夸自个儿养的骡子呢。 还拉出去溜溜,还扯上牙口了! 两三笔画完画,萧绝已懒得管那画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直接往青衣手上一塞。 青衣展开瞅了两眼,“嗯,不错不错。”将画一收,青衣眯眼笑道:“走吧,咱们到流离之地的入口去。” “要进去抓人啊?”萧绝挑眉看着她。 “不进去。”青衣摇了摇头。 不进去,怎么抓? 大帝爷都被勾起好奇心了。 旁边的烛黑水同志莫名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阿绝,动手绑了他!” 说是迟那是快,萧绝雷霆般的出手,直接以神念将墨池给绑了个结实,还不忘暗中使坏踹了墨池一脚泄愤。 糟老头子你个贱人! 墨池脸色微变,嘴角抽了抽,“渣女,你想干嘛!” “你猜猜?”青衣朝他丢了个媚眼,笑的妖气横生。 墨池脸色终于变得有些难看了,笑容都带着点咬牙切齿,“做鬼,要厚道。” “哎呀,厚道什么呀厚道。”青衣拍了拍他的脸蛋,“放心,我就 借你使使,那家伙不敢出来的。” 萧绝在旁边看的想笑,这小麻烦精又想干嘛? 那家伙?是谁? 到了流离之地入口处,一个巨大的界碑耸入云霄,界碑之后,便是流离。 “小衣衣,咱别玩了,回家我躺平让你随便打好不好?”墨池在后面眯眼笑着,声音里带着谄媚和讨好。 萧绝在边上冷冷睨了他一眼,指尖幽幽一动,剥皮太子爷就说不出话来了。 玩?呵,我媳妇儿要玩也不会和你玩! 墨池盯着萧绝的视线,那叫一个阴沉。 大帝爷视而不见,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家小媳妇儿,说实在的,青衣准备干嘛他都猜不到,不过瞧这样子,似乎是准备坑了墨池这条小长虫。 青衣清了清嗓子,脚爪子在界碑边缘试探了两下,扯起嗓门对内大吼道:“弥源生,你青衣爹爹回来了!速速滚到门口来见驾——” “给你半天时间,再不出现,你心心念念的墨池大美人就是我的啦!” 后方,大帝爷措手不及,忽然感到眼前一大片绿光闪过。 剥皮太子爷不知何时破开了萧绝设下的禁言咒,凉嗖嗖的冷笑道:“情敌,有资格的醋,吃起来是不是更酸啊?” 第409章 儿子,出来见爹爹 你婆娘当着你的面说,她要拿下别的男人,你说酸不酸? 这种当众出轨,简直不要太嚣张。 绿都绿的明明白白。 青衣扭头看到自家男人那青黑的脸色,立马双手聚过头顶,拜先人一般对他弯腰三拜。 “你……做什么?”萧绝有些无语的看着她。 “道歉呀,”青衣腰还没抬起来,头先偏,直起小腰板儿后立马拱到萧绝身边,一阵扭来扭去,“哪能让我家阿绝受这委屈是吧?我刚那话忽悠瘸子的,拿来吓唬黑水那个老姘头的。”说完,立马抱住他的老腰,踮起脚尖先亲上两口再说。 “还生气不?” “生气。” “那我再亲两下?” “不亲够八下不消气。” 墨池在边上虽能说话但仍无法动弹,公开处刑一般享受着狗粮与酸醋的齐齐暴击,内心那个愁肠百转啊,先前他和这渣女演戏的时候,留手干嘛啊? 何不直接锤死她,省的现在要遭这罪? “你们亲够了吗?亲够了是不是该把我放开了?”幽怨的声音响起。 青衣踮着脚尖靠在自家男人怀里,无情无义的睨着他:“放开?放了你还不立马跑,到时候我拿什么忽悠弥源生?” “弥源生?这名字倒是有些耳熟。”萧绝微眯着眸子。 “你应该知道才对,据说那厮活了已有七万八千岁, 早年祸害六界,你老人家不还亲自出手揍过他吗?” 萧绝神色微动:“你是说当年那只混世魔猿?” “似乎是这个称号。” 大帝爷讳莫如深的看了眼墨池,“可混世魔猿不是男的吗?” 青衣眨巴眨巴眼,睨向墨池,“男的有什么关系,是真爱不就成了!” 烛黑水阴恻恻的扯了扯嘴角,讳莫如深的盯着她:“你会后悔的。” 后悔?青衣一撇嘴。 老娘还真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 三人在界碑处等着,青衣和墨池先前演戏动手,虽没有用全力,但多多少少还是挂了彩。 萧绝给自己媳妇儿疗伤的手都在抖,实打实的心疼啊。 下手这么狠,这烛黑水还好意思说是他情敌? 他的媳妇儿他连骂两句都舍不得,更别说下手打了。 萧绝目光阴沉,正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位剥皮太子爷给纠过来先锤上两顿,后方却传来动静。 “恶婆娘你有没有搞错!这就不管我和玄二傻的死活了!” 司臣气喘吁吁的出现,身上不少地方都挂了彩,还没到跟前就先趴在地上,呲牙咧嘴的喘着粗气。 玄二傻在后面跟着,身上也受了伤,但在他背上还驮着了一个人,竟是玄霆。 不过此刻,玄霆已昏迷了过去。 “哟呵,你们牛啊,居然能把玄肾宝给干趴下。”青 衣一挑眉。 司臣翻了个白眼,说好的他带着玄羽去引开一只狐狸,青衣他们料理完残局后就过来帮忙,结果屁的帮忙! 这恶婆娘简直不靠谱! 玄羽把玄霆放在地上后,就坐在一边,眼神复杂的看着他老哥,青衣上前在玄霆的腿上踹了踹,问道:“怎么个情况?” “这玄肾宝也入魔了,不过他情况有些奇怪。其间他抓住了玄羽,都要动嘴把这傻子给吸干了,忽然又神叨叨的松了嘴,不晓得发什么批风,自个儿打自个儿,愣是把自己给扇晕了。” 疯起来自己都打?这么嗨? “难道是良心未泯,这厮关键时候自己清醒过来了?”青衣咕哝道。 “不无这个可能。”萧绝上来查看了一番,手覆在玄霆的灵台处,“他体内的魔珠要稍小一些,入魔程度应该不及玄胄。” “先把这厮绑起来得了,等问出点有用的消息再杀了他祭旗!” 青衣话音刚落,玄羽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女鬼大娘,你救救我大哥吧!” 青衣嗤了一声,“我拿什么救?” 玄羽一时哑然,反应过来,青衣也是入魔者,虽说她现在是清醒的,但指不定哪天也会变成自己大哥那样子。 难道真没办法了吗? 墨池看了眼萧绝,他记得上次聊起入魔的事情时,这糟老头子似 说过想做一个‘尝试’。 “先将玄霆看押好。”萧绝动手禁锢住了玄霆体内的妖力,将他丢给了司臣。 这才刚把玄霆给绑了,界碑后,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响彻而起,似惊雷乍响,震荡着整个空间。 一大堆人马如群魔乱舞,奔驰而来。 为首的男人精瘦干练,一头脏辫,五官虽不是俊美逼人的那一款,却异常的邪气。 一双眼睛犹如鹰隼,格外的锐利。 “恶婆娘,老子来了!” 震耳欲聋的大吼声从男人胸膛间爆发而出。 青衣抠了抠耳屎,朝界碑走去,叉腰道:“儿子,叫这么大声干嘛,你爹爹我又不聋。” 弥源生骑在马背上冷笑,目光从她身上一挪,落到墨池身上时,满满都是野心和占有欲。 “墨池,我早说过,总有一天,你会是我弥源生的所有物!” 剥皮太子爷脸色发黑,额头上青筋直冒,面无表情的看向萧绝:“给我松开,老子要去杀猴。” “啧,还是这么辣,我喜欢!”弥源生眉梢一挑。 “你喜欢也不顶用,老娘的狗子,是你能随便喜欢的!”青衣走到墨池前头,把他往地上一摁,转身直接挡住弥源生的视线,“骚猴子,别一见面就想着抢男人,爹爹今儿找你有事儿。” “恶婆娘,别说的咱们好像有交情似的,你当初 坑老子的账还没算呢!老子替你杀了那么多仇家,说了把墨池送给我当压寨男人,结果老子到现在连他的小手都没摸着!”弥源生满腹怨气道,偏头张望着后方的墨池,大吼道: “宝贝,你放心!你迟早是我的!” 这话一出来,一群人打了个寒颤。 墨池浑身妖气蓬勃,杀意都快化成实质了。 萧绝意味深长的瞥了眼黑水儿,忽然有点同情起他了,瞧这架势,当初在流离之地,这小长虫没少被自家媳妇儿拖出来卖吧? “渣女……你够了啊。”墨池牙根子都快磨碎了,提起当年在流离之地的那些窝囊事儿,他就有拖着青衣一起‘殉情’的冲动。 “哎呀,卖一次也是卖,两次也是卖,你就让我多卖几次嘛。”青衣回头冲他一声咕哝,气的墨池险些吐血身亡。 没心没肺青衣王转过头,一脸正气的对着弥源生道:“儿子,这回爹爹真不骗你,让你先摸再办事儿怎么样?” “当真?!”弥源生眼睛一亮。 “你爹爹我是那种不讲信用的鬼吗?” 你不是吗? 许多人在心中质问。 “可以。”弥源生阴恻恻笑起来,忽然指向另一头,“那再把这个大美人也算上吧。” 恶婆娘顺势看过去,脸色漆黑。 你大爷的骚猴子,居然敢打老娘男人的主意?! 第410章 原来,他早就知道 “你做梦!” “莫问题!” 青衣和墨池同时开口,说的话截然相反。 恶婆娘一眼瞪过去:小老弟,你咋回事? 黑水冷笑:想卖老子,老子拉你男人一起跳海! 萧绝面色不改,走到青衣身旁,平静的看着弥源生:“小猴子,多年不见,你的胆量倒是越发长了。” 弥源生眉头一皱,刚刚他只是简单瞥了眼,觉得恶婆娘身边这美人着实好看的紧,虽有些眼熟但却没多想,这会儿听到对方说话,他定睛一看,脸色变了。 “北阴大帝!” 萧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还要吗?” “不要了。”弥源生立马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墨池瞪过去:“骚猴子,你骨气呢!” “宝贝别气,这老梆子太硬,咬不动啊。”弥源生摇头,异常的坦白。 你个孽畜! 墨池磨着牙根,想拉着情敌一起沉沦都莫得机会。 “乖儿子,知道你爹爹的厉害了吧!”青衣叉着腰板,甭提多骄傲,大拇指朝身边男人一指:“以后这就是你娘,晓不晓得!” 萧绝她手指头给攥了回去,拒绝自家媳妇儿提出的变性申请。 弥源生表情略有些怪异,看青衣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佩服之意,“啧,够骚!居然还真被你把大帝爷给拿下了。” 青衣笑意不改,“骚怎么了?碍着你吃屎了?” 弥源生眼中煞气一现,冷 笑道:“老子懒得与你废话,你是找着了金大腿,但大帝爷再厉害也只是在六界厉害。流离之地还是老子的天下,恶婆娘,你要么把我的宝贝拱手送来,要么就滚蛋吧。” “确定不帮忙?”青衣摩挲着下巴,“不帮也成,你那些猴子猴孙想来你也不想管了是吧,我这就回阴司把它们给交给天界。”说完,青衣转身就要走。 “你站住!”弥源生扯着脖子一吼,青衣扭头看他,骚猴子登时挂起贱笑:“爹,你与孩儿一般见识作甚。” 墨池面无表情的翻了个白眼。 萧绝:“……”他终于搞明白罪魁祸首,自家小媳妇儿那贱嗖嗖的德行是从哪儿学来的了! 她到底结识的是一群什么乱七八糟的货色,还有她那阴司里头……到底窝藏了多少六界祸害? 恶婆娘哼哼两声,拿起画轴往里一丢,“画像上的女人,一个时辰内给我找出来,她刚入流离之地不久,跑不远。” “一个时辰?你当流离之地只有巴掌大?” “她进去后屁神通没有,双腿还跑得过你们四条腿的畜生不成?”青衣一眼瞪过去,“哪来的废话,一个时辰本座要看到人,看不到人信不信我剥了烛黑水,让他光溜溜在你跟前跳舞,让你小子看的到摸不到心如刀绞!” 弥源生眼睛精光大方:“这刀绞给老子来一百次!” 干了一会儿嘴炮,弥源生倒是把画像传了下去,让手下小弟去按图抓人。 青衣大马金刀的在界碑边坐着,与弥源生隔着一道无形的结界,两人一口一个爹,一口一个儿子,倒还热火朝天的摆起龙门阵了。 后方,墨池身上的禁制被解除。 两个男人联袂而立,萧绝揉着发疼的眉心,语气异常沉重,“她在流离之地除了烧杀抢掠到底还干了什么?” “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哦,嫖倒是没嫖到,流离之地里的人口味奇特,都嫌她长得丑。” 长得丑?难怪出来后会那么爱美…… “呵……倒是比孤想象中还精彩啊。”萧绝咬着牙根道,因为青衣入魔,她自我迷失而进入流离之地。 这件事像一把刀子,每每想起来,就在他心头碾压扎刺。 但这会儿…… 大帝爷只想仰天长叹一口气。 他之前到底在心疼个什么鬼? 本该心酸痛苦煎熬凄楚的过往,愣是被她给过出了山大王的架势。 哪怕是在最危难的绝境中,这小麻烦精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给自己找乐子的机会。 想到这儿,萧绝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孤亏待你了。”萧绝看向墨池,发出一声感慨,“璇玑丸,还要吗?” 剥皮太子爷扯了扯嘴角,这会儿是真有点被噎着了。 你个糟老头子,心疼情敌是什么鬼? 还 有你那眼神是几个意思? 老子的贞操还没被你媳妇儿卖掉,我谢谢您嘞! “被她坑成这样,居然还喜欢她,孤也佩服你。若你不喜欢她了,咱们兴许能作朋友。” 墨池阴嗖嗖的朝他看过去,冷笑:“朋友还是别做了,您老莫急,有你被坑的一天。” 萧绝笑容淡淡:“无妨,活得久,抗造。” 墨池嘴角一咧,虽然不甘心,但这会儿是真的发自内心的觉得,不怪乎这两人能走到一起。 世人都说他是变态。 可真要论起变态来,谁比得过这大帝爷? 趁着青衣和弥源生瞎扯淡的功夫,墨池偷偷落下一道结界,问出自己怀疑许久的问题。 “北阴,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嗯?”萧绝神色淡然的看向他。 墨池唇一抿,小声道:“烨颜盗取灵台真火是为了什么。” 萧绝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似这个问题很可笑,“还需要猜?” 墨池目光闪烁了两下,神情渐渐起了变化。 “你不恨?” “在未遇到她之前,是恨的。”萧绝淡淡道:“我虽生而为神,但并未斩断七情欲,又岂会没有恨。那么多冥府将士死在阴池大战中,又岂会没有恨?” 墨池目光中带着几分迷茫与惊疑,他是真看不懂这男人了。萧绝竟早就猜到了,可他却从未显露过分毫! “我真是看不明 白你了。”墨池嗤笑了一声,“爱情真有那么大魔力?” “爱情没有那么大魔力,但是她有,你难道不清楚?”萧绝淡淡看了他一眼。 “那可是灵台真火啊……” “那又如何?”萧绝表情淡漠,“若是她需要,给她又何妨。烨颜那个蠢货,自作聪明,反将事情弄得复杂。” 墨池沉默了,一时间竟找不出语言来形容自个儿的心情。 “在阴池中死去的那些将士怎么办?” 萧绝短暂沉默了片刻,“阴池只是逃了,但是未死,那些将士的英魂还在阴池中。只要找到阴池,我便有办法将他们带回来。” 墨池看了他好一会儿,半晌,只憋出一句话:“您老心可真大。” 萧绝睨着他,淡淡一笑:“老头子自然要比小伙子的心胸宽广些。” 小伙子墨池翻了个白眼。 本该是异常沉重的谈话,却是莫名的轻松。 你原以为将是山河崩塌,天地变色一般的大事,但在这个男人面前…… 他却未曾在乎。 是不在乎吗? 或许是相比起仇恨,有更让他在乎的存在。 墨池看着萧绝,萧绝看着青衣。 那一刹,太子爷完完全全的明白。 或许从一开始,所有人都看轻了萧绝,这个老头子啊,比他们所有人想象中的都要疯狂。 而这疯狂,只会了为了青衣一人而起。 这不折不扣的疯老头子! 第411章 烨颜把你当爹,你却睡了他妹 似是将一直压在心里的包袱给抛出来了,墨池显得异常轻松。 既然北阴知道了烨颜盗取灵台真火的真相,那接下来的难题,就是这糟老头子自个儿的事儿了。 不过,好奇心这东西还是止不住的。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猜到的?”墨池睨向他,这糟老头是不是聪明的有些过分了? 什么时候? 这问题萧绝可一点也不想回答。 在人间第一次见烨颜的时候,那家伙说的话就让他有所怀疑,只是不敢肯定。 到底烨颜是他看着长大的,是什么脾性,他不会不清楚。 他的灵台真火,烨颜拿去能有什么用?增加修为?即便不靠此物,以那小子的天赋,超越他只是时间问题。 便只有一种可能。 青衣! 更何况,子都曾说过,青衣生来天残地缺,靠着烨颜和老楚割舍了一半的灵台真火,放在她双肩上,才点燃了她自身的真火,让她的灵智苏醒。 若是他远征阴池的时候,青衣的灵台真火再度出了问题,烨颜为了救她,才不得以盗取了他的灵台真火用以施救。 而那之后,烨颜消失,一方面是为了顶下黑锅保护青衣,另一方面或许是因为当年他偷盗真火,还藏有别的蹊跷。 而这蹊跷,就出在阴池身上。 烨颜他,一直在寻找阴池! 以上的这一切, 都是萧绝过去的猜想,真正得到证实,却是在他和青衣……那什么了之后。 他触碰到了她的灵台真火,一刹那,什么都明白了…… 萧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看着高深莫测,心里却在捶胸顿足,早知道……就早点睡了。 装什么正人君子,克制个屁的冲动! 一睡,全明白,白白被烨颜那臭小子给提着心肝,煎熬了这么久。 那小子……是不是算准了他会克制到成亲那一天,所以当初故弄玄虚来他面前扯一堆犊子? 萧绝现在是反应过来了,呵呵,自个儿是被自己的准大舅子给摆了一通啊! 大帝爷微微磨着牙根,面上还不得不挂着优雅得体的微笑。 好气哦。 偏偏还找不到那臭小子的人。 想锤他一顿都做不到! “烨颜一个劲儿的想找到阴池,可是因为衣儿与阴池也有关系?” “到底还有什么是你没猜到的?”墨池看他的眼色已彻底变了。 萧绝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脑子长着,是拿来用的。” 呵呵。 烛黑水翻了个白眼,您老这么行,您妹夫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别问我,要问问烨颜去。”墨池嗤了一声,“你们一个老大爷,一个小大爷,都是作。早把这事儿挑明,哪用得着这样弯弯绕绕,冥府出来的果然心脏。” “ 你心不脏,你怎不去挑明?” 墨池哼了声,“活着不好吗?这事儿让恶婆娘知道了还不被她给锤死?哦不,第一个死的应该是烨颜,然后就是你,再然后是我,最后她自杀。” 说到底,都是为了青衣。 “她由始至终都是最无辜的那个,没必要让她知道。”知道的话,这嘴硬心软的丫头,又会把错归咎到自己身上。 “可她迟早会知道!” “在那天到来之前,我会解决好一切。” 墨池又看了他一会儿,凉飕飕的笑了起来,“早知如此,烨颜又何必多此一举。” “知道他是多此一举便好,二月前,让他滚回人间王都,参加婚礼。”萧绝淡淡道,他可不想他家小麻烦精嫁人那天连个送嫁的都没有! 这当哥哥的要是不出现…… 呵,偷了他灵台真火的事,他可以不算。阴池死去将士的英魂,他愿意独自去扛。 但敢让他的小麻烦精受委屈! 管你是不是她哥哥!管你是不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熊孩子,往死里揍了再说! 墨池闻言酸到不行,“情敌,你是不是找错了传声筒?再说,他还没认你这妹夫吧?” “六界皆知衣儿乃我的王后,用不着他认。” 墨池翻了个白眼,“六界还皆知烨颜把你当爹,你却睡了他妹呢!” 萧绝:“……” 天就是这么被聊死的。 另一头,青衣与弥源生犊子也扯得差不多。 一个时辰,眼看就要到了。 “儿子,你这手下人办事儿越发不利索了啊。”恶婆娘挑眉道。 弥源生笑的满脸邪气,眼里压着凶光,“爹,您别急啊。”说完,心里直骂:这么想给老子当爹,你有那物件吗! 话音刚落下不久,后方传来动静。 一抹妖里妖气的身影被人扣押了过来。 定睛一看。 可不就是玄大胸本胸嘛! 这位青丘三公主先前有多大爷,这会儿就有多孙子。在流离之地里,胸大,可不是个好事儿。 青衣瞅着她那破破烂烂的衣衫,与蹒跚的步伐,眸光冷冷的往弥源生身上一睨。 弥源生咧嘴冷笑:“看老子干嘛,我手下人可不好她这口。” 青衣翻了个白眼,你手下一堆死基佬,当然不喜欢女人了! 玄月被扣押上前,表情狰狞,浑身上下都是血迹,但显而易见,但部分都不是她自个儿的。 边上弥源生的手下忍不住道:“老大,这娘们不是一般的凶!” “看到我们后装的可怜兮兮的,一出手就要人命,老三差点被她给摘了脑袋。” 弥源生啧啧了两声,睨向青衣,“你可真是招惹了一个狠角色啊。” “连自己亲爹都杀,可不是狠嘛。”青衣笑眯眯道 ,“可是再狠又有什么用呢,你说是不是,玄大胸?又或者……你在永生教里是什么地位来着?” 玄月目光阴森的看着青衣,狞然道:“你以为抓到我,你就赢了吗?青衣王,你不过也是个蠢货罢了!” “废话真多。”青衣半点不恼怒,看向弥源生,“儿子,还愣着做什么?没瞧见有人侮辱你爹吗?” 弥源生笑了,“爹您想怎么收拾她?” “杀她呢,估计她是不怕的,你就先帮我斩断她所有尾巴,再折了她的四肢。”青衣的笑容越发残酷,睥睨的落在玄月的身上:“你不是喜欢刺激吗?本座就给你刺激。” “嚣张之前,先看看你有没有那资本。” “蠢狐狸,你莫不是忘了在流离之地中,你便是想要舍生取义自爆妖丹,都没那个本事?” 恐惧之色一点点爬上玄月眼底。 “哦,我好像忘了告诉你。”青衣笑吟吟的看着她:“你身边的这群人啊,有不少都是曾在阿鼻地狱里呆过的哦……” 流离之地,诸神坟墓。 困在流离之地中的人,是因为不能离开吗? 不是。 是因为他们每一个身上都背负着滔天孽债,为六界所不容。 这一处地方,乃是恶者栖息之地,罪恶的避难所。 十八层地狱? 呵呵,流离之地中的人,每一个都是地狱! 第412章 一定将烨颜抓来 流离之地中人的残忍,让司臣看了都头皮发麻。 玄二傻已经受不了眼前血腥的一幕,跑到远处吐去了,他虽知道是玄月害的青丘众狐变成现在这般,但终究狠不下心看自己妹妹被人活生生分食时的可怖场面。 墨池倒是面色淡定,在流离之地中混过的,比这更残暴的都见过。 玄月身上已看不出一块好肉,但偏生就是还剩着一口气。 青衣变出一把椅子懒洋洋的坐着,欣赏着眼前这幅盛景。 玄月眼中的怨毒都快溢出眼眶,但她也的的确确是个狠人,除了惨叫,愣是没有一个字在求饶。 “呵,这娘们还真是个狠狐。”弥源生把玩着刚刚割下来的狐尾,勾唇冷笑着:“恶婆娘,你到底招惹上了什么人物?” 青衣没有说话,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 “看来真是问不出什么呢,人交给你了,慢慢折磨吧。” 一旦离开流离之地,这玄月必然会选择自爆,这女人,压根不怕死。倒不如让她在里面慢慢享受。 “你是逃不掉的!永生教……永生教不会放过你!不止是你,还有你身边的人,所有你珍视的一切,教主她都会一一毁掉!”玄月癫狂一般的大笑起来。 青衣漫不经心 的看了她一会儿,嗤道:“你们那所谓的教主,要真有这么厉害,何必一直藏头露面不敢见人。” “哦,不对,或许她不是不敢,而是压根见不了人呢?” 青衣睨着玄月的眸子,“猪鼻子插葱装什么象,以为本座猜不到她是谁?她不就是阴池吗。” 玄月的脸色终于变了,“你怎么可能知道!” 有什么不可能的? 烨颜离开就是为了寻找阴池,他潜入永生教,说明阴池就在永生教中。 六界都以为,阴池是一个地方。 一个诞生诸多魔物,想要吞噬六界的存在。 却没人想到,或许阴池已经变成了‘人’! 因为萧绝与她那场大战的缘故,真身被封印在了某处,但她的意志却切切实实来到了六界重搅风云,搞了个永生教出来! 这是青衣的猜测。 但现在玄月的反应,全然证实了她的猜想。 “现在不就知道了,谢谢啊,玄大胸。”青衣俏皮的冲她一眨眼。 玄月反应过来,气的差点昏死过去,承受不住这打击,一口血喷了出来。 “你诈我!” “是啊,我诈你,你冲出来咬我啊?”恶婆娘叉着小腰,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道。 玄月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彻底昏死 了过去。 狐狸精又怎样,比气人,恶婆娘没输过。 青衣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就要走。 “喂,恶婆娘,这女人你真不要了?” “不要了,送给你加餐。”青衣摆了摆手,转头挑眉一笑:“若让她活着离开了流离之地,是什么后果,儿子你懂的哦?” “爹,儿子办事儿您放心。”弥源生笑眯眯道。 青衣哼了一声,扭头走人。 后方传来弥源生的高喊:“外头要是混不下去,就回来吧,儿子扫榻相迎。” 青衣撇了撇嘴,举手给他比了个中指。 扫榻相迎? 你是清空肚子,磨刀霍霍相迎吧? 墨池冷冷的看了弥源生一眼,跟着走人。 要问青衣和他当初是怎么与这讨厌鬼认识的? 屠刀之下,猴口之中,差一点,他们就被这猴子给宰了吃肉呢。 只不过,最后谁吃了谁的肉,那就说不准了。 弥源生笑咧出一口白森森的牙,低声咕哝道:“真是可惜呢,我的宝贝与恶婆娘又跑了,真怀念他们的血肉啊……该死的甜美!” 玄胄和玄月都被解决,就剩下个玄霆还坚强的挺尸着。 回去的路上,这家伙便醒了。 不过,却是难得保持着原本的神智,对于自己做过的事 情,却还记得一清二楚。 不等青衣逼问,便把知道的一切老老实实交代了。 “《天邪道》?你们之所以入魔就是修炼了这玩意?”青衣眉梢一挑,“那玄月呢?她永生教里是什么身份你也不知道?” 玄霆垂丧着脸,哀声道:“我和父亲压根不知她在永生教里的身份,只是每次‘那一位’都会借着她的身子来传话,那一位自称是教中的五长老。” 屁的五长老,什么那一位! 只怕由始至终都是玄月自个儿在装神弄鬼。 你和你爹都被忽悠瘸了! “所以你们之所以想得到万象寻踪盘,就是想借此换取完整的《天邪道》心法。之所以入魔后控制不住吞噬血肉的冲动,也是因为修炼的心法并不完整?” 玄霆点了点头,“玄月是这么告诉我们的。” 青衣翻了个白眼,“就你们这智商,还狐狸?光晓得吃肉,不长脑子,活该成这狗样子。” 墨池在旁边呵呵一笑。 青衣横眼过去:“有脸笑?仿佛你爹就是什么聪明玩意儿一样。” 不用说,那烛九阴也是中了相同的招。 “女鬼大娘,你救救我哥吧!”玄羽在边上哀求道。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着,萧绝过来轻声道:“ 衣儿,我想……” “你想都别想!”青衣直接瞪过去,以为她猜不出萧绝想干嘛? 大帝爷苦笑,“你听我把话说完嘛。” “你不就想引魔上身吗?咋滴?见我入魔了你也想来跟着凑热闹,老大爷你玩什么患难与共生死相随,你能别狗血吗?” 恶婆娘一通乱怼让人哑口无言,萧绝哭笑不得道:“你就不能信信你男人的实力?” 青衣眉梢一挑,“哪方面的实力?” “各方面。” “咳!”墨池咳了一声,眼神威胁,劳驾您二位老注意点影响。 这种搅着黄色的醋泡狗粮,他不吃! “你咳个屁,先前你俩背着我在后面嘀咕什么,嘀咕了半天?”青衣怀疑的目光在两男人之间来回溜达。 压根不给墨池开口的机会,大帝爷上前一步,搂住自己媳妇儿,深情款款道:“墨池太子幡然醒悟,悔不该与烨颜同流合污,诓骗你我。发誓咱们大婚那日,一定将烨颜给抓来,负荆请罪!” “当真!”恶婆娘眸光大亮,“黑水儿,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烛黑水儿头皮都麻了。 对上大帝爷阴险又腹黑的笑容,气的牙根都差点咬断。 北阴!阴险的阴! 你个臭不要脸的糟老头子! 第413章 举高高想干嘛 萧绝要陪着自个儿入魔这件事,青衣说什么也不同意。 不过两个情敌的配合下,愣是在回程的路上悄悄把这事儿给办了。 青衣被苏幕遮那老脑残缠的不胜其烦,等她好不容易摆脱那厮,发现时为时已晚。 玄霆躺在马车里,仿佛刚经历了某事,浑身上下妖力溃散,尾巴仅剩下两条,堪堪维持住人形。 然而他身上缭绕着的魔气却是没了。 萧绝在旁边端方坐着,脸色没一点变化,除了眉间的山字神纹比过去要多了些血色外,几乎看不出任何改变。 剥皮太子爷挤在马车另一头,眼看这架势,阴戳戳的想要开溜。 戗—— 铮亮的骨刀直插在地上,停在他靴前三寸,他刚要再迈一步,脚丫子估计就没了。 “好!非常好!” 青衣目光阴沉的看着两男人,笑咧出一口白森森的小糯牙,“萧绝,烛黑水,你们两个好的很嘛!” “我是无辜的,大帝爷胁迫我!”墨池立刻开始卖情敌,妖孽俊脸上满是苦楚:“小衣衣,我打不过他,唯有从了啊……” 萧绝狠狠瞪向他,你个长虫,倒是有好几幅面孔! 墨池阴险撇嘴:就许你坑我,不许我坑你? 萧绝轻吸一口气,转向自家媳妇儿,立刻挂起讨好模样。 “衣儿,为夫真没事。” “少一天到 晚不要脸瞎叫唤,什么为夫不为夫的?我和你成亲了吗?”恶婆娘眸若寒星,冷笑道:“我瞅着你俩挺登对啊,狼狈为奸打的火热嘛,干脆以后你们搭伙一起过得了。夫唱夫随,共建美好六界啊!” 撂下狠狠,青衣骨刀一拔,扭头就走,忠实狗腿猫大爷见状,赶紧跟上。 “小衣衣,你不随我回妖界啦?” “回个屁,带上你的奸夫,你俩慢慢回吧——” 怒吼声消失的刹那,青衣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路口。 “哦豁。”黑水儿耸了耸肩,看热闹般的睨向身旁。“渣女生气了哦,还没成亲就要休夫,老头子你还不跑快点。” 萧绝冷冷睨了他一眼,“别做梦,不会让你有捡便宜的机会。” 大帝爷的身影消失在了马车内。 墨池撇了撇嘴,脸上仍挂着戏谑的笑意。 这便宜他就算想捡也是捡不到的,不过,本太子情场失意,你这糟老头子情场受虐,这样才公平嘛。 玄羽在边上扶着自己大哥,一脸不懂的盯着他:“墨池表哥,你不是喜欢女鬼大娘吗?为何还帮着情敌出主意?” 墨池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喜欢她,她又不喜欢我。自古小三多歹命,你没听说过?” “也是,大帝爷的醋火,谁能承受的气。” “不。”墨池嘴角抽了抽, “是渣女的骨刀,没人扛得住。” 玄羽:“……” 女鬼大娘这么孽畜的吗? 谁敢喜欢她,她就削死谁?转念一想,这还真是她干得出来的事儿! 除了北阴大帝,估摸着谁给她表白,都只有一个结局: ——长得这么丑,也配喜欢老娘?我削不死你! …… 恶婆娘脸色漆黑,步子走的是六亲不认,背影那叫个寡情绝义。 猫大爷在后面迈着四条腿跟着狂奔,腿棒子走的都要抽筋了。 “恶婆娘你至于这么气嘛喵,老白脸敢引魔上身肯定也是又把握的嘛,他好歹也是远古活到现在的老菜梆子,又差点干掉过阴池,哪能被一点点魔气给干趴下呀!” “你懂个屁。”青衣扭头一把抓住它的后颈皮,团在手上挼啊挼啊,发泄着内心的怒火,“老娘就没见过这种猪男人,前脚才答应我不会胡乱,后脚立马和烛黑水狼狈为奸!哈,耍长了,都还会先斩后奏了!” “老娘骂的就是你这个鳖孙!躲着干嘛,给我滚出来挨骂!” 阳春白雪般的俊朗身影从林中走出来,衬着白雪,白衣出尘,如风中玉树。那张如画般的俊脸上挂着讨好又无奈的笑意,深邃的眼眸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那眉梢朝下轻垮着,染着淡淡愁绪。 好一幅雪中美男黯然神伤图,青 衣小心肝抽了两下,咬紧牙关。 狗男人!想装可怜来软化她的狠毒心肠吗? 呸! “摆出委屈面孔给谁看,我还不能说你了?”青衣叉腰瞪着他,美目喷火。 大帝爷老老实实站在跟前,低着头,不吭声,姿态乖巧又卑微。 恶婆娘叉着腰,训孙子似的,那小嘴叭叭叭的倒豆子一般就没停过。 大帝爷规矩听教,听着听着他忽然上前一步,猛地插手在青衣腋下,将她举高高。 场面一度静止了半晌。 青衣嘴角抽了抽,脸色阴沉的盯着他,“你干嘛?” 跳过亲亲抱抱,直接举高高,你玩什么反套路呢? 大帝爷老老实实回答:“怕你脖子酸。” 青衣:“……” 一口气憋在心口,不上不下。 您老还真是体贴啊?! 您咋不干脆把我举上天得了? 青衣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这会儿宛如一个傻逼,一肚子骂人的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放我下来,蠢死了!”她咬牙切齿道,臊的脚指头都抠紧了。 她是奶娃吗?还需要被抱起来举高高哄?! 萧绝猛然松手,下坠感骤然袭来,她下意识把手撑在他肩头,只是瞬息,她的膝弯又被抱住,人依旧占据高处。 青衣先是被吓了一跳,定住神后,对着他肩膀就是一阵拧。你个老王八这会儿还 敢和我玩心跳?! “哪蠢了?这般仰视我家夫人,果真是越看越好看,六界怎会有这么漂亮的小机灵鬼?” 青衣面色不改,肠肠肚肚却有点开始控制不住的抽抽,嘴角更有上扬的趋势。看着下方那张笑吟吟的俊脸,她咬紧牙关,强撑怒容。 “瞎说什么大实话!”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我看你就是在妖界呆久了把那些油嘴滑舌的本事全学会了!” “说实话也有错了?”萧绝皱着眉,甚是苦恼,眼看着她还是那副气呼呼的样子,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又是一松手! “老白脸!” 青衣下坠的同时一声怒叫,猛地拽住他的衣领,腿环住他的腰,结果萧绝似没站稳脚跟,抱着她直接朝前跌了过去。 在将落地的刹那,身子一翻,把她露在上面,自个儿结结实实的摔在雪地上。 青衣的脑门被他紧按在胸膛处,耳畔是他清晰有力的心跳声在砰砰作响。 青衣缓过神,对着他胸口就是嗷呜一口下去。 王八蛋,居然还敢吓她! 头顶传来嘶的一声,恶婆娘匪气丛生:“老王八蛋,老娘我要弄死你!” 大帝爷笑吟吟的闭上眼,双手放开,呈大字型,“来吧,躺平任弄。” 一边看热闹的猫大爷瞪大眼珠子:你个老白脸现在这么骚了吗? 第414章 你防贼呢? 躺平、任弄。 这四个字一出来,青衣嘴角就开始控制不住的狂他妈上扬。 你个狗男人,现在这么会了吗? 要死哦,她的怒火快要被拿下了! “呸!”青衣啐道:“谁要弄你了!送上门都不稀罕!” “不稀罕那你的手在干嘛?”萧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视线往下一挪。 青衣的手死死拽着他的裤腰带。 “我的手不受控控制,我哪知道它想干嘛。”这话说的是义正言辞,恶婆娘余光往自个儿手上瞥去,暗自着急,小声咕哝着:“老王八,裤腰带扎这么紧,你防贼呢?” 萧绝差点笑出了声。 好一个口嫌手正直的小机灵鬼! 堂堂阴司恶霸会搞不定小小一根裤腰带?! 怒了! 恶向胆边生,恶婆娘大发雌威直接把裤腰带给撕碎,连同裤子都给扯得稀烂。 那架势,不像是要干什么事。 倒像准备让大帝爷寿与天齐、不孕不育…… 冷汗爬上头顶,大帝爷立马放弃躺平,翻身将她摁住。 “还是为夫来吧。” “你撒意思,你瞧不起我?” “不不不,宽衣解带这种小事哪能劳动夫人玉手,为夫自己来。” 青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宛如一头盯着小兔叽的大脑斧。 只是须臾之后。 谁成了小兔几,谁又是大脑斧,那就得另说了。 猫大爷在不远处疯狂挖坑,狠狠的将自己的脑袋扎进雪堆里,拒绝收听收看那一幕幕。 虽说有结界隔着,它屁都看不到一个! 但架不住会脑补啊!它要冻住自己的脑子,谁也不能阻止它! 嘤嘤嘤,冰天雪地里啊! 你们这两个孽畜!狗男女! 本喵还是个纯洁少男呢喵! …… 不知过了多久。 一只颤巍巍的手,狠狠抓了一捧雪,砸向后方的男人。 输了、又输了…… 青衣泪化成冰,哭的嘤嘤嘤。 “我不和你玩了,你滚开。”阴司恶婆娘委屈的抱住娇花般的自己,她找的不是个寿与天齐的老头子吗? 为毛会比血气方刚小伙子还能闹腾! “夫人真棒。”萧绝捧着她的小脸亲了一口,“乖,为夫抱抱,不哭了哦。” “老娘哪有哭!”青衣怒起狡辩。 萧绝如画般的俊脸上,眉梢微挑,笑出几分邪肆味道,轻声问道:“喜极而泣?那再来一次。” 一只小手坚定的抵在了他的胸膛。 青衣满脸真诚,“年少不知体力贵,老来望床空流泪。阿绝,什么年纪干什么年纪的事儿,您能不能像个老人家那般稳重一点?” 萧绝黑了脸色,“ 你嫌我老?” 青衣吞了口唾沫,脑子快速运转着自己‘点头’的话,会面临怎样的后果? 回王都的路,她大概不用靠脚走了。 直接用嘴啃着雪,爬回去吧…… 这会儿她的老腰已经在疯狂的怒吼:你再敢给我骚一个试试! “不……嫌。” 大帝爷挑起眉:“为何我听出了嫌弃的感觉。” “年纪大了,听力不好也是有的。”青衣说完,就看到了萧绝眼中闪烁的小火苗,立马咬紧牙关,双手抵住他,“干嘛干嘛!你要造反了!你引魔上身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刚刚还没算够?那继续。” “老白脸你个王八……唔……” 细密绵软的唇锁住所有的气息,将她的骂声吞咽的一干二净。 青衣羞恼的躲避着他的追逐和掠夺,眼里狠色一现,一口咬在他的唇上。 萧绝轻嘶了一声,却半点不退让,掀眸看了她一眼,眸中泛着笑意和无奈。 倾覆而来的却是更加澎湃的热情。 一次又一次。 到最后,青衣有气无力的趴在他胸口。 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 “你……非常可以……非常得行……”她这会儿的状态和吃醉了差不多,竖起来的小指头都在哆嗦:“引魔…引的好,你就该多引 点…能作你就多作点,作死你自个儿……” 这怨气哟。 萧绝一面笑着一面摸着她的软发,“又说反话了,知道你这小麻烦精是在担心我,可我真的没事。” “我担心你个鬼!你死了我立马去找第二春。”青衣翻了个白眼,话刚说完,小腰上就挨了一巴掌。 她立马嘶了一声,哀怨的瞪着他。 萧绝赶紧给她揉了起来,“弄疼了?” “你说呢?!”青衣声音都是哑的,她捅天捅地愣是没怕过谁,结果这事儿上竟被这老王八给整的有点犯怵。 虽然说过程中她也是被带起了疯劲儿,极力配合,玩的甚爽! 但架不住事后立马萎靡成一朵被风雨摧残的娇花。 萧绝掌心的温度在腰间泛滥,配合着神力,一点点纾缓她身上的疲惫。 青衣趴在他胸口,安静了一会儿,闷声问道:“真没事?” “真没。” 青衣哦了一声,小脸带着淡淡的粉色,眸中却集氲着亮光,“萧绝,这回你要是敢骗我,我一定绿了你,不开玩笑哦。” 大帝爷手上一顿,面露苦笑。 不怕她凶神恶煞骂人,就怕她心平气和说话啊。 冷静下来的青衣王,才是动真格,也是最可怕的。 “可能……会有一点点事。” 青衣 咬紧牙关,抬头冷盯着他,你个老王八,老娘不和你真翻脸,你就嘴硬到底是吧! “做任何事都会有一点点风险,不过,这也是机会。”萧绝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她自己的打算。 他家的这个小麻烦精是个机灵鬼,后面他要做的事,迟早她会知道。 与其到时候挨削,不如一开始坦白。 机会。 这两个字已经是萧绝第二次提到了。 “什么机会?”青衣凶恶的眼神中传递着一个讯息:你今儿要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铁定让你以后不孕不育、百子千孙! “控制魔气,炼化反魂木。” 青衣微微一怔。 “炼化?” “只要能将反魂木彻底炼化。”萧绝轻轻在她眉心一吻,“我的灵台真火就能复原。” “真的……可行?!” “相信你的夫君,我有把握。” 青衣心头像是有什么轰然落地,掀起滔天波澜,她猛地抱住萧绝的脖子,狠狠的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你这老王八,这种事你怎不早点告诉我!” 萧绝被她咬的抽气连连,看着她眼角闪烁的水光,深情一吻,低喃道:“都说叫你别担心我了,你这小傻子。” 到时候,只需解决了阴池。 再没什么能阻碍我们在一起的理由。 第415章 你良心不会痛吗? 雪地里一场鸳鸯戏唱罢。 青衣腰肢还有些泛酸,在萧绝的搀扶下站起身,没少拿眼刀子剜他。 狗男人简直是要弄死她! 温柔都是假象,一到关键时刻,立马化身禽兽! 你个斯文败类! “我猫呢?”青衣抻着腰环视了一圈,没瞧见肥猫的影子,那死胖子跑哪儿去了? “那是什么?”萧绝朝远处一指。 青衣定睛看去,瞅见一根冻成冰雕高高竖起的大棒槌。 她一脸邪佞的走过去,朝棒槌上丢了一把业火。 紧接着就是一阵凄惨猫叫,仿佛将被阉割了一般。 “恶婆娘你不是人!你又欺负老子!” 猫大爷破冰而出,抱着尾巴不断吐口水,两眼泪汪汪的,那叫一个恨啊! “你们这对狗男女,你们下次搞黄色的时候能不能注意点场合,本喵还是少男!少男你懂不懂!” 这一声声哀怨的咆哮,听的恶婆娘啧啧不断。 “你这是羡慕还是嫉妒,还是恨?” 我嫉妒你个鬼! “冬天到了,按说猫不该发春儿的啊。”青衣摸着下巴阴恻恻的笑道,“反正你也找不到小母猫,要不然本座帮你永绝后患得了?” 肥猫吓得立马捂住自己蛋蛋。 你个孽畜! 你想对老子干嘛! “好了,别再欺负它了,咱们也该回去了。”萧绝把青衣给拉回怀里,他家这个调皮小媳妇儿呀。 得亏有这么个猫儿子成天被她压榨。 肥猫感动的看着大帝爷:老白脸,还是你疼我! “乖,回家后再打它,吓着周围这些花花草草多不好。” 肥猫:北阴你个贱人! 青衣傲娇的哼哼了两声,眨巴眼道:“人间这会儿已经过年了吧。” “算算日子倒是差不多。” 青衣呼吸顿变滚烫,“走走走!我想我家的小破孩儿了……” 萧绝笑睨着她:我看你是想着年夜饭上的大肘子吧! …… 人间,正值除夕。 云霞殿中大开宴席,朝中百官皆携家眷赴宴。百官极其家眷各列其座。 炎帝老儿早早就嗝屁,此刻的肉身里乃是冥府将士,不过是为了维持他还活着的假象,免得给日后青衣和萧绝的大婚染上晦气。 国宴之事,自然是由太子楚子钰主持。 群臣纷纷列其座,一年岁末,纵使过往有再多怨恨,今日殿上也都是一团和气。 公主殿下与摄政王自然也要到场,不过此刻坐在席位间的只是萧绝和青衣留下的肉身,由傀儡控制着,不过行尸走肉,但在旁人眼中却是瞧不出什 么异常。 小脑残这未来太子妃又岂会不到场,她与上官家的人坐在一起,那叫个磨皮擦痒,浑身不自在。 可这会儿众目睽睽之下,她万万不能跑到楚子钰身边去,一通宴席吃的是美滋美味,早早就想开溜了。 寻这个机会,借口去出恭,她便跑到外间去透气。 走在御花园里,苏子衿和画烟一个劲儿的咕哝。 “我的青衣陛下不在,真是无聊死了。” “可不是,桃香和淡雪又得伺候着她留下的那尊肉身,不能给人瞧出破绽,都没时间陪咱们玩儿。”画烟的妖魂趴在她耳边道,刚说完,苏子衿就见它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某处,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苏子衿顺势看过去,眼神一瞬冷了下来。 有一人站在不远处的梅花林中,身影高挑,阴柔俊美的面容上,噙着淡淡的笑意,他折下一枝腊梅细嗅了一下。 转过头,面朝苏子衿走了过来。 一瞬,狐狸姑奶奶咬紧了牙关。 楚子翎!这死变态怎么也出来了! “送你。”楚子翎将梅枝递了过去。 苏子衿面露冷笑,掀唇道:“滚——” 楚子翎脸上笑意不改,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还真是两只记仇的狐狸啊。” 苏子衿刚想说话 ,陡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他说的是……狐狸? 两只?! 这楚子翎能看到她肩膀上画烟的妖魂了?! 梅香萦绕,倾寒淡淡。 半枝腊梅横在眼前,那梅香似裹着寒气,钻入苏子衿的心房,她咬牙怒视着眼前的男人,恨不能冲过去拧断他的头! 不过,就她现在这小胳膊腿,估摸着还没把对方脑袋给拧下来,就先把自己手脚给玩断。 就是这死变态把她忽悠瘸了! 直接从狐狸姑奶奶被搞成了上官家的爱哭包,关键她都不知道自个儿怎么给变成人了的! 趴在苏子衿肩头的画烟,狐狸毛也都炸开了! 你这冷血无情的渣男变态! “好凶哦。”楚子翎一撇嘴,状若害怕的样子,将梅枝往地上一丢,眼底带着促狭,“变成人了,可不能像作狐狸时那样乱咬人哦,未来皇嫂。” 苏子衿眼底的杀意呼之欲出,脸色泛青的瞪着他:“你怎么知道……不,你如何能看到?” 楚子翎笑吟吟作答:“能看到有什么稀奇,狐狸怎都这般傻乎乎的呢?一点都不机灵。”他含笑间一步步朝苏子衿逼近。 不知为何,从楚子翎身上竟传来一种古怪的压迫感,苏子衿咬紧牙关,下意识的朝后退 ,蓦然后背抵上了一片坚硬的存在。 背后是一座假山,已退无可退。 画烟在她肩膀上咆哮,不过楚子翎视若无睹,眼神饶有兴致的在苏子衿脸上打转,仿佛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存在。 “真没想到有一朝一日,你竟会变成我的皇嫂。”楚子翎的手朝她慢慢伸了过去,就要接触的刹那,苏子衿张嘴就朝他咬过去。 但顷刻间就被楚子翎捏住了下巴,两只爪子也被他给擒住,举过头顶压在假山之上。 背后在假山上一撞,坚硬的石头抵在肉上,痛的苏子衿倒吸了一口凉气,惊怒交加的瞪着楚子翎:“你放开我!我警告你啊,敢对姑奶奶做什么的话,楚子钰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还有我的公主殿下,她一定会拧爆你的狗头!” “皇嫂这般生气做什么,以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皇弟我又岂会伤害你。”楚子翎眯眼看着她,指腹从她的小脸上慢慢刮过,像是在看一件珍品,又似捕猎者在打量着自己的盘中餐。 这眼神……更像是后者。 苏子衿再熟悉不过,动物的本能不断提醒着她,眼前这死变态不安好心! 不会伤害? 你这话说的你楚家祖上棺材板都冒青烟,你伤害的狐狸还少吗?! 第416章 吃了你也不为过吧 小脑残气的双眼圆鼓鼓,都快冒烟了:“不会伤害?!你这死变态你良心不会痛吗?!” 楚子翎眨巴眼,“会痛啊,可是我就是喜欢刺激呀!” 我刺激你个鬼哦! 苏子衿从未像现在这一刻那般,如此想拧爆一人的头,偏偏她又弱如菜鸡,完全拿对方没有办法! 以前她虽说脑残,但修为在那里,怎么也不可能像如今这般被人摁着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 画烟的妖魂闪烁着重重凶光,苏子衿见状吓了大跳,猛地喝止:“画烟!” 这皇宫中有龙气,更有她伟大的青衣王陛下设下的结界在,在这里面使用妖术作乱,立马会被反噬。 画烟这会儿对楚子翎动手,必然会伤及自身。 “你想杀我?”楚子翎这会儿才偏头看了眼画烟的妖魂,俊美阴柔的脸上挂着蛊惑人心般的笑意:“不继续爱我了?小狐狸?” 画烟眼中流露出几许复杂之色,但很快就被蓬勃的恨意所取代,“我爱你个腿!我当初瞎眼才会看上你这个死变态,你还我命来!” “啧,真是只朝三暮四的狐狸精呢,你该不会也喜欢上楚子钰了吧?” “你放屁!” 楚子翎呵呵一笑,盯着眼前两只狐狸,眼中闪过一抹奇异之色。忽然间,却又感觉到了什么,目光朝后方一瞥。 “皇嫂,你就不好奇到底是谁抽了你的魂魄,塞进上官婉怡的身体里吗?” 楚子翎贴近苏子衿的耳畔,轻描淡写的落下这句话后,便撒手放开 了她。 苏子衿心中蓬勃而起的杀意一滞,瞪眼盯着他:“你什么意思?你知道是谁?!” 楚子翎没有搭理她,偏头笑望着不远处盯着自己的一道黑影,笑眯眯道:“我可没对她使坏,别杀我呀。” 子都眸光阴沉的看着他,这小子……古怪的很囔。 楚子翎脸上半点怯意不露,负手在后,感叹着:“真是羡慕皇兄呢,有这么多人保护他,这人与人之间,果真是不能比呢。” 他说完,偏了偏头,恭恭敬敬的对着苏子衿行了一礼,便转身走人了。 苏子衿不断擦着自个儿的脸,只觉刚刚被他掐着的地方一阵膈应。 子都盯着楚子翎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走到苏子衿的身边,问道:“你没事吧?” 苏子衿摇了摇头,委屈巴巴道:“娘炮哥哥,你刚刚干嘛不直接杀了他?!” 听到娘炮二字,子都就想翻白眼。心道你这小脑残要不是恶婆娘的弟媳妇儿,老子倒想先掐死你。 “他阳寿未尽,又是人间皇族中人,要处置的话也得等王上他们回来再说。”子都解释道,除非楚子翎不开眼跑去找楚子钰的麻烦,否则他还真不好下狠手。 不过这小子的确奇怪的很,子都想到刚刚与他对视那一会儿,总觉得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你自个儿也注意着点,现在你是人又不是狐狸,看到那种变态自己躲远些。王上说过那小子是个七情欲天生不全的角色,干出什么事儿都不足为奇,你身边不就有 个活生生的例子嘛?” 画烟再度被扎心了。 又叮嘱了几句,子都这才离开。 萧绝去妖界前,吩咐他来守住皇城,保护楚子钰的安危,他可是一点不敢懈怠。 这位人间太子爷,可是深得恶婆娘和王上的喜欢,哪里是当弟弟来看的,简直就是当儿子在养。 小脑残遇到了大变态,也没了再在皇宫里逗留的心情,气呼呼的跑去找楚子钰求安慰了。 “我不回宴席了。”画烟忽然开口道,“心里不舒服,我先回上官家静静。”声音一落,画烟就跑了个没影。 “画烟!”苏子衿急急叫道,可哪还将它唤的回来。 …… 月挂正中,泛着森冷的光,半点未因除夕的到来而多染上几分温度。 一辆马车自皇城中驶出来。 楚子翎下了马车,慢条斯理的走进王府,由始至终脸上都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上了雀楼之后,便屏退了诸多侍卫。 “从皇宫便跟了本王一路,小狐狸,你过来是想报仇吗?”楚子翎漫不经心的笑道。 一团影子自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狐眼中闪烁着恨意,正是画烟。 “你难道不该死?!”画烟声声怒吼道,朝他走去,黑气的怨气缠绕在它身侧,连眼睛都变得赤红一片,显得极为可怖。“我为了你断掉狐尾,我那般喜欢你,可你只是利用我!甚至还亲手杀了我!” 楚子翎笑眯眯的看着她,“本王有开口让你去杀楚子钰吗?难道不是你为了讨好本王自作主张去杀 他,但又贪图他的血肉,最后才被皇姐给断了尾巴?” 画烟眼神狰狞无比,愤怒的看着他。 没错,当初是它太蠢,蠢到为了这个男人犯下大错! 可它已经付出代价,但他却…… 亲手拧断了它的脖子,将它的尸体抛入火中焚烧成灰! “是你杀了我!是你!” “是本王,可是那又如何?”楚子翎偏头看着她,眸中带着疑惑:“谁说的你喜欢我,我就必须喜欢你,不能杀你呢?” 画烟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楚子翎呵呵一笑,“所以,到头来,你就不是被自己蠢死的吗?” 羞愤之情冲上脑海,画烟眼中一片赤红。 “我杀了你——”就算拼着要魂飞魄散,它也要拖着这个变态一起去死! 它妖魂陡然膨胀变大,化为冲天魔影朝楚子翎直扑而去。 就在它的利爪将要靠近楚子翎的刹那,骤然,它的身影定格在了半空中。 画烟眼中闪过一抹惊惧,它的身子竟困在原地,难以动弹了。 而对面的楚子翎却动了,他慢条斯理的走到近前,那双狭长漂亮的凤目中仍带着笑意,只是细看却能发现,眼底深处没有半点所谓的人类情感。 “你既是来杀我的,那我吃了你,也不为过吧。”他轻声问道,温柔的像是征询画烟的意见,可说出来的话,却让画烟如坠冰窖。 他要……吃了它?! “啊——” 惨叫声陡然响起,却又在瞬息间消失不见。 楚子翎的手覆在了画烟的头上, 一刹间,画烟魂体化为阵阵黑气被他吞噬进了嘴里,一点也不剩! “呼~” 楚子翎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面上露出愉悦之色。 “这妖魂倒是比那些寻常阴魂要好吃多了……” 他缓缓睁开眼,笑眯眯道,背负着手,朝楼下走去。 下到一楼,打开一道铁门,再往下竟还有一个暗道。 暗道尽头乃是一间间铁栅栏,里面竟密密麻麻关着不少人,听到了他的脚步声,里面蜷缩着的人如惊弓之鸟,纷纷尖叫了起来。 倏倏—— 楚子翎拨动门把上的机关,两壁射出利剑,血花乍现间数道魂魄飘出,魂体还没来得及凝实就尽数化为黑气,被他吞噬掉。 楚子翎脸上闪过一抹不满之色。 “果然还是妖魂好吃点呢。” 他右手单指轻轻在石壁上一戳,像抠豆腐一般,轻描淡写的抠下大块岩石。 “只靠杀人吞噬魂魄就能变强,实在是太简单了呢。” “可是普通人的魂魄之力,还是太弱了呀……” “若是能吃上一两只妖魂,或者是鬼吏的话……呵呵。” 黑暗中,他的笑容,逐渐变态。 而此刻的皇宫中,宴席仍在继续,楚子钰被朝臣拉着饮酒,人已微醺到了偏殿歇息。 龙椅另一侧,杜如凤阴恻恻的看着席间那抹出挑的红影,怨恨之色浮上眼底。 正这时,一抹鬼祟的身影从殿外偷偷溜进来,正是放风回来的苏子衿。 杜如凤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冲身后的嬷嬷悄然使了个眼色。 第417章 你想打谁? 画烟跑了,楚子钰也不在。 苏子衿坐回位置上后好不失望,早知道,她就跟着画烟一起溜回上官府得了。 在这儿干坐着简直没意思的很。 她那人间便宜爹,上官晔也被朝臣们给拉去喝酒了,这会儿身边坐着的就是上官家那几个不省心的便宜姐妹。 借着除夕这东风,容氏母女也难得被拉出来放了放风。 她虽被上官晔给冷落了,但明面上挂着上官家主母这个名头,既是来宫中赴宴,上官晔总不好让妾室随同,只能将她给带来。 小脑残这段时日在上官府过的叫个滋润,未来的东宫太子妃,有太子殿下罩着,公主殿下宠着,谁敢给她脸色看? 上官晔这便宜爹就差没把她当菩萨给供着了。 “碧螺,咱们回府吧,这儿坐着太无聊了。”苏子衿对身边侍女道。 碧螺面露难色,“小姐,皇后和贵妃娘娘都还在上面坐着呢,咱们现在走怕是不好。” “哎呀,我们偷偷溜走,没人会注意到的。”苏子衿小声道,她真是要被憋死了。 尤其是刚刚出去还撞见那变态楚子翎,虽说那死变态这会儿还没回来,但一想到与那家伙坐在一个地儿吸的一片空气,她都犯恶心。 “好吧。”碧螺为难的点了点头,她刚刚起身,不知是谁从背后忽然撞了她一下。 “哎呀。” 碧螺一下子摔到地上,动静闹出不小。殿内一瞬安静了 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 碧螺脸涨的通红,就想爬起来,可这一下摔得有点狠,脚也扭伤了一时间竟站不起身,苏子衿赶紧要将她扶起来。 目光忽然落在碧螺身前的一件东西上。 那玩意骨碌骨碌的在地上打着旋儿,转了好一会儿才堪堪停住。 “呀!这不是贵妃娘娘的东珠戒指吗?怎会从这婢女身上掉出来。”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碧螺脸色唰的白了。 群臣女眷纷纷探目过来。 刘贵妃闻言一愣,一看自己手上,脸色微微起变。 “怎么回事?”杜皇后状若疑惑的问道,她身后的嬷嬷即刻过去,走到碧螺身前捡起那枚东珠戒指。 “皇后娘娘,是这婢女不小心跌倒冲撞了宴席。不过从她身上却掉下了这枚东珠戒指,老奴瞧着眼熟,此物似是贵妃娘娘的。” 老嬷嬷将东珠呈了上去。 杜皇后拿过瞧了瞧,睨向刘贵妃,“这枚东珠本宫记着,是妹妹你刚进宫时陛下赏的吧?” 刘贵妃笑着点了点头:“姐姐好眼力,瞧我这记性,许是刚刚出去不小心拉下了叫这婢女捡了去,还好没丢。” “这戒指戴在手上,好端端怎会落下呢?再者,本宫今日也没瞧着妹妹你戴着东珠戒指啊。”杜皇后笑吟吟道:“陛下所赐之物,想来妹妹也没胆子送人才对。” “自、自然。”刘贵妃笑容有些僵硬。 “如此 说来,便只有一种可能。”杜皇后笑容唰的阴沉了下去,看向碧螺:“此女是上官家小姐的贴身侍女吧?呵,想来是经常跟着自家小姐出入贵妃寝宫,瞧着此东珠后心起贼念,想要纳为己有,大胆行了偷窃之事!” “冤枉,皇后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没有做过,奴婢是冤枉的!”碧螺脸色煞白,不断解释。 苏子衿见状赶紧冲出来,“碧螺她不是那种人,这东珠戒指根本不是从她身上掉出来的!” “上官家姑娘好大的威风,本宫还在说话,轮得到你开口?!”杜皇后声音一厉。 苏子衿咬紧唇,心道你个破落皇后算个球,姑奶奶叱咤风云的时候你还在你老母亲肚子里听你爹弹琵琶呢! 可是…… 她这会儿只是人啊,众目睽睽下去和杜皇后卯,只会应了那句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尤其是这会儿楚子钰和青衣都不在。 苏子衿再脑残也看得出眼下这状况有鬼! “上官小姐,皇后娘娘在与你说话,你为何不答?还未嫁入东宫,这太子妃的架势倒是摆起来了,面对皇后娘娘都敢不跪。”那嬷嬷阴阳怪气道。 上官晔这会儿酒全醒来,冲过来拉住苏子衿噗通一声跪地。 “皇后娘娘恕罪,老臣教女无法,请皇后千万饶恕小女。” 小脑残咬着唇,咕哝道:“让我跪你也不怕折寿。” 这话杜皇后听不到,上 官晔却是听的一清二楚,吓得浑身冷汗。 看自家‘女儿’的眼神,宛如在看一头孽畜。 “上官晔,你何止是教女无法!有道是奴随其主,你家女儿未来是要为太子妃的人,身边却养着手脚如此不干净的奴才,传出去,是要将太子,将天家的脸面置于何地。”杜皇后厉声道。 刘贵妃闻言赶紧起身,面朝杜皇后跪了下去:“姐姐恕罪,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这侍女……” “妹妹,本宫知道上官婉怡乃你侄女。但你既为贵妃,更应当以身作则,怎能纵容包庇!”杜皇后义正言辞道:“那东珠虽是你之物,却是陛下所赐,那侍女就算给她一百个胆子也断不敢偷盗,若不是背后有人给她撑腰的话……” 刘贵妃听到这话心下一凛。 杜皇后这是想咬死了苏子衿不放啊! 刘贵妃心里焦急万分,杜如凤这贱人大过年的也不让人有个清静,玩这样一出下作手段,你也真是够不要脸的! 偏偏话头都被杜皇后给锁死了,刘贵妃想偏帮都没办法,还要落个纵容子侄,包庇罪责的名头。 刘贵妃给贴身侍女使了眼色,让她赶紧报信去把太子叫醒。余光落在另一处,又是交集又是不懂。 长公主到底怎么回事! 换做以往她早就站出来了,哪能给杜皇后嚣张的机会?!现在怎么和傻了一样,只会坐在那儿饮酒?! 杜皇后焉能 没看到刘贵妃的神色,心里冷笑,要是没一点准备,她会在这时候发难? 她早就着人打听了情况,那楚青衣这段时间古怪的紧,闭门不出痴痴傻傻像是犯了病,今日开宴时她就一直在注意,那小贱人俨然一副呆样! 这段时日,摄政王府和千秋殿走动也少了。 旁人说是婚前避嫌,可杜皇后焉能不知,这小贱人怕是早就和萧绝睡了,暗地里来往火热的很。 现在忽然不见面了,人又是一副痴傻样子。十有八九是出了什么事儿,萧绝忽然不见她,没准就是玩腻了嫌弃了! 呵,没了这根金大腿,她楚青衣算个屁? 杜如凤还能怕她?! “来人啊,把这侍女拖出去!”杜皇后下令道,还摆出一副慈悲模样,“今日是除夕夜,不宜见血,本宫就免你死罪,只打个八十大板好了!” 碧螺闻言,吓得直接昏了过去。 八十大板下来,她岂还有命在! “碧螺她是冤枉的,你这是要草菅人命!亏你还是皇后!”苏子衿怒声道。 杜皇后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上官婉怡以下犯上,给本宫拖出去一并打!” “皇后娘娘息怒,息怒啊!” “姐姐,求你放过上官婉怡!” 刘贵妃和上官晔齐齐跪地,杜皇后高坐在凤位上,蔑视的看着他们,神情睥睨。 一片求饶声中,一道慵懒的女声缓缓响起。 “我说皇后,你想打谁?” 第418章 女王陛下回来了! 那道女声响起的刹那,喧哗的殿中变为了死寂。 桃香和淡雪眼中遮挡不住激动之色。 苏子衿泪眼汪汪,宛如见着了亲娘。 回来了! 女王陛下终于回来了! 那道慵懒的身影慢腾腾的站了起来,懒洋洋的舒展了一下肢体,举手投足间魅意天成,那双美目一掀,冷光睥睨,一刹那,殿中的温度似又下降了大截儿。 随着她从位置上站起来,似有一块巨石压在了众人的心头,呼吸都不觉沉了下去,整个殿内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起来。 杜皇后面色大变,惊疑不定的看着她。 这贱人不是傻了吗?! 怎么忽然间又好了! 青衣目光慵懒的落到苏子衿的身上,冷冷开口:“把你脸上的猫尿给我擦了,站起来!” 苏子衿眼泪珠子一抹,立马站了起来。 上官晔在旁边吓了大跳,心道女儿你要不要这么果决! “快跪下,皇后娘娘她……” 苏子衿低头小声咕哝道:“我靠山回来了,我还怂个屁!” 回来了? 公主殿下不是一直都在吗? 上官晔不懂,心里忐忑的要命。 杜如凤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美目阴沉的看着青衣:“长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包庇上官婉怡吗?” 青衣这才冷漠的 睨向她,“包庇?她犯什么错了?” “她纵容身边奴婢偷窃,还敢侮辱本宫!” “侮辱你怎么了?”青衣偏头嗤笑道:“你一介废后不在冷宫里好好呆着,跑出来猪鼻子插葱装什么象?” “你敢说本宫是废后!你好大的胆子!”杜如凤气的拍案而起。 殿内的群臣们也窃窃私语了起来。 “长公主,陛下从未废后,你这是妖言惑众!” “难怪上官婉怡敢对皇后不敬,完全就是你指使的吧!” 杜党那边几个大臣站出来道。 青衣抠了抠耳朵,“桃香,淡雪。” “在!” 青衣红唇一掀,没有一句废话:“打!” 两丫头得令,如下山猛虎,冲过去对着说话那两人就是一阵暴打。 群臣们看的是抽气连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身处在人间。 这还是皇宫?还是国宴?! 他们是不是在做梦! 哪有这种刁妇,大庭广众下指使奴婢殴打官员! “楚青衣,你简直目无王法!” 杜如凤气的是双唇发颤,话才说完,就见青衣脸上露出一抹狞笑,长腿一迈,声势浩大的朝她径直走去。 “你、你要做什么、啊——” 青衣走到她近前,二话不说,摘了凤冠往地上一丢。抬腿就是一脚,直接把她踹了下去。 杜如凤一介弱女子那是这等恶霸的对手,直接被踹成倒地葫芦滚下了台阶,后方她身边的那些宫人敢怒不敢言,那老嬷嬷想上来护主,结果恶婆娘一个眼神过去,立马吓成了鹌鹑。 刘贵妃、上官晔等朝臣已呆若木鸡,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们……是在做梦吧! 可是,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哦,上一次发生时,好像太后还健在,话说太后那老骨头现在在那冷宫里还好吗?会不会坟头草已七尺高了都没人知道? 这一回,杜皇后逃得掉吗? 众人心里齐齐发问,此刻他们还没意识到,内心深处已给杜皇后判了死刑。 “楚青衣你竟敢打我!我是皇后!我可是皇后!”杜如凤状若疯妇的从地上爬起来。 “马上就不是了。”青衣面无表情道。 众人听到这话心里又是一咯噔。 杜如凤眼里闪过一抹惊惧与难以置信,“你少妖言惑众,你敢对我这母后不敬,你罪该万死!” “母后?呵,真是东边不亮西边亮,憨批撒样儿你撒样儿。”青衣叉着腰嘲讽的看着她。 当她的母后,你也不怕夭寿! “长公主,你实在太目无法纪!” “如此犯上,你……你简直就是我炎朝之耻!” “包庇亲朋,祸 乱超纲,我大炎朝要毁在你手上啊——” 那两个挨揍的大臣还在叫嚷。 青衣勾唇笑了起来:“小桃儿、小雪儿,今晚是饭没吃够吗?” 桃香和淡雪顿时一凛,哐哐两脚下去,直接把这两个狗大臣给踹昏。 众人看的是遍体发寒,恐惧不已的看向殿上。 她……还是人吗? 这长公主简直就是个恶鬼啊! 不,恶鬼都没她这么恶! 青衣目光揽过群臣,冷哼的一声,下方群臣一阵哆嗦。 “一群猪脑子,要不是看在大过年的份上,本公主非得亲手掀开里面的头盖骨,看看里头有多少水!” “那般拙劣的栽赃嫁祸居然也有人信,你们头上长得是瘤子不是脑壳是吧?!” “区区一枚东珠戒指,便说是偷的,那玩意很值钱吗?很了不得吗?” “那可是陛下赏赐的……”杜如凤身边的嬷嬷忍着恐惧小声嘀咕道。 青衣本还没准备收拾她,一听这话,过去就是一脚,滚下边去和你主子一起呆着去吧! 孽啊!这长公主是孽畜转世吧! 群臣们宛如鹌鹑,想起了过去被公主殿下支配的恐惧,一个个站定在位置上瑟瑟发抖。 一定是这段时间公主殿下鲜少露面,才会让他们产生了这位孽畜改邪归正了的错觉。 你公主殿下,永远是你公主殿下! 嚣张?立马教你做人! “东珠很了不起?你说那枚是陛下赏的就是陛下赏的?我还说我手上的全是陛下赏的呢!” 青衣伸出玉臂,袖子一阵猛甩。 只听一阵叮铃哐当,从她衣袖里倒豆子一般掉出一枚又一枚东珠戒指,每一枚都和杜皇后手上那枚一般无二。 “现在本公主要说,碧螺掉出来那枚东珠戒指是本宫给的,你们又有何话说?” 众人顿时哑然。 青衣嗤笑了一声,目光又朝上官家家眷那边睨过去。 “是自己出来,还是本公主亲自过来请你出来?” 一刹那,容氏母女面白如雪。 两人死死咬住唇,还在作最后的挣扎。 这时,一群人急急从殿外进来,为首的太监双手捧着圣旨。 “今杜如凤得沐天恩,贵为皇后,本应为天下女子之表率,然其恃恩而骄,恃宠放旷,忠奸不辩,有失妇德,难立中宫!今贬为庶人,打入冷宫永不得出!” 圣旨一出,满殿哗然。 杜如凤身子踉跄,直接摔倒在地。 幽冷的笑声响起,众人打了个寒颤,抬头就见公主殿下霸气凌然的自台阶上走了下来,睥睨冷笑:“既说她是废后,你们当老娘是在与你们逗乐子吗?” “一群蠢材!” 第419章 卿为朝朝暮暮 杜如凤被当众八了凤袍直接给押入了冷宫,虽是个脑壳有包的蠢货,但好歹也当了这么多年皇后。 最后那垂死挣扎的丑样子,深深烙印在众大臣心里。 直到她惊声叫嚷着楚子钰和杜如诲的名字时,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为何今晚夜宴,这两位都半道没了踪影? 杜如凤故意设计苏子衿是为了什么,大伙儿心知肚明,她有此意图,她的兄长和儿子,又岂会半点不知? 但这两人却在她最需要帮衬的时候,提前走人了! 这意思还不明白吗? 什么六宫之主,到头来只是个被亲兄长亲儿子亲丈夫给抛弃的冷宫弃妇罢了! 杜如凤被拖走后,紧接着两声脆响,有人噗通跪在地上。 “公主殿下饶命,公主殿下饶命啊!” 容氏母女不断跪地求饶,这回真是实打实的把胆子都给吓破了。 不等青衣逼供,就老老实实的把一切给招供。 那东珠戒指乃是杜如凤身边的嬷嬷交给她们,让她们放在碧螺的身上,好栽赃陷害苏子衿。 杜如凤为何这般做,所有人都明白。 青衣翻了个白眼,直接下令把这母女俩打入刑部大牢。 闹剧结束。 一时间众狗大臣与女眷义愤填膺的开始马 后炮。 青衣目光冷冷扫过全场,“该开口时不开口,这会儿屁话淌着走,还不滚咋滴,等着本公主亲自送你们去和你们老祖宗吃团年饭?!” 众人闻言一哆嗦,赶紧各回各家各找各爹妈。 上官晔本也想拉着自己的便宜女儿退下的,结果苏子衿愣是不肯动,崇拜不已的盯着公主殿下,那小眼神,就差没把‘我是狗腿子’几个大字写脸上了。 “你瞅啥瞅,还不滚?”青衣不耐烦的盯着他。 上官晔嘴巴嗫嚅了两下,看了眼苏子衿,最后只能悻悻告退。 “嘤嘤嘤,我的陛下你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了,没有你的日子,我吃肉都没有滋味了。”苏子衿抱着青衣的大腿就是一声嚎啊。 “松开松开!”青衣两三下把这脑残鼻涕虫给抖开,浑身上下充斥着莫挨老子的气息。 苏子衿委屈巴巴的站起来,边上还有桃香和淡雪两个丫头,都是一副嗷嗷待哺的小鸟瞅着老母亲归家了的即视感。 青衣遍体恶寒,干嘛干嘛!玩什么猛女柔情,这是要恶心死她吗! “你们两个老爷们怎么回事,还不滚出来!”青衣被肉麻到不行,开始怒吼喊救兵。 萧绝和楚子钰从偏殿那边走了过来 。 两个男人神色各异。 楚子钰先前醉了酒去了偏殿休息,走前没忘记让人把萧绝留下的傀儡给叫过来,心想着他这混蛋老姐那般混账,应该没人敢去找她麻烦。 不曾想,这年头总有头铁不怕死的。 他是早早醒了酒,知道苏子衿受了委屈,不过压根没等他出场。 恶婆娘就已经大展雌威,撂翻全场。 一回来就闹这么大动静,这还大过年的……估摸着今夜没几个狗大臣能睡个好觉。 “还愣着干嘛!”青衣瞪向自己的傻弟弟,指着大腿,“过来把这货给老娘拉走!” 就见小脑残抱着她的大腿,一脸痴迷。 楚子钰捂了捂脸,走过来直接扛起苏子衿,这丢人现眼的脑残狐狸! “滚滚滚,赶紧带走!有什么屁话,明儿再说!”青衣一脸不耐烦的摆手。 楚子钰嘴唇翁动了两下,见她一脸不爽,也没有不识趣儿的凑上去碰钉子。 青衣当然郁闷了,内心的怨念都快溢出眼眶了。 在妖界当了那么久的黑山老太监,小妖精的手没摸着不说,那群孽畜们的饮食水平简直差到令鬼发指。 满以为回来能吃顿热乎的,结果一回来就撞上个赶着投胎的。 青衣抱住自家男人手 臂,怨念道:“我饿了!” “小馋猫。”萧绝一刮她的鼻头,握紧她的手,“我们回家过年。” “好!”青衣笑弯了眼角。 她终于也有了自己的家了呢。 …… 今夜除夕,本就是吃团圆饭的时候。 宫中的宴席以闹剧收场,青衣没吃着一口热饭,一路上都在嘀咕。 马车停下,萧绝先下马,却站定未动。青衣撩帘出来,见状抿唇一笑,压根不管旁人眼色,直接往他背上一趴。 “马儿走咯!” 萧绝背起她进了府门,王府众人已有好久没见着这位未来女主子过来了,这会儿见自家王爷背着她回来,都乐的合不拢嘴。 “去叫王不行准备年夜饭。” 桃香和淡雪在后面跟着,猫大爷一进门就被狗子给扑倒,追着小白的尾巴狂奔而去。 至于青衣和萧绝。 这会儿年夜饭还没准备好,摄政王背着自己的小媳妇儿踩着雪漫步到了后花园。 青衣看着天上的皓月,忽然有感而发,“人间,真好。” “嗯?”萧绝侧头看向她。 青衣咯咯咯笑了起来,忽然偷袭过去,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如果不是来了人间,不知猴年马月我才能遇到你。” 笑意在萧绝眼角处蔓延开 来,荡出浅浅的笑纹。 “可我却不喜欢人间。” “为什么?”青衣嘟哝着嘴。 “度日如年。”萧绝叹了口气,“居然还要一个月,才能成亲,如此般久,咱们的乖儿子乖女儿何时才能出世?” 青衣在他的肩膀上拧了一把,“臭不要脸,谁要与你生孩子了。” “不与为夫生,你还准备与谁生去?”萧绝佯装生气,忽然松开一只手,猛地侧转手,将她给打横抱住。 青衣触不及防又体验了一把失重,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 “哪有你这种人,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扯到孩子那儿去了!” “为夫可是连名字都想好了。”萧绝抱着她在旁边的大石上坐下,将她整个人圈入自己的怀里,轻声道:“若是男孩儿便叫云朝,若是女儿,就叫月卿。” “一点都不好听,要是我就叫大狗和二狗,小孩子嘛,名贱好养。”青衣撇嘴道,萧绝听到这话,险些笑出了声。 这可真是亲娘才能干出的事儿。 “不过,你取云朝、月卿这两个名字又是什么意思?” 萧绝唇轻贴在她耳畔,那些话,只说于她一人听。 浮世万千,吾爱有三。 日、月与卿。 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第420章 青衣爱萧绝 世间情动,不过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 萧绝和青衣对彼此,就如盛夏酷热时的那碗梅子汤,甘甜润肺,化了所有暑意,全了满心甘甜。 雪地里,两人抱坐在一起,就如世间最寻常的一对小夫妻小儿女一般。 不是北阴大帝。 不是阴司之主。 只是萧绝和青衣。 “等解决掉永生教,处理完这些麻烦事,我们就逍遥人世间去,不再理会那些烦心事。”萧绝搂着她,下颌放在她头顶,手掌在她肩膀上轻拍,仿佛在与小孩子说话一般,耐心又温柔。 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宛如静静流淌的溪水,话语间带着几分憧憬与向往。 青衣吃吃一笑,“冥府大帝向往的却是闲云野鹤的生活?我还以为你最爱的是那些公文呢?” “胡说。”萧绝手微微上抬,眼角的笑纹微微扩散,“明明是你。” 青衣的心头的那只小鹿不受控制的开始乱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泛起了几分热度,似是紧张却又盛着无限的欢喜。 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耳畔回荡着他说的每一个字。 像是千斤巨糖被熬成浆悉数浇灌进了心头,堵上了她心间的每一寸缝隙,不留一点余地,甜蜜到 了心尖尖上,那甜味一路蔓延到发梢到她身上每一处肌理,窜起舒服的麻痒。 嘭、嘭、嘭。 青衣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抬起头,鼻子在他的下颌处噌来噌去,像是一只撒娇的猫儿。 淡淡的胡青略有一点硌人,痒痒的,却又甚是舒服。 “那阴司和冥府怎么办?” “手下养来是做什么的?” “手下万一不顶用呢。” 萧绝低头笑睨着她,“不是还有儿子女儿嘛。” 青衣眉梢一挑:“你可真是亲爹,你娃儿还没出世,你就把后路给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多谢夫人夸奖。”萧绝靠过去,在她小嘴上一啄,一吻落罢却未离去,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仍在近处逗留,轻声道:“所以,为了咱们的晚年生活,咱们是不是得多加努力?” 青衣眼里水光一刹都要溢出来了,剜了他一眼,“您老真是越发不要脸了。” 大帝爷笑吟吟的,那张阳春白雪般的如画俊脸上带着理所应当的笑意,“脸面与媳妇比起来,一点也不重要。” “我饿了。”青衣忽然咕哝道。 萧绝眨了眨眼,“年夜饭应该还有一会才……” 香甜的唇忽然贴了上来,溢着笑意,“ 那就先吃了你让本座填填肚子。” 两人的身影齐齐消失在了雪地里。 回屋后,发生了什么自不用为外人知。 不过萧绝到底还是怜惜她,没有像是之前那般胡来。 回到人间,两人都用的是人的肉身,可不似先前用自个儿真身时那么抗造。 饶是已怜惜再怜惜,阴司这朵娇花事后还是嘤嘤嘤个不停。 趴在他身上又是啃又是咬一个劲儿的撒气,鼓着小脸,好不委屈:“我太弱鸡了……” 萧绝正捯着气,想着怎么让她挪过去点,别又来自个儿身上拱火,听到这话,笑岔了气。 结果胸膛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记九阴白骨爪,疼得嘶了一口气,赶紧握住她怨毒的小爪子,放在唇边好一阵猛亲。 “没事,你弱归弱,但为夫不嫌弃的。” “你敢嫌弃吗?”青衣白眼直接往他脸上砸过去:“你嫌弃一个试试?鳏寡孤独你想当哪一个?你说?” 不敢不敢可不敢! 萧绝赶紧告饶。 握着她的小爪子,亲完掌心亲手背,五个手指头一一亲完。 “我错了,女王大人饶命。” 青衣哼了一声,半点错漏掉他眼底藏着的戏谑。 这该死的老王八! 成亲那天你等着!这天上 地下她还不信找不着什么灵丹妙药了!到时候,老娘一定让你知道什么叫残忍! 非得让你光溜溜捂着小被叽哭着认错,大喊青衣爹爹不可! 两人在屋子里腻歪了这般久,青衣体力耗尽,这会儿是真饿了。 好在年夜饭终于是好了。 萧绝捯饬好自身,又忙不迭的替她梳洗,穿戴,换衣。 青衣软趴趴的坐在床上,看着半跪在自个儿跟前的男人。 谁能想到六界敬仰的北阴大帝,会半跪在媳妇儿跟前给她穿袜穿鞋呢?这男人,真真是要把她宠到骨子里。 “乖乖,左脚抬起来。” “没力气了呢。” 萧绝宠溺的盯了她一眼,抬起她的小脚丫子放在自己膝上,替她套上袜子,穿好鞋子。 “右脚……别乱动。” 把她动来动去的小脚丫子握住,在她脚心一挠,青衣立马咯咯咯笑成了鹌鹑打鸣。 “不是没力气了吗?看来你先前是骗我的。” 眼见他眸底冒凶光,青衣立马伸长脖子,急急声辩:“我可没!你这老王八休要造次,本座这身子可禁不起你再雨打风吹去!” “是是是,知道你是一朵娇花。”萧绝挤兑了她两句,眼看这只小麻烦精又要开始找麻烦了。 他赶紧替她穿好剩下的鞋袜,背转过去,自觉无比道:“我的小陛下,马儿已备好,您老赏脸一坐可好。” 青衣咯咯咯笑到不行,一个猛虎扑食扑到他背上去。 双手捏住他的耳垂,揉了又揉,“马儿走!本座带你去草原吃草去!” 委身成马的大帝爷背起自己的陛下小媳妇儿,笑的腹黑又阴险。 为夫吃草你吃肉,等你吃饱我吃你,正好。 正堂那边。 众人齐聚一堂。 萧绝下了令,外间开了小宴,王府里的下人们都聚在一起,大家一同吃这年夜饭。 正堂内也没留下别人伺候。 桃香淡雪也被青衣勒令必须坐下一起用膳,肥猫和小白这两家伙早就在对面刨起饭了。 外间苍穹,忽然传来砰砰几声巨响。 漆黑的天幕上烟火绚烂,点缀了夜空。 青衣一口一口的吃着自己盼望许久的肘子,萧绝在边上替她擦着嘴边的油星。 看着天边灿烂无比的烟火,青衣笑弯了眼,面朝身边的男人,神秘兮兮道:“忽然想起有句话一直忘了对你说,过来。” 萧绝疑惑的轻嗯了一声,附耳过去。 青衣靠在他的耳畔,一字一句,小声道。 “阿绝,我爱你。” 青衣爱萧绝。 第421章 差一点绝后 除夕这一夜,在王府过的是一团和气。 正月初一,新年伊始。 岁之朝,月之朝,日之朝。 虽守岁了一夜,但王府众人还是早早起身,唯有自家王爷的院子一直安静着,也无人敢去打扰。 青衣一贯贪睡,去妖界那些天,虽不说整日勾心斗角,但着实没什么舒坦日子,既虐胃又虐心。 回来后与自家老白脸腻乎腻乎到娇花差点散架,昨儿吃了年夜饭后,两人又猫回房间,干了没羞没臊的事情,简直乐此不疲。 阴司恶婆娘多狠毒傲慢一姐妹啊! 压根不晓得什么叫服软认输,一贯的记吃不记打,总觉得自己能在床榻之地占据主导地位,愣是被老白脸无数次教训后仍死不悔改。 萧绝觉短,早早便醒了,低头看着自己怀中八爪鱼一般的小家伙,笑意爬上眼底。 她睡觉姿势一贯千奇百怪,那缠人的睡姿与磨人的性子有的一比。 这会儿四爪并用的将他绕的紧紧的,像唯恐他会跑路一般。 想起昨晚的那一句表白,整个心房间都是满满当当的。 青衣,爱萧绝。 她对北阴的执着,或许是因为灵台真火的缘故不自觉产生的亲近之意。 可是对萧绝,却是真真的爱 慕。 这是他费尽心机、豁出老脸才骗回来的小媳妇儿呀。 把她不规矩的小手小脚给收拢回去,害怕吵醒了她,萧绝尽量做到缓慢轻柔,慢慢把她收归到自己怀里。 看着她梦里糊涂那可爱小模样,像是有只小猫爪挠在心坎上一般。 怎生这般乖巧呢。 萧绝小心翼翼低下头,轻吻在她的鼻尖上。 她梦呓般的不晓得咕哝了一句什么,那糯糯的小鼻音一传来,他身体里似有什么炸开了,食髓知味的开始叫嚣着。 不受控制的将她搂紧,又唯恐惊醒,手臂上的青筋悉数冒了起来,像是在搂着一件脆弱易碎的瓷器。 他的唇刚刚贴上去,蠢蠢欲动间。忽听青衣不耐的咕哝了声,像是美梦被打扰,好看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萧绝刚想撤退。 青衣忽然不安分又暴躁的哼哼了两声,长腿一阵乱蹬。 一声闷响。 鬼知道她蹬到了什么地方。 “唔……” 大帝爷身子佝偻了起来,一刹什么念头都没了,脸深深埋在枕头里,拳头捏得死紧。 青衣梦里糊涂的睁开眼,小脸上还挂着凶恶的表情。 她睡的正香呢,老觉得有只烦人的老蚊子在自己耳边嗡嗡嗡的直叫唤,那老 蚊子还带吹气的。 气的她就想把这蚊子给捏把捏把揉的稀碎。 睁开眼发现刚是做梦,但心里还是郁闷的紧,该死的老蚊子,扰她清梦! 一看身边,恶婆娘吓了大跳,“老白脸,你咋了!” 大帝爷头深埋在枕头里,紧握的拳头上青筋直冒,连脖颈处都涨红了。 咋了? 睡梦中,你差点让你男人我绝后! “没、没事。”萧绝深吸一口气,维持着优雅又淡定的微笑,抬起头。 但请忽略他有些抽搐的嘴角。 青衣美目一闪,小脑袋瓜飞速运转,不晓得又想到了什么鬼迷日眼的玩意儿。眼神爱昧的盯着他,笑的一脸贼相:“莫不是见本座睡相太过甜美,你色心萌动,苦苦压抑到肝肠寸断?” 睡相……甜美? 萧绝讳莫如深的看着她,您对您的睡姿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哎呀,想要就说嘛,憋着干嘛!来来来,一日之计在于晨,走起!” 恶婆娘风风火火的掀开被子,大帝爷阻拦不及,生无可恋的捂住脸庞。 短促的一声尖叫过后。 青衣老老实实的把小被叽拉了回来,替他悉心盖上。 “阿绝,我错了。” “哼嗯?”萧绝捂脸的手仍没放下,透过指缝 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想着:良心觉醒了? 他略微调整了姿势,准备聆听这小麻烦精的忏悔。 差一点把你男人搞成了太监,你可真行! 青衣眼带哀伤的看着他,隐约着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忍耐与嫌弃。 萧绝一蹙眉,这眼神,几个意思? 青衣深吸一口气,道:“什么年纪干什么年纪该干的事儿,你也别强撑着。” “没事儿,不行就不行,咱也不嫌弃你。” “妻不嫌夫丑,儿不嫌爹贫是吧……” “这人到晚年是硬伤,大不了咱去找紫霄老儿多练几枚丹药补补。” 萧绝额头上青筋直冒,脸色变幻不定,一口气堵在心坎儿真要提不上来了。 恶婆娘浑然不觉,自以为贴心的拍了拍他的胸膛,“以后不行就告诉本座,本座还能笑话你不成,唉……男人就是好面子,老男人更好面子,现在玩脱了吧。” 萧绝实在听不下去了,以唇封缄。 你这混蛋小麻烦精,你别说了! 造作到最后,还是没造作起来,毕竟大帝爷也是个正常男人,被断子绝孙腿给伺候过,岂能立马刚健如常。 大帝爷阴沉这脸,在自家小媳妇儿戏谑又鄙视的小眼神中,怒起身,怒穿衣。 顺了一口气,转过身,还要保持体贴又温柔的微笑,伺候自家小媳妇儿起床。 啧,卑微。 收拾妥当出了房门,青衣肚子饿的咕咕叫,昨晚吃的早就给消化了。 两人有说有笑,腻腻歪歪到了院门口,就见灵风鬼鬼祟祟的在边上蹲着。 “灵不修,你杵着草堆里干嘛?给你家昆吾采灵芝呢?”青衣瞅着那厮,挑眉问道。 灵风赶紧跳出来,心道:您二位可算是浪到位了。 “王后你可别打趣我了!”灵风嘟哝道,正经容色,“王上,萧家来人了,在正堂那边都等了好久了。” 萧家? 青衣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灵风说的是什么玩意。 萧绝在人间的母族。 “大早上的他们跑来干嘛?没事儿干窜门啊?” 早上? 恶婆娘你要不瞅瞅太阳在什么位置,你再说这话? “就……就是窜门啊。”灵风嘟囔道:“人间正月初一,可不就是拿来给亲戚窜门的吗?” “怎么这么多破规矩。”青衣不耐烦的嘟哝着。 “王上,您看……”灵风吞了口唾沫,小心询问。 萧绝拉着自家小媳妇儿的手,径直往外走,“他们想等便让他们等,谁也不能让我家夫人挨饿作陪。” 第422章 真正的狗眼看人低 萧家在大炎朝也算是名门望族,子息繁盛,但在朝中却并无什么实权。 这还要归咎于摄政王的冷漠无情,对自己亲族那边半点没有帮衬之意,还颇有绝了萧家人入朝为官的打算。 距离划清界限,也就差那么一丢丢。 再加上萧淑妃那奇葩小娘皮的存在,萧绝和萧家人的关系能好才怪。 平日里可以说是老死不相往来,这大过年的走亲戚窜门,到底是处于礼数,还是另有所图,就真不好说了。 此番来的是萧家族长萧远山与其妻玉氏,萧远山还算持重,虽等了许久,但面上未露半点不快。 但他对面坐着的另一人却是满眼烦躁,磨皮擦痒般的不停跺脚。 “三弟,注意仪态。”萧远山提醒道。 萧远海不忿的咕哝道:“二哥,你瞧瞧他萧绝什么做派!好歹也是亲戚,咱们还是他的长辈,这大过年还要咱们主动上门来拜访!他倒好,端着架子现在还不肯出来!” “老爷。”萧远海之妻周氏赶紧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道:“快别说了,这王府的下人都在呢。” “在就在,我敢说还怕他萧绝听到不错!”萧远海气吼吼道,端起茶盏又重重的摔到桌子上,“连茶都是凉的,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狗眼看人低!” 王府其他人听到这话都悄悄翻白眼,对萧家 人,王府上下真没谁是待见的。 说是来窜门子,这大过年分明是过来找人不痛快的! 灵风过来听着萧远海在里面指桑骂槐,撇了撇嘴,问向忠伯:“您老告诉他们了没,王爷和公主在用膳呢,晚点才会过来。” 忠伯扫了他一眼,“你准备把萧家三爷给气死?” “无事不登三宝殿,萧老二来了还算正常,这萧老三过来铁定是找麻烦。您老别忘了,这会儿谁在府上,大过年她要是不痛快了,咱们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忠伯闻言一凛,赶紧进去传话。 紧接着,萧远海摔杯子砸板凳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那叫个热闹。 忠伯走了出来,头上衣服上都是水渍,显然是给泼了。 灵风一瞅,这怒气也上头了。 “大爷,您会哭不?” “啥?”忠伯挨了泼,虽有点委屈,但听到灵风这话还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公主殿下心地善良,最见不得老人家哭了。”灵不羞冲他眨巴眼。 忠伯眼睛一亮:你这憨批娃娃也有机灵时! …… 青衣和萧绝在花厅那边用着早午膳,前堂那边的动静两只老鬼又岂会听不见。 “论人间辈分,那两个是你二叔、三叔?”青衣吞了一口蟹粉小笼,囫囵不清的问道。 萧绝嗯了声,替她将蒸饺去皮,这小麻烦精挑嘴的很,只吃馅儿不吃 皮,还不能单独蒸那馅儿给她吃。 到最后馅儿她全吃,他就是垃圾桶来转捡着她不吃的那些扫进胃里。 “啧,那萧远海一看就是个没经历过人间毒打的。”青衣把馅儿全给塞进嘴里,美滋滋的咀嚼着。 萧绝不喜浪费,但好在这一桌子菜虽丰盛,全都进了青衣这大胃王的肚子。 “不成,撑着了,得去活动活动筋骨,消消食。” 萧绝笑睨着她,焉能不知她那点小九九,想去欺负人了就直说嘛,还要找借口。 “走吧。” 正堂那边,灵风率先感应到自家王上的气息,赶紧撞了忠伯一下:“哭,使劲哭!” 忠伯闻言扯起嗓门就是一阵嚎。 萧家两位爷在正堂内忍饥挨饿坐着冷板凳,忽听外头嚎起来了,也是一脸错愕。 这摄政王府的人大过年的,莫名其妙哭撒? 萧远海正要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就见远处有人露面了,正是萧绝,他立马端坐回去,收回眼神,摆出一副高傲姿态。 他没看到的是,在萧绝出现后不见,身后还跟着一个大摇大摆的小尾巴。 青衣瞅着忠伯那干嚎的样子,有点不忍直视,不等他老人家开口,直接低斥道:“眼泪都莫得你嚎个屁,还不快躺下去装死。” 嗯?! 忠伯立马躺平。 灵风即刻开始表演,“忠伯!忠伯你这是怎么了? 你老人家命苦啊,大过年的还被人上门给欺负,王爷,你可要给忠伯做主啊!” 萧远山和萧远海兄弟俩本在堂内坐着等萧绝进来,听到这话顿时坐不住了。 那忠伯刚刚不还好端端的吗?! 两人连忙站起身,就要出去,结果打头进来一妖艳贱货,一张俏脸黑的宛如锅底。 “哪来的狗东西,敢到摄政王府来仗势欺人!” 萧远山一见青衣立马叫完,这公主殿下怎么会在王府里! “公、公主殿下!” 萧家四人赶紧行礼。 恶婆娘开口就两字:“跪下!” 萧家四人面色齐齐一变。 那萧远海率先忍不住道:“公主殿下,我们可是摄政王的长辈。” 你以后嫁给萧绝,还得给我们奉茶呢! “萧绝都还得跪下叫老娘公主,你们算个锤子?”青衣一眼瞪过去:“本公主说话,有你们站着的地儿?都给我跪好!不跪我打到你们跪!” 萧远山夫妇有点眼力价,说跪就跪。 萧远海与其媳妇儿颇有点不情不愿,那膝盖骨正要弯,从青衣身后窜出两人,一脚就把他们结结实实给踹地上。 “敢忤逆公主殿下,你们找死!” 桃香淡雪直接出手把人给撂地上。 萧远海夫妇两人被摁在地上惨叫不已,萧远山在旁瞧着只觉心惊肉跳,传言这位长公主手段残忍杀人如麻,果 然如此!但哪有还没进门就把婆家人先打一顿的道理! 惊骇之际,就见摄政王懒洋洋的从门外走了进来。瞧也不瞧被摁在地上的萧远海夫妇,径直走到青衣的身边去。 “萧绝!萧绝你快救救三叔三婶啊!”萧远海大喊道。 “闭嘴!我男人的名字也是你配叫的?”公主殿下一拍桌子。 萧远海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跟着在抖,一刹那嘴巴像是被浆糊给堵上了一般,愣是咧不开了。 “公主殿下息怒,我三弟他绝非有意冒犯,还请你大人大量饶过他。”萧远山赶紧告罪道。 “你们萧家本家人都这么没学问吗?有句话难道没听过?” 萧远山一脸疑惑。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萧远山:“……” 青衣冷哼一声,昂首道:“来人,把小白给本公主牵上来!” 命令一下,没多时,小白就疯狗一般的跑了进来,乖乖趴在青衣的脚边。 “跳桌子上去,给我盯着这四个家伙!” 小白得令,立马跳上桌,威武不凡的盯着萧远山四人。 别说萧远山兄弟俩懵了,连萧绝都有点猜不透他这小媳妇儿把狗子叫上桌是要干嘛。 恶婆娘昂起骄傲的小下巴。 “你们不是说摄政王府的下人狗眼看人低吗?!” “本公主就让你们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狗眼看人低!” 第423章 雁过拔毛青扒皮 小白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桌子上,狗头高昂,宛如帝王在俯视自己的臣民。 萧远山兄弟俩看着这只狗,心里一阵窝火。 这狗的眼神咋如此贱嗖嗖的呢? “气大伤身,喝点茶降降火。”萧绝倒了杯茶递过去,青衣小嘴一瘪,“手酸。” 萧绝笑睨了她一眼,就差没把你个小懒虫这句话写脸上了。 他轻吹了茶雾,将茶盏举到她唇边,青衣这才小口小口的啜起来。 萧绝是何等冷心寡情的狠角色,萧远山兄弟两岂会不清楚。这小子打小时候起便是对谁都是冷淡淡透着疏离,便是面朝着他那过世的双亲,也没有眼下这般殷勤温和的样子过吧! 关于他和长公主之间的传言一直都没停过,萧家人听到过不少,但要说他真心喜欢上一个女子,谁也不信。 就这没心肝的男人,会喜欢上谁? 可这会儿…… 萧家四人瞅着这架势,都被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喝完茶,青衣脸色稍好了一点,示意桃香和淡雪撒手。 萧远海夫妻可算能离开地面好端端跪着了,脸色惊魂未定,可不敢再造次。 “萧绝是本公主未来的夫婿,这摄政王府便是本公主未来的 家,忠伯便是本公主未来的家人。老娘的人,只有老娘能打,你们算什么玩意儿,也敢欺辱他!” 萧家两爷听着心里也是一阵窝囊气啊。 便是一直显得知书达理的玉氏这会儿也有些不忿了,“忠伯虽是王府老人,可他毕竟是奴才。我们才是萧……摄政王的血亲,公主此话,实在叫人寒心的很。” “寒心就对了。”青衣呵的一声冷笑,“本公主是嫁给萧绝又不是嫁给你们,我管你们寒心不寒心。在我心里,十个萧家也抵不上一个忠伯,哦,旁边的狗子份量也比你们重。” 小白适时的汪了一声,满脸傲娇! 萧家四人脸色一青二白。 萧远山脸色也禁不住难看,他到底是萧家家主,知道青衣是个惹不起的狠角色,但还没进门的侄媳妇儿气,也不是这么受的啊! 他也不冲青衣说话,面朝萧绝:“摄政王,你真要至亲情于不顾吗?” 萧绝淡淡睨向他们:“二叔三叔不也是有用时,才想起本王这侄儿吗?” 萧远山脸上有些难堪,萧绝此话说的的确是事实。 萧家这些年与萧绝明面上虽没撕破脸,但背地里真和陌路人没什么两样,主要还是几次三番求 上门都被推拒了。 朝堂上他一手遮天,要给亲戚们谋个差事还不是三两句话就能办的事儿,偏偏他就是不开这口。 眼看着萧家一天不如一天,当年送进宫的萧淑妃也被打入了冷宫,更是没得指望。 世人现在只知萧绝而不知萧家,本家那些人又如何能舒坦? 想着趁过年来走动一番,开年他又将大婚,娶的还是现在谁也不敢招惹的长公主,若能修复好关系,拿愁以后萧家没有出路? 可谁曾想…… “你是大哥唯一的骨血,我们……我们又岂会至你于不顾,只是你公务繁忙所以……”玉氏见自己老爷沉默了,赶紧帮衬着解释。 后边的萧远海夫妇俩也跟着点头。 青衣高坐在主位上,没骨头似的靠在萧绝肩膀上,直接打了个哈欠。 “街边戏班子唱的都比你们说的好听,尴尬不?”她戏谑的问道。 萧家四人脸上悻悻,像是被人给扇了一巴掌,一阵红一阵白。 这长公主到底是何方孽畜转世投胎,张嘴就能让人夭寿,恨不能把她就地掐死。 偏偏这恶婆娘手段有狠本事又大,想弄她,但是又干不过她! 真的好气气哦! “我这人脾气不好,耐心又 差。尤其不喜欢听废话讲废话,纵容你们在这儿说半天,已是看着你们与萧绝那些点微薄血缘的面子上。” “以后这王府大门,最好别来。”青衣冷笑道:“本公主别的本事没有,杀人放血是一把好手。” 萧家四人顿感浑身一凛,那些攀附的心思,彻底断了。 萧绝如此绝情,无视他们的死活。 这长公主是个蛮不讲理,动辄杀人的狠辣角色。 这男女双煞的组合简直他妈就是绝配! 还攀个屁的高枝,再攀命都没了! 四人哆哆嗦嗦就要告退,公主殿下一声冷哼:“本公主让你们走了吗?” 萧远山几人胆战心惊的又跪了回去,惊惧的看着她。 你还想干嘛嘛! 萧远海夫妇都快哭了,白白挨了一顿揍,还不能走,这孽畜公主上辈子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阴司里的十八层地狱的魔头转世也没她这么个孽障法吧! “欺负了人就想跑,你们要点脸成不成!”青衣一拍桌子,怒瞪道:“没瞅着忠伯都晕了吗?咋滴,还要本公主给你们出医药费啊?!请郎中不花钱啊!” 萧家四人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这是什么雁过拔毛青扒皮! 萧家四人郁闷 的掏出银两。 公主殿下脸色漆黑:“你们打发要饭的?” 一袋又一袋银两,最后周氏和玉氏把身上的珠钗首饰全给摘了下来,两位妯娌都快哭了。 大过年的谁不是穿金戴银套新衣,都图个喜气,现在倒好,整个他们今儿就是来送钱的! “成,滚犊子吧。” 公主殿下手一摆,四人如蒙大赦,颤如鹌鹑走出了屋子。 还没走远,就听后边灵风急急道:“大爷,不用装了,起来起来,分赃了!” “哦哟哟,公主殿下干的漂亮。” 萧家四人对视一眼,一口老血冲上喉头,差点气得吐血而亡。 “来来来,分赃!”公主殿下摇摆着小手,把大家伙都叫了进来。 王府下人全都激动的涌了进来。 萧绝看着自家这个比山大王还土匪的小媳妇儿,由着她横她闹她横行霸道,只要她开心就好。 瓜分了赃物的众王府下人,激动的两眼泪汪汪。 果然,跟着公主殿下,就是有肉吃! 正是开心时,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嘤嘤嘤从外飘来。 青衣一听就晓得是谁来了。 立马瞪圆美目。 “拦住!把那小脑残给我拦住!” 大过年的,她才不要陪脑残一起逗乐子呢! 第424章 他把你糟蹋了? 苏子衿飙着两行猫尿跑来了王府,青衣瞅着她就觉头大,这小脑残哭唧唧的找上门干嘛? 屏退了闲杂人等。 恶婆娘挑眉道:“你哭撒?楚子钰把你糟蹋了?” 这打脑壳的话一出来,苏子衿的猫尿立马止住,脸涨红成了狒狒屁屁。 萧绝也在边上揉起太阳穴,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 稳重……是不可能让青衣稳重的了。 她那一脑壳黄色废料丢出来估计能把冥河都给上色。 “陛下!”小脑残羞愤的直跺脚。 “乖,叫皇姐。”青衣懒洋洋的打着哈欠,“叫陛下多生分啊,弟妹。” 小脑残嘴一瘪,“出事了!我找你真有正事。” 青衣眼睛立马闭了下去,开始打哈欠。 屁的正事,她现在只想当一个睡了萧绝的咸鱼。 “画烟不见了。” “兴许它找野男人快活去了呗。” 苏子衿急的跳脚,您老能不能正经下。 青衣掀开眸,幽幽看了她一会儿,嗤道:“它妖魂不见了一夜,你现在才来找我,早干嘛去了?” 苏子衿脸涨的通红,都快要滴出血了…… 她可没脸说自己昨儿一夜没回上官府。 至于干了什么…… 青衣啧啧了两声,“好一个除夕失贞夜啊。” “我们还没有……” 苏子衿急道,对上她戏谑的眼神,都快被臊哭了。 大帝爷在边上都有点看不过眼了,敲了敲自家媳妇儿的小脑袋瓜,“别欺负小孩儿了,欺负她多没意思,晚上来欺负为夫。” 苏子衿:…… 大帝爷,您老也没要脸到哪儿去呢。 猫大爷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这狗男女之间的眉来眼去,求你们了喂!能别强塞狗饭给喵吃了好吗? “小脑残,到底怎么回事,你直接说,别理这恶婆娘。”猫爷一脸严肃。 苏子衿吞了口唾沫,沉声道:“我怀疑它找楚子翎报仇去了!昨儿夜宴前我和画烟溜出去,在御花园碰见了他,那家伙出言挑衅,而且古里古怪的!” “怎么个古怪法?”说起楚子翎,青衣倒来了几分精神。 苏子衿皱紧眉:“他看穿了我的身份,而且,他居然能看到画烟的妖魂了!” 萧绝和青衣对视了一眼,前者沉吟道:“楚子翎与妖物打过好几次交道,若是忽然开了阴阳眼,倒也合理,不过……” “事出反常比有妖。”青衣抿唇道,白眼翻上天,“为什么大过年都不能给本座一个清静!” “皇姐~”苏子衿软绵绵的叫道。 青衣给了她一眼白眼,起身抻了个懒腰。 “走吧! 大年初一,咱们也去走一趟亲戚。” …… 翎王府青衣是来过的,只不过没走正路子。 上一次过来,府邸里怨气冲天,血光骇人,不晓得楚子翎那小变态到底造了多少杀孽。 可这一回过来,那些怨气和血光居然都消失不见了。 比被狗舔了还要干净。 便是得道高僧前来给他净化府邸也做不到这么彻底,更何况,那小子能控制自己嗜杀的习惯吗? “果然有问题。”青衣嘀咕了一句。 带上苏子衿,施了穿墙隐身咒,三人一猫直接进了翎王府。 大年初一,人间烟火气最旺的时节。 这翎王府照旧阴森森的像个魔窟。 竟是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翎王府的人都去哪儿了? 肥猫趴在地上动了动鼻子,嗅到了一股腥气,爪子刨了刨土。 “这地下好像有什么。” 萧绝手一掀,大地自动开裂,露出下方暗道,青衣他们走下去,站在了那处铁门前。 沉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映入眼底的,是一片尸山血海。 全是死人! 青衣的脸色沉了下去。 苏子衿声音都哑了,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住了,“这些……都是翎王府的人?!” “难道是楚子翎…杀了他 们?” “谁杀了他们或许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的魂魄去了哪儿,”肥猫沉声道,“此处,太干净了。” 干净?苏子衿看着屋子里四溅的血液,皱紧眉头,哪儿干净了? “的确干净。”萧绝微蹙着眉头,半点怨气、鬼气乃至凶戾气都没有。 青衣的目光在暗室内环顾了一圈,瞳孔忽然一缩。“秋雨?!” 秋雨? 肥猫一惊,赶紧看去,就见那墙壁上用血密密麻麻写满了秋雨的名字! 青衣心头忽然涌出一种不祥之感。 楚子翎写那么多秋雨的名字做什么!她忽然想到,这次回人间,她还没有见那小子一面呢。除夕夜里让桃香和淡雪把他叫去王府,那小子却借口要修炼,一直窝在千秋殿里。 “不好!秋雨有危险!” “血还没干,楚子翎那变态死小子应该跑不远!” …… 千秋殿中。 秋雨把自己锁死在屋子里,一口又一口的咬着自己手腕,却见那手腕上满是骇人的牙印,每一口都咬到出血。 身体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一般,喉咙处灼烧无比,渴…… 他好渴…… 可任他喝再多的水,都浇不灭那种干渴与饥肠辘辘之感。 他眼前已出现重影,身体里像是分裂出了另 一个自己,在不断说话。 ——别忍耐了。 ——出去吧,外面有数不清的血肉。 ——吃了他们,吃了他们你就不会再难受了。 不!不! 秋雨强撑着最后的意志,抓住铁链又将自己缠绕了一圈。 “呵呵……” 讽刺的笑声,似从幻境中飘来,落入耳中,是梦? 不! 秋雨眨了眨眼,看着忽然出现在屋子里的楚子翎。 是现实! “翎、翎王!” 楚子翎站在他身前,浑身上下染满了血,唇角挂着诡异的笑。 “如此苦苦忍受,是不是痛苦极了?” “你……你怎么回事?!”秋雨看着楚子翎泛红的眼,以及他身上传来的与自己无比相似的气息,瞪大了双眼。 “与你一样,本王也修了《天邪道》,不过,本王不像你是个半吊子。”楚子翎走到他跟前,缓缓蹲下去,托腮笑道:“你这模样,瞅着真是可怜。皇姐最宠爱的小侍卫,怎生只有这点本事?” “不然,本王来帮你好了。” “你想做什么?!”秋雨骤然瞪大眼。 楚子钰唇角勾起诡异的笑,猛地割开自己的手腕,强塞到秋雨的嘴里,逼他饮下自己的血。 “帮你真正入魔!” “呵呵……如此、如此皇姐……便也记住我了吧!” 第425章 我就是那个棒槌? 刺鼻的血腥味在屋内蔓延。 哐的一声,门被一脚踹开。 青衣直接冲了进来,满地猩红撞入眼帘,她愣了一下,错愕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那人。 竟是楚子翎! 这结果让人意外。 可更让青衣的意外的是…… 秋雨此刻异常的清醒,在楚子翎自杀式的割开自己的手腕,脖颈,将鲜血乃至魂魄献祭给他了之后。 一直在他脑中盘旋不断,蛊惑他出去杀人饮血的魔音消失了。 但他又切切实实的能感受得到,自己……变了! “公……公主……” 他看着青衣,眼神中透着绝望。 一刹,青衣的心像是被什么给绞住了一般,脸色重重的沉了下去,“你……入魔了。” 殿中一片死寂。 像是守着最后的清明,盼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在看到青衣之后,秋雨也倒地晕厥了过去。 秋雨怎么会入魔?! 有那么一瞬,青衣脑子都空白了。 但仅仅是瞬息,她深吸了一口气,紧咬住牙关,强迫自己醒过神来。 手被用力握住,掌心传来的温度,无形中给了她几分力量,整个人都镇定了下来。 “我在。”萧绝轻声道。 青衣点了点头,快步上前检查起秋 雨的状况。 确认他性命无虞后,轻松了一口气,但脸色越是越发凝重。 “阿绝,你过来看看。”青衣有些拿捏不准,秋雨体内的情况,像是一团充斥着魔气的混沌地,而他的魂魄完全被这些魔气给包裹着,连她的神识都渗透不进去。 有点棘手。 萧绝掌心覆在秋雨的灵台上,青衣撤手,余光落在旁边的楚子翎身上,神色阴晴不定。 肥猫伸出爪子刨了刨楚子翎,表情也甚是怪异,“恶婆娘,这小子……死了……” 青衣闷闷的嗯了一声。 没错,楚子翎死了。 划破手腕,割破喉咙,被吸干血液而死。 至于是谁吸了他的血,不用废话。 诡异的是,这小子到死都面带着微笑,而他的魂魄……也不见了。 苏子衿打了个寒颤,这会儿已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她巴不得楚子翎这个死变态早死早超生,可现在看到他真的死了,心里却涌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死时的笑……为何让人看上去那么难受? 竟像是一种解脱? 楚子翎死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等秋雨醒过来才知道。 另一边,萧绝站起身,沉眸道:“先把人带回王府再说。 ”他说着顿了一下,“把楚子翎的尸身也带上。” 青衣没有耽搁,也没让苏子衿跟着,让她先去东宫或者直接回上官家等消息。 至于肥猫。 “把这边处理了。” 猫大爷:你个孽畜恶婆娘!一天到晚就晓得使唤老子干事,不是塞狗饭就是收拾烂摊子! …… 回到王府。 青衣和萧绝守在秋雨的身旁,两人轮番查看他身体的状况。 “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青衣皱紧眉。 “入魔,但是,却又与玄霆他们不一样。”萧绝摇了摇头,“他灵台中没有魔珠的存在。” 没有魔珠?青衣神色微动,“那不是和我一样?” “但你当初只是嗜杀,对血肉却无垂涎。”萧绝眼中也带着困惑,青衣与他对视了一眼。 秋雨到底是怎么入魔的? 两人心中都生出同种疑惑。 “你看这他一会儿,我出去透透气。”青衣抿了抿唇,沉眸往外走。 萧绝看着她的背影,没有阻拦。 秋雨入魔,必和永生教有关,这丫头在人间收的第一个小弟便是秋雨,煞费苦心的让肥猫和月妖教他修行,岂会不看重! 现在秋雨遭难,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被人给暗算,她岂 能不难受! 青衣到了外间,桃香和淡雪都在门口守着,她们眼看着秋雨浑身是血的被带回来魂都快吓飞了。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秋雨可有什么异常?” 桃香一脸茫然,“没……没什么异常啊,他基本上都呆在千秋殿里,没怎么出去过,也就答答小郡主时常过来找他。” 淡雪却是想到什么,摇头道:“不对!他经常一个人躲起来偷偷修行,还故意避开我和桃香。有几次我晚上起夜遇见他,他说是起来练功,可脚上却沾着泥巴,像是去过什么地方。” “公主,秋雨到底怎么了?”两丫头都焦心不已。 青衣并未回答,沉吟片刻道:“这段时间王都可发生过什么怪事?” “怪事……这倒没怎么听说,不过前段时间小五上来过一次,说人间行走抓住的阴魂数目有些不对。”桃香嘟哝道:“说是莫名其妙少了很多,许多阴魂都失踪了。鬼吏们到了地方常常扑空,以为是人间行走那边抓的,可是七日楼那边又说没抓过这些阴魂。” 青衣听着桃香的话,陷入了沉默。 她去往妖界的那段时日,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听说秋雨出事入了魔,灵风忙 不迭把子都也给叫了上来。 子娘炮脸色都变了,不敢风骚出场,怂不拉叽的缩到门边来,“恶婆……王后,小的拿我那些衣裳担保,我是真没摸鱼!” “少废话,我问你,除夕夜宴那天你见到楚子翎,他什么情况?” 子都略作沉吟:“不好形容,那小子给人的感觉一直不舒服,不过那天他的确有些奇怪。我瞅着他都有些发憷。” 问了等于白问。 青衣翻了个白眼。 这时,青衣感到一缕熟悉的气息波动。 秋雨醒了! 青衣立马折返回屋,就见秋雨靠在床头,脸色有些泛白,整个人还有点没醒过来神的架势,然而他身上的气息却是强盛的紧。 青衣嘴角抽了抽,压住心里的燥火。 冷声问道:“你修炼了《天邪道》?” 秋雨点了点头,眸光看着还有那么点委屈。 青衣瞪着他,真想掀开他的头盖骨看看里面是什么猪脑花。 “你是猪吗!什么东西都敢瞎练!中了永生教的暗算都不知道,到底是哪个棒槌把这邪功传给你了!” 秋雨疑惑的看着她,甚是无辜的咕哝道:“就是公主殿下你啊……” 嗯? 青衣表情一滞。 我就是那个棒槌? 第426章 大型精分现场 秋雨老实巴交交代了自己是如何被传销所骗,一步步掉入魔窟,发现后为时已晚,泥足深陷,唯有靠自残抗争,结果最后差点被楚子翎这变态小佬一波带走。 棒槌青衣听完他的话,神色阴晴不定。 “所以说,是我上一次去妖界时,我人间这具‘肉身’亲手将《天邪道》传授给了你?” 秋雨点了点头。 恶婆娘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大帝爷的神情也没好看到哪儿去。 竟然是在那时候被钻了空子! “不、不可能呀,当时我明明一直守着恶婆娘的肉身!”小白听到后惊叫着跑了进来,满脸难以置信。 “一直守着,从未离开?”青衣看着它。 小白嗫嚅了两下,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离…是没离开过,中间不知怎么的…好像打了个盹。” 说完,它狗脸上满是慌张之色。 难道就是它打盹儿的那一会儿功夫,被对方逮住了可趁之机! 完了、完了…… 小白已看到自家王上那阴沉冰冷的眸光了,它会不会狗命不保? 好在萧绝目前并没有处置它的想法,眼下重点是如何解决秋雨身上的问题。 “楚子翎又是怎么回事?” 秋雨抿了抿唇,表情甚是古怪,连带着看青衣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些让 人感觉莫名其妙的神情:“他……我也不知他那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或者说,不知楚子翎到底是救了他。 还是将他推入了无法回头的深渊中。 叹了口气,秋雨缓缓说出青衣他们来之前发生的事。 那时他濒临失控的边缘,对血肉的渴望几乎要战胜理智,楚子翎却忽然出现,割开了自己的手腕,颈部,以血喂养他。 起初他是被强行灌血,后面却不受控制的吞食着他的血液。 到最后…… 等他回过神来时,楚子翎的魂魄也已被他给吞噬掉。 青衣听完,表情跟着怪异。 为毛听起来,楚子翎那小变态像是一个光荣奉献自我的勇士? 那小子会有这般好心?杀了那么多人,修炼魔功,最后却舍身为人,自个儿跑去当了秋雨的血肉炉鼎?助他完全入魔? “你现在对血肉还有……食欲吗?” 秋雨赶紧摇头,老实说,想起了自己喝了人血,他现在还有点反胃。 青衣走到萧绝身边,小声嘀咕着:“除了入魔,这小子没别的什么问题了?” 萧绝摇了摇头,何止没问题,简直血气充沛,功力大增。 “不过他的魂魄的确有些古怪,有哪些魔气阻隔着,我都难以完全查探清楚。” 青衣眉梢一挑, 老白脸都不行? “那他身上的魔性呢?当真一点也抽离不出来?” 萧绝摇了摇头,这就是难点所在了。 他能将玄霆身上的魔性给拔除掉,但秋雨身上的魔性却根深蒂固的宛如长在他的血肉与魂魄中的一般,压根剥离不出来。 如何是好? 摆在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这就是楚子翎那该死的小变态想要的?”青衣咬牙切齿道,秋雨会贪食血肉,显然修炼了残缺的《天邪道》,但楚子翎这棒槌的自我献祭,将秋雨彻底推入了泥潭。 纵使萧绝,也没有法子将他从入魔的深渊中给拉回来。 青衣愤怒至极。 又懊恼至极。 若她能早点发现异常,除夕当夜回千秋殿看一眼,强迫桃香她们将人给带过来的话…… “皇姐真是又冤枉臣弟了呢,人家可是竭尽全力救了你最宠爱的小侍卫,你怎能如此错怪与我呢?” 秋雨的声音在屋里缓缓响起,然而这语调却是…… 青衣和萧绝齐齐回头看向榻上,秋雨懒洋洋的靠坐在床头,俊脸上却挂着漫不经心的诡异笑容。 那神情…… 何其熟悉! 青衣脸色刷的沉了下去,咬牙切齿道:“楚、子、翎!” “对呀,是我。”秋雨咯咯笑着,偏着头,像是一 个疑惑又好奇的小孩儿,“皇姐脸色怎如此难看,瞧着臣弟还‘活着’你就一点也不开心吗?” 开心?! 青衣的天阙骨刀都快按捺不住了。 瞬息间,她和萧绝齐齐出手。 她控制住秋雨的身体,而萧绝这覆手在其灵台处。 “那小变态的魂魄在秋雨身体里,这鳖孙还没死绝!” 萧绝眸光深沉,骤然一厉,“找到了!” 之前受魔气屏蔽,楚子翎的魂魄躲在他都难以发觉的角落中。 萧绝就要将楚子翎的魂魄给抽离出来。 秋雨脸上却露出痛苦之色。 “皇姐又想杀臣弟了。” “公、公主……” “可这一回恐怕皇姐要失望了哦。” 秋雨那张脸就和变戏法儿似的,一会儿是他本人,一会儿是楚子翎。 两个魂魄不断更替占据着这具肉身,简直就是一个大型精分现场! 秋雨的七窍渐渐出血,脸上的笑容却逐渐诡异。 萧绝即刻撤手,眸光阴沉骇人。 “他们两的魂魄融合在一起了。”强行抽离的话只有一个结果,玉石俱焚! 青衣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拔干了一半,满脸难以置信。 床榻上,秋雨…或者说楚子翎,擦去脸上的血迹,瘪嘴抱怨道:“姐夫对我下手这么狠,真是一点也不疼弟弟呢 。” 屋内诡异的死寂。 青衣闭眼紧揉着晴明穴,脑子一片乱麻。 栽了! 她这辈子,就没栽的这么狠过! 她深吸一口气,睁开美目,唯余一片寒色,“楚子翎,你以为傍上秋雨,本座就不会杀你了吗?” 屋内温度下降到了冰点,无尽杀意蜂拥而去。 楚子翎面上并无惧色,仍咯咯笑着,只是那可怖的威压如山洪海啸一般从四面八方而来,让他浑身上下的骨骼都剧痛起来。 痛。 他从未这般清晰的感受过痛是什么滋味。 又是新奇,又是难受。 “皇姐,明明是我替你救了秋雨啊。” “你实在是太偏心了,偏心楚子钰,偏心秋雨,为何就不能偏心偏心我呢……” 楚子翎脸上交织着痛并快乐着的神情,看上去变态至极,“秋雨他修炼的并非完整的《天邪道》,如果不是我以自身为代价成全了他,他早就死翘翘了。” “这么说,你练的还是完整的了?”青衣冷笑。 “是呀!”楚子翎笑的单纯的竟宛如一个孩子。 不过这孩子,比恶鬼还恶。 “皇姐就不想知道,是谁把《天邪道》传授给我和秋雨的吗?是一个你的大仇人哦。”楚子翎笑眯眯的说着,神秘的拖长语气,“是阴池哦……” 第427章 阴池的下马威 阴池…… 这熟悉的两个字,在情理之中,却又在预料之外。 来的,竟然是正主! 楚子翎笑眯眯道:“她对皇姐你可是记恨的很呢。” 恨? 青衣冷笑,阴池恨她? 那傻缺玩意儿,从一开始就乐此不疲的来找她麻烦,那厮和萧绝撕逼对打时,她灵智才刚生出来没多久,那傻缺玩意哪来的脸恨她? 害了萧绝,坑了烨颜,要恨也是她恨好伐? 青衣翻了个白眼。 萧绝却是若有所思的沉下眸。 “恨我?她就不恨这男人?”青衣一指身边的老白脸。 楚子翎意味深长的瞥了眼萧绝,勾唇笑道:“她挺喜欢姐夫的呀。” 青衣美目一眯,“阴池……难道是个娘们?” “是啊。” 青衣挑眉往老白脸身上一睨,“难不成当年你与她撕逼撕出火花了?” 萧绝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些什么! 当年阴池只是一个魔物集聚的存在,可不是现在这样子,衍生出了意识,变幻成了‘人’! “那老娘皮带你入魔,总不会是为了让你牺牲自我,成全秋雨吧。”青衣看着楚子翎冷笑不已,“是你老实回答,还是我刑讯逼供?” “皇姐真狠心,你用刑的话,伤的不还是秋雨吗?”楚子翎笑眯眯道:“用阴池的话说,她就 是讨厌你,不过我觉得这更像是女人间的嫉妒。 秋雨只是她给你的一个见面礼,大概就是为了恶心你,让你难受吧。 至于我,她给了我完整的《天邪道》心法,但为何如此,想来也是希望能给你找麻烦吧。” 楚子翎一直挂着那宛如面具般的笑容,可他此刻是在秋雨的肉身里,那笑容,青衣看着只觉扎眼的紧。 呵,秋雨是下马威。 楚子翎是麻烦。 他可不就是个麻烦吗! 好你个阴池老娘们! “其实皇姐大可放心,我很满意现状,一点都不会觉得不舒服。你这么宠爱秋雨,我一定会和他和平共处的。” 青衣脸上慢慢浮起笑容,“满意?舒服?和平共处?” 你满意了,你舒服了。 可是老娘非常不满意,非常不舒服! “阿绝,刚刚你说秋雨身子骨健壮,身体倍棒儿是吧?” 萧绝嗯了一声,默默朝后退了一步。 青衣深吸一口气,笑容灿烂了起来,“那就好。” 下一刻,楚子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屋子里,痛并快乐的惨叫声与求饶声交响齐鸣。 “皇姐,好舒服,你再用力点。” “公主!要死了!痛痛痛,我要被打死了啊——” 恶婆娘满肚子怒火发泄完,拂袖走人,屋子里三重外三重全 是结界,苍蝇都钻不进去一只。 秋雨鼻青脸肿的坐在地上,表情变幻不定,俨然就是个精分选手。 “楚子翎,你从我身上滚出去,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小侍卫,你气什么,本王牺牲自己救了你,你应该感激才对。” “我感激你楚家八辈儿祖宗!你别想利用我伤害公主,我就算自戕也不会让你得逞!” “那我不伤害她,伤害你好了,呵呵。” 秋雨:“……”这个死变态,“楚子翎,你究竟想得到什么?” 两人的魂魄虽已融合在了一起,但却有着完全独立的思维,秋雨根本不知道这个藏在自己身体里的变态想要干嘛! “本王就是想看看,变成人是什么样子。” 秋雨满心莫名其妙,变成人?难道你以前不是人是畜生? 楚子翎没有再回答他的怒骂声,似从他身体里消失里一般。 但秋雨知道,这死变态只是暂时睡了过去,将身体的主动权还给他。其原因…… 大概是公主殿下下手太狠,谁掌握了主动权,谁就要忍受浑身上下要命的疼痛。 在秋雨灵台深处的一角,藏着一个阴柔消瘦的身影,这是一片漆黑的世界。 楚子翎听着秋雨一遍又一遍的赌咒声,脸上的笑容始终不变。 “一个完整的人 是什么感觉,我也想试试呢……” “若成了你,皇姐至少会在乎了吧……” …… 秋雨入魔了,还被搞成了个精分,身体里住进了一个小变态。 恶婆娘能不怒吗? 火气就快把眉毛给烧秃了。 “蠢货、憨批、傻缺!跟在老娘身边这么久都能被算计,最后还栽在楚子翎那小变态手上!” “死死死,让他直接去死!死了一了百了!” “这种蠢货别说是老娘带出来的,丢不起这鬼脸——” 暴怒的声音不断从屋子里传出来,青衣把自己反锁在房中,摔桌子砸板凳的声音不断响起。 “怎么办啊肥猫猫,公主好生气的样子,她会不会一怒之下把秋雨给锤死啊。”桃香一脸担忧的抱着肥猫。 猫大爷翻着白眼:“老子都想先去把那蠢材给锤死。”好歹是它和月妖带出来的徒弟,结果被忽悠成个精分。 淡雪在旁边幽幽叹了口气,“你就别裹乱了,公主这会儿只怕比咱们都难受吧。” 嘴巴上叫嚷着要弄死秋雨这个蠢货,其实不晓得内心多自责多懊恼。 肥猫撇了撇嘴,这恶婆娘不一直都这般嘴硬嘛。 阴司下头出来的铁血真娘们,哭也要站着哭,哪能给旁人瞧出来内心的伤痛啊。 萧绝从外间走进来,肥猫瞥 了过去,见他浑身煞气,估摸着小白那一身狗皮没少挨削! 削的好! 让它盯梢结果睡大觉,被阴池找上门来打脸,弄死它个狗东西都不为过! “去外间守着吧,晚些再过来伺候。” 桃香淡雪应道,抱着肥猫出了院子。 萧绝听着里头传来的怒骂声,幽幽叹了口气,敲了敲门,“衣儿,我进来了。”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去,萧绝褪去一身煞气走了进去,入眼是一片狼藉,整个屋子基本没什么物件是完整的。 除了她这儿坐着的那椅子。 青衣背对门坐着,肩膀微微起伏,像是还在生气,情绪并未稳定下来。 萧绝慢慢上前,从后环抱住她。 “事情发生了,我们想办法解决它便是。” 青衣闷闷的嗯了一声,“我知道。” “不要自责。” “谁自责了!是那小子自己蠢!”青衣撇过头,咬牙骂道,眼底却分明带着懊恼。 萧绝岂会不知她的性子,此时此刻,说那些宽慰的话,并没有用。 “你若是再这般垂头丧气,会让人觉得你是怕了阴池哦。” “我会怕那个小婊砸!”青衣怒而起身,“几次三番算计老娘,现在连我身边的狗子都敢欺负,老娘要不把她揪出来下油锅,我阴司恶婆娘就管她叫儿子!” 第428章 阴池之秘(上) 青衣撒完火,人也冷静了下来,不就是阴池那小娘皮给她下的战书吗? 呵,她收下了! 阴池,永生教,很好,这一笔账老娘铁定十倍百倍给算回来不可! 捏紧拳头,青衣看向自家男人,“秋雨入魔归入魔,但你不能对他下手!” “瞎想什么呢。”萧绝揉了揉她的脑门,若要杀的话,此刻他是不是该先自刎谢罪? “你没看错人。”萧绝轻声道:“虽然入魔,但由始至终秋雨身上都没沾染上丝毫孽力,说明他并未胡乱杀生,所吞噬的阴魂也都是有罪之身。那小子,很好。” 青衣下巴一扬,跟着骄傲:“那是!” 除了在感情的事情上有点磨叽,别的方面不用说,她选中的小弟第一人,能没这点骨气? 岂能随随便便就向恶势力低头!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不到最后,谁知不能柳暗花明。过去从未有人能抵抗住魔的诱惑,可是秋雨他做到了,不是吗?” 纵使魔在身边耳语,但他却并未走入深渊。 “在六界中,人或许是最渺小的,但这渺小之物,或许又是最强大的存在。”萧绝轻声道:“你曾说过,活着,便有无限的可能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秋雨只是一介凡人,但他却做到了冥府将士乃是青丘玄霆等人都做不到之事。” “此番,是阴池失算了。她低估了人的潜力,反将机会送到了我们手上。” “嗯?”青衣略带疑惑的看着他。 萧绝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到了反击的时候了。” 阴池最大的失误,就是错不该将真正的‘魔’送入他的掌心! …… 大漠黄沙深处,无人知晓的万仞地下,已成了另一个世界。 当初跟着月妖一起被带走的邹家人在不断忙碌,他们脚踩着奇怪的机关,一座座雄奇之景在他们手中被完成。 那是一座座从上往下不断交叠的城池。 横纵交错,似竖列,又似平行在黄沙之下。 “阴司之初,竟是这个样子吗?”月妖低喃道。 秦广王站在他身边,脸上挂着不变的笑意:“我也是第一次见,不过,你应该对此很熟悉才对。”秦广王敲了敲脑子,“阴司的舆图,不就传承在你脑子里吗?” 月妖垂眸嗯了一声,这是烨颜为何一定要带走他的原因。 当烨颜把轮回法印的碎片交到他手中的时候,那一部分被封印 的记忆就被唤醒,可是,他脑中的舆图并不完整,或许是因为轮回法印此刻也缺失了大半的缘故。 “烨颜说,只要修建出完整的阴司,我的记忆便能彻底恢复,可我还是等不及……”月妖眼中带着疑惑,“我想知道当年究竟怎么回事?” “等不及也得等。”烨颜的声音从后缓缓响起,他自黑暗中走出来,脸上带着几许头疼之色,一只手揉着眉心,另一只手上捏着只传信玉符。 目光落在月妖身上:“我现在能告诉你的只有,轮回法印是被你给打碎,也只能由你的手重聚,此为因果。正是因为你当初打碎了轮回法印,才使得现在的阴司产生了无法修复的缝隙,唯有重造。” 月妖的脸色透着苍白,嘴唇颤抖了一下,“所以……是我害了青衣?” 烨颜眼神有些幽沉,“即便不是你……也有别人,或许是我,或许是阴司其他人。只是那天恰好你在,所以她选中了你罢了。” “她?!你一直说的那个她到底是谁?!” 烨颜沉默了片刻,此次,却未再回避,因为已没有意义。 北阴他……已经猜到了。 “阴池。” 月妖瞳孔一缩。 他虽 失去了关于自身的记忆,但阴池之名却是记得的,之前青衣和肥猫也常有提起。 “六界无人知晓阴池的由来,她竟是被封印在轮回法印中?不……阴池来自阿鼻?!” “准确说,是阿鼻之下。”烨颜的脸上带着嘲弄,“我和青衣的诞生之地。” “陛下!”秦广王震惊的看着他,摇了摇头,不懂烨颜为何忽然决定说出真相。 举了举手中的传信玉符,烨颜面露苦笑,瞒不住了呀…… 所以再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 月妖犹在震惊中,半晌醒不过神来。 “……阴池与你和青衣究竟是什么关系?” 烨颜抿了抿唇,半晌后,沉声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这世间一开始只是一片混沌烘炉,直到有一天出现了一个人,他挥斧将世间劈成两半,从此有了天地,天地初开混沌之气仍布满世间,于是乎,这一团混沌之气被后起的诸神联手打入了万仞幽冥之下,永久的禁锢了起来。” “天地本源为混沌,后来这混沌之气渐渐衍生出了神智,分出阴阳。 ‘阳身’率先醒来,但他一人身处幽冥中,出不去,逃不离,实在太过孤单。为了挣脱诸 神的桎梏,他不断吸取着力量。” “当时没有六界,只有一片大地,诸神不断崛起,却又不断陨落,死后的尸体化为山川河流,化为天地灵气,他们神躯剩余的力量却成了幽冥之下的养料,‘阳身’不断壮大,只是他始终挣不开那束缚。” “直到有一天……” 烨颜眸子微微一颤。 “有个人出现在幽冥之下,但却未发现他。像是濒死之人看见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阳身’想要叫住那人,他夺走了‘阴身’的一半力量。” “终于,他能说话了,他开口叫住了那人。” “那人给他赐名为:烨颜。” 月妖唇微微发颤,愕然的看着他,“那人……是北阴大帝?” “是。” 烨颜自嘲的咧开嘴,灰眸中像是弥漫着凄迷的雾,无尽的懊悔,与对自身的厌恶。 “我曾对青衣说过,兄妹就是拿来做踏脚石的。” “是我一开始就把她当做了踏脚石。” “是我害得她一直苏醒不了灵智。” 烨颜一声又一声自嘲的笑着,笑声戛然而止的最后,灰眸中唯有恐惧:“但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原来那时候,我的愚蠢,只是刚刚开始……” 第429章 阴池之秘(下) “我一直以为是我夺走了青衣一半的力量,才使得她苏醒不了灵智。所以不断帮她吞噬着大地上那些陨落神躯多残余的神力,希望能帮她早点醒来。” “我能感受到她的力量在日益壮大,可是始终没有苏醒的趋势。” “直到那些愚蠢的诸神内斗,破碎了洪荒,神界、妖界、人间刚刚出现的那一天。” 烨颜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她在幽冥之中,睁开了眼。那是她第一次醒来,可醒来的,不是青衣,而是……阴池!” 月妖不由屏息,脑中嗡嗡作响着。 烨颜惨笑道:“你可知那些诸神混战而死后,神躯残留下的除了他们的力量,还有那些强大无比的怨念。这些怨念混杂在神力中,被我无知的当作养料,悉数拿去养育她。” “是我亲手在青衣的身体中,养出了魔!” 烨颜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声音中的颤抖:“那之后,我瞒着王上,借由他的力量配合巫族的造化之术创造了阴司。我用了数万年的时间,将阴池从青衣身上剥离出来,镇压在阿鼻之中,以轮回法印封印着……” “后面在老楚的帮助下,终于点燃了青衣的灵台真火,让那小家伙醒了过来。可惜 ,好景不长……”烨颜顿了顿,神色复杂的看向月妖:“那一天,你来了阴司。” “我……为何而来?” 烨颜抿着唇,然后翻了个白眼,“不知道,我当时在冥府。等我察觉时,阴池已经被放跑了,你也昏迷了过去,被十巫带回了巫族。 再然后,阴池作乱,王上领兵出征,那段时间冥府和阴司都乱的不可开交……” “当时我心如乱麻,害怕秘密被撞破,并未察觉到巫族在这里面有什么关联,直到青衣忽然出事。” 烨颜长长叹了口气,揉着眉心,眸光无比阴沉,“当时阴池应该已被王上逼入绝境,铤而走险跑回了阴司,占据了青衣的身体抢夺走了她的灵台真火。” “所以你盗取北阴大帝的灵台真火,是为了救青衣?” “不能说为了谁……真火的确是我盗走的,从一开始,这就是阴池的圈套。”烨颜闭眼沉声道:“是我的愚蠢,导致了现在发生的一切。阴池夺走了青衣的灵台真火,王上的灵台真火也被她抢夺走了一半。” “只是她终究还是低估了王上,被他击退,不得不隐匿起了行踪。” “再之后的事情,你都清楚了。” 烨颜揉了揉眉心,真相是 残忍的,这些往事他不愿意提起,是因为内心顾虑着青衣。 烨颜一直以为,是因为她体内的灵台真火是北阴的缘故,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痴恋着对方。 直到他们在人间相遇…… 月妖抿紧唇,总算明白为何烨颜要死死捂紧这个秘密。 对青衣的愧疚? 自然是有的。 最重要的是,若让人知道阴池的真实由来。 只怕整个六界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青衣! 可还是有一处地方,说不通。 “你怎知巫族牵涉其中?” “一开始我也不清楚,事发之后,我发现轮回法印的碎片也消失了。这才赶去巫族找你,结果当年的十巫已献祭出灵刹将你封印。”烨颜沉眸道: “后面巫族发现了我,一见面便下杀手,我只能趁乱解开一重你的封印,留待以后。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你,的确至关重要。” “为什么?!”月妖疑惑的看着他。 “轮回法印是我亲手炼制,上面有我的气息。而最重要的那一块,在你身体中,至于为何会如此,许是当年你破坏掉封印时不小心所致。”烨颜目光幽沉的看着他:“月妖,那一块碎片至关重要,所以你也非常重要!” “那块碎 片,那是轮回法印的锁扣。当年轮回法印能将阴池锁住,只要将法印集齐,这一次便能彻底将她消灭,所以阴池势必会寻找你!” 月妖眸中情绪激荡,他掌心不觉全是冷汗,眼神复杂的看着烨颜: “那你就没想过,若当年我是故意打碎轮回法印的呢?” “所以我才等到了现在。”烨颜讳莫如深的看着他,笑容有些残忍,“你不是把魂种交给司臣了吗?” 月妖脸色微微泛白。 烨颜沉眸道:“我不是什么好鬼,我亏欠青衣的太多太多,赎罪也好,忏悔也罢,只要能保住她,便是拖着整个六界陪葬,我也在所不惜。” “是我设局,亲手将你送到了青衣身边。” “你可以恨我,但这一次,不管你情愿与否,你都必须帮我。” 在带走月妖之前,烨颜就算计好了一切,断绝了他背叛的可能。 话听到这里,月妖忽然如释重负的笑了。 “你应该早早告诉我的。”月妖脸上露出自嘲的笑意,“你身负之罪,我又何尝没有?你在青衣身上养出了魔,而我却放出了那个魔,我们两个都是罪人。” “还好,还好我把魂种给了肥猫猫。” 月妖粲然的笑了起来,看向烨 颜,“谢谢你,给了我赎罪的机会。” 烨颜深深看了他一眼,莞尔一笑,“我家那丫头看人的眼神,果然比我好使。” “这倒是。” 两个男人,对视一笑。 “不过,阴池对青衣为何那般恨?按说她最恨的不应该是你吗?” 烨颜眸光幽沉:“她恨青衣,是因为她觉得青衣鸠占鹊巢,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可是,她本就是魔,这世间有什么是她不恨的呢?” “魔,存在即为毁灭罢了。” 烨颜揉了揉眉心,“我会尽快将剩下的轮回法印残片找来,尽快将此处建好,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阴池她…要按捺不住了!” 月妖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眼神复杂的看向烨颜:“你今日选择说出真相,是准备将这一切告诉北阴大帝了吗?” 烨颜撇了撇嘴,将手上的传信玉符递了过去。 说不出是自嘲还是喟叹的开口道:“用不着我说,他早就猜到了……” 大帝爷,永远是你大帝爷…… 不愧是他当爹一般崇敬,却又拐了他亲妹的……狗男人! “这里暂且交给你了,我要去一趟炎朝王都。” “做什么?” “妹妹成亲,当哥哥的不出现,会被打死的。” 第430章 孙子,我是你大爷 秋雨这事一闹,什么过年的喜气都没了。 萧绝那边有意借此反击,但那路子,野的青衣都有点顶不住。 妖界的时候她就觉得这老白脸阴戳戳的和烛黑水密谋了什么,不让她知道。 阴池那瓜婆娘也是个猥琐发育的小婊砸,偷袭一伙就跑,又藏头露尾起来。 碧池就是矫情,连出来正面钢的胆子都没有,只会躲在暗处偷偷算计! “老把秋雨这么关着也不是事儿啊,老白脸那边是什么意思?这事儿怎么搞?”肥猫叼着小鱼干,站在房门前问道。 青衣从它的口粮里抓了几条丢嘴里,嚼的是嘎嘣脆,磨着牙根道:“硬搞,要么把魔给干趴下,要么被我给锤死。” 肥猫咳了两声,差点被没炸透的鱼刺给扎穿喉咙眼。 把魔干趴下,这是怎么路数? 青衣没回答,黑着小脸,一把抓光它所有的小鱼干,一股脑塞嘴里风暴咀嚼。 猫爷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你个恶婆娘!你给老子塞狗饭就算了,现在喵粮都不给吃! 嚼完,咕咚吞下去。青衣走入结界,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公主……” “皇姐~” 秋雨一秒表演精分现场,两个人格快速切换。 青衣大步上前,不给他再废话的机会,凶神恶煞就是吼:“秋雨你给老娘听好了,甭管你现在是人是魔是人魔,必须给老娘把体内的魔性给干趴下去! 让它知道谁才是老子谁才是爹爹!” 秋雨脸上挂起假笑,显然这会儿是楚子翎的人格在占据身体:“皇姐好凶哦,都要吓……” “你出来个铲铲!”青衣一巴掌过去把他头打歪,正主秋雨立马出来了,俊脸上挂起哭相,委屈的捂着脸。 “公主……” “闭嘴!你哪来的脸哭!”青衣狠瞪着他,揪紧了衣领,“我可警告你,要么把魔弄成你小弟,要么就是老娘亲手咔嚓了你。没别的路子,就这一条,你不走也得走!” “敢怂你就眨眨眼,我立马给你个痛快!” 秋雨咬紧牙关,眼珠子都快瞪成牛了。 敢眨吗?不敢眨不敢眨! 青衣脸色稍霁,松开他的领子,继续道:“还有你体内那个楚子翎,记住!他现在就是一死乞白赖蹭你身上的嫖客,还是白嫖的那种不要脸的货,你把自身地位搞清楚搞明白!你才是主子是大爷,下次要再让他随随便便就跑出来——” 青衣举起手作势要削他,秋雨脖子一缩,做好了被打爆狗头的准备,结果那巴掌甩到了脑门上后……却是轻飘飘的一下。 咦? 秋雨诧异的睁开眼,青衣却已走到了门口,背对着他,闷声道:“赫连答答来王府好几次了,你好好收拾一番,晚点再去见她。” “你入魔的事,最好别让她知道。尤其是不能在她面前流露出魔气,至少现 在……绝不能!” “紫霄老儿没少在这个女儿身上花心思,一旦你入魔的事被赫连答答知道,那老银棍很快也会觉察出端倪。”青衣偏头睨了他一眼,“紫霄老儿虽是个另类,但他对自己这女儿可是看得比命根子还重。” 若让紫霄知道秋雨入魔。 那老棒槌拼着和萧绝撕破脸,也定会下凡来杀了秋雨! 青衣虽不怂那些天界鸟人,但眼下还不是与他们正面撕破脸的时候。胆子大路子野是一回事,但一味的蛮干那不叫勇敢,叫傻缺。 青衣走了,屋子内却是一场诡异的硝烟战。 两个人格在对话。 “干倒魔,呵呵,你有那个本事吗?”楚子翎嗤笑着。 “有没有那个本事,你先试试不就知道了。”秋雨面无表情沉声道,一刹而起的狠劲让他体内的楚子翎微微错愕。 他试图再次占据这具身体的主导权,却感觉到了强大的阻力。 好坚韧的意志力! 秋雨咬紧牙关,肃容怒吼:“孙子,我是你大爷!” 楚子翎:“……” 肥猫本想进去安慰下自己这徒弟,听到这一声吼后,悻悻撤回了腿。 憨批啊…… 完全被恶婆娘带歪了路子的憨批! …… 从秋雨这边离开后,青衣径直去了萧绝的书房。 进门就见他负手立在内堂中,在他面前的虚空中悬浮着密密麻麻一行行古怪的文字。 这是从楚子 翎嘴里问出的天邪道心法,那小变态回答的异常老实,让青衣极端怀疑这魔功的真假。 萧绝一大早起来之后,便在研究这玩意。 “看出什么没有?”青衣瞅着那些字儿就觉得脑壳大,想起了被《六界官学》支配的恐惧。 萧绝轻轻嗯了一声,瞧着她那小鼻子小眼皱成一团的样子,忍俊不禁道:“让你看书是不是比让你不吃饭还难?” “废话……你什么意思?!” 学渣青衣王眼刀子逼过去。 萧绝即刻收敛笑意,摆出严肃面孔道:“这心法我基本上已拆解了出来,其实大部分文字都只是嘘头。” “嘘头。” 萧绝点了点头,拿出自己摘抄矫正下来的一份递过去给她看:“重点只有这一句。” 青衣忍着头疼看过去,那句话写着:佐以魂为养,壮自身精魄。 寥寥几只,却有浓浓的魔气袭来。 这可是萧绝摘录下来的,不该带有魔气才对。 “是巫族的密法真言。”青衣眸光一亮。 萧绝点了点头,“其他文字都只是嘘头,而这一句话,被巫族用密法真言给灌入了魔性,会诱人入魔。不过除此之外,应该还需要一样东西。” 青衣看着他拿出来的那枚魔珠,这是从烛九阴的脑花里给掏出来的。 “修炼完整的天邪道会使人变为真正的魔,而修炼残缺的天邪道则会使人变成贪杀嗜血的入魔者 ,脑中产生魔珠。还记得那天玄月杀了玄胄之后,吞服了他的魔珠吗?” 青衣一瞬想明白什么,“这就是个循环啊!” “魔珠是养料,也是种子。修炼残缺天邪道的人只是炉鼎,其存在的价值就是不断吸收外界的力量,夺取他人的血肉,在灵台中养出魔珠。所以当魔珠完全成熟时,这炉鼎没用了,便会自爆!” “而修炼完整天邪道真正成为魔的,则是将那些力量完全消化,所以并不会产生嗜血的冲动。” “没错!”萧绝点了点头。 青衣一派大腿,阴池这小婊砸果然会搞事啊! 真正的魔以入魔者为食。 入魔者以他人血肉为食,产生的魔珠再反哺回去。 这就是个流水线一般的死循环啊! 所以楚子翎将自身与秋雨融合了之后,秋雨嗜血的冲动反而消失了! 刨开他现在是个精分这事儿,秋雨此刻正常的不要再正常,且力量还异常的强大。 “不管是魔还是入魔者,应该都在阴池的掌控中。” “可楚子翎这个另类,献祭自身与秋雨融合在一起。眼下秋雨身负魔气,但他却无魔性,已然割断了与阴池之间的联系。”萧绝勾唇笑道: “秋雨或许会是咱们对付阴池中最大的变数,而这个变数,还是她自个儿送到咱们手上的。” 青衣眸光大亮。 哈,小婊砸,也有你抖机灵把自个儿给阴了时候! 第431章 疯起来自己都打 秋雨是个变数,且已切断了与阴池之间的联系。 这或许是青衣回到人间后听过最好的消息。 那小子目前的实力到底如何,青衣都摸不准,第二天,干脆让灵风过去与他对上两招。 “哎哟我去!” 两人战至酣时,灵风与秋雨齐齐对上一拳,灵不羞直接一声叫唤,退出老远,那爪子甩的宛如打摆子。 “秋雨你个臭猪猪,你手是在粪池里泡过吗?!”灵风抓着自己的手腕不断哆嗦,就见他的爪子上一片血肉模糊,颇有一种被强酸泼后遭腐蚀的样子,“毒!你这个男人你有毒!” “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秋雨小可爱一阵迷茫又无辜,看着自己布满老茧的干净大手,他刚刚明明就是正常的挥了一拳头啊。 青衣走了过去,抓住灵风的手看了一会儿,就见上面缭绕了一层魔气,不由啧啧称奇了起来,“这魔气竟能腐蚀人的血肉,有点意思啊。” “王后,人家痛死了。”灵风委屈巴巴扮着可怜。 “痛?要不本座给你吹吹?”青衣一脸邪笑的盯着他。 灵风立马摇头成拨浪鼓,紧张的看向不远处淡然饮茶的王上,心道:你给我吹吹?呵呵,王上那醋神还不立马把我这爪子给剁了! “公……公主……”秋雨有点担忧的看着她。 青衣走过去,拿起他的手仔细看了会儿,秋雨见状越发忐忑,尤其是青衣那表情格外的严肃。 好一会儿,才听恶婆娘好奇 的问道。 “你这二十几年得多寂寞才能磨出这一手厚实的老茧?” 萧绝正喝着茶,听到这话一口茶直接呛到了气管里,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刚止住咳嗽,就见自家小媳妇儿转过头讳莫如深的盯着自个儿。 “老白脸,你心虚个什么劲儿?” 大帝爷感觉血液都有点逆行的趋势,纷纷往头顶上冲,面上还不得装出一副君子端方,老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架势:“练武之人,谁手上没有茧。” 恶婆娘笑的意味深长:“嚯,牛皮!” 在场的糙老爷们没一个不脸红的,眼神颇有点幽怨的看向大帝爷:王上啊,管管你家这祸害行吗?! 这娘们五毒俱全啊! 大帝爷悻悻的低头,饮茶掩饰。 管?他管得住个屁! 他可不想一早睁开眼,听到青衣对他说:大郎,乖,喝汤汤,王八汤。 调侃完在座的菜鸡老爷们,青衣也收回嬉皮笑脸说起正事,“刚刚那一拳很不错,但你应该还不能控制自如吧。” 秋雨点了点头,表情忽然抽抽了两下,显然是楚子翎那小变态想出来了。 “没事,放他出来。” 秋雨闻言这才放松了对身子的控制,让楚子翎的人格冒出来。 “皇姐,这些魔气我都会控制哟。”楚子翎笑眯眯道,说完就见一缕缕黑色的魔气在他指尖跳舞腾跃,就差没舞出花儿来了。那双眼睛期待的看着青衣,像是一个等着表扬的小孩儿。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着 他,甚是平淡的哦了一声,“你能控制,那又怎样?” 楚子翎目光闪烁了一下,仍维持着笑容,只是怎么看那笑容有些乖张。 青衣从小包包里掏出一颗糖,丢到嘴里,漫不经心道:“有本事,你就把秋雨也给教会啊。” 楚子翎看了她一会儿,笑容扩大:“皇姐这是激将法呢。” “是啊。”青衣毫不掩饰,戏谑看着他:“你不说自己牛吗?死乞白赖的出来秀存在感,你倒是让我看看你有多牛啊。” “若我把他教会了呢?” 青衣懒洋洋的看着他,又掏出一颗糖,直接塞到了他嘴里,“请你吃糖。” 楚子翎愣了一下。 糖被蛮横的塞进嘴里,青衣动作粗暴,硬糖磕着牙,略有些疼,但入嘴后,即刻就窜起了甜味,从舌根一点点往下蔓延。 这就是甜味? 楚子翎反复的、慢慢的吮吸着。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甜是什么滋味,竟是这般的……好吃。 确认完秋雨目前的状况后,青衣和萧绝便走了。 就剩下他一人还在原地,也重新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秋雨不喜欢吃甜的,就想把嘴里的糖咬碎,两三下吞了得了。 脑海里却响起楚子翎急切的怒吼声:“不许咬!” 秋雨:“?” “慢慢吃,本王喜欢这个味道。” 秋雨:“……” 你个死变态还喜欢吃甜食? 翻了个白眼,老子偏不让你如愿!秋雨一牙巴咬碎糖豆,两三下吞了。 瞬间,他身体里的 楚子翎暴走了。 “小侍卫,你找死!” 秋雨抡起一圈打在自己左脸上。 “楚子翎,你个死变态!你敢打我!”他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又是一拳打在右脸上,把楚子翎打回灵台深处。 不远处,桃香和淡雪瞅见这一幕,吞了口唾沫。 “精、精分少年欢乐多吗?” “这……疯起来自己都打?” 片刻之后,秋雨鼻青脸肿的坐在台阶上,揉着眼眶。桃香和淡雪看完戏,这才走了过去,眼神那叫个佩服。 “你这会儿是秋雨还是翎王啊?” 秋雨抬起头,扯了扯被打裂的嘴角,道:“那变态输了。” 两丫头松了口气,赶紧道:“答答小郡主又来了,你还是快去看看吧。” 这些天赫连答答一直往府上跑,昨儿也来过,不过秋雨当时还没和楚子翎分出个高下,所以避而不见,今儿要是再不见的话…… 深吸一口气,秋雨坚定了神色,起身气势汹汹的朝外走去。 后花园那边,赫连答答气呼呼的围着大树转圈。 秋雨走到园子口,看着那道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很快又振作精神走了过去。 “答答。” 听到秋雨的声音,赫连答答惊喜的转过身,很快惊喜就变成惊吓。 “秋雨你这是怎么了?哪个杀千刀的把你打成这样了?”赫连答答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心疼的哇一声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骂:“居然敢欺负我赫连答答的男人,我 要去阉了他!” 秋雨某处一凉,手忙脚乱又笨拙的给她擦起眼泪珠子,“唉,我没事……我、我就是一不小心把自己摔成这样的。” “哈?”赫连答答撇嘴看着他,“你脑子也和赫连天则一样被驴踢了吗?他之前摔跤把自己摔成残废,你把自己给摔成猪头?你靠脸走路呢?” 这话犀利的,简直让秋雨哑口无言,唯有苦笑沉默。 赫连答答见他不说话,小嘴瘪了瘪,悄悄靠近了两步,伸手拽着他的袖子,小声道:“秋雨,我知道你是青衣姐姐的侍卫,有职责在身不能天天和我见面,可是隔三差五你能不能凑时间来看看我,哪怕叫人传个信儿也好呀。” “你老这样避而不见,我还以为……以为你又要反悔了呢!” 眼看着面前的小丫头,眼泪珠子如断线一般往下掉。 秋雨内心阵阵煎熬,手忙脚乱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嘴巴又笨压根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 这时,脑中里响起楚子翎的嗤笑声:“蠢货,这都不会,本王帮你一把得了。” 他声音消失的刹那,秋雨心叫不好,见到赫连答答后心神一瞬失守,刹那被楚子翎夺去了主动权。 等他竭力将楚子翎给压制回去,醒过神时…… 秋雨傻眼了。 他的手怎么在赫连答答的腰上,还有他唇上这热热软软的触感是怎么回事? 脑海里,楚子翎那变态的嗤笑声幽幽响起:“不用谢。” 秋雨:! 我谢你个大爷! 第432章 屎里抠糖你要不要 答答小郡主被秋雨一通男友力爆棚的骚操作给弄得小心肝扑腾直跳,一脸羞涩的迈着欢快小碎片离开了摄政王府,那少女芳心跳跃的,脑袋上的小辫子都跟着一翘翘。 秋雨埋头坐在台阶上,闭着眼,揉着眉,语气森然:“下次再这样,咱们就同归于尽。” 脑海里,楚子翎浑不在意的笑着:“好心没好报,本王可是听皇姐的话在教你。” 公主可没让你教我怎么轻薄女孩子! 秋雨真想一拳头给这家伙锤过去,捏紧了拳头,想到就算锤也是锤的自个儿,只能咬牙把沙包大的拳头又给收回去。 “不过,刚刚你看到赫连答答为何那么难受?”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秋雨蹙紧眉,这死变态脑壳有包?他看到答答欢喜还来不及,怎会难受。 “明明就是难受,尤其是你亲他的时候,心都快跳出来了。”楚子翎嗤笑道:“这样可不好,容易失控的。那女人不是什么上神之女吗?本王奉劝你,别靠近她,省的你心跳太快把自个儿给跳死。” 秋雨听他说完,无语了良久。 他是听说过楚子翎是个七情欲,五感不全的变态。 可是…… 这变态确定不是个憨批? 喜欢一个人心跳加速到把自个儿给跳死,这是什么脑回路? 秋雨忽然想到了什么, 脸色微沉,“喂,楚变态,你死乞白赖跑到我身上来,就是想知道正常人的七情欲是什么滋味吧?” 楚子翎没有回答。 秋雨与这家伙相处了几天,多少知道他沉默意味着什么。 一时间,他不知道说什么,内心憎恶这家伙的同时,却又涌出几分……不知是同情还是怜悯的玩意。 “喂,小侍卫。” “干嘛?” “本王想吃糖了,你去找点糖来。” “你想吃个锤子,屎里给你抠糖,你吃不吃?” 楚子翎:“……” …… 画烟是死了,被楚子翎当成养料给吃了。 那小变态倒坦荡的很,对自己干的坏事儿供认不讳。可你要说现在怎么处置他? 这厮把自个儿给搞死,又和秋雨融为一体,惩罚……也算是自我惩罚了。 但要说是侥幸,他用另一个方式活下来了,也的确是侥幸。 苏子衿知道画烟彻底魂飞魄散了之后,哭的伤心归伤心,但心里也明白,因果循环,画烟造下了那么多杀孽,有此结果,也是不冤的。 即便楚子翎不杀她,涂山那边知道了她犯下的事情,依旧会按族规给它来个魂飞魄散! 楚子翎是自个儿把自个儿弄死的,但这事儿眼下要是声张出去也是不妥,朝臣会相信?百姓会相信? 只能故技重施,先把往那家伙的肉 身里给塞个老鬼,暂且装装活人。 等二月一过。 炎帝和楚子翎这对父子就可以整整齐齐的一起从世人眼里消失了。 杜如凤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刘贵妃顺势上位,第一条懿旨便是将苏子衿赐婚给太子殿下为妃,这太子妃的身份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距离青衣和萧绝的大婚之期越来越近,萧绝这段时间出现的不多,青衣知道他在炼化反魂木,所以并没去打扰。 反正天天窝在摄政王府里,早就提前过上了新婚生活。 刚过了年,这段时日朝政并不算多,楚子钰下了早朝换上便装,想着去摄政王府走一趟。 听说这段时日,那个小脑残倒是老往王府里跑,他那死鬼皇姐已派人来传了好几次话了,让他过去把脑残媳妇儿抓住,一天天的不守着自家男人,尽往她跟前凑。 楚子钰此番没带多少随从,只叫上了李玉,出了宫门想到苏子衿那小脑残每次来找自己都要念叨云景楼的梅花酥,便先改道去了那边。 走在半道上,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楚子钰出声问道。 李玉小声回道:“殿下,有个老人家摔马车前头了。” 楚子钰撩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瞧着七老八十的老翁趴在地上抱着腿惨嚎不已。 “殿下 ,小的这就去……” 不等李玉说完,楚子钰面无表情的放下帘子,冷漠道:“不用,走咱们的。” 李玉愕然,太子殿下何时如此铁石心肠了? 周围聚着不少百姓,瞧那架势都以为是楚子钰的马车撞到了老人,见他打帘扫了一眼便坐了回去,马车冷漠的驾走。 周围的百姓都瘪了瘪嘴,小声啐道:“呸,又是个横行霸道的权贵。” “撞了人还跑,什么玩意!” 老人还在地上趴着,有百姓看不过眼,上去将他扶起来。 “大爷,以后走路看着点,可别忘这些权贵跟前去,他们都不把人命当命看的。” 老大爷胡茬上还沾着血,死死瞪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似很生气:“那臭小子这么冷漠的吗?!看到老人摔了都不扶一下!” 刚把他搀起来的那人听他声如洪钟,半点没有先前的孱弱之态,即刻撒手,面露鄙夷的啐了口。 “呸!敢情是个碰瓷儿的。” “难怪人家公子哥不露面呢,怎不直接撞死你得了。” 老大爷被吐了一脸口水,回过神后气的跳脚,“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 到了云景楼,李玉上去买梅花酥。 楚子钰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忽听到了一些动静,一股浓烈的气息涌入鼻腔内,睁开眼一个骚浪贱入骨的妖艳身影扭了进 来。 那波澜壮阔,小腰扭得,媚眼抛的,身上布料少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长春巷哪家妓院里的姐妹吃了药偷跑出来了。 “大爷,让奴家伺候伺候你可好~”这忽然出现的妖媚女子吐气如兰道。 楚子钰眯眼看着对方,没有半点紧张之色,反还懒洋洋的朝后靠了一些,问道:“你才吃了屎壳郎吗?这般臭。” 嗯?妖媚女子脸上笑容一僵,你在说什么登西? 下一刻,楚子钰抬腿就是一脚,把她直接踹下了马车。 “啊——” 短促的惨叫。 李玉刚回来就看到一坨白花花的肉被踹了下来,吓得差点没把梅花酥给捏成渣渣。 我滴那个捏泥巴的女娲姐姐啊,您这是捏了个什么玩意儿? “李玉,上车驾马。”楚子钰冷漠的声音响起。 李玉赶紧过去,他腿脚不便有点跛,这一紧张没怎么站稳。本是想从妖媚女子身上跨过去的,结果一脚踩在了对方的肚子上。 “啊!” “速度!”太子殿下声音又是一沉。 李玉连道歉都来不及,赶紧上车驾马跑路。 半路上,李玉吞了口唾沫,“殿、殿下……奴才怎觉得今儿有点邪性呢,刚刚那女人……” 楚子钰淡淡的哼了一声,“嗯,是只狐狸。” 李玉头皮顿时麻了! 怎么又来了只狐狸! 第433章 又有妖精上门来 太子殿下抵达摄政王府时,就见众人一脸古怪的看着他,神情中似隐忍着什么。 那眼神……几个意思? 听说青衣他们在后花园那边,楚子钰踏雪过去,还没走进去,他就听到了惨叫声。 是苏子衿的! 楚子钰脸色一变,即刻冲了进去。 撞入眼底的画面,瞬间让他明白刚刚众人看着他时为何欲言又止。 就见他的小脑残被绑成了粽子倒吊在树上,掌握她命运的绳索被他那死鬼皇姐握着。 猛地一松手,苏子衿差点小脸砸地,偏偏就差最后那么一寸的时候,绳子又被拽住,时机把握的刚刚好。 如此循环往复,小脑残的尖叫声响彻苍穹,两行猫尿在半空中抛下一次又一次的优美弧线。 “楚青衣,你个死老鬼你住手!” 公主殿下正在打哈欠,闻言似被吓着了,胳膊一抖便松手。 小脑残立马垂直落体运动。 就在她小脸即将砸穿地心之际,太子殿下身如闪电,及时赶到,一个公主抱带着小脑残旋转跳跃好几圈,若再来点花瓣雨那就是个完美的英雄救美。 “哇哦!”公主殿下为爱卖力鼓掌,“小老弟,出场够及时啊。” 楚子钰瞅着苏子衿那煞白煞白的小脸,怒从中起,“死老鬼,你也不看看你多 大岁数了,有你这么欺负小女孩的吗?!她还是你弟妹呢!” “哦哟哟,现在就开始心疼媳妇儿了?我怎么记得你俩还没成亲呢。”恶婆娘四仰八叉的坐在椅子上,全然没一个坐相,宛如那绑架了民女要将民女怎样的山大王。 楚子钰脸上一红,哪受得了她这挤兑,就想与这死鬼老姐来一场‘撕逼交流’较量,结果就见苏子衿对着自己一阵挤眉弄眼。 “你眼抽筋呢?” 苏子衿听到他傻直男的这话,急的不行,赶紧道:“不是陛下她欺负我,是……是我给她雕的法相金身被发现了。” “你给她雕法相金身,还日日三炷香拜先人一样的供着,她还揍你,这死老鬼太缺德了!” “别……别说了……”苏子衿脑袋越埋越低,太子殿下还毫无自觉,全无反应,仍在那边控诉着死鬼皇姐的残暴不仁。 青衣本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越听到后面那表情就越不是个滋味了。 人间有句老话叫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这小屁孩儿准备给她来了有了媳妇儿忘了姐? 青衣笑眯眯的看着他,弹指半空中出现一个巨大水镜,里面倒影着一棵参天巨木。 “来来来,欣赏下你那小媳妇儿给本座亲手雕刻的法、相、金、身!” 楚子钰凶恶的表情在看向看到那法相金身后明显愣了下,吞了口唾沫,神情从狼犬逐渐朝奶狗转变,然后严肃的看着自己怀里的小脑残。 “你怎么回事,皇姐六界第一美你难道不知道吗?那大脚胖肚的恶鬼岂能是她老人家?你是不是手抽筋了怎么会雕出这样的东西来侮辱她呢!” 苏子衿的小脑袋越埋越低,悄悄打量着青衣王陛下的神情,见她在对面变幻了姿态翘着二郎腿,但脸上的煞气明显要淡了不少。 紧接着,她听到楚子钰在自己耳边小声道:“小脑残,干得漂亮。” 青衣美目一瞪,你个憨批娃娃以为老娘听不到吗?! 正准备举起拳头暴揍叛逆老弟,青衣眉头却蹙了一下,“你身上哪来的妖气?” 楚子钰本想说自己回来的路上又遇到了一只蠢狐狸拦道,低头一看自己的狐狸小媳妇儿,尖酸刻薄的话还是憋回了肚子里,模棱两可的哼了一声。 “又有妖精找你麻烦了?你没事吧?”苏子衿紧张不已。 “没事。”楚子钰把她身上的绳索解开,伸手在她脑瓜子上一弹,“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没脑子。” 苏子衿嘴一瞥咕哝着小声骂道:就你聪明,你最聪明,哼,小小一人类还老想和狐狸比智 慧…… 楚子钰嘴巴上嫌弃着她,眸光却是异常的温柔,将她头顶的刘海儿揉乱,放轻了声音:“李玉那儿买了云景楼刚做好的梅花酥,你不一直念叨着想吃吗?去找他吧。” 小脑残一听,若非这会儿没有尾巴,否则估计开心的都要竖成根棒槌。 她走了后,青衣打了个哈欠,慵懒的看着自家老弟,“这妖气有点有点骚啊,遇见狐狸了?” 楚子钰嗯了一声,蹙了蹙眉。 “忽然出现,便是变成路边一个老头,最后还变作……”他话头一止,有点说不下去。 青衣眉梢一挑,眼神在他身上溜达了一圈:“难道还变成了一个骚浪贱的小妖精跑来勾搭你?” 楚子钰咳了一声,颇有点尴尬与心虚的翻了个白眼。 “那你就没心动?送上门的肥肉不吃,多不亏。” “本太子没你那么饥不择食。”楚子钰磨着牙根,见死鬼老姐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也有点急了,忍不住道:“狐族的人忽然又出现,是为了小脑残吗?他们该不会是……” 要带走她吧?! 青衣打了个哈欠,看着他沉眸担忧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当然是为了带她走咯,唉,现在妖族的奸细也被找出来了,那小脑残的真身自然 也能放出来了。” 青衣垂眸道:“涂山狐王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女儿,知道她现在在人界,肯定是会派人来带她回妖界的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自家小老弟的神情,见楚子钰一直不说话,但表情却严肃到了极点,哟哟哟,那脸臭的哦! 肥猫在边上无比鄙视的盯着恶婆娘。 你真是够够的了,有这样坑自个儿小老弟的吗? 太子爷还全然不知道怎么个情况,捏紧了拳头,满脸坚定与狠厉:“我绝不会让人带走她!” “谁也别想!” 恶婆娘嘴角诡异的朝上一勾,很快又强行压回,拍着太子爷的肩膀:“放心!皇姐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谁敢抢你的媳妇儿,就往死里弄他!出了事,皇姐替你担着!” 说完,青衣拿出一条红缎往太子爷手里一丢。 “那只狐狸要是再找上你,就用这红缎绑了它往死里打,打到那狐狸叫爹爹为止!相信皇姐,涂山狐狸,打两顿立马就老实了。” 楚子钰握紧红缎,重重的点了点头。 肥猫在边上表情一言难尽,您可真是亲姐啊,这楚子钰身上沾染的狐狸气息,分明就是苏幕遮那老脑残啊! 拐了人家女儿当小媳妇儿不说,还要把人岳丈给锤一顿!这操作可还行? 第434章 暴打老丈人 楚子钰此番过来本就是想把苏子衿给抓回上官家去,省的她一天天的跟着青衣这死鬼学坏了。 不过狐族的人又出现了,他心下不安,还是决定让苏子衿先在王府里呆着。 与青衣商量了这决定,结果她一改讨厌麻烦的臭脾气,格外爽快的答应了。 楚子钰没在王府呆太久,便返程回东宫。 路上他总觉得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摸了摸腰间系着的功德珠,又将青衣给的红缎绑在手腕上。 好半晌过去,楚子钰觉得有些不对劲。 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到宫门? “李玉,走的哪条路,为何还没到……”楚子钰撩开车帘,声音戛然而止。 帘外坐着的那道身影骤然回过头,竟是一张生满毛发的狐狸脸! 狐狸尖细的眼睛眯成细缝,朝上一挑,仿若在笑一般,“我可不是李玉。” 该死! 楚子钰神色顿变。 “人妖相恋天地不容,臭小子,今天我就要挖了你的心肝——” 老狐狸面容无比狰狞,径直朝楚子钰扑了过去。 …… 青衣伸着拉腰,打着哈欠。 肥猫趴在她肩膀上,兴奋的尾巴左右摇摆。 “快点快点!一会儿错过了好戏!” “急什么,哪有那么快开场。”青衣懒洋洋笑着。 肥猫阴险的睨着她:“你这恶婆娘坏的很,不怕弄巧成拙把楚子钰给 坑瘸了?” “哎呀,这世界上就没有看女婿会顺眼的老丈人。”青衣一耸肩:“你看紫霄那老骚棒当初不也是一个劲的找秋雨麻烦嘛,后面绑起来打一顿不就安分了?” 肥猫心里嘀咕,那紫霄和苏幕遮能一样吗? 紫霄和霜神又不是再生不出来,可苏幕遮那老头是几个儿子都死绝了,与他那夫人辛苦耕耘了几万年才辛苦再造出了个独苗苗女儿,即便是个小脑残,巴心巴肝养到现在…… 结果就在人间走一趟。 先是被你老哥抽了妖魂弄成人,狐狸真身拿来当鱼饵钓奸细,紧接着你的小老弟又把人家女儿给拐跑了。 “苏幕遮这会儿最想弄死的应该是你,不是楚子钰吧。” 青衣一耸肩,“所以啊……” “所以什么?” “本座得找个黑锅转移仇恨。” 猫大爷左右摇摆的尾巴一顿,一言难尽的看向她:您可真是个大机灵鬼! 越往前走,雾越浓。 青衣看着昏睡在地的李玉,撇了撇嘴:“看样子咱们来的正是时候。” 肥猫啧啧了两声:“走吧,小爷我都迫不及待了。” 浓雾弥补的大路上,一抹刺眼的红格外清晰惹眼,惨叫声怒骂声哀嚎声响彻不觉,仿佛正在进行一场惨无人道的阉割礼。 就见一只老狐狸以极其羞耻的姿势被红缎捆绑着,狐 狸脸上毛都给薅秃噜了,鼻子似也被揍的有点歪。 楚子钰长身玉立,长剑横在对方脖颈间:“本太子的仆人在何处?” 老狐狸被揍得是鼻青脸肿,牙都瘸了半颗,那红缎不晓得是什么羞耻玩意,他越挣扎,它捆绑的越起劲儿。 妈哟那姿势,简直撩人的很嘛。 就是他现在的模样不够凄惨,若变幻的是白天那失足妇女的形象,不晓得的还以为楚子钰在和他玩什么羞耻游戏。 “吃了吃了!老子一口把他吞到肚子里!”苏幕遮气的张嘴狂吼。 气死狐狸大爷了! 他堂堂涂山狐王今儿栽在一人族臭小子手里,本想先吓一吓这臭小子,结果…… 好家伙! 他扑过去这红缎就冒出来给他捆了个结实,以最优美的姿势,迎接最火辣的毒打。 楚子钰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刀锋又往他脖颈处逼近了几寸。 苏幕遮吓得尾巴都差点竖起来了,瞪眼怒吼道:“臭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敢对我下如此毒手,你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楚子钰冷笑,“本太子从不知这两字怎么写的。” 眼看这刀锋又要挪了,苏幕遮赶紧开口:“他没死,老子就是把他打昏了而已!” 楚子钰眯眼审视了他一会儿,方才将刀收回鞘中,寒声道: “滚回你的妖界,休要再来 人间造次,白天你变幻了几次模样过来,本太子没与你一般见识,这一次,是最后一次!再敢来,我管你是涂山什么狐狸,照杀不误!” 苏幕遮眼睛都瞪圆了,心道好你个臭小子,你还敢杀老子?! “人妖相恋天地不容,你一人间太子爷怎么了,五十年后没准你就嗝屁成土了,你这是祸害我家小狐狸!” “是不是祸害你说了不算,再说,你算老几?我与苏子衿的事,轮得到你来管?”楚子钰冷冷看着他:“本太子还没说你无耻,白天变成那种风流妇人前来色诱,卑鄙贱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妖!” 苏幕遮一口老血都快吐出来了! 他算老几? 卑鄙贱狐?! “你……你给老夫等着,等老夫挣脱这红缎,我非拧断你小子的头不可!” “想娶苏子衿,你下辈子投胎作妖再说吧!” “屁!你就是做妖你也是最低级的屎壳郎,连给我涂山狐狸埋屎你都不够格!” 楚子钰眼中闪过一抹戾气,长腿慢慢抬起。 苏幕遮的叫骂声顿时止住,紧张的瞪着他:“臭小子,你想干嘛!我警告你,你冷静点啊,我可是苏子衿她亲——啊——” 惨叫声响彻整个迷雾。 不知过了多久。 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声响起,一道高贵冷艳的红影从大雾中走来。 楚子钰举起的拳头顿在半空,循声看去,蹙了蹙眉:“你怎么来了。” 青衣砸了个媚眼,笑的慈眉善目:“姐姐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担心?您老有这么善良? “没事,这只狐狸已经被我……” 楚子钰话还没说完,就见自己那死鬼皇姐夸张至极的捂住嘴,一股脑冲到自己跟前,搀住了那只快被他锤成猪头的嚣张老狐狸。 “楚子钰,你干什么,谁让你打他的?!”恶婆娘痛心疾首的指控着。 “陛、陛下……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老夫都要被这臭小子给妖道毁灭了啊……”苏幕遮看到青衣之后,宛如看到了亲人,豁开缺了两颗门牙的嘴就嚎哭了起来。 “这臭小子是个孽障啊,他居然打我,你不是说他尊老爱幼性情温和蚂蚁都不踩的吗?这龟儿比畜生还畜啊……你瞧瞧他把我绑成什么样了……” “别哭别哭,您老受委屈了,本座一定帮你主持公道。”青衣义正言辞的说着。 楚子钰越看脸色越是不对,越听这对话,心肝越是下沉。 死老鬼,你在演什么戏呢? 不是你让我见到涂山狐狸就打了再说吗? “这只老狐狸究竟是谁?” “还能是谁?”猫大爷朝他投去同情的眼神,“太子爷,暴打老丈人的滋味爽不爽?” 太子爷眼前顿时一黑。 第435章 不愧是你和老白脸教出来的 老……老丈人? 小脑残她亲爹?! 楚子钰眼前发黑,身子都踉跄了一下,看着自己手上的长刀只觉烫手。 太子爷傻了,什么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都是屁话,他现在只觉天崩地裂。 “苏前前辈……狐王呃……岳父……”楚子钰完全慌了神,口条都秃噜了起来,脑子发懵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岳你鬼个父,臭小子我告诉你,想娶我女儿你下下下辈子吧!”暴躁老丈人一声怒吼,口水混着血沫子一起往外喷,忽然一物从他嘴里掉了出来。 苏幕遮低头一看,再摸了摸自己的嘴。 “我的獠牙!老夫最后的一颗獠牙…全掉了!啊,老子不活了,活不下去了!” 楚子钰听着这委屈的哭声,想要安慰又没底气开口,满心苦涩,看着旁边还在装模作样的死鬼老姐,这死鬼真真是要把他往死里坑! 摄政王府。 苏幕遮被带了回去。 父女两终相见,执手相看泪眼,紧接着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嚎。 “乖女~~~” “爹爹!” “乖女啊,你这变人也变得太丑了,你咋个这么造孽哦……” “爹爹,你现在也很丑有没有,咋还斑秃了…还有你这牙…天啦噜!你现在这么丑,回去铁定会被母上大人给休了的……” 苏幕遮打 了个哆嗦,表情更加心酸了,父女两在一起抱头痛哭。 “嚎两嗓子就行了,你们这是唱戏呢?生离死别还是惺惺相惜?”青衣吹着茶碗中的热气,不耐烦的瞅着这二位。 差不多行了啊。 多大点事儿,嚎成这样? 正戏还没开始呢就哭,那待会儿是不是得激动的悬梁自尽了? 父女俩闻言稍稍收敛了点,小脑残抹了眼泪花,看着自己老爹那鼻青脸肿斑秃加缺了两颗大门牙的倒霉样,忍不住问道:“爹爹,你这到底怎么了?” 说完,她几分怀疑几分胆怯的瞄了眼自己的女鬼偶像,“陛、陛下打的?” 恶婆娘闻言不爽了,皱眉瞪过去。 小脑残你怎么肥事? 你要冤枉好鬼了是吧! 好在苏幕遮是个‘清醒’的,赶紧摇头,训斥自己女儿道:“胡说八道,陛下心地善良救苦救难,要不是她及时出现,你爹爹我这把老骨头……唉……” 话没说完,眼泪珠子又下来了。 太子爷在边上恨得磨牙,她心地善良?救苦救难? 老狐狸……不,岳丈您可真是一只单纯的狐狸! “究竟是哪个畜生如此心狠手辣,居然对你这老人家下此狠手?!”苏子衿义愤填膺道。 某个畜生在旁边脸色僵硬,轻轻咳了一声,不断给苏子衿使眼色。 小脑残这会儿完全沉浸在愤怒中,压根没注意到太子爷那抽筋般的挤眉弄眼。 老丈人却是瞧得一清二楚,冷笑不已,狡诈的对着自己女儿道:“乖女,对为父痛下狠手那畜生卑鄙无耻,阴险恶毒,那种货色,你是肯定不会喜欢的对吧!” “那是当然,你女儿我只是脑残又不是眼瞎!怎么会喜欢那种狠毒畜生!”苏子衿捏紧小拳头。 楚子钰脸色甚是难看,深吸一口气,大步上前。拱手对苏幕遮长长一拜,“是晚辈有错在身,冒犯了狐王。子钰任打任罚,请狐王息怒,晚辈没有半句怨言!” 苏子衿闻言再怎么脑残也反应过来了,脸色一变,“是你打了我爹!” 楚子钰满心苦涩,点了点头,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小脑残。 苏幕遮这会儿那叫个扬眉吐气啊,感觉缺了的门牙都不疼了呢,双眼发狂,戏精之魂熊熊燃烧。 “乖女你现在知道这男人的真面目了吧!他就是个孽畜啊,对我痛下狠手,你瞧他把我你爹我打的,简直就是照死里削!这样的男人你敢嫁?你敢喜欢?!婚后指不定怎么打你!” “狐王前辈!”楚子钰闻言一急。 “你闭嘴,轮得到你说话?你算老几?”苏幕遮瞪眼吼回去。 这话说的,一刀子一刀子往楚子 钰心里扎。 咋就那么耳熟呢? 苏子衿有些懵了,咋就,咋就成睁眼瞎把她爹给打了呢? “哼,臭小子我告诉你!我苏幕遮的女儿是绝不可能嫁给你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你趁早死了心思,狐狸和人那压根就不可能!” 苏子衿的小脑袋瓜转不快,女婿暴打老丈人这事儿她虽还没捋清,但自己老爹的话她却听明白了意思。 “谁说我不嫁,我要嫁!”小脑残一声吼,立马把自己老爹的底气给泄了一半。 “你闭嘴!”苏幕遮瞪过去,你个小脑残你尾巴硬了哦!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要拆散我和楚子钰,所以他才出手打了你对不对!”苏子衿脸色变幻不定,迟钝的脑子这会儿转的飞快,“你是不是还变出狐狸脸要吃他的心肝吓唬他!” 苏幕遮脸上一僵,口条也顿了下。 心道你个小脑残咋这么了解你爹我? 太子爷鞠着躬,默默补刀道:“还变成美人色诱来着……” 苏幕遮眼一瞪,你个臭小子,你还敢说话。 苏子衿听到这话,小脸立马涨红了,冲过去就要收拾自己老爹,“苏幕遮你个要不羞,你要脸吗?!哪有变成美人色诱自己女婿的!你是不是还对他用媚术了,他要是中招,你准备真把他睡了还是怎么 着?!” 苏幕遮听到这话差点没给噎死,你个脑残你可真会想的啊! 我是你爹,我能睡了你男人? 啊呸!就算我不是你爹,我会睡男人?我要是睡男人,你个脑残从哪儿来的? “小狐狸,消气消气。”楚子钰一把拦住苏子衿,把她搂在怀里,揉着脑袋给她顺毛:“放心我没中招,狐王前辈他就是和我开开玩笑。” “你别给这老狐狸说好话,他那些招数我能不清楚!” 苏幕遮见着这情况,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指着楚子钰的手都在抖。 “你你你个臭小子……你比狐狸还阴险!” 太子爷脸上满是歉疚与惭愧之色,“是是是是,狐王前辈说的对,晚辈阴险卑鄙,都是晚辈的错。” 小脑残愤怒道:“臭爹爹!你现在还敢吓唬我男人!” 苏幕遮脸上的肌肉猛颤,瞪着自己未来女婿,半晌说不出话。 好你一个臭小子。 到底谁是狐狸!你丫怎么比狐狸肚子里黑水还多! 青衣王陛下和肥猫在边上热茶配鱼干,看戏美滋滋。 猫大爷忍不住小声叹道:“这小太子不愧是你是和老白脸手把手带出来的啊……” “可不是……等等,你什么意思?” 猫大爷心里嘀咕:能什么意思? 尽得你二人真传啊,腹黑脸厚又无耻! 第436章 卖女儿卖得不亏 苏幕遮心里苦啊,巴心巴肝养出来的女儿,被人给拐跑了。 这才多久,连自己老爹也不要了,就晓得帮着这臭小子说话! 这会儿老狐狸湿润的眼角不是水,真的是泪在打转。 苏子衿你个没心没肺的小脑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还没嫁出去呢,你就来扎你老爹的心! 暴打了老丈人,又坑了老丈人,太子爷这回威风耍大了。 苏子衿还有点不依不饶想教训自己老爹,上万年的狐狸了,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那么下作的招数也敢用,简直是丢涂山狐狸的脸。 这局面再搅合下去,怕是一发不可收拾。 楚子钰看向自己的死鬼老姐,一使眼色。 恶婆娘打了个哈欠,不情不愿的起身,掐住小脑残命运的后颈皮,“走了,陪本座去后院钓王八。” “陛下,我还没教训完我爹爹呢!” “再不走本座就拿你去钓王八。” “……我走。” 屋子里就剩下老丈人和女婿在四目相对。 苏幕遮脸色阴沉,嘲讽的看着他,这会儿他那脑残女儿也走了,这小子更不用装模作样了。 “想说什么挑明了说,但别以为老夫会像我那女儿那般好糊弄!”苏幕遮冷笑道。 楚子钰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上前了一步。 苏幕遮眉梢一抖。 老实说,他心里还是有点怂的。 尤其是想到这小子先前揍人时的狠辣,不愧是青衣王陛下的弟弟!这凶狠劲儿简直是得其真传! 苏幕遮内心犹豫着,一会儿要是楚子钰再出手,他还不还手?还手 的话用几分力气? 打轻了他不甘心,打重了他那乖女儿又要心疼。 青衣王陛下没准还要要了他的老命! 噗通。 一声脆响。 楚子钰在他跟前双膝跪下,郑重了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苏幕遮眉梢抽了抽,“你干嘛?以为跪两下,老夫就会放过你?” “狐王前辈是苏子衿之父,这一跪,本就是晚辈该做的。”楚子钰沉声道,好不回避他的目光,“先前晚辈冒犯,出手打伤了前辈,这的确是晚辈之错,但是……” 苏幕遮脸上挂着嘲讽,还以为楚子钰又要说什么。 人族男子惯会用这招给自己找开脱找借口。 可‘但是’两字一起,苏幕遮挑了挑眉,心道你这小子还想但是什么? “晚辈不后悔。” 苏幕遮反应了过来,气的跳脚,“不后悔?!你个臭小子意思是再来一次,哪怕知道老夫的身份,你也照打不误。” “是。”楚子钰毫不掩饰道,直面他的愤怒:“只要是试图把小狐狸从我身边带走的,不论是谁!” 苏幕遮表情猛地一滞,有那么一刹,被楚子钰眼中爆发出的狠厉所惊到。 苏幕遮能感觉到对方没有说谎,对于任何敢将苏子衿从其身边带走的存在,他都会毫不留情的出手暴揍,或者说,痛下杀手! 老狐狸心肝颤了下。 他活了这么多年,头一遭面对一个区区人族时,会感到几分恐惧。 他脸上没有暴露丝毫,仍维持着嘲讽之色,“凭你?小子,你在人间的确是万人之上,可你别忘了,人终归只是人, 你们的寿命有限,能力有限,若我涂山狐族非要带走苏子衿,你又能如何?” “不能如何。”楚子钰淡淡道,“只能豁出命罢了,前辈可以试试。” 淡淡的话语噙着蚀骨锋芒,像刀刃一般胁在苏幕遮喉间。 “人妖相恋天地不容。”苏幕遮深吸一口气,“小子,你到底明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狐族一生只爱一人,爱上一人后,此生便只为那一人心动。” “你要苏子衿她在你身边看着你年华老去,看着你被黄土掩埋?你死了,她也就跟着一起死了!” 苏幕遮痛心疾首道。 “我不会让她跟着我一同赴死。”楚子钰沉声道。 苏幕遮仍在叹气,“你凭什么保证……” 楚子钰看了他一会儿,表情有那么些微的古怪:“狐王前辈可是忘了我姐姐姐夫是谁?” 苏幕遮怔了一下,立马沉默了下去。 半晌后,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滚滚滚!老夫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二世祖!” …… 后花园,苏子衿蹲在冰天雪地里,拿着小铲子心不在焉的在池塘边挖淤泥。 这大冬天的王八都不晓得钻到哪儿去了,怎么可能挖的出来嘛。 “陛下……要是我爹爹不同意我和楚子钰在一起,他硬要带走我怎么办?”小脑残嘟哝着,一铲子一铲子往泥巴里插。 恶婆娘打着哈欠,“凉拌。” 小脑残一脸幽怨的看着她,都快哭出来了。 正这时,苏幕遮一脸阴沉的走了过来。 苏子衿立马丢了铲子飞扑上去,“臭爹爹!”她脑袋不 断往后张望,脸上写满了担心:“楚子钰呢?他怎么没一起来?” “被我锤死了,你去给他收尸吧!”苏幕遮没好气的一声吼。 如是晴天霹雳,苏子衿瞪大眼,泪水直接飙了出来。 “臭爹爹!我恨你!”她抹着眼泪心急如焚的跑了出去。 苏幕遮见状狠狠翻了个白眼。 脑残! 恶婆娘还在边上懒洋洋的坐着,眸光似笑非笑的往苏幕遮身上一瞥。 “不怕把你家那小脑残给吓出个好歹?” “有了男人忘了爹,就该让她吃点苦头。”苏幕遮狠心道,脸上却又分明写着后悔两字。 “当着本座的面儿说锤死了本座的弟弟,你也不怕把本座给吓出个好歹?”青衣继续笑了起来。 苏幕遮表情一僵,立马变得惶惶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看着恶婆娘,咬紧牙关,将心一狠,“他在人间的确是陛下你的弟弟,可他毕竟不是亲生的啊,陛下您瞧瞧他把我给打的!” 青衣托腮看着他,笑道:“是本座让他见着涂山来人直接动手。” 苏幕遮委屈的表情僵在脸上,扯了扯嘴角。 “这老丈人瞧女婿,怎么瞧怎么不顺眼,倒不如让你们先打一架,瞧瞧,这感情不就打出来了吗?” “这是打架吗?明明是单方面暴揍我这老人家!”苏幕遮那个愤慨啊。 “难道你刚刚没揍回去?” 老狐狸扯了扯嘴角,这揍嘛……肯定还是揍了的,不然难消心头之恨啊。 青衣冷笑:“你也别在我跟前装什么受害者,即便有红缎绑着,他一介凡人真能把你 揍出个什么好歹不成?动动法力就能愈合的伤势,也就你个老不要脸的故意强撑到现在,去你女儿跟前卖惨。” 苏幕遮老脸有点挂不住,正想给自个儿解释一下,余光瞥见一人从外头过来了。 “拜见帝君。” 萧绝颔了颔首,走到近前,目光在苏幕遮老脸上打量了一圈。 “太子打的?” “咳,不顶事,不顶事。” “下手还挺温柔的。” 苏幕遮:“……” 他究竟过来找什么虐啊?! 这两口子一个比一个没心没肺! 瞅见自己男人过来了,青衣可没那心思继续和这老狐狸废话,拂袖往苏幕遮手上丢了一个匣子。 那匣子打开一看。 老狐狸禁不住吞了口唾沫。 功德珠!还是足足有几万年的功德! 这边青衣王陛下出手了,大帝爷也没闲着,自袖子里拿出一物递给他。 瞧着不起来,像是一枚豆蔻,苏幕遮眼睛却瞪眼了,腿软的差点没跪下去。 “这是……大神木的种子!” 大神木对狐族意味着什么毋庸置疑,涂山狐狸之所以能走清修这条路子,吸收天地灵气,全靠着大神木的滋养。 “陛下,帝君……你们这是……” 青衣懒洋洋的看着他:“本座是楚子钰的姐姐,这男人是他姐夫,日后苏子衿便是我俩的弟妹。老狐狸,你这波卖女儿,卖得不亏的!” 苏幕遮闻言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激动的尾巴都在颤。 “陛下,你还有别的弟弟吗?我涂山狐族里漂亮姑娘一大把啊!” 恶婆娘翻了个白眼:“滚!” 第437章 熟悉的耳语声 大陆以南的尽头,婆娑海。 终年不散的大雾弥漫在海上,忽然间,一道罡风刮过,像是一把巨刃划过纸面。 海面上被硬生生分作两截儿,以中央为线,海浪疯狂的朝两侧涌去。 一行黑衣人手提着灯笼从海里走了出来,那灯笼中的火焰跳跃闪烁,是宛如鬼火一般的青碧色。 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黑袍之下,整张脸都被白色的布条缠着,连五官都没露出来,跟在他身后的几人也是相同的装扮。 仿若几只木乃伊裹着黑袍从海里走了出来。 当这几人完全上岸之后,海面重新闭合,又恢复了平静。 为首的男人目光看向远处,似穿过了千山万水,锁定在了一人的身上。 布条包裹的面容上,那人张了张嘴,嘴里发出了破碎的音节。 “……终于……要再见面了啊……” “桀桀桀…吾王……” …… 炎朝王都。 萧绝盘膝而坐,双手平放在膝上,在他身前赫然悬浮着一物。 那东西虽只有巴掌大小,但却看得出来形状乃是一副棺材。 正是反魂木! 棺材之尾,隐约有烧焦的痕迹,发生着极微小的变化似在被无形之火不断焚烧。 而那些被烧灼掉的烟气悉数涌入萧绝的体内,在他 空荡荡的灵台中,弥漫着烟霞,似有星火将要被点燃。 正是这时,他眉心处的神纹闪过一抹诡异的红光,黑色的魔气从中涌了出来,但只是须臾就被萧绝用神力压制了回去。 他睁开眼,眸中有片刻的疑窦。 方才魔气自神纹中涌出之时,他似乎听到了几声细碎的呢喃。 那声音,甚是熟悉。 反魂木的炼化已初见效果,他的灵台中已起烟霞,但要彻底点燃真火,恐怕真要等将这木头完全炼化干净才行。 刚刚起身。 门猛地被撞开,青衣冲了进来,手里握着天阙骨刀,小脸凝重,上下打量着他。 这架势…… “你要进来谋杀亲夫吗?”萧绝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你没事?”青衣走到他跟前,皱紧眉:“刚刚我感觉到了魔气。” 这段时间萧绝基本上都在炼化反魂木,青衣瞧着是在王府里当闲人,吃了睡睡了吃,可神识时刻都盯着他书房这边,暗中为他护法。 对于他引魔上身这件事,青衣始终不大放心。 “真没事,反魂木炼化的很成功。”萧绝轻声道,怕她不放心,抬起右手来,紧接着就见他神纹中的那缕魔气飞了出来,在他之间缠绕不断,显得异常温驯。 青衣眼睛一瞪 ,“你能自如操控魔气了?” 萧绝嗯了一声。 “怎么做到的?”青衣一脸想不明白,伸手想去抓那缕魔气,结果那魔气仿若有灵一般,变成一个小蛇的样子准备咬她的手指头。 嘿,这龟儿! 青衣瞪圆了美目,萧绝却收回了手,那缕魔气也重新回到他的神纹之中。 “把它放出来,刚刚居然敢咬我!” 青衣鲁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萧绝在她脑门上一弹,宠溺的笑道:“你还和一缕魔气斗上了。” 青衣撇了撇嘴,蹙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我瞅着这魔气怎么还有灵智的样子?” “如此说倒也没错。”萧绝拉着她到边上坐下,沉吟着道:“当年阴池大战的时候我曾试着消灭这些魔气,但用尽办法都没能做到。可此番引魔入体之后,却有了新的发现。” 萧绝不疾不徐的给她倒了杯茶,那不慌不忙的样子看的青衣心里一阵着急。“赶紧说重点!” “你这急脾气……”眼看小媳妇儿的刀还没收回去,大帝爷止住话头,道:“这些魔气,是活的。” “活的?” “对。”萧绝沉眸道:“你可以理解为它们同人一样,都是活着的存在,只是没有形体,没有七情欲,但却保 留了最原始的本能——吞噬。” 青衣听完,有些迷茫。 “知道魔气乃是另一种‘活着’的存在又如何?” 萧绝见她难得脑筋打结,笑着解释道:“活着就可以被消灭,被驯服,被掌控。只不过,方式还需要去摸索。” 青衣眸光一亮:“我瞅着你现在已初见成效了啊!” “只能算有所参悟。”萧绝指骨在桌上轻敲着,沉声道:“阴池是魔,并且是一只有自身灵智的魔。是故,普天之下的魔都为她所掌控。” 青衣一刹明白了什么。 “其他力量消灭不了魔,但魔之间却能相互吞噬!你想要以阴池自身的力量去消灭她!”青衣抿了抿唇,“这算不算另一种作死?” “就对你男人这么没信心?”萧绝佯怒瞪了她一眼。 青衣一撇嘴,不走心的咕哝了两句,然后格外虚假的竖起大拇指,“我家男人六界第一牛!哪能有你干不倒的敌人!” 萧绝把她的大拇指摁了回去,笑容幽道:“要不夫人先当一会儿为夫的敌人?” 青衣哪能捕捉不到他话语里的黄色信息,媚眼直接剜了过去。 该死的老白脸,越来越不要脸了! “少扯犊子,你还没说你先前是怎么回事?”那会儿她分明感觉 到魔气有点失控的样子。 萧绝倒没掩饰,沉吟了会儿道:“只是听到了几声奇怪的耳语。” 青衣脸色微微起变,眯眼不知想着什么:“话说,你引魔上身之后,与阴池那小婊砸应该也构成了某种联系吧。” “那几声耳语,难道是那小婊砸在背着老娘偷偷勾搭你?!” 青衣越想越觉得可能,拳头都攥紧了! 大帝爷一声叹,失笑的看着她,“放心,除了你这小妖精,别的女人为夫可不敢给她们机会。这缕魔气与阴池的联系早就断开了,不过,倒成了我靠近其他入魔者的最佳掩饰。” “等于说,你现在就是一只披着狼皮的老王八,混迹在狼群中?” 这形容……萧绝简直不想回答她。 “那刚刚的耳语又说了什么?别的魔头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被你给偷听到了?” 萧绝眸光有些幽深难测:“那耳语说:终于要再见面了。” 再见面? 青衣微微一怔,看出萧绝神色有些不对。 “你又在担忧什么?” 萧绝短暂沉默:“那声音很耳熟。”他顿了顿,看向青衣:“像极了冥府旧人。” 冥府旧人? 青衣瞬间反应过来,冥府旧人指的是当年阴池大战中死去的那些冥府将士?! 第438章 不要你们的粉红小心心 魔音灌耳这事儿给青衣和萧绝都提了醒,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声耳语都让两人很是在意。 阴池那边的底牌还有多少,目前尚是未知数。 不过,有人想来是清楚的。 青衣和萧绝都心照不宣的在等一个人。 许是大婚之期越来越近,对于那些沉重的话题大家都故意没有提及。 青衣这边也是忙忙碌碌,身边一个秋雨成了精分,另一头苏幕遮那边还在乐此不疲的和楚子钰斗智斗勇。 这老狐狸受了‘贿赂’,说是同意‘卖’了女儿,可该给楚子钰的小鞋那是一双都没少过。 毕竟老狐狸是实打实的被女婿给暴揍了,这一口气怎么也要倒腾过来才可以。 萧绝炼化完反魂木出来,就见灵风和小白齐齐在自个儿门口打转。 因了秋雨那桩事儿,小白也没少挨削,一身狗毛全没了,赤条条的那叫一个滑稽,躲在屋子里好些天都没有露脸。 也就这两天屁股上的毛终于长出来了点,它才敢出来放风。 眼见自家王上终于出来了,一人一狗赶紧过去。 萧绝见这两家伙一脸的扭捏,不由蹙眉,“何事?” “王上,还有十天就大婚了,你和青衣王这是闹什么呢?”灵风一脸着急道:“大婚啊!一辈子就这一回啊,你俩咋和没事儿人一样都不上心呢?” 萧绝还当他要说什么,淡淡睨了一眼,开口道:“看来你近来是太闲了,要不改明儿起将子都换上来,你下去。” 灵风小可爱闻言一激灵,委屈的都快哭了:王上你这简直就是不识好人心嘛! 人家这是替你担忧,你还要赶人家走! 神识在府里兜了一圈,没找着青衣的气息,“她去哪儿了?” “恶婆娘回阴司了,说是要找蠢老五问问看近段时日的情况。”小白说着咕哝道:“平时没见她干正事儿,要大婚了倒是勤快了起来。” 萧绝听后垂眸小声嘀咕道:“不在正好。” 一人一狗侧耳倾听,还没听出个所以然,冰冷的眼神就剐了过来,灵风和小白立马乖乖站好。 “孤要离开半日,若她回来了,让她不用找我。”萧绝轻声道,话音刚落,人便消失了。 灵风和小白面面相觑,忍不住嘀咕:“王上和恶婆娘这到底是在干嘛?” “没大婚之前,两人都急不可耐。眼下马上就要大婚了,这两人却都是一副没有觉悟的样子,难不成他们准备来个婚变?” “婚变你个头,我看就是老楚不在,你挨打挨少了!”小白讽刺了他两句。 “唉,也不知道这次王上大婚,老楚能不能赶回来。”灵风咕哝着,“他究竟跑到什么鬼地方地区,王上对此也是 三缄其口,我总觉得那老鬼在背着咱们干一件大事。” “可不是,冥府四法王,憨批灵不修,只有你是个吃闲饭的。” “你个死狗,你还有脸说我,今日本尊非与你大战三百回合,拔光你的屁股毛!” 一场人狗大战,直接在王府里上演。 大帝爷神神秘秘的又去了哪儿呢? …… 九重天,紫极殿中。 紫霄老儿一副猥琐老农在河边偷看大姑娘洗澡般的蹲着,与一众小仙娥聊的那是眉飞色舞。 人间入冬,霜神事务繁忙,没时间家暴他,可把这老骚棒给乐坏了,终于有时间与小仙娥们一起唱唱曲儿,聊聊天,过点真正神仙才过的日子。 “紫霄上神,你还没说那阴司恶婆娘究竟是怎么拿下北阴大帝的呢!” “是啊,我看她那法相金身丑的要命,大肚大脚,肥头大耳的,丑成那德行了,大帝爷怎会看上她?” 这话一出来,其他人都瞅着那小仙娥道:“你是刚从下界上来的吧,那恶婆娘可是一点也不丑。好看是顶好看的,但是啊……” “但是什么?” “那就是个妖艳贱货!整个六界就没见过这么不害臊的!” “可不是嘛,阴司那种腌臜地方出来的女人能是什么正经货色,听说她追了北阴大帝近万年,大帝爷也是被她缠腻了才答应的 吧。” “再说,当年她哥哥把大帝爷害的那么惨,大帝爷能真心喜欢她?娶她或许是真,但娶回去是当媳妇儿还是当别的那就另说了。” 紫霄听着这些小仙娥叽叽喳喳,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以前他挺喜欢这些小丫头们胡说八道的,咋今儿就觉得这么刺耳呢。 “是孤追求的青衣王。” 男人淡漠的声音忽然响起,原本闹腾腾的女声戛然而止,所有小仙娥都傻愣愣的抬起头,看着对面廊下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 他一袭银袍像裹挟着月华,俊美如画的面容上,额间的山字神纹透着无上威仪。 小仙娥们脸色登时一变,惊慌的跪了下去,激动掺杂着害怕,崇拜中带着爱慕之色,纷纷看向来人。 “北阴帝…帝君!” 一颗颗少女芳心砰砰砰的跳动着。 紫霄在看到大帝爷出现的刹那就知大事不妙,完了!这些小仙娥说的那些话铁定被他老人家可听着了。 “王、王兄……” 想到上回东极的惨状,紫霄吞了口唾沫,仿佛已看到这些小仙娥们血溅当场的模样。 萧绝俊脸上一片冷漠之色,看着那些对自己不断释放着粉红气息的小仙娥们,漠然开口:“我家王后乃六界第一美人,历来只有长得丑又嫉妒她的,才会骂她作妖艳贱货。” 小仙 娥们的表情一僵,一颗颗粉红的心在颤抖。 大帝爷面色不变,继续道:“再者,是孤追求的她,且还是死皮赖脸、胡搅蛮缠、费尽心机才将她追求到手。” “不论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都是我家王后最大。孤喜欢她、爱慕她、心悦于她,也敬佩她!” “尔等可听明白了?” 小仙娥们呆愣的点了点头,一个个的在萧绝冰冷的目光注视下,怯的连脸头抬不起来,又臊又惊的站起身,纷纷告退。 大帝爷孑然而立,却并未就此作罢。 “上一次来,孤就说过,谁再敢侮辱我家王后便只有一个下场。” 小仙娥们一个个呆立着不敢动。 大帝爷目光冷冷睨过去,“孤不打女人,但不代表不杀女人。”尤其是侮辱他家媳妇的女人! “帝君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求求帝君饶恕我们性命!” 一个个小仙娥吓得跪在地上,哭成了泪人。紫霄见状赶紧出来当和事老,“北阴王兄,你就别和这些小丫头一般见识了,晚些我顶严惩这些小仙娥,让她们再也不能开口说话!” 萧绝冷冷哼了一声,偏过头。 紫霄见状赶紧让那些小仙娥们滚蛋,一个个长舌妇,这回吃着苦头了吧。 大帝爷压根不要你们的那些粉红小心心,接都不接直接丢地上,踩得稀烂! 第439章 为她摘日月 紫霄老儿瞅着对面比这位比自己老了不晓得多少万万岁,雄霸六界第一美男称号,实力强劲的让人完全干不过的男人,强忍着将要溢出眼眶的嫉妒酸水。 长得帅又有钱实力还强的让人干不过! 北阴王兄,你非常阔仪。 你要宠妻能回去宠吗?能稍微照顾一下我这积年累月活在家暴中的小可怜吗? “王兄,您消消气,那些小丫头都是刚从下界上来的,没见过世面才敢如此胡言乱语。” 大帝爷岂会真去砍杀了那些个小仙娥,不过刚刚踩碎了她们的芳心,又被他的神威一吓,估摸着道行是要往下掉几截儿的。 紫霄心里啧啧,怕是在这个老男人眼里除了他家那恶女鬼,别的女人那都不是女人! 像是听到了他内心的嘲讽一般,大帝爷淡淡睨了他一眼,道:“你与霜神斗了这么多年,把自己的名声搞的一片狼藉,也该消停了,一个大男人,如此报复自己的妻子,像什么话。” 紫霄扯了扯嘴角,摸了摸鼻子,表情有些不自然,嘀咕道:“好端端的你说这事儿干嘛。” “你故意将赫连答答送下凡,难道不是因为那件事快捂不住 了吗?” 紫霄抿紧唇,表情越发不自然。 萧绝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言,“此番上来找你有正事。” 紫霄长松了口气,乐得将话题岔开,又挂起了平日那副嬉皮笑脸的德行,“王兄有什么事,只管开口,小弟哪有不尽力的。” 萧绝嗯了一声,“听说百兽斋里的金乌快要下蛋了,你替我取一枚过来。” 紫霄表情一僵,差点怀疑自己耳朵,瞪眼道:“王兄你要金乌蛋干嘛!” “种太阳。” 紫霄眼角差点没抽筋,“种、种太阳?” 您老发哪门子批风? “你还要种月亮不?” 萧绝笑吟吟的看着他:“几日不见,你倒是聪明了。” 紫霄:“……” 他连连深吸了几口气,揉着晴明穴来回走动:“等等,王兄你让我缓缓。不是……你拿金乌蛋种太阳,这个可行。月亮呢?你难不成准备让我去月宫把月桂树给你砍来?” “那上面月桂树成林,你去砍一两根不打紧。” “不打紧?!”紫霄差点没跳起来,激动道:“金乌那死雀雀的脾气有好炸天界谁不知道,我去偷它的蛋还不被它给啄死! 还有那嫦娥那婆娘,几千年 没见过男人一样,我敢过去砍树,她就敢让我留下犯罪!我家那母老虎还不吃了我!” “不然干嘛叫你去?”萧绝坦然的看着他,笑容温和的让人头皮发麻。 紫霄瞪着他,您这话说的好有道理! 敢情你就是上来让我去找死的是吧? 紫霄狂薅着头发,都快把自个儿给薅秃了:“不是……你要这太阳月亮干嘛啊?挂在冥界鬼界里好看啊?” “嗯,就是为了好看啊。”大帝爷格外坦诚的点了点头,笑容里满是宠溺:“我家夫人喜欢。” 青衣曾对他说过,喜欢人间有日月。阴司下面黑漆漆的一片,冰冷又寂寞。只要是他的小麻烦喜欢的,他便要为她找来。 即便是天上的日月又如何。 紫霄老儿一口气堵在心坎儿,上不去,土不下来。 怒摔! 这狗饭老子不吃了! 大帝爷在天界给紫霄老儿怒塞狗饭,阴司下头,恶婆娘也没闲着。 五官王瞅着她,一脸仇深苦大。楚江王在旁边战战兢兢的,唯恐她老人家一个不舒坦又把油锅给架起来了。 “我说恶婆娘,你不在安安生生去捣鼓你那些嫁衣嫁妆,你跑回来干嘛?”五官王 一脸不爽的问道:“要当新娘子的鬼了你能不能消停点,自个儿玩你的,别回来添乱成不成?” 嘭! 恶婆娘一巴掌锤桌子上,“蠢老五,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五官王脖子一缩,青衣眼一瞪,他立马就犯怂。 这以前他还敢扯着嗓门去嘴炮两句,也不晓得是不是在人间被削多了,这会儿都有点阴影。 还是楚江王谨慎,在边上老老实实站着屁都不敢放一个。 “少废话,本座今儿是有正事要找你们。不,是找你!”青衣拿手指着楚江王。 楚老鬼吓得膝盖骨立马一软,噗通跪在了地上,“陛下啊,老臣最近真没干什么坏事,老臣兢兢业业干活,也就偷了那么一会儿小懒回去陪了陪小红。” “少废话!要的就是你家小红。” 楚江王一脸惊恐,“你要干嘛!你弄我可以,不许弄我媳妇儿!她不好那一口!” 青衣过去就是两鞋拔子给他抖脸上,“也不看看你那狗样子,老娘能看得上眼?!滚回你幽海下头,把你媳妇儿的曼殊花蜜给我取来!” 楚江王捂着差点被踹烂的鼻子,“你要那东西干嘛!” “让你去你就去!” 青衣一脚把他踹回了幽海下头。 被恶婆娘暴打,又被自家的小红妖精给暴打,楚江王好惨一老鬼,终于不负使命取来了花蜜,结果恶婆娘东西一到手,立马就没了踪影。 “恶婆娘取这花蜜到底要干嘛?”楚江王揉着自己的鼻子,“那东西也没什么用啊……” “没用你还天天腻乎在你家小红身上不肯起来?”蠢老五翻了个白眼。 “恶婆娘难道是要用那玩意把大帝爷给……”楚江王表情一下变得贱嗖嗖了起来,两只老鬼对视笑的那叫一个暧昧。 但很快,楚江王又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不好!忘了告诉恶婆娘,那玩意不能多吃,吃多了要出事的!” “出什么事?” 楚江王吞了口唾沫,“你又不是没见过她喝醉后的样子……” 蠢老五脸色一变,紧接着诡异的笑容爬上脸侧。 “没事,多大点事儿嘛,大帝爷消受的起。” 恶婆娘兴致勃勃的拿了曼殊花蜜回了人间,兴奋的发梢都在跳舞,圆溜溜的美目里写满了野心。 “哼哼哼,老王八,我让你哼!” “有了这花蜜在手,洞房那天,老娘一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残忍!” 第440章 这两口子弄撒嘞 谁也不知道青衣王陛下和北阴大帝这两口子到底在闹什么? 今儿是元宵佳节,今夜一过,第二天便是两人大婚之日。 宫里上下,王府内外,全都忙的是热火朝天。偏偏,这两人都不见了踪影。 千秋殿里人仰马翻,桃香和淡雪急到不行:“公主呢?怎么又不见了?” “刚刚才和咱们一起回来,一转头便消失了!” “哎哟,这姑奶奶哦,喜服都还没试呢,怎么又不见了!” 王府那边,忠伯等人也是忙的没有喘气儿的功夫。 “这红灯笼再挂高一点,对对对,右边右边点……” “这宾客名单怎么好像也不对?得让王爷再过过目才行,咦,王爷呢?” 灵风到处找自家王上找不着,急的也是团团转,正想着回冥府问问,就见淡雪火急火燎的从外边进来。 “瞧见公主了吗?” 灵风眼一瞪,吃惊道:“恶婆娘人也不见了?” 淡雪表情微变:“难道王爷也不在?” 天哟,这两位祖宗是在弄撒嘞? 难道之前的如胶似漆都是假的,马上要成亲了才想明白,决定各玩儿各的? 万仞幽冥之下,两道猥琐的身影悄然闪过,司臣跟在青衣身后,避开一个个鬼吏,甚是不爽的嘀咕道:“恶婆娘,好端端的你又回阴司干嘛?还偷偷摸摸的?” “废话,当然是要干正事了!”青衣说着,待他钻进了第五殿中。 “你跑到蠢老五的第五 殿里干什么正事?”司臣表情越发疑惑,婚前这恶婆娘不在屋里呆着梳妆打扮,却跑来这儿?“你不是吧?就算你想婚前释放一下兽性,你好歹也选个姿色绝佳一点啊,居然看上这蠢蛋蛋?” 司臣话音刚落,就见青衣目光幽沉的睨了过来,慢悠悠的摸出了一包辣椒面。 他立马闭嘴。 得勒!辣椒面都摸出来了,估摸他再废话,下一步就是被丢入油锅炸至两面金黄了。 到了一处界门,司臣面露诧异,恶婆娘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进入界门之后,入眼是一片宛如混沌的世界,偶能看到一些草木山石但都已是破碎不堪,像是被什么给啃噬破坏过一般。 随着两人的出现,一只可怖的巨兽从远处狂奔而来,有首无身,一张血盆大口尤为骇人,奔跑时巨大的动静似要将这片空间都给跺碎一般。 那张血盆大口以可怖之势咧开着,想要将青衣他们给一口气吞下去。 由始至终,青衣连脚面都没挪一下, 眼看那巨兽就要将她一口吞下,青衣手指头勾了勾,铺天盖地的黑色阴文从天而降,形成一道道可怖枷锁,顷刻间将巨兽给控制住。 “这么多年了,这厮一见到你还是异常激动啊。”司臣摩挲着下巴,看着那只巨兽:“记吃不记打,不愧是饕餮,恶婆娘你特意过来找这家伙干嘛?” 饕餮还在咆哮,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青衣,“妹阎 魔,给本尊吃的!快点!本尊要饿死了!” “你饿死不正好,六界就安宁了。”青衣白了它一眼,叉腰走过去,一拳轰在它鼻子上。 “啊——”饕餮一声惨叫。 青衣扭了扭脖子,“麻溜点,把门打开,本座要进去取东西。” 饕餮恶狠狠的瞪着她,眼里满是恶毒:“这么想到本尊肚子里去,那你就从本尊嘴里进去啊,正好让本尊尝尝你是什么味道。” 青衣笑容泛冷,司臣满以为这恶婆娘要开始准备油锅了,结果她却懒洋洋的朝后一坐,骷髅王座直接出现在她后方,大长腿一交叠,翘着二郎腿,恶婆娘摸出了一包小鱼干,还不忘冲司臣手里丢了一包。 “啧,香,外酥里嫩,嘎嘣脆。” 恶婆娘吃的是美滋美味,对面饕餮一双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口水哗啦啦啦的往下淌,天了噜,给馋的哟,都快哭了! 司臣嚼着鱼干,心道这婆娘究竟准备搞撒子明堂? “你把小鱼干给我,本尊立马给你开门!”饕餮吞着唾沫道。 “先开门,再给鱼干。”恶婆娘笑的一脸邪佞,“继续讨价还价也成,反正鱼干就剩这么点了,大不了本座再饿你个千万年再出现!” “成交成交成交!”饕餮怒吼着,怨恨无比的瞪着青衣,它猛地张开嘴,就见那嘴越张越大,变成一个黑洞般的存在。 青衣起身对司臣道:“走吧。” 司臣目瞪口呆,跟 着她走了进去。这饕餮被镇压在阴司这么多年,他还头一遭知道,这厮还有这本事。 待青衣和司臣走进去之后,饕餮猛地闭上嘴,扑向了地上装小鱼干的纸袋子。 等它好不容易搞到跟前,满怀期待的张大嘴准备迎接小鱼干的洗礼时,一点碎渣掉进了嘴里。 那纸袋子里……空空如也。 “妹阎魔!恶婆娘!你个畜生!” 饕餮的怒吼声响彻整个小混沌世界。 司臣跟着青衣出现在饕鬄体内,或者说,是经由饕餮为媒介所创造出的另一个小世界。 司臣惊了,尤其是看到这小世界中那如高山般密密麻麻堆积着的天财地宝,弹珠子一般随意放置着的功德珠…… 司臣呼吸都在颤抖,“恶婆娘……这些宝贝,你、你都是打哪儿来的?” “老娘当了这么多年阴司霸主,能没点存货?”青衣昂着小下巴,一脸的骄傲。 “你个抠门恶婆娘,这么多宝贝在手你每年还哭穷就给老子们发那么点俸禄!”司臣闻言炸了,眼红的都快成斗鸡了。“你还真他娘是个鬼才啊!居然把这些宝贝藏在饕餮的肚子里,你究竟还藏了多少私房钱?!” 青衣直接无视他的燥火,不断的把这些宝贝往自个儿的小包包里收,傲娇的哼哼道:“这些都是老娘的嫁妆,放在什么地方能让你知道?” 司臣恨得磨牙,你这青扒皮,压榨老子们的血汗钱,全拿去贴补你 男人,你可真行! “等等!嫁妆?你要把这些全给老白脸!” “当然啦!”青衣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嘀咕着:“老娘难得嫁人,哪能亏待了我男人?我想想还有些宝贝藏哪儿来着……哦,烨颜的阎君殿里好像还有些好东西……” 司臣头皮都麻了,你这败家娘们,你丫是真准备把阴司掏空了送你家男人啊!这会儿还把主意打你哥的那些私藏上去了,你也不怕把他给气死?! 大陆南境。 男人仰天打了个喷嚏,揉了揉泛麻的鼻子,男人灰眸中闪过一抹笑意。 那小丫头片子,又在背后骂他了? 烨颜打了个哈欠,拿出一张面具戴在脸上,取下身后的巨剑插入土里,眯眼看着大路前方。 应该快到了吧。 他沉眸思量着,不紧不慢的哼着小曲,渐渐地一行人出现在了路的那一头。 这行人身披黑袍,面带绷带,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为首的男人看到他之后,停下了脚步。 “右户法……”男人嘴里发出破碎的音节。 “是我。”烨颜笑眯眯道:“四长老是要去炎朝王都赴宴吗?本尊也正准备去呢。” 烨颜拔起大剑,慢慢朝对方走过去,剑锋在地面上拖行,长长的噪音包裹着四溅的火星。 走至对方近前五步处,他偏了偏头,面露下的脸缓缓咧开了嘴,笑露着一口白牙。 面具遮挡了笑容中的森寒。 “正好,还差一份贺礼。” 第441章 绿他,还是不绿他 阴司里,恶婆娘在司臣愤怒的谴责中,毫无鬼性的搜刮着宝贝。 冥府中,大帝爷也在辛苦劳作。 子都在远处看着,表情一言难尽。 冥河边那挽着裤腿袖口,宛如老农一般辛苦挖坑犁地的是自家的王上吗? “王上他究竟准备干嘛?” 昆吾站在边上,仍是一脸死相。 “种地。” “我当然知道是在种地了!”子都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堂堂北阴大帝冥府之主跑去种地,这是疯了吗? 冥河里那些小鬼儿们大牙都要笑掉了! “不知道王上究竟在想什么,冥界中只有死土,怎么可能种的出东西嘛。”子都咕哝着,“明儿就要大婚了,他居然还有心思搞这些……” “只要是王上想种,便没有种不出来的。”昆吾一脸平静道。 子都听完,暗暗翻了个白眼。 脑残迷弟你够了! “王上吩咐你布置的那些,你做完了吗?”昆吾适时提醒。 子都脸色一僵,摸了摸鼻子,就准备跑路。 忽然,他们见到辛苦劳作的王上猛地起身,快速躲入冥府中,抛下一句话:“别让她知道孤回来过。” 子都和昆吾面面相觑,抬头就见一抹冷艳的红影从冥河另一头大摇大摆的走过来,身后跟着一名穿着红袍判官 服的少年,一张清秀娃娃脸上写满了恨意。 这恶婆娘怎么也跑来了?! 子都登时头大如斗,想让昆吾顶上去,结果一转头,昆吾早就跑得没影了! 好你个昆疯子,你丫这会儿咋就机灵起来了! “子娘炮!” 恶婆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子都不得不强撑起高冷又不失谄媚的笑容来:“哎呀,王后您老人家怎么过来了?这会儿不该在上面等着明儿王上去迎亲吗?” “本座干什么要你管?”青衣哼哼两声,作势要往里走,目光却定格在冥河边那一个个土坑里。“你们冥府现在流行在家门口挖坑?这是谁嗝屁了要下葬吗?” 子都忍不住翻起白眼,您老可真会想。 随意扫了眼那些土坑,青衣也没怎么在意,瞅着冥府里头,故作神秘的小声问道:“我家老白脸呢,他在里头没有?” 子都赶紧摇头,“没啊,王上就没下来过。” 青衣长松一口气,“那就好。”说完就要往冥府里走。 子都头皮一麻,赶紧拦道:“王后,使不得使不得,你现在不能进去!” “为毛!”青衣冷冷睨向他。 子都眼咕噜急转,扯出一脸假笑来:“哎呀,明儿就大婚了,哪有新娘子头一天往夫家屋里闯的? 再 说,王上又没在里面,你还是快回人间去瞅瞅,我可听说人间那边男子成亲前都兴出去风流快活一番。 你也晓得王上在人家的身份,那些领兵打仗的兵蛋子可都是大粗人,指不定这会儿正上门要带着王上出去祸祸呢!” “你当我家老白脸是你这种孽畜?”青衣冷笑着翻了个白眼,捏了捏腰间的小包包,倒也没再强行往里冲。 子都眼看着她走人了,这才松了口气,刚要回冥府,就见自天上飘下来一行倩影。 一个个白衣飘飘,冰肌玉骨,正儿八经的九天仙女下凡尘。 为首的仙娥手捧着一枝月桂树,对着子都盈盈一拜,“小仙奉紫霄上神之命,折桂而来,求面见帝君。” 子都心里诧异,心道王上究竟准备干嘛? 昨儿先是搞了个金乌蛋回来埋坑,这会儿又有仙女送月桂树,这弄撒嘞? 他正要进去请示,就听自家王上的声音从内传来。 “进来。” 仙娥们脸上闪过一抹兴奋之色,纷纷迈着欢喜的小碎步进了冥府。 子都咕哝着奇怪,转身进了冥府。 他不知道的是,有一道身影去而复返,正好将刚刚那一幕全部收入了眼底。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着冥府大门一点点关上,舔了舔后槽牙。 “呵呵。” 不是说人不在里头吗? 不在刚刚那声‘进来’是狗说的? 青衣还没激动,边上的司臣鲁起袖子作势就要往里冲。 “你干嘛?”青衣一把抓住他的后脖颈。 “撕他丫的啊!”司臣瞪眼道:“狗男人才说不在,转眼就把一群天界小婊砸给叫进去了,鬼知道他们是不是在里面风流快活!恶婆娘我告诉你,这事儿你能忍老子都不能忍!” “激动什么。”青衣把他往回一揪,面色泛冷。 “不激动?!你又不是不晓得冥府的规矩:外人不得擅入!你个正经王后被拦在外面,天界的小婊砸却进去了?恶婆娘,你改吃斋了吗?脾气这么素了?!这种鸟气你也受得住?” 受得住? 受得住个屁! 青衣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萧绝那狗男人会眼瞎到看上那些天界小婊砸?当然不会,她对自己的美貌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大婚前夕,老娘把自个儿家底掏干掏净想全部送给你,给你个惊喜。您老倒好,反手一口屎给糊过来。 虽然晓得那男人不会玩什么出轨劈腿,可不爽还是不爽啊! 尤其是看着那些小婊砸扭着小腰杆走进她未来的家! 恶婆娘差点控制不住进去把她们的脚给剁了! “呵! 刚刚子娘炮不说人间都兴在婚前风流快活一把嘛。”青衣勾唇冷笑不断,“今儿正好是元宵佳节,咱们也去好好风流一场!” 司臣闻言吞了口唾沫。 姑奶奶,你这是准备在婚前送老白脸一定大大的绿帽子啊! …… 人间。 一年元宵佳节,最是热闹。 大街小巷都挂满了红绸,花灯处处可见。 街头巷尾到处都有人在唱:今日人间小团圆,明日郎君迎娇娘。 摄政王和长公主在明日就要大婚了! 所有百姓都在跟着一起期待,摄政王迎亲不晓得声势得多浩荡?怕是整个王都的百姓都能跟着一起沾沾着喜气吧? 青衣没回王府,也没回千秋殿,站在长春巷南风馆的那条路上犹豫又徘徊。 绿他? 还是不绿他?! 青衣嚼着小鱼干,面无表情的想着。一口一个嘎嘣脆仿佛嚼的不是鱼干,而是被下油锅反复炸的两面金黄的狗男人。 司臣钻回猫身上,趴在她肩头,忍不住道:“不说要去风流嘛,你在犹豫个鸡毛?!” “老娘哪里是在犹豫了?还不是那些小倌儿太丑,让老娘没得胃口。” 恶婆娘嘴硬的说着。 话音刚落,一道戏谑的笑声在背后响起。 “衣衣小渣女,那你瞅瞅,我还合你胃口不?” 第442章 以朋友的身份,爱着一个人 文景河边,花灯长明。 来来往往的人群摩肩擦踵,少男少女们手提着花灯带着各色面具,在街头走着。 两道身影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出挑。 女子一袭红衣,如雪中红梅,又似鲜活跳跃的火中精灵,贵不可言,冷艳逼人。 她身边站着的男人,身形高挑,俊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一双凤眼微微上挑,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深碧色的长袍松松垮垮的披着身上,浑身上下都焕发着一股邪气。 唯一有点扭曲画风的就是趴在女子肩膀上那只大肥猫了,长得和猪似的嘴里还叼着根小鱼干不停的嚼,棒槌似的大尾巴在后面甩来甩去,一直瞪着旁边的男人,好像时刻都会过去朝那俊脸挠上两爪子一般。 “你不在妖界呆着跑人间来凑什么热闹?”青衣从肥猫爪子上抢过小鱼干往自己嘴里一丢,面无表情的嚼着,“妖界的事还不够你忙的?” “我这不是听到某个婚前怨妇的召唤吗?”墨池笑吟吟的睨着她,“想明白了?是不是还是觉得那糟老头子配不上你,还是我比较好对吧?” 青衣鄙夷的看过去:“你脑壳瓦塔了?” 墨池一副受伤的样子,“小没良心的,亏得我对你日思夜想,不远万里跑来见你。” “老娘明儿又不是和你成亲,稀得你过来?”青衣翻了个白眼。 渣女!墨池嘴里咕哝了两字,见她小脸气鼓鼓的,目光微微闪烁: “马上要如愿以偿成为冥府的黄脸婆,你怎还闷闷不乐了?那糟老头子怎么招你了?” “就非得是他招我,不能我自个儿心情不爽?”青衣撇嘴道,才不想说自个儿是在吃干醋呢。 烛黑水这厮知道了铁定要笑话她。 她不说,肩膀上却有个嘴漏风的。 “还不是老白脸那老王八,居然叫了一群天界小婊砸到冥府里去寻欢作乐!”肥猫怒喵道。 “放屁,他哪有!”青衣立马为自家男人声辩,又一爪子夺走它所有的小鱼干,“那些小婊砸只是进了冥府!” “可不,小婊砸们扭着小腰进了冥府,你这正牌王后却被拦在外头,还美其名曰人不在呢。哟呵呵,你一走,人立马就在了。”肥猫阴阳怪气的嘲讽道。 话刚说完,就感觉到尾巴上传来剧痛。 恶婆娘反手就是一薅,抓下大把猫毛。 墨池在旁边看笑话一般盯着她俩,眸中飞逝过一抹黯然,但很快就被戏谑的神色所取代,“原来某人是在吃醋啊,我就说咋那么酸。” “吃个屁,就那些天界小婊砸也配让我吃醋?”恶婆娘拒不承认,昂起了高傲的小下巴,但眼神里分明有那么丢丢心虚。 她的确是吃味了。 哪怕知道萧绝不可能和那些小婊砸们有什么,但心里就是不舒坦,看着她们走进冥府时,她胃里就像是有刀子在扎一般。 仿佛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浑身的毛都是炸开 的! 换做以前,她铁定风驰电掣的冲进冥府,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把那群天界小婊砸给撕了再说。 她恶婆娘的领地,一切母的禁止靠近! 可一转念,她想到自个儿吃着干醋,冲进去手撕小婊砸的场景又觉得可笑的紧。 好歹是阴司霸主,哪能这么不淡定? 心里好奇的要死,萧绝找那群天界小娘皮到底是要做什么,偏偏又赌气着不愿闯进去。跑上人间想去找小倌儿气气那老白脸吧,又觉得那么做实在幼稚的很。 在此之前,青衣从未这么矛盾过。 肠肠肚肚像是扭在了一起,在肚子里打结,难受憋屈的很,堆着的气也越来越多,发不出来。 憋屈!贼憋屈! 她活了上万年,头一遭体会到憋屈两个字。 偏偏这回还是自找的。 青衣揉了揉胃,总感觉这里撑的慌,偏偏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饥饿感,总想吃点什么把它给填满。 墨池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会儿,转过头,咕哝了一句:“嘴硬。” “说谁嘴硬呢?”青衣一脚给他踹了过去。 墨池痛的嘶了一声,踉跄了一下,揉了揉膝盖,脸上却还是笑吟吟的,“知道你现在这样子叫什么吗?” “叫什么?” “患得患失。”墨池直起腰,脸忽然朝她贴近。 皓月当空,花灯之下。 墨池俊脸含着笑意,贴近她面前,只差一点,鼻尖就要挨在一起。 旁人眼中看来,这一幕不晓得多 么亲昵。 肥猫在青衣肩膀上,毛都炸起来了! 烛黑水你个好样的,挺会趁虚而入啊! “近距离看我这张俊脸,你是什么感觉?”墨池笑吟吟的问着。 青衣面无表情,眼睛都没眨巴下,气息更是由始至终都没一点变化,她冷呵着扯了扯嘴角:“欠揍。” 墨池笑容唰的一下消失殆尽,抬起身,与她拉开了一些距离,冷硬的问道:“那现在呢?” 青衣翻了个白眼:“更欠揍。” 墨池啧啧了两声,笑容回到脸上,耸肩道:“看吧,这就是区别。” “你逗老娘玩呢?”青衣抬脚踹过去。 墨池勾住她的脚脖子,这回没让她轻易踹道,低声叹了口气:“笨衣衣,我刚刚是言传身教给你解释你为什么会患得患失。” 青衣挑着眉梢,一副你逗老娘的样子? 还用得着你教? “喜欢过,拥有过,便会害怕失去。即便你是阴司之主,但从你爱上那糟老头的那一刻起,你就被他给吃的死死的了。”墨池摇头道:“你呀,逃不掉了,等着以后为他肝肠寸断,患得患失,以泪洗面吧!” “屁!老娘能是那种庸脂俗粉!”青衣面起狞笑,脚往回用力一收,墨池被拉着顺势朝她扑来,紧接着恶婆娘迎面就是一脚回蹬回去。 片刻后。 剥皮太子爷捂着小腹跪在地上,浑身上下都笼罩着黑云。 这一脚踹过去,恶婆娘内心的怨气一舒,那叫个神 清气爽,连笑容都慈眉善目了起来呢, 猫大爷在旁边舔着爪子,同情的看着剥皮太子爷。 你今儿就是特意过来给恶婆娘当出气筒的是不? “烛黑水,你刚刚说的那么头头是道的,莫不是你也看上了哪家倒霉鬼不成?” 揉着肚子正准备起身的墨池身子忽然一僵,抬起头对她深情款款道:“可不就是你这个渣女嘛。” 青衣翻了个白眼,戏谑的盯着他:“你果然是个大变态呢。” 墨池笑容中夹着痛苦:“渣女虐我千百遍,我待渣女如初恋。” “少臭贫了,麻溜起来,那一脚踢不废你,装什么可怜。” 墨池哼哼唧唧的站起身,看着她那娇蛮的侧脸,眸光闪烁了一下,有些话到了喉头又忍了回去,变成平时漫不经心的样子,笑眯眯道:“我怎么不可怜,明儿要亲眼看着我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我这心啊,肝肠寸断哟。” 青衣一哆嗦,嫌弃的看着他:“你怎么不再肉麻点,恶心心!”说完,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扭头就走。 墨池看着她的背影,笑容中带着淡淡的忧伤,只是转瞬又灿烂的笑了起来,小跑跟了上去:“渣女,你等等我嘛。” 肥猫在后面瞅着两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烛黑水也是惨啊,咋就看上了这个粗神经的恶婆娘了? 是有多不想失去,才会一直以朋友的身份,爱着一个人? 患得患失,谁能比墨池更清楚? 第443章 新婚贺礼 两人在河边漫不经心的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两人都是绝顶的样貌,走在哪儿都是瞩目的焦点,一名小贩提着竹篓,手拿着根彩绳编织的发带过来。 “公子,给你家娘子买条头绳吧,这红头绳配你家娘子正好。” 墨池看着他手上那红头绳,虽是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编织的的确精巧。 正要抬手拿起来细瞧,边上恶婆娘一声嗤笑,“什么公子娘子,这是我儿子!” 烛黑水:“……”幽怨的盯着她。 小贩一愣,眼神好不尴尬的在两人之间来回。 娘?这怕不是后娘吧! 哪有后娘元宵节带着夫家儿子出来逛花灯的,难不成有奸情? 小贩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就要把那红头绳给收回来,结果墨池却一把抓住。 “这头绳,我要了。” 一片金叶子,落在小贩的竹篮里。 硬生生把小贩将要脱口而出那句:不卖给狗男女,给憋了回去。 “公子果然有眼光,这红头绳与你家小娘简直绝配!” 黑水儿太子爷一眨眼,“谁说她是我小娘,她是我亲娘!” 恶婆娘在边上翻了个白眼。 小贩傻愣在原地。 亲娘? 公子您这位亲娘是自个儿呱 呱坠地顺道一起把您给生出来了吗? 小贩看着竹篮里的金叶子,拿起用力咬了一口,啧,果然是真金的! 哈哈哈,赚了!像这种傻儿子今晚给他来个十七八个多好! 青衣慢腾腾的走着,余光扫见烛黑水一直把玩着那根红头绳,嗤笑道:“儿子,你就算要给你娘我送新婚贺礼,好歹也买点能拿得出手的啊!” “你这渣女还嫌贫爱富啊。”墨池睨着她,语气有那么点小鄙视,握着红头绳的手却是背到了身后。 青衣翻了个白眼,“那是,像我这种有身份又长得好看的六界第一美人,岂是区区凡俗之物能配得上的?” 肥猫在边上听她吹牛听的打了个干呕。 你可拉几巴倒吧,咱能诚实点面对自己就是个妖艳贱货的事实不? 黑水儿在旁边啧啧了两声,背负在手的手,手指却不停翻飞着。 淮河路长,河上一盏盏河灯缓缓飘浮着。 一粒石子精准的落在河灯上,噗噗噗几下,几盏河灯便齐齐熄灭。 “这些河灯可都承载着无数少男少女的心愿,你这渣女就这么破灭了人家的心愿,良心痛不痛?” 墨池看着拿着石子卖力砸河灯的恶婆娘,禁不住嗤道。 “写个灯 许个愿,天上那些鸟人就能看到不成?”青衣嗤笑道:“那些鸟人最爱干的不就是哄骗这些信男信女嘛,不晓得搞出多少冤孽,到后面都是老娘的阴司去收拾烂摊子。” 墨池听着她那冲天的怨气,禁不住想笑。 阴司和天界明争暗斗已久,倒难怪这渣女今儿看到那些天界小仙娥入了冥府会这般不爽。 不过,那糟老头子按说也能体察到这点才是,若非必要,应该不会让那些小仙娥入冥府才对。 “心里这么大怨气憋着作甚,那老头子惹你不快就去当面找他难受啊。”墨池徐徐说着,走到她身后,手穿过她的发梢。 青衣感觉到头顶有些不对劲,就要回头:“烛黑水,你在老娘头上舞什么?” “别动!”墨池把她的头强行推了回去,甚是笨拙的将那红头绳系在她的尾发上,俊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轻声道:“北阴那糟老头脸厚阴险又眼瞎,除了你也瞧不上别人,你与他将大婚,天界巡礼也会派人去恭贺。 他好歹也是天帝他王叔,于情于理也不好把人天界派去的小仙娥给打断腿轰出去吧。” 青衣不晓得他在自己脑袋上捣鼓些什么,但听着他说这些话表情却是 古怪的很:“嘿,你咋还帮起老白脸说话了?你之前与他不是狗咬狗互看不顺眼吗?难道你丫还真瞧上那男人了?” 墨池没回答她这话,看着她头发上那歪七扭八系着的红头绳,满意的露出笑容:“好了!” 青衣转过身,手在脑后一薅,握住那根红绳扯到眼前一看,皱眉道,“都说了不要这丑东西了!” 墨池睨了她一眼:“反正你的新婚贺礼我送了,不喜欢你丢了便是。” 青衣撇了撇嘴,咕哝着:“小气鬼。”嘴里骂着,但手上却一直把玩着那根红头绳,并没有扯下来丢掉的意思。 墨池眼里漫过淡淡的笑意,嘴硬心软的小渣女。 青衣把玩着那根红头绳,摸着摸着摸出了一些不对劲,这红头绳里怎么好像还夹着一些东西。 她定睛一看,那是一根黑色的缎带被重新编进了红绳里,瞧不出是什么质地。 青衣正要问他这是什么玩意儿,就见墨池蹲下去,捡了几块石子跟着她一起砸河灯。 青衣有些诧异,烛黑水最爱惜的就是他那一双手了,除了剥皮时肯动一动,平时那是比娘们还注意保养。 这河边的石子沾满泥巴,他竟舍得用那双金贵大手去捡?那不比 让他去徒手搅屎还难受? “你转性了?居然舍得用你那手去碰泥巴?” 墨池朝自己手看了一眼,淡淡笑了笑:“以前你不老说我爱惜手爱惜的和娘炮似的嘛。” 青衣撇了撇嘴,她吐槽归吐槽,又不是不理解。 烛黑水身上龙鳞全都给了淼淼,只要那双手还剩下点鳞片,地主家也就这点余粮了,自然要格外爱惜。 不过被这么一打岔,她倒忘了询问头绳的事。 河畔高高悬挂在柱子上的花灯摇曳。 灯火映照下,女子发尾后的红头绳闪烁着鳞甲般的流光。 有烛黑水陪着这么一闹腾,青衣心里的怨气也消了一大半。 想着邀着家伙与自己回千秋殿喝上两盅,让他也尝尝人间皇室的贡品佳酿。 两人也没用法力瞬移,一边走着一边打闹,剥皮太子爷也是头一遭领略人间的繁华风情,一路下来却也有意思。 只是刚到天星主街时,却有人叫住了青衣。 “公、公主殿下!” 青衣转过身,瞧着迎面走来的那张熟悉面孔,眉梢朝上一挑。 蠢老五两字都要脱口而出了,蓦然又止住。 哦,对了。 蠢老五已经回阴司去了,现在走过来的那个俊俏憨批是正儿八经的莫西世子爷。 第444章 醋王他来了! 赫连天则激动不已,他真没想到今夜竟能碰到自己心心念念许久的佳人。 别人是开开心心闹元宵,他是满腹心酸饮情商,赫连答答那疯丫头在家里乐乐呵呵,搞的他想一个人安静流泪都不行,只能出来买醉。 结果刚刚在酒楼上,瞧见青衣的身影,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都快把眼睫毛给搓掉了可算确认不是自个儿产生了幻觉,赫连天则急急下楼,眼看着青衣与一名陌生男子‘打情骂俏’,赫连天则心里那个酸啊! “公、公主殿下……”赫连天则说话有点磕巴,紧张的看着青衣,目光迷恋的流转在她的眉宇间。 青衣挑眉等着他的下文,脸上却写着不耐。 “早、早啊……好巧啊,不曾想竟能遇到公主您。”赫连天则一副少男怀春的样子。 青衣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 早? 早你个鬼早,月亮都出来了,还早。 青衣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走,墨池扫了眼赫连天则,对他的神情再熟悉不过,脸上闪过一抹戏谑的笑意。 渣女的魅力果然无安放啊,这是又裹骗了一枚少男芳心? 赫连天则眼看青衣看都不多看自己一眼,扭头就走 ,心里好不失落,余光又撇见墨池看自己时那嘲讽的眼神,像是一根刺扎进了脆弱的心里。 那颗玻璃心立马就碎了。 “你是何人,难道不知明日公主将要大婚,这般跟着她,败坏了她的清誉你担当得起吗!” 此话一出,墨池和青衣都停了下来,神色诡异的看着他。 天星主街上人来人往,赫连天则先前饮了酒,这会儿被一刺激,说话不觉拔高了音量,许多人都听到他刚刚那一声吼。 纷纷望了过来,目光在青衣和墨池身上来回不断。 “这是长公主?” “咦……好像还真是!上次她出宫我曾远远见过一眼!” “长公主明儿就要大婚了,不在宫内好好呆着怎出来闲逛来了?她身边那男人瞧着也不像个侍卫啊!” “一直有传言说长公主和摄政王是各玩各的,眼下看来分明是真的啊,哪有新婚妇人前一夜带着别的男人在外面转悠的。” 各种闲言碎语扑面而来,赫连天则刚刚是一时头脑发热,这会儿忽觉周遭温度往下一降,人打了个哆嗦,脑子也清醒了过来。 不好!他刚刚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赫连天则满脸窘迫,此 刻却笨嘴拙舌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青衣眯着眼,看着他那蠢样,老实说,没怎么动气。 外人如何看待她,一贯都不被她放在心上。不过这赫连天则变回正常人,倒是有点烦人。 她不在乎没有动怒,边上墨池的身上却是泛滥出了寒气。 青衣眸子一眯,赫连天则正要开口道歉,肚子上忽然传来剧痛,人像炮仗似的直接被踹出老远,撞翻了好几个摊位。 场面登时大乱,百姓们都吓得跑开了。 “打人了!公主出手打人了!” “造孽啊,这公主真和传言中一样是个心狠手辣的!” “妈哟这一脚狠的,像被牛给撞了一样!” 青衣冷冷环视众人,咧嘴冷笑:“还不滚?你们也想挨打?” 百姓们敢怒不敢言,一个个闭着嘴作鸟兽群散,今儿是元宵节谁想去惹这晦气。 无人看到,阴暗的角落中密密麻麻数不清楚的黑蛇在冒头,雪地下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蠕动着。 墨池呵呵笑了两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指尖一划,那些黑蛇悉数消失不见。 青衣冲他翻了个白眼,低声警告道:“别给老娘惹事,明儿我大婚,你今儿要敢给我弄个 血案出来,我弄死你!” 墨池撇了撇嘴,目光落在对面赫连天则的身上,笑容颇有那么点不舍的意味,小声嘟哝着:“他那张皮子瞧着不错的说……” 青衣懒得说他,这死变态臭毛病又犯了! 赫连天则被一脚踹的差点没昏死过去,胃里翻江倒海,跪在地上干呕的好久,抬起头眼神惊惧的看着青衣,这会儿什么酒意全醒了。 他是大漠风沙吹出来的男儿,也是个练家子,可刚刚青衣那一脚硬生生给他一种被大漠蛮牛给冲撞的感觉。 长公主这么强的吗! 他非但没有感觉到屈辱,眼中反而燃起了更热烈的光芒! 这样的女人,放在草原里那都是个王者啊! 他们大漠人最喜欢的就是强者! “公主殿下,我喜欢你!” 赫连天则猛地半跪在地,诚挚无比的说道。 青衣面色不变,眯眼盯着他:憨批你在说撒子鬼话? “公主殿下,我赫连天则对天神立誓,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想娶你为妻!只要你肯嫁给我,整个漠西都是你的草原!” 墨池嗤笑了一声,抱臂在旁边看起了笑话。猫大爷在边上小鱼干都忘了嚼,眼看着那憨批世子 站起身,盯着恶婆娘忘情不已的说着: “像你这样的野马驹,炎朝只会束缚你的野性。跟着我回漠西吧,那里有草原,只有在那里才是真正适合你的地方!” 肥猫在边上打了个干呕。 呕,我捏泥巴造人的女娲姐姐哦,你是怎么把这玩意给捏出来的? 野马驹? 一股恶寒爬上了青衣的背脊,她偏头看向墨池,万分悔恨道:“老娘错了。” 刚刚就该让你弄死这玩意儿。 “自己要救的人,恶心你也得哭着忍下去。”黑水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着。 边上,赫连天则完全沉浸在了自我的世界里。 “青衣,嫁给我吧!为了你,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 主街上,不知何时,人悉数消失了。 空荡荡的,只有赫连天则的声音在回荡。 忽然间,有别的声音传了回来。 “是吗?” “既然愿意付出一切,想来本王取了你的命,你也是毫无怨言的。” 像是从遥远的过渡而来的冰冷男声忽然响起,长街尽头,一盏盏花灯熄灭,黑暗紧随着那道修长的身影而来。 携着遮天蔽日的幽冥暗色。 他来了! 万年醋王他携着酱香酸水来了! 第445章 亲亲抱抱举高高 酸气……哦不,寒气在街头巷尾蔓延。 赫连天则看着自街尾走来的男人,如坠冰窖,有那么一刹,思维都像是僵持了一般。 他试图张嘴说话过,但所有的声音像是凝固在了喉咙眼,停滞不前。内心有一种力量在拉拽着,不让他发生…… 似乎是,恐惧。 你敢为她豁出命吗? 赫连天则吞了口唾沫,毫不怀疑,自己若是敢说出个‘敢’字。 对方就真敢让自己丢了命。 萧绝的目光平静的落在赫连天则脸上,等着他的下文。 刚刚不是话挺多的吗?这会儿怎么不说了。 赫连天则看了一眼旁边的青衣,又不知从哪儿涌出来一股子底气。 “本世子想带她回草原,这里不适合长公主,只有在草原她才能……”赫连天则声音越来越低,对面萧绝冰冷的眼神宛如一把铡刀横在他脖间,真真是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赫连天则吞了口唾沫,有些心慌的朝后退了两步:“本世子先……先告退了……” 这会儿真是什么酒劲儿都褪光了,赫连天则说完,悻悻的跑路了。 墨池看着赫连天则离开的背影,挑眉嗤道:“这便让他走了,我还以为你至少要把他收拾个四肢残废才罢手呢。” 萧绝身上淡淡,“走路不小心摔个跤,也是能摔成残废的。” 远处忽然传来了“啊 呀”一声惨叫,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街上,两个男人对峙。 青衣看着自家老白脸出现之后,毫不客气的甩了个白眼,然后转过身去。 萧绝略有几分错愕,不知自己哪儿惹了她生气,目光落在她发髻后系着的红头绳上,目光微沉了几许。 未等他开口,一道讨厌的身影就横插在了中间。 萧绝眸光微沉:“让开。” “不让。”墨池双手叉着腰,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你这渣男,都要当新郎官的人了,还在冥府寻欢作乐,悔不该将我家衣衣交给你啊!” 寻欢作乐? 萧绝愣了一下,这好大一口黑锅啊。 他几时在冥府里寻欢作乐了? 萧绝看到对面的墨池冲自个儿一阵挤眉弄眼,反应过来了什么,难道是之前那群来送月桂树的小仙娥被她看到了? 萧绝顿感哭笑不得,想着改如何解释,墨池却开口道:“你这渣男知道好歹了吧!我家小衣衣说了,后悔嫁给你,要跟着我回妖界当山大王去了!” “我哪有!”本还端着架子的青衣闻言,顿时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急忙出声否定。 话刚说完就看到墨池恨铁不成钢的盯着自己。 别上萧绝眼里也浮起了几许笑意。 惹。 青衣磨着牙根,老脸有点挂不住,强撑着底气,狠狠朝萧绝瞪回去: “笑什么笑,你还有脸笑!我告诉你我明儿就去妖界,你丫自个儿打光棍……啊——” 狠话还没撂完,背后就被人用力推了一把,青衣直接朝前栽去,结结实实的撞入萧绝蓄势已久的怀抱中,然后整个人被圈在怀抱内,一点逃跑的空隙都没有。 黑水儿负手在后,昂头说了句“不用谢”,然后抱起地上的肥猫,功成身退。 “你自个儿走不行,抱走小爷干嘛?”猫大爷甚是不爽的喵喵叫。 墨池睨了它一眼,问道:“狗饭好吃?” 不、一点都不好吃…… 猫大爷这会儿已经有点反酸了,眼神睨向墨池,“黑水儿,亲手把那恶婆娘推给别人,你就一点也不难受?”咋那么大方呢? “难受啊,所以才抓着你一起去借酒消愁嘛。”墨池笑吟吟道,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却是看不出半点难受的痕迹。 肥猫看着他禁不住叹了口气。 “你总是这般把真心掩盖在假笑下,难怪那恶婆娘一直当你的话是玩笑。” “本太子本来就是开玩笑的嘛。”墨池薅了一把它身上的软毛,似催眠自己般的喃喃道:“她那么渣,喜欢上她多遭罪啊。本太子啊,还是喜欢和她当朋友。” 猫大爷怜悯的看着他。 啧,朋友。 我知道你是得不到,没必要催眠自己说是不想要。 …… 街头,两道身影还紧紧相拥着。 青衣被他紧紧抱着,撅着小嘴,翻着白眼,“还不撒手!” “撒手你若跑了,我去哪儿找这么好看的小媳妇儿。”萧绝低声笑道,低头唇贴在她耳畔,“吃醋了?” 醋? 青衣白眼翻了一轮又一轮,磨了磨压根,踮起脚尖对着他耳朵就是一声大吼:“对啊!我吃醋了!很酸很酸的那种!” 说完她狠狠给了萧绝肚子一拳,一把将他推开。 这一拳力气可不小,大帝爷顿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眉头微微蹙起。 嘶,这小麻烦精下手可真没个轻重。 打完男人后,恶婆娘叉着腰,半点没有心疼的意思,瞪着他道:“我吃醋了,我生气了,要哄才行!” 萧绝在冥府精心给她策划惊喜,结果被误会。上来后紧接着看到那赫连天则与墨池,心里也是一阵酸水在冒。 但这会儿看到她那娇蛮的小样子,心里什么酸气儿也没了。 小媳妇儿长得太好看,老是有刁民惦记,这也不能怪她是吧? “为夫错了。”萧绝上前道。 恶婆娘挑起眉,“干干巴巴,麻麻赖赖,这就是你的哄……” 话还没说完,她的小脸就被捧起,唇上传来温柔的触感。 霸道热烈的吻把她所有的抱怨嘀咕全都咬碎在唇齿间。 冗长的吻罢,青衣都有点晕乎乎 的了,紧接着整个人又被他离地爆了起来。 她脑子有点晕,脸上也热热潮潮的,咬了咬下唇,有点气急败坏,“萧绝,你干嘛呢!” 话还没说完,人又被她给举了起来。 她就像个奶娃,被亲爹叉手在腋下,给高高举起那种。 啧……老脸滚烫。 这是什么诡异姿势! 大帝爷面带得意:“哄的怎么样?” 青衣居高临下的瞪着他,哭笑不得,亲亲抱抱举高高……你丫哄小屁孩呢! “非常不怎样,放我下来!麻溜点!”她故意板着脸,强绷着嘴角的弧度,哼!哪能这么容易就被他给哄过去了,她又不是小屁孩! 萧绝这次却没听话,而是将她放下来了一点,换了一个姿势,抱着她。 “我问你,那群天界小婊砸是干嘛的!你竟敢让她们进冥府大门!”青衣撅着小嘴,不满的问道。 果然是这事儿。 萧绝禁不住笑了起来,神秘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青衣一挑眉,明天? 她心如猫抓,不依不饶的扭来扭去:“不管不管,你现在就告诉我!” “说了不就没惊喜了?” “你现在不告诉我,我一宿都睡不好,睡不好明天就要变丑,我才不要当一个丑新娘!” “放心,今夜一定让你睡得好。” 青衣红着脸,朝他瞪过去:你说什么虎狼之词呢! 第446章 不给你老哥点面子 青衣超级不爽的。 你个龟儿还和我玩神秘,死死捂着不说。 瞬移回到王府,萧绝抱着她走回房内,青衣一脚将门哐的一声踢回去。 抬手落下结界。 后背撞在墙上,热烈的吻袭来。 嘭咚—— 不知道又是什么东西被撞倒,屋子里响声不断。 极近疯狂。 好在萧绝还保留着一点最后的理智:“这么疯,明儿成亲怕你没力气站起来走路……”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青衣小腰一用力,反客为主,占据上风。 有曼殊花蜜在手,她怕个屁! 今儿就是个热身赛! 半宿疯狂,萧绝害怕她第二天起不了身,格外怜惜她。偏偏青衣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缠着他不放。 几次三番下来,直接拉着萧绝与她一起沉沦。 梦里糊涂中,青衣都不晓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抱着去洗了澡,又是什么时候给挪回榻上了的。 反正疯狂之后的结果就是成了一个废鬼…… 萧绝看着她那完全瘫的了样子,又好笑又心疼,把她给盘到自己臂弯里,捧着她的小脸亲吻了好几次,但好像不管怎么亲热都不够。 真想把她变成一个小小挂件塞心坎里,一直揣着捂着不放出来让任何人瞧。 “别闹…讨厌死了……”青衣咕哝着,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那小爪子和猫儿撒娇似挠着,“我还生气呢……” 还生气? 萧绝差点没笑出来。 稍稍往下挪了点,侧躺着看着她的睡颜轻声道:“听说生气睡觉第二天会变丑哦,看来明天我要娶一个丑媳妇儿了。” “你才丑呢……”青衣嘀咕着,困的要死这男人还嗡嗡蚊子似的在她耳边念叨,强撑着掀开点眼皮,困的眼珠子都成斗鸡了,张嘴咬住他在自个儿脸上揉捏的大手,小贝齿边磨边咕哝:“……一家…两口……萧绝最丑……” 被她咬着手指头,萧绝微微皱眉。 这小麻烦精困的眼睛都斗鸡了,咬人都没得劲儿,那小狗牙在他手指上磨啊磨,非但不痛,还磨的人心痒痒的。 萧绝深吸一口气,赶紧把手给收回去。 在她的小鼻子上轻轻一吻,低声道:“等以后一家三口,就是儿子最丑。” 睡迷糊了的恶婆娘就不会怼人了吗? “那肯定不是你亲儿子……” 萧绝:“……” 敢情就必须他最丑是吧,要是没他好看铁定是和其他人生的? 这话说的……他该哭还是该笑? 啧,儿子女儿还没个影儿,他就已经觉得自己的家庭地位要不保了。 等青衣睡熟了,萧绝起身换衣,抱着她消失在了屋内。 千秋殿里,桃香和淡雪两丫头都快急疯了。 明儿就要大婚了,新娘子不见了可还行? 听到主殿那边传来动静,两丫头急忙赶过去,却见萧绝从里 走出来,轻轻将门给关上了,见着她二人过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丫头悬着的心这才落回肚子里。 还好公主殿下不是逃婚了…… “她累了,让她好好休息,明天晚些个再叫她起来。”萧绝轻声道,说完,萧绝留恋的看了眼主殿,这才离开。 “累了?公主和王爷跑出去玩什么呢?唉,这两人真是不稳重,明儿都要大婚了还这么乱来。”桃香摇头说道,说完就见淡雪在边上红着脸剜着自个儿。 “你瞪我干嘛?” “你个缺心眼的憨憨!”淡雪附在桃香耳畔小声说了什么,一下子桃香小脸涨的通红,吐了吐舌头。 “没准要不了多久咱们就有小主子了呢……” “那估摸着王爷在家更没地位了。” 对于家庭地位这件事,所有人都一致认为:萧绝最丑。 ……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忧。 王都城楼上,一妖一猫坐在城墙上,两人都是大爷一般的姿态。 猫大爷打了个酒嗝,已醉的开始舞起了喵喵拳:“不行鸟,洒家不行鸟,再喝……醉了……明天就、就起不来去看老白脸笑话了……” 刚说完,它咕咚栽下城墙,掉进了护城河里。 墨池低头看着水花四溅,呵呵笑了起来。 “你要是不会游泳就神作了嗝~” 咕噜咕噜…… 护城河里冒着泡泡,一只肥猫靠着体重,硬生 生抗衡住了河水姐姐的浮力,沉入河底。 墨池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唇畔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几分自嘲的意味。 又灌了一大口酒,整个脑子愈发混沌不清。 墨池举起酒壶,对着天上的明月遥遥举杯。 “恭喜。” 你这渣女明日就要嫁为人妻。 “好事,从此六界又少了一祸害,男人们安全了。”墨池呵呵笑着,仰头饮下苦酒。 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 在睁开眼时,墨池愣住了。 一张熟悉的俊脸出现在眼前,那张脸与他心里牵挂的那张面容竟有七分相似。 男人灰眸中溢着笑意,对着他道:“借酒消愁这般伤心?明儿要是亲眼见到她嫁人,你还不哭的肝肠寸断?” “还是由我去吧,小长虫。” …… 第二天,注定是忙的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一天。 不过谁能想到,正主还趴在床上睡大觉? “啊……我不嫁了不嫁了……老娘要睡觉……” “谁要嫁谁嫁……我要嫁给床……” “都滚开!让我睡……谁也不能阻止我睡觉……” 恶婆娘抱着被子在榻上横板竖跳,眼睛说什么也不睁开,一副老娘要和这张床过一辈子的架势。 桃香淡雪两丫头身上汗都急出来了,愣是没把她给拉起来。 “再不起床,北阴就要娶别人了。”戏谑的男声从外传进来。 “他敢!” 青衣立马睁开眼,从床上蹦起来。 桃香和淡雪没见过墨池,此刻见着他后都面面相觑,眼看着猫大爷跟在后面一起进来,这才放松了下去。 墨池看着她那副才睡醒的样儿,头发乱的似鸡窝,嘴角还有口水印,不晓得昨儿到底干了什么,嘴唇都是红肿的。 墨池的眸光一刹暗沉了不少,但只是瞬息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 青衣揉着眼睛,目光落在墨池身上,猛得怔住了。 她美目微微一眯,沉默了好一会儿,微微偏头示意桃香他们先出去。 猫大爷还在一边醒着酒,结果也被青衣一脚给踹了出去,房门被死死关上。 肥猫蹲在门口,瞪大眼。 这恶婆娘忽然把自个儿和烛黑水关在里头是准备弄撒子? 屋内,青衣走到梳妆镜前坐下,拿起木梳,看向对面的墨池,面无表情道:“来都来了,还杵在那儿干嘛?” 墨池微微一怔,失笑走了过来,从她手里接过木梳。 “梳吧。”青衣淡淡道,目光落在镜子上,镜中倒映着墨池的脸,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自古女子出嫁,不都得由亲人梳头的嘛。” ‘墨池’站在她身后,幽幽叹了口气,一刹,变了容貌。 一张与青衣足足有七分相似的俊脸出现在了镜中,灰眸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一来就被你看穿了,都不给你老哥点面子。” 第447章 兄妹相见 烨颜来了。 他此刻就站在青衣的身后,俊脸上挂着宠溺的笑意。 屋内,陷入了死寂。 青衣看着镜子里那张与自己本来面貌足足有七成相似的面容,美目里寒气慢慢上浮,俏脸上笑容一点点扩散。 咔嚓…… 铜镜自中间起裂起了缝,如蛛网般朝边缘扩散,一刹那镜子悉数粉碎。 碎渣掉满桌台,稀里哗啦的声音响起的瞬间。 青衣骤然回身,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整个人宛如一只要将猎物撕碎的豹子,腾身贴到他近前,锁喉一个膝撞。 恶婆娘气势全开,除了不打脸,其余地方无一错漏,一场恐怖的毒打在屋子里上演。 肥猫在外面听着里面噼里啪啦的声响,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喵勒个乖乖,恶婆娘和烛黑水在里头干撒子可是?!拆房子吗? 到现在,喵爷都还单纯的以为真是剥皮太子爷跟着自己一起入宫了呢。 屋内,一片狼藉。 宛如经历了一场暴风洗礼。 暴躁老妹在线毒打老哥算是告一段落了,烨颜坐在地上,衣服、裤子……简直和被豹子挠了一般,全都给撕成了遛遛。 那脖子、胸膛,乃至小腿,全是爪印,隐约还有些牙印,一口口的咬的叫个 皮开肉绽,身上到处都是淤青。 除了那张脸,身上简直没得一块好肉。 烨颜苦着脸揉着心口,最后那一脚差点没直接送他离开这美丽人间。 不愧是他六界第一温柔可人的乖妹妹呢,这一脚就是带劲儿。 还好,到最后都记得给他留了脸面,没有打脸。 简直太会心疼人了呢! 对面仅存的一把完整的椅子上,青衣岔腿坐着,面无表情,毫无鬼性,麻木不仁的看着烨颜,对自己酿出的惨局没有半点良心不安的样子。 呵,要不是场地太小不好操作,她已经把油锅给架出来了。 “乖囡囡,别皱眉,新娘子皱眉可是会变丑的。”烨颜轻声道,“哥哥再让你打一顿好不好?” 烨颜伸手过来,青衣一巴掌给他打开,冷笑道:“哥哥?你在说什么春秋大梦,你谁啊?咱们认识吗?” 烨颜叹了口气,苦笑着看着她。 小丫头果不然满腹怨气呢。 所以他才不敢用真面目过来,担心被她发现,会惹起不快。结果刚露面,就被她给瞧出来了。 他们乃是本源之力所化的亲兄妹,彼此之间岂会没有感应,烨颜的幻术可以瞒过许多人,乃至萧绝,但唯独青衣…… 真的很难瞒住 啊。 尤其青衣身上还有他一半的灵台真火。 烨颜踉跄着站起身,走到她近前,青衣面色不变,烨颜伸出去手想要去抚摸她的头,但青衣一偏首,直接躲过了他的手。 烨颜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几分颤抖的收了回来。 他垂下眸,压住脸上的苦涩,轻声道:“对不起。” 青衣眸光颤了一下。 烨颜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我不该出现的……” 他一点点往后退,身影逐渐消失在屋子里。 他消失的刹那,青衣猛地抬起头,咬唇站了起来,左顾右盼的寻找着他的身影,捕捉着他的气息。 没了…… 空荡荡的…… 彻底消失不见。 “王八蛋!” “龟孙!” “烨颜你个畜生!” 愤怒的骂声在屋子里不断响起,眼中所有能见的东西悉数成了齑粉,熊熊业火在青衣脚下燃烧,她咬牙切齿,小脸上满是戾气。 拿起身边的椅子一次又一次狠狠的摔在地上。 “那么就不出现,来了露一面你就跑!” “早不现身,今天你就舍得出现了!” 她的怒吼声一声盖过一声,椅子在她手里被砸的细碎,青衣气喘吁吁的看着地上的残屑,看着空无一 物的屋内。 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给拽走了,再也见不到了…… 她的骂声一点点低了下去…… 眼神都一点点变得空荡荡了起来。 “你走了那么久……那么久都一直没有回来、你知道我在阿鼻殿里等了你多久吗?” “你知道阴司下面那些王八犊子出手有多狠吗?你知道我断了多少骨头,被啃掉了多少血肉,多少次躲在阿鼻里呼唤你吗……” 青衣低着头一声声咕哝着,咒骂着,鼻头酸涩的难受,眼眶也不争气的开始泛红泛热。 她用力抽着气,想要把那酸涩的感谢给强行吸回去,可每一口气吸入肺腑里都像是有针再扎一般。 一遍遍一次次,不断的扎在她的心窝子肉上。 硬生生的扎的心痛,硌的胃疼。 眼泪不争气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她捂着脸,一遍又一遍狠狠的搓着脸,把流淌下的眼泪给抹掉。 内心深处却有什么在不受控制的轰然倒塌。 青衣不想哭,不想流泪,她急的、恨得在原地不断跺脚,不断擦着眼泪。 一遍又一遍的深呼吸,要将眼泪给收回去。 可是头一次,头一次她的身体她的情绪完全失去了掌控。 “臭烨颜,畜生烨颜,王八 烨颜——” “你走了你就别回来啊!” 她捂着脸一边哭一边骂着,自从她长大后,再没有崩溃大哭过,但这一刻,她撑不住了。 窝囊! 窝囊死了! 青衣捂着脸,蹲在了地上,死死咬着下唇,没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 “臭烨颜……” “你回来好不好……” “我不打你了……” …… “好。” 烨颜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的刹那,青衣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呆愣的抬起头,看着立在自己身前的那抹高大身影,仰头看着他。 那一刹,恍如隔世。 小时候。 小小的她,抬起头,便如现在这般仰望着他。 他是她的城墙。 是他的高山。 为她撑起了一片天。 直到有一天,这座高山离她而去…… 所有的情绪,收归眼底,青衣暴起就是一拳,“畜生!你耍我!” 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揍在了烨颜的脸上。 烨颜苦哈哈的捂着脸,“你个小骗子,刚刚才说不打我的。” “打你怎么了!”青衣瞪着他,双眼红红宛如兔子,却有激烈的情绪在眸中颤动着。紧握的拳头一点点松开,咬着牙缝,小声说着…… 说着她内心的恐惧。 “……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第448章 臭哥哥 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烨颜的心,一刹似要被绞碎。 他怎会不要她! 怎舍得不要她! 他怎会不知道青衣在阴司里发生了什么,有独立承受着什么。 他走时她还只是个小人儿,只有他膝盖那么高的一个小不点,抱着他的腿,屁颠颠的跟在后面,一口一个哥哥。 她喜欢坐在他肩膀上,驾在他脖子上,喜欢趴在他背上睡懒觉。 这是他看着长大,看着生出人形,看着生出灵智的妹妹啊! 是他心里一块疙瘩肉。 但他那时不得不走。 不得不让她提前成长起来,让她一个人去面对那些风风雨雨。 “哥哥不会走,哥哥再也不走了。囡囡别哭好不好,哥哥错了。”烨颜捧着她的小脸心疼的不停给她擦眼泪珠子,心里刀绞似的难受,“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的宝贝疙瘩,你这是要把你老哥的心给哭碎。” 青衣本都已经压回心里翻腾的情绪了,结果被他捧着脸这么手忙脚乱的一顿哄,立马又开闸泄洪似的,所有的情绪往外涌。 这些年所受到的被她强行无视的那些委屈、欺负、不安、恐惧,一股脑的全部喷涌出来。 她并非真的铁石心肠,不在乎一切。 也不是生来勇敢,不 畏惧所有强大。 她曾经也怯懦过、胆小过、恐惧过,是现实一次次给予的毒打,是为了活下去在死亡边缘一次次挣扎后,她才成了现在的样子。 成了阴司的妹阎魔青衣王。 成了她口中所谓的阴司一朵娇花。 这朵娇花,是在血与肉中披荆斩棘绽放的。 如果可以软弱的逍遥生活,谁愿意坚强到铁石心肠。 青衣哭了。 嚎啕大哭。 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砸,像是要把这几千年的委屈和思念给哭干哭净。 阴司恶婆娘,也不是真的铜墙铁壁。 只是她内心的柔软,唯有那么一丁点,而这一丁点,终于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的哥哥。 该死的混账的不负责的臭哥哥! 烨颜抱着她,像小时候无数次哄她睡觉时那般轻拍着她的肩膀,眼角何尝不是湿润的。 从小时候起,他最害怕的就是青衣哭鼻子。 到长大后,即便他错过了她的成长,但却一直在暗中留意着她的消息。 知道她的坚强。 他的小囡囡,明明可以不用这么坚强的。 都是他的错,是他这哥哥当得没用!当得废物! “不哭了好不好,哥哥回来了,以后啊,哥哥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烨颜轻声哄着,连说话的 声音都是颤抖着的。 青衣一拳头打在他肩膀上,抽噎着连声音都是哑的:“就是你欺负我!烨颜,我最讨厌你了!” “是是是,我是个畜生,你打我,使劲儿的打!怎么消气怎么来!” “畜生烨颜,我一点都不想你!”又是一拳锤了过去,轻飘飘的,一点也不疼。 他情愿她像之前那样凶狠的出手,打的重一点,打碎他的骨头。 就像小时候她被那些小鬼欺负,打碎骨头,啃食掉血肉时候一样。 那得多疼啊…… 她是怎么一个人撑过来的。 烨颜五脏六腑都快给揉碎了。 “不想不想,我们囡囡最乖了。今天要做最美的新娘子,你再哭下去一会儿眼睛肿成了核桃,怎么见人啊?” 这句话终于起到点作用,青衣赶紧在他肩膀上蹭来蹭去,想把眼泪珠子给抹掉。 烨颜赶紧掏出手帕给她搽眼泪,然后搽鼻涕,手拿着帕子轻捏着她的鼻子眼,“乖囡囡,哼哼鼻涕。” 青衣兔子般的红眼睛瞪着他,“脏不脏!我多大人了还要你给我擤鼻涕。” “在哥哥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个小不点,快点,一会儿鼻涕可要掉下来了。” 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苏醒了过来,麻酥酥的 游走在全身,泛着暖意。 眼眶有点涨。 青衣鼻子一用力。 “咦,好大一泡鼻涕哦,我家囡囡真是个小埋汰鬼。” “烨颜!”青衣恼羞成怒推了他一把,作势又要锤他。 “还不好意思了?”烨颜抿唇笑道:“小时候你尿床,哪次不是我去给你洗的尿片子。” “胡说八道,谁尿床了!”青衣脸上一阵涨红,跳起来对着他又是一顿锤。 她才没有尿床呢!她怎么可能尿床嘛! 顶多……顶多小时候有一回没憋住……在裤子里拉了一泡屎。 可那时候她才刚诞生灵智嘛! 再说谁小时候没点黑历史! 烨颜一边躲避着她的捶打一边回忆着:“诶,难道是我记错了?不是尿床难道是在裤子里拉……” 那个‘屎’字还没出来,青衣眼中杀人掘尸般的光芒已经爆射出来了。 老脸已经羞的要没地儿去找了。 “你敢说我绝对杀!了!你!”她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一回绝对没有开玩笑。 烨颜打了个哆嗦,立马规矩站好,一脸正经,“咱家囡囡六界第一美,从小美到大,喝的是阴风煞气岂会拉屎放屁,一定是老楚那家伙拉稀窜了裤裆,为兄记错了,对,记错了!” 青衣脸上一阵红一阵 白的,冲过去,死命捂住他的嘴,有点慌张的左顾右盼。 鬼知道老白脸那死鬼有没有在这屋里做什么手脚,他神通广大的,要是听到烨颜这话,以后她的老脸往哪儿搁。 阴司恶婆娘小时候在裤子里拉了一泡屎,这黑历史让人知道,她干脆躲去妖界种地吧! 挥手将屋子里变回原状,青衣坐回梳妆镜前,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他,有些不满的嘟起嘴:“还傻愣着干嘛?” 烨颜回过神,走了过去。 青衣转过头看着镜子里他,弯弯勾起唇角,把梳子递了过去,“帮我梳妆。” 烨颜自她手中接过梳子。 青衣缓缓平静着呼吸,等着他为自己梳头。 等了半晌后面都没动静,她疑惑的看着镜子里,就见烨颜拿着梳子傻站着不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肩膀一抽抽的。 “你倒是梳啊!”她有些不耐的催促道。 烨颜抬起头,镜子里,他一张俊脸哭的是涕泗横流。 “呜呜呜……乖囡囡,咱们不嫁了吧,哥哥舍不得啊……” “昨天你还是我的小不点,怎么一转眼就要嫁人了呢?” “王上那个畜生他还是对你下手了啊——” 青衣脑门上青筋直跳,转身就是一脚:“你给老娘死!” 第449章 老哥、小三、小老弟 “一梳呜梳呜呜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呜呜你个鬼……” “三梳子孙满堂……”个屁,生孩子那么痛,他家囡囡绝对不能生! 烨颜一边哭着一边梳完了头,中间好几次青衣差点没忍住又回头锤他个几顿。 你这是给我送嫁,还是号丧呢? “真好看。”烨颜擦干净眼泪,看着近前的小人儿,那种老父亲看着女儿要被夺走的心酸又涌了上来。 不想嫁妹妹啊…… 辛辛苦苦养的大白菜,被那糟老头子给拱了。 “废话,我六界第一美,能不好看?”青衣臭屁哄哄的昂起小下巴。 烨颜赶紧点头,没错没错,他的乖囡囡最美了! 许是先前里头的动静太大,外头的肥猫等人都没吓着了。 没有青衣的话,也没人敢擅闯。 本来她赖床就耽误了时辰,这会儿又半晌过去了,再不梳妆真要来不及了。 肥猫在外面挠门:“恶婆娘,你们打完架了没?” 它刚刚好像隐隐约约听到青衣在里面骂烨颜,好像还有哭声,听的它浑身毛都要竖起来了。 这恶婆娘都没得血泪的,居然还会哭吗? 烛黑水那厮这么厉害,居然唤起了她丢失已久的鬼性? “进来吧。” 肥 猫赶紧把门推开,桃香淡雪也端着东西进来。 一入门,就瞧见站在青衣身后的男人。 他们三看到烨颜那一身被毒打后的德行都愣了下,目光落到他那张与青衣本尊模样有七分相似的俊脸上时,都惊的说不出话。 肥猫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烨…烨烨烨颜陛下?!” 猫大爷口干舌燥,刚刚在里面的不是烛黑水吗,怎会变成…… “你真是烨颜陛下?!活的?能喘气儿的?!” 烨颜挑了挑眉梢,眯眼似笑非笑的样子,与青衣准备揍人前如出一辙。 “囡囡,你收的这小弟,不太聪明的样子。” 青衣哼了一声,“本就是个蠢得,让你见笑了。” 猫大爷爪子在地上使劲儿挠啊,你个恶婆娘说谁蠢呢! 烨颜笑眼往它身上一落,肥猫立马规矩了。 不晓得为毛,这死鬼老哥虽爱笑,但给人的感觉比面对恶婆娘时还让猫害怕。简直就和老白脸有的一拼,啧,不愧是能阴了老白脸的狠辣选手! 桃香和淡雪是听说过烨颜之名的,都好奇的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兄长大人。 唔…… 长得真是好看啊。 若是忽略他那一身创伤与被撕成溜溜的裤儿和衣袍的话… … “时辰快来不及了!要给公主换妆了!” 淡雪一拍脑袋回过神,桃香也赶紧点头,“对对对!” 说完,两丫头也不知哪儿来的胆子,竟把烨颜直接往外推,“烨颜大人你快出去吧。” “男人就别在里头碍事了。” 一只肥猫猫紧跟着被温柔的甩了出来。 嘭! 殿门紧闭。 烨颜抖了抖身上的布条,摸着鼻子道:“这两丫头的性子,也挺辣的啊……” 肥猫撇嘴道:“也不看看是谁老妹调教出来的人。” 说完,猫大爷惊觉到自己似乎太不敬了点,这位可是阴司正儿八经的缔造者,曾经的霸主啊! 从他干出的那些事儿来看,绝对是个比恶婆娘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狠角色。 “谢谢你这些年陪着她,”烨颜轻声道,半蹲下去摸着它的猫咪头:“那小丫头啊看着坚强,其实打小就害怕一个人,也最讨厌黑漆漆的地方,明明身处黑暗,却最向往光明。她一个人在阴司那么多年,还好有你陪着她。” 肥猫听着也有些心酸。 恶婆娘虽说很可恶欠揍吧,但有时候细想想她也挺可怜的,它刚被恶婆娘给拖进火坑那会儿,她在阴司也才刚坐稳江山没几千年,即便靠 着一手狠辣手段镇压的众鬼。 但只要一有机会,那些老鬼绝对会扑上来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真挺累的。 别说她一个女儿家,就算是铁血真男儿,也不一定能比她做得更好。 烨颜慢慢摸着猫头,替它顺着毛,猫大爷眯眼享受着,哎呀……这位烨颜陛下的性格好像也很不错嘛。 感觉似乎比恶婆娘懂得感恩多了。 这年头刚生出来没多久。 它命运的后颈皮猛地被掐住。 猫眼惊恐睁大,对上了那张森然的俊脸:“陪着本尊妹妹这么多年,结果你却甘心当了那老头子的狗腿儿,没少帮着在里面牵线搭桥吧?嗯?” 猫大爷顿时慌了。 它不是!它没有!它绝对不是猫汉奸! “瞧瞧你把这小畜生给吓得。”讽刺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一道修长的身影破空而来。墨池揉着自己的后脑勺,俊脸一片阴沉:“我说渣哥,你丫下手是不是太重了点!” 昨晚他喝的醉醺醺的,这死鬼老哥忽然出现,直接把他打昏了丢在护城河里,今儿一早被城中那些百姓发现,还以为他是一具浮尸…… “哎呀,是下手太轻了吗,你这小长虫还活着?”烨颜笑眯眯道。 肥猫忍不住打 了个寒颤,它刚刚果然是单纯了,这个死鬼老哥一看就是个腹黑角色。 还是黑到深处成天然的那种! 老哥情敌都聚头了,就差一个小老弟了。 正说着呢,外头就传来太监的唱礼声,太子殿下到了。 肥猫嗖的一下窜出去,在殿门口一声敞亮猫叫。 楚子钰即刻领会意思,让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他独自走了进去。 “出什么事儿了,该不会那死鬼还在睡懒觉吧?”太子爷皱眉问道,马上都快到迎亲的时辰了,那死鬼还不起床那还得了! 肥猫吞了口唾沫,“起倒是起来了……不过……” 它话还没说完,烨颜就已走了过来,目光在楚子钰脸上兜了一圈。 “我是烨颜。”老哥直接自报家门。 剥皮太子爷慢腾腾上前:“我是小三儿。” 楚子钰:“……” 死鬼老哥笑的一脸人畜无害:“按照仪礼,新郎迎亲,亲朋得拦门才可,呵呵……” 烨颜拍了拍烨颜与楚子钰的肩膀,“你们发挥作用的时候到了。” “要是敢让北阴那死老头轻易进了门……呵……” “后果你们晓得。” 摄政王府。 准备迎亲的大帝爷,忽然感到了一股浓浓的恶意缠绕而来…… 第450章 娶妻路漫漫 吉时于昏。 整个王都都沉浸在热闹与喜气之中,一夜元宵过后,城中的百姓醒来走出门,还以为换了个人世间。 十里红妆不过尔尔,整个王都像是笼罩在了一片花的海洋中,娇艳欲滴的鲜红花瓣铺满了大街小巷,盖住了皑皑白雪,硬生生铺造出了一条十里花路。 一盏盏花灯悬挂在大街小巷,每一盏花灯上都画着一幅图:一只老王八与一只穿着兔子皮的小王八;对旁人来看,或许觉得滑稽,但只有真实懂的人,才晓得是什么含义。 迎亲的队伍在王都中绕了几圈,一路都有人抛洒铜钱花果,摄政王娶妻,迎亲的队伍那都是由麾下的将士组成的,一个个老光棍,那是比自家王爷还要激动。 只是众人疑惑的是,这仪仗都绕了几圈了,怎么还不见新郎官出现呢? 迎亲的队伍还在王都里绕圈,而今日的主角已然出现在千秋殿外。 萧绝一身玄色婚袍,上绣着日月星辰,头束金冠,真真是丰神俊朗。 在他身后,赫然还跟着一人一狗,分明是灵风与小白,只不过这会儿两人都傻了眼。 刚刚他们还笑话王上太过心急,人间的礼数都还没走完了,便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接新娘子,唯恐谁会把他媳妇儿给抢了似的。 结果赶到这千秋殿外, 乖乖,这么强的结界! 除了结界便算了,这里三层外三层围堵着的侍卫又是几个意思。 太子殿下带着无奈的笑容从里面走出来。 “果然和死鬼大哥说的一样,姐夫你不会按常理出牌要跑来抢亲。”楚子钰嘟哝着。 死鬼大哥?灵风和小白面面相觑。 萧绝却是想到了什么,眼底滑过一抹幽沉笑意。 “太子这是要拦门?叫上这么多人,莫不是要我一一打败他们过后才能进门?” 楚子钰闻言笑的却是一脸狡黠,“打败他们岂不太简单了,对姐夫你而已那是轻而易举。”说完,他冲后方叫道:“来人啊,把家伙端上来!” 一坛子又一坛子的酒水被扛了上来,那坛子足足有半个人一般大。 太子爷笑吟吟道:“姐夫,你若能拼酒赢过我后面这些侍卫,小弟立马让行,不过,前提是不能作弊哦。” 他说的作弊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不能使用法术! 灵风和子都看着楚子钰身后不停起哄的那几十名侍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与这么几十号人拼酒,不靠法术? 这特么还是车轮战啊,你这小太子果然是飘了,你准备把你姐夫哥给喝死啊!直接让你那死鬼老姐当寡fu啊! 因是大婚之日,后边那群侍卫也叫个叫嚣啊。 一个 个的抻着脖子大喊着:“王爷,要娶媳妇儿就得喝啊!” “是男人别怂,咱就是干啊!” 萧绝勾唇笑了笑,讳莫如深的看了眼楚子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白教你这么多年。” 太子殿下吞了口唾沫,干笑道:“今时不同往日嘛。” “既然如此,那就由你先来陪我这姐夫喝上几壶酒好了。” 咦?楚子钰眨了眨眼,为何自己突然被点名? “太子殿下别怂,就是干啊!” “喝喝喝!还有咱们兄弟伙在后面给你顶着呢!” “把摄政王给喝趴下!” 萧绝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底藏着戏谑,“不敢了?” “谁说我不敢!喝酒喝!一会儿姐夫你可别求饶!”楚子钰将心一横,豪气干云,那就是个干! 能把姐夫拉下马的机会就此一次,岂能不抓住呀! 坛口一掀,一碗又一碗的酒接替过来,姐夫与小舅子对面而立,一碗接着一碗不歇气。 这架势,哪像是喝酒啊,宛如喝水! “太子殿下是不是往这酒里掺水了啊,咋喝的脸色都不变一下……” 有侍卫怀疑,自个儿给掬了一捧,嘶……辣喉咙! 眼看那半人高的酒坛子立马就要空了,萧绝面色如常,没什么变化,太子殿下那边已经有点飘了,眼神都不大好使的呈现出了 对鸡状。 “继续?”萧绝笑吟吟的看着他。 楚子钰打了个酒嗝,萧绝脸色都没变,可他这会儿是真的到位了。 “姐夫你别、别得意……后头,后头还有人等着你……”楚子钰说着仰头就朝后栽了过去,彻底不行了,嘴里还咕哝着:大……大锅……我尽力了…… 萧绝把碗里剩下一口酒喝完,将碗朝后面灵风手里一抛,就要往里进。 堵门的侍卫们见状赶紧拦着。 “诶诶诶,王爷,还有咱们这些兄弟呢!” “太子殿下喝输了,咱们还能继续啊!” 今儿闹婚拦门,不讲规矩,这些大老粗才不怕萧绝与他们翻脸呢,一个个大着胆子闹腾。 萧绝笑吟吟的看着这群老爷们:“都尚未娶妻吧?” 众老爷们:“?” “本王今日要是见不到媳妇,你们就跟着一起光棍吧。” 众老爷们:“!” 王爷你要不要这么无耻! 你这威胁可还行! 人群立马自动让开道:“请请请!王爷您赶紧往里走嘞!” 摄政王目光扫过这群老爷们:很不错,都很上道嘛。 摄政王过去了,灵风就要跟上,便听自家王上说:“想喝酒,找后面那个。” 灵风小可爱:“?”王上你就这么卖了你最忠心的小狗腿吗? 一刹那,灵风被一群如狼似虎的老 爷们给淹没。 小白趁乱突围,唉呀妈呀,瞧这群老棒槌骚的,简直要把灵风当小媳妇儿给裹了。 这边的人海战术已经失效,小白紧跟着自家王上的步伐走进大门,然后,就听嘭的一声,千秋殿的殿门被关上了。 周遭的景象一变,前方一道邪魅俊美的身影懒洋洋的坐在凳子上,小白狗眼一瞪,咋过了一轮还有一轮,这又是哪路妖精来拦门! 萧绝眯眼看着对面的剥皮太子爷,抿了抿唇:“昨儿还是该把你腿打断。” “后悔了吧,可惜,晚了。”墨池一耸肩,站起身来,“刚刚外面那小老弟敬了你酒,那本太子就送你点肉吧。” 墨池抬起手,指尖捻着一枚珍珠。 朝前一抛那珍珠变消失不见。 紧随着重重迷雾起,一具具妖娆动人,白花花的曼妙躯体出现在了大雾中。 萧绝嘴角扯了扯,直接闭上眼。 小白狗鼻子里直接喷出两管血来,遭……遭不住哦……拦门拦的这么火辣吗? 黑水小三儿阴险的笑声在雾中:“那珍珠就藏在这些女妖的身体里,帝君不可作弊伤妖哦,必须得自愿让她们交出来才行。” 数十个女妖精在雾中舒展着姿体,那要一个勾魂夺魄,妖艳又贱货。捂着手臂,发出邀请:“来呀,来呀,一起快活呀!” 第451章 大舅子的刁难 酒什么肉什么林,大概就是眼下这场面了。 那白花花的大长腿细胳膊小柳腰,哎哟喂,小白狗爪子捂着鼻子,止不住鼻血往下淌。 反观大帝爷,由始至终都闭着眼。 那些女妖精一个个秋波砸过来,悉数砸到了空气里,小脸甭提多失望。 来嘛来嘛,一起快活呀,造作呀! 眼看她们风搔扭胯就要舞过来,大帝爷一脚把小白踹了过去。 “王上?!”小白惊叫道。 “把珍珠找出来,在场的就都是你媳妇儿。” 小白狗眼大亮,撒欢般的冲入女妖精群里,那叫一个猛狗过江,尖叫声怒骂声响彻不断。 “你这死贱狗!” “啊啊啊,爪子拿开你,老子的假胸都要被你抓烂了!” 小白本是满心欢喜的冲入妖精堆里,狗嘴狗爪齐齐干活,结果揩油还没揩尽心,那些女妖精身上齐齐发出嘭的一声,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夭寿哦! 竟然都是一群猪精! 幻术一破全变回原本那肥头大耳的样子,其中居然还有几个是带把儿的!那些猪精们眼神一瞬对阵小白,摩拳擦掌,朝它靠近。 小白瞬间陷入绝望! 它早该知道,哪有这么好的事情!王上这个坏银一定早就 看穿了真相,这才把它给推出来顶包的! “王上,救命啊——” 小白寻觅着自家王上的踪影,狗眼看来看去,还有个屁的影子,早就弃它而去了! 从幻境中走出来,千秋殿还是原本的模样。 主殿前,立着一道人影。 与他心爱的麻烦精,足足有七成相似,那双灰眸中噙着几许意味不明的笑意。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短暂沉默。 “就知道那两个小家伙不顶事,拦不住你这黑心肝的老人家。”烨颜眯眼笑着,“王上真是不地道啊,上门讨媳妇儿还偷奸耍滑去过关。” “为了讨到媳妇儿,自然要无所不用其极。” 这般不要脸的话,大帝爷说的义正言辞。 烨颜笑眯眯的看着他,呵,不愧是他崇拜许久的狗男人啊,一如既往的……厚颜无耻。 “最后这一关,你准备怎么出招。”萧绝淡笑看着他。 烨颜负手而立,还在这会儿已重新换上了衣服,好歹是新娘子的哥老倌儿嘛,哪能落了自家妹子的脸面。 “打架应该是打不过的,论起阴人,我这一身本事也都是您老教的。”烨颜笑眯眯的走到他近前,当世最卓绝的两个男人,迎面而立。 “当初我拿您 当爹一样尊敬,结果您却睡了我妹妹。”烨颜呵呵的笑着,“您老可真行。” 似这等垃圾话,大帝爷还是能够从容应对的。 睡了人家妹妹是事实,不过前者嘛……有待商榷。 的确是他把烨颜从幽冥中给带了出来,一直教养在身边当作下一代冥府大帝来培养,可是…… 大帝爷笑眯眯道:“现在孤与衣儿还没拜堂,你再叫两声爹也是可行的。” 咯…… 似有什么被咬碎的声音。 烨颜灰眸中的笑意都快溢出黑水儿了,“这哪儿使得,还是你先叫吧。”他变出一把椅子,边上的桌板上放着一盏茶。 说完,他堂而皇之的坐上去,翘起二郎腿。 “想当我妹夫,那先叫声兄长来听听。” 萧绝看着对面那张与自家小媳妇儿如出一辙的嚣张嘴脸,额头上青筋突了突,憋气啊…… 但有什么办法…… 这就是铁打的大舅子,亲生的哥啊! 为了能娶到媳妇儿,有什么是豁不出去的? 好在他脸皮的厚度赶得上他活的岁数,深吸了两口气,磨牙又不失礼貌的拱起手,恭恭敬敬的后撤了一步,拜道:“兄长在上,受小婿一拜。” 这一鞠躬下来,烨颜咬着牙根…… 酸了。 还是那么不得劲咋回事? 他巴心巴肝的宝贝疙瘩就要被这个狗男人给骗走了! 他的乖妹妹,再也不属于他了。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屁颠屁颠黏黏糊糊的抱着他的小腿,对他撒娇,对他卖萌,窝在他怀抱里哭泣。 特么以后,撒娇、卖萌、哭泣……都得冲着眼前这男人了…… 肚子里止不住的怨气往上涌,烨颜竟有点希望萧绝能要着面子不改这个口,这样,他的宝贝疙瘩小囡囡就还能是他的。 过去的恩怨情仇先撇到一边去,就说娶妻这事儿! 烨颜不爽,非常不爽! “我家妹妹六界第一美,天底下最乖巧善良的便是她。涉世不深,人美又单纯,你这老头子不晓得用什么甜言蜜语才将她骗到手的!”烨颜满腹怨气悉数吐了出来。 萧绝默默听着大舅子的训话,看烨颜的表情,微显得怪异。 你这厮……是个妹控? 这酸劲儿,怎么比烛黑水还大? “老头子你这么会说,那今儿就多说一点,让我这大舅子也听听。” “听什么?”萧绝失笑的看着他,真有点搞不懂这醋精妹控想玩什么招数。 “让你夸我!夸到我开心,夸到我愿意把妹妹嫁 给你为止!” 这要求……简直了! 萧绝抿了抿唇,真不愧是他教养出来的小崽子。 在为难膈应人方面,简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就算他夸得天花乱坠,这死妹控估计心里也不会舒坦吧? 怎么夸呢? 大帝爷这会儿是真有点为难了。 他夸自家小媳妇儿时那是发自内心,说什么都觉得是真理。但这会儿……那些彩虹屁套到烨颜身上,怎么想怎么都有点……呕…… “让我想想。”萧绝手抵着下巴,转过身作势往回走。 烨颜大马金刀的坐着,都准备享受彩虹屁的捧杀了,结果见这糟老头子调头就走,硬生生愣住了。 嘿,你这是什么路数。 “喂,你去哪儿?” 萧绝步履不停,背影透着沉思,声音带着凝重:“兄长您老人家太难夸,小婿得回去深思熟虑,想它个七天七夜才知道怎么吹捧你啊。” 烨颜俊眸一瞪,紧接着,背后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有人按捺不住冲出来了。 完求! 烨颜眼一闭,命运的后脖颈被一只小手给死死掐住,撑起一张无辜的俊脸仰头看去,正对上自家妹子那张杀气腾腾的小脸:“除了夸你还要什么不?沙包大的拳头你要不要?” 第452章 日月星辰,万里长空 “不、不要了。”卑微老哥,瑟瑟发抖。 青衣一巴掌直接扇他脑门上,毒打挨少了,她大婚之日还敢来作妖! 抬头就某个男人还在往前走,恶婆娘一声吼:“还不给老娘滚回来!” 大帝爷立马顿足,麻溜转身跑了回来,“来了来了来了。” 烨颜咬牙切齿的看着某人那无耻样,牙根都快给磨穿了。 萧绝目光落在青衣身上,毫不掩盖眼中的惊艳之色。 她穿着一袭玄色嫁衣,纤腰素裹,小脸上着着淡淡的胭脂。本就天生丽质,过分装饰反显得累赘,就这般淡妆一点已是妖娆的让人挪不开眼,青丝束髻配着金色长冠,宛如璀璨星辰,末端贴着发线呈步摇状垂至两侧,她顾盼之间,恍若有星辰在摇曳。 这一身嫁衣,不同于凡俗,乃是一早的时候,萧绝让子都送来的,是他静心准备许久的礼物之一。 烨颜看着自家妹子的时候,眼神瞬间就柔和了笑来。 再尖锐的戾气也立马被磨平了棱角,只剩满心柔软。 吾家有女初长成,今朝却作他人妻…… 一念至此,酸劲儿又上头了。 目光切换到萧绝身上,只有满腔的不爽与恨……贼恨! 尤其是这会儿两人间那旁若 无人的神情凝视,三个人的画面,他硬生生被挤到外头没有了姓名。 老哥甚是不爽,只想横插一脚。 亲妹一眼横睨,冷声一哼:“你还发哪门子蠢呆?”青衣把手伸了过去。 烨颜不是滋味的咬了咬唇。 牵起她的手,紧紧握住。 边上,萧绝已将手抬了起来。 亲人执娇手,托付于儿郎。 烨颜深吸一口气,将青衣的手,放在萧绝的手上。 他的妹妹,今日将为他人妻,将有人代替他去保护她、爱护她、照料她,做她的高山与大树。 掌心叠着掌心,温度交缠在一起,暖了时光,惊艳的画面。四目相对,一切深情尽在不言中。 “呜……呜——” 压抑的哭声非常不和谐的将美好的氛围给打破。 烨颜咬着手关节,头偏向一侧,将哭声强行吞咽回去,狠狠的把眼泪给抹掉,爽快无比道:“走吧!你把我妹妹带走吧!” 青衣扯了扯嘴角欲言又止,骂声最终还是咽下了喉头,这个蠢哥哥啊…… 大帝爷看着他那矫情的哭相,眼角抽了抽,不得不保持着微笑道:“你能先放手吗?” 画面往下一落,到现在烨颜那狗爪子还死死抓着青衣的手不肯放松,嘴巴上说什 么你把我妹带走吧,哟呵呵,那身体不晓得多诚实! “呜呜……乖囡囡,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咱不嫁这糟老头了,哥哥再也不走了,哥哥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不好!”要陪也是我陪,你自个儿滚去找你的老楚共度余生吧! 大帝爷抓起他的手一丢,抱起自己的小媳妇儿立马就走。 烨颜在后方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北阴,你对我妹妹温柔一点,她还是一个孩子——” 啊…… 青衣捂着老脸,羞耻感简直爆棚了。 烨颜你这个瓜娃子。 王都里,迎亲的队伍腿都快走断了,这会儿吉时早就过了吧,新郎官还不出现,这婚到底还成不成了啊?! 城中的百姓都开始瞎嘀咕了,一名骑着快马的将士忽然从远处跑来:“弟兄们,都回王府去!” 这一出来,场面顿时热闹了。 “哎呦呦,王爷这是临场反悔不娶了吗?!” “啧,迷途知返啊这是,娶了长公主那等悍妇回去,那日子还能过吗?” 各种窃窃私语响彻不觉。 结果那将士紧跟着又来了句:“咱们王爷性子太急,自个儿跑皇宫里把媳妇儿给抱回府去咯!兄弟们,快过去吃喜酒,闹洞房啊!” 刚 刚还酸言酸语看笑话的那些人,直接说不出话来了。 成亲而已,还带这么猴急的?媳妇儿要跟人跑了不成! “摄政王如……如此不讲规矩的吗?” “大约真性情?” “呵……性急还差不多……” …… 王府中,宾客齐聚一堂。 青衣与萧绝携手出现的刹那,夜幕中,似有光投落在两人的身上。此刻是夜中,哪来的光? 宾客们都是满心的疑惑,不少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此刻是黑夜。 二人携手自黑暗中走来,光与影似都成了他们身上的点缀,长裙在青衣身后摇曳,长长的裙摆拖地,似披星戴月而来。 此刻众人才看清,那一点点璀璨的光芒并非来源于外间,而是青衣身上,她嫁衣上以银丝所绣的那些日月星辰,悉数闪耀着光芒。 黑裙是如墨的夜。 她本身也也成了夜,而那日月星辰悉数在她身上闪亮着,耀眼无比。 萧绝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来,每走一步,她脚下的花瓣就跟着纷飞,绯红在她前行的路上跳跃舞动着。 这是萧绝为她所铺的花路。 所有的宾客皆已看呆了去,就连青衣自己也没想象这袭嫁衣中还藏着这样的乾坤。 抬起头,正对上那双写满笑意的深邃眼眸。 萧绝握紧她的手,轻声道:“你就是我的日月星辰。” 一刹,心房被所有的欢喜给塞满,鼓胀鼓胀,青衣回以他一个大大的微笑:“现在日月星辰都是你的了,赚到了哦,老白脸。” 可不是。 他这漫长的岁月中最大的收获便是她。 她就是他的日月,他的星辰。 “我是日月星辰,你就是我的万里长空。”青衣忽然踮起脚,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他狠狠亲了一口。 亲完之后,她面朝众多宾客,大声宣告道:“看到没有,从今以后这就是我的男人了!” 宾客们先是一愣,尔后表情极其古怪。 倒是那些将士们,纷纷大笑了起来。 礼官已是汗流浃背,这摄政王不按规矩直接把媳妇儿给抱回府就算了,这……这要拜堂了吧,可别再出篓子。 “王爷,马上要拜天地了。” “不拜天地。”萧绝面无表情道。 哈? 这回不止礼官,其他宾客都愣住了。 “那……拜拜高堂……” “人都死了还拜撒拜。”青衣翻了个白眼。 宾客们险些晕倒了。 这是什么不孝之妇?! “直接夫妻对拜。” “拜撒拜,洞房洞房!” 第453章 婚宴 恶婆娘纵使再急着入洞房这回也没得搞,不说烨颜、烛黑水等人干不干,就萧绝人间的那些部下也绝不会放过这机会的。 不喝醉的新郎官哪叫新郎官啊! 反正这一通婚宴已够不讲规矩的了,倒不如撒欢了玩儿。 原本青衣就是个不喜欢规矩理性束缚着的人,萧绝都全照着她的意思来。 朝中那些文官早就有些坐不住了,吃了半场婚宴就想跑路,呵,哪能叫他们跑了。 一个个的都被武将给揪住,死命儿的灌。杜党和太子党的人这会儿也是铆足了劲,势要喝死对方。 来啊,老铁,谁怂谁孙子! 怕你啊瓜皮,今晚喝的你叫爷爷! 太子殿下先前在千秋殿外被灌醉,这会儿劲儿才刚缓过来,又被死鬼大哥直接给拉到酒桌上去。 “继续。”烨颜一坛子酒砸到了桌子上。 楚子钰看着面色一变,直接翻出了一个酒嗝,扭头就要吐了。 墨池在边上有点鄙视的看着他,“咋就这点出息?” “墨池表哥你别欺负他!大不了我来喝,一定把姐夫给喝趴下!”苏子衿作势就要冒头,刚站起来就被他老爹给拽了下去。 “你个死丫头你胡闹个什么劲儿,你狐狸皮子又松了是吧!”苏幕遮一瞪眼,看了眼跑到树那边继续吐的太子爷,摇了摇头,“啧,人间臭小子就是不中用,这点本事,什么时候才能让老夫当外公。” 上官晔在另一桌坐着,看着一个臭老头对着 自己女儿拉拉扯扯,双方一口一个女儿,一口一个爹,那叫个不是滋味。 这个便宜爹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就要过去,结果灵风跑来一把搂住他,“未来国丈,来来来,咱们喝一杯!” 不等上官晔拒绝,直接拖走。 主桌那边,烨颜酒坛子往萧绝那边一推,眉梢一挑:“继续?” 萧绝见状笑了笑:“看样子你是存心想把我灌醉。” “那必须的。”对于自己的阴谋奸计,烨颜毫不掩盖。 “这可不成,这要灌醉了,咱王爷今晚怎么入洞房啊!”后边几个将领大呼小叫道:“这位兄弟,我与你喝,诶……话说兄弟你咋称呼来着?” 烨颜看了那人一眼,指着萧绝道:“他大舅。” 大舅? 将士们一愣,目光又转向旁边,生的比女人好好看,浑身冒着邪气的那位。 “这是二舅?” 萧家里好像并没有这二位爷啊,还有这凶神恶煞的样子,看着也像来祝贺,反倒像是要来抢亲的。 萧绝淡淡一笑,“那是情敌。” 众人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万分,有几个喝大了的将士盯着墨池一拱手,“英雄,好胆量!” 剥皮太子爷神色轻蔑,“你家王爷很厉害吗?” 与他抢女人都算得上英雄了? “不不不,你和王爷都是英雄!”那人打了个酒嗝,“敢、居然敢喜欢公主殿下,不,不怕死……” 那人话才刚说完,直接一声惨叫,整个人就被丢到树杈子 上去了。 烨颜老哥拍了拍手,面无表情的坐回位置上:“继续喝酒。” 众武将一刹吓得酒醒,那可是一个活人啊!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他给丢树上了,这……这人功夫得多高?! 灵风神速的灌趴下了上官晔,穿花小蝴蝶似的满场飞,忽然又出现在他们身后,语气幽幽的说道:“不想被锤死就感觉滚边上喝去。” “灵风统领,那人是谁啊?那么凶!” “刚没听王爷说吗?大舅哥!王妃她大哥!” “可咱王妃不是只有太子一个弟弟吗,哪来的……” 话还没说完,那人就闭嘴了,想起刚刚烨颜老哥面不改色送人去天上醒酒的架势,呵呵……可不是与公主殿下的彪悍如出一辙吗? 那老哥瞧着斯斯文文,长得俊美好看的紧,一出手吓死个人! 啧啧,这皇家事儿不是他们这些平凡人能懂得,鬼知道什么时候又忽然冒出来个皇子公主私生女之类的。 一群兵蛋子悻悻滚边,就剩下自家人在主桌这边呆着。 “人间这些酒水虽香醇,但要喝醉,还是有些难,不如换一种你熟悉的?”萧绝轻声道。 “忘川饮?”烨颜眉梢一挑,“倒是许久没喝过了。” 几坛子酒上桌,盖子一掀,酒香四溢。 原本还闹嚷嚷的婚宴,只听接连的噗通闷响,一个个的人相继醉倒过去。 只是这酒香,闻着便已让凡人醉倒。 “听闻冥府的忘川饮堪比天宫的黄粱醉,醉倒 后一梦忘川三千年。”墨池眉梢一挑,“这玩意不错,早该拿出来了。” 萧绝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两人,呵,今儿是打定主意不让他入洞房了啊! “不过既是要拼酒,没点赌注怎么能行。”烨颜开口道。 萧绝神色从容,示意他继续。 “我若是输了,便奉上一件大礼于你。”烨颜沉眸笑着,“放心,妹夫你肯定会喜欢。” 墨池在边上一耸肩,“要打赌本太子就不来了,妖界穷,比不得你们家大业大。” 萧绝正要开口说出自己的赌注,烨颜就抢先道:“你若是输了,就守身如玉个三千年,再洞房。” 嗯? 萧绝眼神危险的睨向他,你小子果然够恶毒啊。 “不敢吗?王上?妹夫?”烨颜挑衅的看着他。 萧绝轻笑了一声,拿起酒坛先饮,“若你的礼不够大,孤再与你算账!” …… 外间,男人们拼着酒。 恶婆娘在屋子里横板竖跳。 “老白脸那个憨批还在外面喝什么喝!那群老爷们有我好看吗?那些酒水有我甜美吗?!” 桃香和淡雪一看她如此暴躁,赶紧安抚,青衣直接把她们往外撵,“去去去!把那死男人给我叫进来!再不进来让他以后滚去给老娘睡猪圈!” 两丫头哭笑不得,就没见过这么猴急的新娘子。 看着青衣那急吼吼的样子,她们也不敢吱声,只好出去叫人,结果两丫头刚出门,那酒香一飘来。 咚咚。 两人齐齐倒地。 虽说也是修炼过的,但毕竟修为弱啊! 青衣闻着这忘川饮的气味,眼睛都喷火了。 萧绝那死鬼,准备醉上个三千年再来洞房吗? 三千年!老娘还不把你绿出青苔来! “你去!把人给老娘叫进去!”青衣抓起在边上偷吃喜饼的肥猫往外一丢,嘭的一声关上门,气的小脸绯红绯红的。 “萧绝你个鳖孙,你给老娘等着!”恶婆娘磨着小钢牙,眼中邪光一闪,从怀里摸出自己准备已久的曼殊花蜜,桀桀桀的笑了起来:“今夜,我就要让你知道什么是残忍!” 拔掉瓶塞,仰头就是一口闷了。 嗝~ 青衣美滋美味的砸吧了一下嘴,这味道不错啊……她正细细回味着,眼神忽然直了起来。 嗯?慢着慢着,怎么有点晕呢…… 宴席间,猫大爷扭着肥屁股过去,看着在酒桌上厮杀的几个男人。刚要开口,一道身影忽然闪现在眼前。 猫大爷一愣,这不是恶婆娘吗?她忽然跑出来干嘛?! 至于这么心急嘛,没瞧见它都过来喊人了? “诶……恶婆娘?”肥猫瞅着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对面酒桌上的男人们,也都注意到了她的出现。 萧绝脸上的笑意微滞,眉头微微蹙紧。 他的小媳妇儿怎么出来了,不对,她的样子看上去怎么像是…… “嗝。”青衣打了个酒嗝,脸上露出嘿嘿嘿的傻笑。 完求! 在场清醒着的人们心里同时一咯噔。 恶婆娘,醉了! 第454章 这一夜欢喜疯狂与闹腾 青衣醉了。 恶婆娘醉了…… 这个消息让在场的男人顷刻酒醒,苏子衿正在边上照顾醉了的楚子钰,见肥猫猫哧溜一下缩到自己脚边来,甚是奇怪的问道:“皇姐醉了?醉了就醉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太单纯了。”肥猫咽了口唾沫,身上毛都湿了,那是出的汗,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你知道阴司上一次差点自我毁灭是为什么吗?” “为……为什么?” “因为这恶婆娘一喝醉,必耍酒疯!” 烨颜离开阴司时,青衣还是个奶娃,哪里会给她酒喝啊。是故他这会儿慢腾腾的揉着眉心,散着酒意,满眼兄妹情深的看着自家的妹子,全然没有察觉,身边的两个男人,默默站到了远处去。 正牌夫君与妖界野男人对视了一眼。 兄弟你也遭弄过? 这眼神,显然都是同样受过其害的。 青衣还在咯咯咯的笑着,慢腾腾,一颠颠的像个小兔子似的跳到烨颜跟前。 唉嘛…… 烨颜看着她,一刹那,那可少父心都动了! 呜呜呜,他的妹妹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好奇怪哟,你怎么长得那么像我家那畜生呢?”青衣呵呵笑着,打着酒嗝,小手慢慢伸到烨颜的俊脸上,摸啊摸的,“真 的好像哟……” 烨颜脸上还维持着老怀安慰的笑意。 却不见后方萧绝和墨池脸上齐齐露出了同情之色,仿佛已经看到…… “老娘撕烂你这种脸!居然敢冒充烨颜!”青衣逮住烨颜的脸皮就是一阵猛撕。 嘶—— 死鬼老哥一刹那掉入剥皮地狱,痛的差点没叫出来。 “囡囡是我,我是你亲哥!” “亲个屁,烨颜那畜生哪有这么好看!” 青衣抱住他的脑袋,就是一记铁头功上去。 咚! “啊!” 烨颜一声惨叫,还没来得及捂住脑门。 就听身边的亲妹子,语气森然的桀桀桀冷笑:“冒牌货,就该下油锅,炸了吃掉!” 烨颜头皮顿时发麻。 一口巨大的油锅骤然出现在院子里。 青衣变戏法似的摸出了大把佐料,咬着手指头,一派天真的嘟哝着:“是辣椒面还是孜然呢?” “囡囡!你冷静点!你看看我!我真是你哥烨颜!” 烨颜急急往后躲开,目光落在萧绝身上。 妹夫立马装作看不到,往边上一避,烛黑水打了个哈欠,跑得比谁都快! “嘿嘿嘿,成年鬼做什么选择,本座两个都要!一半辣椒一半孜然!” “不!囡囡!囡囡!” 鬼知道烨颜到底经历了多么惨绝鬼寰的 事情。 须臾过后。 他拖着残躯坐在凳子上,用神力慢慢给自己疗伤,手颤抖着喝了一口酒,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是谁?他在哪儿?刚刚发生了什么? 青衣在边上打了个哈欠,美目眨巴了一下,目光重新落回烨颜身上。 老哥不争气的打了个哆嗦,妹妹……你放过我吧。 “咦,哥哥你怎么了?你咋斑秃了,还有你这腿咋成酥皮鸭了呢?”矫揉造作,奶声奶气的声音从青衣嘴里冒出来。 她屁颠屁颠的拱到烨颜身边,抱住他另一只完好的大腿,眼泪大把大把往下掉:“哪个坏鬼鬼这么可恶,我家哥哥这么好看,怎么可以欺负哥哥!” 天知道烨颜想念这一声哥哥,想念了多少年…… 但这会儿子听到咋就那么害怕呢? 老妹儿啊,你别吓唬哥,哥胆小。 “笨蛋哥哥,老楚呢,我想吃他的糖渍黄泉果了,你让他做给我吃好不好。”青衣抱着他的腿,像个小孩子一样撒着娇。 不…… 她这会儿喝醉了酒,那智商退化的和小时候没什么差别。 烨颜瞅着又害怕又心酸。 老妹儿啊,你楚哥现在正忍辱负重当卧底呢。 “乖囡囡,咱下次吃成不成?”烨颜心惊胆战的问道,真被自己老 妹这眨眼间变脸的酒疯给吓怕了。 “好呀!”青衣格外乖巧的点头,伸出手臂嘟着嘴:“我要骑大马!” 烨颜苦笑。 看着周围那一张张看好戏的嘴脸,尤其不远处房顶上,坐在一起喝着小酒的那两个男人。 他的好妹夫! 他妹妹的好小三! 你们两个可以啊!现在联合起来看我的好戏了! “哥哥!” 青衣一通撒娇。 烨颜笑中带泪,蹲了下去,“上来吧。” 青衣一下子骑到他脖子上,欢快无比的举起手:“骑马马咯!大马快跑!” “坐好了啊,一会儿摔下去可不许哭。” 烨颜苦笑了一下,踉跄着站了起来,抖了抖腿,顷刻间那些皮外伤就恢复了。 烨颜抬头看着她那天真的笑颜,眸光刹那柔和,有多久没看到她这样子笑了啊。 他的傻丫头。 若是下油锅被剥皮受千般苦楚,能换来你往后余生也如现在这般欢喜,于愿足矣。 这一夜欢喜,疯狂,闹腾,直至天明。 真是鬼才知道摄政王府里发生了什么,烨颜被虐完后,黑水儿接着遭殃,到最后轮到正主萧绝。 真是连番好戏接连上演。 最后若不是三个男人摒弃前嫌,联手把她压制下来,估摸着摄政王府正要彻底从人世 间蒸发了。 萧绝又好气又好笑,好端端一个新婚洞房夜居然是这么荒唐渡过的。 好在过来参加婚宴的那些凡人宾客都已经被忘川饮给醉晕了,否则不晓得还有多少麻烦事儿要收场。气的他呀,真想又把这小麻烦精给塞到米缸里让她反省反省。 不过好端端的,她到底是怎么把自个儿给灌醉的? 将她收拾妥当放回榻上之后,萧绝在角落里捡到一个玉瓶。 肥猫看到那瓶子后,立马瞪大了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知道这是什么?”大帝爷眸光危险的睨向它。 猫大爷吞了口唾沫,点了点头,前些天为了这玩意儿,恶婆娘特意下了一趟阴司虐待楚江王。 “曼殊花、花蜜……” 萧绝眉头登时跳了两下,看着榻上以睡成死猪的小媳妇而,深吸一口气,噗的一声……气笑了。 这个小麻烦精,真是…… 好胜心咋那么强呢? “从楚江王手里弄来的?” 肥猫点了点头。 “那老鬼没告诉你们剂量?” “这玩意还需要剂量?”猫大爷天真反问。 大帝爷的笑容一刹深邃了起来。 阴司下头。 正在努力和自家小红红造鬼的楚江王猛打了个寒颤,为……为毛忽然感觉到一阵浓浓的不详呢? 第455章 烨颜的大礼 忘川饮没能将几个老爷们给灌醉,结果青衣先把自个儿给放倒,闹完酒疯之后便睡的不省人事。 “喝光了整瓶曼殊花蜜,想来要睡上个七天七夜才会醒来。”外间院子里,萧绝将空瓶子往烨颜手上一抛,眉宇间带着几分阴霾,目光中好不掩饰不满。 “十殿阎王你究竟是如何选拔的,也不看看那群老鬼将她带坏成了什么样子?!” 烨颜看到那空荡荡的瓶子时,想下阴司锤人的心就已快按捺不住了,结果听到他这话倒忍不住笑出了声,几分嘲讽的睨过去:“哪儿坏了?你要嫌弃你退货呗!” 他巴不得自家迷途知返一脚踹了这老头子呢。 “做梦。” 四目相对间,火光碰撞不断。 短暂沉默过去。 不知是谁,率先笑出了声。 “还以为再见面会是兵戎相见,不曾想,会真成了亲家。”烨颜沉眸笑着,“命运还真是弄人啊。” 萧绝神色淡淡:“非是命运弄人,而是你太蠢,非要绕这么大一圈子,将事变得复杂。” 烨颜睨向他:“王上逮着机会便教训人的性子还真是一点没变。” “怎不继续叫妹夫了?” 萧绝看向他,眸中带着几分玩味。 烨颜一耸 肩,低笑道:“有囡囡在,你看在她的面子上自会容着我放肆写,这会儿她都醉晕过去了,再得寸进尺不是自己讨打嚰?” 萧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倒是通透。” 烨颜饮下一口气,轻抬着眉梢:“好歹在您身边呆了那么多年,这点自知还是要有的。不过……”他声音微微一顿,目光重新落回萧绝身上:“我过去到底还是看错了你。” 他满以为那残酷的真相会让萧绝对青衣反目成仇,但这个男人,却是从很早的时候就猜到了。 即便心中明了,可他依旧未曾放弃青衣,而是一个人默默将那些都承担了下来。 “你并未错看。”萧绝波澜不惊道:“你错看的是衣儿,她值得人为何作任何事,你不也如此吗?” 烨颜微微一怔,脸上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当年是我盗了王上你的灵台真火,那真火在囡囡身上的事,你已知晓,我便也不再复述了。眼下你最想知道的,应该是阴池与囡囡是什么关系吧?” 萧绝点了点头。 他心里有一个猜测,不过需要证实。 烨颜灌下了一大口酒,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思索着该如何开口。 短暂沉默后,他说出 了真相。 “阴池……是我在囡囡身上养出的魔……” 烨颜一字一句述说这当年旧书,萧绝在侧默默听着,未曾打断过他,只是不断饮酒的动作,暴露着内心的不平静。 “真相便是如此……” 烨颜长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也轻松上不少。他看向萧绝,沉声道:“待消灭了阴池,是杀是剐,我听凭王上处置。” “你的确愚蠢的该死。”萧绝声音里隐忍着寒气。 尤其是在知道阴池是烨颜从青衣身上养出的‘魔’之后! 虽说他早已猜到青衣和阴池之间必然是有关联的,但这个关联……实在太过危险! “但你做的没错。”萧绝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这件事必须保密,绝不能让更多人知道。” 一旦被六界其他人知道青衣与魔的关系,她势必将成为六界公敌! 真相是残酷的,但萧绝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倒不至于太过震惊。与烨颜聊了一场,倒助他理清了不少思路。 “目前来看,对付阴池咱们有两步可以走。一是你那边尽快完善轮回法印,将她重新封印在其中,此计保守,但却也稳妥。除此之外,还有一法。” 烨颜沉眸看着他,细细听着。 他 研究了数千年,如何斗败阴池,但最后能想出的法子还是与过去一样。萧绝此刻说还有别的法子,他难免惊讶好奇。 将秋雨的事简单细说了一番。 烨颜面露吃惊,“以魔噬魔?”他沉吟了片刻,“此法或许真能彻底毁灭阴池,可的确太过冒险了些。若届时,秋雨体内的魔失控了怎么办?” “这本就是一场赌。”萧绝沉声道:“任何赌注都有风险,为了衣儿也值得冒险,更何况,还有我在。” 这一句话中强大的自信,令人动容。 烨颜却不觉得他是在自大。 这个男人的确有那个底气,毕竟,当初他只差一点就将阴池给毁灭。 若非最后阴池利用烨颜来了个釜底抽薪,或许压根不会发生现在这些事…… 萧绝声音落下间,烨颜看到在他指尖乖巧缭绕的那一缕黑气,蓦然怔住了,惊讶的长大了嘴。 “魔气……王上、你……你怎么会?!” 烛黑水那厮通风报信可没有提及这件事。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萧绝淡淡笑了笑,“魔并非不可控,这一点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烨颜内心一时五味陈杂,看着近前这个男人,目光一点点柔和下去。转过头,自 嘲的低下头:真不愧是他一直崇拜的男人啊…… 该死的。 再这样下去,他都要恨不起来了。 这个抢了他妹妹的可恶老头子! “正事说完,你是不是该将大礼给拿出来了。” 萧绝话锋忽然一转。 烨颜有些哭笑不得的看向他,“方才拼酒我还为输。” “那继续?”萧绝冲他勾唇一笑。 “免了免了。”烨颜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原本这份大礼就是必须送出来的,不过,王上,这回你可真的要做好准备了。” 烨颜意味深长的说道。 萧绝看到了他神色中的沉重,神色也逐渐认真了起来。 烨颜取下手里的轮转环,环中藏有一方芥子世界。 “走吧,我带你去见他们。” 他们? 与烨颜一同进入芥子世界后,萧绝终于知道烨颜所说的他们是指的谁。 芥子世界中,有一群人。 身披黑袍,面缠绷带,被绑缚在一根根柱子上。 烨颜袍袖一拂,这些人脸上的绷带悉数滑落,露出一张张萧绝熟悉无比的面容。 那一刹,萧绝僵在了原地。 一个个名字涌入脑海。 烨颜深吸一口气,面朝他,一字一句道:“当年在阴池战死的那些兄弟,都还‘活’着!” 第456章 饿死鬼醒了 冥府死去的那些将士,每每萧绝想起,痛如锥心刺骨。 蓦然再见故人,一刹恍如隔世,萧绝都怔在了原地,久久回不过神啊。 云州、顾望、清酒……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浮上脑海。 他们……还活着…… 一刹那,萧绝内心如翻江倒海。 烨颜内心亦是复杂无比,他这些年一直潜伏在永生教中,花了许久功夫才成为右户法。 当他第一次看到云州他们的时候,反应并未比萧绝好上多少。 “永生教中共有左右两户法,六长老。每一个人的身份都是隐藏着的,我也是偶然见到了云州他们绷带下的真面目才知道其身份。”烨颜深吸一口气道: “这些年我一直也在调查此事,可以肯定的是,当年战死在阴池的兄弟都还活着,只不过……他们都成了魔,为阴池所控制。” 萧绝轻吸了一口气,神色一点点镇静了下来,只是紧握的拳头,暴露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只要活着,就好。” 活着!活着便好! 即便变成了魔又如何,他的兄弟们还活着! 萧绝看向烨颜,重重点头:“谢谢。” 烨颜闻言苦笑,他如何当的起这一声谢谢。这些恩恩怨怨,他可以称的上是始作俑者。 萧绝忽然伸手, 在他的头上用力按了按,声音温和如旧:“现在拨乱反正也不晚。” 烨颜身子颤了一下,一刹响起过去。 以前,他每每犯错的时候,萧绝都是这般。 亦父亦兄亦友,淡淡的语气,却带着渗透人心的力量,给予他勇气。 烨颜深吸一口气,几分别扭的将头躲开,脸上撑起笑来:“妹夫你干什么,没大没小的。” 萧绝笑睨着他,摇了摇头,这别扭的小子。 原本有些凝重伤感的气氛,一下子倒变得轻松了不少。 冥府旧人们还活着。 这是个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此番囡囡成亲,阴池授命他们过来搅局,我得到消息后,半路将他们给拦截了。不过想来此番后,永生教那边我的身份也是捂不住了。”烨颜叹了口气: “好在老楚应该已混了进去,我在永生教里还留有一些暗桩,应该能帮他靠近核心。” “除了云州他们,剩下那些故人现在何处你可知道?” “大部分在婆娑海中。”烨颜摇了摇头,“如何掌握这些人的全部行踪,只有左户法才知道,可那家伙的身份迄今为止,我都没挖出来。” “前三位长老乃他麾下,后三位长老为我所属,云州为四长老,玄月为五长老,剩下的 六长老我尚未见过他的真面目,但与天界却是有些关联。” 萧绝沉吟了片刻,“永生教中彼此身份成谜,那平素你们又是如何联系?” 烨颜扯了扯嘴角,“巫族的传密之术。” 萧绝心道了一声难怪。 而今来看,永生教的实力比想象中大了不知道多少,萧绝沉眸想了会儿,心里有个疑问。 “永生教的教主,真是阴池?” “目前来看,应该是她没错。可是里面还有不少谜团未曾解开,一时半会儿,倒也说不清楚。”烨颜叹了口气,抬头看着云州等人: “他们一旦醒来,阴池便能通过他们的眼睛看到发生的一切,除非能斩断阴池与他们之间的联系,王上你还是暂且让他们昏着比较好。” 又细说了一些关于阴池的事情,两人从芥子世界里走了出去,烨颜将轮转环交到萧绝手中,目光看向房内,满是不舍。 短暂沉默了会儿。 烨颜深吸一口气道:“我该走了。” 萧绝低笑了一声:“醒来她该生气了。” 那也没办法啊…… 烨颜揉了揉眉心,沉眸道:“还是暂且瞒着她这些事吧,那丫头心思重,知道后怕又要难受了。” 萧绝却是摇了摇头:“她比你想象中要聪明多了,瞒不了多 久,再说,阴池那边已冒过一次头了。” 烨颜头疼不已,“能瞒一天是一天吧,没准咱们能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解决掉阴池呢?” 即便不能那么快解决掉阴池,但只要能将冥府旧人给挽救回来,那丫头的立场也不会再那般艰难。 萧绝哪能猜不到他的考虑。 淡淡落下一句:“孤什么都不知道。” 烨颜忍不住朝他瞪过去,你又要老子把黑锅全背? “要走就快点走,顺道把妖界那条小长虫一并带走。” 烨颜撇了撇嘴,“好好照顾我妹妹,她要是受了委屈,我与你拼命!” 萧绝没再理会他,转身往屋里去。 烨颜不舍的看了眼屋内,就要离开之际,萧绝的声音缓缓传来:“保重,活着再见。” 笑容浮上烨颜的面颊,嘴里咕哝了一句“爱操心的糟老头子”便是消失不见。 …… 青衣醒了。 她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那么近…… 饿……饿的浑身发虚四肢发软,神魂都要飘出来了…… 这姑奶奶可是在人的肉身里喝下了曼殊花蜜,整整在床上躺了七天,能不饿吗? “扶…本座起来,本座要吃饭……”恶婆娘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 萧绝感觉她的气息活跃起来后,便放 下炼化反魂木的事,赶了过来,一进门听到她这声小嘟哝,真真是哭笑不得。 桃香和淡雪憋着笑下去传饭,好在萧绝早有预料,让王不行提早就备好了饭食。 饭菜被端上来的刹那,前一刻还状若细柳摇摇晃晃的恶婆娘,立马如猛虎下山,就要冲床上冲下去。 “穿鞋!”萧绝正要拦住她,结果小媳妇儿一脚直接踹他心坎上,“死开!别挡着老娘吃饭!” 妈哟,那架势! 眼珠子都饿绿了! 新婚燕尔本该甜甜蜜蜜如胶似漆,结果倒好,洞房夜耍了一晚酒疯,紧接着睡了个七天七夜,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一脚把她男人给踹地上。 摄政王揉着心坎,慢慢站起身,这家庭地位树立的可以啊!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萧绝叹息着走过去,看着她那狼吞虎咽的样儿,生怕她把自个儿给噎死了。 青衣一边往嘴里塞着蟹黄小笼,一边嘟哝着:“真是太奇怪了,我就睡了一晚上怎么会这么饿呢?老白脸,你昨晚到底对我干了什么虎狼之事?” 一晚上? 我对你干了什么? 萧绝撇了撇嘴,正这时,猫大爷怀着一腔怨恨走了进来。 青衣看着它,诧异的眨了眨眼,“谁把这肥畜生的毛给烧光了?” 第457章 以后的家 “谁烧的?你还有脸问是谁?!” 猫大爷一个恶喵咆哮,眼神里俱是谴责。 青衣满脸坦荡,边吃边嘟哝道:“我为毛没脸问,又不是我烧的你,再说是我烧的你那也一定是你欠烧。” 这回答,这逻辑,简直没毛病! 桃香和淡雪在边上对肥猫猫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又是元气满满被公主殿下肆虐的一天呢! 猫大爷都快委屈成一个两百斤的胖子猫了,不忿的跑到萧绝的脚边,“老白脸你快为我主持公道喵!” “我家夫人说的又没错。”大帝爷不讲道理的开始护短。 气的猫大爷在心里大骂狗男女! 青衣饿的太凶,吃的太急,结果饭量还没平时的一半多,就已经塞不下了,剩下都饭菜都倒进了萧绝的肚子里。 摄政王府的优良传统,不能浪费。 须知粒粒皆辛苦,这也是萧绝这老男人的一种……强迫症? 青衣坐在他怀里,让他给自己揉着肚皮消食,皱着小眉头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儿。 对了! “烨颜呢!我都醒了那家伙怎么还不过来请安!”青衣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肥猫赶紧往外头缩,预感一场暴风雨将要来临。 萧绝快速吞了口唾沫,维持平静道:“他走了。” 青衣立马从他怀 里蹦了起来,拔高音量:“走了?!”她脸色几变,银牙狠咬,“我这就去把他追回来!” 那厮真是大爷啊!露个面吃个酒就跑!也不等她醒来唠唠嗑,果然先前揍他那一顿还是下手温柔了,没把腿给他打断,他还有力气可以跑! “已经过去七天了,你现在去追也来不及。” 七天?! 青衣脸上怒意一滞。 “我睡了七天?怎么可能!”说完,她抱住娇花般的自己,“你这王八男人,你洞个房你对我是有多狠?你饿死鬼吗你?” 萧绝额头上青筋冒了两股。 桃香和淡雪臊的都没脸呆了,紧跟猫大爷的步伐,赶紧到外边透气去。 “夫人你要不要想想洞房前,你吃了什么?”萧绝指骨在桌子上敲了三下,眼神里充满警告。 吃了什么? 青衣回想了一下,不就是曼殊花蜜吗? 咦!她吃了那个之后……发生了什么?为毛都想不起来了。 “忘了是吧?想不起来了对吧?”萧绝笑吟吟的看着她,“来,为夫帮你记起来。”萧绝对她招了招手。 青衣瞅着他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就知道这男人要开始畜生了,立马摇头要跑,才刚转身,就被他拽了回去。 “老白脸你稳重点!我才刚睡醒!” 这一脑 袋瓜黄色废料啊!萧绝狠狠敲了一下她的脑门,沉声轻喝道:“瞎想些什么,我是让你自己看!” 青衣睁开眼,就见面前出现一方水镜,里面记录着洞房那晚被她遗忘的一切…… 譬如她如何暴揍的烨颜,又如何变成小屁孩的德行要抱抱要举高高要骑大马,再到后面……烛黑水、萧绝、肥猫……无一幸免…… 恶婆娘脸色一青二白的。 “够了,可以了,到位了。” 她一巴掌过去把水镜拍散,往事如云烟,那个抱着烨颜大腿撒娇的憨批绝对不是她! 强撑着底气,青衣咳了几声,“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毛把烨颜放走了!” 话题立马被绕了回去。 她盼了那么久,终于才见到那个畜生哥哥,结果一醒来,人又跑了,怎不失望! “只是暂时而已,还会再见的。”萧绝轻声安抚着她,知道这小麻烦这会儿心里失落的紧。 青衣咬着下唇,坐在他怀里,眼神在他脸上偷瞄,“你们两个……没背着我打起来?” “没有。”萧绝将他搂紧了几分。 没打? 这简直不合乎常理啊。 青衣心里咕哝着,看着自家男人的俊脸,主动伸出胳膊搂住他脖子,“我家阿绝又委屈自个儿了?” “半点也 不委屈,我家夫人已帮我狠狠虐了他,哪还有什么委屈啊?” 萧绝轻捏着她的脸蛋,轻声道:“放心,烨颜他不是我们的敌人,我与他之间已开诚布公将事情都谈明白了。” “他坦白了?当年到底怎么回事?!”青衣眼睛一亮,急忙问道。 “暂时保密。” 还保密?! “老白脸,你这是要搞事情哦!你想引发夫妻矛盾吗?!” “这是男人间的小秘密。”萧绝守口如瓶,在家暴边缘疯狂试探,眼看着自己将有被削的风险,立刻将祸水东引:“大舅子苦苦哀求妹夫的第一件事,岂能不答应。小麻烦别让为夫难做,好不好?” 这软话一出来,青衣就有点闹不起来了。 面对萧绝时,她就成了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 至于平时嘛…… 那就是麻木不仁。 这黑锅甩给了烨颜去背,萧绝暗自松了口气。 “看在新婚的份上,姑且不与你闹。”青衣昂起小下巴。 “夫人大气。”大帝爷立马竖起大拇指。 这事儿算是暂时捂住了,不过,她心思重,此刻虽是笑着的,但有些事儿却一直揣着。 “烨颜那家伙此番来备了一份大礼,要不要同为夫一起去看看?” “是什么?”青衣好奇的盯着他。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冥府。 黑绸装点着殿内殿外。 冥府阴司以玄色为尊,故而青衣和萧绝成婚时的喜服都是玄色,许是在人间呆久了点缘故,青衣下来后瞅着那些黑绸总觉得不大顺眼,她到处转悠了一圈,越看月不是滋味。 “咱两成个婚,你这冥府咋弄得和灵堂似的?”眼看着王后的眉头拧在了,子都赶紧道: “王后你这可误会人家了!咱下面成婚不都兴这色儿嘛?还有您那喜服,可是人家日夜赶工,一针一线,将王上摘来的日耀、月辉、星辰之气给缝上去的,你瞅瞅人家着纤纤玉手都成什么样儿了?” 青衣满脸嫌弃的睨着子都,玩味道:“需要本座给你说谢谢不?” “咳,那、那倒是不用。” 与子都逗了几句乐子,青衣懒洋洋的在院子里坐着,等着萧绝。 那老白脸带着她一下来,就被昆吾拉去议事了,她只好由子都陪着在后殿花园这边瞎转悠。 说起来,人间摄政王府是她的夫家。 回了下头,这冥府便也是她日后的家了,虽说这家目前看起来还冷冰冰的。 虽然成了亲,但青衣可记得,那夜冥府里一个宾客都没来…… 她这个王后,怕是这些冥府将士的眼中刺,肉里锥吧。 第458章 挑战所有人! 在院子里的摇椅懒洋洋躺着,青衣的心思半点不露,仍是那副没心没肺的德行。 子都见她一副又要睡过去的德行,估摸着是真无聊了,眼咕噜一转,赶紧道:“王后,要不我带你去我的神判殿里转转?” “你那破地儿除了骚气有什么好闻的?” “咋说话呢!”子都眼一横,蓦然想起她现在的身份,立马瘪嘴,气势又弱了下去:“不去就不去呗,好心没好报。” 青衣笑睨了他一眼,从椅子上蹦达了起来,“反正也无聊,就随你去看看得了。” 跟着子都往神判殿过去,这厮时不时回头张望她,“王后啊……” “想叫恶婆娘就直接叫,你憋得难不难受?”青衣嫌弃的睨着他,瞧瞧那心不甘情不愿的狗腿样。 就这演技,吃屎恐怕都抢不着一口热乎的。 “那我可叫了啊,”子都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恶婆娘,你现在虽嫁给了王上,可不代表冥府所有人都承认你这王后,我是看在咱们过往交情的份上提醒你,王上再便罢了,王上若不再,你还是收敛点你那性子。” 青衣听到这话,勾唇冷冷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子都的背影,却没开口说什么。 到 了神判殿,外间冷冷清清的一片,连个职守的人都没有。 子都悄悄用余光扫了她一眼,见青衣神色如常,似完全没有察觉,赶紧推开殿门,“请吧。” 青衣大步走了进去,随着殿门关闭的闷响,她看清了殿内之景。 密密麻麻的冥府将士站在广阔的殿内,在她进殿的刹那,所有将士齐刷刷的回头看向她。 一双双眼睛,冰冷如刀。 青衣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之色,勾起唇,看向边上的子都,“你这是准备给本座小鞋穿?” “王后说的哪里话,小人可没那胆子。”子都撇嘴道,表情又恢复平日那嚣张的样子,“冥府素来敬畏强者,冥府的女主子也不是谁都可以当的,兄弟们对你可都怀着一腔怨气了,你也不想自己这王后当得不成内助反成拖累吧。” 青衣表情未变,目光在前方冥府众将士脸上转了一圈,里面不乏一些熟面孔,楚寒夙赫然也在其中,对上青衣的视线,他有些悻悻的低下头。 右侧的视线最过灼热,青衣顺势看去,瞅见了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 她依稀有点印象,上一次在冥府,这家伙当面顶撞萧绝,反对她和萧绝的婚事,之后被罚打入了无妄狱中。 呵,冥府一日,无妄狱中百年,想来这家伙没少受惩诫,瞅瞅这眼神,恨的哟。 这货叫什么来着? 蒙多?好像还是老楚煞神军麾下的左帅。 “人到的挺齐整啊。”青衣勾起唇,径直往里走。冥将们自动分成两行,将她围在中央。 青衣脸上丝毫不露惧色,迎着一双双冰冷的眼眸。她慢条斯理的扭了扭脖子,挽起袖子,道:“想怎么整,直接来,少说废话。” 蒙多率先站了出来,看青衣的目光依旧如过去那般,带着愤恨:“青衣王,我冥府虽有规矩从不牵连无辜,但你毕竟是烨颜的妹妹,要想让我们就这般认你做王后,众兄弟做不到! 但现在王上既娶了你,我冥府人尊敬强者,今日,只要你能打赢我们三十六部统帅,我们冥府众将摒弃前嫌,认你这王后!以后当如尊敬王上般敬重你!” “三十六个?”青衣挑了挑眉,“冥府四法王麾下各有三十六部,总计一百四十四名统帅,阴池大战中死去过半,而今还余七十二部。 今日既都在场,那就一个别剩,所有的一起上! 本座与你们一个个过招!” 此话一出,场间氛围顿凛。 子都在边上嗤笑道:“恶婆娘, 你实力虽强但也不是这么城逞强的,七十二场车轮战,我冥府的七十二部统帅实力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青衣美目睨向他,冷漠道:“我说的全部,是指的所有,你不会算数吗?” 子都瞳孔一震。 所有?! 在场冥将就有数百上千,她准备每一个都挑战?! 子都心里发急,脸上还必须强装着淡定,不敢偏帮,“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吧!” 青衣一声冷笑,懒得理他。 抬手间,虚空上出现一方圆台,她一跃而起,落在圆台上,睥睨下方众将。 霸气绝艳,一字一句响彻在神判殿中:“我妹阎魔青衣是一步一个脚印靠自己打遍阴司登上的王座,今日本座何妨再战一回!” “既要战,那便战!” “今日本座便让你们看看,我有没有资格站在北阴的身旁!” 一刹间,所有冥府的将士都感觉热血灌顶。 青衣眼中的轻蔑,激发了他们心中的怒气。 “好!” 下方争先恐后,一道身影率先飞跃上擂台,却是楚寒夙。 他神色有些复杂,他对青衣是认可的,但奈何身份不得不上来。 青衣神色冷漠道:“拿出你的全部实力,本座不会放水!” 给予对手最大的 尊敬,就是全力以赴! “得罪了!” 楚寒夙牙关一咬,拔出佩剑,身化罡风朝青衣袭去。 擂台上,战斗未有一刻停止,楚寒夙毫不意外的落败,但他被击落之后,紧接着一个、两个、三个……前赴后继,挑战的人未有断绝,青衣甚至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 冥府七十二部统帅,其实力虽不一定比得上十殿阎王,但也不会弱到哪里去。 战至第三十六人时,青衣开始微微出汗。 至第四十八人时,体内的法力所剩已不多。 到第七十一人时,她脸色已有些泛白,小胖墩在疯狂的吸食的煞气替她补充着法力。 擂台下,冥将们的目光从嘲讽、冰冷、不屑,到惊讶到被震撼,再到此刻……已有人止不住钦佩之色。 整整七十一场车轮战,中间她唯曾歇过一口气,以绝对的实力,以拳头与挑战的统帅正面对垒。 这是烨颜之妹。 这是阴司恶婆娘! 冥府人眼中,这是她身上撕不掉的两个标签,而现在,这两个标签隐隐已有松动的迹象。 擂台上,那个霸气凌然,迎难之上,将一切揍趴在地上的女人! 此刻,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强者! 是一个值得所有人肃然起敬的强者! 第459章 这就是孤的王后 七十二部统帅,还剩最后一人。 蒙多。 他站上擂台,脸上有不加掩饰的敬佩:“在下承认,青衣王你的确很强! 不愧是能称霸阴司的女人,但打了这么多场车轮战你也该累了吧,若是输在了我这里,众兄弟依旧不会认你这个王后!” “废话还挺多。”青衣面无表情道,“揍趴下你,下面还有一堆,本座还赶着回去睡觉!少哔哔,直接上!” 蒙多面色一沉,他有心想让青衣休息一番再动手,但她既如此不识抬举,那就别怪他趁人之危了! 蒙多能为煞神军左帅,其实力在整个七十二部中都是最顶尖的。 青衣与他一交手便知,这家伙的实力怕是能与发起疯的楚江王相比。 的确算是目前最难啃的一块硬骨头! 因为法力的消耗,长时间的车轮战,青衣有么片刻的分神,以拳换拳,与蒙多交换了一波伤害。 “青衣王,到现在你还不肯拿出真本事吗!” 蒙多厉声吼道。 真本事? 下方不少冥将愣了下。 到现在那恶婆娘都还收着手在打吗? 子都看着上方擂台,神色复杂无比,旁人或许不清楚,但他和青衣交过这么多次手了,岂会不晓得她有多 少本事。 冥府中,除了全盛状态的老楚和昆吾或许能是她的对手,他和灵风都只会是这恶婆娘的手下败将。 她这一连番车轮战并非托大,赢是赢的了的,虽不会特别轻松,但也至于像现在这般狼狈! 该死的! 她是一直收着劲儿在打啊! 说什么全力以赴,你倒是全力以赴看看啊! 子都握紧了拳头,声音说不出的压抑:“妹阎魔青衣王有两大神通,一是她的幽冥业火也无上净火,二是她的天阙骨刀,到现在为止,你们有看见她用吗?” 冥府众将一愣,愕然的看着擂台上青衣的身影。 她……为何要如此? 这一场场车轮战下来,她也并非没有受伤,至少那一拳拳入肉的声音,所有人都是听着在耳朵里的。 “她是故意的……”子都咬紧牙关。 恨不能冲上去,中断这场车轮战。 她是故意的! 她又故技重施! 就像她小时候那样,明明自己都遍体鳞伤了,但却由着他在冥府门口毒打她羞辱她,只为了平息他心里对烨颜的恨意和怒火! 她又这样!又这样! 撂下狠话,激起所有人的胜负欲,让人憋着一腔恨意对她发泄,而她自己咬着牙,将这 些恨意悉数收纳! 子都呼吸都在颤,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但这一刻,他鼻头,真的酸涩了。 蒙多最终还是落败了。 他跌落擂台,落地之后,他站起身,异常复杂的看着青衣。 但凡和青衣交手过的都知道,她在留手。 其实中间有很多次机会,她都可以取胜,但是她没有,反而刻意用那种以伤换伤的方式来和他们对垒。 她把自己变成了沙包,去承受所有人的怒气! 两道身影出现在擂台下。 萧绝出现的刹那,整个大殿的氛围降到了冰点,昆吾站在后面,表情也异常凝重。 萧绝和昆吾议事废了挺长时间,出来后非但找不着青衣,冥府上下的人都少了大半。 循着气息赶过来,便是眼下这一幕。 “王上!”众将士齐齐跪在地上,心神皆颤。 子都跪在边上,连呼吸都不敢,今日之事是他悄悄瞒着萧绝办的,他能预想到自己会承受怎样的怒火。 眼下这局面,与他设想中的相差太大! 明明青衣可以靠着实力碾压全场的,可结果却…… “衣儿。”萧绝几乎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就要往擂台上去。 “站住!”青衣喘了两口气,喝止住他, 咧嘴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绝美的小脸上看不出一点难受的样子,嚣张又明媚,宛如一轮盛放的小太阳,“你在下面好好看着!不许上来搞破坏!” 萧绝咬紧牙关:“你下来!” 心痛到无以复加,他不需要她如此去证明自己,去承受这些痛! “吵死了!说好了在家在外都是我最大,你要造反吗?!”青衣叉着小腰怼回去,“这擂台是我摆出来的,狠话也是我放的,早就想收拾你这群小弟了,现在我成了你的王后自然要把过去受的那些委屈找回来!” “老白脸,你这会儿可必须站在我这边支持我!不许心疼你这群小弟,今儿我非与他们一个个打完不可!” 青衣的话让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冥府众将都愕然的看着她,那张小脸上依旧挂着他们过往最讨厌和不爽的嚣张之色,仍是那般欠揍跋扈的讨打模样。 可是…… 她刚刚是撒了谎? 明明是他们过来挑衅在先逼她迎战的,她却说成是自己来找麻烦欺负人…… 萧绝握紧拳,内心如遭着千刀万剐。 但他知道,这一刻,他不能阻止她。 “好!” 青衣回给他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目光重新落到下 方冥府将士的身上,“继续!一个都别想跑!” 车轮战继续,一个又一个冥府将士接连上去。 一个又一个被青衣打下擂台。 没有人再不甘,没有人再咒骂,也没有人再愤愤不平。 所有人都抬头仰望着她,自惭形秽。 “都给孤好好看着!”萧绝一字一句的说道,冰冷的声音掷地有力,怀着心痛,也怀着对擂台上那个小人儿无限的骄傲:“这就是孤的王后!” 最后一名冥将被青衣揍下了擂台。 她有些踉跄的偏了几下身子,却始终没有倒下,目光穿过了人群,落在萧绝的身上,指着他绽放出最动人的微笑:“只有我才有资格,站在你的身旁!” 萧绝的身影出现在擂台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你是我的骄傲!” 那一刹,千呼海啸般的声音齐齐响起,所有人跪拜在地。 “拜见王后!” “拜见王后!” “拜见王后!” 她是烨颜之妹。 她是阴司恶霸。 但自即日起,她也是冥府的王后!不折不扣,令所有人心悦诚服的王后! 许多年以后,还有冥府将领回忆起这一幕,心里都止不住激动与震撼。 此生无悔入冥府,来世亦入‘衣’麾下! 第460章 看哪门子日出 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围绕着两人。 子都搓了一把自己的脸,低声道:“我服了。” 昆吾在旁边表情虽还是那般,但眼神却激荡有涟漪:“王上的眼光又怎会错呢。” 子都一言难尽的看向他,心忖:你才是咱冥府最会的那个马屁精吧? 擂台上。 青衣抬起头,看到了萧绝脸上的骄傲与自豪,看到了他眼中的心疼与柔情。 四目相对间,万般柔情尽在不言中。 忽然,萧绝看到自家小媳妇儿嘴角一瘪,眼眶开始泛红,两行晶莹的猫尿从她的眼角滑落。 “阿绝啊……痛死我了!你手下这群狗崽子是要锤死我啊,嘤嘤嘤,手臂、肩膀、我的腰……断了断了!” 惊天地泣鬼神的干嚎声说来就来,前一刻冥府众将还沉浸在激动与佩服之中,仰望着她。 这一刻,一个个齐齐被震的回不过神来。 咋……咋这哭戏说来就来? 您老刚刚侧漏的霸气呢?! 子都听到这哭声顿感头皮发麻,不好!完犊子!这恶婆娘开始了! “一群大老爷们欺负我这一个弱女子,我可是阴司的一朵娇花……嘤嘤嘤……” “你瞅瞅我这手,骨头都快锤碎了。你手下的这群家伙,皮也太厚了!” “还有我这指甲, 居然把我指甲给刮花了!十指连心痛死我了!” 冥府众将一个个瞪大眼! 您老指甲刮花了,你说十指连心?!那可是指甲,指甲啊喂! “乖乖乖,衣儿不哭,为夫这就替你修理他们!” 大帝爷说完,目光冰冷的看着下方一众属下,那寒气都快把众将的骨头给冻裂了。 “这怎么好呢?”恶婆娘还在那儿激情演戏,目光睨过去,慢腾腾的在众人身上挪着,挪的人是如坐针毡头皮发麻。 最后她老人家眼神落到了子都身上。 子娘炮脸色当场就白了。 “咱们刚刚大婚,打打杀杀的多不好,就随便下个油锅炸一炸好了。我瞅着子都那一身肉肥肉适中,想来炸出来应该更好吃一些。”青衣笑露出一口晃眼的白牙。 子都倒吸一口凉气。 “王后,使不得!使不得啊!” 萧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开口道:“昆吾,没听到王后的命令吗?” “喏!臣遵旨!” 昆丶忠实狗腿丶莫得感情丶吾,蒲扇般的大手掐住子娘炮纤细的脖子,徒手抓大鹅一般,就把他给揪了出去。 子都还在垂死挣扎,就听恶婆娘幽幽的问道:“难道到了他这神判殿来转悠,本座还真好奇,他这数万年收罗的那些漂亮衣 裳到底是什么样子?” 听到这话子都差点没哭出来,不!放过他的漂亮衣裳! 还没等他话出口。 下方那群冥将争先恐后道:“王后,末将知道藏衣阁的位置!” “末将这就给您取来!” 子都只觉眼前一黑:啊啊啊!你们这群白眼狼! 与冥府众将车轮战,青衣又刻意压制的自己的实力去打,虽没受什么重伤,但累是真的累。 萧绝抱着她回了寝殿,青衣哼哼唧唧了一路,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身上黏糊糊的,帮我洗澡。” 萧绝这会儿不晓得有多心疼她,嗯了一声,便带她往温泉那边去。 青衣是真的疲倦了,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腻乎在萧绝怀里,由他帮自己清洗,连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看着她肩膀、手臂上的那些青紫,萧绝眸光阴沉无比,胸膛像是要被撕碎开了一般。 他低下头,轻轻吻在她身上淤青的那些地方。 柔软的触碰,麻酥酥的有些痒。青衣扭动了两下,睁开美目,看到他眉头紧锁一脸寒霜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心疼了?” “你说呢?”萧绝看着她,心里还有些气闷,“你这笨丫头。” “哪儿笨了,我可聪明着呢。”青衣翻了个白眼,伸手去戳着他的 眉心:“不许皱眉,难看死了。本来就是个糟老头子,你这儿要是长出皱纹了,看我还要不要你。” 萧绝握住她的手用力攥紧,语气强硬,“不要也得要,反正你别想逃了。”说完,他将她整个人紧紧拥在怀中,“答应我,以后别这样了。” “你也太小看你媳妇儿了,这点小伤,休息个一两天就好了。”青衣嘟哝着,“再说,我这么小气一鬼,你觉得我会轻易放过那些臭小子?今儿的账我都用小本本记着呢,以后我要慢慢收拾他们,你可不许插手,破坏了我的报仇大业!” 萧绝焉能不晓得她说这话的用意。 明明就是担心他一怒之下惩罚了今日车轮战的那群家伙们,想要护着他们,这才故意绕着说话。 这小家伙总是这般,明明极会为他人考虑,但却嘴硬着不会明说,自个儿去承着那些担子。 他是多么幸运,才会遇到她,拥有了她。 “还有你,哼哼哼,我可还生着你的小气呢。”青衣嘟嘴道,“你想好怎么哄我没有?” 萧绝低头在她鼻尖上一吻,“为夫犯了什么错,请夫人严肃指正!” “咱俩大婚那天,你冥府下面一个人都没来!我生气了!”青衣没有遮掩自己先前的心酸与 不满,这事儿她心里的确膈应,也不想装什么大度说自己不在乎。 萧绝听到这话,微微一愣,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今儿他到了神判殿看到那场车轮战时,还是很惊讶的。在车轮战之前,冥府中虽有不少人反对他和青衣成婚,但毕竟不是所有,此番他和青衣成婚,六界皆知,冥府又怎会没有准备,当夜喜宴就在冥府里摆起了,只是…… “原本是想着等人间的酒宴散了,就带你回冥府的……”萧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捏了捏她的脸蛋:“结果某个小兔子把自个儿灌醉,睡了个七天七夜!” 是这样吗? 青衣眨巴眨巴眼,脸色一下子难看极了! 自个儿把自个儿的婚宴是给睡黄了可还行! “我不管,我要闹了,我今儿受委屈了,我要你哄我。” “哄哄哄。”萧绝把她从温泉里抱起来往上走,黑雾笼罩住两人的身躯,变幻出黑色罗衫,“带你去看日出好不好?” “日出?又回人间啊?烨颜那份大礼你不是还没带我去看吗?” “那份大礼不急。”萧绝笑了笑,“咱们去冥河上看日出。” 青衣一脸疑惑的瞅着他,冥府上看日子? 你脑子瓦塔了? 冥界鬼界又没有太阳月亮,看哪门子的日出? 第461章 送你日月与星辰 人间有朝夕,冥间无日月。 阴司和冥府接踵,两者间就隔着一条冥河遥遥相望。 在万仞幽冥之下,是不可能存在日月的,只要如混沌般无垠的黑暗与死亡。 青衣和萧绝手牵手走到冥河畔,冥河千里,幽深不见底,河水中闪烁着碧绿色的幽光,那是藏在河水中阴魂的光芒。 上一次过来的时候,青衣就注意到冥河边上有好几处大坑,这会儿那坑却是被填平了,成了两个土包包。 其中一个土包包瞅着平凡无奇,另一个上面却是插着一根小树苗。 这都什么玩意? 青衣满脸问号,不晓得老白脸在搞什么鬼东西。正想问他呢,萧绝却把她拉到第一个土包包那边去,递给她了一个小银壶,里面叮当作响装着半壶水。 “干什么?” “种太阳啊。” 呃…… 恶婆娘一脸囧相的看着他,男人你是不是傻? 种太阳? “阿绝啊……何弃疗?”青衣一言难尽,怀疑自家男人是不是提前老年痴呆了,说话咋越来越不靠谱呢? “怎么说话呢?”萧绝在她脑门上一弹,负手在后,俊脸上隐隐有几分骄傲之色,“不信你浇水看看,太阳会不会自己 飞出来?” 呵呵…… 青衣撇了撇嘴,眼神里就一句话:你怕不是个憨批。 罢了,中二老头快乐多,她就姑且陪这个糟老头子当一回傻缺吧。 拎着水壶往那土包包上浇啊,青衣嘴里哼着小曲:“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长大以后要播种太阳,播种一个……一个就够了,会结出……我他妈真结出太阳了!” 她哼着的音调直接变形,水浇在土包包的刹那,一道强光破土而出飞向了天际。 刹那间,光芒冲破黑暗,照耀在整个冥府与阴司之上。 耀眼的光,落在人身上,带着淡淡的暖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阳光落在棉花上的淡淡香味,暖暖的冲刷掉了地下的阴冷。 青衣手上的银壶哐当落在地上,看着天空中那道日轮,日轮中有一只金色小鸟振动着翅膀。 与之同时,冥府与阴司里的众人齐齐跑到外间,看着苍穹上的那轮太阳,张大了嘴,惊的说不出话。 青衣吞了口唾沫,整个人都傻眼了。她看着身边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该不会还有月亮吧?” 萧绝捡起水壶,舀了一瓢冥河水,牵着傻乎乎的小媳妇儿走到 月桂树前,又将水壶递给了她。 “这为夫就不知道了,得看夫人魅力够不够大,没准月亮见到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就自己跑出来了呢。” 青衣迫不及待的把水往树苗上一浇,顷刻间就见那树苗以疯长之势变成一棵参天巨木,顶冠还在不定的朝天上疾窜,树枝朝上不断蔓延,至于与那轮太阳并驾齐驱的地步时才停下了生长的趋势。 在树顶上缓缓结出一枚圆溜溜的果实。 恍若银盘,悬在天上,散发着盈盈月辉! 萧绝又鞠了一捧冥河水,朝天上一洒,萤光点点,刹那间变作星河,点缀在上方。 金乌、月果、冥河水,共谱出万里长空,日月星辰。 这一天,冥界和阴司有了苍穹,有了日月星辰。 青衣抬头看着穹顶,久久回不过神来,眼中只有那璀璨的日月,如河水般流淌着的星海,恍若置身在了无垠宇宙中,浩瀚而隽永,美如梦幻。 整个人被从后抱住,陷入温暖的怀抱中。 像是鱼沉在水里,无法相离,温柔又坚强,给她无限的包容与安全感。 耳畔,萧绝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定是我家衣儿太美,这太阳和月亮都争前恐后的 出来,之前任为夫怎么浇水,它们都不肯露面呢。” 青衣的嘴角止不住的朝上翘。 “喜欢吗?” “喜欢!”她重重点头,偏头看向他,“超级喜欢!喜欢死了!” 当初只是在她人间随口的一句,若阴司下也有日月该多好,他便为她寻来了日月铺造了银河。 这是只属于她的日月星辰! “谢谢你,阿绝。”青衣紧握住他的手,依偎在他怀里,看着天上闪耀的星辰与日月,甜甜笑了起来:“我也有一个家了。” “傻丫头。”萧绝在她脸色轻吻。 这具谢谢该是他说才对。 谢谢你这近万年的固守,谢谢你,同意让我陪你走过往后余生的路。 阴司那边,不少老鬼都哭了。 “嘤嘤嘤,大帝爷这种好男人,为何我没有捞着?陛下真是太好命了!”一位妖艳女鬼流下了羡慕的眼泪。 楚江王瞅着自家小红红,忍不住酸道:“小红,为夫也不比大帝爷差多少啊……” “就你这死鬼?”小红嫌弃的看着他,“孽镜台那么大一张镜子天天照着,你对你自个儿咋还是这么迷之自信?” 这一出日月星辰看的整个冥府阴司都是酸气泛滥,尤其 是众女鬼们。 嫁人当嫁大帝爷。 娶妻别娶恶婆娘。 这样的酸话,顷刻间都传遍每个角落。 青衣感动完了,差点掉出了猫尿,两人回屋后自然没少腻乎腻乎。 只是她这急性子,还惦记着烨颜送的礼物是什么呢! “那畜生要是送的没你送的好,下次见面我一定打断他的腿!”青衣捏着小拳头,气势汹汹道。 “这份礼物,一定会让你满意的。”萧绝握住她的小拳头,带着她进入了轮转环的芥子世界中。 看到那几根擎天柱上绑着的数人时,青衣微微一愣,她并不认识云州他们,不过却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缭绕的魔气。 这就是烨颜送的大礼? “这几人是永生教的?” “嗯,算是。” 青衣立马往上狂鲁袖子,“那还绑着干嘛,直接弄下往死里整了再说!” “你听我把话说完。”萧绝赶紧一把抱住她,没让她激动,轻吸一口气,沉声道:“他们是冥府旧人。” 青衣愣在原地,美目越睁越大! 她能感觉到,萧绝握着自己的手力量不断再加大,他手心有些出汗,似欢喜似激动。 “当初随我一起去阴池的那些将士们,他们都还活着!” 第462章 哄儿子 烨颜的这个礼物来的太过及时。 冥府旧人们都还活着!这个消息,实在是振奋人心。 只是欢喜之余,难免还有不安存在。 毕竟云州等人现在都成了魔,受到阴池的控制,若以后和冥府正面对垒上,岂非又是手足相残的局面? 除此之外,这六界里想要浑水摸鱼的小杂碎也不在少数。 青衣锁住眉头,心里有些担心。 从芥子世界中出来,萧绝轻声宽慰道:“这是避免不了的,但总归来说他们还活着,就是一件好消息!活着,便还有希望!” 青衣重重点头,“不过这事,你准备何时公开?” “我先前就是在与昆吾商议此事,直接公布怕会引起骚乱。我想先尝试着能否斩断云州他们与阴池之间的联系,若是能成功,再公布也无妨。” 两人聊了一会儿正事,现在冥府旧人还活着,无疑给以后的除魔大业指明了方向。 同时一些隐患与风险在此刻也暴露了出来,更便于青衣和萧绝设防。 之后的几天,青衣基本都窝在冥府,萧绝在人间当摄政王的时候是个大忙人,回来之后也是连轴转。 云州的事目前冥府知道的人不多,只有寥寥几个萧绝最为亲信倚重的才晓得情况,在知道他们还活 着后,这几人对青衣的感触更加复杂。 在冥殿里窝了几天,青衣也没闲着,冥府这群臭小子们还真是没被她给吓趴下,这些天一有空便过来与她打上两场。 不过,只是单方面的切磋被虐,仿佛是那天的车轮战后内心过不去,故意上门来让青衣削他们似的。 “我说差不多行了啊,你们不嫌烦,老娘可烦着呢!”青衣坐在房顶上,指着下面一群刚被她揍趴下的老爷们,“那谁……领着你的手下麻溜滚,明儿再过来,老娘直接把你们下油锅!” 蒙多闻言打了个哆嗦,敬畏的看着青衣,表情却可怜巴巴的:“王后你要不再指点我们一会儿,上次怎么输的,卑职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青衣随手拿起一块瓦片就往他脸上砸,边砸边骂道:“偷师你还有理了,老娘指点你个屁,猪脑子自个儿琢磨去!白长一身腱子肉!” 下方一众老爷们被砸的哭天喊地,偏偏就死赖着不走。 以蒙多为首的煞神军最喜欢没事儿就往她跟前来凑,以前有多讨厌,现在就有多敬重。 那屁颠屁颠的德行,就两字。 真香! 任凭青衣打骂,愣就不滚蛋。 一群贱精! 青衣咬着牙根,实在是被这群跟屁虫给搞的不 胜其烦。 “哟,牛批啊我的恶婆娘,你回夫家兜兜这么几天,就把老白脸的手下忽悠成自个儿的小弟了?”讨打的声音响起,就见楚寒夙领着一人进来。 一身红衣判官服,不是司臣是谁。 “你不在人间当畜生,滚回来干嘛?”青衣挑起眉梢,她可是叮嘱了让他在上面守着,谨防阴池趁虚而入。 “灵不修和小白那死狗都在,我就下来看看你在干哈,又不算偷懒。”司臣噘着嘴,娃娃脸上满是不爽,“你和老白脸一走就是好几天,也不带上我,你俩这是置我于何地!” 青衣笑吟吟的走过去,抓住他的娃娃脸就是一顿狠挼,“你是我儿啊,我走哪儿还得把你给揣上?你真拿我男人当你爹了啊?” “啊啊啊,疼疼疼!撒手,撒手!” 恶婆娘虐待手下的凶狠劲儿也是让蒙多等人看的一阵发憷,真是下得去手哦,话说这司臣好像是她最宠信的一名手下吧?阴司赫赫有名的红袍判官……巫族余孽。 司臣在她手底下被折腾的死去活来。 直到几人从殿外走进来,他像是瞅见救星了一般,朝为首的男人哭唧唧的扑了过去,“老白脸,你婆娘又虐待我!” 那架势,委屈的像个两百斤的胖子, 冲过去就抱住萧绝的大腿。 冥府众人见状,眉梢忍不住抽抽。 这咋真和受了委屈的儿子见着爹了一样? 青衣一脸不忍直视,你个死鬼还当自己这会儿是猫呢,冲过去就抱大腿,你丢谁的脸?! 萧绝看着司臣那委屈样,皱了皱眉,“撒手,成何体统。” 体统?!司臣气呼呼的瞪着他,你现在和我讲体统! “小爷不和你们玩了!烛黑水说的没错,你们两个渣男渣女,成亲后就不要猫了!”司臣气的,急吼吼的就往外冲。 冥府众将见状忍俊不禁。 儿子吃味了啊…… 萧绝表情有些怪异,那小子…… “他病了?” 青衣揉了揉眉心,一言难尽道:“畜生当久了,卖萌成习惯了吧。”她真是被司臣搞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小子,还以为自己是猫呢!毛绒绒肥嘟嘟的让人想挼他? 他刚刚也不照照镜子瞅瞅自个儿卖萌撒娇求温暖那样子是有多么让人作呕! 话是这么说…… 青衣撇了撇嘴,嘴硬道:“这成亲后不都行回娘家一趟嘛,我去阴司走一圈,顺道收拾一下楚江王那混账玩意。” “只是去收拾楚江王?”萧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青衣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去哄儿子成了吧 !” “那为夫这个当爹的岂有不陪同之理。”萧绝搂住她的腰,就往外走。 蒙多等人在后面看着,忍不住嘀咕:“这……给王后当个宠物,似乎也不错啊,还能被王上当儿子宠。” “你就别想了,没那可能。”子都睨了眼蒙多,直接摇头。 “为什么?!” 子娘炮嘴一撇,“太丑,没饭,那恶婆娘看脸的。” 蒙多瞬间自闭。 他哪里丑了?哪里?!他只是帅的不明显好不好! …… 阴司里,那叫一个群鬼乱舞。 恶婆娘带着大帝爷回娘家了! 青衣才刚刚在孽镜台露面,群鬼们齐齐朝拜。 “新姑爷来了!” “恭贺陛下新婚大喜!” “恭祝陛下和姑爷早生贵子,三年抱两,五年抱八……” “老娘是猪吗,还五年抱八!”青衣过去就把胡乱说话那鬼吏先给揍了一顿,瞅着周围那群女鬼们视线火热的盯着自家男人,一把业火直接丢了过去。 “看看看!看什么看!老娘的男人也敢看,把这群小娘皮给我丢火山地狱里烤着!” 恶婆娘不回来则矣,一回来必要开虐。 众鬼的马屁都拍到马屁股上了,青衣王陛下,你回来干嘛嘛! 你就呆在冥府祸祸你夫家,别会娘家了好不好?! 第463章 回娘家虐人 回来了。 恶婆娘又回来了! 楚江王见到青衣出现就知道大事不妙,大婚那夜冥府办了喜宴,阴司这边也都过去了,结果众人等的花儿都快谢了,愣是没见人下来。 后头还是灵风传了消息,说是新娘子乱吃东西把自个儿给吃醉了…… 至于是吃的了什么成这样子…… 没鬼比楚江王和蠢老五更清楚了。 “陛下,那天你一走臣就想提醒你来着,是老五这厮硬拽着我的腿不让我去!臣是老实鬼,绝没有坑骗你的意思!”楚江王干脆利落的就把蠢老五给卖了。 五官王眼珠子都瞪圆了,“恶婆娘,天地良心啊!你的新婚良辰美景夜,我能这么坑你?” 青衣盯着这两货,冷笑不已,看向自家男人,“阿绝,怎么收拾他们,你说了算。” 楚江王和五官王心里齐齐一咯噔。 说实在话,他们情愿被恶婆娘给丢下油锅炸个两面金黄,阴司下头的鬼吏对于下油锅被炸这事儿都快出抗性了。 可大帝爷…… 楚江王被他丢进饥饿小地狱折腾成了饿死鬼。 蠢老五就更惨了,被剥了神魂,钉死在人的肉身中,还给弄成了一个残废! 那都是血与泪堆积出的教训啊! “咱们大婚不久,打打杀杀的多不吉利。”萧绝轻笑着。 两老鬼长松了一口气,刚要盛赞大帝 爷菩萨心肠,就听他老人家话锋一转:“昆吾这段时间正在研究新的丹方,缺几个试药的,就让他们两去好了。” 两鬼齐齐呆住。 试药?还是那昆疯子炼的药? “我记得上一次昆吾炼的药出了茬子,好像把谁给吃成了太监啊……”青衣眼神幽幽的瞥到两老鬼身上,笑的意味深长。 “哦,那人啊……好像想不开自裁魂飞魄散了。” 两口子闲聊似的说着,漫不经心往外走。 恶婆娘回头恶毒的冲着两老鬼咧嘴直笑:“记得去冥府找昆吾报道啊!” 一刹那,两老鬼眼前发黑,体会到了什么叫残忍。 大帝爷,不愧是你大帝爷! 活了这么多年,那积在心眼上的黑灰都成陈年老垢了,抠都抠不下来! 收拾完这两只老鬼,两口子就回青衣殿哄便宜‘儿子’了,这段时间以来青衣回自个儿老巢的次数屈指可数。刚一冒头,大鬼小鬼都涌了过来,那一双双眼招子老往萧绝身上瞄。 这可是他们青衣殿的姑爷啊! 这恶婆娘,可算是把自个儿给嫁出去了! “都麻溜干活去,少在老娘男人面前晃荡,司臣那家伙呢?”青衣揪住一名鬼差问道。 “红袍大人和淼淼在后殿那边呢。” 青衣一撇嘴,那小子真是越发没出息了,还跑去找淼淼诉苦不成?呵, 两个菜鸡抱在一起就能相互取暖了? “淼淼就是墨池的弟弟?”萧绝忽然问道。 青衣点了点头,“上次在宁南城它只上来转了一圈,你还没见过吧?” “但愿不是有其兄必有其弟。”萧绝耸了耸肩。 一个剥皮太子爷就已经够烦人的了,这再来个弟弟,若也是个翻版小剥皮,但着实够他头疼的。 从主殿过去,还没到后殿那边,青衣和萧绝就听到了两个争吵声。 两口子对视了一眼,掩盖了气息,悄悄走过去。 “我说烛六水,你可别学你哥那个不要脸的翻脸不认账啊,愿赌服输赶紧把赌注叫出来!”司臣的声音里满是嚣张。 “司臣你个叛徒,说好了帮忙撮合我哥和青衣,你临阵倒戈帮着北阴大帝,还有脸找我要赌注?西王母那老太婆的裹脚布你要不要?!”淼淼义愤填膺的说道: “我可就指着恶婆娘去把我哥给管管呢!她不嫁过去我以后回妖界上哪儿找靠山去!”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该感谢小爷,就你家烛黑水那老变态一天到晚都被恶婆娘摁在脚底板下摩擦,她要是成了妖后,那哎哟喂,那些小妖精们还不够她下油锅炸了吃的!” 司臣说着,不耐烦催促:“赶紧的,说好的三万年份的功德珠,你敢赖账,小心我告诉恶婆娘,你 偷偷把她私藏的那些功德珠拿去讨好曼殊花精的事儿!” “你大爷的,说好的别提这事儿……” 两小只正闹着,一道阴阳怪气的女声就插了进来。 “我就说为毛每次我放着的功德珠都会少上那么几枚,赶紧是屋子住着只贼啊!” 淼淼的身板顿时一僵,转过头就对上一张笑吟吟的绝美脸蛋,那笑容,叫一个毛骨悚然! 完求! 淼淼变回长虫就要溜,可它那点道行哪里是青衣的对手,两三下就被揪了回来,身子直接给拧成了一圈麻花。 司臣在边上也是一脸紧张,娃娃脸上冒着冷汗。 “打赌?呵呵。”青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输了给你三万年功德珠,你输了给他什么?” 司臣吞了口唾沫,眼神心虚的左右乱晃,“没!我这么穷哪有东西和他打赌啊,别听这小长虫瞎说……” “司臣说他要是输了就给我介绍两个水灵妹子!一个叫桃香一个叫淡雪!说是青衣你给我准备的童养媳!”淼淼在旁边直接把司臣给卖了。 青衣转头就一脚踹到司臣的心窝上去,冷笑道:“你丫可以啊!我咋没瞧出你还有当人牙子狗月老的潜质呢,主意都打到桃香和淡雪身上去了!” 恶婆娘挽起袖子,直接打的两小只在后殿里抱头鼠窜。 须臾过后,司臣和淼 淼跪在双手扯着耳朵,面对面跪着,看着彼此那张鼻青脸肿的猪头脸。 “两只菜鸡,屁本事没有,互啄倒是挺厉害啊。”青衣动手就是两巴掌扇他们脑门上。 司臣委屈的哦,盯着她,然后看向后方一直默默看戏的大帝爷,“你们不是来哄我的吗?!恶婆娘你再这样小心我离家出走!” “你走一个试试?”青衣眉梢一挑,“腿骨给你卸了煲汤,我看你往哪儿走!” 司臣感觉大腿骨一阵发凉,打了两个哆嗦,顿时不敢再顶嘴了。 他一定是飘了飘了,居然敢和这恶婆娘叫板了! “还跪着干嘛!滚回人间当你的胖子猫去!”青衣一脚踹了他个狗吃屎,“再敢打桃香淡雪的主意,我削不死你!” 司臣捂着屁股,悻悻的跑路,就剩下淼淼还在原地跪着。 小帅蛇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盯着她:“青衣,你就这么把我以后的媳妇儿给没收了?你抠门。” 恶婆娘额头上青筋冒出两根,“你多大点就想讨媳妇儿?你能行吗?” “我成熟了!你不信我给你看!”淼淼说完,立马蹦起来作势就要脱衣服。 一直在边上欣赏媳妇儿训人的大帝爷顿感危机来临。 喂喂喂!小长虫,你在搞什么虎狼行为! 烛黑水,你这养出来的是个什么孽畜弟弟! 第464章 淼淼有危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淼淼眨巴着纯洁大眼,看着对面青衣和萧绝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他自顾自脱下外袍,然后露出精瘦白嫩的上半身,侧转过去,让他们瞧自己的后背。 就见那背上竟有不少灰白的鳞片,他稍稍抖了一下,那鳞片就掉了下去。 青衣脸色微变,快步上前扳住他的肩头,细看着他后背那些鳞甲。 “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前一段时间呀。”淼淼一脸兴奋道:“我这是蜕皮了!这可是我第一次蜕皮!等我蜕皮结束之后,我就成熟了是大人了,可以娶媳妇儿了!” 青衣看着他脸上傻乎憨憨的笑容,忍下内心的慌乱,一巴掌扇他脑门上,厉喝道:“你成熟个鬼!哪有长虫是你这样蜕皮的,你丫就是个皮肤病你还当你是进化?要变种?要上天了啊!” “把衣服给老娘穿好!” 淼淼被吼得一哆嗦,鸡崽子似的委屈巴巴的把衣服给套上。 “这……这真是病?不对啊,我没有不舒服啊!”小长虫紧张不已,抱着青衣的胳膊,眼看着就要哭了。 青衣抿了抿唇,安抚道:“多大点事儿,不就掉皮嘛,和你脑门上的头皮屑一样,改明儿让你大帝哥哥给你渡两口仙气补补就好了。” “真 的吗?!差点被你吓死了。”淼淼本就是少年心性,对青衣本就信任无比,听到她这话,立马松了口气。 青衣心里有点难受,嗯了两声揉了揉他的一头软毛,“下去找那些小鬼玩儿吧,我与你大帝哥哥要商量些事儿。” 淼淼瘪了瘪嘴,满脸的幽怨,目光落到萧绝身上又带着那么点不服气。 “我还是觉得青衣你给我当嫂子更合适……”他小声嘀咕着,在青衣的巴掌将要落下来的刹那,他抱着脑袋哧溜跑得没影儿了。 青衣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有些凝重。 “怎么会这样?” 萧绝知道她心里难受,上前握住她的手,无声支撑着她。沉吟道:“他身上的鳞片原就不属于他自己,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 他和烛九阴之间的同生咒一直在,此消彼长,烛九阴一直消耗着他的精气,想来这些年也全靠墨池所赠的龙鳞相护才一直安然无恙,但那些龙鳞的力量应该也快耗尽了。” 青衣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这件事,我必须得帮黑水儿。” 不说黑水与她之间的情义,淼淼这小子更是她看着长大,一直养在她青衣殿中的,绝不能见死不救! “我支持你,”萧绝握紧她的手,鼓励的点了点头,“我一会儿就上 九重天,找紫霄先打听一下断玄剪的消息,事不宜迟,你也赶紧通知烛黑水,让他再回人间一趟,咱们当面商量。” “好!” 两口子都没耽搁,青衣回到人间的路上就传音给墨池,让他麻溜滚回王府见面。 司臣刚钻回猫身上不久,气的在桃香身边打滚求小鱼干求安慰,结果转眼就见青衣回来了,一脸的煞气腾腾,吓得它浑身毛都炸了,还以为这恶婆娘是杀回来收拾自个儿的。 “恶婆娘,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乱点鸳鸯谱了喵!” “滚进来!”青衣看也不看它,闷头进了房。 肥猫胆战心惊的跟进去,正想先跪为敬给自己谋一条活路,就听青衣沉声道:“这段时日你先回阴司。” “恶婆娘,青衣王,我的陛下,娘啊!我错了!你别赶我走!”猫大爷立马冲过来抱大腿装可怜。 青衣难得没有削它,抓住它的后颈皮丢桌上,“别瞎闹,我让你回阴司替我看着淼淼。” “那小长虫怎么了?”肥猫立马收回了委屈神情,“它要造反?” 青衣抿了抿唇,简单说了下淼淼的情况。 肥猫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六水他岂不是小命危矣!” “淼淼是个缺心眼的,他不知道自身情况,你替我下去看顾着点 ,他现在的状况不能乱使法力,让他消停些。” “我知道了。”肥猫立马蹦下了桌子,就要往外走,它顿了顿脚,回头一脸凝重道:“恶婆娘,你可一定要保住淼淼啊。” “废话。”青衣丢了一把钥匙到它跟前,“带它住进我的寝宫,里面的寒冰玉床的灵气应该能帮他压制住崩坏之势。” 肥猫诧异的看着她,点了点头,这回恶婆娘是真大气了啊。 那寒冰玉床的灵气是吸收一点少一点,过去这恶婆娘自个儿都舍不得去躺机会,这次是豁出去了。 事关淼淼,肥猫也不耽搁,出去把自己的猫身交给桃香照看着,便神魂出窍重新赶回阴司下头。 九重天上。 紫霄刚被霜神修理完,颤抖着两条老寒腿准备回自个儿寝宫休息会儿。 这日子要没法过了。 前段时间迫于大帝爷的淫威,他冒死去偷了金乌的蛋,结果那死雀雀个爆眼子,直接上门来找麻烦,放火差点融了霜神宫。 紫霄又不能说那蛋是大帝爷让他偷的,只能背了这口黑锅,被金乌和自家媳妇儿轮暴打。 等他的乖女儿在人间渡劫完,他一定要和离! 这日子,他受够了! 刚到殿门口,他就听到了熟悉的呼唤。 “紫霄。” 紫霄老儿差点哭 了,扭头看到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后,他立马转身,老寒腿儿瞬间好利索了,赶紧跑路,嘴巴不停咕哝着:“幻觉!一定幻觉!” 萧绝的身影转瞬出现在前路,蹙眉盯着他:“你跑什么?” 紫霄老儿面露苦色,“北阴王兄啊!你放过我吧!你个新婚燕尔不与你家那恶女娃娃滚床单造人,你一天到晚跑来找我这老棒槌干嘛?!” 萧绝眉梢一挑,“你还知道自己是个棒槌?” 紫霄:“……” “少废话,找你有正事。” 萧绝径直走到宫殿内去。 紫霄在后面默默跟着,撒都不怕,就怕你找我有正事。 屁的正事!准没好事! “王兄,你就直说吧,你这回又要我去偷什么?”紫霄视死如归的看着他。 萧绝倒也不与他绕弯子,“断玄剪。” 紫霄扯了扯嘴角,立马在地上躺平,萧绝疑惑的看着他:“你做什么?” “让你杀啊!来,直接给个痛快吧!” 紫霄破罐子破摔道:“断玄剪啊!你知道西王母那老女人有多宝贝那把破剪子吗?要不是那玩意儿戳人,她上个茅房都要把那玩意儿揣手上!” 他算是明白了,这北阴王兄的路子早就被那恶女娃给带偏了! 这两口子,不现身则矣,一现身必要搞事情! 第465章 三人计长 金乌那个死雀雀,紫霄还是敢去欺负下的,可西王母那老女人…… 老妇女惹不起啊,一天到晚暴躁的要死。 “王兄你何不自己找她去借。”紫霄撇嘴道:“她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一天到晚板着张脸,就和别人欠她几万枚混元金丹似的。” “若能借到,孤还来找你做什么。”萧绝一脸淡定,半点没有这话说出来有失身份的自我感觉。 紫霄哀怨的瞅着他,心道:当年你那小媳妇儿在瑶池偷吃了西王母的宝贝,不久前你又暴打了她侄儿,这梁子越结越高,她不借给你,那是再正常不过。 “不过王兄,你要那断玄剪做什么?” 萧绝讳莫如深的看了他一眼,紫霄立马闭嘴不再问。心里却嘀咕着,找人家帮忙却又不说实话,你个糟老头子越来越坏了。 “放眼整个六界,西王母只有对着东王公那小子的时候才会和颜悦色些,不过他们上次吵架后,东王公就回碧海之下闭关静修去了,已有八千年没有露面。”紫霄摸着下巴琢磨着: “若是能把那小子给请出来,让他去游说西王母,估摸着还是能借到的,不过吧……”紫霄摸了摸鼻子,“那家伙也是个臭脾气,恃才傲物的很, 会否卖王兄你面子,真不好说。” 紫霄说完,眼咕噜转了一圈,“也罢,我就替王兄你去当一回说客。” “多谢。”萧绝拱手朝他一礼。 紫霄赶紧偏身一躲,哪敢受他老人家一拜。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是自家兄弟,王兄你与我客气……” “想要什么报酬,直说。”萧绝看着他,直接打断了这厮的客套废话。 紫霄立马收敛了假笑,对着萧绝拱手三拜道:“只希望王兄多多照拂小女,日后……日后若我不在了,不求你将她视若己出,只求给她一羽庇护,别让她被人欺负了。” 萧绝眉头猛地皱紧,“你大限将至了?” 紫霄苦笑:“送她下凡渡劫前便感觉到了,王兄你是清楚我那女儿的身世的,若叫天界其他人知道了,她定是活不下去的。” 萧绝沉默了片刻:“还有多久时间?” 紫霄长叹了一口气:“快则一两年,慢则百年吧!说不清,兴许就是明日也没准儿。” 殿内气氛一时有些沉重。 萧绝点了点头,“只要我还活着一日,定保她周全。” 听到这话,紫霄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人间。 墨池收到消息后,很快就赶到了摄政王 府,俊脸上仍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只是眸光却异常的沉重。 “我家那小长虫怎么了?” 青衣传音的太急,并没有说清楚,墨池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衣见他故作着轻松之色,但目光却异常的深邃,知道这家伙心里已攥紧了。浅吸了一口气,尽量以轻松的语气说道: “也没什么,就是他开始掉皮了而已。” 掉皮…… 墨池眸子微微缩紧,焉能不清楚这两字真正的意思。 龙鳞要撑不住了吗? “我让司臣下去照看这淼淼了,北阴也去了九重天,想来一会儿就会回来了。”青衣淡淡道,那脚踹了踹他的小腿: “没事儿,小场面,以前只有咱两个臭皮匠都能把淼淼从烛九阴手里给救回来。现在还多了我家那糟老头,保住淼淼还不轻轻松松的。” 墨池知道她是想让自己放宽心,目光不禁一柔,像是有暖流从心里滑过去。只是瞬息的失神,他就变回平时那漫不经心的样子,笑眯眯的盯着青衣道: “不错不错,看来我家渣女这波卖得不亏,好歹还回来一个强力打手。” 青衣白了他一眼,两人如过往一般,你一眼我一语的讥讽着对方。 看似轻松的氛围却暗藏着 低沉的气压,只是谁也不愿将那沉重给带到明面上来。 正这时,萧绝回来了。 墨池立刻站起身来,一刹暴露了内心的焦灼,但很快他绷紧的背脊就松弛了下来,撑起漫不经心的笑容:“哟,糟老头回来了,速度够快呀。” 萧绝看了他一眼,觉察出他此刻的异常,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一如平时那般嘲讽回去:“双腿走路的,怎么也比不过你这四腿儿长虫快。” 青衣这会儿也是心急如焚,打断了两人的你来我往,急忙问道:“紫霄怎么说的?” 萧绝没有啰嗦,开口道:“断玄剪被西王母视若珍宝,随身携带着,借她是断然不会借的,偷的话,难度颇大。不过,倒还存着一丝希望。” 他顿了顿,继续道:“若能请东王公出面相借,西王母或许会应下。” “东王公?”青衣眉头一蹙,这人她是知道的,不过却没什么印象。 萧绝向她解释道:“西王母掌管天界众女仙,而东王公掌管男仙。 两人都是神职,身份仅次在天帝天后之下,不过东王公八千年前就已闭关。当年你在瑶池偷吃的那根太虚灵骨便是他寻来赠予西王母的……” 青衣眨了眨眼,阿勒?是这样吗? 当时她年纪小,没顶住诱惑跑去偷吃了那根灵骨,后面差点被西王母那老妖婆给绑在擎天柱上用天雷给轰了。 事后烨颜也没少拿出法宝去补救,不过那老妖婆小肚鸡肠的很,一直记恨着,后面几千年没少找阴司的麻烦。 “这般说的话,那东王公就是西王母那老妖婆的老情人咯?” “如此说……也不为过。” 青衣撇了撇嘴,“能看上那种老妖婆,他能答应替咱们借宝吗?” “紫霄已去游说了,不过,咱们且等等看结果。”萧绝不慌不忙道,“若此法不行,咱们再作打算也不迟。” 一人计短,三人计长,在座的肚子里的黑水累积在一起能把六界都污了,情况虽紧急,却也不至于乱了手脚。 墨池还是不放心淼淼,与青衣说了两句,便去阴司看望他家那小倒霉蛋了。 屋内就剩下两口子独处着,青衣早就发现萧绝回来后情绪有些不对劲,只是刚刚墨池在,有些话她不好多问。 “你此番上九重天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 萧绝点了点头,倒是也没准备瞒着她,沉吟了下,开口道:“我准备收赫连答答为义女。” 青衣眉梢一挑,嗯? 您老人家就这么急着想要儿子女儿吗? 第466章 身世之秘 青衣戏谑的看了他两眼,却没打趣,萧绝不是一个会贸然作决定的人,尤其还是给自己捡一个烫手山芋这种差事儿。 “紫霄那老棒槌苦苦央求的?”青衣笑了笑,“他舍得让自己那宝贝女儿管你叫爹?” 忽然之间要多一个这么大的女儿,青衣是真不适应。这辈分全乱了啊,那以后秋雨要是和赫连答答成婚了的话,是不是还得管她叫一声干娘? 青衣光是想一想就觉得自己仿佛成了老太婆。 萧绝将她拉入怀中,抱到自个儿腿上,眸光幽沉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口气:“紫霄大限将至了。” 青衣脸上的笑容滞了一下,眉头也不禁朝下压了几分。 难怪他回来后情绪会这般低沉。 说起来,萧绝与她在某些方面是极为相似的。 她朋友不多,但总归还是有一两个能肆无忌惮说真心话的,譬如司臣,譬如墨池。 萧绝自远古而来,活了多久他自己都记不清了,那些与他同岁的诸神早就陨落,或许当年萧绝也是有朋友的,只是那些人都已埋葬在了尘埃中,世间仅剩他这一位远古神祗。 那种孤寂,是难以言述的。 即便有子都、昆吾、灵风这些忠心耿耿的臣子 ,但他的心事却是无法对他们说的…… 唯独紫霄。 那个老棒槌虽年纪没萧绝大,又没脸没皮的很,但青衣看得出两人的关系是极好的。 若非如此,有些事,萧绝也不会找上‘紫霄’去帮忙。那老棒槌废话虽多,老爱抱怨,但却从未推辞过萧绝的请求。 便是那日萧绝在九重天上揍了东极上神,紫霄也是毫不犹豫的站在萧绝这一边的。 紫霄,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 而现在,这个朋友也将逝去了…… 青衣忽然想到初见他的时候,他清冷如天边的星子,透着难以靠近的疏离与冷漠。全然不似现在与她在一起时的黏黏糊糊,他给了她太多的温暖,倒使她险些忘了…… 其实,最痛苦的或许并非死亡这件事。 而是眼睁睁看着你身边的亲朋好友一一逝去,天地间独你一人的那种孤寂。 萧绝一个人,走过了多长这样的孤寂啊…… 漫长的,让他忘记了自己到底活了多久。 青衣依偎在他怀里,拍着他的后背,轻声道:“还有我呢……” “嗯。” 萧绝环抱住她,下颌在她头顶轻轻摩挲着,轻声道:“我没事,有事的是紫霄。纵使上神,也有陨落的那一 天,这是劫数,谁也避不开。” 青衣拧紧眉,格外的心疼他,但却不知道如何让他宽心,只能紧紧的拥着他,陪着他。 “我以后一定对赫连答答好一点,我给她当亲妈不当后娘。”青衣信誓旦旦道。 萧绝听到这话,却是禁不住笑了,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她岁数与你生出灵智差不多,你就拿她当妹妹便好。” “那这辈分岂不全乱了。”青衣冲他翻了个白眼,“她管你叫义父,管我叫姐姐,那我是不是还要管你叫爹?” “你又不是没叫过……”萧绝小声嘀咕了一句。 青衣立马一口咬在他下巴上,眼神威胁,小脸有点泛红。 你个老王八,你还有脸说! 萧绝吃痛的吸了一口凉气,看着自家小媳妇儿凶悍的眼神,赶紧告饶,“错了错了。” 青衣哼哼了两声,这才没再继续挠他,美目闪了闪:“不过说来也怪,赫连答答下凡这么久了,只见紫霄老儿忙前忙后的,那霜神却是从来没露过面,对这女儿倒像是漠不关心一样。” 萧绝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赫连答答其实并非霜神之女。” 嗯?!青衣眼睛猛地瞪大,这可是个惊天大八卦啊! 赫连答答本名息鸢,六界皆知,息鸢上神为霜神和紫霄之女,结果这个女儿却不是霜神所生? 事关紫霄的家事,萧绝也没说太多,只是说起赫连答答生母的身份有些敏感。 “她生母之名,你应该也听说过,英招。” 神英招司之,其状马身而人面,虎文而舄翼,徇于四海,其音如榴。 青衣小嘴微微张大:“英招不是天帝后花园的那匹小白马吗?紫霄老儿口味这么重,马他都不放过!” 萧绝哭笑不得,“英招乃是神兽,身具神格,早已有了人身,你这小家伙脑子里乱想什么呢?” 青衣耸了耸肩,继续追问:“既是神兽,那身份又有什么敏感的?” “这事说来话长,万年前英招与紫霄相恋,之后不知何故,英招叛出了天界,被天帝亲手斩杀,赫连答答乃是紫霄暗中保下的孩儿,施法掩盖了其真身,后他与霜神成婚后,才将借机让这女儿露面。” “那霜神岂非是给紫霄白养了女儿?这老棒槌不感激人家,还一天到晚拈花惹草,他这是渣男啊!” “不过逢场作戏,他哪有那胆量。”萧绝摇了摇头,到底还是帮紫霄说了两句话:“英招因何反叛天 界这事本就有些疑问,但当初出卖英招的却是霜神,这是紫霄心里过不去的坎儿。” 紫霄与霜神成婚了之后,日久生情,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知道了是她当年出卖了英招。之后才对霜神态度大变,开始放浪形骸,这么多年两人相互折磨,没有一方肯先低头。 青衣感觉自个儿仿佛听了一场虐恋大戏,紫霄老儿当年竟还谈了一场这么轰动的恋爱吗? “按照天界规矩,袭上神位要经九重天雷的考验,可若经天雷洗礼,赫连答答的真身必然会暴露。是以,紫霄才想方设法,让她入人间历九世劫难,以代替天雷考验。” “那赫连答答现在经历到第几世了?” “正是第九世。”萧绝顿了顿,“九世轮转,九九归一,这一世也最为关键,最为凶险。若渡劫失败,神格破灭不说,没准连转世为人的机会都没有。” 这便是九世历劫代替九重天雷所要付出的凶险,这天地间本就没什么等价交换之事。 青衣脸色微凝,忽想到一个可能,心起不详。 “秋雨……该不会就是赫连答答这最后一世将要经历的劫难吧?” 萧绝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这正是我担心所在。” 第467章 那老姑娘喜欢的居然是…… 阴司下头。 淼淼变幻成少年的模样盘腿坐在地上,司臣在他对面坐着,两人手上各拿着一副牌九。 “青衣真是个偏心鬼,走哪儿都把你带上,明明我的本事一点都不比你差嘛。”淼淼嘟着嘴道:“你说你除了会那点巫族的雕虫小技你还会什么?呼风唤雨样样都不如我。” “呼风唤雨?你指的是戳鼻眼打喷嚏,那我的确不如你。”司臣嗤了一声,悄悄摸了一手牌。 “把牌放回去啊!你个卑鄙鬼,你还想出老千!”淼淼气吼吼道:“答应给我找的小媳妇儿你也是忽悠我的。” 司臣抬头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就你还找媳妇儿,你毛长齐了吗你?” “等我蜕皮结束我就成熟了!你个老光棍你少小瞧我!”淼淼一脸鄙夷道:“上去连母猫都骗不到一只,你还有脸说我呢。” 说起找母猫这事儿,司臣就扎心。他好像真是当猫当太久了,老忘记自己是只鬼。 悄悄瞄了淼淼一眼,司臣压下心里的担忧,一边出牌一边道:“你蜕哪门子皮,恶婆娘说了你那就是皮肤病,这些天你老实点吧,别到处乱窜整的皮屑满天飞,弄脏了青衣殿。 她可说了,你要敢到处乱跑,她就把你哥叫到阴司来收拾你!” 淼淼猛打了个寒颤,小脸变色:“她真这么说?!”他小嘴一瘪,嘟哝着:“哼,青衣果然不爱我了,以 前还老叫我小甜甜的,现在有了北阴那糟老头子,就想着叫我哥来收拾我了。” 小甜甜你个鬼哦!司臣翻了个白眼,那恶婆娘瞅着哪个细皮嫩肉的不是开口闭口小甜甜?心情不爽了,不照样给你丢油锅里炸个两面金黄? “不过你咋就那么怕你家那黑水,他除了变态了点,人也不差啊……” 淼淼撇了撇嘴,“谁说我怕了,我就是……”他说着顿了顿,眼神呆滞了那么一瞬,很快又醒过神来,嘟哝道: “我也说不出来,不过这几年我老是零零碎碎做一些梦,梦里我大哥他把自个儿的龙鳞一片片的撕了下来。”淼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画面太吓人了,疯起来自己的皮都剥,我哪敢回去啊,他心气不爽把我剥皮扎风筝了咋办?” 司臣讳莫如深的看了他一眼,终是没说什么,余光不期然瞥到暗处的一抹身影,司臣微微一愣。 却见对方冲他摇了摇头,依旧孤立在黑暗之中,目光是前所未见的温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对面。 司臣转过头,见淼淼并未察觉,小麻雀似的自个儿叽叽喳喳个不停,研究着自个儿手上的牌九。 司臣幽幽叹了口气。 傻六水,你此刻所有的天真无邪,所见的太平盛世,都是因为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啊。 曾经的曾经,他也有这样的家人。 只是到最后……都被那群疯子给 毁了! 想起巫族,司臣依旧难以控制住心里疯长的戾气,有那么一刹,他身上的红袍又鲜艳上了几分。 司臣低下头,看了一眼鲜艳的似要滴下血的袖口,心里默默想着:或许……他的罪孽的洗不干净了。 但即便是要彻底覆灭,他也一定要把巫族那些余孽从这世间连根拔起! 这是巫族欠他的! …… 三千碧海之下,乃是东王公的洞府。 紫霄提着两篮子蟠桃就过去窜门了,结果刚到府门口,就被守门的小仙童给拦在了外头。 “上神且留步,我家神君正在闭关,吩咐了不见任何人。” “本神是任何人吗?本神是他叔叔!”紫霄本就是个混不吝的,拂袖把仙童扇开,大摇大摆就往里走,“青童小子!差不多行了啊,再不出来,这两篮子蟠桃我可全吃了!” 东王公之名,青童。 现今的天界可没几个人敢对他直呼其名。 小仙童们眼见是拦不住这老流氓了,只能急急的跟在后面,不断求他老人家留步。 “王叔,你是真把我这碧海潮生殿当成你的紫霄宫了吗?”冰冷的声音如海潮一般从四面八方响起。 紫霄撇了撇嘴,拿起一颗蟠桃,在胸口擦了擦毛,就直接往嘴里塞,咬的是汁水飞溅,吃完之后,直接把桃核丢地上,扯过边上小仙童的衣袖直接当手巾。 咦,埋汰死了! 边上的小仙童见状, 都纷纷朝后退了两步,唯恐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个儿。 不多时,一道身影出现在殿上的神座处。 碧水凝聚出人形,一身浅蓝神袍,长发束冠,面白如玉,倒是好看的紧,只是一张脸上却泛着寒气与傲慢,目光落在紫霄身上,眉头又皱紧了几分。 看到地上那枚桃核后,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腌臜!” 东王公冷哼了一声,就见那桃核直接碎成了齑粉。 周遭的小仙童都露出了畏惧之色,纷纷低头朝后退。 紫霄啧啧了两声:“你这人脾气咋还这么臭,瞅瞅你这一洞府的小鬼头见着你比老鼠见了猫还哆嗦的厉害。” “我还要闭关,王叔有话不妨直说。”东王公面带着不耐。 紫霄把蟠桃往边上一放,笑嘿嘿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前些天找月老要了几根红线,这一不小心就把自个儿给绕进去了,这不想找你借断玄剪使使嘛。” 东王公闻言,脸色沉的更加厉害。 “借断玄剪?你是来错地方了吧!” “哎呀呀,西华那老丫头不最听你的话了嘛。她和我一直不对脾气,肯定不会帮我的啦,好侄儿,你与她闹了这么多年,这次就当帮舅舅一个忙,去见见她嘛!” 东王公俊脸上仍是寒霜一片,冷冷盯着紫霄道:“她不是老丫头。” 紫霄愣了一下,暗暗撇了撇嘴,心道你个臭小子与人家打这么多 年冷战,这会儿还容不得人说她半句不是啊? “你说不是,就不是,她最听你的话了,你就说这回你帮不帮。” 东王公沉默了一会儿,将仙童们都屏退,这才走下王座,看着那些蟠桃,开口道:“你既都主动求上门了,看在亲戚一场的情面上,我也不会推拒。不过那断玄剪她借不借,我说不准。” “你出马,一定没问题的啦!谁不知道,西华那老……漂亮丫头最喜欢的就是你!” “喜欢我?”东王公脸上闪过一抹自嘲之色,“六界所有人都以为她喜欢我,若真是如此,那就好了。” 紫霄一脸诧异的看着他,“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当初你们不是出双入对的吗?” “是我不要脸的一直缠着她罢了。” “可每次仙宴上,她与你都相谈甚欢啊!” “那只是为了做戏给某个人看罢了,只可惜,某个人从来不看她。”东王公面无表情道。 某个人? 紫霄有点懵:“某个人……是谁?” 东王公淡淡道:“每次仙宴,她必会邀请谁来,王叔难道不知道吗?那位与你可是相熟的很。” 紫霄深吸一口气,脸色精彩万分。 女人的心思海底针啊,搞了半天,西华那老姑娘真正看上的难道是…… …… 啊秋。 萧绝打了个喷嚏。 青衣挑眉看着他:“谁在骂你呢?” 萧绝揉了揉鼻子,皱紧眉:“紫霄。” 第468章 西王母的执念 瑶池。 仙气缭绕,霞光飞舞。 随处可见穿着飘飘白衣的九天仙女,每一个都模样出挑,生的秀美动人。 池中的一瓣儿水莲之中,侧躺着一名婀娜女子,身着金衣长裙,模样出尘脱俗,青丝如墨般的在池水中晕开,端是美到了极致。 凡间金身,西王母多是老者模样,凡人却不知,真正的西王母竟是如此动人的少女模样。 “拜见东王公。” 女仙们惊讶的声音从外传来,惊醒了浅眠的女子,西华缓缓睁开眼,黑眸如琉璃珠,闪烁着流光。 东王公自外走了进来,目光落在她身上,禁不住柔了眼眶,只是瞬息又被复杂之色所掩盖,开口轻唤起她的闺名:“西华。” “尔等退下吧。”西华淡淡道,撑起身来,玉足踏在池水上,点着涟漪,走到了岸边。 她审视般的看着东王公,出尘脱俗的脸上带着与生俱来般的高贵与清傲,勾了勾唇角:“不是说再也不见吗?这才八千年而已,你便食言了,青童。” 东王公闭眼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的刹那,已不见先前为她动心之色。 “此番来找你,是有事相求。” 西华脸上挂着饶有兴致的笑容,“说来听听,什么事情 ,甘愿让你连脸面都不顾了。” 东王公垂下眸,“我想借你的断玄剪一用。” 他背负在后的手,紧握成拳。 他自己再清楚不过,借东西不过是借口罢了,只是想来再见她一面。 当年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她眼中从来都看不到她,所以威胁着说再也不见,以为这么多年的陪伴自己在她心里多少还是能有些份量的,久了不见,也会想念。 可是整整八千年,她真的做到了不想不见甚至连句问候都没有,他在三千碧海下苦熬枯守一次次期待,一次次落空。 他早该放弃了才对。 可就是贱啊…… 始终放不下对她的那一缕牵绊。 西华低头浅笑了声,掀眸打量起东王公,红唇轻翻,却是冷漠二字:“不借。” 这两字并不意外。 “还有别的事吗?”西华打了个哈欠,“若没别的事,你便走吧,我这瑶池女仙太多,你这男儿家待久了可不好。” 东王公咬紧牙关,她对他当真是半点希望都不愿意给啊。 “好!我走!”东王公面起怒容,转身要走。 西华目光闪烁了一下,忽然唤道:“站住。” 东王公骤然回头,期待的看着她,“西华……” 西华矜贵的朝他 走过去,轻声问道:“你借断玄剪做什么?” “不是我要借,而是紫霄王叔求上门,让我替他相借。”东王公老老实实的把紫霄给卖了。 “那个老家伙……”西华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倏忽间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越发玩味,“只怕他也是替别人央求的吧……” “嗯?”东王公有些不知所云的看着她。 “这断玄剪,我借。”西华神色忽然变得极为愉悦,目光落到东王公的脸上,语气一下子亲和起来:“你亲自上门来找我了,这面子无论如何也要卖给你才是呀。” 东王公一刹那感动不已,激动的看着她。 西华上前牵起他的手,“青童,咱们和好如初吧,这八千年没有你在,我是真的孤单呢。” “你……放弃他了?” “不放弃又能如何呢,他现在已令娶她人了。”西华幽幽叹了口气,眸光却一点点阴沉下去,“别的人倒也罢了,偏偏娶的还是那个臭丫头。” 她勾唇笑着,伸手搂住东王公的脖子,蛊惑般的柔柔望着他:“我知你最心疼我了,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消了心头这口怨气,等这口怨气一消,我便与你好好在一起,可好?” “你是想报复阴司 的青衣王?”东王公眉头一皱,“西华,她早年虽得罪了你,可这么多年下来,那恩怨也该了了吧。再说天界和阴司现在的关系……” 西华猛地将他给推开,俏脸变得冷硬起来。 “你若是不肯帮,现在立刻滚!” “我也没说不帮,只是……” “没有只是!”西华傲岸的昂起臻首,眼带着恨意:“论起喜欢,我比那臭丫头早万年就喜欢上帝君,可他眼里却丝毫看不见我!你知道我最恨的是什么吗?!” “他俩结缘,竟是在瑶池的群仙宴上!当初我准备将那太虚灵骨送给帝君,结果却被那臭丫头给偷吃了,她当着群仙众神的面说要嫁给帝君! 那时我便觉得不详,她一个腌臜之地生出了卑贱东西,竟敢高攀帝君?!她凭什么!” “若不是她偷吃了太虚灵骨,若我能将太虚灵骨送给帝君。或许现在嫁给帝君的就是我了! 这一场姻缘,呵,竟还是我帮他们造就的!凭什么?!她竟敢踩在我的肩膀上爬到帝君的榻上!” “要我西王母给她做踏脚石,她这阴司贱鬼还不配!” “西华!”东王公满目骇然的看着她,“你执念竟已如此之深了吗!” “是啊! ”西华仰头笑道,语气里满是苍凉与恨意,“我也曾想过用断玄剪剪断这执念,可是连断玄剪都剪不断,所以青童,你必须得帮我,你也不想看到我就这般毁了自己吧。” 东王公咬紧牙关,“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西华出尘脱俗的俏脸上生起一抹灿烂的笑意,“你替我把断玄剪交给紫霄便可。” 东王公狐疑的看着他,“紫霄?你要对付的不是青衣王吗?”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单纯,真以为紫霄是替自己求要的吗?”西华嗤笑道,美目里闪过一抹得意: “其实我早就算到了,有朝一日那青衣王回来求取断玄剪。她就妖族太子那么一个朋友,岂能不豁出一切相帮呢……” 东王公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怎又与妖族太子有关了? “那你给我这断玄剪……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你尽管拿去给他们,纵使出了问题,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问题。”西华胜券在握道。 说服好东王公,西华目视他离开后,这才懒洋洋的转身。 手指在虚空中书写着什么,拂袖一挥,那手书便传送了出去,而那些文字,竟是巫族的密语真言。 “呵呵,游戏开始了呢。” 第469章 顺利的让人奇怪 等待是让人煎熬的,不过这个煎熬却异常短暂,人间只过了一夜而已。 第二天大早,紫霄便下凡来了王府。 只可惜这个铁憨憨来的位置不对。 直接闯入了萧绝的寝屋内。 “啊——” 一声惨叫,紫霄被一脚直接踹了出去,整个人嵌在院子里的墙上,差点没能抠下来。 萧绝一脸煞气的走了出来,后边还挂着一个小脑袋,青衣睡眼迷蒙的张望着,整个人被裹在被子里显得臃肿极了。 “谁啊,大清早的……” “你回去,把衣服穿好了再出来。”萧绝一股脑把她的脑袋塞回房,关死房门。 之前要不是他眼疾手快,自家媳妇儿就要被人给看光了。 “我说王兄,你是不是太过分了点!我现在用的可是人族肉身,这身老骨头经不起折腾!”紫霄费劲儿的从墙里把自个儿拔出来,不停拍着身上的飞灰。 这巨大的动静也把其他人给引了过来,墨池率先出现,看到墙壁上那人形巨坑后皱了皱眉,再一见萧绝那阴沉的快要滴水的脸色,约莫猜着了个大概。 “下手怎这般轻?”剥皮太子爷有些不满的问道。 “人老了,体力不行。” “本太子瞅着你昨晚动静挺大的啊… …”墨池鄙夷的看着他。 “喂喂,开黄腔能顾忌着点老人家不。”紫霄擦了一把脸上的灰,甚是无语道。 这正房和小三儿之间的关系瞧着咋这么的其乐融融呢? 阴司那恶女娃手腕是真的硬啊! 青衣以最快的速度把自个儿收拾妥当冲出门外,瞅着紫霄那一脸桀骜不驯,想到昨儿萧绝述说的那些关于对方的心酸过往,难得收敛了一下起床气。 这老棒槌都要死了,还是对他好一点吧。 “你这大清早过来报喜还是报丧啊,报喜就留下,报丧就回你的九重天,我也不揍你了。” “开玩笑!我出马,什么事儿不能整规矩了?”紫霄一脸臭屁哄哄道,在怀里掏了半天,总算掏出了一把金光闪闪的剪子来。 青衣眸光一亮,“可以啊!老棒槌,这么快就给借到手了!豁,牛皮!” 青衣高高竖起大拇指,这回是真得夸奖这棒槌! 紫霄一脸眉飞色舞,墨池从他手里拿过断玄剪,眸光中压不住激动之色,“这真是断玄剪?不是假的吧?” “绝不会有假!我到手后已经帮你们检查过好几回了!” 萧绝也拿过去,细细查看了许久,的确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你是找东王公 帮忙借来的?” 紫霄点了点头,“那小子早就憋不住想出海去找西华那老姑娘了,此番我算是送上门给了他一个由头。 啧,不过那老姑娘虽小气,但对青童这小子还是挺大方的,不愧给她当了那么多年的舔狗……” “舔狗?”青衣抓住重点。 女人在八卦这种事情上的敏感度那绝对是杠杠的。 紫霄神色闪过一抹不自然,他可不敢让这恶女娃知道西华一直暗恋着萧绝,她要是晓得了,还不闹上九重天去大撕一场? 他咳了两声,赶紧把话岔开:“幸不辱命,宝贝我已经借来了。你们赶紧用了赶紧归还,我可不想和西华那老姑娘打太多交道,嫁不出去的老娘们最烦人了。” 紫霄送完东西,前脚刚要走,忽然停了下来:“对了,最近秋雨那小子怎么回事,老夫居然入不了他的梦!是不是你们又暗中帮他了?” 青衣神色不变,挑眉刺了他一句:“之前在梦里挨打还没挨够是吧?” 一提这茬,紫霄老脸就有点挂不住了。 他堂堂上神,被一人间臭小子在梦境里吊打,说出去可还行? “哼!有本事你就把他也培养出神格养成个上神,否则啊,别想我答应他和我家闺 女在一起!” 紫霄说完这话,还气吼吼的离开,估摸着是跑去世子府偷窥自个儿闺女去了。 他这一走,青衣方才浅松了一口气。 赫连答答现在最关键的第九世,秋雨摆明了就是她的情劫,倒不怪乎这老棒槌不顾身份几次入梦去‘收拾’秋雨。 现在他大限将至,若叫他知道秋雨现在精分入魔了,没准拼着玉石俱焚也要把秋雨一起给带走…… 那局面可不是青衣和萧绝想看到的。 瞅着那把金光闪闪的剪子,青衣眨巴眼道:“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我咋觉得有点不合常理呢?” “我看你就是太杞人忧天了。”墨池白了她一眼。 萧绝将断玄剪递给墨池,道:“事不宜迟,咱们一会儿便动身回妖界,越早剪断烛九阴和淼淼之间的联系越好。” 三人合计好,就要动身之际,子都却急忙从冥府赶了上来。 “王上,不好了。云州他们忽然醒了过来!” 云州等人一旦苏醒,阴池那边很快就会发现他们现在已回到了冥府。 “你赶紧回去!”青衣急忙开口道。 萧绝眉头紧蹙,他原打算是陪着青衣他们回妖界的,现在云州那边出事,墨池这边情况也紧迫的很,显然是不 能等的。 “现在断玄剪也到手了,烛九阴那老家伙是强弩之末,我和墨池对付的了,你别操心这边了,赶紧回冥府控制住他们几个才是。” 萧绝略作沉吟,点了点头,“我处理完这边的事便去妖界寻你。” “赶紧走走走,我自个儿晓得回来,别打扰我在妖界寻欢作乐!”青衣嬉皮笑脸的丢了两个媚眼过去。 萧绝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敢!” 没再继续打情骂俏,萧绝急忙赶回冥府。 只是回去的路上,不知何故,他心里总有一些难安。 为何偏在这时候,云州他们醒过来了呢? 是巧合吗? 但愿青衣他们此番回妖界别出什么茬子才好,萧绝沉吟了一会儿,还是放心不下,“你传信给灵风,让他跟着青衣一道过去。” 子都表情登时变得古怪起来,“卑职觉得灵风那憨批去也不管用啊。” 萧绝皱眉看着他,瞎顶什么嘴? “按照恶……王后的脾气,她绝对有本事带着那憨批一起去花天酒地……” 萧绝扯了扯嘴角。 他看上去醋劲儿有那么大吗? 他又不是派灵风过去当眼线的,是去当打手的好伐? 不过…… 越想越觉得子都说的话,很有道理的样子啊! 第470章 北阴,好久不见 青衣和墨池回妖界的半道上,灵风就追过来了。 “啧,所以说糟老头子就是小肚鸡肠,走哪儿都要还派个眼线来盯梢,怕你把他给绿了?”墨池语带嘲讽的开始搞事情。 “老娘六界第一美,谁瞅着不心动?”青衣一脸臭屁哄哄加理所当然。 “王后说的极是!王上就是派小的来给你当当跑腿的而已。”在拍马屁恭维恶婆娘这件事上,灵风那是绝不输任何人!说完,他看向墨池,不忘暗踩两脚: “咱们王后眼光这么高的,除了咱家王上,岂会看的上妖界其他小虫小蛇的啊……” 墨池似笑非笑的睨向他,目光从灵风头顶一路打量到他脚面,那俊脸上的笑意越发动人。 灵风被他瞅的浑身发麻,身上皮子隐隐作痛。 灵风吞了口唾沫,紧紧抱住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自己,“你瞅撒!” “冥府鬼判灵不修,你这一身皮子若扎成风筝,应该还是挺好看的。”墨池笑吟吟道,“上一回本太子从那子都手上剥下来的皮子还没鞣制呢,若再加上你的,正好可以拼个小风筝。” 灵风知道子都在他手上着了道的事儿,这剥皮老变态瞅着不见多威武 霸气,可那一手本事却是不小,妖族这么多年才出他这一只天妖,这实力,怕是能和全盛时期的老楚却对打,没准还更胜一筹。 “你欺负这只菜鸡找什么满足感,有意思没有?”青衣鄙夷白了一眼墨池。 墨池嘴一撇,啧啧道:“真是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自家狗子的狗子都要这般维护,唉,苦了我这伤心人啊。” 青衣打了个哆嗦,懒得理会这家伙,恶心心。 马不停蹄回到妖界,青衣三人都没歇一口气。 “狐族的乱子已平息了吗?”去玄则渊的路上,青衣开口问道,苏幕遮那老狐狸跑去了人间陪自己女儿,这是不管狐族的事儿了? “玄霆那小子是个有手段的,他体内的魔被拔出后虽修为弱了,但当狗头军师还是没问题的,青丘那边已大清洗了一番,涂山里有几个长老坐镇,目前一切倒是有条不紊。” 青衣听完倒也放心了些许,到了玄则渊下,屏退了职守的妖兵妖降,未免生变,墨池又在整个玄则渊外布下了结界。 到了殿门口,青衣示意灵风在外间守着,自己与墨池进了殿门。 殿中,几个巨大的柱子擎天而立,烛九 阴盘踞在高台上,在看到墨池出现的刹那,立刻变得狂躁不安起来。 距离上一次它被取掉魔种还没过多久,此刻竟又恢复了魔力。 墨池看着他,俊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弭,唯有刻骨的仇恨。几千年了,他终于等到了今天。 母妃惨死,淼淼被他炼为炉鼎。 那可怖的一幕幕在墨池眼前倒映,眼前的烛九阴早已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的仇人! 从一开始,对方也没将他视为骨肉过,不是吗? 只不过是用来修炼魔功的工具罢了! 墨池的身子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着,似激动,又似乎恐惧。 一只纤细的手臂耷在了他的肩头上,墨池偏头过,看到了青衣那双亮若繁星的眼眸,一如当年在流离之地时那般,纵使被无数人在背后追杀,纵使遭遇无数次生死逆境。 他俩都是这般,肩并着肩,相互扶持着闯了过来。 不抛弃。 也从未放弃! 不用回头,他知道,他的背后有她在! 若说这个世间上,墨池敢把自己的后背全然信任的交付于谁,便只有这渣女了吧! “记得当年咱们在流离之地撂下的话吗?”青衣咧嘴问道。 “哪能忘啊。”墨 池不禁笑了起来,“顺风咱就跟着浪,逆风干到他变娘!” “这就对了!”青衣一巴掌拍他肩膀上,声音渐沉了下去:“别怂!我在。” 我在。 这两个字就已经够了。 墨池深吸一口气,拿出断玄剪,这一场恩恩怨怨,也是时候落下帷幕了! …… 冥府。 轮转环被封印在暗殿内。 萧绝进入芥子世界中,果不其然,云州几人已睁开了眼。 昆吾一直在边上守着,谨防他们挣脱封印。 “王上。” 萧绝沉眸点了点头,抬头看向柱子上的云州等人,此刻他们双眼都泛着猩红,这是入魔后的标志,而那一双双眼睛中除了戾气外,分明还存留着神智。 只是这神智也早已被魔气消磨了本心。 “快万年了吧,不曾想与王上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云州桀桀笑着,苍白的面上缭绕着诡异的黑气。 “云州,你们清醒点!”昆吾痛声道。 “我们很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云州紧紧盯着萧绝,“王上,你是消灭不了阴池的,凡有人在的地方,便有魔,你又何必再苦苦挣扎呢,倒不如加入我们!到时候我们又重新变回一家人,到时整 个六界都是咱们冥府的天下!” “痴人说梦。”萧绝冷冷看着他,“成魔之后,连本心都完全丧失了吗?云州,你不是败给了魔,你是败给了你自己!” 云州的脸上仍挂着桀骜不驯的笑容,“败给谁重要吗?这片天地,迟早会属于我们的!王上,你老了,盯着冥府的重担活了这么久,何不歇歇,把权力让给年轻的一代呢。” 萧绝神色淡漠,看了他一会儿,眼中露出轻蔑之色。 “蛊惑人心的话都说的如此难听,阴池还真是没文化,既这么想让孤退位让贤,那就让她自己到孤跟前来说!” 萧绝声音落下的刹那,骤然出手,他掌心似有一处黑洞,将云州身上的魔力尽数吞噬了过来。 “啊——” 云州的惨叫声在殿内响彻不觉,他痛苦的惨嚎着,随着魔气被吞噬,身体竟都变成重影,像是有什么要从灵魂中被剥离了一般。 忽然,他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头耷拉向胸口昏迷了过去。 紧随着,一个妖媚的女声自他胸膛中响起。 那声音……竟与青衣一模一样!只是更加诡异骇人。 “应你的请求,本座来了。” “北阴,好久不见。” 第471章 该死! 诡异的女声在殿内响起,云州缓缓抬起头。 在他的脸上蒙着一道虚影,似是一张女人的脸,那张脸模模糊糊,连清晰的五官轮廓都没有,像是一张尚未被捏完整的面塑。 可怖又诡异,光是看着就让人浑身上下不舒服。 这便是……阴池吗? 当这张脸出现的刹那,萧绝内心的杀意如海潮轰然而起却又在瞬息间沉为死寂的诡异。 他忽然想到了,若是自家那小麻烦在场,看到阴池的真面目会是什么反应? 定是口吐芬芳,换最极致的享受。 “难怪如此藏头露尾,原来是没脸见人。”萧绝轻蔑的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后,连昆吾都微微一愣。 王上……鲜少会这么刻薄的说话啊,这腔调听起来,怎如此耳熟? 阴池冷笑了一声:“你倒是将那小贱人骂人的本事给全学了,曾经孤高不染尘埃的北阴大帝,现在成了凡尘的俗物男人了吗?” “世俗与否,都与你无关。”萧绝冷冷看着阴池,没急着动手,反倒不慌不忙的审视着这位老对手:“借由永生教搞出那么多事端,是因为你的伤势还没恢复吧,如今只能躲在暗处,如羸狗般偷窥探。” “你这男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狠心,对青衣那小贱人温柔备至 ,偏偏对我就冷心绝情。” “你也配与她相提并论?”萧绝蔑视的看着她,“不过一个无形无状的丑陋之物罢了。” 萧绝的讽刺像是刺激到了阴池,她那张混沌不清的脸上模糊的五官像是扭在了一团,显得愈发狰狞。 “她有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向着她!我是魔,她同样也是魔!你说我丑陋?哈哈哈哈,北阴,难道烨颜没有告诉你,我与那小贱人本就是一体!” 阴池疯狂的笑声在芥子世界中不断回响。 昆吾眼中颤动了一下,只是瞬息,又恢复了平静。 萧绝忽然笑了,笑意未达到眼底却极近嘲讽,“你充其量只是烨颜那蠢货养出来的一只臭虫罢了,还是一只被赶出体内,见不得光的臭虫。” “没有形态,没有自我,只有满心的嫉妒和仇恨。” “嫉妒衣儿有的,你没有。” “嫉妒她被人喜欢被人崇拜能光明正大的活在这世间上,而你只有无穷尽的被唾弃被驱逐。” 萧绝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眼神轻蔑到了极点,缓缓朝阴池走了过去,“你搞出这么多事情,不就是想让人看到你的存在吗?” 阴池忽然沉默了下去,很快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果然没看错你,北阴 ,果然只有你才懂我呢。” 萧绝眸子微微眯起,看着她,轻嗤道:“发梦呢?谁会在乎一只臭虫的想法。” 这讽刺的语调,简直就是恶婆娘的翻版。 阴池大怒不已:“你——”然她这一声怒吼还没完全吼出来,忽然察觉到了异常。 就在方才那一刹,她与其他几人之间的联系被斩断了。 “北阴,你卑鄙!” 萧绝看也不看她,抓住空隙,切断了云州与她之间的所有联系。若不是为了声东击西,趁机切断联系,刚刚岂会与她废话那么久。 之前因为顾忌云州他们与阴池之间的联系无法彻底斩除干净,所以萧绝不敢贸然动手,但现在既都被她给发现了,她也凝出化身到了现场,正是斩除联系的最佳时机。 若非如此,萧绝早就出手直接灭了她。 阴池以魔气凝聚出的幻影即刻开始扭曲,大声尖叫起来:“北阴,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凡是那小贱人所珍视的一切,我要通通毁掉——” 阴池的声音同她扭曲的脸一起,消失在了芥子世界。 云州几人也彻底晕厥了过去。 萧绝看着掌心缭绕的魔气,眸光沉了下去,他眉间的山字神纹泛滥着血色。 “王上!”昆吾面露担忧之色。 唯恐萧绝 将太多魔气引入体内,导致自身失控。 “没事。”萧绝闭眸深吸了一口气,神纹中的血色才一点点淡了下去。 昆吾见状也略松了一口气,不等萧绝说话,他开口道:“剩下的事就交给卑职吧,阴池此番在王上手里吃了苦头,难免会记恨到王后头上,她现在妖界那边,王上还是早些过去为好。” 萧绝略有几分讶异的看着昆吾。 先前阴池可是自己坦白了她与青衣之间的关系…… 这件事,萧绝并未告诉他们。 许是不常笑的缘故,昆吾扯起的嘴角有些僵硬,但目光却是异常的温和与坚定。 “王后早已向冥府所有人证明了她自己,她是王上你的王后,也是我们所有人认可的王后。烨颜是烨颜,阴池是阴池,纵有关系,但都不是她。” “冥府的王后只有她,也只认她!” 萧绝的眸光渐渐柔和了下去。 伸手拍了拍昆吾的肩膀,“别笑了,吓人。” 昆吾眼神有点无辜,他立刻把笑容收了回去,低下头用手撑了撑自己的嘴角,吓人吗? 不过,王上现在真的和以前不同了,不但跟着王后学会了骂人,还学会了讲冷笑了。 萧绝正要叮嘱昆吾,照看好云州他们,忽然他眉心处的神纹传来一阵抽痛。 萧绝脸色顿时起变。 他有一半神纹在青衣身上,此刻神纹预警,难道是青衣那边出事了?! 萧绝从芥子世界中出来,就要赶去妖界,刚出了冥府,就见一人从远处狂奔而来。 司臣脸色煞白,怀里还抱着一个不断挣扎的火人。 “老白脸!救命!快救救淼淼!” 司臣怀中的火人赫然是淼淼,此刻他整个人被妖火所包裹着,身上的龙鳞不断被火焰烧成黑灰,露出大片血淋淋的皮肉。 仔细看的话他血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的游走着,凹凸不平的样子,像极了一条条锁链,藏在他的血管他的四肢百骸中,此刻将要破体而出! 该死! 萧绝脸色一刹阴沉如水。 …… 玄则渊下。 一道清脆的响声,像是耳光一般扇在青衣和墨池的脸上。 断玄剪被拿出来的瞬间,烛九阴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条血色的锁链,径直没入无垠的黑暗深处。 那便是它与淼淼之间的同生咒! 脆响之后,有什么东西断裂了。 墨池呆滞的看着还有一半没有剪断的同生咒,目光落到手中已碎成两半的断玄剪,脑子里嗡嗡作响。 为什么……断玄剪会断? 他陷入了迷茫,直到青衣的惊呼声骤然在耳畔响起。 “小心!” 第472章 墨池发了狂 断玄剪断掉的刹那,烛九阴的尾巴挣脱了锁链。 一刹那,殿中风云变色,烛九阴身上的魔气瞬间高涨数百倍,巨大的龙尾直袭墨池而来。 “小心!” 关键时刻,青衣一脚将墨池踹开,天阙骨刀硬撼上龙威,巨大的冲力将她整个人朝后砸击数十米,天阙骨刀插在地上,如削豆腐一般划出巨大的长痕。 好强的力量! 青衣美目圆睁,丝毫不敢保留实力,净火与业火齐齐点燃,化为三千幽莲直袭烛九阴而去。 哐哐! 烛九阴身上的几条锁链一条条被挣断,它仰头喷出可怖的龙息,直接与青衣的三千幽莲硬撼上去。 墨池还愣在原地,青衣冲到他身前。扛起他落到安全地带,趁机抬手就是一巴掌:“你给老娘清醒过来!” 啪—— 狠狠的一巴掌,墨池脸直接高肿了起来,他整个人哆嗦了下,终于回过了神。 烛九阴实力大涨,挣脱了束缚,便意味着一件事…… “淼淼……淼淼!”墨池脸色变得无比狰狞,一刹疯魔了般,直接袭烛九阴而去。 该死! 青衣伸手想要拦住他,却只扯住了半截儿衣袖。 烛九阴嘴里一吞一吸着,像是在疯狂的吞噬着什么,而他脖子上那根共生咒的锁链红的快要滴出血来,是淼淼的血肉精气通过同 生咒在不断被它所蚕食。 “停下来!你给我停下来!” 墨池此刻已发了狂,俊脸上微余一片狰狞,整双眼睛都被银白色所取代,他额上生出龙角,十指长出尖锐的指甲,腾跃上半空化出原形与烛九阴厮杀交缠在了一起。 墨池此刻,俨然受到殿内魔气的影响,被杀意所控。 他要杀了烛九阴! 殿外,灵风听到动静就要进来。 此刻烛九阴身上只剩一根枷锁,若殿门打开,它趁乱逃出去,那一切都完了。 “灵风!死守大门!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可开门!”青衣厉声道,拔起天阙骨刀朝半空中搏斗的双龙直袭而去。 烛九阴不能死,同生咒还没解,他要是死了,淼淼就完了! “烛黑水,你清醒一点!” 青衣一脚踹开墨池的龙头,天阙骨刀反手横劈,整个刀身嵌入烛九阴的扑来的血盆大口中,刀尖刺穿它的上颌直入鼻腔,烛九阴愤怒的扭动的身躯,龙息冲着青衣迎面扑来,逼得青衣不得不以业火与之硬拼。 墨池抓住机会一口咬在烛九阴的脖子上,想要将之咬断,但身上却被对方的爪子硬生生抠下了数块血肉。 银色的龙血泼洒的到处都是。 烛龙真身间的硬碰硬,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墨池受伤的刹那,身上的气息却诡异的 开始飞涨,它猛地调转方向硬生生的将烛九阴的龙尾给撕裂。 巨大的撞击直接将青衣冲至数米开外,吃了满嘴飞灰。 她顾不得把灰尘吐出来,眼看着墨池拼着要玉石俱焚的架势也要灭了烛九阴,她咬紧牙关,双手快速结印,无数阴文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变成一条条黑色锁链将烛九阴和墨池给拉扯开来。 局面胶着无比,青衣用尽全力都难完全控制住两龙。 “是你逼老娘的!” 她此刻灰头土脸,气血翻腾了好几口,压下去了几口老血。眼看着墨池这会儿被杀意所控是听不进去话了! 将天阙骨刀收回,青衣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朝上伸出背后,摸住自己的脊椎骨。 一刹那,她脸上露出了极端痛苦之色,嘴里的怒骂声响彻不觉。 下一刻,就见她竟是从自己的后背脊骨中拔出了什么。 那是一条骨鞭,通体雪白,骨鞭一露整个殿内顷刻间开始结霜,温度一刹下降到了冰点。 当年青衣在瑶池上偷吃的太虚灵骨可不是白吃的,那宝贝本就是件天生天养的灵宝法器,青衣吃了之后,那太虚灵骨一部分化为了天阙骨刀,另一部分却化为了太虚骨鞭融入了她的脊骨之中。 这才是青衣最强的法宝! 只是每次取出这玩意都痛苦异常, 像是硬生生把自己的脊骨给拔出来一般。 不到最危难的关头,青衣说什么也不会使用! “把你的嘴给老娘闭回去!”青衣一鞭子抽打在烛九阴的脸上,瞬间就让它皮开肉绽,一声惨嚎脑袋重重坠地。 骨鞭再一挥舞,化为锁链将烛九阴整个绑缚起来,再也无法挣脱。 墨池眼中杀意翻滚,腾转着巨大的龙身,挣脱阴文的束缚,势要将烛九阴的撕碎。 一道身影赫然挡在前方,一拳打在他的眼睛上,“你也给老娘清醒一点!” 墨池眼中的杀意未有半点消退,扭头咬住了青衣的整个右臂。 一刹剧痛传来,獠牙刺破血肉的声音传来。 青衣眉头狠抽了一下,却没去挣脱。 她的血,流入了墨池的喉。 瞬间,墨池眼中的红光消失不见。 “清醒了吗?”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墨池一点点变回人形,踉跄着半跪在地上,连喘息都顾不上,挣扎着站起身,冲到青衣的近前,看着她右肩上那个巨大的血洞,一刹脸色变得比她还要雪白。 他手化利爪,直接洞穿自己的右肩。 青衣这一口气还没松下去,见他清醒过来就玩自残,那怒火瞬间冲上头顶。 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胸口上。 “你他妈有病是不是!” 墨池与烛九阴厮杀中 本就是遍体鳞伤,这会儿青衣含怒一脚,踹的他倒地又喷出一口血来。 他一抹唇,踉跄的撑起身,目光颤抖的看着青衣身上的伤,“我……我伤了你……” “老娘以前每次和你打架受过的伤还少吗?!”青衣怒吼道。 墨池目光剧颤着,说不出话来。他目光落在不远处被骨鞭绑缚着的烛九阴身上,它脖子上那根同生咒的链条殷红如旧,似要滴血。 “我害了淼淼……是我害了淼淼……” “停下来,必须得让他停下来……” “烛九阴!你要吞噬就冲着我来!你停下来!你停下来!” 墨池踉跄的朝烛九阴走过去,没走两步就跌落在了地上,绝望无比的朝前攀爬而去。 青衣赶紧冲过去扶住他,死死抱住他的肩,“墨池,你冷静点!萧绝!萧绝他在冥府,他一定会护住淼淼的!” 墨池的身子在剧烈的颤抖着,他看着青衣,那一刻支离破碎的眼神一如他那满身疮痍。 “青衣……淼淼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他不会有事,对不对?” 这一刹,青衣仿佛又看到了当年。 为了救淼淼,墨池亲手将自己的龙鳞一片片给撕下来的场景。 心像是被万千刀剑碾磨着,洞穿着。 “不会的!我们一定会救下淼淼!” “一定会!” 她发誓! 第473章 绝不能死!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妖又何尝不是? 青衣都有过脆弱的时候,何况墨池。 哪怕是上一次他自己剥去龙鳞时,青衣都未曾见过他如此彷徨无助的样子,脆弱的像不堪一击的冰晶,一碰就要粉碎。 淼淼是他最后的亲人了,也是墨池在这世间上最在乎的人。 龙鳞之力将要消耗殆尽,断玄剪忽然折断,非但没有剪断同生咒,反而给了烛九阴机会冲破封印,疯狂的吞噬淼淼的血肉精气。 那一剪子是墨池亲手剪下去的。 他如何能不自责! 如何能不失了狂! 墨池在青衣怀里晕厥了过去,他身上的伤势可要比青衣惨重太多,青衣背起他冲出殿外,灵风死守着门口,见她出来后吓得脸色大变。 “王后,你们这是……” “你继续死守此处,谁敢擅闯杀无赦!” 青衣一层层的加固着玄则渊的封印,又传音唤来了玄羽。 玄二傻接到消息过来,看到女鬼大娘和变态表哥伤成这样,整个人吓了一跳。 整个妖族之中,青衣唯一能放心交付此事的只有这玄二傻。墨池的亲信她并不熟悉,还不如让这傻狐狸去传话。 “派人死守玄则渊,封锁妖界入口,任何人敢擅自离开,就地斩杀!” 青衣寒声下令道,压根不给玄二傻询问的机会: “快去!” 玄羽赶紧点头,他是晓得玄则渊里关着的是谁的,显然是里面那只入魔老龙发了狂。 要死,妖帝入魔的事可不能传扬出去! 青衣扛起墨池,即刻往冥府赶去,“烛黑水,你给老娘顶住啊!” “淼淼不会出事!” “你也不能出事!” 冥府那边。 萧绝的手一直覆在淼淼的灵台处,以神力护着他的真身,压制着同生咒的力量,但凡他神力撤走一点,同生咒就会疯狂的蚕食淼淼的血肉精气。 刚刚青衣已传音入密,大概说了一下情况,这会儿正带着墨池火速赶来冥府。 “王上,子都已带了人马出去接应王后。”昆吾疾步进来汇报。 萧绝脸色阴沉如水,看向司臣:“你速回阴司协防,谨防生变。” 话音落毕之后,萧绝看向昆吾,一字一句寒声道:“你亲自领兵,率冥将五万给孤堵在南天门外!” “要么西王母亲自滚下来见孤!要么他们天界的上神谪仙一个别想迈出南天门一步!” “喏!” 萧绝转过头,凝神看着淼淼,纵使他用神力相护,但仍能感觉到淼淼的生机在被不断消耗。 该死! 岂会那般凑巧,云州他们偏在这一刻醒过来?! 现在他更是走不了了,一旦他离开半步,淼淼必死无疑! 萧绝思 来想去仍不放心,指尖划出一道传音灵符,直送上九重天。 …… 青衣背着墨池,火速往冥府赶去。 妈个死长虫,比死猪还重。 青衣看了眼自己的右肩,先前墨池发狂咬的这一口够狠,她现在整个右手完全使不上力。 单手扛猪可还行! 呵,她现在简直是力与美兼顾的女汉子! “死黑水,你真的该减肥了……你这身上少了几两肉咋还是那么重,你一天天的吃糠长的膘吗!” 青衣嘴里念叨个不断,小脸上冷汗涔涔,她先前在玄则渊里可没少消耗法力,加上又用了太虚骨鞭。 那玩意儿真是…… 用一次难受一次,整个脊梁骨都在隐隐作痛,偏偏还要扛个死长虫! “王后婶婶,你是不是傻,直接把黑水塞紫金环里不就行了。”小胖墩从紫金环里飞出来,看她像看个智障! “你不早说!” 得亏青衣现在右手抬不起来,不然小胖墩绝壁要被一掌拍成肉饼。 她刚刚也是晕头转向,急糊涂了,居然把这茬都给忘了。 将墨池丢进紫金环里,青衣长松一口气,忍着浑身剧痛火速往冥府赶。 忽然间,一股危机感,直迫心头。 青衣的身影直接从原地消失,瞬移到百步开往。 万千冰刀化为利刃,直刺她方才所立之地。 一道 身影出现在了她对面。 来人一袭浅蓝神袍,生的面冠如玉,眸子里却挂满淡淡的忧伤,隐隐还有些复杂之色。 忧伤你个鬼,出手就是想她性命! 青衣面如寒霜,并未见过对方:“何方狗杂种!” 东王公嘴角抽了抽,他原本还想虚伪的说一句抱歉,结果青衣开口就让他心起戾气。 他忽然理解西华了,这阴司的青衣王除了长得好看,剩下的只会让人想弄死她! “取你性命之人!”东王公声音落下的刹那,自从身后涌现百尺巨浪,顷刻间直袭青衣而去。 “王后婶婶小心!他是东王公!” 东王公?! 好家伙,原来是西王母那死老太婆的舔狗来了! 之前她还不敢肯定那断玄剪是不是被动了手脚,眼下来看,分明就是对方故意设的套。 难怪那死老太婆会这么轻易的就把断玄剪给借出来! 青衣这回可不敢托大。 废了一条胳膊,一身伤病,对方是个能和自家男人动手的人物,可不是那些随便她砍杀的歪瓜裂枣。 漫天碧水倾覆而来,青衣周身被业火与净火包裹,黑白两色火焰化为长龙直撼上碧水巨涛。 轰—— 苍穹上一声巨响。 青衣身影疾退,紧咬著牙关没让这一口血喷出来。 果然是个硬茬子啊! 她如果是全盛 状态或许还能去和这死舔狗对打,但这会儿,她瞥了眼自己的右手,连握拳都难,别说举刀了! 该死! 青衣咬破舌尖,吐出一口精血,不等着东王公杀来,使出全力。黑白二色火焰在她身边绽放,“三千幽杀——” 无尽的净火与业火直袭东王公而去。 他不得不化水为墙,将火焰抵挡在外,趁着他短暂被困住,青衣扭头就走。 像这种必败之局,傻缺才留下硬抗硬! 太虚骨刀不在,她的实力本就折损大半,靠着小胖墩的疯狂补充也填补不了她法力的空缺。 实力悬殊太大! 若是只有她一人,青衣不怕死也敢冲上去和他玩命。 但现在还有墨池在,她不能去赌这一把! 更别说,淼淼和萧绝还在冥府等着他们回去! “你逃不掉的!” 东王公的声音忽然在后背响起,青衣转身回防,那一刹,万千冰刃朝她迎面刺来。 生死关头,青衣眉心处的神纹闪现,击溃了数半冰刃,可还是有数根冰刃直接洞穿了她的身体。 血洒苍穹。 东王公面露惊色,不曾想北阴竟将神纹分给她的一半。该死,有神纹在,北阴必然晓得她出事了! 这青衣王,今日必死! 若此番杀不了她,日后再无机会! 东王公眼里杀机暴起。 “青童,尔敢——” 第474章 随孤血洗三千碧海 关键时刻,紫霄赶到。 东王公见他赶来,还想强杀掉青衣,碧水凝为长剑直刺向青衣胸膛。 被冰刃洞穿身子,青衣痛到发抖,心里也窜起戾气。 老娘战略性撤退,你真当老娘怕你个舔狗不成! “想杀我?!老娘就是死也要带上你个狗砸碎!”青衣身子诡异一扭,避开要害,碧水剑从她受伤的右肩横穿而过。 青衣猛地拍了自己右边,骨骼错位的声音响起,硬生生用骨头卡住剑锋,左手天阙骨刀骤起,一刀横削向东王公的脑袋。 东王公变色疾退,但还是被刀气所伤,喉间划出一道深深的血口,鲜血狂飙。 只差一点,青衣就能把他的脑袋给削下来。 东王公大怒不已,但此刻紫霄已赶到,他再留下必输无疑,即刻抽身撤退。 八重天雷冲天而至,直轰向东王公。 “紫霄!你帮着青衣王与我作对,这笔帐你等着!”东王公被轰的皮开肉绽,不敢恋战,撂下狠话便跑了,连碧水剑都没时间去收回。 紫霄脸色难看不已,他收到萧绝的传讯后就急忙赶了过来,可还是晚了一步。 他看到青衣身上的伤势,就觉头皮发麻。 完了… … 他已经预感当年那个疯魔的北阴大帝要回来了! 青衣看到紫霄到了之后,一直绷在心里的那一口气也终于泄了,她整个人跪坐下去,痛到浑身发抖。 碧水剑现在还卡在她的骨缝里,不断冒着凉气。 “丫头,你忍着,我这就帮你把剑拔出来!这碧水剑乃万顷寒琼所炼,在你体内久了冻伤你的神魂的!” 只是这一会儿功夫,青衣的脸上已结满了冰霜,她扯了扯嘴皮子,说话都带着寒雾:“呵……冷、冷点好……冷点就……就不痛了……” 紫霄此刻也不知说什么好,赶紧以神力封住她四肢百骸,这一查探才发现她体内伤势不小,法力都已经掏空了,刚刚那种情况她也是豁得出去! 紫霄真是有点被她给吓到了。 这丫头何止是个狠人,简直就是狼人! 难怪能把北阴那老男人给吃的死死的! “丫头,你忍住,我拔剑了啊!”紫霄都有些心惊胆战的,他看青衣咬紧牙关一脸坚毅,心里大夸:丫头好汉子! 刷—— 碧水剑从她肩膀处被拔出,鲜血飞溅的同时,一声惨叫响彻天穹。 “啊——” 紫霄脑子嗡嗡作响,感觉仿佛 有九重天雷劈了自己的耳朵,人都给这音浪震懵了。 同时被震的懵圈了的还有稍迟一步赶到的子都和众冥将都感觉耳朵被海啸给席卷而过。 一个个感觉耳膜都要给刺穿了。 刚稳住心神,就看到青衣捂着肩膀扯着嗓门一阵干嚎啊,哭的叫个撕心裂肺,神鬼共泣。 额滴娘个女娲姐姐哦,紫霄眼睛鼻子都快皱巴成一团了,你咋那么能嚎啊! 你刚刚正面和人家对削的威武霸气呢! “紫霄,你把我家王后怎么了!” 子都看到青衣身上的伤势,脸色登时大变,后方的蒙多等人浑身上下满是煞气,一副要冲过来杀人的架势。 “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我干的啊!老子是友军啊!”紫霄看着自己手里的碧水剑,赶紧摇头解释,“丫头!你快替我解释两句啊,老子明明是来救你的——” “痛死我了,我要死了……嘤嘤嘤……” “紫霄你个老棒槌,你拔剑就不能轻一点吗?”青衣这会儿不是干嚎,是真的眼泪水都痛出来了,只是还没流下脸颊,就凝结成了冰珠,她浑身上下还冒着寒气,头上冰霜凝结不断,嘴唇都成了乌紫色。 紫霄脸 色大变,顾不得解释,以神力护住她的灵台,碧水剑的寒气侵蚀下,青衣的灵台真火竟在颤动。 “不好!快带她回冥府!” 与之同时,大漠深处,正在修建阴司的烨颜神色骤然变。 “囡囡的灵台真火怎会如此不稳!” 婆娑海中。 一名身着黑袍的男人正往长老院里去,蓦然他定住脚,目露震惊之色。 青衣的灵台真火出事了! 他紧握住拳头,前方永生教中人催促着他继续走,楚辞咬紧牙关,闷头前行。 冥府。 紫霄扛着青衣刚出现,萧绝冰冷的声音就响彻在整个上界。 “速速到冥殿来!” 紫霄心惊胆战的抱着青衣,好在青衣在半路上就已经昏厥了过去,不然她要是哭着回到冥府,萧绝还不发疯。 不…… 估摸着他现在已经疯了。 紫霄进去殿内,只觉如坠冰窖。 萧绝没有回头,但浑身上下涌动的寒气令人心悸。 “过来替我稳住他的伤势。” 紫霄将青衣放在软塌上之后,连忙过去还手,以神力稳住淼淼体内的共生咒。 萧绝立刻撤手,瞬移到青衣的身边,看到她身上的伤势后,萧绝脸色前所未有的阴鸷。 冥 界上空电闪雷鸣,风云变色。 所有人都知道,北阴大帝,震怒了…… 萧绝神力尽出,替青衣护住灵台,那该死的寒气在她身上不断撺掇,让她的灵台真火都产生颤动之势。 压制住青衣体内的伤势,过程中她仍昏迷中,却死死皱着眉,痛苦的轻哼着。 他的小麻烦精最怕痛了,居然有人伤她至此!萧绝的心都快被拧碎了。 血色在他眼中浮现。 “是、谁?!” 恐惧在紫霄心里撺掇,他抬起头,看到了萧绝化为血红色的双眸。 他知道…… 曾经那个令诸天神佛为畜的北阴……回来了。 “东、东王公……” 压制住青衣的伤势,稳住她的灵台真火之后,萧绝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紫霄心惊胆战的看着他的背影,此刻萧绝所表现出的平静让他越发感到恐惧。 此刻的萧绝……就如他初见时的那般。 可怖、冰冷、蔑视一切,六界无他不可杀之辈! 像是无垠的深海,你永远不知道下方的暗流是有多汹涌。 直到…… 他听到萧绝冰冷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冥界,如惊雷,震人肺腑。 “众冥将听令,随孤血洗三千碧海!” 第475章 血洗三千碧海 九重天上诸神哗然。 昆吾手持众兵堵在南天门外,令漫天诸神莫不敢出。 瑶池那边,众仙娥花容失色,纷纷朝金罗宫内跑去。 “娘娘,不好了!北阴大帝令五万冥将堵住了天门,勒令让你去冥府拜见,漫天诸神谁若敢擅离天门,杀无赦!” 西华躺在莲座上,闻言骤然睁开眼。出尘脱俗的脸上美目微沉,拂袖起身,她脸上闪过一抹得意的笑意,轻哼道: “看来本宫送那小贱人的礼物,她是收到了。” 西华漫不经心的走到镜前梳妆,后方的小仙娥们都是一脸紧张的看着她。 现在整个天界都是一片混乱,怎生西王母娘娘她还如此淡定呢? 正这时,一朵莲花在旁边的水池里幽然绽放。 “娘娘,是东王公送你的白莲开花了。” 西华淡淡嗯了一声,皓腕一抬,那朵白莲就飞到她的掌心,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行小字。 西华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那个废物!” …… 东王公负伤逃走,一路上不断以神力修复着自身伤势。 差一点他就被青衣削了脑袋,连碧水剑也被扣下了,真是说出去都丢人。 好歹他也是和紫霄齐名的上神,竟然连阴司的一个小女娃都打不过。 即便青衣已是阴司霸主,但其生出灵智至 今也不过万年,在天界人眼中看来,她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更别说这九重天上的鸟人大多都瞧不起阴司的鬼物。 东王公朝九重天上而去,还没到南天门就见煞气缭绕,天宫门口黑压压的一片,尽是冥府将士。 该死! 北阴的人马居然把南天门都给堵上了! 东王公即刻以莲传书给了西王母,但半天都没见回音,他心下难安,咬牙赶回了三千碧海。 三千碧海下。 东王公狼狈的回到神宫,即刻诏令所有仙童神侍,“令所有人到大殿外集合,备战!” 声音落下的刹那,碧海下的神侍还没完全集结,似海啸一般千军万马奔袭而来的声音响彻在整个碧海上方。 一声又一声,宛如闷雷倾轧而过,撞击在人的心房上;恐惧从黑暗角落蔓延出来,疯狂的在人身上撺掇,像深根一般扎入骨缝,朝着心间袭去,紧攥着所有人的心门。 噗通噗通噗通! 心跳声与那奔雷一般袭来的滚滚脚步声协奏在了一起,空气都像被拔干了一半! 天像是坠了下来。 三千碧海之上只有碧水浪涛,哪来的天? 这密不透风的黑暗,又是从何而来? 所有的仙童都看呆了,他们的瞳孔一缩,终于看清那黑暗的由来。 那是令人窒 息,比墨还弄的煞气。 “冥将!” “是冥府的人杀来了——” 三千碧海下,一片骚动。 东王公骇然的看着头顶,面色大变。 “北阴!你疯了不成!” 他竟敢下令冥府对三千碧海出兵,他是想引起两界大战吗?! 子都满身华服凝成冰霜战袍,在他身后,数不清的冥将中央,一只可怖的三头巨兽拉着战车,男人站在战车之上,踏碎碧波而来。 萧绝俊脸上不带丝毫感情,冰冷的看着碧海下的众人,金色的神力凝于他的手侧,化为一柄长剑。 剑锋所指之处,所有冥将齐齐拔出长剑,刀锋冷指碧海潮生殿。 “传吾王令,血洗三千碧海!” “缴械投降者,留命!” “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东王公脸色大变,“北阴你真是疯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萧绝轻蔑的看着他,不屑的勾起唇角,“杀你。” “你是欺我三千碧海无人,还是当天界怕你!” “杀你便杀你,还要挑时候不成!”蒙多呸了一声,“敢欺负我家王后,今日我煞神军第一个灭了你三千碧海!” 东王公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北阴!你欺人太甚,今日我倒要看看,你冥府灭了我三千碧海,还是我三千碧海将你杀个片甲不留! ” “不自量力,王上,卑职请命灭了此獠!”子都寒声道。 先前他带着蒙多赶去救援,却晚了一步,若不是紫霄抢先赶到,只怕青衣已危矣。 子都等人心里都憋了一口气,那该死的东王公明显是趁人之危,堂堂一个上神半路截杀,如此欺负一个负伤的小姑娘,简直是无耻至极! 当日在冥府,青衣车轮战以真心换取众人真心,冥府上下都深深折服于其手下,宣誓效忠之时也暗暗发誓,定要护她周全! 他们王上,没有爱错人! 世人都说阴司恶婆娘穷凶极恶,黑心烂肚,但只有真真与她接触过,共处过的人才知道…… 她值得! 他们王上要宠的女人,那就是他们冥府上下的团宠! 谁敢欺负,那就拿命来偿! “他是孤的。”萧绝冷冷开口。 一刹,东王公只觉浑身发寒,神魂都似坠入了冰窖。可怖怵寒席卷全场,令人呼吸发麻。 不知是谁,谁先打破沉寂。 “杀——” 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响彻整个碧海。 鲜血挥洒,砍杀声响彻不觉,断肢血肉横飞,顷刻间,碧水下化为了可怖的修罗场,唯有血色在蔓延。 东王公掀起滔天巨浪,化为可怖巨幕,无尽碧水为刃直袭而去。 萧绝拖着长剑一步步朝他走 去,所经之地,朝他扑来的那些神兵仙童一个个爆碎为血沫,连神魂都被碾磨成了碎渣。 碧海潮生阁在颤抖,东王公所化出的巨浪冰刃顷刻间被抹杀,他的神魂在那一刹像是陷入了泥潭中。 他所自以为是的那些力量在对方面前就如土鸡瓦狗般,被粉碎成灰,甚至连片刻阻挡其脚步都做不到。 远古神祗的力量竟是这般强吗?! 他不是已经老了吗! 他不是已经残了! 为何还会有此等力量! 剧痛忽然侵袭,东王公回过神时,只看到自己的右手的手指被齐齐斩断。 “啊——” 他腿骨四肢紧随响起骨骼错位的声音,可怖的力量将他的真身不断碾碎,四肢直接成了渣。 绝对的碾压,绝对的虐杀! 神魂都被一刀刀的削成薄片。 至今,萧绝一剑还没挥出来。 那双金眸中,流淌着血色。 “你就是用这双手,伤了孤的王后是吧?” “如此,不要这双手也罢!” 萧绝持剑轻描淡写的横削了两刀。 “啊——” 血肉横飞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转眼间,东王公就被削成了一根人棍。 长剑径直横在他颈侧,萧绝微微偏头,金眸中血色不断蔓延。 “放心,孤不会让你死的这般舒坦……” “才刚开始呢!” 第476章 欺你天界又如何 冥府之将,骁勇善战,六界皆知。 他们王上当了十几万年的老光棍,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心头宝,结果却被人给欺负了? 他们冥府好不容易有小姑娘了,有个王后可以给他们‘老母亲’般的关怀了,结果却又不长眼的想杀她?! 凭什么? 王上都舍不得让王后掉一滴眼泪珠子,东王公你这狗东西居然敢伤她至此! 上一次车轮战,冥府众将都于心有愧,觉得自己亏欠青衣甚多,转眼间,他们的王后被人欺负了! 一个个冥将心里都憋了一口气! 没人比他们更清楚,这万年间,青衣是怎么等待守候着萧绝。 虽说冥府和阴司之前关系一直僵硬的很,但说起青衣对萧绝的真心,没有一个人会怀疑! 冥府一向抱团团结,众冥将之间关系亲如兄弟,这群老爷们发自真心认可了青衣之后,除了尊敬她,在很多人眼中,她都如妹妹一般。 生出灵智才刚刚万载而已,本就是个小丫头。 谁家当哥哥的,会乐意看着自己妹妹被欺负! 鲜血染透了三千碧海,但凡负隅顽抗者一律被斩杀在地,无一人心慈手软。 开战前,话便已撂下了。 缴械投降者,饶命。 负隅顽抗者,死路一条! 自己求死,就别怪他们手下无情! 冥府众将这一口怒气早就憋在了心头许久,势如破竹般,以摧枯拉朽之势,碾压般的将整个三千碧海化为血色汪洋。 那些余下还活着的神将们,一个个都丢盔卸甲,逃的逃,降的降,所有人都看着不远处那可怖的一幕,从难以置信到骇然到麻木…… 他们的神君……被无情的虐杀着。 东王公已被萧绝削成了一根人棍。 六界皆知,东王公最强的便是那可怖的自我痊愈能力,便是将他的脖子给砍断,只要神魂不灭都能再度生长出来。 而现在…… 他的痊愈力却成了最大的折磨。 他的四肢一次次重生出来,又一次次被萧绝给削断。 翻来覆去,仿佛没有尽头。 “北阴!你要杀就直接动手!给我一个痛快!”东王公怒吼道,那狼狈不已的模样,哪还有半点上神的高贵。 “想死?那得看孤的心情。”萧绝一刀削下去,金眸中的血色,没有半点减退。 “你……你残杀我三千碧海……天界不会放过你!你等着承受天界的怒火吧……啊——” 咒骂声戛然而止,一根舌头被削了下去。 萧绝蔑视的看着他,“天界?孤为神时,你们天界诸小儿都还 没出生。” 东王公呜呜的怒视着他,满嘴鲜血,眼里满是惊惧怨恨之色。 子都满身染血的走了过来,半跪在地:“王上,三千碧海之人已尽数伏诛。” 东王公看着满地血泞,眼中流下血泪,眼神越发怨毒。 萧绝蔑视的看着他,“你三千碧海已灭,这么久了,天界可有一人出现帮你?” 东王公的舌头此刻已重新长出半截儿,闻言厉声争辩道:“是你派人围堵了南天门!” 子都轻蔑的看着他,都混成上神了还是这么没有自知之明。 享受了那么多人间香火,就真把自己当做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至尊了吗? “好,那孤就带你去看看,你口中的天界,对你是何态度?” 萧绝揪住东王公的后颈皮,如拎死狗一般将他拽起,消失在碧海之中。 南天门上,重兵集结。 天界诸神都至南天门外,一个个脸色难看至极。 “昆吾魔君,你冥府欺人太甚!如此围堵南天门,是想挑起两界纷争吗!” 昆吾脸色不改,睥睨的看着天界众人,“那就让西王母滚出来!” “你大胆!”一人站出来怒吼道:“竟敢对西王母如此不敬,你冥府多大脸面,视我天界尊神为你冥府奴仆不成!” 站 出来说话那人一身紫衣,眼中满是怨毒。 昆吾一眼扫过去,面无表情道:“本君当是谁,原来是东极上神,哦不,此刻应称你为东极小仙才对。” 东极本是上神,但上次暗算青衣,结果萧绝一怒之下冲上九重天,直接捏碎了他的神格。 曾经的上神现在流落成仙,还是西王母出手才帮他稳住了境界,否则没准连九重天都呆不了,直接要滚到下界当地仙去了。 东极满心怨恨,他现在虽修为不济了,但仗着是西王母的侄儿,天界众人还是要礼让他三分。 现在被昆吾当面扫了脸,更是怨恨交加。 “众神将还愣着做什么!他冥府如此嚣张,简直就是欺我天界!这口气如何能忍!” 东极不甘就此忍辱,闪动着诸神上仙与冥府撕破脸。 “东极,你退下,这里还轮不到你做主。”玉琼上神站出来说道,俏脸上一片严肃。 此为天界的女战神,之前声名仅次于东极之下,不过两人的关系一直不见多友好。 东极脸色难看,怒视向她:“玉琼,你可是畏惧冥府?好歹也是我天界战神,你不怕丢了天界的脸面!” “天界的脸面不早在你这里被丢尽了吗?”玉琼嗤之以鼻的看着他。 “你 ——”东极大怒。 “好了!都闭嘴!”一名老者站了出来,却是少昊元君,他的身份可是与紫霄相当,玉琼和东极都不敢在他跟前造次。 天帝闭关,天界上的事情,大多由少昊管辖。 “昆吾魔君,我天界与冥府一直相安无事,究竟为何,北阴大帝要下令诸位围堵我南天门?!这中间,是否有何误会?” “是误会还是你天界欺人太甚,将西王母叫出来,不就知道!”昆吾半点不肯退让。 少昊老目微沉,回头看向身后,低声问道:“西王母为何迟迟不现身?瑶池那边莫非还没收到消息?” “禀元君,末将早就令人去瑶池传话。”玉琼沉声道,脸上并未掩盖轻鄙,“只是瑶池的仙娥回话,说西王母正在闭关,不宜出来主事。” 这么巧就闭关了? 这话说出来鬼都不信! 正这时,一个满身是血的神将从下界跑了上来。 “急—急报!北阴大帝携冥府众将血洗了三千碧海!” “什么!” 整个天界一片哗然。 连少昊元君都失了镇定,面显大怒。 “昆吾!你冥界欺我天界太甚!” 大战一触即发。 轻蔑低沉的男声忽然响彻在九重天上,“孤今日便欺辱了你天界,又如何?!” 第477章 打脸诸神 “孤今日便欺辱了你天界,又如何?!” 萧绝的声音在九重天上回荡,本还金光熠熠的南天门,此刻已被煞气遮掩的看不出一点华彩。 众神群仙都觉得身心泛冷,仿若去到了寒间地狱。 一个血淋淋的人棍被丢在了天门外。 天界众人看清那人之后,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目露骇然。 “东王公!” 东王公这会儿的舌头已完全长了出来,四肢也生出粉肉,看上去可怖至极,他抬头看向少昊,凄声道:“元君,你要为我做主啊!他北阴血染我三千碧海,还将我重伤至此,他北阴欺人太甚!” 子都蒙多等人,携冥将紧随而来,听到东王公这倒打一耙的话,齐齐发出冷笑。 天界鸟人,果真无耻! 呸! “北阴大帝,今日之事,你若不给出一个解释,我天界就算与你冥府撕破脸,也要论一个公道是非!”少昊元君怒声道,神威大作,周身放出金光,想要冲散盘踞在天门处的煞气。 解释? 萧绝都不屑解释。 杀你就杀你,解释什么? 子都等人却是忍不下这口恶气的,冲着南天门一口唾沫啐了出去。 “少昊老儿,你们还有脸管我们要解释?怎不先问问东王公那无耻狗东西做过什么?”子都阴阳怪气的骂过去: “堂堂尊神厚颜无耻趁人之危,半路截杀我冥府王 后,现在我家王后都还重伤不醒!若非紫霄及时赶到,只怕我家王后现在早已命丧这狗东西之手!” “什么?”少昊闻言脸色一变。 天界其余人亦是议论纷纷,与其说他们是震惊,倒不如说是惋惜。其中以东极最为明显,他看着东王公,就差没把那句你下手怎不再快点给说出口了! “东王公与青衣王无冤无仇,这中间,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吧。”少昊沉吟了片刻,开口道。 “误会?”萧绝笑了,“天界皆是耳聋眼瞎之辈是吗?” 少昊沉着脸,“大帝几次三番出言侮辱,不觉自降身份吗?!” “孤不但可以自降身份,还可以不要脸面,只要是为了我家衣儿。”萧绝面不改色的说道,金眸中泛滥着骇人的血色,“少昊小儿,你可是要亲自来试试?” 狂妄! 目空一切的狂妄! 天界众人心里同时生出这两个字。 但偏偏令他们感觉无比的憋屈的是,对方有那个狂妄的资本! 若说之前天界对冥府的实力还有看轻,觉得萧绝伤势未愈又活了太久,将近神之暮年,可今日他冲冠一怒为红颜,说要血洗三千碧海,就雷霆出手,不给丝毫喘息的余地! 天界众人才忽然想起……自己面对的这位,是堪称他们老祖宗的老祖宗。 少昊面色一僵,这一句小儿,他还真是当得 起。 别看他此刻容貌比萧绝老,但比起来却是实打实的小辈,也是……这片天地,谁又不是他的小辈呢? 一个活的快寿与天齐的家伙开始不要脸了,那才是真的可怕,里子面子通通不要,就与你拼命! 更不用说,他还有一群上下一心,可以一起跟着拼命的强兵干将! 冥府将虎视眈眈,宛如饿狼。 少昊余光扫了眼天界这边,他天界论起强者也不输他冥界,可要说凝聚力,却是三分也比不上! 少昊沉下脸色,看向东王公,“青童,大帝所言可是事实?!” 东王公脸色微变,从少昊的神情中看出,这老头怕是不会偏帮自己了,他咬紧牙关,“是……” “你与青衣王往日无怨,为何要出手伤她!”少昊皱紧眉,亦是不解至极。 这东王公闭关已有八千年,怎会莫名其妙跑出去,半路截杀冥府王后? 这不明摆着要与北阴撕破脸吗?! 他脑壳有包不成,跑去自寻死路,还拉着天界下这泥潭! “说啊,孤也想听听看,你一天界尊神为何要对孤那手无寸铁的娇妻动手!” 萧绝的声音,振聋发聩。 除了冥府众将是一脸理所当然的义愤填膺,天界众神表情都有些怪异,不少五官都紧皱到了一起,显得有点一言难尽。 手无寸铁? 大帝你是否在认知上有什么问题 ? 东王公听到这话,更是险些被气的吐出一口老血,手无寸铁?那先前是谁差点一刀削了他的脑袋?! 那阴司恶婆娘狠起来不要命,六界之中谁人不知! 只有你个眼瞎北阴才当她真是一朵娇花! “说!” 萧绝的声音如惊雷,神威再度碾压向东王公。 他张嘴喷出一口血来,少昊嘴角一僵,脸色难看却没有阻止。 此番若真是东王公对青衣出手截杀的话,那的确是他天界理亏在先,冥府这边上下一心摆明了不会善罢甘休。 少昊盯着东王公,目光中带着威胁,已动了弃车保帅的想法。 看出少昊心思,东王公内心更加悲愤。 萧绝岂会看不出两人之间眼神那点交流,他脸上的嘲讽之色好不遮掩,却不点破。 你不是想知道天界众人知道你三千碧海的遭遇后,会是什么反应吗? 现在你知道了。 东王公深吸一口气,目光在后方众神中环视了一圈,并未看到那抹自己苦苦等待的身影。 他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 被萧绝一次次砍去四肢,粉碎神魂的痛,都不及此刻的心痛。 她……竟到现在都未出现? “还是不肯说是么。”萧绝冷呵了一声,“那孤问你,你从西王母手上借来的那把断玄剪,可曾动过手脚?” 断玄剪? 少昊等人愣住。 怎又扯到这件事上了 ? 东王公神色微变,嘴唇翁动了两下,依旧不愿开口。 “无妨,你不肯说,孤也有办法知道。”萧绝缓缓抬起手,就要朝他走过去。 显然,是要来硬的直接搜查他灵台处的记忆。 就在这时,一道温婉的女声从天宫内传来。 “且慢!” 东王公眸光顿亮,激动不已的看向来人。 漫天鲜花飞舞间,一道身影款款而来,白衣翩翩,出尘脱俗,每行进一步脚下便生出一朵莲花。 “西华!”东王公惊喜过望的唤道。 “拜见西王母。”天界众人齐齐拱手行礼。 反观冥府那边,子都等人整齐划一的翻了个白眼。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咱们那恶婆娘比这老太婆好看简直百倍!” “可不是,不晓得活了几万年了,还变成小姑娘的样子装嫩,膈应谁呢……” “就是!出场整的比老子还花里胡哨的,啧,难怪那些九天玄女每次下凡找野男人都是这调调,敢情都是和这老太婆学的……” 冥府这边老爷们的吐槽可是半点没有遮掩,悉数传入了西华的耳中。 她美目微沉,咬着红唇睨过去,视线落到萧绝的身上就变得楚楚动人了起来。 “帝君,你……”西华刚要开口。 萧绝直接漠视她,偏头看向冥府众将,开口道:“这么会说话,就多说点。” 西王母:“……” 第478章 老太婆,你被丑拒了 大帝爷说话一般不恶毒,他要是恶毒,那绝对是故意的。 西王母刚一露脸就讨了个没脸,俏脸生僵,咬着红唇幽怨的看着萧绝,似在控诉他为何这般狠心。 这一幕落在东王公眼中,肺管子都快扎穿了。 我都为了你被萧绝砍成了一根人棍,而你的眼中依旧只有那个男人! 子都等人瞅见西王母看自己王上那眼神,表情略显怪异,按说这老太婆这会儿不该更关心自己那姘头东王公吗? 用这种怨妇似的眼神,盯着他们王上是几个意思? “你如此看着孤做什么?”萧绝也察觉到了西王母的注视。 西华闻言,呼吸略微快了几分,出尘脱俗的俏脸上带着几分雀跃,语调是那般温婉清悦,“许久未见王上,不知王上可好?” 萧绝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会儿,问道:“你瞎吗?” 西华的表情再度一僵,瞪大了美目,简直难以相信这种粗鄙的言语是从萧绝嘴里说出来的。 这男人…… 他以前虽常常拒人于千里之外,但绝不会这般失礼!一直都是温雅端方的君子模样,怎会……怎会这般接二连三的落人脸面?! 子都等人肚子都快笑破了。 这瓜婆娘还以为王上会与她客气? 也不看看王上是被谁给调教出来的?跟着恶婆娘在一起久了,还能不学着点她怼人的招数? 杵谁跟前装绝世无辜小白脸呢?咱家王上压 根就不吃你这一茬好吧? 西华扯了扯嘴角,深吸一口气,维持着自己矜贵的神态,没有再自找没趣的和萧绝搭茬,目光落在 边上已成人棍的东王公身上,眼神里掩盖着厌恶。 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材啊。 堂堂尊神居然连阴司的一个小贱人都杀不了,还把自己搞成了这德行。 心里鄙夷唾弃着,西华脸上露出的却是一副心痛至极的模样,“青童,你怎会……怎会这般样子!” 她走上前去,似想要将东王公从地上扶起来,但看到他新长出来的四肢乃是一片极为恶心的粉色嫩肉时,伸出去的手立刻变换了方向,轻抚在对方脸上:“你怎如此想不通,为何要去寻青衣王的麻烦呢?嗯?” “西华,你……”东王公愕然的看着她,目光颤了两下,话到喉头终究是忍了下去。 西华柔情款款的看着他,蹙着秀眉,美目里满是疑惑之色,抬头望向萧绝。 “帝君,方才我来时听到你提起断玄剪,此物乃是青童替紫霄王叔所借,又与帝君有何瓜葛?” 萧绝看着她装模作样的姿态,眼神中不掩嘲讽:“西王母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西华一脸茫然的摇着头,心里却得意的笑着,她笃定萧绝不敢暴露烛九阴入魔之事,所以压根不怕自己的谎话被拆穿。 仿佛看出她的有恃无恐,萧绝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笑 意,是轻蔑。 “那断玄剪是孤让紫霄帮忙借取,但却被人动了手脚,伤了孤的王后。之后她会冥府的路上,又被东王公拦路截杀。” “西王母既说自己毫不知情,那此事,就是东王公一人所为的了?是也不是?” 一道道视线齐刷刷的汇聚在东王公的身上,等着他的下文。 承认,必死无疑。 不承认的话…… 东王公看着身边的女子,眼神中透着挣扎。 “青童。”西华忍着恶心握住他新长出的嫩手,温柔无比的看着他,眼里带着愧疚:“我知道你绝不是那种滥杀之辈,可是因为我之前与青衣王之间的龃龉才使你如此。都怪我,定是我害苦了你。” 说着,眼泪便从她的面颊上滑落了下来。 东王公见她落泪,仿佛心都被绞碎了。 他痴情于西华数万年,而她眼中从未有过他。只此一刻,她看着他,不管这眼泪是真是假,至少这一刻,他终于在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你可会记得我?” “傻瓜,我们相识相交数万年,我又岂会忘了你。”西华柔情无比的看着他,说完抬头看向萧绝,“帝君,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青童定是因为我才会对冥后心怀恨意,有此过激之行,若要惩处,我愿代他受过。” 萧绝轻蔑的看着她。 冥府众将都是一脸戏谑:吹!你继续吹! 眼泪再掉点呗,老太婆球本事 莫得,装小姑娘玩梨花带雨这一套耍的一愣愣的啊。 多大年纪干多大事儿,你能清楚认识到自个儿多大岁数了不? 东王公深吸一口气,忽然抬起头,面朝萧绝,一脸的悍不畏死,“都是我做的!我就是看不惯青衣王那嚣张模样,早年那根太虚灵骨乃我煞费苦心寻到送给西华,却被她给偷吃!” “之后她屡屡与天界为难,给西华难堪!” “上一次你闯上九重天将东极侄儿的神格捏碎,不就是为了那个小贱人!都是因为她,要不是她,西华怎会以泪洗面!” “北阴!你睁大眼睛看看!那个阴司贱种是什么德行!西华她爱慕你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就不能看到她!” “你不配!你压根配不上西华的喜欢!” “够了,青童你别说了。” 西华泪盈盈的哭泣着,美目落到萧绝身上。 天界众人都陷入了懵逼中。 西王母和东王公不才是一对儿吗?怎么搞了这么多年,却是一场狗血的三角恋? 西王母喜欢的居然是北阴大帝,而东王公一直都是个舔狗单相思? 冥府众人听的牙都快酸倒了,论舔狗的自我修养,真是没人比得上东王公了。 您可真是六界第一舔狗啊! 都这份儿上了,你还不忘帮这老太婆助攻? 萧绝面无表情的听着,忽然轻嗤了一声,“说完了吗?” 东王公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说 的废话,孤一个字都不信,不过,你既这么想替人去死,那便死好了。” 萧绝声音落下的刹那,天界众人心神一惊,几乎没有反应的余地。 东王公整个人炸成了飞灰,连神魂都被彻底碾磨殆尽。 “帝君!你怎如此狠心!”西华失声叫道,满脸痛心之色。 萧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却是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问题:“他说,你喜欢我?” 西华心肝颤了下,差点出戏,脸上却不可遏制的窜起娇羞之色。咬唇,点了点头,“是。” 她喜欢北阴,喜欢了上万年! 可是,他从不知道! 若是她能一早就表白,青衣那小贱人岂会有可趁之机! 哪怕是此时此刻,北阴或许厌恶极了她,可他看向她不是吗? 她的身影,终于占据了他的眼眸。 你若不爱我,那我便叫你恨我,只要你能记住我! 忽然,萧绝闭上了眼,似不忍目睹一般,别过头。 “别喜欢了。” “为什么?!”西华激动道:“我喜欢你,是我的事!帝君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也不能阻止我喜欢你!” 萧绝始终没有看她一眼,撇了撇嘴,冷漠到了极点,恶毒到了极点:“你长太丑,辣眼。” 噗! 子都等人毫不客气的笑出了鹅叫! 王上你可以毕业了!在恶婆娘的指导下,你的怼人等级已登顶。 西王母,哦不,老太婆,对不起,您被丑拒了呢! 第479章 让她不打自招! 北阴大帝曾经阳春白雪、芝兰玉树的温雅端方形象,在这一刻碎为了齑粉。 诚如先前他自己说的那般,非但可以自降身份,还能不要脸面! “如此践踏一女子的尊严,北阴大帝,不配受六界尊崇!”东极站出来怒声道。 萧绝淡淡睨向他,“想去给东王公陪葬?直说无妨。” 东极立马如一只被人掐着脖子的大鹅,涨红着脸,不敢再放一个屁。 西王母的脸色青白交加,似这般恶毒的话,她不敢相信是从萧绝嘴里说出来的,她喜欢了几万年的男人,怎会变成这样?! 幻灭? 比幻灭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萧绝如此残忍无情的对待她,都是为了青衣那个小贱人! 明明在那个小贱人没有出现之前,这个男人还不是这样的! 西王母咬了咬红唇,站起身来,冷下嗓音道:“现在东王公已死,帝君你满意了吧!” “他只是个愚蠢的帮凶罢了,罪魁祸首不还好端端的站着吗?”萧绝这才不紧不慢的偏过头,憎恶无比的看着她:“孤刚刚说过,他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北阴大帝!”少昊再度站了出来,沉着脸色道:“你已杀了东王公,又血洗了三千碧海,现如今你还说罪魁祸首另有其人, 我天界诸神敬重你,但也容不得被屡次三番的冤枉!” “是冤枉还是真有其事,你说了不算。”萧绝睥睨的看着他,一刹间,南天门外气氛陡转凝重。 如针尖对麦芒,似下一刻就要大动干戈。 萧绝冰冷的神情扫过天界众人,最后落在西华的身上,语气何其嘲讽:“尔等高居九重天上,不过比凡人多些岁数,多些神通,便沾沾自喜,自以为是,却又真为这六界做过什么?” “尸位素餐之刍狗罢了,是这几千年的太平日子过久了,让你们误以为自身便是这天地的至尊了是吗?” 萧绝神色越发嘲讽,目光笔直的看着西王母:“竟连阴池回来了都不知道。” 此话一出,整个九重天上一片哗然。 “什么?!” “阴池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先前还倨傲姿态,高高在上的天界众人,在听到‘阴池’二字之后,一瞬方寸大乱,一个个失了常态镇定,慌张如丧家之犬。 这一幕落在冥府众人的眼里,何其可笑。 你们天界不是自持高居九重天上,目下无尘,谁也瞧不上吗?怎么听到阴池就怕成这样了? 呵,当年若不是王上率冥府旧人将阴池赶出六界,你天界这群鸟人早就成了丧家之犬 ,化为阴池手下的魔物了! 现在却在他面前大小声,自诩高贵? 你高贵你个腿!不过一群白眼狼罢了! 西华除了一开始的惊怔之后,很快脸色就恢复常态,她是真没想到萧绝会忽然将阴池的事昭告天下。 她的心,蓦然有些慌了,这个男人,压根不按常理出牌! “帝君,你所言可确凿!此事万万儿戏不得!”少昊元君紧张不已道。 “是真是假,你何不亲口问问西王母。”萧绝沉眸笑了起来:“阴池已化出人形,于人间创立永生教,人间、妖界、乃至天界,都有其门徒。” 一浪未平,一浪又起。 天界众人已惊的难以言语。 “这绝不可能!” “我天界诸天神佛岂会受那等邪祟蛊惑!听她号令!” 这话一出来,子都第一个听不下去了,翻起白眼,“不会受起蛊惑?那当年是谁家收拾的落花流水,涕泗横流跑来冥府求援的。若没记错的话,好像当年到冥府的除了紫霄还有少昊元君你吧?” 这阴阳怪气的一袭话,直接把少昊接下来想说的全给堵回去了。 阴池的事情。 真没人有底气可在冥府跟前叫板。 天界众人脸色悻悻,刚刚放出去的豪言壮语,这会儿全都打回了自己脸上。 所有人都神色古怪的看着萧绝,顺着他的目光,视线都落到了西王母的身上。 西华咬着红唇,泫然欲泣的看着他,“帝君这话是何意,难道是想说我是阴池在天界的奸细不成?” “孤借断玄剪是为了对付阴池其门徒,那断玄剪那是你炼制孕育之物,那东王公纵使想动手脚也必然会留下痕迹。 而孤与紫霄曾查看过断玄剪都未查看出蛛丝马迹,能做到这一点的,唯有它本身的主人。” “若非得知借走此物的真正用途,为何要对它动手脚?” “为何偏偏这时,阴池又恰好出手,现身拖延住孤,使衣儿陷入孤立无援之撞。又那么恰好,东王公知道她会负伤,在半路截杀于她?!” 萧绝一字一句,步步紧逼。 不知是谁忽然开口问了句:“断玄剪真正的用途是什么呢?” 西华被萧绝逼入窘境,打乱了阵脚,闻言脱口欲出,是为了剪断烛九阴和其儿子之间的同生咒。 她红唇张开,话到喉头猛地止住,余光扫到刚刚问这话的居然是昆吾! 西华即刻闭上了嘴,背后冷汗涔涔。 差一点! 她就不打自招了! 若是说出烛九阴之事,必然都曝光起入魔的情况。 这是萧绝所不愿看到的。 可曝光 此事的同时,她自己也会被牵涉其中!因为她竟是早就知道,那么先前东王公将所有罪责揽到自己身上尽成白费。 一旦她早就知情这一点被人发现,岂不正好坐实了她与阴池里应外合,算计青衣?! 西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萧绝先发制人,率先曝光阴池,直接将她握着手中的‘利刃’夺了过去。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西华想为自己澄清,只有说出真相,可说出真相的同时,她又必然曝光! 她慢了一步,就把自己困入了死局! 天界众人见她龃龉不言,眼中都生出了怀疑。 西华咬住红唇,唯有以泪洗面,“我敢指天立誓,与阴池绝无勾结!若有虚假,天诛地灭!魂飞魄散!” “你以为如此便能洗脱嫌疑?”萧绝轻蔑的看着她,“倒不妨你此刻真的魂飞魄散,让孤看看你的决心!” 声音落下的刹那,萧绝身影骤然闪现在西王母的近前。 西华惊惧的瞪大双眼,这个男人好生绝情! 他竟是狠心到要杀她?! 生死关头,一道高挑的身影挡在了西王母的身前。 来人看着萧绝,语气温和,“北阴王叔,多少年未见你如此动怒过了啊?” 天界众人先是一愣继而狂喜。 “天帝陛下!” 第480章 天帝露面 天帝之名,帝峥。 若萧绝之貌若阳春白雪,眉眼是工笔精心勾勒才可有的画中人,若高岭之花,淡漠疏离,难以攀附。 那帝峥便是清风朗月,萧萧肃肃,爽朗清举,一笑若浮光跃金,却是温和缱绻,叫人赏心悦目,便是胸臆酝着百尺怒火,这一笑之下,似也能将怒意抚平。 天界众人一见他,仿若见到了主心骨。 “天帝陛下!” “帝峥王兄!”西华状若一朵娇弱白莲,躲在天帝的身后,泪眼盈盈瞧着好不可怜。 萧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变化,“让开。” 帝峥没有退让,反而朝前迈出了半步,笑意温和道:“王叔息怒,侄儿闭关许久方才出关,一来便见你要打杀了西华,不知她究竟犯下何等重罪,引王叔你如此震怒?” 萧绝讳莫如深的看了他一眼,“你出关倒出的正是时候。” 帝峥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王叔……” “西王母与阴池有关,孤要杀她,你让是不让。”没有与帝峥扯那些场面话,萧绝的态度依旧强硬。 帝峥面露惊讶,回头看向西王母,眸光却在刹那间沉寂了下去。 一瞬间,南天门外的温度 比先前更加森寒了几分。 “王兄……”西华嘴唇颤了颤,触及帝峥一刹冷漠的眼神,话顿哽在了喉头。紧接着,她灵台处传来一阵剧痛,惨叫声响彻九重天,“啊——” 西华浑身颤抖的瘫坐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看着帝峥。 帝峥手上,赫然握着一块金色的内丹。 “将西王母押入九重雷狱,没本尊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见她!”帝峥一声令下,即刻有神将上前,扣住西王母。 帝峥转过身,一刹又恢复先前和煦的笑容,“王叔,你看如此处置可好?” 萧绝脸上露出一抹幽深的笑意,意味深长的看着帝峥,“你下手倒是够狠够快。” “侄儿相信王叔绝不会轻易冤枉好人,但凡事都讲究一个真凭实据,西华是否与阴池有牵扯还需细查。但她既冒犯了王叔,那于情于理都该受罚。”帝峥不疾不徐的说道: “还请王叔给侄儿一个薄面,待侄儿了解清楚事情原委,定会给王叔一个交代,绝不纵容包庇。” 帝峥话语间不露锋芒,却藏着巧劲。 萧绝略带讥诮的看着他,笑容未达眼底,“好,孤便等着你的交代。” 帝峥点了点头。 萧绝转身 ,率领众部离开,帝峥的声音却又忽然从后传来,“王叔。” 萧绝回头看了他一眼,帝峥双手并拢平举,恭恭敬敬的朝他施了一礼,“慢走。” 萧绝未再说什么,带着部下离开九重天。 子都心有不甘的回头张望了几次,都只看到帝峥那张温和浅笑的俊脸,西王母已被神将天兵给拖走了。 “真是扫兴,偏偏这时候天帝那小子出关了!”子都撇嘴道:“他那些漂亮话说的倒是好听,可我听着为何就那么不痛快呢?” “九重天上怎么着也要有个聪明人。”昆吾面无表情道:“帝峥能稳坐天帝之位这么多年,你当他是紫霄那种榆木脑袋吗?” 子都撇了撇嘴,“不就是一只笑面虎嘛。” “那也是一只有手腕,心够狠的笑面虎。” 子都回想起先前,帝峥二话不说直接取了西王母内丹的那一幕,心里不由一凛。这天帝看着温吞倒的确是个硬茬,这一招以退为进,倒让王上无法再步步紧逼。 呵,接下来就看这天帝小子是真的全力彻查,还是纵容包庇了! 若是前者倒罢,若是后者。 那这九重天上,可就太有意思了! …… 萧绝心里牵 挂着青衣,但淼淼那边的情况更加危机,他不得不先抽身去冥殿里头。 紫霄一直以神力稳固着淼淼的血肉精气,阻挡着同生咒的侵蚀,法力消耗不少,整个人也是大汗淋漓,见萧绝回来后,松了口气的同时,面色不由一凛。 好重的血腥味! “东王公呢?” “杀了。” 轻描淡写的两字,让紫霄背脊窜起几分寒意。 除了叹息一口气,也说不出别的。 惋惜东王公?或许有点。 到底对方也算是他的一个侄儿,其实那小子本性不坏,只是若非被执念所误,也不会有此结果。 百因必有果,此结局是他自己找的。行差踏出这一步,若招惹的是旁人倒罢,偏偏他触碰到北阴大帝身上绝不能碰的逆鳞! 只是可惜了三千碧海中的那些神将仙童,一起遭了池鱼之殃。 “你我一起动手,同时施展太邪阵,我封住他的灵台神魂,你梏住他的血肉真身,同时成阵应该能暂时抵抗住同生咒的侵蚀。” 紫霄眸光一亮,虽是缓兵之计,这倒的确是个法子。 两人都未耽搁,配合着同时施展太邪阵,此阵本就对施法者修为要求极高,且把控困难,又须得 两阵同时完成。 好在萧绝和紫霄的造诣都已炉火纯青。 暂时稳定住淼淼身上的同生咒后,萧绝让紫霄暂在冥府休息,别急着回九重天上,临走时,没忘记告诉他:“帝峥出关了。” 紫霄怔了一下,面上吃惊不已。 没等他废话,萧绝已匆匆走了。 “那小子居然出关了!”紫霄皱紧眉,有些烦躁的抠了抠头,“偏偏这时候,那可是个麻烦家伙……” …… 萧绝从冥殿出来,即刻回了自己寝宫中。 一进门,他立刻放轻了手脚,绕过屏风走到内殿中。 司臣一直在榻边守着,见他进来后刚想说话,萧绝立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司臣点了点头,默默退到外间去。 青衣躺在榻上,整个人还在昏睡中,小脸紧绷绷皱着似被疼痛折磨着。 萧绝坐在床边,神力毫不保留的渡入她体内,替她继续修复着体内的伤势。 忽然之间,青衣的身子剧烈的颤动了起来,寒气一刹从她体内急窜而出,她整个人的体表都被冰霜所覆盖,眼角眉梢都结出了霜花。 是碧水剑在她体内滞留的寒气! “衣儿,你要撑住,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一定不会!” 第481章 分不清是敌是友 东王公的碧水剑乃万顷寒琼炼制而成,专伤神魂真火,青衣本就没有自身的本命真火,她双肩的真火来自烨颜和楚辞,灵台处的真火又是萧绝的。 那碧水剑恰恰攻上了她的短板! 她身上其它的伤势都算不得多重,能以神力治愈,唯独这碧水剑该死的寒气,在她的灵台处与真火纠缠不断! 且困住她的意识,让她难以苏醒。 幸好当初他给了她一半的神纹,恰好护住了她的灵台,才不致于被那寒气给封冻住真火。 真是个胡来的笨丫头! 居然用以伤换伤的方式,去夺东王公的法器!萧绝料定……她一定不知道这碧水剑的厉害,否则绝不会干这种蠢事! 《六界官学》里可是有提过此法器了,不用问也知道……这小麻烦大学渣定是没有认真学习,所以她压根不、知、道! 稳固住她的真火后,萧绝替她掖好被角,看着她那白生生的小脸,禁不住叹了口气。 “北阴叔叔,婶婶她不会有事吧?”小胖墩从紫金环里冒了出来,满脸担忧,“碧水剑的寒气似乎很难化解啊。” “倒并非没有法子。” 萧绝沉下眸,只是那法子需要一味药引。 怕是又得上一趟九重天了。 萧绝抿唇站起身,叮嘱小胖墩,“好好照看她。” 小胖墩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北阴叔叔,黑水儿他也伤势惨重,你不是看看吗?” 萧绝听到这话,脸色直接冷了下去,“管他是死是活!” 他眼睛可不瞎,看得出青衣肩头除了剑伤还有被獠牙刺穿的血口。 那血口的大小,可不是烛九阴那条老龙的牙口。 把他的心头肉伤成这样,萧绝能忍着没去直接把墨池弄死都是克制到了极点。 走出殿门,萧绝深吸一口气。 他虽可以不讲身份,不要脸面,玩恶毒,玩毒舌,但大部分时候……他还是一个端方讲礼的‘老人家’。 只是这会儿,他却有些忍不住,学着自家的小媳妇儿低头啐了一句粗口,迈脚却是去了偏殿那边。 “王上。”殿内冥将们忙个不停。 医君见他进来后,赶紧起身行礼。 萧绝摆了摆手,沉着脸色,看着昏迷不醒的墨池,“他情况如何?” “墨池太子多是一些外伤,虽有些惨重却不致命,好生休养一段时间便可,但怪就怪在他体内气血逆行,这……寻常的法子施救难见其效不说,恐还会伤到他的根本。” 萧绝微微蹙眉,查探了一 下墨池身上的情况,略微沉吟。 这长虫体内的伤势是一个问题,但关键还是他修炼的功法,此法太过霸道,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不为过。 “他的伤你治不了,让昆吾过来。”萧绝起身道,吩咐后,便出了偏殿。 揉了揉眉心,萧绝脸上带着几分疲色。 这一整天下来,就未曾有一刻喘息的余地。 墨池那长虫命硬死不了,关键还是青衣和淼淼,萧绝快步往外走去,迎面撞见紫霄从他寝宫出来。 “我刚刚查看了一下你家恶女娃的情况,不太乐观啊!”紫霄看着萧绝的神色,不要皱眉:“你又准备去一趟九重天,你可刚刚才去扇了天界诸神几个大嘴巴子,这会儿上去,不是送上门给人家机会侮辱吗?” “那药引非他不可。”萧绝面色不改道。 紫霄闻言禁不住摇头,“早知如此,你何苦非要杀青童那小子,这不是……唉……” “两码事。”萧绝神色不改,正准备离开之际,眉头忽然一蹙,朝头顶看了一眼。 紫霄也察觉到一缕熟悉的气息,惊讶的咦了一声。 “他怎么来了?!” 子都快速从外进来,沉声禀报道:“王上,天帝来了。” …… 九重天上 ,天界和冥府才刚刚闹了一场,关系不可谓不僵硬。 这个时候,帝峥忽然来到冥府,是要做什么? 萧绝未有耽误,径直去往主殿那边,就算帝峥不来,他也正准备上九重天找对方。 主殿内,帝峥负手而立,见到萧绝后,他主动迎了上来,“王叔。” 萧绝点了点头,见殿中未设席位,不由皱眉,“怎么如此怠慢天帝?” 子都赶紧低下头,“是卑职失礼。” “王叔,侄儿到你府上窜门而已,何必如此见外。”帝峥轻笑道。 萧绝没有接他的话茬,甚是平静的看着他,“天帝来此是为何事?” 帝峥脸上带着愧疚之意,“侄儿是来送药的。” 送药? 萧绝神色未有变化,他正准备去九重天上找帝峥求药,结果对方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王叔走后,侄儿于心难安,便打听了一下事情始末。得知王嫂被东王公所伤,碧水剑的寒气对神魂真火损伤巨大,须得早早化解了才是。” 帝峥不疾不徐,面带着和煦的笑意道:“说起来,侄儿还没见过小王嫂呢,听说她是阴司那一位的妹妹。” 萧绝淡淡的嗯了一声。 子都在旁边,表情异常怪异。 不知道的瞧见这一幕 ,还以为这叔侄二人之间感情是有多深厚呢。 可冥府的人都清楚,王上与他这会儿天帝侄儿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冷淡的很,即便是在过去,都鲜少走动。 更别说,冥府和天界才刚撕破了脸,血洗了三千碧海,结果这天帝眼巴巴的就上门来送药了? 是为与冥府修复关系? 还是他大气到完全不计较东王公的死? 怎么看怎么觉得假的很! 这主动上门,谁知道送的是药,还是毒啊?! 子都满心怀疑,却听自家王上道,“如此,孤代王后,谢过王侄儿。” 子都瞪大了眼,心里急道:王上,你咋就答应了呢?!这天帝小子没准不安好心啊! 帝峥余光睨到了子都那怀疑焦急的神色,脸上和煦的笑意不改,“子都神判是担心本尊会对王嫂不利吗?” 子都愣住了,这……他虽是这么想的,可这直接当面说出来是怎么个路数? 帝峥爽朗的笑了起来:“神判大可放心,现在六界皆知,王叔冲冠一怒为红颜,血洗了三千碧海,本尊可不敢招惹这位小往嫂。” 子都表情更加怪异…… 这位天帝……笑的亲民,说话好听,可越是这般,越是让人觉得琢磨不透,分不清他是敌是友啊! 第482章 青衣苏醒 天帝帝峥的真身,乃是洪荒过后,天地重开时诞生的第一只太焱玄凤,其太焱真火乃是世间至阳之物。 青衣虽掌业火与净火,但此两种火焰脱离阴阳二道,烧的是孽绩与神魂,而碧水剑为万顷寒琼所炼制,至阴至寒,非太焱真火不可克制。 帝峥站在榻边,掌心浮现出一团赤中带金的火焰,在他的操纵下,火焰缓缓游走向青衣周身,一点点没入她的体内。 就见她身上附着的霜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一点点蒸发,化为水汽。 萧绝在一旁站着,屏息凝神的注意着每个细节。 不知过了多久,青衣身上的寒气一点点太焱真火给化去,脸色也渐渐恢复红润。 帝峥适时撤回手来,轻吐出一口浊气,擦了擦额上的薄汗。 “有劳。”萧绝冲他点了点头,即刻冲到了自家媳妇儿的身边。 帝峥见状略显错愕,又禁不住笑了起来。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从这位王叔脸上看到如此着急的神态。 不曾想过,北阴也会有为一名女子心动的一天? 刚刚只顾着疗伤驱寒,帝峥没有细细打量自己这位王嫂,现在得了空,倒是站在一旁端详了起来。 这容貌,的确是六界罕见 ,不过生的有些过于妖艳了,纵使睡着,那眉宇之间的风情与魅色都遮挡不住。 倒也难怪西华会输给她。 帝峥勾唇笑了笑,偏头想到,倒不知她本人是个什么性子? 未闭关之前,他隐约倒是听说过这位阴司青衣王的传闻,不过那时她好像诞生灵智也才几千年,刚刚坐上阴司的骷髅王座,据说心肠狠辣,手腕铁血。 王叔喜欢的,是这种铁娘子? 从外貌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反倒像是一朵娇花。 确认自家小媳妇儿身体中的寒气已完全被祛除掉,灵台真火又重新恢复稳定,萧绝心里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回头见帝峥还在原地站着,若有所思的看着青衣。 萧绝微蹙眉,“你怎还没走?” 帝峥眨了眨眼,失笑道:“王叔还是这般无情,侄儿这一番消耗也累了,何不留我用过午膳再走?” “现在是夜里。” “冥府也有昼夜之分了?”帝峥说完,想到了来时在冥府外看到的金乌与月桂树,笑容中不免多了几分古怪,目光又落回青衣身上, “王叔的改变可真够大的,不但冲冠一怒为红颜,还为红颜手摘日月星辰?着实够浪漫。” 帝峥脸上带着几分玩味的笑 意。 萧绝淡淡睨着他,似准备说什么,正这时,女子的轻哼声从边上传了过来。 青衣醒了。 她昏迷之后,神识就一直模模糊糊的,感觉整个人像是被塞进了雪山里,从灵魂到骨子都冷的在发颤。 之后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暖意驱散了寒冰,像是温暖的太阳照在身上一般,说不出的舒坦。 寒意完全消失之后,她还贪慕的想要再享受一下这温暖的感觉,但很快,那暖意也跟着消失不见。 随之而来的是肩膀处的疼痛。 青衣睁开眼,第一个映入视野的便是萧绝关切又欢喜的眼神。 “衣儿……” 萧绝的声音才刚出口,一声响彻云霄的干嚎声迎面撞来,撞的他耳膜是一阵刺痛,脑子哐哐作响,感觉耳蜗都被拉扯出来了。 紧跟着,床上的女子宛如猿猴一般一蹦而起,直接扑到他怀里来。用起了一贯的姿势,手脚并用的把他牢牢抱住。 “老白脸——嘤嘤嘤——” “痛死我了!东王公那个杀千刀的死舔狗,他欺负我!” “你快哄哄我,你的小可爱被人给欺负了,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行!” 这撒娇卖萌装可爱的一幕,萧绝自是喜欢的很,但她一醒来就耍起 这一套,着实又让他哭笑不得。 真是…… 一如既往的充满活力啊…… 只不过,眼下这情况,却是有些不合时宜。 “快躺好,瞎胡闹什么!”萧绝一声低斥,想要把她摁回床板子上,结果青衣的爪子像铁箍似的,死死不肯放手。 那张小脸上写满了凄楚和不忿,怒声控诉道:“狗子你变心了!我受伤了你居然凶我!我要和你闹了哦!” 大帝爷心肝都快给揉化了。 他的宝贝怎么耍小性子都这么可爱呢! 可是…… 现在不行啊! “别闹,还有外人在,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萧绝不得不放柔了语气,扯过被子先把她裹成粽子再说。 青衣受了伤,躺在榻上休养的时候也只穿了中衣,这会儿半截儿藕臂都在外头露着,就连胸口也敞开了一大截儿,萧绝可不想自己的小媳妇儿被别人给看去了。 青衣被他用被子给死死裹住之后,这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一人,偏头看去,目光落在帝峥身上时,微微怔了一下。 帝峥的笑容温和如初,只是眼神却有些玩味。手轻揉着自己的耳朵,刚刚青衣醒来时的那一声嚎,可是将他都吓了一跳啊。 之后那精彩的一幕,更是让 他大开眼界。 阴司的青衣王,冥府的冥后,将北阴王叔的心揉化的女子原竟是…… 唔,竟是这样子。 还真是……不同凡响呢。 简直就是大开眼界! “老白脸,这小白脸生的竟如此好看,你六界第一美男的位置危险了啊!”青衣眨眼来了一句赞叹。 大帝爷扯了扯嘴角,瞪了她一眼,你眼里就只看得到他好看是吧? 能多好看?比你男人还好看?! “王嫂果真有趣的紧。”帝峥轻声笑了起来,笑吟吟的迎着青衣的打量,倒是落落大方。 “王嫂?”青衣美目微眯,眉梢微微一挑,看向自家男人:“这小子是天帝?” 萧绝淡淡嗯了两声。 青衣眉头猛地皱紧,深吸了一口气。 帝峥见状还以为青衣是要发怒,毕竟阴司和天界的关系也一直不怎样,虽说他闭关前与这位小王嫂并未有过什么正面冲突与接触,但有了东王公这档子事儿,她想来对天界之人更不会有什么好感。 不曾想,青衣开口说的确实。 “你们这些当神仙的简直不要脸!” “天帝侄儿,你又是吃什么长得这般好看的?” 帝峥的笑容微微滞在脸上,“?” 你的关注点,为何如此清奇? 第483章 青衣的脑回路,就连萧绝都摸不准,更别说是帝峥了。 他也活的有近十万年,见过形形色色的女仙上神,但多是恭恭敬敬,极守规矩的,虽也有飞扬跋扈者,但面对他时,却也会有所收敛。 眼前这位小王嫂…… 鲜活、娇蛮、灵动甚至是有些……莫名其妙,如此一个人竟然是阴司那种死气沉沉之地中诞生的? 着实……出乎意料啊。 不过,传言中她手段残暴,睚眦必报且阴险恶毒,目前倒是没看出来。 “问你呢?是本座生的太美,让你看傻了吗?”青衣堂而皇之的问道。 帝峥笑容中有那么一点难为情。 嗯,似乎还要加上自恋这一点。 萧绝轻吸一口气,捂住青衣的脸,不顾她不忿的咕哝声,将她强行摁回床板上,用被子死死捂住,面无表情的看向帝峥,“你先出去吧。” “好。”帝峥点了点头,看着那还在被子里负隅顽抗的小人儿,禁不住勾起了唇角,转身朝殿外走去。 脸上的笑意却是越发玩味起来。 还真是……有趣的紧。 …… “老白脸!”青衣总算把脑袋从被子里顶了出来,恶狠狠的瞪着他,“你飘了,你现在竟敢对我用强!” 她话才刚刚说完, 整个人就被萧绝给紧紧拥抱在了怀中。 “以后不许再胡来了!” 萧绝厉声说道,他鲜少会这般严厉的与青衣说话。 青衣怔了一下,反手抱住他,知道这一次是真的让萧绝担心了。 她闷闷的哦了下,小声为自己声辩道:“我只是想着不能让东王公那舔狗太嚣张嘛,没想到他那把碧水剑如此厉害……” 果然与他猜测的一样!这个小麻烦压根不晓得碧水剑是什么! 萧绝压根微痒,低头看着她,不容置喙道:“等你这次伤好,必须把《六界官学》给我从头到尾背下来!” 青衣瞪大眼,那句你发什么批疯差点脱口而出,对上萧绝那异常冷酷的眼神之后,她吞了口唾沫,把脏话咽回去。 一偏头,扶住额,“啊,晕了晕了晕了,本座这头怎么这么疼,定是伤势太重,不成……我要再睡上个三天三夜……” 一听到读书就装病,你可真行! 萧绝被她那小德行给气笑了,将她从床上拉起来,硬下心肠道:“那《六界官学》虽读起来让人犯瞌睡,但里面不乏一些有用之物,你性子受不得激,又爱与人拼命,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好歹要知道对方的神通是什么,才能一击制 胜不是?” 青衣撇着嘴,紧皱着眉头:“我咋觉得你读的书和我读的不是同一本,《六界官学》里还有那些玩意儿?” 萧绝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这大抵就是学渣和学霸的区别…… “总之这一次由不得你,不学也得学。” 听到这话,青衣就想装死。 “等我伤好了再说呗。” 她心虚的眼神左右摇摆,反正能拖一日是一日,学习?是不可能学习的!她就喜欢当一个没有文化靠武力打遍天下的死咸鱼。 萧绝还能不知道她的小九九? 不过想到她此刻的确还有伤在身,倒也狠不下心说那些苛责的话。 青衣耍了一会儿无赖,见他不再提这事儿,心里才松了口气,骤然想起什么,又从床上蹦了起来。 “黑水儿和淼淼呢!现在什么情况!” “你先把鞋床上。”萧绝皱着眉又将她拉了回来,蹲下去帮她穿鞋,声音从容不迫,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抚平青衣内心的躁动不安。 “墨池那边有昆吾照看着,性命没有大问题,只是需要些时日恢复。至于淼淼……他的同生咒已暂时遏制住,短时间内还能支撑下去。” 青衣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她就怕淼淼和墨池出事,这一次 的跟头是栽大发了! “我昏迷后都发生了什么,你快与我说说。” 萧绝倒也没准备隐瞒着她,将那之后的事简单与她说了一遍。 青衣听完之后愣了半天,怔愕不已的看着他。 血洗了三千碧海? 灭了东王公? 还在九重天上打了诸天神佛的脸面,差一点就把西王母那老太婆给杀了。 萧绝自不会自吹自擂的说的多么精彩,只是简单的两三句带过,但青衣已然能想象到那画面,想象到他为自己做的一切。 “阿绝。”青衣嘟着嘴,窝到他怀里。 萧绝轻揉着她的小脑袋,“怎么了?可是肩膀那儿又疼了。” 青衣摇了摇头,扬起脑袋,瘪着小嘴道:“我想哭。” 萧绝失笑不已,捏着她的脸蛋,“好端端的哭什么?” “你对我这般好,我感动不行啊!”青衣白了他一眼。 “我对你好不是理所当然,居然还没习惯,你真是该罚了。”这回换萧绝摇起头,很是不悦的样子,“这么一点小事情你都习惯不了,怎如此没用呢?!” 这话说的,青衣差点没能反驳。 似乎哪里不对,但又好像很有道理啊! “外头你那侄儿又是怎么回事?”青衣问起帝峥,她摸着下巴咕哝道 :“长这么好看,一般都是反派,那小子与西王母是一头的吧?” “你不也长得挺好看的。”萧绝忍不住笑道,这小家伙那清奇的脑回路啊。 “两码事。”恶婆娘向来双标的明明白白,“说起来我今儿还真是第一次见这天帝小子,本以为是个白胡子老头,结果居然是这朗月清风的模样,这些天界鸟人一个个倒是爱惜自己皮囊的很,也就紫霄那老棒槌实诚一点。” 萧绝听着她的吐槽,乐不可支,之前她一直未醒,他心里像似被剜去了什么东西一般,起起落落,着不了地。 直到她醒过来,只要看着她,这心便有了着落,就像是干涸的泉眼忽然涌出了活泉一般。 “帝峥的真身乃是天地重开后所生的太焱玄凤,他浴火为神时,涅槃之地形成一汪大泽,化为了瑶池,瑶池中的一朵莲座生出西王母,这便是他二人的由来。 一为至阳一为至阴,倒是与你和烨颜有几分相似。神族大多不讲血亲,只追溯本源,故而他二人倒也算得上是兄妹。” 青衣听的频频皱眉,一开口就再度暴露了自己学渣的本质。 “我就说西王母那老太婆怎那么恶心人,敢情她还真是一朵绝世大白莲啊!” 第484章 婶婶手艺相当好 青衣从一个妙龄女鬼,一跃成了人妻,再一跃有了个不晓得比自己大多少万岁的侄儿。 啧,一朝就成了长辈。 与萧绝在殿内叽叽歪歪了片刻后,她换好衣裳,未免她乱动,萧绝直接找来玉板将她受伤的整个右臂给固定住了。 青衣当然满脸抗拒,这简直太丑了!有辱她妖艳贱货的形象,不过在这种事上,大帝爷说一不二,容不得她拒绝! 撇着小嘴,嘟嘟囔囔的走出殿门,就撞见那张温和浅笑的俊脸,青衣小脸紧绷:“你咋还没走?杵这儿等着请你吃饭囔?” “是呀,不知婶婶手艺如何。”帝峥笑吟吟道。 青衣眉梢一挑,一脸骄傲:“那是相当的好。” 萧绝听到这话,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相当……的好? 帝峥甚是羡慕的看着萧绝:“王叔可真有口福。” “改日定请你尝尝。” 帝峥略有几分疑惑,为何他会觉得,提起这话茬,他这王叔反倒多了几分热情呢? 不过,既说到改日,想来今天这顿饭是蹭不成了。 “既然婶婶无大碍,那侄儿便不再叨扰了,改日再请王叔与婶婶到九重天上做客,让侄儿做东,恭贺二位大喜。” 青 衣淡淡的嗯了一声,甩着左手手腕,“跪安吧。” 帝峥眉梢微微一抬,这两字他听来倒是新鲜。 失笑的拱了拱手,他转身离去。 走出冥府,帝峥在那棵直耸天际的月桂树下站了一会儿,仰头看着上方那轮‘月亮’,唇畔的笑容愈发深邃了起来。 “紫霄王叔,刚刚在冥府你一直避着不肯相见,此刻既跟出来了,何不大大方方现身呢?”帝峥转身看向后方。 一道身影显形,紫霄摸了摸鼻子,倒是没有被看破行迹的尴尬,“哟嘿,你小子闭关了个几千年,修为倒是越发厉害了嘛,现在玩躲猫猫估计是赢不了你小子了。” 帝峥笑容不改,“王叔倒还是老样子,健谈风趣,难怪北阴王叔这么多年只肯与你为友。” 紫霄眨巴着眼,嘿嘿笑道:“似我这等玉树临风的美男子,那魅力自然是没得说的。” 帝峥又是一声轻笑,仍旧那般温和的样子,对紫霄的自我吹捧显得甚是平静。 “数千年没露面,这六界的变化倒是不小。紫霄王叔在冥府做客些时日,便回九重天上吧,侄儿可还有许多事得请教王叔呢。” “好说好说。”紫霄嬉皮笑脸道。 帝 峥点了点头,就要离开之际,目光落到冥府大门,那里有一道鲜红的身影一晃而过。 紫霄也察觉到了什么,朝旁挪了两步,笑眯眯的阻挡住了帝峥的视线。 “巫族。”帝峥薄唇轻掀,“还是个有阴司官身的巫族。” 紫霄笑眯着眼,“现在人间都出个永生教了,巫族一抓一大把,你可别把重心搞错了。” 帝峥轻笑了一声,看着紫霄幽道:“紫霄王叔在担心什么,是觉得侄儿会对那红袍小官出手吗?我依稀记得,他的名字……好像叫司臣?” “在剪除巫族这件事上他也算是个功臣,虽造下不少杀孽,但功过相抵,青衣婶婶将他放出来,倒也不为过。” 紫霄莫名打了个哆嗦,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你这婶婶叫的也太顺溜了吧。” 帝峥耸了耸肩,轻描淡写道了句“走了”,身影便消失在了冥界。 他走之后,紫霄立马撇了撇嘴,揉搓了一把自己的老脸,“脸都要给老子笑出褶子了,一与这臭小子说话就浑身难受,笑的阴阳怪气让人不晓得他想干嘛。” 呸呸了两声,紫霄闷头回了冥府,进门就见到司臣一脸怔愡的立在原地,过去就是一巴掌 ,“巫族小鬼,你刚刚找死是不是!” 司臣被紫霄给扇醒,没好气的瞪着他,“老棒槌,你打我干嘛!” 紫霄作势又要扇他,“要不是看在恶女娃的面子上我管你死活,蠢货!” 说完,他白了一眼司臣,甩头就走。 刚刚帝峥看到司臣后的确没说什么,不过,有那么一瞬,紫霄还是感觉到了其身上乍泄的杀机。 若不是他中途拦截了一下,只怕这巫族小鬼这会儿已经魂飞魄散了! 真是一团乱麻! 帝峥这小子一出关,那九重天上呆着就更让人难受了! 司臣咬了咬牙,也知道自己贸然跟出来的举动有些找死。 当年降下天诛一举灭了巫族的可就是这位天帝,也是这一位,下令将他送入阴司打入阿鼻地狱,若不是恶婆娘‘大发慈悲’将他给放出来的话,或许永生永世,司臣都要在阿鼻地狱里不断遭受酷刑。 只是他满以为当年天帝出手,除他之外,巫族已经全灭,可却还有那么多漏网之鱼,还和阴池搅合到了一起! 究竟是阴池出手,保下了那些巫族余孽? 还是这位天帝,从一开始就故意在手下留情?! 司臣脸色阴晴不定,这些事,有 必要和青衣好好聊聊。 青衣去看过墨池,亲眼确认那家伙无事后,这才松了口气。让昆吾继续为他疗伤,这又马不停蹄的赶去探望淼淼。 在看到床上那被烧的血肉模糊的少年时,青衣险些失控,墨池赠给他的龙鳞已悉数被焚烧殆尽,他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被扒了皮血淋淋的躯干。 若非呼吸尚在,否则几乎和死了一样。 青衣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沸腾的杀意,若是她早看到这一幕,只怕之前会同墨池一样失控,直接杀了烛九阴。 “现在断玄剪已毁,同生咒可还有解除的办法?” 萧绝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青衣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脸色都跟着白了起来。 她不敢想象,如果墨池听到这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 屋内的气氛一刹,凝重到了极点。 司臣从外间进来,恰好听到青衣的问题,而萧绝的沉默,如巨石狠狠的凿击在他的心头。 本欲说的话,悉数咽回了肚中,目光颤抖的落在床上那血淋淋的身躯上。 青衣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道:“我不相信!不到最后,我绝不会放弃!” 淼淼她要救! 不管说什么,她都一定要把淼淼救回来! 第485章 帝峥之所图为何 九重天上。 帝峥并未回去天帝殿,而是直接去了九重雷狱。 万千奔雷如龙蛇在整个狱中轰鸣闪烁,雷狱正中,西王母被紫色雷霆绑缚着双手,高高悬吊在半空中。 帝峥不疾不徐的朝前走去,站在下方断壁悬崖般的高台上,抬头看着她。 “王兄,你放我出去好不好?这雷罚我快挺不过去了。”西华泫然欲泣的看着他,俏脸上一片苍白,美目一转便是两行清泪落了下去。 帝峥微蹙着眉,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又露出笑容,温和的说道:“王妹你也太小看自己了,虽说我收了你的内丹,但区区天雷之罚应该还不至于让你有多大损伤,充其量又是有些难受罢了。” 西华咬住红唇,死死盯着他,眼里除了怨色外,隐约还有一层惧怕。 “你与阴司早有龃龉我是知道的,之前也一直未曾管过你,那时你行事好歹是晓得分寸的。可这一次,你做的太过的。” 帝峥仍是那般不疾不徐的温和语调,却落在西华耳中,却让她浑身泛寒。 这个看似温暖的男人,实则才是真真的心寒似铁! 便是杀人取命之时,他依旧是最温柔的那一个…… “青童死的太冤。”帝峥一字一句开口道,摇了摇头:“他痴心于你,却到死都被你利用,虽知道你 不算特别聪明,但此番的确愚蠢了些。” “纵使青衣王死了,你也未必能得北阴王叔的青睐,只会让他厌恶你罢了。” “纵使厌恶,那他也看到我了不是吗?”西华的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明明是我先喜欢的!当年那小贱人借着偷吃太虚灵骨与帝君相识,她是踩在我肩膀上上的位!她一介阴司贱婢,凭什么踩在我的头上!” 帝峥揉了揉自己的耳垂,模样似有些心不在焉,确又仿佛在侧耳倾听着西华的怨恨。 “嗯嗯嗯。”他点头轻笑着,“可到底你还是输了不是,现在青童也已死了,再怪罪于你,似也没什么必要。不过,阴池的事,你该如何说?” 帝峥笑眯眯的看向她,脸上的笑容温和如春风化雨,“你当真与阴池勾结了?” 西华吞了一口唾沫,慌忙摇头,“王兄,你要相信我!阴池乃六界公敌,又差点毁了我天界,我岂会与她同流合污,我是被冤枉的!” 帝峥轻抿着唇角,幽幽一声长叹:“可北阴王叔一口咬定,你是天界的奸细,这又该如何是好呢?” “他没有证据!” “他的话,在六界就是证据。”帝峥轻笑着:“因为他,六界才有了至今几千年的太平。也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更憎恶阴池,他说你是奸 细,你在所有人心中便已被打上了奸细这一烙印。” 西华微微一怔,此刻真显出几分慌乱。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奸细呢?” 帝峥抬头看着她。 西华喉头在颤抖,她的心理防线不知何时被对方一点点给揉碎……击溃了…… “王兄你……其实也没那么憎恶阴池吧,”西华咬牙,鼓起勇气道:“当年你若肯出面,那场大战,帝君他未必会输……你想要他死……不是吗?” 帝峥闻言却是笑了起来。 “这你就想错了,这六界没有王叔他老人家撑着可不行。” 西华闻言睁大了眼,“你若不想他死,那为何当年明知阴池偷偷潜入六界,诓骗烨颜盗取帝君的灵台真火却不阻止?!” “还有这桩事吗?”帝峥轻蹙着眉,很似疑惑的样子,他摇了摇头:“连这种事都清楚,西华,你还说自己与阴池没关系。” 西华的身子止不住在颤抖,她看着帝峥,眼里止不住恐惧。 她也说不出为什么,那种恐惧就是不受控制的在心间泛滥。猜不透,看不透,她真的搞不清楚,下方那个男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你此次出关,究竟想做什么?!” 帝峥笑而不语,并未回答她,却是转身离开,边走边道: 淡淡的抛下一句话:“你与阴池究 竟如何,我并不关心。可若威胁到了天界,我也顾不得咱们之间的那点兄妹之情啊……” “哦,对了。”帝峥脚步忽然一顿,回头好奇的看向她,“断玄剪还能重铸吗?” …… 墨池苏醒还要一段时日,他修行的功法对自己损害实在太大,且是日积月累,这一朝爆发,竟是比青衣先前的局面还要来的凶险些。 好在昆吾精通岐黄丹术,在他的调养下,墨池的气息倒是比刚来的时候要强健上许多。 妖族那边,冥府也派了人过去,帮忙封锁消息。烛九阴被青衣用太虚骨鞭给压制着,暂时也是跑不出来的。 僵局还是在淼淼身上,青衣急于在墨池醒来之前,找出破解共生咒之法。 紫霄和萧绝一直守在淼淼旁边,未曾离去,为此绞尽脑汁。 冥府的藏书阁里。 司臣震惊的看着坐在地上埋头苦读的那个身影,半晌都回不过神来,那是恶婆娘啊…… 这会儿坐在地上,不断翻阅典籍的,可是那个一看到字儿就打瞌睡的阴司恶婆娘! 司臣吞了口唾沫。 “你还是恶婆娘吗?” “闭嘴,你也别闲着,帮忙找找!”青衣头也不抬,拿起手边的卷轴就往他身上砸过去。 司臣被砸了一脸,无语的盯着她,“找什么?” “破解共生咒之 法啊!”青衣暴躁道,“老娘就不信,除了断玄剪,那东西就无解了!” “可你像现在这样临时抱佛脚也不是事儿啊。”司臣叹息的走过来,他看得出来恶婆娘这回是真的慌了,否则不会连查阅典籍这种事儿都干出来。 “咱学渣就别干学霸才能干的事儿,就算真有破解之法,你瞅见了也不一定能认出来,再说……这冥府藏书阁里的经文卷轴,老白脸会没看过?” 那糟老头子的记性可是好的很,不存在忽然忘记忽然想起之类的。 青衣紧咬着腮帮子,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窝火与无力过。 “你就是关心则乱了。”司臣叹了口气。 淼淼可以说是在阴司长大的,一直陪伴在她左右,他出了事,恶婆娘心里不比墨池难受。 加上那断玄剪也经过了她手,现在成了这般结果,她嘴上没说,心里不知有多懊恼。 本寄希望于萧绝,可现在连萧绝也拿不出法子。 淼淼的前路……似真的只有一片灰暗了。 可她不愿放弃啊! 就算没有希望,也要拼死拼命给淼淼造出一个希望来! “若六界还能有第二把断玄剪就好了。”司臣叹了口气。 青衣猛地抬起头,急窜起来,狠狠抱住司臣。 “过往是老娘错怪你了!你这孩子真他娘是个鬼才!” 第486章 敢让我男人去牺牲色相? 天地间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 希望若是没有,那刨穿地心捅破苍穹,也要扒开一条缝,让光照进黑暗里! 青衣激动的往云朝殿那边冲去,进门时跑的太急,差点没被门槛给绊倒。 关键时候,萧绝瞬移到她身旁,将她给搂住。 “小心一点,怎么毛毛躁躁的。” 青衣顾不得那么多,紧紧抓住萧绝的胳膊,“老白脸!断玄剪!如果再有一个断玄剪我们就可以救淼淼了对不对!” 青衣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但萧绝还是听明白她想表达什么。 不过,并没接住他的话茬。 紫霄走了过来,叹了口气,道:“女娃娃,你是想说再造一个断玄剪,来救命那个小长虫是吧?!” 青衣点了点头,看到他们的脸色后,心里又不由忐忑。 “这想法我和北阴不是没有过,可是你知道吗?那断玄剪并非谁都能炼制出来的,那是西华以她真身孕育的莲花子为基底,经过万年锻造,才炼制出的宝贝,不说过程多艰难,中间还加入了多少奇珍异石……”紫霄抿紧唇,“你觉得西华肯再给出一枚莲花子吗?那玩意也不是说有就有的。” 青衣皱紧眉,眼里闪烁出煞气,不等他开口,紫霄直接道:“你可别说用抢的或是用偷,不靠谱!那玩意不是她 心甘情愿给出来谁也取不到。 更别说现在帝峥这个小子也出关了,你男人之前在九重天上闹了那么一场,这才多久? 再去闹一次,我看你们是真想天界和冥界打起来。” 紫霄说着不断摇头:“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那断玄剪的炼制之法,除了西华那老姑娘压根没人知道!像这种至宝的炼制法门,谁不是捂的死死的。” 青衣咬紧了牙关。 绕来绕去,又绕回那个老妖婆身上了? 要让淼淼活下来,必须得去求她大发慈悲不成? “不过,我觉得要让西华点头也不是没可能。”紫霄忽然贼笑了一声。 青衣一脸寒霜的盯着他,“你要敢说让我男人去牺牲色相,我立刻锤死你。” 紫霄将出口的话立马吞回肚子里。 真是…… 他不就是看气氛太凝重所以想活跃一下嘛…… 不过,这个法子的确是目前看来最有效的啊! 西华那老姑娘喜欢北阴喜欢的要死,连东王公这陪伴自己上万年的好舔狗都眼睛不眨的给牺牲掉了,还不是巴心巴肝的喜欢。 紫霄这两天没少从冥府将士嘴里听八卦,可是把那天在九重天上的事儿全给听来了,尤其是那些老爷们说起西华的脸色时,那形容的叫一个惟妙惟肖,天花乱坠! 简直就是一个伤心欲绝的下 堂弃妇! 那眼神痴缠的哟…… “哎哟!”紫霄膝盖上传来剧痛,差点没直接跪了下去,“恶女娃,你踢你大爷我干嘛!” “怎么与你嫂嫂说话的!知道礼仪尊卑怎么写的吗?”青衣冷眼瞪着他,小脸上满是煞气,“再说我哪踢你了,我一伤员还能踢的了你紫霄上神。明明你是挡在我要走的道上了!” 这一通抢白,简直把紫霄怼的哑口无言! 嘿,你这恶女娃颠倒黑白的本事简直可以啊! 他本还想还击两嘴,可一看旁边萧绝警告的眼神,紫霄悻悻的闭上了嘴,心里咕哝个不停: 北阴你个死耙耳朵,在外头叱咤风云,回屋了你家媳妇儿给你一巴掌,你还要倒回去问她手痛不痛! 青衣心里是憋了一肚子火的,东王公那舔狗是被灭了,可西王母那老太婆还在九重天上喘气儿呢! 淼淼变成这样子,那死老太婆才是罪魁祸首! 哈,好死不死的是,搞了半天,一直以来整个六界的人都误会了!那个死老太婆和东王公压根就不是一对! 趁着她受伤昏迷的功夫,在九重天上,那老太婆对着她男人上演了一段深情告白呢! 虽说,自家老白脸的反应让她极端满意! 可那老太婆只要还活着一天,她就极端不满意! 这笔帐,迟早她都要去 算回来的。 可这会儿……紫霄那嘴还叭叭叭的说个不停,让她男人去主动献身之类的…… 当她是死的吗? 就算她死了,也不可能便宜了西王母那老太婆! “休要再胡言乱语!”萧绝站出来为自家的心肝宝贝主持公道,斥责道:“一大把年纪,怎还如此多话!” 哎哟喂,紫霄那个委屈。 他要不是年纪在这儿摆着,他都要闹了! 这时候你还给我塞狗饭吃,你们两口子简直不是人! 萧绝轻拍着自家小媳妇儿的肩膀,轻声说道:“即便炼制之法,与莲花子都有了,重铸断玄剪也是需要时间的。” 青衣咬着唇,没说话,目光死死盯着床上的淼淼。 萧绝知道她现在满心都牵挂着淼淼的安危,说再多安慰的话都无用。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 青衣抿了抿唇,“我想单独和淼淼呆一会儿。” 萧绝和紫霄对视了一眼,两人默默走了出去,带上门,将时间留给青衣。 轻手轻脚走到床头。 青衣看着床上这具血淋淋的身躯,深吸了一口气。 记忆中那个总是喜欢像软骨虾一样赖在她背上的小小少年,此刻,已看不出半点原本的面貌。 他的龙鳞已被烧毁,皮肉已经溃烂,肉身不断的在往外渗血。 青衣紧紧握住他的手。 “淼淼,以后 我不打你了好不好。” 她总是喜欢敲打这条小长虫,因为她知道,偌大的青衣殿里只有它,不管她怎么打骂揉捏,这小家伙哭唧唧两下,就会一口一个青衣,再度屁颠颠的跑回来粘着她。 “你喜欢吃功德珠,以后你想吃什么,我都满足你好不好?” 这小家伙是个贪吃鬼,一有机会便在阴司里到处找吃的。可再好吃,再喜欢的宝贝,他总会留下一口,献宝似的拿到她跟前来。 “淼淼,我们淼淼是最坚强的小长虫对吧。” 青衣深吸了一口气,死死闭上眼,将所有的情绪强压回心头。半晌沉寂,她睁开眼,脸上绽放出如过去那般耀眼却又傲慢的笑容。 就连语气,都是一如既往的骄傲和情况。 “小长虫睡够了就给老娘滚起来干活了!” “没有我的允许,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老哥卖去窑子里干活!” “还有你最喜欢吃的功德珠,你藏着的那些私房钱,我通通给你搜刮掉!全部塞进司臣的腰包!” “小媳妇儿什么你想都别想,就算找人给你陪葬,老娘也给你找个太监来陪你!” 青衣絮絮叨叨的说着,笑骂着。 她深吸一口气,仰起头,快速抹去眼中泛滥而起的潮气。 她裂开嘴,强撑起笑容。 拳头紧握。 “撑住,等我。” 第487章 墨池醒来 放弃? 青衣从来都不知道这两字是怎么写的! 脸上‘猫尿’一擦,鼻涕一擤。 又是阴司那朵火辣辣的霸王花! 管它什么鬼迷日眼的老妖婆,共生咒,就一个字:干! 青衣从殿内走出来后,萧绝和紫霄都察觉到她整个人的面貌发生了一些变化。 像是阴霾被一扫而空一般。 以前那个一往无前,对一切都毫无畏惧的阴司恶婆娘又回来了! “不管是什么法子都要尝试一下,若是重铸断玄剪的话,除了老太婆的莲花子和铸造之法外,还需要哪些材料,紫霄小老弟你应该能打探出来吧?” 小老弟? 紫霄眉梢抖动了两下,对这称呼甚是不甘心! 但紧随着意识到…… 这恶女娃现在的确是他的嫂嫂啊! “你们这两口子!老子是一块砖吗,哪里需要哪里搬!” 青衣眉梢一挑,“你这老棒槌那么有用的吗?” 得嘞! 紫霄老儿敢怒不敢言,现在那淼淼小长虫的伤势暂且也能稳住,倒不需要他一直在冥府守着。 “老夫这就回九重天上去!” “事先声明啊,这回要真把这小长虫救回来了!必须得给报酬!” “两口子臭不要脸,别想让老子给你们当长工又干白工 !” 紫霄骂骂咧咧的走了人,萧绝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道: “这些天你也未曾休息,伤势还未好了,别太累着自己。” 青衣摇了摇头,道: “我没事,倒是你,趁这会儿功夫快去小憩会儿。” 萧绝这段时间才是未有片刻喘息的余地。 照顾完她,又紧跟着来照看淼淼,更别说冥府还有一大堆事儿也等着他。 “放心。” 萧绝轻捏了一下她的掌心。 在青衣的软磨硬泡之下,萧绝才同意去休息片刻。 只是刚往寝宫那边过去,一阵熟悉的气息就传了过来。 青衣美目大亮,急忙道:“你先去休息,我过去就好!” 那气息,是墨池的! 墨池醒了! 萧绝看着青衣奔驰而去的身影,略微犹豫,终究还是没有跟过去。 司臣慢腾腾的走上前,忍不住道: “老白脸,你现在咋这么大气了?” 萧绝睨向他,手抬了起来。 司臣见状立马露出怂色,下意识的缩起脖子。 萧绝抬起的手却变换了方向,推门而入,偏头问道: “跟了一路,想说什么?” 司臣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道: “天帝!他会否也与阴池有关?” 萧绝眸光幽幽一动,“进来说话。” …… 偏殿那边。 青衣急急赶到,还没走进去,就听到里面的吵闹声。 “滚开!” “通通滚开!” “昆吾,你让开!” 青衣进去就见场面一片胶着。 昆吾挡在前方,墨池立在他对面,神色一片森寒,银眸中翻滚着杀意。 “你命硬是吧!伤好全了是吧!” 青衣的声音骤然响起。 墨池眼中的杀意一滞,视线落到她身上后,脸上的锋芒一刹都软化了下去。 青衣沉声道:“你们都出去。” 昆吾见她来了,心下也松了口气,带着其他人退到外间。 墨池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牙关紧咬。 他没说话,但呼吸间都充斥着紧张之意。 “淼淼还活着。”青衣放轻了声音。 墨池猛地深吸了一口气,身子略微踉跄,后退了几步,堪堪扶住侧边的椅子,坐了下去。 知道此刻,他脸上的血色才渐渐回来了一点。 “你没事吧?”墨池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被板子固定着的右臂上,眼神闪过一抹自责。 “要不我把你揍一顿,让你亲自感受下,我有没有事儿?” 青衣挑着眉,还是那般桀骜不驯。 她这般轻松如常的模样,倒叫墨池的心不自觉间,跟着安定了几分。 走 到他身边坐下,青衣继续道: “少自作多情,你那牙口能伤的了我?” 墨池眉头猛地皱紧。 “我那天昏迷后又发生了什么?” “也没撒大事儿。”青衣轻描淡写说了一下经过。 对于自个儿险些被东王公给干掉的事儿,自然是一笔带过。 倒是没少借着这个机会吹嘘了一把自家男人的威武霸气。 墨池听的频频皱眉,忍不住嗤道:“差不多行了啊,逮住机会就替你家那糟老头子说好话。” “老娘这是讲述事实,你懂个屁。” 墨池看着她那仿佛没心没肺,嬉皮笑脸的模样。 眼里飞逝过一抹自责与黯然。 这渣女,故作轻松的样子,他又岂会看不出来呢? “淼淼情况很不乐观吗?”墨池垂眸问道。 青衣渐渐收回了音调,略作沉默,嗯了一声。 “老白脸和紫霄一起出手,暂时压制住了他身上的同生咒。他二人一直在另寻破解之法,淼淼还在昏迷中。” 青衣没有隐瞒他实情,偏头看向他,“要去看看淼淼吗?” 墨池僵坐了许久,长长的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扯出一抹有些牵强的笑容。 “不去了,知道他还活着就好。” 墨池缓缓闭上眼。 同生咒反噬, 淼淼此刻的模样,他能够想象到。 他不敢去看…… 怕看过之后,自己会再度失控,不顾一切也要杀了烛九阴,也要冲上九重天灭了西王母! 墨池的冷静,让青衣都感到意外。 这黑水儿先前不还喊打喊杀的吗? 怎么这么快就淡定下来了? 青衣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伸出左手,小心翼翼戳了戳他。 “真能忍得住?黑水儿,你别这样啊,你心里要难受,哭出来也成啊……” 墨池微微蹙眉睨着她。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兄弟别的没有,这坚实的胸膛,还是能借给你靠一靠的!” 青衣满脸心疼的看着他。 这么多年了…… 青衣几时对他似现在这一刻这般温柔体贴过? 墨池幽幽看着她,心里默叹了一口气。 这个渣女啊,连关心人都是这般的…… 让人想收拾她! “嗯,你这胸膛瞅着,的确异常的坚实呢。” 墨池脸上重新露出过去那漫不经心的神色,笑容却回归了眼底,“以后不能叫你渣女了,得叫大兄弟啊。” 青衣小脸微微一偏,挑起眉。 也嘿,你有点日怪哦。 “呵呵,看样子你的伤是全好了呢……” “还是有点点痛的……啊——渣女你住手——” 第488章 为了六界团结 逆境? 不管是青衣,还是墨池。 他们的人生中,从来就没有‘顺风顺水’这个词。 苦厄难,伤离别。 何曾没经历过? 因为在乎,所以做不到心如止水。 但短暂的混乱与彷徨过后,两人都明白,苦恼和伤感都无济于事! 有那个时间,倒不如想想,去尝试一切能解决问题的办法! 墨池醒来之后,身上的伤势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 那速度,快到诡异。 估摸着又是他所修炼的那功法的缘故。 只是这伤究竟是真的好了,还是只是表面愈合,就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九重天上,紫霄回去也有些时日了,倒是一直在尽心尽力的替青衣他们打听消息。 霜神殿,一抹冰玉雕琢而成般的玉人立在殿中,神色冰冷。 紫霄站在她跟前,一脸讨好: “你与西华那老姑娘有些交情,她可曾告诉过你,那断玄剪还用了哪些天财地宝炼制的?” 霜神冷冷看着他:“那等事她岂会告诉我?紫霄,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天界上神,不是他冥府的泥腿子!” 紫霄还是那嬉皮笑脸的德行:“媳妇儿,这北阴王兄也是算是你的王兄不是。” 霜神皱紧眉,面露冷笑:“王兄?他眼中除了 冥府与那青衣王,何曾有过旁人。也只有你这蠢材,才老实巴交的将他视为兄弟,我奉劝你……” 霜神话还没说完,紫霄笑容就淡了下去,扭头往外走。 “你站住!”霜神一声娇吒,美目怒瞪:“我在于你说话,你走什么走!” “你说你的,我走我的,有何相干。”紫霄回头看了她一眼,道: “你不愿帮北阴,我不怨你,但这九重天上,谁都有资格说他,唯独你没有。” 霜神怔了一下。 “当年若不是他拦着,或许我真会动手杀了你。”紫霄说着,叹了口气,“待这件事了了之后,咱们便和离吧,相互折磨了这么多年,也该到头了。” 霜神脸色一瞬变得难看至极。 “到现在你还想着英招!” 紫霄撇了撇嘴,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解释。 英招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他不可否认自己还记得对方,可是…… 这些年来,他与霜神间又何尝没有感情。 只不过,他的寿数,已快到头了。 都要死了,又何必再折磨她呢…… “随你怎么想吧。”紫霄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扭头离开了霜神宫。 霜神紧咬着红唇,眼角流下一行清泪。 “你还在怨我……” “可当年那件事… …我也是为了保全你才……” 霜神骤然闭上嘴,惊惧的打量着四周,似唯恐刚刚的话被谁给听了去。 “这么多年夫妻,你到现在都忘不了英招那小贱人,竟还为了她要与我和离!” “你要找死,就去找吧……” 与北阴搅合在一起,你就是死路一条! 紫霄黑着脸色,从霜神殿内出来后不久,就在半路上撞上一人。 “玉琼小丫头,你拦着你紫霄爷爷是要干嘛?” 一见着人,紫霄立马变回那嬉皮笑脸的德行。 玉琼上神对他翻了个白眼,公事公办的开口道:“天帝陛下有请。” 帝峥那小子? 紫霄轻不可见的蹙了下眉,下意识的想溜。 不过,左脚才刚抬起来,玉琼上神就往旁边侧挪了一步:“请吧,紫霄上神。” 啧。 紫霄撇嘴,忍不住哼唧道: “就你这小丫头一天到晚对他巴心巴肝的,这么多年,也没见他把你给收进房啊……” 玉琼怒容一显,杀气直冲而出。 紫霄赶紧捂住嘴,“啊呀呀,我这就去见我那王侄儿!” 溜了溜了,这自作多情的女人,简直惹不起! 帝峥坐在御花园中,听到动静,抬头就见紫霄火急火燎的冲进来。 后方的玉琼一脸杀气腾腾。 他 见状莞尔一笑,开口道:“王叔可是又调皮了。” “调皮?你是在侮辱你王叔我吗?我只会调戏不会调皮。”紫霄叉着腰板道。 “老淫棍。”玉琼在边上一声低啐。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你又骂你爷爷我!” 帝峥笑着摇了摇头,“玉琼,你且先退下吧。” 玉琼领命,又气呼呼的瞪了眼紫霄,这才退走。 “说吧,你找你王叔我有什么事儿?我现在可是很忙的!” “听闻王叔这些日子在寻找炼制断玄剪所需的材料名录?” 紫霄闻言不免多看了他两眼,“你手上有不成。” 帝峥摇了摇头,道:“王叔想多了。” “那你废话个什么劲儿。” “只是不想王叔你白费功夫,要想重铸断玄剪,非西华出手不可。” 紫霄听到这儿,大抵明白了帝峥此番的用意,他不由嗤笑了起来: “搞了半天,你是为了西华那老姑娘啊。想以断玄剪为筹码,让冥府那边忍了这口气是吗?” “天界已损失了三千碧海,付出的代价已经足够了,瑶池说什么也要保全下来。” 帝峥面带着无奈的笑意:“王叔,你也该体谅下侄儿的难处。” 难处? 紫霄听到这话都想笑笑呢。 “那她与阴池之 间的事儿你就不查了?那可是阴池!” “可有证据?” 紫霄一时语塞。 帝峥摇了摇头,“纵使北阴王叔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来吧?” “阴池再度现世,六界更该团结一致才对。” “若此番能化干戈为玉帛,冥府与天界重修旧好,乃是六界之福。” “至于西华,她若真与阴池有关系,将她关起来也查不出什么,倒不如放出来。” “或许马脚,自己便露出来了呢?” 紫霄听完之后,眉头紧皱。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会说漂亮话。” 帝峥闻言不免笑了起来,“那这番漂亮话,就有劳王叔代为转达了。” 紫霄抿了抿唇,调头就要走,脚步忽然顿住。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当年英招到底是做了什么,背叛了天界?” 帝峥眸光幽幽一动,笑容却没变。 “英招?王叔不说我都快忘了此人了。一个无名小辈而已,不曾想王叔却还记得清楚。” 紫霄回头,几分薄怒的看着他。 帝峥脸上的笑容毫无破绽。 “有些事既已过去,最好莫要再提。如此这般,还活着的人,才能继续好好活着不是?王叔,你觉得呢?” 紫霄心头一惊。 难道…… 帝峥一直知道他那乖女儿的身世?! 第489章 先当孙子后当爷 淼淼的安危,牵绊着所有人。 墨池不敢去云朝殿看他,怕这一看,就让自己发了狂。 青衣倒是每日会过去,只是淼淼的情况真的是每况愈下,看着让人揪心。 她看完淼淼后出来,才去找萧绝。 这些天,她的亲男人和野男人倒是一直窝在一起,不眠不休的研究着共生咒。 进门之后,青衣敏锐的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萧绝和墨池似刚起了争执,这会儿都是一脸寒霜。 “你来的正好。”墨池看了她一眼,挥手将殿门给关上,落下了结界。 “什么情况?” 青衣挑眉走过去,没理他,先往自家男人身边一凑:“黑水儿欺负你了?” 墨池翻了个白眼。 萧绝见到她后,眸光回暖,轻声道:“他哪欺负的了我。” “那你俩是置什么气?” 两个男人齐齐沉默了一会儿。 墨池率先开口道:“淼淼或许有救。” 青衣眸光大亮,激动了:“这好事儿啊!” “他想逆行共生咒。”萧绝蹙眉补刀。 青衣略有疑惑,逆行? 片刻思索,她明白过来。 现在烛九阴和淼淼之间,以烛九阴为主导,淼淼为炉鼎,所构建的联系。 逆行的话,则是改变这主从关系,让烛九阴 变为淼淼的炉鼎。 可如此一来的话…… 烛九阴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修炼了天邪道啊! 青衣眸光微沉了下去,看向墨池:“你想让淼淼也入魔?” “现在还有别的法子吗?”墨池沉声反问。 青衣沉默了下去。 “淼淼现在连意识都是昏沉的,如何修炼天邪道?这问题你想过没有?” 青衣看向墨池。 “他不能修炼,但我可以,到时我可以三花聚头将功力全部……” 他话还没说完,脸上就啪的挨了一巴掌。 青衣目光森寒的瞪着他:“淼淼活了,然后你去死是吧?烛黑水,你脑子糊屎了是吗?!” 说完,她看向萧绝:“他有这想法的时候,你与他客气什么?直接打成残废让他继续躺床上去,省的添乱!” “夫人教训的是。”萧绝连忙点头。 “青衣……”墨池抿唇看着她,他鲜少会叫青衣的名字。 “我在一日,你想也别想!” 青衣直接给他怼了回去。 先不说修炼天邪道入魔后有多凶险,墨池等于半个人落入阴池的掌控,纵使萧绝能将他与阴池之间的联系给斩断,可那之后呢? 云州他们被斩断联系之后,到现在都还是不死不活的没有醒过来。 这世间,似楚子翎那 样的变态可没几个! 更不用说,这黑水儿竟还想用三花聚顶把自己的修为尽数渡给淼淼? 呵。 刨开前面他修炼魔功这事儿能不能成。 他若真这般做了,他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就他那满身疮痍,连龙鳞都没有的破身板,还撑得住三花聚顶?! 这么想死,还不如她直接送他去阴司当地头龙! 青衣明显是动了真怒,那眼神冰冷的都能吃人,看不到半点该有的情绪。 墨池嘴皮子抖了抖,朝她靠拢了两步,“小衣衣……” “闭嘴!老娘听不懂猪说话!” 青衣脚都抬起来了,想到他那破烂身板,又硬生生的收回来,回头看向自家男人。 “这长虫要是再敢萌生这个想法,你就给我往死里削,扒皮抽筋,剔骨去肉,给他留一口气不死绝了就成!” 萧绝意味深长的看向墨池,“乐意之至。” 墨池脸上肌肉抖了抖。 你个渣女。 对我可真不是一般的狠得下心! 三人间气氛正是凝重,外间传来昆吾的声音。 “王上,紫霄上神来了。” 青衣眸光一闪,瞪向墨池:“局面还没到那一步,你放清醒点,否则小心我把你塞粪池地狱里,让你好好醒醒脑子!” 说完,她迈着六亲不认的 步伐往外冲,“紫霄那老棒槌在哪儿?” 殿内,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 “孤的容忍是有限的。”萧绝忽然开口,冷冷的睨着他,“仅限这段时间,让我家夫人为你担忧。” 墨池撇了撇嘴,“我若死了,你该开心才是。” “她开心,我才会开心。” 萧绝径直往外走去,“别干蠢事。” 墨池深吸了一口气,俊脸上露出苦笑。 他现在不止亏欠那渣女,就连这糟老头子也是越欠越多啊…… …… 紫霄是惴惴不安到了冥府的。 想起帝峥那小子,他就浑身不舒服。 再一想到,一会儿要说的那些事儿…… 他的大限该不会就是今日吧? 那恶女娃会不会捏碎他这把老骨头? 正忐忑着,紫霄就见一张狞气横生的俏脸从远处出现,心里越发七上八下。 哟喂,他那北阴王兄又干了撒好事儿,把这女娃娃给气成这样了? “天财地宝的名录搞到了?”青衣进门直接问道。 紫霄干笑了两声,没直接回答,几分焦急的朝外张望,盼着萧绝能跟着出现。 青衣见他这模样,眉头就皱紧了。 “你不会什么都没查到吧?你下来做什么?” “哎呀,恶女娃你急什么。” “叫嫂嫂!” 紫霄: “……” 萧绝和墨池姗姗来迟,紫霄见着他二人后,这才松了口气,赶紧道: “这断玄剪我是八方打听,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这事儿,非得问西华那老姑娘才行。” 青衣眉头拧紧了,墨池的眸光也瞬间黯淡下去。 倒是萧绝眸光幽沉的看向他,“有话直接说完,别绕弯子。” 你可真是了解我…… 紫霄瞅了他一眼,心里腹诽:这可是你让我直说的啊。 “帝峥那小子在九重天上设宴,想款待你们两口子,借此修复冥鬼二界与天界的关系。” “条件嘛……就是以断玄剪为交换,把西华这件事儿给抹过去……” 紫霄一口气说完,忐忑不定的看着三人。 屋内沉默了半晌。 “呵……” 青衣笑了。 美目轻眯成一条细缝儿,诚挚发问:“你家天帝那驴脑子,莫不是在我阴司的粪池地狱里发酵过?” 这话说的…… 紫霄哪好回答啊。 “唉,老子也知道这事儿你们不会同意,我这就……” “谁说不同意。”青衣出人意料的开口,冷嗤道:“断玄剪我们也要,但该报的仇该了的怨,也照样要报!” 先当孙子后当爷! 她阴司恶婆娘从小长大,什么角色没扮演过! 只要能救了淼淼! 第490章 没有到处乱跑? 帝峥脑壳有包,在青衣这儿几乎可以说是实锤了。 那个笑面虎,居然想把西王母那老妖婆给放出来? 用断玄剪把这事儿给抹平? 他怎么想的? 果然吃的东西都用来发育脸了,脑壳的发育就随心所欲了? 紫霄是在恶婆娘倒豆子般的吐槽中,掩面逃回九重天复命的。 “你那天帝侄儿到底撒路数?”青衣朝萧绝一挑眉:“他难不成是什么幕后大佬?也与阴池有关系?” “你现在是看天界的谁都与阴池有关吧?”萧绝摇了摇头,略作沉吟道: “帝峥此人心思极深,行事往往不按套路出牌,但是若说他与阴池合作共谋的话,却缺乏一个动机。” “动机?” 萧绝点头道:“帝峥最看重的便是天界,凡破坏天界秩序安宁者,在他手下必死无疑。 当年阴池险些覆灭了天界。 若说他二人是合作共谋,未免有些牵强。” “就不能是那小子想当六界霸主云云?”青衣开始天马行空的想象: “你这糟老头子活着就是大威胁,他与阴池联手搞死你,岂不就完美了?” 萧绝听着总觉得这话哪儿有些不对劲呢? 你倒是替别人把你男人算计的明明白白啊! 大帝爷幽 幽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自家媳妇儿,道: “不论西王母与阴池是否有关系,帝峥都不敢让她轻易出事的。” “这又是何故?” 墨池忽然插话道:“是因为四方天柱吧?” 青衣听的又是云里雾里,“又关那四根柱子什么事儿?那玩意儿不是在人间吗?” 墨池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读点书吧,别一天天老喊打喊杀的。” 恶婆娘美目圆睁。 几个意思? 她这是被烛黑水给鄙视了? 你个长虫你以为自个儿名字里带墨,肚子里墨水就多吗? 你能比老娘多多少文化? 萧绝握住她那几次三番欲要抬起来揍人的爪子,轻声解释道: “那四根天柱的主干的确是在人间没错,可在九重天上,也有各种相对应的位置,以保其平衡。” “不周山天柱对应天界战神殿, 昆仑山天柱对应紫霄宫, 蓬莱山天柱对应三清元君阁, 最后一根婆娑海天柱,对应的则是瑶池。” “婆娑海?”青衣一偏头,其余三处地方她都知道,唯独这个。 萧绝轻揉了一下晴明穴,他发誓,此番事毕之后,就算冒着被这小麻烦精记恨的危险,他摁头也要让她去学习! 听到婆娑海三字时 ,墨池下意识看了眼萧绝。 两人目光对视上,都默契的没有多说什么。 “三千碧海已亡,天界必不能再承受瑶池蒙厄,是故,帝峥必会将西王母给保下来。” “帝峥的嫌疑亦有,但要说他在这中间到底扮演着何种角色,尚不能定论。” 青衣听完后又是撇嘴又是皱眉, “所以说你们这些活太久的就是心眼脏,肚子里九转十八万,都能把人给绕死。” 大帝爷莫名躺枪,表示自己很冤枉。 墨池倒是乐得在旁边看笑话。 呵,也有你个糟老头子吃瘪的一天。 “总而言之,管他天帝小子耍什么花招,咱们见招拆招。”青衣一拍巴掌,勾唇冷笑:“成年鬼做什么选择,东西咱也要,人咱也照弄不误!” 她握紧小拳头,一副迫不及待要冲上九重天大干一场的架势。 瞧见她这样子,萧绝和墨池心里都不由松了大截儿。 只要她笑着,仿佛希望就不会断绝一般。 这小麻烦精,总是能给人无限的勇气。 阴司里的一朵娇花吗? 她更像是那缕冲破黑暗的光。 身处黑暗,心向光明,亦或是在不自觉中,她已将自己变成了光明。 帝峥正式的请帖很快就着人送了过来 。 以恭贺青衣和萧绝生辰大喜为名,宴请他夫妻二人上九重天赴宴,只是名录里还特意加上了墨池的名字。 宴无好宴,这场仙宴还未开始,就透着一股子风雨欲来的气息。 也不知那帝峥是不是故意的,偏又将这仙宴设在瑶池之中。 青衣听到后就禁不住冷笑。 这是准备让她旧地重游? 当年她就是在瑶池的群仙宴上偷吃了太虚灵骨,初见了萧绝,一眼万年,便定了终生。 仙宴在三日后。 淼淼的情况大致能稳住,趁着这会儿功夫,青衣和萧绝也回人间走了一趟。 这段时间他二人一直都没回人间,摄政王府里就剩小白这一条狗子,也不知上头是个什么情况。 自人间的肉身中醒来。 青衣睁开就看到自己还窝在萧绝的怀里,两口子对视一笑。 紧接着,边上就传来不耐烦的喵喵叫: “在冥府也腻歪,上来后又接着腻歪,你们两个看来看去不腻乎吗喵?” 肥猫甩动着棒槌似的大尾巴,不断舔着爪子,眼神里写满了鄙夷。 青衣瞅着它那样儿,略感可笑。 “我怎么觉着,你现在回到猫身里反还自在些?” 它变回司臣后,性格多少有些拘着,卖萌耍贱什 么的,都有点让人作呕。 可一回到猫身上,天了噜,宛如释放天性! 猫大爷丢了个白眼。 “赶紧从床上起来!小爷饿了!小爷要吃香喷喷的小鱼干!喵!” 青衣先请它吃了一顿毒打。 桃香和淡雪知道青衣回来的消息后,两丫头屁颠颠的跑过来,甭提多么高兴。 “公主,以后你能不能带上我和淡雪,别老把我们丢在王府里,都快无聊死了!” “成啊,等你们什么能打赢小白,我就带你们到处溜达去。” 两丫头一脸哭相。 那只二狗子? 别说她两现在还真连狗都打不过。 萧绝先进宫去找楚子钰,估摸着是要叮嘱一些事情,后面他和青衣怕是有一段时间不能回来。 青衣心里记挂着秋雨的情况,往别院那边走的时候一直在询问两丫头。 最近那厮有没有到处乱跑? 又精分了几次? 楚子翎在他身体里可还老实? “反正就是……疯起来了自己都打。”两丫头半天只总结出来了这一句话,“不过他倒是一直呆在府上,没有去哪儿。” 青衣闻言挑了挑眉。 走到别院后,一脚踹开屋内,扫了眼空荡荡的屋子,看向自己的两丫头。 “这叫没有到处乱跑?” 第491章 糖真的很好吃 王都城郊的一间破庙内。 怪异的声响不断响起。 像是徒手揉捏着泥浆,噗唧噗唧的声音未曾断绝过,隐约间还带着咀嚼撕扯的声音。 破庙内横七竖八倒着几具尸体,悉数被开膛破肚,一个瘦弱的身影坐在尸体旁边,不断从那些尸体里掏出热乎乎的内脏塞进嘴里。 忽如其来的嗡声,似蜂鸣。 剑气如虹,直贯而来,直接削下那人的脑袋。 却见那人被削掉脑袋之后竟还能动弹,怒吼着要再扑上来,但只是瞬息就被长剑给绞杀成了碎末,化为鬼气。 秋雨的身影出现在破庙中,用力一吸,便那将鬼气吞食掉了。 看着这满庙狼藉,他皱了皱眉。 正这时,他脸上表情拉扯了一下,像是有什么在他体内挣扎着要出来。 啪!他抬手就是一巴掌扇自个儿脸上。 “你再闹一个试试?” 楚子翎的嗤笑声在脑海里响起:“刚刚明明可以一剑就把那食尸鬼给绞死。 你却硬生生多用了两招才灭了他,都杀了这么多次鬼了,你这脑子怎还聪明不起来?” “你聪明?上次是谁自作聪明闯进了鬼窟,差点把命都搭在那里?”秋雨反唇相讥。 楚子翎不以为然 :“若不是那一次本王铤而走险,你如何能熟练学会运用魔气?” “呵,明明就是你贪多嚼不烂。” 两人斗嘴的声音就没停下来过,若有旁人在,不知要吓成什么样子。 这简直就是个神经病啊! 脸上表情抽筋似的不断在那儿自言自语! 秋雨点燃了一把火,将破庙与里面的尸首一通焚烧了,转头就见周围还站着几只鬼魂,正是被食尸鬼盯上的那几个倒霉蛋。 “大、大爷,饶命!” “别杀我们——” 他们生前本就凄惨,好不容易找到个破庙落脚。 结果却落入鬼口,被食尸鬼硬生生给开膛破肚。 死后还被拘着不能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尸身被食尸鬼给吃掉,那恶鬼本准备吃了尸体后再吞了他们的魂魄。 关键时候,秋雨出现灭了那獠。 但隐约间,几鬼还是能感觉到秋雨身上传来的可怖气息! 尤其是他那疯起来自己都打的架势。 似乎……脑筋不太正常的亚子啊…… 秋雨抬手又是一巴掌扇自个儿脸上,表情狰狞: “不许吃!你是猪吗!看到只鬼就想吃!” 楚子翎开始与他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不吃怎么变强!你少妇人之仁! 几只小鬼罢了,吃了又如何!” “你敢吃那就同归于尽!” “呵,本王看你一辈子就是条咸鱼的命!” 这边精分少年发着疯。 几只小鬼在旁边瑟瑟发抖,开始了……这瓜娃子又开始发批疯了! 人来疯啊! 哪有人要吃鬼的! 这是何方孽畜! 秋雨那边已开始上演精分自撕大戏,那一巴掌一拳头的往自己脸上揍的是不亦乐乎。 几鬼见状,此刻不溜更待何时! 溜了溜了! 这年头人吓鬼,吓死鬼。 若不是破庙的火势太大,再不走估计要把他自个儿给烧死,恐怕秋雨还在原地精分着。 灰头土脸的跑出火海。 那几只鬼已跑没了踪影,秋雨反倒松了口气,楚子翎却在他脑子里阴阳怪气个不停。 就在他离开后不久,一道冷艳绝俗的倩影从林中走出来,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在大火中将要化为灰烬的破庙,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天星主街上。 秋雨那鼻青脸肿的样子格外惹眼,走到哪儿周遭人看着都捂嘴偷笑。 “没听到这些人在笑话你吗?烦死了,直接杀了他们吞了魂魄进补吧。” 秋雨面无表情:“闭嘴,变态。” 楚子翎继续冷嗤:“ 就你这修炼速度,何时才能赢得过天上那些神仙?就连王府里那只狗你都打不过。” “说的好像你就能打过一般。” 楚子翎一下不说话了。 没走两步,秋雨的表情又拉扯了一下。 啪—— 他抬手又是一巴掌扇自个儿脸上。 周围的人见状都离他远远的,妈哟,这小子疯求了哦! “楚变态!”秋雨抓狂的怒吼道。 楚子翎的声音好一会儿才在他脑海里响起:“给我买糖吃,我就不闹。” 秋雨:“……” 你是三岁小孩吗?还要吃糖?老子的牙都快被你吃坏了! “我听得到你心里在骂。”楚子翎幽道。 “没钱,不买。” “呵,你前天还给赫连答答买珠花来着。” “糖没有,屎你吃不吃?” “……”楚子翎:“我吃不等于你吃?” 秋雨:“……” 将要到王府了,幽幽的女声忽然在背后响起。 “你俩相处的还挺好啊……” 秋雨诧异回过头,就见公主殿下站在后方不远处,笑吟吟的盯着自个儿。 还没等他开口,脑子里就哐的一声,身子的主动权被楚子翎给夺了过去。 “皇姐,你总算是回来了!”楚子翎笑眯眯的就往青衣跟 前蹭,那模样和一只奶狗差不多。 若是忽略他过去干的那些事,还有那些变态心性的话,没准还真是只奶狗。 青衣笑眯眯的扬起巴掌。 楚子翎立马停下脚,没有再凑过去。 他现在是知道疼是什么滋味了。 挨打…… 还是有些不太舒服的。 “哟,不错嘛,长进了!”青衣勾唇笑道,目光在他身上兜了一圈,“鬼还是别乱吃的好,噎死自个儿。” “看样子皇姐暗中观察了很久嘛。”楚子翎笑眯了眼,“皇姐这是在关心我吗?” 青衣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会儿。 关心? “好好表现,等你偿完身上的罪孽那天,或许本座会大发慈悲关心下你。”青衣甚是冷淡的说道。 楚子翎眸光一亮。 而青衣已越过他,往王府内走。 他转过身,忽然一物砸到了胸口,洒落在了地上。 他低头一看。 那是一满满一包糖豆子。 再抬头时,青衣的身影早就不见。 他脸上那面具般的笑容渐渐起了变化,蹲下去,小心翼翼的把糖豆子一颗颗捡起来,吹掉上面的灰尘,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 糖里粘了些泥土,有些硌牙,却异常的的香甜。 糖,真的很好吃呢。 第492章 赴宴瑶池 青衣放心不下的就是秋雨,回人间确认他没事之后,也松了口气。 妖界那边烛九阴出了变故,玄二傻虽有他大哥在后面帮着坐镇,但毕竟还是嫩了些。 苏幕遮被召了回去,走之前也没少找楚子钰的麻烦,不过对自己这个人间女婿,他也算是首肯了。 女儿都已经掏心掏肺,非君不嫁了,他还能有什么招? 只是该给女婿的小鞋他是一样没少,老丈人和女婿,就如大舅子和妹夫一般,天生就是死仇! 萧绝和青衣在人间逗留了两日,交代完一些事情,便回了冥府。 第三日,便要上九重天赴宴了。 瑶池上。 此番仙宴,位份不够格的神族都没资格入戏,九重天上氛围诡异。 不久前冥府才灭了三千碧海,又打上门来,这才几天功夫,天帝便要设宴款待他们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天界怕了冥鬼二界。 “西王母真与阴池没关系吗?这才几天天帝陛下就把她放出来的?” “还敢乱嚼舌根,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 “若西王母真与阴池勾结,天帝陛下岂会纵容暴毙?!” “如此说是帝君他老人家诬陷?” 瑶池莲花神殿内,西华坐在莲座上,仍是那出尘脱 俗的样儿,只是比起过往的矜贵不可攀,更多了几分让人垂怜的楚楚之色。 可要说心疼,天界还没几个人心疼的起她。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管怎样说,她现在都还是西王母,天界众女仙上神之首。 外间那些小仙娥的叽叽喳喳,神殿内诸上神又岂会听不到呢? “这些小仙着实放肆,如此不懂规矩,一会儿冥府的人来了,还不丢尽我天界脸面。” 少昊元君沉眸道,就要吩咐身边的神侍去将那几个背后嚼舌根的小仙娥给处理了。 帝峥却笑了起来:“元君怎还是如此沉不住气。” 少昊元君心头一凛,忙起身拜道:“天帝陛下,微臣浮躁了。” 帝峥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身正不怕影子斜,西华与阴池本无关系,又何妨旁人猜度呢。 若然理会才更显得心虚不是?” 他说完,淡淡睨向西华。 “西华,你觉得呢?” 西华即刻收敛眼中的怨色,臻首点了点。 “王兄说的极是,本就是一场误会,想待今日过后,一切便清楚了。” 这般优雅大度的样子,倒像是真的胸有成竹,毫无心虚。 紫霄在边上坐着,暗暗撇了撇嘴,抓了两把花生自个儿先嚼起来。 “老姑娘别的本事没有,装无辜倒是一套套的。” 他小声嘀咕着,旁边的霜神赶紧拧了他一吧,“闭嘴。” 紫霄痛的呲牙咧嘴,就要开口时,忽见天边滚滚黑云,整个九重天上都暗沉了下来。 “北阴大帝携王后驾到——” “妖族墨池太子驾到——” 一行人自黑云中走来,为首的男人玄袍高冠,黑暗臣服于他脚下,光影追随于他身后,如画眉眼中,一双金眸透着无尽威仪。 眉心处的山字神纹光芒隐现,尊贵非凡。 最是耀眼的却是他身旁的女子,褪去似血红衣,换上玄色长裙,裙摆摇曳间,漫天星辰之光似都凝聚在她一人身上。 金冠步摇下,那张冷艳高贵的面容无一不透着妖娆二字,魅色天成,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霸气与倨傲,仿佛这天地都该臣服于她的脚下。 她站在男人身边,却一点未被盖过锋芒。 两人并肩联袂而来。 何为天造地设的一对? 众人心中忽然有了答案。 青衣多年未在九重天上露过面,虽自诩六界第一美,但大多数人还是不服的。 尤其是天界鸟人。 就说青衣那法相金身为撒是那鸟样,这些天界鸟人也没少从中作梗。 在天界人 的固有印象中,阴司里长出来的女子,能好看到哪里去? 即便是一朵花,那也是一朵丑陋的霸王花! 此刻甭说是那些第一次见到青衣真面目的上神仙家,就连见过的,都看呆了…… 她含笑而来,极尽招摇。 仿佛诸天神佛都不过她脚下的微尘芥子,不足以纳入眼中。 偏生这倨傲,又是那般理所当然。 恃美行凶?大抵不过如此了。 大帝爷可一步杀一人。 青衣王可一步美杀一人! 还未等场间这些呆瓜回过神,青衣王陛下美目朝边上一睨。 看向刚刚通报的那位神侍。 “什么叫北阴大帝携王后赴宴?” 那神侍回过神来,既懵圈又忐忑,这话哪里不对吗? “是妹阎魔青衣王陛下携她男人来赴宴!”恶婆娘骄傲的昂起小下巴,“还愣着干嘛?重新报!” “呃……” 那神侍表情微微扭曲,古怪的看了眼边上的大帝爷。 却见他一脸宠溺的瞧着自家夫人。 神侍抽搐着嘴角,磕磕碰碰才把青衣刚刚的话给重复了一遍。 恶婆娘皱眉耷眼,嫌弃道:“就这口条,天界居然还给管饭?” 神侍嘴一瘪,差点哭了。 忒恶毒了! 她这一打岔,倒叫仙宴上的众 上神仙家们醒过了身来,一个个表情各异。 这阴司的青衣王,除了长相比预想中好看太多。 这性格似乎也没比传言中好多少…… “北阴王叔,婶婶,请上座。” “墨池太子,请。” 帝峥起身相迎,倒是极为客气。 其余上神也都起身见礼,西华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起身,俏脸上一片柔弱温婉之色,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只是屁股稍微离开蒲团,并未完全站起来,想着如此敷衍过去,便坐下。 偏偏就有一种人,眼里揉不得沙子,生就飞扬跋扈混不吝。 青衣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径直走到她跟前,也不拿正眼瞅着他。 萧绝和墨池见状,脸上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意。 大帝爷也不着急说落座这话。 这阴司恶婆娘想干嘛? 众神心里犯嘀咕。 帝峥一脸温和,却也疑惑的看着她。 只有紫霄,一双狗眼早就看穿了一切,赶忙抓起果盘里的一块大西瓜,咬下一口,摆好看戏的姿势。 “愣着做什么?”青衣笑吟吟道,“不是要行礼吗?本座站好了,尔等拜吧!” 莲花神殿中一诡异到了极点。 西王母的脸色那叫一个万紫千红,色彩缤纷! 第493章 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 阴司这恶婆娘多飒啊,要侮辱人都是明明白白,光明正大的站到跟前去。 她就故意杵在西王母的跟前。 不是要行礼嘛? 不是要拜见吗? 来啊,你爹爹我,阴司妹阎魔青衣王受得起! 西王母银牙都快咬碎了,脸上还不能露出半点恨意,她活到这岁数,何曾受过此等侮辱?! 没等她作任何反应。 “西华,你还愣着做什么?”帝峥温和的提醒道。 西华心神一凛,压下满心怒火,弯下了膝盖骨。 “见过青衣王……” “错了。”青衣笑的那叫个阴险恶毒:“是冥府王后。” 嘶—— 这一刀子,扎的够狠! 诛心不见血啊! 在场众神似已听到了西王母心碎的声音。 “见过……王后。”西华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两个字,再也忍不住抬起头,怨恨的瞪向青衣。 结果青衣直接甩她一个后脑勺,多余的眼神都不给。 死老太婆老婊砸。 长得又丑还嫉妒我,懒得看你这辣眼丑婆娘。 那嚣张的姿态,看的众神是频频皱眉。 好欠打啊! 北阴大帝怎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她除了长得还看还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愧是阴司那中腌臜地方,野蛮生长出来的,言行举止简直粗鄙! “你们一个个愣着做什么?拜啊!” 这 边还没吐槽完,紧接着就是他们挨钉子。 一个个个脸色像吃了苍蝇一般难看。 啊…… 好想打她怎么破? 为什么东王公当时下手不狠一点呢? 当时就锤死这个祸害多好?! 天界里唯一笑的出来的估计就只有帝峥和紫霄了,前者那只笑面虎不用说,后者是正儿八经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哎呀呀,死贫道也死道友就是舒坦。 总算不止他一人被这恶女娃虐的死去活来了。 看不惯她,偏偏还干不掉她,她还生龙活虎的在你脑袋上作威作福,就问你肺管子扎不扎! 把天界鸟人齐齐整整的膈应了一番,恶婆娘满意的落座,墨池不忘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这一幕也没避讳着旁人。 那叫一个火上浇油。 紫霄一边嚼着花生米一边想道:啧啧,这妖族小太子也是刚啊! 果然和恶女娃一起厮混的,就没一个是孬的。 他不免又想到自个儿那个‘便宜女婿’,身子骨隐隐作痛,凡人暴打上神,这胆子可够肥? 许是场面太过尴尬,帝峥又站出来当起了和事老。 命仙娥奏乐起舞后,便开了宴,帝峥举起酒樽。 “北阴王叔,婶婶,这一杯酒,侄儿敬二位,恭祝二位新婚大喜。” 萧绝拿起酒樽浅啄了一口,算是意思一下。 结果自家小媳妇儿在边上 一声咕哝,“还新婚……再过不久没准娃都揣肚子里了。” “噗——” “咳咳咳。” 上神的耳朵可不是白长的。 不知是哪几位听到这小嘀咕,一个没憋住,又是喷酒又是被呛。 一个个的都给闹了大红脸。 天界鸟人素来讲究,便是最不着调的紫霄,说话也不敢这么轻浮…… 果然是阴司腌臜之地出来的啊! 呸!不要脸! 不晓得多少上神鸟人在心里暗骂。 西华更是一脸鄙夷的朝她看去,不知廉耻! 只是这些窃窃私语还没传开,萧绝的目光朝下一洒,殿内的温度顷刻降到冰点。 众上神一悸,赶紧收敛神色。 帝峥却是笑着将酒吞了下去,“是侄儿这声贺喜晚了,婶婶莫怪。” “咱能不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不?”青衣挑眉看向他,“痛快点。” 宴无好宴。 谁都知道这场瑶池仙宴藏有玄机。 帝峥轻笑了一声,看向她的目光深沉中,更多了几分盎然的趣味。 “瑶池中的仙莲千年才开一次,诸卿何不去看看,可莫错过了这盛景。” 帝峥此话一出,众神岂能不明白,纷纷行礼退到外间去。 霜神作势要走,却见紫霄那屁股贼沉,还傻坐着不挪坑,伸手便要去拽他。 “紫霄王叔不喜欢赏脸,霜神便由着他吧。”帝峥笑道。 霜神 一对上帝峥的视线,整个人都显得拘谨极了,颔了颔首,这才出去,走时忧心忡忡的看了紫霄好几眼。 等该走的都差不多走了之后。 帝峥看向青衣:“此番仙宴意在让两界修好,化干戈为玉帛,婶婶大度,还请你给西华一个致歉的机会。” “致歉?”青衣勾起唇,“不是说一切都是东王公一人所为吗?难不成,他死前说的是假的,真是西王母在后指使?” “东王公所言自然非虚,不过,到底西华早年与婶婶之间的过节才是起因。” “现你已嫁给王叔为妻,乃我们的王婶,过去的事便将它一笔勾销可笑。”帝峥不疾不徐道。 青衣笑而不语的看着他,就差没把那句你是不是傻写脸上。 一笔勾销? 端起酒杯饮了一口,青衣砸吧了一下嘴,疑惑道:“这天界的酒也不醉人啊,侄儿你咋就开始说胡话了呢?” 帝峥养气的功夫甚好,笑望着他。 啪嗒。 青衣把酒樽往桌上一丢。 “东王公那舔狗死了一了百了,可这事儿,还没掰扯清楚。要化干戈为玉帛是吧?那你天界此番要道歉的,可不止是冥界和鬼界。” 帝峥微眯着眼,看向旁侧一直没说话的墨池。 “据闻,此番断玄剪其实是墨池太子所需,不知妖界中是谁受了伤须得以此法宝解 围?”帝峥状似疑惑,露出关切之色: “这断玄剪被青童动了手脚,只怕用了非但不能奏效还会反伤其身,太子直言无妨,本尊定会全力相助。” 瞧瞧。 这一通虚情假意的漂亮话说的多好听。 青衣都想给他用力鼓掌了。 就凭这口条,这天帝之位舍帝峥其谁啊? 紫霄在位置上啃西瓜啃的有点哽不下去了,几分担忧的看向青衣他们。 这段时日他帮着救助淼淼,虽没问过那小长虫究竟怎么回事,却能感觉到那同生咒上萦绕着浓浓的魔气啊! 妖界里,怕是出了大问题! 这么多年烛九阴从未露面,淼淼这妖族皇子却一直养在阴司里。 能叫墨池这心狠手辣的剥皮太子爷束手束脚的,除了他那老爹烛九阴还能有谁? 妖帝没准是入魔了……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整个六界都要炸锅! 帝峥这臭小子阴险啊,不知他是猜到的,还是从西华或是别的谁那儿得知了消息。 这通漂亮话问的是绵里藏针。 墨池脸上不显半点慌乱,开口道:“需用断玄剪救命的乃是舍弟,他中了同生咒,施咒者为烛九阴。” 纵使已猜到,但听到墨池亲口说出来后,紫霄还是吓得手抖了下。 这长虫小子自己坦白了是准备干嘛?! 更劲爆的还在后面。 “烛九阴入魔了。” 第494章 不是只有你才会恶心人 烛九阴入魔。 这几个字从墨池口中说出来,宛如惊雷。 之前仙宴上的那些众神虽被赶到了外间,可都一直留意着殿内的一举一动呢。 这话,他们岂会听不到? 妖帝入魔,这还得了! 帝峥眸子微眯,似有几分意想不到。 “我记得当年北阴王叔曾亲下过除魔令。”帝峥看向萧绝,话里的深意不用挑明。 “早杀晚杀都是杀,烛九阴入魔后未曾为祸六界,一直被看押在妖界,这一点倒不劳烦天帝费心。”墨池截声道。 他说完,嗤笑了一声,“说起来若非天界有人从中作梗,暗使毒计,此刻烛九阴已死了!我家小弟又岂会性命垂危?!” “天帝此刻说什么除魔令,有何意义?烛九阴活到现在,还得谢谢你们呢!” “墨池太子,你别忘了这里是天界!还容不得你对天帝放肆!”西华阴阳怪气的开口。 这一幕她好生熟悉。 那日在南天门外,萧绝便是这般把主动权拉回到自己手上。 现在墨池故技重施,又想倒打一耙! “西华。” 帝峥朝她睨了一眼。 西华立刻闭上嘴。 若只是墨池独身一人这般在九重天上喧议,那自是可以问罪回去。毕竟他还不是妖帝,目前只是太子而已。 烛九阴虽几千年没露过面,大权掌握在墨池手中。 可妖族中,它的威信可还一 直留存着。 但此番,墨池并非一人。 萧绝和青衣没说话,可态度却是表明了的。 帝峥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 冥界、鬼界、妖界……这三界是要同气连枝了啊! 这中间的桥梁,就是他那位好婶婶吧。 “如此说来,还真是我天界有错在先啊。”帝峥眸子微眯,露出一副似很抱歉的样子。 青衣在旁边看的倒牙。 胳膊肘戳了戳自家男人,“我顶不住了。” 再这样装模作样下去,她要吐了。 “婶婶有话直说无妨。” 帝峥脸上半点也不显山露水,仍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青衣挑眉看向他,这天帝小子给人的感觉真是异常的不舒服啊。 “还需要说什么?事端是你们天界挑起的,自然也该由你们善后。再造一把断玄剪出来,该割地的割地,该赔偿的赔偿!” “如此甚好。” 帝峥点了点头,回答的异常果决。 他如此态度,倒更让青衣感觉奇怪,隐约着有几分不祥之感。 还真是一根难啃的硬骨头啊,这小子! “西华,这事端也算是因你而起,就由你来解决吧。” 西华咬住红唇,目光闪烁的看向帝峥,有那么一瞬畏惧之色。 她缓缓站起身,视线又挪到萧绝那里,见她看都不看自己,由始至终都只盯着青衣。 小贱人! 西华心里涌出一股怨气。 脸上肌肉轻颤了起来,抬起头,整个人的面貌都是一变。 她恭恭敬敬的对着墨池一拜,那诚恳的模样,把紫霄都看呆了。 放下手里的西瓜,紫霄面露惊疑。 这老姑娘向来心高气傲,肯对墨池低这头? 她想做什么?! 会叫的狗不可怕,可怕的是不会叫的那种,往往才是会咬人的。 现在这条狗还学会了委曲求全。 “因我之错,使得墨池太子的弟弟蒙难,西华实在于心有愧。” 不得不说,西王母这老姑娘装起白莲花来的确似模似样。 不,她本来就是一朵白莲花。 啧,那一皱眉是泫然欲泣,那一噘嘴是楚楚可怜。 真是每一分每一毫都长在青衣最厌恶的那一个点上啊! 墨池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连一贯的散漫笑意都没了,只有冰冷。 他在竭力克制内心的杀意。 “这断玄剪我可以重铸,不过,只是如此的话,还不足以表达我内心的歉意。” 西华说着,莲步款款上前。 青衣美目微眯,这老太婆的神情……有点不对劲啊。 她瞅着黑水儿那使劲儿放电的眼神是咋回事? 墨池几分嘲弄的看着她,“西王母还准备额外送上什么致歉不成?” 西华脸上露出动人娇笑。 “那日在九重天上,我向帝君吐露心声,也算是了了我这么多年的执念。”西华朝萧绝看 过去,见他仍是不搭理自己。 美目里又是一恨,抿了抿红唇。 眼神还没收回,就见她最憎恶的那道倩影,直接后撤一步,堂而皇之的坐在萧绝的腿上。 眼神挑衅的看着她。 你个死老太婆,还在肖想老娘的男人? 青衣这会儿这冲过去抽她,都是用尽全身力气再忍耐。 呵,戏精老太婆,端看你要玩什么把戏。 西华竭力克制着自己翻腾的醋火,保持着脸上的笑意,转头柔光似水的看着墨池,轻笑道: “烛龙一族历来骁勇善战,太子又是数万年难得一见的天妖。这些年来,天界和妖界走动甚少。 说起来,西海龙族已归属天界,咱们彼此间,也是姻亲。” 墨池垂眸看着她,脸上渐渐露出笑意,轻声问道:“你能别说废话吗?” 问完之后,他看向青衣,很是疑惑:“你家老头子也这么多废话?上了年纪的是不是口条都不怎么利索?” “放屁,我家男人身强体壮,你拿他和老太婆比!”恶婆娘捧哏回来。 明明气氛就很古怪,这两人一通呛声,直接把这古怪的气氛推向了万丈深渊。 便是帝峥…… 眉梢都隐隐抽搐了两下。 紫霄捂住脸,不晓得是在笑还是在苦笑…… 西华的脸色那叫个姹紫嫣红,这会儿真是连白莲花都要强装不下去了,她扭转头,怨恨无比 的瞪向青衣。 心里的怒气已到了难以遏制的地步。 是你们逼我撕破脸的! 她咬紧牙关,扭头冷冷的看着墨池,挑衅的扬起眉。 “断玄剪本尊可以重铸给你,但是,有一个条件。” 就知道这老太婆不可能轻易服软。 “说。”墨池不掩憎恶的看着她。 “娶我。” 娶我…… 这两个字在殿内回荡,一刹整个莲花神殿陷入死寂。 青衣臻首微偏,这老太婆是让墨池娶她? 她没听错吧? “本太子?娶你?”墨池笑容甚是诡异。 紫霄进嘴的酒都因为吓得下巴掉地,而全撒身上了。 西池这老姑娘脑壳被雷劈瓦塔了吗? 让这长虫太子娶她? 她要是说让北阴娶她,紫霄都一点也不惊讶。 西池一步步朝他靠近,落下结界,在墨池耳畔轻声道:“要么娶我,要么就让你弟弟慢慢等死吧!” 墨池眼底涌出杀机,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盛:“为何?” 为何? 西池挑起眉,回头看向青衣。 谁叫你是那小贱人最在乎的朋友! 本宫既夺不走北阴,那本宫就夺走她唯一的朋友! 反正她现在也没什么好失去的,既已跌入了泥潭,她说什么也要拉着那小贱人一起摔下云端! 呵呵,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娶一个仇人为妻。 小贱人,这滋味如何?! 不是只有你才会恶心人! 第495章 婶婶教你什么叫威胁 莲花神殿中,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西王母落下结界与墨池说的悄悄话没人听到。 但从她和墨池二人的神情变化,不难瞧出些端倪。 墨池的表情,嘲讽到了极点。 这西王母不但是个丑婆娘,还是个又丑又疯的老婆娘啊。 “墨池太子,你意下如何?” 西华撤去结界,退后了几步,脸上又恢复那标志性的白莲笑容。挑衅的看了眼墨池,余光却是扫向青衣。 呵。 她都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那小贱人铁青的脸色了。 嘭! 青衣一拳锤在桌子上,猛地站了起来。 西华得意的勾起唇角,难受了?膈应了?愤怒了? 小贱人,本宫有多痛苦多煎熬,一定要百倍千倍的让你尝个遍! 青衣脸色几变,似很着急,声调拔高一嚷: “烛黑水你还犹豫什么!” “娶她啊!” 嗯嗯嗯? 紫霄张大的嘴巴完全合不拢,西华得意的笑僵在了脸上。 什么鬼,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青衣那着急的样子,仿佛一个老母亲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儿子。 径直起身便走了过去。 “你怎么肥事,有人自个儿眼巴巴送上门,咱哪有不要的道理?” 墨池挑眉睨着她:“你喜欢老太婆?娶回家当娘还是给她养老送 终?” “咋说话呢?”恶婆娘桀骜不驯的挑起眉,手当着嘴,作势悄悄话,但那音调半点没往下压。 “送上门的沙包不要白不要,一天打她个十顿!” “把她瑶池所有家当搜刮过来,咱俩对半分。” “反正老太婆迟早归西,饿死她龟儿,饭都不给她吃!” “她那身皮子也还成,没事儿剥两片下来,炸个两面金黄,肥猫和小白的口粮都齐活了!” 墨池皱紧眉,有点鄙视的看着她: “在你手下当猫当狗都这么惨?那老茄子皮炸了有什么嚼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旁若无人的嘀咕。 便是紫霄这等老棒槌,听着都冷汗涔涔。 这恶女娃和小长虫的嘴啊……这两人是嚼了狼牙棒吗? 字字扎脸扎肺。 西华胸口一阵起伏,那些羞辱的话一字不落的全进了耳朵。 她活了这么多万年,所受过的屈辱加起来都没这半天功夫要来的多! 西华气的浑身发抖,愤怒都要将理智冲昏之时。 帝峥的笑声却从后响了起来。 “婶婶和墨池太子真是风趣。” “西华,还不快谢过婶婶替你引媒。”帝峥笑吟吟道: “你这性子啊,就是没人管教过,若能嫁给太子为妻,受他管教,想来以后行 事,也不会再莽撞。” 青衣和墨池神色微变,两人齐齐一挑眉。 这天帝小子倒是会顺坡往下滑啊! 眼看着西王母这白莲精自个儿都要沉不住气了,他这句话一出来,局势立马又被他拉了过去。 “天帝……”墨池刚要开口。 帝峥便抢先笑道: “天界和妖界本就是姻亲,此番亲上加亲不是更好。西华嫁给墨池太子为妻后,也更方便照顾其兄弟些。” “再者那断玄剪重铸也须得时间,太子就莫要再推辞了。” 说绵里藏针的话,里面透着的威胁谁都听得明白。 要想要断玄剪,那就必须得娶西华! “若不娶,这断玄剪是否就交不出来了?”一直未语的萧绝终于开口,目光冷睨向帝峥。 帝峥笑容里带着惋惜,“那就得问西华了,毕竟这六界中,只有她才有此能耐重铸断玄剪啊。” “扯了半天犊子,说到底由始至终你们天界压根就没准备将东西拿出来吧!” 青衣冷嗤道。 “装模作样令人作呕。” 帝峥叹了口气,“婶婶这可就错怪侄儿了,西华,不若你就将那重铸之法先告诉婶婶他们好了。” “既然王兄都这般说了,小妹自当照办。” 西王母说完,便拿出一枚玉牌递 了过去。 “断玄剪的铸造之法就在里面。”她不疾不徐说着,脸上又挂起了那标志的白莲微笑。 墨池正要接过,就听她沉声低笑道: “可是啊……” “若没有本宫莲座所生的莲花子,纵使你找到了上面所有的天财地宝,掌握了炼制之法……” “也是白费功夫!” 墨池浑身僵住。 忽然一道身影冲上前,直接从西华手里夺过玉牌。 青衣抬手,就是脆亮的一巴掌,甩她脸上。 啪—— 巴掌声响彻整个瑶池。 “你敢打我!” 西华捂着脸,声音陡然转厉。 不等她下一句话出口,青衣抬腿一脚踹在她肚子上,把她踹出老远。 紫霄吓得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天啦噜! 这恶女娃发飙真是完全不分场合,说动手就动手! 西华暴起就要冲上前,满心杀意翻滚。 然后她才刚站起身,一股更强大的压迫力骤然袭来,她身子骤然朝下跌去,整个人面朝青衣跪了下去。 而那威压袭来的方向却是…… 西华惊怒交加的朝萧绝看去。 “北阴!” 你怎能对我狠心绝情至此! 萧绝淡然饮着酒,看也不看她一眼。 青衣扭了扭脖子,话是对着她说的,目光却是看着帝峥。 “喜欢 玩威胁人这套戏码是吗?” 青衣一步步朝西华走去,抓住她的发髻,直接将她整个人都给揪了起来。 帝峥高坐在主位上,至此脸上的笑容都未散去,反还更浓烈了几分。 “婶婶这是要做什么?” 青衣挑眉冷嗤:“子不肖父之过,似这等孽畜没娘生没爹养,竟敢在长辈面前大放厥词,那就只能我这当婶婶的代为教导了。” “小贱人,你敢——” 啪! 青衣扬起右手,又是一巴掌甩在西华脸上。 脆响声惊的瑶池众神一震。 “小贱人骂谁?”青衣狞笑。 “你敢打我!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我要灭了你鬼界灭了你阴司!” “就凭你?”青衣轻蔑的看着她,余光扫向帝峥。 红唇贴近西王母的耳侧,冷笑道:“有瑶池那根天柱在,你那王兄的确得保你性命。” “可你信不信,纵使本座今日将你打的不成人形,你那位王兄也不会说什么。” “这么喜欢威胁?呵,那礼尚往来,今儿本座这当婶婶的就教教你,什么叫威胁!” 青衣满满扬起身,面朝帝峥,一字一句,寒声道: “这人,今儿本座这当婶婶的是管教定了!” “谁人敢拦,便是与我冥界、鬼界、妖界为敌!” 第496章 气到吐血 你天界鸟人坐拥神界仙界高居九重天上,蔑视下界一切生灵。 你天界这么牛,这么了不起! 那就正面刚啊! 看看是你天界厉害,还是我冥界鬼界妖界联手起来收拾你厉害! 威胁? 那是菜鸡才玩的手段。 连威胁都玩不溜。 那是菜鸡不如! 大帝爷一直在位置上坐着,淡定饮酒,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只不过动了动手指头,把西王母给禁锢住了。 自家小媳妇儿要虐人,那这人自然得乖乖躺平让她虐才行。 若还活蹦乱跳着,碍着她虐人的心情了,可如何了得? 青衣那一巴掌,一耳刮子毫不客气的往西华脸上招呼。 别的地方她也懒得动手。 对于这种恬不知耻的老妖婆,就必须得打的她没脸见人! “也不瞅瞅自己多大岁数,还敢肖想我男人?” “老菜梆子的德行,牛都嚼不烂你这口烂菜,咋自己心里就没点数?” “就你这身松垮垮的二两肉,衣服一脱胸都下垂到肚脐眼了,还敢出来卖弄风搔。” “屎壳郎瞧着你这脑子都要作呕,一天到晚那点脑子搁谁跟前抖机灵!” 打人的声音在殿内响彻不觉。 青衣一巴掌一巴掌下 去,都觉得不够解气。 一想到淼淼现在的模样,便是将这老妖婆给原地分尸剁成肉泥,都不足以解恨。 紫霄已经完完全全看傻眼了。 他是晓得这阴司恶婆娘孽畜般的脾气的,也有幸见青衣发过几次飙。 可是…… 眼前这一幕…… 是不是太疯狂了一点?! 这里是九重天,她可是当着帝峥那小子的面在暴打西王母啊! 偏偏帝峥那小子,还真由着她动手了! 诡异…… 这一幕简直诡异到了极点! 西华满口银牙都被青衣尽数给敲掉。 倒在地上不断吐着血,那一张脸已看不出半点原由的模样。 “呜——你——” 她想要咆哮,想要怒骂。 可是连声音都被北阴给封住了。 青衣发泄完毕,甩了甩胳膊。 “不肖子孙,就是欠抽!” 西华怨恨无比的看着她,恨不能此刻与她同归于尽! 耻辱,她这辈子从未受过如此耻辱! 青衣动手时,帝峥一直默默看着。 俊脸上除了无奈,仍看不出半点怒意。 他越是这般,给人的感觉越是难以琢磨。 这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婶婶可消气了?”见青衣停了下来,他还不忘关切的问候。 仿佛挨揍的那人不是自己的妹妹。 刚才被青衣踩在脚下摩擦的,也不是天界的颜面。 “消气?”青衣眉梢一挑,浑身煞气一收,又笑成妖艳贱货的模样: “侄儿瞎说什么大胡话,婶婶我可是在替你管教这不听话的妹妹!” 说完,她小腰一扭,直接从西王母的身上跨过,扭回了自家男人的身边。 “阿绝,你可得替我做主,你这侄女啊,脸太厚了。” “你瞅瞅我这手,都打肿了!” “她生的如此厚颜无耻,莫不是故意想谋害我?” “哎哟,我这胳膊,不成不成,旧伤复发,骨头疼,骨头要断了!” 什么叫戏精? 什么叫倒打一耙?! 莲花神殿外。 一众天界诸神听的都快吐血了! 到底谁才是厚颜无耻的那个! 你动手暴打了西王母,反怪别人脸皮厚,害你肿了手?! 西华本还有一缕神智在,听到这话,直接是怒急攻心,给气晕了过去。 便是帝峥,这会儿都有些忍俊不禁起来。 他目光落在青衣身上,异常的玩味。 只是未曾看多久,冰冷的视线就扫了过来,却是萧绝的。 帝峥微微一笑,只是看一眼也不让吗? 这北阴 王叔的变化,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妻奴至此,实在…… 帝峥心里的念头还没转完,就听萧绝冰冷的质问道: “你天界屡次三番伤我王后!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笔帐如何算!” 莲花神殿外。 “我去!” “简直欺人太甚!” “北阴大帝你还要不要老脸!” “这阴司恶婆娘究竟是什么路数,怎么连北阴大帝都被她祸害成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了!” 一个个众神,气的是老血都要喷出来了。 帝峥的表情也在那瞬息,起了微妙的变化。 “北阴王叔……” 他苦笑着揉了揉眉心。 一个活的寿与天齐的老头子开始不要脸后,果真,很让人头疼呢。 “休要废话!孤就问你,伤我王后之事,如何了!” 帝峥幽幽叹了口气。 “一场仙宴不成想会成这般模样。” “除了西华之命,一切单凭王叔开口,只要是小侄儿力所能及之事,定竭力弥补婶婶。” “是吗?”青衣一下从萧绝怀里支起身,“那便让你那好妹妹交出莲花子。” “婶婶这是为难侄儿了。” 帝峥甚是无奈道。 “那莲花子孕育极为困难,不若婶婶再给侄儿一些时间,让 侄儿好生规劝西华。” “何必劳烦你。”青衣冷笑:“不若将你这妹妹交给我,顺道我再替你管教管教她。” 帝峥笑而不语的看着青衣。 目光越过她,落到了墨池的身上。 “说起来,墨池太子好不容易上一回天界,还没去见过你外公吧,想来他应该是极想你的才是。” 墨池神色骤变,抬头看向他。 外公?! 青衣眉头也皱了起来。 “西海老龙王不是早就云游十方世界,失踪了吗?!” 她看向紫霄,却见紫霄也是一脸茫然的摇头。 “是啊,可不久之前,他已回归天界,想来是婶婶你们事忙,还未收到消息吧?” 帝峥勾起唇,居高临下的看向墨池:“太子,你要见他吗?” 殿内气氛斗转直下。 墨池脸上的笑意渐渐松弛下去,轻蔑道:“一条与死了无异的老龙有何好见的。” “那可真是遗憾呢。” 帝峥幽幽叹了口气,对着萧绝和青衣拱手一拜:“今日招待不周,请王叔和婶婶见谅,莲花子之事,小侄定当尽心竭力。” 帝峥说完,眼眸笑睨到青衣身上,幽道: “婶婶可定要保重身子才是。” “好日子,还长着呢……” 第497章 只有北阴不同 莲花神殿中。 仅余下帝峥、紫霄与昏迷了的西王母。 帝峥自神座声走下来,看着地上面无人相的西王母,幽幽叹了口气。 “西华最是爱惜自己这张面容,现在却成了这模样,只怕醒来后只会伤心至极吧。” 紫霄看着他脸上那心疼的表情,只觉毛骨悚然。 憋屈。 说不出来的憋屈。 像是有一团火攒在心头,不停往上拱。 他并不心疼西华,这老姑娘本就是咎由自取,说起来,他情愿死的是西华,也好过是青童。 那个蠢货舔狗,就这么白白死了。 就连死后,也只是沦为众人的笑柄罢了。 但从这仙宴开始,他一直观察着帝峥。 不管青衣那恶女娃怎么挑衅,怎么折磨西华,帝峥都无动于衷,只是偶尔露出无奈的笑意。 那笑容…… 居高临下。 像是在看一场逗乐的游戏。 而西华,只不过是他的扯线木偶罢了。 他从未真的在乎过这妹妹的死活啊。 “够了。” 紫霄沉声道,冷冷看着帝峥,“你到底想做什么?!” “嗯?”帝峥脸上带着几分疑惑。 “明明那时你可以阻止青衣那女娃,却由着她收拾西华,在你眼里,西华究竟算什么?” 紫霄脸色一片森冷 。 “紫霄王叔这话可就说岔了。”帝峥眯眼笑道: “那位婶婶可不止是脾气厉害呢,只要她在,妖界冥界鬼界三界必将同气连枝。 天界纵有神界仙界在手,但也绝不是那三界联合的对手啊。” “只是如此吗?”紫霄冷笑,“由始至终你就没准备息事宁人吧!举行这一场仙宴,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真是要与冥界鬼界修好的话,紫霄不相信帝峥会没有法子,让西华把莲花子给交出来。 关键在于,他到底想做什么? 怎么看这次仙宴的目的都像是故意拱火。 还有西海那条老龙,又是何时回到天界的?他竟然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紫霄现在都怀疑,那几千年里,帝峥这小子真的是在闭关吗? 这天界到底还隐藏有多少秘密? 他保住西华可以解释为是为了那根天柱,天柱若垮,这九重天也要倾斜,可他故意让六界关系交恶,又是想要干什么? 帝峥迎着紫霄的打量,淡淡开口:“紫霄王叔,你的大限将至了吧。” 紫霄脸色微凛。 “你当了这么多年的上神,可曾尽心竭力为天界做过一件事?” 紫霄嘴唇颤动了一下。 这事……他真没什么底气开口。 “浑 浑噩噩上万年,知道遇到英招后,你才清醒了过来,可她死后,你又变本加厉变回以前那模样。” 听到英招两个字,紫霄瞬间激动了。 “究竟当年英招她做了什么!你为何要……” “她该死。”帝峥睨向他,那张俊脸上,首次不见了笑容。 “你真以为当初自己与英招的相识相恋,是偶然天成吗?” 帝峥的脸上露出几分似嘲弄的神色。 “什么都别做,好好享受你最后这段时间吧。”帝峥转过身,摇了摇头。 “有时候,什么都不知,未尝不是件好事。” 紫霄听到他这话,神色惊疑不定。 这天界,究竟藏着多少秘密! “慢着!”他高声一喝,咬牙看向帝峥:“那阴池呢?!你与阴池总不会也有牵连吗?” 疑点实在太多了。 帝峥苏醒的时机,他纵容西华的动机。 那可是阴池,六界之敌!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西华有问题,可他偏偏装作不知。 帝峥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刹,笑容中竟有几分悲凉。 “其实我们所有人,与阴池也没什么两样。” 紫霄怔住了。 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与阴池没什么两样?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帝峥没有再回答 紫霄,抽身离开了莲花神殿,他垂下眸,眼底带着深深的嘲弄。 是没什么两样啊。 这六界生灵与阴池,从一开始都只不过是那棋盘上的卒子而已。 唯有不同的,只有北阴了吧…… 帝峥独身一人,漫步在九重天上。 脸上的神色一点点归于虚无。 不论付出任何代价,他都要护住这天界! …… 从九重天上离开。 三人间气氛显然不怎么好。 “我们是被帝峥那小子玩儿了吗?”青衣一路揉着右胳膊肘,咬牙切齿的问道。 她之前可不是全然装痛,被碧水剑砍了的这胳膊的确还没全好。 扇西王母那老太婆时,她这手臂着实也有些隐隐作痛。 这一场仙宴,倒像是故意请他们上去,膈应人的。 “你用脚踹不行,非得用手。”墨池蹙眉睨着她,“糊了屎一样,一会儿回去还得洗手,多麻烦。” “先前老娘是不是该退位让贤,让你扇?”青衣嗤了声,睨向他的手:“你那么宝贝你的爪子,舍得动手?” 墨池目光晃动了一下,将手背负在后,视线从她发髻后一直系着的那根红绳上飘过。 背负在后的手一直揉搓着。 萧绝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那红绳,却没说什么。 “西 海那条老龙怎么回事?”青衣撇了撇嘴,把话题岔开。 “不知道。” 墨池亦有几分烦躁。 他与西海龙族并不亲,与那位外公,也只是在幼年时分见过一面。 之后对方就云游十方世界了,早早有传言,他是因为大限将至,所以才离开的。 若是当初对方没走的话,或许他母亲就不至于丧命在烛九阴的手上。 印象是极模糊的。 但他的母亲,对这他这便宜外公却是异常的尊崇。 西海龙宫…… 他已不知有多少年没去过了。 自打他那便宜外公走了后,那边几乎与他母亲断绝了关系。 对西海龙族,墨池是真没什么好印象。 可此番,似乎必须去走一趟。 至少得搞明白那条老龙究竟怎么回事! “现在断玄剪的炼制之法已到手,咱们回去先好好研究一番。”青衣抿唇道,“我就不信,这世间非得有她西王母的莲花子才能炼制出断玄剪!” 方法都是靠人想出来的! 妖界,玄则渊中,重兵把守。 烛九阴一直被太虚灵鞭绑缚在圆台上。 浓如稠墨的黑暗中,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那双铜铃般大小的龙眼骤然睁开。 女子冰冷的笑声幽幽响起:“看来,还得再加一把火呢……” 第498章 秦老脏归来 青衣虽嚣张,但也知道界限在哪里。 杀了西王母? 她做梦都想把那老太婆弄来剥皮抽筋了。 但在瑶池仙宴上却不行。 帝峥那小子,心思太过深沉。 他可以冷眼旁观青衣侮辱西王母,却不会眼睁睁看着西王母去死。 那时他虽未动,但私下与北阴何尝没有较劲。 回到冥府,萧绝和墨池就忙不迭的去研究西王母所给的玉牌。 说是争分夺秒也不为过。 青衣帮不上忙,只能一直在旁照顾着淼淼。 局面正是胶着之际,一个意想不到之人却出现在冥府。 司臣溜回人间,裹了大包油炸小鱼干回来,走到冥府门口,就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裹在黑袍之中。 站在月桂树旁,仰头打量着天上的月桂果与金乌。 那身影怎么看怎么熟悉,怎么猥琐! 似听到了动静,那人转过头,露出一张假兮兮的笑脸:“哎呀呀,好久不见呀,小红袍。” 司臣咯嘣咬碎嘴里的鱼干,失声叫道:“秦老脏!” “是呀,有没有想我呀?”秦广王笑眯眯的走过来,顺手从他怀里拿起一条鱼干塞自个儿嘴里:“唔,真香!” “你还敢出现!” 司臣脸色一变,揪住他的领子,大吼道:“你别想跑,你等着!我 这就去叫恶婆娘!” “哎呀呀,还是这么急性子。”他伸手抓住司臣的手腕,轻笑道:“我不跑,此番就是来找陛下的。” 司臣目光微微一闪。 冥府中。 秦广王取下兜帽,手背负在后,好奇的打量着冥殿。 “不愧是帝君的老巢,就是比咱们阴司大气。” “陛下嫁人后,咱们阴司鬼吏们的俸禄是不是也涨了啊?” “唉,没赶上好时候啊……” 司臣磨着牙根盯着这老鬼。 虽说之前的事儿已经真相大白,知道这老鬼是在为烨颜卖命。可当时在宁南城,他和青衣是真的累的半死啊! 那恶婆娘虽没说,可当知道是这老鬼里应外合把黄泉水弄上人间后,心里何尝不难受? 阴司那段漫长岁月中。 他是在半途中才到了青衣的身边。 而烨颜走后,一直陪着青衣的,却是这老鬼。 秦广王左顾右盼的看着,忽然眸光一亮,苍白隽秀的脸上绽放出笑意。 “陛……” 他话还没完全说出口。 一道红衣如闪电奔驰而来,远远跳起就是个飞踹,鞋拔子正对着他那张脸。 “啊呜——” 短促的惨叫。 秦广王炮仗似的撞到不远处的墙上,成了壁虎一只,险些抠不下来。 青衣蹁跹落地, 美目中煞气滚滚,狞笑的等着他,“哟呵,你还敢在老娘面前出现?!” 秦广王废了好大力气才把自己从墙上抠下来。 “嘤嘤嘤,看到陛下还是这么暴力,微臣就放心了。”秦老脏笑眯眯的说着,擦掉因强烈撞击而流出来的鼻血。 萧绝和墨池姗姗来迟。 两人对这老鬼倒都熟悉的很。 抢在自家小媳妇儿继续冲过去揍鬼前,萧绝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秦老脏恭恭敬敬的对着萧绝一拜: “奉烨颜陛下之命,臣特来给姑爷和小陛下报信来了。” “另外,他让我将此物交还给墨池太子。” 秦广王拿出万象寻踪盘。 “烨颜?那老牲口自个儿不出来,派你来说什么?”青衣脸上匪气更重。 那死老哥,她大婚醒来后人就跑的没影儿了! 现在居然只叫一个传声筒过来! 还是她看到就想弄死的传声筒! “淼淼妖君的情况,烨颜陛下已知晓,也知道姑爷和小陛下现在正在为那莲花子而头疼。” “他让我转告二位,希望就在人间。” 青衣美目一睁,墨池的反应比他更加激动。 直接揪住秦广王的衣领,“别绕弯子,把话说清楚!” 青衣看了一眼墨池的爪子,眼里闪过一抹 狐疑,这小子现在是真不宝贝自个儿那两爪子了啊? 以前除了鞣制剥皮,他吃饭都不稀得抬手的。 “哎呀呀,墨池太子还真是急性子呢。” 秦广王笑眯眯道。 那德行…… 看着就想让人给他一拳头。 青衣脸一黑,“你又想下油锅了是不是?” 秦广王打了声哈哈,不在嘴贫,沉眸道: “万年前西王母曾又孕育出了一枚莲花子,只不过那枚莲子被她的贴身神官所盗,那神官虽死,但莲花子却落入了洗仙池里。” “若无意外,那枚莲子现在应该已托生成人,就在人间。” 一刹那。 墨池的身子都控制不住颤抖了起来。 “好狗子!你这回来的太好了!”青衣上前拍了拍秦广的肩,那叫一个慈眉善目,差点没把他的肩膀给拍碎:“你怎么不早点来!” 秦广王嘤嘤嘤的苦笑,“陛下体谅下微臣,实在是过来冥府路途遥远。” “遥远?呵,烨颜是带着你躲到天涯海角去了吗?!” 秦广王立马闭上嘴,坚决不给青衣打探消息的机会。 青衣冷冷瞪着他,呵,这老鬼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奸猾! 墨池深吸一口气:“我这就去人间。” “太子且慢。” 秦广王从青衣的魔爪中挣脱了 出来,开口道:“现在万象寻踪盘回到太子之手,你们倒不必如此着急。” “只要从那碎掉的断玄剪中,采撷出莲子的气息,到了人间便不必大海捞针。” “另则……” 秦广王顿了顿,笑容越发欠打。 “速度得快,永生教那边也开始有小动作了。” 西王母和阴池有关系几乎是实锤了! 自然,永生教也会知道当年还有一枚莲子流落人间! “我和墨池先回妖界,阿绝你先照看住淼淼,最好把紫霄先给叫过来,咱们在人间会和。” 萧绝眉头微皱,这会儿倒不是酸自家小媳妇儿又要和黑水儿单独相处。 而是担心又出现东王公那样的变故。 “姑爷放心,此番由臣陪同小陛下一道前去。”秦广王开口道,仍是那笑眯眯的样子,但眸光却坚定异常。 “纵使臣死,也不会让小陛下再出事!” 青衣心里忽然一堵,看着他那张满是书卷气的笑脸。 一巴掌狠狠扇他脑门上。 “乌鸦嘴!说什么屁话!” “陛下……”秦广王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青衣翻了个白眼,扭头就不看他,低下头,小声咕哝道:“都不许死……” 笑意一点点漫上秦广王的眼底。 小陛下啊,还是这么的嘴硬心软。 第499章 原来你还记得 青衣他们商量妥帖。 萧绝先在冥府中稳住淼淼情况,等紫霄前来接手,然后再去人间等他们。 青衣与墨池则先会妖界,把那碎掉的断玄剪给找到。 路上。 “当时若顺手把那废剪刀给拿上,就不必多跑这一趟。”司臣嘀咕着。 青衣面无表情的睨向他。 红袍小判官立马闭上嘴,露出无辜弱小又无助的微笑。 倒是秦广王在一旁笑眯眯看着,眼里不乏缅怀之色。 “你笑个屁,什么时候滚回第一殿去?”青衣看向他。 “小陛下又想让臣去干白工啊?”秦广王乐呵呵着:“烨颜陛下可是给了臣老多工钱,你这是挖他墙角呀。” “老娘挖他墙角?”青衣冷笑:“他把黄泉之水都搞出去了,难道不是准备把我的底火全给掀了?” 秦广王抿唇笑着,就是不吭声。 哎呦呦,这恶婆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打探消息的机会。 看来姑爷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到位。 “要不咱们还是来谈谈工钱吧?”秦广王期待的看着她:“臣要再回来,俸禄总得涨了吧?” 青衣呵呵一笑,“涨俸?粪池地狱的屎全送你吃要不要?” 秦老脏叹了口气,“鬼心不古啊,难为人家一心向着小陛下你呢。” 青衣甩给他一个白眼。 你就是烨颜的一条忠实狗腿子,向着我个屁! 路上闲话了两句。 到了妖界。 气氛一下紧张了不少。 “咱们直接去玄则渊。”墨池开口道。 青衣点了点头,那把剪子应该还在玄则渊中才对。 到了玄则渊下。 远远就见重兵把守,灵风瞧见几道熟悉的身影出现,眼睛一亮。 “王后!” 他赶紧迎了上来,余光扫到旁边的秦老脏后,露出惊讶之色:“你这小鬼怎么回来了?” 秦广看着他,眸光有些颤动,但很快便恢复正常,微微笑道:“鬼判不欢迎本殿回来?” 灵风撇了撇嘴,咕哝道:“王后居然没把你下油锅炸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青衣和墨池这会儿都没闲工夫听他扯淡,直接进了玄则渊内。 倒是秦广王没跟着进去。 “你怎么不进去?” 灵风奇怪的看着他,“不是……小鬼,你老盯着我看做什么?” 他摸了摸脸,看着秦广王的眼中满是怀疑之色。 “我说过别叫我小鬼。”秦广收回目光,扯了扯唇角,却是没了那一贯的笑容。 “不叫你小鬼那叫你什么?”灵风撇了撇嘴,“当年你连名字都没有的时候不就是叫小鬼嘛, 姬渊。” 灵风嘟囔着:“话说你平时不是笑嘻嘻的嘛,怎么一见着我就板着一张脸?你紧张撒?” 秦广王身子猛地颤了一下。 背负在后的手,拳头紧握。 “原来……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灵风撇了撇嘴,“我给你取的,怎会不记得。” 正说着,玄则渊内忽然传来一阵巨响。 灵风和秦广王齐齐一凛,两人赶紧冲了进去。 玄则渊大殿内。 墨池脸色铁青,那几根柱子悉数被他轰为齑粉。 却见那祭台之上,空荡荡一片。 而烛九阴,不见了踪影! “怎么会这样!”灵风见状后失声叫道。 青衣眸色泛冷,烛九阴逃了! 竟然逃了! 灵风脸色难看至极,即刻跪在地上,“请王后责罚!卑职真的时刻守在外间,未曾离开过一步!” “现在责罚你还有什么用?!滚到外头去!”青衣厉声道。 她和墨池进来后就发现情况不对劲,抬头就见烛九阴和太虚灵鞭齐齐不见,就连断玄剪也没了踪影! 妖界中还有奸细? 此点只怕不可能。 纵是有,但灵风他们一直守在外间,绝不可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混进来。 能有此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烛九阴身边的只可能是…… “阴!池!” 那贱人带走烛九阴,无疑是捏住了墨池的命门啊! 青衣沉声道:“没事!太虚灵鞭还在烛九阴身上,阴池若是想要取淼淼的命,直接杀了烛九阴便是。” “她没这么做,便是另有图谋,想掣肘咱们。” “此刻更不能乱,尽快找到那莲花托生,才是最要紧的。” 墨池看着掌心的万象寻踪盘,眼中满是痛苦之色。 青衣握紧他的手。 “烛黑水,咱们还输!” “你绝不能先倒下!淼淼还等着你救他呢!” 掌心,属于青衣的温度一点点传来。 墨池深吸一口气,定下神来。 “放心,我没事。” “那就好。”青衣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此刻咱们乱了阵脚,才是正合了阴池的算计。” “她既然现身来带走烛九阴和那把残破断玄剪,正说明她慌了,永生教那边现在对莲花托生也是一筹莫展。” “阴池她怕了!” 烛九阴显然是她算计中的重要一环。 青衣思绪百转,眸光顿亮:“要找到那莲花托生,未必非断玄剪不可。” “那莲花子既是西王母那老妖婆真身所孕育出来的,必然有她的气息!” “断玄剪咱们找不回来,可那老妖婆的气 息还愁弄不到手吗?!” 青衣即刻看向秦广王,“传讯给萧绝,让他通知紫霄,务必找来西王母经手之物!” “这一场仗,咱们还未输在起跑线上!” 青衣看向墨池手中的万象寻踪盘,“淼淼,咱们救定了!” 人间,王都。 一行车队缓缓驶了进来,马车上,一只玉手轻掀车帷,美目睨向外间。 “小姐,王都真是比咱们永夜城不晓得繁华上多少倍呢。” 女子淡淡的嗯了一声。 “此番大人升迁,以后咱们可都是王都人了,终于可以脱离永夜城那鬼地方了。” 婢女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女子略有些不耐烦。 “云雀,到了王都切忌多嘴多舌,莫叫人看轻了咱们。” “奴婢知道了。”云雀赶紧降低了嗓音,“不过,小姐,此番咱们来了王都,会不会与那一位碰面啊?你与她也是好久未见了吧?” “那是自然。” 云雀点头激动道,“眼下那一位可不是当初那个不受宠的公主殿下,有道是雪中送炭难,想来她是断然不会忘了小姐这好姐妹的才是。” 女子闻言笑了笑,美目里闪过一抹期待之色。 “一会儿到了新府邸,赶紧命人备好礼品,咱们要上摄政王府走一遭才行。” 第500章 人间故人来 人间,摄政王府。 青衣一行人回来时,萧绝已到了不久。 “紫霄可有把那老太婆的随身物找到。” 萧绝拿出一支莲花簪递了过去。 “这是西王母亲手炼制赠与霜神的。” 墨池忙将簪子拿过,采撷出里面的气息放于万象寻踪盘中。 却见那盘中的指针摇摆不定,青衣眉头微蹙,“这是什么个情况?” 墨池凝神探查了一会儿。 “许是此物经霜神佩戴许久,气息有些掺杂,要找出莲花托生的具体所在,恐还需要点时间。” 青衣长吁一口气。 “只要能找打便是好的,永生教那些人手上可没这东西,必然不会有咱们快。” “不过,若我是永生教中人,也不会费太多功夫去找,只需盯梢便是。”墨池开口道。 青衣面露出几分轻蔑。 这倒是。 只怕现在已有永生教的杂碎潜伏入王都,在暗处盯着他们了。 “他们要玩黄雀在后,咱们又何妨将计就计。” 萧绝沉眸一笑,“既回到了人间,咱们一切照旧即可,现在也该由咱们牵着他们的鼻子耍一耍了。” 眼下的情况急也没用,三人都异常的沉得住气。 都是见过大场面,刀山火海中闯出来过的,不至于因为此刻逆境便是 整日将忧心忡忡挂在脸上。 “话说……现在炎帝和楚子翎嗝屁了的消息还没放出去吧。”青衣忽然想起此事,眉头皱了皱,“是不是拖太久了。” “我也想着趁此番上来把这事了结了。”萧绝沉吟道。 还有他现在这摄政王的身份,也该是时候换一换了,以后能否还有那么多时间呆在人间都是个问题。 现在楚子钰日渐成熟,朝堂上的事也能独当一面,倒不需要他再继续保驾护航。 聊了两句,萧绝便动身先去东宫一趟。 青衣吩咐桃香淡雪给墨池备好客房,就跑去院子里的老位置躺尸了。 春分已过,现在王都中的积雪都已散了。 四处可见春意盎然,倒是一片繁花盛景。 “等淼淼好了之后,就让他回妖界吧。”青衣看着头上梧桐数抽的新芽,禁不住道: “他在阴司的时候,可是经常念叨妖界的百花蜜,这时节,应该是最香甜的吧。” 墨池眸光也禁不住软下来几分。 “自然得把他抓回去,给你打了那么多年白工,一分钱没捞着。得让他回妖界多干点活才行。” “你还是先给他找两小媳妇儿吧,屁大点一天到晚惦记女人。” 青衣嗤道。 墨池笑睨向她:“那怪谁? 还不是跟在你这渣女身边有样学样。” “屁!”青衣一脚踹在膝盖上。 墨池吃痛的咧了咧嘴,两人对视一眼,却又噗哧一声忍不住笑了。 “等淼淼伤好了,我倒是想来人间住一段时间。” 墨池垂眸慢条斯理的笑道,“看看这花花人世间到底有多美丽,让你这渣女如此着迷。” “也成啊,老娘的地盘,就是你的地盘。房费收你个三折,随便你住多久。” “你可真是够大方的。”墨池嗤了声,居然还有脸管他要房费。 “家大业大,那么多口子人,都指着本座养活呢。” 青衣矫情的一声长叹。 “不过烛黑水,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下自个儿的终身大事了?” 青衣几分嫌弃的睨向他,“就你这变态脾性,趁着年轻有几分姿色还能骗两个眼瞎的。 等你老成老长虫皮都大皱的时候,没准连西王母那种老太婆你都忽悠不到。” “忽悠不到那就赖你头上。”墨池白了她一眼,笑容又变回以前那邪气四溢的样子: “等你家那糟老头子老成茄子皮的时候,你这颜狗,还不被我的美色迷的晕头转向?” 青衣五官皱成一团,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盯着他: “你怕不是还在惦记我男 人吧?” “烛黑水儿,你丫好生生的水路不走,一天到晚想什么旱路?” “别介,你那身子骨,这辈子都是个被压的命!” 桃香和淡雪在旁边听的是又想笑又不敢笑。 倒是肥猫那笑声高亢的像一只发情的大鹅一般。 墨池美目睨到她那阴阳怪气的小脸上,柔光从眼中一闪而逝,偏过头一声低叹:“你这眼瞎心盲的渣女啊……” “骂谁呢!” 青衣作势要踹他。 脚才刚抬起来,外间就传来动静。 青衣抬头就见忠伯从外过来。 “王妃,新任户部侍郎家的人递了门贴前来拜会,这会儿人正在大门处候着呢。” 青衣哼了一声,心里嘀咕,她和萧绝这才刚回来,就有什么事儿上门了不成? “找萧绝?告诉他们人不在。” 青衣不耐的摆了摆手,她可没功夫搭理这些人。 “王妃,对方不是来找王爷的,而是来找你的。” “找我?”青衣眉梢一挑,“找我干嘛?” 忠伯赶紧道:“听那位侍郎家的下人说,来的是王妃你的故人,这位新任侍郎姓慕,是从永夜城那边提拔上来的。” 永夜城? 青衣眉梢抖了两下。 搜刮了一下记忆,还真想起一家人来。 沉吟了一会儿, 青衣眯眼道:“让他们到偏厅那边候着吧。” “喏。” 忠伯闻言告退,临走时,难免多看了墨池两眼。 他隐约记得,自家王爷成婚当日,这一位也出现过。 还号称是王爷的情敌。 这位小爷是什么时候到王府上来的,他这总管居然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瞅瞅他刚才看王妃那神情,分明是旧情难忘啊! 忠伯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里嘀咕着:这王爷也真是的,豺狼虎豹都上门了,他怎么还有心思出去,应该死死盯着王妃才是啊! “这王府里的下人还不知道你和你家糟老头子真正的身份吧?”墨池想到忠伯临走时瞅自个儿那眼神,禁不住勾起唇。 青衣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货在打什么主意。 “你管住你那爪子。”青衣哼声道: “凡人自有其命数,他们虽是普通人,但伺候了萧绝和我这一世,自该有所福报。你要是手痒,就去剥永生教那些人的皮去。” “你个渣女的手下,我哪敢招惹,还不被个没心肝的给虐死?”墨池一声叹,“不是要见客吗?还不走?” “你也要一道?” “闲着也是无聊,不妨去瞅瞅看你这人间故人是何模样?” “呵……我看你就是手痒想剥皮了。” 第501章 没吃饭,腿软 王府偏厅那边。 慕家人安静候着,忠伯命人奉了茶果过来。 “慕小姐稍安,我家王妃才起身不久,一会儿便过来了。” “多谢忠管事。”慕熙对他点了点头,看向边上的云雀。 小丫头刚要上前,揣在袖子里的手正要往外掏茶钱。 却见忠伯笑着后撤了一步,对她二位拱了拱手,便退下了。 云雀揣在袖子里的手颇有些尴尬,回头慌张的看向自家小姐。 慕熙却是无奈的笑了笑示意她退回来。 “小姐,这王府的管事气度都不凡的紧呢……”云雀小声咕哝道:“我刚刚是不是给咱丢人了?” 她本是要过去给茶钱的,但忠伯看出来后,先一步拒绝,却是礼数周全的退下了。 “这里不比永夜城更何况还是王府。”慕熙深吸了几口气,俏脸上维持着镇定,但那紧绷的背脊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紧张。 “小姐不必紧张,一会儿就要见到长公主了,到时小姐你把自己的难处与她一说定能……” “云雀。”慕熙赶紧小声喝止,慌忙看了左右,见王府的人都在偏厅外守着,这才松了口气: “才告诉了你这里不比永夜城,不能乱说话,你这丫头怎就记不住!” 云雀委屈巴巴的缩了缩脑袋,小声道:“奴婢也是替小姐着急啊,眼下只有长公主 能帮你了。” “还叫长公主,一会儿记得要改口叫王妃。” 慕熙再三叮嘱道。 云雀连连点头。 话刚说完,就听到外间王府人的声音,“王妃。” 主仆二人连忙起身,下意识朝外间看去,在看到那抹艳丽若天边晚霞的妖艳身影时,两人齐齐愣住。 对方大步走来,冷艳动人,一身贵气宛若天成。 眉宇间带着几分轻慢慵懒之色,又给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这是楚青衣?! 慕熙愣住了。 直到青衣走入偏厅,她这才回过神,赶紧拉着云雀行礼: “慕熙拜见王妃。” 凛冽的香风自身前走过,青衣脚步未停下,到了主位上懒洋洋的坐下,方才打了个哈欠,嗯了一声,让她起身。 慕熙谢恩过后站起来,这才发现还有一人坐在青衣身边。 那男子相貌俊美非凡,眉宇间透着一股子邪气与散漫的冷意,虽是笑着的,可眼中却不见半点温度。 那一双眸子落在人身上,莫名的叫人感到心惊肉跳。 “慕熙失礼了,不知王爷也在府上,请王爷恕罪!” 慕熙赶紧再拜道。 “噗——”青衣刚入口的茶,闻言直接喷了出来。 喷的时候还不忘偏了偏头,悉数浇灌到了黑水儿的俊脸上。 剥皮太子爷面无表情的把水一抹,得嘞,今儿洗脸都免了 。 慕熙主仆被吓了一跳,咋……咋就喷水了呢? 她刚刚的话有何不对吗? 青衣咳了两嗓子,撇嘴道:“他不是我男人。” 呃…… 慕熙怔住了。 一是没想到自个儿认错了人。 二是……自己这位故友怎么好似变了个人? 不是我男人…… 这话直白的可不是她过去那性情能说出口的呀。 “是慕熙眼拙,请王妃见谅,不知这位公子是……” “我啊?”墨池刚把脸抹干净,漫不经心道:“我是她男宠。” 主仆二人听到这话,膝盖骨都差点软了。 慕熙觉得自己眼前都有点发黑,头上开始冒虚汗了。 这……这是什么个情况? 青衣分外嫌弃往黑水儿身上一睨,一言难尽道: “能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吗?你这模样在我这儿可没饭吃!丢去南风馆兴许还能混上两颗花生米。” “啧,好你个薄情寡性的渣女。”墨池状似幽怨的往她身上一睨。 青衣翻着白眼打了个干呕。 两人旁若无人的互怼互拆,都是日常操作。 可这一幕在慕熙看来,简直比天塌了还要来的惊悚。 她看着青衣满眼难以置信,宛如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永夜城那几年,她与楚青衣之间最是亲近,熟知对方的性格为人。 楚青衣离开永夜城不过两年。 这两年 慕熙也听到不少风声,说这位长公主性情大变,手段残忍,睚眦必报,但凡得罪她的没一个有好下场。 慕熙听到这话,始终觉得是传言太过夸大。 她认识的楚青衣,绝不可能是那样子! 可今日见…… 慕熙可以肯定一件事。 眼前这个女子,绝不是她的好友! 绝不是楚青衣! 即便她们有着一模一样的皮囊,但绝不是一个人! 慕熙掌心都满是冷汗,脸色都禁不住开始泛白了。她忽然有些彷徨,不知道该怎么办。 摄政王知道吗?太子知道吗? 眼前这女子是一个冒牌货! 真正的楚青衣又去了什么地方,是否还活着? 慕熙紧张不已,脑子里都成了一团浆糊,连接下来要说什么在脑子里都捋不清了。 青衣和墨池斗嘴的时候也没闲着,目光时不时的落在慕熙的身上。 对于这位‘曾经’的旧友,她是有记忆的。 原本的楚青衣就是个脓包,早早被发配到了永夜城,一个落魄不受宠的贬谪公主,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那几年也没少受过窝囊气。 慕熙之父,正是永夜城的城主,位同郡守。 不过那老家伙一直是个见高踩低之辈,没少苛待楚青衣。 慕熙虽是其嫡长女,但在慕家却也不见得有多受宠爱,那慕永昌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了 自己那废物儿子的身上。 楚青衣和慕熙,就如两个相似的灵魂,相互取暖。 那几年里,若不是有这个好友相助,没准楚青衣早早就死在了永夜城。 青衣眨了眨眼,那些记忆倒是一直在她脑子里。 “寒暄的话倒也不必说了,你来王府找我,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青衣来时就听到了这对主仆的谈话,念着过去慕熙对原主的那些情谊,帮衬她一把倒也不为过。 “没、没有。”慕熙深吸一口气道,云雀在后面想说什么,却被慕熙给瞪了一眼。 她强撑起笑容,对着青衣盈盈一拜,“长公主新婚之日,臣女没能来道贺,今日这才上门叨扰,现下时候也不早了,臣女就现行告退了。” 说完,慕熙叫上云雀就要离开。 青衣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勾唇笑了起来。 “来都来了走什么呀,就留下来一起用膳吧。” 冷汗瞬间爬满慕熙背脊,她咬住红唇,回头看向青衣。 膝盖骨一软,噗通一下就跪了。 青衣眉梢一挑。 哟喂,这鸡胆子。 “你跪什么?” 慕熙脸上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没吃饭,腿软。” 云雀:“……”我的大小姐哦,你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青衣忽然有些乐了。 “那看来这顿午膳,你还非用不可了。” 第502章 这是断头饭吗? 恶婆娘难得心地善良一回,准备当一把‘好鬼’,扶助一下原主的旧时好友。 结果闹得呵…… 一开口就把人给吓跪了! 她有那般凶神恶煞?张嘴便要吃人不成? 青衣瞅着这慕熙也是个鸡胆子,估摸着对方已看出她并非原主,所以刚刚才吓成那傻样儿。 便让忠伯先带她到客房那边休息会儿,让她定定神再说,省的一会儿饭没吃着,人先给吓死。 客房内。 慕熙坐在凳子上,整个人都在发虚。 “我的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手都冰凉了?”云雀握着她的手好不紧张,“脸上血色都没了,小姐,你可是身子哪儿不舒服?” 慕熙双唇颤了下,这才回过神一般,抓住云雀的手,慌忙道: “云雀,咱们不能留在这王府,咱们得赶紧走才行!” 云雀被她吓着了,“小姐,到底怎么了?” 刚刚面见王妃的时候,她家小姐脸色就不对劲。 “你还没看出来吗?!那摄政王妃根本就不是长公主!”慕熙低声急道。 云雀吓了大跳,人也有点慌神了。 “不、不会吧!我看着她还是过去那样子啊,只是性情……” “一个人性情再怎么变化,也不至于判若两人!我和长公主 算是一起长大,可刚刚那个王妃,分明就是另一个人!” 慕熙坚定的摇头,咬着红唇道:“不知道真真的长公主现在在什么地方,可还活着!刚刚我不小心露了怯,只怕这假王妃已经怀疑了……” “那、那可如何是好?!王爷呢!一会儿等摄政王回来,咱们当面揭穿此女是假冒!” “不晓得王爷什么时候才回来,我就怕此女不会让咱们活到那时候……” 慕熙焦急不已,“不管了,一会儿我想个法子,你一定要抓住机会溜出去!” “溜出去之后呢?是找老爷过来吗?” 慕熙咬唇道:“别回侍郎府!我爹若知道真相,别说施救,怕是恨不能竭力撇清关系!” 慕熙脑筋急转道:“你去巡防营,就说听到消息有刺客潜入王府,要谋害王爷和王妃,让他们赶紧上门来搜查。” “可、可我说的话他们会信吗?!” 慕熙扯下自己的玉佩交给她,“不管他们信不信都要一试,若是再不行……云雀你便自己逃吧。” 慕熙凄楚一笑:“我这主子没用,你跟着我也是受苦的。 便是此番能从王府里活着逃出去,还是逃不过我爹那边,有这机会能让你逃命也是好的……” “小 姐……”云雀泪眼盈盈。 主仆二人就要在一起抱头痛哭之时。 嘭咚一声巨响! 一坨毛绒绒圆滚滚的玩意儿,从房梁上掉了下来。 “啊!” 两女吓得花容失色,齐齐尖叫。 慕熙定下神来才看到掉下来的是什么,倒吸了一口气:“好猫的一头肥猪!” 喵?! 肥猫眯眯大点的眼睛怒瞪成铜铃,你们两个小嘤嘤,说谁猪呢! “小姐,这只猫怎么会在这屋梁上?你瞅它看人那样子,它是饿了吗?”云雀疑惑道。 猫大爷那个怒! 喵呜—— 听不到小爷我愤怒的嘶吼吗?! “云雀,要不一会儿你就带它一起逃走吧,长这么胖肯定吃得多,会被嫌弃的。” 猫大爷感觉自己遭受到了暴击。 “女人,你是蠢的吗?!小爷看上去哪里吃得多了?!”肥猫怒声道。 屋内片刻死寂。 慕熙和云雀瞪大眼看着她。 “小、小姐,这头猪、猪猫说说话了……” “我听到了……” 主仆二人对视了一眼,尖叫都没来得及。 两眼一翻,晕了。 “我勒个去……”肥猫歪起脖子,难以置信道:“还真是鸡胆子啊!” 还没开始吓呢,就晕了! 哐当一声巨响。 门从外被踹开 ,冰冷的寒气飘起来。 猫大爷浑身毛发一炸,作势想逃。 “你溜一个试试?”恶婆娘轻蔑的冷笑声传了进来。 肥猫欲哭无泪的扭转身,还没来得及抬头,脑门就被一巴掌狠狠挼住,紧接着直接被揪住了命运的后颈皮。 “你本事啊,让你来听个壁角,你直接把人给我吓晕了?”青衣眯眼盯着它,眼神不怀好意: “这要是吓死了,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我哪知道她们胆子这么小嘛喵!” “哟呵,你还委屈了?!” 青衣差点又拿鞋拔子宠溺它。 墨池倚门站着,偏头提醒道:“你再不出手,魂都要出来了。” 青衣偏头一看,忍不住啐了口。 这究竟是何等的鸡胆子。 肥猫刚刚那么一吓,竟是把她们吓得要失了魂,这会儿魂魄隐约有离体的征兆。 “自己捅的娄子自己去收拾,别指望老娘给你擦屁股!” 青衣把肥猫往两女身边一丢,无语的跨门而出。 …… 慕熙醒来时,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一看自己身边躺着的云雀,她刚沉下去的心又飘到了嗓子眼。 “慕小姐醒了?”桃香和淡雪听到动静后,推门进来。 慕熙看到她们之后吓得又是一抖。 “你们 ……你们……” 她想起先前那只会说人话的猫,差点没又晕过去,口齿不清的道:“猫!好猪的一只猫!它、它会说人话!” 桃香眨巴眼看着她,笑道:“猫会说人话有什么奇怪的,人会说猫话才奇怪呢。” 慕熙顿感窒息。 惊惧的看着两女,恐惧的抱住可怜的自己。 “你们……你们又是谁?!” “我们是王妃的贴身婢女呀。”桃香笑嘻嘻道:“慕小姐醒了,就随我们去见王妃吧,她在花园那边等着你呢。” 慕熙恨不能又昏过去,手死死抓着旁边尚未醒过来的云雀。 桃香见她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慕小姐放心,王妃虽然脾气差了点,可是她一般不吃人的。” “一般……不吃人?那她二般难道要吃人不成?!” 慕熙头皮一阵阵的炸。 “这倒不会。”桃香摇了摇头。 淡雪见状不由叹了口气,上前道:“慕小姐既这会儿不愿去,那就用了膳再去好了。” “用膳?!” “嗯,王妃说怕你一会儿又腿软。” 两行猫尿从慕熙眼中流了下来,“这是要我吃断头饭吗?” 桃香、淡雪:“……” 这位慕小姐不但胆小如鸡,脑子也好像很不聪明的亚子啊。 第503章 是她,就是她! 萧绝从外间回来时,已听灵风这大嘴巴说了府上的事儿。 他径直去了后花园。 远远就见两架美人榻并排放着,自家小媳妇儿与剥皮太子爷,姿态如出一辙的躺在上头,翘着二郎腿,俨然两位大爷 他心里莫名其妙生出一种错觉。 怎么好像养了媳妇儿不说,还顺道包养了媳妇儿的小三? “回来了?” 嗅着那熟悉的煞气,青衣懒洋洋的睁开眼,往边上挪开了点:“过来躺会儿?” 萧绝有些哭笑不得。 他记得自己走时,气氛还是挺严肃的,怎么就这一会儿功夫,回来后就有一种太平盛世了的感觉呢? 果然不管在何等情况下,他这小媳妇儿都有本事苦中作乐。 就连边上那条本该最紧张的黑长虫,也受她的影响,不再似之前那般心浮气躁。 这是什么‘懒之魅力’? 萧绝走过去,没像她那般大大咧咧躺着,只是在边上坐下,“听说你朋友来了?” 青衣撇了撇嘴,“是楚青衣的朋友,不是我朋友。” 说完她就有些不爽,一脚把睡在自己脚边的肥猫给踹出老远。 “这坨肥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喵喵喵!你那么能你咋不自己去喵!每次这种耍鸡遛狗的事儿就丢给我!” “呵,老娘前方奋勇杀敌,你后方激情搅屎,你还有理了?” 青衣差点没又冲过去收 拾它,肥猫立马怂到萧绝的背后,抓住扒拉住他的后背,“老白脸!你媳妇儿太凶了,休了她让她当弃妇尝尝苦头!” 萧绝偏头看向它,“你可真是飘了啊。” 这种话都敢说,可不是找抽吗? 墨池一直在边上看着笑话,只是这般热闹的氛围却似渲染不到他这里,论起苦中作乐的本事,他还是比不过恶婆娘的。 他余光朝花园入口处一瞥。 “人来了。” 喧哗声一止。 青衣几人都安静了下来,齐齐朝不远处看去。 她来了。 那鸡胆子来了。 慕熙那一脸抗拒,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那身子骨抖的仿佛得了癫痫,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一般,走的叫个如履薄冰。 桃香和淡雪在后面,一路看着忍不住叹气。 为毛她们会生出一种自己好像成了恶人,正推着一个可怜娇小姐上断头台的错觉呢? 慕熙磨啊磨…… 青衣愣是盯着她走了大半天,入口到亭子这边就那么几步路的功夫,她这会儿才磨出大半截儿。 她抓住肥猫往地上一丢,直接给了个眼色。 猫大爷竖起尾巴:这回吓死了算谁的?! 恶婆娘白眼一翻:算老娘的! 有了圣旨再不放肆,那是傻子! 肥猫扭着自己的肉屁股,一个曲线猫进草丛,绕了一圈,神奇的出现在慕熙的身后。 “喵——” 慕熙听 到那声猫叫之后,宛如火烧屁股。 吓得两条腿跑出了八条腿的架势,一溜烟就冲到了青衣他们跟前,那小脸,煞白煞白的。 “猫……说话……猫说话……” 慕熙结结巴巴道,吓得人都打嗝了。 青衣眯眼瞅着她,“是啊,猫说话都比你说的利索。” 慕熙抖啊抖,抖的宛如一只病恹鸡儿。 青衣真是看着眉头都皱紧了,真想把这丫头拎起来抖两下,看看能不能抖出几颗蛋来! 母鸡转世吗?! 她记忆里这丫头虽说也是个鸡胆子脓包,但总归比当初的楚青衣要好一点啊。 咋滴瞧上去还没当初的楚青衣有胆子呢? “恶婆娘,这恹鸡仔胆子这么小,你留她干嘛,早死早超生,来世当个胆大的!” 慕熙听到这话,差点没又撅过去,脑子里乱成了浆糊。 就盘旋着一句话:这冒牌货和那只猫妖是一伙的! 一伙的! 她整个人颤抖着看着青衣,目光落到旁边的萧绝身上。 “你你你……你是摄政王吗?!” 萧绝点了点头。 慕熙像是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激动的说道:“她不是长公主,不是楚青衣!她是冒牌货。” “嗯。”萧绝点了点,“本王一直都知道,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叫绝望? 慕熙整个人瘫坐在地,说不出话来。 是啊…… 这只肥猫同摄政 王住在一个屋檐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由始至终他都淡定的没怎么说话过。 连一点惊讶之色都没有…… 慕熙整个人颤啊颤,她……她来的哪里是王府!她这是掉进了魔窟啊! “你抖够了没?” 青衣眉头皱紧,她一不喜欢嘤嘤怪,二不喜欢脓包菜鸡,恰好这两点眼前这货全给占了。 要不是看在这货过去曾帮过楚青衣的份上,她还真想赶紧送其投胎去得了! 就这鸡胆子,活在人世间还不晓得要被剥削成什么样! 慕熙一听她说话,腿又开始发软。 还没跪下去,就见恶婆娘双眼一瞪。 “你跪一个试试?!白吃我王府那么多饭,你还没长点力气!” 慕熙的腿是弯了又伸直。 伸直又弯曲,愣是咬着牙关,强撑着没敢跪下。 青衣瞧着她那怂样,真是怒其不争恨起窝囊。 物以类聚啊。 能和原主楚青衣那怂货做朋友的,又能强到哪儿去? “没工夫与你废话,说吧,你来王府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慕熙听着这话腿抖的趋势稍微止住了一点。 诧异的看着青衣。 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到对方这么问。 “你为何关心我有什么难处?”慕熙抿唇道。 青衣翻了个白眼,你当老娘想关心你? “你能不能先告诉我,真正的楚青衣现在在哪儿?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青衣耐心已经磨尽,这小鸡胆真的太烦人了! “死了!本座这就送你下去见她!” 青衣二话不说,直接暴起,一巴掌拍她脑门上。 慕熙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我去!你这狠毒恶婆娘,真把人送去投胎了啊?!”肥猫一声尖叫。 青衣翻了个白眼。 肥猫走过去刨了慕熙两爪子,“咦,还活着?你现在咋这么心慈手软了?” “赶紧把这鸡胆子还有她那婢女弄走,看到都烦!”青衣不耐的吼道:“搞清楚她遇到什么难处,把那事儿给她了了,再让老娘看到她,弄死她个小脓包!” 啧啧啧,又开始了! 肥猫一撇嘴。 别的人是干好事不留名。 你恶婆娘是干好事都能干出恶名来。 桃香和淡雪正要过来拖‘尸’。 一直在边上打哈欠看戏的墨池忽然站了起来,快步冲到了慕熙的身边,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拽起来。 青衣和肥猫倒吸一口凉气。 “哇哦,你个死变态!好这一口的吗?!” 青衣分明看到,墨池激动的手都在抖。 “恶婆娘!是她!就是她!” 青衣扯了扯嘴角,“是个鬼,你在唱什么童谣?” 墨池激动的都无法解释,直接拿出万象寻踪盘。 却见那盘中的指针已然顿住,径直指向昏睡中的慕熙! 青衣嘶了一声! “我勒个去!” 第504章 我不是白莲花! “真是她吗?可别搞错了!” “不然你拿着万象寻踪盘在转几圈试试?” 一群人围着慕熙,墨池拿着万象寻踪盘换了好几个方位,可每一次,指针都指向慕熙。 青衣深吸一口气,兴奋的摩拳擦掌。 “是她,就是她,我们的朋友,白莲花!” 肥猫鄙视的看了她一眼,刚刚还说人家黑水儿唱起来了,这会儿倒好,你自个儿先唱起来了。 “哎呀怎么回事!谁把人打晕了的?!快快快,抱到软塌上去!”青衣说完,转过身就把坐在软榻上的自家男人给一脚踹开,“让开点!” 大帝爷一脸无奈,卑微的站到边上。 桃香和淡雪赶紧把人给抱上去。 青衣扬起手臂就是一声招呼:“毛巾、热手帕、美食佳肴快伺候起来!” 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简直是让人咂舌。 这才刚到人间,谁能想到莲花托生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恶婆娘,咱们要不要再观察下,我咋觉得这事儿顺利的过了头呢。”肥猫忍不住嘀咕。 “咋偏偏就是你那原身的故人呢?” 青衣激动归激动,但脑子还是清醒的。 “只要万象寻踪盘没出问题,那人应该不会错, 不过这事儿的确是太顺利了点。”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种事,一般情况是不会发生的。 “先将人留下,细查一番再说。”萧绝开口道。 青衣琢磨着也是这么个理。 她转向肥猫道:“你回一下阴司,看看能否在生死簿上找到她的名字,还有冥府的轮回簿也不能遗落。” 若是这两薄上都没有慕熙的姓名,那她是莲花托生的几率就更大了。 若真是此女的话! 那接下来只需要趁永生教还没反应过来,将断玄剪给重铸出来,趁早剪断淼淼和烛九阴之间的联系便可! 不过…… 如此的话,就还有一个头疼事儿。 肥猫走之前问道:“若她真是莲花托生的话,以她炼制断玄剪,她应该会死吧?” 后花园中气氛一下子冷了下去。 青衣美目轻眯了起来。 是啊…… 不但要死,还会魂飞魄散,从这个世间彻底消亡。 “为了淼淼,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墨池沉声道:“这个恶人,我来做。” “你急什么。”青衣把他往后拽了一把,睨向慕熙,神色有些复杂。 “等先完全确定了再说,万象寻踪盘虽指向她,可目前来看这鸡 胆子就是个凡人,半点神异之处都没有。” “此点我倒是赞同衣儿。”萧绝点头道,他刚刚细查了一下慕熙。 “不止是身躯,就连魂魄她也只是个凡人,若是西王母真身孕育出的莲花子,不该如此平凡才对。” 青衣和墨池齐齐蹙眉。 那真是奇了怪了! 若她不是,万象寻踪盘为何会指向她呢? 时间不觉过去。 肥猫也从下面回来了。 带回来的消息与萧绝所提出的疑点恰好吻合。 “生死簿上有她的记录,这慕熙只是个凡人,并非是莲花托生。” 那枚莲花子是从天界洗仙池掉入人间的。 说白了就是个偷渡的。 如果真是莲花托生,那么不管是冥府还是阴司,都应该没有她的记载才对。 真正的莲花托生另有其人! 墨池身子颤了一下,有片刻的不稳。 萧绝见状道:“倒也不必气馁,她虽不是莲花托生,但至少说明了一点,她与真正的莲花托生有过亲密接触,又或者长时间相处过。” 什么叫峰回路转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青衣拍了拍墨池的肩膀。 “太顺利反而有鬼,这才正常不是?” 墨池扯了扯嘴角,心道你这安慰 人的水平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菜鸡。 “话说回来,装了这么久昏迷,是不是该睁眼了,小菜鸡?” 青衣美目落向慕熙身上,带着几分戏谑:“瞧瞧这满头大汗的,一会儿你不会要尿了吧?” 慕熙睁开眼,两行猫尿说尿就从眼眶里尿出来了。 “别!你们别杀我……我不是白莲花……我是人……” 啧。 青衣撇了撇嘴了,老早就察觉出来你这小菜鸡醒了过来,真是够怕死的,居然还装晕。 晕了就能逃过一劫? 该杀还不是杀了。 “放心,不会杀你,你可是个宝贝呢。”青衣笑眯眯的拍了拍她的脑袋。 那慈眉善目的表情甭提多么吓人了。 慕熙假装昏迷时听到了不少话,虽大多听不明白,但也确认了一件事! 眼前这冒牌货乃至摄政王还有她那男宠,都!不!是!人! 而他们正在寻找一个莲花托生而成的人,准备把那人给炼了! 嘤嘤嘤! 她真是掉入魔窟了! 好死不死,她与那莲花托生似还打过交道! 青衣温柔的把她脸颊的猫尿擦掉,笑眯眯道:“哭什么,逃脱一劫不用死了,应该笑才对啊,来,给本座笑一个?” 慕熙这会 儿笑得出来才有鬼。 “算了,你还是别笑了,笑起来更丑。” 慕熙眼泪都快哭干了。 “小菜鸡,你到这王府来找楚青衣是想求她为你出头,让你那狗老爹收回成命,不将你嫁人是吗?” 青衣先前翻看了慕熙的记忆,本想让她自个儿开口的,结果这菜鸡胆子太小,说两句话就结巴。 “是、是有如何?”慕熙哭丧着脸道:“我什么也不求了,你们放过我好不好,我的肉不好吃。” 青衣想赏她一瓜飘吧,又怕又把这小菜鸡给拍晕了。 只好温柔的挼着她的脑门。 “不要你觉得,只要本座觉得。本座觉得有必要为你出头,你可是本座的朋友啊!我的狗子哪能被别人给欺负了!” 青衣义正言辞的说道,对桃香淡雪一使眼色。 两丫头立马过来,将慕熙给架起。 “走吧!咱们就去户部侍郎府转悠一圈,放心!定帮你了了心愿!” 慕熙内心的悲伤都快逆流成河了。 不—— 她真的不需要了! 需不需要,哪能她说了算啊! 若是那莲花托生是她接触过的,所以她才沾染上那气息,最可疑的便是她身边人! 户部侍郎府这一趟,说什么也得走! 第505章 打上慕家 新任户部侍郎,慕永昌,原永夜城城主,位同郡守。 原本的楚青衣同这老狗打过的交道却是不少。 记忆中那厮就是个见高踩低的小人。 更是一个标准的重男轻女的渣爹。 慕熙虽是嫡长女,但生母过世的早,慕永昌的续弦至今连换了三番,也不晓得是这货八字太硬克妻还是咋滴,反正谁给他当媳妇儿谁死。 眼下这慕家,主母的位置还虚空着,后宅俨然是妾在打理。 要说那妾倒也是个命硬的,给慕永昌生了个儿子,她自个儿也安然活到了现在。 早年在永夜城就有一句戏言:慕家后宅的女人,只要不转正都能长命百岁,谁一惦记那主母的位置,就等着翘辫子。 去侍郎府的路上,慕熙与其婢女单独一辆马车,主仆两人缩在马车上瑟瑟发抖。 慕熙恐惧不已的看着对面,始终想不明白,对方为何要挤进来。 “墨池公子,这样不和礼数的。”慕熙小声嗫嚅道,心里怕的要死,这般模样回侍郎府,要叫她爹看到,定会将她打死的。 墨池懒洋洋的睨向她:“我对怂包没有兴趣,你大可放心。” 慕熙抿紧唇,忍着眼泪花:“我……我只是一个区区凡人而已,我帮不了你们的。” “那就闭嘴。 ” 墨池不耐的闭上眼,摩挲着自己的手腕。 这小菜鸡真不是一般的烦人。 若非担心路上永生教的人会趁虚而入,他何必贴身守着。此女是找到莲花托生的线索,务必得保证她的安全。 他闭目养神着,耳畔却传来嘤嘤嘤的啜泣声。 墨池不耐的睁开眼,“你又哭什么?又肚子饿了?” 他语调慵懒,声音里不乏戏谑。 之前下跪是腿软没吃饭,你这会儿又是没吃饭饿哭了不成? 慕熙赶紧闭上嘴,一个劲儿猛摇头。 “别哭,烦。”墨池偏过头,冷声道。 慕熙咬着下唇,赶紧点头。 她真的是怕得要死,本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去的摄政王府,谁曾想会落入魔窟,早知如此,她还不如一开始就死了更干脆点。 正想着,脸上忽然被砸了一团东西。 慕熙吓得一哆嗦,定睛一看却是一张手帕。 “擦干净你的眼泪和鼻子。”墨池没有回头看向她,仍是那般冷淡慵懒的模样:“本尊会剥皮,不会欺负人。” 慕熙立马拿起小手帕捂住嘴,那小身板又开始癫痫似的抖啊抖。 墨池眉头越走越紧。 慕熙的眼泪花在眼眶里转来转去。 “大……大哥……你别剥我皮,我……我十天没洗澡,我特别不爱 干净的!” 墨池嘴角扯了扯,揉了揉眉心。 为何这小菜鸡不是莲花托生呢? 这样他就能干脆点,拧断她的脖子! 到了侍郎府,青衣和萧绝从马车上一下来,就见墨池手拎着一只小菜鸡,大步跳下马车。 “你说你这人一点都不懂的怜香惜玉,难怪讨不到媳妇儿。”青衣忍不住啧啧两声。 墨池直接往萧绝身上睨过去,酸道:“那是因为我没某些老头子厚颜无耻。” 大帝爷挑起眉:“羡慕?那就努力活久一点。” “等你归西,我接盘吗?”墨池冷嗤。 大帝爷眼刀子就要射过去。 青衣抬起双手,左右一人一巴掌涮脑门上。 “你俩搁这儿斗鸡呢?你们不要脸,本座可是有头有脸的,丢不起这人。” 这两巴掌下去,看的旁人齐齐发愣。 侍郎府那些下人眼见自家大小姐被一个陌生男子给拎出来,已是吓得不轻。 再见青衣这气势,一个个的都惊的说不出话。 这是何方女霸王驾到? “怎么着,本公主离开永夜城太久,一个个都不认识了吗?” 眼看门口那些下人还在发呆,青衣冷嗤了一声,直接往里走:“滚去通知你家慕永昌,就说他祖奶奶回来看他了!” 慕家那些下人后知后觉 ,等青衣都走进去了,他们才反应过来。 “是长公主!长公主来了!” “要死……与她一起的该不会是摄政王吧!” 慕永昌正在书房里面会客,听到下人来报后,脸色大变。 比他更为紧张的却是他会面的那位客人。 “贤婿你稍安,待我出去面见长公主与摄政王,等他们走了后你再出来。” 慕永昌说完,赶紧往外走。 结果还没出书房所在的院子,一道嚣张至极的红影就疾步走了进来。 “哟,慕城主这般慌张,是急着出来面见本公主吗?” 青衣笑吟吟的看向对方。 慕永昌先是一愣,有那么片刻没认出青衣来。 这……这长公主怎么看着仿若变了一个人? “怎么着?太久没见不认识了?”青衣眸光唰的冷了下去。 萧绝从后进来,目光落在慕永昌身上,宛如刀子一般。 “早听说永夜城城主胆大妄为,今日一见,传言还真不虚啊!” 慕永昌早年是见过萧绝的,见他也出现,身后还带着浩浩汤汤一大群将士,顿时冷汗直冒,赶紧跪下。 “微臣拜见摄政王,长公主,臣不知二位大驾光临,多有怠慢,请二位恕罪!” “恕罪?”青衣勾起唇,手朝后招了招。 慕熙还在原地傻愣着 。 墨池见状,翻了个白眼,干脆动手直接把她拎到前头去。 青衣瞅着她那样子,不由皱眉,小声质问道:“你咋回事?” 慕熙强忍着恐惧茫然的看着她。 “该哭的时候你不哭,不哭的时候你猫尿淌着走!”青衣瞪了她一眼,“赶紧给老娘嚎起来!” 慕熙有些不明所以,但被青衣这么一下,眼泪珠子立马淌了下来。 慕永昌一见自己女儿跟着他们一起出现的,脸色就变了,恶狠狠的瞪向她。 这小贱人,定是她跑去将这长公主和摄政王给找来的! “你瞅撒瞅?”青衣挡在他视线前,睥睨问道。 “长、长公主……” “让你开口了吗?”青衣有些跃跃欲试的揉着手腕,偏头冷笑着:“慕永昌,你胆子是越发大了啊!早年在永夜城的时候就尽干些男盗女娼的事儿,现在走了狗屎运,混到了王都来,一来就想卖女儿!” “误会!长公主,这是天大的误会啊!” “误会是吗?”青衣勾起唇,看向他后方书房虚掩的门,“我说那谁,是你自己出来,还是一会儿本公主亲自将你给打出来?” 吱啦一声。 门从内打开了。 一张铁青的脸怀着几分畏惧从里走了出来。 萧绝眉头微微皱紧,怎么是他?! 第506章 升官发财死媳妇儿 青衣翻看过慕熙的记忆,对于慕永昌卖女儿这件事了解的是一清二楚。 这渣爹给慕熙选的那未来夫婿,偏生还是青衣和萧绝都认识的! 因是那个人,慕熙才只能找上摄政王府来求。 萧绝见到那人之后,眸光也彻底冷了下去。 “三叔,你怎会在慕侍郎府上?” 从书房里走出来的正是萧家三爷,萧远海。 青衣和萧绝成婚前这夯货曾跑来摄政王府过,结果被青衣给狠狠削了一顿。 萧远海被撞破行迹,有些慌张,面子上极为过不去。 尤其是当着慕家这么多人的面,他更是拉不下那脸面,色厉内荏道:“我与慕侍郎是故交,来他府上恭贺他升迁之喜有什么奇怪!萧绝你管的不要太宽!” 什么叫好了伤疤忘了疼? 什么叫死要面子活受罪? 青衣美目微眯,嗤笑起来:“萧远海,你现在胆气很牛嘛,你要不要再横一个试试?”她说着,莲步轻挪,走了过去。 萧远海一看到她,身上的皮子就止不住泛疼,尤其是他瞅见后方淡雪和桃香已开始摩拳擦掌了。 他顿时想起上一次在王府,被那两个婢女摁头暴打的事! 真是……这辈子都没 那么窝囊过! “长长公主……我可没招惹你!” 萧远海可不敢在青衣面前耍长辈威风,萧绝多少是个会顾忌点脸面的,可这个女霸王,那是只要让她不爽。 天上神仙她估摸着都敢去暴打一顿! “你确定自己到这慕家,是来恭贺慕永昌升迁的?”青衣眸光带着嘲讽。 萧远海吞了口唾沫,忍着心虚,“自然!” 他说出这句话后,莫名感觉后脖子有些发冷,像是有凉风不停的往脖子后灌一般。 萧远海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 青衣嘲讽的看着他:“最近睡觉老做噩梦吧?” 萧远海愣了一下。 心道,这女霸王怎么知道? 青衣眼神越发玩味,目光时不时往他身后睨去,“渣男人生三大乐事,升官发财死媳妇儿。” “你们两个一个升官,一个死媳妇儿,到难怪能成为朋友啊。” 萧远海听到这话,冷汗猛地流了下来。 “什么死媳妇儿,你在胡、胡说些什么……” “是吗?”青衣的笑容愈发嘲讽,偏头又朝他身后看了一眼,玩味道:“没死?我瞅着怎么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萧远海浑身汗毛直竖,下意识的回头,这女霸王在 看什么?他背后分明什么都没有啊。 他看不到,可是在青衣等人的眼中却瞧得一清二楚。 萧远海的身后,一直跟着一只七窍流血的女鬼,怨恨的看着他。 他转过头时,鼻尖正好挨着那女鬼,与其眼对着眼。 而那女鬼的样子,青衣也认识。 正是当初跟着他一起到王府的正妻,周氏。 “那本公主可真是好奇了,你那正房周氏既然还没死,你哪来的脸跑来这儿,说要娶慕熙做你的续弦呢?” 萧远海骇了大跳。 周氏的确已经死了,还是被他亲手下毒给弄死的。 未免这事儿败露,他一直对外宣称着周氏病了,还屏退了所有下人,由他贴身‘伺候’着汤药。 那尸身就一直藏在屋子里,用冰块给冻着呢! 萧远海想着,到时候等周氏的死讯出来,他还能博一个深情厚谊的名头。 正巧着慕永昌主动搭上了他这条线,又愿意把自己女儿嫁给他当续弦。 那慕熙长得是温婉可人,不晓得比那周氏水嫩上多少倍。 萧远海哪能受得住这诱惑,两渣男一拍即合,就把这事儿给定了! 眼下被青衣一语道破真相,他哪能不慌张。 杀人可是死罪 ! 这要被查出来,他二哥可保不住他…… 至于萧绝…… 萧远海估摸着这侄儿别说救自个儿了,他只会比任何人更铁面无情的收拾了自个儿! 慕永昌在旁边也是被吓了大跳。 又是狠狠的瞪向慕熙,定是这贱丫头是告密的! 不过他真是奇怪了,这事儿他并未声张,这贱丫头是从哪里知道的! “长公主,这真是误会!远海兄的确是来恭贺微臣升迁的。至于那什么续弦之事,绝口未提。微臣对他夫人的事,那是毫不知情!” 慕永昌赶紧撇清干系,这情况,再与萧远海搅合在一起,那就是个死! 他这刚到手的官位,还没捂热乎,没准都要凉凉! “如此说来,那是本公主误会你们咯?”青衣挑眉笑道,看向自家男人: “阿绝啊,你说你这侄儿怎么当得,连自家三婶染了恶疾都不知道,看来咱们得亲自登门去探病慰问一番才行呢。” “夫人说的极是,趁着现在三叔也在,咱们一会儿便顺道过去好了。”萧绝配合着青衣唱着戏。 “不!万万不可!”萧远海惊声道。 “有何不可?”青衣表情越发嘲讽。 “内、内子染的乃是恶疾 ,会传染的,你们去若是染了病气,我、我这作三叔的于心难安啊……” 萧远海慌忙给自己找着借口。 “你可真是够体贴的啊,可是,怎就不体贴下自家夫人呢?”青衣漫不经心的朝他走过去,萧远海下意识的向后退。 可他脚下像是生了根一般,愣是动弹不得。 背后像是有一双手,在用力把他朝那女霸王推过去。 青衣走到他身前顿住,轻声说道: “周氏说,她好冷,那冰块都快把她的骨头都冻坏了。三叔,你夜夜搂着美妾入眠。 留她一个人独守空房,难怪你走哪儿三婶都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夜夜入梦来见你呢。 你就抱抱她,给点她温暖呗?” 萧远海浑身如坠冰窖,他瞪大了双眼,正对上青衣的眼睛,一刹那,他的眼睛像是被什么给针刺了下。 他狠狠眨巴了两下,再睁开眼时,视线内却是一片骇人的血红。 他眼前的世界,变了! “萧!远!海!” 冰冷而熟悉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怨恨就在他耳畔响起。 萧远海转过头,就看到一张七窍流血的狰狞面庞。 正是被他亲手杀死的亡妻,周氏! “你个负心汉,你还我命来——” 第507章 不过工具而已 “啊——鬼——” “鬼啊——” 慕家人眼中,萧远海就如疯了一般,吓得满地打滚,抱头鼠窜。 时不时掐着自己脖子,像是背后真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一般。 “远、远海兄……” 慕永昌惊骇不已,想让下人拦住萧远海。 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忽然就疯了一样呢? “看来样子三叔说的真没错啊,那三婶的恶疾果真会传染,瞧瞧,他自个儿这会儿不久中招了。” 青衣挑起眉梢,还不忘装模作样对自家男人道:“阿绝,咱们还是别去了,这疯病要是传染给咱们了可怎么得了。” 萧绝点了点头,“夫人说的有理。” 慕家众人听到这话,只觉浑身发寒。 摄政王原来是这般的吗? 怕是你家这公主王妃说什么你都觉得是对的吧! 慕永昌心里忐忑不已,“长公主殿下,微臣……微臣真的冤枉啊!” 青衣睥睨的看着他,挥了挥手。 慕家的下人尽数被驱逐到了外间。 慕永昌见状更是心惊胆战,这长公主要做什么! 青衣仍是那般笑眯眯的样子,可她越是笑的灿烂,越是让人感到害怕。 原本今儿过来是为了找真正的莲花托生,但萧远海竟然也被牵扯了进来,这就有点让人耐人寻味了。 “你最好照实说话,如果不想变成下一个萧远海的话。”青衣冷冷道。 慕永昌闻言呼吸一滞,骇然的看着她。 难道刚刚 萧远海疯了是她动的手脚?! “还是不肯说是吗?”青衣一挑眉,抬头看了一圈,“你这宅邸也没见得有多干净,说起来在死媳妇儿方面,你也是一把好手啊。” 青衣唇畔的笑容一点点冷了下去。 “女人如衣服,你是这件衣服穿久了,就撕了换下一件,换得是真利索啊。” “不管是媳妇儿还是女儿在你眼中都只是一件有利可图的工具罢了,慕永昌,好歹也是自己的枕边人,你可真下的去手啊。” 一直胆怯不已的慕熙听到这话后愣了一下。 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永昌脸色几变,“长公主!你可不能污蔑微臣!” 污蔑? 青衣鄙夷的撇了撇嘴。 这慕家从永夜城搬来王都,府邸才刚落,便已鬼气缭绕。 那萧远海背后跟着周氏。 这慕永昌比他更厉害,背后的女鬼都能扎堆打几圈麻将了。 “要不我也让你瞅瞅看你那群死鬼媳妇儿?”青衣冲他挑了挑眉,“她们可是对你念念不忘,生死相随的紧呢……” 冷汗一滴滴的从慕永昌额头上往下滚。 “胡…胡说八道……这世界上哪有什么……” 慕永昌话还没说完,他眼前的世界就起了变化。 无尽的血红涌现,一只只可怖又熟悉的脸环绕在他身边,伸着手,张着嘴,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啊——” 尖叫声响彻慕家,慕永昌很快步了萧远海的下尘,疯 了一般在院子里抱头鼠窜,苦苦哀求。 慕熙在旁边已经看呆了。 不知何时她止住了颤抖。 她知道,青衣的话不是唬人的。 这么多年来他父亲后宅里死去的那些女人,真的还阴魂不散的跟着他。 若非含着一口怨气,又何必阴魂不散?! 就在刚才,慕永昌苦苦求饶时,她竟从他嘴里听到了她亡母的名字! “在你眼里,我和我母亲到底算什么!” 积年累月下来的怨气在这一刻悉数爆发。 青衣挑眉看了过去,哟呵,不错嘛。 小菜鸡终于爆发了! 青衣手一拂,收回了慕永昌的阴阳眼,他眼前的世界又变回了正常。 慕熙刚刚的那一声爆发,正好落入他耳中。 慕永昌这会儿惊魂未定,听到她的话后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下子就炸起来了,眼睛里满是血色。 “就是你这小贱人!你那死鬼老娘居然想杀我,你这赔钱货——” 当人被逼到绝境之后,要么成怂包,要么成更凶狠的恶人。更不用说,一个本就是恶人的渣滓。 纵使在那一刻,慕永昌都清楚知道。 在场所有人里,唯有这个平日最唯唯诺诺的女儿,才是自己可以欺负的! 他所有的怒火和怨恨顷刻对准了慕熙,冲过去就要打她。 他才刚扑过来。 一道身影闪电般的出现在慕熙身前,一脚将他踹出老远。 慕永昌吐着血滚在地上。 慕熙已被这 一幕吓呆了,嘴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墨池脸色阴沉,回头冷冷看了眼慕熙,“菜鸡,都不会躲的吗?!” 慕熙嘴唇颤抖着,手捏着衣袖,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只有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青衣却是诧异的看向墨池,转眼却又淡然了下来。 这慕永昌何尝不是另一个烛九阴。 女儿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谋求利益的工具。 慕熙这小菜鸡不懂得反抗。 也反抗不了。 墨池看着,难免会联想到自身。 “别杀我!别!别杀我!” 刚刚墨池那一脚,还是保留了力气,否则慕永昌此刻早就魂归阴司了。 青衣站起身,已不想再听他废话。 玉手一拂,冷冷道:“说吧,萧远海许诺了你什么,让你连女儿都肯卖!” 慕永昌那一瞬仿若失了魂。 瘫在地上,嗫嚅的说道: “驸……驸马……只要我把那赔钱货许给他,他便能让我家淇儿娶公主为妻!” “反正女儿生出来就是个赔钱玩意,我把慕熙这小贱人养这么大,她难道不该为这慕家出一点力?” “萧家是望族,她嫁过去是当主母又不是为妾,已是高嫁了……” “等我家淇儿娶了五公主,我…我慕家也是皇亲国戚了……” 慕熙的脸一刹那白到透明。 果真如她多猜想的那般。 她父亲将她嫁给萧远海,就是为了给她弟弟铺路! 那萧远海的年纪,给她当 爹都够了啊! “在你眼里只有慕淇才是人,我就不是人了吗?!我也是你的女儿啊!”慕熙哀声道,一口气吊不上来,整个人软在地上,不断喘着气。 她脸色发青,死死捂着心口,像是下一刻就要死过去一般。 云雀在后面已经吓傻了,见着这状况,忙道:“不好了,小姐,小姐这是又犯病了!” “赔钱货!只知道吃药的赔钱玩意,你就是死也得替你弟弟替慕家把路给铺平……” 慕永昌话还没说完,青衣上前就是一脚直接将他踹的昏死了过去。 “老畜生。” 她眸子发沉,过去查看了一下慕熙的情况。 记忆中这慕熙倒的确是个体弱多病的,自小就有心绞痛的毛病,不过原主楚青衣离开永夜城时,她这病已经好的差不多,许久未发作过了。 之前在摄政王府被吓晕了也没见这小菜鸡犯病,这会儿竟是被自己那渣爹给气的复发了。 “药!小姐你快把药吃了。” 青衣正准备渡点法力过去,就见云雀从慕熙贴身的荷包里,摸出一枚蜡丸,捏碎了拿出里面的丹药塞进她嘴里。 只是瞬息,慕熙的脸色就红润了起来。 那一刹,青衣和墨池的瞳孔齐齐一缩。 那蜡丸被捏碎之际,里面的丹药分明溢散出了一缕灵力。 墨池拿出万象寻踪盘,盘内的指针正在疯狂摇摆,最终笔直的指向了慕熙! 慕熙吃的丹药,才是关键! 第508章 莲花托生竟是她! 谁能想到,慕熙身上莲花托生气息的来源,竟是她所服用的药丸。 “这药丸从何而来?” 云雀被吓得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哆哆嗦嗦道,“是……是老爷拿来的,据说是宫里的贵人给的……” 宫里的贵人?! 青衣走过去,两脚把慕永昌给抖醒来。 慕永昌才刚睁开眼,痛呼声还没出口,青衣冰冷的声音就落入耳中,“敢废话半句,立刻弄死你!说!这药丸是谁给你的!” 慕永昌看到她,都快吓得魂不附体了,赶紧道:“是萧家三爷!他说是从萧淑妃那里拿来的!” 萧淑妃? 这三个字出来,连青衣都露出愕然之色。 怎么会是她? 青衣回头看向萧绝,他眸光中亦有错愕。 场间忽然沉默了下去。 青衣脑中思绪百转。 他们一回人间,慕熙就找上门来,紧接着发现她身上有莲花托生的气息。再到慕家,发现慕永昌卖女儿之事。 他一永夜城城主,没什么建树,好端端的怎就忽然升迁了? 且还和萧家人搭上了关系! 怪。 说不出的奇怪。 “灵风,你留下,把这边的事处理了。” 青衣和萧绝墨池对视一眼,三人没有耽搁, 身影即刻从慕家消失,奔赴皇宫。 萧淑妃所在的冷宫依旧荒草从生,破败之景随处可见。 积雪已化,此地依旧不见半点生气。 想起比上一次来的时候更透着一股诡异的晦色。 青衣他们一出现,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 香味中,泛滥着腥甜。 三人即刻冲入殿内,不出意外的,一道倩影坐在门内。 那张俏脸已恢复丰腴,美目透着水色,身穿着华贵的宫装,款款坐在那儿便似一幅画中美人一般。 青衣眸光微沉,第一眼看过去,她险些没认出这是萧淑妃来。 短短数月,她就像改头换面了一般。 “等了这么久,你们终于来了。”对于他们的出现,萧淑妃竟半点吃惊之色都没有。 上一次见她时,她匍匐在病榻上,重病垂危,邋遢肮脏,此刻却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一缕过去未曾有的气息从她身上四溢出来。 墨池手中的万象寻踪盘径直指向她。 “她就是莲花托生!” 青衣和萧绝眉头皱紧,显然都没料到这结果。 上一次见萧淑妃,她分明还是个凡人! 眼下这是…… 白莲花觉醒了? 又是谁帮她觉醒的?! 青衣抿紧唇,预 感不详。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慢了一步。 永生教早就掌握了谁是莲花托生! 青衣沉下眸,这一刻,反而极端冷静了。 “看样子是我们慢了,慕家的药是你故意给的吧。” “是啊,那药中可都混有我的精血呢。”萧淑妃勾唇笑道,目光落在青衣脸上满是得意:“若非如此,真不晓得你们要何时才能找过来呢。” 她说着慢悠悠的站起身,目光落在萧绝身上,“萧哥哥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不曾想你竟是冥府大帝。” “他是天王老子都与你半毛钱关系没有!” 青衣冷嗤着,法力在掌心积氲。 萧淑妃哼了一声,却是半点慌乱之色都没有。 “我若是你,就不会动手。”她面露得意道: “论起实力我的确不是你们的对手,你们找我不就是想将我炼化了救人吗?” “你们的目的,阴池大人已与我说的一清二楚了。” “只可惜,你们还是晚了!” “我已然服下了催心丸,只要我愿意,一个念头便能自爆,魂飞魄散。” 萧淑妃的脸上的笑容得意又狰狞,细嗅的话,她身上浓郁的药香中还掩着一股恶臭。 “反正我这残躯已活 不了多久,若是死能让你这小贱人难受的话,我可是半点不会犹豫!” “楚青衣,哦不对,应该叫你青衣王才是,希望就在眼前,但却要破灭的滋味,好受吗?” 萧淑妃宛若疯魔了一般,仰起头来,笑个不停。 “你自诩了不起,到头来怎么样?被你现在还不是要来求我?” “萧哥哥,我对你痴心一片,你却弃之如敝履,如此伤我的心,现在你后悔了吗?” 三人看着萧淑妃那疯疯癫癫的样子,皆没说话。 青衣面无表情,看不出一点怒色。 真不愧是西王母那老太婆的莲花托生啊。 白莲花的样子都是如出一辙的。 许是青衣那鄙夷的模样刺激到了萧淑妃,她的表情越发狰狞,但很快,她又冷静了下来。 “其实啊,你们与阴池之间有何仇怨都与我无关,那个贱人,也想我死。” “可我现在知道真相,又岂会甘心这么白白去死呢?” “我可是西王母的莲花托生!我该是九天上的仙女!” 仙女? 你特么霉的都要长青苔了还仙女。 青衣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就连萧绝,唇畔也扯起一抹冷笑来。 “说了半天废话,你到底想 要什么?”萧绝冷冷的看着她。 萧淑妃戏精般的表演,已让他看到作呕。 “我想要你!” 萧淑妃目光炙热道:“我要你娶我!休了你身边的那个贱女人!” “你在做梦!”萧绝毫不客气的开口。 萧淑妃目光几分幽怨的看着他,凉凉一呵,“你这答案,还真是与我所想的如出一辙呢,萧哥哥是你负心在先,不能怪我无情在后!” “想让我乖乖赴死帮你们救人?你们才是在做梦!” “青衣王,你若是现在肯跪在地上,过来将我鞋子上泥土舔干净,我便牺牲自我,成全你们。” 萧淑妃得意又疯狂的笑着:“这笔买卖划算吧?” “横竖我都要死,反正也是烂命一条,怎么也不能便宜了你啊。” “又或是说,你想救的人,不足以让你纡尊降贵?” 一句句恶毒的话迎面而来。 萧绝与墨池脸色阴沉的将要滴下水来。 但诚如萧淑妃所说,服用了摧心丸,只需她自己一个念头就能自爆。 永远别小看一个疯婆娘疯魔的程度。 还是西王母那老太婆的莲花托生,疯起来更是有盐有味! 萧淑妃步步紧逼:“青衣王,你跪是不跪!舔是不舔?!” 第509章 咱们终于见面了 萧淑妃步步紧逼。 那得意又嚣张的模样,仿佛整片天下都将是她的了。 要么你跪下来舔脚。 要么就眼睁睁看着你想救的人与我一起去死! 一朵绝世大白莲发起疯来,就是屎糊在鞋子上一般。 纵使洗干净了,那双鞋子也叫人恶心。 眼下这萧淑妃,便是那一坨屎! 青衣咬紧牙关,在身旁萧绝将动之时,她拽住了萧绝。 萧绝想干什么,她猜得到。 太虚灵鞭骤然出现,将萧绝整个人捆绑了起来。 “青衣!”萧绝神色顿变。 青衣深吸了一口气,“她想对付的是我。” 她的脚刚要迈出去,下一刻,整个人就如萧绝一般,困在原地难以动弹。 青衣震惊的看向身旁,“烛黑水!你要干什么!” 墨池没有说话,阴沉无比的看着萧淑妃。 “渣女,从现在开始,这件事你别再管了。” 青衣呼吸猛地一滞。 “墨池!” 她拼命调动法术,试图挣脱墨池的封印。 然而墨池两三步出现在萧淑妃的近前。 萧淑妃花容失色,“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要自爆吗?我亲手送你去死。” 那一刹,墨池的眼中唯有疯狂与绝望,可他还是出手 了。 萧淑妃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下一刻,整个人在他手中化为灰烬。 萧淑妃死的那一刻。 像是有什么在墨池心里崩然碎裂。 他亲手毁了…… 毁了淼淼的希望…… 青衣浑身上下乃至呼吸都在颤抖,如血液逆流一般,如坠冰窖,墨池施加在她身上的束缚被解开了。 那一刻,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烛黑水…… 你真的是疯了。 只是下跪而已,只是下跪而已! 若是能救淼淼,她下跪又如何! 墨池的身影有几许踉跄,他转过身,惨然的对着青衣笑了笑,“即便你跪下,那女人也不会救淼淼的,她从一开始就存着同归于尽的心思。” 青衣咬紧牙关,忽然上前,紧紧抱住他。 “烛黑水,你真的是个蠢货。” 墨池触不及防被她搂住,还没能低下头,后劲处就传来剧痛,“渣女你……” 墨池脸色一变,下一刻,人便昏了过去。青衣抱住他,将他缓缓放到地上。 萧绝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目光剧烈的颤动着。 “衣儿,将太虚灵鞭收回去。” 青衣放下墨池,抬头对他露出一抹笑来。 “阿绝,以你的本事是可以挣脱我是 束缚的,可你一挣这灵鞭必断。此物连着我的脊骨,你定不想我受伤的吧。” 萧绝咬紧牙关,像是猜到了她想做什么。 脸色在那一刻,铁青到了极点。 “你怎可以拿你自己威胁我!” 青衣走上前,踮脚在他唇畔轻轻落下一吻。小脸上露出一抹笑来:“聪明如你,在看到萧淑妃的那一刻,应该已经猜到了才对。” “从一开始,阴池她的目标都在我身上,她联手西王母做的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 阴池是想要他们死心,从九重天上那场仙宴开始,到莲花托生。 一次次希望出现,一次次又陷入绝望。 那碧池,是想这样让他们陷入崩溃,将他们逼入绝境。 要救淼淼,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 修炼天邪道,成为魔,将魔功渡给淼淼,让他靠自身吞噬掉烛九阴! 墨池动手杀萧淑妃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去赴死的准备! 那个该死的蠢长虫! 是准备让她愧疚一辈子?他想的倒美! “青衣!”萧绝眼中涌现出血色,“别做傻事,你不能再度入魔!我身上有魔气,让我来救淼淼!” 青衣摇了摇头,“烛九阴在阴池的手中,若是你出 手,她直接杀了烛九阴,淼淼就会跟着一起死。” 后路早就被封死了。 阴池……呵…… “阴池与我是有关系的吧。”青衣忽然开口道。 萧绝身子震了一下,眸光剧颤。 “你与烨颜还有黑水儿遮遮掩掩了这么久,不想让我知道,可是事到如今,我真的无法再故作不知了呢。” 青衣抬头笑看着他,却是那般苦涩:“阿绝,我不是个傻子。我的灵台真火为何会为你的颤动,我能猜到。” “阴池为何一直揪着我不放,烨颜有为何要苦苦隐瞒将黑锅全背在自己身上,我也能猜到。” “你们不想让我知道,所以我一直装作不知。” “可是阿绝,你与烨颜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青衣紧紧抱住他,深吸了一口气,将他的气味牢牢记在心底,猛地后撤一步,神色无比的坚定: “我会让她如愿以偿的。” “但我绝不会输给她!” “淼淼,我必须救!” 青衣声音落下的刹那,她的身影从萧绝眼中消失不见。 那一瞬,萧绝整个人陷入了疯狂。 然而他稍一挣脱,缠绕在身的太虚灵鞭就在不断的提醒他! 若是挣脱,她必然重伤! “你 怎可用你自己威胁我!怎可!” 冥府。 青衣的身影出现在云朝殿。 紫霄正守在淼淼身边,见她回来之后,刚要开口,就听青衣道:“人间出了些事,你快去帮老白脸,这里交给我。” 紫霄闻言顿惊,不疑有他就往外跑。 她一离开,青衣立刻拔出天阙骨刀,插于地上,施展开结界,将整个云朝殿给封印住。 紫霄一出去便觉不对劲,转身见青衣落下了封印,他脸色大变。 “恶女娃!你要做什么!” 青衣哪还听得到他的呼喊声。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淼淼身旁,盘膝而坐。 拿出了天邪道的心法。 “阴池,如你所愿,这一次,换我来主动见你!” 将心法默念于心,她本就曾入魔过,再度入魔也不会一个念头的事情。 天邪道在周身运转一个周天之后。 那个曾经令她恐惧令她厌恶至极的感觉,降临到了身上。 睁开眼,不见淼淼。 她已身处在令人窒息黑暗中。 血色忽然出现,在她不远处凝聚出一把王座。 一道身影,傲慢的坐在王座上,那张连五官都模糊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至极的笑容。 “咱们终于见面了啊,青衣。” 第510章 我若为魔,必不会如你一样 黑暗无垠。 血色蔓延成荆棘,宛如藤蔓一般,缠绕上青衣的双腿,一点点的朝上攀援。 青衣的身体像是被定在的原地,难以挪动分毫。 阴池高坐在血色王座上,宛如君主,瞧着二郎腿,睥睨的看着下方:“终于见面了啊,青衣。” 身体剧痛着,但青衣脸上未有丝毫变化,她看着血色王座上的阴池,嘴角浮起一抹轻蔑的笑来。 “难怪一直藏头露尾着,敢情是因为没脸见人啊。” 阴池没有脸,只有模糊不清的五官。 随着青衣的话语响起,那五官似扭动了一下,仿若愤怒,却又含着嘲讽:“事到如今,你还嘴硬,呵,你现在已是笼中困兽,还以为自己是阴司那个不可一世的霸主吗?” 阴池那张面糊般的脸上满是挑衅。 青衣面无表情看着她,目光在她那张脸上兜兜转转了许久,忽然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她这话莫名其妙,说完之后,直接闭上了眼,连看都懒得看阴池一眼。 便是这般轻蔑不屑的态度,像热油一般浇在了阴池的心头。 一刹那,她从血色王座上站了起来,瞬移到青衣面前。 “什么叫原来如此?!” “你又知道 些什么,你自以为聪明一世,到头来还不是被我耍的团团转!” “青衣,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所谓的真相吧?” 阴池语气忽然柔了下来,笑声却是阴恻恻的。 阴池的身影宛若血色的雾气,缠绕在青衣身侧,一会儿出现在她面前,一会儿又贴着她的耳畔。 “知道烨颜为何盗取灵台真火吗?是因为你。” “你知道北阴的灵台真火又在何处吗?也在你身上呢!” “你自以为了不起,以为自己比谁都高贵是吗?” “可是啊,你与我没什么两样!” “青衣,你就是我,我就你是!我有多卑贱,你便有多肮脏!” 青衣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直面上阴池那得意的面容。 阴池那疯狂的笑,蓦然僵在了脸上。 她没有从青衣的眼中看到丝毫慌乱与错愕。 那双眼眸中,唯有平静与嘲讽。 “阴池,你所能用来威胁我的,便只有这些吗?” “你还真是个可怜虫呢。” 那一刹,阴池像是受到刺激了一般,整个人都在颤抖。 数不清的血色荆棘疯狂出现在黑暗中,死死缠绕住青衣,尖刺一根根扎入她的身体。 “我是可怜虫?!你又是什么!” “ 你与我本就是一样的!不!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 阴池疯狂怒吼道:“明明是我先于你醒来,可烨颜却从未将我当作他的妹妹,只想将我抹杀掉!我被他在轮回法印中封印了上万年!都是因为你!” “凭什么我是阴池,而你是青衣!凭什么你能享受众人拥戴,得到北阴的喜爱!” “整个六界都嚷嚷着要斩杀我,驱逐我,而你却在阴司高床软枕!你有兄弟有爱人有朋友,而我什么都没有!凭什么?!” “明明这一切都该是属于我的!是你占据了我的位置!” 一根根荆棘狠狠扎入青衣的身体中,魔气随之涌入她的四肢百骸,在她体内疯狂的要走。 她身子在疯狂的发颤,那魔气落地生根,红色的血线不断爬遍青衣的身体,要摸灭青衣的神智。 鲜血从青衣的七窍中止不住的外涌。 她一口一口的吐着血。 阴池的疯狂未有半瞬停止。 “是你害的我沦为魔!” “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 “哈哈哈哈!你不是要救淼淼吗?那你只能如我一般也成为魔!” “上一次你入魔让你逃了,这一次是你自己心甘情愿走我为你编织的大网的!” “待你成了魔,我倒要看看,这六界,乃至你所珍视的那些人又将如何对你!” 阴池唇角勾了起来,身影一点点化为实质。 她伸出手,掐住青衣的脖子,“这一次,换你来尝尝,一生处在黑暗中是什么滋味!” 她的手。 狠狠插入了青衣的心口,一寸寸,一点点的,要融入青衣的身体之中。 只差一点! 差一点她就要重新回到这具躯壳里面! 阴池脸上的笑容逐渐强盛,骤然,她的笑声窒住。 一只手,撕开血色荆棘的阻挡,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为何还能动弹!”阴池惊声厉吼道。 鲜血从青衣七窍里不断涌出,她的手被荆棘划的皮开肉绽,但却一往无前的从中挣脱出来: “老娘纵然成魔,也绝不会变成你这样子!” 她握紧阴池的手臂,用力一拧,将其整只手臂从其身上撕裂掉。 “啊——” 阴池惨叫了一声退出老远,数不清的血气从四面八方涌来,汇聚在她的伤口处,要那断去的那根手臂重新凝结出来。 阴池骇然的看着前方。 那重重血色荆棘缠绕中。 青衣不断挣扎着,她的手无视那些尖刺,将荆棘一根根挣断。 每 断去一根荆棘,她眼中的血色就浓厚上一分。 黑暗世界中,似有什么在摇摇欲坠。 阴池骇然的发现,由自己操纵着的这些魔气,竟开始失控。 它们在被青衣疯狂吞噬着! “回来!都给我回来——” 阴池终于慌了阵脚,拼命要将这些魔气给收回。 “你要吞噬是吧!好!今日我就看你能吞噬掉多少!” 阴池疯狂的怒吼道,铺天盖地的血色荆棘充斥在整个黑暗世界中,再度朝青衣袭去,将她包裹成一个血茧。 所有利刺,对准一个方向,猛地朝正中间刺去! 黑暗世界,忽然沉静了下来,只有阴池的喘息声还在响作。她走到血茧般,得意的笑了起来:“到头来,还是我赢了!” 空荡荡的世界中。 冰冷的女声骤然响起。 “是吗?” 一只浴血的手穿破重重荆棘。 狠狠洞穿了她的身体。 血色荆棘在那一刹,化为了无尽魔气,悉数被那只手的主人吞噬殆尽。 黑暗世界中,青衣缓缓那睁眼。 她的眸子一如往昔般清亮冰冷,只有眉心处的神纹,变成了如血般的深红。 “我若是为魔,必不会如你一样。” “阴池,你注定是只可怜虫!” 第511章 我成魔,便要让你连魔都没得做 血色交织在了青衣脚下。 她眉心那枚萧绝所赠的神纹渐渐起了变化,从山形逐渐变成了一朵血色的火焰。 “成了真正的魔之后,便是这种感觉吗?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青衣勾唇冷笑道。 “你一个人叭叭叭了半天屁话,屎飙完了吧?” 青衣的手没入阴池胸膛,狠狠一搅。 阴池痛苦的尖叫了起来,然而那叫声还没持续多久,就被青衣一巴掌给拍散。 她那张五官都模糊不清的脸上似极端的震愕,因为愤怒,浑身上下都控制不住在颤抖。 “长得又丑,叫声还难听,你说你这种一无是处的货色,哪来的脸出来给人洗脑,到处招揽小弟的?” “哦,忘了,你丫压根就没脸啊。” “哈……哈哈哈哈——” 阴池似被她给打愣住了,肩膀忽然更加猛烈了颤抖了起来,嘴里发出刺耳的笑声。 “你已经成了魔!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你就等着和我一样被整个六界所厌弃吧!”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美目轻眯了起来。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可悲呢,阴池。” “你这一生何曾有过一刻反省过,走到如今这地步,会否是你自己造就的? ” “所有的不幸,你都说是别人施加给你的?自己手上染了多少孽障,沾了多少血就看不到是吧?” 青衣嗤笑着,“你说你我是同样的?大姐,你可真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你是你!我是我!从一开始,咱两就不是一路人!” “你说是世人嫌你憎你恶你,才导致你这般?是我抢走了原本属于你的一切?” “说白了,你不就是厌恶自身是魔的这个事实吗?” “阴池,你这一辈子从未对谁有过付出,便想白得旁人的喜爱?” “普天之下皆你娘,都得惯着你?” “难怪你没有脸,谁敢给你脸啊?” 青衣的一字一句都如钢针一般狠狠扎在阴池的心头,刺激的她更加疯狂,可不等她反扑,青衣的手便在她胸膛里狠狠搅合。 痛的她阵阵痉挛。 “你这胸膛里空空如也,心肝脾肺肾样样没有。” “阴池,这一场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你只可能是一个失败者!” “煞费苦心,想让我沦为和你一样的境地。而今,我让你如愿。” 青衣的手从阴池的胸膛中抽离了出来,径直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那张丑陋的脸拉到自己跟前。 “你听好了 !” “不是你机关算尽,这一次,是老娘主动来见你!” “你不是说是我夺走你的一切吗?!”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青衣一字一句,眸中翻滚着血色。 “我已成魔,便要让你连魔都没得做!” “你自掘的坟墓,我定会帮你把这土夯实了!” 嘭—— 阴池整个头颅在她手中被捏爆,化为魔气,被青衣给吞噬的一干二净。 然而黑暗世界中,阴池的愤怒的咆哮声仍在响作。 被青衣抹杀掉的,只是她降临而来的一具分身罢了。 婆娑海下的地宫中。 一具动人的娇躯盘腿坐在法座上。 骤然,她张嘴喷了一口血出来。 这才是阴池的本尊法相。 “青衣你这贱人!” 阴池咬牙切齿的磨着牙关,在黑暗世界中她非但没能成功抹杀掉青衣原本的神智,还被她反吞噬掉不少的魔气。 “你以为你这就赢了吗?!” “的确,咱俩间的较量才刚刚开始呢!” 阴池擦去血迹,唇畔逐渐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来。 她伸手遮住自己的脸,下一刻,当她把手放下来之后。 一面水镜出现在她眼前,那张镜子上赫然映照出一张冷艳妖娆的面容来。 竟是与青衣长得一模一样! 阴池得意的勾起唇,美目里闪烁着阴险的光。 “你成了魔,咱们便是真正的同一个人。”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夺走谁的一切!” …… 黑暗世界消失之后。 云朝殿中,青衣睁开了眼。 方才她与阴池,只是神魂的较量罢了,而现在,已然回到了现实中。 她,成魔了。 但在这一场角逐中,青衣还是赢了! 纵然成魔,她也谨守住了自己的神智,没有被魔性所渗透! 没有任何耽搁,青衣将魔气灌注入淼淼的体内。 冥府上空,轰隆惊雷作响,一时间,风云变色。 外间。 紫霄感觉到了无尽魔气,脸色大变。 冥府所有人的守将全部赶来。 “怎么会有这么强的魔气!” “该死!” 紫霄咬紧牙关,一次次的去冲撞封印。 结果那封印非但没有半点松软,反而比之前更加坚实,隐约中,紫霄还在那封印上看到了一缕缕魔气在缭绕。 紫霄倒吸一口凉气。 整个人惊的说不出话来! 那恶女娃……入魔了! 两道身影骤然出现在殿门外,脸色是如出一辙的难看。 萧绝和墨池赶回来了。 可是,已经晚 了…… 青衣从黑暗世界中走出来后,便解开了太虚灵鞭对萧绝的束缚。 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淼淼身上。 墨池看着整个冥府上空充斥着的滔天魔气,脸上苍白到了透明,说不出一句话来。 萧绝的手,紧握成拳。 一滴滴血自他拳中流了出来。 他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墨池就要冲破封印,却被他给拦住。 “北阴!” 萧绝那张冰冷至极的眼眸映入他的眸中,墨池怔了一下。 “已成定局,就别再给她添乱。” 青衣她,已然成魔了……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啊!”紫霄在后面捶胸顿足,“你们在人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谁还有心思回答他…… 昆吾见自家王上出现,即刻下令众冥将退出去,死死把守住冥府,不让任何闲杂人等擅入。 不知过了多久。 盘旋在冥府上空的魔气散开了,金乌振翅,如太阳般在空中翱翔。 光芒洒落入冥府。 吱啦—— 门从内被推开。 露出了一张略显苍白的小脸,在她的眉心,一抹殷红如血的火焰魔纹闪耀着。 青衣脸上绽放出一抹微笑来。 “阿绝,黑水儿。” “淼淼他活下来了……我赢了!” 第512章 萧绝生气了 在青衣说出淼淼醒来这句话之后,便带着‘安详’的笑容晕了。 墨池下意识要接住她,但有人先他一步,将青衣搂入了怀中。 萧绝抱紧青衣,直接大步离开。 墨池看着他二人的离去的身影,目光狠狠颤动了两下,心情复杂难言。 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入了云朝殿。 内殿的塌上。 一个小小少年,静躺在上边,已然变回了过去那俊秀的小模样。 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气息却已变得平稳至极。 只有床榻上那些未曾干涸的血迹,还记录着他不久前曾遭遇过何等的痛苦。 那一刹。 墨池心里像是有什么落了地,整个身子在一瞬失去了重量,踉跄着未曾稳住,栽在了地上。 似欢喜又似难过。 他颤抖着捂着脸。 眼泪决堤。 他终究还是连累了青衣啊…… …… 青衣这一昏睡,便是许久。 她实在是太累了。 入魔时在黑暗世界中与阴池的角力已让她用尽全力,醒来后,担心阴池那边抢先动手杀了烛九阴,她不敢有半点停歇,即刻将魔功灌入淼淼体内,引导他吞噬掉烛九阴。 好在,这一次,终于叫她快上了一步! 只是心里这口气一泄了。 她人也脱了力,昏睡了过去。 似在 做梦,又似清醒。 整个人宛如沉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看不到一线光芒。 窒息的黑暗如墨,比阴司的阿鼻还有浓稠。 这个感觉,并不陌生。 她上一次入魔时,便曾体验过。 只是那时,她尚且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最终,从那黑暗中逃离了出来。 而今,她已与这黑暗融为了一体,不分彼此。 冰冷、绝望、暗无天日。 这便是阴池的感受吗? 青衣的思绪在黑暗中缓慢游走,她明白了阴池所作所为为何,也清楚了对方内心的不甘和怨怼。 可即便如此。 她仍感到嗤之以鼻! 这世间本就是一熔炉,谁人不苦? 凡人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如何不苦? 比惨?谁不惨? 既为恶,就莫要找任何借口。 阴池生而为魔,这便是她作恶的借口吗? 真正为魔后,反倒让青衣更加明白。 善恶只是一念之间,一念成善,一念成魔。 人心皆有黑暗。 如何做,不过是个人的选择。 成为魔,却不屈服于魔,反要战胜魔! 这才是青衣要走的路,是她坚信的道! 黑暗再浓又如何! 她便要直面着黑暗,撕开这黑暗,让光照进来! 青衣缓缓睁开了眼。 偏过头,看到了坐在不远 处的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睡过去了多久,但却是从未见过萧绝那般狼狈的样子。 他素来喜洁,平时的袍子连个褶子都看不见。 但此刻那身衣袍下摆竟都染了尘土,下颌的胡青也都长了出来。 明明是个如画俊朗的老白脸,却成了个邋遢美大叔。 萧绝撑着头,这段时间,他一直守在青衣的床边,眼下却是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青衣悄悄撑起身,刚想下床走过去。 却见对面那双闭着的眼眸,骤然睁开了。 青衣的脚丫子绷紧着,还没碰着地,维持着悬空的姿态。 萧绝撑着头,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目光是诡异的平静。 青衣吞了口唾沫,这冷清的场面可不是她预想中会出现的…… 两人对视了许久,谁也开口。 吞了口唾沫,青衣有些绷不住了,“阿…阿绝啊……” 萧绝忽然站了起来,大步朝她走了过去。 手覆盖在她的灵台上,神力在她周身运转了一圈。 “可有哪儿不舒服?” 他沉声问道,是在关切,但却分明和以往不同。 平静的声音下,似在竭力克制着些什么。 青衣摇了摇头。 除了肚子饿,她现在真没哪儿觉得有毛病。 刚想握住他的手好好撒撒娇 ,结果萧绝直接将手收了回去,扭头就走。 青衣红唇微张,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外,小脸一下子垮了。 完求。 这男人…… 生气了! 与萧绝在一起这么久,他几乎没正儿八经与她黑脸过,可是这一次,他是真的、真的、真的非常生气! 门外。 萧绝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止住呼吸间的颤抖。 还好……她没事! 想到她刚刚那落寞的小样子,萧绝心里涌出不忍。 她才刚刚以身犯险醒过来,他本不该如此冷对她的。 但一想到之前在人间,她竟用自身来威胁他! 萧绝就止不住怒火。 若她没能战胜魔,没能赢过阴池! 那该怎么办? 身上泛滥着一股子酸气,他都不知自己多久未曾洗澡了,此刻见她醒来,这紧绷着的心神才松了下来,实在受不了以这邋遢的模样对着她。 “老白脸!恶婆娘醒了吗?!” 司臣一直在外间守着,听到动静后,立马跑了过来。 萧绝淡淡的嗯了一声。 司臣见他脸色不对,反应过来什么,赶紧拽住他的袖子。 “她醒来你不陪着她,要往哪儿去?你俩不会吵架了吧?” “我去沐浴更衣。”萧绝看着他那紧张的样子,幽幽叹了口气,竟莫 名的感到几分好笑。 怎么和熊孩子看到爹娘吵架分家时一模一样? 司臣哦了一声,嫌弃的撒开手。 又忍不住嗅了嗅自个儿的爪子,翻着白眼打了个干呕。 换平时,萧绝早就收拾他了。 这次却只是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进去哄哄她吧。” 说完,人便走了。 司臣见状撇了撇嘴,嘴里咕哝:“还说你俩没吵架,要哄你干嘛不自己去哄,老让我干白工,也不晓得给点小鱼干!” 嘀咕虽嘀咕,他脚底下跑得比谁都快。 一进门,绕过屏风,就见某个恶婆娘坐在榻上发呆,嘴里咬着小被几。 若再给眼角挂上两行猫尿,那这下堂妇的形象就齐活了! “哟喂,您老也有今天啊。” 司臣眉梢一抖,一脸欠揍的跳了过去。 “拿自个儿当威胁,绑架你家老白脸。” “现在一朝醒来,立马被打入冷宫的滋味爽不爽?” “啧啧啧,瞧着可怜的,要不要你司臣大爷借你个肩膀哭一哭?” 青衣呆滞的眼神逐渐有了焦距,眼咕噜一转,落到他脸上。 下一刻。 啪! “啊——” “错了错了!恶婆娘我错了!你撒手,头发!老子头皮都要被你揪下来了!” “啊!别戳!那是鼻孔……啊——” 第513章 你准备谋杀亲夫? 青衣醒来了。 萧绝生气了。 两口子冷战了。 第一个送上门挨揍的就是司臣。 他盘腿坐在床边,两行猫尿往下淌,鼻子里塞着两团纸,隐约还有点血迹。 头发已被揪成了鸡窝。 老白脸你个畜生,说什么让我进来哄哄,你就是故意把我拱进来给你媳妇当沙包锤的吧?! “就知道欺负我,就会欺负我!你那么能耐,你咋不把你家老白脸暴打一顿。”司臣咬牙切齿的嘀咕道。 “黑心恶婆娘,一天天小鱼干也不给点,就知道奴役鬼!” “讲话还这般利索,我看你毒打还没挨够嘛。”青衣美目往他身上一睨,挥洒着怨气。 司臣立马捂住自己的嘴。 青衣哼了一声,气呼呼的走到一边椅子上坐下。 把两团纸从鼻子里取了出来,司臣揉着腮帮子走过去,蹲在边上,抬头不断的打量着她。 “你瞅啥?”青衣瞪回去。 司臣撇了撇嘴,“不说你成魔了嘛,我就瞅瞅看你和过去有撒不一样,啧,怎还是那么丑啊。” 丑? 青衣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那大长腿一抬,就要教司臣怎么做鬼。 还好司臣激灵,立马来个五体投地,青衣扫堂腿落空。 “耶嘿,你 还激灵了嘛!”恶婆娘一挑眉。 司臣一个美人侧躺,一手撑头一手掐腰,“废话!那么多毒打,还能是白挨的?” “吃那么多小鱼干,也没见你有鱼那么激灵。”青衣嗤道,“右脚没踹到,老娘还有左脚啊!” 一个鞋拔子印,立马出现在司臣脸上。 “啊——”又是一声惨叫。 接连两顿毒打结束,司臣老实了。 青衣吐出一口浊气,心里那股子劲儿也缓下去不少,人舒坦多了。 司臣坐在边上一边撇嘴一边揉着脸,“发泄够了吧!” 青衣咂摸了下嘴,“还能再来点。” 司臣眼一瞪,你丫还是不是人!呸!是不是鬼! “不是我说你啊,你都嫁人了,能不能老老实实当一朵娇花,冲锋陷阵,出生入死那种事儿你交给你家老白脸去干不成啊?” 司臣像个碎嘴婆子似的念叨个不断: “你也是能耐啊,拿太虚灵鞭往他身上一套,笃定了他不肯挣断你那根脊梁骨,让他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两处为难!” 青衣嘴一撇,被说的也有点心虚。 “我这不是没死嘛,阴池那种小碧池能干倒我?!” “哟喂,说你你还有底气反驳,那你去和你男人扯皮涩!”司 臣又是个白眼砸过去,把自个儿也说的来气。 他闷了一会儿,撇嘴冷着嗓子道: “反正这回不是我说你,老白脸那边,你自己去哄。你是没看到你昏迷这十几天,他有多吓人……” “多吓人?” 司臣瞪过去:“你醒来时他什么模样你没看到?疯了一眼!” “你要是出事,我估摸着这老白脸会疯到拉着六界给你陪葬!” 青衣眸光狠颤了两下,想起萧绝先前那憔悴的样子。 她立马起身,连鞋子都来不及穿。 跑出去后,又紧跟着跑回来套上鞋袜。 老白脸最不喜欢她光着脚丫到处跑了。 冥府中没有温泉。 但因为青衣喜欢泡澡,萧绝便引了地火,为她造了一处泉宫,每日都有冥将负责采集甘露,将泉宫填满。 下有地火烧着,泉宫便如温泉一般,时刻氤氲着暖气。 萧绝坐在池子里,闭眼不知在想着什么似有些神游天外。 细小的声响传了进来。 似有谁悄摸摸的猫了进来。 他眸子半掀,心里默叹了一口气,又重新闭上眼,装作睡着了。 “喵喵喵?” 萧绝听到这声假的不能再假的猫叫声,差点破功…… 啊,这个小麻烦精啊。 学猫叫也不能 学像一点? 青衣弯着腰,踮着脚尖绕过屏风,成功的达到了自家男人的背后。 “没醒?” 她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沿着池边趴下,打量起自家男人的俊脸。 “阿绝?老白脸?老王八?” 伸出小爪子,戳了他两下。 萧绝一动不动。 “睡这么沉?” 青衣嘀咕着,想到司臣说他整整十几天没合眼,一直守在自己床边,她心下就有点涩涩的。 在人间那会儿,她想着萧绝一定会阻拦自己。 或者又如以前那般,把所有的危险扛在自己身上,她才出此下策,用太虚灵鞭将他给绑了。 那时的确没有顾忌到他为有多担心,多煎熬。 现下想想,设身处地,若是萧绝也这般做,她估摸着时候要把他吊起来打到他叫爹爹不可! 这男人明明是在生她的气。 可是她醒来后,他干的第一件事却是问她,身子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青衣咬着下唇,吸了吸鼻子。 死老白脸,这该死的温柔,是要把她溺死啊! 还不如把她吊起来打一顿,打的她嘤嘤嘤呢。 萧绝闭着眼,听到她抽鼻子的声音,心下便有些难受了。 哭了? 他内心煎熬着。 有些撑不住想要睁开眼 ,看看她到底怎么回事。 可此番心里那口气,横倒竖倒都捯饬不掉,若她以后还这般不记教训,把自己置身到危险中怎么办? 萧绝强忍着,没睁眼,想要看看自己这个小媳妇儿准备干嘛。 她那小脾气,这般偷偷摸摸装作乖巧的猫进来,本就有些不正常。 正忖思着,萧绝忽然感觉有什么晃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脖子下方似有一个冒着寒气的东西在左右比划。 萧绝猛地睁开眼。 青衣本以为他睡了,手拿着小刀左比右比,总觉得这姿势下刀有些不称手。 触不及防见他睁开了眼,吓得她是倒吸一口凉气,手抖,那小刀差点没从他下巴上削下一块肉来。 噗通! 她身子本就横趴在池边,这一惊再一抖,直接给翻入了池子里。 “啊噗——” “呸呸呸!” 几口水猛灌进了嘴里,没等她自个儿站起来,萧绝伸手,奶爸抱娃似的,手放在她腋下,将她从水里给举了起来。 青衣这一头秀发湿成鬼,成了两扇黑门帘,直接挡在了脸前。 她手忙脚乱的把门帘掀开,就见自家男人眼神不善的瞪着自个儿。准确说,是瞪着她手上那把小刀。 “你准备谋杀亲夫?!” 第514章 你不是要哄我吗? 小刀磨的铮亮。 一看就是把吹毛断发,杀人取命的好家伙式。 就这东西,刚刚差点把他下巴削下了一层皮。 萧绝扯了扯嘴角,目光不善的落回自家小媳妇儿脸上。 就见两扇湿漉漉的门帘耷拉在她小脸两侧,那双眼睛睁的溜圆,脑袋瓜不停摇摆。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冤枉我啊!” 萧绝抿紧了唇。 眼神几分复杂的看着她。 他觉得自己真是病了,明明都被她气的要死了,但看到她现在这样儿,竟还觉得…… 自己的小媳妇儿怎这么可爱? “那你拿着刀偷偷在我脖子上比划什么?”萧绝脸上仍维持着冷色,口吻也疏离的很。 青衣听到他这般说话,不由嘟起了嘴,没有委屈也要装出一副委屈样:“我想帮你刮胡子。” 刮胡子? 萧绝目光微闪,有些错愕。 青衣被他像奶娃似的给举着,不舒服极了,脚丫子蹬了两下,“你快把我放下来啊,你手不酸,我胳膊都酸了。” 萧绝依言放下她,幽幽看了她一眼,叹道:“回屋歇着吧。” 啧。 这语气冷淡的哦。 青衣听着肠肠肚肚都觉得打结。 她握紧手里的刀,笑眯眯的凑了过去,“我睡了那么久,这会儿一点都不困,来嘛,让我帮你刮胡子嘛 !” 萧绝见她一脸殷勤的往自个儿跟前凑,那小刀高举,手攥的死紧,刀尖对准自个儿的样子…… 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要刮胡子。 更像是要一刀给他扎个透心凉…… 刮胡子刮出谋杀亲夫的架势,除了他媳妇儿,估摸着也没人有这本事了…… 萧绝心情异常复杂,想冷着脸喝退她吧,但心里委实又舍不得。 在旁边守着她十多天,一直不见她醒。 每时每刻,都折磨的他肝肠寸断。 好不容易她醒来了,安然无恙了。他恨不能抱着她一刻不离,但理智又提醒他,此番绝不能这么轻易算了。 必须要让这小麻烦精,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再敢以身犯险,他就、他就…… 大帝爷天人交战,还没想出来到底要怎么收拾自己的媳妇儿,那具让他思念不已的小身板就已经贴了过来。 冰冷的刀锋唰的贴到脖子上。 “别动啊,我来了啊……” 萧绝有点泄气,身子一瞬僵住了。 他优雅又不失气闷的翻了个白眼,好家伙,他这思路都还没捋清呢,刀就来了。 小刀在自己脖子上刮啊刮。 说实在的,别看青衣剥皮杀人是一把好手,刮毛这事儿还真是有点超出她的能力范围。 “你这毛咋比那猪毛还难刮……” 青衣嘀咕了一句。 萧绝嘴角扯了两下,低头就要瞪她。 你这哪门子修辞手法! “哎呀,叫你别动!” 青衣吓得手抖,刚刚差点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她一巴掌往他胸口一拍,害怕萧绝又乱动,干脆直接掐住他的下巴,将他的头强行朝天一扳。 大帝爷被动看天,顾不得优雅,绝望的翻出了一个又一个白眼。 “别不耐烦啊,这谁都有第一次嘛,你这漂亮脸蛋刮花了,可卖不出好价钱了。”青衣顺口就开始调侃。 “你还准备卖男人?!”萧绝音量陡然拔高。 青衣悻悻咂摸了一下嘴,有点心虚,“我就随口一说嘛,你激动什么……” 真是…… 臭男人真难哄。 生气了的糟老头子好暴躁。 青衣小手攥的死紧,生怕刮花了自家男人的漂亮脸蛋,眼睛都快盯成斗鸡了,终于把那胡渣给刮掉了。 “哇哦,完美!”她瞅着重新恢复美色的自家男人,一声大赞,小刀往池子边一丢,搂住他的脖子就要过去亲亲抱抱。 不料刮完胡子,某糟老头子立马翻脸不认人,把她往外一推。 “刮完了,你可以回屋歇着了。” 青衣小银牙磨了磨,挎着肩膀盯着他,伸出手,戳了戳他,“老白脸,你还生气呢?” 萧 绝也不看她,头偏到一旁,想了想,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哼一般嗯了声。 然后又把脑袋甩回去了。 反正就是不来直接的眼神接触。 别扭,死别扭! 明显就是狠不下心,又害怕眼神接触久了,自个儿先服软就把这事儿过了。 青衣看着他那别扭劲儿,强忍着上翘的唇角。 哼,臭男人。 明明就对她心软,偏偏又要装作强硬。 连生气都顾及着她的感受。 她可以对任何人高傲,不可一世,可唯独对萧绝…… 这个男人待她千般好,无一不考虑着她的周全,一次次为她放下自己的矜贵尊严甚至是脸面。 这样的人,世间还能寻出第二号吗? 不怪乎阴池那小婊砸会嫉妒到发狂。 即便萧绝说过,要让她把一切都当作理所应当,可青衣做不到…… 你愿为我放下身段放下尊严放下脸面,在入魔这件事上,甚至放弃自己的底线。 明知烨颜盗走的灵台真火在我身上,明知阴池与我本就是一体。 可你从未有过一句抱怨,从未有过一寸的迁怒。 我又为何不能为你化为绕指柔。 青衣眼巴巴的凑过去,不管萧绝故作的冷硬,搂住他的腰,摇了摇,“真生气了啊?那我来哄哄你好不好?” 萧绝纹丝不动,但目 光却闪烁了两下。 半晌,没见青衣又下一步动作。 他一直偏着的脖子,生硬的侧过来了一点,余光睨着她,维持着高冷:“你不是要哄吗?” 矮油,你这可爱的死男人。 青衣抱紧他,小脸在他胸膛处磨啊磨。 “阿绝,我错了,我不该让你担心,不该拿自己威胁你。” 说完,她又伸长脖子,从他的下巴处一点点啄上嘴唇。 眨巴着水眸,前所未有的乖巧。 “我深刻反省,积极认错,夫君就消消气可好?” 这‘夫君’两个字一出来。 萧绝牙关一紧。 完犊子,有点上头了。 这小麻烦精,真是知道他死穴在哪儿啊! 轻吸一口气,大帝爷绝不认输。 他咬紧牙关,无视自家小媳妇儿期待的小眼神。 “继续。” 继续? 青衣脑子短路了一下,眉梢抽了抽,这是要她继续哄? 嘴一撇,啧,这是逼她使出绝招了! 青衣猛地深吸了一口气,搂着他腰身的手往上放置他腋下,咬紧牙关一个上托举。 萧绝触不及防,愣是被她给举起来了。 大帝爷脸青了。 “你!干!嘛!?” 青衣吃奶的力气都要使出来了,个死男人,比死猪还沉。 她涨红了脸,咬紧牙关道:“哄你啊,亲亲抱抱举高高啊……” 第515章 你咋那么皮? 许是被举的太高。 大帝爷感觉空气有点稀薄,头一遭体会到,高到晕眩是什么感觉。 老爷们被自家媳妇儿亲亲抱抱举高高来哄,可还行? 他都不敢想象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蠢。 “成何体统!撒手!”萧绝一声厉喝。 青衣闻言嘴一撇,你说撒手就撒手呗。 老娘胳膊肘还酸的很呢! 手说松就松。 嘭咚。 大帝爷落水。 还好他极时稳住身形,不然真是出尽洋相。 坐在水池里,萧绝半捂着脸,有点子绝望。 磨牙般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隐忍的歇斯底里。 “你到底是与谁学的这些……” 青衣右边眉梢一挑,左边嘴角一拉,嫌弃中带着鄙视,说的倍儿有底气:“和你学的啊!” 当初她耍小性子的时候,他不就这样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吗? 萧绝冗长沉默,一口气集聚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 最后只能心肝颤抖着一声长叹。 孤有罪啊…… 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你倒是天赋异禀。让你正经学《六界官学》的时候,你就立马缩头乌龟…… 青衣眨巴着眼,小妖精似的往他身上一抓,搂着他的脖子,一个劲儿的问:“有没有用?消气了 没有?” 萧绝连头都不想抬,眼都不想睁。 笑……那都不是苦笑了,是嘴角在抽筋。 没辙,他真是拿这个小麻烦精没辙。 萧绝睁开眼,看着她那机灵鬼的样儿,嗓音低沉:“深刻反省?积极认错?那你还有下一次吗?” 青衣眉头一拧,这她哪敢保证,语气带着那么丢丢心虚:“尽量……没有。” 尽量? 不用想若还有这种事儿,她铁定又是一马当先。 头铁的能去学共工怒触不周山。 萧绝脸色又冷了下去,斜睨着她,“要反省是吧?那你去把《六界官学》先抄上十遍,全背下来,我晚些抽查。” 青衣眼睛瞪得溜圆。 你怎么不干脆让我去死得了! 抄书?还要背下来?你还抽查? “不愿意?这态度还叫深刻积极?”萧绝略带鄙视的看着她,“小骗子。” 青衣咬紧牙根。 “抄就抄!不就是本破书嘛!”青衣气鼓鼓的就站起来,落汤鸡似的爬上岸,直接往外冲。 大帝爷的声音慢条斯理后飘来,“手抄,敢用法力就加罚十遍!” 青衣回头瞪向他,哇,你个死狗子! “菜鸡才用法力!手抄就手抄!”撂下狠话恶婆娘就往外 冲,走出两步,越想越气不过。 你个死男人,逮住机会就戳我死穴! 青衣转过身,亢嗤亢嗤又冲了回去。 萧绝见她回来了,却不惊奇,眼神里还有那么点嘲讽。 小学渣,这还没开始就要放弃了? 一说让你念书就仿佛要你的命,要你的命都比让你念书容易! 很快,萧绝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这气势汹汹的样子,不像是要求饶啊! “让我抄书,老王八蛋!” 青衣冲过来,抓住他的头就往水里狠狠一摁。 咕噜咕噜咕噜…… 大帝爷在水里吐了几窜泡泡,哗啦!水花四溅,他脸色难看的从水里站起来,可泉宫里哪还有自家那媳妇儿的踪影? 早就脚底抹油跑了! 萧绝把脸上的水一抹,后槽牙咬的死紧。 一口气涌上心头,没多时又泄掉,实在是哭笑不得。 “怎么这么皮……” …… 青衣落汤鸡般的从泉宫里出来,法力一蒸,先把自个儿给烘干。 确保自己妖艳贱货的美貌形象没有收到影响,这才继续大摇大摆走路,却不是回寝宫,而是去了云朝殿那边。 冥府众人得知她醒了,一个个甭提多激动,只是目光中隐约间又有那么几 分不怪。 青衣假意不觉,如同以前那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摇摆着招摇的身姿。 等她走远了之后,那些冥将们才齐齐叹了口气。 “看上去……好像和过去一样,没什么变化啊……” “可是王后会不会忽然发狂?我记得那些入魔者可都是……” “胡说八道,咱王后是谁?她能输给魔?!她可是把魔都给干趴下的女人!” “再说,云州他们都回来了!现在魔不魔的还有什么要紧,只要不为恶,魔又怎样!云州他们不也变成魔了吗?!” “我去,兄弟你哭撒呀?” “我勒个娘嘞,我就心疼咱王后,一小姑娘咋那么惨,又是西王母又是白莲花又是阴池,咋老有贱人想害她?” “怪…怪王上太过美丽?” 青衣虽是走远了,但那些家伙说的话却是听的一清二楚。 她撇了撇嘴,“一群小菜鸡,替谁在瞎操心呢……”话一说完,自个儿唇角有点绷不住了。 低头,咯咯咯笑的和小母鸡似的。 “啧,可惜阴池那小婊砸听不到啊。” “不然气的她丫吐血,红眼蠢娘们。” “老娘就是成了魔,那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六界第一美 。” 青衣嘀咕着,进了云朝殿,奇怪的是却没看见淼淼。 她前脚刚进去,后脚司臣就猫进来了。 “找六水儿呢?” “他人呢?醒了?”青衣愕然道。 “是啊,早你三天就醒了,然后直接跑回青衣殿盘柱子去了。”司臣撇嘴道:“那小子好像把昏迷前后的事情全给忘了,还和以前一个傻样儿。” “他可是入魔了,你们就让他一个人跑回去了?” “放心好了,老白脸早就切断了他和阴池之间的联系,也派了人悄悄看护着。” “烛黑水呢?” “回妖界了啊,烛九阴入魔的事儿现在六界皆知,那边也有的他忙的。不过他倒是冥府阴司妖界三头转悠,没准一会儿又跑回来了。” 青衣撇了撇嘴,真是…… 好不容易醒过来,结果人都跑光了。 她还说问一问那黑长虫,生气的男人要怎么哄呢? 司臣见她一脸郁闷的往回走,咬牙切齿,鲁着袖子的样儿像是要去和谁大干一场一般。 “你干嘛去啊?” “抄书!” 抄书? 司臣一脸古怪,这恶婆娘莫不是脑子睡瓦塔了,醒来后居然一下子勤奋了? “你还杵着干嘛!滚来给老娘研墨!” 第516章 让我一直记住你 夜里挑灯练剑这种事青衣干过。 但夜里挑灯看书这种事儿…… 恶婆娘活了这把岁数,头一遭干。 那一手毛笔字,写的和鸡爪子在爬一样,司臣在边上看着,眉头都能夹死蚊子了。 “你这是把老白脸得罪的多惨,居然让你读书。 哎哟喂,你这字儿丑的,你自个儿认得出你写的撒玩意吗?” 司臣一脸不忍直视,尤其是她那握笔的姿势。 你握个笔都能握出要掏人心肝的架势,你也是厉害。 “啊——烦死了!” 青衣看着自己那一堆鸡爪子爬的字儿,烦躁的挼成纸团丢地上。 手脚一阵乱蹬,俨然急眼了的小泼妇。 这团纸才刚挼了,她又哭丧着脸捡起来,展平褶皱继续写,一边写一边咬着笔杆子。 司臣瞅着她那样儿真是看不过眼。 摇着头就往外边走。 “让你磨墨你往哪跑!” 恶婆娘幽怨的声音从后传来。 “我从人间带了点小鱼干下来,给你当夜宵要不要?” “要要要!赶紧的!” 司臣白了她一眼,大步往外走。 刚出了殿门没走几步,就见一道人影立在院中一角的幽冥阴木下,身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了一体,半点气息都未外露。 分明是可以隐藏了自己,也不晓得在 这儿立了多久。 司臣一蹙眉,回头朝殿内看了眼,挑灯夜读的某个学渣这会儿正专心致志的抄书呢,半点没有察觉。 唔…… 大概没有吧。 反正那恶婆娘要装傻充愣的话,也没谁能看得出来。 “不进去,杵这儿看着多没意思?”司臣走到阴影洗啊,学着对方靠墙而站。 墨池眉宇间带着几分黯淡,唇角勾起一抹有些惨淡的笑来,“确认她没事就好。” 司臣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撇嘴,“你现在这模样咋那些话本里的苦情男二一个德行?” “烛黑水,差不多行了啊,苦情男二都没好下场,要为了老娘们去死的。你还是不错了,好歹这恶婆娘对你还是有良心的。” 墨池白了他一眼,“我情愿她没有良心。” 对她一分好,她便恨不能把所有拿出来。 嘴巴再硬有什么用,老为了别人,让自个儿犯险。 其他人是干好事不留名,她是干好事儿也要把自己弄成恶棍的架势。 “你晓得她那臭德行。”司臣嗤了一声,眸光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暖,“看到她就讨厌,可是啊……没了她又不行。” 说完,他在墨池肩膀上拍了拍,“我走了,拿不回来小鱼干,她又要发疯了。你好自为之,她这 会儿正暴躁呢。” 司臣说完脚底抹油。 墨池在阴影里在这会儿,盯着自己脚尖,幽幽叹了口气。 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戏谑的美目。 “你搁那儿杵着准备生根发芽不成?还得我亲自出来请你?”青衣拧着秀眉瞪着他。 墨池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俊脸上又是平时那散漫不经的笑容,眼里溢着邪光,“这么凶做什么,听说你醒来后就在找我,怎么,想我了?” 青衣啧啧啧了两声,“你这厚颜无耻的样儿还真是经久不衰啊!当然要找你啊,你不出来,我管谁讨债啊!” 墨池走到她跟前,隔着门槛,笑睨着她,“要什么债,我几时又欠你这渣女钱了?” “唉,想我为了淼淼出生入死,舍身成魔,你丫都不晓得感激感动?自觉点给点家伙事儿补偿下我呀!” 青衣掐着腰,抖着腿儿,一副地痞小无赖的架势。 不断的自吹自擂,演技叫个浮夸又造作。 墨池看着她那一个劲儿给自己邀功的样儿,心里异常晦涩,这小渣女啊…… 不就是怕他会自责会难受吗? 所以故意用这般腔调,玩玩笑笑的把这事儿给讲过去。 明明就是自个儿去玩了大义凛然,舍生忘死,偏还要把自己说成是为了好处 。 说她聪明吧。 怎又那么蠢…… 墨池压下心里的晦涩,学着她那般不正经的笑起来。 “我妖界苦巴巴的小门小户,可没东西补偿你,钱没有,要人倒有一个。你要不要?我勉为其难当一回真小三也是可以的。” 青衣立马露出嫌弃之色。 “呸,你真长虫真抠门,该你一辈子打光棍。” “啧啧啧,打光棍我就赖着你,反正你冥府阴司家大业大,不差给我这口饭吃。” 墨池说完,越过她就往门里走。 进门瞧见那满屋子纸团,满地墨汁,登时皱紧了眉。 “你画符呢?准备给谁下咒啊这是?” 他拎起桌上一张纸瞅了半天,眼睛都快眯成条细缝了,最终放弃,看向青衣:“敢问这是哪一界的文字?你自创的?” “文盲。”青衣走过去把纸张一夺,小心翼翼的铺桌上,这可是她写了一晚上的成果,“这叫笔走龙蛇你懂不懂,书法大家的字儿就是这么写意。” 你管这叫写意? 你可行行好吧,你家那糟老头子多大年纪了。 也不怕你这几行鸡爪子字儿把他本就昏花的老眼,直接给戳瞎。 “《六界官学》?这不是那些小妖小鬼启蒙才读的玩意儿吗?你家那老头让你抄的?”墨池拿 起边上的书卷翻了两下: “他倒是会侮辱人,三岁孩童都能倒背如流的东西,抄这个,得多瞧不起你。” 说完,就见青衣站在边上,脸色有点难看。 墨池眉梢一挑,又瞅了眼她那鸡爪子字儿,目光又挪到她那乌漆嘛黑的爪子上。 “渣女。”黑水儿眼一眯,“你可别说你连这《六界官学》里讲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惹。 恶婆娘的自尊心简直被践踏到了泥泞里! 敢情你们都是学霸,就老娘一个学渣! 还是三岁小屁孩都能背下的东西! “滚滚滚!你给老娘滚!” 恶婆娘恼羞成怒,对着墨池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剥皮太子爷被她揍得是阵阵倒吸冷气。 “渣女,说好的打人不许打脸!” “你对我可真下的去手,唉……那地儿不能踹!” “你是要让我烛龙一族绝后啊!” 屋子里你追我赶的打闹声不断,惨叫求饶声中,无人看到,墨池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宠溺,却又自责。 小渣女啊,我欠你的实在太多。 怕是还也还不清了…… 能为你做的,也只有在你烦心时,让你出出气了吧。 所以啊,你一定要多打我一点,打得更重一点,让我记住这疼。 让我一直记住你。 第517章 成了黑牙老太婆 墨池太子爷是被恶婆娘连轰带踹的给赶了出去,俊脸上挂了不少彩,抓印巴掌印,血棱子一条条的堆脸上。 就连裤子都差点给撕成了溜溜。 墨池揉着腮帮子,走到殿外。 便看到某男人一身酸味的站在不远处,若再发酵上个几年,就他这身酸味去下个鱼片。 一盘正宗的老坛酸菜鱼能把隔壁小鬼都给馋哭。 萧绝冷冷看着他那样儿,就两字:“活该。” 墨池揉着腮帮子的手缓缓放下,斜睨着他,“老不羞,罚小女孩抄书,你这是什么古板做派。” 萧绝看了他一会儿,俊脸上露出嘲弄之色:“闺房之趣,外人光棍焉能懂?” 不但外人,还是个光棍。 大帝也扎人肺管子的本事依旧雄风不减。 闺房之趣? 墨池撇嘴,你也就仗着这会儿那小渣女心虚,敢逞一逞爷们威风。等她把这股劲儿捯饬过来,你这老王八不被她下锅炖了,都是你命大。 “我暂且回妖界了,别欺负我家小渣女,我妖界的大门可时刻给她敞开着的。” 墨池勾唇一下,倒也不管萧绝脸色如何,洋洋洒洒的便走了。 萧绝盯着他那嚣张的背影看了会儿,开口道:“遇到 难事,就往冥府传个信儿。” 墨池脚下未停,却禁不住笑了起来。 低声咕哝着:“两口子都是奇葩。” 哪有这种包养自家媳妇儿顺道包养媳妇儿小三的操作? 北阴这糟老头啊…… 若不是偏偏与他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没准还真挺适合做朋友的。 可惜。 他挖墙脚之心不死,万万是不能与情敌产生友情的,要是一不小心心软了,怎么办? 墨池走后,萧绝未在原地耽搁,不知道自家那小媳妇儿抄书抄的怎么样了。 他掩盖住了气息,静悄悄的走过去,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生无可恋的哀嚎声…… 萧绝沉下眸,学习……有这么难吗? 他有点哭笑不得。 这小家伙,倒真是蛮干界的魁星,他已是选了最轻的法子来惩她,结果到她这儿却成最磨人的了。 几个纸团从内被丢了出来。 萧绝捡起展开一看,眉头就皱紧了。 这是何等的鸡爪子才能写出来的字儿? 边上竟还画了一只老王八。 “萧绝你个老王八,总有一天我要把你扒皮抽筋给炖了!呜呜呜,我不学了……我情愿去要饭……” 萧绝站在门外,叹息一声接着一声,伸手揉了 揉晴明穴。 哭笑不得。 他收敛了一下容色,板着脸走进去。 青衣正咬着笔杆子,见他进来立马站起身,手忙脚乱的把自个儿面前的那团废纸往身后丢。 没好气替自己争辩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萧绝注意力一直在她丢的那团废纸上,倒没往她脸上瞧。淡淡回了句:“刚来。” 便走了过去。 “藏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青衣使劲做挡。 萧绝这才把视线挪回她脸上,面无表情道:“肚子里没点墨水,我看你连饭都讨不到一口。” 青衣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眉头拧住:“你这是在骂我吃屎都讨不到一口热乎的?” 这阅读理解能力真的是……绝了。 萧绝差点破功笑出了声,脸上忍的肌肉有点抽抽。 紧接着,发现不对劲。 这小嘴咋那么黑呢? 他上前两步,“你把嘴张开我瞧瞧?” “干嘛?”青衣捂着嘴,被他这样盯着反而有点不舒服。 她嘴里有什么吗? 韭菜卡牙缝了?她醒来后就一直饿肚子没吃东西啊! “张嘴。” 萧绝直接上手,捏住她的两腮一挤。 直接把那小嘴给挤的撅了起来。 “咳。” 实在是憋 不住了,他猛咳了一声,撒手转身,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干嘛?!老白脸?喂!你肩膀抖什么抖?” 青衣强行把他掰过来,萧绝立马变脸,即刻把笑容收敛,绷着面皮,意味深长道:“方才说错了,你肚子里墨水应该挺多的。” 青衣脸色微变,转过身,阴戳戳的召出一面水镜,往自个儿面前一怼。 嘴一张。 哎哟喂。 哪儿有地缝让她钻一钻? 满口黑牙! 她撒时候把墨水儿给吃肚子里去了? 青衣立马捂着嘴,气急败坏的指着萧绝:“你出去!你你重新进来!刚刚那段儿删掉,重来!” 都看在眼里了怎么删掉重来啊? 萧绝拿她没辙,只好走出门外。 青衣抓紧时间漱口刷牙,要死啊,这墨水咋就粘她牙上不下去了,她不要当黑牙老太婆啊! 丑死了不说,一张嘴,哎哟喂! “好了没?”萧绝憋笑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青衣哭丧着小脸,坐在椅子上,声音都有气无力:“那什么……你先进来……” 萧绝忍笑走进来,学着先前的样子,“肚子里有点墨水才能讨得到两口饭啊……” 青衣捂着嘴死死瞪着他。 你个老王八,你 差不多可以了啊! 你丫这是在把我公开处刑啊! “你够了啊!这墨水儿什么玩意儿做的,洗都洗不掉!”青衣磨着压根道。 “冥界齐银山的沉乌炼化而成的,此墨写的东西,可保千年不褪色,你当然洗不掉。” 青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呲开一口小黑牙,指着自己嘴道:“那我岂不是要当一千年的黑牙老太婆!” “噗——” 她这眉飞色舞嘴一咧,露出一口大黑牙的样儿实在太有冲击力了。 饶是萧绝早有准备都抵挡不住,真实笑喷了。 “哈哈哈……” 这爽朗的笑声,简直就是刀子一般在往青衣脸上剐。 她那小脸一阵白一阵红的,冲过去就一阵扭打。 “你还笑,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啊!” “等会儿……噗…哈哈……让为夫再笑一会儿……” 笑!你还笑! 青衣急的都要猛虎落泪了。 这会儿子热血上头,眼都红了。 萧绝你个落井下石的老王八! 我和你拼了! 青衣转过身,抱起砚台直接喝了一口墨,冲过去捧起萧绝的脸,对嘴就是一口墨灌进去。 “笑啊,你再笑啊!” 大帝爷:“……”陷入了自闭。 不敢笑,不敢笑! 第518章 这两口子捂着嘴干嘛? 寝宫内。 两口子四目相对。 眼神一个比一个凶恶。 刺激不? 嗨不嗨? 青衣就是死贫道也要死道友的典型,反正这会儿萧绝和她是半斤八两,她倒是不觉得丢人了。 叉着腰杆昂着头,“笑啊!你继续笑啊,我看你能不能笑出朵花儿来!” 萧绝咬牙切齿,真是有点想收拾人了。 这小媳妇儿报复心咋那么强! 头秃的很哦…… 萧绝伸手狠狠拧了下她的腮帮子,这回是用足了力气。 青衣呲牙咧嘴的瞪着他,也不挣脱,故意咧着嘴,扮丑往他跟前凑。 “有本事你开口,闭嘴不说话算什么?来来来,露出你的大黑牙,我们一起笑哈哈……” 萧绝腮帮子都咬紧了。 啊…… 这磨人的麻烦精。 他立马撒手往外走。 青衣使劲儿拽紧他袖子,袖子拽不住直接树袋熊似的往他身上扑。 双脚紧环住他的腰,直接吊到他身上。 “你还想跑!” “我看你怎么跑!” “张嘴!来来来,夫人我替你检查下牙口!” “你嘴角抖什么?哎哟喂,这是要笑了?别,千万忍住,不能笑,一笑大黑牙就出来咯!” 噗—— 大帝爷瞬间破功。 遂了她的 愿,笑露出一口同款黑牙。 “行了吧?麻烦精。”萧绝没好气的盯着他。 “啧啧啧,唉嘛……” 青衣立马撒手,从他身上跳下来,跑到十步开外。 “太丑了,你这辣目萧绝,你离我远点!我要暂时与你脱离夫妻关系!” 这话一出来那还得了。 大帝爷三两步跨过去就要收拾人。 青衣在他手底下那还跑得了,两三下就被擒拿到位。 她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嘟着嘴就要往他脸上亲。 “埋汰死了!” 萧绝赶紧躲开。 “嫌埋汰你过来干嘛?!嘿嘿嘿,到了我手里你还跑得了!” 青衣一招以退为进,成功把老王八蛋给骗到了身边。 抱住他的脸就要啃。 萧绝那一脸抗拒啊,用足的力气使劲躲避。 两人在屋子里一阵闹腾,拉锯战不晓得打了多久。 啧。 这漆黑的爱啊,简直让人下不了嘴。 爱,那就互相伤害! 青衣在他嘴唇上啃了两下,成功出了心头的恶气。 萧绝在一边椅子上坐着,手捂着额,头都抬不起来。 青衣坐没坐相的就在他脚边瘫着,伸出小蹄子踹了踹他,“还嚣张不?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萧绝没好气的看着她,着 实是……无奈。 幽幽长叹了口气。 伸出手。 “干嘛?” 青衣一巴掌拍他手上。 萧绝把她的小爪子紧握住。 “你真想一直当黑牙老太婆啊?” 青衣脑袋立马咬成拨浪鼓。 “走吧。”萧绝叹了口气,“先把这墨汁给洗掉,我再来收拾你。” 青衣心里嘀咕着:还不知道到时候谁都是谁呢。 很快,冥府众人看到了一抹奇怪的风景线。 王上与王后手拉着手,捂着嘴,急匆匆的走在路上。 这两口子,捂着嘴干嘛? 太激烈,嘴皮子磕破了? “你就不能用法术直接瞬移过去吗?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青衣半捂着脸,咬牙切齿小声道。 路上遇到的冥将行礼拜见,她眼神都不敢去直接接触,生怕被人瞅见她现在这丑样儿。 萧绝同是把脸捂着,戏谑的睨着她:“不是要同归于尽吗?那当然要带着你一起丢人现眼啊。” 哇,你个老王八好生恶毒。 青衣使劲儿掐着他的掌心肉,疼得萧绝嘶了好几口凉气。 两口子正暗中较着劲儿。 偏有不开眼的往面前怼。 “王后!您总算是醒了!我们都快担心死了!”蒙多带着部下冲到了跟前来,径 直挡着道。 等说完,才注意到自家王上。 “拜见王上。” 萧绝嗯了一声,瞧着自家媳妇儿那紧张的样子,开始使坏道:“衣儿,听到没有,你涉身犯险,大家都担心你的安危呢。” 青衣瞪他的眼神宛如要吃人。 你丫的,不赶紧带着我跑路,你还准备让我留下和这几个傻大个唠嗑不成? 她磨着牙跟,哼哼唧唧道:“嗯,死不了,你们别瞎操心。” “王后!不是我说你,你以后真不能这样,咱们这群糙老爷们有的是力气,以后你指哪儿打哪儿!要削谁就让咱们上啊!” “入魔也没事儿,云州他们入魔清醒后不也挺正常的嘛。” “再说您是何等天骄,咱们操家伙把阴池的老窝都给端了,把她手下那群入魔小弟全弄来给咱冥府端茶倒水!” “就是!敢找咱王后的麻烦,弄她!” 瞧瞧这群傻老爷们那众志成城的气焰。 青衣咬着压根,连着嗯嗯了几声,只想他们赶紧滚蛋。 “王后,你和王上这老把脸给遮住做什么?”蒙多奇怪的问道。 青衣真是被他磨的不胜其烦了。 啊,这老爷们怎么叭叭叭的和老太婆似的,真是太烦人了! 萧绝 你个王八犊子! 青衣怒向胆边生,破罐子破摔,直接把挡脸的手给放了下来,叉腰破口大骂道:“要你管!我就爱遮脸怎么着!” 她手一放,嘴一咧。 一口小黑牙没有半点遮挡。 “我滴个亲娘嘞!” 蒙多等人被吓得一个后跳步。 看她的眼神那叫一个同情。 “娘哟,这入魔也太吓人了,咋连牙口都黑了!” “王后你可别哭,王上一定有办法恢复你的牙口!” “没事没事,黑点有特色,咱冥府王后就是要与众不同!” 我去你个鬼的有特色! 什么样的主子带出什么样的下属! 青衣鬼脸丢尽了,袖子一鲁,直接追在蒙多等人身后打,打的他们是抱头鼠窜。 大帝爷捂着脸笑看着自家小媳妇儿大发磁威。 切切实实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忽然,那猛虎般的视线落到了他的身上。 萧绝脸色一变,立马跑人。 “老白脸!你给我站住!把袖子放下来!” 开玩笑,他这样子要是给下属开到了,以后这王上还当不当了! 蒙多几人满头青包坐在地上,哭都没地儿哭去。 论惨还是他们惨! 过来关切问候表忠心,还挨一顿毒打,他们容易吗?! 第519章 凑合凑合还是能过的 “萧绝你这个歹毒的男人!” “我不和你过了!” “我要和你分家!” 青衣被萧绝拽着手腕拖到天星殿的这一路,把这话说了不下十次。 大帝爷充耳不闻,给了她几个白眼。 “不过了?” “要分家?” “行啊,等你丧偶后再说吧,到时候这冥府家业都是你的。”萧绝勾起唇,语气霸道至极:“我一日不死,你想都别想!” “你这是逼我谋杀亲夫了!”青衣咬紧牙关。 大帝爷笑睨着她,眼神甚是玩味:“要帮你磨刀吗?” 哇,这赤裸裸的瞧不起。 “我要和你闹了!”青衣鼓着腮帮子,气的炸毛。 “嗯,闹吧闹吧,等你的小黑牙洗干净了随你闹。”萧绝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瓜。 青衣有种变成肥猫,被挼了的耻辱感。 嘤嘤嘤,她不甘心! 进了天星殿,青衣看着这满殿的奇珍异宝,呼吸都急促了。 什么叫被宝贝闪瞎了双眼,她这会儿大抵就是这个感觉。 呼…… 有点晕,她需要坐在王座上缓缓。 萧绝去宝物堆里翻找着东西,半天没听到她出声,扭头就见她居然把骷髅王座给召唤了出来。 娇花一朵弱柳扶风般的瘫在上面,捂着自个儿的心口。 大帝爷眉尾一挑。 这又在演什么呢? “阿绝啊,咱还是好好过日子吧。”青衣美目 盈盈的看着他,柔情似水,妩媚动人: “我细想了想,凑合凑合,还是能过的。” 她说完,眼神就开始不受控制的在这满殿的宝贝中打转。 完完全全被金钱迷失了双眼。 萧绝扯了扯嘴角,忽然想起当初她在人间的时候,也是差点被月妖那小黑莲的几个宝贝给顺走…… 这财迷啊…… 青衣坐在王座上,享受着被宝贝层层包裹的快乐,这铜臭,爱了爱了。 她真是钓王八给自己钓了个金龟啊! 萧绝翻出了天方甘霖,先给自己漱了漱口,把那满嘴的墨汁给洗掉。 然后饶有兴致看着自家小媳妇儿那满眼迷醉的德行。 啧…… 要不要提醒她哈喇子要淌下来了呢? 还是干脆…… “把寝宫的大床给你挪过来?” “好呀好呀!”青衣赶紧点头,然后看到了他那一口铮亮的白牙。 “你嘴里的墨了!” “洗了啊。” “萧绝你个卑鄙无耻的老王八,说好一起黑成鬼,你却半路洗了牙!” 萧绝大步上前,抓住她的两手手腕聚过头顶直接给扣住。 俊脸朝她逼近。 青衣脖子往后缩了缩,警惕的瞪着他。 “你干嘛!我警告你啊,我可还在生气呢!” 萧绝的手修长却又宽大,单手就能把她细小的两手腕给攥住,腾空一只手出来,捏着她的小脸蛋。 “你 还生气?哪来那么多气?书你抄完了吗?” 青衣靓女语塞。 好端端的又说抄书干嘛呀。 她瘪着小嘴,“你先把你先前洗墨那玩意儿给我,我再回去抄书。” “不给。”萧绝狠心道,故意逗弄她,“除非……你好好哄哄我?” 你还要老娘怎么哄你嘛! 抱你抱腿上亲?! 青衣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委曲求全道:“你先把东西给我,现在这样儿影响我发挥啊!” 萧绝笑而不语的看着她,这回可是真把心肠硬下来了。 青衣见这厮软硬不吃,心里好生窝火。 但一想自己现在这丑鬼样,哎哟喂,控制不住委屈了。 眼眶还是红了。 萧绝头皮一麻,青衣立马给他表演了一个猛虎落泪。 她也不骂了,不求饶了。 就盯着他,那眼泪珠子一滴滴的往下滚,都不带眨眼的。 哪怕明知道这小家伙是在和他演戏呢,萧绝还是顶不住。 立马撒手,双手把天方甘霖呈上去。 “错了,错了,为夫错了,小麻烦你别哭了。” 青衣抽了抽鼻子,从他手里拿过甘霖,然后眼巴巴盯着他。 萧绝叹了口气,转过身,语气里满是无奈:“你涑口吧,我不看你。” 青衣抽着鼻子,委屈巴巴的打开瓶塞,咕噜咕噜涑了口,然后召唤出水镜,确认自己的小银牙已被洗的干干净 净后。 这才慢腾腾的把视线挪回自家男人的背影上。 从猛虎落泪到饿虎扑食,恶婆娘都不需要时间来转换情绪,直接跳到他背上。 手臂绕过脖子,锁喉伺候! “居然敢看老娘的好戏!” “萧绝你个老王八蛋,真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啊!” “今儿我非让你知道,这个家里谁最大!” 大帝爷脸涨的通红。 哇,这小麻烦精真想谋杀亲夫啊! 他挣扎了两下,忽然就一动不动了。 青衣正死命儿勒着他的脖子,见他不动了,狐疑的松了劲儿。 “老王八,我和你说你别玩装死这一套啊。” 她声音刚落下,萧绝猛地睁开眼。 扭身一扑,就将她摁在了地上。 “就知道你是装的……唔……” 话还没说完,攻城略地般的热吻袭来。 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青衣被他吻得喘不过来气,好不容易才夺得半点说话的空隙,先咬他一口再说。 “嘶——” 萧绝吃痛的吸了口凉气。 “还敢咬人!” “谁叫你欺负我!”青衣瞪向他,“我最小心眼了!” 萧绝瞅着眼下这张气嘟嘟的小脸,噗哧一笑,就没见过说自个儿小心眼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真是…… 可爱的让他都没法再生气。 “让你以后别再以身犯险,估计是你做不到的,但拉人下水你总会 吧?”萧绝叹息着看着她。 青衣目光闪了闪。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不要有任何犹豫,拉我一同下水陪着你。” “这么漂亮的小脑袋瓜,怎么总是笨笨的?” “你才笨,我聪明着呢!”青衣都来不及感动,狠狠瞪了他一眼。 红唇嘟了嘟,眼巴巴盯着他:“那这事儿是不是翻篇了?你不再和我置气了吧?” 萧绝哼了一声,咬了咬她的小鼻头。 “不翻篇我还能打你一顿不成?” “你又舍不得……”青衣嘀咕了一声。 见萧绝眼神有点危险,她立马见好就收,讨好的砸过去两媚眼。 “既然翻篇了的话……”她咂摸了一下嘴,试探着小心翼翼的问道:“抄书这事儿……” 萧绝笑的毫不留情,“没门。” 青衣牙关一痒,白眼立马就翻出来了。 “最多再宽限一天。” “为什么只有一天!”青衣眼看还有机会,赶紧为自己争取。 大帝爷讳莫如深的看着她,笑容莫名有些渗人,“你想要几天?” “七……七天?” “成,满足你。” 这异常爽快的回答,越发加剧了青衣内心的不安。 这老白脸肚子里在翻什么坏水?! 很快…… 她就明白了萧绝宽限那‘几天’是为什么了…… “唔……” 红绡色暖,欲满室。 接下来的羞羞事,都不能与外人道。 第520章 排场大开回娘家 宽限那几天不抄书的原因是…… 下了大帝爷的床,走路都得扶着墙。 青衣记不得自个儿是怎么回房的,醒是醒不过来了。 真是什么架是一顿那撒不能解决的。 反正青衣代价惨重,该求饶该认怂的时候,还是憋屈认怂了。 “萧绝你个老王八,为什么还要抄书……”青衣一手扶着老腰,另一只手握笔都在颤,嘴里不断骂着自家男人。 司臣在边上看着她那鸡爪子字儿,不断摇头,“你说你都牺牲色相了,咋还没能让老白脸松口呢? 我说恶婆娘,你最近家中极为岌岌可危啊。” 过去她就是个霸王,萧绝哪敢逼迫她干事儿?就是被她虐的死去活来,那都要跑去问声: 媳妇儿,手疼不?累了不? “你懂个屁,这是闺房情趣。”青衣咬着牙,“不给他点甜头,怎么继续虐他。” 虐他? 司臣撇嘴,不晓得是谁被虐的几天连房门都迈不出去。 “啊……我不写了。” 咬牙舞了半张纸,青衣放弃了,废鬼一般在椅子上瘫了会儿,眼神都在发直。 司臣半点惊讶之色都没,抄书学习这事儿,要能坚持下去,就不是恶婆娘了。 青衣当了一会 儿废物,猛地站起身,“淼淼还在盘柱子呢?” 司臣哼了一声。 “盘几天了,他也不嫌无聊,去瞅瞅那小子。”青衣撇了撇嘴,把笔一丢,风风火火往外走。 司臣懒洋洋的追上去,心里咕哝:明明就是不想抄书,还挺会给自个儿找借口。 两人往阴司那边过去,路上青衣那锤腰的动作就没停过。 冥府众人瞅着,一个个老爷们都捂嘴偷笑。 青衣杏眼一瞪过去,他们立马老实。 “小陛下,这是要回娘家啊。” 秦广王笑眯眯的从不远处走过来,青衣瞅见他后哼哼了两声,挑眉道:“你居然还没走?” 她醒来后一直没看到秦广王,还以为这老鬼又跑回烨颜身边去了呢! “小陛下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臣哪敢走啊?”秦广走上前,笑眯眯的看着青衣,声音却阴阳怪气的,“啧,厉害啊,又是鬼又是魔的,你现在是魔鬼本鬼啊。” 青衣锤着老腰盯着他,“来找削的?” 秦广王还是那一副笑吟吟的德行,声音却比过去都显得低沉,“都是嫁人的姑娘了,别老让人担心。” 青衣嘴角扯了一下,脸色没什么变化,走到他身边时候,却对着 他脚指头狠狠跺了下去。 然后白了他一眼:“死老鬼哪来的废话,我要回阴司,你麻溜跟上。” “嘶——”秦广王倒吸一口凉气,抱着自己的脚,原地蹦达了两下。 看着她几分别扭的背影,又不禁笑了起来。 “小陛下下次心里感动能不能直接说出来,微臣身子骨弱,禁不住陛下爱的毒打呀。” “再敢废话,我还要揍你!”青衣头都不回一声吼。 秦广王幽幽叹了口气:“是是是,微臣遵旨。” 笑意泛滥上眼底,秦广王几步瞬移到她的身后。 刚到冥府门口,远远就见,蒙多又带着一群小弟跑了过来。 青衣瞅着这糙老爷们,前天被她敲出来的青包还没散呢,这会儿又舞过来了。 “你这一天天的欠抽?本座还真没见过你这种主动上门求侮辱的。” 蒙多挠了挠头,粗犷的脸上有点赧然,嗓门倒是一如往常般的中气十足。 “王上上次说了,以后咱们就是王后你的亲卫,当然得守着您!” “再说,咱们冥府王后出巡,哪能没点排名啊!” 青衣挑眉看着他:“以前咋没看出你还是个马屁精!” 蒙多老脸更加红的厉害,他这不是心 里敬佩青衣的紧嘛。 再说之前他屡次冒犯,心里也愧疚的紧,一直想找机会弥补回来,否则也不会自请来当王后亲卫。 “很好,本座就喜欢马屁精。” 安? 蒙多脑子差点没转过弯,反应过来,惊喜的看向青衣。 结果王后娘娘大摇大摆的已走出大半截儿了,扭转头,甚是不耐的盯着他:“还不跟上开道?给本座把排场摆起来啊!” “喏!” 冥府王后回娘家,那排场当然要大了! 恶婆娘直接召唤出骷髅王座,冥将们扛起王座,手握旗幡,玄甲兵胄,煞气滔天。 啧啧,简直像是率兵出击,上门打人一样。 司臣很想说,你回的是自己的老巢好伐?! 阴司那边,众老鬼听闻恶婆娘回来了。 一个个皮子都绷紧了。 唉,嫁出去的陛下泼出去的谁,您老能不能别时不时回家看看? 咱们真的不需要想念。 五官王带着一种老鬼小门在黄泉道上迎接,远远瞧见那阵仗,一个个就忍不住啧啧了起来。 等恶婆娘一到近前,一个个立马恭恭敬敬。 青衣自王座上下来,那骷髅王座即刻化为黑雾消失不见。 五官王看着那黑雾中缭绕的血气, 眉梢抖了抖,目光落到青衣脸上。 那一刹,所有鬼都看到了她眉心那点如血般的火焰魔纹。 前些天,冥府上空魔气缭绕,五官王他们都有看到,知道定有魔物出现在了冥府。 可之后的消息都被萧绝给死死封锁,连阴司这边都没走漏半点风声。 故当五官王他们看到青衣眉心处那点魔纹时,一个个都被震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本座离开了一段时间,你们一个个就不认得了?”青衣眉梢一挑。 五官王吞了口唾沫,心下骇然:“恶…恶婆娘你……” 青衣勾唇笑着,神色高冷如常。 “成了魔而已,瞧你们那怂包样儿,怎么?怕了?” 怕? 特么这阴司里的鬼物撒时候不怕你? “你这会儿还正常吗?不说入魔后脑子都瓦塔的吗?你知道这是几个数吗?”五官王竖起指头,着急的在她眼前比划。 青衣眯眼盯着他,摸了摸肚子,忽然有点饿了,想吃油炸小鬼儿了,是怎么回事呢? 蠢老五浑然不觉自己正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知道一个熟悉的笑声响起,一道修长的身影从队伍里走了出来。 “小五啊,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看眼色呢。” 第521章 长大成人了呢 恶婆娘入魔了。 对阴司一众来说似乎没有比这更震荡鬼心的事儿,可她那臭屁哄哄,桀骜不驯的样子,对比起过去,有增无减。 成了魔,在她那地儿似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就像炸了个小鬼儿下酒吃般的稀松平常。 众鬼心情极端复杂,以至于秦老脏这厮忽然冒出来,都没那么冲击了。 五官王嘴角有点抽搐,整个鬼都是懵的。 别说他了,楚江王几个老鬼也差球不多一个德行。 秦广王看着他们摇了摇头,一面笑着一面感慨: “看来是本殿在的时候太宠爱你们了,瞧瞧,遇到点事儿就吓傻了,一朵朵娇花呀。” 宠爱? 你这老鬼说话前能摸出镜子照照自个儿的脸吗? 你脸上那个‘假’字儿你自己是看不到对伐? “小陛下不如先回青衣殿修整片刻,让微臣与这些旧时同僚叙叙旧可好?” 青衣哼了一声,甚是满意的看了他一眼。 又睨向蒙多他们:“且先跟着这老鬼吧,谁要是不听话就丢油锅里,记着,本座要孜然味儿的。” 恶婆娘说完这句话,众鬼齐齐一哆嗦。 要死哦。 她这一回来就要把鬼下油锅,明明他们都还没开始造反的说! 恶婆娘当了这么多年阴司一 霸,自己手下是什么德行她会不知道? 她成魔这件事,说大大破天,说小也没多小。 冥府那边对她的包容,让她自个儿都感到意外。 一部分是源自于那些将士们对萧绝的忠诚,另一部分,则是她当初车轮战靠自身赢得了众人信赖的缘故。 不过,在此之前,青衣不是没担心过。 只是,冥府那地儿真真是……别具一格。 或许就是应了那句老话:物以类聚。 萧绝是何等人物,看他手下便知道。 他在人间轮回了那么多年,冥府没有主君,但依旧能做到六界无人可欺! 那是因为冥府内部异常的团结! 一旦你被冥府众人所接受! 那便是真真的一家人! 可是……阴司到底与冥府不同啊。 阴司中的鬼物,或是天生瘴孽之气成的鬼,或是死后化鬼,七情欲本就残缺。 他们身上或保留了为‘人’时最好的一面,又或是保留了最坏的一面。 而这极端的两面都会在为鬼后被无限的放大。 可以说,阴司此刻看上去还风平浪静着。 但内则暗流汹涌。 有秦老脏这家伙帮衬着,青衣的确可以怂一大截儿气。 “你去轮回道那边一趟,把落寒给叫回来。”青衣对司臣说道。 青衣 殿中有两位判官,红袍司臣,黑袍落寒。 不过那个冰块不善言辞,就喜欢窝在轮回道那地儿,青衣便也由着他去了。 信步走到自己老巢门口,她这青衣殿的门外倒是常年如一日的冷清。 青衣抬头看了眼两侧高耸入幽冥的柱子,挑了挑眉:“还躲着不出来?你学哪门子小姑娘玩起害臊这一套了?” 话音落下不久,一条通体碧绿的巨蟒在柱子上露出身影来。 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神色异常复杂。 青衣仰着脖子,抻着腰,“赶紧滚下来,还敢让老娘仰视你,皮痒了是不是?” 淼淼吐了吐蛇信,似有那么点委屈。 巨大的蛇身滑落下来,慢慢在她跟前变成一个翩翩美少年的样儿。 那张俊美的小脸瘪着嘴,委屈屈的看着她,好像下一刻就要落下两行猫尿似的。 青衣盯着他看了会儿,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 “不错,瞅着还是这么下饭。” “青衣……” 淼淼噘着嘴,两手垂在腿侧,不停抠着自个儿的指甲。 青衣睨了一眼,轻嘲道:“打哪儿学的小娘皮做派?你一会儿是不是还要在我跟前绞袖子?” “谁说的,我可是男子汉!我、我成熟了已经!” 青衣听到他这话 就想笑,白了他一眼,便往殿内走。 “盘柱子好玩?听说你在这柱子上盘了七八天了,以前不嚷嚷着最不喜欢这地儿了吗?” 青衣边走边问道。 淼淼跟在后面,眼神复杂的看着她的背影。 想要上前,但又在犹豫着。 忽然,青衣脚下一顿,回头看向他。 依旧是那般高傲的语气:“过来。” 淼淼挪了两步。 “走近点!老娘要吃了你不成?!”青衣美目一瞪。 淼淼这才磨磨唧唧的靠过去,脑袋都快低到胸口了,愣是不敢抬头与她对视。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眸光幽幽一动,忽又转过了身去。 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这几天睡落枕了,脖子不舒服。” 淼淼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她在那儿揉着脖子,眼神动了动,“我帮你……捏捏?” “嗯,捏吧。” 少年的爪子伸了过去,专心的帮她捏着脖子。 “劲儿不够,你没吃饭囔?” “那我再用点力气嘛……”淼淼嘟囔着。 刚一使劲儿,青衣骤然朝前迈开腿,声音却又传来:“继续捏,不许停。” 她走的极快,淼淼小跑都跟不上,手又不敢松手,到后面,整个人只好搂着她的脖子,吊在了她的背 上。 就像过去每一次见到她时那般,他总是会这样飞扑过来,然后整个人挂在她脖子后面像个软骨蛇似的让她拖着自个儿…… 淼淼目光闪了闪,鼻头忽然酸了起来。 到了殿内,青衣才慢慢停了下来。 淼淼站在她的背后,搂着她的脖子。 “青衣……”少年的声音像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带着那么点颤声儿和抽噎。 “都记起来了?”青衣幽幽叹了口气。 淼淼点了点头。 在他醒来的那一刻,那些被封印的记忆悉数被唤醒。 他记起来了烛九阴是如何残忍的将他炼为炉鼎。 记起来了兄长为了他,一片片的撕下了龙鳞。 他记起来了…… 青衣为了救他,成了魔! 这几千年,他都是在阴司中渡过的。 在这儿,他放肆的与司臣他们嬉笑玩乐,与小鬼们打架斗殴,可是他从不知道…… 他眼中所见的万事升平,他所渡过的美好时光。 全是有人在为他负重前行! 青衣轻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看着他,脸上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刚把你带回阴司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不点呢,现在都长得比我还高了。” 她抬起头,拍了拍淼淼的头,轻声喟叹: “我们的淼淼,长成大人了呢。” 第522章 铠甲与软肋 热泪一滴滴的从少年的脸颊滑落。 淼淼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几千年来我就像个棒槌一样,就知道玩就知道吃,你和大哥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什么都不知道!” “青衣你都为我成了魔,我不要你变成魔……” 青衣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这个痛哭流涕的少年郎,心里感触异常复杂。 “不才说自己成熟了吗?成年蛇哪有你这样哭鼻子的?” 青衣戏谑的看着他,掏出手帕,往他脸上一丢。 “鼻涕擤擤,都快掉胸口了。” 淼淼一边抽噎,一边擤着鼻涕。 那圆润的小鼻头都快被他擤破皮了。 “多大点事儿,值得你哭哭啼啼成这样,白瞎了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 青衣叉腰看着他,脸上依旧挂着匪气的笑意,伸手把他的头发给挼了乱鸡窝。 “男子汉就要有男子汉的样儿,瞧瞧,都哭成个小娘炮了!再哭鼻子,我可要把你阉了送去给子都做伴儿了啊!” 淼淼眼巴巴的看着她,嘟嘴道:“每次你都这么说,其实你压根舍不得。” 青衣白了他一眼,用力敲了敲他的脑门。 “骨头硬了还敢顶嘴!” 巴 掌扬了起来,落到他脑门上,却只是轻轻一拍。 “蠢小子,已经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墨池对你从未有过半句抱怨,亦不会后悔。你在这儿小娘炮似的自责个什么劲儿?” 青衣看着他,难得耐起性子开口: “永远别把别人犯下的错,归咎到自己身上。作恶的是烛九阴,而非你,纵使墨池为你承受了痛苦,那也是他的选择,是他心甘情愿为之。” “而你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样,学会承担自己应当的那些责任与担子了。” 青衣慢慢梳理着他脑门上刚刚被自己挼乱的头发。 “墨池为你几乎牺牲了一切,你为之难过,自责,懊恼,都是情理之中。” “但你不能一直这般自怨自艾,有那个时间,倒不如行动起来。” “真正的男子汉,就要学会去面对!而不是逃避!” “知道了吗?我的小长虫?” 青衣刮了刮他的鼻子。 “你哥哥那黑长虫啊,虽没了龙鳞,却是这世上最坚强的人!” “你是他的软肋,但同时也是他的铠甲!” “墨池年纪不小了,也是时候享享清福了,这个时候,他正 需要你。你这铠甲,也该回去守护着他了!” 淼淼抿唇看着她,不断强忍着自己鼻尖的酸涩,小声咕哝道:“那你呢?” 如果我走了,谁帮你守着青衣殿的大门呀。 那么老鬼们坏的很,一逮着机会便想要造你的反。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该走的路,你在我这儿呆了这么久,该去过你自己的人生了,蠢小子。” 青衣禁不住笑了起来,脑中浮现出了萧绝的身影。 “再说,我也找到了我的铠甲!” 淼淼眨了眨眼,知道她说的是北阴那个糟老头子。 “可入魔这件事怎么办?我倒是无所谓,可是你是阴司之主啊!还有天界那些坏蛋们,他们要是知道了,一定会……” 青衣忽嗤了一声。 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还没变成真正的小男人呢,就开始各种操心。” “鬼又如何,魔又如何!” 青衣勾起唇,睥睨的笑道:“不被其打败,不被其操控,谁能道我是魔还是鬼?!” “凡是干不掉咱们的,只会让咱们更强大罢了!” 淼淼看着青衣,不知何故,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子似乎真的比以前更加强大了。 不止是修为层面的强大。 她成了魔。 却又不似魔。 仿佛焕然一新。 淼淼心里默念着青衣刚刚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既是软肋,又是铠甲。 不被其打败,不被其操控! 因为有了想为之守护的存在,所以才会变得更加强大吗? 他握紧拳头。 从现在开始,换他来守护,他的兄长! 还有……青衣! 这个宛如姐姐宛如母亲一般,一直陪伴着他的存在! 一刹那。 淼淼振作了精神。 释然笑了起来。 “我回妖界了。” 青衣点了点头,没有挽留,也没有废话。 目送着淼淼离开之后,她回头看着空荡荡的青衣殿,重新走上那百步王阶。 一步步的走到骷髅王座之前。 可是这一次,她再也不觉得孤单与寂寥。 不是活了多久,老了几岁,就代表成熟了。 淼淼成了小小男子汉。 而她,似也跟着一起成长了呢。 青衣在王座上打了几个哈欠的功夫,司臣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黑袍判官服的男子。 一张脸像是在冰窟窿里被冻了千年,连眼珠子都不转动一下,除了长得好看,真没撒特别的地方。 “你让淼淼那小长虫走了?”司臣诧异的问道。 青 衣懒洋洋的嗯了一声,没有多说,目光落到他身后,眉头就不舒服的皱起来了。 “你丫怎么还是个冰块脸?笑一下能死?” “我笑你给钱吗?”落寒面无表情看着她。 青衣嘴角一扯,每次与这厮一说话他开口就是钱钱钱,死穷鬼! 做鬼了眼睛里都只有钱! “钱没有,沙包大的拳头有一个,你要不要?” 落寒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才刚转身,青衣的身影就出现在他背后,直接踹了他个狗吃屎。 结果这厮从地上爬起来,连点声儿都不出,表情都没一点变化,继续往前走。 边走边道:“不给钱叫我来干嘛,耽误我赚钱你又不补贴。” 别说青衣了,司臣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整个阴司都知道。 青衣殿的黑袍落寒是脑子缺根弦儿的主儿。 整个阴司,也就他敢不把青衣当一会事儿。 只知道不眠不休,不饮不食都要死死守着轮回道。 你以为他是尽忠职守? 不…… 他是死要钱。 但凡走轮回道的主儿,哪个不是清清白白,什么东西都不带就被踹入了轮回里? 你问为何会如此清白? 雁过拔毛,草不留种,说的就是他黑袍落寒! 第523章 阴司出情种 落寒挨了一顿毒打,鼻青脸肿。 要回去尽忠职守的步伐依旧不停,仿佛谁也不能阻挡他赚钱! “冥府有个宝库。”青衣忽然开口道。 落寒脚下一顿。 “珍奇异宝数之不尽,随手抓一个宝贝都够青衣殿开销个千把万年。” 落寒猛地转过身。 青衣摇了摇头,“本来本座还想着,要不要给你们加薪呢,眼下看来……” 噗通! 落寒大步上前,三跪九拜。 那张冰块脸上扯出了一抹难看至极的僵硬笑容。 “陛下有何吩咐,卑职穷碧落下黄泉,万死不辞!” 司臣在边上一脸不忍直视。 你丫真是为了钱,一切皆可抛啊! 青衣都懒得鄙视这厮了,开口道:“轮回道的事,以后交给第五殿接手。” “青衣殿这边的,你选几个最承受的鬼吏,晚些时候随我去人间走一趟。” 落寒脸色唰的冷了下去,不说话了。 然后噼里啪啦一阵响,这厮竟是拿起算盘算起账来了。 “轮回道给了第五殿,那以后一天至少要少赚……去人间定是苦差事,得额外算钱……” 叽里咕噜的声音传入青衣耳中。 她额头青筋直冒,变出一口油锅,就把他给丢了进去。 “体罚……下属……” “医药费补贴……” 啊…… 青衣深吸了一口气,她当初一定是疯了才会把这死穷鬼给留在身边! “交给我交给我!” 司臣眼看她要炸了,赶紧站出来。 落寒那死要钱的,再咕哝下去,估摸着这恶婆娘要表演手撕活鬼了! “我在油锅边盯着这厮,保证炸的外焦里嫩,两面金黄!孜然味!” 青衣气不打一处来,想到秦老脏那边估计也开始热闹了,懒得再与这死要钱的废话。 “记得再撒两斤辣椒面!” “得嘞,陛下您慢走!”司臣送走了恶婆娘,跳到油锅边,瞅着下方被炸的滋滋作响的落寒,诚挚发问: “落冰块,你说你一天天的赚那么多钱,你有地儿花吗你?” 落寒仿佛没有痛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油锅里游泳呢。 好一会儿,才见他停下了拨弄算盘的动作,回答道:“不赚钱,怎么娶媳妇儿?” 司臣:“……” 不提这一茬,他险些忘了这死要钱与曾经那个脓包千汐,王八绿豆看对眼了! 惹! 落寒这种货色都有人要了! 他这么大一个美男子,为什么还是单身! 天天吃恶婆娘的狗饭就算了,连着死要钱都给他塞狗饭吃! 司臣恨从中来,摸出辣椒面就往他身上撒。 “炸死你个龟儿子 !” …… 孽镜台上。 秦广王对着镜子哈了哈气,拿着小手绢儿,细致擦啊擦啊,直把那镜子擦的光可照人。 清楚到能瞧清自个儿脸上的毛孔。 “本殿走了也没多久,瞧瞧你们把这第一殿搅合的跟个乱鸡窝似的。”秦广叹了叹气,慈祥的看着一众老鬼儿小龟儿。 “这么埋汰,真想毒打你们呢。” 楚江王和五官王嘴角抽了抽,两鬼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但剩下那七个阎王中,却有人按捺不住。 “秦广,你现在已不是第一殿阎王,少在这儿指手画脚!”站出来说话的乃是第六殿卞城王毕。 在他身后亦还有几个阎王一脸不以为然,显然对秦广的回归很是抗拒。 “哎呀呀,真是鬼走茶凉啊,现在本殿都说不得你们一句了。小毕毕,你很不乖呢。” 卞城王毕脸色一沉,闻言冷笑:“真不知你一个戴罪之身哪来的底气再来阴司!你捅出的篓子,全赖我们替你收拾首尾! 青衣陛下顾念旧情,没有灭了你! 我们可不会像她那样心慈手软!” 秦广王听完,眉头都皱紧了。 “小陛下顾念旧情?心慈手软?”秦广笑吟吟的看着卞城王毕,“小毕毕,你是忘了下油锅的疼了吗?还是记岔了主 子到底是谁?本殿听来听去都觉得你像是在说别人呢?” 卞城王毕脸色微变,“你少胡搅蛮缠!又想往我身上泼什么脏水!勾结永生教是是你,可不是我!” “不错不错,连永生教都知道,还知道些什么?” 秦广王笑眯眯的看着他。 五官王听出了一些门道,站出来道:“秦老脏,你别乱卖关子,此番你跟着恶婆娘回来,究竟想做什么?” 秦广王手背负在后,慢腾腾走回位置上坐下。 眯眼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奉命把藏在咱们阴司里的那一两只臭老鼠给揪出去。” 五官王跟着青衣在人间厮混了许久,是知根知底晓得情况的,闻言目光不善的朝卞城王毕看了过去。 “臭老鼠?” 秦广王不紧不慢继续道:“当初我引黄河水,藏生死簿,这偌大阴司中人,并非全然不知。至少,小毕毕你是知道的不是?” 秦广王咯咯笑了一声,“毕竟,当初你还管我借过那第二本生死簿呢。” “胡说八道!本殿何曾……”卞城王毕话还没说完,就见秦广王摆了摆手。 “哎呦呦,那都不重要了!毕竟都过去了嘛,重要的是……”秦广王眼中的寒色骤然降临: “是你将轮回法印的碎片散布在了 人间。” 秦广王此话一出,其余阎王面色大惊。 “轮回法印?那东西不是在阿鼻殿内吗?!” 阿鼻殿除了青衣和烨颜无人敢进,是故到现在阴司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轮回法印已碎。 卞城王愕然的看着他,秦广王的笑容映在眼底,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心房。 “你胡说,我根本没……” “没有去过阿鼻殿吗?”秦广王拿出了一枚破碎的铜片来,“这枚残片是不久前在人间寻得的,但这上面却沾染有小毕毕你的血迹。” 他脸上笑容逐渐扩散,“小毕毕证据确凿就别狡辩了。” “你这就是污蔑!陛下!我要等青衣王陛下来为我主持公道!”卞城王毕慌张道。 “啧,真是死鬼嘴硬呢,就喜欢你这种负隅顽抗的小乖乖。” 秦广王唇角勾起,“不若,我将你与天界勾连的证据也拿出来好了?” “瑶池女仙与阴司第六殿主相恋,啧,真是一段佳话啊!” “只是可惜,你们相约在哪儿见面不好,非要选在极西云漠那地方。” “你要不要再猜猜,那瑶池女仙现在在什么地方?” 卞城王脸色一刹白到透明。 一道冰冷的女声在大殿幽幽响起。 “真没看出来啊,本座这阴司里还能出一个情种?!” 第524章 魔鬼本鬼 青衣红衣似血,从外走了进来。 一刹,整个孽镜台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卞城王毕呆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青衣目光冷冷落在他身上,勾起唇,“沃礁石下,冥海之地北,纵横两万里。枉死城中那么多女鬼都还不够你浪的,你要把爪子伸到天上鸟人那儿去?” “你口味,挺清奇的嘛?” “瑶池小仙女那身莲味儿,更合你胃口是不?” 青衣慢条斯理走到他跟前。 卞城王毕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急急为自己声辩:“青衣王陛下,你不能听信秦老脏的谗言啊,他是在污蔑微臣,微臣对阴司忠心耿耿,绝无……” 一只玉足勾起了他的下巴。 卞城王毕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抬起头,源自骨子里的恐惧,让他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那双冰冷无情的美目,撞入视野中。 “本座这双耳朵,偏还只听得进去,秦老脏的谗言了!” “陛下,卞城王毕或许是冤枉的也不一定,凡事都讲究证据。” 另外几殿阎王站出来,都不敢相信。 “秦广王背叛阴司在先,他的话,陛下不能轻信!” “没错,在没看到证据之前,就说卞城王毕勾结永生教散布轮回法印,私通天界,实在难以让鬼信服啊!” 五官王和楚江王在边上杵着没说话 。 甚至还默默退后了两步。 青衣放下玉足,笑吟吟的挑起眉梢。 “本座需要你们信服?” 众老鬼猛地一噎。 “你们这几只老鬼,又有几个是发自内心信服的呢?”青衣笑意不改,掌心忽然多出几枚珠子。 盘核桃似的顺溜的盘着。 几只老鬼见状,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吓得纷纷跪在地上。 满殿俱惊! 青衣手上拿着的赫然是他们的鬼王珠! 便是五官王和楚江王脸色都变得极为奇怪。 现任十殿阎王中,除了蠢老五是青衣亲自提拔上来的,其余几个老鬼都和秦广差不多的年岁。 蠢老五的鬼王珠一直在他自个儿身上,不过在人间作妖时被大帝爷给捏爆了,不过萧绝留了后手,没把这货搞死,又把鬼王珠给复苏还给了他。 除了秦广王是自个儿把鬼王珠送给了青衣。 剩下八只老鬼的鬼王珠,都上缴给了一个人——烨颜! 是故,当青衣把这几枚鬼王珠拿出来的时候。 老鬼们都被惊呆了! 他们的鬼王珠出现在了青衣手上,那岂非意味着……她找到了烨颜! 她大婚那日,阴司下面的鬼都老老实实在地下呆着,烨颜与她已经见面过的事儿,可是半点风声没往外漏呢。 老鬼们看着在她手里盘的麻溜转的鬼王珠,在看秦 老脏那贱人一脸笑容的凑过来,哪还能不明白! 这秦老脏干的那些事儿……是烨颜的意思! 他身后的人,是烨颜! 卞城王毕的脸色,在那一刻,明显起了些变化。 “你们这群小菜鸡啊……刚刚本殿都好心告诉你们了,我是‘奉命’而来,怎生就听不懂呢?” “青衣陛下您……您找到烨颜陛下了?” 众老鬼声音发颤。 “是呀!”青衣回答的极其愉悦。 老鬼们的心都揪紧了一个个懵在原地。 他们看着不远处摩手擦掌,时刻准备过来削人的那群冥府侍卫,被吓得迟钝的脑子终于开始活泛起来了! 他们就是一群猪啊! 这恶婆娘嫁给大帝爷,这么重要的事,烨颜那妹控又怎会不露面? 这兄妹俩怕是早就见面了! 青衣笑吟吟的看着他们,慢腾腾挑拣了一会儿,从数枚鬼王珠里挑拣出一枚来。 其余几老鬼见状松了口气,卞城王毕却是露出了紧张之色。 青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毕老鬼,你说,本座要是捏碎了这枚鬼王珠你会不会彻底灰飞烟灭呢?” “陛下,饶命啊!臣真的没有,真……” 卞城王毕话还没说完,青衣就当着他的面儿直接捏碎了鬼王珠。 那一刹,他脸色骤变。 面起凶相,浑身上下涌起无尽的黑 气,动手朝青衣杀去。 只是他的手才刚刚逼近青衣的眼眸,就被迫停了下来。 一股可怖的力量将他整个钉死,难以动弹,而他身上那些黑气竟是不受控制,反而变成了捆缚他的力量! “魔气!他身上怎么会有魔气!” “卞城王他竟也是魔!” “该死,这老鬼真是奸细不成!” 青衣轻蔑的看着他,“知道本座成了魔,你就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藏不住了才对。”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控制这些魔气!”卞城王毕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为什么?”青衣勾唇笑了起来,“看样子,阴池是放弃了你这枚棋子啊,不然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都没通知你呢?” 青衣眸光一刹凌冽如刀,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本座连她都能吞噬,更何况是你!” “啊——” 卞城王毕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在整个阴司,他的身体不断化为黑烟,尽数被青衣给吞噬掉。 “不——饶命!陛下饶命!我说,我把我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你——” “麻烦,待吃了你,本座自个儿慢慢看你的记忆便是!” 声音落下的刹那。 卞城王毕彻底从整个六界消失不见。 整个孽镜台一片死寂。 所有老鬼都骇然的看着青衣,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魔鬼! 这恶婆娘 现在真是魔鬼本鬼了! 以前只是油炸小鬼! 现在是直接省去油炸,说吃就吃! 青衣咂摸了一下嘴,扭头干呕了一下,“这死老鬼咋是大蒜味儿的?恶心死老娘了,呕!不成,老娘要去漱口!” 第六殿阎王就这么被吃了。 被吃了后还被嫌恶心,始作俑者就那么丧心病狂的走了去漱口了! 众老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动不敢动。 秦广王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诸位哥哥弟弟跪着做什么,起来像先前那样继续造啊?” 造? 再造就要造到恶婆娘的肚子里去了! “秦老脏……不是!大殿啊,你一定要我们美言几句啊!” “我们对青衣对烨颜陛下那是忠心耿耿,绝不敢有二心!” “话说……烨颜陛下他、他是要回来了吗?” 众老鬼心惊胆战的看着秦老脏。 秦广王笑意不改,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却没有半点温度。 “烨颜陛下原本是不打算回来了的,不过嘛……” 众老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秦广王脸上笑意越来越盛,一字一句道: “他离开阴司后,听说有不少不怕死的鬼欺负了他家妹子。” “你们知道的,烨颜陛下他就这一个妹子,那是心肝宝贝肉疙瘩。” “所以呀……” “你们觉得,他回来后会做什么呢?” 第525章 那小娘皮,怕了 烨颜回来后会做什么,几只老鬼不太敢想…… 阴司缔造者,究竟有多可怕,没人比他们更清楚。 那一位,是正儿八经这世间的第一只老鬼啊! 因为灵台真火的事他离开阴司,当时这些老鬼们都以为烨颜回不来了。有甚者,甚至以为烨颜早就死了也不一定。 都觉得萧绝不会放过这个‘背叛者’! 是故,那段岁月里,除秦广王的其余几殿才敢各种给青衣小鞋穿。 一开始并没自己露面,但他们手底下有的是小鬼,还怕没有马前卒? 否则,青衣那会儿虽小,菜弱如鸡,但好歹也是烨颜之妹,若不是背后有人撑腰,那些小鬼焉敢去找她麻烦? 到后面青衣靠着自己一步步成长。 黑白净业火, 天阙骨刀阔, 披荆斩棘,硬生生为自己淌出了一条血路。 那时,这些老鬼才逐渐坐不住了,一个个撕破嘴脸对青衣出手。 这个他们一直看不起的小女娃,以可怖之势,在迅速的崛起。 逐渐成长为一个不输其兄长的可怖存在! 就如那句话:凡不能将她摧毁的,只会让她更强大! 到后面,原本的第五殿在他们眼前陨落,这些老鬼一个个被打趴下,才叫他们清醒,臣服在了骷髅王座之下。 几只老鬼膝盖骨发软,气儿都有点不敢喘了。 他们过 去的那些罪状,那真是自个儿都细数不清,这烨颜回来要是翻旧账的话…… “大殿,救命啊!” “求求你看在这么多多年同僚之情,兄弟之谊,你救救我们!” “烨颜陛下回来,定会让我们生不如死!我情愿被打入阿鼻也不敢在他手下过一遭啊!” 秦广王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甩着袖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们呀,有时候真是蠢得可爱死了。” 死老鬼。 这时候还不忘损人! 在场的也就五官王和楚江王没太多怕的! 蠢老五是青衣提拔起来的。 楚江王……这老鬼却是当年几殿阎王中,鲜少一个没怎么对青衣为难的。 中庸之道,倒是保了他的狗命! 这会儿楚江王只想回去跪谢自家红红小媳妇儿,还是媳妇儿有先见之明啊!当年若不是他媳妇儿拦着,没准他也要犯这糊涂! 秦广王抠着自个儿的手指甲,漫不经心的说着: “具体该怎么补救,你们自己去想。” “反正烨颜陛下就这一个妹妹,这么多年,小陛下是怎么对你们,你们也清楚!” “她手段虽硬,但心肝到底还是软乎的。为了这阴司,忍了不晓得多少委屈。” “她登上骷髅王座时,我就曾提议过换血,让她把你们这几只老鬼弄死得了。换上像蠢小五那样,自 己的亲信。” “可是啊,她就是不肯,非得给你们重新作鬼的机会。” 几只老鬼听到这儿都在心里破口大骂秦广王,你个老脏,居然早就在算计我们! 可紧随而来的,又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愧。 几只老鬼面面相觑,眼神都有点复杂。 当年……竟是那般吗? “这个阴司啊,只要烨颜陛下与小陛下在,没了谁都能转。” 秦广王微笑道,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却不含半点温度:“可若没了阴司,似我们这些,只能在其余五界当一个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 “高床软枕睡久了,莫忘了,到底是谁给了咱们一个安身之所!” 几只老鬼灰溜溜的离开了孽镜台,秦广王这番话,在阴司响彻,传入了每只鬼的耳朵里。 楚江王也跑回自己的冥海之下,找自己的红红小媳妇儿,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就只有五官王还在孽镜台中留着。 “你可真是会替那恶婆娘笼络鬼心,这些话说出来,你也不嫌难为情?” “可我说的,都是事实,不是吗?”秦广王笑睨向他。 五官王一时语塞,撇了撇嘴。 秦广王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这段时日,你做的极好,没白费你跑到我孽镜台偷师这么多年!” 五官王脸上一红,一把打开他的手,“谁来偷师了! 你个秦老脏,我警告你别乱说话!” 说完,蠢蛋蛋心里就在一个劲儿的偷骂。 他明明隐藏的很好呀,这死老鬼是怎么察觉的! 秦广王笑睨了他一眼:“走了。” “还走?”五官王下意识抓住他的袖子,“你不留下了?” “烨颜陛下那边可还等着我呢。”秦广王笑容不改,“小五舍不得为兄了?” 五官王立马撒手,“滚滚滚!” 秦广王笑声爽朗的从孽镜台上消失,很快他的身影出现在黄泉边。 远远就见青衣蹲在水畔,咕噜咕噜使劲儿的漱着口。 余光扫见他出现,呸,把漱口水吐了,青衣慢腾腾站起身,“要跑路了?” “是呀,再不走,又被小陛下留下打白工可怎生是好!”秦广王抻了抻腰杆。 “过些天落寒会带人上人间,你自个儿联系他们。”青衣面无表情道。 秦广王眨了眨眼,“联系他们做什么?” 青衣嘲讽的看着他:“烨颜那牲口不是在再造阴司吗?手下就你这么个虾兵蟹将,够他指挥的?” 秦广王不由莞尔。 到底是小陛下呀,真是瞒不住。 “卞城王毕你也早就起疑了吧?” 青衣双手背负在后,懒洋洋道:“阴池对阴司一直格外关照,又有诸多关联,若说她没在里头安插眼线,谁信呢?” “不管是寻找 黄泉之精,还是那些散步人间的阴魂,都没少有人给永生教那边提供消息。” “原是想等着看看卞城王这蠢材还准备做什么,不过眼下我既已入魔,但没必要再留着此人。” 秦广王闻言幽幽叹了口气。 “若早知道,小陛下什么都猜到了的话,烨颜陛下也不用这般隐隐藏藏了。” “难道不是那家伙自个儿蠢?蠢了一次,还蠢第二次!”青衣翻了个白眼。 想到自己大婚醒来后,那厮就跑路了,便想将他吊起来锤一顿! 秦广王笑了笑,却没应这茬。 “黄泉之精,已找到了,不过恐怕得烦劳小陛下亲自去一趟,有些状况怕是得你出面才行。” 听到这话,青衣倒是有些诧异,“我去倒是理所应当,不过烨颜现在又在做什么?” “如小陛下所料,现在那边人手的确不够,月妖一直在帮着重造阴司,根本分身乏术。” “黄泉之精和轮回法印的碎片的消息却是一起涌现,两处都耽误不得,中间又恰逢淼淼小妖君出了事。”秦广王叹了口气。 微蹙了眉头,“状况频出,阴池那边是在给我们下绊子呢。” 青衣闻言不由嗤了起来。 “这不正好说明了一点吗?” 青衣勾起唇,“阴池那小娘皮,怕了!” “我们正一点点,揪住她的死穴呢!” 第526章 为何以永生为名 秦老脏走了。 青衣没有送行,也没告别,反正还会再见。 有些话,她并没有去追问,譬如为何要再造阴司? 又为何要找齐轮回法印。 在吞噬卞城王毕之后,那些事便已经全清楚了。 那老鬼的记忆现在全在她的脑子里。 当年。 阴池竟是被烨颜给封印在了轮回法印中,而打碎那法印的却是月妖! 在阴池逃走之后,月妖昏迷,再到烨颜出现。 中间的那个空隙,却是卞城王偷偷将破碎掉的轮回法印给捡了起来,那蠢材本是想将轮回法印给炼化掉,奈何自身没那个实力。 事后又怕东窗事发,便将轮回法印给丢弃在了人间。 奈何这蠢材当初是随手乱丢,轮回法印本就有灵性,岂会老实在原地等着人来寻。 时间一久,自是谁也不知道它们散布在了人间什么地方。 阴池之所以找上卞城王毕,将他也拉入魔,也是为了寻找轮回法印。 不过靠着这家伙,永生教倒是找到了不少。 只是,得亏那些年烨颜都藏匿在永生教中,那法印兜兜转转还是到了他手上。 而永生教乃至阴池一直在寻找的,最后一块法印,却是一直没有消息。 那是轮回法印的钥孔,也是钥匙! 而卞城王毕脑中对那块残缺的法印却没有一点 记忆。 那才是最关键的! 或许,只有恢复记忆后的月妖才知道,那块残缺的法印在何处。 不过,有一点,青衣却觉得奇怪。 在卞城王的记忆中,他就像一个旁观者。 目睹了月妖是怎么破碎轮回法印,阴池是怎么破牢而出的。 可当初,卞城王毕为何会跑到阿鼻里去,以他的本事,是绝不可能进出的了阿鼻才对! 并且…… 从他那个视角来看,怎么瞧怎么像是故意有人利用月妖将阴池给放出来…… 青衣忖思着回到冥府。 她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阴池才是幕后黑水,永生教的主脑教主。 可若是,那小娘皮也是个棋子呢? 当年是有人故意放她出来,故意引起六界纷争! 若真有这样一个人,那他会是谁? 青衣脑中浮现出一张面孔。 ……难道是……帝峥? 但似乎又有哪里说不通。 青衣带着蒙多他们回到冥府,一路上都在低头琢磨,蒙多他们在寝殿的大院里立着,眼看着自家王后抻着小腰,不断在院子里走圈圈。 “王后这是想什么呢?” “司臣小老弟,你晓得不哇?” 蒙多说着,顺手从司臣怀里掏走了一条小鱼干。 司臣眼一瞪,哟喂你这家伙才有意思哦,说话就说话, 还动手偷饭吃! “不晓得,不清楚,不知道,你滚开!”司臣捂紧小鱼干,就跑边上去,一副谁敢抢他饭,他要拼命的架势! 蒙多等人见状,一脸无语。 至于护食成这样吗?咋和一小畜生似的。 萧绝从外进来时,就见自家小媳妇儿,低着头,一副大学问大学者,锁眉转圈的样儿。 他有些忍俊不禁,蒙多等人正要行礼,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退下。 正在边上嚼鱼干的司臣,被蒙多揪住衣领,直接给拎了出去。 青衣正埋头转悠着,冷不丁撞到一堵墙上。 一抬头就见着自家男人那玩味的俊脸。 “想什么呢?”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青衣左右看了眼,发现人都跑光了,她刚刚想事情太入神,愣是没注意到萧绝过来了。 “有一会儿了。” 萧绝上前抱住她,下颌在她头顶刮了刮,一声喟叹:“想死我了。” 青衣将他推开了点,翻了个白眼,“掉糖罐子里了?现在说这些话你说的是真不害臊。” “不喜欢?那看来为夫以后还得高冷点。”萧绝作势就要板起脸来。 青衣在他腰上拧了一把,“还敢死傲娇,会说你就多说点,哼!一天夸我一百次都不嫌多!我受得起!” 小样儿。 萧绝刮了刮她的鼻 头。 青衣往他身上一蹦,直接挂树老姿势。 萧绝抱着她颠了颠,嗯了一声,“似乎重点了,不错,看来吃的饭都没浪费。” 青衣瞪向他:“屁话!我哪有重!我永远都是苗条青春美少女!” “是是是,美少女今天抄书抄完了吗?” 一说起这事儿,青衣就头痛了。 “哎呦呦,我这个胳膊,我这老腰,又开始痛了。啊,娇花受不得风吹雨打,嘤嘤嘤……” 萧绝抱着她回到房内,听到她那几声嘤嘤嘤就想笑的很。 做到位置上,青衣一边撒娇一边假哭,余光瞥到不远处桌上。自个儿去阴司前鸡爪子爬的那半张纸还明明白白的搁上面呢,她偷偷动了动小指头,一阵风就把那纸张吹到地上去,业火一烧,立马毁尸灭迹。 要让萧绝看到她那鸡爪子字儿,估摸着不止抄书,还要加一行练字儿! 大帝爷眼都不瞎,哪能看不到她那点小动作。 但又宠溺她的紧,只能装作没瞧着。 “劳逸结合也很重要,以后抽出一个时辰抄书,剩下的时间你便自个儿玩去。总成了吧?”他轻声一叹。 青衣收住嘤嘤嘤,试探道:“半个时辰?” 萧绝不说话了,瞅她的眼神有点危险。 青衣嘴角一撇,嘟哝道:“那就一个时辰嘛,反 正我也写不了几行字儿……” 唉。 萧绝无奈的叹了口气。 真是让她这小媳妇儿读书,难度好比让凡人徒步上青天。 青衣实在是不想继续这个熬人的话题,就此打住吧,咱们讲点正事儿! 青衣赶紧把话题拉开,说起今儿阴司的事情。 萧绝细细听着,在她说到卞城王的记忆时,眸光幽幽一动。 “阿绝,你说,若阴池背后真还有人的话,此人会是谁?”青衣眯眼道:“细想想,当年阴池作乱六界,天界龟缩不出,才使局面越发恶化。” “帝峥那臭小子的实力应该不逊于你多少才对,可他当年却什么都没做吧,若然当初你真陨落在了那场大战中,天界黄雀在后,当是最大的受益者!” “帝峥在当年那件事中,应该也扮演了某种角色。但若说他想称霸六界,他还没那么大的胃口。”萧绝摇了摇头。 他和帝峥之间过往关系虽不算亲密。但有些事情,却比旁人清楚。 六界初开的时候,那小子是有机会去当那个霸主的。 只不过,帝峥自个儿放弃了。 当初既有那个机会,有何必之后多此一举。 “这段时日,我倒是在想另一件事。” “嗯?”青衣疑惑的看着他。 “永生教之名,是何意?为何,偏偏以永生为名?” 第527章 就没见过这么帅的女人 这话倒是让青衣愣住了。 永生? 凡人眼中的永生或许就是问鼎证道,飞升成仙。 可即便是仙族神族,都是有大限之数的。 萧绝曾说过,万物生灵各有其命数。 神族、仙族、鬼族乃至妖族,也不过就是比人族多些寿数,多些神通罢了。 便是远古诸神,不还是有陨落的那一天。 永生教的目的,便是长生不死吗? 横看竖看,阴池那小娘皮也不像是个这么有追求的货啊! 可结合卞城王毕的记忆来看,永生教背后另有魁首的话,或许那人的追求,便是永生也没准儿了…… 并非一统六界,而是永生不死。 不过目前这一些,都还只是青衣与萧绝的猜测。 “管他什么阴谋诡计,反正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纸老虎。” 青衣撇嘴道,“他们只敢躲在暗处使那些下贱招数,本身就是惧怕被咱们给揪住。” “我现在已成了魔,便要让阴池那小娘皮连魔都没得做!” 青衣握紧小拳头,一副跃跃欲试,那架势,仿佛时刻准备大干一场! 萧绝把她两只小爪子给握住,“回人间!端了她的老巢!” “那是必须的!不过嘛,走之前我得先去见见几个人。”青衣美目微眯了起来。 萧 绝思绪一转,便猜到她说的是谁。 “正好,他们也想见你一面呢。” 青衣说的,乃是云州他们。 当年阴池大战中死去的冥府将士,而今他们还活着,但悉数成了魔。 冥府之后,隗云山上。 云州等人虽都被切断了与阴池之间的联系,神智也都恢复了正常,可却一直不肯回到冥府。 即便冥府众将并不在乎他们成了魔,可他们自己接受不了自己,尤其是被阴池操控的那些年,他们手上或多或少都染了无辜者的鲜血。 隗云山上乃是一处刀山磨盘刑场,他们在此受刑,终日于刀山上行走,碾转磨盘,以此来偿还自己过去犯下的罪。 青衣和萧绝站在冥界上看,看着下方赤膊受刑的几人。 “你也真是狠得下心啊,这隗云山上的刀尖刺的都是神魂,在此受完刑,神魂都要被戳成千疮百孔了。” 青衣睨向自家男人,眉梢一挑:“你就不晓得包庇两字儿咋写?” “我若是包庇了他们,那那些因他们无辜枉死的人,又当如何呢?”萧绝摇了摇头,笑睨向她: “你那般喜欢司臣,不也给他披上了红袍为枷锁。没事儿就毒打虐待他,不就是为了让他早点还清自己犯下的罪。” “屁! 那是他欠揍!” 青衣翻了个白眼,坚决不承认自己虐待司臣的真实原由。 没再搭理自家男人,青衣从上空信步走下去。 萧绝却没跟上。 云州几人扛着巨大的石磨,未曾有一刻停歇,每走一步,刀尖都刺破他们的骨肉神魂。 蚀骨剧痛没有一刻停止过,可他们赎罪的信念却没有半点停歇,甚至连喊痛都唯有过。 每次疼痛痉挛后,便咬着牙迈出下一步。 “就你们这推磨连骡子都比不上的速度,几时才能偿还清自个儿造下孽啊?” 戏谑的女声忽然想起,云州几人抬起头,看到了信步而来的青衣。 她伸出玉足在刀尖上点了点,人分明是立在刀尖上的,但却有一层无形之力,将她与刀刃隔开着。 云州几人在看到她眉心处的魔纹时,脸色顿变,随即又想到了什么。 拖着磨盘,纷纷跪拜了下去。 “拜见王后!” 青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轻嗤道:“你们在阴池手底下这么多年,应该知道她与本座的渊源,这一跪,不憋屈吗?” 云州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在青衣脸上打量了一圈。 “我等相信,能让王上倾心,能让众兄弟信服的女子,绝非阴池同类。” 青衣听完, 不由朝头顶看了眼。 果不其然看到了自家男人那得意的小眼神。 啧。 你冥府的狗子们都是明白人,行了吧! 青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明明只隔着一条冥河罢了,怎么她阴司里那些老鬼小鬼一天天的这么不叫人省心? “你说你们在这儿刀尖上跳舞,扛磨学驴有个什么用?死去那些个倒霉蛋就能复生?” 被刺激到的恶婆娘说话又开始扎人了。 云州等人愧疚的低下头。 青衣缓缓抬起右手,黑色的魔气在她指尖缭绕,那一瞬,云州等人的身体都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一个个纷纷悬浮在了半空中。 “王后,你……” 青衣偏头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之前在阴司对付卞城王的时候,她就尝试过操控魔气,虽不甚娴熟,但还是做到了。 一如她所想的那般,现在她有了和阴池一样的能力。 青衣勾起唇,迎上云州他们骇然的视线。 “还有那么多冥府的兄弟仍在阴池的手下,你们还有心思在这儿学驴拉磨,老娘都替你们脸红!” “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玩赎罪,真想赎罪,那就拿出实际行动!” “别让那些兄弟再被阴池利用,阻拦他们作恶,将他们从魔窟里救出来才是正 经的!” 青衣手一挥,血色在云州等人身上交织。 一件件红袍出现在他们身上。 “待你们身上的血色洗尽之时,便是你们赎完自身罪过之日。” 青衣睥睨的看着他们:“现在都把身板给本座打直了!上人间,找阴池,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喏!” 青衣眉梢一挑,给了他们一个狂拽酷炫吊炸天的背影,施施然的飞回自家男人的身边。 玉手背负在后,一片方外高人之姿。 只有大帝爷看得到,她这会儿的小表情多么鸡贼多么得意。 余光一瞥,就见云州等人崇拜又激动的看着自家小媳妇儿。 真是…… 她在招揽迷弟这一方面简直不是一般的有水准! 蒙多几人屁颠颠的成了她的跟屁虫,现在又多了云州这几个。 “我帅吧!”青衣挑着眉头小声问道,唇角的笑掩不住臭屁的心。 大帝爷重重点了点头,握住她的小手低声道:“这么帅气的女人,生平头一次见。” “啧,会说话。” “真想让以后孩儿也看看他们母亲多么英姿飒爽。” 青衣听到这话,红着脸白了他一眼。 一天天的就想着孩儿孩儿,以后喂奶洗尿片全丢给你,我看你这糟老头子当不当得起这奶爸! 第528章 恶女天团,出击! 冥府阴司难记年月。 再回人间时已是六月天。 青衣和萧绝回到摄政王府,此番除了他俩,云州等人也跟着一起上来了。 王府内,一时间多了这么多人,倒是热闹的紧。 此次回人间,主要还是为了黄泉之精。 烨颜已用万象寻踪盘,找到了那家伙,但具体的状况有点复杂还须得青衣亲自去一趟。 因此她和萧绝也不能在王都中逗留过久。 萧绝带着灵风先去了书房,青衣则先回了院子在自己的软塌上瘫了起来。 桃香和淡雪一瞅见她,那就和几百年没见着娘的奶娃似的,便要往上扑。 还没扑上来,恶婆娘的脚就抬起来了。 桃香立马改道,转头抱住边上的肥猫。 淡雪这一转面,便差点与一人撞到了一起。 云州怔了一下,道了声抱歉,往后撤了小步。 “我撞的你,你道歉做什么。”淡雪开口道。 云州有些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又站回来,又道了句,“抱歉。” 淡雪看着他禁不住噗哧一笑,小声咕哝了一句:“呆子。” 云州身边的几兄弟眼神顿时暧昧了起来,他在和淡雪之间溜达了一圈,云州浑身绷成了铁板,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这几人才老实了,然后很快把眼招子挪到了桃香身上。 哇,这个小丫头…… “看什么看!小姑奶奶可没淡雪那么温柔!臭老爷们眼珠子再敢乱动,我戳瞎你们!” 桃香抱着喵大爷直接一声吼。 几个冥府老爷们立马慌张挪开眼,妈哟,不愧是王后身边的带出来的。 太辣了! 喵大爷享受着小桃香的按摩,看着那一群几万年没摸过女人小手的糙老爷们,投去鄙夷的眼神。 就你们这几个浑身臭汗的糙壮丁,也敢肖想它家小桃香? 欠恶婆娘的毒打! 青衣眼看那边淡雪和云州居然聊上了,眉梢也忍不住抖了两下。目光落回桃香身上,就有点恨铁不成钢了。 你瞅瞅人家淡雪,再看看你? 一天到晚除了炸鱼干挼猫,还会干点撒? 连个男人都找不到,送上门的男人,你还一狼锤敲跑。 憨……憨批啊…… 这是准备一直赖在她身边当个老姑娘?青衣脸上写满了嫌弃,养不起啊,这死丫头吃那么多…… 得赶紧给找个男人,把这死丫头给泼出去才行! 早知道当初就不揍淼淼了,让那小长虫把桃香这死丫头给收了也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说起这,青衣倒是想起一人来。 “本座上次走的太急,那小菜鸡现在是什么状况?” “公主殿下你是说慕熙?”桃 香回道: “慕永昌那厮已经失心疯了,户部侍郎的位置也令换了人坐,太子殿下令人查办了慕家,结果那厮竟还和杜党那边有勾结,已经被下令抄家了。” “慕永昌被下了狱,不过慕家其他人,太子殿下还是看在您的面子上都给放出来。 我和淡雪把慕熙他们安置在清风巷那边的一处子里,不过这些天答答小郡主和子衿小狐狸老是过来串门子,倒是有好些天没过去瞧着了。” 青衣想到什么,目光幽幽一动,“她那弟弟和后母也搁一堆住着呢?” 桃香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把肥猫往地上一丢,眼巴巴跑到青衣身边,绕着衣角道: “公主,这次是我自作主张这么办的!” “那小菜鸡真的是……我就没见过这么……心地善良的菜鸡。” 桃香话语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原本慕永昌倒台了,慕熙成功脱离了这渣爹的把控,摆脱了嫁给别人做妾做填房的悲催命运。 桃香和淡雪本只是想救她一个人,七日楼那边搞的风生水起,李氏现在在王都贵妇圈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一号人物。 替慕熙安置个去处,以后在帮着找个好人家,也不是没可能的。 结果这小菜鸡心不够狠,手也不够毒。 她那戏精后母和吸 血庶弟,在天牢外给她来了一段寻死觅活的戏码,她那恻隐之心便动了。 哭唧唧求着淡雪和桃香能不能让她把后母与庶弟也带去清风巷那边去住。 “所以你便同意了?想让现实给她点毒打,让她清醒过来?” 桃香点了点头。 青衣却嗤了声,一拍她的脑门:“装什么装,你这豆渣小脑袋,想得出这算计?” 淡雪这会儿也不敢和云州眉来眼去了,老老实实走过来,低着头道:“是奴婢想的,我就是看不过那慕熙懦弱的性子。” “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会知错能改,她那性子,她老是这般没有防人之心,别说两句话好话,耳根子便软了。” “纵使公主你能救她第一次,也难救第二次。” “倒不如让她自个儿去体会,吃点苦头,便明白了。” 青衣笑吟吟的看着淡雪,“若是这苦头过了,小菜鸡黑化成吃人鸟了怎么办?” 淡雪眨了眨眼,“是涅槃成凤,还是黑化成吃人鸟,看的是一个人的本心,这是公主以前讲过的道理。” “公主当初既肯出手帮她,那说明这小菜鸡身上本心定是善良的。” 淡雪一脸笃定道。 青衣看着她,莫名生出一种老怀安慰感。 唉,她身边可算是有个机灵鬼了。 青衣抬 头看向云州,“小子,眼光不错嘛。”一来就勾搭上她身边最机灵的小丫头。 云州慌的赶紧摇头,一对上淡雪投过去的视线后,又触电似把头给撇开。 “走吧,趁这会儿得空,去那清风巷瞧瞧。”青衣起身道,阴司讲因果。 那慕熙曾种下善因,理当结出善果才对。 这事儿青衣当初既插手,就没道理中途撒手不管了。 “你们清醒后还没来过人间,就一道跟上,顺便了解下局势,别丢了我和我男人的脸面。”青衣说完,让云州几人也跟上。 抓起肥猫往肩膀上一丢,刚出府门口,就见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打马车上走下来两个灵动少女。 青衣一瞅着那二位,就不禁挑眉。 这弄撒嘞? 怎么她一回人间这些捣蛋鬼就都跑来了! “青衣姐姐!” “皇姐!” 赫连答答和苏子衿手拉手跑到她跟前。 青衣直接抬手,在这两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前,阻止了她们开口。 “敢说废话就打脸。” “麻溜跟上,带你们看戏去。” 两只小麻雀捂着嘴,不明所以的就被重新塞回的马车上。 这一车五个女人外间一只肥猫。 云州几个老爷们看着,表情都有点怪怪的。 这种恶女天团,集结出击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第529章 看戏天团 西城清风巷,乃是青衣名下的一处田产。 她嫁人时,楚子钰可没少给她置办嫁妆,摄政王府也是家大业大的,不过这些红尘俗物,两口子都不太上心。 若叫外人知道,现在摄政王府管家的是王妃身边的两丫头,不晓得多少人要惊掉下巴。 清风巷,南山居。 虽只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小院子,但在这地段也是价值不菲了,且造景雅致,又挨着淮河,一般的人家还是住不起的。 眼下六月间,该是桃杏红粉纷飞的时节。 然这院子外却是枯枝烂叶,堆的到处都是,隐约还能见着一些瓜子皮。 人还没走近,便能听到里面的吵嚷声。 “你这贱皮子,你既有长公主那条门路为何不去,让你给你弟弟寻个差事你也不肯!” “差事你说你要不着,那钱你总得要些来吧!你是要我和你弟弟喝西北风去不成!” “就是你这丧门星,害得你爹下了大狱!你还有脸哭!” 恶毒的打骂声响作不绝,各种粗言秽语,辱骂的叫个难听。 一个穿着绸缎衣裳的妇人手拿着笤帚,生的本是娇媚模样,却盖不住那一脸凶煞。 “李姨娘,你住手!你别打了!”云雀抱着慕熙,试 图阻止李姨娘殴打自家小姐。 可她手才刚伸出去两下,边上一二流子般的男人就一把过来,拽住她的发髻将她直接拖走。 “云雀!慕淇你住手!” 慕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眼看着慕淇那厮将云雀衣服都撕开了。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夺过李姨娘手中的笤帚,将对方狠狠推开。 “哎哟,你这小贱蹄子,你要翻天了!”李姨娘被推到在地,立刻破口大骂起来。 慕熙拿着笤帚就朝慕淇抽打了过去。 她发起疯来闭着眼一通乱抽,那慕淇本就是个酒囊饭袋,被她追着一通抽打也没了再轻薄云雀的心思,发起狠来,一脚揣在慕熙的肚子上。 “唔——” 慕熙被他一脚踹出老远,云雀捂着衣服哭着爬到她的身边。 “小姐,你没事吧小姐……” 慕淇一脸煞气,他脸上好几处都被笤帚给刮破了皮,眼里泛起凶光,冲过去就是一巴掌扇在慕熙的脸上。 “你个贱人居然敢打我!” 他抡起拳头作势还要打,李姨娘却扑过来,拉住他的胳膊。 “打不得打不得!你这蠢材,要打她也不能打脸啊!这脸要是打坏了,还怎么卖个好价钱!” 慕淇听到这话,方 才不甘心的松手,狠狠把慕熙给推到地上。 慕熙痛的眼泪止不住往外涌,刚刚李姨娘的话更是让她浑身泛寒,“你要卖了我?!” “不卖了你留在你这赔钱货干嘛!” 李姨娘上前就使劲儿拧她的手臂,云雀想要阻拦又被扇了几巴掌,打的嘴角都流血了。 “你们两个小贱蹄子,让你们去要官你们不要,要钱也不肯拉那脸!还指望着老娘养你们不成!” 云雀捂着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你们没良心!明明就是我和小姐到处去接着浆洗的活,替人刺绣,小姐眼睛都要熬坏了。 你和淇少爷什么都不做,还在外面与人乱赌!要不是我和小姐,你们两个早就饿死街头了!你们恩将仇报!” “哟呵,你这小贱蹄子还敢顶嘴!” 李姨娘作势又要去打她。 “娘!这丫头你就先别打了,打坏了,儿子我还怎么玩啊!”慕淇一把将他老娘拉住,一脸贱笑道: “先把慕熙这贱人给卖到青楼去,换点银子,至于云雀,先让我玩上一段时间,再说,咱们俩也的要人伺候不是,这丫头手脚还是麻利的。” 慕熙浑身如坠冰窖,红唇都已咬破。 说不出是心 寒还是愤怒,气的不断颤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云雀面如死灰,怨恨无比的看着这对母子: “你们不怕长公主找你们麻烦吗!” “呵,这会儿倒想起那公主了?我呸!”李姨娘,吐了一口唾沫,“她要还记得你们,早就派人给送钱来了!这都几个月了,她有派一个人过来看过你们吗?” “像你们这种下等货色,还指望着人长公主牵挂着?” “再说,要不是她,慕家怎么会垮!她那种刁蛮悍妇,迟早也是要被休了的命!” 慕熙拳头握的死紧,听到这儿再也忍不住了,拔下头上的发簪,猛地站了起来,锋利的发簪,差一点划破李姨娘的脸。 李姨娘脸上凶光大作,冲过去就要夺她的簪子。 慕熙猛地把簪子对准自己的咽喉。 凄声厉道:“你敢上前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许是她此刻的样子太过狠绝,李姨娘母子都被震住了,云雀吓得赶紧抱住慕熙的腿:“小姐!小姐你千万别干傻事啊!” 只是片刻,李姨娘又冷笑起来。 “好啊!你刺啊!刺死了自个儿,老娘倒省的麻烦了!你死了,老娘就把云雀给卖青楼去!” 慕熙目呲 欲裂的瞪着她,“当初我就不该救你!淡雪姑娘说得对,是我妇人之仁,瞎了眼才救了你们这两只白眼狼!” “你们会有报应的!我化为厉鬼,也定会来找你们索命!” “化为厉鬼?就你这窝囊废,死了做鬼也是被人踩在头顶的命!”李姨娘呸了一声,半点惧怕都没有,反还大笑着嘲讽起来。 慕熙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你会后悔的!” 她冷冷说完,举起簪子狠狠朝自己的脖子刺去。 一刹而起的狠色,吓到了所有人。 “小姐不要啊——” 云雀失声叫道。 预想中,鲜血四溅的可怖一幕并没出现。 一枚石子横空飞来,重重打在慕熙的手上,簪子戗的一声落地,飞出老远。 慵懒的女声在他们头顶飘起。 “活着的时候不来找本座,你是准备死后到我这儿叫屈吗?小菜鸡?” 慕熙身子一震,错愕的抬起头,就见一群人排排坐在屋顶上,手上拿着瓜子水果,以绝佳的看戏姿态,占据着绝佳的看戏位置。 青衣勾起唇,“打脸要趁早,报仇要趁热,别什么事儿都扯到死后去做,有胆子去死,怎么没胆子在活着的时候为自己抗争呢?” 第530章 小菜鸡崛起了 屋顶上,恶女天团排排坐。 云州等人以略显羞涩的姿势站在后方,充当打手与背景板。 青衣大剌剌的坐在正中,那姿态……若再配上一根烟杆子,那简直就是大爷中的大爷,祖宗! 两行清泪从慕熙眼角滑落,她傻愣愣的看着青衣,整个人宛如呆住了一般。 还是边上的云雀率先回过神来,惊喜大叫道: “公主!是公主殿下!” “什么?!”李姨娘母子吓得脸色大变,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吓得抖成了鹌鹑。 青衣懒洋洋起身,足尖一点,整个人就出穿花蝴蝶一般跃了起来,轻飘飘的跳下屋顶,翩然落在地上,连一点多余的声响都没有。 慕熙看着她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心里憋着的那股子气和劲儿全在这一刻给泄了。 可慕熙又清楚的知道,这迎面走来的长公主,并非自己过去那位挚友,而是个不折不扣的老鬼。 但不知道怎么了。 在看到青衣的那一刻,她这心就安了下来。 就像是无根浮萍一下子瞅见了靠山。 “瞧瞧这小脸蛋,哭成花猫儿之后也是很丑的嘛。”青衣走到慕熙跟前,勾起她的下巴,撇嘴道: “哭起来都这么丑,死了岂不更丑?老老实实活着吧,阴司不收丑鬼。” “长公主……”慕熙憋着嘴,一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其余几女紧跟着从 屋顶上跳下来。 赫连答答和苏子衿首当其冲,冲过来,对着李姨娘母子,一人就是一脚。 “我呸!刚刚看戏那会儿我就想把这老婊砸吊起来打了!” “能不能把这个恶心玩意儿,塞回他老娘肚子里,这种男人生出来,是毒害这美丽人世间的吗?!” 两个小丫头最是义愤填膺,看戏那会儿,手指头就已经捏得咯咯作响了。 桃香和淡雪进屋直接给青衣搬了把椅子出来,恶婆娘懒洋洋的坐了上去,打着哈欠,慢慢欣赏着暴打毒妇后娘、妈宝渣男。 云州有些生硬的从自己的芥子袋里,掏出炉子,茶具,水囊来。 淡雪从他手里接过,见他那没见识的模样,又忍不住啐了句呆子。 云州这几个老爷们,早年是光棍老糙汉,之后又当了近万年的魔,哪懂得什么享受? 那都是吃煞气喝冷风的铁血真汉子。 一开始淡雪把这一堆瓶瓶罐罐塞给他,让他带着的时候,云州还纳闷?这是做什么呢? 这会儿见着淡雪在那儿烹茶,吹散了茶雾,试着水温,将茶俸给自家王后时,云州几人才晓得自个儿乡巴佬了。 啧啧,瞧瞧那个享受的样子。 还时不时指点江山。 “会不会打?打人哪有不打脸的?” “哎呀,脚长着干嘛的,踹啊!” 青衣王陛下一面喝着茶,一面指导着,脸上满是 嫌弃,大有恨铁不成钢,跃跃欲试准备亲自动手去锤上两拳头的架势。 云州等人有点懵。 他们不是来看戏伸张正义的吗? 为何现在会有一种……恃强凌弱,在欺负人的即视感? 云州吞了口唾沫,不,这一定是他们的错觉! 青衣半盏茶喝完了,把茶碗一搁,重新站起来。 走过去,拖住赫连答答和苏子衿两丫头往后一拽,“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打个人都这么费劲儿。” 两丫头一脸悻悻的站在边上。 那李姨娘母子已被揍的不成人形,躺在地上哀嚎不断,苦苦求饶。 慕熙和云雀主仆两人相拥站着,看着这二人,眼里满是畅快。 青衣偏头看过去,懒洋洋问道:“可解恨了?” 慕熙抿了抿唇,方才点了下头。 “既有犹豫,那便是不够解恨。”青衣漫不经心开口道:“现在本座将这两人的生死交到你手上,怎么处置,你说了算。” 慕熙怔了一下。 那李姨娘母子闻言,连滚带爬的冲到她脚边,抱着她的脚踝,哭喊着:“熙儿,姨娘我错了,求求你饶我们母子一命吧……” “姐姐!我是你亲弟弟啊!求求你放过我吧!” “以后我和娘一定改过自新,我戒赌!我再也不赌了!” “没错没错,以后这家里的苦活脏活全都我来做,以后换我来伺候你……求求你, 放过我们吧……” “我们不想死啊……” “云雀,云雀我错了,你劝劝大姐,你求求她,让她放过我好不好!” 李姨娘母子痛哭流涕,那一声声哀泣似发自内心。 慕熙紧咬着唇没有说话,云雀在边上也紧紧咬着牙关,眼中除了恨意,还有那么点似心软的复杂情绪。 青衣懒洋洋的回到位置上,把玩着自个儿的指甲,也不吭声。 同样的机会,给出第二次。 如果还做出同样的选择,那就真的是受苦受虐也活该了。 半晌过去后。 “我不杀你们。”慕熙开口道。 李姨娘母子满脸惊喜,刚要开口,就听慕熙继续道:“但你们别高兴的太早!” 慕熙深吸一口气,对云雀道:“云儿,去把纸笔还有帐本拿来。” 云雀闻言赶紧小跑进屋,拿了笔墨纸砚和帐本出来。 青衣听到‘帐本’两字时,眉梢一挑,眼中露出几分笑意。 慕熙快速在纸上书写了什么,不待墨干,丢搁在李姨娘母子跟前,让他们自己瞧: “从今日起,你们就从这儿滚出去。” “以后是死是活,与我和云雀再无瓜葛!” “这几个月以来我和云雀养着你们,替慕淇偿还赌债,边上的帐本是这段时日来家中的每一笔开销。” 慕熙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这张纸上是我写的欠条,这是你和慕淇欠 我们的! 签字画押,然后有多远滚多远! 我不管你们是去给人当长工,还是码头搬货,每月初一,务必将钱还一部分回来!” “你们若是要跑路不还钱也成,反正此事有长公主作证,我直接报官,送你们去大牢与父亲团聚!” 许是第一次这般强硬的说话,慕熙声音还有些发颤,可眼神却是出奇的坚定。 李姨娘母子震惊的看着她,似没想到当初那个任他们摆布的懦弱小菜鸡,竟能这般狠! “不!你不能将我们扫地出门!你凭什么!” “没错,这宅子又不是你的!” 慕熙看着这母子俩顷刻间又变回凶恶的样子,心里只剩下厌恶。她咬紧牙关,下意识的看向青衣。 对方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眼里却带着笑意。 明明是个杀人不眨眼,凶神恶煞的女魔头,不知为何,慕熙此刻再看她,却不觉得害怕了。 真正的恶人,从不会说自己多么恶毒。 就如李姨娘母子,纵使给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哪怕饶了他们性命,他们依旧觉得这是应该的。 而向他们讨债,他们反还觉得是你在得寸进尺! 慕熙心里忽生出一股子用起来,冷冷看向李姨娘母子,开口道:“要么签字画押!要么死!你们自己选!” 青衣看着慕熙,缓缓勾起唇。 很好嘛,小菜鸡,终于也学会硬气了! 第531章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很多时候,一味地忍让,反而助长他人之恶。 欺软怕硬者甚多,奸诈狡猾者不少。 被恶人利用的善良,不叫善良,叫愚蠢。 守善除恶,得先真正壮大自己的内心。 不畏惧恶,不被恶所欺瞒,才能真正的站起来。 李姨娘母子签字画押后,便被轰出了宅子。 慕熙立在原地,身子还有些发颤,像是激动过后,后劲儿上头了一般,人还有些脱力。 她深吸了两口气,走到了青衣身边,盈盈跪下。 “谢谢长公主救命之恩。” “不叫女鬼了?”青衣戏谑的看着她。 慕熙脸上有些讪讪,却没有再似以前那般,畏惧于她的目光,抬头迎着青衣的视线道:“你虽然不是人,但却比人好多了。我相信,你也不会害真正的楚青衣。” 这话说的吧。 总感觉有那么点子像在骂人呢。 青衣眉梢挑了挑。 桃香在边上噗哧一笑,“咱们公主凶是凶了点,可从来没害过人!你那好姐妹现在在阴司里享福呢,连相公都找好了,就你个傻姑娘,老把咱公主当坏人看!” 青衣朝桃香一睨,“老娘很凶?” “不不不!”小桃香立马摇头:“温柔!贼温柔!” 青衣一敲她的脑门,这小丫头胆儿是越来越肥了。 慕熙见状,身子越发松弛了下来。目光落在青衣身上,除了感激外 ,隐隐还有几分崇拜。 在遇到青衣前,她想都不敢想。 原来女子也能活得这般恣意这般潇洒! 原来女子,并不一定非得屈居人下! 也不一定非得仰仗着男人的鼻息过活! 热闹看完了,再逗留也没什么意思。 青衣看了眼淡雪,后者心领神会,上前将慕熙搀扶了起来,拿出一袋碎银塞在她手上。 “长公主……”慕熙见状就想推辞。 青衣却开口道:“不会白给你钱,只是借你的,还有这宅子,也只是暂时让你们主仆住着,租金什么的,一分都不会少算!” 慕熙诧异的看着她,青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依旧那般高傲,背负着手起身走到她跟前,说道: “女子孤身在这世间生活,本就不易。拿这点碎银,去做点小本买卖,为自己谋个营生。” “记着,一味地懦弱无济于事。不是每一次在你遇到难关时,都会有人出来拔刀相助。” “以后的路怎么走,怎么活,选择的权利在你自个儿手上。” “活着,本身就是件让人羡慕的事!” “好好活,活出个人样儿!” 青衣说完之后,咂摸了一下嘴皮子,自个儿先打了个哆嗦。 这种人生导师的事儿,果然不适合她来做,油腻的让鬼起鸡皮疙瘩。她一眼瞪向慕熙,重新拔高音量,变回平日那欠揍的腔调 : “反正你这小菜鸡以后要再敢被这些猫猫狗狗骑在脑门上拉屎撒尿,老娘第一个削死你!” “管它上门找麻烦的是什么货色,咱就一个字:干!” 她说完之后,自觉这话才叫帅气。 傲娇的扬起小下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就往外走,手指对着后方自个儿的一群跟班儿一勾:“摆驾回府!” 桃香几女见状都禁不住想笑。 他们的公主殿下呀……刀子嘴豆腐心又开始了! 这朵阴司里,铁与血长出来的娇花,有着最坚硬的盔甲,却又有着一颗异常柔软的内心。 像是春风化雨,慢慢浸染着她身边的每一个人。 温柔?这两个字或许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只要在她身边呆着,潜移默化中,你便会不自觉的被她所影响,所吸引。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她是强大的,如黑暗中的那一缕光。 会吸引着你,追随着她的脚步;会激发你内心的渴望,变得像她一样那般强大。 那般明媚与耀眼! 慕熙看着青衣等人离开的背影,在原地杵立了许久,像是呆住了一般。直到云雀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姐,人都已经走光了。” 慕熙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意,“云雀,我忽然知道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了!” “嗯?”云雀诧异的看着 她。 “我要变得像她一样!”慕熙握紧小拳头,脸上慢慢都是激动与向往,“不不不,变成她那样我应该是做不到的,可是……是她让我知道,原来女子,也可以活出那般样子!” “她明明是鬼,却比任何人,都活的更像是人!” 云雀闻言点了点头:“小姐说的极是,可是小姐,以后咱们要靠什么营生啊?”小丫头说着叹了口气,看眼这宅子。 “我觉得那一位说要收租这事儿,也不像是开玩笑的。” 小菜鸡激动澎湃将要崛起的内心,一下被拉回了现实。 主仆两看着那袋碎银子,有些愁眉苦脸了起来。 “不然……咱们弄个风筝铺吧?” “我风筝扎的还是挺好看的……” 云雀听到这话,小脸忍不住皱巴起来了。 风筝……这可行吗? …… 恶女天团出征回到王府,青衣第一件事,就是让桃香淡雪赶紧去厨房,盯着王不行那厮赶紧把肘子给她烧出来。 在冥府那几天,一想起那味儿,她馋的口水都能把宫殿给淹没了。 “皇姐,你和姐夫这次回来应该会呆上一段时日再走吧。”小脑残一脸鸡贼的凑到青衣跟前来。 “你想干嘛?”青衣睨向她。 苏子衿一脸娇羞扭捏样,看的青衣想踹她两脚。 “我和睁眼瞎定在下月初九那天成亲。” 青衣啧啧 啧了两声,哎哟喂,难怪她今儿瞅着这小妮子一脸荡漾呢,敢情是她那蠢小弟终于出击了啊! “不错嘛,看样子我很快就要有小侄儿了。”青衣盯着她的肚子,一脸姨母笑,把小脑残闹了个大红脸。 气氛正好呢,却有人受不得这委屈,羡慕的哭了起来。 “你哭个撒?”青衣睨向赫连答答,见她撅着小嘴,满脸委屈。 赫连答答抿着唇,咕哝道:“青衣姐姐,我觉得秋雨他……最近怪怪的,我怀疑他不爱我了!” 青衣眉梢一挑,这小丫头是察觉到秋雨精分的事儿了? 青衣端起茶杯呷了一口,保持着淡定道:“怎样才叫爱你?天天抱着你左一句心肝,又一句宝贝,怼着你一天亲八百遍才叫爱啊?!” 赫连答答一脸奇怪的盯着她:“你和萧绝大哥不就是一天天这样的吗?” “老娘和他哪有这么油腻!”青衣坚决不认,被赫连答答那眼神给盯得有些不自在,即刻把话题岔开道:“说吧,他又怎么着你了?” 一天天的,才当完人生导师,又要当情感导师,她哪来的这闲工夫! 青衣包了一口茶在嘴里,正准备吞,就听答答小郡主悲愤的一声吼:“明明是他主动勾引我睡他的!关键时刻,他却跑路了!你说他是不是耍我!” “噗——” 青衣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第532章 养娃实在太烦人了 青衣脑壳有点大。 这是什么狗屎剧情。 她回人间是来当老妈子的吗? 一口茶喷完之后,恶婆娘故态复萌,变回狠心泼辣角色,直接把两个准备在王府蹭饭的丫头给齐齐踹走。 打哪儿来滚哪儿去! 削完两丫头,她就挼着肥猫去后院找秋雨了。 不用想……勾引赫连答答的肯定是楚子翎。 关键时刻,悬崖勒马的铁定是秋雨! 呵,这两人现在共用一个身体,玩的是溜啊! “恶婆娘,这两棒槌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吧。”肥猫舔着爪子道: “以后这赫连答答要真和秋雨成亲,那她到底算是秋雨的媳妇儿还是楚子翎的媳妇儿啊?” 青衣黑着脸,撇了撇嘴:“一女二夫多好啊,今天这个睡腻味了,明天再换另一个。” “呵,真这般好,你咋不这么搞?烛黑水那长虫,铁定洗白白等着你临幸。” “老娘有那胆子……不是!老娘是那种不正经的鬼吗!”恶婆娘一脸义正言辞: “再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就算要给老白脸戴绿帽,也不能杀熟啊!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肥猫一言难尽的看着她,再度替黑水儿感到悲哀。 真的是太熟了啊…… 熟到只能做朋友,就算说黑水儿喜欢她, 这个在感情上一根筋的恶婆娘也不会相信。 玩笑归玩笑,可真要让赫连答答一女侍二夫,这事儿青衣还是做不出来。 紫霄那老棒槌就这一个心肝肉疙瘩,那老家伙为了她和萧绝的事儿尽心竭力,现在大限也到了,指不定哪天就嗝屁了。 赫连答答是他唯一的女儿,萧绝也答应,带她渡劫完后便收她为义女。 她从姐姐一瞬拔高成了老母亲,哪能干让自个儿女儿陷入狗血三角恋这种事儿! 到了后院。 还没走进去呢,那精分般的对话就已传了出来。 “楚子翎,以后你再敢对答答动手,我一定杀了你!” “啧啧啧,无胆小侍卫。本王可是在帮你,明明爱的要死,偏要克制,你又不是不娶她,早睡晚睡不都一样?” “你闭嘴!你到底知不知道名节对一个女孩儿多重要,你那是侮辱答答!如果有一天她知道……” “她迟早会知道,再说,她也不吃亏啊。”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 青衣站在远处,看着那大型精分自我打脸现场,眯着眼,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猫大爷看着,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瞅瞅,我说的没错吧。这两人这样下去真不行,迟早要把自个儿给打死!” 青衣看了一会儿 ,抽身离开,没有再过去。 肥猫瞅着她的脸上,也不晓得说什么才好。 别看青衣一天到晚除了吃喝拉撒睡,对什么都不上心。但她只是不喜欢说,许多事儿都闷在心里琢磨着呢。 但秋雨精分这事儿,真难办。 …… 午膳青衣是和萧绝一起用的,饭后回了房。 青衣和他两人躺在院里的软塌上,肥猫在不远处的地上趴着晒太阳。 倒是许久没这般闲适过了。 这一刻,那些纷纷扰扰仿佛都被隔了出去。 “可是出了什么事儿?”萧绝替她揉着眉心,午间用膳的时候,他就瞧出青衣有些心不在焉。 平时能吃八盘的肘子,今儿居然才吃了五盘,简直不符合她的水准。 青衣睁开眼:“你说紫霄那棒槌要是知道自个儿女儿在和两个男人谈恋爱,会不会气的直接嗝屁?” 大帝爷认真想了下这个问题。 大概是会的…… “告诉他吧。”萧绝沉眸道。 青衣闻言立马撑着身子坐直了,一脸敬佩看着他:“紫霄待你如手足,你待紫霄如衣服!这么想他死的吗?” 大帝爷翻了个白眼。 “纸包不住火,迟早他会知道。”萧绝把她拉回自己怀里,安抚般道: “与其让他最后一个知道,气的半死。不如快 刀斩乱麻,趁早把这事儿给了了。对他、对秋雨、对赫连答答都好。” 青衣却也知道是这么个理。 “那便攒个局吧,趁着咱们还能在王都再呆两天,尽快把这事情给平了。”青衣叹了口气,后面要去找那黄泉之精,怕是没精力再收拾这些。 说完,她仰头一倒,生无可恋般的几声长叹。 萧绝笑睨着她,“叹气可是要长皱纹的,到时候有的你哭的。” 青衣瘪着嘴,往他腿上一滚,“老白脸,咱们还是别要孩子了,太不省心了!烦人!” 一听这话,大帝爷就有点不乐意了。 将她一把抱起就开始哄。 “不烦不烦,以后孩子为夫来教养,你只负责貌美如花就成。”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青衣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 一天到晚就想骗着她生娃。 话还没骂完,她就被打横抱了起来,萧绝笑睨着她,径直往房里走。 恶婆娘咬牙切齿:“你又要开始了是不是!” 大帝爷一脸义正言辞,“午膳没吃饱,需要再吃点。” 至于是谁被拆了骨头一般吃掉,一切尽在不言中。 …… 猫大爷晒着太阳,睡的四仰八叉,留着憨口水在梦里与小鱼干奋战着,猛地被一些奇怪的声音给吓醒。 当场就表演 了一个猛虎落泪。 “呜呜……狗男女……” “大白天啊!还给老子塞狗饭!” “老子找小桃香去了!” …… 天界。 西王母的事儿才刚刚平歇下去。 新起的一桩事儿,便又闹得沸沸扬扬。 紫霄上神与霜神和离了! 情理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 紫霄这些年拈花惹草的形象已深入人心,霜神要是踹了他,另觅佳婿,谁也不会奇怪。 但偏偏这次和离是紫霄这个老棒槌提出来的! 一时间,紫霄的口碑在天界那是烂到了极点。 负心渣男死叛徒种种责骂扑面而来,喷的他是连自己的神宫都不敢出去。 平时那些最喜欢听他讲故事的小仙娥瞅着他,都要绕道走不说,明里暗里还要喷上他两句。 老棒槌心酸呐…… 早知道他就真的去勾搭几个小妹子了,明明连小手都没摸到过,却要背个风流种的名头! 正难受着,一股恶寒忽然袭上背脊。 紫霄脸色一凝,这种有人在背后算计他的不祥之感,是怎么肥事?! 一只纸鸢忽然飞入神宫中,停在紫霄眼前,展开变幻成了一行字: 下凡,请你吃饭。 紫霄嘴角一抽,难怪他会有不祥的预感。 吃饭? 不会又是那恶女娃亲自下厨,整一桌老鳖汤吧? 第533章 两口子不安好心啊 翌日。 青衣起了个大早。 连萧绝都被她给震惊了。 真是破天荒了! 他家小媳妇儿居然不赖床了! 青衣起来后在干嘛? 下池塘捉鳖啊!几只小王八被她抓在手里,兴冲冲的就去了厨房。 大帝爷听到这消息,衣袍褶子都没来得及抖平整,就赶紧往后厨那边赶。 “你几个意思?”青衣被他从后厨给扛出来时,手里还攥着杀猪刀。 她想着今儿要给紫霄老儿来个灵魂暴击,心里过意不去。 这才大早上舍弃了最爱的大床,亲自下池塘捉鳖,准备来个十全大补老鳖宴,给那老棒槌压压惊先。 结果还没开始杀鳖呢。 这老王八就冲进来了! “咋滴,你和你池塘里那几只小王八还培养出感情了?逮两只下锅,你还心疼?” 大帝爷可没有那种相煎何太急的好心肠。 他就是单纯的不想和紫霄一起赴死。 但这话,大帝爷敢说吗? “女子远庖厨!做饭这种事交给男人,你去前厅玩猫去!” 手里的杀猪刀被萧绝一把夺走,青衣狐疑的盯着他,“女子远庖厨?你确定这话是这么说的?我咋觉得你在欺负我没文化?” “夫人若不信,为夫替你把书翻出来?” 青衣嘴一撇,立马扭头走人。 “嘁,不就是嫌弃 老娘做饭难吃嘛,老娘还不稀得给你做呢!” 眼看自家小媳妇儿终于放弃了,萧绝长吁一口气,把杀猪刀往灵风手里一丢。 灵风接过后,低着头忍不住偷笑。 王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王后提鳖下厨房。 “好笑吗?下次老鳖汤换你喝?”萧绝冷冷睨向他。 灵风打了个激灵,赶紧摇头! “别!王上!卑职虚不受补,喝不得喝不得!” 开玩笑,他还不想那么早归西呢! 教训完灵风之后,萧绝自己都觉得好笑。 这世间能让他害怕的东西真没几样,可他这小媳妇儿熬的那一手‘好汤’…… 哇,真是想想,他都头皮发麻。 还好那小麻烦对制毒没兴趣,否则,这六界苍生都能被她给毒死! …… 青衣一脸不爽的去了前厅,进门就见秋雨傻大个儿似的杵那儿,一副不知风雨欲来的蠢样儿。 “公主,今儿是有什么客人要来吗?” 秋雨有点懵,今早桃香和淡雪过来帮着他捯饬,硬生生给他捯饬的人模狗样,差一点就从糙汉变成了小白脸。 还莫名其妙的让他穿了件软甲在里头,说是青衣给的护身法宝。 这一早上,秋雨都是云里雾里,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儿。 桃香和淡雪时不时瞅过来那眼神,让他浑身发 毛,总有一种自个儿马上要大祸临头的预感。 青衣瞅了他几眼,忽然发问,“你现在应该挺抗造的吧?” 没事儿疯起来就自个儿打自个儿,抗打击能力应该很强才对。 “大……大概吧……”他回答的有点心虚,眼神下意识的往猫大爷身上瞥,试图获得点提示。 肥猫舔着爪子,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大帝爷悻悻进门,俊脸含笑,哪有先前在后厨时的狼狈? 青衣瞅着他那样儿,挑眉一声酸:“不是要做饭吗?这么快就好了?” 萧绝咳了一声,“君子远庖厨。” 青衣白了他一眼,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秋雨几分疑惑的看着他们二位,心里越发忐忑,这阵仗,是要弄啥嘞? 一盘盘美味佳肴被端上桌。 王府的下人都被屏退到了院外。 秋雨看着那一盘盘不断冒热气的荤腥大菜,越发纳闷,这究竟是要等谁? 青衣抬头看了眼天色,“该到了吧?” “时辰差不多了。” 两人话说完还没多久。 一个懒洋洋的身影凭空出现在门口,盯着那一桌子美味佳肴直吞口水:“居然是真的请客吃饭啊!你们两口子今天抽哪门子邪疯啊!” 来的正是紫霄,老棒槌盯着那一桌子佳肴,脸上写满了难以 置信。 秋雨在看到紫霄出现的刹那,整个人就僵成了铁板。 紫霄满脸怀疑的刚要跨进门,结果抬头就看到一脸傻样的秋雨,立马脸就臭了! “这臭小子怎么也在!”他脸色一变,转身就要走人,“就知道你们两口子不安好心!” 秋雨那一脸尴尬啊,没等他冲上前,大帝爷身影瞬移到了门口,堵住了紫霄的去路,长臂一伸,耷在了他的肩膀上。 “来都来了,用了饭再走。” 这热情的哟,紫霄汗毛都竖起来了。 尤其是大帝爷还慈眉善目的冲他微笑,亲热的问道:“紫霄王弟,连这个薄面也不肯赏吗?” 紫霄老棒槌浑身汗毛直竖。 天爷哟! 王兄你是没吃药吗? 他几乎是被萧绝给硬生生推到了饭桌上,刚站定,边上恶婆娘手一伸,一巴掌拍他肩膀上,把他给摁到了位置上。 紫霄盯着这一桌子美味佳肴,愣是提不起半点胃口。 还不如给他一桌王八宴呢! 这一盘盘菜,他瞅着都像是被下了毒! 这是要他死吗?!他这么仁义,这两口子居然还想害他! “紫霄小老弟呀……”恶婆娘温温柔柔一声唤,紫霄听的膝盖骨都软了,就想给她跪下: “使不得,使不得!恶女……不,王嫂!您有撒吩咐尽 管开口,小弟我一定尽心竭力,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说完,他立马转向萧绝:“王兄,你们要干哈你们直说成不,小弟胆小啊,扛不住吓!你们就给个痛快吧!” 青衣嘴一撇,她和萧绝瞅着有那么吓人吗? 明明他们这会儿前所未有的温柔好伐? “紧张个撒,来,先吃点菜压压惊。” “啥?这就开始压惊了?一会儿还有更硬的不成?”紫霄真是逃命的心都有了。 他作甚要下来赴宴,这两口子找他何曾有好事儿过?! 青衣那一筷子一筷子菜往他碗里夹,热情的仿佛是要给他喂毒。 眼瞅着紫霄那一脸怀疑,宁死不屈的德行是塞不进去一口饭了,青衣把筷子一丢,也没耐心了。 行吧,这会儿你不吃,一会儿吃不下了可别怪老娘。 大帝爷手指头一勾,门嘭的一声给关上。 紫霄吓得一激灵,已做好‘大吃一惊’的准备。 就听边上的王后好嫂嫂开口道:“其实也没撒大事儿,就是攒个局,让你与你未来女婿好好见个面。” “呸!谁承认他是我女婿了!老子打死也不把女儿嫁给他!” 紫霄指着秋雨就是一阵喷,刚喷完,他猛地察觉到什么,鼻孔一阵收缩。 “等等……这屋子里怎么有两股不同的魔气?” 第534章 老夫有点上头 紫霄今儿是真被这两口子的热情给吓到了。 人都是云里雾里发懵的,这会儿稍坐定了,才发现屋子里有两股截然不同的魔气。 他鼻子嗅着嗅着凑到青衣跟前,眼看着青衣目露凶光,巴掌扬起来了,他立马起身后退。 饿狗寻屎一般在屋子里一个劲儿的乱嗅。 青衣瞅着他那傻缺样儿,忽然觉得今儿要是能把这棒槌给气死也算是造福苍生。 就这么个傻缺还当上神,占着茅坑不拉屎,让给年轻人去当吧! 紫霄嗅着嗅着,在一人跟前停下。 从对方胸口一路朝上,最终王八瞧绿豆般,对眼了。 秋雨心里慌的一匹,脸上还不得不保持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紫霄上神……” “你闭嘴!”紫霄瞪大眼一声吼,出手叫个干脆利落,一掌直接拍到了秋雨的心口,“魔!你个臭小子居然入魔了!” 这一掌下去,要不是有青衣提前给的护身甲衣在,没准儿秋雨真要给拍的直接离开这美好人世间。 饶是如此,秋雨此刻也不好受。 他胸口处气血翻腾,强行将那口涌在喉头的血给咽了回去。 “上神息怒,晚辈绝非有意欺瞒。” 秋雨直接半跪在地,满脸自责的请罪。 “你放屁!难怪老子最近入不了你的梦!你个畜生啊!你入魔了你还勾搭我女儿!” 紫霄气的那是须发倒竖,对着秋雨就是一阵毒打。 青衣在后面瞅着,眉头都一跳跳的,妈哟,紫霄这老棒槌动真格的了! “老白脸,你给那护身灵甲行不行啊,可别秋雨真被他给打死了……”青衣小声和自家男人咬耳朵。 “死估计死不了,残不残,不好说……”大帝爷低头道。 青衣狠狠瞪向他,脸上带着控诉:你丫也太狠了吧!好歹秋雨也是我最宠爱的小狗子好伐! “换位思考,若我是紫霄,谁要是敢拐跑我的女儿,我早就动手让他魂飞魄散。”萧绝握住她的小手,低声道:“现在紫霄还没下杀手,已是够忍得了。” 青衣听完,看他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变态。 不是…… 你们这些老爷们咋回事? 女儿嫁人不是迟早的事儿吗?赶紧非得一辈子搁你们身边当老姑娘? 什么毛病! 想是这么想,但秋雨挨这一顿揍,还真没什么好说的…… 没办法,谁叫他拐了人家的心肝肉疙瘩。 偏偏… … 这会儿他的情况还异常的复杂。 入魔不入魔都不打紧了,青衣这个女魔头已把紫霄的心里承受能力给锻造出来了。 关键是……秋雨现在不单单只是秋雨啊! 青衣正担心着,异变忽起。 秋雨一直默默忍受着紫霄的毒打,那叫个毫无怨言。 紫霄撒了一肚子鬼火,打到后面也收了力,都准备罢手了。结果趴在地上的秋雨忽然暴起,冲着紫霄的老脸就是一拳轰了过去。 “这小侍卫忍你,本王可不会忍!” 这声怒吼一出来,青衣就是一声:“哦豁……” 刚刚那顿打全都白挨了! 紫霄下凡用的乃是人身,这拳打鼻子上,立马两管鼻血飙了出来。 他啊的一声惨叫,捂着鼻子后退。 那叫个怒发冲冠! “你个畜生,你居然还敢还手!” 紫霄气的哦,嘴唇都在抖。 他眼看着对面‘秋雨’的脸上抽筋儿似的一阵变幻,神情从凶神恶煞一下变得委屈巴巴,“上神前辈!不是我!我没打您!” “你放屁!你当老子瞎啊!我锤死你个胎神娃娃!” 紫霄鲁起袖子,冲过去又要削他。 秋雨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紫霄见他一副 乖乖引颈受戮的样子,不免又收了几分力度。 谁曾想他刚收力,对面那小子就狞笑了起来,对着他的肚子狠踹了一脚。 啊…… 紫霄一个王八倒地的姿势摔在地上,被二度揍的怀疑人生,愣是半天没有爬起来。 秋雨现在简直就是大型精分现场,论起巴掌又开始往自个儿脸上扇。 “你这个蠢侍卫,本王是在帮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是狗吗?!” “谁要你帮,你给我滚回去!再出来我和你同归于尽!” 紫霄撑臂坐起身,看着对面表演‘疯起来自己都打’的秋雨,嘴唇颤了颤,脸色变得无比诡异。 好一会儿,他才转过头,看向青衣和大帝爷。 “有酒吗?来两口,我要压压惊。” 青衣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后悔了吧,刚刚让你吃两口菜先垫垫,你不信。 眼色一使,桃香和淡雪两丫头立马过去,把收到惊吓的紫霄老大爷给搀到饭桌上。 大帝爷亲自为其倒酒。 紫霄抖着手,闷了一大口。 “再、再来点。” 青衣撇着嘴,干脆把饭碗给拿过来,倒了满碗递给他。 紫霄又是一口灌下去,打了个酒嗝。 颤着手指着 对面还在倾情自扇巴掌的秋雨,道:“让他先消停会儿,老夫这会儿有点上头,让他到边上安静凉快会儿…… “听到没有!滚边上呆着去!” 恶婆娘一声吼,精分少年立马老实了,拖着鼻青脸肿的残躯蹲到墙角去画圈圈。 紫霄这会儿看秋雨的眼神宛如是在看一头孽畜。 他控制不住脸部肌肉的颤抖,深吸一口气道:“那小子……是入魔后疯了,还是身体里多了个什么玩意?” “不打紧不打紧,就是他身体里多了个‘人’,刚刚打你的是另一个臭小子。”恶婆娘温柔的抚慰着紫霄那颗脆弱的老心肝。 老棒槌眼神往她脸上一挪,你说这话,你良心痛不痛?! 恶婆娘是莫得良心的,不过瞅着这老棒槌如此可怜,也有点不落忍。 “要不我再把秋雨叫过来,让你锤两下?” 紫霄嘴角抽了抽,指着角落里画圈圈的秋雨,深吸了一口气,“臭小子,你过来!老子有话要问你!” 秋雨眼巴巴的站起来,一脸愧疚的走上前。 紫霄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问道:“前些天那个把老子乖女儿骗床、上去的,是你还是你体内那个孽畜?!” 第535章 他是个好父亲 紫霄老棒槌这话问的…… 恶婆娘都差点害羞了呢! “什么?你竟干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她瞪向秋雨,仿佛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猫爷鄙视的小眼神飘青衣身上去,哟喂,你这不知情装的似模似样的嘛。 秋雨满脸羞愧,面对紫霄的诘问,他紧咬着牙关,却没将楚子翎招供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面朝紫霄跪下:“晚辈喜欢答答,想娶她为妻,自然也有过……有过轻薄之心,上神前辈要责罚,晚辈绝无怨言啊!” 在他体内,楚子翎忽然沉默了下去,好一会儿才发出一声嗤笑。 “小侍卫,你这是替本王掩过?” 秋雨没有搭理他。 青衣盯着秋雨,忍不住摇头,这个憨憨啊…… 紫霄眼里气的血丝直冒,那胳膊抖得,仿佛随时都能拍案而起,一巴掌削死秋雨。 “如此说来!是你对我乖女儿欲行不轨?!你体内那孽畜反倒在最后拉的你悬崖勒马了?!” 嗯? 好大一口黑锅砸在秋雨脑门上。 他咬了咬牙齿,闷声道:“他与我灵魂相融,已为一体,谁做的有何区别。” 他话才说完,脸上又开始抽筋似的抖抖。 紫霄还没发难,就见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脸上露出标志性的面具假笑,神色轻慢,显然是楚子翎挣脱了出来。 “上神老 头,诱惑你女儿的是本王,这小侍卫可没那么大本事。你可莫要往他脸上贴金!” 话刚说完,秋雨表情又是一变,噗通声跪下,变回他自个儿:“上神前辈,千错万错都是晚辈的错!” “你错个屁!你喜欢那赫连答答,在一起有什么问题?” “楚子翎你闭嘴,滚回角落里呆着,少出来捣乱!” 秋雨不断跪下又站立,站立又跪下。 那表情丰富多彩的宛如戏台上的变脸一般。 紫霄嘴角扯了扯,只觉头大如抖,拿过旁边的酒壶对嘴直接闷了一大口,指着秋雨,那是说话的声儿都在颤。 “让他停下…蹦、蹦跶的老子头晕……” 眼看紫霄那口气都要喘不上来了,青衣给秋雨使了个眼色,你个憨憨还不个人拱到墙边边上去反省? 真想把你老丈人给气死啊? 那什么大限将至,可别就是今日! 青衣可担不起这荣光…… 紫霄捯饬了半天,可算把这口气给捯饬过来了。 他盯着秋雨,那表情就差没把‘憨批胎神瓜娃子’诸如此类的脏话,全给写脸上。 一口酒一口酒的往下闷,喝着喝着,眼角都红了。 “我那乖女儿咋就这么命苦哦……老子我真想弄死你个龟儿……”紫霄指着秋雨就是骂啊。 秋雨满脸自责,低着头不敢吭声。 青衣和萧绝 在旁边,也不好在这时候说什么。 两口子倒是难得表现出了心虚之色,没辙啊……这回真是理亏,对不起紫霄。 屋内冗长沉静,紫霄一口酒一口酒喝着,抄起筷子夹菜,狼吞虎咽的往自个儿嘴里塞。 青衣晓得这老棒槌是心里难受,想锤秋雨吧,又怕下手收不住真把这小子锤死了,让自己女儿难过。 不锤吧,他自个儿心里又憋屈。 青衣真怕他这吃法,没憋屈死,先把自个儿给噎死。 一桌子菜尽数入了紫霄的肚,他歇了筷,脸色依旧难看,深吸了几口气道:“入魔这事我也不说了,反正有你这恶女娃在,定不会让他真成了孽障。” “但与他在体内共生的另一个小子,必须把那小子给弄出来。” 紫霄沉着脸,“否则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即便以后我乖女儿恨我也罢,到时候便是死,我也要拉上这臭小子一起上路!” 这反应倒是一点没让两口子意外。 萧绝在旁道:“我来想办法。” 紫霄红着眼看向他。 萧绝幽幽叹了口气,“答答也算是我的女儿,不会让她受委屈。” 两行猫尿从紫霄眼里滚落下来,他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硕大个脑门就往萧绝怀里靠: “王兄啊,我和我乖女儿咋就那么命苦啊……” 这哭的哟…… 萧绝浑身 僵成了铁板,强忍着将他一脚踹开的冲动。 对面自己小媳妇儿还频频给他使眼色,您老就牺牲下色相,安慰下您这小老弟呗~ 萧绝嘴角抽了抽,手臂僵硬的在紫霄背上拍了拍,声音中强忍着恶心:“嗯……不哭……王兄……罩着你……” 紫霄哭完了之后,两口子应他的要求出去了,屋内就剩下他和秋雨。 紫霄把鼻子一擤,走了过去,眼神足够凶恶。 动手揪住秋雨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跪着干嘛!给老夫起来站直了!” 秋雨老老实实的站好。 紫霄盯着他,恨铁不成钢的狠扇了一下他的脑门:“瞧你这怂样!真不知道我那乖女儿究竟看上你哪点!” 秋雨抿了抿唇,闷声道:“答答她……心地善良。” 紫霄愣了一下,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会儿,愣是被这回答给气笑了。 “敢情我乖女儿是在济贫啊!” 紫霄说完见他还低着头,拔高音量一声吼:“把头抬起来,低着头装什么怂瓜蛋蛋!” 秋雨立马将头给抬起来,直面紫霄的审视。 那双眼里有惭愧有自责有尊敬,唯独没有怯懦。 紫霄看着,心里稍定了口气,沉眸道:“小子,我是不喜欢你,不止是因为你入魔或是你身体里还有另一个臭小子。” 紫霄抬头看向他,“ 即便不是你,换做是世间任何一个臭小子,哪怕是如我北阴王兄那般优秀的。我都不会喜欢,大抵做父亲的都是如此。” “可我女儿喜欢你,我纵使再不喜欢,也没辙。” “你若真是喜欢答答,那就从这一刻起,抬头挺胸像个真正的男人那样去战斗!战胜你体内的魔,战胜另一个臭小子,即便是面对我,你也不能低头示弱!” “一个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不配叫男人!” 紫霄厉声说完,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他一掌拍到秋雨心口。 触不及防下,秋雨喷出一口血来。 紧随着,紫霄却塞了一物到他嘴里,似是一枚圆珠,秋雨脸色大变,想将珠子吐出来,紫霄却一拍他的咽喉,他下意识的咕噜,珠子便落肚。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语的力量在秋雨体内疯狂撺掇。 而紫霄的气息却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得虚弱。 他刚刚喂给秋雨的竟是自己的金丹! “上神前辈……”秋雨满心颤抖的看着他。 紫霄摇了摇头,“少说废话,我时日无多,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小子,别让我死不瞑目。” 他说完之后,身影便消失在了屋内。 屋外间,萧绝和青衣感受到了什么,两人齐齐叹了口气。 “紫霄……是个好父亲。” 第536章 找王后分配对象 诸神亦有黄昏。 紫霄大限将至,避不得,逃不掉,无疑给人心头染上了几分伤感。 萧绝既许诺了要将秋雨和楚子翎给分离开,便不会食言而肥。 “此番去找黄泉之精,把秋雨也带上吧。” 青衣点了点头,握紧他的手,试图安慰他。 但现在说什么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萧绝笑了笑,轻声道:“我去送紫霄一程。” “去吧。” 她点了点头,老爷们在一起往往能更敞开心扉一些,总不能真叫紫霄那老棒槌快死了还糟心吧。 “你不进去看看秋雨那小子?”肥猫诧异的问道。 “让他自己先好好消化冷静下吧。”青衣摇了摇头,那小子现在怕是也不好受,安慰人她是一点也不擅长,没必要去班门弄斧。 “到底什么法子可以将两个人的魂魄给分开呢?”青衣抿忖思着,就连萧绝当初束手无策,青衣实在是想不出更多的了。 且秋雨和楚子翎这情况,本就复杂,他们两个算是真真意义上第一个靠着自身意志,斩断与阴池之间联系的,且能完完全全操控那魔气。 云州等人一直跟在青衣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似想说什么。 “云州你有 话何不对公主直说呢。” 云州看着青衣,淡雪却看着他,直截了当就开了口。 云州顿时尴尬,几分为难的看了眼淡雪,这姑娘行事风格还真是够直接的,简直让人措手不及啊。 “你要说什么?”青衣扭头看向他。 云州与身边几位兄弟对视了一眼,沉默了片刻,抱拳道:“王后,卑职方才是在想,秋雨兄弟现在的情况,或许有一人能有法子。” “谁?!”青衣美目一眯。 “永生教中有一人,对魂魄就有研究。王后应该见过永生教所制造出的那些邪物,此人将各种魂魄拼凑重组在一起,制作出魂晶,想以此来创造出一种新的生命。” 青衣自然晓得,永生教炼制出的那些邪物体内都有一种魂晶,当初的穆容淳成了旱魃,还有那些用各种魂体东拼西凑而成的邪物,这些都历历在目。 “那人是什么来头?” “卑职与那人也没见过几次面,永生教中人便是在婆娑海内,大多也不会以真面目示人,只是听人唤过他的名字,似叫苍术……” 正在一边嚼这小鱼干的肥猫身子猛地僵住,闪电般的一大坨袭至云州眼前,爪子死死扣紧在他胸膛 的衣服上。 “苍术?!你说苍术?!那个畜生不是已经死了吗?!” 云州未料到肥猫会这般激动,面露错愕。 青衣却是想到了什么,上前逮住它的后颈皮将它揪了下来。 捡起地上的小鱼干,塞它嘴里。 “还这么不淡定,你这些年修行也是修到狗肚子里了。” 小鱼干塞嘴,肥猫多余的话讲不出来,对上青衣深沉的目光后,它炸开的毛慢慢收了回去。 “继续讲。”青衣这才看向云州。 云州点了点头,继续道:“卑职想着他既有办法将各种魂魄残躯重组在一起,想来秋雨兄弟这种情况,他应该也有法子分离才是。” “只不过此人大多数时候都呆在婆娑海下不露面,且他在永生教中地位特殊,一般人见不到他。” 青衣看了眼肥猫,将它塞到桃香的怀里。 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巫族在永生教中,是个什么情况?” “大多都在婆娑海的海底墓呆着,这几千年来都鲜少露面,只有那位左户法,会与他们直接联系。” 又是那个左户法…… 青衣沉眸不语,思量着,“那阴池呢?她是永生教教主?” “是。”云州点了点头。 青 衣闻言却嗤笑了起来,“什么时候一个左户法比教主还要来的神秘了?你们就没觉得奇怪过?” 云州几人面露悻悻,“当初我们也没想那么多……” 准确说是,没得想。 那几千年里他们的神智都在阴池的把控下,只会听她的命令行事,哪有脑子想这些。 青衣倒没再继续扎他们的心,一把抓住肥猫的棒槌尾巴,就拖着它回了自己的院子。 桃香瞧着忍不住嘟囔道:“公主不会又要欺负肥猫猫吧。” 淡雪看着她,忍不住道:“一口一个肥猫猫,你的肥猫猫身体里可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 桃香眨了眨眼,偏头道:“那又怎样,我还是它的饲主,它还是要管我要小鱼干呀。” 说完,她扭头就走了。 淡雪见状问道: “你又干嘛去?” “肥猫猫每次被公主欺负了都会哭的,我去给它多炸一点小鱼干哄哄它。” 淡雪瞧着她一蹦一跳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憨憨啊…… 你这到底是养了一只猫,还是养了个小男人呢? 淡雪摇了摇头,朝外走了几步,忽然停下,回头看云州还傻愣在原地,不由开口道:“还不跟过来。” “ 嗯……呃?”云州一脸错愕与紧张,“淡、淡雪姑娘有何吩咐吗?” “我要修炼,你来教教我。”淡雪一脸平静道。 云州吞了口唾沫,眼睛止不住狂眨巴,“我……为什么是我?” 淡雪微微勾起唇,脸上难得露出几分娇蛮的笑,“你不是想追我吗?我给你机会啊,呆子。” 说完她头也不回就走了。 云州一时似被幸福给击晕,杵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 “哎哟,呆子你还不去!” “呆子发什么呆,媳妇儿都要跑了!” 他后方的兄弟一阵起哄,使劲儿把云州往外拱。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们,八字还没一撇呢……”云州红着脸说完,深吸一口气,迈开大长腿就追着淡雪而去,“淡雪姑娘我来了,我、我一定好好教你——” 后方,一群老爷们哄堂大笑。 但很快,几人对视一眼就笑不出来了。 笑屁哦! 刚吃完猫饭,紧接着又吃狗饭! 都去谈恋爱搞对象了,只有他们几个糙老爷们还是光棍! “王后应该不会不管我们吧……” “阴司里头美艳女鬼那么多,还有曼殊花精听说也漂亮的紧。不成,我要找王后分配对象去……” 第537章 背着我养其他猫? 青衣回到院儿里,抡起手上那坨圆滚滚的猫肉朝前一甩。 嘭咚。 肥猫落地,紧接着司臣蹦了出来,那一身红衣似血招摇,要是时刻要流出血色一般。 娃娃脸上也是一片阴沉暴戾之色。 青衣看了他一会儿,“要不要我修书一封给烨颜,让他把去婆娑海的地图画出来,方便你去寻仇?” “那你还不快动!”司臣对着她一声吼。 声音刚出口,脑门就挨了一巴掌。 青衣勒住他的脖子转身就往旁边的大树走过去。 “恶婆娘,你干嘛!” “本座看你脑子不清醒,我帮你醒醒脑!” 说完,青衣转勒为掐,逮着他的后脖颈就往树上撞。 咚!咚!咚! 树枝狂颤,树干凹进去一个圆坑,愣是被撞到摩擦起了烟。 司臣抱着脑袋蹲在树边,身上耀眼的血光渐渐暗淡了下去。 “醒了没?要不要再来两下?”青衣抱臂环胸睨着他。 司臣蹲了一会儿,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有点发直。 “我知道巫族有余孽还活,我可以忍,忍着等到机会再杀他们。可是恶婆娘……活着的是苍术! 当年我是亲眼看到他被天雷劈的魂飞魄散的,最该死的就是他,为 什么他还活着,为什么!” 司臣激动的连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当年我牺牲一切,造下那场杀孽,只为了覆灭巫族……可现在,苍术还活着,他们都还好端端活着!” 司臣抬起头,自嘲般的咧着嘴,“我是个傻子吗?这么几千年来一直被耍的团团转。” “按你说的,本座岂不也是个傻子。”青衣开口道,学他的样子,盘腿坐在地上,背微微弯曲,双肘撑在膝盖上。 “明知你是个傻的,还冒着大不韪将你从阿鼻地狱里放了出来,明知你放不下恨,还让你去当这红袍判官。”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若将你留在阿鼻用受折磨,是不是反而更好些?至少你不会像此刻这般怨天尤人, 还可以继续麻醉自己仇人都死了,在阿鼻地狱里痛并快乐着?” 司臣咬紧下唇,抬头看向青衣。 “当年你不过单枪匹马,都能杀他们一次。” 青衣挑眉看着他,眼神看似漫不经心,声音却异常的坚定,“这一次你身后有我,有萧绝,有阴司冥府,还怕不能再杀他们一次?!” 司臣震了一下。 脑门上又挨了一巴掌。 “蠢货!吃了那么多小鱼干,也没见你 长点脑子。” 青衣站起身来,转头往屋内走,“再让本座看到你这样慌慌张张的怂样,直接把你丢回阿鼻去!” “滚去厨房给老娘端两盘肘子来,死紫霄,一口菜都不给老娘剩!” 司臣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头上的青包,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是啊…… 他早已不是几千年前时那般孤身一人。 他现在不是有恶婆娘,有老白脸这两座靠山在吗! 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呢…… 司臣叹了口气,一时间倒也忘了回到猫身上,就往后厨那边飘过去了。 …… 鸡蛋液搅散加入面糊,混上小搓食盐与葱花,裹上去鳃去脏的小银鱼,往油锅里那么一炸。 炸至个两面金黄,焦香四溢,咔嚓,嘎嘣脆! 真是隔壁小鬼都要馋哭了。 司臣嗅着香味进了厨房,就见桃香露着两条白生生的小胳膊在炸鱼干。 桃香头一抬,瞧见他在门口,小脸立马笑开了花,“肥猫猫你来啦!” 司臣皱着眉飘了进来,板着脸道:“我现在又没在猫身体里……” 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了一条小鱼干。 桃香睁着水汪汪的大眼,期待的看着他:“好吃吗?” 司臣嚼了两下,眼 睛亮了起来,“不好吃,一点都不好吃。” “啊……”桃香眉头顿时皱紧了,“难道是太久没做,生疏了?” “肯定是!以前你天天炸鱼干,这次我随恶婆娘在冥府呆了那么久,你铁定偷懒,不然怎会这么难吃!” 司臣一面说着,一面把小鱼干使劲儿往自己的芥子袋里倒。 那架势,分明连油渣渣都不肯剩。 桃香咕哝着:“我哪有偷懒,这王府里的小野猫们七八只,我每天都有炸鱼干喂它们啊……” 哐当! 盘子掉地上,摔得稀烂。 司臣瞪眼瞧着她。 桃香哎呀了一声,蹲下去收拾那些碎片,“肥猫猫你咋回事,还把盘子给摔了,这可是要从我月钱里扣的……呀……” 桃香正嘟哝着呢,猛地被拽住手臂,整个人被拉了起来。 她疑惑的抬起头,对上那张写满愤怒与嫉妒的帅气娃娃脸。 “你居然背着我还养别的猫?!”司臣对着桃香就是一声吼。 桃香被他震的闭眼一偏头,另一只手揉了揉耳朵,“反正都是喂饭,喂一只喂两只都是喂嘛。” 你背着我养别的猫,你还说的义正言辞好有道理?! 你这简直就是猫场管理啊! 完完全全 跟着恶婆娘那渣女学坏了! 司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比听到那杂碎苍术还活着都要来的生气,“谁允许你喂它们的!不许喂!小鱼干都是我的,你炸的小鱼干只能给我吃!” “可公主殿下也要吃啊。” “恶婆娘例外!” “淡雪有时候也吃的……” “那小娘皮又不是猫!” 桃香一脸奇怪的看着他,显然不明白司臣为何如此生气。 “只要不喂给其他猫就行?” 司臣闷闷的哼了一声。 桃香点了点头,回答的异常轻松,“好吧。” 司臣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桃香继续道:“小白是狗不是猫,小鱼干它还是可以吃的。” 司臣气的哟。 夺过她手里的锅铲,怒吼道:“小白也不许!以后只需炸给我吃!你这该死的猫奴,只许伺候本大爷一个人,谁允许你去给其他人当奴才的!” 小桃香被他一直叭叭叭的吼着,一直都温温柔柔宠溺的看着他,结果这死小子一阵阵蹬鼻子上脸的吼。 猫奴也是有脾气的好伐! 再说她可是饲主,谁说她是猫奴! 桃香从他手里夺过锅铲,一铲子就给他敲脑门上。 “你给小娘滚!再叭叭叭,屎都不给你吃热乎的!” 第538章 你又欺负囡囡了? 这边秋雨的事与紫霄摊了牌,剩下的无非就是怎么去解决这问题。 后面几天,两口子与楚子钰聚了聚,原本他和苏子衿定在下月初九成婚。 但朝堂那边对炎帝和楚子翎的事已有了些非议,所以还是得趁早把他们的死讯放出去。 这事儿真是一拖再拖,都快没完了。 估摸着楚子钰想娶这个媳妇儿,还得等上个一年半载。 青衣也是无语至极,她想抱个小侄儿居然还要等那么久! 人间就是破规矩多,就不能生命煮成熟饭直接了当一点吗? 对于她的黄色言论,一大一小两男人保持沉默。 在王都就呆了这么几天,青衣都快等的不耐烦了,秦老脏那边也终于来了信儿,将黄泉之精具体的位置送了过来。 青衣看后有点诧异,“云都是哪个鬼地方?我怎么没听说过?” 她将信纸递了过去。 萧绝眉头微蹙,笑容也有几分古怪,“云都在南越。” 南越? 青衣细想了下,大半年前还是多久的时候,她依稀听萧绝说起过这两个字。 南越与炎朝接壤,早年纷争不断,这些年关系倒缓和不少,倒是常常互通有无。过年前夕,还特意派了使臣过来。 “那黄泉之精倒 是会溜达,居然跑南越去了。不过秦老脏说让咱们不用急,到底是什么意思?” 青衣皱眉道:“那死老鬼,也不晓得把话说清楚点,又玩云里雾里这一套!” 怎么个不用急法? 若是黄泉之精被永生教的龟儿们抢先给找到了怎么办? 萧绝看着手上这张密信,眉梢一挑,再一看自家小媳妇儿那跺脚的样子,笑容甚是玩味。 没说清楚吗? 秦老脏这信里写的很清楚啊。 还是说这个小学渣自个儿没看出来? “无妨,这段时日一直未曾有个空闲,正好可趁现在这功夫,走水路下南越。你不是一直说,想看看这人世间的大好山色吗?” 青衣上下打量着萧绝,感慨道:“要不是你气息没变,我差点以为你被鬼夺舍了呢!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爱岗敬业老王八吗?” 萧绝:“……” “去早了反而无益,要去的正是时候,才恰到好处。”大帝爷故作高深道,有点鄙视的看着自家媳妇儿,“是不是听不懂?” 恶婆娘牙根开始痒痒了。 老王八,你最近很飘嘛…… 萧绝把信纸往她手上一塞,叹了口气,以宠溺遮盖着自己眼中的戏谑,“多看看,细瞧瞧,没准你就 能看懂了呢?” 青衣把信纸揉成一团,朝地上怒丢。 猛跳到他身上,对着脖子就开始啃。 “不懂就不懂,先咬死你再说!” 进击的学渣,恼羞成怒,势要把脸面给找回来才行。 只可惜不论是在学习上,还是另一件事儿上,她都是被完虐的命…… 青衣咬着小被几,在榻上哭唧唧,恨恨的瞪着某个差点没把她连骨头都给吞了的臭男人。 大帝爷重新换好装,那叫个衣冠楚楚,朗月如画。 勾起自家小媳妇儿的下颌,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好好歇着,晚些为夫再回来伺候你。” 与他成亲都好几个月了,两人在一起什么没羞没臊的事儿都干过。 可即便如此,只要他一靠近,青衣心里还是会有那种过电一般,麻酥酥的感觉。 就像是刚刚在一起那会儿,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都让她心动不已。 “哪有你这种吃了就跑的!”青衣娇嗔的勾住他的脖子,撅着小嘴道:“你要背着我去哪儿风流快活?!” 萧绝干脆也不急着走了,顺势又躺了回去。 青衣这会儿是干干净净明明白白的,他老人家是衣冠楚楚君子之貌,可搁一张床,腻腻歪歪,黏黏糊糊的抱着 。 还能君子那才是有鬼! 须臾过后。 青衣收回了自个儿在作死边缘来回试探的手,端正容色,老老实实的请君下榻。 “滚吧,爱干嘛干嘛,别来祸祸老娘了。” 萧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虽有不甘,但还是忍下了心里的‘火’气。站起身来,原本那一身熨帖妥当的衣衫已皱巴的不成样子,只好又去重新换了身别的。 “我去宫里一趟,顺道见见南越那边的使臣,按说这段时间,他们也要离开炎朝了。” “那些家伙还没走吗?我以为他们早就滚蛋了呢!”青衣嘟囔着,摆了摆手就让萧绝赶紧滚滚滚。 等萧绝一走。 她立马裹起被子,扶着老腰跳下床,去捡自己先前丢的那密信纸团。 “老王八故弄玄虚,我还不信我看不明白这信上的玄机了!” 半晌过后。 恶婆娘放弃了,恨从中来,直接回了一封密信,要将秦老脏劈头盖脸辱骂一通。 …… 混乱之领中,秦老脏收到青衣的纸鸢传书。 才刚刚展开,恶婆娘那不带喘气的咒骂声就连珠炮似的喷了出来。 秦老脏听的一阵阵的发笑。 烨颜负手站在旁边,睨向他:“你又欺负囡囡了?” “陛下明鉴 ,微臣可没那胆子。”秦广王赶紧否认: “臣就是写信说明了下黄泉之精的情况,奈何信纸不够长,所以就写的藏头书。” “结果小陛下非说臣欺负她没文化。” “臣冤枉,臣岂敢。” “定是姑爷欺负了她,微臣这是遭了池鱼之殃。” 秦广王还没狡辩完,就一声阿呀,摔了个狗吃屎。 极端妹控烨颜陛下,面无表情一个打了个响指,差点没直接把秦老脏的双腿给拧成麻花。 “陛下又欺负微臣。”秦广王带着哭腔,脸上却还挂着那该死的微笑。 烨颜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一张信纸不够长,你不能写两张?” 还说不是故意欺负他妹妹?! 秦广王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 “要节约,现在干撒不是开销,陛下你又不给微臣俸禄。” 烨颜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 秦广王立马岔开话题。 “这最后一块轮回法印的碎片,怎会在流离之地里呢?陛下呀,咱们此番会不会有去无回啊?” “乌鸦嘴。” “可是进到那里面,咱们的法力都会失笑。微臣一介文弱书生,不会动武的呀……” 烨颜忽然有点后悔,他究竟把这老鬼带来干嘛? 气死自个儿的吗? 第539章 黑历史被知道了 南越那地界,青衣没去过。 她是有些不明白,秦老脏既来书让他们不着急,慢悠悠的过去。 那她和萧绝带着小弟们,‘游山玩水’的过去岂不更好? 干嘛非要和南越使臣一道同行。 还怕不识得路,失踪在半道上了不成? 南越那边的狗子,青衣是没见过的。 但也赶巧,那群家伙竟是隔天便要走,具体怎么个情况,青衣也没明白。 反正她一觉睡醒,人就已经在马车上了。 萧绝直接把她塞被子里,裹成蝉蛹给抱了上来。 “你就不能把我叫醒吗?又害我丢人!” 青衣气吼吼道,昨儿的作孽的疯狂害的她现在腰酸背痛。 啧,在冥府下头呆久了,忘了回人间后用的肉身是什么水准,这一疯,那后果就凄惨的要命。 萧绝禁不住想笑,心道,你那起床时的小脾气那般要命,我可不敢叫。 叫了指不定又要与他闹上个几天,让他滚去睡地板。 “乖,不气了,来,为夫帮你更衣。” 对于伺候自家媳妇儿,大帝爷是一点都不觉得丢面子。 反有一种异常的热衷,为她换衣,套袜,穿鞋,梳头,绾发;乐此不疲。 从一开始的笨拙,到后面的娴熟。 活似一个宠爱女儿的老父亲。 有时候青衣都有一种 错觉,这老王八是不是把她当小孩儿在养呢? “以后要是有个女儿,真不晓得要被你宠成什么样。”青衣看他埋头替自己穿着鞋,忍不住嘟哝道。 “自然不能像你这样。”萧绝头也不抬道。 青衣伸手就拧住他的腮帮子肉,眼神凶狠:“我怎么了?会不会好好说话?!” 萧绝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我家小麻烦小时候可是个小可怜,咱们的女儿当然不能同你一样吃那么多苦。” 青衣嘴一撇,压住笑意,把手抽了回来,翻着白眼道:“谁小可怜了!我可是女霸王!” “被小鬼欺负的小霸王?还是不小心在裤子里拉了一泡屎的小霸王?” 萧绝戏谑的看着她。 青衣的脸嗖的一下涨红了,整个脑子都要炸开了似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小时候的黑历史,这个狗男人居然知道了! 狗男人不但知道了,还装模作样到现在才说! “你闭嘴你胡说!我才没有!”青衣冲过去就捂他的嘴,真是臊的脚指头都抠紧了。 萧绝眼里满满当当都是笑意,青衣被他盯的窘迫的紧,偏偏这男人笑起来时,那双眼睛实在太好看了。 像是要把她的魂儿给勾进去一样。 死男人!老是恃美作恶! “这件 事敢让第四个人知道,我就谋杀亲夫!”青衣磨牙威胁道。 萧绝在她掌心一吻,指了指她的手。 青衣这才不甘心的把手挪开。 俊脸忽然在眼前放在,萧绝在她唇上轻轻一啄,便将她框入怀中。耳畔满是他爽朗的笑声,“女王大人息怒,为夫可惜命的紧,可不敢造次。” 青衣白了他一眼,心里死命儿的咒骂着烨颜。 定是大婚那日,那牲口喝醉了酒,把这事儿给抖出去的! 她的光辉形象,全没了! “不过,小麻烦啊,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女儿呢?”萧绝蹙着眉,“难道是为夫努力的还不够?” 青衣翻着白眼,“你说生就生?这么想要你咋不干脆去阴司挑拣两个小鬼丢轮回道,然后塞我肚子里得了?” 大帝爷被怼的哑口无言。 还是老老实实自个儿造人吧,他和青衣的孩儿,不用想定是这六界最可爱的。 “话说回来,你干嘛非得与这南越使臣一道?路上不晓得要耽搁多久。”青衣小声抱怨着。 “既说了不急,自然是有缘故的。”萧绝瞧她的样子就知道她还没看出那信是藏头书,不免叹了口气:“秦老脏的信呢?” “烧了啊!”青衣撇嘴道,留着干嘛?证明她是一没文化的鬼吗? 萧 绝不由叹了口气,只能自个儿开口解释了。 “秦老脏写的是一封藏头书,你若是横着看那信,便明白了。” 青衣嘴角一扯,这么简单的吗? 她不想听了,觉得自己的智商在被侮辱。 “黄泉之精在南越云都中,那家伙上人间后开了灵智有了形态且还生了执念。” 青衣听着眉头不由紧皱。 有了形态生出执念? 这可不是小事儿啊,这六界世间,最难消的便是执念! “若是这般,咱们不该更快过去吗?” “你曾是黄泉的主人,应该知道,黄泉含着世间千般苦万般念,饱情丝,聚忧愁。以黄泉为引,可熬孟婆汤。 黄泉可溶于世间任何地方,现在它有生出灵智执念,若非它自己心甘情愿,谁也带不走它。” 青衣眸子微眯,“可是永生教那边已有人过去了?” 萧绝点了点头,勾唇道:“永生教一直喜欢抢在人前头,那此番便让他们抢好了。” “让他们与黄泉多斗斗,磨一磨那家伙的执念,就当是替咱们开路了。” “当了那么久螳螂,也该当一次黄雀了。” 青衣听完,不由啧啧了两声。 脏! 心眼果然够脏! 这老白脸加狗烨颜配上秦老脏,这三人都可以出道了吧! 直接凑一个腹黑天团 得了! “那南越这边的使臣又与黄泉之精有什么关系?” “此番南越来的是成王云中月,那黄泉之精现下就在他府中。至于是具体是因何而痴缠生执念,就得咱们去后才清楚了。” 青衣听完嘴角忍不住抽抽了两下,“可别又是什么狗血爱情故事啊!” 那黄泉要是为了谈恋爱才这么执迷不悟的话,她非用业火把那厮给烧蒸发了不可! 两口子在车上黏黏糊糊。 另一辆马车上,男人手拿着信笺,俊眉紧锁在一起。 “御医看过后,还是说没救吗?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病了?” “王爷,府邸的下人都说,小郡主瞧着不像是生病,倒像是中邪了。王妃请了高人去瞧,但都没看出个什么来。” “胡闹!哪有那么多方外高人!让她少瞎折腾,屿儿若是出了事,本王为她是问!” 云中月脸上满是怒意。 “不过王爷……卑职倒是听说,这炎朝的长公主乃是玄门中人,没准她能帮到小郡主呢?反正此番他们也要随咱们一道回南越,正巧可以……” 云中月露出几分迟疑,摇了摇头,“此事先别声张,待路上打探下他们的虚实再说,令让王妃好好伺候汤药,若叫本王女儿出了事,本王非要她跟着一起陪葬不可!” 第540章 春天到了呢 大炎朝疆域靠北,以涿江为界,上为炎,下为越。 顺着运河一路向南,便可到涿江口,以此通南越最是便捷。 青衣对坐船一直没什么好感,上次在人间坐船还是去宁南城那一遭,一路上给她摇的。 这身娇贵的骨头都差点给她摇散了。 此番去南越,桃香和淡雪两丫头必然是跟着的,青衣老是把她们留在人间,两丫头心里怨气大着呢。 一逮着机会就在她耳边碎碎念,比老妈子还烦人。 秋雨服下了紫霄的金丹,要里面的神力给完全炼化需要一段时间,那小子先集神魔之力于一体。 连萧绝都说,当他完全将紫霄的神力给吸收时,世间又将出一代豪雄。 青衣听的直翻白眼,狗熊的熊还差不多,那憨憨撒时候能把楚子翎给完全干趴下了再说! 青衣和萧绝这次下南越乃是打着两国结盟的旗号,干的却是游山玩水的事儿。 出了王都转运河行水路,青衣基本都窝在房间里睡大觉。 她最近的瞌睡不是一般多,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以至于到现在她都没怎么与那成王云中月碰过面。 快到涿江口了,青衣才迈开玉足,难得上了甲板,躺在美人榻上打着哈欠,一看边上无精打采的肥猫,她抬腿一 脚过去。 “你这死了爹的表情咋回事?” 从离开王府那天开始,这肥东西都日不拢耸,古里古怪的。 以前整天跟在桃香后边喵喵叫,现在这一女一猫一见面,一个扭头一个尾巴竖上天,整的和仇人似的。 “别闹我,烦着呢!”肥猫不想搭理她,跳回软塌上,眼神却时不时往另一角去瞥。 桃香在另一边坐着和淡雪磕着瓜子吃着小鱼干,甭提多潇洒。 青衣睨了一眼,抓着它的后颈皮,把它拖跟前来,“你冬天囤膘囤够了?还是小鱼干吃够了?和那丫头打什么冷战?” 肥猫听完,怨恨的盯着她,“还不都是你这朝三暮四的渣女教坏了她!” 这口黑锅青衣可不背,把它往软塌上一摁,用力一挼,“讲人话。” 肥猫被挼的是喵喵乱叫。 桃香闻声看过来了一眼,一人一猫眼神对视,立马又佯装无事的撇开。 青衣见状挑了挑眉,等等,这酸臭气是咋回事? 她眯眼看着自己跟前的肥畜生,这家伙难不成…… 肥猫嘴巴一张一合,咔咔磨着牙根,咕哝道:“她背着我有其他猫了!这都是被你教坏的!” 青衣眉梢抽了两下,瞅着它那幽怨的样。 “要不本座帮你一把,让小桃儿以后只宠爱你这一只喵? ”青衣咯咯笑了起来。 肥猫却警惕的盯着她,“你要干嘛?!” “猫一般来说都不会游泳吧?” 肥猫那句你在说废话还没脱口,下一刻身子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画出一个优美的抛物线,噗通,掉入水中。 恶婆娘你个毒妇! “肥猫猫!”桃香猛地站起身。 青衣王陛下捂着檀口,矫揉造作的一声哎呀,“可怜这孩子,几天没吃小鱼干,饿的头晕眼花想不开,竟要跳河自尽!小桃儿你还不快……” 桃香忽然一撇嘴,“那么饿就让它多喝点水填饱肚子吧,反正它也死不了。” 说完,就坐回去继续和淡雪喝茶嗑瓜子了。 青衣王陛下眨了眨眼,阿勒? 现在她身边的小丫头都这么有个性的吗? 一坨湿漉漉的肥东西艰难的爬上船,怨恨的盯着青衣,这就是你说的帮老子一把? 你怕不是故意找机会虐待老子! 青衣一耸肩,怪她咯。 “本座记得小桃儿不是最软萌好欺负的嘛,到底是谁把她带坏的?” 青衣毫无自觉的摩挲着下巴。 肥猫一面抖水一面瞪着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自个儿有多黑你是真没点逼数啊! 一人一猫正斗鸡着呢,桃香和淡雪却起身告了退,说是要找云州却学本事,青衣哼了 声便也由着她们去了。 余光一睨,就见肥猫直勾勾的盯着桃香的背影,那幽怨的哦…… “司臣。”青衣忽然开口。 肥猫愣了一下,不爽的斜着眼瞅她:“干嘛?” 青衣眯着眼,有点纳闷:“是春天到了吗?连猫都开始躁动了,还是你那颗少男心终于崛起了?” “你在说什么鬼言鬼语。”肥猫猫一脸嫌弃。 “本座瞅着你对小桃儿意图不轨啊,你看上她了?” 猫眼瞪大,画面宛如静止。 片刻过后,一道修长的影子从猫身里钻了出来,那张俊俏娃娃脸上涨的通红,与他身上那袭红袍红的那是不相上下。 “胡胡……胡说八道!那丫头毛都没长齐,我是那种鬼咩!”司臣那个扭捏的哦,脚尖都踮起来了。 唉嘛。 青衣鼻子眼睛都快皱成一团了,辣,辣眼! “这样啊,正巧这些天云州那哥儿几个来找本座给他们分配媳妇,唉,这猫多鱼干少……” 司臣脸色顿时一变,哧溜钻回猫身体里,迈开小短腿儿就跑。 青衣瞅着它那蠢样儿,禁不住嗤笑了起来。 蠢猫,还死不承认! 正嘀咕着,江面上忽然卷起一道冷风。 青衣美目一眯,起身朝船边走过去,盯着水面看了会儿,忽然嗤笑了起来。 青衣 挽起袖子,正准备玩一玩的时候,萧绝的声音却在后方响起。 “衣儿。” 与之同时,水下所起的动静,顷刻间消失。 青衣回过头,目光落到自家男人的俊脸上,朗月如画,天人之姿都不足夸。 目光一挪,却见他身边还有一人。 单从容貌上看,年纪似要比萧绝还大些。 模样还算俊朗,只是目光看着极为深沉,眼神落在人身上,总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南越成王,云中月。 青衣娇哼了一声,走下甲板,直接就往萧绝怀里钻。萧绝抱着她,眼中满是无奈,低声道:“乖乖站好,一会儿回去再撒娇。” “不要嘛,困得很,我要你陪我回去睡觉。” 两人旁若无人的咬着耳朵。 说的那些话,听的南越那边的人都禁不住面红耳赤。 南越那边民风也算是开化了,可与这长公主的做派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 这等没羞没臊的话,她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云中月不由咳了一声,装作未闻道:“这段时日一直未能郑重拜会长公主,正巧今儿船头捕了两尾大鱼。 小王想请长公主一起品鲜,也试试我南越大厨的手艺。” 青衣本是懒洋洋的样子,但听到了‘鱼’字儿,目光不免一动。 “多大的鱼?” 第541章 不是这条鱼还不吃了 这江河里的鱼能有多大。 云中月也是被她这问题给问着了,之后青衣的提议更是让他表情一言难尽。 她竟是要亲自去船上的后厨,瞅瞅那两尾鱼! 鱼有撒好看的?还能长翅膀不成? 这长公主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登西? 云中月虽在炎朝呆了近半年,可真没机会见过青衣,也恰好错过了青衣王陛下在炎朝干的那几件大事儿! 主要恶婆娘后面忙着收拾永生教的狗崽子们,丢在人间的只是一具肉身。 偶尔回来也就在王府里吃几盘肘子便跑路了,哪有时间出去作妖啊。 倒是萧绝他还打过几次交道,但却也算不得熟悉。 炎朝坊间对这长公主的形容那是千奇百怪,有说她是阴司母夜叉转世,专门到人间来作孽的。 也有说她心狠手辣,狡诈多变,诡计多端,最爱咔咔砍人脑袋。 反正楚青衣这三字儿一出,比狼来了都好使,隔壁小孩儿都不敢哭了。 但就这些天在船上的相处来看…… 云中月就总结出一个字:懒…… 懒得臊虱子哦!酱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一下的那种! 而现在嘛,又多了几个字。 目中无人,趾高气昂仿佛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顺道再加了点没 羞没臊。 云中月既为东道主,自然不好推搪她这傻缺请求,只能跟着两口子往厨房那地儿去。 一路上被塞了一嘴狗饭,甜的门牙都快碎了。 以至于看萧绝的眼神都起了变化。 要知道当初这男人在疆场上打的他们南越将士屁滚尿流,冷血无情的模样简直就是个玉面煞神。 眼下这个搂着媳妇儿,左一句乖乖右一个宝贝的耙耳朵男人到底是谁? 云中月都有点怀疑,自个儿是不是在做梦? 怪!非但主子怪!连他们带上的那些奴婢和随从也怪…… 云中月心情诡异,脸上还不得不挂着优雅又不失礼貌的跟在两大爷后面,去到船舱下的后厨。 虽是楼船,但逼近是在大河上走着,能吃到多是河鲜,这味儿自然甭想太美妙。 许是刚杀了鱼,刚一进去便有一股子浓浓的腥味。 云中月眉头一皱,下意识掩住口鼻,却见前方两口子面不改色,那鼻子仿佛是摆设一般。 这倒叫他不好矫情,只能把捏鼻的手放下。 “长公主,新抓的两尾鱼就在缸里放着呢。”后厨里的伙计赶紧过去引路。 青衣淡淡嗯了一声,慢条斯理的走到水缸边,就见那水缸里正有两尾鲤鱼。 其中一 只瞧着平凡无奇,可另一只则有些不同,一身鱼鳞泛着银光,瞧着煞是好看。 萧绝眉梢也微微一动,方才他到甲板上时,也察觉到水下有些动静。 不过那家伙机警,他一露面后,便跑了没影。 这船上也有一缕淡淡的妖气。 不过这妖气之中,又掺杂着几分仙气,眼下看到这水缸中的银鲤鱼,便都明白了。 青衣咂摸了一下嘴,笑眯了眼睛,“这鱼是今儿刚网上来的?” “正是!这涿江上的鱼最是肥美,尤其这时节,鲤鱼回溯那肉更是鲜甜! 不有老话讲那什么鲤鱼跃龙门吗,这涿江口边上有一地叫回龙观,反正龙是没瞅见,但这跃龙观的鲤鱼却是不少,那味道吃起来不比龙肉差!” 那伙计话刚说完,水缸里忽起水花,却是那银鲤鱼猛地一摆尾,那水花和巴掌似的,啪一声甩了那伙计一眼。 紧跟着,那鱼就暴躁的用头疯狂撞着水缸。 “这鱼疯了不成,急着下锅洗澡啊这是!”那伙计把脸上水一抹,眼中露出凶光。 青衣和萧绝都没吭声,两口子对视了一眼,一切全在不言中。 云中月在边上站着,看着那银鲤鱼,不由开口道:“本王瞧着这鲤鱼似有灵性, 好像听得懂人话一般。摄政王,长公主,你们觉得呢?” “觉得啥?”青衣眉梢一挑,勾起唇角,摸了摸自己的肚皮,道:“本公主觉得它就适合到我肚子里来发挥灵性。” 说完,恶婆娘耿直的吞了口唾沫,吧唧了一下嘴。 云中月愣了下。 水缸里的银鲤鱼也像是被吓到了,猛地停下了撞缸的行为。 不是…… 正常女子看到如此有灵性之物不该是想着放生吗?你咋就想着吃呢? 这边恶婆娘已吞着口水开始计划了。 “这肥鱼这身膘得有五斤吧?一半红烧,一半清蒸,再来个剁椒鱼头,巴适!” 仔细看的话,水缸里的银鲤鱼尾巴都在颤抖。 云中月张了张嘴,回过神赶紧道:“长、长公主……这鱼有灵性的话吃了会否不好,要不咱换条?” “换什么换!”青衣朝他一瞪,“老娘的五脏庙说,不是这条鱼它还不吃了!” “正好本公主今儿心情好,让你瞅瞅我杀鱼的手艺!” 恶婆娘袖子一鲁那动作叫个迅速,不等那水缸里的银鲤鱼反应过来,抓住它的鱼尾巴,啪嗒! 直接往边上的案板一砸! 嘶—— 那劲道! 云中月瞧着脑瓜子都疼,眼珠子大瞪,冷 汗都流下来了。 可怜那银鲤鱼直接给砸晕在案板上,瞪着死鱼眼,彻底成了砧板上的待宰的鱼肉。 青衣眉梢一挑,拿起边上的菜刀,就准备先把鱼头给剁了! “住手——” 云中月惊声叫道,紧跟着他声音响起了,还有一个尖厉的女声。 青衣刀锋都下去了,忽然一横,用刀面在鱼身上一拍。 回头看向云中月和那个忽然出现在后厨的女子,脸上满是嘲讽之色,“这戏都还没开唱呢,哪有就叫停的?” 云中月一脸错愕的看着她,“你……你……” “我什么我?”青衣舞着菜刀在那银鲤鱼身上慢慢刮过,“送上门的鱼干,岂有不吃的道理?自个儿跑来求死,我还要仁慈不成?” “误会!天大的误会!”云中月赶紧开口道,紧张的看着她的手,准确说……是她手下砧板上那条鱼。 “长公主,咱们有话好好说,鱼儿是无辜的,咱们放过它好不好!” 青衣笑眯眯的看着他,开口:“不好!” 菜刀作势就往下剁。 骤然一尾流光,那条银鲤鱼猛跳到地上变成一个圆溜溜的小胖子,“别吃我!别吃我!” 菜刀落在砧板上,恶婆娘勾起唇角,“哟呵,咋不继续装死呢?” 第542章 你路子野哟 后厨内。 气氛略显尴尬。 原本留下的后厨伙计,在看到肥鱼变肥仔之后,双眼翻白就晕乎了。 恶婆娘靠在大帝爷身上,目光从地上求饶的肥仔挪到对面的两人身上,眉梢一挑:“成王殿下,解释解释?” “误会,真的是误会!”云中月深吸一口气,看向她脚边还在哭着求饶的肥仔道:“阿银,还不快过来。” 他是真怕青衣一菜刀又给这肥仔削过去了。 肥仔闻言,立马爬到云中月脚边,站在云中月身后的女子赶紧抱住他,一脸警惕的瞪着青衣两口子。 “大姐!二姐夫!这婆娘太凶了!哪有这样一来就要吃鱼的……”胖仔一到自个儿姐姐怀里,那哭的叫个凄惨可怜。 青衣脸上挂着嘲讽,睨向成王:“二姐夫?哟喂,还真是小瞧了成王殿下,路子够野啊,居然还有两只妖精亲戚。” 云中月面上略显尴尬,对青衣他们拜了拜,道:“让长公主见笑了,适才的确是小王故意试探,不料公主早就发现了端倪。” 青衣翻了个白眼,“试探本公主会不会把你那小舅子红烧了吗?” 肥仔打了个哆嗦,又往自家大姐身后躲了躲。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 地方,不若咱们移步到楼上去?” 青衣哼了一声,挽着自家男人的胳膊往楼上走。 楼上雅间。 恶婆娘大马金刀的坐着,架势已然摆足了。大帝爷依旧端方如君子,坐姿优雅,这样两人在一起,画风天差地别,真不晓得怎么看对眼的。 云中月心里想着,面上却不敢显露。 他本是想试试青衣的本事,结果戏还没开场,就被她把台面给掀了,这会儿自然得规矩些。 云中月倒也没再耍什么心眼,老老实实的把身后两条鱼的身份给交代了。 肥仔名叫银华,边上的大姐名唤亦双,两人都是这龙门观下修炼千年的鲤鱼精。 要说这两条鱼和云中月的关系倒也简单,一个大姐一个小舅子,中间剩下那没出场的二妹彩归,便是云中月的小情人。 剩下的就和那戏文子里写的差不多。 无非就是狗血的落难王爷被妖精所救,两人王八绿豆看对眼,生了情愫,私定了终生。 偏偏佳人命短,那彩归为了给云中月生下女儿,耗尽妖力早早便去了。 青衣听的哈欠连天,可算是等到云中月把他那段狗血初恋史给讲完了。 “所以呢?你死了媳妇儿后就另娶了王妃,然 后那短命儿鲤鱼精给你生的女儿,就一直在她膝下照看着?” 云中月面上悻悻的点了点头。 青衣啧啧了两声,“还真是升官发财死媳妇儿,媳妇儿死了换新的啊。老白脸,我要嗝屁了,你准备找谁当你新媳妇儿?” 萧绝狠狠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屁话呢? 云中月面上也是难堪的紧,却没替自己解释什么。 倒是那银华开口道:“二姐夫也是被迫娶的那王妃,他本是不情愿的,是他母妃以死相逼。” 肥仔话刚说完,就被亦双给掐了一把,狠狠瞪了眼。 青衣可没那闲功夫去关心这云中月是假深情还是真渣男,只是觉得这两条鱼也有意思的紧。 “先前在水下面一直窥探着的就是你吧?”青衣看向亦双。 后者点了点头,道:“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大本事。” 亦双说话时略有些紧张,她从对面这两口子身上瞧不出什么门道,却莫名感到一股压力,犹豫了片刻,才道: “你身边那只猫……会说人话!” 青衣没咋搭理她,那慵懒又傲慢的样子,让亦双看着极不舒坦,偏又不敢贸然再施法试探。 “说了半天废话,成王不如说说,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成王咬紧牙关道:“小王也不瞒着长公主,前些天云都那边传来消息,说我那苦命女儿情况有些不对,所以我才急着赶回去。 她半妖的身份一直是个秘密,只有我那几个亲信才知道,我恐她是到了蜕鳞之年。 听大姐说,水族蜕鳞如渡劫,须得有实力高强的长辈在旁照应。 但大姐和银弟都是水族,无法上陆太久,却有看守龙门观之职在身,无法随我前往云都,所以……” “所以你便想着找个有修为在身的玄门中人帮衬。”萧绝替他将后面的话给说完,不紧不慢的倒了杯茶塞到自家小媳妇儿手里。 眸子波澜不兴的落到云中月身上: “恰好成王听说,本王的王妃乃是玄门中人,便想试试她的实力,看看能否为你女儿保驾护航?” 青衣听完不免啧啧了两声,敢情从一开始这成王就算计着让她去打长工啊? 不过,他那女儿蜕鳞蜕的倒是够巧。 黄泉之精就藏在他府上流连忘返呢,不晓得他那女儿忽然生变,会否与那厮有关? 萧绝和青衣对视了一眼,两口子心里都有数,面上却装着和自个儿半毛钱关系都没的样子,那叫个世 外高人,高不可攀。 青衣王陛下喝着茶,眯着眼,慢条斯理道:“本座的实力嘛,收拾这两只小杂鱼那是随随便便。 替你女儿保驾护航也不是不成,可问题是,我凭什么要帮你?” 云中月听到她把‘本座’这称呼都放出来了,心道果然是玄门大佬啊,结果话到后半段儿,脸色就垮了。 是啊,她凭什么帮啊! “此番大炎与南越结盟,贵国太子想要涿江以南的三座城池,此事小王定能帮他办妥!” 青衣听得兴趣缺缺,余光睨向自家男人,见他一片波澜不惊之色。 手心痒痒却是他在偷偷写字。 一个‘可’字落在掌心,青衣心下了然。 懒懒的哼了一声,“成王说话可要算话,若是这三座城池要不过来,本座可是要赖账的。” 云中月闻言大喜,刚要道谢,旁边的亦双却忽然嘀咕道:“可别风大闪了舌,没那能力帮人,推脱成赖账跑路。” 青衣懒洋洋的睨向她。 哐的一声,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邪风,吹开的窗户。 紧接着一声阿呀,亦双捂着嘴痛的眼泪花都快出来了。 就听恶婆娘笑眯眯的问道:“这风够劲儿不?你还有哪儿需要闪一闪的不?” 第543章 准他当这脑残迷弟 恶婆娘那小暴脾气,就看不得谁在她跟前嚣张,略施小惩倒也放过了亦双。 小杂鱼捂着嘴,含着泪花,惊惧不已的看着她。 肥仔在边上扯着她姐的袖子,马后炮的劝说道:“姐啊,你咋还敢惹她。我刚不说了这婆娘凶的很吗?她先前掐着我,差点没把屎给我掐出来!” “你不早说……”亦双有点口齿不清道,她要晓得这恶婆娘这么飒,她刚刚哪敢嘴炮? 即便肥仔那会儿是条鱼,可也是条鱼精啊! 能把它捏出屎,捏得毫无反手余地,那得多大手劲儿! 她刚刚果然是飘了。 主要人间那些玄门之辈她见过太多,有真才实学的没几个,大多都是半壶水响叮当,还惯爱装作高深莫测样。 她先入为主的便觉得青衣也是那种路数,更何况,堂堂大炎朝公主锦衣玉食,闲着么事干跑去练什么玄门道法吗? 就算修炼,应该也强悍不到哪里才对。 然而现实啪啪打脸。 她的舌根差点给风闪成麻花儿了。 “你俩是龙门观的水君?”青衣在这姐弟二人身上打量了一圈,除了妖气外还带着一丢丢单薄的仙气。 “正是。”唠这嗑,姐弟二人就 可以挺起胸膛了。 “这三十里水域都是我们的管辖范围,大江中的水族全是我们的小弟,只需我姐弟二人振臂一呼……” 亦双话还没说完,就见对面恶婆娘吞了口唾沫,“先给老娘弄十斤螃蟹上来再说,要带膏带黄的!” 亦双:“……” 她觉得自己被小瞧被侮辱了,可是对上恶婆娘期待着带着凶恶的眼神。 小杂鱼默默低下头,弄螃蟹去了。 银华很想跟上自己大姐的脚步,却被流了下来,恶婆娘的眼神在他身上打两个圈。 真是瞅哪儿,哪儿就让银华觉得自己那处的肥肉要不保。 “公主……大姐?要不我再去给你网个七八斤鱼上来?”银华面带哭相道。 云中月在旁边看着有点发懵。 他这大姐和小舅平日里最是高傲了,因为他们是水族的缘故,云中月好些个年月不敢吃这水里的东西,结果…… 怎么一对上这炎朝长公主,就开始相煎何太急了呢? “小肥仔,你们这龙门观是归西海龙族所管的吧?”青衣忽然问道。 银华有些诧异,“这你都知道?” 这可是天界的事儿,一个凡间玄门中人不该了解才对。 银华眼咕噜一 转,忽然想到什么:“公主莫不是修的东极道法?拜的是东极上神?” 青衣眉梢抽了抽,东极上神? 她嗤了起来,“上神?上神中有这样一号人物吗?” 银华有点鄙视的看着她,摇了摇头,“不怪你孤陋寡闻,唉,凡人嘛,没听说过也是正常。” “小王倒是知道。”云中月开口道,“东极道观在云都里香火鼎盛,倒是有不少信徒,拜的便是这位上神。 不过,炎朝那边倒是没怎么见着,不晓得参拜的哪路神仙。” 青衣王陛下稍稍坐直了点身子:“当然是焰摩天曼荼罗灵殿,拜的是妹阎魔青衣王陛下咯!” 萧绝以手抵了抵唇,轻咳了一声,憋着笑。 青衣剜了他一眼,你笑屁!老娘自吹自擂咋滴了! “还有这路神仙?这名号听着怎和邪神似的?”云中月下意识道。 “说她是邪神那都是夸奖了啊!”肥仔赶紧摇头,拱到他身边去:“不怪姐夫你不知道,这妹阎魔青衣王那是阴司下头的一霸,十殿阎王都要管她叫老大! 这老娘们凶的哟,专爱抓人下油锅,炸个两面金黄沾辣椒面吃。 她凶不说,还胖肚大脚,青面獠牙,看一 眼,唉嘛……瞌睡都要吓醒!” 肥仔说的有些忘我,没注意到边上的公主殿下脸色已开始发青。 萧绝不断拍着自家媳妇儿的背,淡定,要淡定!不要和一个乡巴佬小杂鱼一般见识……噗…… 他没绷住差点笑出了声。 紧跟着肥仔话锋一转。 “不过这青衣王丑是丑,但奈何那北阴大帝眼够瞎啊! 放着那九天上貌美如花的西王母不喜欢,偏就看上了那阴司恶婆娘,这口味,真是竖起大拇指叫他一声壮士都不亏!” 萧绝唇角扯了扯,就见自家媳妇儿偏过头,挑起眉:“壮!士!” 胖仔说的是酣畅淋漓,云中月听的是津津有味,末了还不忘一声感慨:“果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位北阴大帝也是个奇男子啊!” 胖仔一副知情人的模样,甩了甩手:“毕竟活得久年纪大嘛,老眼昏花正常的啦……” 这一对姐夫与小舅子侃完大山,才想起还有两位在边上呢。 云中月转过头去,意外的看到了两张有点泛黑的面孔。 心里一咯噔,不晓得又是怎么招惹了这二位。 “长公主,摄政王……” “呵。”公主殿下自牙根里发出一声冷笑 ,目光在这两货身上转了几圈,“非常好。” 云中月一头雾水,求助般的看向萧绝。 摄政王俊眸中泛着点点寒色,“年纪大怎么就老眼昏花了?” 胖仔和云中月这才察觉不对劲,面面相觑,心里那叫个惶恐。 青衣还没开口,大帝爷就按捺不住了。 “妹阎魔青衣王乃六界第一美,心地善良,法力高强,岂容尔等污蔑!” “西王母又如何,米粒星光也敢同日月争辉?” 云中月心头一咯噔,小心翼翼问道:“摄政王是那阴司霸主的信徒?” “本王非但是其信徒,还是其迷弟,崇拜者,追随者,不讲道理,脑残的那种。” 若非亲耳听到,云中月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萧绝嘴里说出来了…… 还是一本正经,义正言辞的说出来了! 他有点蒙,下意识的看向青衣,“长公主你没意见吗?” 青衣刚刚脸上还乌云密布呢,这会儿已是晴空万里,笑的那叫个妖艳贱货,都快开出花来了! “有什么意见?半点意见都没有!本公主准他当这脑残迷弟!不当还不行了!” 云中月表情那叫个一言难尽。 这两口子……好像都不太正常的亚子啊…… 第544章 猫性使然,害死鬼 云中月和胖仔全然不知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转悠了一圈的事。 得亏亦双扛着那十斤螃蟹回来的及时,不然这二位估计就要先代替螃蟹,被炸个两面金黄,到青衣王陛下的肚子里去深造了。 用膳时,云中月屏退了其他人,颇有几分拘谨的坐在饭桌上。 萧绝倒是自觉的替自家媳妇儿剥着螃蟹,将蟹肉蟹膏齐整的弄到蟹壳里。 明明这活计有碍观瞻,偏在他老人家手上愣是给剥出了赏心悦目的感觉。 真是长得好看,干什么都好看…… “摄政王与长公主真是伉俪情深。”云中月说着,眼中不乏羡慕之意。 青衣懒洋洋喝着姜茶等螃蟹,顺口问了句:“你不也有媳妇儿嘛,羡慕你就回去宠你自个儿的媳妇儿呗。” 提到他那位王妃,云中月神色就沉了几分。 叹了口气,却是一个字也不想多提。 青衣没兴趣管人家的家事儿,不过还是翻了个白眼表达鄙视,这云中月可别又是个人间紫霄。 不过紫霄渣归渣,那也是渣的合情合理。 谁叫霜神当年出卖了英招。 这老棒槌说是在外面拈花惹草,可实际上怂包的连人家小仙娥的手都没摸到过,纯粹就是为了虐心。 云中 月这边……他那杂鱼小媳妇儿是为了替他生娃才死的,总不能也归咎到他那王妃身上吧? 娶了别人,不说相敬如宾,这提起来就和见着仇人一般又是什么个事儿? 不过具体这对怨偶间是怎么个情况,也不清楚,青衣喝着茶,没急着开怼。 亦双银华两姐弟在旁边站着,倒是拘谨的很。 正这时,一坨圆滚滚的身影弹了进来。 “喵喵喵!恶婆娘你吃独食拉肚子,居然敢不叫我!”肥猫嚷嚷完后才发现屋内还有其他人。 杂鱼两姐弟还好,云中月却是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猫……说话了……”云中月脖子有点发僵。 肥猫没搭理这家伙,目光却是被边上的杂鱼两姐弟吸引了。 它眼神有点发直,棒槌似的尾巴高高竖着,屁股也不受控制的开始微微摇晃。 亦双被它盯着,俏脸微僵,心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猫大爷一个猛虎扑食。 “喵喵喵嗷”混杂着“啊啊啊啊”的惨叫声在屋内响彻而起,鱼鳞飞的到处都是。 桃香和淡雪有说有笑的进来,就见一坨肥猫死死扒拉在一位姑娘身上,那猫嘴死命儿的在人家身上啃了又啃,舔了又舔。 桃香的小脸登时黑了 。 大帝爷都停下了剥蟹的动作,偏头看戏。 两口气齐齐发出一声感慨:哦豁…… 你完了。 肥猫停下啃鱼的动作,抬头正对上桃香那深沉的目光。 猫大爷登时毛都炸了,低头又对上一双泫然欲泣的美眸。 亦双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肥猫赶紧从她身上滚了下来,哆嗦的看着自己的爪子,刚刚……刚刚这爪子这嘴咋就不听使唤了呢?! “大姐,你没事吧大姐!”银华刚刚见势不妙直接躲到云中月身后避难了。 这会儿才敢跑到自己大姐身边,天啦噜,这身上给猫啃的! “大姐,你胸口的鱼鳞都给啃秃噜了,这猫也忒狠了吧!” 胸口?! 桃香的眉头陡然下沉。 猫大爷吓得啊,喵喵喵的赶紧解释:“误会!这是天大的误会!我是喵她是鱼!这是自然反应,我不是故意的喵!” “你怎么就是喵了!你不是鬼吗!”桃香对着它就是一声呸,扭头就往外袍。 淡雪睨向还在慌张的猫大爷,恨铁不成钢,“还不追?” 肥猫赶紧点头迈着小粗腿就要出去,淡雪抓住它的后劲皮,“还敢用这身肥肉疙瘩去追啊?” 换平时猫大爷早就一爪子过去了,竟然敢说它 是肥肉疙瘩! 可这会儿它又怂又怕又慌的一匹啊! 这猫性使然,害死鬼啊! 司臣哧溜冒了出来,红袍一扬就追着桃香过去。 可怜了亦双被猫啃得鱼鳍都分叉了,鱼鳞都秃噜了,肇事凶猫连句对不起都没有便跑了! 这委屈,鱼不能忍! “大姐,唉……你咋还追上去了呢?” 这场好戏看的云中月是目不暇接,先是猫说人话,然后猫身里钻出一鬼。 脑、脑壳痛…… 这炎朝长公主路子怎如此之野,她身边都是群什么玩意! 他忽然觉得自己和鱼谈了场恋爱,生了个娃也不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不继续出去看热闹?”萧绝笑睨向自家媳妇儿。 青衣一脸幸灾乐祸,“不去,猜都能猜到一会儿场面要多血腥,小桃儿生起气来我都哄不好,更别说还有条小杂鱼跟去裹乱了。” 恶婆娘笑眯了眼,“这小杂鱼来的正是时候啊,司臣有福了……” 银华在旁边听着,忍不住一哆嗦,司臣就是刚刚那死肥猫的名字吧? 那货到底是猫还是鬼…… 银华后知后觉的眨了眨眼,刚刚司臣跑得太快,他有点没看清,那人身上的红袍瞅着怎么那么像阴司下面的判官服? 萧绝这边一壳蟹宝已经剥好,擦干净了手,将蟹宝放到她盘子里头。 青衣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赶紧吃起现成的来,结果这蟹肉一进嘴,不知怎就变了味儿。 腹下像是有股气往外涌似的,她偏头都吐了,赶紧喝了两口姜茶。 “什么破玩意儿吃起来咋那么恶心?”她小脸皱成一团。 萧绝拿过蟹肉尝了尝,并没吃出什么怪味。不免失笑,这小麻烦定是被王不行把嘴给养叼了。 “许是凉了吃着难免有些腥,一会儿让后厨重新给你做些吃的好了。” 青衣嘴一撇,不爽的咕哝:“早知道就把王不行给带上了,这些南越厨子做的饭和猪食一样,不吃了!回屋睡觉!” 一踢凳子腿儿,青衣气呼呼的回了房,淡雪赶紧跟过去伺候。 萧绝看着她那小气样儿,眉头沉了沉,末了有忍不住无奈的笑了起来,脸上就剩下宠溺。 倒是云中月瞧着忍不住道:“可是在船上呆太久了,长公主这脾气一天比一天大啊……” “大吗?”摄政王吃着媳妇儿的剩饭,脸色唰的冷了下来,“明明那么温柔。” 云中月:“……” 您与那位传说中的北阴大帝咋一个路数呢,都是壮士啊! 第545章 大半夜抓虾 本想吃一顿肥美蟹宴,那知那肉一进嘴就让青衣恶心的慌。 连出去看司臣挨削的心情都没了,青衣抻着老腰,懒洋洋的回了房,淡雪搀着她,那架势仿佛搀着老佛爷回宫一般。 到了软塌上卧着,淡雪就坐在边上帮她捏腿。 “唉,还是我小雪儿会疼人,啧,这手艺,以后云州有福了……”青衣闭着眼懒洋洋的哼哼唧唧着。 淡雪脸上泛红,嗔了她一眼,“公主又开始说虎狼之词了,谁以后要伺候他啊!我可只肯伺候公主你!” 青衣笑吟吟的半掀开眸,冲她一挑眉:“有骨气,这样才对。 本座悉心把你和小桃儿养的白白胖胖,哪是让这些臭男人娶回家当下人使唤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俩成了?” “还没。”淡雪一撇嘴,“他太怂,还得我主动撩,就是一呆子。” 青衣啧啧了两声,了不得啊! 她真是把这丫头给培养出来了! 又与淡雪闲扯了一会儿,青衣便让她退下撩汉去了,淡雪临走前又重新煮了壶茶,忍不住道:“要不我去小厨房再给公主你做点点心,自打上船之后你就胃口不佳,一顿只吃三碗饭这也太少了。” 平日她家公主在王府上可是要食一桶的! 三碗饭还不 够她塞牙缝! 青衣咂摸了下嘴,的确是快淡出鸟了。 “还是算了,你那手艺还不如我呢。” 淡雪听完撇嘴咕哝道:“公主对自己的厨艺不晓得哪来的自信……” 说完一个枕头砸了过来,淡雪嘿嘿一笑,便跑了出去。 青衣瞪着眼,真是反天了! 这两小丫头,一个比一个胆子肥了,现在都敢当面来编排她了! 肚子又饿,瞌睡又闷,青衣一个哈欠接连一个。 她趴回榻上准备困会儿觉,就嗅着一股子香味,掀门就见自家爷们回来了。 大帝爷手端着一碗面食放在桌子上,见她还没骨头似的趴着,不由蹙了蹙眉,覆手在她头上摸了摸,“难不成是夜里伤寒了?” 青衣把他手一打,“说什么屁话呢,人间小伤寒能伤的了我阴司女霸王?” “你现在可是人间一朵娇花!”萧绝把她抱了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替她诊了诊脉,从脉象上看,这身子没什么问题,倒康健的很。 难道是因为换了地方水土不服? “还是这人间破身板太娇气了。”青衣撇嘴道,“我干脆把这人身炼化了得了,省的每次当回人还得遭这罪。” “那你可得勤快点,一天少睡几个时辰应该能成。”萧绝笑着打趣 了她两句,抱起她往桌子那边过去。 “乖,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这些天都瘦了。” “那不正好,前段时间你还说我胖了呢?”青衣翻了个白眼。 萧绝闻言赶紧告饶,“胖点正好,这才说明吃了的没浪费嘛。” 这是什么歪理? 青衣眉梢一挑,嘟哝了两下嘴却没再说什么,实在是饿了。 那面条闻着还挺香的。 “那蟹你嫌腥,船上其他吃食也不够新鲜,便试试这面吧,早间我尝过,手艺还可以。”萧绝轻声哄着她。 青衣撇着嘴,“你山猪吃不来细糠,什么东西你说难吃过?” 萧绝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唇角扬了几分又压了回去。 还好他年纪大,养气功夫比以前好多了,不然真要被这小麻烦给活活气死几回。 经常开口就让人想收拾她,偏生真要下手了吧,又舍不得了。 “先尝一口再说,夜里饿哭了我可不心疼你。” “又不是小屁孩,谁会因为饿肚子哭鼻子。”青衣嘟哝着,却是乖乖拿起筷子去吃面。 她喜欢作妖撒娇,萧绝偏就爱哄着她,像哄小孩子那般,一遍一遍不胜其烦。 便是这会儿吃面,也是把她抱在腿上。 青衣吃了两筷子面,眉头皱了皱,定住不动了一 会儿,喝了口汤…… 萧绝看她吃的实在是痛苦,干脆把筷子给她夺了,“吃不下就别吃了,别一会儿吐了。” 青衣松了口气,拿起边上茶咕噜咕噜灌了几口,小脸都皱巴成一团,“这还没到南越呢,就这般让人不痛快。不是我说,这南越人就这么不讲究的吗?就这饮食水平,猪都吃不下!” 萧绝想起不久前自己才说的:这面味道还不错…… 隐隐觉得老脸有点疼。 “还是该把王不行给带上啊……”大帝爷幽幽叹了口气。 他这小媳妇儿的嘴是真被那胖家伙给喂叼了。 “饿的没力气,不如睡觉……老白脸哄我睡觉,给我唱歌……”青衣转身趴到他身上,咕哝撒娇着。 萧绝不由想笑,这小麻烦就会给他找事情。 还要他唱歌,这不是难为他吗? 躺在榻上青衣是真的饿困了,萧绝难为情的给她哼着小曲,没哼上两句,青衣迷迷糊糊就把他嘴捂上了。 “别唱了……小鬼都要吓哭了……” 大帝爷哭笑不得,他唱歌又这么要命吗? 萧绝俊脸上悻悻不已,青衣在他怀里拱了两下,咕哝着几句梦话:“油炸……小河虾……辣椒面…好吃……” 还没说完呢,就睡沉了…… 萧绝失笑 ,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看样子是真饿糊涂了,睡觉都在想吃呢。 到南越还有这么长时间,老饿肚子可不成! …… 青衣饿困了,睡的昏沉。 结果半夜醒了,也是因为太饿了。 要死哦…… 非但饿还馋,感觉就像又被关到饥饿小地狱里了一样! 让她奇怪的是,醒来后萧绝居然不在房内。 这大半夜的,那老白脸跑哪儿去了? 随手披了件外袍,青衣趿拉着鞋子便出了房门。 循着萧绝的气息找过去,半路却见一个肥墩墩的身影鬼鬼祟祟的从江里爬上船。 “你干嘛呢?” 银华扭头就见一个冷艳的红影飘了过来。 “娘哟!鬼啊!” 肥仔吓得浑身一抖,噼里啪啦的身上掉了一大堆活蹦乱跳的小河虾出来。 青衣停在不远处,嫌弃的睨着他:“大半夜你抓虾,毛病?” 肥仔吞着唾沫,腿肚子都在哆嗦:“公主大姐,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妈哟,这大江上她穿个红衣在船上飘来飘去,简直比鬼还吓人! “你个死肥鱼还怕鬼?你臊不臊?”青衣满脸鄙视,“这虾咋回事儿?” 肥仔那个委屈:“问你男人去啊!神经病,大晚上让我去给他抓虾!我是真抓瞎啊我容易嘛我!” 第546章 一点家常味,何不能道深情? 就算是条成了精的鱼,这夜里也是要睡觉的好伐? 银华白天差点被青衣剁吧了,这神经衰弱的哟,一跑回房倒头就睡了。 这船上的高床软枕可比他那水君洞府里的要耙和多了,简直躺着就不想起来了。 没曾想呼噜还没转几圈,就被人给揪了起来。 银华瞅着打扰自己美梦的大帝爷,甚是不爽,很想教导下这个人间小白脸,何为人,何为妖! 本水君捏死你个凡人就像捏死小虾米般容易! 结果还没开始发功呢,对方一个眼神睨过来。 肥仔差点当场吓得尿裤子。 等他回过神,自个儿已经在水底下撬石头抓虾了。 娘哟,这大江里那些小河虾就和小妖精似的,哪有那么好抓! 银华抓虾抓到瞎,苦处都没地儿吐去。 青衣听他说完,唇角却不由翘了起来。 她先前睡迷糊那会儿,梦到吃油炸小河虾来着,难道那男人是因为这个才大半夜跑起来?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滚过去送虾!”目光一挪到银华脸上,恶婆娘立马变了色,抬腿就踹的他满地打滚。 肥仔心里苦哦,打不过这恶婆娘就算了,连这女人养的小白脸他也不敢 打! 这水君当得简直窝囊! 憋屈的把小虾米捡起来,他一颠颠的跑到后厨去。 大帝爷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银华把一大笼小河虾倒在水盆里,瞅了一眼,心里默念: 兄弟们,对不住了!不是你们死就是我死啊,等到了阴司下头,你们好生给那妹阎魔告上两状,让这对人间狗男女短寿个几年,也算是值当了! “摄政王,没我什么事儿了吧?我可以滚了吧?”银华卑微转过身,可怜巴巴的望着大帝爷。 萧绝淡淡嗯了声,“滚吧。” 小肥仔嘴一瘪,弯腰抱腿,真像个球那般滚了出去。 萧绝眉梢微挑,这龙门观的水君脑子当真不好使,倒也难怪修炼了这么多年,法术还如此低微。 没有再耽搁,萧绝看着水盆里的小河虾们。 画面静止了一会儿。 大帝爷在思考,油炸小河虾……怎么做来着?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颇为惨烈。 饶是天柱崩于前也不变色的大帝爷,此刻那叫个手忙脚乱,该死!这锅怎么就炸了!虾怎么炸上天了! 那后厨乱的,简直像是经历了一场鏖战一般。 萧绝满腹心神都在炸虾上面,未曾发觉一个身 影躲在门边偷偷看着他。 青衣隐匿住了自己的气息,偷偷瞧着,中间好几次没忍住差点笑出了声。 这老王八还敢瞧不起她的厨艺呢,自己也不咋样嘛! 蠢货,哪有往热油里倒水的? 啧啧啧……这油星子溅的哦……得亏你会法术,不然脸都给你炸个满天星出来! 一开始青衣是看的乐不可支,自家这男人平时在外面威风八面,叱咤六界,好像无所不能一样。 可是,进了厨房也和其他蠢男人没什么两样嘛。 不,甚至更蠢点。 她还从未见过萧绝这般手忙脚乱,慌里慌张的样子,那俊脸上又是油光又是黑灰,瞧着不晓得多狼狈。 笑着笑着吧,她心里却渐渐胀鼓鼓的,有点酸有点涩,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暖意在浑身上下流淌着,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 像是大江上飘摇的小舟忽然找到了遮风避雨的港湾。 止住了疾雨,拨开了乌云,唯有重重媚阳。 青衣揉了揉鼻子,低下头咕哝着:“蠢男人。” 后厨里。 萧绝一通忙活,好在银华抓的小河虾够多,否则真不够他造的。 在险些把整个后厨给炸了的情况下,一盘子金黄中带着 黑糊锅巴的小河虾出了锅。 萧绝撒了点辣椒面在上面,打量了会儿…… 算了,还是别端过去毒害自家媳妇儿了。 他上回喝她做的那王八汤,上吐下泻好几日,那滋味简直不是神受的。 他估摸着自己这厨艺与她也是不相上下,都是能毒死彼此的水准。 正准备倒了,一道红影跨门而入。 “你干嘛!” 青衣叉着小腰跑进来,瞬移到他跟前,一把夺过那盘虾,顾不得烫手就捻起一只丢嘴里。 “啊啊啊……烫烫烫!” 萧绝正想让她吐出来,结果她已嘎嘣嘎嘣嚼起来了。 “好吃!” 小河虾只有半个小拇指那般大,炸的里外酥脆裹着油香,虽有点焦糊却不影响口感。 一只只捻起吃太麻烦,青衣干脆拿了一勺,满满一大勺塞嘴里,甭提多满足。 萧绝见她吃的香甜,也不由笑了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与小惶恐。 “真好吃?” “要是难吃我早就吐了。”青衣嗔了他一眼,舀了一勺喂给他,“你自己尝尝。” 萧绝尝过一点,似乎……味道是还行? 不过,肯定是比不上王不行的。 连这边南越的那些厨子也比不上。 可是青衣就是吃的美滋滋香喷喷,倒比吃肘子时瞧着还开心。 “慢点吃,别噎着了。”帮她擦着嘴角的油星,萧绝笑弯了眼,眼尾的弧度下垂几分后微微勾勒而起,像是点缀着星光。 青衣嘴巴塞得圆鼓鼓的,嘟起来让他帮自己擦着嘴。 见那光芒似落他眼底,朗月星辰俱是点缀,不及这一笑颜色。 那俊脸上,明明带着油渍,染着黑灰,是前所未有的狼狈。但这一笑间,似漫野山花一朝开尽,惊艳于眸中心间。 “脏死了……” 青衣鼻子有些涩涩的,脸上却露出一副嫌弃样儿,伸出小手在他脸上也擦了起来:“瞧这一脸灰哟,大帝爷也不过如此嘛,以后看你还笑话我的厨艺不!” “可不敢笑了。”萧绝叹了口气,“比领兵打仗还难。” “那是!我调味儿水平不咋的,可我刀工好啊!” “嗯,我家小娘子干什么都在行!” 两人相互捧吹着,调侃着,于这后厨废墟上,像两个憨憨,又像是人间最寻常不过的小儿女。 你一勺,我一勺。 便是这点点滴滴聚在一起,柔了岁月山河,暖了铁胆雄心。 一点家常味,何不能道深情? 第547章 你必须对我负责 油炸小河虾果腹,青衣夜里总算睡了个安稳觉。 到第二天,又是日上三竿才爬起来。 众人倒是见怪不怪了,在桃香和淡雪的伺候下换好装,青衣瞧了眼桃香,又朝门口那坨猫身上瞅了眼。 与边上的淡雪,略微交流了下眼神。 这两个家伙还冷战着呢? 青衣撇了撇嘴,心里骂了司臣一句废物! 白瞎了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连小姑娘都不会哄,不如下油锅给炸了算了! “我先去准备传膳,淡雪你先伺候着公主。”桃香说着,便出了门,明显心情不大好。 “你也随她去吧。”青衣昂了昂下巴,把淡雪也给支出去。 然后才不紧不慢的走到门边,瞅着地上那坨望穿秋水却又不敢跟过去的肥畜生。 抬腿,就是一脚跺下去。 “喵啊!” 猫大爷一声惨叫。 “一天一夜你还没把人家哄回来,白瞎你还在阴司混过,楚江王哄他家小红红那些屁话,你不说烂熟于心也该记上两句吧?” “那么肉麻的鬼话,说出来还不丢脸死喵!”肥猫大声叫唤。 青衣嗤了一声,把它往边上一踹,“那你就光棍去吧,等以后桃香成别人家媳妇儿,老娘嗑着瓜子看你哭! ” 猫大爷那个气啊,你个恶毒婆娘! 不帮我助攻就算了,还咒老子! 青衣才懒得搭理这货呢,小桃香可是她的心头宝,这肥畜生不好好哄着,还甩大爷脸子,该它虐心去! 肥猫嘴硬归嘴硬,但跟着青衣久了,向来也没撒丢不掉的脸,很快又眼巴巴的凑了过去。 “恶婆娘,你帮帮我嘛,再不济你先帮我把那条小杂鱼给灭了!” “小杂鱼?那亦双?她又怎么着你了?” 说起那杂鱼,肥猫就来气,干脆从猫身里钻出来,插着腰在青衣面前走来走去,道: “小爷就没见过那么胡搅蛮缠的鱼!硬说我是色鬼,借猫行凶,不就咬了她两口嘛!” “我都拿出功德珠赔礼道歉了,那厮非说太少!那可是我私房钱!” 青衣瞪向他,“你还有私房钱?!” 司臣嘴角一扯,小声嘟哝道:“六水儿都在存私房钱娶媳妇儿呢,我咋就不能存点了?” 青衣懒洋洋走到甲板的软塌上躺下,瞅着那圆滚滚的肥猫在跟前转来转去,司臣从猫身里冒了半截儿身子出来喋喋不休。 越看越觉得蠢得慌。 咋滴人家云州和淡雪就眉来眼去顺顺利利。 她手底下带出来的兵就 宛如智障? 难道真是冥府的水土更加填补智商情商一点? 秋雨是个憨批,楚子钰是个愣子,这司臣简直就是个扑零蛾子! 男的就是个蠢得。 倒是淡雪桃香两闺女叫人省心,又听话有聪明。 青衣揉着眉心,忽然想到自家老白脸常常念叨那些话,唉……还是生闺女吧,闺女聪明点! 要是生儿子蠢成这几个那样儿,她这老母亲还不给气死? 正念叨着呢,一道倩影就从水中跳上了甲板。 司臣的骂声戛然而止,迎面一尾长鱼给甩到身上,他手忙脚乱的抱住,瞪眼瞅着对面的亦双。 青衣抬眼看去,下意识的抬手在面前遮了遮,啧,怎生如此晃眼。 等把那刺眼的光适应了,青衣定睛一看,表情就怪异了。 却见亦双穿着一身五颜六色的长裙,大江上阳光一照,那裙子上宛如被贴了鳞甲一般,闪烁着光,那叫个绚烂夺目。 “小杂鱼,你整这身出来斗鸡呢?”青衣似笑非笑的看向她。 亦双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青衣,面向司臣却是一脸热情,“红袍哥哥,你看我这一身好不好看?” 司臣吓得俊脸一白,赶紧把怀里的鱼往她身上一丢,躲到青衣后边 去:“你别过来,你莫挨老子!” 亦双瘪着嘴,有些委屈:“你躲着干什么,明明昨儿对人家还那么热情!你不是喜欢吃鱼吗?我特地替你抓来的!” “你这女人太残忍了吧!你也是鱼啊!相煎何太急啊!”司臣抻着脖子一声嚷。 “可你不是喜欢吗?或者说……你想吃的是……”亦双一脸娇羞,那个‘我’字还没说出口。 恶婆娘听不下去了,扭头,呕的一声吐了。 真吐。 水土不服,闻不得这鱼腥味。 亦双咬紧牙关,恨恨的瞪着青衣。 她的满腔柔情全都被这一声呕给撞的七零八碎了。 亦双真想把这女人捏死得了,可一想到对方那神鬼莫测的手段,她这区区小水君还真不是其对手。 好气哦!偏偏又干不过对方! 青衣反胃起来,人就暴躁,昨夜吃的小河虾全都消化了,这会儿吐得全是酸水。 司臣可不敢招惹这恶婆娘,赶紧麻溜的给她倒水。 亦双瞅着,眼里带着几分怀疑。 青衣用过茶后,去了嘴里不舒服的酸味,方才掀开美目看着面前这条小杂鱼。 “你方才唤他红袍哥哥,看到他身上这身红袍,还不晓得他是何身份吗?”青衣眸光 微眯着,眼里带着审视。 亦双目光闪了闪,“不就是阴司判官嘛……我也是有仙籍在身的水君,总比那凡尘女子配得上他吧。” 司臣翻了个白眼,这鱼是昨天被他咬疯了吗? 青衣脸上挂着淡笑,眸中却没半点温度:“阴司判官服都是一个模样,但能穿红袍的,却只有一人。” “昨儿你那弟弟对阴司之事侃侃而谈,你这当姐姐的会不知道?” 亦双抿了抿唇,她心里自然是有六七分猜测的,这会儿听青衣说出来,便笃定了。 “那又怎样,我就是知道他是阴司的红袍判官司臣,这样的大人物,轻薄了我这小女子难道不该负责!”亦双说的是义正言辞。 司臣那个冤哦…… 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哪有轻薄你!” “你若不是轻薄我,你昨天为何咬……”亦双捂着自个儿心口,脸上泛红,“反正你必须对我负责!” 青衣正要说什么,忽然撇见了两道倩影,唇角一勾不再说什么,低头喝起了茶。 桃香已被淡雪劝说了过来,刚到正好就撞上这一幕。 小桃儿登时就怒了! “呸!咬你一口就要对你负责了!那我天天抱着它睡觉,它还早该娶我了呢!” 第548章 讹到青衣王头上了 桃香气势汹汹的就冲了过来,直接怼在了亦双跟前。 小杂鱼估摸着也没见过谁把睡字儿说的这般义正言辞的,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回击道: “你要不要脸!” “谁上杆子倒贴,谁不要脸!”桃香那气焰是没半点弱的,“那么想男人,到水里找你的虾兵蟹将啊!” “连鬼你都不放过,你几百年没见过男人啊?!” “退一万步讲,这死鬼要真眼瞎收了你。小姑奶奶我在一天,你这杂鱼只能做妾!” “天天让你给我洗脚捏腿,不怕被虐,你就继续倒贴啊!” 亦双大抵是没见过这阵仗的,那是鱼脸都给气白了。 反了天了! 这年头,人比妖还嚣张! 司臣一脸震撼的看着桃香,乖乖……不愧是他的饲主,就是威武霸气! 青衣看热闹看的乐不可支,真想给桃香拍两巴掌,啧,不愧是她教出来的丫头! 亦双眼中寒光一闪,然没等她动手,一道红影瞬移到了跟前,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想干嘛?”司臣冷冷盯着她,眼中闪过一抹暴戾之气。 亦双抿紧唇,立马又变成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你捏疼人家了。” 司臣厌恶的将手丢开,把桃香护在身后 。 “看在你是云中月妻姐的面子上,我才没与你一般见识。”司臣沉着脸道: “昨日我已道过歉,赔过礼,你若嫌不够,要多少小爷我凑给你。” “至于其他的,你想也别想!我司臣这辈子,要么娶桃香,要么打光棍,没第三个选择!” 桃香在后面看着他,小脸一下红了。 亦双咬了咬唇,司臣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再贴上去那的确是自找没趣了。 “好啊,既然如此,那你就继续赔礼吧!”亦双冷哼道: “区区两枚五百年功德珠可不够,阴司霸主的跟班儿,出手哪能这般小气。” “你要多少?”司臣冷眼看着她。 “至少给我一万年的功德珠。”亦双直截了当道。 桃香在后面一瞪眼:“你狮子大开口,你抢呢你!” 亦双冷哼了一声,“反正我要定这一万年功德珠了,要么给,要么我就赖着你不放。 再不然,我就闹到阴司去! 找你们那阴司妹阎魔,亲自讨债!” 亦双狠话撂完,就见司臣和桃香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 慵懒的女声在边上幽幽响起。 “找本座讨债,你还真是个有想法的鱼。” 亦双浑身一僵,目光惊疑不定的落到 青衣身上。 恶婆娘看够了热闹,扭了扭脖子,慢腾腾站了起来,眯眼盯着亦双,很是疑惑:“这鱼脑子是不是都不大聪明,既看出了司臣的身份,怎就猜不出本座的身份呢?” “你……你是阴司妹阎魔……青、青衣王?!”亦双嘴唇儿都在打颤。 “阴司红袍判官还会听第二个命令不成?”司臣嘲讽的看着她,“讹鬼讹到恶婆娘头上,你是急着想到油锅里游泳吧?” 亦双一个哆嗦,腿软跪在了地上。 “你……怎么可能!你不是炎朝的长公主吗?” 亦双脸色发白,她不是猜不到,而是没想到! 因为云中月的关系,她先入为主就把青衣的身份给认定为凡人了,一个修炼玄门道法的凡人! 再加上,她压根没从青衣身上察觉出鬼气。 再者说,谁会想到阴司霸主会跑人间来装一凡人?更何况这六界传言那阴司青衣王奇丑无比,胖肚大脚,青面獠牙的…… 亦双昨儿看出司臣身份时,还以为他就是动了凡心,与那叫桃香的婢女玩起了人鬼情未了,才俯身为猫的。 并未把疑心放到青衣的身上,说白了就是乡咔咔的鱼,没见过大世面大人物。 正主就在跟前, 她也认不出个所以然! “你若真是喜欢本座身边这孽畜倒也罢了,可你这小杂鱼,修为不咋地,野心倒不小,讹鬼讹到本座头上来?” “一万年功德珠,本座给你,你受得起吗?” 青衣不疾不徐的说着,声音落下的刹那,亦双只觉喉头法紧,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掐着她的脖子。 她痛苦挣扎,连原形都要保持不住了,下半身已变回了鱼尾。 “手下留情!别!别杀我大姐!” 银华听到动静后飞身赶紧,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公主大姐,你别杀我大姐!我帮你抓鱼抓虾,你放她一码吧!我们修炼成人形不容易啊!”银华痛哭流涕的求饶着。 青衣淡淡睨了他一眼,施在亦双身上的法术没有继续用力,但也未收回,只是让她暂时能喘两口气罢了。 “小弟……你快、快跑……她是阴司青衣王……不是什么公主……”亦双艰难的说道。 银华闻言一瞬吓傻了。 连吞了几口唾沫才回过神,哭的那是更加凄惨。 “陛下奶奶我错了,昨儿我不该说您长得丑,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冲我来嘛,你别杀我大姐好不好……” 青衣嘴角扯了扯,生出一种想把这两条鱼一起 炸了的冲动。 “依阴司律例,诽谤讹诈者入拔舌地狱,本座拔去你姐姐那鱼舌,可是一点也不冤她!” “诽谤讹诈?”银华愣了一下,看向亦双。 一瞬间像反应过来什么一般,“大姐,你糊涂啊!” 亦双满脸羞愧,看向青衣道:“你要拔就拔我的舌,但我家小弟未曾犯错,你就放过他吧!” “不!我姐有过,弟来扛,陛下奶奶,我愿意替我姐姐受过,求你饶茹她,我已经没有二姐了,不能连大姐也没了……” 青衣瞅着这小胖鱼那哭哭啼啼的德行就觉得烦躁。 这年头,真是什么小妖精都能问道成仙了吗? 就这德行,在她阴司的屎坑地狱里挑粪她都嫌丢脸。 “呵,还是干脆将你姐弟俩一起下油锅炸了更干脆!” 亦双和银华只觉天地忽然变色,大江大船不见,唯有一片熔岩火山,熔岩之上一口巨大的油锅正冒着热气。 姐弟俩连尖叫都来不及,就被直接丢进了油锅里。 …… 甲板上。 司臣伸脚踹了踹昏过去的两姐弟,一脸无语。 “这也太不禁吓了吧?一个幻术而已,就晕了?” 恶婆娘揉着眉心,“以后谁再说吃鱼脑补脑,老娘非踹死谁!” 第549章 竟敢欺负我男人的兄弟! 青衣倒不是心慈手软,只是想着昨儿夜里这小肥仔下河摸虾也算是有点苦劳。 她堂堂阴司霸主,岂能欠人人情?! 这亦双敢讹诈到她阴司头上,那必然是要惩诫的。变出幻境,好好吓吓这小杂鱼,让她知道讹诈人是什么后果! 虽不至于受伤,但那幻境中的疼痛感却是真实的。 也算是吃了番苦头。 萧绝早就听到了动静,不过并没过来,而是拖住了云中月在屋子里下棋。 等那棋局把云中月困住后,他才不紧不慢的过来。 青衣已回了房内,两条小杂鱼也被拖了进来。萧绝进来瞧见这一幕,只晃了一眼就把眼神挪开了。 他下棋那会儿一心二用,一直听着甲板上的动静,自然也晓得怎么回事。 “消气没有?”他握住自家媳妇儿的小手。 青衣正喝着茶呢,闻言一口把茶吞了,哼哼道:“两条小杂鱼,至于让我生气吗?” “那还把他们抓进来做什么?” “有点事儿正巧一并问了。” 青衣等的也有些不耐烦了,给桃香使了个眼色,小桃儿立马端起一盆水,直接给两条鱼泼了去。 一个剧烈的深吸气,两姐弟猛地睁开眼,在地上垂死挣扎般的板了两下。 “熟了,熟了,我熟了!” 青衣翻了个白眼。 亦双最先回过神来,她看了眼自个儿完好无缺的身子,赶紧把自家小弟摇醒。 两姐弟确认彼此都 没事,才劫后余生般的长松了口气。 跟着又提紧了心门,老老实实的跪下,“谢青衣王陛下不杀之恩!” “呵,你真该感谢你这弟弟,他傻鱼有傻福,你是沾了他的福气。” 青衣面朝亦双道。 亦双脸上发红,经刚刚幻境中油锅那么一滚,她是半点旁的念头也不敢有了。 也晓得自个儿先前是有多作死,不说别的,就她那点微末道行,司臣真动起手来,她也是瞬间被弄死的份儿。 “小仙知罪,以后万万不敢动这邪念,定老老实实在洞府里好生修炼。” 小胖鱼在旁边听着,不知怎的却泪目了,小声道:“哪还能修炼啊,要不了多久,咱们连洞府都要没了……” 亦双抿着唇,脸上也露出哀色。 青衣睨向这姐弟二鱼,扯了扯嘴角,“差不多得了啊,刚放过你们,又开始卖惨了是吧?” “陛下奶奶,我们是实惨啊!”银华抬头两行泪,“若非如此,我家大姐也不会动此歪心思,把主意打到了红袍大爷的头上啊。” “哟呵,你们讹鬼还有道理了?”青衣翻了个白眼,“本座想吃鱼,把你们炸了吃,是不是也有理?” 两姐弟缩了缩脖子,可不敢接这话茬。 司臣却是翻了个白眼,与这恶婆娘扯歪理,她黑的都能给你说成白的,简直不知死活。 “说吧,洞府又怎生要没了?” 青衣睨着这两条鱼不知 在想些什么,倒难得管起闲事儿来了。 银华见状赶紧道:“是我们这龙门观的洞府马上要被除了仙籍,这三十里的水族们都要被赶走。 这段时日大姐和我东奔西走想着法子凑宝,就是想打通些关系。 看看能不能把这洞府给保下来,这要真给除了仙籍,那以后我们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啊!”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这人世间的水域洞府都归西海龙族所管,若没犯事儿,为何要除你们仙籍?” 银华闻言幽幽看了眼青衣,道: “现在连西海龙族都自身难保,没准要从仙籍上除名了,哪还照顾的了我们这小破地儿啊!” 青衣眉梢一挑,与萧绝对视了一眼。 西海龙族要从仙籍上被除名了? 至于这原由嘛…… 银华和亦双眼里都带着那么点幽怨。 他们虽是乡巴佬,但九重天上瑶池仙宴那一出好戏却是闹得六界皆知。 冥界鬼界与天界闹不和,妖界也跟着一起掺和。 偏生那墨池太子的母族便是西海龙族,又归天界所管。 天界没找这三界麻烦,但收拾自个儿的手下却有的是由头。 现在西海龙族乱成一团,自身难保,其麾下的水族自然也跟着遭殃。 鱼虾蟹鳖离了水,岂还有活路? 天界这是杀鱼儆龙,要给墨池难堪,顺道打青衣和萧绝的脸呢! 老子收拾自己小弟,你们三儿大佬总找不到由头发难了 吧? 青衣原本留下这两条小杂鱼就是想盘问下西海龙族那边的事儿,之前她问过墨池,不过那厮不肯多说,显然是想自个儿把麻烦给了了。 青衣冷笑,她就说嘛。 天界鸟人小肚鸡肠,被打了脸,这口气岂会不找回来? “西海龙族都自身难保,你们就算凑够了宝贝,又能找谁打通关系?”青衣看向这姐弟二人。 亦双咬了咬唇,道:“这龙门观紧挨着南越,这边东极道统兴旺,有不少东极上神的人间行走,一来二去倒也相熟了。” “这边东极道观的观主说,只要我凑足了宝贝,他替我上奉至九重天,讨得上神欢心,保住龙门洞府还是可以的。” 亦双说完,见屋内一阵沉默。 青衣王陛下闭着眼,似乎在笑,可笑的又是那般……一言难尽。 边上的摄政王轻眯着眼眸,目光中又惊讶又叹惋还有一点点佩服。 至于佩服什么…… 亦双慧根不够,领悟不到。 司臣这会儿瞅着她,都提不起恨的念头了。 这鱼脑子……是真的不补脑啊。 司臣忍不住道:“东极上神?难道你们不知东极那厮早就失了神格,只是死皮赖脸还留在九重天,实际上只是个地仙了吗?” 亦双抿了抿唇,嘟哝道:“知道是知道,可是凡人们又不知道。 他的香火鼎盛,再孕育出神格重回九重天也要不了多久,更何况不还有瑶池给 他撑腰吗?” 青衣睁开眼,真是忍不住想笑。 看向身边男人:“你当初怎么不干脆把那厮的神魂连同神格一起捏碎得了?” 大帝爷深感愧疚:“嗯,为夫的错。” 亦双和银华身子忽然一抖,两鱼后知后觉。 等等,要是这公主是青衣王的话。 那这摄政王岂不是…… “您……您是北阴大帝?”胖仔声音都在抖。 萧绝睨向他,轻嗯了一声,“就是你口中老眼昏花那一位。” 银华跪不住了,直接瘫在地上。 作孽啊!作死啊!昨儿他竟是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还不知?! 青衣倒没理这小胖鱼的恐惧,冷哼了声,骄傲的昂起小下巴,“这闲事儿,老娘今儿管定了。” 两小杂鱼闻言先是一惊,继而大喜。 “陛下奶奶,您……您简直心地善良,你这是以德报怨啊!”银华感动的稀里哗啦,溢美之词脱口而出。 青衣嫌弃的看着他,“干你们屁事,有人要欺负老娘男人的兄弟,老娘能坐视不理?” 你男人的兄弟? 众人看向大帝爷。 萧绝一脸茫然,看我干嘛?我哪来的兄弟。 青衣王陛下握紧拳头,咬牙切齿:“这水族若是被驱赶,这大江大河里的成千上万只小王八如何谋生?!我家老王八同意,我都不同意!” 老王八坐在旁边脸都青了。 你这大嫂当得是真好啊!孤替成千上万只小王八,谢谢您嘞! 第550章 邪症 老王八之苦,何处说去? 一屋子人看尽大帝爷的笑话,这年头,投胎作王八没准还是一件幸事儿,至少能与大帝爷攀亲戚呀! “大帝爷的真身竟是一只王八吗?我龙门洞府里有好几只王八呢!那都是大帝爷的徒子徒孙啊!”银华惊叹道。 话音一落,就觉浑身肥肉一凉。 众人睨向他:你这鱼憨憨啊…… 亦双赶紧捂住自己弟弟的嘴,小脸吓得又是阵白,这鱼脑在汤锅里炖了不成,这瞎话你也敢接茬! 萧绝揉了揉眉心,没有与这小杂鱼一般见识。 拂手让他们退出去,省的闹心。 经过亦双闹的这么一出,司臣和桃香之间倒是破冰了。 两人间那扭捏的恋爱酸臭气让青衣看的作呕,恶婆娘翻着白眼开始轰人。 开玩笑,想给她塞猫饭吃,窗缝都没有! 众人被她连打带踹轰走以后,青衣刚把门关上,还没转过身,小腰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给锁住。 男人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带着那么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为夫方才知道,自己竟有那么多王八小兄弟呢?” “啊——” 青衣一声惊叫,扣着她小腰的那手徒然用力,对着她的笑穴一摁。 “哈哈哈哈哈!” 她最怕的就是痒痒了,萧绝找准她的死穴好一顿修理 ,直接把她整个人箍在怀里不让动弹,哪儿怕痒专挠哪儿。 直把青衣挠的笑的连白眼都翻出来了。 “撒手,停停停!再挠我要笑吐了!” 萧绝看她的确有些顶不住的样子,这才收手作罢,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捏了捏她的鼻子:“一天就知道编排你家男人。” “谁让你当初画王八骂我来着?反正你就是我的老王八。”青衣小声咕哝着。 萧绝失笑的看着她,瞧瞧,又开始倒打一耙了。 “行行行,你的老王八。”萧绝把她抱在腿上,额头轻轻撞了撞她的额头,“你还是我的小兔子呢。” 青衣忍着笑剜了他一眼,昂着骄傲的小下巴:“我是你女王大人!” “是是是,女王大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帝爷也只有在面对自家小媳妇儿的时候才会如此卑微了。 两口子闹腾了一会儿,便也说起正事来。 “龙门洞庭被除去仙籍只是其中一例,关键还是在西海龙族那边。”萧绝沉眸道: “天界此举虽说是杀鸡儆猴,但也是在荒唐,水族若离了水,便只有死路一条。” “而人间也必受影响,那些靠海靠水之地的百姓怕是要遭殃了。” 青衣点了点头,道:“炎朝靠北倒是不怎么临海,不过东面的郡县估计还是有些困难, 南越这边应该影响更大一些,到时,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青衣说着眉头都皱紧了,“人死多了,老娘的阴司下头可没那么多地儿收容。” “人间饿殍遍野只是问题之一,怕是妖界也会受影响。”萧绝轻叹了口气。 青衣勾唇冷嗤了起来:“西海龙族被除了仙籍,众多水族失了栖身之所,还能去哪儿?” “自然只有找妖族太子爷这冤大头了啊。” 青衣说着耸了耸肩,眼里满是戏谑: “若天界真是把西海龙族给赶走倒也罢,烛黑水白捡一堆便宜亲戚当打手。” “怕就怕玩的是苦肉计,顺道再塞一两个奸细进去卧底,那就好玩了。” “墨池现在妖界中吗?”萧绝忽然问道。 “应该在吧。”青衣摸了摸下巴,她这段时日倒没怎么和那长虫联系。 淼淼现在也回去了,有这蠢弟弟帮衬,她想着烛黑水应该能轻松点。 不过现在又出了西海龙族的事情,估摸着那家伙也有的忙活。 “等到了云都再和那家伙联系吧。”青衣撇嘴道,眼里泛滥着冷光: “顺道也会一会老朋友,吃了那么多人间香火,咱们多少也得去沾点光啊。” …… 云都。 成王府邸。 一个头扎双髻的小女孩儿坐在水池边,一动不动。 后方的婢女 婆子们紧张不已的守在后面。 “小郡主又开始了?” “天爷哦,这到底是犯了哪门子癔症?” “你们都盯紧点,可别让小郡主又伤着自个儿……” “王爷就快回来了,可不能让小郡主出事!否则的话,咱们的脑袋都得搬家!” 丫头婆子们低声说着,话音刚落,就见原本坐在池边的小女孩忽然回头,直勾勾的盯着她们。 那眼神看上去空洞又麻木,似一把钢刀一样刺人心窝子。 丫头婆子们心肝莫名一颤。 下一刻,就见小女孩儿嘴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一头栽进了池塘里。 “不好!小郡主又跳水了!” “快!快!将她救起来!” 院子里一阵手忙脚乱。 成王妃闻讯赶来,看到榻上不断哆嗦的小女孩后,脸上满是焦急。 “一群狗奴才,究竟是怎么照看小郡主的!” “王妃恕罪,婢子们一不注意郡主她就跑到池边去了。 小的们一靠近她,她就自残伤害自个儿,咱们真是没法子啊……” 成王妃咬了咬唇,看着床上疯疯癫癫的小女孩儿,心下一狠。 “再这样不是办法,你们撕了床单被面,将小郡主绑起来,再派人日夜守着,绝不能让她再跑出去!” “这…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 “本王妃一力承担 !”成王妃怒视道:“若真让小郡主伤到自己,你们谁有担的起!” 下人们闻言,也不敢再顶嘴。 成王妃在王府里并不受王爷待见,管家的权利都在主管的手上,平日还真没小郡主有地位,下人们有怠慢也是正常。 成王妃过去替小丫头擦了擦汗,紧接着就被对方狠狠咬了一口,直接连手背都给咬出血了,牙印那叫一个骇人! “王妃!你的手……” “我没事。”成王妃摇了摇头,忍痛捂着手退到后边,又对其他婆子丫头叮嘱道:“好好照顾小郡主,她不喜欢见我,我便先出去了。” 说着,她神色多有黯然的离开。 其他下人见状也忍不住摇头,小声嘀咕道:“其实王妃人还是不错的,可惜就是不受宠……” 成王妃走到外间院子坐下,婢女心疼的叫来大夫替她上药。 由始至终,成王妃脸色都没什么变化,听着屋内小女孩儿的咆哮,她神色幽幽的叹了口气:“小郡主这邪症如此严重,怕是等不到王爷回来啊……” “王妃?”婢女诧异的看着她。 成王妃抬起头,轻声道:“去请东极道观的观主过来瞧瞧吧。” “可是,王爷传了消息回来说……” 婢女话还没说完,就对上成王妃幽凉的眼神:“让你去,你去便是!” 第551章 这对狗男女啊 经涿江口,过龙回观便是南越地界。 青衣这边既已答应要管闲事便不会食言,让两条小杂鱼先回洞府安顿下麾下水族,再到云都来寻他们。 他们道行不高,上岸呆不久,但有恶婆娘和大帝爷,那都是小问题。 两条小杂鱼欢天喜地的回洞府,走时,银华还不忘把自己的二姐夫拉到角落,严肃叮嘱。 回了南越你就是和你家皇帝老儿对着干都成,千万别和这公主殿下还有摄政王对着干! 云中月不明所以,但看自己妻姐和小舅子这样的小仙家都惧怕的紧,心里也有了权衡。 这炎朝两口子的本事,没准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横呢,指不定也像那东极观主一般是哪位上神仙家的人间行走! 哦,是了是了。 那摄政王自称为阴司霸主的信徒!没准他与那阴司下头还有些什么联系! 啧啧啧,难怪他在战场上杀人如麻,若是阴司霸主的人间行走,那完全说得过去啊! 银华听完自家二姐夫,自作聪明般的一席话,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拍了拍他的肩。 “反正你自求多福吧。” 别的话他也不敢说,要是暴露了那二位的身份,下油锅的就是自个儿哟。 这些天青衣倒也没闲着,她实 在忍受不了自个儿这‘娇弱’的人族肉身,舍弃了睡懒觉的大好时辰,得空便闭关炼化此肉身。 一旦炼化成功,这肉身便相当于她的一具身外化身。 乃是分身般的存在。 虽不一定有她的真身厉害,却也不再是凡胎肉躯,不说别的,那该死的饥饿感总不能再烦她了! 大船沿着运河抵达云都之际,青衣终于将这肉身炼化完成。 自此这肉身的容貌也变得与她的真身一模一样。 “唉,横看竖看还是老娘原本这张脸更好看,不愧是六界第一美。” 肥猫在边上仰天翻了个白眼,真是时时刻刻不忘记臭美。 “再美有屁用,在人间你还不是只能变回那张绿茶碧池脸。” 青衣表情顿便狰狞,扭头变回人间的模样,冲过去对着它就是一顿挼。 “呵,小桃儿给你的勇气是不,都敢在本座跟前嚣张了?” “恶婆娘你少欺负喵!喵也是有主的喵了!以后你再欺负我,我就给桃香告状,让她不给你炸小鱼干吃!” 呵,家有恶喵怎么办? 当然是毒打一顿就好了! “老娘不把小桃香嫁给你,你还不是只有打光棍的命,搁谁跟前嚣张呢,憨批。” 正毒打着喵大爷呢,船身忽然震了下 。 淡雪含笑的声音在外间响起,“公主殿下,到云都码头了。” 这就到了? 青衣伸了个懒腰,抓起满头青包的肥猫推开门,桃香在边上小脸有点发红。 青衣直接把肥猫往她怀里一塞,“走起,下船!” 萧绝和云中月他们都到了甲板上,萧绝正要去迎她呢,就见青衣风风火火的已跑了过来。 踏上甲板后,面朝渡头深吸了一口气,“这水路可算是走完了,老娘还是喜欢走旱路!水路真不是鬼走的!” “老白脸,你以后再敢带我走水路,我削死你!” 这话……本来是挺正常的。 可不知怎么的,从青衣的嘴里说出来,就带着那么点不正常的颜色了…… 众人脸色各异。 萧绝猛地上前,捂住她的嘴把她往自己怀里一塞。 青衣使劲的挣扎。 老王八,你造反囔! 大帝爷老脸不变色,脖子以下却是红成了虾。 啊……这口无遮拦的小麻烦啊。 …… 到了码头上,成王府的车队已来迎接。 大帝爷一路强行将自家媳妇儿的脸摁在胸膛上,不给青衣一点开口说话的机会,抱娃一般,直接将她抱到了马车上给藏起来。 云中月对这两口子之间那豪放的相处模式倒是见怪不 怪了,不过成王府前来迎接的其他人却是看的目瞪口呆。 这就是炎朝的摄政王与长公主? 大庭广众下如此火热,合适吗?不说炎朝那边还是挺讲究礼数的咩,咋滴比他们南越这边还要开化? 马车上。 萧绝松了口,青衣的头还埋在他肩膀上没起来。 大帝爷低下头,就对上自家媳妇儿怨恨的小眼神,那小钢牙死死咬着他的衣服,颇有要直接嚼碎了的架势。 “腮帮子酸不酸?”萧绝笑睨着。 青衣翻了白眼,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那叫个凶狠,疼得大帝爷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够狠心的! “明明就是你们思想龌龊,居然还捂着我的脸,怎么?嫌老娘给你丢脸了?” “为夫可不敢。”萧绝赶紧哄起来,又被青衣好一阵撕咬,脖子都给啃出了几个紫印子,这才罢嘴。 大帝爷真是痛并舒服着的忍受着折磨。 若非这会儿是在马车上,真想就地把她给……让她知道厉害! “这人族肉身炼化成了?” “废话,我出马能不成吗?”青衣一副臭屁哄哄的样儿,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 “这没了饥饿感,好也不好,感觉吃东西都要少点滋味。” “反正你也嫌弃这边的厨子 ,等回了咱们自己家,到时候让你慢慢吃个够,长成个小胖妞。” 青衣眼中凶光一现,作势又要挠他。 两口子在马车内打打闹闹。 外间看来那马车震来震去,回成王府这一路,引得众人是频频侧目。 这…… 再怎么新婚燕尔,也太热情了点吧! 路上啊,大哥大姐,悠着点喂。 云中月探头看了几眼,也是无语良久。 放下帘子便问起自己女儿的情况,“小郡主现在如何了?” 前来迎接的乃是管事,闻言表情有些为难,“王爷,小郡主她……” 云中月心里一咯噔,“少吞吞吐吐,快说!” “王爷恕罪,是小郡主前些天又犯邪症了,连王妃都被她咬伤,实在是无奈之下才请了东极观的人来…… 那、那些道长说小郡主是被邪祟附体,将她带回观中驱邪去了!” 云中月脸色大变,“本王养你们这些废物何用!” 他急急叫了停车,就往后面马车跑过去,顾不得那么多,撩开车帘,寒刀:“摄政王长公主,大事不好了……” 车帘撩开,就见摄政王正衣衫不整的被公主殿下给压着呢。 萧绝冰冷的眼神直接射了出去。 唉嘛。 云中月赶紧捂住眼。 这对狗男女啊! 第552章 给老娘挠! 天地良心。 青衣和萧绝刚刚真的只是就夫妻打架这事儿研究了一下。 单纯的打架,绝不是带颜色的打架。 咋滴他俩收拾的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下来后,众人的眼神里都带着鄙视和怀疑呢? 宛如在看两头狗男女。 “嘛事儿,你急着投胎咩?”恶婆娘不爽的瞅着云中月。 她好不容易占据上风,要让自家这老王八乖乖求饶了,全被这家伙忽然闯入给破坏掉了。 云中月不敢耽误,赶紧道:“不好了,我家女儿被东极观的人给带走了!” 青衣和萧绝微正了几分颜色。 倒也不怪乎云中月会这么慌张了,东极观是东极那狗东西在人间搞的牌坊,里面神棍不少,但却是的的确确的道门。 那个小郡主乃是半妖,被带到那里面去,没准还真捂不住身份。 关键是,青衣和萧绝尚不能确定,黄泉之精与这小郡主会否有联系。 青衣撇了撇嘴,节奏这么快的吗? 都不让她喝个茶,睡个午觉,一来就要上门去打脸教训人了! 让桃香淡雪带着云州他们先回成王府,守着点看是否有何状况,只带上了司臣与灵风,青衣他们便往东极观那边 过去。 一路上,云中月心急如焚,看得出来对这女儿是极为看重宝贝的。 等稍稍走远了些地,青衣忽然下令停车。 “我们步行过去。” 云中月听到这话脸色大变,“长公主,现在情况紧急……” 青衣淡淡睨向他:“再废话,你自个儿去救你女儿。” 云中月咬紧牙关,心里那个憋屈。 但想到银华临走时的叮嘱,他只能强忍着这口气,不管怎样,他还得求着这二位救自己的女儿呢。 下了马车,云中月吩咐自己的手下先火速赶往东极观去,直接带小郡主走,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而青衣和萧绝两口子却是不紧不慢的往街上走,顺道还买了一包瓜子边走边嗑。 云中月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真真是快哭出来了。 他担心女儿担心的要死,这几人却闲庭散步逛街似的。果然他是信错了吗? 萧绝和青衣都没搭理他,还是灵风见他已急的神志恍惚了,多少有点心软,伸手拽了他一把,“急什么,还能比你们骑马慢不成?” 云中月气急败坏道:“四条腿的当然比两条腿的快了,你说什么胡话呢?你们若是在不肯救人就算了,但也 别耽误我去救女儿啊!” 云中月作势就要走人,青衣睨了他一眼,不耐烦的一撇嘴:“真呱噪。” 还是灵风机灵,直接长胳膊一抄,就把云中月给扛在了肩膀上。 “那边那条巷子不错,安静。”萧绝微抬了一下下巴。 青衣一吐瓜子皮,哼了声。 一行人朝那僻静小巷走过去,云中月还在灵风肩膀上挣扎不断。 他一大老爷们被一老爷们扛着在街上走,可还行? “放本王下来!” “下来下来!放你下来!你当小爷稀罕扛你,死猪一样沉!” 灵风一把将他摔到了地上,云中月怒而起来,就要发难时。 女子充斥着嫉妒与不爽的声音响起:“狗东极,这人间香火还真不是一般的鼎盛啊!长得那么丑,凭什么?!” 云中月下意识的转过头,整个人就愣住了,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这……这不是东极观的门口吗?! 明明先前他们还在闹市里,怎么一转头就到了这地方?! 他是在做梦吗? 云中月一巴掌扇到了自个儿脸上,那啪啪作响的哟。 “都说了比你四条腿的马来的快吧?”灵风嗤笑的看着他。 云中月吞了口唾沫 ,看着青衣和萧绝。 “你、你们难道也是神仙吗?” 恶婆娘瞅着这东极观,嫉妒的眼睛都在冒红光了,乍然听到这话,越发不爽,扭头就瞪过去:“你侮辱谁呢?” 管阴司霸主叫神仙,就好比你对着凡人骂:妈的,你个猪! 绝对一个性质! 青衣嫉妒的质壁分离,哇哦,那香火,真真是青烟缭绕,都快冒出紫霞来了。 凡人你个猪,既然拜这种鸟人都不来拜她! 恶婆娘袖子一鲁,“今儿谁也别拦我,老娘今天必须搞事情。” 话一落下,青衣王陛下浑身冒着煞气就往前冲了,肥猫迈着粗腿紧跟在后边。 灵风有点担忧的站在自家王上身边,小声问道:“王上啊,咱真不拦着点?王后这红眼病有点吓人啊。” “为什么要拦着。”萧绝面带费解,“孤也嫉妒。” 就如他小媳妇儿说的,东极长得那么丑,这么多香火凭什么? 说完,大帝爷昂头就走了。 灵风有点窒息,完了,王上真是被那个恶婆娘给彻底带歪了。 今儿正值闭观,倒没什么人来东极观参拜。 观门闭锁着,青衣杀气腾腾的冲到门口,刚要推门就感到一股力 量在做阻。 哟呵,不愧是东极的人间老巢啊! 还挺舍得下力气的嘛,居然设了结界,可惜啊。 禁不起她老人家一踹! 青衣王陛下抬腿就是一脚。 哐当! 两扇大门直接被踹飞,哐哐哐的,木渣碎的到处都是! “何方狂徒,竟敢到东极观来造次!” 几个灰衣道士直接冲了出来。 恶婆娘叉着腰杆,昂着下巴,脚边一坨肥猫伸着利爪,义正言辞,堂而皇之的大吼道:“上门打劫的!” 道人们一震。 这年头,土匪都这么猖狂的吗?打劫打的义正言辞! “狂妄妇人,来我东极观撒野,今日非让你晓得厉害不可!将她打出去!” 恶婆娘一声冷笑,抓起肥猫往前一丢,“给老娘挠!” 云中月急急忙忙的追过来,脚刚进门槛,入眼的一幕又吓得他退到了门槛外,躲在残破的大门口,愣是不敢进去。 天爷哦,他瞧见了什么? 一坨肥猫战群雄? 那四个粗短的小爪子舞得风生水起,神鬼莫测,愣是挠的那些道士一个个毫无招架之力,满脸的血爪子印,节节败退,哀嚎连天! 这……这是猫? 猛虎下山都不带它这么凶的吧? 第553章 挑粪他都没资格 猫大爷早已习得干架精髓,挠人专挠脸! 那些道人脸上的血愣子瞅着都疼,偏偏那猫爪子像带毒似的,疼得他们是如蚁叮肉,又痒又疼。 伸手挠痒吧,满手血不说,这挠伤口越大! 此猫有毒啊! 云中月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跑到青衣的身后,“长公主,女儿!我的女儿啊……” “急个屁,先边上凉快去!” 青衣一把将他推开,这会儿谁来打扰她发挥,谁死! 老娘正兴头上呢,你滚滚滚滚! 云中月哪能不急,扭头想找萧绝帮忙,却见对方倚树而立,姿态慵懒,一派看戏的好模样。 “麻烦让让,你挡着我家夫人了。” 云中月听到这话,真的是要气晕过去了。 只是他刚想靠自己去找女儿的时候,却发现身子不受控制的朝萧绝走了过去,然后整个人被钉死在树上了一般,不能动弹。 大帝爷在边上幽道:“别晃,闹心,嗑瓜子吗?” 云中月泪在心里流,女儿啊……不是爹不来救你啊…… 这摄政王瞧着是最正常的,怎么到头来也是个脑壳有问题的啊! 他悲从中来,并未发现他们这一行人中,少了个人。 灵风去哪儿了? …… 青衣和肥猫在那边虐菜虐的不亦乐乎。 东极观中的道士不少,这几个被挠了脸,又前仆后继的有人想要冲上来。 可恶婆娘焉能给他们机会,这些道士冲上来时要么自个儿绊倒在地,要么就是踩了边上道友的脚。 反正总能出些个意外。 别说上来对付青衣和肥猫了,能不能好端端站起来走开路都是个问题。 青衣打着哈欠,手指在背后晃啊晃啊。 这东极观的道士也就跟着她的手指头,一会儿左手画个龙,一会儿右手画一道彩虹,场面一时沙雕至极。 “大胆妖女!敢来我东极观造次!” 一声清吒响起,便见一个皮肤黢黑的老道手持长剑冲了出来。 “二师叔!” 程天罡环视了一圈,见到门中小辈被这一女一猫耍的团团转,简直丢尽脸面,登时大怒。 他目光落到肥猫身上,敏锐的从其身上看到几丝缭绕的鬼气。 “原来是只恶鬼俯在畜生身上,你这妖女驱使鬼物前来,包藏祸心,今日我程天罡非……啊——” 程天罡话都还没说完呢,就觉眼前一花,下一刻,一拳头砸在脸上,门牙与鼻血齐飞,轰的一声落地。 尘土激荡! 东极观的小道士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可是程天罡,他们的二师叔啊! 东极观中最 有仙缘的其中之一,连观主都说,他再修炼个三四十年,没准就能成地仙!居然被这女人一拳头给轰掉了门牙,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这点子微末道行,还不如当初那韩问道呢。”青衣撇嘴嘀咕了一句。 理也不理这程天罡,召来肥猫就往他们主殿那边去。 “拦!快拦住她!” 程天罡捂着囫囵不清的大吼道,哪有刚出场时的威风。 青衣环顾了一圈,冷冷嗤了声:“确定要来?本座可是魔头杀人不眨眼,座下凶兽爱吃肉。你们再过来,这肥畜生一口吞了你们!” 猫大爷猛虎一张嘴,猛爪朝前拍:“喵呜!” 好、好生威武啊…… 狗道士们打了个哆嗦,有几个年纪小的没忍住,噗哧笑了出来。 紧接着就被边上给猫挠了脸的师兄狠瞪了一眼。 你笑个屁! 这肥肉疙瘩比老虎还生猛,不信你自个儿去试试它的利爪?! 青衣翻了个白眼,在一众狗道士绝望的眼神中,大摇大摆的走进主殿。 抬头就瞅见一尊法相金身。 刚刚发泄了一点的酸气,登时又涌上了头顶。 “我呸!东极你个狗,简直不要脸!” 青衣怒了。 就见那东极的法相金身修的是金碧辉煌,玉面雕刻的那 是栩栩如生,不晓得的还以为那货真长这俊俏样儿呢! 臭不要脸! 死不要皮! 你那鞋拔子敛几时有这般俊俏了? 青衣脑中莫名浮现出自个儿在凡间的法相金身,青面獠牙、大脚胖肚…… 越想越是拱火。 世间怎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她长得这般美,她都没好意思把自个儿的法相金身弄成那样! 这东极倒是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妖女你住手!” “女施主,祖奶奶!啊……你冷静点啊……” 东极观的道士们一阵阵的惨嚎,眼看着青衣跳到祭台上,不知哪儿摸出来了一把大刀,对着东极的法相金身就是一刀削下去。 嘭咚! 石头脑袋落地。 狗道士们一个个吓得腿软,跪在了地上,表情都是呆滞的…… 完、完了…… 他们东极上神的法相金身被毁了。 青衣削了脑袋还不满足,一刀刀的直把那法相金身给剁吧成渣,用脚碾碎成粉,这才觉得浑身舒泰,精气神一爽! “你……你一定会遭天谴的!”程天罡目呲欲裂,指着她怒吼道。 青衣翻了个白眼,把周遭的土气一闪,看着整个东极殿上空盘旋的香火气,用力一吸。 如鲸吞一般, 瞬间就把此地的香火气给吃了个精光。 嗝~ 恶婆娘打了个饱嗝,满足的拍了拍肚皮。 肥猫在边上气的跳脚,你个恶婆娘,老子就慢了一点,又被你给抢了独食! 那些肉眼凡胎的小道士们自然不晓得青衣在干嘛,只是觉得殿内的光线好像昏暗了一点。 但程天罡却是有慧根的,看到青衣把香火气全给吸收了之后,怒急攻心,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妖女!你不得好死!” “你完了!等观主从九重天上回来,他一定请下天雷,让你五雷轰顶而亡!” 青衣抢劫完香火,心情正好,听到他这话,登时给逗笑了。 “原来你这菜鸡不是观主啊?” 菜鸡?程天罡脸色一清二白,“我东极观主乃东极上神的人间行走,是不折不扣的地仙!” “妖女!你敢惹到我东极观来,你不怕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吗?!” 青衣美目一眯,从高台上慢腾腾的走下来,笑的让人惊心动魄:“十八层地狱几时也归你家那东极小狗管了?” “东极上神乃九重天上的尊神,阎王小鬼敢不听他号令……啊……” 青衣抬腿就是一脚踹的他门牙尽掉。 “他东极算个屁!去给阴司粪坑地狱里挑粪他都没那资格!” 第554章 爱管闲事的渣女 东极观在南越地位尊崇,信徒众多,这些狗道士平日莫不是作威作福,享尽阿谀的。 这东极观那是平底起高楼,越起楼越高,结果今儿一脚被这上门的恶婆娘给踹塌了。 法相金身的废墟上,恶婆娘大马金刀的坐着。 下方一堆狗道士哭的是梨花带雨,摧心断肠。 仿佛被毁了的不是一堆土鸡瓦狗,而是他们的亲爹亲娘。 “就你们这群菜鸡还自诩仙家人物,真是猪鼻子里插葱装象。” “你说你家那观主上九重天?你咋不说他下地到阴司去当阎王了呢?” “就你家东极小狗自个儿在九重天上的位置都没了,你们这群神棍倒还挺会忽悠的……” 青衣一边啃着桌子上的贡品,一边训人。 那些狗道士们是敢怒不敢言,全都乖乖跪着,一个姿势不攻击,肥猫的爪子就来了。 程天罡一嘴门牙都给抖掉了,只敢怨恨的盯着青衣,心里暗暗赌咒,等观主和长老们回来了,你这个妖女死无葬身之地! 青衣把果核一吐,慢腾腾的走到他跟前。 “小子,本座且问你,是东极让你们放出消息,骗龙门观那些小杂鱼能保她们仙籍的?” 程天罡闻 言一愣,“什么龙门观,什么仙籍?” 青衣美目一眯,手直接往他灵台上一摁,程天罡顿时静止不动,浑身无法动弹。 青衣把他的记忆翻看了一遍,撇了撇嘴:“还以为你是个多大人物,结果连二把手都算不上,屁都不晓得一个。” 程天罡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先前那一刻,他竟有一种自己被扒干扒净,完全给这妖女看光光了的羞耻感! 程天罡满心骇然。 这妖女道行高啊! 手段高深莫测!她到底什么来路,东极观何曾会惹了这样一号人! 正这时候,程天罡看到两人走了进来,为首的男人气度卓绝,朗月如画,又似阳春白雪,真真是画中才有的人。 而在这男人身后的那位,他却是认得! “成王殿下!”程天罡惊叫道。 云中月看着这殿内凄惨的景象,心里也是发颤,这长公主真的是一尊煞神啊! 不过眼下他也没功夫可怜这些道士,厉声问道:“本王女儿在何处!” 程天罡整了整,就要开口。 灵风从偏殿的方向走了过来,怀里正抱着一个小丫头。 “人在这儿。” 云中月见状赶紧扑了过去,从他怀里接过自己女儿 ,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先前就不见了踪影。 原来…… 摄政王一直不慌不忙的是因为早就派了侍卫去替他寻女儿去了! 难道这长公主闹事也是为了吸引火力,声东击西? 云中月瞅了眼这废墟,觉得自己估摸着还是想多了。 这尊煞神是正儿八经来搞事的! “我家女儿怎么回事?她怎么昏迷不醒?” “小郡主这是被邪祟索了魂去!成王殿下,你万万不可带她走!”程天罡紧张道: “非但如此,她身上还有妖气,定是被妖物俯身过! 我等这段时日想尽办法才祛除了她体内的一部分妖气,你要是把她带走了,就功亏一篑了!” 云中月的脸色一刹难看到了极点,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你们是怎么祛除她体内的妖气的?” “自然……自然是替她换血啊!此法凶险,稍不留神就会毙命,但这是解救小郡主的唯一……” 程天罡话还没说完,云中月已抱起女子冲过来一脚揣在他心口上。 “本王要杀了你!” 他女儿本就是半妖,有妖气那是再正常不过的,这程天罡给她换血,那才是要她的命! 青衣在边上忍不住翻白眼,给灵风使 了个眼色,让他拉住云中月。 再这么踹下去,这黑脸老道真要下阴司向她报道了。 她可没兴趣收留东极家的小狗。 “先把人带回去。” 程天罡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毒打,都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也是苦心办了坏事儿。 云中月焉能领这情!他那女儿就是他的心头肉,被这些道士一通折腾都要没了命,那火气能不高吗?! 亏得他们还是什么东极上神的门徒,连是人是妖都分不出来,简直就是一群神棍! 不过也得亏他们眼拙看不出究竟,否则,没准他回来就只有给自己这女儿收尸的了! “等你们那了不起的观主从九重天上回来了,记得告诉他,本座在成王府等着他滚来见驾!” 青衣撂下话,便挽着自家男人的胳膊,扭着小腰傲慢走人。 这一观菜鸡,还不配让她动手捏死。 要收拾,也要在后面指手画脚的! 程天罡看着这满殿狼藉,恨得是眼泪长淌,这仇,他东极观非报不可! “速速派人去皇宫传信,就说成王带人大闹我东极观,毁了东极天尊上神的法身!” 程天罡一边说着一边咳血,踉踉跄跄的刚站起来。 忽然觉得殿 中光线又是一暗,余光撇见一抹黑影。 下一刻,一道人影跨步走了进来。 来人身材高挑,修长劲瘦,纤长的十指端是比女子的还要来的漂亮好看。 往上那张脸生的是俊美又邪气,一双眸子闪烁间泛着银光。 程天罡还没完全回过神,脖子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掐住。 “便是你这东极的狗奴才,诓骗了十方水族,让他们上供保住仙籍?” 程天罡脸色涨的通红,张着嘴想要说话。 下一刻他手上剧痛,眨眼功夫,竟是被削掉了一层皮。 “不……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男人银眸一眯,抬脚踩在他脑门上,直接拿脚翻看他的灵台记忆,一双手金贵的背负在后,愣是不肯用一下。 在看完这程天罡的记忆后,男人眉梢一挑。 “原来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菜鸡。” 不过嘛…… 他看了眼这满殿狼藉,唇角朝上勾了勾,“怎么哪儿都有那渣女……真是爱管闲事……” 说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东极观。 程天罡趴在原地,哭都要哭不出来了。 他究竟招谁惹谁了啊! 一个个的怎么都来找他问罪! 观主啊,你快回来啊! 第555章 为了她? 云中月的女儿名云奕欢,年方八岁。 小丫头一路昏迷不醒,急煞了云中月这当爹的。 青衣和萧绝带着他瞬移到了成王府后巷,一行人打从后门回去。 王府的下人见他这么快就抱着女儿回来了,都惊讶不已。 云中月哪有心情与这些下人废话,赶紧抱着云奕欢回了她的小院儿。 “二位,我家女儿到底情况如何?” 云中月揪心不已,问来问去个不停。 青衣看了灵风一眼,上前勾住云中月的脖子,直接把他往外拖:“成王兄弟莫急嘛,来来来,咱们去外面唠唠嗑。” 谁想与你唠嗑,老子只想守着我女儿! 灵风哪管他想不想,拖出去再说哦,这厮再苍蝇似的围着王后他们嗡嗡嗡,铁定要挨一顿削。 榻上。 云奕欢面色苍白,气息看上去微弱极了。 肥猫蹲在她脸侧,弯头嗅了嗅。 “恶婆娘,那蠢牛鼻子说的还真没错,这小丫头的确是失了魂儿啊。” 青衣淡淡的哼了一声,“魂儿还在身上,魄没了。 啧,这要再被放几天血,估摸着也就真嗝屁了。 东极观那群睁眼瞎倒是会捣鼓,半妖换血变成人?这脑壳是在屎坑里泡过啊。” 吐槽归吐槽,不过除了失魂儿这事儿,云奕欢的情 况倒也算不得棘手。 青衣往这小丫头身上渡了些法力,不出意外,她损失的那些妖力很快就会自我修复回来。 说来可笑的是,虽说龙门观中那两只小杂鱼有了仙籍,身上沾染有那么点仙气,但本质上还是妖。 便是西海龙族也是差不多情况。 稍有些头疼的却是这小丫头失了的魂儿。 “召不回来吗?”萧绝看青衣神色有些怪异,不由问道。 青衣哼哼了两声,道:“我令魂兮归来,却没反应,这倒是稀奇。看来不是魂丢了,而是被人强行拘走了。” “我来看看。”萧绝覆手在小丫头的灵台上,循着她的气息寻找着她魂的踪迹。 须臾后,萧绝睁开眼,略有几分诧异。 看了青衣一眼,他径直推门出门。 云中月心急如焚的在外面等着,见两口子推门出来,刚想开口,结果他们理都不理,径直往前走去。 云中月莫名其妙,赶紧跟在后面。 院内的池塘边,萧绝和青衣止住了步伐,两口子盯着那池塘许久,没有吭声。 云中月满心忐忑,见两人都沉默着,更是揪心不已。 “长公主,摄政王,我家女儿她究竟……” 他话还没说完,青衣抬起头来,“你家女儿前段时日可有什么怪异之举 ?” 云中月哪清楚,赶紧让人把伺候的婆子给叫了过来。 “禀王爷,小郡主这段时日没事儿就喜欢在这池塘边坐着, 咱们稍不注意,她就自残伤害自个儿。王妃也是出于无奈,才请了东极观的道爷们来啊……” “闭嘴!”云中月黑脸喝道,这婆子还敢提这事儿! 他宝贝女儿差点死在那些牛鼻子的手上! 他恨不能打死这一群蠢货! 整这时,一个华衣女子带着奴仆们急急赶来,神色慌张。云中月一看到对方,更是恨从中来。 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上前便是一巴掌。 女子短促的一声尖叫,直接被扇的摔在了地上。 “你这毒妇!”云中月怒不可遏的看着她,眼里满是厌恶与恨意。 成王妃捂脸瘫坐在地,眼泪似断线的珠帘,凄楚无比的看着他,紧咬着红唇。 “王爷离家半年,回来便如此待妾身,妾身究竟做错了什么?” 成王妃凄婉无比的看着他,边上的婆子婢女们想要将她搀扶起来。 也是心疼自家主子,忍不住道:“王爷心里只记挂小郡主,哪知王妃受了多少委屈?” “她从未苛待过小郡主,此番也是为了小郡主好才请来了道长们……” “王爷,你怎就不能看到点王妃 对你的好呢?” 云中月这会儿焉能听的进这话,那模样恨不能当场把成王妃给掐死。 成王妃幽怨的看着他,咬紧了红唇,不知从哪儿生出的勇气,开口道: “王爷到底是在怕什么?小郡主身上到底有……” 云中月眼中寒光一现,直接掐住她的脖子,“你闭嘴!” 成王妃张着嘴,被掐的喘不过气来,只能在他手下苦苦挣扎。 丫头婆子们吓得大惊失色,“王爷,不可啊王爷……” 忽然间,一只玉手横了过来。 握住了云中月的手腕。 一刹那,云中月像是当头被浇了盆冰水,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浑身上下如坠冰窖,“长、长公主……” 青衣面无表情的睨着他,“差不多行了,比起你这王妃,你这做父亲的又能好到哪里去?” 云中月面上一涨红,“这毒妇她要害我女儿!” “你既这么宝贝你那女儿,当初去炎朝何不将她一起带上,非要留在王府?”青衣冷嗤,手上力度渐大。 云中月额上青筋直冒,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要被拧断了一般,掐着成王妃脖子的手不由松开。 成王妃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青衣这才把云中月丢开,满脸嫌弃的甩了甩手腕,掏出 手帕漫不经心的擦拭起指尖来。 仿佛刚刚是抓了什么不洁之物一般。 云中月满心不是滋味。 这长公主到底是过来帮他的,还是来虐他的?! “你这父亲本也当得不称职,哪来的脸说别人?”青衣满脸嘲讽,目光落到地上的成王妃身上: “你倒也是个蠢的,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把自己搞的这般凄惨,有意思吗?” 成王妃怔了一下,眼泪绝提往下,那一刹,她所有的委屈都像被看尽了一般。 云中月脸色阴晴不定,急火攻心,愣是把银华的叮嘱都给抛在了脑后。 “长公主你又知道什么!这个毒妇她压根不喜奕欢!她此刻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全都是装出来的!” 成王妃咬着下唇没吭声,目光落在云中月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青衣撇了撇嘴,看着她:“又要照顾一个蠢男人,还要兼顾一个熊孩子,你可真是够心地善良的,这是扶贫嚰?” 青衣紧接着的话,却让众人愣住。 “你死皮赖脸在这儿不肯走,便是为了保护她?” 成王妃怔了下,这话青衣好像是对她说的,可是…… 目光分明是看着她身后。 她身后有什么吗? 成王妃转过头,她身后分明什么都没有啊? 第556章 直接烧死,一了百了 青衣的话让众人都愣住了。 她这是对谁说呢? 云中月回过神来,下令道:“除王妃外,其余人都退出去!” 众奴仆怀着疑惑退到外间,院内就剩下青衣他们几人。 成王妃神色凄婉的立着,眼下的情况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到底什么情况? 她身后究竟有什么? 云中月和她都是肉眼凡胎,自然看不到。 可青衣他们却瞧的清楚,从成王妃露面开始,她身后就跟着一个男子。 那张脸生的老实巴交,平凡无奇,甚至还带了那点苦相。 视线往下他的脚却似水波一般晃动飘摇着。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压根不用其开口,一露面那身味儿就足够让她认出对方是谁了。 ——黄泉之精! 呵,来之前青衣还在心里咕哝呢,千万别给她整什么狗血爱情故事出来。 这会儿子看,不但要狗血!还要虐恋!丫的这货妥妥暗恋单相思啊! 还是无实物,人家都不晓得存在的那种! 黄泉之精看到青衣后,反应倒也平静,依旧是那苦哈哈的样子。 两鬼干瞪眼了一会儿。 “你俩也滚出去。”青衣头疼的对云中月说道。 后者扯了扯嘴角,颇 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外走。 结果没走两步,青衣的咋呼声又在后方响起:“老娘让你走了吗?” 云中月夫妻二人惊疑不定的看向她。 青衣翻了个白眼,“没说你俩!” 寒意登时爬满背脊。 云中月脸上有点发僵,这院内果真还有一个凡人看不到的存在?! 成王夫妻俩到了院外,留下了黄泉心不甘情不愿的杵着原地。 那张苦哈哈的脸上写着不爽不想呆不耐烦。 “陛下你要是也来劝我回阴司的就放弃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哟呵,修出人形后胆儿也肥了嘛,离家出走你还有理了你?”青衣过去,轮手就给他一巴掌。 结果巴掌从黄泉身上穿过,他那身体就和水花儿构成的似的,压根扇不到个实处。 黄泉苦着脸看着她,开口道:“我要是不肯跟你走,你拿我也没辙不是,干嘛要留下自讨没趣儿呢?” 后方,肥猫和灵风极有眼色的退了几步。 这黄泉到了人间后是真的飘了啊…… 与恶婆娘顶嘴不说,还顶的这么硬气! 青衣不怒反笑,眼神在他身上转悠了几圈。 “你留人间做什么?勾搭人家有夫之妇?你要脸吗?” 黄泉嘴一撇,“我不要!” 青衣:“……” 能把恶婆娘给噎的没话说的,也是万里难挑一了…… “你是有恃无恐,觉得老娘把你强行带不回去是吧?” 黄泉嗯了一声。 那闷气包的驴样儿简直气死个鬼。 青衣眼中闪过一抹冷光。 “带你是带不走,但你真以为老娘没办法削你了不成?!” 恶婆娘何等的狗脾气,能受得了这郁闷,黑色的业火平地而起,直接把黄泉裹在中间一顿乱烧。 就听黄泉啊啊啊的一顿叫叫,“干了……干了!水要烧干了!” “回不回去?”青衣厉声问道。 “不回去啊啊啊。” “不回去老娘烧死你。” “烧死我也不回去!” 黄泉是真硬气,愣是被业火烧的都快化雾了,也咬死不松口,就是不肯回阴司。 猫大爷在远处瞅着都佩服了啊。 阴司里还能出这么一有骨气的家伙,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稀奇! 萧绝在旁边瞧着也是略感好笑,这黄泉到的确是个大胆的。 “衣儿,且先让他喘两口气再说,直接烧死了,岂不无趣。” 大帝爷上前劝住即将爆发的恶婆娘,不过这话说的却让黄泉有点难受 。 眼神落到萧绝身上有那么点幽怨:“除此见面,大帝爷你这般助衣为虐,好生过分。” “你擅离职守,引阴司大乱,还忤逆尊上,罚你那是理所应当,你还敢有怨言?”萧绝睨向他,说话可不会客气。 黄泉撇着嘴,嘟哝道:“以前是没人形不会说,现在有人形能说话了,我当然要抱怨了啊。” “你还敢抱怨!”青衣作势又要放火烧他。 黄泉缩了缩脖子,一脸苦相加怂样。 偏偏这家伙看着怂归怂吧,说话又柔中带刚硬气的很呢。 被业火烧了这么久也死不悔改。 青衣都愣是被他给气笑了。 “成!你有骨气!有骨气你丫还勾搭有夫之妇,你就不能勾搭点小姑娘!”青衣想动脚踹他把,这厮身子又是水做的,踹不到个实处。 “要么火烧要么老娘踹死你,你自个儿选!” 黄泉苦着脸思考了下,觉着被踹要舒坦点,老老实实的显出实形,紧接着青衣一脚踹他那种苦脸上。 呼…… 恶婆娘舒坦了。 黄泉抽抽噎噎的哭着鼻子,委屈的哦,昏黄的泪水大点大点往下滚。 青衣瞅着他那样儿,白眼翻出了天际。 她阴司下头怎么尽 出奇葩? “说说看,撇开勾搭有夫之妇这茬,你为撒不回阴司?”青衣忍着抽人的冲动,难得心平气和的开问。 黄泉撇了撇嘴,犹豫了会儿,开口道:“钱少屁事儿多,年年吃土连媳妇儿都不给一个,不想回去。” 这话实诚的哟…… 青衣差点无力反驳。 大帝爷眼神里都不免带了谴责,扒皮衣,如此亏待下属,瞧瞧人家委屈的? 恶婆娘揉着晴明穴,咬紧牙根:“回去!老娘给你升职加薪分配媳妇!” “你糊弄鬼呢,跟你回去给你当牛做马差不多,媳妇儿更是没有。”黄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青衣又是一脚踹他脸上。 “你还真是被这美丽人世间眯了眼啊!那老娘把那成王妃给收到阴司下头,你回不回?” “你别伤害她!”黄泉一下激动了,身体又化成水,从另一边冒了出来,咬着唇,壮着胆子威胁道: “你敢动她,我、我就去投靠永生教!” 若说青衣之前是在与他半开着玩笑动手,那这会儿便是动了真怒。 一刹那,她眼中笑意尽散。 业火净火齐出,将黄泉包裹在内。 “老娘还是直接烧死你,一了百了!” 第557章 你慌什么? 黄泉被烧的是痛苦哀嚎,但也晓得自己刚刚那话是真犯了忌讳。 不断求饶告罪,要死不活之际,青衣才撤了手。 “给你脸的时候你不要脸,非得老娘动手削你,你是不是贱?!” 黄泉被青衣一脚脚剁在地上,哭唧唧的不甘吭声。 肥猫在远处瞅着,半点心疼这厮的意思都没有。 活该! 用什么威胁恶婆娘不好,你非要提永生教! 简直就是茅坑里点蜡烛,找死! “我也是怕陛下你真的伤害她嘛,她已经够苦了,陛下你就放过她吧。”黄泉眼巴巴的说着。 青衣冷哼了一声,她那阴司下头到底是出了什么毛病? 明明都是一群七情欲缺失的鬼,还尽产情圣?! 不久前死的那卞城王也是这么个角色。 现在这黄泉也是……为了爱情左右摇摆,都敢把投靠永生教这话给说出口了! “陛下,我错了,我要投永生教的话早就投了,也不会眼巴巴的等您过来啊。”黄泉一脸委屈的跪在青衣脚边。 恶婆娘冷笑:“怎么着,那群家伙的橄榄枝已经朝你抛来了?” 黄泉老实的点了点头:“早在陛下你们到的前不久,永生教就来了人,让我随他们走。不过我没有答应……” “又舍不得那有夫之妇?” “陛下……”黄泉嗔了她一眼,小声嘀咕道:“虽说我不想回阴司,但也不可能背叛阴司啊。 是烨颜陛下创造了我,阴司与我同时存在,我哪能帮着外人,毁了自个儿的家。” 青衣面带着嘲讽:“我还以为这美丽人世间才是你家呢,回家的路咋走,你还记得不。” 黄泉面上悻悻,小声道:“这两码事嘛。” 青衣差点没又给他扇过去。 “永生教的人呢,总不会你一拒绝他们就放弃了吧?”青衣嗤笑道。 “这倒没,他们给了我一段时间考虑。这不正考虑着嘛,你们就来了。” 青衣嘲讽的看着他,难怪这厮那么爽快的就露面了啊。 她和萧绝对视了一眼,却将话锋一转,“你拘走云奕欢的魄又是为何?” 他们之前在云奕欢身上感受到的便是黄泉的气息,还有这院内的水池,定是黄泉的栖息之地。 那云奕欢之所以日日来池塘边上坐着,就是因为在寻找自己的魄。 提前那个小丫头,黄泉脸上却露出了几分厌恶之色:“我可不是害她,而是帮她!要不是为了蔷影,我才懒得管那丫头死活呢。” “蔷影?成王妃?”青衣一挑眉。 黄泉面露羞涩的点了点头。 青衣呵呵两声:“叫那么亲热,人家知道你谁吗?” 黄泉像是给泼了一盆凉水,立马垂眉耷拉眼。 青衣见状也不再打击他,“继续说。” 黄泉略显心酸的抽了抽鼻子,提起云奕欢又是一脸的不痛快:“那个半妖小丫头别看她年纪小,那心眼毒着呢! 云中天那蠢男人没走之前就老被他这女儿耍的团团转,觉得蔷影亏待他女儿。 那家伙奉旨去炎朝后,云奕欢那丫头更是变本加厉。” 青衣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似笑非笑道:“那你拘走她的魄,是帮成王妃出气?怎生又是帮那云奕欢的忙了?” 黄泉撇嘴道:“那小丫头自个儿坏事干多了遭报应,蜕鳞之期提前,体内妖性失控,我拘了她的七魄是让她没了妖力,不能伤人罢了。” “那送她去东极观呢?” “也是我施法蛊惑了蔷影的心神,让她下的命令。”黄泉一脸坦然道: “那小丫头妖性太重,被我收了七魄还是不安分,倒不如让她去那东极观里吃吃苦头。” 青衣瞅着他,眼神宛如在瞅着一个智障。 “你离开阴司的这一年半载,是不是除了跟在人有夫之妇后面,就两耳不闻窗外 事了?” 黄泉那脸上分明写着‘你怎么知道’几个大字。 肥猫都有些看不过眼了,爪子捂脸道:“那西王母与永生教之间有勾结,东极那小狗手下的这些菜鸡们会与永生教没有联系?” “你那脑壳真的是……” 黄泉的表情一下变得极其微妙。 甚至是……慌乱。 青衣眯眼瞅着他,沉声问道:“你慌什么?” “我没有。”黄泉强自镇定。 青衣步步紧逼,“你从云奕欢身上勾来的魄呢?” 黄泉笑比哭还难看了:“被……被抢走了……” 青衣就知道,抬腿就是一脚踹过去:“你个猪!” “现在开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把发生的一切都给老娘交代清楚!” 黄泉哪敢再隐瞒,老老实实的把之前的事儿给交代了。 在青衣他们来南越之前,永生教的那群苍蝇就找上门来。 不过黄泉怂虽怂,但憨中带精,并没暴露自己看上了人家媳妇儿的事儿,几次将永生教的苍蝇给轰走。 那群人一直躲在暗处寻找着机会。 直到云奕欢体内妖性作乱,黄泉怕她受妖性控制出手伤人,便拘了她的七魄,结果永生教的人忽然猫出来,将七魄给夺走了。 并以此威胁,让黄泉跟 他们走,否则便将云奕欢的七魄炼为邪物。 黄泉大爷给他们一对白眼哦。 直接大手一挥,拿走拿走! 永生教的人当他是在强装不在乎,留下了一月为期,这才离开。 再然后,青衣他们便来了。 “所以那群憨批误以为,你留在成王府是为了云奕欢,才从你手上夺走她的七魄?” 黄泉撇嘴哼了哼,“大概是吧。” 青衣不说话了,走到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闭目养神了好一会儿。 一声长叹:“永生教这回派来的是猪吗?” 她很失望啊。 你说你来都来了,咋不手段强硬点呢? 把这怂包的心头好给直接绑了多好? 老娘这一路游山玩水给了你们那么多发光发热的时间,结果一来,你们就给我看这? 黄泉一脸纳闷的看着她,永生教没有得逞不是好事儿吗?您老人家何故还露出失望之色呢? “云奕欢的七魄在永生教手中,你准备怎么搞?” “不搞。”黄泉又变回那副死猪样,眼神贼嗖嗖的往青衣身上瞄,“陛下你不是来了嘛,这种麻烦事儿当然得你出面了……” 青衣暴起冲过去又是一轮崭新毒打。 “本座是你娘还是你爹,还得替你个怂瓜蛋蛋擦屁股?!” 第558章 男人都做不好,何谈当好父亲 来南越这一路,恶婆娘一直就是暴躁老姐,刚下地就破糟事儿怼过来,连茶都没能喝两口。 这心里能畅快? 黄泉这怂瓜蛋蛋还偏瞧上人有夫之妇,心甘情愿的搁人身后当无名的护花使者! 云奕欢的七魂在永生教的手上,条件就是让黄泉跟他们离开。 这事儿铁定是没门的! “你不是讨厌那小半妖吗?干嘛还出手帮她?”肥猫看着被恶婆娘揍得差点变成水蒸气的黄泉,忍不住问道。 “我是讨厌啊,可那小半妖出事儿的话,蔷影也会伤心的,那云中月不是个东西,一点都不珍惜她。” 黄泉一脸黯然,一身苦情味儿简直让人倒牙。 “你能不能成!你丫阴司黄泉啊!瞧上人有夫之妇就算了,你还眼巴巴倒贴各种为人殚精竭虑,背后默默守护,默默付出。 你唱戏呢?苦情话本看多了是不是?” 黄泉幽幽睨了眼司臣,“你个光棍你懂个屁。” 我光棍! 猫大爷炸毛,老子饲主不晓得多好看! 一心一意就喂我这一只猫! 你个连姓名都没有的货,你还有脸鄙视我?! “永生教与东极观在这边可有联系?”青衣喝茶养了会儿气,这才重新问 道。 结果黄泉那怂瓜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也别问我的表情,差点没逼得青云又丢过去两把业火。 “现在永生教给出的时限还没到,东极观的观主也还没回来,咱们倒也不用急。”萧绝安抚道,睨向黄泉,“反正这厮也跑不了了。” 黄泉莫名打了个哆嗦。 别说……有大帝爷在,他还真是逃无可逃了…… 真要回阴司了吗? 他不想啊…… “肚子饿得慌,等老娘吃饱了再去打他两顿。”青衣磨着牙根道。 萧绝失笑的看着她,忽意识到什么,有些诧异:“这个肉身你不是已炼化了吗?怎还会觉得饿?” 这么一问,青衣也回过神。 是啊…… 她都已把这具肉身炼化了,按理说,不会再有人族那种饥饿感了才对呀? 可是,她现在是正儿八经饿的胃里直抽抽啊。 “这南越的水土和我是不是八字儿犯冲,一到这破地就浑身难受。”青衣不爽的咕哝道,“管他为什么,先填饱肚子再说。” 本来就暴躁,一饿更暴躁。 萧绝有些放心不下,她现在这样子,就和肚子里长了馋虫似的。 不过…… 还是先给这小麻烦搞点吃食吧,否则 一会儿真要撒野了。 “让云中月他们进来吧。” 灵风赶紧过去开院门。 云中月听到声音,赶紧进门来,成王妃也紧跟在后面。黄泉一见到她,立刻跟被勾了魂似的,一脸痴汉笑的贴了过去。 青衣瞅见,又是一对白眼往上一翻。 “你与这家伙慢慢说,我先去找地儿躺会儿。”青衣揉着眉心道,一饿就困,顶都顶不住。 云中月急着想知道自个儿女儿的情况,萧绝与他简单说了几句。 但永生教之事却未提,只道是失了魄,需要些时日才能找回来。 云中月心下稍安,既然萧绝开口说能找回来,他自然是信的,毕竟连他那小舅子都隐晦说了,这两位大佬的身份不一般。 有仙籍的水君都不敢招惹的存在,铁定比那些东极观道士厉害多了! 单是今日恶婆娘二话不说就砸了东极道观那本事,就已经让云中月服的不能再服! 虽是如此,云中月还是牵挂着女儿。 在看到旁边哭哭啼啼的成王妃,心下更觉厌烦,一脚就要踹过去的时候,却有人抢先一步踹在他腰上,踹的他直接倒地一个狗啃泥。 云中月惊怒抬头,就见灵风站在自己身后,一脸鄙视 样儿,还不停的磨蹭着自己的鞋底。 仿佛刚刚踹的是一坨屎一般。 “灵风侍卫,你踹本王作甚?” 灵风瞪眼瞅着他:“脚痒,中不中?” 云中月那个气,成王妃见状要过来扶他,一坨肥猫忽然跳到她身上。 成王妃一时慌乱,只得接住了猫,扶人的动作直接被逼停。 云中月瞧见这阵仗,哪能不知是谁授意。 又是郁闷又是憋屈的看向萧绝,不知自己到底怎么惹着这位爷了。 萧绝冷漠的看着他:“既不喜,何必娶回家门。既娶了,又何必如此糟蹋。连男人都做不好,何谈当一个好父亲。” 云中月咬紧唇,心道你又知道什么,心下愤懑道:“又不是我愿意娶的。” “有人用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灵风嗤笑。 云中月自觉委屈的很,忍不住道:“当年乃是我母妃以死相逼,难道要我不孝看着她去死?” “你是孝顺了,娶了人家,当了人夫君,这就是你糟践人家的由头了?”灵风阴阳怪气的刺过去: “明明自个儿懦弱,未曾抗争先言败。又把满心不敢愤恨发泄人家弱女子身上,人家就该帮你白养个女儿? 夹在你和你女儿中间两头受 气?” 云中月被怼的说不出话来,便是有脾气也不敢面对着萧绝他们撒,只能恨恨的瞪着成王妃,心里好生怨愤。 真是奇了怪了! 他做什么了他?这摄政王府一家子怪人,没头没脑的就对着他一顿削! 这周蔷影到底有什么魅力,叫这些人都站在她那头? 云中月郁闷的吐血,还没地儿撒这火。 成王妃却是受宠若惊,看着灵风他们禁不住泪目,抱紧了怀里的肥猫,轻声道了句谢谢。 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站出来帮她说一句委屈…… 她也不敢说自己委屈。 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周旋在云中月父女之间,唯恐一个没做好,便惹了他们不快。 她也曾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养在深闺,备受宠爱,可自打嫁进这王府,变成了那笼中雀,不但要看着云中月的脸色,还要讨好他那心肝肉疙瘩般的宝贝女儿。 萧绝挂记着自家媳妇儿,可没心思教云中月怎么作男人,怎么为人夫。 “成王发完呆没有,发完了就去找你们府上最好厨子,赶紧做好饭食端来!”灵风颐指气使的昂着头:“把我家王妃饿着了,你可担待不起!” 云中月那个怒啊,为了女儿,他忍! 第559章 王兄,厉害呀! 什么叫饿的痨心剐肠,青衣是深切体会到了。 那饿劲儿,一阵阵的直冲脑门。 怕是有头牛在她跟前,她都能嚼的连骨头都不剩! 怎么会这么饿! 难道肚子里真有馋虫了? 不但饿! 还困! 明明她炼化这具肉身后就好了呀,难道就因为去东极观动了动武,回来又收拾了下黄泉那怂瓜蛋蛋。 耗费了一些法力,所以便又饿了? 这简直没道理啊! 现在这肉身被炼化后,相当于她的分身,脱离了肉体凡胎,怎么会如饥饿? 萧绝也是纳闷,进屋一直哄着她,本想给她瞧瞧。 青衣心里无端烦躁的很,平日最喜欢腻歪了,这会儿子竟把他往外推。 “饭饭饭!这会儿除了饭,老娘什么也不要!” 大帝爷哭笑不得,又心疼的紧。 阴司女霸王饿的失去了理智都快哭了,传出去六界苍生都要笑掉牙。 好在在灵风的死命催促下,成王府的大厨们可算把饭菜给做了出来,赶紧端到恶婆娘跟前来。 青衣宛如刚从饥饿小地狱里出来,冲到饭桌前二话不说,扒饭为敬。 “你这是饿死鬼俯身,还是你家这糟老头不给你饭吃,要大老远跑人南越来抢饭?” 揶揄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大帝爷正在给 自家媳妇儿剥虾,眉头猛地皱紧。 青衣难得停下了扒饭的动作,抬起头,就见一道慵懒邪肆的高挑身影。 墨池一身紫金长袍,长发竖着银冠,闲庭散步般的走了进来,眼神在她那挂满油星的嘴角上一瞥。 嫌弃的摇头:“埋汰的哦,渣女,你这嫁人之后是越来越丑了啊!” “放屁!”青衣抓起边上的空盘就朝他砸过去。 墨池偏头一躲,戏谑的笑了两声,走到她对面撑头坐下。 “怎么哪儿都有你?”大帝爷眯眼看着他,眸中透着不快。 墨池拿起筷子,顺手把他剥给青衣的虾仁给夹到自个儿嘴里,边嚼边道:“本太子还想问你这句话呢?” “是不是我家小渣女想我了,故意追到这儿来的啊?” “给你脸了想你?把老娘的虾吐出来!”青衣站起来,舞着筷子就要戳他。 墨池左闪右避了一下,却见对面青衣那凶狠的小模样猛地变色,她丢下筷子,调头就往后边冲。 紧接着就听到一阵阵翻江倒海般的呕吐声。 萧绝和墨池齐齐变色,跟着进去。 “别……别过来……呕……” 青衣脑袋都快栽进盂盆里了,吐得是稀里哗啦。 这丑模样,她才不要被人瞧着丢脸呢! 桃香和淡雪赶紧 进去伺候。 “她这到底怎么了,你个当夫君的怎么照顾的!不会照顾换我来!”墨池听到那呕吐声一阵光火,对着萧绝便呛了过去。 大帝爷脸色泛寒,冷睨向他,“孤死了也轮不到你,做哪门子春秋大梦!” 两个男人差点没当场打起来。 青衣吐完了,抻着腰走出来,见状就想一人踹上一脚。 “你俩要狗咬狗滚出去咬,别影响老娘胃口!” 恶婆娘刚吃的全吐了,心里甭提多不爽。 南越这群废柴是专做猪食的吗? 怎么一进嘴就变味,恶心的她嗓子眼都在颤。 “不成……我太饿了……” 这一吐完那种虚劲儿又往脑门上窜,青衣瞅着饭桌,走了两步,还想再走过去…… 眼前便黑了。 “衣儿!”萧绝大惊失色,赶紧抱住她。 墨池整个人也惊的连气都不敢喘,好端端的怎会晕了! 屋子里其他人也都慌了。 晕了啊!恶婆娘何曾这般虚弱过! 萧绝将她抱到榻上去,查探起她的情况,须臾后,他神色大变。 “她到底怎么回事?!”墨池紧张不已的追问道。 萧绝嘴唇有点发颤,替青衣掖了掖被角,站起身后似还有点头晕还是怎么着,身子都晃了下。 “孤……不太确定……你 替孤瞧瞧?” 墨池被他这样子给吓得不轻,难不成恶婆娘是成魔后被反噬了? “废柴!”他痛骂了萧绝一句,推开他在青衣身边坐下。 大帝爷被骂了竟没半点反应,摇摇晃晃的在边上扶着桌子坐下去。 桃香和淡雪都快吓哭了。 “王爷,公主她到底怎么了!” 肥猫急的原地打转,恶婆娘先前都还生龙活虎的,怎么说晕就晕了! “烛黑水,你瞧出来什么没?!你丫原地石化了吗!”肥猫冲过去对着墨池一阵挠。 这厮怎么也变成傻子了?! 墨池吞了口唾沫,把肥猫扇开,眼睛狂眨,“不……不是……让我缓缓……” 他双腿也有点打飘,站起来,走到萧绝身边的位置上坐下,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 肥猫急的毛都炸了。 特么这两个男人傻了?! “你确定吗?” “不……不是很确定……” “明明我前些天替她诊脉时还没有啊……” “会不会是咱俩的幻觉?” 两个男人双眼发直,你一眼我一语。 屋子里其他人和听天书似的。 你们两个憨批男人在说什么鬼言鬼语?能不能众乐乐一下,让我们听个明白! “灵风,你速去九重天,把紫霄叫下来!”萧绝深吸一口气道。 灵风不敢耽误,赶紧出门。 墨池不放心:“那老棒槌靠谱吗?” 大帝爷前所未有的慌张,“靠、靠谱吧,就他有经验啊……” 肥猫听的是一头雾水,你们两个憨批到底在说撒子哦! 恶婆娘要死了咩?! 半柱香的时间都没到,紫霄就被拽下凡,老棒槌衣衫不整,头发还湿漉漉的,显然正沐浴焚香呢,就被揪了出来。 “北阴王兄,你有没有搞错,你……” 紫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绝一把推了进去。 紫霄何曾见过他这般话都说不利索的紧张样子,再见青衣昏迷在床,心里一激灵,不敢废话,赶紧过去。 屋子里,众人屏息。 须臾后。 肥猫瞪眼瞧着紫霄那棒槌脸上神情一阵变幻,那叫个精彩万分。 老棒槌深吸一口气,转头崇拜的看向萧绝。 “王兄,厉害啊!这么快就有后了!” 有……有后?! 肥猫倒吸一口凉气,恶婆娘怀了?! 彼时那种喜悦之情才完完全全取代了震撼,大帝爷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蠢笑。 “我当爹了是吗?!” 他话才刚出口,就听到旁边的剥皮太子爷跟着一声吼:“我终于也当爹了!” 大帝爷脸色唰的沉了下去。 我媳妇儿怀孕,关你屁事?! 第560章 疯了的两男人 两个男人激动的都有点神志不清。 这竞相当爹的话一出口,差点没打起来。 好在烛黑水儿最后还是稳住了,硬气道:“干爹也是爹!” 萧绝冷笑:“谁要你这便宜干爹,滚!” 他的乖女儿只能有他这一个爹,什么干爹义父,想都别想! “你说了不算。”墨池嘴一撇,对这老糟老头子的家庭地位看的是明明白白。 这娃娃还没出生呢,飞醋就已经开始吃起来了。 一屋子人也是无语。 不过更多的还是惊喜。 司臣从猫身里钻出来,围着床边打转,“那我岂不要有小侄女或者小侄儿了? 不过恶婆娘之所以老嚷嚷着饿肚子犯恶心是因为怀孕的缘故?” 他说完瞅向萧绝:“老白脸,你怎么当人丈夫的?还大帝爷呢,自个儿当爹了都不晓得?” 各色鄙视的眼光袭来。 萧绝这会儿的确是……无从狡辩。 “之前在船上的时候明明诊脉过,那时的确没……” 紫霄又替青衣号了号脉,观察了一会儿,挑眉道:“这丫头把人间这具肉身给炼化了?我记得以前还没有吧?” 萧绝闻言眸光一亮,顿时反应了过来。 原来乌龙是出在这地方…… 那会儿他号脉时, 这具肉身只是她人间的躯壳罢了,并未与她的真身相融合,直到她临近云都时才炼化成功。 真的是……猪啊! 大帝爷在内心咒骂着自个儿,连媳妇儿怀孕了都不知道! “紫霄贤弟,这女子怀孕要注意什么?”萧绝赶紧问道,语气说不出的轻柔。 紫霄听着面皮子抽筋,你这会儿就叫贤弟了? “多吃多睡,有事儿没事儿别惹她……” “何为不能惹?”司臣的猫爪子刚要过去,闻言顿住了。 紫霄睨向它,眼神意味深长:“怀孕的母猫多暴躁爪子多利,你是不知道咩?” 司臣打了个哆嗦,作孽哦!这恶婆娘日常就够暴躁了。 这怀孕起来要是更暴躁,那还不没事儿就把天戳两窟窿,地跺三个鸡眼出来? 司臣还没来及完全钻回猫身呢,大帝爷健步上前,揪住它,顺手就是一甩。 “这猫毛对孕妇也不好吧?以后你滚远点。” 惹! 猫大爷摔成滚地葫芦,爆了粗口。 萧绝握着青衣的手,俊脸上的笑意绷都绷不住,那嘴角控制不住地上翘。 紫霄发誓,他就没见过自己这王兄有如此憨批的笑容过! 当年他初当爹的时候,也没见这么蠢啊! 忽然想起什么 ,萧绝抬头看向众人,“你们还呆在屋内做什么,污浊了空气,伤了我家夫人与孩儿怎么办?” 别说肥猫了,连紫霄都忍不住翻白眼。 老头子你够了! 你当爹了不起是吧! “灵风,速回大炎王府,将王不行给带过来。” 灵风闻言一哆嗦,苦笑道:“这……南越距离大炎千里之遥……” 萧绝面色一冷:“你身上的法力是摆设吗?!” 灵风吞了口唾沫:“那咱们的身份岂不就曝光了,王不行吓死了怎么办?” 萧绝懒得看他,全身心都记挂在自己的乖媳妇儿身上,闻言头也不抬道:“死了就让他活过来继续做饭,又不是没那个能力。” 这话说的…… 简直让人无从反驳! 为了满足媳妇儿的一口吃,大帝爷现在真是什么都能干出来! 紫霄等人被轰了出去,墨池这便宜干爹还想留下,萧绝差点没直接下杀手,最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站在门边。 使劲儿扒拉那门缝,扭来扭去,就想透过缝隙多朝内看个两眼。 紫霄瞅见这模样真是服气了,心里直嘀咕。 这恶女娃怀个孕,直接疯了两个男人。 哦,她那老哥估计还不知道这消息,不然直接三男齐疯。 她这肚子里还没揣娃的时候,北阴王兄都已经把她宠的快上天了。 现在肚子里还揣了一个…… 紫霄简直不敢想,以后再见这两口子的时候,会是何等场景? 北阴王兄会不会天天跪在媳妇儿跟前,就为了逗媳妇儿开心? 老棒槌光是想到那场面就乐不可支,啧,北阴这糟老头子不要脸起来,也不是干不出来这种事嘛…… “我先回九重天了,斗姆元君那厮最近炼了几枚仙丹不错,我去替我未来小侄女儿偷点过来。” 桃香和淡雪也激动的在原地打转。 “公主这都孕吐了,少说也有一两个月了吧,这转眼再几个月就要生了,得赶紧把小主子的衣服给准备好啊!” 司臣一个劲的挠爪子,“我想想啊……我那些私房钱应该够去楚江王那边换点好物件,苦谁也不能苦孩子啊!” 便宜干爹还在使劲儿扒拉着门缝,墨池盯着自个儿的手,这龙鳞都没了,他还能给未来的干女儿干儿子送点什么呢? 他一拍脑门。 差点忘了,他身上还有一块鳞片在呢! 也是龙最宝贵的那一块。 龙之逆鳞。 …… 屋内,萧绝守在床边。 整个人还处在那种被幸福砸晕了,如梦似 幻的不真实之中。 他当爹了? 他要有孩儿了! 鬼知道他现在有多想把青衣抱在怀里,千次百次的拥抱亲吻,但又害怕吵醒了她。 只敢小心翼翼的跪坐在床边,就连握着她的手都不敢太使劲。 目光落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萧绝屏息伸出手,那只手控制不住都有点发颤。 手轻轻放在小腹处,明明此刻还什么都感觉不到。 但他脑子里却已能想象成一个小家伙在这里面时的可爱模样。 他的乖乖孩儿就在这里面呢。 一点点长大,很快就要来到这个世界。 任何言语都不足以描绘他此刻的欢喜,头皮乃至浑身上下的所有毛孔都在发麻,胸臆间像是有什么要溢出来。 他甚至想像人间那些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一般仰天狂吼几声,或是放声大笑来庆祝这一喜事。 又怕吵醒了媳妇。 只能克制克制、再克制! 克制到他不得不捂住自己的嘴,捏紧自己的拳,唯有那扬起的唇角怎么收都收不回去。 眼角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滑落了下来。 青衣在饥饿中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那张泪流满面的俊脸,愣了好一会儿,才拧起眉头,沉声发问: “我又没死,你给谁哭丧呢?” 第561章 我家衣儿当娘了 青衣看自家男人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智障。 她不就饿晕了一下吗,又不是死了,这男人喜极而泣?还是哭丧? 不过…… 怎么就哭了呢? 青衣心感荒唐的同时,又觉得异常的好笑。 伸出小手在他的俊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失笑道:“老王八,你至于吗?搞的好像要生离死别一样?” “胡说八道!”萧绝赶紧坐到床边,用力将她塞到自个儿怀里,声音说不出的轻柔,“可有哪里不舒服。” 青衣被他抱着有些喘不过气儿,稍稍推拒了两下。 眼神古怪的盯着他瞅了好几眼。 这男人闹什么幺蛾子呢? “还能哪儿不舒服,肚子饿啊!”她噘嘴嘀咕道: “真是邪乎了,这肉身我都炼化了,居然还有饥饿感!我该不会肚子里真长馋虫了吧?” 想到自个儿方才竟然饿晕了,她就小脸发烫。 说出去都要被小鬼儿给嘲笑死好伐,阴司一霸鬼生滑铁卢,顶不住饥饿,两眼一翻直接晕了! 这事儿传出去…… 她别混了! 萧绝失笑不已,唇角止不住往上扬,手轻放在她小腹上,小心翼翼的摸了摸。 唇贴在她的耳畔,小声道:“不是你饿了,而 是我们的孩儿饿了。” 青衣怔着,一时没反应过来。 足足呆了好几息,她猛地深吸一口气,秀眉拧紧了: “开什么玩笑?” 萧绝看着她那不相信的样子,忍不住一叹,这小麻烦啊,自己当娘了都不知道,也真是迷糊。 不过,他这当夫君的也没好到哪里去。 “是真的,我家衣儿当娘了!” 他捧起青衣还有点发懵的小脸,动晴的吻了上去。 青衣被他吻得都快缺氧了,脑子更加犯晕,急急叫停后,喘了会儿气。 一张小脸神色变幻不定,说不出是喜还是忧。 萧绝先前只顾着自己高兴,此刻才注意到她的情绪,不同于自己预想中的欢喜,反倒有点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的样子。 他心里骤然被揪紧,竟是有些忐忑起来。 这小麻烦她……该不会不想要孩子吧? 青衣抿了抿唇,脑子还有点乱,没怎么注意到萧绝的神情。 “我饿了,等我吃饱了再说。” 她这会儿饿的有点转不动脑壳,忽然又被这个消息一炸,整个人都有点晕乎。 怎……怎么就当娘了呢? 她一直觉着自个儿还是一美少女呢,转眼肚子里就被揣了娃。 “灵风去带王不 行过来了,你且先忍忍,或是让桃香先去给你做些点心填填肚子?” 青衣哦了一声,反应略显迟钝,顿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萧绝刚刚说的撒。 “王不行?你让灵风把他从炎朝抓到这儿来?” 萧绝嗯了声,没有暴露自己内心此刻的紧张。 青衣脸色略显古怪:“你也不怕把那胖子给吓死了。” “死不了。” 青衣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当初她还动过把王不行收到阴司下头的想法呢,结果萧绝笑骂她胡闹,这会儿…… 他怎么跟着胡闹了? 青衣想要起身,就听萧绝紧张的声音响起,手臂伸过来,下意识护住她。“你做什么?” 青衣嘴角扯了扯,“起床。” “别动,为夫帮你。” 说完,大帝爷蹲下去,替自家乖媳妇儿穿袜穿鞋,然后将她打横抱起来,“想去哪儿?” 青衣嘴角肌肉又是一抽,舔了舔后槽牙,饿的有气无力道:“我就想去那边坐一会儿……” 萧绝将她抱到椅子上坐下,一双深邃俊眸期待的看着她,就差没把话说出口了:夫人您还有何指示? “你出去,让我自个儿待会儿,饭好了你再进来。” 萧绝神色微微一变。 显 然是不情愿的。 可青衣却已闭上眼,显得异常的坚决。 他心里顿时忐忑又难受,握紧了拳站起身,低声道:“我就在外间,有事儿你便叫我。” 青衣嗯了声。 待他走出房门后,她才睁开眼。 “呼——” 青衣深吸一口气,长长的吐纳出去…… 如此循环往复,接连深吸了好几次。 她猛地从椅子上蹦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转圈。 “怀了?怎……怎么就怀了呢?” “怀孕这么容易的吗?” “老娘明明还是个少女,怎么转眼就要当娘了?” 青衣嘀嘀咕咕个不停,健步冲到里屋里,把自个儿脱了个精光,召唤出水镜,怼着自己的小肚皮,横看竖看,正看侧看。 “这么平整,哪里像是怀宝宝了,那老王八是不是搞错了?” 青衣犯着嘀咕,“老娘这么聪明,怎么会连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 她说着,看着水镜,小心翼翼的摸着自己的小腹。 眼睛里像是有星光在一点点积氲,变得闪亮。 这里……真的有小娃娃了吗? 她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肚子,唇角绷不住翘了起来,笑意不受控制的在唇畔扩大。 怎么会就有小娃娃了呢?! “ 不知道是个臭丫头还是臭小子,居然这么快就来了……” 青衣小声嘟哝道,“瞧把你们那蠢爹给高兴的。” 青衣想到自己睁开眼时,萧绝喜极而泣的样子,禁不住噗哧笑了起来。 “至于那么开心吗?傻男人……” 青衣先是窃喜着,嘟哝了一会儿后又禁不住咬牙切齿。 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小腹,“哼,小东西,这么快就让你们那老王八爹如愿以偿了!” 门外。 墨池一直焦急的守着,知道青衣醒来后就想冲进去。 结果等了半天,却是萧绝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 “你丧着一张脸作甚?”墨池眉头拧住,大喜日子这糟老头子闹哪门子晦气呢? 萧绝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墨池眉头猛地一沉,“该不会那小渣女不想当娘吧?” 萧绝没吭声。 墨池沉默了一会儿,闷声道:“没事,大不了以后这孩子出世了,我带回妖界养。” “孤的孩儿作甚要你来养!”萧绝声音一冷,目光如刀子刺了过去。 剥皮太子爷翻了个白眼,“谁让你不经那渣女同意,就往她肚子里揣了娃?” 大帝爷:“……” 你来和我解释解释,这事儿要怎么个同意法? 第562章 有了干爹忘亲爹 王不行被灵风从大炎的疆土上给打晕,掳到了南越云都来。 胖厨子醒过来后压根没时间搞明白状况,就像头驴似的,被灵风小可爱催着做饭。 大肘子要文火慢炖,是急不得的。 但一些青衣平日喜欢的家常小菜,却是很快能搞出来。 等那一盘盘佳肴做好,王不行才出了后厨,一看这地儿,眼生的很囔。 拽住就要去送菜的灵风,王不行忍不住道:“我说小灵风,这到底是哪儿啊?” “南越云都!”灵风急着送饭去呢,哪有心情和他解释,把王胖子手一甩便跑了。 王不行左看右看,扯了扯嘴角,“呵呵,我一定是在做梦。” …… 菜肴上桌,青衣闻着这熟悉的香气,整个人都感觉精神了。 萧绝和墨池坐在她两侧,两男人不知在紧张什么,青衣撇了撇嘴。 夹起一筷子菜塞嘴里,嚼了嚼。 “衣儿,可合胃口?” “渣女,你要是想吐就吐出来,别强忍着啊……” 青衣没搭理他俩,但吃饭的速度确是越来越快,眼角眉梢的欢喜和满足遮挡不住。 两爷们见状这才松了口气。 果然吃饭这事儿,还是得靠王不行才行啊! 见青衣吃的 香甜,两爷们一个夹菜,一个剥虾,伺候的那是妥妥帖帖。 吃了半桶饭之后,青衣歇了筷子。 “这就饱了?不是你正常的饭量啊。”烛黑水蹙眉道。 “可是这些饭菜仍不合胃口?”萧绝也是满脸担心。 青衣喝了一口汤,深吸了一口气,无语的盯着他俩:“老娘是被你俩盯的吃不下饭。” 呃…… 大帝爷和黑水君对视了一眼,表情莫名无辜。 他们怎么了? “我是怀了个娃而已,不是成了废人!你们至于嘛?”青衣翻了个白眼,说完又睨向墨池。 “这老王八犯蠢就算了,你跟着一起凑什么热闹?” “就是,你凑什么热闹?”大帝爷默默补刀。 墨池朝他瞪过去,面朝青衣,义正言辞道:“我宠我未来干儿子干女儿要你管!” 青衣让他逗乐了。 “烛黑水,我可没说要让娃娃认你当干爹啊!” 黑水儿俊眉朝下一压,满脸不是滋味,又往她碗里夹了几筷子菜。 闷闷不乐的磨着牙:“你说了不算,我说要当就要当,谁也阻止不了!” 嘿,还真没见过这种上赶着给人当爹的! 萧绝戏谑的看着他,恶毒的扎心窝子,“这么想当爹 ,自己娶个媳妇儿生去。” 墨池牙根都在痒痒。 老子这不是输给你了,被你把媳妇儿抢了吗?! 你个糟老头子老王八,抢媳妇儿我抢不过你,抢儿子女儿我不信我还输! “来,渣女,多吃点!你现在吃不下为了孩子也得多吃点。” 墨池深情款款的不断往青衣碗里夹菜,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怀的是他的崽。 萧绝在旁边看着,心里异常不是滋味。 这条死长虫是真的毒打挨少了啊! “衣儿不喜欢吃菜。”萧绝面无表情的把他夹的菜给丢出去,几大筷子肉搁青衣碗里。 “我家夫人喜欢吃肉。” 墨池横眉冷睨过去:“孕妇营养要均衡你懂不懂?!” “强迫她吃不喜欢的,吐了你担待的起?” “吃那么多肉不消化咋办,你不心疼老子还心疼。” “我的媳妇儿,用得着你心疼?!” 青衣面无表情的坐在位置上,看着两个男人你来我往,那筷子在她碗里不断进进出出。 她心里这火苗啊,窜天猴似的往上冒。 “都给老娘滚!” 青衣怒而起身,左右开弓,掐住两男人的脖子推到门口,一人一脚谁也不亏待,直接把他们踹出去。 哐当! 大门直接摔上。 呼…… 世界清静了。 “两头猪,还不如老娘自个儿吃饭。” 两爷们直接被驱逐了出去,灰溜溜的站在门口,斗鸡似的互瞪着。 “衣儿,为夫错了,让为夫进去可好?” “渣女,我不说话了,你就让我在边上瞅瞅吧,我想看看咱儿子女儿……” “墨池太子,虫贵自重,孤的孩儿何时成你的儿女的!” “呵,有了干爹忘亲爹,不信你走着瞧!” 青衣听着外面的吵闹声,白眼又是一翻,挥手落下一道结界,隔音又挡人。 要撕你俩自个儿撕去吧,菜鸡互啄,死了活该! …… 青衣饿了困觉,吃饱了后更困觉。 没有理会外头两男人的战局,她自个儿颠颠的就跑回床上趴着了,连结界都忘了撤。 司臣从阴司下头上来,拿着从楚江王那边换得宝贝,正准备去找恶婆娘。 进院儿就瞅见大帝爷望妇石般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他吓得钻回猫身上,迈着魔性的步伐扭过去,跳到萧绝的背上。 “老白脸!” 萧绝偏头看了它一眼,没吭声。 猫大爷却是吓了一跳。 “我去,你这嘴咋的了!是被恶婆娘啃肿了, 还是给谁削了?” 萧绝嘴角带了点血迹,仔细看的话身上还有些尘泥。 显然是与人打了一架。 肥猫吞了口唾沫,忽然想到了什么,从他身上跳下去,循着墨池的味儿又去了。 那厮躲在成王府后花园的假山后不晓得在干嘛。 “烛黑水!” 肥猫出现在他背后一声叫唤,那厮身子抖了下,转过头来一张脸煞白的和鬼一样。 嘴角与萧绝一般同样挂了彩。 “我去,你和老白脸这是用嘴在打架吗?!” 肥猫都无语了。 你们一个远古大神,一个妖族太子。 随随便便掐个法力不能打? 非要像凡人那样,拳头肉搏? 见着是肥猫来了,墨池松了口气,起身往外走。 猫爷见他脸色不对劲,赶紧追上,“你躲这咔咔里干嘛呢?喜当干爹抱头痛哭?你这脸怎么白的像是刷了粉一样啊?”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墨池瞪了它一眼,就往外走:“那渣女把结界打开了没?” “没呢,老白脸都还被关外头呢。” 肥猫注意到他手后藏了什么东西,趁墨池不注意,机敏的往他手臂上一跳,然后便瞧着了…… 那是一枚带血的鳞片。 龙之逆鳞。 第563章 墨池之心 青衣睡了一觉,囫囵醒来时天都黑了。 屋子里空荡荡的,白天她落下的结界还在。 青衣怔了一下,从床上起身,走到门口将门一拉。 月华顷刻洒满屋内,一道修长的身影一直立在门外。 像是在原地守望了千年一般,在她推开门的这一刻,方才活了过来。 “你是傻子吗?结界你又不是破不开,非要在外面干杵着!” 青衣有点恼怒的冲到他跟前。 萧绝脸上绽放出笑意,抬臂就把她圈到怀里,“会把你吵醒的。” 青衣的心里像是又被跻进了什么东西,鼓鼓囊囊,暖涨涨的。 这个蠢男人! 青衣主动环住他的腰,对着他的肩膀咬了一口。 “哪有当爹的像你这么蠢的,笨死了,你不进来陪着我,我怎么睡得好?” 青衣嗔了他一眼,唇角禁不住往上翘:“这么蠢的亲爹,看来还非得给孩儿找个聪明干爹才行,不然以后跟着你都变蠢了怎么办?” “你敢!” 说起这事儿,大帝爷立马硬气了,抱起她径直回了房。 院门口的角落里,一道身影黯然离场。 墨池看着手中被洗去血迹,打磨的光洁平整的鳞片,唇畔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只是瞬息,却又变回平时那漫不经心的悠然样。 “黑水儿,你怎就不知放弃呢。”猫大爷蹲在他脚边,盯着他手上的逆鳞,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早就放弃了啊。” 墨池的语气里听不出半点伤心之意,反带着几分笑意。 “这可是给我未来干女儿干儿子的礼物,又不是便宜那渣女的!” 他说着摸了摸下巴,脸上带着苦恼之色,“不过现在还不知那渣女到底生儿生女,怀的是单是双。 这鳞片就这样子也不好看,还是待我再好好炼化一下。” 肥猫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所谓的放弃就是这样默默守在她的身边,从不敢曝光自己内心对她真实的喜欢? “你何必如此……”肥猫忍不住嘀咕。 何必?墨池俊眸幽幽一动,笑睨向它,反问:“难道那渣女不值得?” 猫爷微微愣住,表情有那么一刹古怪。 “我知道她值得……” 虽然那个恶婆娘脸臭脾气炸,毒舌心眼小;可是,她就是值得。 墨池对她藏着一片真心,以朋友的身份,来爱着她。 可青衣对他,何尝又不是一片真心? 墨池是她最亲密的知己、损友、蓝颜、 生死之交,两人所共同经历的一切,并不比萧绝少。 为了墨池,青衣同样可以豁出去自己的命。 她活的比这许多人都要来的鲜活与痛快,同时也偏执和倔强。 不管是对爱人、对亲人、对朋友…… 她从未吝惜自己那颗火热的真心。 墨池轻吸一口气,轻声笑着: “爱而不得,的确苦,其苦不得说。” “但我亦知她心中有我,虽非爱人,却是谁也取代不得的存在。便是那北阴,亦是代替不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略有几分得意,那小欢喜在眼中盛开。 像是第一次吃到糖的小孩儿,笑的那般满足与恣意。 “如此便足了,看着她欢喜,我便欢喜。” 肥猫方才情窦初开,着实体会不到剥皮太子爷这玄奥的内心,“反正我是做不到,要是桃香多看别的猫一眼,我都不爽。” 墨池眸子微垂,像是氤着暗光,斑驳深邃,沉着情深。 语调却是前所未有的悠长与温柔: “对那小渣女来说,北阴就是她黑暗中所见的一束光;她虽身处阴司黑暗,却心向光明。” “而我,本身便是黑暗;反倒是她不觉自身成了光,照亮了我。” 墨池不觉 笑了起来,想起来了与青衣在流离之地中的那段岁月。 “我做不了她的那束光,又为何要阻碍她的向往与幸福呢?” “她给予我的已够多了。” “并非所有喜欢,都必须得有回应。” “本就是我自作主张的喜欢着她,又为何要求她一定得知道,一定得回报?” 墨池漫不经心般的嘀咕着,像是在说于肥猫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能够喜欢她,已叫我觉得满足。” 未识青衣前。 莫说情爱,便连温暖为何,他都未尝。 与她相识后。 是这个小渣女,教会他什么叫相信、什么叫朋友、什么叫付出……什么叫爱一个人。 …… 青衣未怀孕前本就是一朵娇花。 现在有了身孕,那更成了众人眼中的金疙瘩加瓷娃娃。 头两天,萧绝愣是疯到连门都不肯让她出,墨池这厮也在旁边跟着裹乱。 仿佛她就是一肥皂泡泡,风一吹就要破那种。 后面恶婆娘实在是忍不住了,天阙骨刀都拿了出来,追着两个男人满院子跑,亲手来了一顿毒打。 两男人这才老实了。 前两天两人互殴在彼此嘴角上留下的印记还没消,这会儿头上一左一右一个青 包。 对称的让人看着都想笑。 桃香和淡雪一直捂着嘴,灵风和云州也是憋出了内伤。 若非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王上有朝一日能这么怂…… 青衣最近脾气躁,下手也是没个轻重。 不过瞅见这两男人那低眉顺眼的样儿,也觉得好笑的紧。 墨池就算了,这厮经常在她手底下找揍挨。 现在自家男人也掺和进来。 原本萧绝就是个沉稳端方的性子,当爹之后,隐隐就有放飞自我的征兆。 过去有下属在的时候还会要点脸面,装装样子。 现在干脆什么面子都不要了,就一个宗旨,她开心就成! “说说吧,你怎么也跑南越来了?”青衣挑眉瞅向墨池,问起正事儿来。 黄泉和亦双银华那两只小杂鱼的事儿,墨池已经听说了。 当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西海龙族的事儿你也知道了,现在龙族内乱,手下水族人心混乱。” “龙宫内更出了监守自盗之事,缴获之后,这些家伙才道出,乃是东极道门的人对外放出风声。 上供珍宝,可保这些水族洞府之仙籍。” “那东极小狗在人间的总坛便在此处,我自然要过来找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第564章 她放火,你杀人,我扫尾 青衣听完不由皱眉。 情况还真与她所料的差不多,龙门洞府是事只是个缩影,水族各个洞府怕都是差不多的近况。 不过…… “你与西海龙族的关系不是一直不咋样吗?”她看向墨池,“心软了?” 墨池嗤了一声,淡淡饮了口茶。 “天界好算盘,拿龙族开刀,不就是想打我的脸嚰。” “当初西海龙族归顺天界,虽有趋炎附势之嫌,但也有迫于生存之意。 这凡人生死虽归阴司掌控,但地盘却是归天界的。水族离不开大江大河,唯有归顺。 再者,若真叫这水族被除了籍,不还得跑到我妖界哭丧来?再混几只奸细杂鱼,岂不正顺了他们的意。” 墨池的话,与青衣之前的分析相差无几,倒是想到同一处去了。 不过,恐怕还有别的原由。 “老龙王呢?可已回归西海。” 提到这事儿,墨池眼神才彻底暗沉了下去。 “没有。” 那日九重天瑶池仙宴之后,天界送了一块鳞甲到龙宫,乃是老龙王的逆鳞。 这等若一个警告。 紧接着,便是罢黜西海龙族仙籍的命令。 老龙王在天界之手,等若扼住了西海龙族的咽喉,让他们束手束脚。 便是墨池, 动起手来也有了顾忌。 他与西海龙族虽无太深的感情,可那老龙王,毕竟是他的外公。 且是他亡母最敬重惦念的父亲。 他又岂能做到无动于衷? 这厮看起来无情无义,六界不少人说他心狠手辣对其父烛九阴都能痛下杀手。 但青衣最是清楚,这家伙把一个‘情’字看的有多重。 若他真能无情无义,也不至于被烛九阴威胁那么多年。 “现在东极观的那小杂毛什么事都不清楚,就等着他们主事的滚回来。倒是你这边,永生教又对你下手了?准备怎么打回去?” 不提黄泉那怂瓜蛋蛋还好,提起来青衣就想放火把他给烧蒸发得了。 “我是觉着那东极观的主事这时节忽然去什么九重天, 永生教的憨批们又‘大发慈悲’给了黄泉一个考虑时限,两者时间撞的巧合。 没准这东极观和永生教也已搅合在了一起。” “东极是西华那老太婆的侄儿,与永生教有牵扯,也并不奇怪。”墨池耸了耸肩,看向一边。 萧绝一直听他俩闲扯着,未怎么插话,这倒是难得。 “糟老头,你有何见解?” “东极是个蠢人,落井下石之事,倒是他干得出来的。”萧绝沉 眸道,“东极道门与永生教或许有勾结,但他这个所谓尊神,未必牵涉其中。” “这是为何?”青衣一挑眉。 萧绝居然会帮那东极小狗说话,这简直让她诧异。 “当年阴池作乱六界,天界损失不小,死去的几位上神中便有东极的父母。” 青衣恍然,眉头微沉,回忆了一下。 “如此说,他与阴池合作的确是不大可能,可当初在九重天上,这小狗可护主的很。 显然不信西王母那老太婆与阴池有染。” “不信不代表没有怀疑。”萧绝勾唇道: “若是西王母的侄儿亲自证实她与阴池勾结,天界还如何为她开脱?” 青衣和墨池眼睛一亮。 西王母那老太婆给他们找了这么多麻烦,差点害死淼淼。 结果却被帝峥给保下来了,这可恶气可还一直憋在青衣和墨池心里呢。 “下一步棋怎么走?”墨池一挑眉。 “截了其香火,让其不得安生,自个儿从九重天上滚下来。”萧绝轻笑道:“人间这边多带黄泉出去转悠两圈,也好叫永生教的知道咱们来了,快些过来聚聚。” 三人聚在一头,聊天似的就合计完了。 青衣这两天憋在屋子里难受的慌,想要大干 一场的心早就按捺不住了,一出屋子立马蹦达的像一只出笼野狗。 那六亲不认的步伐迈的,萧绝和墨池齐齐变色,两个男人手才刚举起来,话还没出口,青衣就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又开始了是吧! 她肚子里揣的是娃又不是屁,蹦达两下,还能给崩出来不成? 萧绝和墨池悻悻的站好,眼中的不放心、不信任溢于言表。 “你问过紫霄没有,这孕妇像她这样活蹦乱跳能成吗?”墨池小声道。 “紫霄说能成,可他的话能信?”萧绝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媳妇儿。 “那你先前还说什么大干一场。”墨池瞪向他,小声道:“你瞅她现在这架势,就等着出去杀人放火。” “她放火,你杀人,我扫尾,不就成了。”萧绝睨了他一眼。 “你俩叽里咕噜又说什么呢?”青衣扭头见他俩都聚在一头瞎嘀咕,也觉得好笑的很。 前两天不还狗咬狗,学那人间小年轻打脸肉搏吗? 这儿又站一起咬耳朵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家伙是一对呢! 被青衣这么一盯,萧绝和墨池对视的一眼,又两相生厌的别开头,分出一段距离,势要与对方划清界限。 正这时,云州来 报,成王妃在外求见。 “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一道倩影却急急走了进来。 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成王妃早在外间就听到了里面的热闹。 自从前日过后,这院儿便被云州等人给封锁了起来,便是成王府的人都不得入内,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今日才放了行。 明明是自家院儿,主人家却进去不得,成王府的下人多口舌。 但作为主子的云中月却屁都不敢放一个,结果今儿一早,云中月就被宣进了宫,到现在还没回来。 成王妃得了消息,却是东极观那边的人状告到了御前,云中月这次怕是要遭罪了。 她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唯有来求见青衣他们。 不曾想,她还没开口,青衣便笑了起来:“云中月那般待你,你却还紧张他的安危,他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成王妃愣了一下,诧异于青衣竟早就知晓自己的来意。 但很快她便明白了过来,这几位炎朝来的贵客神通广大,掌握这府上的情况又有何奇怪的呢? “请长公主帮帮妾身,东极观在南越信徒众多,此番得罪了他们,纵使王爷也难逃责难,怕是整个成王府都要遭殃!” 第565章 我家狗男人教我的 此刻成王妃有多紧张,她背后的黄泉便有多心疼。 那怂瓜蛋蛋本就生了一副苦相,阴司那么多狗,就属他最丑! 这会儿那皱巴巴张心疼模样一出来,青衣便想烧他。 成王妃见她开始还是好端端冲自个儿笑着的,忽然就怒目而视起来,顿时吓了大跳,不知道自己哪儿触怒了对方。 但紧跟着又发现,青衣这不爽的眼神并非冲着自己,而是……她的身后。 亦如那天一样。 成王妃神智恍惚了刹那,这几天她没少在想青衣那天说的话。 在她身后,一直有个看不到的存在跟随着吗? 若说没有害怕和慌张那才是假的,只是她素来信奉,只要行的端不怕鬼敲门。 她未干过什么昧良心之事,自然不怕有恶鬼找上门来。 这两日也是强行掩过此事,像是没事人那般如常生活。 但这会儿青衣再度露出那样的神情,难免让成王妃又想到自己看不见的那位存在。 “长公主,跟在我身后的究竟是谁?” 成王妃忍不住问道。 青衣看了眼有些激动的黄泉,嘴一撇,“一个色鬼。” 黄泉猛地瞪大眼,“陛下,你怎能如此愿望我!我哪有!” “天 天跟人家有夫之妇后面转悠,你不是色鬼谁是?还委屈你了?” 青衣的白眼直接往天上翻。 成王妃看不见黄泉,但不知怎的,听到青衣这单方面的训斥,却觉得有点好笑。 没忍住噗哧一声便笑了出来。 青衣停下教训黄泉的话头,挑眉看向她。 成王妃有些歉意的拂了拂身,“长公主见谅,是妾身失礼了。” “失礼称不上,有本公主在,你这简直过分守礼。” 对自我认知如此清晰的话一出来,成王妃都有些哭笑不得。 她看着青衣眼神中带着好奇,隐隐还有几分羡慕与崇拜,成王妃轻声道: “我虽未见过那一位,但想来他应该不是什么坏……坏鬼才对。” 青衣没有说话,黄泉却是感动的眼泪汪汪。 “陛下你看到了吧,蔷影她真的是蕙质兰心,这么好的女人,哪个男人能不爱!” 黄泉那一脸骄傲,自卖自夸般锤着胸口,那架势仿佛夸的是他自个儿的媳妇儿似的。 青衣睨向他,“是呀,可不就是你看得到得不到的好女人咩。” 黄泉心肺都要给扎穿了,蹲到一边树下画圈圈去了。 成王妃脸上有点泛红,这位炎朝的长公主 说话真的很大胆呀,可是……这般随心所欲的样子,真叫人羡慕。 青衣现在怀了身孕,初期的症状明显,比以前更加贪懒,没说两句话就开始打哈欠。 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顺道对成王妃招了招手,让她也做到自个儿对面去。 成王被困在宫里,成王妃来时本慌张的很。 但不知怎么的,与青衣说上两句话,人便镇定了下来。 稀里糊涂就被她牵着鼻子坐了下去。 等回过神来时,都已聊了几茬了。 成王妃脸上有些泛红,自家王爷还蒙难着呢,她怎么就和人聊上了! “长公主,我家王爷他……” “他死不了,”青衣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砸了东极观的是本公主,又不是他,你们南越皇帝充其量就是打他一顿,不会要他的命。” 话是这么说,可成王妃如何放心的下来。 更何况…… 成王妃苦笑道: “长公主有所不知,那东极观的程天罡亲上的御前告状,话中的确提到了长公主你。 王爷被传召入宫后,陛下向他问及此事,可他却将所有事一力扛下来,不肯吐露半个关于你们的字。 东极观的观主颇受陛下信赖,这东极道 门在南越说是国教也不为过,此番王爷怕不止是要挨一顿板子那么简单!” 一个不小心,没准成王府上百口性命都要跟着被牵连进去! 青衣打着哈欠听着,表情没有半点变化。 夸云中月讲义气? 那厮要是敢卖,铁定早就卖了。 无非是惧怕青衣他们的手腕,加上他那妹夫银华曾提醒过他,宁愿与自家的皇帝老儿作对,也别和青衣作对。 再加上,他还指着青衣他们救女儿呢…… 自然只有自个儿把这委屈吞了啊。 从头到尾就算计着呢,就别说什么重情重义了。 青衣目光在成王妃身上转悠,按说以这王妃的面相来说,命运不该如此多舛才对。 这又当人后妈,又被男人嫌弃,还被便宜女儿折磨,除非是前世染了孽,今生来遭罪的。 可青衣这一眼看过来,周蔷影身上并无孽债,反还有层淡淡的福缘,应是积了不少阴德的才对。 青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是被人夺了吗? “回去歇着吧。”青衣打着哈欠道。 成王妃还想说什么,却听青衣继续道:“这世间很多男人啊,都是贱皮子,你越是对他好,他越是不珍惜。” “女人得学 会自个儿疼惜自个儿,自己都不爱重自己,你还指望谁爱重你?” “这可是真理!”青衣耸了耸肩,指向后方,“我家狗男人教我的。” 后方,后男人大帝爷正和孩子他干爹坐在一起,不知商量着什么呢。 骤然被点名,愣是不知作何表情好。 这是夸奖? 成王妃怔了一下,萧绝对青衣的疼爱与宠溺着实让她羡慕,想到自身,唯有苦笑。 却又不得不说,青衣刚刚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是啊,嫁到成王府的这些年,何曾有谁心疼过她? 便是这府上的下人们,背地里也都看她不起。 成王妃面露出迷茫之色。 “那……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青衣打着哈欠:“该吃吃,该喝喝,该乐乐。” 成王妃若有所思的起身,冲青衣行礼后,便离开了。 黄泉本想跟过去,却被青衣给留了下来。 肥猫在边上啧啧了两声,“我咋觉得你在带坏良家妇女?” 青衣翻了个白眼,“老娘明明是在挽救深闺怨妇。” 怼完之后,她看向黄泉:“周蔷影身上的福缘怎么回事?谁给她夺了?” 黄泉闻言面露不忿:“除了云中月那半妖女儿,还能有谁!” 第566章 生了送我养啊 青衣这两天被萧绝强行困在屋子里养胎,压根没时间去管闲事。 今儿近距离接触了周蔷影后,才想起这茬。 “云中月那女儿的确才八岁,可那丫头被云中月溺爱的太过,简直无法无天。” “她虽是半妖,但却早早觉醒了妖力。 早年她如何我不清楚,但就我到成王府的这一年半载里。 那小丫头就不止一次欺负蔷影,劫了她的福缘用以自己修炼。 前段时日她蜕鳞之期将到后,更是控制不住妖性,想要对蔷影下杀手……” 黄泉说的是义愤填膺。 青衣面无表情的听着,没什么反应。 墨池和萧绝这会儿联袂走了过来,不知情的瞧着还以为两人关系多和睦。 “若是半妖的话,有此心性倒也不怪乎。” 青衣抬手拍了两巴掌,“纯血大妖怪课堂开课了。” 墨池横了她一眼,开口道:“人妖相恋本就是天地不容,云中月与水族相恋,那水族虽有稀薄仙气,但本身却无仙骨,生出的女儿自然也有一半妖的血统。” “妖性难训,妖族小儿自小的生存方式本就与其他不同,嗜杀好斗乃是天性使然,更别说是血统不纯的,性情暴戾乖张那都是情理之中。” “准确来说,那丫头能出生都是个奇迹。她的生母水族,想 必也是为生下她,所以才死的吧?” 这点倒是被墨池给说中了。 青衣眉头一皱,她这会儿也是母亲,虽自个儿还没什么觉悟。 但听到这些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异样的感觉。 “等等,那我家那小屁孩和小脑残以后要是生娃,岂非也有危险?”青衣拧着眉头。 “你才知道?”墨池笑容里带着戏谑,翻了几个白眼: “凡人女人产子就如神族渡劫,本就是豁出命的事。半妖小孩性情大多都残暴,对母亲更是折磨。 那小半妖对这成王妃心怀不满,折磨她是必然的,更何况那云中月又是个不会教养的,也没那能力约束自己女儿人,势必会助长那小半妖的气焰。” 青衣听完,频频翻着白眼。 “说到头来,不还是云中月没有教好?” 她说着撇嘴,“以后我家的孩儿要敢这么混,老娘一天毒打他十次。” 墨池听完脸便黑了,“谁允许你打的!” “关你何事,你又来凑热闹。”萧绝挡在他与自家媳妇儿身前,顺势将青衣搂住,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腹: “若是个臭小子,从小多挨点毒打也无妨;若是个乖女儿,还是要好好疼爱,女孩子身娇肉贵,打不得。” 青衣听完,眉头皱巴到一起,“你瞧不起儿子咋滴? ” 墨池见缝插针:“这么嫌弃儿子,以后生了送我养啊。” 这话一出口,两爷们又开始暗暗较劲。 青衣才懒得看这两男人狗咬狗呢,直接抽身而出,叫来了云州他们。 躺了两天,也该干正事儿了。 “带上兄弟们,好好去东极各处的道观溜达圈儿,拿拿贡品,吃吃香火。好歹来了南越,咱们也得享受一番不是。” …… 南越皇宫中。 天穹殿,云中月被召见已有一天一夜。 这一天一夜时间内,他硬生生跪在殿内,哪儿也不敢去。 别说吃食,连水都未进半口。 最痛苦的还是这腹下坠胀的尿意,但他被下令在此罚跪,旨意未撤,焉敢起身? 双腿已跪麻,腹下坠胀的几乎要失禁之际。 吱啦—— 殿内从外被推开。 云中月赶紧强行撑起身子,重新跪直,期待的朝殿门口看去。 却见一道颀长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来人容貌看上去比他还要年轻几岁,约莫弱冠。 英姿勃发,剑眉星目,俊朗逼人。 “老四?”云中月诧异的看着来人,眉头压了下去:“来的怎是你?” 云上景看着他,似有几分轻蔑的摇了摇头,“三哥,刚从炎朝回来,便将自己搞的这般狼狈,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云中月面沉 如水,“你若是来看本王笑话的,现在看到了?可以滚了吧!” 云上景嗤了一声,道:“你的笑话有甚好看的,起来吧,我送你回王府。” 云中月目光一闪,“父皇赦免我了?” 云上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会儿,“东极观主回来了,是他开口求情,让父皇饶恕你,说是到东极观作乱者另有其人。” “至于这捉拿真凶的事,父皇交给了我来查办。” 云中月低下头,没有注意到云上景眼中一闪而过的深沉眸色。 他试着站起身,可实在是跪的太久了,酸麻的压根立不起来。 云上景伸手将他搀扶起来,云中月还一脸嫌弃与抗拒。 “三哥还是莫要推拒臣弟的好,”云上景朝他某处睨了一眼,低声道:“若真尿了裤子,岂不叫阖宫上下都看了笑话。” 云中月紧咬着牙关,恨从中来。 你这臭小子,分明就是来看本王笑话的! 出了殿门,云中月便推开云上景,让自己的仆从扶着,赶紧先去解决了三急问题。 然后便急着往家门赶,只是到了宫门口,便又遇着了云上景,对方还死皮赖脸的挤上了马车。 “你究竟要如何!”云中月怒瞪向他。 云上景面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三哥走的太急,让弟弟好生追赶, 之前不说了嘛,臣弟亲自送你回王府。” “你什么意思?”云中月沉下眉头,撩开帘子,就见后方不远处还跟着云上景的亲兵。 “父皇命我捉拿真凶,三哥是唯一与那些匪徒有接触者,臣弟自然只有跟着你才行了。” 云上景勾唇笑着,“更何况,炎朝的那两位贵客还在三哥府上呢,若是那些匪徒冲撞了贵客,怎生得了?” 云中月听到这话,看他的目光不由一深。 忽然想到什么,反而镇静了下来。 这云上景与他虽是一母同胞,可对这弟弟,他是自幼看不顺眼。 不管他千倍万倍努力,父皇和母妃眼中都只有这个臭小子,他千般万般努力,都仍赶不上云上景。 不管是经纶武学,还是治国之策,与对方相比,他就是那晦暗渺小的星辰。 否则,当初出使炎朝这苦差事,也不会落到他身上! 说是使臣,一不小心便有可能为质啊! 想到这些,云中月心里便生恨意,但很快他眼中又闪过一抹阴险之色。 这云上景平日就不爱将人放在眼里,说什么捉拿真凶,怕是宫内早就猜到动手的是炎朝那恶婆娘。 呵,那恶婆娘的性子和手腕可了不得! 他伺候了一路大爷,正好借那位大爷的手,来杀杀这臭小子的锐气! 第567章 球本事没有,打女人最在行 云州等人都被青衣派出去捣乱了。 反正给东极添堵这事儿,她是搞的毫无心理负担。 墨池对那小半妖有点兴趣,可算是肯挪动双腿,离开她这院子了。 萧绝恋恋不舍的被青衣给轰走,滚到九重天上去找紫霄老儿盘算坑人的事儿。 青衣四仰八叉的躺在院儿里,半点没有要身为人母的自觉,依旧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你离老娘那么远干嘛?”她瞅见肥猫在角落里蹲着,眉梢不由一拧。 肥猫翻了个白眼,“你家老白脸说的,猫毛对孕妇不好,让老子滚远点。” 青衣嘴角一扯,蹦了起来。 桃香和淡雪立马冲到跟前。 “刚走了两个死男人,你们又开始了是吧!”恶婆娘杏眼一瞪。 这会儿真当她是要雨打风吹去的娇花了是吧? 不就是怀了个娃娃嘛,瞧着这些家伙胆战心惊那样儿! 两丫头悻悻的退回去,桃香盯着她的小腹紧张道:“公主,老话都说头三月这孩儿是最不稳的,须得静养,你真不能蹦来蹦去,对孩儿不好。” 淡雪也附和点头,“小心点总是没错的,这女人头胎本就最娇贵,公主你又大大咧咧的……” 两丫头的声音 戛然而止,她二人表情惊恐,嘴巴一张一合的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青衣扭了扭脖子,冷笑盯着她们:“让你们叭叭叭和小老太婆似的,哼,现在可算是清静了!” 两丫头的声音直接被她给封了。 肥猫见状不满了:“恶婆娘,你欺负淡雪就是了,欺负我家小桃香干嘛啊!” 青衣还没发话呢,淡雪先一眼给它横了过去。 见色忘义是不是? 猫大爷面对淡雪还是有些怂的。 桃香是个虎妞,爱蛮干。 可淡雪这小娘皮绝对是把恶婆娘阴险的精髓学到了七成,瞅瞅那云州一天到晚是怎么被她撩的五迷三道的便知道。 这小娘皮和桃香关系又好,吹点邪风,弄几只小野猫来给它当情敌这事儿,淡雪又不是干不出来! 两丫头不能说话,只能靠手比划,这一幕瞅着甭提多好玩。 青衣正瞧的乐不可支,余光瞥到黄泉那厮还是一脸苦哈哈相,便又笑不出来了。 “你过来。”她手指一勾。 “陛下你要干嘛?”黄泉一脸警惕。 青衣眼里迸出几分凶狠的光芒,不等她动手强制抓鬼,黄泉低眉耷脸,自个儿过去了。 “眼下什么情况,你自个儿也清 楚。阴司你是必然要跟本座一起回去的,趁早了了你心中的执念。 你是黄泉,阴司不灭,你不死。 可对凡人来说,被鬼惦记着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儿。” 青衣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周蔷影的福缘,许是被那小半妖给夺走了。 但你可曾想过,你身为黄泉日日跟在其身后,自身的阴气鬼气,对她就没产生过影响吗?” 黄泉的脸色一刹白了许多。 岂会……没有影响呢…… 若不是他的或许,那件事就不会发生。 即便他当时是好心想救周蔷影,但的的确确是害苦了她…… 青衣看着黄泉,眼神幽沉,仿若早就将他所有的心事都给看穿了一般。 黄泉对周蔷影的执念中,除了爱,更多的却是悔啊…… 正这时,外间忽传来了动静。 虽没人敢往她这院里来乱跑,不过这成王府里有个什么,也瞒不过青衣他们的耳目。 云中月那厮给放出来了? …… 在宫内被关了一天一夜,未进水米不说,还差点给尿憋死。 云中月这心里若没火气,那才有鬼。 这回府之后,他便叫来管事询问,知晓那炎朝恶婆娘等人这几天都在院子里呆着,没有露面 过。 他那乖女儿还是活死人一样躺着,没有清醒。 就那么一顺口,问了下这两日周蔷影在做什么? 管事的立马吞吞吐吐,边上婆子便多嘴道,说了成王妃之前去那院儿里寻了青衣,紧接着就回自己屋里,躺着睡起大觉来。 云中月听到这话,火气便控制不住了。 也不管云上景还在后面搁着呢,闷头就往周蔷影的院子里去。 推门进去后,见她果真在榻上躺着歇息。 一刹就如鬼迷了心窍一般,揪住周蔷影的头发,左右开弓两巴掌便扇了过去。 周蔷影本就是在睡梦中,骤然被扇了两巴掌,脑子更是嗡嗡作响,整个人晕的醒不过来神。 刚看清云中月的脸,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拽着头发给拖到了地方,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 “王爷!王爷息怒啊!” 周蔷影的陪嫁丫鬟见状,赶紧冲过来,想要求饶。 但被云中月瞪了一眼之后,愣是不敢上前。 周蔷影拽着自己的头发,眼泪绝提,失声痛哭道:“王爷,我究竟做了什么,王爷要如此对我!” “你还敢问你做了什么?!”云中月心口堵了大团火,此刻见着周蔷影,仿佛见着那宣 泄的出口一般。 理由? 没什么理由。 做了什么? 即便周蔷影什么都不做,在他眼里那都是不舒服不痛快! 更何况,他受着苦,这女人却在家高床软枕的睡着,云中月焉能不窝火! 若不是这女人没照顾好他的女儿! 他用得着受那炎朝恶婆娘的气? 用得着替那恶婆娘背黑锅! 归根究底,就是这女人害得他! “你这煞门星,就是因为娶了你,本王才会沦落至此!” 云中月扬起手,又要一巴掌扇过去。 蓦然,一只玉手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整个人朝后一扯。 云中月顺势回头,迎面而来两巴掌,啪啪落他脸上,扇的他眼冒金星,还没看明白人,肚子上又挨了一脚。 直接给踹趴在地上,吐了一口血出来。 云上景吃了一碗茶,不紧不慢的赶过来时,正巧见着这样一幕。 女子红衣似血,说不出的傲慢与张狂。 出手干脆利落,两巴掌之后,一脚就将他三哥踹的倒地不起。 青衣眼中寒潮涌动,“老娘前两日就警告过你,对你家王妃客气一起。” “球本事没有,打女人你最在行,云中月,你还真当自个儿是个王爷?王八的王吧?” 第568章 这委屈,你不受也得受 云中月挨了一脚,感觉自个儿的心肝脾肺肾都要给给踹裂了。 这一口血接一口血的吐出来。 “大、大胆!你竟敢伤害王爷!” 成王府的下人们惊叫道,虽知道青衣的身份,但在他们看来,这炎朝长公主身份再尊贵,现在也是在南越的地盘上。 哪有当客人把主人打的吐血的道理! 云中月虽被踹了一脚,但脑子却清醒了过来,对着那些就要冲上来的侍卫一声吼,“住!住手!” “王爷?!这女人……” “都退下!”云中月在婢女的搀扶下踉跄站起来。 云上景刻意避开了身影,在门外站着没有露面,侍从正要询问,他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俊脸上一派兴味正浓之色。 屋内。 云中月将下人们尽数屏退至外。 他撑椅站着,忍着怒,看着青衣:“长公主,我处理我王府自家事,你插手不合适吧!” “你管你的,老娘打我的,不相干。”青衣轻蔑的笑道,“你也可以继续管教你媳妇儿,本公主也会凭着自己心意管教你。” 云中月一口郁气憋在心头。 “长公主你欺人太甚!我云中月自问这一路从怠慢过你与摄政王,你……” “欺负你怎么了?” 青衣冷笑,“炎朝谁不知道我脾气,本公主最爱的就是欺人太甚!” “你觉得你自个儿委屈?受不得 这委屈了?” 青衣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桃香和淡雪给她揉着肩散着火。 “受不住你也得受着,今儿老娘还非得让你把这委屈给吞下去!” 云中月那半妖女儿,的确是被黄泉勾了魄不假,但说句不好听的,那小丫头作的恶,便是被勾走了魄,也是该她受的惩罚。 压根没什么好心疼的。 若非路上答应了那两只小杂鱼,且永生教又牵扯进来,青衣才懒得搅合进这糟烂事儿里。 这云中月自诩为一个好父亲,但就如萧绝那日说他的一样。 连一个男人都做不好,谈什么好父亲! 青衣拍了拍淡雪的手,后者心领神会,过去将周蔷影搀扶了起来。 “成王妃快别哭了,奴婢带你到边上坐着,先替你瞧瞧伤。” 云中月那两巴掌下去,周蔷影整张脸肿的已不成样子,发髻被拽的散乱,头皮不少地方都浸出了血印子。 淡雪拿出药膏替她擦着,都禁不住咬住嘴皮子,气的想过去再踹云中月两脚。 这狠手,他也下得去! 尤其是那渣男此刻还一脸义正言辞,不觉自己有错,反觉自己委屈的德行。 淡雪都这样了,更莫说黄泉了。 方才若不是青衣出手快,先扇了云中月两巴掌,估计黄泉已经将他的魂给拽出来,碾磨成粉了。 此刻也是因为有青衣镇着,所以黄泉才克 制着心里的杀意。 “这世间总有那么些男人,屁本事没有,却自认为了不起要不完。 女人就该宠着你,让着你,惯着你。 替你洗手作羹汤,替你教养子女,还要忍受你那狗脾气。 去掉你那王爷身份不提,云中月,你觉得你身上有哪点值钱的地儿?” 青衣轻蔑的看着他,“丢去南风馆,你这种货色连饭都混不上两口。” 云中月被贬的脸色一青二白,想豁出去顶嘴,但一对上青衣那冰冷的眼神,他双腿便发颤。 “你宝贝你那女儿,你那王妃又何尝不是别人家的宝贝女儿?” “不过,想来你那猪脑子也是领会不到这些的。” 青衣没有苦口婆心,教渣男悔过的闲心。 这会儿周蔷影的情绪也被安抚了下来,她偏头看过去,开口道:“这样一个男人,你确定还要留在他身边?” 周蔷影看着云中月,在那双眼里,她只看到了憎恶与怨愤,仿佛她的存在比那路边的老鼠还不堪。 周蔷影苦涩的笑了起来,脸上已痛得没了知觉,只有一片涨麻。 但心里却有什么悄然破碎,在那一刻,如醍醐灌顶一般,让她清醒了过来。 可是…… “我不想。” 她咬紧唇,眼泪一滴滴的滑落,却是强撑着站了起来,走到了云中月的身边,直面着他眼中的怨恨。 “你厌我入 骨,咱们又何必再相互折磨,一纸休书,自此之后陌路人,我也不再碍王爷你的眼。” “你真以为本王不想休了你!”云中月咬牙瞪着她:“父皇赐婚,我若休你,岂非忤逆圣旨!” 周蔷影看着他,眼中再不见留恋。 也终于无法再自欺欺人。 这些年来,她喜欢的,钟情的,痴守的,便是这样一个男人。 一个懦夫! 周蔷影笑了。 “王爷若是不敢,我自去向陛下讨要一道圣旨便是。” 云中月惊怒的瞪着她:“你还想害我!是想去御前向父皇哭述,说我薄待于你吗?!” “周蔷影,你够了!” “这些年来,本王也算是给你脸了,让你稳坐王妃之位。” “别的王爷皇子谁不是三妻四妾,我成王府就你一个女主子,你还想怎样?!” 云中月一声声怒吼,听在人耳中何其讽刺。 “女主子?哈……”周蔷影声音陡然尖利了起来,“你问问这满王府的人,可曾有谁将我当作主子看过?我不过就是你们父女俩的奴婢,不!连奴婢都不如!” “你还好意思提奕欢!你这些年若能老实本分,若能视她为己出,本王何至于如此厌恶你!” 云中月咬牙切齿的瞪着她:“她只是个孩子!你当着下人面对她亲柔和善,背地里却虐待她,你当本王不知道!” “她食 不得鱼腥,你非逼她吃鱼,还吃鲤鱼!你又是何居心!” 一字字一句句,刺的周蔷影面色发白。 “我说过……我没做过,这些事情我都没做过!” 泪如决堤,心成死灰。 这些事,她解释过无数次,可在云中月眼中,都是狡辩。 他只相信他那女儿所说的话…… 何曾信过她一个字? 孩子,她也曾有过自己的孩子。 周蔷影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当初有多痛苦,而今便有多庆幸。 还好,那个孩子没了。 不至于来这人世间受苦。 她拭了泪,声音里却已没了一点感情: “罢了,你就当是我做过的吧,将这些事禀告陛下,定我一个七出之罪,不正好可以顺理成章的休了我。” “王爷,我求你休了我!” 那一刹,云中月看到了周蔷影眼中的脆弱,不知怎的,有那么一刹,他竟有一丝丝的心疼。 余光扫过间,他看到青衣的脸上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心里忽然咯噔了一声。 刚刚被周蔷影激怒,他一时竟忘了这恶婆娘还在! 青衣手托着腮,脸上的笑意诡异而冰冷。 “刚刚有那么一瞬,你是不是在想,如果周蔷影说的是真的,你该如何?” 云中月的表情顿时一变。 青衣笑容越发冷酷: “本座还真是期待,你这渣男知道真相后是什么表情呢?” 第569章 不过自欺欺人 “真相……什么真相!” 云中月眼神剧颤了两下。 青衣打了个哈欠,玉手一挥,屋内的氛围顿时变得阴森下来,鬼气弥漫间,黄泉的身影出现在了云中月和周蔷影的眼中。 “他、他是谁?!”云中月骇然失色。 周蔷影轻吸了一口凉气,但却更快的镇定了下来。 看黄泉的目光中,并没有那种恐惧之色。 云中月想到青衣刚到王府那日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当时他就怀疑自己这王府里有脏东西,眼下看来,便是这个男鬼! 青衣看向黄泉,“去吧,让他瞧瞧,他那所谓的乖女儿,究竟是何等模样。” 黄泉眼中杀机四溢,大步朝云中月走去。 “不!你要做什么,你……”云中月的惊呼声在喉间戛然而止。 黄泉掐住了他的脖子,森然道:“放心,便是要杀你,也要让你看清你那女儿的真面目之后!” 他的手覆在了云中月的灵台上。 一刹间,云中月脑中出现了一段陌生的记忆。 他仿若一看旁观者。 画面中一有周蔷影,有他的女儿云奕欢。 那张小脸上,不见他熟悉的天真烂漫,唯有怨毒与狠辣之色。 人前她面对周蔷影唯唯诺诺,可当人走了之后,她便换了 面孔。 那是在池塘边…… 他看到自己女儿躲在草丛后面,怨毒的看着周蔷影。 看到她如何施展妖术,将周蔷影拽入了湖中…… 也看到了黄泉将周蔷影给救了起来,用自身法力才将周蔷影的魂给镇回了体内。 可是…… 斑驳的血迹依旧在周蔷影身下绽放开来。 有一个小小的魂魄从她腹中飘了出来。 而他的乖女儿却从草丛里钻了出来,一掌,拍碎了那小小的魂魄…… …… 云中月醒了过来,整个人瘫软在地。 先前所见的那一切,乃是黄泉的记忆。 他嘴唇发颤,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居然会是那样一个模样。 “不、这一定是假的……” “这不可能是真的……” “假相!你给我看的都是假相!” 云中月不断摇着头,拒绝相信。 他挣扎着站起来,紧握住周蔷影的双肩,“假的对不对?!我的奕欢她只是个孩子,她不可能干出那么可怕的事情!” “那个飘出来的白影是什么?你……你掉下河后为什么会流血?” 云中月似有点神志不清了,说话都颠三倒四,目光却死死盯着周蔷影的小腹。 “是……是孩子吗?你什么时候……有的孩子?” 周蔷影身子猛地 颤了一下。 她伸手将云中月给推开,语气不带一点波澜道:“你奉旨前去炎朝时,孩子正好两月,我本想告诉你,可是你连家门都未回,直接走了……” 云中月听完,不断摇头,“不、我不相信,奕欢她不是那样的,她不可能……” “是吗?” 青衣慵懒的语调在边上响起,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无情而轻蔑,“云中月,你是当真不知吗?当真半点怀疑都没有吗?” 像是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东西将要被刨出来,云中月慌张的摇头,屏息的躲闪着青衣的注视。 “不、我不知道!” 他的闪躲在青衣等人眼中看来何其可笑。 “周蔷影自欺欺人,觉得你不知道。” “你自欺欺人,觉得你那女儿不会如此,其实,你心里何尝不清楚呢?” 青衣语调无情,像是一把刀子,一点点剖开云中月的心。 “她乃半妖,生具妖性。噬其母而降世,本性残暴。” “你从未对她加以管教,反任其野蛮生长,无视其弊性恶端。” “半妖亦是妖,比之人更早慧,通灵性,擅法术。” 青衣唇角朝上一挑,“周蔷影区区凡人女人,能虐待的了你那半妖女儿?” “云中月啊云中月,你是真就 这般愚蠢呢,还是入戏太深,已成了习惯,真将你那女儿也当作凡人了?” 青衣说完,已觉寡然无味。 这场闹剧至此,也该结束了。 她看向周蔷影,语气并未柔和多少:“似你这般女子,我并不喜欢,也并不想可怜你。” 周蔷影怔了一下,面露出自嘲。 “为一个男人迷失自我,怯懦无胆,即便他过去千般虐你,你都待他如旧,这些苦头,有一半都是你自找的。” “……是。”周蔷影没什么可声辩的。 本就是自讨苦吃。 是她先爱慕上了云中月。 也是她眼巴巴盼着嫁给他。 是她一次次自欺欺人,在这泥潭中深陷。 青衣站起来,踹了一脚黄泉。 “这厮是我的鬼,当初他虽救了你,但法力中的鬼气入你体内,才使得你那未成形的孩儿魂魄离体,被那小半妖给拍碎。” 黄泉低下头,满脸的沉痛。 “此为他欠你的,便是本座欠你的。” “今后你的人生想走怎样的路,自己想清楚,你的命,本座替你改。” 一直在旁边浑浑噩噩的云中月却似忽然清醒了一般。 他猛地摇头,“不,不可以!本王不会休妻的!” “你凭什么替她改命,凭什么!” 青衣美目冷 冷睨向他,“就凭本座有那个资格!就凭本座是阴司之主,执掌尔等命数!” 一刹间,无尽幽冥之气涌现在屋内。 云中月吓得摔在地上,骇然无比的看着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青衣未再看他,瞥了眼黄泉:“剩下的,你自己处理干净。” 门,哐当推开。 青衣走出去后,那门又从内给闭上。 屋内一片漆黑,任外间人如何窥探打听都瞧不见半点影像,听不到一点声音。 青衣却未急着离开,目光落在廊下那弱冠少年的身上。 打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外面有个人。 云上景看着她,眼中带着好奇之色。 “炎朝长公主,楚青衣?” 青衣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扭头就走,结果那云上景却追了过来,只是尚未靠近,就被桃香和淡雪给拦住。 “青衣长公主,何故不理小王?” 青衣停下脚步,回头漠然的看着他。 云上景端正的拱手一礼,对她笑道:“还未自介,在下云上景,排行老四,公主弱不嫌弃,唤我一声小四便可。” “嫌弃。”青衣冷冷道。 “嗯?”云上景有些诧异的挑起眉。 青衣看他的眼神莫名有些深沉,勾起唇,“长得丑的,老娘瞧着都嫌弃。” 第570章 烛黑水,你脑子糊屎了吗 云上景丑吗? 弱冠之年,自有一股少年蓬勃意气,俊朗中略带几分青涩,隐隐又兼着几分小男人将有的成熟。 笑起来时候,左侧有一颗虎牙,略显几分孩子气。 丑,还是不丑的…… 云上景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已然走远的恶婆娘的背影,偏头问向自家随从:“本王丑吗?” 随从赶紧摇头:“那位炎朝长公主想来眼睛有问题。” 云上景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转身回到走廊上,瞥了眼紧闭着的屋门。 “王爷,这三王爷还在屋中,咱们要不要……” 云上景摇了摇头,笑容有些意味深长,“三哥家事,咱们还是莫管的好。” 他说完便出了走马廊,招手将不远处的管事唤来: “本王要在三哥府上叨扰几日,你去备间小院。” 管事的闻言面有犹豫。 云上景见状笑了起来:“让你去便去,三哥若责问起来,本王替你担着。” 管事的这才苦着脸应下,心道以后这府上怕是没个太平了。 炎朝来的那两尊煞神已让人头疼,现在又多了个景王,他们家王爷对这位胞弟……向来都不大喜欢啊。 …… “公主,不是说这东极道门在南越堪比国教吗? 怎么那成王就被放出来 了,他是已经卖了咱们,还是南越这边准备息事宁人了?”桃香纳闷的嘀咕道。 “息事宁人?呵,没瞧见人已经上门了吗?”青衣仰天又打了个哈欠,美目眯了起来。 桃香恍然大悟,难怪刚刚公主要怼那个景王说他丑呢。 回了院儿,青衣立马卧倒,使唤两丫头去找王不行做饭,猫大爷本想跟着自己饲主过去,却被青衣拽住了尾巴。 “你又想干嘛喵!” 肥猫甚是不爽。 “一会儿你去盯着点那云上景。”青衣懒洋洋耷拉着眼,说不到三个字就打一个哈欠。 “盯着那小子做什么?”肥猫一脸纳闷道,“刚刚还说人家丑,这会儿又惦记上了?你口味咋恁多变呢?” 青衣一巴掌甩它脑门上,“老娘是那种不挑嘴的鬼?那小子……” 她稍稍掀开了些眼帘,眸底光芒有些深沉。 “给我的感觉有点奇怪。” 肥猫一听来了精神。 “他也是东极道门的人?还是说永生教?”它那会儿也瞅着了云上景,除了那张脸生的俊朗外,并未瞧出有什么不同啊。 “说不出来。”青衣撇了撇嘴,“总之你去盯梢便是。” 她自从成了魔之后,在某些方面的感知与过去不同。 看到那云 上景的第一眼,她就不爽。 对方瞧着分明是凡人,可是,隐约间总有一种让她不太自在的感觉。 那种不自在,从何而来她也说不清,但必不可能忽视。 一念至此,她倒是想起了秋雨。 那小子是跟着一道来南越的,不过因为在炼化紫霄所给的金丹,一直都在闭关中,未免人打扰他,青衣直接将他收容于紫金环内。 手指在紫金环内一拨,小胖墩便扭了出来。 “痒死了,青衣婶婶你挠人家痒痒干嘛。” 小胖墩今日是越发膘肥体壮了,配上那冲天炮似的头发啾啾,简直就是个圆又壮的白萝卜。 青衣吞了口唾沫,切片了弄来炖羊肉应该滋味不错。 小胖墩儿被她的眼神吓的赶紧抱住可怜弱小的自己,“收回你那如狼似虎的眼神,你想对人家做什么!” 青衣给了它一个脑瓜崩。 “一天到晚不干事儿尽养膘,美得你的,秋雨现在什么情况?” 紫金环本就是紫霄炼制之物,秋雨现在有紫霄的金丹,在这里面修炼,自然是事倍功半。 小胖墩晓得这是自己紫霄老爹的女婿,更不敢偷懒。 “金丹已经炼化大半了,想来再过一段时日他就能苏醒。不过,真是便宜那个楚子翎 了,跟着秋雨哥哥一起捡这么大便宜。” 小胖墩对楚子翎自是没什么好感的。 “他俩的神魂现在还是密不可分?” “何止密不可分,简直如胶似漆。”小胖墩也没撒文化,张口就是胡说八道。 青衣摆了摆手,让它滚回去守着,抬头就见一道慵懒的影子从外回来了。 墨池俊脸含笑,还没开口,手先伸了过来。 “我的乖孩儿在娘亲肚中可有乖乖听话呀?” 青衣一巴掌拍他爪子上,瞪眼道:“当小三当上头了是吧?” 什么狗屁倒灶的问候,说的好像她和他有一腿儿过似的。 墨池撇了撇嘴,换了个方式:“渣女可有虐待我的孩儿啊!” “老娘只虐待你。” 青衣一脚险些将他踹了个狗吃屎。 剥皮太子爷笑眯眯的从地上爬起来,死皮赖脸的有蹭到软榻边上,硬生生给自己挤了几寸地出来。 青衣瞪眼揍了他几拳头都没把这厮给轰走。 “我就与我乖儿子女儿亲近会儿,又不是亲近你,渣女你别太小气了啊!” “滚!” 青衣作势要去扯他的脸皮,结果手上被塞了两块冰凉的东西。 她眉头微蹙眉,看着掌心。 那是两块长命锁一般的物件,但并非玉质,在阳光 下闪烁着夺目的鳞光,煞是好看。 上面浩瀚的妖力带着暖意,贴合在掌心上却烫的青衣的心肝都跟着发颤。 她脸色骤然变了。 “烛黑水!你脑子糊屎了吗!” 她一把攥住墨池的衣领,那架势似要将对方给直接掐死。 墨池故作虚弱的咳了两声,哼哼唧唧道: “凶什么凶嘛,又不是给你的,是给我以后的干儿子干女儿的。” “你个斑秃虫身上拢共就剩那么几块鳞片,你还当自个儿皮毛旺盛随你造啊!你把这两块收回去。” 她气的把长命锁往墨池怀里塞,却被他给紧紧攥住了手。 墨池嗤笑了一声,银眸里带着几分戏谑,伸出堆累的情绪却叫人看不真切。 “拔下来的鳞片还怎么长回去啊,你是不是傻。” 墨池在她脑门上弹了弹。 “要把这龙鳞长命锁还给我也可以,让我的乖儿子乖女儿自个儿来还,你代劳算什么意思?又不是给你的。” 墨池勾着唇,可劲儿笑着,模样那般没心没肺。 “我可是最偏心的,除了淼淼,也就舍得对我干儿子干女儿这般好。” “你这渣女现在是有人疼了,我可不会疼你。” “这两片长命锁只是让你代为收着,你可别想私吞!” 第571章 混世魔王从娃娃开始培养 “这可是龙之逆鳞,只有那一块,当初你对淼淼也没舍得把这块鳞片给拔下来。” 青衣咬牙瞪着他,“烛黑水,你真是……” 墨池看着她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反倒大声笑了起来。 俊脸朝她越靠越近,眸光中流转着魅惑人心的光芒,端是邪魅的紧: “哟,小渣女这是心疼我了不成?” 青衣并未避讳他的靠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是啊,我心疼你。” 墨池目光猛地闪烁了一下,呼吸顿止,然未等他开始慌张。 那熟悉的恶毒之色便从对面女人的脸上流露了出来。 “真身上头别说鳞片了,毛都找不出一根,丑的天怒人怨,我能不心疼?” “明明是个老爷们,连媳妇儿都找不到,还跑来抢我儿子女儿,你混这么辣鸡,我能不心疼?” “还妖界太子呢,穷的抠狗屎。你送礼就不能送点别的,只会从自己身上抠鳞片?你妖界咋恁穷呢?” 墨池扯了扯嘴角,猛地伸手,把她嘴给捂住了。 银眸里嗖嗖往外冒着寒气,“别说了。” 恶婆娘美目狠瞪,反天了,你还敢捂老娘的嘴! 墨池咬紧牙根,“再说我兜你老底了啊。” 青 衣眉头一拧,掐住他的腰狠狠拧了一把,墨池吃痛的嘶了口气,这才撒手。 青衣呸了两声,横眉瞪过去,“老娘的黑历史你早就给兜完了,你还想兜什么?” 墨池嗤了一声,嘴角朝下一耷拉,眉梢却一个劲儿往上挑。 “你确定我兜完了?” “当初那糟老头子是没进流离之地,要真进去了,你早年惹得那一堆桃花债,他还能不知?” 青衣美目怒睁:“你放屁,我哪有……” 话说到半截儿,卡壳了。 脑子里莫名想起几个人,她嘴角抽了抽,“你说云思邈那几个家伙?那不算好伐……” “怎么不算?”墨池嗤了声,“为了你人家可是不惜下海干活,当初你说的什么,有朝一日一定带他们离开那鬼地方……” 屁的为了她下海干活! 明明就是当初落魄到,她差点被那几个牲口弄去干活! “说的好像你在那里面没几个相好的似的。”青衣翻了个白眼。 墨池嘴一撇,“本太子生的俊美好看,女人们见猎心喜那是自然。再说我又未娶妻,你嘛……已经是怀儿婆了。” 青衣又是一脚踹他身上,“少岔开话题。” 墨池抓住她的脚 脖子,轻轻拍了一巴掌,又给她放回软榻上,轻叹了口气: “都是当娘的人了,你能不能消停点,别把孩子给教坏了。” 青衣翻着白眼,握紧了手上的龙鳞长命锁,轻不可见的深吸了一口气,闷声道: “蠢长虫,剥皮剥上瘾了,迟早有一天剥死你自个儿。” 见她终于肯把长命锁给收起来了,墨池眼中方才露出几分满足的笑意。 “说正事儿,刚刚我去看了那小半妖,倒有些发现。” “嗯?”青衣挑眉看向他,“你发现了什么?” “之前你不是说,黄泉勾走了她的七魄,只留下三魂在体内,以此封住她的妖性吗?” 墨池微蹙着眉头道:“我去看后觉得不大对劲,妖族本就与人族不同,更何况是半妖。 这云奕欢体内的妖性不止在七魄中,亦在三魂中。 之前那黄泉曾说过,云奕欢被他勾走七魄后,在三魂的驱使下常常到院中的池塘去找他。 这便是体内残留的妖性使然。” 青衣目光微闪,她对妖族的了解自然比不得墨池这正儿八经的老妖精。 不过,有一点墨池的话,有一点倒是提醒了她。 “云奕欢现在的体内,可是半 点妖性都没了?” “没错。” 那天从东极观将云奕欢带回来之后,她便注意到了这点,可是只以为是黄泉勾走七魄所至。 但若按照墨池所说的话,这就不合常理。 “应该是有人又将她体内剩余三魂的妖性给剥离走了。”墨池眯眼道:“且这手段,可比黄泉要高多了。云奕欢的三魂没有一点受损,只是妖性被剥离。” 墨池说着,颇有点手痒的搓了搓手掌。 青衣想到了什么,表情一刹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那之前云奕欢一直都在王府中,未曾与外界有过什么接触。直到……她被带去了东极观!” 东极观里,那些狗道士对她的确做过什么,以至于她回来后都虚弱昏迷着。 程天罡说是用换血来洗去云奕欢身上的妖气,眼下看来,分明不止如此! 她搜查过程天罡的记忆,那厮并没有异常。 对云奕欢下手的,便另有其人! 那人就藏在东极观中! “呵,竟是一条大鱼藏在眼皮子底下都未曾发觉。” 青衣咬着牙根,冷笑了起来。 “你发觉不了也是正常,便是你家那糟老头也未必清楚。”墨池蹙眉道: “半妖本就罕见,孕 育不易,能出生更是不易。再加上半妖降世大多噬母,便是生了下来,也会被强行斩除。 能活到云奕欢这岁数的,没几个。 便是活到了,你也看到她那乖张性子了……” 墨池说着顿了顿: “所谓蜕鳞之日,倒不如说是一场死劫。大多半妖都挺不过这一日,会被体内混乱的妖力所摄,变成一个只会杀戮的妖魔。” 青衣摸着下巴,“看来还得去那东极观走上一遭啊。” 云州等人已去了南越各地的东极道观找麻烦,这云都中的东极观晾着就等那观主回来。 现下看来是不用等了,一条大鱼就在里头藏着呢! “事不宜迟,说走咱就走!” 青衣摩拳擦掌的跳了起来。 墨池眉头一拧,盯着她的肚子,“我去吧,你就别去了!” 青衣横了他一眼,“又开始了是不是?要不要先来干一架,看看老娘有没有力气把你揍趴下?!” 墨池一撇嘴,就没见过当娘了还这么闹腾的! 别人家女子当娘,那是绣花、看书、修身养性。 她倒好,打打杀杀,舞刀弄枪当胎教;还真是混世魔王从娃娃培养起走! 不晓得以后要教出什么样儿的混小子出来! 第572章 俊男美女哟 青衣的性格一贯都是雷厉风行,不管是打脸还是报仇,那都必须得趁热。 忍一时之气……她基本没忍过。 以至于墨池这一路都在被她教训,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萧绝在九重天上还没回来,若是在,估摸着也和墨池是同一阵地。 在数落青衣这个暴躁孕妇的事情上,两个男人倒是一致对外,整齐划一。 东极观那日被青衣扫荡了过后,模样看上去多有凄凉。 这一次是为了抓鱼来的,青衣和墨池都可以掩盖了自身气息,施法隐匿了身形。 进入观中,这一路听的最多的就是咒骂声。 “那恶毒妖女不得好死!东极天尊在天有灵,一定会降雷劈死她!” “那成王也不是个好东西,难怪自家女儿会染上邪祟,他与这等妖物为伍,活该家门遭报应!” “不过观主到底什么意思,为何传话回来,让咱们莫要将事闹大?那妖女难道大有来头不成?” “我可听说这事儿陛下是动了真怒的,下令让景王查办呢,不过那妖女似真有些来头,据说是炎朝的长公主呢……” “那女人?!我可听说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啊,还有传言说她刑克双亲,所以炎朝先皇后早死 ,炎帝病危,都是被她给克的!” 转悠了一圈,听了一路的叽叽喳喳。 青衣的白眼翻了几轮。 墨池笑睨着她:“你这恶婆娘的称号,不管在什么地儿都是声名显赫啊。” 当鬼的时候让鬼闻风丧胆,当人的时候让人闻之色变。 这也是本事啊! “哪来那么多屁话。”青衣白了他一眼。 转悠着一圈,虽没什么特别发现,不过这些狗道士的话里倒是提到了一点。 那观主虽未回来,但却传话让他们息事宁人? 呵,想来是永生教那边的意思才对吧。 知道她来了? 青衣和墨池在东极观转悠了这么一圈,愣是半点收获都没有。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古怪的气息啊! “去把那程天罡抓来敲一顿?”恶婆娘摩挲着下巴。 烛黑水撇了撇嘴:“眼下来看只有找那个倒霉蛋了。” 他和恶婆娘联合出击,不该一点蛛丝马迹都查探不到才对,这东极观里的气息比狗舔的还要干净。 永生教的邪气乃是魔气半点没有,唯有那香火与淡淡的一缕仙气。 程天罡那日被青衣和墨池轮暴揍了之后,又拖着病体残躯去皇宫告御状,然而还没状告出个所以然…… 自家观主这边传信 ,让他麻溜滚回去,息事宁人消停点。 可把程天罡气的心口发疼,差点又呕出二两血来,他先前挨的揍都白挨了不成! 黑脸道士躺在床上闭目养伤,时不时揉一揉自个儿的心口,真是疼啊…… 那妖女的一脚怎么和大象蹄子似的,真是踹的他差点去见阎王。 程天罡心里正腹诽着,忽然觉得光线暗沉了下来。 这儿还是白天,天色怎就暗了? 他疑惑的睁开眼,就见一堆俊男美女站在自己床边。 那妞儿是真的俊儿,爷们是真的美,笑起来哟,一口白牙白森森的晃眼。 “好久不见呀,小道士。”恶婆娘温柔的问候。 程天罡眼前发黑,好久不见个鬼,咱们最好永远别见! 不等他发声求救,黑水儿大爷一巴掌就给他拍昏了。 青衣一愣:“你把他打晕了干嘛?” “嗯?”墨池一偏头:“不是要带走严刑拷打吗?” 青衣啧了两声,还说她粗暴,不晓得谁更粗暴。 “昏都昏了,那就带走吧。” …… 程天罡醒来时,人在一小黑屋中。 眼前一片漆黑,他定了定神,鼻子有点酸。 “我……是来见阎王了吗?” 黑暗中一个惊奇的女声响起:“这一巴掌 下去,脑子灵光了,居然知道自个儿来见阎王了?” 烛火幽然点亮。 程天罡看清了对面坐着的两人。 “妖男妖女!” 烛黑水俊眸一眯,妖男是什么鬼?刚刚那一巴掌果然还是拍轻了。 程天罡紧张的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像是被粘在了椅子上,一动不能动。 妖术!又是妖术! “你们想对我做什么?我告诉你们,我宁死不屈!我东极道门中人死也要站着死!” 青衣嗑着瓜子,直接给逗乐了。 下巴一抬,“嗯,你站一个给本座瞧瞧?” 程天罡憋红了脸,他站得起来个屁。 青衣把瓜子皮一吐,也不再调侃这黑皮,慢腾腾走到他跟前,嗤道:“小道士,问你个事儿,你老老实实答了,本座也就让你活着见阎王; 你若是不答呢,我就送你死了下阴司,如何?” 程天罡扯了扯嘴角,看她像看个疯婆娘:“有撒区别?” 森森鬼气从青衣身上蔓延开来,她笑眯着眼:“一问一答吗?你当老娘陪你聊天呢?” 看到青衣身上弥漫的鬼气时,程天罡猛打了个哆嗦,这妖女……不不不,这婆娘是只鬼! 难道是…… “你是阴司下头上来的?!” 青衣甩 了他一巴掌,“哪来这么多废话,老娘没问你,你少插嘴!” 孕妇脾气暴,想动手那就要动手。 程天罡咬紧牙关,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修的东极道门,相比起一些凡人更加清楚鬼神的强大,本身便存有畏惧之心。 之前当青衣只是个修炼了邪术的妖女,未曾想过她与阴司会有什么关系。 而今看到她身上弥漫的鬼气,程天罡这才反应了过来,对方绝对是个大佬! 东极天尊与阴司霸主关系不睦,东极道门和阴司鬼吏之间也少有冲突。 他虽有仙根,但还没那资格接触核心,但已比普通的小道士知道的多的多。 当初这妖女……不是,恶婆娘一来就拆他们道门,吞他们香火。 他无端被锤了一顿。 紧接着她旁边的妖男又上门来给了他两脚。 两人话语间都提到了‘水族’‘仙籍’之事…… 程天罡知道个屁哦! 而今这情况,怎么看怎么像是大佬打架,虾米遭殃。 他就是那个遭遇的小虾米!!! 青衣见他斗的像个虾米似的,身子朝前倾了一点:“你激动个什么劲?” 程天罡脖子都僵硬了,大叫道:“我不激动!娘哟你别过来,你个鬼佬,太吓人了——” 第573章 苍术现身 青衣暴躁的差点没把他脑袋给锤爆。 她吓人? 她六界第一美,一根头发丝儿都是迷人的,敢说她吓人! 她能忍,她肚子里的孩儿都不能忍。 墨池把她往边上推了把,差不多得了,一天到晚臭屁的要死。 就没见过这么臭美的鬼。 别看程天罡之前硬气,但那是对着与自己一样的凡人。 他有那么一点点修炼的慧根,加上东极观长期洗脑,让他觉得自己问道成仙是迟早的事情。 可当真的对上大佬的时候,那感触就不一样了。 有时候人便是如此,在同类半斤八两面前可耀武扬威,但清楚自身渺小之后,态度与感官即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你所以为的蝼蚁,结果是只能随便踩死你的大象。 怎能继续嚣张? 尤其对方还是执掌凡人命数的阴司中人,程天罡虽不清楚青衣在阴司里是何地位,但料想敢上东极观来惹事的,也绝不是什么小鬼! 尤其…… 她名青衣。 阴司那女霸主,名唤青衣王。 这念头一起,程天罡恨不能直接晕过去得了。 他祖坟冒青烟也不至于行此大运,恰好犯到青衣王的手上吧! “你应该不会就是青衣王吧?”程天罡笑的比哭 还难看。 青衣一挑眉,“活着见到本座,开不开心,激不激动?” 程天罡两眼翻白,有点要晕的征兆。 让他就死晕死过去吧。 还没等他晕了,青衣两巴掌把他扇醒。 “敢晕老娘把你魂魄给勾出来问话!” 程天罡立马咬住舌根,死命儿摇头,不敢晕不敢晕! “青衣王陛下,你要知道什么嘛,我就一介凡人,你与东极天尊有仇你找他去啊……” “之前不还一副为了你那东极道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样儿吗?怎么一下骨头就软了。”青衣嗤笑道。 程天罡苦着脸,“我入道修炼就想求个长生,谁想长生没求着先死翘翘啊,再说死后不还得落你手上……” 青衣还真是给逗笑了,这黑皮小道士看的倒是通透嘛? 她那日虽狠揍了这黑皮小道士,但却没下杀手,主要还是见这程天罡身上没沾什么恶缘。 虽是东极门下的,但手上却是干净,还染有不少香火气。 他只是凡人,却能分到香火,说明平日应该还是干了些好事儿。 那些百姓来拜神时,对他或多或少也存了感激之心,才使得他一凡人都能分的几杯羹。 按说,以这程天罡的慧根,能匀得香火, 应该早能修成地仙了才对。 可他身上连仙根都没生出来,倒是有意思的紧…… 青衣摩挲着下巴,难不成那东极和她一样,都喜欢压榨手底下的贫苦劳工? 墨池瞅着青衣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这程天罡是个悲催的,不过他估计自个儿都不晓得,自身的仙根被人给截了。 墨池也不会好心眼的去告诉他。 问起正事:“本尊且问你,当初你们替云奕欢洗去妖气,是由何人经手?” 程天罡愣了一下,不曾想他们问的会是这事儿。 “是由我亲自经手啊。” 墨池和青衣眉梢一挑。 “只有你?没有旁人经手?那换血之法是何人教给你们的?” 程天罡回忆了一下,吞了口唾沫道: “不……一开始成王妃派人来东极观求助,说小郡主出了些问题,我便亲自登门,发现她体内有妖气缭绕,这才将她带回观中。” “不过鬼物祟身之事我曾经手过,但祟在小郡主身上的却是妖气,观主和长老他们都上了九重天……” “噗……” 青衣听到这话又没忍住笑喷了出来,几个凡人还上九重天,这些狗道士咋比楚江王那老鬼还会吹! 程天罡表情有点悻悻,上次说 到这话茬的时候,青衣也是一顿喷。 那会儿他觉得青衣是胡说八道…… 现在看来嘛…… 程天罡的道心都有点晃动了。 “咳,你继续。”青衣捂住唇,不再踏削这小道士卑微的道心。 程天罡撇了撇嘴,声音都没了之前的中气,小声道: “那天恰好苍术仙师在门中作客,便是他教了我们换血之术祛除小郡主体内的妖气。” “等等,你刚刚说谁?”青衣眉头猛地一沉。 程天罡吞了口唾沫,“苍、苍术仙师啊……” “你认识?”墨池见青衣脸色有异。 “不认识,但这个名字,听说过。”青衣抿了抿唇。 巫族巫彭之名,苍术。 也是司臣最恨之入骨之辈。 云奕欢体内的妖性被剥离的干干净净,此手法闻所未闻,举世来看,也只有那巫彭有此手段。 这仙师苍术,难道就是巫彭苍术? 他从婆娑海里走出来了不曾? “那家伙现在什么地方?” 程天罡摇了摇头,一脸茫然道: “仙师传授此法之后便走了,说是去找观主他们了,再、再然后……你们就来了……” 青衣皱紧了眉,但很快却又舒展开,笑了起来。 程天罡不知她在笑什么,浑身上 下却止不住发毛。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省的本座去找他,自个儿先滚出来了……”青衣磨着牙根轻声低喃道。 那东极观观主铁定不在九重天上的,他与那苍术有联系,便已是与永生教勾结的实锤了! 哈。 东极那蠢货。 他不过空就一个泥塑金身在法台上坐着,到头来自个儿的道门被蛇虫鼠蚁蛀空都还不知道。 青衣打了个响指,程天罡身子忽然能动了。 “走吧。” “走、走?”程天罡诧异的看着她,“您……您不杀我?” “杀你干嘛?下屎坑地狱挑粪吗?”青衣翻了个白眼,“你还不够格。” 程天罡给噎的哦,下阴司挑粪都还得看资格? 程天罡吞了口唾沫,哆哆嗦嗦的就要走人,却听青衣忽然叹了口气,“罢了,还是本座亲自送你回去好了。” 程天罡脚发软,差点跪了。 他就知道这阴司恶婆娘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青衣温柔的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你的地盘,你熟悉,顺道把你家观主的贴身物给本座找两件来。” “干……干嘛?” 恶婆娘笑的慈眉善目,“想上天不?带你上九重天上领略下美好风光。” 程天罡:不!他不想! 第574章 再卑微,也有选择的权利 重新回到自个儿的地盘,程天罡内心是复杂的。 背后两尊恶霸跟着,他那叫一个如芒刺背、如履薄冰、如鲠在喉…… 背叛?还是死? 这是个问题。 程天罡还在天人交战,他虽然怕死,但真不想当一个叛徒。 即便观主或许是个大忽悠,但这么多年的同门之情总不是假的吧? 青衣和墨池在他屋子里坐着,剥皮太子爷忽然嗤了起来,睨向青衣:“你咋又开始了呢?” 明明可以施法让这程天罡乖乖听话,把东西找出来,偏要让他自个儿来下决定。 阴司恶婆娘的考验?还是她的恶趣味? 把人心架在火上煎熬,比让他死更难受。 不过,却是检验某些东西最佳的方式。 青衣脸上笑意不清,睨向他:“看你的戏,哪来的废话?” 墨池耸了耸肩,懒得说她。 这渣女心狠手辣是一回事,但在某些事情上,却格外的……心慈手软。 他对人族乃至人间是没有那种感情的。 就如他之前所说的那般,暗者见暗,光者见光。 青衣深处黑暗,却擅长甚至是喜欢去光明,而他,本身为暗,眼中所能见的光明,也只有她一人而已。 程天罡天人交战了许久,最终颓唐的败下阵来。 咬紧牙关面向青衣,“我不知道你要观主的贴 身之物是做什么,但恕我难以从命。 东极观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背叛他们!” “先前不还说让本座有什么麻烦去找你们东极天尊么?这会儿怎又硬气了呢?”青衣几分好笑道。 程天罡深吸一口气,即便这会儿怕得要死,双腿都在打颤,他还是迎着头皮道: “东极天尊是神,你们大人物之间的斗争,我们这些凡人掺和不了。 的确是因为他才有了东极道门,但对我来说他只是个虚无缥缈的存在。 可是观中的师兄弟却是有血有肉,与我一同生活多年的存在,他们是我的兄弟,也是我的亲人,我不能背叛他们!” 这话说得…… 真叫人感动呢。 可惜青衣和墨池都不是人。 青衣打了个哈欠,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托腮看着他:“兄弟,亲人?黑皮小道士,你在百姓中的声望应该比你家观主要高吧?” 程天罡怔了一下,黢黑的脸上颇有点不自在的样子,似是难为情一般。 不明白这恶婆娘何故提起这一茬。 “阴司讲因果,你种下善因不少,当有福报。 虽投身在东极门中,本座的死对头麾下,撇开恩怨不谈,你这人,当得还是有点人样。” 程天罡越发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青衣是何意。 “你有慧根,能见寻常 鬼物,辩香火之气,但却看不见自身情况,本座说的可没错?” 程天罡点了点头,呐呐道:“观主说,是因为我的慧眼之开了一半,所以……” “是只开了一半还是被人刻意遮掩,那可不好说。”青衣勾起唇。 程天罡怔了一下,“你此话是何意?” 青衣幽幽看着他,“你确定要知道?本座给你选择的机会,看在你积下那些善因的份上。” 程天罡陷入两难,他咬唇沉吟了一会儿,闷声道:“我想知道。” 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不好受,今日遭遇的一切已让他的道心动荡,若再这般下去,他修道这条路算是毁了。 青衣挑起眉,有那么点恶趣味的意思:“那本座今儿就帮你开全了慧眼,让你自己看清楚。” 她声音落下的刹那,程天罡感觉自己的眼前刮过了一道冷风,整个眼眶都泛着凉意,隐约还有些刺痛。 待这刺痛消弭了之后,他睁眼再看青衣,便见对方身上那滔天的鬼气,森然之中还掺杂了一些似血般殷红的气息,比鬼气来的还要骇然。 而她身边的男人身上亦是妖气磅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两人明明是坐着的,但在程天罡眼中他们的身影似成了遮天蔽日的魔神,而他已成肉眼难辨的微尘芥子。 这便是凡 人与神魔之间的差距吗…… 他控制不住身躯的颤抖,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目光一垂落在自己身上,他愣住了。 在他身上竟萦绕着一丝丝香火之气。 虽然单薄,但的确是香火! 可这些香火之气却在一点点消逝,像是被什么吞噬走了一般。 “我身上怎么会有……” “你身上的香火乃是你所种善因结出的善果,来此参拜的信徒,感激于你,那香火自然也分均到了你身上几许。” 青衣不疾不徐道,“虽是零星半点,但以你的慧根,加香火相助,不说成就地仙。 怎会连区区慧眼都开不完全,便是仙根也该积上几寸了才是。” 程天罡嘴唇发颤,背后冷汗涔涔。 青衣脸上笑意收回,神色冷漠无情的看着他: “若是不信,你便出去瞧瞧,平日那些与你一道积善行德的师兄弟们,是何情况?” 程天罡身子有些踉跄,失魂落魄的站起身,往外跑去。 屋内,青衣伸了个懒腰。 墨池睨向她,“你这算是恩典,还是折磨?” “真相大多数时候都是残酷的。”青衣耸了耸肩,“我给过他选择的机会。” “你那是机会?难道不是恶鬼的诱惑?” 青衣翻了个白眼,声音淡淡道:“即便是最卑微的存在,也有选择自己命 运的权利。 一个活出了人样儿的人,脖子上不该被套着牲口圈。阴司,最讲公平了。” 公平吗? 墨池笑而不语。 倒不如说是你青衣王的慈悲。 只是这慈悲,对有些人来说,或许是残忍。 譬如此刻的程天罡。 他疯了一般在东极观内奔跑,在看到他那些师兄弟身上的香火气同自己一般被无形的存在吞噬消弭着的时候。 那一刹,他的道心……崩溃了。 他站在灵殿中,看着正在被重新修葺的东极天尊相,有什么在心里一寸寸被瓦解。 这么多年。 他所信奉的。 他所坚守的。 到底是什么?! 青衣和墨池并肩站在不远处,身形与黑暗融为一体。 她抬头看了一眼九重天上,轻声道:“便是信仰,也要讲究一个值不值得。” “一个从未真正为这人间做过什么的所谓天尊,凭什么往人脖子上套上牲口圈。” “更何况,这牲口圈上的绳子还不在东极自个儿手上。” 青衣嗤笑着。 墨池睨向她:“你这是准备从内部毁了东极小狗的道基?不愧是渣女,够毒啊。” “那是。”青衣深吸一口气,挑起眉梢,“作鬼的嘛,当然要够恶毒才行了。” 恶毒? 墨池心下好笑,只有你这渣鬼才老爱用恶毒当保护色吧! 第575章 你个老不要脸的 九重天上。 北阴大帝之名算是臭了一半…… 紫霄上神嘛,那是全臭了…… “你这宫里怎么人都没了,茶都是凉的。”萧绝几分嫌弃,来了多久,便被冷待了多久。 紫霄换了身衣裳出来,闻言白眼一翻。 “人走茶凉,有水喝你就偷笑吧你!不然还得我尿一壶……哎哟……” 紫霄刚灌了一嘴冷茶到嘴里,猛地给冻成了冰碴子,差点没把他那一嘴老牙给冻碎。 费劲儿把嘴里的冰给坏了,老棒槌气急败坏。 “每次你来找我准没好事儿,东极那臭小子又哪儿惹你了! 你动动小脚趾都能掐死他,作甚非得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给骗出来!” “那你去是不去?” 萧绝笑睨着他,朗月俊脸上笑得如画似仙,但落紫霄眼里,简直就是恶毒。 “东极道门和永生教勾结有可能嚰,东极那小子再蠢也不至于蠢到给仇人做嫁衣了还不晓得吧……” 紫霄咕哝着。 “若他知情岂不更好,枉顾父母与仇人勾连,死了也不可惜。”萧绝的笑容中泛着寒色。 紫霄沉默了一会儿,把耷拉在眼前如门帘似的碎发往脑后一撩,他甚是光棍道:“反正老子也快死了,随便你们怎么造,这六界瓦塔了也 不干我屁事。” 萧绝没搭理他,任由他在那儿老大爷似的叭叭叭个不停。 紫霄废话了一会儿后,自个儿也消停了,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开口道:“上次帝峥那臭小子说了一些话让我很是在意。” 萧绝抬头看向他。 紫霄撇嘴道:“那小子说起英招,话里话外颇有英招当年与我相识乃刻意为之之意……” 说着他嘁了一声,“我一闲散上神,纵使英招是故意接近我,那又如何?” “那混小子还说起阴池,说什么咱们所有人与阴池都没什么两样,你说他可笑不可笑。” 紫霄说着摇了摇头,低头又给自个儿倒了杯冷茶,嘴里骂骂咧咧:“狗日的,水神那厮是不是又往老子宫里的水源头下尿了,这味儿怎么怪怪的。” 萧绝扯了扯嘴角,不知是因为他这番骂骂咧咧而神色怪异,还是因为他先前那一袭话…… 正欲开口时,萧绝朝宫门处睨了一眼,人便消失不见。 紫霄心神一凛,抬头就见一道傲慢的身影大摇大摆的走进自己神宫中,就差没直接把欠揍二字给写脸上。 “紫霄上神,你叫小神来有何贵干啊?” 东极那身子就和没骨头似的扭了进来,一口一个小神,那鼻孔都快顶到 头顶的样子,看的紫霄一阵白眼。 龟儿子,屁的个小神!神格都没莫得了,还在他面前拽得二五八万。 要说先前,紫霄还有点顾念东极这厮是小辈。 现在看到他那卵样。 算求算求! 你个龟儿搞紧去死! 如此憨批,怕是真给仇人做了嫁衣,这龟儿都不晓得。 许是紫霄那看傻缺的眼神太过赤裸裸,东极觉着有些不对味,蹙了眉头,“你瞅撒?” 老棒槌一叉腰,“瞅你咋地?” 东极还没来得及呛声呢,哐当一声,神宫大门紧闭。 东极下意识转身,见大门关上后,心叫不好,回转身来就被紫霄一巴掌拍到天灵盖上。 “你个棒……”槌字还没出口呢,东极就晕死了过去。 紫霄呸了一声,“神格都没了的臭小子,还在你上神爷爷跟前嚣张,找死!” 萧绝撤去隐身术走了出来,略挑了几分眉梢。 “孤什么都没做。” 紫霄一瞪眼:“你嘛意思?” 大帝爷阴险的勾起唇:“你拍晕的他,干孤何事?” 你个老不要脸的! 紫霄怒了!不是你说要绑了这小龟儿下凡,老子这才动手的吗? 现在把黑锅全丢我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指着门口:“请您滚。” 萧绝袍袖一 挥,将东极收入袖里乾坤,装模作样的对着紫霄一施礼,便要走了。 “喂,黑心老头子!” 萧绝头也不回,“叫王兄。” 紫霄一撇嘴,“给你媳妇儿的礼物你要不要?” 大帝爷止住脚,果断回身,“拿来。” “嘿,你还真不和我客气啊!就你那家业你还惦记着我这儿一口糙米?”紫霄也是给这男人的无耻气笑了。 难怪那恶女娃要叫他老白脸、老王八呢! 还是那小丫头眼神毒辣! 哪是什么北阴大帝,帝君爷嘛! 无耻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废话还挺多的。”萧绝冲他笑了笑,语气却是少有的爽朗与随意,“那你给是不给?” 紫霄心不甘情不愿的将玉瓶丢过去: “斗姆元君拢共就才炼了四枚混元丹,我可是拼死才偷了两枚出来; 待你家那恶女娃过了头三月,让她服下此丹,可让你们那孩儿早生灵智,生就一身神根神骨。” 紫霄说着忍不住啧啧两声,小声嘀咕道:“不晓得你俩能生个什么祸害出来……” 萧绝眼中寒光一闪。 紫霄立马缩了缩脖子,咳嗽强装镇定,“东西你也拿了,人你也绑了,赶紧走走走!” 他那副送瘟神的样子,引人发笑。 萧绝道了 一声谢,想到什么,轻声提醒道:“近端时日,你留意一下帝峥的动向,但莫要与他起冲突。” “咋滴?你怀疑他也和永生教有牵扯?” 萧绝沉吟道,“帝峥爱惜羽毛,他心中唯一看重的只有天界,与永生教同流合污这件事,他应是不屑的。 但若说是为了天界,他也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你方才说那一席话,倒让我有了些启发……” 紫霄眨了眨眼,“我……我刚说撒了?” 萧绝看着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这脑子……还不如他家小媳妇儿。 “罢了。”萧绝揉了揉眉心,与蠢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说出自己的猜测: “我之前一直怀疑,阴池背后或许还有别的人。” “而帝峥,显然知道一些,我们都不知道的秘密!” 紫霄嘴巴张成了鹅蛋,“你确定?阴池那小娘皮背后还有人?放眼六界谁还有那本事?有那本事的早就死了好吧!” “若是确定,还让你盯着帝峥作甚?”萧绝摇了摇头,叹息着扭头走了人,“蠢呐……” 紫霄在原地磨着牙根,嘿! 这老王八蛋还瞧不起人呢! 不过,若真是他猜测的那般,那这事儿可就有意思了…… “帝峥那臭小子,究竟知道些什么?” 第576章 你们的报应就是我 人间。 东极观。 程天罡哭了。 大老爷们躲在无人的角落哭的像个泪人。 青衣和墨池自黑暗中走出来,恶婆娘是真没什么同情心,冷漠的问道:“哭够没?没哭够也麻溜干活,把你家狗观主的贴身之物交出来。” 程天罡擤了把鼻涕,抹了下眼泪,从怀里摸出方玉佩递了过去。 青衣猛地收回手,一脸的嫌弃,一老爷们咋如此埋汰呢。 青衣推了墨池一把,后者狠瞪着她,你嫌脏,老子就不嫌了吗? 一团冰碴子出现在程天罡的手上,那玉佩被冻在冰块中,墨池这才皱紧眉,一副忍着恶心的表情。 只伸出了两根指头,将那坨冰块给捻了起来。 程天罡内心已饱受磋磨,这会儿再遭嫌弃,反还麻木了。 只是不等青衣和墨池离开,他急着上前一步:“公主殿下,你之前说带我上天的。” 青衣挑眉瞅向他。 上天? 揽月啊? 反应过来程天罡说的上天是指的什么后,青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想去找你们那观主?报仇还是哭诉?” 程天罡咬紧牙根。 紧握了一会儿拳头后,又松开,“我就想讨一个说法。” 青衣幽幽看了他一会儿,轻哼了声,却未再说什么。 程天罡当她是同 意了,顿时松了口气。 拘一缕玉佩中的气息为引,于指尖凝诀,青衣弹指一挥,那玉佩就化为流光消失于天际。 “走!” …… 南越地处东南,近海临水,唯极西之地有一处大泽,名曰:百兽谷。 大泽深处的洞窟之中。 几个人影进进出出,手上都拖运着一些猛禽兽,仔细看这些异兽都还活着,只是不知何故却不能动弹。 “真是……这些事情为何非得让我们来做,直接把观内那些小子叫来卖苦力不就行了。” 在前头托运的异兽的老者小声抱怨着,他后方那人听到后,立刻低斥道:“小声点,若叫观主和那位听着了,你也想被炼制成怪物是吧?” 前方老者打了个哆嗦,眼中露出惧怕之意。 “老四,这些年观主让咱们捉拿这么多的阴魂与异兽,交给那一位,如此真能寻觅出永生之法?” 老者小声问着:“我这些年越发觉得古怪,这真是东极天尊的意思?那永生教所行之事,瞧着怎么也不像是正道啊。” 那老四闻言眼神也颤动了下,咬紧牙关道: “只要能证道成仙便成,再说咱们抓的是那些阴魂,本就是死了的抓来用用又何妨。 这些异兽不过是畜生而已,若能帮咱们寻 出永生之法,那也是他们的造化了。 再说,观主和那一位的本事你又不是没见过!天上的大罗金仙也不过如此吧! 都这么多年了,若真有古怪,也早该出事了才对!你就被胡思乱想了!” 老者闻言,这才点了点头,只是眼中的狐疑仍未消散。 观主的本事就不说了,那位苍术仙师…… 才是真真叫人毛骨悚然之辈! 洞窟内九转十八弯,除了老者两人外,洞内还有许多脸上缠着绷带的黑袍人。 这些全都是那位苍术仙师的手下。 两人将异兽拖拉到洞门口后,便有黑袍人过来接手。 每每与这些人接触,两人都浑身发毛,那绷带后的脸看不真切,唯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露在外面,没有半点活人该有的情感。 两人交接完之后,便转身离开,长工似的继续去捉拿其他的异兽,卑微的毫无地位。 等走远了些后,两人才继续嘀咕起来。 “不晓得这次那苍术仙尸又要弄出个什么怪物来……” “他手下明明有那么多绷带人,为何非要咱们去抓这些异兽,真的是,完全把我们当奴才使唤。” 老四刚说完,那老者就打了个哆嗦,惊惧的朝后望了眼道:“你是没见过那些绷带人出手,我上一 次送异兽进洞。 见到有个醒过来的异兽想逃,结果那绷带人一出手就把其脑袋给捏碎了!” “那苍术仙师要活物炼制,这些绷带人但凡出手,必见血!我倒觉着,你该庆幸咱们还有点用,否则没准……” 老四神色微变,强撑着底气,不自然道:“三爷你怎么又开始了,有观主在,仙师怎么会对我们不利,你就别杞人忧天,自己吓自己了。” 老者摇着头,惊惧的小声嘀咕着:“这些事儿我是快干不下去了,如果真是什么正道,何必要瞒着门中那些弟子,我……” “三爷!”老四赶紧捂住他的嘴,“你忘了大长老和二长老他们的结果吗?! 叛离道门只有死路一条,我可不想成为那苍术手下的一具会行动的尸体!” 老四心里又如何不怕,老者说的这些话他不是没想过。 只是他不敢表露,只能自欺欺人般的一直麻痹自己! 两人如履薄冰般走在大泽内,不知从何时起看着那一具具被道术击晕拖走至洞窟中的异兽,他们心里竟涌出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会否下一个,就轮到他们了? “只是些畜生而已,死便死了,没事的,没事的……” 两人不断安慰着自己。 大泽内一片死寂。 簌簌的声音忽然响起,惊到了两人。 有又异兽出现了吗? 他们循声转过头,却见一道冷艳的红影从大泽深处走了出来。 步调慵懒,美目中带着蔑视一切的傲慢与轻狂。 女人?! 还是一个绝美的女人! 两人愣了一下,惊讶之余又感觉诡异至极。 正常的女人怎么会独自出没在这大泽之中。 “哇哦。”女子忽然挑起眉梢,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摩挲着下巴盯着他二人道: “好久没看到过人间孽障了,如此重的孽缘缠身,你们两条老狗到底涂炭了多少生灵?” 两人心头一惊,顷刻摆出一副正道中人的模样。 “你这妖女鬼鬼祟祟究竟是何来路!我二人乃东极观中人,身负天命,岂容你污蔑!” “啧啧啧。” 女子偏头看着他俩,红唇轻掀:“既是东极观的门徒,更改知道因果二字的道理才对。” 不知何故,对方明明轻描淡写笑吟吟的说着,但二人却有一种头皮发麻,如被恶鬼盯上的感觉。 那感觉……就如同他们对面站着的是苍术! 而非一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百因必有果,你们的报应就是我!” “呵呵,造下这么多孽,真当老娘的阴司是吃闲饭的吗?!” 第577章 鬼迷心窍 两人不过凡人,所会的那点鸡毛蒜皮的道法,在青衣面前就如蜉蝣撼树。 恶婆娘只是一个眼神睨过去,可怖的威压就如山洪海啸一般,让两人齐齐跪在地上。 又是两道身影从后方走出来。 两人在看到程天罡之后齐齐愣住。 “天罡!” “你怎会在此?!” 程天罡看着二人,神色复杂,他被青衣开了慧眼,自然能看到此刻二人身上缠绕的孽缘。 黑的都能化水了…… “三长老,四长老,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们吧?”程天罡扯了扯嘴角,神色好不嘲讽: “这里,就是你们所谓的九重天?” 二人脸色一变,程天罡的出现无疑让他们慌了手脚。 此处大泽距离云都足足有千里之遥,他们来此也是靠着观主所用的御空法器。 步行的话,走断腿儿也走不过来! 明明前些天云都那还便传信过来,说是被人砸了道观,这程天罡还到御前去告状了,怎会转眼又出现在这里! 两人目光落在青衣身上,惊疑不定。 一刹明白了。 “程天罡,你竟然背叛东极道门,与妖女同流合污!” “枉观主将你视若己出,悉心栽培,你这叛徒你不得好死!” 两人如狗急跳墙一般怒吼起来。 程天罡闻言更是冷笑不已。 “视若己出?好一个视若己出!” “观内师兄弟潜心修炼,行善积福,到头来所有的福报与香火又去了何处?” “二位长老,难道就未从中分的一杯羹吗?!” 程天罡忍不住质问起来,“师兄弟们敬重你们,奉你们为尊长,可你们又在做什么!” “所在这荒郊野外,涂炭生灵!” “这便是你们的道吗?!这便是东极道门的真面目吗?!” “你们就是一群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 程天罡怒不可遏的痛骂起来。 两人面皮抽动,被骂的说不出话来,还是那四长老反应迅速,开口道: “天罡,你切莫被妖女和其同党迷惑了心智!”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奉东极天尊之命行事,你怎能怀疑同门相信外人!” 怀疑? 程天罡讽刺的看着他俩,若没有开这慧眼,若不知道香火被夺之事。 或许他真会信了这二人的鬼话。 他素日来最尊敬的长辈们,真面目却是如此丑陋吗?! 墨池漫不经心走到青衣的身边,偏头看着那二人,轻声道:“看着这样的货色,我真不明白你 为何还会喜欢这人世间。” “妖都有善恶,更何况是人。”青衣懒洋洋道,“可人有的东西,妖与鬼神却不一定有。” 墨池睨向她,“什么玩意儿?” “蝼蚁的力量。”青衣勾起唇。 墨池的脸上就差没画上几个问号,你个小学渣在与我说什么天书? “啧,你这智商就别参悟了,参也参不明白。”青衣满脸嫌弃。 墨池拧着眉头。 你个学渣瞧不起谁? 两人这般旁若无人的扯犊子。 这一幕落在三长老与四长老眼中,却是让他们更感心惊肉跳,这两人说的那些话,听的可不像是人会说的啊…… 不是人? 两长老对视了一眼,呼吸齐齐发紧。 青衣目光重新挪回这两人身上,带着几分玩味。 “虽是两个孽障,但修道的根骨却是不错,不过半截儿身子都快入土了,居然还没修出个地仙慧眼,呵呵……” 她对着程天罡一挑眉,“黑皮小子,你也别不爽,这两个憨批不比你惨? 你也就被偷了个十几年香火,这两个憨批给偷了几十年,还乖乖替人卖命呢。 有没有觉得舒服点?” 青衣笑的那叫个匪气横生,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两个狗长老闻言一愣,面上肌肉一个劲儿的狠颤,就差没把‘难以置信’四个字儿写脸上。 “不!不可能!” “香火唯有东极天尊能分到,凡人怎么可能……” 恶婆娘打了个响指,大发慈悲的给两个狗长老开了慧眼。 两人看到自己身上的滔天孽力之后,吓得更是脸色发白。 紧接着他们看到自个儿身上那一缕缕缭绕的香火气在不断被吞噬而走。 而此刻,那香火气就如一缕线,再也不是延伸到无垠的黑暗中,而是朝着某个方向飘飘荡荡过去。 是那个洞窟! 亲眼目睹,两人焉能再有怀疑。 香火!那可是香火! 凡人得香火,可问道成仙。 他们修了几十年道,求的不就是长生成仙吗?原来路一直在脚下,硬生生被人给截断了! 偏偏他们还蠢笨如猪,一直闷头修着路,殊不知全是在替别人做嫁衣! “好气哦,辛辛苦苦几十年,结果全是替别人打白工。 转眼黄土埋了半截儿,落得个孽力缠身,成仙问道是不可能了,到了阴司下头也只有十八层地狱轮着等候你们。”青衣笑眯眯的盯着二人。 只见他们脸色越来越白,整个人都在 发颤,耳畔只有青衣的声音在回荡,眼前似已浮现出了下阴司后在地狱中被折磨的可怖场景。 “本座要是你们啊,死也得把这笔帐给算回来才行!” 一刹那,两个人的眼神直了,闪烁着可怖凶光,扭头就朝某处冲了过去。 程天罡怔住了,“他们这是怎么了?” 青衣弯着红唇,“鬼迷心窍了呗。” 鬼迷……心窍? “人惯爱用这四个字来掩饰自个儿内心的邪念,将罪责推到鬼的脑袋上。 是鬼迷了心窍,还是那心窍早就腐烂生蛆,等报应来了,便都知晓了。” 青衣嗤了一声,“走吧,来都来了,可不能错过这场狗咬狗的好戏!” 洞窟内。 两个狗长老红着眼冲了回去。 守在门口的黑袍绷带人见到他们之后,眼中血色盘踞,却在准备动手的刹那,被一股诡异的力量给封印在了原地。 夜幕降临。 有什么尾随在两个狗长老之后,从黑暗中而来。 两个狗长老已经冲了进去,青衣看着洞窟边上的黑袍绷带人,眸光幽幽一动。 墨池神色亦起了几分变化,“他们……是魔?” “是,”青衣眼中却露出几分笑意,“可他们也是冥府旧人。” 第578章 就问你刺不刺激 冥府旧人居然也在这洞窟之中,对青衣来说绝对是意外之喜。 有她在,这些成了魔的冥府旧人自然不会听从苍术的摆布。 她所经过之地,身穿黑袍者悉数被封印在了原地。 跟在两个狗长老的身后,青衣他们走入了洞窟深处。 还未靠近,浓浓的血腥味就已飘了出来。 这味道,比烛黑水那鞣制皮毛的血池都不差了。 “你们两个混账东西!疯了不成!” 怒吼声从洞窟内传了出来。 青衣和墨池都掩盖了自身气息,施展了隐身术,带着程天罡大大咧咧的站在洞窟口看戏。 东极观的观主姓陈,号道人。 说起这年纪,已有百岁。 不过有意思的是,这陈道人保养叫个得宜,那脸蛋子光生水嫩,哪里瞧得出有百岁了? 不像那两个长老,连糙的和驴屁墩儿似的,就连程天罡的黑皮小子,瞅着也比陈道人年纪大。 再看他身上香火缭绕,已聚了仙根,俨然成了地仙之位。 便是他身上那些孽力,都因了香火的缘故在一点点消弭。 此刻他捂着手,上面竟是有两个深可见骨的牙印,潺潺流着血。 而那两个外形好比他爹的狗长老却倒在地上呜呼哀鸣,门牙都被齐齐震碎了。 陈道人惊怒交加,刚刚他见这两厮模样奇怪的回来,不时不防竟险些被他们咬下了手上血肉。 他哪曾想到这两个老狗 会对自个儿动嘴,原本仗着地仙身份也未将这等凡人放在眼里,结果阴沟里翻船,自是恼羞成怒! “陈老狗,你这畜生!这么多年,老子们都被你耍的团团转!” “你是拿我们当猪仔在养呢,养肥了就杀肉!你把我们身上的香火气还来!” 两个狗长老此刻已迷了心窍,哪还晓得怕字儿怎么写,只想生啖其肉,饮其血。 门牙掉了都不觉得疼! “你们竟知道了!” 陈道人面露惊色,目光落在两个狗长老脸上,顿时瞧出端倪,“谁给你开了慧眼!” 两个狗长老焉会回应他。 发了狂似的冲上去,一副要和他玉石俱焚的样子。 陈道人目露凶光,既然真面目已暴露,他焉会心慈手软,这两只老狗也活不了几年,早死晚死都得死,今儿干脆就一举把他们给吸个干净! 然而他将动之时,蓦然感觉一股诡异之力涌上全身,他的法力如石沉大海,竟半点都调动不起。 女子戏谑的笑声在耳畔响起:“偷了这么多香火,好歹也让人捶你两顿消消气啊,乖狗狗。” “是!是谁?!”陈道人大惊失色。 两狗长老已冲到了他近前,一拳挥了过去:“是你大爷!” 场面一时难看至极,人发起狂来,不如禽兽。 陈道人没了法力,可两个狗长老的法力还在啊!虽然微薄,但此刻一对比,那强的不是 一星半点。 眼看那陈道人就要被打的直接下阴司,阴风骤然刮过,一道身影出现在那两个狗长老身后。 直接掐住他二人的脖子举起起来,咔嚓一声,便折断了他们的脖颈,大手一挥,顺势拍散了他们的魂魄! “苍术大人!”陈道人见到来人后却似见到了救星一般。 程天罡眼看两个长老就这么死了,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险些失声叫了出来。 “谁在那里?!” 苍术骤然转过头来。 那一刹,他的容貌落入青衣眼眸。 一瞬,青衣和墨池齐齐皱紧了眉。 这张脸,与司臣竟有七成相似,只是脸从中心位置朝下竖着一条巨大的伤疤,将所有的美感都给破坏,显得狰狞可怖。 那疤痕附近还有针线缝补过的痕迹,仿佛他整个人曾被劈成过两半,是由针线重新缝合在一起的那般。 巫族巫彭,苍术! 这张与司臣相似至极的脸,足以证实其身份。 青衣撤去了障眼法,自黑暗中走了出来。 苍术在看到她和墨池的刹那,眼波颤动了一下,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本尊好生荣幸,竟得阴司青衣王与妖族太子亲自出马马。” 陈道人本还震惊于青衣的出现,听到苍术这话后,吓得勃然变色。 这女人不是在云都中吗? 怎么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装模作样。”青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故意传信给东极观那边息事宁人,不就是想让本座来见你吗?” 苍术眸光幽幽一动,笑容几分诡异。 “可惜啊……他没来。” “你说司臣?”青衣轻嗤了起来,闲庭散步般的朝他走过去,“这又何妨,你若想见他,本座带你去见不久是了。” 她那笑眯眯的样子,半点杀气不露。 可苍术却知道,下一刻,对面这恶婆娘能顷刻变脸,暴起杀人。 “云奕欢的七魄在我手上。” “所以呢?”青衣步履未停,笑容更盛,似对这威胁感到可笑。 苍术微眯了眼眸,脸上却无慌乱,反还挂着一股子成竹在胸的笑容:“青衣王不会杀我,杀了我,你那小侍卫秋雨就得一辈子与楚子翎不离不弃了!” 青衣脚下一顿,看着他笑了起来。 “你的消息,很灵通嘛。” 苍术笑意不改,“我可以帮你把他们两的神魂分开,整个六界也只有我才有那个能力。”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蛊惑,“青衣王,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看得出,若要与你为难,我还有很多办法。 可以绕这么大一圈子,就是为了避开阴池。 我,是来与你合作的!” 合作? 这话从苍术嘴里说出来,真是让人捧腹大笑呢。 青衣没有急着讽刺回去,目光却是落在了他身后的陈道人身上,摸着下巴疑惑道。 “有件事,本座真是好奇 。 这东极道门中的不过一些凡夫俗子,你们永生教如此不挑嘴吗,这种货色也肯发展成下线?” 苍术桀桀笑了起来,反问道:“虽是凡夫俗子,可这些年,阴司中也有不少鬼吏折损在这些家伙手上吧?” 青衣目光微沉了几许。 苍术的笑容中带着几分得意,“青衣王见过我的杰作,那些魂晶要炼制起来可是不易啊。 得亏了您手下鬼吏众多,否则,小人可真要犯难了呢!” 青衣笑容中多了几分冷意,“原来如此,东极道门与阴司间的冲突,竟是便宜了你们。 想来东极小狗那蠢货到现在都不知道,自个儿竟是在替仇人作嫁衣!” 苍术脸上带着几分不屑。 “那东极本就是个蠢得,否则也不会认贼做母的那么多年都无察觉。” 青衣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果然西华那老太婆与你们是一伙的啊。” 苍术冷嗤着:“青衣王是在说废话?你在九重天上闹那一场,不早就认定了西王母的身份。 可即便你知道她与永生教勾结,那又如何? 不还是奈何不了她?人家现如今还是高高在上的瑶池王母。” “是啊,你觉得本座为何要与你说半天废话呢?”青衣笑容一点点灿烂起来。 苍术目光一闪,反应过来了什么。 青衣回过头,看向洞窟另一角。 “东极小狗,认贼做母的滋味,刺不刺激?” 第579章 沾血的馒头 洞窟内还有人。 当大帝爷拎鸡崽似的带着东极出现时,苍术脸色微微一变。 然而不等他有任何动作,一道光牢凭空出现,将他整个人封印在其中。 萧绝轻蔑的扫了他一眼:“不是要合作么,跑什么。” 苍术扯了扯嘴角,“你们算计我。” “对呀!就许你永生教的龟儿算计老娘,不许老娘算计你们?” 青衣翻了个白眼,“你想请君入瓮,本座顺你的意,不过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这回可不是你们说了算!” 苍术被封在光牢里,逃是逃不掉了。 青衣偏头看向自家男人,几分不满道:“让你抓个人咋那么慢,又有哪个不开眼的天界小婊砸抓着你大腿拽着你脚步了不成?” 萧绝被她逗得想笑,脸上还保持着唯一:“家有猛虎,谁敢造次。” 嘿! 你个老王八,敢骂老娘是母老虎! 呵,等回去了老娘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的家有猛虎! 目光往旁边一挪,青衣啧啧了两声。 “哟喂,瞧这小脸白的,老白脸,你还抓着人家做什么。” 大帝爷乖巧的一撒手。 东极顷刻如脱笼野狗般冲了到了光牢前,“你说谁认贼做母!” “你刚刚撒谎的对不对!不可能的,姑母她不可能与你们有勾结!” 苍术轻鄙的看着他,嗤了一声,“脑子是个好东西,你咋就没有?” 这话说的,青 衣捧场的笑出了声。 东极浑身力气像被拔干,瘫坐在了地上,不断摇头,“不……怎么可能……”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姑母她不会这么做,她怎么会她怎么能!” 东极曾经也是九天上的上神,虽说被萧绝捏爆了神格,但那尾巴翘在天上从来都没耷拉下来过。 可现如今,却如丧家之犬一般瘫着。 可怜吗?可怜。 可悲吗?可悲。 可笑吗?可笑至极。 阴池之乱时他还未成神,眼睁睁看着他双亲在那场动乱中死去,之后便被西华所收养。 用紫霄的话来说,早年他也并非是这般跋扈的性子。 双亲过世,到了西华膝下之后,耳语目染下便成了现在这眼高于顶的样子。 就连怂恿其麾下东极道门的人,在人间找阴司鬼吏的麻烦,也是受西王母的影响。 他视西华如母,尊敬她,跟随她,乃是她最忠实的狗腿子。 而今,却告诉他,他这么多年都在认贼做母!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你们都在骗我……” 东极不断摇着头,面白如纸,他目光慌乱的环视,最终落在了陈道人的身上。 这是他的人间行走。 是他亲自赐的仙骨,提拔的地仙。 “骗我!你竟然也敢骗我!” 东极冲上前去掐住他的脖子,愤怒冲昏了头,甚至连法术都忘了,就如一个凡人那般扑到了 陈道人的身上。 一拳又一拳的捶打在他的脸上。 陈道人被打的口吐鲜血,惊惧的连连求饶。 “饶命,天尊饶命……” “我也是奉命行事……不怪我,不怪我啊!” “奉命?!奉谁的命?!”东极发髻散乱,宛如狂魔,死死掐着他的脖子。 陈道人吐血不止,惊恐的说道:“是西王母!她曾遣座下女仙入梦,让我听从永生教吩咐!否则小人岂敢背叛天尊您……” “我是无辜的,我是……唔……” 东极直接将他的魂魄给捏成了齑粉,连同身躯一起在他掌下炸成了血沫。 鲜血飞溅了他一脸,他咯咯的笑了起来。 那一刹,他眼中光芒大作,寒意四溅。 “啊……”程天罡发出一声惨叫跪坐在地,死死捂住头,七窍涌出鲜血。 东极咬牙切齿,眼中翻滚着杀意。 “你们这些蝼蚁竟敢骗我!你们都该死!都给我去死!” 眼看程天罡就要爆体而亡,青衣骤然出手,封住了东极的法力。 程天罡口吐鲜血在地上抽搐不断,看向东极的眼里除了惊惧还有夹带着怨愤的不解。 刚刚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入他门下,修东极道法,等若将灵魂献祭给了他。他要杀你们,不过一个念头罢了。”墨池冷漠的说道: “这就是你们所信奉的九天神灵,纵使你们他日得道成仙,也不过是他手里 的扯线木偶罢了。” 程天罡浑身狂颤不已,到头来……到头来谁才是最可笑的? 他们潜心修道,寻仙路,就是想摆脱凡人蜉蝣般的命数! 可结果,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骗局! 只是梦幻泡影! 便是成了仙,也不过是他人手中的刍狗棋子! 东极道门那么多信徒,除了寥寥几个知道真相,大多数都被蒙在鼓里。 犯下杀孽,助纣为虐,皆非本愿。 只是秉承着东极所给的道,这些人何其无辜! 而现在……他们信奉的天尊,却要毁灭他们! “你拦着我做什么!这些人都该死,他们竟敢骗我,区区蝼蚁竟敢欺骗九天上的尊神!我要杀了他们!让他们魂飞魄散!”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抬手一巴掌扇他脸上。 东极被她打的一愣。 “你也就这点本事。”青衣轻蔑的看着他,“不管是认贼做母,还是自己的道门成了仇人的基石,到头来不还是因了你自身的愚蠢。” “在凡人面前逞什么威风,有本事便去九天上找你真正的仇人啊?” “东极上神?呵,一个连神格都没有的家伙,还能称为神吗?” 东极怨恨无比的看着她,“还不是因为你!” “是啊,怪我咯?”青衣嘲讽的看着他,“你所有的悲剧愚蠢都是旁人害的,你自身没有一点问题是吧?” 青衣撤去了施加在他身上 的桎梏。 “那你就继续回到九重天上,去当你所谓的上神,继续在你姑母面前摇尾乞怜,认贼做母。” “然后靠着永生教这个大腿,来与本座拼个你死我活啊?” 青衣笑意不改,东极的脸色却越来越白。 “去吧,回到你姑母身边当一条听话的好狗狗。” “在她身边多好啊,西王母的侄儿说出去多威风啊。” “反正你已吃了这么多年沾着你父母血的馒头,又何妨再继续吃下去呢?” 东极跑了。 宛如一条丧家之犬,失魂落魄的跑出了洞窟。 青衣他们都没有阻拦,漠然的任由他离去。 程天罡坐在地上,沉默了许久,忽然问道:“神,就是这般模样吗?” 青衣轻哼了一声,嗤笑道:“神不过就是寿命长些,有那么点本事的人罢了。可笑不?” 程天罡低着头,咧嘴笑了起来,眼泪却也跟着流了出来。 “可笑。” 把一切交付于神身上的他们,又何尝不可笑呢…… 墨池在旁边默默看着。 啧。 渣女啊。 究竟该说你是善良,还是恶毒呢? 从根本上摧毁一个人的信仰,比毁灭一个人,更加痛苦。 可是…… 墨池眯眼看着程天罡,看到了他眼中的神色一刹成了灰烬,但又自那灰烬中涌现出了什么别样的东西…… 不破不立。 置之死地而后生,没准,反能开出更鲜艳的花朵。 第580章 又帅又美青衣王 坐看他起高楼。 坐看他宴宾客。 坐看他楼塌了…… 便是东极道门此刻的情况。 苍术与成了魔的冥府旧人都被萧绝收入袖里乾坤中,不过他们并没急着回成王府,而是先去了东极观。 青衣向来不是一个喜欢搞事搞半截儿的人。 东极小狗发疯那一会儿,准备用神念杀死自己所有的信徒,虽被青衣给拦阻了,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程天罡那般逃过一劫。 程天罡被带回观中后,铺天盖地的哭嚎声震的他脑子嗡嗡作响。 踉跄的循着哭声过去,就见不少同门倒在地上,已没了气息。 活着的人跪在旁边,不断哀嚎着,不明白为何好端端的,师兄弟就这么在眼前暴毙了。 他们一同感受到了末日黄昏,有人侥幸活了下来,有人却在东极那一念之下彻底毁灭。 连魂魄都被绞的粉碎,轮回都无机会。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东极天尊你看看我们啊!这是天谴吗?我们东极道门究竟做了什么孽啊!” 程天罡看着一个个师兄弟跪在地上,流着血泪,捶胸顿足。 由始至终,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南越,东极观林立,东极道门的人数不说上万,也有成千。 像眼前这般的情景,还在许多地方上演着。 程天罡嘴唇发颤,脚若悬石,每一步都似走在刀刃上,师兄弟那一声声哭喊是在剜着他的心。 “师叔!是程师叔回来!” “师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们东极道门怎会变成这样?!” 程天罡看着那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看着地上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浑身都在发颤。 死去的,有他朝夕相对的师弟。 有与他并肩作战,钻习道法的师兄。 还有怀着寻仙梦拜入道门,不过少年的师侄们…… 明明这 些人昨日还活生生的站在他的跟前,与他谈笑怒骂,与他讲经论道。 现在却成了冰冷的尸体,连魂魄的影子都没了。 这一切都是拜他们信奉的天尊所赐。 程天罡眼睛赤红一片,他发了狂似的冲向天尊殿,其间几次重重摔在地上,发髻凌乱,连脸都给磕破了。 可是他感觉不到痛。 他冲到殿内,茫然和慌张的在殿内巡视了一圈,拿起边上的铜制烛架狠狠砸在那修葺了一半的东极法相上。 “疯了!程师叔疯了!” “快快拦住他,师叔你这是做什么!天尊会震怒的!” “他震怒个屁!”程天罡怒吼道,“他不配为神!就是他,就是他一念之间杀死了师兄弟们,他压根没把我们当人!” “什么东极道门,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笑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东极就是条狗,我们在他眼中连狗都不如,狗都不如!” 程天罡的怒吼吓坏了剩下的东极门人。 他没有理会门人的阻拦,一次有一次捶打在那泥塑金身上。 “什么诸天神佛,压根不配我们信奉!” “都是假的!他们都是假的!” 他一次次的捶打,连手掌都挣裂,鲜血流了下来,都似感觉不到疼痛。 直到将那泥塑金身给敲成了粉碎,程天罡才瘫坐在了祭台上。 “疯了……程师叔一定是疯了……” 下方剩余的东极门人全在摇头,已被他惊的说不出话来。 程天罡又哭又笑,双目赤红,瞧着的确与疯了无异常。 “我们都是刍狗……” “疯了的不是我,是东极,是陈道人,是长老是永生教!” 程天罡絮絮叨叨的说着,说着这两日自己经历的一切。 下方门人看他的眼神如看一个妖魔。 “这才是事实,这才是真相!我们都是一群被蒙在鼓里 ,自以为正义的愚蠢卫道士罢了!” 无人回应…… “你们……都不信我?”程天罡自嘲的笑了起来。 他目光在殿内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门外,像是落水之人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般,疯了一般的冲过去。 “青衣王,青衣王您告诉他们!” “求求你告诉他们真相!” 青衣等人一直站在殿外,宛如无情的看客,默视着程天罡的疯狂。 “妖女!是那日来的妖女!” “程师叔一定是被她迷惑了心智!” 看着忽然抱团,愤然而起的师兄弟们,程天罡愣住了。 他试图解释,可他的声音完全被淹没了下去。 刚刚以他为主心骨的东极门人忽然调转枪头对他口诛笔伐。 “若非亲眼所见,他们不会信。” “纵使亲眼见,亦会有自欺欺人之辈。” 青衣漠然开口:“即便如此,你还是想要挽救他们?” 程天罡咬紧牙关,“他们只是被欺瞒了而已。” 青衣垂眸看着他,嗤笑了一声。 这一笑,似赞赏,又似嘲弄。 她偏头看了眼萧绝,大帝爷心领神会,袍袖一挥,便将苍术给丢了出来。 东极门人乍见萧绝施展的神通,吓得骂声顿止。 再见被丢出来的竟是他们仰慕遵从的仙师苍术,一个个呼吸都窒住了。 苍术表情有些怪异。 “帝君和青衣王将我放出来,莫不是让这群蠢货相信所谓真相?你们可真够残忍的啊,何不让他们自娱自乐,继续欺骗自己了此残生呢?” “信与不信在他们,你也可以不说,死便是。”萧绝冷漠的看着他,“别拿秋雨做威胁,你威胁不到孤。” 苍术扯了扯嘴角。 他能用秋雨威胁青衣,但面对这个男人……他的确没那个自信。 苍术看着如呆头鹅一般的东极门众,嗤笑了一声, 照本宣科一般将程天罡说的那些话又复述了一遍。 场间,一片死寂。 他表情越发嘲讽,“看吧,我都说过这些蠢货不会信,所以说人这种存在本就是低劣卑贱之物,女娲捏出来的瑕疵品,压根就不该……唔……”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青衣一脚踹在了地上。 “长得丑,嘴还臭,你吃屎长大的?”恶婆娘轻蔑的翻着白眼,压根不用她示意,萧绝又把苍术给收回了袖里乾坤中。 不知是谁,率先打破了沉静。 “我不信……” “你们在说谎,东极天尊不是那样的人!我们是替天行道,我们才不是助纣为虐!” 一个又一个的人站了起来,冲出门外,似受不了这打击,心神都产生了混乱。 程天罡痛苦的握紧了拳,没有阻拦。 渐渐地,人越来越少。 仅剩七八个,还留在殿内。 他们茫然的看着程天罡。 “程师叔,若我们以前所走到路都是错的……那未来的道……我们又该怎么走?又该何去何从?” 程天罡茫然了,他也不知道。 东极道门已经毁了,剩下的人,当如何? 他下意识朝青衣看过去。 “咋?想来阴司讨饭吃?”青衣挑起眉,“想都别想,阴司不给丑逼管饭。” 程天罡扯了扯嘴角,不知怎么的,听到青衣的毒舌他不觉得扎心,反还有些想笑。 相比起那些看似慈眉善目、满口仁义道德的漫天诸神,这个以残暴不仁著称的阴司恶婆娘反而……更像是神。 “求您指点迷津……” 青衣撇了撇嘴,“道路千万条,吃饱最重要。想那么多干嘛,活人还能给尿憋死?” “路都是靠人走出来的,他东极的‘道’是条弯路,那就去寻觅你们自己的‘道’。” 青衣提了提飞溅到脚边的泥塑石头,嗤了起来。 “信奉这些破石头,不若信奉你们自己。” “真正天地所诞的尊神没几个,剩下的那些所谓诸天神佛,早年不也是个人间刍狗。” “他们能问鼎仙道,能上九重天,靠的不就是你们这些蠢货供奉的香火?” 青衣目光落到程天罡的身上,“仙神本是人,未必就比人强到哪里去。” “求神拜佛,不若强大自身。” “这世间,大道何止三千,你可别问老娘,你们以后该如何,老娘的路子,你们走不通。” 青衣挑起眉,“人最终要走的道,是得靠自己去创造的。” 天边不知何时已露出鱼肚白,黑暗被压了下去。 晨曦冲破地平线的刹那,光芒万丈将所有的晦暗之色给扫荡一空。 在程天罡等人的眼中,那缕划破黑暗的光,自青衣的背后出现。 将他们眼中心底的阴霾给一刹那扫荡了出去。 脑中盘旋的,唯有她那句话: ——人最终要走的道,是得靠自己去创造的。 东极道门,高楼已塌。 青衣自破壁残垣中走出来,看着远处初生的太阳,直视着那光芒万丈,勾起了唇角。 那一刹。 为之悸动的,何止程天罡等人。 萧绝柔了眸光。 墨池漾起了浅笑。 青衣转过头,仍是那般骄傲的小模样,昂着下巴道:“盯着我做什么?没见过这么帅气的女人吗?” 大帝爷与剥皮太子爷齐齐嗯了一声。 青衣未生前,以前未曾见。 而今,见之难忘。 “啧,”青衣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笑眯着眼,低头道:“乖孩儿记着了没? 以后要是有人问你,你老娘是谁,直接告诉他们,六界第一又帅又美青衣王是也!” 后方。 心动成荒唐。 两个男人禁不住乐了起来。 这小麻烦(小渣女)啊…… 怎生臭屁的如此可爱! 第581章 景王擅逗猫 回到成王府,云州他们都已回来。 本是奉命去南越各地的东极道门搞事情,结果事情搞到一半,东极小狗就先发了狂,玩起自我毁灭。 云州等人倒是出手救下了一些个倒霉蛋,可即便如此,东极道门此番还是死伤惨重。 根基,正儿八经毁了。 所牵连的道众,甚至比青衣所预估的还要宽泛。 只怕明儿起,整个南越都要为之震荡。 不过,真正让青衣和萧绝高兴的,却是跟着苍术一起从婆娑海出来的那些冥府旧人。 青衣先前已出手斩断了他们与阴池之间的联系,此刻他们正在昏迷中,萧绝将人从袖里乾坤中放出来后。 云州等人看到旧时袍泽,一个个老爷们都禁不住泪目了。 青衣发话道:“好好照看他们吧,估摸着要个三五日才会醒来。” “喏!”云州压制不住激动,忙将人带下去。 欢喜淡去,剩下的那个苍术…… 青衣抿了抿唇,“我先去找找那胖畜生。” 司臣与苍术之仇,不共戴天。 但有一点,青衣未曾听司臣提起过,他与苍术究竟是何关系。 那般相似的容貌。 要么是爹,要么是兄弟…… 青衣揉了揉晴明穴,她身边的男人 ,为毛家庭关系都如此不和谐呢? 云上景留宿的院子距离青衣下榻之处不远,院名惊鸿。 猫大爷被使唤过来盯梢,自然是殚精竭虑的卖力干活。 除了偶尔去找饲主桃香蹭鱼干时,溜开了那么一小会儿,基本都在云上景经停附近的草丛中蹲点。 不过青衣去时,有点没想到,会瞧见这样一幕。 亭子里,那个被云上景拿着一根狗尾巴草逗的满地打滚的肥畜生…… 与她养的肥畜生,是同一只吗? 恶婆娘眯着美目,面无表情的走过去。 侍卫见状刚想拦道,青衣眼刀子斜睨过去,那几名侍卫猛打了个激灵。 哇,这炎朝长公主的眼神好可怕。 怎么像是要吃人似的?! “阿三阿四,不得无礼。” 云上景的声音传来。 那两名侍卫即刻让行。 青衣不疾不徐过去,瞅着地上那坨肥畜生。 猫爷在感受到那股逼人的鬼气之后,瞬间清醒了,在看到恶婆娘身影到来之际,吓得缩成一团,一动不动。 青衣似对云上景说话,眼睛却盯着这货:“名字取得真够不三不四的,怎不直接叫阿猫阿狗得了。” 云上景看着她,饶有兴致的勾起唇,“长公主赐名阿 猫阿狗,乃是他们的荣幸。” 青衣呵了一声,仍未拿正眼瞧他。 玉足慢慢抬了起来。 云上景挑眉,似好奇她要干嘛。 吧唧! 下一刻,狠狠一脚踩在猫脑袋上,碾了又碾。 阿三阿四瞅着头皮发麻,天爷哟!这炎朝长公主简直蛇蝎心肠,那么肉感肥嫩的一只猫,她也下得去狠脚?! 这是要给直接跺死啊! 猫大爷吃痛的喵喵直叫。 青衣半点没有要温柔以待的意思,偏头看向云上景,“看样子,景王很喜欢阿猫阿狗啊。” “是啊!”云上景脸上带着少年人的爽朗,“可惜父皇不允许小王养猫,听说这只肥猫乃是长公主的宠物,呵呵,倒是颇有灵性。” “可不是么,本公主养的这肥畜生,最是猫心狗肺,若没点手段,要叫它奴颜媚骨,还挺难的呢。” 青衣盯着他手上那根狗尾巴草。 “景王很擅逗猫啊。” “猫嘛,不就喜欢这种摇来摇去的物件。”云上景又晃动了两下狗狗尾巴草,见肥猫在青衣脚下瑟瑟发抖,经不住道: “都说猫儿野性重,可它在长公主脚下却是温顺的很嘛。” 青衣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会儿,“有意思。” 云上 景笑吟吟的看着她,面上似带着几分疑惑。 青衣踹了一脚肥猫,没有再和云上景废话什么,抽身离开。 云上景目送着青衣离开,看着手上的狗尾巴草,幽幽笑了起来。 “疑心病可真重啊……” “孕妇敏锐的第六感吗?” …… 猫大爷宛如鹌鹑一般缩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跟在恶婆娘的背后。 如履薄冰、如芒在背、如鲠在喉……都不足以形容它此刻的内心的忐忑。 它堂堂阴司红袍判官,居然在一个不知名的人间臭小子的掌下,喵喵承欢,都一个狗尾巴草逗弄的神魂颠倒! 还被恶婆娘给抓到那耻辱现场! 嘤嘤嘤,肯定要被挼死! 猫大爷走路都在飘,心惊胆战的跟着,青衣走到廊桥上,忽然停下脚,回头睨向它,背靠着栏杆,目光幽深的打量起它来。 “恶婆娘瞅着我干嘛喵!要打要杀痛快点喵!”猫大爷浑身炸着毛。 青衣眯眼盯着它,开口道:“出来,聊聊。” 肥猫怔了一下,下一刻,司臣钻了出来,警惕的瞪着她:“干、干嘛?!” 青衣一挑眉,“你说呢?” 司臣腮帮子一紧,咬死牙关,捏住自己的耳垂噗通跪了下去。 “我 错了嘛,怪那狗尾巴草太过美丽,我猫嘛,怎么可能受得了那诱惑!那是本能!” 青衣本是想温柔点对这厮的,这话说的…… 她不动脚都不行。 鞋拔子往那张脸上一踹。 “啊——” 两管子鼻血从司臣脸上飙了出来。 恶婆娘顿时舒坦了,嗯,孕妇嘛,不能憋屈。 司臣面无表情的把鼻血一抹,撇嘴道: “那小子看上去真就像个普通凡人,这两天一夜他除了舞刀弄枪,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没什么特别的。” “没什么特别的能让你放下戒心,把肚皮都挺出来?” 司臣怔了一下,表情有些怪异。 说起来……他是怎么跑到云上景的身边,被他用狗尾巴草逗弄起来的,怎么一点都记不得了呢? “罢了,姑且先不提那小子。”青衣抿了抿唇,目光落到他身上: “司臣。” “又……干嘛?” “此番本座和墨池出去,收获不小,东极道门已毁。” 司臣眉梢一挑,“这么雷厉风行?恶婆娘你现在厉害了哟。” 青衣哼了一声,表情看上去没什么异常。 “还有更厉害的呢……” “什么?” “我们抓到苍术了。” 一刹,司臣的笑僵在了脸上。 第582章 司臣的过去 四千年前。 巫族之繁盛空前。 不敬诸神,以肉身成就一番天地,以人之力撼神威。 巫族本是人族,或者说,是寿命久远,发掘出了自身玄妙的人族。 司臣。 巫咸之后。 苍术,巫族巫彭。 亦是司臣的兄长。 对司臣来说,那段巫族的过往,就是一场不愿回忆起的梦魇。 青衣鲜少过问,只是从外界口中听到过零星半点。 四千年前,在司臣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风清雅苑。 靠南的屋子里,苍术被困在光牢中。 他盘膝坐在地上,表情甚是平静。 随着吱啦一声,紧接着重重的一声哐。 有人走了进来,死力的闭锁上了门。 苍术抬起头,看到了如血般招摇的红袍,往上,是一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俊秀娃娃脸。 那张脸上翻滚着恨意,浓烈的似刻在骨血之中,偏执入了魔,发了狂,将成疯。 苍术脸上逐渐露出一抹笑来,“好久不见,你长大了呢。” 司臣面容阴沉无比,没有一句废话。 红袍的衣袂化为鲜血般的液体,朝下流淌,那些血水骤然变成一根根利刺,宛如锋利的蛛腿一般,狠狠朝苍术刺去,要将他洞穿。 然而,却 被光牢挡在了外边! 苍术脸上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意。 司臣面前暴怒,对外一声吼:“萧绝!” 外间。 大帝爷幽幽叹了口气,睨向自家媳妇儿:“都是被你惯出来的。” 那小子越发的胆大包天。 青衣哼了一声,“我怎么了?冤有头债有主,他那一肚子怨恨难道不该撒?暂且不搞死就成。” 萧绝无话可说,撤去了光牢的一部分防御。 司臣唤起的血刺,如利矛顷刻将苍术扎成了筛子,只是避开了他的头颅与心脏等要害。 然而血刺扎进去之后,司臣的目光就沉了下去。 苍术的身体里,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血刺所洞穿的,仿佛只是一堆死气沉沉的枯槁烂肉。 苍术咧嘴笑了,开口道:“忘了吗?当初是你引下天雷将我劈成了两半,这具身躯早就已经死了。” 司臣脸色无比阴沉,“是啊!你早就该死了才对!可你还活着,你凭什么还活着!” 苍术看了他一会儿,幽幽叹了口气:“你还和过去一样毛毛躁躁,在阴司这么多年,还以为你会有所长进。” 贯穿他身体的血刺生出倒勾,将他用力朝前一拽。 苍术的身躯贴在光牢上,肉身一 触碰到牢笼就开始滋滋冒烟,他脸上也露出痛苦之色,低嚎了起来。 司臣狞笑:“你这肉身虽已烂了,但神魂还是感觉得到疼的嘛。” 北阴神力凝结出的牢笼,足以灼伤其神魂。 司臣眼中闪烁着凶光,身上的红袍越来越艳,像是有血浆在流淌。 苍术惨嚎了片刻过后,忽然咯咯咯的低笑了起来。 “你…如此恨我……就是因为他们?” 他们? 司臣脸色已冰冷到了极点,因这二字,胸臆间又涌起无尽怒火。 “他们?!你口中的他们是姆妈!是阿雅!是铁真!是与你同一血脉的亲人和兄弟!” 过往的一切又在眼前倒映。 司臣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容。 他的姆妈,他的妹妹阿雅,他最好的哥们铁真…… 还有那一个个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玩伴们。 还有苍术…… 巫族历史上最年轻的巫彭,他的亲哥哥。 司臣已记不清究竟是哪一天了? 他如往常那般去找铁真一道去攀灵山,一失足下,跌入了那个洞窟中,也是在那个洞窟中,他发现了巫族的秘密。 他所敬爱的兄长,他所崇拜的父亲,他所敬仰的十巫们。 齐聚一堂。 而在他们手 下,躺着一具具赤果的人。 那是巫族的族人。 冰冷的刀切割开了他们的身体,掏空了内脏。 他的父亲和兄长在往那一具具肉身里填充着什么。 而那些本该死去的人,竟又重新活了过来。 司臣躲在褊狭的石缝中,目睹着这惨无人道的一幕幕,看着他父亲和兄长脸上炙热疯狂的笑容。 紧接着,他看到了铁真。 他们一道摔入了石窟,走散了,而现在,对方却被抓住。 铁真哭喊求饶着。 大声喊着苍术的名字,司臣恐惧的躲着不敢冒头,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朋友被开膛破肚……死而复生又活了过来。 可是…… 活过来的还是铁真吗? 司臣不知道自己在石缝里躲了多久,到所有声音都消弭了之后,他才恐惧的钻了出来,像一条丧家之犬般惊慌失措的跑回家中。 躲到自己房内,躲在床上,屎尿吓了一裤裆。 那之后,他大病了一场。 他的父亲巫咸来看他,族人们关切不已的围聚在他床边。 朦朦胧胧间,司臣睁开眼看着他们。 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容一如往昔般的慈祥,可他却笑不出来,身子如沉大海,说不出的冰冷。 他在这些 人的咽喉处都看到了一条宛如蚯蚓般的细小红线。 那是被开膛破肚后留下的痕迹…… 那之后,他再见到了铁真。 这个过往他最后的朋友,一日往常般来找他嬉戏打闹,邀他去攀灵山。 久而久之,司臣几乎以为自己当日所见的,只是一场梦魇。 是他得了病,做梦烧糊涂了脑子。 直至那一日,他大着胆子独自又去了灵山。 那梦魇般的场景再度出现在了眼前,真实的冲击着他的神智,让他险些昏了过去。 洞窟中的人,密密麻麻。 几乎巫族所有人都到了现场。 司臣浑身冰凉。 紧接着,他看到有两人被蒙着眼带了上来。 那是他的姆妈,是他的妹妹阿雅! 苍术拿着刀走了过去。 司臣的身体却像是被嵌在了石缝里,一动不敢动。 眼前是血色弥漫,耳畔是姆妈和妹妹痛苦的哀求惨叫声。 而他的身体一动不能动,只能像个懦夫一样,眼睁睁看着姆妈和妹妹……‘死而复生’的活过来。 司臣还记得,他逃出灵山的最后。 是洞窟内所有人齐齐朝他藏身的方向看了过来,那张张熟悉的脸上露出慈爱的微笑。 他们说: “就差你了……” 第583章 还是那白衣少年 那段记忆不堪回首,司臣不知自己的怎么逃离灵山逃离巫族的。 只是最终他还是被抓了回去。 被苍术给抓回了那个魔窟中。 本以为要如铁真他们一般,被开膛破肚,被换做另一人,可结果却与他预想中的不一样。 数不尽的凡人被骗入了灵山。 在他眼前被开膛破肚…… 那时,他才知道苍术他们在做什么。 巫族……竟试图造神! 试图成为这世间的主宰,效仿女娲,创造出新的生命来。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人变成麻木不仁的禽兽,看着一个个凡人变得不人不鬼。 让司臣彻底崩溃的那日,苍术把屠刀交到了他的手上。 不为屠夫,便为羔羊。 也是在那一日,他杀尽了灵山中那些被炼制的不人不鬼的凡人。 以数不清的血肉献祭,滔天血气直上九重天,天帝怒而出手,以天诛覆灭整个巫族! 而他因造下太过杀孽,被打入阴司,堕入阿鼻地狱! 前尘记忆散,司臣双目猩红的看着苍术,冷冷扯动唇角。 “当初我亲眼看着天雷将你劈成两半,就想看看你这身体是什么样子,看看你那该死的神魂究竟是谁!结果,我还是算漏了啊……” 他寒声说道,“不过没关系,当初你侥幸不死,这一次,我一定会让你魂飞魄散!” 苍术看着他,眼中带着几分异样之色。 “当年你引天诛灭巫族,是觉得族中所有人都已变做旁人了吗?” “难道不是吗?”司臣寒声道:“你们干出的那些事!你们往铁真往阿雅身体里塞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你们自己清楚!” “你也不是苍术!真正的苍术早就死了!” “你们只不过是占据巫族人身体的恶鬼罢了!” “不!你错了。”苍术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诡异而灿烂,“这才是我们最原本的模样,我们只是在奉行自身的使命罢了!” “司臣,你看看我……由始 至终,我都没变过,我还是你的兄长……” “为何你就是不能体谅我的苦心呢?” “为何就是不能接受自身的使命呢?”苍术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还是说,因为那些所谓凡人的生死,才让你优柔寡断了起来?” 司臣脸色难看,“你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别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苍术看着他,眼神莫名生出几分怜悯来。 “你觉得姆妈、阿雅都是被迫的……但你眼中所谓的开膛破肚,其实只是脱胎换骨,重获新生罢了!” “命运是逃不过的,司臣,当年我亲手将刀递给你,可你却选择了背叛这条路。” 司臣神色无比嘲讽:“命运?巫族的命运又是什么?造神?造物?你们不过就是一群空有野心的疯子罢了!” 血刺一点点从苍术身体里抽离出来。 他重重的跪在地上,气喘吁吁,那具毫无生气的身体上千疮百孔,看着无比可怖。 苍术抬头看着他,目光深沉如墨,“你真以为自己知道的一切便是真相了吗?” “你以为当年的天诛,为何巫族能活下来?” “这些年来,巫族又为何会藏身在永生教中?” 司臣神色微微动容。 苍术缓缓笑了起来,轻声问道:“你想再见姆妈和阿雅吗?” 司臣的呼吸一刹像是被攥住了,他脸上肌肉猛颤,死寂了许久,他嗤笑了起来: “姆妈?阿雅?真正的她们早就死在了你的屠刀之下,苍术,收起你那些阴谋诡计吧。” “你这次自己送上门来,究竟想要什么?” 苍术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沉眸道: “我来,是要你继承巫彭的传承。” 司臣沉默了下去,片刻后,他嗤笑了起来,目光幽沉的看着苍术。 “你是个憨批?” 骂语一出,苍术微愣,“巫族人,不该如此粗鄙。” “去你爹个巫族!老子早就不是巫族了,憨批!” 司臣的脚穿过光 牢,将他踹了个大马趴。 “老子现在是鬼!是阴司的红袍判官!” “瓜娃子,装神弄鬼讲两句话,以为我就会被你牵着鼻子走?” “裹着你那身烂肉在这儿等死吧!” 司臣鄙夷的看着他,转身朝外走去。 将要推开门之际,苍术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后响起,透着几分偏执的疯狂: “我快死了,是真正的死去!” “天诛过后,还活着的巫族已不多了,除了我,也没剩几个!” “你必须成为巫彭!司臣,你必须去完成你自己的使命!” 司臣嘴角咧了咧。 回头仍只有那两个字:“憨批!” 他跨门而出,黑暗重新将屋内笼罩。 …… 青衣几人一直在外间,屋内发生了什么,他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四千年前,司臣所经历的过往便是那般吗? 青衣看着从屋中走出来的红袍少年,那张娃娃脸与他死时一模一样,司臣的时间,早就停滞在了天诛降临的那一刹。 他身上的红袍,鲜艳依旧。 那是他为了引来天诛,而屠戮掉的人命所留下的血,数千人…… 即便那些人已被巫族炼制折磨成了不人不鬼的存在,可他们都还活着…… 这一笔笔血债,是司臣替巫族背下来的。 从屋子里出来后,司臣身上的暴戾之气一点点淡了下去。 走到青衣他们身边坐下,恶婆娘难得体贴,倒了杯茶给他。 司臣喝了口,皱眉:“怎是凉的?” 恶婆娘眉梢一挑,拿过茶杯重倒,手在茶杯上多捂了一会儿。 司臣一口喝下去,“啊……噗呸呸呸!这特么开水,你要烫死老子!” 萧绝和墨池都没拿正眼瞧他,青衣呵了一声。 三人的眼神出奇一致,透露着同样的讯息:你皮痒了? 司臣扯了扯嘴角,把茶杯放了回去,沉默了片刻,闷声道:“那家伙该死。” “我知道。”青衣端起自个儿的茶杯,浅浅饮着,“你居 然能忍住,我很意外。” 她本以为,司臣会暴走,即便不暴走,也会疯魔发狂。 他们三人在外面坐着,收拾烂摊子的架势都已经摆起了。 结果这小子进去只短暂的发了一回儿疯,便冷静的出来了。 相比起他以前每次提起巫族的模样,已算的上是极端的冷静与克制。 孩子成熟了啊…… 司臣扯了扯嘴角,“别拿看楚子钰的眼神看老子。” 青衣嗤笑了一声,“小屁孩。” 司臣死时,不过十八岁。 与楚子钰一般年纪。 即便当了四千多年的老鬼,但依旧是少年般的心性。 鬼便是如此,时间永远停滞在了生命消亡的那一刻。 即便巫族再与众不同,都改变不了自身也是人的这个道理。 “苍术狡猾多端,他会自己送上门来,保不准是阴池的诡计。” 司臣沉默了片刻开口到:“不过秋雨眼下还需要他,既然送上门了,那就榨干他最后的价值,再弄死他!” 青衣没有说话,看了自家男人和墨池一眼,两人心领神会的借故离开。 院内,只剩下青衣和司臣。 “那家伙最后对你说的话,你是怎么想的?” “成为巫彭?”司臣嗤笑起来,“还是接受所谓的使命?”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你不好奇吗?他口中所谓的使命究竟是什么?” 司臣沉默了下去。 好奇?自然是有的,他的内心并不似面上那般不屑一顾。 可他不敢去赌。 苍术的出现,摆明了有问题。 他担心自己的贸然举动,会被苍术牵着鼻子走,反又中了阴池的计,而牵连了青衣他们。 “当年你与巫族同归于尽时的果断哪儿去了?”青衣嗤笑了起来,伸手似要拍他脑门。 至半途时,放缓了力度,想平日挼猫那般,挼了挼他的头顶。 “你已不是当初那个吓得屎尿横飞,群狼环伺中的小绵羊。” “有什么好担心顾忌的,大刀阔斧 去干便是!” 司臣抿了抿唇,偏头看向她:“即便我自私的要立刻杀了苍术?那样的话,秋雨就没救了。” “杀便杀了。”青衣面无表情道: “既然苍术有能力将秋雨和楚子翎的神魂分开,就意味着这并非无解之事。” “他有此能力,为何不能出现第二个有此能力之人?” “秋雨必然是要救的,但这是我与萧绝的责任,轮不到你去考虑。” 青衣睨向他,“我的狗子,只能受我给的委屈。” “你只管报你的仇,了你的恨。” “天捅破了,还有老娘给你顶着,老娘顶不住,还有萧绝给你扛着!” 青衣说着嗤了一声:“深明大义?那可不是你的人设。” 司臣听着她连损带骂般的宽慰,鼻子禁不住有点发酸,扯了扯嘴角,抱怨似的咕哝着: “你这恶婆娘胳膊肘如此朝内拐,不怕老白脸怪你?不怕紫霄怪你?不怕秋雨怪你?” “那就是老娘的事,更轮不到你操心。” 青衣站起身,巴掌盖在他头顶,重重往下摁了摁。 “知道当初为什么放你出阿鼻地狱吗?” “因为我长得好看?”司臣自嘲般的冷幽默了一把。 青衣却是笑了,“嗯,还的确是因为这个。” 阿鼻地狱初见,少年一身白衣染血,面庞却干净如澈。 明明孽债缠身,但那颗心,却是干干净净。 未被黑暗侵染半分。 司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什么节骨眼了,这老鬼还开玩笑。 “这么多年你红袍从未褪色,是那些血债还不清,还是你放不下那份执念。” 青衣轻声道:“巫族司臣的时间已停滞不前,阴司司臣的时间可以重新流淌起来。” “不管当人还是做鬼,都不该被过去羁绊住脚步。” 青衣垂眸看着他,“本座一直觉得,穿白衣的你,当更好看才是。” 愿你断前尘。 愿你斩执念。 愿你重新归来,还是那白衣少年。 第584章 天界迟早毁在你手上 有人为前尘所扰。 有人为来日癫狂。 东极疯了。 他宛如疯狗一般在人间游荡,跌跌撞撞像是一个没有法力的凡人。 真相以最残酷的方式,被摆在了眼前。 南越郡城的某座王母天尊庙中,所谓金身,已成一片断壁残垣。 东极坐在废墟上,对面有一个巨大的石头脑袋。 是他从金身上削下来的王母头。 边上还躺着几具尸体,已经冰冷僵直,乃是王母庙里的女道士。 东极就那般盯着那石像头,一动不动,痴痴的问着:“……为什么?” 无人回应他。 东极的神色一点点狰狞扭曲了起来。 “为什么是你!”他一脚,将那石像头跺的粉碎。 脑海里想起了青衣那句嗤笑的话语: ——“反正你已吃了这么多年沾着你父母血的馒头,又何妨再继续吃下去呢?” 东极双目猩红,疯了一般的低喃着:“我才没有……我才没有吃我父母的血…… 该死!你们都该死!” “西王母!你该死!” 东极的身影从地面消失,直奔九重天上而去,他要去揭穿那个毒妇的真面目! 九重天上,东极面色阴寒,径直往南天门里冲。 然而他才刚走近天门,就要迈进去 ,就被一道无形的光幕给弹开,宛如皮球一般跌到远处,滚开了好几米。 怎么回事? 东极怒目圆睁,再度往里冲去,结果又是同样的下场。 “放本神进去!” 东极怒吼道。 守门的神将漠然的看着他:“天门重地,闲人不得擅闯!” “闲人?!睁大你的狗眼瞧瞧,我是东极上神!”东极怒吼道。 “上神?没有神格的家伙,也配称上神?哈哈哈……” 那几名神将看着他,哈哈大笑起来,毫不掩盖嘲讽之色。 东极恼羞成怒,怎么会这样?! 明明他之前还在九重天上呆的好好的! 是了!东极脸色猛变狰狞,一定是西王母,是西王母下令不允许他再入九重天! “是西王母那老娼妇让你们拦着本神的对不对!” 东极厉声大喊道,“西王母,你出来!” “有本事你就让我进去,我们当面对质!” “你敢与永生教勾结,你怎就不敢承认,放我进去,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东极再度往里闯,迎面而来的却是神将们的刀枪剑戟。 他失了神格,修为大跌,只有仙位在身,又岂会是这些神将的对手。 两三下就被修理的趴在地上,吐血不止。 他 一声声怒吼咆哮,试图让九重天上的其他神族听到,整个南天门唯有他一人的声音在徘徊。 一只洁白的靴子忽然出现在眼前。 东极抬起头,看到一张冷若冰霜的俏脸。 “是你!” 天界女战神,趋琼。 东极怔了一下,猛想起什么面露欢喜,过去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趋琼这女人。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压根不将西王母放在眼里,可现在,这个曾经他最反感的女人,却成了救命稻草般的存在。 “趋琼,你放我进去!我要去揭穿西王母的真面目!” “她勾结永生教,她借我东极道门之名作乱,她是天界的叛徒!” 东极厉声大吼着,而由始至终趋琼的表情都没任何变化。 相反,东极的脸色却是愈渐难看。 “你是特地到此来堵我的?” 趋琼看他的目光中有几分怜悯,但转瞬又变回那冷漠无情的样子。 “擅闯南天门者,杀无赦!” …… 紫霄总觉得心里不安,像是有什么事儿要发生。 他盯着对面帝峥那张笑眯眯的俊脸,心不在焉的拿起白子落在棋盘上。 “紫霄王叔这是在刻意让小侄吗?” 帝峥笑吟吟道,“今日你可接连错下了好几手。” 紫 霄看着那期盼,明显心不在焉。 萧绝把东极带走也有些时候了,怎会半点信儿都没有? 他今日本事远远在天帝殿外游荡,顺道盯着点这帝峥这小子,结果却被他给发现,派人请进来下棋。 就他这臭棋篓子,下个屁棋啊! “不下了,不下了!” 紫霄三五两下把期盼一扫,化身暴躁老叔,扯着袍袖就站了起来往外走,“要下找别人去,你个小子就是欺负老人家!” 帝峥见状笑了起来,却未阻着他离开。 紫霄一出天帝宫,就见一点流光定在半空中不断挣扎,却是一只传信纸鸢。 紫霄一看纸鸢上的话,脸色就变了。 “嗯?北阴王叔的神力纸鸢?不巧侄儿今日刚在天帝殿外重新布防,这纸鸢被困住,可莫要耽误了北阴王叔什么正事儿才好。” 帝峥不知何时跟着走了出来。 紫霄朝他怒目而视。 北阴神力所化纸鸢水火不侵,兵刃难灭,唯有阻截一路,你可以将老子叫进去下棋,以神力阻截,现在还装什么不知情?! 该死! 紫霄顾不得质问于他,急忙朝南天门赶去! 等他到了南天门时。 唯见趋琼还立着,刀锋垂地,染着红血。 在她脚边还躺 着一人,另外一侧还有几名神将也倒在地上,了无生息。 紫霄赶紧冲了上去,见东极已被一刀穿胸,五脏六腑都已震碎。 “他的神魂呢?!” 趋琼没有说话,帝峥从后不疾不徐的过来,见状微皱了下眉头。 趋琼这才转身,对他行礼道:“陛下,东极擅闯南天门,已被卑职就地格杀,神魂已灭!” 紫霄看着东极的尸体,只觉浑身冰寒。 “趋琼……你……东极与你这么多年同僚,你也下得去手!” 趋琼低着的头颅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 “东极擅闯南天门,杀死守门神将,我按律取他性命,合情合法!” 紫霄怒不可遏,看向帝峥。 趋琼一直倾慕帝峥,她会下如此狠手,还用得着猜是谁授意的?! “疯了!你一定是疯了!” “为了保住西华,你真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帝峥微微蹙眉,笑容几许无奈,“王叔慎言,侄儿可什么都没做。” “天界迟早要毁在你的手上!” “西华她勾结阴池!那可是阴池!东极被她利用,你却纵容包庇,你不配为天帝!你——” 趋琼骤然起身,长刀横向紫霄脖颈。 “敢对天帝不敬,紫霄,你也该死!” 第585章 帝峥的挣扎 “趋琼女娃子,你要对你紫霄爷爷动刀,你来啊!” 紫霄这脾气也上头了,立马成了爆眼子老头。 帝峥脸上的笑意不改,只是更深了几分,背负在后的手慢慢放回身前。 骤然,趋琼动了。 长刀一卷,九重天上骤然变色,神力卷起狂云将紫霄轰至天门之外。 趋琼骤然出手,一动手便是杀招。 帝峥眉头微蹙,却没有动作,亦没阻拦。 天门之外,趋琼来势汹汹,她乃天界女战神,其实力怎会一般。 纵使紫霄面对她也不得不使出全力。 “你这女娃不辨是非,莫怪老子今日以大欺小!” 紫霄也是怒了,紫色惊雷在云层中翻卷,化为长蛇直袭趋琼而去。 趋琼一刀卷起千重云浪,消弭惊雷之威。 两人斗的天地变色,僵持不下之际,趋琼骤然欺身至紫霄近前。 她左手持刀右手化掌,直拍向紫霄心口。 那一刹,紫霄分明看到她掌心藏着一物,神色微微一变。 趋琼的声音传音入秘至耳畔,“攻我右肩,逃!” 紫霄作势与她对掌,接过她掌心之物,咬紧牙关,将心一狠,紫色雷霆洞穿趋琼右肩。 神血泼洒在云端之上,紫霄的身影趁机遁走。 此刻距离南天门已有千里之遥,趋琼故意将战距拉至远处,她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自己的右肩。 这老棒槌下手还是不 够狠,这点伤势哪够? 趋琼咬紧牙关,又对着自己心口锤了一圈,吐出一口血来,这才折返回南天门。 南天门前已不见帝峥的身影,趋琼心头一紧,守门的神将见她受伤赶紧过来搀扶。 “无碍。” 趋琼摇了摇头,地上已不见之前与她一起看守天门的那几名神将的尸首。 她呼吸微紧,面上保持着镇定,问道:“那几人的尸身呢?” “天帝陛下已令人为他们收敛了。” 趋琼淡淡嗯了一声,便往天帝殿那边过去。 天帝殿内。 帝峥坐在之前下棋的地方,不疾不徐的将散落在地的黑子白子分择,放回棋笼里。 “陛下恕罪,卑职办事不力,让紫霄给逃了。” 趋琼半跪在地,赶来请罪。 帝峥脸上笑意不改,收择完所有棋子之后,目光才重新落回她身上,“你受伤了。” 趋琼低头回道:“是卑职技不如人。” 帝峥笑了笑,“紫霄王叔毕竟年岁久远,发起狠来全力相搏,你的确不是他的对手。” 趋琼不敢作答。 帝峥的声音不疾不徐,目光落在她身上,声音依旧那般温吞,他问的却是…… “本尊有一事不解,不知趋琼你愿解答否?” “陛下请问。” “你可是倾慕于本尊?” 趋琼不曾想他会有此问,英气的脸上骤然泛红,目光颤动着看向他,深吸一口气 ,回答道:“卑职的确心悦于天帝陛下,但卑职知道自己配不上。” 帝峥笑了笑:“你倾慕于本尊,万年来亦是本尊最忠心的下属,所以本尊才想不通,为何偏偏是你,背叛了本尊呢?” 趋琼表情骤变,惊愕的看向他。 帝峥脸上依旧是那清风朗月般的笑容,眼底却没半点温度。 “东极没有神格,修为早已跌落九重天,凭他的实力,杀不了那几名神将。” “当时在场的,唯有你有那实力。” “本尊下令让你诛灭东极,却没下令让你杀了另外两名神将,是有什么事不能让他们知晓吗?” 帝峥笑声低沉,“你并未斩灭东极的神魂,对吧?” 趋琼紧咬着下唇。 帝峥手捻着一粒棋子,反复摩挲着,目光深沉的看不清情绪。 “想来东极的神魂此刻应该已到紫霄王叔的手上了吧,趋琼,你这一刀,扎的本尊够深啊。” 趋琼深吸了一口气。 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再伪装的了。 “没错,的确是我杀那两名神将,也是我故意放走紫霄上神。”趋琼干脆站了起来。 她神色不卑不亢,直面着帝峥。 目光中有倾慕,亦有费解,隐隐还有几分愤怒。 “我的确仰慕陛下没错,但我亦记得自己的身份,我是天界战神趋琼!我手中的刀当为天界而战!” “东极他虽惹人生 厌,但他罪不置死!” “我不明白,陛下你为何要包庇西王母!” “阴池乃是六界之敌,当初天界那么多仙神都因她而陨落,西王母与她勾结,陛下你为何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方才若非我出手将紫霄上神驱赶至南天门外,陛下……是准备杀他吗?” 帝峥脸上仍挂着笑。 那般温和,又那般无情。 只是眸底深处却又那么淡淡一缕的悲哀。 “削你神位,碎你神格,放逐你去流离之地,可有异议?” 趋琼嘴角扯了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即便跟随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我还是不懂你。你心里,到底想要什么。” “不过,眼下这些都已不重要了。” 她深吸一口气,后撤一步,朝帝峥深深鞠了一躬,沉声道:“臣,遵旨!” 趋琼被押走,带去洗仙池旁接受天罚。 帝峥独自站在殿内,看着手上的棋子,嘴角扯了扯。 无人听到他的低喃,“到底还要牺牲多少人……才能如你们的愿……” “待你们归来那日,这天界还会是过去的天界吗……” 帝峥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 他看着殿外,九重天上一颗星辰陨落。 帝峥缓缓伸出手,撷取了些许星辰碎末,那是趋琼破碎的神格。 流离之地外,混乱之领。 趋琼被丢弃在了此处,浑身浴血,面容苍白若纸 。 押守她的神将在不远处,冷漠的注视着她,看着她如刍狗一般朝流离之地中爬去。 忽然间,时间像是被静止住了。 趋琼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抬起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俊脸,如清风朗月,爽朗舒怀。 可这一次,帝峥脸上没了笑意。 趋琼怔了一下,自嘲般的笑了笑,多余的话都未讲,认命的闭上了眼。 是来杀她的吗?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灵台处多了些许温暖。 趋琼怔了一下,那分明是她破碎掉的神格。 她错愕的看向帝峥。 这是何意? “……天帝陛下?” 帝峥沉眸看着她,“本尊能为你做的不多,也不知此番究竟是对是错。” “趋琼,活下去。” 帝峥说完,身影便要消失,趋琼猛地抓住他的衣角。 她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颜,“在南天门时,陛下早就看穿了卑职的把戏,却还是让我放走了紫霄上神。” “其实陛下也不想包庇西王母的对吧?” “你有苦衷的,是不是?” 帝峥沉下眸,眼神中有挣扎,须臾过后,他才开口:“有些话,本尊不能明白告诉你,他们会听到。” 趋琼面露疑惑了,他们是谁? “天界不能葬送在我手里。” 帝峥深吸一口气:“趋琼,入流离之地,找到烨颜,让他一定赶在巫彭之前,杀了巫族紫眸!” 第586章 墨池太子耳朵当然硬 人间,南越成王府。 时间会催人老,但不一定会令人变得成熟。 司臣的时间在巫族覆灭的那一刻时停止了,但却在成为阴司判官后,重新有了鲜活的迹象。 越是急于去毁灭的,或许不止是仇恨,也可能是内心畏惧之物。 司臣对巫族,有恨,但亦有畏惧。 过去他的复仇,总带着色厉内荏的成分。 而今,却是让人感觉到他真的长大了。 不再是那个死时只有十八的少年郎。 直面内心的恐惧,而不再是躲避。 那日与青衣长谈过后,他并没有选择去杀了苍术。 他要弄明白,苍术口口声声说的那些使命,究竟是什么鬼玩意! 那小半妖的妖魂也被带了回来,不过青衣并未急着将其放回云奕欢的体内。 “我还以为黄泉会杀了云中月呢,结果居然没动手。”桃香有些纳闷的嘀咕道: “不过他还真是搞笑,以前对周蔷影不屑一顾,现在又不肯放手让她离开!” 淡雪哼了一声:“男人不都是这样嘛,贱皮子一个。” 云州等老爷们躺枪,感到很无辜。 青衣现在怀了身孕,胃口时好时不好的,便是王不行,这些天都被折磨的够呛。 尤其是青衣这孕吐一起来。 大帝 爷和剥皮太子爷就仿佛要杀人一般。 身子疲乏,青衣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没什么吃饭的胃口,就着王不行的糕饼稍微填了下肚子,便出去。 萧绝知她心里挂着事儿,但还是不免担心她的身子。 “还是让王不行把肘子炖上?你这不吃可不行。” 墨池在旁边撇了撇嘴,“你耳背吗?昨儿晚膳她才说了肘子吃腻味了。” 萧绝冷冷瞥了他一眼,要你多嘴? “你俩安静会儿行不行?烦的要死。”青衣甩给了他们两眼刀子,勾着手指头把桃香和淡雪给叫了过来。 “搀着本座,让这两臭男人滚远点,烦都烦死了。” 一醒来这两男人就在耳边叭叭叭,不晓得哪来这么多废话的。 这要当爹的男人,都这么老太婆的吗? 桃香和淡雪不留情面的把两位大爷给挤开,还忍不住扎了一刀: “王爷你且少说点吧,不然今夜又只能在地上打铺盖卷了。” “墨池太子,你也别笑,昨天你被公主敲掉的门牙还没长完整呢。” 萧绝、墨池:“……” 目视着两丫头搀着老佛爷般的青衣走远,两男人才敢吭声。 “听说这两丫头是从你人间王府出去的?”墨池黑着脸问道。 萧绝闷闷 的哼了一声。 “真是欠收拾。” 萧绝眼神嘲讽:“你敢收拾?” 墨池扯了扯嘴角。 收拾? 他收拾那肥猫都不敢收拾这两丫头。 腹黑阴险嚣张完全得渣女真传,瞪她们两眼都要去渣女跟前告小状。 昨儿他之所以被敲掉那颗牙,不就是因为这茬吗? “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早点把她俩嫁了吧!” 萧绝偏头看向云州,“听到没有?!” 云州“啊?”了一声,表情无奈又委屈,“卑、卑职尽力而为……” 墨池见状又嘲笑了起来,“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都是耙耳朵!” 大帝爷几分轻傲的睨向他,语气从容,直击要害。 “墨池太子耳朵当然硬,毕竟没资格。” 墨池:“……” …… 云奕欢现在被安置在云中月的院子里,青衣没急着将妖魂放回她体内,倒不是刻意折磨云中月,而是在等两人。 算算日子,应该也快到了才是。 青衣在王府花园里转悠了几圈,最后停在池塘边上,打起哈欠。 恶婆娘之美,尽态极妍,风情万种不足道。 便是她跋扈嚣张写于脸,都让人觉得合情合理…… 长得美,真的可以肆无忌惮啊。 前提是美成恶婆娘这样 。 成王府的下人们躲在远处偷看着,这位炎朝公主真真是个妖精,难怪能把那位摄政王迷的五迷三道的。 要知道,在萧绝没来南越之前。 他在南越人心目中的形象,那活脱脱就是个煞神。 结果见着真人,那阳春白雪,俊美如画的样貌已叫这些人惊掉了下巴。 再然后…… 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冷面煞神,私下居然是个宠妻如命的耙耳朵? 宠到纵容媳妇儿包小三! 那脑袋上闪烁的绿光,南越人都要不能忍了! 青衣可没工夫搭理那些闲人,她打着哈欠,看着水池:“你们说,这池塘里有王八吗?” 两丫头被她这话逗笑了:“公主是又想下厨炖王八汤了吗?” 青衣笑眯了眼:“王八汤就算了,鲤鱼汤还是不错。” 她话音刚落,池水里就出了两道旋儿,像是有鱼尾摆过。 淡雪见状忍不住道:“还真是不识趣呢。” 桃香跟着点头:“躲在水底难道咱们就发现不了吗?非要给抓了下锅才肯露面?” 话音刚刚落下,两条鱼就蹦了上来,变化出了人形。 “鬼啊!不是!妖啊!” “鲤鱼成妖了!” 一个个成王府的下人被这一幕吓得屁滚尿流。 亦双银华姐弟 两悻悻的站在青衣跟前,畏葸的连脑袋都不敢抬。 “陛、陛下……” 青衣嫌弃的看着他俩,这姐弟俩应该到王府也有些天了,瞧瞧这身鱼皮,干的都打皱了,简直比鬼还吓人。 “怎么着,准备把自个儿风干了做成鱼干儿,给老娘下酒?” 姐弟俩悻悻,他们可没那个觉悟。 来王府是有两天了,本是想露面的,可是却得知了云奕欢的事情。 虽不敢相信自己的侄女,小小年纪会如此恶毒。 但以青衣的地位,完全没必要去污蔑一个小孩子。 尤其…… 知道周蔷影的遭遇后,两鱼都有点抬不起头。 虽说他们二妹的死与周蔷影并没什么关系,但这些年他们偷偷过来看云奕欢的时候,都会从其嘴里听到那么一两句哭诉。 亦双和银华一直以为是这个后母亏待他们侄女。 心里自然是怀着不满。 中间也没少动用法术给周蔷影一点小苦头吃,不过两鱼做事还是有些分寸,未曾动过害其性命的念头。 现在骤然得知真相,竟是他们那小侄女在颠倒黑白。 这么多年一直两幅面孔抹黑周蔷影不说,还想害对方性命,更是连人家腹中的孩儿都给…… 何止是打脸…… 简直就是羞愧! 第587章 这是马上要毒打你的手 两鱼对视了一眼,噗通跪在了地上: “陛下,我们自知有罪!全因我们疏忽管教,才让奕欢作恶害人!” “她犯下杀孽,理当受惩,只是她毕竟年幼,请陛下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们愿意与她一起承担罪责,求青衣王陛下开恩!” 青衣懒洋洋的听着他们的哀求,毫无动容之色。 “既来了,那顺道就在今日把这事儿给了了。” 她打了个哈欠,目光落在两鱼身上,眉头拧了拧。 手指一勾,池塘中一泓清水飘摇了出来,凝成两个水球,啪嗒撞在两鱼身上,差点没把他们骨头给拍散。 亦双银华一声惨叫,还以为自个儿就此要交代了呢。 结果一睁眼,发现自己水嫩的肌肤又回来了,惊喜不已的抬起头。 “你们不要脸,本座还要眼,丑的辣目。” 两鱼心怀感激,又不晓得该如何说。 这位青衣王陛下即便施恩于人,偏偏也要搞的好像欺负人似的,真真是叫鱼为难呢。 云中月这几日形容狼狈,说是借酒消愁也不为过。 青衣带着两鱼往那院子走,半路遇到过来的萧绝和墨池。 她眼睛一横就止住了两人的啰嗦,明媒正嫁的夫君和心怀‘不轨’的小三,只能老老实实的在边 上跟着。 刚到云中月的院子口,还没迈进去就闻到一阵刺鼻酸腐的酒气。 “呕——” 青衣扭头就是一阵呕,本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连那几块糕饼都吐出来了。 萧绝赶紧帮她拍背,从袖里乾坤里拿出早就备好的水囊,供她漱口。 青衣吐完,小脸一片狰狞,挥手一施法,就是一阵狂风袭来。 那狂风直接化为龙卷,院子里一阵尖叫。 须臾过后,臭气终于被吹散。 青衣漱口结束,推开自家男人,黑着张脸直接冲了进去。 整个院子几乎已被狂风席卷成了垃圾场,柱子都差点给卷塌了。 院子里的下人早就被风给丢了出去,就剩下云中月躺在院子里,在风眼子里被卷的头晕眼花。 一身衣服都给绞成了溜溜。 青衣一脚就跺他脸上,“长得又丑,人又渣,你还有脸搁这儿借酒消愁。 屎壳郎瞅着你这货色都要说一句真香,装情圣谁给你的勇气!” 云中月直接被跺掉了门牙,牛大一坨爷们居然抱着头,呜呜哭了起来。 青衣这会儿真是连拿鞋拔子怼他都嫌脏脚,这货色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这辈子才投胎成了王爷的? 是不是她阴司下头哪个老鬼瞎了狗眼,写错了判词,才让他捡了 个大漏? 亦双和银华看着云中月那模样都禁不住皱紧眉头。 二姐(妹)眼瞎啊,当初到底是怎么看上这男人的? 横看竖看都不值得啊! “当初只觉得他窝囊,现在瞧着怎如此可憎。”银华忍不住道。 墨池睨了这姐弟二人一眼,淡淡开口:“人妖相恋大多以人渣结尾,瞎眼的妖不比瞎眼的人少,有何奇怪。” 亦双和银华不识墨池真面目,以他两人的道行自然是看不破墨池的修为的。 只是见他和萧绝联袂过来,一路上与青衣举止亲昵,想来也是一方大佬。 这会儿听他提及人妖恋,言辞间多嘲讽,不免怀疑起其身份。 “您是……?” 墨池没有搭理这两条蠢鱼,还是桃香好心告诉他们,“这位乃是妖界太子爷,我家王爷的手下败将。” 墨池瞪了这妮子一眼,胆儿不是一般的肥! 要不是怕那死肥猫哭,真想把她给剥了扎风筝! 桃香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在大帝爷和小三之间,她可是坚定不移的站大帝爷的。 萧绝却是勾起唇角,嗯,看来以后这丫头的嫁妆可以多给她备点。 两条鱼听闻墨池的身份,双腿差点给吓得变回尾巴,相互搀扶着才没又跪下去。 “墨……墨池太子… …!” 乖乖,真的是大佬啊! 西海龙族要是完全被天界扫地出门,以后世间千万水族可都得指着这位大爷养活! 两条鱼顿时拘谨的连气儿都不敢喘重了。 云中月被锤成了猪头,无人可怜。 青衣发泄完了不爽,朝门口看过去,就见周蔷影赶了过来,后面还有跟屁虫黄泉。 看到地上被打的不成人形的云中月时,她目光颤了颤,却没说什么。 有几分不忍,但更多的却是厌恶和自嘲。 当初她到底喜欢上了这男人什么? 果然爱情人盲目,那时在她眼中,云中月千般万般好。 一叶障目不见其真,当这片叶子被摘开后,周蔷影自个儿都觉得可笑。 “长公主,摄政王。” 周蔷影对他们盈盈一拜。 青衣哼了一声,懒洋洋道:“很好,人都来齐了,那便一起进来吧。” 说完,她大摇大摆的往那屋子里去。 其余人都跟上。 云中月被揍得有些爬不起来,目光祈盼的落在周蔷影身上,试图她能搀扶自己一把,“影儿……” 这两个字一出口,周蔷影遍体恶汉。 嫁给他这么多年,他何曾如此亲密的唤过她的名字? 第一次这般叫,却是这样的情景下? 周蔷影皱紧眉,没有再看他一眼, 快步跟着进屋。 最后还是银华有些不落忍,上前抓起他的衣领,拖死狗般的把他拽进了屋。 瞧见他那窝囊样,肚子里一团火。 “呸!我二姐为你这种货色拼死生女,真是不值!奕欢会成现在这模样,你也难辞其咎!” 云中月呜咽着说不出话,本还想为自己声辩两句,但见过去最向着自己的小舅子都如此了。 悻悻不敢再吭一个屁出来。 屋子里,云奕欢躺在榻上。 青衣摊开掌心,看着手上那团妖魂,弹指一挥便将其送入了肉身中。 榻上,云奕欢的身体剧颤起来。 脖子下方快速生出鳞甲,须臾之后,那鳞甲淡去,又变回人族的肌肤。 她缓缓睁开了眼,坐起身来,目光在青衣等人转了个圈,最后落到了亦双和银华的身上。 然后小嘴一撇,先哭为敬。 “大姑,舅舅,奕欢差点要死了,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呜呜呜……” 哟喂,小半妖哭的哦。 这猫尿飙的哦,好可怜的说。 恶婆娘站在边上,笑眯眯的看着她,缓缓举起手,问道:“这是什么?” 云奕欢看着那白生生葱段儿般的五根手指头,下意识说了个“五”。 “不,”恶婆娘摇了摇头:“这是马上要毒打你的手。” 第588章 什么是理所应当? 恶婆娘嘛,有事没事儿就油炸个小鬼下酒。 欺负人是家常便饭。 更何况欺负一个熊孩子。 那是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啪! 挥手一个巴掌,直接把云奕欢给打懵了。 银华和亦双咬着下唇,有些不忍,但都没有发声。 子不教父之过,云中月这渣男渣爹已经挨了打,但都于事无补了,云奕欢已经成这狗样子了! 显然,这小半妖是在蜜糖罐子里养大的。 她于人间王府生活,又有妖力傍身,灵智比同龄的人族小儿不知长多少。 向来只有她给人难堪、收拾别人的,何曾被人给打过! 青衣这一巴掌把她打懵的同时,直接把这小半妖身上的戾气给打了出来。 她本就在蜕鳞之期,身上妖性浓烈,残暴弑杀。 这会儿如何按捺的住? 眼中凶光一闪,便想隔空取物,御起边上的瓷枕,直接将眼前这给自己巴掌的女人开瓢! 结果…… 场间死寂的尴尬。 那瓷枕纹丝不动。 青衣眨巴着眼笑眯眯的看着她,柔荑玉手又举了起来,“猜猜这又是什么?” 云奕欢露出畏惧之色。 “你要对我做什么?!你别过来!” 啪—— 又是一巴掌甩她脸上,不过这一次换了一面。 青衣眼中没半点怜悯之色。 云奕 欢捂着脸,双目发红,“贱女人,我要杀了你——啊!” 一声惨叫,青衣掐住她的脖子,直接将她脑袋对着瓷枕就是一砸。 预想中血光四溅的样子没出现,倒是那瓷枕碎了。 恶婆娘一挑眉:“哟呵,头铁嘛。” 云奕欢面容狰狞,身上妖气弥漫。 哪有一点小孩子该有的天真烂漫,那凶神恶煞的样子,简直就像一个要吃人的孽畜。 她做的那些事儿来看,说是孽畜都不为过了。 青衣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直接丢到地上。 亦双和银华咬牙看着想要求情,但青衣一个眼神过去,他们全都定格在原地,屁都不能放一个。 黑色的业火形成火牢,将云奕欢困在中间,她那狰狞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畏惧之色。 但即便恐惧,她的暴戾之气仍没半点衰减,对着青衣破口大骂起来。 那些脏话荤话骂的叫个精彩,青衣听的是眉梢直跳跳,甚是愉悦。 不曾想有朝一日会从一小屁孩身上学习骂人术语。 “家教很棒棒哦。”青衣瞥向旁边的云中月,笑的意味深长。 云中月难堪的说不出话来,脸上一阵火飘火辣。他看着被业火困在中间不断哭骂的云奕欢,心疼不已。 “长公主,你放过奕欢吧!千错万错都是我这父亲 的错!是我没有把她教好!” “影儿,影儿你替奕欢求求情,你是看着她长大的啊!” 周蔷影抿着唇,没有说话,看着云中月不断哀求的样子,眼神晃动了一下。 正要开口,却听他哭喊道: “她只是个孩子,她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她年纪还小,她不懂得,你原谅她好不好?!” “我替她向你赔礼道歉!” 那一刹,周蔷影心像针扎似的疼。 难以言语的怒火涌上心头,她愤然的看着云中月: “她是个孩子!她不懂事?!她是半妖!动一动手指头就能捏死我!” “她的命是命,我腹中未出世的孩儿,难道就不是命了吗?!” “云中月,你的确该向我赔礼道歉!” “可是,有些事不是你道歉就有用的!你道歉能换回我孩儿的命吗?!” 周蔷影冷笑了起来。 “你们父女俩的死活与我都没半点关系,你求错人了。” 说完,她冷漠的闭上眼,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业火火笼里,云奕欢听到这些话半点悔过之心都没有,反还继续怒骂起来: “你这贱女人生出来的贱种本就该死!” “要不是我娘死了,你凭什么爬上我爹的床!不过就是个卑贱人族罢了,我让你活到现在都是仁慈! ” “奕欢!你别说了!”银华急忙道:“事到如今,你怎还不知悔改!” “小舅!”云奕欢怒吼道,看他们的目光中还带着怨愤: “你们是也倒向那个恶女人吗?我才是你们的侄女,你们快救我出去!” “恶婆娘你等着,只要我出了这个火牢,我一定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青衣轻蔑的看着她,“不但头铁,还嘴硬。” 业火牢笼再度缩小,云奕欢整个人尖叫了起来。 业火所灼烧的乃是魂魄,那种痛苦,比千刀万剐还要刺激。 云中月在旁边不断替自己女儿求饶,青衣冷漠的看着他: “阴司有序,事论因果。她害人性命,理当受业火所焚,堕阴司入磨盘地狱,断轮回之机。” “你替她求情,是要替她承担这些责罚?” 云中月的哭求声猛地窒住了,嘴唇颤动了两下,下意识看向火牢中痛苦哀嚎的云奕欢。 边上的银华和亦双再也看不下去了,齐齐跪地。 “青衣王陛下,我们知道奕欢罪有应得,那些罪过我们愿替她去受,磨盘地狱我们下,只求您饶她一命!” 一面是姑姑与小舅,一面是亲生父亲。 一面毫不犹豫,一面吞吞吐吐。 真情和假意,就怕对比啊。 青衣垂眸笑了起来,显出 几分讥诮来。 “光你们两条小杂鱼可不够。”青衣睨向云中月: “养不教父之过,要我法外开恩饶这小半妖一命可以,但其父必受其罪!” “云中月,你这般疼爱你的女儿,替她去阴司里走一遭,在那磨盘下碾破皮肉,挫断筋骨,想来也是情愿的吧?” 云中月的脸色一刹变得煞白起来,嘴唇都止不住颤抖。 他不敢直面青衣的目光,躲躲闪闪间,看到自己女儿。 “爹爹,你不是最爱我的吗?” “只是去磨盘地狱受点折磨罢了,你快答应啊!我要顶不住了,我快要被烧死了!” “云中月,你到底是不是我爹!”云奕欢厉声大叫起来:“答应她!你快答应她!” “啊啊啊——你说话啊,你要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吗?!” 云中月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云奕欢。 “我是你的亲爹,你怎能如此理直气壮的让我替你去死?!” “为什么不能?!你说过我要天上的月亮你也会摘给我,现在只是要你舍命救我而已,为什么不行!” 云奕欢疯了一般怒吼着,那般理直气壮,那般理所应当。 父母之爱子,愿为其粉身碎骨。 子之爱父母,敬忠敬孝。 然这些话,落到这父女俩身上,却成了十足的笑话。 第589章 你这会儿想起老娘是孕妇了? 何为理所当然? 父母就该大公无私的为子女牺牲一切? 亦或者,子女对父母言听计从,百依百顺,毫无怨怼? 这世间从未有什么理所当然。 至少在青衣眼中如此。 她未曾有过父母,唯有兄长烨颜,义兄楚无极。 这世间谁天生下来就是父母,就是兄姐,就是子女。 全是后天教养。 云奕欢为半妖,血统不纯,本性受妖性影响,本就掺杂着几分暴戾。 若云中月是个靠谱老爹,好生管束教约,未必不能扭转其劣性。 偏生他自个儿就是个脊梁歪的,便是个根正苗红的成了他的儿女,怕也难逃魔掌。 就譬如此刻,他难以置信的声声诘问:“你怎会变成这样?!你还是我的女儿吗?!” 像是如梦方醒,他瞪着云奕欢,痛心之余又恼怒、羞愤,隐隐还有几分厌弃。 “我女儿才不会是这样子,你是妖!你完完全全变成妖物了!”云中月摇着头,“没救了!我看你完全就是没救了!” 听到云中月这等狼心狗肺的话,亦双银华那是怒不可遏,差点没直接冲上去揍死这丫的。 这还是一个当爹,当人的说的话吗? 过去你以为你女儿是个乖巧可爱的,你便放在掌心宠。 现在知道她离经叛道,桀骜不驯, 你便弃之不顾,说不要就不要了? 那是你女儿啊,不是你路边捡的阿猫阿狗! “如此说来,你是不准备救她咯?”青衣睨向云中月。 云中月咬了咬唇,眼神闪躲,“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她作恶害人,那是她应该受到的惩罚。” “她连自己亲生的弟弟妹妹都敢杀,还想让我这个父亲为她抵命,哪有这样当女儿的……” 云中月越说声音越小,在银华和亦双愤怒的注视下,声音成了咕哝。 “你看看你从头到尾哪里又像个当爹的!” “我二妹死的冤啊,她怎就、怎就看上了你!” 若非青衣在场,估计这两条鱼已急火攻心,暴起杀人了。 云奕欢在业火中瞪着她爹,亦是满脸怨恨。 青衣眼底满布轻蔑之色,她偏头看向墨池,香肩一抬: “烛黑水,这小半妖有一半妖族血统,又是水族出身,本座就不越俎代庖了。怎么处置,你决定吧。” 剥皮太子爷眉梢一挑,哟呵,你倒是挺会甩锅的嘛。 青衣朝他一剜,那这锅你接不接嘛? 两人眉来眼去,完全不把正宫大帝爷给放在眼里。 萧绝目光泛着几分凉意,心里不大是滋味,偏还无奈的紧。 不得不承认的是,青衣与墨池之间的一些默契,有时连他 都比不上。 想一想都扎肺管子! 两人眼神交流完毕,墨池装模作样的走到云奕欢神情,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小鬼。 “你为半妖能降生于世已是不已,却不知珍重,肆意妄为。 身怀力量却以此作恶,丢我妖族颜面,既是如此,今日本太子就剥去你妖根妖骨除你妖力。” 墨池那双比女子还要纤细秀美的手伸了出去。 妖族太子爷一手剥皮功夫出神莫测,自然剔骨去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接下来的一幕,令人不忍目睹。 银华和亦双紧紧捂住嘴,眼泪忍不住往下淌,但却不敢给云奕欢求情。 只是去掉她的妖根妖骨,废了她的妖力,已是法外开恩了。 不管怎么说,好歹命保住了! 场面血腥程度自不用讲,云奕欢已痛得叫都叫不出来,晕死了过去。 墨池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手来,看向青衣,皱眉道:“你闻着血味儿不难受?” “你这会儿想起老娘还是个孕妇了?”青衣翻了个白眼,“继续干你的事儿,什么大场面老娘没见过。” 她说完懒洋洋往萧绝肩膀上一靠,没骨头似的腻在他身上,转头就是一声腻死人的娇嗔,“嘤嘤嘤,老白脸,人家家的小心肝都给吓的扑腾直跳了呢。” 呕—— 墨池 喉咙眼翻腾了一下。 你个死渣女,冷不丁矫情一下,你要恶心死谁? 自个儿孕吐便要拖着所有人陪你一起吐吗? 萧绝忍着笑,青衣什么样子他瞧着都欢喜。 先前还吃味儿着,自家小媳妇儿与那黑长虫太有默契,这会儿她往自个儿身上一靠,一撒娇,顿时浑身舒泰。 哪还有半分不悦? 有默契又怎样? 媳妇儿不还是他的,那黑长虫只能干看着! 更何况,他家的小媳妇而在外霸气侧漏,在内嘛……虽也是女霸王,可撒娇这种事儿,却是他才能享受到的专属福利。 桃香和淡雪一见刚刚还浑身冒着酸水的大帝爷,一下子眉眼弯弯温和了下来。 忍不住啧啧两声。 真的是好哄啊…… 墨池被塞了一嘴狗饭,下手自不可能温柔。 两杂鱼看的是怵目惊心,一边的云中月早就吓得昏死过去。 片刻过后。 墨池姿态慵懒的在边上洗手,洗完之后,随手用抹布一擦。 青衣正掏出锦帕要递过去,见状微愣,诧异道:“你几时这般糙了,不怕你那娇滴滴的玉手给这粗布磨坏了皮?” 墨池身子微僵。 萧绝见状,开口道:“本就生的娘气,若再似女儿家那般,岂不真要去与子都作伴了。” 青衣嘴一撇,“这 倒是。” 鄙视的瞅了眼墨池,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墨池将手背负在后,难得没有顶嘴,没好气的看了眼萧绝。 两男人对上了一眼,心照不宣的没说什么。 墨池心下松了口气。 萧绝目光却是落在青衣头上束发的红绳上。 那手已无鳞,自然没了再珍惜的必要…… 这长虫,真不知是舍得,还是阴险。 “青衣王陛下,奕欢她已受到了惩罚,我们可否将她带走? 银华犹豫的问道。 恶婆娘淡淡扫了一眼,“她被剥夺的妖筋妖骨,连妖力也没了,与凡人无异,如何随你们在水下生活?淹死弄成水鬼吗?” 两鱼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事论因果,以后她仍留在这成王府,当她的小郡主,当云中月的好女儿。” “这是为何?!那云中月人面兽心,经此过会岂会再好好待她?!”亦双惊声道。 “不然留下她做什么?”青衣勾起唇,笑的没心没肺又恶毒,挽着自家男人的胳膊便走了。 两杂鱼不懂,心下凄凄焉,还以为青衣是不肯放过云奕欢。 他们不明白的是,那云中月如此渣男,为何青衣却放过了他? 桃香见他们一脸迷茫,忍不住摇头: “公主的一片苦心,你们这两头蠢鱼怎就想不明白呢?” 第590章 有屁一口气放完 一片苦心? 这四个字,让鱼沉默。 果然是他们姐弟二鱼,思想和觉悟不够吗? 他们看来看去都觉得,青衣王陛下只是单纯的不爽,哦不是!秉公执法在处置云奕欢。 桃香见状冷嗤道:“那小半妖手上沾了人命,杀了她那是应该。再说以公主的脾气,以她的身份,杀了便杀了,何必多此一举。” “去她妖筋妖骨,收回她的妖力,那是断她的邪念,让她没了再作恶的资本!” “你们将她带走,必会觉得这小半妖遭了罪,不说溺爱但细心照料是免不了的。” “但你们扪心自问,那小半妖现在需要的是照料吗?” 桃香昂起头道:“她就是自小过的太安逸舒适,未曾体会过什么叫人间疾苦,总觉得什么都是理所应当。” “公主便是要她受点磋磨,好好熬一熬她那个性子,你们两条傻鱼狠的下那心?” “至于云中月……”桃香嗤了一声,“公主下令让云奕欢留在府上由他重新教养,你觉得他会舒坦?” “怕是那渣男以后的日子有的是煎熬。” “这父女俩都有问题,便让他们两相互折磨,相互成全,彼此熬熬彼此那性子。” “待到何时的时候,你们再把那小半妖接回身 边,还怕不能将她的根骨给扭正了?” 亦双和银华如梦初醒,感触异常的复杂。 桃香所说的这些,他们的确未曾想过,便是连云奕欢将来该如何,他们没考虑到。 只想到了眼前,觉得那小丫头不能再留在成王府这火坑中。 “自古有句老话,棍棒底下出孝子。” “那小半妖再不受点磋磨,真就要烂坏根儿了……你们啊,好生想想吧。” 桃香摇了摇头,不再与这两鱼废话,挽着淡雪的胳膊就出了门。 到了门外,淡雪瞅着她忍不住道:“现在教训人越发头头是道了,你怎知公主就是那么想的?” “公主那般心地善良,自然是那样考虑的啊!” “是吗?”淡雪没忍住笑出了声,“若早年你有这么聪明,咱公主也不至于老被人误会了。” “说的好像你以前就没误会过她老人家似的!” 青衣是这样想的吗? 恶婆娘挽着自家男人的手,懒洋洋散步似的走着,俏脸上皱巴巴的就没舒展过。 “果然毒打得从娃娃抓起,不晓得痛就不知道好歹。” 青衣撇着嘴,摸着自己的小腹,低头道: “小王八,瞧见了没!那小半妖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以后要是不听话,老娘一天打你 们八百回。” “胡闹。”萧绝皱眉将她的手一握,“咱们的孩儿怎会成那般,不许乱说话,吓着孩子。” 青衣鄙视的盯着他,“瞅瞅你那样儿,我可警告你,以后敢把把小王八宠的无法无天,我就把你们爷俩一起下锅给炖了!” “舍得?”萧绝笑睨向她。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青衣刚嘴贫完,肋下就被挠了痒痒,整个人一激灵,恨恨的剜了他一眼。 “咳!”墨池在后边咳了一声,脸上写着不悦,鄙夷道: “有完没完,当爹当娘的人了在孩子面前闹什么?” “教育从娃娃抓起,不要孩儿还没出世,就往他脑子里灌一些有颜色的东西。” 说完,他挺身上前,硬生生将两人挤开,“分开!分开!搂搂抱抱干嘛!” “渣女,你自个儿骨头立不住是吧?立不住我找顶轿子抬你!” “北阴,活了这把岁数,能不能要点脸?孕妇养胎要安静,你夜里自个儿裹着铺盖卷滚外边睡成不成?” “关你撒事儿!” 两口子这回儿一致对外,作势要削他。 难得有点欢声笑语,只是这欢快未能持续多久。 萧绝眉头忽骤,朝苍穹看去,青衣和墨池也有所察觉,神色微动。 “ 这气息……是紫霄那老棒槌?” 青衣才刚刚嘀咕完,就见一道流光从天际落下,一个狼狈的身影摔在地上。 四仰八叉的德行,俨然一只老乌龟。 青衣正想打趣他几句,却见这老棒槌身上几处破碎,颇有些狼狈之色,倒像是刚和人大干了一场。 “出了何事?”萧绝沉眸上前,搀了他一把。 紫霄起来后,喘了几口粗气,开口就是一阵骂。 “帝峥那臭小子疯了,格老子的,老子大限将至怕不是要死在他手上!” 萧绝本还有些担心,听到他这骂人的话,偏又忍不住笑了。 眸光幽幽一动,“可是东极出事了?” 紫霄点了点头,咧了咧嘴,“逃命把老子一身力气都卖光了,先给两口饭吃,吃饱了再与你们细说。” 青衣闻言嫌弃的哦…… 呵,你还真是死都要当个饱死鬼! 不就是馋王不行炒的那两手好菜吗? 青衣今儿还没怎么用膳,暴揍云中月之前又把肚子里的存货都给吐了,正好这会儿跟着紫霄一起用点膳。 到了饭桌上,青衣筷子才刚动。 紧跟着就见风卷残云,边上那老棒槌就像几十万年没吃过饭似的,狼吞虎咽的让青衣孕吐都差点发作了。 吃相比她还丑,可还 行? 刚起的胃口又没了,青衣把筷子一丢,靠着椅背上看紫霄搁那儿野猪进食。 “我和你们说啊……帝峥那臭小子真不是个东西!” “还是趋琼丫头好,多亏了他,老子才跑路成功。” “以后天界估计我是回不去了,只有跟着你们两口子,这饭必须给我管饱,还有那俸禄……” 青衣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紫霄吓得一抖,碗里的饭都扑腾到了脸上。 被抢了晚膳的恶婆娘极端不爽:“说重点!” “消气消气。”萧绝赶紧哄起媳妇儿,几分不悦的看向老棒槌。 卖什么惨,见好就收啊! 都要死的人了还惦记什么养老金呢? 紫霄打了个嗝,把碗搁桌子上,将脸颊两侧的米粒扫到嘴里,这才道:“我被帝峥那小子阴了,没收到北阴王兄的来信,去晚了一步。” “帝峥摆明了要保西华那老姑娘,让趋琼守在南天门取那小子的命。” 青衣眉头皱紧,脸色黑了下来,刚要说话。 紫霄一个大喘气,“不过没事,趋琼小丫头够义气,放走我不说,还把东极小子的神魂给保下来了。” 青衣抬手就一巴掌扇他脑壳上,“下次有屁一口气放完!” 紫霄张大嘴,一个饱嗝:“嗝——” 第591章 絮絮叨叨老父亲 “嗝——” “呕——” 两种声音,此起彼伏。 紫霄老棒槌一脸羞赧,“吃多了,见、见谅……” 青衣在边上吐着酸水,手指着紫霄,“给老娘……弄死他呕……” 那饱嗝熏了她一脸,硬生生给她熏吐了。 萧绝心疼不已的给她拍着背,眼神森冷的骇人。 紫霄浑身皮子都在发疼,一边的墨池指尖闪烁着寒光。 “诶,不是!老子又不是故意的!” “嘶——啊!北阴你个老不死的,墨池小儿!你们两个别太过分!” 惨叫声伴随着青衣的呕吐声响彻不断。 须臾过后。 老棒槌鼻青脸肿的坐回饭桌边,墨池优雅的拿湿帕子擦着自个儿的手。 大帝爷依旧温柔的替自家乖媳妇儿拍着背,但在收拾埋汰老棒槌这事儿上,没少暗中添砖加瓦。 紫霄揉着自个儿的脸,有点想哭。 “老子算是明白了,什么大限将至,摊上你们这两口子加小三。 老子注定死到临头!” 青衣吐得头皮都发紧了,摸着自己小腹。 啊……这怀的是什么孽畜啊! 等把这小王八生下来,她非把这小家伙吊起来打十顿不可! 一天天的,饭都不让她好生吃两口! 看着紫霄那 鼻青脸肿的丑样儿,她翻了个白眼,漱口后,嘴里被萧绝塞了块酸梅子。 可算是用那酸味止住了反胃。 “东极小狗的神魂呢?” 紫霄哪敢再废话啊,毒打都挨饱了。 手一挥,就把东极的神魂给放了出来。 相比起之前,这小子此刻的模样用狼狈二字都不足道。 神魂虽还健在,却是有些飘飘荡荡,显然受创不小。 “哑巴了?”青衣见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嗤了起来: “不愧是废柴,给你机会报仇,你都能把自己玩死。” 东极怒目而视,似想逞凶。可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不过持续了一会儿,整个人就垂丧了下去,显得无比颓唐。 “是,我是废柴,一个认贼做母的蠢货废柴!” 他握紧拳,恨意彻骨。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什么怜悯的意思。 “若再给你一次机会复仇,即便牺牲一切,你也心甘情愿?” 东极眼中恨意彻骨:“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要西王母付出代价!我要永生教,要阴池死无全尸!” 青衣唇角一勾,“很好,这是你说的,绝不后悔?” “绝不!” 青衣拿出《天邪道》丢了过去,“修炼与否,在你自己, 你有两天考虑时间,想清楚了,来找本座。” 紫霄在旁边看着,神色微变。 青衣这是要让东极化魔?! 他本欲说什么,青衣却横了他一眼,紫霄即刻噤声,神色复杂的坐在旁边。 东极拿过《天邪道》后,陷入了沉默,青衣也无心与他废话,摆了摆手让他自个儿找地儿凉快去。 现在这厮只有虚弱的神魂,真身已被灭,天界容不得他,唯有跟在青衣他们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是故,青衣压根不担心他会开溜,除非这厮想不通准备出去送死。 屋内。 紫霄面色凝重。 “丫头……” “叫王嫂!” 紫霄一磨牙,你个恶女娃! “王嫂……你这是胡闹!你怎么能怂恿东极化魔?!他若是失控的话……” “有本座在,他失控不了。”青衣面无表情道,神色一如既往的傲慢,懒洋洋的抚着自己的小腹: “当日本座与阴池对峙,化魔之时,我便说过:我若成魔,便要让她连魔都没得做!” “她阴池能控魔,我同样也能!” “你紫霄老儿心慈手软,顾念着与东极之间的那点情分,可本座是没那慈悲心肠的。” “那厮或许是因为西王母那老太婆的缘 故,才与阴司作对,但这几千年来,我阴司多少鬼吏死在他东极道门的手上?!” “没错,的确是永生教在利用东极道门。可即便没有永生教,那些杀鬼令同样是他东极颁布的,这总没错吧?” 青衣冷嗤着:“他东极愚蠢认贼做母,给人当刀。但这一刀刀的都割在本座的身上,我凭什么要大发慈悲为他的愚蠢买单?” “在我眼中他就是死不足惜,我也盼着他有那勇气化魔。” “放一条疯狗出去,想来也能叫阴池和西王母这两个小婊砸好好头疼一番才是。” 紫霄看着她,背心莫名一凉。 青衣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他一时有些猜不透。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这恶女娃,在蛮干方面是一把好手。 但不知怎的,瞅着青衣那似笑非笑的脸,再一看旁边笑而不语的大帝爷。 两人格外有夫妻相啊! 这阴险的感觉,都如出一辙了! 夜深。 一桩桩破事儿暂闭。 青衣也总算可以歇一歇。 她现在身子还轻盈,小腹纤细看不出怀孕的迹象。 但每日总是困觉疲惫的紧,加上胃口时好时坏,脾气也比以往要更暴躁些。 萧绝抱着她去沐浴,中间青衣趴在他身上 便睡过去了一会儿。 来南越后基本上都处在忙碌之中,都没歇上两口气,他心里也疼惜她的很。 便是闺房之趣,最近都暂罢了。 不想她累上加累,又怕伤了她腹中的孩儿。 替她洗净之后,见她还小猫儿似的蜷在他怀里,睡的异常香甜,只是微蹙的眉宇间还是暴露了疲乏。 萧绝心疼不已,禁不住暗叹了口气。 大手覆在她小腹上,轻声低喃道: “还这般小就如此不听话,让你的娘亲受苦,等你出来后,定要好好罚你这小家伙。” “乖一点,听话一点,让你娘亲明儿好好吃上两口饭。” 青衣怀孕还不足三月,萧绝倒也没管自己那孩儿是否真能听到,絮絮叨叨的低喃,尽是一些叮咛。 俨然一个愚蠢的老父亲。 青衣睡的正是香甜,迷迷糊糊间总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像是有一只烦人的大蚊子围着自个儿打转。 她不想睁开眼,只想沉入梦乡,干脆不理那蚊子。 谁知对方变本加厉,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她怒从中气,抬手就是一巴掌。 “死蚊子,闭嘴!” 啪! 大帝爷的俊脸上出现一个漂亮的巴掌印。 青衣眨巴眼,醒了。 哦豁…… 第592章 乖,别伤了孩子 青衣眨巴着水眸,眼神有那么一丢丢的委屈。 近前男人那张如画俊脸上看不出喜怒,但眼神里分明透着不悦,脸侧红彤彤的一个巴掌印格外醒目。 青衣嘟着小嘴,哎呀…… 她以为是只烦人的臭蚊子嘛。 哪知道是自家的老王八在念经。 这回绝对是误伤友军! 萧绝替她换好寝衣,见她眼巴巴盯着自个儿,那小脸上还一副委屈样儿。 不免好气又好笑。 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打了我你还委屈了?” 青衣吸了吸鼻子,二话不说先往没骨头似的往他怀里一倒,脑袋蹭了两下,仰起头,举起自己的手。 娇滴滴的嘟哝着,“手疼~~” 萧绝板着脸冷睨着她,压制着嘴角上翘的冲动,故意压低了嗓音,“我脸疼。” 青衣爪子一耷拉,顺势勾住他的脖子,“那我给你吹吹?” 萧绝纹丝不动,表情有点嫌弃,但眼神里分明透着愉悦二字。 只有在他俩单独相处的时候,青衣才会这般样子。 像小女孩儿一般,在他跟前撒娇卖萌无理取闹。 磨人又可爱,抖着一些小机灵。 也唯有在这种时刻,他能稍微正一正夫纲,为自己谋求点福利。 青衣哪能看不出他眼里那点欢喜,这老王八,惯会蹬鼻子 上脸。 逮着机会就要拿一拿乔。 不过,平日他都那般宠着她了。 换她隔三差五的善解人意,学着那些白莲小妖精稍微温柔下下,也是可以的嘛。 在人前她是威风八面的恶婆娘青衣王,唯独在萧绝面前,她愿意放下自个儿的高傲,当那么一会儿小女人。 踮起脚尖,仍不够高。 青衣小嘴一瘪,“你下来点嘛,长得高了不起啊!” 萧绝忍着笑,垂眸俯视着她,轻哼着,声音里掩盖着笑意:“是呀,腿长是挺了不起的。” 这老王八! 青衣瞪着他! 又拿腿长这话说事儿! “唉,脸疼。”萧绝叹了口气,偏过头,皱着眉似有些难过,“打了人还这么凶。” 青衣深吸一口气,还说她磨人呢! 这死男人作起来,比她还作! 哼,活太久的臭老头就是不好应付。 她脚尖踮了踮,又惦了踮,还是够不着。 萧绝见她像小兔子一样一颠颠的,甭提多想笑,正准备不逗她了,结果这小麻烦就自个儿停下来,立在原地不动了。 嗯…… 这么会儿就放弃了? “再踮一下就让你吹吹。” 嗯哼? 青衣眉梢一挑,你在说什么东西? 不该是我大发慈悲给你吹吹的嘛?你是不是没搞清楚自己的地位, 怎么说的好像我要求着给你吹吹了?! 她小嘴一瞥,翻着白眼,“累了,踮不动。” 萧绝叹了口气。 猛地将她托举了起来,又是那直男抱娃的姿势。 每次被他这样举起来,青衣都忍不住脑补一个场景。 冥鬼两界云巅之上,老王八举着自己的小王八,豪气干云的说:看!儿子!这就是为父为你打下的江山! 这念头一起,青衣一个没忍住,噗哧笑了出来。 “放我下来,太蠢了!以后不许这么抱我!” 她双脚晃动了两下。 萧绝却不如她愿,把头抻了过去,“快,吹吹,你先前可是把我打疼了。” 这回换青衣嫌弃的往后避,拿眼角斜着他,“你脸皮哪有这么薄。” 胳肢窝被攻击了一下,青衣怕痒,又被他举起悬空着,咯咯咯的笑个不停,缩成一只小鹌鹑。 “痒!萧绝……老王八,唉,你放我下来!烦死人了你……” 青衣扭个不停,萧绝怕她闹腾太凶,伤到孩儿,赶紧将她放下来。 青衣落地,抬起头正想好好‘训斥’这老白脸一番,一张俊脸便主动贴了上来。 萧绝侧着头,脸颊在她唇上碰了碰。 “这才是镇痛化淤的良药。” 青衣眸光微微颤动,心里痒酥酥的,沉在他的笑涡 里险些不能自拔。 要死哦。 明明会有一种被反撩了的感觉! “老白脸老王八手段越来越高了……”她低着头小声咕哝着。 还没碎嘴两句,就被堵住了小嘴。 温热的唇轻覆着,浅啄却又情深。 红绡软塌,颠倒转覆,须臾后,却是萧绝最先冷静下来,翻身将她搂到自己身上躺着。 青衣还有些不安分,萧绝失笑拍了拍她的小腰,声音还带着喑哑: “乖,别伤了孩子。” 青衣小声嘀咕着:“老娘的孩子哪有那么娇气……又不是个屁,动两下就崩出来了……” 萧绝也是被她这形容给逗笑了。 哪有这么说自己孩儿的。 “听话,过几个月再说。” “过几个月,孩子都落地了……” “也……不用那么久……” 青衣眉梢一挑,似笑非笑的睨着他:“这般清楚?老王八,你不乖哦,偷偷管谁打听这些事儿来着?” 青衣的手指头在他眼前画圈圈。 萧绝捂住她作怪的手,轻轻咬了一口,俊脸上倒是半点害臊的意思都没有。 “只怪夫人太过诱人,不能怪为夫定力不够。” 啧啧啧。 这锅甩的。 青衣抖着一身鸡皮疙瘩接下了。 媚眼弯弯的横了他一眼,撇嘴道:“现在是越来越会说了, 老白脸,你可以嘛。” “夫人教导有方。” 青衣被他那不要脸的样子给逗笑了。 呸! 臭不要脸! “对了,差点忘了有样东西还未给你。”萧绝忽然想起什么,扶着她坐了起来。 “什么玩意?不是宝贝我可不要啊。” “小财迷。”萧绝笑剜了她一眼,起身去往屏风那边,拿出一方玉盒,走过去递给她。 “哼,让本座来瞧瞧你进贡的是什么,好则又赏,不好你今夜你就继续滚地上睡着。” “狠心的恶婆娘。”萧绝忍不住笑骂了她一句。 青衣傲娇的哼了哼,兴致勃勃的将玉盒打开,却见里面竟是有两枚丹丸,一股清香扑鼻,她唾沫就在喉头一滚。 萧绝正要开口,就见她举着盒子往自己嘴里一倒,嚼都不嚼便吞了。 “唉——” 他一时错愕,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青衣咂摸了下嘴,眉头皱起来了,“太少,不顶饱啊,再来点?” “你当这是地里的土豆吗?一挖一麻袋?”萧绝也是无语,瞧着那空空如也的盒子,止不住叹气。 这馋丫头啊…… 就不能等他把话说完再吃吗? 青衣后知后觉,“对哦,这两枚丹药撒玩意儿来着?” 萧绝不怀好意的盯着她,故意吓唬道:“毒药!” 第593章 生女儿一定不能像你 “噗——哈哈哈!” 恶婆娘发出了一声无情的嘲笑。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笑的那叫个猖狂,“儿子,听到没,你老爹想谋杀你亲娘!” “哟喂,这狗胆儿肥的,一看就是毒打少了!” “唉,男人!嘴一张就准备骗鬼,果然就想升官发财死媳妇儿。” 萧绝看她那小嘴叭叭叭个不停,牙根一紧,摁住她直接以唇封缄,看你个小麻烦精还怎么胡说八道。 被吻到差点窒息,青衣才将他推开。 “晕了晕了,你这老白脸真想死媳妇儿啊!” 萧绝在她额头上一弹,“真想教训你,都不管是怎么就往嘴里送,真是毒药怎么办?” 青衣噘着嘴,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哼哼道: “那就是我眼瞎呗,嫁了个渣男人。” “还好你不瞎。”萧绝瞪了她一眼,顺势将她给抱了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那两丸丹药是什么?” “斗姆元君炼制的混元丹,紫霄送的贺礼……” 说起这,萧绝有些头疼,真真是有点想收拾她。 “那是好玩意啊!”青衣笑呵呵着,摸着肚皮,“反正都是给我吃的,早吃晚吃不一样?” 她说完睨过去,“刚刚有两枚,难道你这小气男人还准备私藏一枚不成?” “都是给你的。”萧绝叹了口气,这护食的小家伙,“紫霄给此丹时曾说过,让你三月之后再服用此丹,方才我话还没说完,你便抢先服下。” 青衣眨巴了下眼。 摸着肚子。 “谁叫你说话不快点!我饿嘛!” “好好好,为夫的错。”萧绝将她抱紧了几分,失笑不已。 青衣吞了几口唾沫,“那我提前吃了,对孩子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按说不会,”萧绝沉吟道:“混元丹乃是灵药,此方是从上古时传下来的,曾有古神服用过,却有大妙玄奇之功效。” “此丹让你服用,可帮咱们孩儿早早开智,生神根养神骨,于母体中时便聚天地灵气,对你们母子都是有大好处的。” “那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打娘胎里就开始修炼?”青衣眉梢一挑。 萧绝失笑:“唔……这么说,倒也没错。” 青衣摸着自己的肚皮,表情变幻不定。 萧绝瞅着她那扭来扭去的小眉头,不晓得这小脸上的表情怎能如此丰富多彩? “想什么呢?” 青衣嘶了一口凉气,啧啧了一会儿。 “我就在想吧……你是神,我是鬼……不对,我是魔鬼本鬼!咱俩生出来的孩儿,是什么玩意儿?” “什么 叫玩意?!”萧绝瞪她。 学渣会不会讲话! “哎呀,差不多个意思,反正咱俩生不出个人来啊!” 萧绝眉头都皱紧了。 生不出个人? 嗯……讲道理说,是生不出个人。 但这话听起来,为何就是不太对!总感觉像是在骂自个儿的娃呢? 不过,她的思考倒也不无道理。 这孩儿有他的血统,生具神性,又有她的骨血。 神魔? 亦或者是鬼神? 还真是不好判定。 “反正只要是咱们的孩儿,那必是这六界最好的。” “那可不一定,玩意是个捣蛋鬼呢。”青衣指着自己肚子,“你瞅瞅!这才两个月呢,天天折腾的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肯定调皮捣蛋,这混元丹吃了,这小子万一更猖狂了怎么办?!” 萧绝被她给逗笑了。 “那这性子一定是随你的。” 他可没这般跳脱。 话音刚落,自家媳妇儿‘谋杀亲夫’般的眼刀子就扎过来了。 “随我咋了!随你就完了,要是个儿子,铁定像你一样光棍十几万年找不到媳妇儿!” “要是女儿……啧,不成,女儿要是你这性格,一定婊里婊气!” 萧绝牙根顿痒。 婊里婊气?! 他养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与那个 字有关联! 好气哦,偏偏又是自己的媳妇儿,不能把她吊起来打一顿! 青衣叽里咕噜吐槽个不停,说到最后,竟是把自个儿给说睡着了。 孕妇就是这样,困起来了,瞌睡顶都顶不住。 萧绝将她放回榻上,掖好被角,看着她香甜的睡颜,如此静坐了好一会儿,方才慢慢起身。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混元丹若是吃早了,对青衣和她腹中的孩儿会否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他老人家活了这么长岁数,会的事儿不少,但在炼丹之术上,却不擅长。 轻声出了门,往紫霄的院子过去。 还没进去呢,那震天的鼾声就让萧绝皱紧了眉。 再一进屋,看着榻上那大爷。 四仰八叉的睡姿,肚皮露在外面,手指头无意识的抠着肚脐眼,打了几个鼾之后,那抠了肚脐眼的手又伸到嘴里啜了两下。 萧绝深吸一口气,有点窒息。 “紫霄。” 老棒槌纹丝不动。 “贤弟。” 老棒槌毫无反应。 “紫霄贤弟……” 老棒槌鼾声如雷。 萧绝眸光一点点沉了下去。 须臾过后。 “啊——” 惨叫声短促响起,随即变成呜咽。 大帝爷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鼻青脸肿的糟老头。 “北阴王兄,你不抱着你的媳妇儿热炕头,你大半夜到我屋子里对我图谋不轨做什么!” 萧绝皱眉盯着他,这遣词造句怎么回事? 他家媳妇儿是学渣读不进去书,又被阴司那群老鬼给带歪了。 这厮好歹是九天上的上神,一开口怎也是股流氓渣子气? 想到紫霄睡觉时那惨不忍睹的睡姿,萧绝也不想在这屋里多呆,总觉空气里都充斥着一股肚脐眼的味道。 他沉眸道:“那混元丹若是服用过早,可有何不好的影响?” 紫霄正抠着肚皮,闻言抬起头: “你家恶女娃把混元丹吃了?” “嗯。” “我不说让你等她足了三月后再给吗?” 萧绝见他的样子,心里也揪紧了,“你别卖关子,可是会影响到她和胎儿?” “这个嘛……影响肯定是有影响的。”紫霄嘀咕道,表情有点微妙,“不过应该也算不上什么坏影响,也就你家孩儿估摸着会早熟一点吧。” 早熟? 那还好……萧绝松了口气。 早熟早懂事,没事。 “只吃了一枚吧?” “全吃了。” 紫霄抠肚皮的手一顿,嘴角不露痕迹的抽了抽。 “王兄……” “嗯?” 紫霄深吸一口气:“人间胎教了解下,有备无患。” 第594章 做你的猫,也做你的男人 人间胎教无非就是那些诗词歌赋风雅颂,萧绝私以为,那些东西对自家的女霸王只有催眠的作用。 胎教…… 还真不一定有撒用。 相比起那些文绉绉的东西,他那学渣小媳妇儿最爱的还是全武行。 不过既确定那混元丹服下不会对母体与孩儿造成伤害,萧绝便也放心了。 早熟无非就是早生灵智,早生修炼,倒也没什么坏处。 当夜,大帝爷放过了老棒槌,回到自个儿屋内。 见青衣已睡得四仰八叉,霸占了整张床,替她掖好被角,把蹬在外间的小腿塞回被子里。 自己默默到边上的软塌躺着,合衣歇下。 本来地位就卑微,现在媳妇儿怀孕后,卑微的连床都没的睡了。 是夜,万籁俱寂。 另一边院子里,却有人尚未眠。 司臣坐在回廊的台阶处,盯着对面的屋子,这几天他都以鬼身在游荡,没有回到肥猫的身体中。 那间屋子里,关押着苍术。 那日过后他未再私下与苍术见过面,只是一直守在外间,他担心自己独自一人时,会控制不住,杀了那家伙。 思绪有些绵长,司臣脑海里浮现出来两张许久未曾想起的面容。 姆妈…… 阿雅…… 司臣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不知她们现在又是何等模样…… 他想着想着,眉头却又皱紧。 还活着又如何,她们早已不是原本的她们…… 巫族早在四千年前的那一个魔窟中就全死了, 活下来的只是一群披着巫族皮囊的怪物罢了。 忽然间,一股油香传来。 司臣睁开眼,看到了一条小鱼干。 “张嘴。”桃香手捻着小鱼干,娇蛮的看着他。 司臣讷讷的张开嘴,桃香顺势把鱼干往他嘴里一塞,然后将装着鱼干的食盆往他手上一放。 走到他身边,踢了他一脚,“过去点,给我挪点位。” 司臣抱着食盆往边上挪了点,眼巴巴瞅着自个儿饲主。 “你怎么来了?” 桃香坐在边上,拿着手绢擦指上的油星,娇哼道:“有只野猫夜不归屋,我就出来寻寻咯,省的又去池塘里偷鲤鱼吃。” 这话说的…… 司臣面上悻悻,他晓得那亦双也到王府了,都刻意避着没露面呢。 “那鲤鱼又干又柴火,猫才不喜欢呢。”他小声嘀咕着。 桃香拿眼角睨着他,哼了两声。 “那猫喜欢什么?” 司臣抱紧了食盆,“小鱼干啊……” 桃香杏眼一瞪,“鱼干鱼干!你就知道吃!肥的和猪似的!” 司臣委屈,“猫身肥,我鬼身又不肥!”他抱着食盆站起来,“你瞅,我比你腰细!” 若是恶婆娘在场,定是一脚过去了。 这是什么直男蠢鬼。 桃香翻了个白眼,嫌弃的瞅着他,“饲主你不喜欢?” 司臣眨了眨眼,捧着食盆蹲回她身边,开口道:“当然不喜欢。” 桃香柳眉一竖,有点恼了。 结果司臣头一偏,靠在她肩膀上,闷 声道:“光是喜欢哪够啊,饲主得宠着爱着巴结着,万一又去找别的猫了,怎么办?” 桃香闻言怔了一下,唇角勾了勾,小声道:“只有你这一只肥猫猫,哪有别的。” 司臣没说话,拿着小鱼干慢慢嚼着。 夜色静谧。 桃香一动不敢动,司臣的头就枕在她的肩膀上。 关于司臣的过往,她已然听说了。 但这些天,她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依旧如往常那般。 肥猫猫他应该很累吧。 桃香垂眸想着,太深的道理她不明白,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自己能帮上司臣什么忙,唯一会做的,就只有他喜欢吃的那些小鱼干。 “肥猫猫,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 司臣闷闷的声音传来。 桃香噘着嘴,心道:哪有睡着了还会回应人的。 她余光看着已经空空如也了的食盆,小脸上泛起几分红意,轻声道: “你是猫,累了饿了喵喵叫就对了,又没什么丢脸的。” “别的我不会,但是炸小鱼干我拿手啊。” “我……给你炸一辈子小鱼干也是可以的。” 司臣身子微微一僵,他掀开眼眸,看不到此刻身边女孩儿的面容,却能听到那一声声砰砰砰如鹿撞的心跳。 胸臆中的烦躁忽然淡去了七分,司臣眸光渐渐软化下来。 脑袋顺着她的肩膀滑落,枕在了她的膝上。 桃香身子颤了一下,看着他闭着眼的睡容,小脸红了一片。 “肥猫猫,你 变回猫好不好。” “嗯?” “你现在是男人。” 司臣:“……” “我变成猫也是男人,你不还搂着我睡觉吗?” 桃香噘着嘴,心道:那会儿又不一样,你变成猫后傻乎乎的,可不会让人心跳的这么厉害。 司臣说着又往她身上靠近了点,偏头看着她,问道:“做你的猫,也做你的男人,不好吗?” 嗖—— 桃香整张脸涨的通红。 夜色下,两道身影亲密依偎,暖了心,浓了情。 很多时候,陪伴,便是世上最有效的良药。 黯然神伤时,无须多的宽慰,只要你在,便好。 …… 淡雪收拾着厨房,桃香那丫头就知道炸鱼哄猫,这些烂摊子全都丢给了她。 刚刚忙活完,擦手走出小厨房,淡雪就看到了长廊尽头那道高大的身影。 美目微微一闪,她走了过去。 见她走过来,云州身子僵成了铁板,下意识转身想躲,结果背后是一堵墙,整个人嘭的一下撞在墙上。 “噗——” 女子的笑声从后传来。 云州捂着头,悻悻的转过身,俊脸上几分难为情。 他面容硬朗,五官属于极具男人味的那种阳刚线条,一双眼睛大而有神,算不得美男子,却也俊朗英气。 只是此刻,却窘迫脸红的像个毛头小伙子。 “呆子。”淡雪嘀咕了一句,一步步朝他走近。 已至近前,都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云州不得不朝后退,整个人靠在墙上 ,低头看着这个还不到自己肩膀的女子,却局促紧张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守着我做什么?”淡雪仰头笑望着他。 云州吞了口唾沫,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她。 淡雪拿过一看,不由莞尔。 雪花膏。 这不是女儿家擦面擦手用的吗? “他、他们说……人间的女孩儿都喜欢用、用这个……”云州结结巴巴道。 淡雪忍着笑意,“你可是冥府大将,这般小气,就用这样一个物件糊弄姑娘?” “不不不!”云州赶紧摇头,拿出一把匕首递了过去。 却见那短刀通体漆黑,淡雪接过之后只觉一股寒意窜过全身,短刀上更涌着一股蓬勃的力量。 “这是我早年立下战功,王上所赐的罗刹短刀,可破神族防御,绞杀神魂。” “我……我想送给你防身用,以、以后谁要是欺负你,你、你扎死他……” 淡雪眼看着他那紧张局促的样子,笑意盈上眼底。 将短刀和雪花膏收好后,抬头看着云州,“那我也送你点回礼好了。” 云州赶紧摆手,“不不不、不用……” “你不要都不行。” 淡雪捂住他的双手,指尖穿过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在云州震惊错愕的目光下,她踮起脚,轻轻在他唇上一啄。 “呆子。” “你不好意思说,那便我主动好了。” “云州,我淡雪喜欢你。” 此夜,清风伴月。 人间,各处生情。 第595章 老娘的身体不听使唤 青衣醒来时,天色刚亮不久。 她难得会醒的这般早,整个人非但没有过去那种困倦感,反还神清气爽的很。 萧绝照旧帮她穿衣,收拾妥帖后,禁不住问道:“真不再睡会儿?” 不说过去,端是怀孕后的这些天,她不睡到日上三竿是绝不会起来的,便是起来了也是昏沉暴躁的很。 倒是许久没见她睡醒后,脸上是笑眯眯的了。 青衣哼哼的两声,摸着小腹道:“看来昨夜吃的那两枚混元丹还真有用,好久没睡的这般舒服了。” 萧绝见她人无恙,心下也松了口气。 早膳的时候,她胃口也意外的好,俨然恢复了过去的胃口,隐隐还有再涨几碗饭的趋势。 紫霄那老棒槌想来蹭饭,愣是都没抢着几口吃。 “晚些时候你可是去南越皇宫?”青衣正喝着粥,忽然想起这茬。 她和萧绝来南越已好久了,但一直没入宫去见过南越皇帝。 不管怎么说,明面儿上他们也是代表炎朝过来的,乃是楚子钰的姐姐姐夫。 人间的一些事儿也不能完全不管不顾。 萧绝嗯了一声,替她夹了两筷子小菜。 “午时过后再去吧,那云中月还晕着呢,且让他多歇歇,若是死了,还要咱们费力将他救活。” 青衣心道也是这个 理。 昨儿那云中月知道后面他要与他自个儿那半妖闺女,互相折磨到白头,直接给憋屈晕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可怜哀哉的哦,他余生活着就是受罪,偏偏想死,青衣王陛下不收! 你就留在人间慢慢被折磨吧,折磨个几十年,再到阴司来继续折磨。 周蔷影那边的事儿,倒是不必青衣多费心了。 那纸休书,云中月不给也得给。 撇开这注定要散的两口子不谈,还有一人,青衣倒是一直放心不下。 “云中月那弟弟,你可见过了?” 云上景来时,萧绝恰好去九重天上找紫霄了,并未与之正面碰过,之后接连着出事,青衣倒没空与他说起此人。 这会儿却是想起来了。 “只听人提起过,南越景王,云中月的胞弟。”萧绝不疾不徐道:“听所他自幼从武,能征善战,年纪虽轻却立下不少战功。” 青衣不由挑眉:“那你没与他在战场上斗个两局?” 萧绝失笑的看着她,道:“云上景掌握兵权时,南越与大炎已经休战,哪来的机会交兵?” 青衣啧啧了两声,颇有些失望的样子。 “那人怎么了?” 青衣正要说话,就被亢嗤亢嗤的杂音打断,不悦的看向对面喝粥喝的猪拱槽似的紫霄老棒槌 。 老棒槌脖子一缩,两口把粥给灌了,委屈巴巴道: “你们吃肉老子喝粥,还瞪老子,没良心的两口子……” “有粥给你吃都不错了,还嫌弃咋滴?” 青衣笑骂了他两句,没再与这老货嘴贫,说起正事儿来。 “那云上景有些古怪,但具体怎么回事,却又说不上来。”青衣撇嘴道: “反正就是第一眼瞧见那小子,我就觉得不爽;让肥猫去监视他吧,结果愣是被他一根狗尾巴草给摆平了。” 萧绝还没开口,紫霄就嗤了一声。 “你个恶女娃看谁顺眼过,别是人家小伙子长得比你好看,你嫉妒……哎哟……” 紫霄老脸像是给人揍了一圈,侧脸凹进去,一个王八翻身嘭咚栽在地上,连滚了好几个圈。 那模样,真是又凄惨又滑稽。 老棒槌傻缺般的摔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缓过劲儿后怒起身,冲到饭桌前指着青衣大吼道: “你个没良心的恶女娃,你过河拆桥,你狠心决情,你不是人!老子为你们两口子上刀山下火海,你不给我饭吃,你还打我!” 老棒槌捂着脸,猫尿差点没飙出来。 青衣扯了扯嘴角,美目瞪圆了,你这棒槌是个戏精啊,老娘几时动手了! 她先前那会儿倒的确是有那想法 ,可还没有付诸行动,这厮就自个儿一个后仰,上演了一番王八滚地。 青衣没解释,反而咧嘴冷哼:“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时候?不服?喝风去,屎都没热乎的喂你。” 老棒槌给气的哦。 你个恶女娃,简直是白眼狼! 青衣脸色亦不好看,狗日的,从来都是她冤枉别人,哪有别人冤枉她的道理! 你说老娘打你,老娘还非得打一巴掌不可! 不能白白被你给冤枉啊! 青衣眼中凶光一闪。 下一刻,紫霄一声惨叫,又滚到地上。 青衣愣了下,偏过头,正好见萧绝也侧头来看自己。 “老王八你下手够快嘛。” “衣儿,别胡闹。” 几乎是同时开口。 青衣和萧绝齐齐一愣。 恶婆娘一瞪眼,“你也怀疑老娘!” 她这会儿是真怒了。 萧绝你个狗屎男人,紫霄那老棒槌眼瞎就算了,你可是我男人,就在我身边坐着,你瞅着我手指头动过一根没?! 青衣这孕妇脾气一上来,就想给萧绝一脚过去。 听到自家媳妇儿这话,在看她那愤怒又委屈的表情。 萧绝就知道坏事了! 完了,真不是她干的,他冤枉她了! 要死哦…… 大帝爷跪搓衣板的姿势都要摆好了,道歉声刚要脱口,忽然感到一股力 量朝自己袭来。 他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将那道力量反震了回去。 “啊——” 青衣忽然一声惨叫,整个人都佝偻了起来,捂着小腹痛的脸色发白。 萧绝脸色骤然一变。 “衣儿!” 他刚要上前去抱住青衣,一股力量猛地将他给震开。 隐约间,他似感觉到了一种愤怒的情绪。 萧绝面露愕然。 青衣也就忽然疼了一下,像是被人给撞了肚子,紧接着那股疼痛感便消失了。 这痛感来得快,去的也快,实在古怪的很。 她抬起头,就见萧绝站在边上诧异的看着自个儿,紫霄和屋内其他人也是一样的表情。 “什么情况?”青衣蹙眉道。 萧绝试着将手伸过去,结果刚要靠近,又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给弹开了。 他面色一时怪异。 正这时,墨池从外间进来,见屋内气氛古怪,正要询问。 就见青衣忽然瞪着眼,脸色古怪又狰狞的朝自己走过来。 然后…… 张开双臂将他紧紧抱住。 墨池吓得双手举过头顶,惊慌中带着那么点兴奋。 “渣女?终于明白还是我比较好,决定撇下你那老头与我私奔?” “老娘私奔你个鬼!”青衣破口大骂,急的直跺脚。“不是老娘要抱你!是老娘的身体它不听使唤!” 第596章 萧绝,你把你娃得罪了! 眼下场面极其混乱。 大帝爷的脸色极其难看。 烛黑水的表情甚是愉悦。 恶婆娘的心情异常纠结。 紫霄在旁边吞了口唾沫,忍不住道:“你们这关系……太野了吧……” “你闭嘴!” 两口子难得异口同声。 这会儿唯一笑的出来的只有烛黑水了。 “你把手放下做什么,给孤举上去!”萧绝面若冰霜,寒声说道。 墨池原本高举着宛如投降的双手直接垂下,将青衣给抱住,面上满是挑衅: “渣女自个儿投怀送抱,本太子哪有不接受的道理。” “我投怀送抱个屁!你给老娘把手撒开!”青衣磨着牙关,想要杀蛇。 扭头再看萧绝的脸色,她也有点急了。 “老王八,你不许怀疑我!” 萧绝看着她的急样儿,知道现在情况古怪,哪会怪她。 酸归酸,她的安全才是第一位。 “我知道,你别着急,身子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青衣抿唇感应了一会儿,没啊,她身子除了不听使唤,没哪儿地儿难受。 除了先前,肚子像是被人给打了一拳。 “渣女,你没事吧?” 墨池也看出情况不对劲,不敢在瞎胡闹,松开了抱着青衣的手,紧张的看着她。 “有事。” 青衣脸色难看,她自个儿都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 紫霄捂着脸走过来,表情也是怪异的很。 “恶女娃,你别是坏事做多,遭报应了……” 这话一出口,萧绝还没动手,紫霄又是一声哎哟。 肚子像是被人踹了一脚,他赶紧捂住肚子,疼得是呲牙咧嘴。 这一撒手,他那张霜打茄子般的老脸就露出出来。 所有人看后齐齐一愣。 却见他的脸上左右对称各有个巴掌印。 那巴掌印又小又可爱,像是婴儿的手掌一般。 萧绝瞧见这巴掌印后怔住了,难不成…… “恶女娃!你咋又打我!”紫霄好生委屈。 “不是衣儿打得你。”萧绝沉眸道,表情甚是复杂,像是开心……可似又夹杂着几分不爽。 不是? 紫霄一脸不信,瞪着他:你又胳膊肘往内拐,护着你家婆娘! 桃香在边上直接递了一面小镜子过去,老棒槌偏头一看,瞧见那巴掌印后便愣神。 这是小孩儿掌印啊…… 暴打紫霄老棒槌的凶手是谁? 答案似乎水落石出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落到青衣的小腹处。 恶婆娘吞了口唾沫,呐呐道:“是我肚子里的小龟儿下的手?” 墨池惊讶的挑眉:“我幺儿这么厉害?还没出娘胎就能动手打人了?” “谁是你幺儿!”萧绝目光凛冽直射向他。 此番,一直没撒 资格的黑水小三儿头遭占据了主动地位,他俊眉一挑,表情端是邪佞的紧,一只手慢腾腾的耷在青衣的肩头。 挑衅的看着萧绝。 “是吗?可看上去,比起你这亲爹,他似乎更喜欢我这干爹一点啊。” 屋子里的气氛一刹冷到了冰点。 墨池这一句话…… 真是要把萧绝肺管子给扎穿了。 紫霄和桃香淡雪都默默往边上挪了一点,表情诡异。 别说……这黑水儿说的好像还真像那么回事。 先前萧绝伸手去摸青衣的时候,便被弹开了,有一股力量隔在他和青衣中间不让他触碰。 之后墨池一出现,青衣身子就不听使唤,跑过去抱住了他…… 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会这样! 答案只可能是…… 大帝爷这亲爹被嫌弃了! 或者说…… 他家那小祖宗还没出世,他这当爹的就把其得罪了! “你们扯什么鬼言鬼语!”青衣瞪大眼,费了死劲儿,她这身体总算是能听自个儿的话了,一把将墨池给推开。 眼神嫌弃的在两个男人之间来回游走,“我怀胎还没三个月呢!这娃还在肚子里揣着,哪来的本事嫌弃这嫌弃那儿……” 说起这事儿,萧绝嘴角就不免扯了扯。 “衣儿……” “干嘛?!”青衣小脸上写满了不爽。 萧绝 自牙缝里迸出自个儿:“混、元、丹。” 青衣怔了一下,表情古怪起来,“你不说那玩意儿吃的没事吗?” “吃一枚是没事啊!可是你一口气把两枚都吃了啊!”紫霄忍不住道,盯着她的肚子: “不过这也太快了吧!早熟也不是这么熟的!” “早熟?”青衣脑子有点晕,“等等等等,你们好好给我解释下,早熟算几个意思?难不成我还能提前把这娃娃生出来?” “咳,这提前估计是不可能提前的,就是……”紫霄咧了咧嘴,解释道: “混元丹可助你家那小祖宗早开灵智,在娘胎中修炼。 你本就提前一月服用,一口气又吃了两枚,自然这灵智早早就要开了,至于开掘到什么地步那不好说。 不过……即便如此,你这才过了一夜,也太快了吧! 还有那小家伙明明还在娘胎里,就掌握了法术……” 紫霄话都有点说不下去了,“你这到底要生个什么小怪物出来!” 啪—— “啊!” 紫霄脑门上又挨了一巴掌。 老棒槌痛的是头皮都拉紧了。 青衣见状嘴角一撇,半点同情心都没。 “那现在水落石出了,不是我动手揍的你,是我的乖孩儿动手教训的你这老棒槌!” 紫霄‘孽畜’两个字险些脱口而出,硬生 生被脑门的剧痛给逼退。 唔……那小祖宗的无影掌,好生厉害的样子。 还是别自寻死路的好…… 紫霄偏头看向萧绝,语重心长道:“王兄,胎教啊!迫在眉睫啊!” 萧绝表情没有轻松到哪儿去,他蹙眉看着青衣的小腹,慢慢靠近。 结果没走两步,青衣就往后退了。 恶婆娘神色有些奇怪,显然这几步并非她自个儿愿意退的。 “老白脸,为毛你的小王八很不爽你的样子?” 她这会儿虽不能与孩子交流,但毕竟是她的骨血,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感觉。 她家乖崽似乎对自己老爹有小情绪了! “你对他干撒了?” 大帝爷深吸了一口气,已经猜到为毛那小祖宗要闹脾气,不让他碰了。 先前许是他误会了青衣,青衣心里委屈,这小家伙便想替母亲出头,施法想要打他这当爹的。 那会儿他哪知道是自己的娃动的手啊! 直接给震退了回去,所以那会儿青衣小腹才会忽然剧痛,估摸着是那小家伙吃了苦头。 想到这儿,萧绝心里又自责又心疼。 回答起媳妇儿的问话,也没什么底气: “我……打他了……” 恶婆娘眼神一瞬就不对劲了。 紫霄等人瞅着,默默站远了点,看向大帝爷的眼神中透露着几个字:自求多福! 第597章 被亲儿子记恨 一句‘我打孩子’了,仿佛已预示出了大帝爷未来的家庭地位。 青衣美目微沉,冷傲绝美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眼眸中却分明集聚着风暴。 “你、敢、打、他?” 萧绝神色发僵,深吸一口气:“误会,我可以解释。” “你还敢解释?!”青衣声音陡然拔高。 大帝爷表情何其苦涩,最终低下头:“我有罪。” 青衣朝他翻了个白眼。 眼下这情况,最开心的自然是墨池了。 剥皮太子爷脸上都快笑开花了,不愧是他幺儿啊,就是会替他出气! 呵,亲爹又怎样,还不是被嫌弃了? 大帝爷心里敢怒不敢言,被自己的孩儿记恨可还行? 本就憋屈,旁边还有个撩阴脚,火上浇油的货! 萧绝真是仇深苦大,那小崽子这么皮,一看就不是个闺女!铁定是个臭小子! “你眼神怎么回事?!”恶婆娘猛地一声吼。 大帝爷瞬间收敛目光中的凛冽,变得悔恨万千又无辜起来,“为夫有罪,悔不该动那手伤了孩儿与你,唉……” 青衣也只是色厉内荏罢了,吼他归吼他,但也晓得那会儿萧绝也是毫不知情,才出手误伤。 他若是知道,哪狠得下那手。 青衣摸着小腹,心里嘀咕着:脾气这么爆,绝对是个臭小子! 不过你这臭小子也太不懂事了点。 欺负紫霄那老棒槌不说,还连你亲爹都敢打? 这会儿你是还在老娘肚子里,不然老娘先把你抓来打一顿屁屁! 老娘打你爹,那是打情骂俏。 你打你爹,那叫忤逆不孝! 青衣在心里教训着娃,面上也没什么好脸色,余光扫见旁边墨池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儿,禁不住一句怼: “你乐个屁,改明儿就换你这干爹挨揍!” 墨池笑的妖气横生:“揍就揍呗,只要幺儿开心,让他一天揍十回都成!” 青衣听的嘴角都忍不住抽:“贱人啊……” “妖嘛,至贱者无敌,谢谢夸奖。” 青衣竖起了大拇指,她还能说什么? 紫霄走到萧绝身边,忍不住小声咕哝道:“王兄……我瞅你有点危险啊。 可别保住了媳妇儿,保不住儿子啊……” 萧绝抿唇不语,眼中的寒意早就集聚成冰了。 这条长虫,抢不到他媳妇儿,就要来与他抢儿子了是吧? 呵,他虽嫌弃……不是,格外喜欢女儿,但儿子也是可以的。 自己亲生的儿子,怎么可能拱手送给别人! 这条长虫梦去吧! 两个男人针锋相对,眼看又要卯上了。 青衣见状翻了个白眼,有时候她都觉得这两人幼稚的很,都是活了大把年纪的,尤其是自家这个,但在某些事上,偏要去较劲。 萧绝心里不舒坦,上前便要拉住青衣的小手,让她远着点这居心不良的黑长虫。 结果手一伸过去,又给弹开了。 这会儿青衣瞅个正着,心里也多有无语…… 肚子里那小家伙还和他爹较劲儿着呢? “噗——” 墨池毫不客气的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大帝爷的脸色,彻底黑了。 青衣怜悯的瞅了眼自家男人,咕哝道:“这么小气,果然是你亲生的……” 萧绝:“……” 他何时小气了?嗯?! 紫霄在旁边看着不断憋笑,忽然觉得自己挨这么几巴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以后他北阴王兄估计有的罪受! 本来他那媳妇儿就够磨人,怀孕后更是脾气见长。 现在倒好,肚子里那娃早早就生出灵智了,一出灵智就先和自己老爹干上一架! 爷俩的敌对立场划分的是明明白白,压根不让他碰自己老娘! 啧啧啧,这可是亲爹亲娃啊! 坑爹起来半点不手软! 呵,果然这世间能收拾北阴的除了恶婆娘,就只有他北阴自己的种。 场面尴尬,青衣干脆懒得去管这两人。 打吧打吧!打死活该。 闹腾了一会儿,萧绝眼看一时半会儿他是接近不了自己媳妇儿了,心里也是憋了一肚子火。 那小崽子还真是会给他找事! 正这时,灵风从外间进来。 “王上,南越皇宫出事了,那南越皇帝忽然病重,现召集南越皇子诸王进宫。” “好端端的,怎说病重就病重。” 青衣眉头微皱。 萧绝略一沉吟,“让人去把云中月叫醒,我与他一道入宫瞧瞧。” “这节骨眼你去怕是不妥吧?”青衣看向他。 “不露面既可。”萧绝笑了笑,“顺道会会衣儿你说的那云上景,看看他有何异常。” 青衣点了点头,“那我便不与你去了,颠来颠去累得慌。” 两口子习惯性的要抱抱发发狗饭,结果还没靠近,萧绝又给弹开了。 大帝爷那个郁闷。 青衣都哭笑不得,拍了自己肚子两下。 哎哟,这小气鬼哦,到底像了谁! 萧绝气结不已,余光扫到旁边看笑话的墨池,又是一口窝囊气上了心头。 只能站在青衣身边,轻声叮 嘱道:“好好在屋子里休息,我很快便回来。” 话音落下后,还是有那么点不爽快,特意来了句:“不许与这黑长虫眉来眼去!” 啧,这话酸的哦。 青衣压住上翘的唇角,摸着肚皮,“玩意你儿子想和他干爹亲近怎么办?” 萧绝这会儿真是想收拾人都没法下手。 他意味深长的瞅着青衣,低声在她耳畔道:“夫人是不是好久没哭过了?” 这话什么意思,只有青衣懂…… 她一般不哭,哭起来就只可能在一个地方。 惹。 居然敢拿搞黄色威胁她! 恶婆娘恼羞成怒,作势要踹他。 萧绝早早的抽身而去,躲开了攻击,扬长而去。 可怜剥皮太子爷刚刚取得了那么点上风,这一口带颜色的狗饭塞嘴,膈应得肠肠肚肚扭曲的快错了位。 呵……不愧是活的寿与天齐的糟老头,就是不要脸! 萧绝这一走,场面倒是安静了下来。 青衣摸着肚子,让她又回去躺尸自然是不可能的,她现在甭提多精神。 眼下东极那傻缺还在挣扎化魔的边缘,暂且可先不管他。 倒是有个家伙已被晾了许久,是时候去见一见了。 苍术口中所说的合作,青衣还真想听一听。 第598章 儿啊!给为娘的削他! 这段时间司臣的困扰,青衣看在眼中。 但那日她该说的都已说了,再去矫情的拖着那厮促膝长谈不是她的性格,她也不是适合当知心姐姐的货色。 这些天,算是给司臣时间让他想清楚,冷静下来。 往别院那边过去,青衣远远就瞅见那厮躲在回廊尽头,手抱着食盆,津津有味的嚼着鱼干。 那懒洋洋拱在太阳下头的姿态,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在自闭。 倒像是在享受生活。 哟呵,昨儿白天这小子还死气沉沉的,这一夜功夫,就彻底想通了? 青衣盯着他手上的食盆,回头看向桃香。 “你一大早还给他炸鱼干送来?” “不是啊,昨儿半夜他又饿了,我起来给他炸的呀。”桃香傻乎乎的答道。 “半夜?又饿了?”青衣敏锐的捕获到了重点,笑的意味深长,“你俩昨夜在一起,睡了?” 桃香小脸嗖的一下蹿红,急忙跺脚:“公主!” 啧啧啧。 青衣眉飞色舞一阵眼神挤兑,可把桃香可臊的没脸见人。 她跟在青衣身边这么久,某些本事学了七成七,唯独这脸皮,还是不够厚。 用墨池大爷的话来说。 渣女的脸皮,那是城墙道拐加 炮台顺带阴司一个加强营,都一定有她那厚度。 “恶婆娘!你个死老鬼,又欺负我家桃香干嘛!” 司臣耳朵竖起来,听到风声,抱起食盆就是一声吼。 青衣懒洋洋的走过去,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撑着腰,明明那腰身纤细的不足一握,愣是给她走出了怀胎十月的架势。 她兰花指在自己的肚子上轻抚了两下。 司臣瞅着她那矫揉造作的架势,嫌弃的一咧嘴,“你屎堵肠子里了?” 刚刚他瞅着她走路那德行,活似一坨千年老翔憋肚子里拉不出来似的。 恶婆娘美目一瞪,拍了下肚皮,“儿啊!给为娘的削他!” 话音刚落。 “啊——” 司臣一声惨叫,脑门上多了一个红扑扑的巴掌印。 那婴儿手掌大小的印子出现在他脑门上,活似给盖了章一般,瞧着甭提多滑稽。 司臣给这一巴掌拍的眼冒金星,蹬蹬蹬后退了几步,感觉脑水都在晃荡。 他摸着脑门直叫唤:“什么玩意儿打我!啊——” 嘴皮子又给抽了一巴掌,直接肿了。 司臣捂着嘴,惊恐的看着青衣:“恶婆娘,你又练了哪门子魔功!” 青衣眉梢一挑,那叫一个骄傲:“童子 功!” 她肚子里揣的简直就是个宝啊,啧,果然娃儿都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指哪儿打哪儿,不要太痛快! 司臣瞪着她,心道,你个恶婆娘张嘴就忽悠鬼。 就你还练童子功! 你都妇女了好不好! 桃香唯恐司臣这蠢猫继续找死,赶紧将他拉到一边去叽里咕噜咬耳朵,就见司臣脸色变幻不定。 顶着两个红彤彤的巴掌印,眼神复杂的盯着青衣的肚子。 仙人板板哟,不愧是这恶婆娘的崽。 还在娘胎里就这么孽! 这是要出来个混世小魔头啊! 以后谁还敢招惹这娘俩! 特么这无影掌,来无影去无踪,躲都没得躲! 司臣好气哦,食盆里的小鱼干都不香了! “走吧,去和屋子里那疯子聊聊。” 恶婆娘昂起骄傲的小下巴,继续迈着自个儿怀胎十月般的步伐,往里走。 啧啧,那矫情的姿态…… 愣是把司臣本来沉重紧张的心情给搅的稀烂,只剩下嫌弃和咬牙切齿。 苍术算个屁啊! 完全没有这恶婆娘和她肚子里的小崽种气人好不好! 一脚踹开屋门,恶婆娘打着哈欠迈进门槛,挑眉朝光牢里瞅去,直接发出嫌弃的娇哼: “咦,脏 死了,这货怎那么不讲究?” 苍术此刻的样子着实不雅。 他衣衫残破自不用说,身上还有好几处黑黝黝的大洞,那洞中未有鲜血流淌,反留着一些混黄的脓液,瞧着格外恶心。 好在青衣今儿没有孕吐反应。 久违的光线刺进来,苍术眯了眯眼,原本瘫在地上宛如死尸般的身体动了动,撑地坐了起来。 青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身子朝后一坐,直接坐在桃香和淡雪搬过来的椅子上,瞧着二郎腿漠然的盯着他。 司臣站在青衣身边,出奇的冷静,半点没有上次单独与苍术见面时的暴戾和失控。 苍术的眼神在司臣身上逗留了一会儿,似有几分诧异,他忽然笑了起来,声音低沉中带着沙哑。 “看来还是我走了眼,这些年,你也并非没有长进。” 司臣嘲弄的勾了勾唇,“别说废话,你现在已是笼中困兽,翻不出风浪。” 苍术沉默了一会儿,目光移到青衣的脸上。 “我可以救秋雨,有一个条件。” 紫霄和墨池此番也跟着一起过来了,听到这话后,老棒槌有些按捺不住,正想进去,却被墨池给拦住。 “小长虫,你……” 墨池偏头看着他 ,摇了摇头,“你进去,是添乱。” 紫霄咬紧牙关,只能忍着冲动,在门外留意着屋中的动静。 青衣脸色没什么变化,“什么条件?” “让司臣继承巫彭的传承。” 苍术说着咳了两声,嘴里又吐出一些混黄的脓液,咧嘴笑了起来,看起来恶心又可怖。 “我这身子是活不长久了,分魂之法消耗巨大,以我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办到的。 唯有将巫彭之力传承给司臣,由他执行此法,才能救你那小侍卫。” 青衣目光深沉的看着他,忽而勾起唇角。 “你在永生教的麾下躲藏了这么久,忽然暴露自己,就是为了将巫彭传承给司臣?” “苍术,你当老娘傻吗?明知道你那传承有鬼,还会让司臣答应你?” “难道你不想救你那小侍卫?”苍术沉眸盯着青衣。 “那秋雨可是紫霄上神的未来女婿,紫霄那老家伙为了你和北阴也算是鞠躬尽瘁了?” “他大限将至,离死不远了!就剩下赫连答答那么一个女儿,他要是知道你明明有机会救秋雨,却不肯出手,他会原谅你?” 苍术说着,桀桀笑了起来,目光看向门外。 “紫霄上神,你说是不是?” 第599章 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紫霄在门外站着被点名,自然再绷不住了,把剥皮太子爷一推,老棒槌昂首阔步走进去。 目光落到苍术身上,眉头拧紧了。 “这货就是巫彭?这身上给蛆钻了?” 司臣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这老棒槌顺带把他给骂了。 苍术身上的窟窿是他用血牙所伤,到这棒槌嘴里就成蛆了! 紫霄叉着腰,一脸嫌弃的盯着苍术,冷嗤了一声: “小子,你那些把戏别以为能骗到爷爷我,想玩离间计,离间我和这恶女娃?你把谁当傻缺呢?” “是吗?”苍术神色不变,“如此说,即便她不同意我的要求,你也不会怪她咯。” 紫霄眉头皱紧,看了眼青衣,猛地嗤笑起来: “怪不怪她,老子需要和你说?” “再说了,你个丑货与永生教沆瀣一气,能有什么好心?” “便是真如你所说,司臣那小鬼继承了巫彭之力,有能力可救秋雨,不照样是让他先跳火坑?” “这就是个以命换命的交易,你想难为谁呢?” 紫霄一脸的鄙夷,“秋雨那小子要是挺不过去,那就是他自个儿没那命!” “再说,没了你这丑货又如何?有我北阴王兄和这恶女娃在,老子还不信找不出解决之 法,非得搁你这儿受委屈?” “憨批!” 紫霄老棒槌豪气干云的一通辱骂,把屋内人听的一愣愣的,尤其是司臣,对紫霄那叫一个刮目相看。 这老棒槌竟如此明事理的吗? 青衣却是没什么意外之色,懒洋洋的看着苍术,脸上不掩嘲讽。 就如萧绝曾对她说过的那般,这六界人都看轻了紫霄。 这家伙看着吊儿郎当、落拓放荡,仿佛一个憨批不动脑的货;实际这棒槌啊,心里门儿清。 大智若愚? 或许说的便是这货。 苍术脸色阴晴不定,显然紫霄的反应出乎他的预料。 青衣手托腮,打了个哈欠,几分嫌弃的看着苍术,“蠢货,想好接下来怎么忽悠了吗?” 苍术沉默了许久,忽然抬起头,开口道: “青衣王,我若是你的话,便不会阻拦司臣变成巫彭。你们的敌人,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强大的多。” “巫族这些年的确是在永生教中,但也仅仅只是合作而已。” 青衣表情没什么波动,眼底却带着嘲讽。 “你几次三番提到合作,若真如你所说的是来求合作的,何不坦诚点,先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这话一出,苍术又成了闭口禅。 屋子里死寂了许久, 青衣喝了一口茶,方才不疾不徐的继续道: “万年前,阴池被困在阿鼻殿的轮回法印中,乃是你巫族中的一人,打碎了轮回法印。” “阴池被放出来,是有人故意指使。而你们巫族便是帮凶,为何要放出阴池,又是何人指使你们巫族,想来你应该最清楚。” 苍术嘴角扯了扯,眸光深沉的盯向她,“这些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若要鬼不知除非己莫为。”青衣耸了耸肩,“既是要合作,那就一件件讲清楚,说明白。” “本座耐心不多,要么说,要么死,你自己选。” 青衣说着打了个哈欠:“虱子多了不怕痒,老娘还怕杀了你能再多几只虱子不成?” “再说……” 她表情越渐嘲讽:“你会主动送上门来,无非就两种可能。要么是与永生教一起故意设套让老娘钻。 要么就是,你们对永生教已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所以,急着另谋出路。” 青衣笑容越发灿烂,“会是哪种呢?” 苍术表情微微一变。 眼下这情况,着实与他设想中的差距太大…… 这阴司恶婆娘做事怎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浑到这般境地? 死…… 苍术是不怕的,可若是他死了,巫彭的 传承真要断绝了,那他们这么多年的辛苦岂不完全葬送了! 他喉头有些发涩。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主动权完全被对方给夺走了? 青衣拨弄着自个儿的指甲,那副匪气横生的样子,端是有恃无恐。 苍术的神色越发颓丧了下去。 “好……我说。” 他深吸一口气,自己的命门已被对方给掐死了。 永生教那边的确已没得指望,再合作下去,怕是只有卸磨杀驴这一个结果。 “万年以前,我尚未出生,这些事都是自我父口中所知。此事,关乎巫族最大的秘密,也是巫族举族的使命。” 苍术说着,看了一眼司臣。 “万年前,巫族有一灵童降生,天生紫眸,有毁天灭地之能。他降生之日,曾有预言,此子出必天下乱。” “当时天帝帝峥曾亲自出面,将其身神通封印。此人是谁,青衣王你是知道的。” “月妖。”青衣冷冷道出其名。 “月妖?”苍术笑了笑,“过去他的名字可不叫这个,他名天邪。” 青衣眸子忽而颤了一下。 天邪…… 天邪道。 青衣轻舔了一下后槽牙。 “听到这名字,青衣王应该就能明白一些事情了吧?” 苍术笑容中带着嘲讽, “所谓的化魔之法《天邪道》,便是你口中那位月妖所创,也是他将此法交给的阴池。” “万年前的天邪,可不是如今的模样。” 苍术眼中闪烁着炙热的光: “他身体中藏着的乃是真正的大巫,当年那几个十巫就是冥顽不宁的老家伙!” “若非他们献祭自身将天邪封印,我巫族早在他的带领下成为六界至尊!”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所以……你们的使命是什么?唤醒月妖的记忆,让天邪回归?” “没错。”苍术昂声道: “若非阴池那个臭婆娘背信弃义,我又怎会来找你们。” 苍术深吸一口气,似将心里隐藏已久的秘密全给说出来了一般,显得轻松不少。 屋内有些沉静,青衣的情绪依旧看不出什么起伏,指骨在扶手上轻敲,叫人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司臣脸色阴晴不定。 若苍术所言乃是事实的话,岂非一切的源头都在月妖身上? “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青衣忽然开口,目光冷冽的落在苍术的脸上:“说一句谎,就要用千万个谎来圆。” 苍术脸上微微一僵。 青衣的笑容满是嘲讽:“苍术,你是以为自己聪明绝顶,还是旁人都是傻子?” 第600章 都是棋子 苍术说的这堆鬼话,青衣怎么可能全信。 其中或许有真,但大部分必定是假。 最大的一处漏洞便是。 “当初亲手封印月妖神通的乃是帝峥,若照你说的,那天帝小子岂非知道一切真相,且他还是你们巫族和永生教的对头?” 帝峥那臭小子一个劲的护着西王母,先不说他与永生教勾结与否这件事,单就一点便说不通。 阴池作乱时,没少祸祸天界。 那小子把天界看的比什么都重,若真是这般的话,四千年前司臣引天劫覆灭巫族的时候,帝峥为何要手下留情? 让苍术这些人有机会可以死里逃生,躲藏起来? 这逻辑完全说不通。 只有一个可能,苍术的话里有造假! 青衣嘲讽的看着苍术,忽然出手,一股无形之力拽住苍术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拉至光牢边缘。 光牢灼伤神魂,苍术瞬间惨叫了出来。 青衣打了个哈欠,“再给你一次机会,再耍小聪明,老娘就直接把你的神魂给碾成粉拌饭吃。” 苍术惊骇又怨毒的看着她,“我说!说总成了吧!” 青衣仍没有放开他,依旧把这厮拽在光牢上,享受着铁板烤神魂的刺激。 “就这么说,几时说到让本座满意,本座再放 开你。” 苍术牙龈都快咬断了,此刻,他才觉得这恶婆娘与阴池不愧是同一个躯壳里出来的。 在恶毒方面,简直如出一辙。 “巫族的使命……的确是唤醒天邪……他、他是大巫,是真正意义上的古神祭司!” “只要他能复活,便能让古神之力重降人间,巫族人人皆能成神。” 苍术痛苦的喘着气,看向司臣,“当年你在灵山上看到的只是祭祀的一部分,唯有重锻肉身,巫族人才能容纳古神之力。” “只是永生教与巫族的目的本是一致,他们也想让天邪回归……” “至于阴池……她背后之人,就是你口中说的那位左户法。他才是永生教,真正的教主!” 青衣松开了对苍术的桎梏。 他瞬间如死狗一般,倒在地上,连连喘着粗气。 “那帝峥呢?当年他为何放过你们?” 苍术瘫在地上,咧嘴冷嗤了起来:“这你就要去问他了。” 青衣眼中闪过一抹危险之色。 苍术屏息道:“此话我没骗你!当年天诛我也以为难逃一劫,但醒来后便已到了婆娑海下。” 苍术说着顿了一下:“我先前说过,你们的敌人远比你想象中强大。便是那个左户法,他的真面目,永生教中怕 是只有阴池一人才知道。” “我唯一能确定的是,那左户法早于阴池之前就已存在。或许月妖变回天邪能知道他是谁,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苍术说完之后,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 青衣沉默不语,平静的模样,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半晌后,她开口问道:“还有一件事你没说,为何与阴池决裂?” 苍术眼中闪过一抹怨毒之色: “现在那左户法暂时不在婆娑海下,你成魔之后那女人发了疯,想要卸磨杀驴,让我巫族为马前卒对付你和北阴。” “我的肉身之所以会提前崩坏,便是中了那女人的诡计。” “她以为如此便能威胁我?! 我身体一旦崩坏到时只会成为一具为她所掌控的行尸走肉,到时,纵使唤回了天邪,也无济于事。反而会被她谋夺了古神的力量!” 苍术越说越是激动。 “但只要我将巫彭之力传承给了司臣! 只要司臣能唤醒天邪,从他身上将古神之力夺走,那便还是我巫族赢了!” 他此刻那癫狂的样子,宛如一个疯子。 司臣沉眸看着他,一时竟找不出话语。 青衣忽然嗤笑了起来,“你们巫族精心谋划 了这么久,不惜举族自毁成为容器,到头来却要把这果实送给司臣? 当年可是他召唤来了天诛,灭了你们。” 苍术笑了起来,目光落到司臣脸上,竟看不出恨。 “原本当初他就是被选中的那一个,要成大业自然要心狠,连父母亲人都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毁灭,这才是我巫族男儿!” 那一刹,司臣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够了,你假惺惺的说这些,简直让人作呕!” 当年他亲眼目睹,苍术他们如何对族人开膛破肚,如何把一个个正常的巫族人给变成疯子。 现在却要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为了给他做踏脚石吗?! 疯子!全他妈是疯子! “你信与不信,事实便是如此。” “成为巫彭,带领巫族走向六界巅峰,这就是你的使命!” 苍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司臣,一字一句道:“找到月妖!唤醒天邪!把古神之力带回来!到时候,巫族族人的牺牲才不会白费!” “司臣,你——” 苍术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他脑门上猛地出现一个婴儿手掌大小的巴掌印,啪的一声,直接将他给拍的晕死了过去。 青衣坐在位置上,摸了摸小腹,淡淡道: “废话太多,我儿烦了。” 头一遭。 众人看到那婴儿手印觉得解气。 小魔头你这一巴掌来的太及时了! 打的漂亮! “走吧。”青衣站起身往外走,看了眼司臣,其余人都自觉的没有跟上。 司臣冷这张脸跟在后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暴躁。 “之前进去时你还挺沉得住气的,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就又破功了?”青衣戏谑的看着他。 司臣撇了撇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若信了那家伙的鬼话,你这脑子也没撒用,不如砍了当球踢。”青衣面无表情道: “没看出来吗?他话里话外都在不断暗示着你所谓命运和使命,迫切的想让你找到月妖。” “我自然听出来了。”司臣咬紧牙关: “我就是不爽这疯子那自以为是的德行,什么重铸肉身,肉身改造都是狗屎!” “真真的苍术和巫族人早就死了,那家伙装模作样的让我作呕!” “或许他真以为自己就是苍术,巫族还是巫族呢?”青衣忽然开口道。 “什么意思?”司臣费解的看向她。 “我就是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青衣勾起唇,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之色: “这一盘棋比我们想象中来的都要大,而我们所有人都同阴池一样,都是棋子。” 第601章 别讲鬼故事,臣胆小 司臣可是头一遭从恶婆娘嘴里听到如此‘自谦’的话。 “什么意思?棋子?你什么时候也有自嘲精神了?” “开玩笑,老娘会说这么智障的话吗?这话可不是我说的。”青衣翻了个白眼: “是帝峥那臭小子对紫霄这老棒槌说的,不过眼下来看,还是有点道理。” “鸡毛道理?” “阴池那小婊砸、巫族的疯狗乃至帝峥那傻缺玩意儿,都是别人手上的棋呗!” 青衣摸着自己的肚皮哼哼道:“这会儿那疯狗苍术,是想把咱们也变成棋呢。” 她慢腾腾的走到一边的台阶上坐下。 “他的那些屁话你听听就行了,能把自己开膛破肚的疯狗,你觉得他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他没准是快死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话是套用不到这只疯狗的脑门上的。” 青衣说着又打了个哈欠,忽而笑了起来:“他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想让你继承那什么狗屁巫彭,然后找到月妖。” “所以啊!月妖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司臣听着,也觉得是这么个理。 可摆在眼前的还有个问题。 “那这巫彭之力,要还是不要?” 这个坑挖的非常明显 啊,问题就在跳与不跳上了。 “你问老娘?你们巫族的传承怎么个套路,我哪知道?”青衣翻了个白眼: “反正这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儿,别这传承到手,你丫也给整成个疯狗,唔……狗估计是狗不了,疯猫倒是有可能。” 司臣闻言有点气结,忍不住翻白眼,“什么节骨眼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不然呢?垂头丧气做什么,搞的好像咱们输了似的。” 青衣站起来,挼了挼他的脑袋。 “天塌了都还有个儿高的顶着,有个屁好担忧的。” “管他后面怎么样儿,先把当下活精彩活舒服了再说。”青衣懒洋洋的哼哼着: “你不是恨极了那苍术吗?那货现在在咱们手上,又巴心巴干想给咱们下套求什么狗屁合作。” “反正主动权在咱们手上,那自然是摆出大爷姿态才行啊!” “去!先把那厮锤上个八百遍再说,他不是喜欢拿刀给人开膛破肚吗?拿出咱阴司的手艺活给他看看啊!” 司臣被青衣数落的一愣一愣的。 真是…… 不管何等恶劣的情况,这恶婆娘都有苦中作乐的本事,非但她自个儿乐,还能把身边的人也带 着一起乐。 别人是泰山崩于前不变色,她是泰山敢崩面前,老娘一脚给你踹回去,继续呵呵呵。 司臣禁不住笑了起来,“说得对,一天锤他个八百回,这才是咱阴司本色!” “就是!”青衣叉着腰,哼哼道:“敢丢了老娘的脸面,老娘先薅死你。管他什么古神不古神的,就那一个字!” “干!”司臣直接吼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禁不住都乐了。 说去发泄就去发泄,司臣摩拳擦掌,鲁起袖子就回去准备阴司大刑了。 青衣在原地坐了会儿,摸了摸肚子。 刚刚开导司臣那小子是一回事,但苍术那疯狗说的有些话,的确值得深思。 永生教的幕后大佬如她和萧绝所料的那般,另有其人,便是那左户法。 若巫族这么多年的谋划,是为了让月妖变回天邪,得到那所谓的古神之力的话。 那永生教与巫族合作,这么多年给巫族提供庇佑又是为何呢? 这个问题,苍术回答的模棱两可,或者说刻意避讳。 一个压根不怕死的疯狗,却在她用死的威胁下说出了一些所谓的‘真相’。 真假掺半不用想,水分或许比第一次的回答要少 一些,但绝不可能全是干货。 帝峥那臭小子都自嘲为棋子,虽说青衣看不惯那货,但这六界,能让他如此自嘲的,还有什么人? “古神……” 青衣勾唇笑了起来,看着苍穹。 想到萧绝不久之前提到的一个设想。 永生教,为何要以永生为名? “难不成是那群早就陨落了的老不死在作怪?” 若真是那群家伙的话,这事……可不是一般的有意思了。 “说起来,烨颜那牲口还没从流离之地出来吗?”青衣沉下眸,“有弥源生那厮在,应该会顺利些吧?” …… 流离之地一片漆黑,苍穹像是一块巨大的黑布,上面星光璀璨斑驳,宛如银河。 便是用肉眼也能看到上面星河缓慢的流淌。 地面上四处可见尸骨与血肉,一片惨相。 在这混乱杀戮之地中,唯一称的上美景的,便只有头顶这片星海了。 流离之地中,只有黑夜没有白天。 抬头能见的便只有璀璨星空,只是在这片浪漫星海下,孕育着的却是无尽杀戮。 秦广王砍掉最后一个悍匪的头颅,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瞅着坐在不远处石头上,遥望天际的烨颜,叹息道: “陛 下,有那赏星的功夫,你多帮微臣杀两个人可好?” 烨颜俊脸上带着笑意,摇了摇头:“杀人哪有赏星快乐?” 秦广王脸上面具般的假笑都要绷不住了,把刀上的血迹擦了擦,陛下,微臣手酸了,下面要再遇到一波抢劫的,可得你出手了。” 烨颜闻言,这才偏头看了他一眼,颇有点嫌弃。 “你怎这般废物呢?” 秦广王叹了口气,阴柔的脸上露出几分不满的笑意:“后悔了,当初还是该跟着小陛下走的。” 他说完,走到烨颜身边,也跟着抬头看天。 “这天上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些星星吗?” “那可不是星星。”烨颜看回苍穹上,眼神幽沉,“那是远古诸神,那片星海,就是他们安眠之地。” “不就是一群死了的老鬼?”秦广王摇动着脖子,“咱们是来找轮回法印的碎片的,未必那法印碎片,还能在那星海坟墓之中?” “对啊。”烨颜眯眼笑着,摸着下巴: “真是有意思,那碎片怎会跑到这鬼地方来的,难不成是哪只老鬼没死透,给藏进去的?” 秦广王仍是那笑眯眯的样子:“陛下可别讲鬼故事了,臣胆儿小。” 第602章 还有一个老不死活着! 烨颜笑睨了他一眼,“真不要脸。” 秦广王笑眯眯的接下这骂语:“接下来做什么?” 烨颜盯着苍穹:“当然是想办法上天啊。” 秦广王崇拜的看着他,像看一个傻子。 这流离之地中,压根不能使用法术,怎么上天?做梦梦上去? 正这时,后方传来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烨颜和秦广王回头看去,一大批人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们包围住了。 若是青衣和烨颜在的话,定认得出这群人的身份。 这不就是青衣她‘儿子’,弥源生的那群小弟吗? 只是,此刻首领所骑的高头大马上,并非弥源生,而是一个女人。 一个长得纯粹妖艳贱货,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狐骚味儿的女人。 但叫人感到可怖的是,这女人除了一个脑袋还是完整的,身子却是空荡荡的,那衣服里套着的似乎只是副骨架。 她暴露在外,牵着马绳的手竟是森然的白骨,完全不见血肉。 女人看着烨颜与秦广,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瞧瞧这是谁来了?” “我是该叫你烨颜陛下呢?还是……亲爱的右户法?” 烨颜眸光有几许下沉:“你竟然还活着!” “是啊,我还活着,没想到吧。 ” 女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她还活着! 青丘狐玄月,永生教的四长老,她还活着! 烨颜脸上看不出慌乱的样子,反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 “流离之地中,鬼神亦成凡人,你都成骨头架子了,居然还不死?” 秦广王在旁边跟着点头,“贱人就是命硬?” 烨颜一声感慨:“贱人好啊。” 玄月脸色有点发僵,神色越发难看,冷笑道:“你也就能嘴硬这一时半会儿了。 我能活着……可你,就不一定了呢!烨颜!” 烨颜嘴角扯了扯,看向秦广王,只有一个字:“逃!” …… 南越皇宫。 忽如其来的乱局,让萧绝都略感意外。 在到皇宫的途中,宫内就传来消息,南越那老皇帝居然驾崩了?! 殿外,南越的朝臣们跪作一团,殿内,后妃们齐聚殿门口哭丧。 成王失魂落魄的跪在榻边,显然有点接受不了眼前这一幕。 他的父皇怎就驾崩了? 萧绝站在殿内,目光在一众哭泣哀嚎的人中览过,他以法术掩盖了自身的行藏,这些人自然瞧不见他。 但奇怪的是,他想见的人,也不在这群人中。 带着成王出府时,他便问过云上景在何处,得到的消息却 是那景王先一步入宫面圣了。 而现在,却没了人影。 “不好了!”惊叫声忽然传来,一个太监踉踉跄跄的跑进来:“景王殿下哀思过重,在偏殿自绝,随陛下……随陛下去了……” 萧绝的身影顷刻在殿内消失,出现在偏殿之中,他看着地上少年的尸体,彼时对方还维持着自刎的姿势。 而身体的温度却已快凉透,显然死去已有些时候了。 殿中,空荡荡的不见其魂魄。 萧绝掐指一算,脸上浮起一抹冷笑来。 还真是画蛇添足的自刎啊,溜得倒是够快,是不想与他正面相遇吗? 就连神魂的气息也给抹的一干二净,不给追踪的可能。 南越云都郊外,一辆马车不疾不徐的朝东面行驶而去。 两个侍卫模样的少年在外驾车,若是青衣在的话必然认得这二人,当初她还戏称他们为阿猫阿狗过。 车帘被撩开,露出马车中的那人。 那样子说是丰神俊朗也不为过,棱角分明的轮廓硬朗的紧,偏生了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使得整张脸又多了几分柔和。 尤其是那双眼眸,竟是与萧绝一模一样的金色瞳孔。 “唉,可惜了云上景那具肉身,本君倒是挺喜欢的。”男人一 声叹息。 “君上可以带着那尊肉身离开的啊,就这么自刎死了,好像壁虎断尾逃命,好丢脸呀。”阿三摇头道。 阿四也附和着出声:“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怕了北阴大帝。” “本君的确怕他呀。”男人眨巴眼: “他要是知道我还活着,且还戏耍了他与他那小媳妇,定会发狂杀了我。本君现在可不是他的对手,当然得逃命了。” “明知不是对手,君上干嘛要冒险露面?” 阿三想不明白:“咱们要是暴露了,他误会是咱们在捣鬼可怎么办?” “是呀,君上你躲躲藏藏这么多年,不就是不想被卷入那件事里?真不明白你干嘛自讨苦吃。” “你们两个只是本君炼制出来的傀儡,现在为什么这么烦人呢?”男人很是嫌弃道,凤目里带着几分不耐烦: “当年我也有份参与那件事,不过嘛,都是当神的,我和那几个家伙可不一样,我是有逼格的!” “眼下这六界挺好的,可比过去千疮百孔的洪荒要好太多了!” “那几个家伙要是活过来,铁定又是打打杀杀争抢地盘。” “哎呀,我打架又比不过他们,每次都是输的份儿。他们要是回来了,铁定要 搞死我的。” 阿三阿四在外面驾马,半天才道:“君上你可真是纠结,既不想那些死老鬼复活归来,为什么不把这事儿明说给北阴。” “说不得嘛。”男人眯着凤目道:“天界是那两个小娘皮所化,人间是元初所化,妖界又是赤潍城的! 他们虽然死了,可只要这三界还存在,他们的神识便不灭,只是悄悄潜伏沉睡着。” “我醒来时,那三个家伙的神识也都苏醒了;且已经按照计划对北阴下了手,我要是说了,他们岂不立刻知道是我当了叛徒?” “不过我是个聪明神,要不是我帮着北阴,指使那阴司的谁……诶,那人叫什么来着?” “阴司卞城王,这会儿已经死了。” “哦,对!就是那小鬼!要不是我操纵那小鬼把轮回法印的碎片撒落人间藏起来,怕是这会儿北阴都已经输了。” 男人笑眯眯的说着:“我这一招双管齐下,谁也不得罪。 要是那几个老鬼最后赢了回来,我就装傻。 若是北阴赢了呢,我也有这投名状。 唉,我真是个天才!” 男人絮絮叨叨的说着,没看到外间阿三阿四鄙视的眼神。 “君上,你确定不是你把这局面越搅越乱了?” 第603章 凭什么我没有姓名! 男人眨巴着凤目,摸着下巴。 “是我吗?怎么可能是我?我是最无辜的!” “本君只想守着自个儿的一亩三分田,当个凡人享受生活也不错,可现实不允许嘛。” “六界出现之后,北阴那老家伙估计也是活腻了,都没什么干劲儿。 整天窝在冥府养老,否则以他的黑心肝,怎会察觉不到那几个老东西的奸计。” “你们瞅瞅他娶媳妇儿后变化多大,矮油,不怪乎天界那两个老娘们想要搞死他媳妇儿……” “自荐枕席被拒的女人就是这么可怕,嫉妒啊,原罪!” 阿三阿四一边驾着马车,一边互相堵着耳朵眼。 又开始了。 这个话痨只要一开始就停不下来了。 洪荒还在时,他是不是因为话多,才被打死的? 阿三阿四虽是傀儡,但已经有了自己的灵智,耳朵被荼毒的都已有了老茧。 男人的那些絮叨,他们纵使堵着耳朵,也会在脑子里盘旋。 没辙。 谁让他是主人,他们是从他手里诞生的呢。 阿三决定尽快结束这磨人的话题,于是开口:“君上,我不明白,为何当年你们都死了,而北阴却能活下来。” 男人噗哧声笑了出来:“还能是什么原因?因为他强啊,他一直都是我们 几个中最强大的那一位。” “当年他被阴池算计的那么惨,真身、神魂、灵台真火都残缺了,却还不死,你们以为其他诸神也能如此?” 阿三有些不明白:“仅仅是如此?” “除了我们这几个,眼下的六界压根没人知道他真正的实力。”男人叹了口气: “你们知道洪荒为何会灭吗?” “当年有个不开眼的触怒了他,那会儿他可是个爆眼子脾气,没现在那么好说话。一拳,直接将洪荒打开了一个阙口。” 男人说着,哆嗦了一下。 “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毁天灭地,若不是因为那个阙口,后面诸神作死,也不至于把洪荒作的稀碎。” “他力量太强,至洪荒都承受不住,不得已他才将自己的力量给封印了。” “这也是为何,那男人没什么朋友。” “太强了,没人敢和他做朋友。” 男人说着啧啧了两声,不无嫉妒:“我要是有他十分之一的神力,也不至于这么惨。” 阿三阿四听完,有些迷糊了。 “既然北阴大帝这么强,他何不直接解开封印,把阴池还有其他三界全给灭了,这不就彻底省事儿了。” 男人眯眼笑着:“是啊,可现在的他做不到,或者说,他不愿意那么做。” “曾经冷心狠绝的北阴动了凡心,他有了冥府,有了真心追随了下属与朋友。” “更别说,他现在还有了妻小。” “若是解开封印,六界必会再度崩溃,到时候所有人一起死,唯他活下。” “现在的他,可舍不得那么多人陪葬。” 阿三阿四听着撇了撇嘴,“这么说来,君上你和那几个古神也是一样卑鄙啊,不过,你明明是里面最弱鸡的,可你却是最先活过来的那一个啊!” “那是因为本君的神通就是命硬!”男人翻了个白眼,却又叹了口气: “活过来又怎样,神力早就不复从前了,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才答应他们,一起去谋求什么永生。” “所谓的诸神陨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预感到了大限将至,却又不甘心毁灭。” “只是几个卑鄙羸狗聚在一起算计,想谋取北阴的力量,以此来让自己永生不灭。” 男人看着窗外朝后流逝的风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 “我当初不甘心神力流逝,变成凡人,所以才答应他们的要求。说白了,也是怕死。” “那时的洪荒,弱者只有死路一条。” “我醒来时,洪荒已灭,有了六界。” “六界…尤其是这人间,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 。即便是再弱小的蝼蚁,也有生存下去的权利。” “我不想他们回来,我后悔了……” 阿三阿四听着他的自言自语,最终还是忍不住泼了冷水。 “这人间是元初大帝所化的,你再喜欢也没你什么事儿。” “那又怎样嘛!”男人有点气急败坏,丹凤眼里染上薄怒: “我叫元元,也是女娲后裔!我还是元初他哥呢!” “我不就是菜鸡了一点嘛,凭什么从上古到现在我都没有姓名!” “这人间,我也有份的!” 阿三阿四连连点头:“嗯,元元君上你说得对。” 这敷衍的语气,简直不要太明显。 元元打了个响指,立马阿三阿四脖子一哽,说不出话了。 他在马车里叉手抱臂,俊脸气成了包子状:“和你们聊天太烦人了,你们闭嘴听我讲!” 阿三阿四翻了个白眼,您不就是想话痨吗? 马车内絮絮叨叨的声音不绝。 “本君和你们港啊,北阴当年与我吃过一盏茶的,我觉得他应该记得我才对……” “还有他封印的那些神力啊,都藏在他眉间的山字神纹里。明儿我也去画个山字在脑门上,一定特别威风!” “哦对了,还有天界那两个小娘皮,啧,尤其是那个当姐姐的!当年为 了追到北阴,不晓得杀了多少女古神……” 罗里吧嗦的话响彻不觉。 马车外,阿三阿四的脑袋小鸡啄米似的。 终于在这念经声中,睡了过去…… …… 成王府中。 “南越老皇帝死了?”青衣听到这消息后也有点惊讶,“他死的也太突然了点吧?” 萧绝嗯了一声,“不但身死,连魂都灭了。 我查看过,那老皇帝乃是东极的信徒,只怕运气不好,上次东极发狂,他也遭了秧,魂魄受到冲击,今儿整个魂身都散了。” 青衣撇了撇嘴,能说什么? 倒霉? 的确是够倒霉的,信谁不好,信东极那小狗。 说起来,东极道门里那些小道士谁不倒霉? 让东极化魔,没准都是便宜那小子,那种货色不配为神! 只是这条疯狗,暂时还有用,不然青衣真想把他丢进阿鼻地狱里好好‘享受’一番。 “还有一件事。”萧绝目光有些深沉道:“云上景也死了。” “他?怎么死的?” “自刎。”萧绝俊脸上笑容有点幽沉,“有意思的是,魂魄不翼而飞,现场连气息都未残留。” 青衣疑惑的蹙起来,打量着自家男人的神情,“老王八,你在怀疑什么?” “我怀疑远古初神是否还没死绝……” 第604章 情敌阵线联盟? “我怀疑远古初神是否还没死绝……” 青衣听到这话后,小眉梢一阵抖,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两条大长腿直接交叠搭在他的腿上。 啪嗒!打了个响指。 “俊男美女所见略同!” 萧绝心情虽算不得沉重,但也不见得多好,可被她这么一搅合。 烦闷顿消,禁不住笑了起来。 这小麻烦啊,身上真是有魔力! 永远有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本事! 他伸手就想过去捏捏她的小脸蛋,结果刚靠近。 啪—— 手又给弹开了。 前一秒还笑着呢,下一刻,萧绝脸就黑了,眼神几分不善的盯着她的肚子。 那小家伙还与他作怪呢! 青衣伸手指着他:“干嘛干嘛!谁允许你用那种危险的眼神盯着我儿子的!收回!” 大帝爷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视线中的不满,指着她搭在自己腿上的脚,“这又是何意?” 敢情那小家伙只需他娘亲主动,不许他这老父亲主动? 青衣摸着小腹,得意的眉飞色舞:“我儿孝顺,一切以我这母上大人为中心,尔等渣爹自然不被他放在眼里。” 渣爹? 还尔等? 萧绝牙根略有几分痒,眼神差点又没控制住,暴露出自己想收拾人的意图。 白天 那一场他还没膈应过劲儿好伐?! 那小家伙不让他碰青衣,却让青衣去抱那条黑长虫! 他这亲爹哪里比不上那便宜干爹了? 是长得不够好看,还是实力不够强大? 当真是家花不如野花香?! “忤逆不孝,一看就是儿子,不是闺女。”萧绝禁不住低声道。 青衣耳朵一竖,小脚往他肚子上踹了踹: “儿子咋了!我告诉你,就是因为你重女轻男,你儿子他才对你不爽!” 像是为了附和自己老娘的话,一道掌风朝萧绝脑门袭去。 大帝爷虽有感觉,但也不敢像白天那样给扇回去啊。 只能用手捂着额头。 啪嗒! 嘶—— 手背像是给人用石头砸了一下,放下一看。 通红个婴儿掌印。 萧绝愣是给气笑了! 还真是个小子啊! 闺女是父亲的小棉袄,那儿子是什么? 情敌加仇人吧! 所以才一有灵智就和那黑长虫那般亲,情敌阵线联盟吗? 萧绝心情异常复杂,没抱到闺女的失落,加上被儿子挤兑的郁闷齐齐涌上心头。 照现在这趋势来看,以后他想与青衣亲近,岂非还得过这小子那一关?得到这小子的允许? 这叫什么事儿?! “老白脸啊,想什么呢,脸 都青了?”青衣挑眉瞅着他,笑的不怀好意。 颇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赶脚。 萧绝扯了扯嘴角,心不甘情不愿的笑了声:“其实儿子……也是可以的。” 啧啧啧。 青衣撇嘴摇了摇头,瞧瞧这不情愿的样儿哦? 你是觉得你儿子感觉不到吗? 不过她真是觉得奇怪。 “我看人间那些臭老爷们都巴望着自己媳妇儿能生儿子,怎到你这儿偏就格外喜欢女儿?” 她托腮看着他,尤为不解。 还没女儿的时候,她就觉得萧绝身上透着女儿奴的气息。 有些时候吧,她甚至觉得这死男人在把她当女儿养。 萧绝这会儿唯一能碰的就只有自家媳妇儿伸过来的脚丫子,抱着她的小脚帮她捏着脚脖子。 不疾不徐道:“老话不都说女儿贴心吗?” “儿子虽也不差,但年岁长后,到底不能多陪在母亲身边,要外出闯荡,成家立业创他自己的一番建树。” “且男儿家粗枝大叶,哪有女儿细心体贴?” “若是个女儿的话,便能多陪陪你,有这样一个小棉袄多好?只需宠着她,让她留在咱们身边便是。” 这话说的…… 青衣禁不住想笑,胸膛却又萦着大片暖意。 “女儿难道就 不嫁人啊?瞧你这话说的。”她嗔了他一眼。 却见萧绝眉头一皱,眼中又浮现出了一抹肃杀之气。 “谁敢把我女儿抢走!” 啧啧啧,青衣再度嫌弃起他来。 这要真有个女儿,以后谁当了你女婿那才是倒了八辈子霉! 当初还真不能说人紫霄如何如何,你这老王八,怕是比他还要过分,指不定还没人家大气! 闲话扯到这儿,话归正题。 “你为何会觉得与你一般的那些老不死,还有活着的?” “直觉。”萧绝抿了抿唇,一边替她捏脚一边道:“看到那云上景的尸身时,我便产生了这种感觉。” “他曾在成王府中住过,但我回来后并未察觉到有何异样的气息。且他死后,参与的气息都被清理的太过干净,普天之下,能有此能耐的没几个。” “而那几个,不会如此惧怕被我发现。” 萧绝如是说着,倒是未提他早就有过这怀疑。 当初猜测阴池背后还有何人时,他便想过,当年洪荒碎后,会否还有哪个老家伙活下来了?只是一直潜伏在这六界中。 在洪荒年间生活过的古神可与现在的这些鬼妖仙神不同,自有其得天独厚的神通。 其真身、神魂早就自成一方天地 ,都是难对付的货色。 有能力躲过他的探测,并不奇怪。 更何况,那些老家伙都知道他现在的弱点。 萧绝眉心处的山字神纹有金光淡淡逝去,低垂的眸光中掩着杀意。 早知如此,当年洪荒破碎时,他就该亲自出手杀了那些家伙才对啊…… 如今看来,有几只老鬼的陨落,都藏着蹊跷。 “衣儿你呢?今日我走后,你没乖乖休息吧?又去做了什么?” 青衣红唇一撅,哼哼了两声:“还能干嘛,审讯疯狗呗。” 她也没啰嗦,将今日苍术那一干废话给道了个明白。 萧绝听后,神情倒是没多大变化。只是如她一般,眼中多了些嘲讽。 “衣儿你怎么打算的?” “无非就两种呗,将计就计,或是杀人灭口。”青衣撇了撇嘴,余光落在自家男人脸上,分明从他眼里瞧见了几分阴险之色。 她脚丫子挠着他的手心。 “老王八,肚子里又在翻什么黑水儿啊?” “我肚子里可翻不出墨池。”萧绝讲了句冷笑话,握住她作怪的小脚丫。 “有人送上门当肥羊被宰,这刀子不下去,岂不遗憾的很。”萧绝勾起唇,“活得久还是有些用,巫族怎么个传承法,为夫恰好知道那么点……” 第605章 来呀,宝贝儿 巫族的传承之法呢,倒是与三花聚顶有些类似。 相当于将先辈的力量与意识灌注在一个人的身体里。 不过青衣听着,总觉得像是把一个灵魂换到另一个容器肉身上面去。 不免让她联想到司臣提起的那段过往。 当初他在巫族灵山中看到的那一幕幕开膛破肚,会否就是如此? 若是这般,鬼都不知道当初苍术塞进巫族人身体中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啧,可怜司臣,好不容易逃离了巫族吧。 现实还是要对他这只肥猫猫下手了。 “即便司臣接受传承,你也有法子能护住他?”青衣再次确认。 萧绝嗯了一声,笑睨向她:“不相信呀?” “啧,哪能啊?”青衣丢了个媚眼过去。 老白脸向来不打没把握的包票,他既这般说,那青衣自然能放心了。 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一般,青衣把脚从他膝上放下,趿拉着鞋子就跑榻上去窝着,准备睡觉。 恶婆娘一个扭胯,翻身侧躺,一手撑着头,一手拍着自个儿前方那床位。 啧,笑的哦,十足的妖艳贱货。 “来呀,宝贝儿~” 哟喂,这话说的。 这样的诱惑,谁顶得住? 大帝爷深吸一口气,顶不住哦。 褪去外袍,萧绝一点点朝她靠近,俊目微眯,眼里还带着几分警惕,并没有一来就整个人扑上去,而是试探的先伸出了手。 青衣头一偏,顺势贴在他掌心。 媚眼如丝,眼波连连。 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儿,轻摩着他的手掌。 萧绝呼吸微微一窒,咬紧牙关。 该死。 这就是个套啊! 偏偏他还顶不住诱惑自己钻进去了。 青衣唇角的笑容绷不住,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 萧绝瞧见她的笑容就知道,自己要完。 开始了,她又开始了…… 青衣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原本就好听的声音此刻更多了几分魅惑的磁性与低沉,“夫君,抱抱嘛,好久都没抱着人家睡觉觉了。” 啧,这矫情的小语调,造作的小模样。 非但如此,还用脸蹭着他的手,那两根葱葱玉指还小人儿似的顺着他的手臂朝下挪移…… 青衣目光得意,目光落到他的喉结上。 大帝爷不争气的深吸了一口气,喉结滚动。 握紧她的手,整个人就要覆上去。 骤然! 嘭咚—— 一声闷响,萧绝被弹开,猛地滚到床下,整个人平躺在地上,盯着天花板双目发直。 “哈哈哈哈哈——” 夸张嚣张的笑声差点没把屋顶给掀翻,青衣笑的满床打滚,从哈哈哈笑成嘎嘎嘎,那得意劲儿哦。 萧绝深吸一口气,单手捂住了脸,另一只手紧握成拳,恨恨捶地。 牙龈都差点给咬断了! 他就知道,这小麻烦精怎么可能对他仁慈! 怎、么、可、能! “还笑!”他撑地而起,俊脸上一片凶狠。 青衣手挽了个花,叉在腰上,肚子朝前一挺,“怎样?!” 有本事你再来呀,看你儿子有没有本事再把你弹下去一次! 大帝爷刚刚积蓄起的气势又弱了下去。 惹不起。 媳妇儿惹不起,儿子更惹不起! 得,他算是彻底明白自己的地位了。 萧绝长叹了一口气,老实的走到一边的软塌上躺下,闭眼不说话了。 青衣叉腰乐了会儿,见他没了动静,人又趴了下去,挪到床边上,拖着下巴看着他,两个小脚丫翘着一晃一晃的。 “你睡那边干什么,过来呀。” “不来。”萧绝哼了声,他也是有脾气的。 “再闹会儿嘛,这么好玩。” 你好玩了,我又不好玩! 萧绝闭眼撇着嘴,“累。” 青衣小嘴一噘,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累觉不爱,还得看老娘 同意不呢! “真不过来?” “嗯。” 她抿了抿唇,吞了口唾沫,捏着嗓子。 开口,那声音腻歪的哟,鸡皮疙瘩都能抖一簸箕。 “老白脸?” “老王八?” 萧绝尚能顶得住,只是嘴角不受控制的扯了扯。 屋内忽然安静了下去。 萧绝睁开眸,偏头看过去,就见某人把自个儿弄得个赤条条,躺在榻上,睁着水眸盯着他: “夫君,你确定不来耍耍?” 萧绝深吸一口气。 要命啊…… 同样的坑,要踩第二次吗? 大帝爷天人交战。 咬紧牙关,硬着头皮上了! 万一这回是真的呢? 须臾过后,又是嘭咚一声闷响。 萧绝再度被弹到了地上。 “哈哈哈哈——”恶婆娘在榻上笑的打抽。 萧绝翻了个身,以面朝地,双手紧握成拳。 他要是再上当,他就是棒槌! “夫君……来嘛来嘛,这回真不逗你了。” 大帝爷面无表情的从地上爬起来,默默拿起一床薄被到软塌上躺下了。 甭管你这妖精说撒,打死都不再上当! 别与他讲话,他现在只想当一个清心寡欲的和尚。 青衣小嘴一撇,唉嘛,不上当了可咋玩儿? “儿啊,你老爹自闭了可 咋整?” 青衣摸着自己的肚子小声嘀咕着,“不然今天咱们暂时放过他?明儿再继续欺负?” 恶婆娘与自己乖儿打着商量,另一边大帝爷侧身睡着,仿佛已经睡着了,仔细看的话,那耳朵分明还动了两下。 不知过了多久。 萧绝忽然感觉背后有软软暖暖的‘东西’贴了过来。 他闭着的眼眸微微睁开,唇角不禁扬起了几分。 身后有个毛绒绒的小脑袋拱了他几下。 萧绝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对上了一张讨好的小脸蛋。 “阿绝呀,人家错了嘛。” 青衣脸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眼睛眨巴眨巴,甭提多么娇蛮可爱。 “玩尽兴了?”萧绝冷着脸看着她。 青衣哼哼了两声,皱了皱小鼻子,小声嘀咕道:“一次玩完后面不久没得完了,下次再整你……” 还整? 萧绝瞪着她。 青衣立马低头,又拿毛绒绒的脑袋拱他。 “困了,哄我睡觉,抱我。” 明明是撒娇的话都说的这么霸道。 萧绝哪能正硬下心肠生她气啊,这小麻烦精也只会在他面前这样。 将她抱紧,两人就挤在一个软塌上。 萧绝轻轻在她眉心一吻,禁不住叹了口气。 “调皮鬼……” 第606章 乖乖当疯狗吧 南越老皇帝倒了血霉,嗝屁了。 云上景明显也是个悲催的,明明是被占了肉身后遭抛弃,却给伪装成了自刎。 嗯,死后倒是担了个孝子之名。 只是到底可笑了些。 青衣甚至还觉得有些可惜,那云上景她瞅着虽不爽,但实打实是个英气勃勃美少年啊! 与萧绝这种美型成熟款的大叔不一样,人家身上那是青春洋溢。 啧,那么好看的人儿就没了,简直浪费。 这想法青衣也就只能在脑子里过过,要是说出来。 呵呵,某个醋神是真要闹了! 南越现在动荡至此,更别谈与大炎朝邦交之事。 紧随而起的便是储君之战。 成王这些天一直在皇宫跪着守灵,没有回王府。 对这家伙来说,现在让他给他那倒霉爹跪着守灵没准都比回王府里来要舒坦。 青衣懒洋洋起身后,便去用早膳。 “东极那厮呢?” 青衣冲紫霄问道。 紫霄正挑拣着馄钝汤里的虾皮,脑门都舍不得抬一下,一边嗦汤一边道:“鬼晓得在哪犄角旮旯里呆着。” 青衣一口吞下萧绝喂来的馄饨馅儿,囫囵不清道:“那厮惹下的祸事儿还不是一般小,现在南越的老皇帝也死了,他这罪状是又多了 一条。” “他死都死了,就剩个神魂,还有你这恶女娃惦记着,他多一条少一条罪过有什么不一样的?” 紫霄又是一口热汤嗦下去,爽的打了个哆嗦。 余光瞅见萧绝碗里的馄钝皮,直接把筷子伸了过去:“你们就是浪费,哪有吃肉不吃皮的,给我给我,我不嫌弃。” 他手刚伸过去,就被萧绝用筷子给挑开。 “孤嫌弃。” 他吃皮,青衣吃馅儿,这是他俩夫妻的情趣。 哪能让这老棒槌给搅合了。 “要吃皮?来啊,本太子的给你。”墨池把自个儿的馄钝碗往紫霄跟前推。 紫霄一瞥那汤碗,满脸嫌弃。咬的稀狗碎,他瞅着都恶心,这小长虫埋汰谁呢! 青衣一口一口吃着馄钝馅儿,忽然张嘴呼呼了起来,一边嚼着一边嗔着萧绝:“烫……” 刚被紫霄那么一打岔,他忘了吹吹就把勺递了过去,结果把媳妇儿的小嘴给烫了。 “还不快吐出来。” 青衣小仓鼠般进食,又烫嘴又不肯吐,使劲儿嚼碎吞了下去。 “会不会伺候人,不会换我来!”墨池早在旁边按捺不住了。 这馄钝吃的和狗饭一个味儿,大清早就让蛇膈应。 萧绝冷冷睨了他一眼,“墨池太 子何不再回去睡上几个时辰?” 大白天的,发什么梦! 桌上几人正闹腾着呢,忽然安静了下来。 紫霄放下汤碗,偏头朝外睨去:“好像有热闹上门了啊。” 青衣这会儿也吃的差不多了,脑袋一偏直接在大帝爷的肩膀上擦了擦嘴,美滋滋的咧嘴笑道:“这群倒霉蛋来的可真是时候,让人把他们带进来吧。” 萧绝一看自己肩膀上的油渍,笑嗔了她一眼,这懒鬼啊。 他就慢了那么一点点,结果衣服就遭殃了。 萧绝叹了口气,“我先更衣。” 青衣一脸得意的瞅着他,小脸眉飞色舞的。 “调皮。”萧绝低斥了她一句,眼里却满是宠溺。 这小麻烦啊,当了娘亲之后脾气虽比以前还要暴躁些,但也更加活泼捣蛋了起来,最想变着法儿的折腾他! 萧绝去更衣。 不多时,云州就从外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人,正是程天罡等东极道门中人。 青衣懒洋洋的走到廊下,看着院中的程天罡等人,伸了个懒腰。 这吃饱了,就想睡觉啊…… “程天罡,你不带着你那些师兄弟重新另觅山头,跑来找本座干嘛?” 青衣懒洋洋的盯着他,挑着半边眉梢,语带几分嫌 弃道:“老娘的阴司可不给丑狗管饭,你们哪儿凉快滚哪儿去!” 程天罡等人面露几分尴尬,这话说的…… 他带头跪拜在地,“小人今日来是想谢公主……不,谢青衣王陛下相护之恩!” 程天罡说着顿了一下,“若非是您的话,我等还被蒙在鼓里,还当着那些所谓上神手中刀刃,助纣为虐而不自知!” “东极道门现在已散了,其余分观里还活着的那些师兄弟这些天也都朝云都过来,他们说,事发之时,多亏高人出手相护他们才逃过一劫。” 程天罡说着看了一眼云州,眼里不无感激。 说完后,他们所有人再度面朝青衣一拜。 “今日程某是带着众师兄弟前来辞行的,以后世间再无东极道门。” 青衣垂眸看着他们,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淡淡哼了一声。 “既然活着,那以后便好好活出一个人样吧。” 话到这儿她顿了一下,多嘴问了一句:“可想好以后做什么了?” 程天罡挠头笑了笑,“暂时还没想好,但尽全力,锄强扶弱,弥补过去犯下的那些蠢事吧。” 青衣听完,嗤了一声,小声嘀咕了一句:矫情。 但眉眼处却带着笑意。 她扭了扭脖子,勾 唇道:“既然都来了,也想好你们之后要做什么,那本座就送你们一个临别之礼吧。” 青衣指尖画了一个圈。 隐约间,众人似看到她指尖出现了一根黑色的线,延伸到了远方。 下一刻,众人只觉身前有疾风刮过。 除了程天罡之外,其余原东极道门的人都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啪嗒! 青衣打了个响指,下一刻,他们眼前忽然多了什么东西。 青衣的指尖绕着的那根黑线,而那根黑线的彼端却缠绕在了一个男人的脖子上。 而那个男人的模样…… 他们瞅着怎那么眼熟呢? “东极!” 程天罡怒吼出声,其余人也都反应了过来,群情激愤,恨意彻骨。 这就是东极! 他们奉为天尊,信仰多年的那个混蛋! 也是他毫不留情,出手杀了他们的师兄弟!杀了他自己的门徒! “青衣王,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东极怒吼道,扯着脖子上的那根黑绳试图挣脱,可完全徒劳无功。 青衣轻蔑的看着他,勾唇冷笑道: “原本是想让你自个儿献身的,可本座思来想去,你这辣鸡玩死了那么多人,老娘宽宏大量个什么劲儿啊?” “你啊,还是乖乖当一条疯狗吧!” 第607章 第一次当爹,他不会! 青衣直接让东极成了魔。 紫霄在旁边看着,连连嘀咕:女人就是反复无常啊。 前天还说让人考虑两天的说,今儿直接就硬上了。 墨池凉飕飕的开口:“让他考虑两天也不代表不弄死他,只是早晚而已,看的不还是这渣女的心情?” 紫霄扯了扯嘴角,“那她给出这两天干嘛?” 墨池俊脸上涤荡着邪气,薄唇轻掀道:“逗狗。” 紫霄不由自主的看向青衣,瞅见她侧脸上那冷漠无情的笑意后,背后满是寒意。 老话讲的真对,宁惹小人,莫惹女人! 尤其是女人中的恶婆娘! 太恶毒了! 看似给你了选择的权利,其实就是把你当狗来溜。 但要说东极可怜? 他似又值不起那点怜悯。 这厮认贼做母,被西王母欺骗了这么多年固然有点惨,可他一疯之下杀死了那么多东极道门之人,何尝不是作恶? 他从未把他那些信徒当人看,在他眼里,人族或许只是刍狗般的牲畜一般。 而现在,青衣亲手将牲口圈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既不会做神,亦无人性,那便去做那牲口。 成为她手中驱策的马前卒,牲中畜! 彼时,紫霄再看青衣,第一次产 生一种感觉。 他看到的不是北阴之妻,那个飞扬跋扈不正经的恶女娃。 而是阴司之主。 她强大、冷漠。 慈悲却又无情。 有温柔,却又很残酷。 看到东极脖子上那个牲口圈之后,缭绕在程天罡等人心头的恨与执念在那一刻也散了,憋在胸臆间的那股气也抒发了出来。 自此过后,他们才能真的抛去过去,走向来日。 令东极下地狱化魔,而救千百人向生。 “过去是老夫小瞧你了啊……”紫霄忍不住叹息道,目光复杂的看着青衣: “王嫂,有大善。”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美目微微眯起,表情渐渐拧成一团。 指着紫霄,疑惑的朝墨池问道: “这棒槌撒意思?他在侮辱我吗?” “咳。”紫霄被呛了个不轻,这理解能力也是绝了…… 墨池失笑的看着她,心里一声叹:这学渣啊…… “嗯,对啊,他就是在侮辱你,你快弄死他。”墨池摩挲着手指笑应道。 青衣一脚给他踹了过去,“每次撒谎就搓爪子,老娘踹不死你!” 结果青衣脚踢到一半,猛地又收了回来。 她表情略显古怪,摸着自己肚子,嘴角抽了抽。 墨池都 摆好挨踹的姿势了,结果见她又把蹄髈给缩了回去,可那俏脸上分明写的不甘心不情愿几个字。 难不成……? “哎呀,我幺儿就是好啊,还没出世就知道心疼干爹了。” 墨池这感慨连连的哟,还矫揉造作的摸了摸眼角,仿佛给感动哭了。 青衣格外嫌弃的瞪着他,拍了自己肚皮两下。 “臭小子,胳膊肘还挺会往外拐的嘛!” 墨池立马冷下脸,瞪着她:“渣女你干什么!你要打打你自个儿脸,谁允许你打我幺儿的!” 哎哟喂! 这横的唷! 恶婆娘能忍他? 青衣的脚丫子照脸就踹过去了。 “啊——” 黑水儿一声惨叫,翩翩倒地,捂着俊脸抽了抽鼻子,眼神哀怨: “幺儿啊,你怎不拦着点你渣娘!” “老娘要打的人,他敢拦!”青衣柳眉倒竖,那叫个威武霸气。 “打的好!” 这会儿大帝爷也更衣完毕过来了,正巧瞅着这一幕。 心里那叫个不是滋味。 昨儿夜里自家那小子还刻意阻着不让他这老父亲与媳妇儿亲近,现在倒好! 胳膊肘往外拐,偏帮着那黑长虫,竟不让他老娘下手! 到底谁才是亲爹! 亲爹和干爹的待遇凭 什么差距这么大! 大帝爷酸了。 不曾想风水轮流转,有朝一日,他也要吃起这黑长虫的醋来了! 这醋还是亲儿子强塞给他吃的! 萧绝一来,青衣立马就‘霸鸟依人’的靠了过去。 “那死黑水儿脸太硬了,脚脖子都快给我踹拧了,老白脸你快来给我揉揉。” 青衣拉着萧绝往椅子那边过去,自个儿先往上一瘫,然后高高举起小蹄子。 萧绝闻言,脸色才稍有好转。 青衣哪能看不出这老白脸心里那点不痛快啊,啧,老父亲的酸味都能把人给呛死。 墨池好不容易扳回一程,结果狗饭又塞嘴,立马又轮到他不痛快! 萧绝坐在另一边椅子上,就要给自家媳妇儿揉脚。 手刚伸过去,啪! 一声脆响。 手背上一个通红的婴儿掌印。 萧绝的脸色登时黑了。 青衣眨了眨眼,抱住自己的肚子,妈哟,她肚子里怀的真是个魔星啊! 这小子的存在是不是就是为了气死他亲爹? “噗——” 墨池毫不客气的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狗饭算什么?给他上十碗,他敢吃的干干净净! 有我幺儿撑腰,还怕你这糟老头子能逞威风?! 青衣这会儿都有点懵 了,偏偏娃还在肚子里揪不出来,否则她真想与这臭小子好生聊聊。 你咋那么不待见你亲爹呢? 虽然当初他给了你一巴掌,可后面你也报复回来了呀,这天天给你亲爹小鞋穿,为娘的很难做啊! 再说,你咋就那么向着那黑长虫呢?也没见他比你爹萧绝要俊美上多少啊? 青衣摩挲着下巴,难不成是萧绝这老王八重女轻男太过明显,所以……才一直被儿子记恨? 紫霄在旁边看笑话看的,门牙都快笑掉了! 他已经可以预见,以后他这北阴王兄变成暴躁老爹的模样了! 哈哈哈,这未来小帝君的脾气不是一般大啊,还格外的爱记仇! 青衣看着自家男人有些阴沉的脸色,难得心疼了他几秒钟。眨巴眨巴眼后,她靠过去了一点,小声道: “老王八,情况如此严峻,你要不要自我反省一下?” 青衣一脸诚挚,“或者,你想想怎么讨好下你儿子?” 萧绝嘴角发僵。 他反省什么? 反省为何会成为一个被儿子讨厌的老父亲吗?! 他到底干了什么天怒儿怨的事儿了?! 讨好? 谁能教教他还在肚子里的娃,怎么个讨好法? 他第一次当爹,他不会! 第608章 愿这一刻的美好,地久天长 东极成魔之后,就被青衣抹杀了神智,成了一条不折不扣的疯狗。 她直接把东极给放了出去。 永生教里最多的是什么? 魔啊! 一只疯狗般的魔混迹在里面,还怕成不了害群之马? 程天罡等人也离开了成王府,对他们来说,人生在这一刻,翻开了新的一页篇章。 “师叔,以后咱们行走人间,总要有个名号吧!这东极道门的狗名头,可不能再要了!” 程天罡身后的小道士们边走边说着,他听后点了点头。 世间已无东极,人间也无东极道门。 既抛弃了过往,自不能再留下过去的那些东西。 他沉吟了一会儿,低声道:“就叫青衣教如何?” 青衣教…… 青衣王。 “好名字!就叫青衣教!” “是青衣王陛下给了我们新生,以此为名,时刻提醒我们莫忘她的教诲!” “锄强扶弱,行善积德,活出个人样!” …… 成王府里,大帝爷陷入了自闭。 如何反省? 如何哄儿子,这是个问题? 灵风很茫然,云州等人更是束手无策。 王上,你瞅我们也没用啊,我们都没当过爹啊! 唯一有经验的紫霄…… “我家闺女从小就爱粘着我,只有那么乖巧了;儿子的烦恼,没接触过。” 这话语中的沾沾自喜 ,让萧绝眯紧了眼眸,思考着,要不让这老棒槌的大限来的更早些? 好在墨池太子爷总算没留下继续扎心了。 南越这边的事情基本上都已落幕,就剩下亦双银华那两条小杂鱼,与他们麾下洞府水族如何安置这个问题。 天界要除了西海龙族的仙籍,这事儿也棘手,墨池那边自也有的忙活。 是夜。 青衣趴在萧绝的身上,禁不住咯咯直笑。 她肚子里那小坏蛋闹腾了一天,到夜里才肯让他亲爹靠近,这一整天萧绝的脸色都臭臭的,肚子里也聚满了火。 萧绝白了她一眼,还笑! “我说真的,你是该好好反省下为什么儿子不喜欢你了。”青衣在他心口画着圈圈: “小孩子的心可是最敏感的,一定是感觉到你这老父亲不喜欢他,所以他才对你发脾气。” “胡说!”萧绝皱紧眉。 他的确是偏爱女儿了些,但怎么可能不爱自己的儿子! 心里不晓得多期待这小家伙快点出生。 “那还能是什么原因?”青衣翻了个白眼,嗤笑道:“总不能说你儿子觉得烛黑水比你长得好看,所以才更喜欢他一点吧?” “他有为夫好看?”萧绝余光睨向她。 青衣抿了抿唇,“说实在话,烛黑水长得的确挺好看的,也不比你差。” 大帝爷神色有些危险,青衣敏锐的闻到一股子醋味。 “我可警告你啊,你儿子现在有意识,你别……” 以唇封缄,青衣的抱怨都成了呜咽。 只是这问还未持续多久,清脆的巴掌声就响起。 “噗。”青衣看着萧绝脑门上的婴儿掌印,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萧绝恼羞成怒,抱起被子下了榻。 “我去软塌上睡。” 亲爹都快被气死了! 那个臭小子,就是他的冤家! 青衣笑的乐不可支,哪能让他就这么跑了啊,主动抱住他,在他唇上一吻:“等着小坏蛋出来了,我帮你收拾他好不好?夫君乖乖不气了哦。” 萧绝何曾被她这般哄过啊,刚刚说生气也不过是装装样子。 当下搂着她,重新躺了回去。 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轻声道:“为父错了,你这小坏蛋莫再折腾你娘亲与我了。” 青衣往他怀里钻了钻,闭着眼,甜滋滋的笑了起来:“我替儿子原谅你啦。” 萧绝失笑,用力拥紧了她。 真希望这一刻的美好,能定格至地久天长。 夜缓缓过去。 青衣这一觉睡得有些沉,不知何时开始……又陷入了梦魇。 梦里的场景一片荒芜,漆黑弥漫,头顶是流动的星河。 地上是累累白骨,黄沙黑土混集。 此处, 是流离之地…… 耳畔忽然响起凄厉的嘶喊声音。 眼前光影交错,她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唯有那几声惨叫。 青衣骤然惊醒,背后已被冷汗打湿。 梦中的那几声惨叫,分明是烨颜和秦老脏的声音! 青衣醒来后一直有种心惊肉跳之感,她所梦之事皆有预兆,绝不平凡。 梦中的场景分明在流离之地内! 青衣呼吸有些发闷,烨颜出事了! 萧绝见她醒来后神色不对劲,一摸她的后背,满是冷汗,不由问道:“怎么了?可是身上哪儿不舒服?” 青衣深吸了一口气,坐起身,眉头紧锁:“我梦到烨颜了,他在流离之地中好像出事了!” 萧绝眉头一沉。 青衣和烨颜之间的联系强过一切血脉,烨颜出事,她必然是会有感应的! 萧绝略作沉吟,“我带灵风前往流离之地寻找烨颜,你现在的情况不宜到那个地方去。” “可是……” “乖,听话。”萧绝沉眸道,摸了摸她的小腹,“在流离之地中没了法力,便如凡人,不要拿自己和孩子冒险。” 青衣抿了抿唇,没作答,心里还是不甚放心。 “相信我!我一定会把烨颜给带回来。”萧绝沉声允诺道,捧住她的脸,在她眉心轻轻一吻。 “走之前我会在司臣体内 设下护灵咒,以神血为他锁灵,纵使接受巫彭传承也能保证他神魂不被邪力渗透。” 萧绝沉吟道,揉了揉她的秀发。 “你这段时日莫要乱跑了,带着黄泉回阴司,然后乖乖回冥府等我回来,好不好?” 青衣咬着唇,几分不情愿的点了点。 流离之地中她的仇人半点不比朋友少,若是肚子里没揣这么个小东西的话,她倒是无惧什么。 但到了那里成了凡人之躯,她肚子里这小家伙可不定能经得住折腾。 跟着萧绝去了里面,没准真会成为他的拖累。 “你再歇一会儿,我先去找司臣。” 萧绝替她擦了擦汗,柔声嘱咐道,青衣点了点头,重新躺了下去,只是翻来覆去,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 一只肥猫从萧绝后厨里被拎了出来,胡须上沾满了油渣。 猫大爷被抓住了命运的后脖颈,一动不敢动,它小鱼干吃完了难得来偷个饭,怎么还被抓现行了。 本想喵喵喵几声卖萌糊弄过去,结果大帝爷表情凝重,搞的它都不敢放肆了。 萧绝把它丢到地上,“出来。” 司臣从猫身上钻出来,娃娃脸上满是不爽。 “干嘛?!”他暴打了苍术一天一夜,肚皮都给锤饿了,刚偷吃了几口剩饭就给揪住。 它这猫当的咋就难么难嘛! 第609章 最讨厌的人,最放心托付的人 天呈鱼肚白,金乌尚未冲破地平线。 萧绝站在回廊下,看着身边少年。 司臣被他盯着,嘴里的嘀咕抱怨声一点点弱了下去,眼神里透着心虚和怀疑。 “老白脸,你天还没亮就跑来找我,是出了什么事儿?” 这男人一天到晚就爱粘着恶婆娘卿卿我我,正常情况下哪会舍得放下媳妇儿来找他啊! “烨颜出了些状况,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走之前,先将你的问题给解决了。”萧绝沉眸道。 司臣闻言一惊:“烨颜陛下怎么了?” “尚不能确定,去了流离之地才知道。” “那你快去啊!我的事情我自己处置便是。”司臣心里也着急。 烨颜要是出事,那恶婆娘还不发了疯! 萧绝见他那样子,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这小子有时候虽混了些,但跟着他家衣儿身边几千年,却也没白跟,那片真心也是固守着的。 “巫彭传承之事我已听说了。” 司臣一瞬沉默了下去。 萧绝看着他不疾不徐道:“是否接受,我与衣儿都无法替你做决定。” “选择权在你,此事含有风险;对方必定怀有阴谋,有利有弊皆要权衡。” 司臣沉吟了一会儿,抬头看向他:“可我若是能接受的话,你与恶婆娘就能将计就计不是吗?” “话是如此,但你没必要为了谁而去选择,这也不是衣儿所想看到的。”萧绝偏头看向他。 “你若是出事,她同 样不会安心。” 司臣脸有点红,低头咕哝了声:“她就是嘴硬,本是个爱瞎操心的。” 萧绝笑睨了他一眼。 “你的路终究是要你自己去走的,旁人左右不了。” “她希望你能斩断过往,巫族之事也早该落幕。” 萧绝说着将一方玉瓶递了过去,“瓶内装有我一滴神血,你若是决定要接受传承,可护住你神魂精魄。” 他说着走上前,指尖点在司臣的灵台之处。 司臣只是一开始略有紧张,很快便放松下来。 他感觉到一股温暖之力涌入自己灵台,像是蛛网一般将他的灵台包裹起来,格外安心。 “你灵台处我已布下了锁灵阵,使你不会被邪力所控。” 萧绝说完叹了口气,幽幽看着他:“时间紧迫,目前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 萧绝说完拍了拍他的肩头,动身往外走。 司臣握紧手上的玉瓶,咬紧牙关,看着他的背影急声问道:“你觉得我可以吗?” 萧绝脚下一顿,却并未回头,声音低沉道: “内心之恐惧,唯有直面它,才能堪破战胜它,躲避无用,只会令它越发巨大。” 萧绝说完,身影消失在了回廊间。 司臣不免自嘲的笑了起来。 不怪乎恶婆娘与他能成为两口子啊。 这两人的强大之处,并非只是身负的力量与神通,而是他们强大的内心。 敢于直面内心的黑暗,也敢于同内心的恐惧作斗争。 只是 相较于恶婆娘间歇性发作的‘体贴’来说,萧绝可能更单刀直入一些。 疑惑着说,他将青衣看破没说破的那些话,给明白讲出来了。 巫彭传承,司臣内心并非似他外在表露出的那般抵触,他也想要看看,苍术那疯狗,究竟想要做什么! 还有那所谓的巫族使命。 司臣眼中泛起冷意,他就是想亲手打破给那些家伙看看! 你们牺牲整个巫族所搞的那些鬼明堂,小爷我偏要亲手毁了它! …… 萧绝看完司臣之后,未直接回房,而是去了另一处子。 还没走近,就见一人立在院门口。 墨池懒洋洋的看着他,“烨颜出事了?” 萧绝嗯了一声。 倒不意外这厮知道,先前他去找司臣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人在窥探,想来就是这不要脸的货。 “流离之地我熟,我去。”墨池不紧不慢道:“渣女现在怀有身孕,你这当人丈夫的不在她身边守着,瞎跑什么劲儿。” “你与她当年在流离之地中仇人也不少,孤可不想后面还要去救你。”萧绝冷冷的睨着他,没给墨池反怼回来的机会。 “西海龙族的事尚未解决,你先顾好自己吧。” 墨池眉头拧了拧。 两个男人对峙而立。 萧绝仍是冷脸看着他,只是语气比先前稍微缓和了点:“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衣儿你多照看点。” 墨池嗤了一声,“不怕我挖你墙角了?” 萧绝眼中的轻蔑 与嘲讽倒是半点不掩盖,“你没那本事。” “只要锄头挥的妙,不怕墙角挖不到。”墨池挑起眉:“再说,幺儿明显更喜欢我这干爹点。” 这的确是让萧绝感到气结的一件事。 “他喜欢你也没用,衣儿不会喜欢你。” 啧。 这话说的,墨池还真是辩无可辩。 场间气氛甚是微妙,明明是争锋相对,偏又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你这长虫虽讨人厌,但有你在衣儿身边照看着,略能让我走的放心些。” 萧绝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有不甘心,也有几分恳切。 这世间要说他最讨厌谁,非眼前这个长虫不可。 但要说他最能把青衣放心交给谁,也非眼前这长虫不可。 墨池抿了抿唇,脸上仍挂着那不正经的邪笑: “成啊,你赶紧走吧!烨颜回来就成,你回不回来也无所谓,反正本太子是挺乐意接盘的。” 萧绝冷冷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将要走远时,墨池的声音从后传来: “糟老头,别死了。” “那渣女要是哭,我可哄不来。” 萧绝看了他一眼:“敢惹哭她,孤回来定灭了你。” 墨池目送着他离开,撇了撇嘴,嘀咕道:“除了你,谁能把那渣女惹哭,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流离之地中,情况不明。 萧绝此番只带了灵风,留下了云州等人在青衣身边相护。 走时,青衣肚子里的小坏蛋难得没有作怪,让 他爹娘好好温存了一番。 “你要是敢让自己掉一根毫毛,回来我抽死你。”青衣在萧绝耳畔闷声道。 “为夫遵命。”萧绝握住她的手,用力吻了吻她的手背。 “去吧,早去早回。”青衣深吸一口气,没有过多的儿女情长,脸上挂着明媚的笑意,“老王八出征,寸草不生!” 这小麻烦,萧绝揉了揉她的脑袋,忍不住不舍,方才转身离去。 灵风已在外等候许久。 萧绝刚刚走下廊,背后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他还未来得及回头,就被人从后抱住。 “衣儿?”他偏头诧异道。 青衣将脸埋在他背心,闷声咕哝着: “不是我要抱你的,是你儿子舍不得了。” 萧绝眼里满是暖色。 回转身,蹲了下去。 将脸贴在青衣的小腹处,轻声道:“乖乖听话,照顾好你娘亲。” “为父不在,你要替为父督促她,吃好睡好,夜里睡觉不许掀被子,白天起身不许偷懒不穿鞋袜光着脚丫……” 絮絮叨叨的话说个不停。 青衣噘着嘴,“他还在我肚子里呢,照顾我什么呀照顾!” “啰嗦死了,快去你的!” 青衣把他推开,红着小脸,娇蛮道:“几个月时间在冥府眨眼就过,可别你儿子都出来了,你还没回来!” “我和孩子,在家里等你。” “嗯。”萧绝握紧她的手,轻声道: “等我回家。” 我会把烨颜,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第610章 再废话,老娘炸了你 萧绝带着灵风奔赴流离之地。 南越这边的确没有再逗留的余地。 楚子钰是她小老弟,她是要照顾的,可像南越这边,她可没那个闲心却捯饬。 人间自有人间的秩序,似青衣他们过多干预反而不好。 只是南越老皇帝嗝屁,大炎与南越之间的谈判一时半会儿是没得搞了,只能让楚子钰那小子自己派人来了。 想来以南越现在的乱局,也无心处置这些。 青衣留在南越,反倒像一个靶子。 对南越人来说,现在称的上是内忧外患,大炎兵强马壮,若趁这时候给他们来个突然袭击,那南越岂不完求? 南越朝野上已有人蠢蠢欲动,想要将青衣他们给扣押下来为质,以防大炎朝廷有所异动。 只是等那些人抵达成王府时,哪还有青衣他们的踪影,早就人去镂空了。 非但如此,就连周蔷影这成王妃也不见了! 龙门观的大江上,一艘楼船缓缓停在江上。 诡异的是,此船并未放砣但也没有顺着江水向东,就那般静止似的停在大江中央。 青衣坐在甲板上打了个哈欠,看着一副小家碧玉打扮的周蔷影,边上黄泉一脸痴情的望着她。 青衣眯了眯眼,“你俩,咋回事?” 她是挺纳闷的,原本今儿走人是没 准备把周蔷影给带上的,结果这位前成王妃主动请缨要和他们一起走。 青衣这一边可以说都不是人,便是桃香和淡雪的名字也早从生死簿上给划掉了。 带上周蔷影,反而不大方便。 不过黄泉这厮在旁边帮腔,加上周蔷影自己也苦苦哀求,南越那些狗大臣派来的军队都到外边了,也没那时间逗留。 便先将人带到这龙门观的水域上,再来问明白情况。 青衣瞅着周蔷影和黄泉之间‘眉来眼去’那样儿,就觉得这两间有点事儿。 这……真还人鬼情未了了? 瞅着……好像又差那么点意思啊! 周蔷影脸色有些羞红,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想摆脱掉过去,重新生活。” “和你边上那丑鬼一起?”青衣眉梢一挑。 黄泉闻言慌的哦,脚都在颤,连连解释道: “不不不!陛下我会和你回阴司的,就是……就是求你在大炎给蔷影找一个安身之所。” 青衣两根眉头朝上扬起,眼神有些诡异。 这情况……搞半天黄泉这厮还是只舔狗?! “你可真有本事啊。”青衣恨铁不成钢的瞅着他,黄泉表情有些悻悻,自嘲的笑了笑,挠头却没说什么。 周蔷影低着头,看了眼黄泉,也是一副欲言又 止的样子。 青衣摇了摇头,叫来云州,让他直接带着周蔷影去大炎王都,到尚书府找李氏安置周蔷影。 黄泉目视着周蔷影离开,眼神多有不舍,但由始至终他都没有开口挽留或是多说什么。 青衣淡淡的看着他:“就这样放她离开了?在她身后当了一年多的跟屁虫,你就这点追求?” “现在她也不是那什么成王妃,只是这世间一个再自由再普通不过的女子罢了。” “我瞅着她对你也并非毫无所动,倒是你这样畏畏葸葸的样儿,之前死皮赖脸跟着人家那股劲儿哪儿去了。” 黄泉低着头,自嘲的笑了笑,就在甲板的台阶处随意坐下。 “陛下,阴司能没有黄泉吗?”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在问屁话吗?” 黄泉叹了口气,撇嘴道:“那不就对了,陛下你不远千里跑来南越不就是为了把我抓回阴司?” “黄泉之责,摆渡灵魂。阴司存在一日,我便不能离去。”黄泉沉眸道:“若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鬼物,重走轮回道,与她在一起也未曾不可,但我不是。” 青衣懒洋洋的躺在软塌上,撑头看着他:“她死后成为鬼吏,留在阴司,不就可以永永远远和你在一起了?” 黄泉禁不住笑了起来 ,回头看向她:“阴司若真有那般好,陛下为何还留恋人间呢?” 青衣脸上假模假式的笑意淡了下去。 黄泉垂眸道:“阴司是一片荒芜死地,你我都太清楚阴司是什么地方,否则也不会如此向往人间繁华。” “再娇艳的花朵,在阴司那块亡土上,也难以美丽绽放。” “换个思维想想,她能在人间快乐生活,每一次轮回时,我都能为她摆渡。” “看着她快乐,我便也快乐了。” “没必要把她牵扯进那块死地之中,平凡安康,何尝不也是一种幸福。” 青衣看着他,没有再说什么。 越是强大的存在,越是有其职责,便是青衣她自己,亦是如此。 很多时候,这些责任不是你不想要,便能不去担的! 譬如青衣和北阴,肩膀上同样也有不能抛弃的责任。 这世间,凡人尚且不易。 鬼神,也不非真就快活。 青衣不能指责黄泉什么,这种大无畏只要对方幸福,自己甘愿默默痴守的备胎事儿,她是干不出来的。 但要说这种就是蠢吗? 也不一定。 就譬如黄泉,他虽不能与周蔷影在一起,心里也怀抱有遗憾,但要说他不快乐只有痛苦吗? 倒也并非如此。 关键还是看个人。 幸福快乐这种 事儿,看个人怎么定义。 青衣一直觉得,她能遇到萧绝,是幸运的。 只是这世间,如她这般幸运的,却也不多。 青衣喝了一口茶,走到黄泉的身边,一脚把他踹下了台阶。 “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翘班那么久,回到阴司就给老娘卖力干活!当牛做马还你的债!” “当牛做马?!我哪有那么多债!”黄泉瞪大眼,“陛下,你扒皮啊!” 青衣狞笑,鞋拔子直接踩在他脸上摩擦,“你那么久没干活,这笔债不还啊?利息不滚啊?!” “再说……” 青衣垂下眸,“烨颜正在重建阴司,永生教曾搞出了一个黄泉之眼。好好干活,没准很快这阴司也不需要你这蠢货了。” 黄泉怔了一下,愕然的看向她,“陛下,你……” 青衣冷眼睨着他,“怎样?没了阴司管饭你这废物只有饿死的份儿,趁着现在还有事儿能做,使劲儿挣你的老婆本儿吧!” 说完,恶婆娘大摇大摆的走人了。 黄泉看着她的背影,禁不住泪目了…… “陛下……呜呜呜,我错了,我早该回阴司,我不该旷工……” 嘭! 一个鞋拔子从远处丢过来,狠狠砸他脸上。 “闭嘴!麻溜滚回去干活!” “再废话,老娘炸了你!” 第611章 儿啊,你爹有毒 阴司之下。 无尽幽冥。 黄泉的回归让老鬼小鬼们尽数松了口气。 冥河也终于可以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灵魂摆渡这狗差事,谁干谁累,哪有在冥府颐养天年,福利优渥来的爽。 老鬼小鬼们在看到黄泉水重新流淌起来之后,差点没老泪纵横。 然后就是紧张。 每次青衣露面,都有鬼要遭殃。 不过这一次,青衣却没在阴司逗留太久,丢下黄泉便回了冥府。 反正就隔了一条冥河,来回都方便。 五官王等松了口气,只要这恶婆娘不在阴司呆着,他们的皮子就可以松一松了。 墨池此番也是跟着一起回来的。 到了冥府,众将士一个个涌了出来,那激动的样儿,活似瞧见自己老母亲回来了似的。 “王后,听说咱王上有后了?” “咱冥府后继有人了啊!” “唉嘛,这王上的娃娃得是个什么样子?” 一群糙老爷们聚在一堆,七嘴八舌和十万只鸭子似的叭叭叭,青衣额头上的青筋一阵阵的冒。 挑眉盯着他们,“好奇?想看看?成啊!老娘让他与你们打一声招呼。” 蒙多这货第一个表示震惊。 “这么厉害的吗?!都能打招呼了,不说还没几个月吗?” 他话 音刚落,就是“啊”的一声惨叫。 脑门正中出现一个红彤彤的婴儿掌印。 紧接着,惨叫声连连响起。 冥府众将一个个抱头鼠窜,糙老爷们惊慌失措。 看到彼此脑门上的婴儿掌印后脸色都怪异的很。 妈哟,这未来小帝君也太凶残了吧! 一来就给他们一人一巴掌当见面礼! “啊,别打了!再打脑花儿都要出来了!” 蒙多等人连连叫饶,愣是给这巴掌打的没了脾气,一个个抱着脑袋聚在一起,像是鹌鹑似的。 哪有一点过往冥界悍将的凶狠样儿。 青衣挑着眉梢,撑着腰杆,嚣张的迈着自己那十月怀胎般的步伐。 子都和昆吾在殿内候着,青衣瞅着他二人,挑起眉,“怎样,要不要也来个见面礼?” 昆吾直接抱拳,“小主子威武盖世。” 子都连连摇头,竖起大拇指:“不愧是王上和王后的精华!” 青衣美目朝他一瞪,啪啪! 这货左右脸上直接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巴掌印。 一个是青衣打的,另一个则是小坏蛋打的。 子都捂着脸,委屈的差点没哭出来:“卑职又哪里错了,王后你打我干什么?” “你骚气太重,毒到了老娘儿子。”青衣翻了个白眼,死 娘炮对着她儿子说什么虎狼之词呢! 子都咬紧下唇,不敢怒又不敢言。 好委屈哦,一个恶婆娘就已经磨死人了,现在还来了个小魔头。 嘤嘤嘤,以后他还能活吗? 青衣这次回来,算是把大部队全都给捎带上了。 桃香和淡雪是第一次到冥府,这会儿云州带周蔷影去炎朝王都还没回来,便由司臣领着这两丫头在冥府到处转转。 蒙多几个糙汉是见过这两丫头的,可冥府其他老爷们却是头一遭见啊! 在冥府这地儿,那叫个僧多肉少。 女冥将愣是没几个,这些家伙早就听说了青衣王陛下身边有两个娇俏婢女,宠的和自家女儿似的,现在可算是瞧着真人了。 那一个个夹道相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劲儿,那叫一个没见过世面。 “差不多得了啊!瞅撒瞅!眼珠子瞪出来了也不可能是你们的媳妇儿!” “散开散开,都有主了!”司臣护住桃香,一副野猫护食的样子,那样子,瞅着一众冥府将士不断翻白眼。 就两个姑娘还被你个死鬼抢走一个,你好意思? “桃香姑娘是你的,淡雪姑娘总没人吧!” 不知是谁扯着嗓门叫了起来。 淡雪美目睨过去,柔柔一笑:“小 姑奶奶我你爱不起,想追求我?你打得过云州吗?” 这话一出来,冥府糙老爷们泪目了。 太过分了! 桃香便宜司臣那死鬼了。 就剩一个淡雪姑娘,还被云州那不要脸的捷足先登了! “什么时候王后才能给咱们分配点对象啊……” “第一次觉得,冥府好冷好孤独……” …… 青衣回到寝宫内躺了一会儿,趴在榻上,殿内安安静静的。 忽然间,她有那么点不习惯。 翻了个面平躺起来,青衣发了会儿呆。 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习惯萧绝的陪伴了? 冥府的大床好暖,呼吸间满满都是淡淡的沉木香气。 那是萧绝身上的味道。 青衣摸了摸身边的空位,上面似乎还残留了一点温度。 “真是没出息啊……” 她自嘲的撇了撇嘴。 她正儿八经快被那老王八养成一朵娇花了啊…… 以前一个人就一个人,哪会管什么孤单寂寞的。 可现在……那老王八才离开多久呀,她就有点控制不住想他了。 心里沉沉的,有点不舒服,又感觉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什么东西。 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去想那臭男人,身体里,骨子里像是有什么在撺掇,在迫切,在生根。 想他。 特别想。 “儿啊……你爹有毒啊……” 青衣摸着小腹忍不住感慨道。 “你老娘这辈子栽他手上了,啧,真不爽。” 青衣撇了撇嘴。 摸了摸眉心,一道火焰形状的魔纹出现在她的眉间。 那处有萧绝给她的神纹,但她入魔之后,那神纹与魔气相结合才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臭阿绝,我想你了,快点带着烨颜滚回来。” “要是回来晚了,我就带着你儿子跑路,让你个老王八孤独终老……” 青衣小声嘀咕着,不觉沉沉睡了过去。 …… 混乱之领上,将到流离之地。 萧绝忽然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禁不住失笑起来。 小麻烦精在骂他呢,这是想他了? 灵风在后面忍不住挤眉弄眼,“王上,快别笑了,褶子都要出来了。” 萧绝的笑容唰的消失不见,冷冷瞪了他一眼。 “看来回去之后,孤也要替你们安排下终身大事了。” 灵风一脸好奇的盯着他:“桃香淡雪都有主儿了,哪儿还有姑娘安排?” 大帝爷笑睨向他:“王府后厨的刘大娘与你不是相谈甚欢吗?” 灵风的小脸顿时苦了。 “别啊,王上!” “卑职就适合孤独终老,卑职一个人也可以的……” 第612章 天界追杀令 青衣这个阴司霸主呢,懒。 只要阴司正常运转不被影响,除非一些必要之事,很少会露脸去管事儿。 不过眼下萧绝不在冥府,她这王后天天翘这腿儿玩,养胎,着实也无聊的很。 以前萧绝在的时候,她天天废人瘫都没觉得无聊。 结果回了冥府才一天,她就有点闲不住了。 翌日醒来,便跑到萧绝办公的卿正殿,翻起他的那些案牍来了。 那个老白脸不管在人间还是冥府,老是忙的不可开交,青衣有时都想不明白,他一天哪来那么多事。 看到昆吾让人抬进来的那一沓沓公文之后,恶婆娘头大如斗。 “哪来这么多破事!” 青衣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王后,冥界广袤不输阴司,冥界生灵分布幽冥,除了冥将外,下设十重冥牢皆有重犯。” “这些这段时间的公文,另外还有……” 昆吾话还没说完,青衣就连连摆手。 “行!打住!拿走!”恶婆娘立马从位置上站起来,准备跑路。 昆吾杵在殿内,看着那翻了才两页的公文,默默嘀咕道:“果然和王上说的一样,他走后王后铁定会无聊的到处找事……” “还真是最多翻不过三页…… ” 青衣没有去找司臣,那小子这两天和桃香打的火热,像是忘记了苍术的事情一般。 原因为何,青衣大约也能猜到,便由得他去腻歪。 墨池那边,虽是跟着她回了冥府这里,但一大早又跑去了西海龙宫,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冥府内,也就剩下紫霄和她这两个闲人。 “你能别溜达了吗?老夫脑壳都快被你绕晕了。”紫霄几分嫌弃的看着她,“这么无聊你回去睡你的养胎教成不成?” 青衣白了他一眼,“冥府管你的饭管太饱了是不是?那么多废话?” 紫霄老儿撇了撇嘴,“小气的恶女娃,你就吃了你两口饭嘛。” 青衣没有搭理他,撑着腰在院子里走圈圈。 紫霄见她那样儿,忍不住问道:“我说恶女娃,以前也没见你这么不镇定过,北阴王兄不就离开你一会儿吗?这回你是咋的了?” 他认识青衣这么久,还真没见她如此反常过。 孕妇都是这么焦躁的吗? “午膳吃多了,撑得慌,成不成?”青衣撇了撇嘴,没说实话。 她也不知道为何,无聊是一回事,除此之外,心里始终静不下来。 感觉到烨颜出事之后,她心里边一直有些慌 乱。 萧绝又走的太急。 这两天,她一直在猜测,流离之地中发生了什么? 按说,有弥源生那家伙在流离之地,烨颜纵使遇上一些难缠的家伙了,应该也不至于出大乱才对。 不过那鬼地方,法力形同虚设,倒的确是什么变故都有可能发生。 青衣压下思绪,想起另一茬:“话说回来,你之前在天界,可知道那西海老龙王是什么情况?” 墨池说过,天界并未放那老龙王回龙宫,这也是西海那边被掣肘的原因之一。 紫霄停下了嗑瓜子的动作,蹙眉道: “当日帝峥那小子提起此事时我便偷偷调查过,九重天上还真找不到那老龙的踪影,他具体被扣押在什么地儿,还真不好说。” “其实有件事儿我挺想不明白的,帝峥那小子到底图什么。” 紫霄撇嘴道:“他护住西华是因为那天柱的缘故,但要说他以西海龙宫这事儿发难妖界,其实不大像他的做派。” 青衣闻言嗤笑了起来:“那笑面虎可是派了趋琼来杀你,你还帮他说话?老棒槌,没看出来你还挺善良的嘛。” 紫霄可不觉得‘善良’两字儿是在夸奖自个儿。 “那小子阴险归阴险,但 毕竟处了这么几万年了嘛。其实事后我也想了想,以他的鬼心眼,当日在南天门上,真没从趋琼身上看出破绽吗?” 紫霄说着皱了皱眉,“我是真搞不懂那小子到底在想什么。” 青衣神色冷漠,“你搞不懂他?本座还搞不懂你呢,按说这六界之中,最该恨他的不就是你吗?” 紫霄表情僵了一下。 当年,是帝峥出手杀了英招。 紫霄垂下眸,有件事,他连萧绝都未曾告知过。 当年英招秘密生下赫连答答后丢在了紫霄殿门口,他捡到女儿后便交付给了正在殿中做客的萧绝手上,然后便追着英招而去。 至于四重天时,他追到了英招。 可当时英招的神智分明有些奇怪,竟是出手想要杀他,再然后才是帝峥赶到,以背叛天界为由,斩杀了英招。 其实当日,算得上是帝峥救了他。 那时他将英招抱在怀中,不知她为何会性情大变,又狠不下心对她下杀手。 生死系在一线之间时,是帝峥赶到。 而就在英招死后,阴池之乱祸及九重天上,许多天将上神战死。 紫霄曾怀疑过,帝峥口中所言的背叛,会否与阴池也有关联。 只是这些话,他不敢 讲。 尤其是在发生了那么多事之后,更不敢让萧绝知道。 也是因此,他对霜神的态度才是那般矛盾。 若英招真是背叛者,那当年霜神向帝峥告密,便合情合理。 可若不是…… 天界上有太多秘密。 帝峥有,霜神有,西王母有,他也有。 紫霄垂眸想着,会否就是因为这些秘密,才酿造出了这样举步维艰的局面。 可即便是神又怎样,谁能做到完全直面内心的黑暗,不惧那些诽语流言? 这也是为何他佩服萧绝,现在又佩服青衣的缘故。 这两口子啊,才是真正的活出了自我。 称得上是我行我素,但他们这漫长岁月中,从未逃避过自己身上的黑暗面。 紫霄迎上青衣打量的眼神,心里犹豫着。 都快死了,他是不是也该大胆一把了? 他隐藏多年的这个秘密,没有告诉萧绝,却在这一刻,大胆迈出了那一步,选择说与了青衣听。 青衣听完后,沉默了下去。 正这时,子都却从外进来了。 “何事?” 子都看了眼紫霄,方才沉声道:“刚刚收到消息,战神趋琼被破碎神格流放到了流离之地,帝峥下了追杀令,追杀天界叛徒——紫霄!” 第613章 蠢货为刀,好掌控 紫霄惊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然后又重重的跌了回去。 趋琼那丫头被破碎了神格……放逐、放逐到了流离之地?! 天界对他下的诛杀令他都毫无反应,脑子就盘旋着这一句话! 青衣眸光微沉,流离之地? “趋琼被破碎神格是什么时候?” “应该有段时间了。”子都沉眸道,“天界把这消息封锁了,咱们的人也是今天才知晓。” 青衣看了眼紫霄,这老棒槌已完全被惊到了。 她立下决断:“派人去人间,把赫连答答带回冥府!令着冥将守住炎朝皇宫,让楚子钰还有七日楼那边的人都警醒一点。” 风雨欲来,偏在这时候。 子都得令,即刻退下。 紫霄听到青衣的命令后也回过神来,对了,天界对他下诛杀令的话,又岂会放过他女儿! “冷静一点,没什么好慌的。”青衣沉眸道。 紫霄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帝峥那小子,趋琼跟随了他这么多年,他也狠的下手!”紫霄气的捶胸顿足,恨不能杀上九重天去。 青衣却未似他那般暴怒,沉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问题。” “什么问题?” “趋琼放走你也有段 时间了,为何当时帝峥不放出这消息,昭告六界要诛杀你,而是要等到现在。” 青衣沉眸道:“等到老白脸恰好去了流离之地,不在六界之中。” 她拳头一点点握紧,猛想到了什么,美目中射出冷光,疾步朝外走去。 “昆吾!” 昆吾闻讯赶来,“卑职在。” “老白脸此刻应该已进入流离之地了,阻拦已来不及,你即刻派人前往流离之地入口查探可有异样!” 紫霄心里一惊,“丫头,你怀疑什么?” 青衣面色冷沉,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小腹。 “这世间唯一能牵绊住我和老白脸脚步的只有烨颜,以烨颜为诱饵,拖住老白脸。” “只要老白脸不在,有些躲在暗处的家伙,就敢放心大胆的露面了。” 青衣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 “老棒槌,咱们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紫霄眼睛瞪圆了,“躲在暗处的家伙是谁?你指的阴池?” “可不止是阴池,”青衣看向他,“我与萧绝都怀疑,远古时期的那些老家伙还没死绝。” 紫霄呼吸猛地窒住了。 青衣没有再与他废话,疾步往外走,叫来楚寒夙和蒙多,下令让他们整兵 布防,严守冥界。 司臣本在和桃香你侬我侬,听到动静也急忙赶到青衣的身边。 “恶婆娘,出了何事?!” “随我回阴司,磨刀!” 青衣红衣似血,司臣从猫身中跳了出来,与她一道化为黑雾消失在冥府门口。 …… 九重天上。 天帝殿内。 帝峥看着棋盘上那局残局脸上的笑容再没一点温度。 一道圣洁温婉的倩影从外翩翩走来,绝美的脸庞上挂着笑意,眉梢间却带着几分得意与掩藏不住的嚣张。 “王兄,这是在替紫霄担忧吗?” 帝峥轻捻着手上的棋子,沉默了片刻,回头看向她。 西华昂着臻首,不疾不徐的走到他跟前,一步一生莲,端是曼妙动人。 她脸上带着得意,哪还有过去面对帝峥时的畏惧。 她看着那盘残局,伸手在棋子上一拨,顷刻,棋局顿毁。 帝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脸上已没了过去的笑容。 “真难得,多少年没见过王兄你生气的模样了?”西华笑睨着他,眼中隐藏着一抹恨意: “生气吗?因为我下令诛杀紫霄?” 她勾起唇,“本该是你做的事情,可你偏偏心慈手软放过了他。臣妹也是不 得已才代劳的啊,不是你说,为了天界你可以付出一切吗?” 西华走到他身边,指尖在桌上跳舞,一点点的挪移到了他的手背。 轻眯着美目道: “那一位很生气啊,明明只要你乖乖听话就对了,偏偏要欺上瞒下,你觉得她不会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动作吗?” 帝峥眼神轻蔑的看着她,笑容渐渐回到脸上,却是嘲讽。 “看样子,她是找到你头上去了。” “是啊。”西华笑容无比灿烂,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平举,仿佛享受一般,“多亏了她,我的力量才恢复了从前,不,比从前更加强大!” 她偏头看向帝峥,冷笑道:“王兄你可瞒的我好苦啊!不过,若非是你这般三心二意,臣妹也不会有机会得到那位大人的眷顾啊!” 帝峥眼中的嘲色越来越重。 “先是阴池,再是那一位,你倒是乐此不疲的为人手中刀俎。” 西华勾起唇,“为人刀俎总比为人鱼肉的好,那一位让我告诉你,别再忤逆她的意思。” “她老人家耐心有限,念在过往那么多年你乖乖听话的份上,此番可以既往不咎。” “但若敢有下一次,她不介意让这天界 换一个天帝!” 西华说完,昂起头颅,傲慢的朝殿外走去,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西华。” 帝峥忽然叫住了她。 西华回头看向他,挑起眉:“王兄还有何见教。” 帝峥将手里反复摩挲的棋子丢回棋笼里,脸上又回复了过去的笑容,不紧不慢的说道:“知道为何北阴王叔不喜欢你吗?” 西华脸色微微一变。 “你想说什么?” “谁会喜欢一个爬满虱子的华袍呢?即便那华袍再美?” 帝峥笑吟吟的看着她,对她一拱手:“祝愿那位能帮你……得偿夙愿!” 西华脸色一刹变得难看不已。 她眼中闪过一抹戾气,有那么一瞬想要动手,可在触及帝峥脸上的笑容时,还是强行将怒火压制了下去。 那一位还没放弃帝峥,此刻与这位王兄撕破脸,她不见得能落得什么好处! 西华眼神挣扎了片刻,冷哼了一声,气的拂袖而去。 帝峥目送她走远,回头看着桌上棋盘,指尖一动,便将棋盘扫罗在地。 一片噼里啪啦的碎响中。 无人听见他的低喃。 “选这样一个蠢货为刀,是因为好掌控吗?” “看来趋琼还是晚了一步啊……” 第614章 乱军心者,业火焚之 阴司之中,鬼气滔天。 两道身影出现直接出现在青衣殿中。 “诏令八殿阎王前来觐见。” 青衣对司臣说道,转身进了内殿。 在青衣殿的内殿之中,有一尊寒冰玉床,青衣快步走进去,划破指尖将血珠弹落至玉床之上。 顷刻间,血珠同玉床相触,玉床上出现一道诡秘的红色纹路,一点点蔓延整个床身。 只听咔崩一声,玉床宛如宝匣一般自动打开。 青衣走到床边,就见层层冰玉之中,赫然躺着一具身体。 那是烨颜的真身! 阴司乃至六界都以为烨颜的真身藏在阿鼻殿中沉睡,却不知早被青衣偷偷调换,藏在了自己身边。 这也是为何她不允旁人靠近这寒冰玉床的缘故。 人间是承载不了她与烨颜的真身的,便是紫霄下凡,也须得另寻肉身,纵然以神魂状态出现,也得强行控制住自己的力量不让其溢散。 之前虽永生教一直作乱,但烨颜毕竟还安全着。 现在明显是背后那群老不死要开始介入了,青衣心里已做了最坏的打算,若萧绝和烨颜不能及时归来的话,后面绝对是一场硬仗! 烨颜的真身不能再放在阴司! 她与烨颜同世间其他鬼神都不一样,冥王珠乃是神魂之本 ,但真身则是力量之源,只要真身不毁,便是神魂与冥王珠出事,同样能保留一线生机。 按照烨颜的计划,眼下这座阴司大狱将成为阴池的埋骨之地,只等月妖那边将新的阴司建好,便将如今阴司中的鬼物悉数转移过去。 落寒现在已与月妖汇合,那边距离完工已不远,只是还差最后一样东西。 眼下这个计划,或许要提前。 既然如此,烨颜的真身就不能再留在阴司之中。 青衣将烨颜的真身收入囊中,准备带回冥府安置。 主殿之中,八殿阎王格列其位。 五官王和楚江王站于最前,神色凝重,天界对紫霄的诛杀令他们也已收到了。 青衣在这个时候回来,必是与此有关。 六界谁不知晓紫霄与他们夫妻两之间的关系。 眼下说紫霄叛逃,那他还能逃去何处? 这分明是风雨欲来的讯号! 青衣的身影出现在骷髅王座之上,红衣似血,霸气无边。 “拜见陛下!” “天界的诛杀令想来你们都已知晓,”青衣没有丝毫废话:“自即日起,鬼吏于人间司法,皆三人为伍。” “勾入阴司之魂,皆需过八殿盘查,方可入黄泉摆渡。” “另则,凡于人间遇永生教或天界鸟人,杀无 赦!” 八殿阎王面面相觑,前两条命令他们尚能理解,可这最后一条。 “陛下,杀永生教中人尚好说,可杀天界鸟人……岂非咱们率先与天界撕破脸?”楚江王面露担忧道。 青衣美目斜睨向他,勾唇冷笑:“天界与阴司何曾有过好脸?” “脸已经撕破了。”青衣沉眸道: “向来脚不沾泥的天界鸟人若是出现在人间,还会是为了什么?” 八殿阎王心头一凛,万步王阶之上,青衣神色冷傲。 美目无情。 诚如她所说的,天界鸟人向来不屑至人间。 此番对紫霄下的诛杀令,明摆着就是要与北阴青衣夫妇为难了。 要至阴司冥府,先得入人间。 皆是,快则生,慢则死,讲的就是谁先下手为强! 阴司鬼吏在人间无疑会成靶子! “若真是这般的话,咱们的鬼吏在人间行走岂不危险?”后方一位阎王忍不住道:“此刻难道不该大闭阴司之门,免于兵刃?” “蠢货!” 青衣冰冷的声音从骷髅王座上传来。 “天界除非决定彻底放弃人间,否则绝不会派遣重兵出击。” “此刻敌人还没打上门来,尔等先生怯意,我阴司怎养的你们这群废物!” 怒声涛涛如雷鸣,响彻在整 个阴司。 凡阴司鬼物皆心生颤栗,青衣自王座上站起身来。 “本座不管尔等过去如何!” “今天界将欲与我阴司为难,怯阵不前,乱我军心者,业火焚之!” 铺天盖地的黑色业火席卷在阴司之中。 鬼声作作,惨叫声不绝于耳。 主殿之中,方才说话的那名阎王已自焚于殿中,直接被业火烧为一团灰烬。 五官王等老鬼悚然不已,纷纷跪在地上。 血色的身影自王座上一步步走下。 鬼气与魔影交错,铺天盖地,震人心肺。 血色魔纹出现在那张绝美的脸上。 青衣眸光中泛滥着血色。 这一刻,阴司的惨叫声都戛然而止。 万鬼恐惧的蜷缩在地,连诸百大小地狱中受刑的恶鬼们都忍住了惨叫,不敢出声。 “烨颜建阴司,创轮回,才使尔等有了容身之所。” 青衣一字一句睥睨的看向他们:“本座的业火,只焚生二心,产邪念者。” “你们在阴司这么多年,真当本座不知你们私下干的那些勾当营生。” “若无阴司,尔等不过孤魂野鬼!” “还有谁,有异议?” 万鬼屏息,齐齐跪拜。 “臣等,谨遵青衣王陛下旨意!” “五官王与楚江王留下,其余阎君退下,各 司其职,莫要敌军未至,先自乱阵脚!” “喏!” 其余五位阎王退下,看着被焚尽的那位阎王所剩的衣袍,心里唯有凛然,连大气也不敢出。 青衣统辖阴司这么多年,但真正发怒的次数屈指可数。 然,妹阎魔一怒,伏尸百万。 哪怕阴司里鬼心狡诈,但没有鬼真该贸贸然去挑战青衣的底线。 诚如青衣所言,若无阴司,他们这些阎王小鬼哪来的容身之地! 平时青衣虽喜欢拿鬼下油锅,但鬼嘛,鬼皮炸了一层还有一层。 又不会真的死。 可若是触及她的底线,黑色业火一出,便再无轮回之机。 五官王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陛下,天界若真与阴司冥府开战的话,人间必将化为焦土;即便只是小范围与鬼吏为难,只怕人间也会动荡不小。” “纵使咱们不惧天界,这个节骨眼上,引渡新鬼,很容易招揽奸细上门。” “所以本座才让你们严加盘查。”青衣沉眸道,看向五官王,“本座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人间不能弃!” “若弃了人间,岂不更给了天界对阴司名正言顺发兵的由头,更何况……” 青衣眸光一片森寒:“若人间真成炼狱,你觉得阴司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第615章 没准备就打爆你的狗头 青衣的话让五官王和楚江王陷入了沉默。 “除了天界之外,本座不在阴司的时间,你们要谨防阴池。” 青衣沉眸道。 五官王皱了皱眉,“那女人没这么大胆吧,再说,咱们阴司也不是谁都能闯入的。 纵使溜了进来,诸百大小地狱绕不死她个老娘们!” 没有别的阎君在,五官王说话也稍微放松了些。 青衣淡淡看了他一眼,道:“她对阴司,可比你们都要熟悉。” “怎么可能,那阴池老娘们……” 楚江王话还没说完,就听青衣道: “阴池与本座,原为一体,她是远古诸神死后怨气所凝聚成的魔。” 主殿内一片死寂。 噗通两声,不知是五官王还是楚江王谁先跪了下去。 青衣眯眼睨着他俩,“跪什么?” 五官王和楚江王相互搀扶了一把,“骨……骨质疏松……” 青衣脸上露出几许嘲讽的笑意,看着他俩。 两只两鬼在原地挣扎了一会儿终于站了起来,青衣懒得看他俩那怂包样,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滚蛋。 两只老鬼脚下打着飘,飘出了青衣殿。 走出老远后,才停下脚,狂吞了好几口唾沫。 “阴池和恶婆娘是一体本源……也 就是当年天地本源出、出了三兄妹?”楚江王说话都有点结巴。 五官王吞了口唾沫,脑子也有点晕乎:“其、其实也合理嘛,那阴池这么恶,不是从恶婆娘身上出来的,还能打哪儿出来的……” “也、也是。”楚江王哆哆嗦嗦道:“恶婆娘连北阴大帝都能祸祸……身体里冒出个魔头祸祸六、六界…也说得过去……” 在阴司布防交代完毕之后,青衣带着司臣返回冥府。 “你传讯给落寒问问,月妖那边是何情况?”青衣边走边道,说完看了司臣一眼,“顺便再撬撬苍术那条疯狗的嘴,看能否再套出些什么?” 天界的消息传过来之后吗,青衣也几乎没得一个停歇。 青衣回到冥府,水都还来不及喝一口。 楚寒夙那边已带人回来了。 “流离之地外什么情况?” 楚寒夙神色凝重:“我们并未抵达流离之地的入口,到了混乱之领后就不断在里转圈,不管怎么走,都到不了目的地。” 青衣目光一沉,情况果真如她预料的一样。 “紫霄呢?” “子都神判刚把赫连答答从人间接回来,紫霄上神也才过去。” 青衣点了点头,虽说子都到人间后肯 定已与楚子钰他们道明了利害关系,但青衣还是放心不下。 她摘下紫金环,叫出小胖墩。 “带着秋雨去找紫霄吧。” “青衣婶婶,现在北阴叔叔不在你身边,你可不能胡来!法力要是耗尽了。” “我自有分寸。”青衣弹了它脑门一下,“快去,别废话。” 秋雨现在紫金环中炼化金丹,不宜被打扰,贸然惊动他反容易走火入魔。 “看住紫霄那老棒槌,让他老实在冥府呆着,别乱跑。” “王后,你这是要去哪儿?”楚寒夙紧张道。 “上一趟人间。” “我们陪你一道上去。”一边的蒙多等人闻声也都聚了过来。 青衣抬腿一人一脚,“都没事做了是吧?滚回去各司其职。” “去把云州叫来,让他再随本座上去一趟。” 青衣大步往外走,云州与一众化魔的红衣将士接连出现在她身后。 “公主!” 桃香和淡雪也追了出来。 那架势,搞的好像青衣要领兵出征,生离死别了似的。 青衣见状禁不住翻了个白眼:“好好在冥府呆着,老娘就上去走个亲戚,你们一个个激动个屁!” “多大点事儿就慌成这样了!” “没出息!” 恶婆 娘一通乱怼,倒是把众人揪紧的心给强行熨平了几分。 人间,炎朝王都。 白帷依旧在城中挂着,就在青衣和萧绝出发去南越后不久,炎帝和楚子翎的死讯到底还是放了出来。 眼下炎朝朝堂局面虽算不得混乱,却也颇受到些波及,多有动荡。 坊间这段时日也是留言纷纷。 都在说楚青衣这长公主莫不是瘟神转世。 走哪儿哪儿死人,死的还都是大人物! 她从永夜城回来之后,炎帝死了,她去一趟南越,南越皇帝死了! 简直就是行走的煞神,人间的阎王! 南越皇帝死了的消息在人间大地上早已传开了,与之同时还有青衣和萧绝失踪之事。 不过南越那边并未急着找大炎朝的麻烦,自顾尚且不暇,自不敢树敌。 另则,是否还有别的原因,那就不得为百姓所知。 百姓们茶余饭后聊的最多的,还是这位长公主和摄政王到底去了何处? 是偷偷回了大炎国境,还是这夫妻俩其实已双双死在了南越? 人间一如往昔,他们短暂的一生,在鬼神的眼中就如蜉蝣一般。 朝生夕灭。 而这些蜉蝣们,尚不知,危险正在逼近。 楚子钰尚在孝期,虽朝 臣多有上奏,希望他能早日继承大统,登上帝位,不过他并未击在一时。 还是将登基时日定在七七之日过后。 东宫中,与一众狗大臣周旋完毕,楚子钰总算有了情景。 李玉给他奉了杯茶过来,却见他神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玉不敢吭声,轻手轻脚将茶盏放在桌上,便退了出去。 心里多有感慨,太子殿下倒是越发像极摄政王了,喜怒不形于色,让人揣摩不清,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殿门正要关闭时,李玉忽然感觉一道凉风从面前刮过。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总觉得这殿外的温度好像冷了几分。 真是奇怪,还没到入秋的时节啊。 殿内。 楚子钰沉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情看上去有几分凝重。 他拿起腰间一直悬挂着的功德珠,细细摩挲着,低声道:“死老鬼,明明都回来了,还是不肯露面。” “你的敌人怎就那么多,听说你都当娘了,还不晓得消停,以后我那小侄儿得跟着你遭多少罪。” 正失神间,带着几分嘲意的女声幽幽响起。 “还知道你要当舅舅了,给你侄儿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要是没准备,老娘打爆你的狗头!” 第616章 哪有这么蠢的舅舅 “皇姐!” 楚子钰惊喜的抬起头。 在看到诡秘出现在殿内的那道红色身影后,面起剧喜,但很快这欢喜之情就被他强压了下去。 变成别别扭扭的嫌弃和傲慢。 “你个死老鬼,又跑来人间干什么!还不快会冥府去躺着养胎!” 青衣大步走到他近前,伸手就在这小子脑门上用力一敲。 “久未收拾你,你又皮痒了是吧,姿态再摆搞一点?” 楚子钰被她敲的脑仁子发疼,嘶了一口凉气,恨恨的瞪着她: “你敲我,我也要说你!都是当娘的人了,你怎么还这么任性妄为。” “我可听子都说了,现在萧大哥被支走,不在你身边。天界上那些家伙都想着法子要对付你,唉……真不是我说你……” 在旁人面前的时候,楚子钰还一片老成持重之色。 可这会儿面对青衣,赤急白脸,抓耳挠腮的跳脚样子,分明就还是个少年。 青衣懒洋洋的看着他,眼里藏着笑,下巴朝上一抬,还甚是挑衅:“我怎样?” 楚子钰瞪向她:“你个大肚婆,老老实实养你的胎成不成?” 大肚婆? 青衣摸着自己平坦的肚皮,掐着自个儿纤细的嫩腰,声音一拔:“儿啊,给你舅舅来个见面礼!” 楚子钰一 脸疑惑的看着她,然后,感觉自己脑门被轻轻拍了一下。 这回换青衣挑眉,盯着自己肚皮,皱眉道:“让你小子给他一巴掌,你给他挠痒痒作甚?” “什么意思?”楚子钰摸着自己脑门,然后盯着她的肚子,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刚……刚刚拍我的是你……” 他伸手指着青衣的肚皮。 老母亲脸上那个骄傲哦,叫一个光辉万丈。 “就是你的小侄儿啊!” “牛皮吧!还没出娘胎就有这本事,除了我青衣王的儿子,就问问这六界还有谁?!” 楚子钰看着她那浮夸无比的沾沾自得样儿,控制不住想怼人,话到喉头吧,又忍了忍,禁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笑,便有些收不住声音,最后将脸都给捂上了。 笑到后面,几分无语。 他算是服了。 都什么节骨眼了,这死鬼老姐怎么还这样撒事儿不上心,一副天塌下来和老娘屁干系没有的样儿? 天界和永生教可是要对她下手了啊! 萧大哥还被支开了,不一定能赶回来,她怎么就没一点担忧害怕的模样?! “我侄儿最厉害成了吧。”楚子钰白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复杂的情绪,沉眸道: “情况我都听子都说了,萧大哥现 在又不在,你快回冥府呆着吧,有事儿没事儿别往人间瞎跑,这炎朝又不是少了你就不能转悠了。” 青衣闻言撇了撇嘴,“子都那大嘴巴,老娘回去真要削他。让他上来报个信儿,他直接给你讲故事了啊!” 楚子钰不耐的盯着她:“死老鬼,你在听我说话没有!” 青衣抠了抠耳朵,吹了吹不存在的耳屎,嚣张欠揍的叉着腰:“没有!” 太子殿下给气的哟! 你个死老鬼,真是听不进去人话啊! “瞎操心什么,对你皇姐还不相信?”青衣给了他一个眼神,走到边上,端起桌上那杯未动的茶,自个儿先啜了一口: “舒坦,还是这人间的玩意好喝。” 楚子钰心急如焚,见她那样子,恨不能把她锤上几顿。 偏偏自个儿又打不过她!简直气死个人! 青衣见他着急那样儿,眼里禁不住漫出笑意,放下茶杯,不疾不徐道: “你老姐虽没你姐夫活的那般寿与天齐,但也是万年老鬼了,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就上来看看你近况而已,瞧你那怂样。” 楚子钰闻言反而不再似先前那么暴跳如雷,沉眸看着她。 “如果真是小场面,就不会子都来后,你还亲自过来一趟。”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 ,笑了笑,低头饮了口茶。 这小破孩儿,还真是越发不好忽悠了啊。 没意思。 这男孩子长大后一点都不可爱了。 板着脸装成熟的样子,简直就是她家老白脸的翻版。 以后她才不要把儿子养成这样,都不好玩儿了。 “放心,能把你皇姐我干趴下的老鬼都死绝了。”青衣笑眯眯道: “你姐夫阴险狡诈又卑鄙,他很快就会麻溜的滚回来,那些小婊砸的算计哪能阴的了他啊。” 若换做以前,楚子钰或许会信了她这鬼话。 但这一次,他分明感觉到,情况不对。 他低下头,沉声道:“以前我就说过,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人间以外的事我帮不了你,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想成为你的拖累。” “皇姐,若真出了事,不要管我。” 楚子钰抬头看向她,“人各有命,我若是死了,便也是我的命。” “你这张嘴一开口就让人讨厌,可你这死鬼活了这么久,这心肠怎就狠不下来。” “我不就是你人间偶遇的一个小破孩儿嘛,你又不是我亲姐,这么在乎做什么。” 楚子钰咧嘴笑了起来,“这么想要弟弟,以后去找几个能帮上你忙,命够硬的,别找凡人。麻烦又费心。” 青衣看着他, 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刚要伸出手。 啪! 脆生生的一个巴掌声。 楚子钰的脑门上出现了一个红彤彤的婴儿掌印。 楚子钰给这一巴掌拍的差点晕了过去,感觉自个儿脑水都在晃荡。 青衣登时笑了出声,幻化出水镜,搁在他面前。 “瞧见没有,你的小侄儿都忍不住了,舅舅这么蠢,他都嫌弃你。” 楚子钰堪堪定住神,看着水镜里自己脑门上的巴掌印。 又好气又好笑。 他深吸一口气,神色复杂的看着青衣,也知道自己刚刚那番话混蛋了。 可他真是不想自己成为青衣的拖累。 “蠢小子。” 青衣淡淡骂了他一句,未似过去那般,怼的他怀疑人生。 伸手拿出两方玉佩递到他手上。 “拿着。” “这是什么?”楚子钰疑惑的看着她。 “这是我炼制的瞬移法器,若遇到危难,它会自动破碎,将你带入冥府。拢共两枚,另一枚你交给那个小脑残。” 青衣说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别老自作多情,你个小破孩能给老娘添什么麻烦。” “活着的时候,就要好好活!” “即便只剩一天,也要活出个人样来。” 青衣垂眸轻声道:“人间,老娘很喜欢。所以,你要好好治理它。” 第617章 食言就炖了你的王八兄弟 人间其余人,譬如李氏和王虎他们,青衣暂且是顾不上了。 但已安排了云州过去,瞬移玉牌青衣炼制了不少,倒是可以都分发下去。 离开皇宫后,她便回了王府。 这是她在人间的家啊。 但是此刻,却没有萧绝。 青衣深吸一口气,摸了摸小腹。 大步走了进去。 汪汪汪的狗叫声很快就响起。 一只大白狗迎面扑来。 “恶婆娘!” 青衣直接伸手摁住了狗头,蹲下去挼了它几把。 小白眼神有点哀伤,满是担忧的看着她。 青衣一撇嘴,伸手在它脑门上一拍,“你这什么眼神?!” 小白哈哈了两口气,那头拱了她两下。 “我可都听说了,王上出事了,现在天界那些鸟人想对冥府阴司不利!” 小白眼中闪现出煞气:“别怕!老子帮你一口吞了他们!让这些鸟人见识见识,冥府三头犬的厉害!” 青衣瞅着它那样儿禁不住乐了起来,开口问道:“忠伯他们呢?” “忠伯这会儿估计在睡觉,刘大娘他们铁定在后厨那边打牌九呢。” 青衣嗯了一声。 这是她和萧绝在人间的家,这王府上的虽是凡人,却也是萧绝看重之人。 “带着忠伯他们回冥府吧,人间暂时不能呆了。王不行也在那儿,让他们到下头打牌 九去。” 小白神色一凛,情况已这般危机了吗? “恶婆娘,难道天界那边要舍弃人间?” “不好说。”青衣舔了舔后槽牙,眸光泛冷,“阴池和西华本就是两个疯婆娘,更别说这两个疯婆娘背后还有一群更疯的老不死。” “他们这些家伙,几时把凡人的性命,把这人间放在眼里过。” 青衣冷嗤了一声,挼了一把狗头,站起身来。 “去吧,别耽误事儿。” 小白留恋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撅着尾巴冲过去找忠伯他们了。 青衣在王府里走了一圈,从萧绝办公的书房,到他们的小院儿,再到花园钓王八的池塘。 现在王府里的王八都要成精了,本来还在青石上晒着太阳,见到她这王八杀手来了之后,立马往水里游。 青衣看着,禁不住笑了起来,低声轻喃道: “老王八,纵使你不在,我也会帮你把冥府还有人间给扛起来。” “可是你答应我了的,一定会和烨颜一起平安回来。” “要是食言,我就把你这些王八兄弟通通大卸八块,下锅给炖了!” 王府池塘里的小王八们真实泪目。 王八好难哦,上辈子到底干了什么坏事儿,这辈子才投入畜生道成了摄政王府的王八! …… 流离之地。 星海 在头顶缓慢流淌,黑幕之下,却是一片鲜血泥泞。 无望城。 乃是流离之地这片废土之上,仅有的一座城池。 此地是六界,非人间,如炼狱。 空气中弥漫着生铁混杂着血液的腥气,显得格外难闻。 城中一角的屋棚内。 灵风干净利落的拧断了原屋主的脖颈,在这片废土上,无不可杀之人,每个人手上,都沾满了血腥。 就譬如这间屋子的屋主,在他们进来之前,正在津津有味的给一只‘两脚羊’开膛破肚,准备下锅炖了。 流离之地中,对于人也有一种特别的称呼。 ——两脚羊。 灵风将刀上血迹一擦,轻巧的关闭门窗,套上门栓。 萧绝站在右侧的窗边,透过狭窄的窗缝,朝外看去,可他看的却是头顶的星河。 “王上,按照一路查来的线索看,烨颜应该就被关押在这无望城的城主府中。” 灵风皱眉道,“不过这流离之地里的人都是穷凶极恶的,这里不能使用法力,反而到把他们都锻造了出了一身骁勇善战的本事!” 不过,虽有些棘手但也不至于头秃。 好歹他也是当了这么多年凡人,跟在萧绝身边征战沙场的。 只是…… “王后提起的那弥源生竟凉凉了,他手下的实力全都落到了一个女人手里!” “究竟是什么女人如此厉害,那弥源生放在六界也是个狠角色啊!就这么输了!” 灵风嘀咕完之后,才发现萧绝神色有些不对劲,“王上?” “那女人,是玄月。”萧绝面无表情道。 路上盘问的那几人说的虽模糊,但萧绝还是猜到了。 玄月被逼如流离之地,落到弥源生手里。青衣让她这‘儿子’好好招呼玄月,再给其一个痛快。 但后面不知怎的,那玄月都已被削成个骨架,死透了,却又诡异的活了起来,还反杀了弥源生夺去了其势力。 只是她活了下来,却一直龟缩在此地不出,显然是在等候什么。 最后守株待兔,等来了烨颜! 这一步棋,萧绝和青衣算漏。 漏便漏在,当时他们尚未发觉远古时那群老不死还没死绝! “此地有些不对劲。”萧绝沉眸道。 不对劲? 灵风不太明白,这破地方什么时候对劲过? “头上那片星河流淌的速度慢了下来。”萧绝沉声道。 慢了吗? 灵风倒是没注意到这一点,不过…… “我记得那片星河好像就是远古诸神的坟墓吧?”他目光闪烁了一下,“星河流淌变慢,会有什么影响吗?” “此地的法力在复苏。”萧绝抿唇道,“有问题。” 他倏忽想到了什么,眸 光渐渐沉了下去。 “不能再等了。”萧绝沉声道,“直接入主城,尽快找到烨颜。” 灵风心头一下揪紧了。 “王上,可是猜到了什么?” “烨颜出事,只怕是个陷阱,目的就是引孤前来。” 萧绝眸光冰冷至极:“流离之地法力复苏,意味着星河之上那片墓地,有人醒了过来。” “此处不止是诸神坟墓,也是一处封印。” “他们醒来,流离之地自动封闭,无人可进,无人可出!” 灵风神色大变,就听萧绝继续道: “若此刻,天界和永生教借机对冥府与阴司动手的话……” “那王后岂不危险!”灵风心头大骇。 偏偏现在这局面,他和王上都不能扭头离开! 烨颜必须救! 萧绝此刻心里何尝不急,但越是这种情况,越不能急,只会自乱阵脚。 他知道自己媳妇儿的能力,她这朵娇花带刺,不是谁都能轻易堪折的。 只是天界和永生教的话,或许会有些压力,但要想打倒她却是不可能! 唯有两点变数! 一是,当初俯在云上景身上的那个老不死。 二是…… 萧绝回忆起先前所见的星河。 他过去也曾来过流离之地,记得星河坟墓是什么样子。 这苍穹之上,分明少了几颗星辰。 那几颗星,躲去了何处? 第618章 青衣王你要做什么 西海之广袤无垠,水族千万皆繁衍于此。 龙宫位于海底十万深处,无尽珊瑚宝树之下。 龙族喜奢,龙宫自是富丽堂皇,珠光宝气。 曾有戏言曾:六界之富贵共三分,冥府占一分,龙宫占一分,而其余几界共分剩下那一分。 但而今,入眼能看唯有破墙烂瓦。 便是那瓦片上被镶嵌的珍珠都被抠了下来,看上去破破烂烂。 龙宫大殿中,一片啜泣之声。 “池儿,以后西海龙族唯有指望你了,天界若除了我等仙籍,我龙族麾下万千水族只有去死这条路啊!” 一个华衣贵妇啜泣道,她头生两个红色龙角,生的端是艳丽,便是哭着也自带着一股风情。 比女名丽华,乃是老龙王之幼女,与墨池母亲虽非一母所出,但按辈分,墨池也当称其一声小姨。 龙丽华刚刚说完,她身边一个娇俏少女便朝墨池走了过去,小脸上泪盈盈的一片,头上的龙角还未成熟,只有两个青涩的鼓包。 “墨池表哥,大姨若还活着定不愿看到西海龙族变成这样的……还有外公!你可一定要救救他老人家啊!” 龙嫣然说着等了半天都没见墨池有反应,她面露疑惑,便要伸手去抓墨池的衣袖,只是还没碰到…… 墨池忽然抬起双手从耳朵里取出两团棉花,偏过头,邪魅的 俊脸上一片冷漠之色。 “哭够了没?” 龙丽华和龙嫣然脸色齐齐一变,尤其是前者,眼中露出几分不忿来。 但很快她想到龙宫的现状,只能强行将这不忿给忍下去,低下自己骄傲的头颅来。 换做过去,她哪会瞧得起墨池! 妖族太子又怎么样,不还是妖,哪有比得上他们脱离妖族,成为仙族来的高贵? 当初他那个娘亲就是瞎了眼,非要嫁给烛九阴为妻,结果呢?到头来落得个惨死其手的下场! 不过龙丽华可半点没有怜悯伤心的意思。 心里隐隐还有几分幸灾乐祸,当初墨池老娘未嫁时,在龙宫便压了她的风头,那些年,龙丽华过的只有憋屈二字。 有皓月当空,谁还会看得到星辰之光! 可是,风水轮流转,到最后,她反而成了赢家! 只不过龙丽华还能多高兴上个几千年,龙族现在便摊上了事儿。 但说到底,他们西海龙族又做错了什么? 这么多年他们兢兢业业替仙界办事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天界随随便便就要除了他们的仙籍! 这一切,都是墨池害得! 他们龙族,完全是被牵连的! 龙丽华看着现在这破破烂烂的龙宫,糟心到了极点,那么多珍宝全被都洗劫一空,这些时日,为了打通门路,龙族上下人心涣散。 所 有的宝贝几乎都拱手让人了! “池儿,你和淼淼现在只有我们这些亲人,你不能不帮我们啊。” 龙丽华佯装可怜道:“你忍心看着你外公的心血毁于一旦吗?他可是最疼惜你母亲的了……” 墨池冷漠的看着她,“亲人?疼惜?” “我母亲当年向西海求援的时候你们可曾帮过她?那条老龙又在何处?” 龙丽华脸色一僵,抿唇道:“当时我们的确没收到大姐的求救信,父亲那个时候在十方世界云游,他如果知道的话,定会赶去……” “这世间,从来没有如果,更没有后悔药。” 墨池冷漠的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不屑,“当初是你们瞧不起妖族身份,非要舔着脸去当人天界的舔狗,现在被扫地出门又能怪的了谁?” 龙丽华脸色一时难看至极。 再也忍不住心里那口怨气,破口大骂道:“要不是你的话,龙族又怎会变成这样!” “明明我们在西海龙宫活的好好的,偏偏你这不开眼的要去与天界为难!” “你真当自己是什么妖族太子便了不起了吗?!” “你这太子之位怎么来的?弑父得来的!你瞧瞧六界,谁瞧得起你?我龙宫的脸面早就被你给丢尽了!” “你说我们是舔狗,你又何尝不是那青衣王的舔狗!” “六界谁不知道你墨 池太子喜欢人家青衣王,可是人家正眼瞧过你一眼吗?!” “你要真那么了不起,人家何必放弃你,眼巴巴的就跟着北阴大帝跑了呢?!” “哈,不知道谁才是个笑话!不自量力去与天界为敌,现在还连累了我们!” 龙丽华一怒之下,将心里所有的怨怼全都给骂了出来。 龙嫣然站在边上不断给自己母亲使眼色,偏偏她龙丽华视若罔闻。 她还要再开口之际,头顶忽然传来了一阵剧痛。 “啊!我的龙角,我的龙角——” 龙丽华惨叫着捂着头,她头顶血流如注,两根龙角齐齐被削断。 墨池还在原地站着,俊脸上却蒙着残忍的笑意。 “说啊,继续说。” 墨池笑吟吟的看着她,把玩着手上的龙角,“本太子剥了不少皮,但最擅长了还是剥龙皮。小姨可想试试?” 龙丽华惊骇无比的看着他,吓得不敢再吭半个字。 龙嫣然护住自己母亲,恸哭不已:“墨池表哥!你放过我母亲吧,她就是一时情急,你别与她一般见识!” “你消消气可好!求求你救救西海,救救我们!” 墨池脸上的笑意唰的荡然无存,看着她们母女,眼中唯有厌恶。 他将龙角往地上一丢,声音冷漠:“要么为妖,要么作丧家之犬,你们自己选。” 龙丽华脸色狰 狞,强忍着怨恨。龙嫣然目光中满是挣扎,显然为妖这件事,也让她有些不甘。 原本是高贵的仙族龙女,转眼只能沦为妖物。 这落差,如何接受? 正这时,一名妖将快步跑了进来,在墨池耳边说了什么。 墨池神色微微一变,趋琼流放,天界被紫霄下了诛杀令? 他心头一凛。 一瞬想到了青衣,当下快步往外走,身影直接从龙宫消失。 墨池带人走后,龙丽华立刻破口大骂起来,言语之恶毒,不输阴司恶鬼。 “贱种!这个贱种竟敢割了我的龙角!” “就你这贱种也配与北阴抢女人,合该那阴司恶婆娘瞧不上你!” 龙丽华的骂声响彻不觉。 忽然间,幽幽的女声从外响起。 “谁说本座瞧不上他,本座可是稀罕他的紧呢。” 冷艳逼人的倩影出现在了龙宫大殿,红衣招摇。 龙丽华瞳孔一缩,认出来人的身份。 “青衣王!” 紧接着,她看到手中拽死狗一般拖着的那名老者。 “父亲!” 西海老龙王,宛如一条死狗被对方套着项圈,牵在手中。 “青衣王你要做什么!”龙丽华怒声道。 “自然是替本座稀罕之人,争一口气咯。” ‘青衣’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若是没了这条老龙,他又何必再看你们这些蠢长虫的脸色呢?” 第619章 汪洋化血海 此刻立于西海龙宫大殿上的女子,妖冶无方,冷艳迫人,红衣招摇似血影。 她睥睨的看着龙丽华等人,玉手一拽,被套着牲口圈的老龙王就如死狗般摔在地上。 他张着嘴似想说什么,可那嘴里血淋淋的一片,别说喉舌,便是牙齿都给拔光了。 “父亲!” “外公——” 龙丽华和龙嫣然目呲欲裂。 ‘青衣’偏着头,美艳的笑容中绽放着恶毒。 “你们说,本座的话可有道理?”她手上的绳子一扯,便将老龙王给扯了起来,迎着龙丽华和龙嫣然惊惧的目光。 手,贯穿了老龙王的胸膛。 “啊——” “不!” 惨叫声响彻在龙宫。 老龙王的心脏瞬间被捏爆,他的神魂才刚要离体,‘青衣’红唇一张,便将他的神魂给吞噬下了肚。 “我要杀了你!贱人,你竟敢杀我父亲——” 龙丽华双目猩红,径直朝‘青衣’冲过去。 那一瞬,龙嫣然看到‘青衣’手中出现了一把黑色的长剑。 “母亲小心!” 龙嫣然声音才刚出口,但依旧晚了一步。 黑色长剑,从龙丽华身体中竖劈而下。 ‘青衣’偏身一躲,玉指漫不经心的抚过剑身,抹去血珠。 龙丽华的身体还维持着前扑的那个姿势, 表情却似僵住了一般。在她的面庞正中出现了一条血线,隐约间,似有血液慢慢浸了出来。 忽然间,她身体里爆出大片的血花。 灼热的鲜血喷溅了龙嫣然一脸。 她的母亲,在她眼前从中裂成了两半。 ‘青衣’勾起唇,笑容那般灿烂。 “啊!啊啊啊!”龙嫣然瘫软在地,惊声大叫起来。 ‘青衣’神色轻蔑,笑容越发热烈,龙嫣然的恐惧,似刺激到了她,反让她感到更加兴奋。 “这就是不自量力的下场。” ‘青衣’勾唇道:“区区西海龙宫也敢与妖族太子叫板?不过一群卑贱长虫罢了!” 龙嫣然面色煞白,几欲昏死过去。 “你你……你这恶鬼!你杀了我外公和母亲!龙族与水族不会放过你的!墨池表哥也不会放过你!” “他墨池乃我青衣王之挚友,与其让他为难,不若本座替他快刀斩乱麻,解决了你们这些麻烦!” ‘青衣’嗤笑道:“敢不敢打赌?他非但不会帮着你们对付本座,反而还会用尽全力,维护本座,替本座开脱!” 龙嫣然怨恨不已的看着她,身体却又因恐惧而控制不住颤抖。 ‘青衣’朝她走了过去,弯下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明明是笑着的,语气却异 常的冰冷与轻蔑。 “像你这样胆小如鼠的小长虫,能拿本座如何呢?” “眼睁睁看着你外公和母亲死在本座手上,你除了害怕尖叫,还能做什么?” ‘青衣’松手,在龙嫣然脸上拍了几下。 “你这样的废物,本座都懒得动手杀你。” 说完,她转过身,径直从龙丽华与老龙王的尸身上走过,血脚印一路延伸向外,最终消失不见。 龙嫣然瘫坐在地,看着外公和自己母亲的尸体,哭的肝肠寸断,血液的味道刺激的她阵阵干呕。 她看着地上的血脚印,握紧拳头。 “青衣王,你等着!” “我西海龙族便是悉数战死,也要让你血债血偿!” 墨池正在赶回冥府,人还未离开西海水域。 忽间下方西海翻滚出红潮,整片wang洋化为血海。 万千水族竞相翻滚出海面,眼中皆泣着血泪。 数不清的座头鲸腾跃而起,重重的摔在海面上,聚成鲸落,沉入海底。 墨池神色一变。 水族泣泪,西海哀鸣。 这是…… 老龙王死了! 墨池即刻折返回去。 龙宫大殿中。 龙嫣然抱着自己母亲的尸体哭成了泪人,水族纷纷聚在一起。 原本涣散的人心在龙王与龙丽华死后竟有聚拢了。 “不报 此仇,我龙嫣然誓不为龙!” “自今日起,我西海龙宫与阴司冥府,势不两立!” 墨池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上,他疾步而来,看着龙丽华与老龙王的尸体,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不等他开口。 龙嫣然就冲到了他近前,不知哪来的勇气,一巴掌扇到了他的脸上。 啪—— 巴掌的脆响声,响彻海底。 后方的妖将见状,大怒不已,就要拔刀之际。 墨池抬起手来,他拇指擦去唇角的血迹,目光深沉的看着龙嫣然:“谁人干的?” “你还有脸问是谁?!”龙嫣然目呲欲裂道:“要不是你!外公和母亲就不会死!” 墨池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龙嫣然眼中涌出血泪,恨意刻骨:“是青衣王!是那个贱人杀了外公和母亲,全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我西海龙宫与阴司冥府势不两立!” 墨池瞳孔骤然一缩。 “住口!你休要胡说八道!” “我胡说?!是我亲眼目睹!”龙嫣然大声冷笑道:“果然如她说的那样,你即便知道真相也会包庇她!” “墨池,你对得起外公吗?!你对得起你母亲吗!” “与阴司冥府为敌,你们西海只有死路一条!我既说不是她做的,便会拿出证据! ”墨池沉声道:“龙嫣然,不想水族末路,你就冷静点!” “水族末路?水族还有未来吗?” 龙嫣然冷笑看着他,声音骤然沉了下去:“墨池太子,请走吧!即日起,西海与你再无瓜葛!” “他日战场见,我西海水族对你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 妖界中。 墨池不在,妖族的大事暂且由淼淼代管。 到底是把青衣殿的柱子都盘的油光水滑的长虫,淼淼刚回来时,众妖瞧着这位二殿下那爽朗美少年的样儿。 都以为是个心慈手软,没什么魄力的主儿。 结果这位二殿几番手段下来,阴司的看家绝活愣是被他学了个九成九。 数月下来,愣是把群妖收拾的不敢再吭声。 也多亏了这小子给力,墨池才有了能歇口气的机会。只是接踵而来的西海之事,也没能让有多少清闲。 玄霆坐在轮椅上,玄羽在后面推着,正要往万骨枯外那边过去。 一道熟悉的红影忽然出现在了前方,那样子瞧着也要去万骨枯似的。 玄羽惊讶不已:“女鬼大娘,你怎么来了?” 前方女子闻言脚下一顿,回头看向他, 美目中闪过一抹饶有兴致之色。 ‘青衣’偏头看着他,嘴里低念道:“玄月二哥……玄羽?” 第620章 等你成了六界公敌 ‘青衣’目光在玄羽身上转悠了一圈。 玄羽毫无察觉,热情的朝她走过去,“墨池表哥不在眼界,你来是找淼淼殿下的吗?” “是啊。” ‘青衣’勾唇笑道,“他……在万骨枯里面吧?” “不在。”玄羽摇了摇头,“淼淼殿下到虎族领地去了,现在是几名长老帮着在万骨枯里帮着主事呢。” ‘青衣’美目微眯眼,偏了偏头。“这样啊……” 她神色慵懒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目光错落到后方轮椅上的玄霆身上。 不知怎的,被她这么一盯,玄霆浑身上下涌出一股寒意。 说不出的难受。 “那可真是可惜了呢。” ‘青衣’忽然一声感叹。 “可惜什么?”玄羽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心道:这女鬼大娘今儿瞧着怎有些怪怪的? “可惜……只能换一个倒霉蛋咯。” 玄羽看到‘青衣’对自己勾起了唇。 下一刻,玄羽听到了玄霆的怒吼声。 “住手——” 什么住手? 玄羽疑惑道想着,直到心口传来剧痛。 他低下头,看到一只手没入自己胸膛中。 痛…… 好痛…… “啊——” 心脏被捏爆的刹那,玄羽的妖魂离体,女子忽然吸了一口 气,便将他的妖魂给吞噬殆尽。 一切发生不过瞬息,玄羽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已成了对方腹中之食。 “不!二弟!二弟——” 玄霆挣扎着上前,滚下轮椅,只能匍匐着朝前爬去,眼睁睁看着玄羽被吞噬掉。 他目呲欲裂,浑身上下如坠冰窖,连灵魂都要给冻住了一般。 “青衣王,你为何要杀我二弟!” “你为何——” “杀便杀了,要什么理由?” ‘青衣’勾唇冷笑着,“本座非但要杀他,还要杀你们妖族更多人!” “你这废物,就睁大眼好好瞧着吧!” ‘青衣’的身影化为黑雾,涌入了万骨枯之中。 惨叫声不断从万骨枯中响起,鲜血一点点蔓延开来。 不等妖将们反应过来,滔天魔影掠至涂山之上。 ‘青衣’看着大神木上雕刻的法相金身,面露嘲讽。玉手化掌,狠狠朝那神木上一拍。 那一刹,所有涂山狐皆齐齐喷了口血出来。 苏幕遮赶到不妙,急奔至大神木前。 看到摧毁大神木的那尊身影之后,他骇然失色:“住手!” ‘青衣’转过头来,嗤笑道:“老狐狸,来的倒是够快。” 苏幕遮见‘青衣’面容,勃然变色 ,很快有察觉不对,“你——不!你不是青——” 不等苏幕遮开口说完,‘青衣’闪身至其近前,出手便是杀招。 苏幕遮修为已至十尾,岂是说杀便杀,‘青衣’收拾起来他倒是废了几番周折。 妖族中大乱已生,无数妖将闻讯赶来。 苏幕遮已被打回原形,身后十尾断的仅剩一条,气喘吁吁眼看将要不行。 “是青衣王!” “竟真的是她在妖界作恶!” ‘青衣’眼看涌过来的妖将越来越多,唇角一勾,将奄奄一息的苏幕遮一脚踹开。 不给那些妖将拦路的机会,身影化为黑雾,消失在了妖界之中。 妖界之外,人间千里之地。 ‘青衣’舔了舔红唇,沉浸在杀戮的快乐之中。 或者说,此刻该称她作阴池。 “下一个,换谁死呢?” 阴池勾唇笑着:“可惜啊,那条叫淼淼的小长虫不在万骨枯呢,若是他死了,青衣应该会更伤心吧?” “你若珍视的一切,我都要亲手毁掉!” “呵,等你成为六界公敌,过去那些拥戴你,敬佩你的人却都恨你入骨,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继续耀武扬威!” …… 墨池自西海中出来,便收到妖界也出事的 消息。 他即刻让人先传讯给冥府,不敢耽误赶回了妖界。 万骨枯,妖帝殿中。 群妖集结。 淼淼也从虎族领地赶了回来,他坐于王座上,听着下方群妖沸议,俊脸上一片凝重。 “都闭嘴!” “本殿再说一次,此事绝不可能是青衣王所为!”淼淼沉声道: “妖族与阴司冥府素来交好,我兄长与我皆是青衣王之挚友。 她作何要来祸乱妖界,分明是有人在故使奸计,离间妖界与阴司冥府的关系!” “二殿下,话是如此,可众目睽睽之下,大家伙都瞧见是青衣王本人!除了她之外,谁还有那本事在我们妖界无法无天!” “杀玄羽、血洗万骨枯,毁涂山神木,涂山族长现在都还命悬一线! 大伙儿们是亲眼目睹她之所为,她身上的气息,妖族们再熟悉不过,怎会认错!” “没错!” 一道声音掷地有力的落下,玄霆双目猩红,被人推着轮椅进来,在他身后还有几人抬着担架,上面放着的正是玄羽的尸体。 “二殿下,事发之时,我就在现场!亲眼目睹青衣王捏碎我二弟心脏,吃了他的神魂!” “我玄霆敢用性命做保,那人绝对是青衣王! 她身上的气息,就算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 玄霆信誓旦旦道,眼中血色弥漫,痛苦无比:“她杀了玄羽!她当着我的面杀了玄羽!” “我恨我是个废人,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 “二殿下你一直养在阴司,在她膝下长大,自然是要护着她!可众目睽睽,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难道大家都在冤枉她吗?” “她是冥府王后,偌大六界,谁有那个胆子敢冒充她!” 淼淼脸色难看至极,“玄霆我知你丧弟心悲,但此事绝非你眼前所见那般简单! 你敢用性命作保!本殿同样敢用性命为青衣王作保!” 玄霆咬紧牙关: “只因她是青衣王,你在她膝下长大,太子殿下爱慕于她,我妖族便要受她奴役,兄弟亲朋惨死,都必须打落牙齿和血吞吗?!难道被人杀上门来,都要忍气吞声吗?!” “二殿下你这明显就是包庇!你这般不明道理,如何让我等群妖服气!” 淼淼脸色发青,殿内气氛凝重。 妖心涣散,显然有倒向玄霆那头的趋势。 正是这时,冰冷的声音自殿外响起。 “他无须令你等服气。” “不服气者,站出来,本太子正好手痒!” 第621章 以帝之名,证她清白 “太子殿下!” 墨池大步从外走来,群妖侧目,纷纷跪下见礼。 “大哥。”淼淼面露激动,就要下来相迎。 墨池手一摆,示意他在原地站着。 他负手走到玄霆身边,银眸中寒意翻滚,冷冷的落在他身上,掀唇道: “那渣女最讨厌的便是废物,放着你这废物不杀,杀玄二傻做什么?” 玄霆怔了一下,咬紧牙关,不知如何作答。 心里未尝没有过这样的疑惑,只是先前他被怒火和悲伤冲昏了头脑,并没有去细想这些。 的确…… 青衣要杀他易如反掌,但最后杀了许多人,唯独留下了他。 不屑杀吗? 玄霆想不明白,他对青衣的印象始终停留在混乱之领时所见的场景。 当时他入魔,是北阴大帝出手拔出了他的魔性,可以说,是青衣和北阴救了他的性命。 但玄霆心中对她始终怀抱着一份恐惧,今日再见‘青衣’时,当初在混乱之领时的那种恐惧感加倍涌上心头。 玄羽死在自己面前,他哪里还有心思去深究为什么? 更何况,‘青衣’后面还发了疯似的要毁大神木,杀苏幕遮! 墨池没有搭理他,目光落在地上玄羽的尸身上。 这小子,到死都还 维持着那错愕的表情,似想不明白,为何‘青衣’会对自己动手。 墨池银眸中渐起阴霾,他大步朝王座上走去,淼淼让到了一侧,眼神中满是委屈与愤怒。 墨池拍了拍他的肩,转身站在王座之前。 “烛九阴死后,妖界无主。” “今日妖界逢乱,这帝位也不宜再悬空。” “本太子,要为这妖界之主,尔等可有异议?” 群妖微怔,面面相觑之后,齐齐拜倒:“臣等无异议!” “好!” 墨池撩开长袍,坐在王座之上,银眸冷肃至极。 “孤为妖帝,今以帝之名,为青衣王证其清白!” 群妖哗然,谁能想到墨池承帝位之后,第一个诏令便是以自身为青衣作保! 银眸所过之处,群妖低下头颅,不敢再出一声异响。 墨池的声音不疾不徐: “我妖族之人,不会枉死!” “三月之内,寡人定会找出真凶!为青衣王正名,告慰我妖族枉死者之灵!” “喏……” 群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离开,墨池为帝他们谁敢不服,但这第一条诏令,要让他们完全服气,却也不容易。 妖界今日死了太多人了! 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被‘青衣’所杀,不是三言两 语就能抹除的! 只是今日之乱局暂且被稳住了,但愤怒与怀疑的种子还是埋在了群妖的心头。 妖帝殿内。 淼淼咬着唇,自责无比的站在墨池面前。 “大哥,都怪我无用!被人钻了空子,才使得妖界成这样!”淼淼咬紧牙关: “还好你及时干回来了,否则局面只怕难以收拾。” “非是你的错,对方怕是蓄谋已久。”墨池沉眸道,伸手在他脑门上揉搓了一把,停顿了一会儿,哑声道: “那条老龙也死了。” 淼淼身子一震,愕然的抬起头。 他眼眶一刹红了,吞了几口唾沫,似有些难以置信。 “老……老龙?是……外、外公吗?” 墨池嗯了一声。 淼淼深吸一口气,才没让眼泪掉下里,俊脸却控制不住在抽搐,“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墨池眼中寒意森然无比:“阴池。” 淼淼瞪大了眼。 阴池?! “阴池与青衣本是一体,若说这世间上谁能假冒青衣而不被认出的话,只可能是她!” “又是她!这个贱货!”淼淼恨得咬牙切齿: “眼下她杀了外公,西海水族怕是也把这笔帐算在了青衣的头上,妖界这边咱们虽能暂时压群愤,但若不尽 快揭露出真相,只怕群妖们也不会吞下这口气。” 墨池如何不懂这些。 他猜到了是阴池所为,但先前在殿上却没有明言。 全是因此事说不得…… 纵然说出来了,对青衣也不会有半点好处,没准会让局面更加恶化! 这便是阴池有恃无恐之处吧! 将她这个幕后真凶给找出来,在六界前曝光,又等若是在对青衣公开处刑。 一旦六界众人知道,阴池与青衣本是一体,会是什么反应? 那女人玩的这一手栽赃嫁祸,就是想把青衣置向与她相同的境地,成为六界之敌! “苏幕遮现在情况如何?”墨池眸光阴晴不定,沉声问着。 淼淼赶紧道:“保住了一条命但是已被打回原形,只剩了一条尾巴。” 墨池沉吟了片刻,起身往外走。 “我去一趟涂山,带苏幕遮去冥府,妖界这边暂且交给你。” “大哥。”淼淼急声道。 墨池回头看向他。 淼淼抿了抿唇,道:“你要注意安全!保护好你自己,也保护好青衣姐姐!” 墨池俊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叫她恶婆娘,叫什么姐姐。” 说完,墨池的身影消失在了妖帝殿中。 淼淼握紧拳,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守护 好妖界,不让大哥有后顾之忧! 他恨,恨自己还不够强大! 这种情况之下,完全帮不上青衣和墨池什么忙! “阴池,你绝不会如愿的。” “即便你和青衣姐姐本是一体又如何,臭老鼠,永远都是臭老鼠!” …… 青衣这会儿并未在冥府。 她带着云州他们到了混乱之领外,没有亲自尝试,她始终不甘心。 可到了地方之后,情况果真如楚寒夙所说的那般。 混乱之领似成了一个闭环之地,不管怎么走都会回到原本的入口。 而流离之地,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王后,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冥府再作打算吧。”云州皱眉道,他们分批尝试了好几次,都无法找到流离之地。 眼下青衣身怀六甲,天界蠢蠢欲动,呆在这个地方并不安全。 青衣点了点头,脸色并不见好。 从混乱之领中离开之后,途径人间水域。 此处乃是大炎朝边境之地,荒僻不见人烟,却是大江大河所经之处。 青衣他们刚刚现身不久,云州见她眉宇间有些疲惫。 便道先去取些水来,让青衣稍事歇息片刻。 青衣心不在焉的嗯了声,坐在黑石上不知在想着什么。 正是这时,异变忽生! 第622章 愤怒到极点是死寂 云州刚到水域边,异变就起。 那条大江忽然卷起巨浪,整个水域变为猩红,怒浪涛涛脱离原有轨迹朝青衣他们直扑而来。 大江中的水族纷纷上岸,明明只是些灵智低微的寻常水物,却不要命了一般朝青衣他们砸了过来。 这一惊变自不可能伤到青衣什么,云州等人施法一挡,便将那些血水般的江水拍打回原本的位置。 地上几条鱼虾不甘心的蹦达着。 颇有点死了也要蹦达到青衣的面前,吐她几口唾沫的架势。 青衣站起身,抓住一条肥鱼,眯眼盯了起来。 这条鱼显然只是个凡物,但那死鱼眼里却带着赤裸裸的恨意。 有意思…… 青衣眯着眼,能驱策江河水族的只有西海龙族。 那些长虫们是急着想死吗?跑来找她的麻烦。 “王后情况有些不对劲,这江水化血,似乎……” 青衣抿了抿唇,“老长虫死了。” 她心里也有几分不详之感,西海那只老龙怎就死了?谁动的手? 是西王母那老太婆,还是帝峥? 可若是他们,这些水族把怒火对到她身上来干嘛? 脑子在大海里泡久了,全是水吗? 青衣把肥鱼往地上一丢,偏 头看向云州他们,脸上未露半点乱色:“还愣着作甚,有鱼虾蟹送上门当口粮,咱还有不收的道理?” 云州几人愣了下,苦笑不已。 眼下情况分明不详,偏偏王后她还比谁都镇静。 这送上门的鱼虾蟹,她还有胃口吃啊?! 云州他们叹了口气,不知从哪儿找了个篓子,满满当当捡了一背篓。 青衣脸上挂着淡笑,眸光中却一片深沉,盯着泛红的江水陷入了沉思。 云州他们正捡着呢,忽见远处妖气冲天,似有谁过来了。 青衣抬头看了眼,淡淡道:“继续捡你们的。” 云州几人这才放松警惕。 妖云至近前,自云中走出一人来。 面容邪魅,银眸微寒,正是墨池。 他看了眼正在捡鱼的云州等人,嘴角扯了扯,余光又扫到血色大江,料想西海那边已开始有动作了。 “你没事吧?”他眸中阴霾不见,几分紧张的问道。 青衣戏谑的看着他:“你脑子也在大海里泡久了,觉得这些虾兵蟹将能伤的了我?” 墨池嘴角扯了扯,似是想笑,但又笑不出来。 “笑不出来就别笑,本来就没我家老白脸长得好看,强迫笑起来更吓人。” 青衣摸着自个儿的肚子,“吓坏了我儿子,你能负责!” 墨池瞪了她一眼。 但心里那点紧张和郁气却愣是被她给怼消了。 刚刚他的确有些慌乱了,连在她面前都稳不住情绪,倒是这渣女,应该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才是,偏还稳的一匹,竟指挥着下属在这儿薅水族的羊毛! “你捡那么多鱼虾蟹干嘛?!” “吃啊!”青衣吞了口唾沫:“王不行现在也到冥府了,有人掌勺,老娘还能亏待我自个儿?!” 墨池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晴明穴:“让他们继续在这儿捡,你随我回冥府,有事与你说。” 青衣笑意不改,瞥了他一眼,开口让云州他们收手,然后背着这一背篓的鱼虾蟹回了冥府。 …… 冥府,后花园。 金乌在这儿筑了个巢,那火鸡不在天上盘旋放光彩的时候就会跑到巢穴里去窝着,烘烤的整个后花园暖洋洋的。 青衣闲暇时,便爱到这边烤一会儿假太阳。 让云州他们把战利品带去给王不行,她领着墨池到了后花园烤太阳。 懒洋洋的往自个儿的软榻宝座上一卧倒,青衣打了个哈欠,睨向他: “本座先说明啊,肩 膀没有,大腿也没有,你要是想哭,自个儿去抱着柱子哭。” 墨池闻言,眉梢一挑。 “我哭?呵,我怕是一会儿要哭的是你。” 他白了青衣一眼。 “老娘哭个屁?又不是我要守丧。” 墨池抿了抿唇,目光深沉的盯着她。 “你看着我干嘛?”青衣嘴一撇,稍稍坐正了一些身子,“说吧,谁杀了老龙王,老娘帮你报仇。” “眼下重点不是那个老家伙的死。”墨池沉声道。 他对那条老龙并没有多少感情,先前之所以帮着西海,无非也是看在亡母的面子上。 青衣美目微眯,笑容也淡了下去。 “别啰嗦,讲重点。” “西海龙丽华与老龙王都死了,阴池所为。” 青衣眉梢挑了挑,目光陡然锐利了几分。 “阴池她变成了你的模样,龙宫已将这笔帐算到了你头上!” 青衣嘴角扯了扯,笑了,她拿过边上的茶盏,以法力将茶焐热后,慢条斯理的喝起来,“还有呢?” 墨池看了她一会儿,声音压低了几分。 “妖界也出事了。” “阴池以你的面容在妖界作乱,苏幕遮重伤垂危,被打回原形,仅剩一尾。” 茶盏僵在青衣 的唇畔。 墨池顿了顿,轻吸了一口气。 “玄羽也死了。” 咔嚓。 茶盏应声而碎。 青衣仍维持着先前的姿势,面上一片沉静,似看不出半点怒火的样子。 然整个后花园的温度,都在下降。 金乌躺在巢穴中睡着觉,忽然打了个激灵,振翅重新飞到了天上去。 青衣深吸一口气,缓缓坐直了身子。 “怎么死的?” “被捏碎心脏,吞食掉了神魂。”墨池没有掩盖。 冗长的死寂之后。 青衣点了点头,“知道了。” 愤怒吗? 愤怒到了极致,只剩下死寂一般的平静。 阴池杀老龙王,是为了让西海水族视她为敌! 是为了让墨池因其外公之死,与她心生间隙! 而阴池杀玄羽,则是因为那个二傻子与青衣之间的关系。 当初那个畏畏葸葸缩在她脚边,叫她女鬼大娘的蠢狐狸,就这么死了? “有点累,我回屋躺一会儿。”青衣淡淡道,起身消失在了原地。 墨池没有追上去,他太了解青衣。 这个时候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儿,或许更好。 即便嘴巴上再怎么无情无义,可她终究不是个冷血的鬼。 这个渣女,又开始自责了吧…… 第623章 博弈开始 青衣没有回屋,而是去往了阿鼻殿。 她站在阿鼻殿的陵宫深处,看着那大门上缺失的一角。 美目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当初,阴池就是被封印在这里面,门上的轮回法印碎掉之后,她才重新逃窜了出去! “当年是烨颜封印了你。” “那这一次,换本座亲手灭了你!” “想要让我像你一样,被六界所唾弃?!” 青衣面上浮起冷笑,“阴池,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可悲。” “可笑!” 玄羽的死对青衣心头是有所触动的,那个二傻子,虽不聪明,却也有着一颗热忱的心。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青衣深吸了一口气,美目中冷芒渐起,握紧了拳。 该报的仇,该了的恨!本座会替你全都找回来! 从阿鼻殿出来,青衣的身影出现在了冥河畔,河中的幽冥与阴灵看到她之后都纷纷跑远。 没走出几步,她看到不远处伫立着的一道身影。 美目闪烁了几下,她方才走了过来。 “你又跑出来干嘛?” 墨池垂眸看着她:“你家糟老头走的时候说过,惹哭了你,他要弄死我。” 青衣嗤笑了一声,与他擦肩而过:“你几时还真怕起他来 了?” 脚步并没即迈开,衣袖被拉住。 青衣低头看了眼拉着自己衣袖的那只手,顺势抬起头,目光落到墨池脸上。 “你干嘛?” 墨池垂眸看着她:“想哭的话,肩膀借给你。 不过只许偷偷哭一会儿,鬼知道你和你那糟老头有没有心有灵犀那档子事儿。 哭多了,他知道了,找本太子麻烦可不成。” 青衣嘴一撇,拽过袖子,叉着蛮腰。 “你说谁要哭了?”她嗤笑了起来:“阴池那小婊砸以为这种辣鸡战术就能搞垮我?” “呵,她不过是一个从我身体里被养出的魔罢了!” “连老娘的脚皮都比她要来的甜美!” 青衣语气森然,“玄羽和你家那头老龙的血不会白流!” “她阴池,此番必死!” 墨池看了她一会儿,撇嘴笑了起来,伸手挼了挼她的头。 “我帮你。” 青衣把他爪子一打,“毛手毛脚干嘛!你不帮老娘谁帮老娘!合着你还以为你帮是人情不成?” 啧,这死皮赖脸的德行又回来了。 墨池眼底的温度渐渐回暖,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渣女嘛。 “臭不要脸。” “彼此彼此。” 两人斗了一会儿嘴,墨池 声音略沉了几分: “先回冥府吧,我把苏幕遮带过来了,他情况有些危险,妖族那边的大夫医术比不上昆吾。” 青衣眉头一皱,“那你还废话个什么劲儿!快走!” 她先前是不知苏幕遮也被带过来了,不然哪有闲工夫还去阿鼻殿溜达一圈。 昆吾的魔君殿中,苏幕遮已被安置了过去。 青衣到时就见一只狐狸躺在榻上,气若游丝,身后尾巴处鲜血淋漓,只有一条尾巴虚弱的耷拉着。 昆吾正在为苏幕遮疗伤,累的也是满头大汗。 运功七个周天过后,昆吾这才撤手,又写下了一些丹方交给身边的魔将,这才起身向青衣见礼。 青衣摆了摆手,“咱们出去说。” 到了外间院子,青衣赶忙问道:“苏幕遮情况如何?” “根基被伤的太重,神魂也在崩溃的边缘,只能尽力一救。”昆吾说着顿了顿,“便是救回了只怕也只能做一只寻常白狐。” 苏幕遮的修为,此番算是全毁了。 青衣咬紧牙关,“救!需要什么只管告诉本座。” 这是她欠苏幕遮的! 昆吾点了点头,未再废话,转身回了殿中。 司臣紫霄他们都听到消息赶了过来 ,得知阴池假冒青衣在外作恶之后,气的是破口大骂。 “那个小婊砸敢不敢再不要点脸!”司臣脸色难看: “恶婆娘,这一口气咱们绝不能忍了,老狐狸成了这样,玄二傻也被她害死了!我定要扒了她的皮下油锅炸成渣不可!” “妖族那边有淼淼在稳定局面,但西海龙宫那边确是认定了凶手是渣女。” 墨池开口道,“我走时龙嫣然在集结水族,只怕很快就会对阴司和冥府发难。” “龙宫水族不会是阴司冥府的对手。”紫霄摇头道: “他们自己不会不清楚,眼下天界刚摆明了立场要对付阴司冥府,再出了这事,这是要让西海那边甘心为其手中的刀,刺向咱们! 天界更有发难的机会啊!” “恶女娃,你可有应对之策!” 青衣一直沉眸不语,不知在想着什么。 须臾后,她抬起头来:“你们觉得阴池现在在做什么?” “现在?”司臣眉头一拧:“那个碧池指不定躲在什么地方偷笑!” “我若是阴池,可不会放弃眼前这绝佳的机会,乘凉看戏。”青衣冷笑勾起唇,“自然是要乘胜追击啊!” 乘胜追击? 阴池还准备做 什么? 司臣着实有些猜不到。 “凡鬼神,除了自身修为,有官籍在身的,无一不需要人间香火。” 青衣勾唇冷笑道:“我若是阴池,又怎能放过人间这块宝地,栽赃陷害都干了,自然也要把香火断了才行!” 青衣的手背负在后,细细摩挲着,偏头看向司臣:“落寒那边的消息,回来了吗?” 司臣怔了一下,他刚刚就是想说这件事来着,结果来的路上得知阴池那婊砸干的损事儿,一时间给气忘了! “落寒说新的阴司已经完工,他和月妖正准备启程回来。”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低喃道:“那就好,眼下就只缺最后一样东西。” 说完,青衣转身往外走。 谁也不知道她究竟要去干什么。 “恶婆娘,那阴池在人间祸祸,咱们该怎么办?” “让她祸。” 司臣听到这话愣住了,连紫霄也是一脸懵逼。 让那婊砸祸祸? 她祸的可是你的香火啊! 唯有墨池沉下眸光,若有所思的想到了什么,抬头对紫霄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随着自己过来。 到了角落,紫霄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干嘛?” “你可有法子能传讯入流离之地?” 第624章 棋子还妄图翻盘? “传讯入流离之地?” 紫霄皱紧眉,“你难道不知流离之地现在已找不到入口了?” 墨池目光沉了下去,“什么时候的事?” “你前些天走后,那恶女娃曾派人去了一趟,流离之地像是消失了一般。”紫霄叹了口气: “我听云州说她今儿还亲自去混乱之领走了一遭,也不得其门,唉……” 紫霄摇了摇头,面色凝重:“现在的情况委实复杂,真不知道青衣那丫头到底什么盘算,居然一点也不慌?” “这种时候,慌有什么用。”墨池摇了摇头,却没再与紫霄废话,抽身离开。 青衣那渣女,这回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连他都有点猜不透。 这回的局面可是正儿八经的对她不利啊! 回到寝宫中,青衣兀自在榻上坐了一会儿。 脑中快速梳理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眼下的局面看上去对她百般不利,但却并非全无决胜的机会,只是最后还差的那样东西,仍在流离之地中…… 青衣咬紧唇。 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老白脸现在被困在里面,但他应该也有所察觉了才对吧。 正思虑间,脚步声响起。 殿门未关,却是墨池走了进来。 他沉着眉,目不转睛的盯 着她,“流离之地的事你怎不早说?” 青衣笑了笑,“有什么好说的,我又不担心。” 不担心? 墨池会相信她的鬼话,若真不担心的话,她就不会还亲自去走那一趟。 墨池走到她对面坐下,沉眸看了她一会儿,“撒什么谎话,你还能骗得过我不成。” 他说谎青衣一眼就能识破,相反的,这渣女说谎的时候,他又何尝感觉不到。 青衣撇了撇嘴,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还真当自个儿是老娘肚子里的蛔虫啊!” 墨池瞧了眼她的肚子,“思虑太重对胎儿不好,你就别折腾我干儿子了。” 青衣哼哼了两声,沉吟了一会儿。 低声道:“担心自是免不了的,不过我相信萧绝。” 那个老王八,从未让她失望过。 墨池沉吟了一会儿,“你到底有何打算?” “你相信我吗?” 青衣忽然看向他。 墨池眸子一眯,“你先把话讲明白。” “眼下是个机会,不过,需要冒一点险。”青衣站起身来,不疾不徐道: “阴池那小婊砸诡计比屎还多,在她背后还有些个老不死的在帮着策划,那群家伙才会最让人头疼的。” “此番要将局面扭转,就必须得让那些家伙 真的相信,他们将要赢了才行……” 青衣缓缓道出自己的计划,墨池神色未有轻松,反而越发凝重。 “渣女,不是我泼你冷水,你此番计划太过冒险,稍有不慎,你自己都要赔进去!” “富贵险中求,咱们这次要对付的可是和我家老王八一样的老不死。”青衣嗤笑道: “那么老家伙绸缪了十几万年部下这样一场局,若不把戏做足了,能瞒过他们的耳目?” 青衣深吸一口气,眸光阴晴不定:“阴池这个时候犯难,搞什么栽赃嫁祸,真只是为了对付我吗?” 青衣抬头看向烨颜,“我一直在想,那群老不死的设下这么一场局,究竟是要谋取什么东西。 若是为对付我,他们应该有更便捷的手段才是,若不是我,便只有一个可能。” 墨池眸光一缩:“北阴。” “是。”青衣沉下眸:“眼下我已成他的软肋,所以,即便他现在被困在流离之地中,那些老不死也必然会让他知道外界的消息。 只有如此,才能打乱他的阵脚。 那群老不死真正想谋求的东西,在老白脸的身上!” 青衣深吸一口气:“此刻的他,比我还要危险!” “既是如此,你为何还要冒 险……” “我相信他,就如他也会一样相信那般。”青衣沉声道,眸光坚定异常。 墨池看着她,胸口郁结着的那口气也渐渐沉了下去。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让局面彻底乱起来。”青衣勾唇道:“不止是外间乱,咱们自己也得够‘乱’才行。” “这场动乱开始之初,那群老不死就送了一把‘刀’到我们手上来,那把刀,没准是刺向他们最佳的利器。” 墨池倏忽想到了什么,“你指的是……苍术?”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青衣的眼中,光芒迫人。 …… 流离之地。 无望城中。 星河流淌的速度在不断减缓。 城主府的地牢内,腐水淹没到人的小腿。 一道身影靠在黑墙上,双手被锁链绑缚着,整个人给悬吊了起来。 一名女子站在他身前,周身包裹在黑袍中,暴露在外的那张脸上满是恶毒的笑意。 她唯剩骷髅架子的手中拿着一把匕首,正不紧不慢的从对方身上割下一块肉来。 玄月看着鲜血流淌,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不愧是阴司缔造者,烨颜陛下啊,这钝刀子割肉您都能一声不吭。”玄月咯咯咯的笑声: “不过也是,这点 手段哪及的上你们阴司的那些酷刑呢?” 烨颜被吊在墙上,身上血淋淋的一片,他脸色有些苍白,眸光却冷冽如初。 “只有这点手段了?本尊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呵……” 玄月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冷了下去。 她扯掉黑袍,露出只有骷髅架子的身躯,在水牢里泛着森然的冷光,颈骨上唯有一颗人脑袋顶着。 “我会变成这样,都是你那好妹妹所赐!” “呵,你说,我若是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削下来,将你变得同我一般送到她跟前,她会是什么表情呢?” “什么阴司缔造者,你啊,不过也就是那些大人物手上的棋子罢了。”玄月舔了舔自己的红唇,咧嘴笑道: “你真以为阴池是你从青衣那贱人身上养出来的吗?” 烨颜瞳孔骤然一缩,目光锐利无比的看向她。 玄月冷嗤了起来,“打从一开始,这一切都是为了对付北阴而准备的。你、阴池、乃至你那妹妹,都不过是别人手上的一枚棋罢了!” “可笑的是,你们这些棋子竟还妄想能够翻盘?真是有够没有自知之明的……” 玄月夸张的笑声在水牢里响彻不觉。 直到冰冷的男声,从黑暗中响起,“是吗?” 第625章 妹夫您可真幽默 玄月的笑容忽然僵在了脸上。 一只手从黑暗中伸了出来,捏住了她的颈骨。 “啊——” 尖叫声响彻在水牢中。 玄月骷髅架子所成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了齑粉,像是有无形之力将她给捏碎一般。 没了支撑,玄月的脑袋顷刻朝下坠去,那只手近乎粗鲁的拽住了她的头发,将她这颗死人头给拎了起来。 与之同时,玄月终于看清了情形。 许是因为水牢中的腐水太过漆黑的缘故,之前她一直未能察觉,刚刚脑袋朝下跌落,浓郁的血腥味铺面而来。 这些腐水竟已被鲜血染红,红到发黑! 烨颜虽在受刑,但也不至于将腐水染红至此才对! 得是多少鲜血才能…… 玄月脑中混乱的思绪只是瞬息,一张冷漠无情的金眸映入视线中,她脸上的肌肉控制不住发颤: “北……北阴……” 萧绝眸光冷冽,视线从她脸上挪到烨颜鲜血淋漓的身子上。 “要死了吗?”他开口问道。 烨颜咧了咧嘴:“还有一口气。” “那就成。” 萧绝偏头看向玄月,“刚不是挺能说么,继续,孤有闲心听你讲故事。” 玄月脸上透露着恐惧,难以置信的打量着他。 “怎么可能… …你为何还能使用法力!” “你都能死而复生,孤又为何不能使用法力?”萧绝轻蔑的看着她,“他们自己破坏了此地的规则,就该料到,这个空子,不止他们能钻。” 他们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你说衣儿他们是棋子,你又何尝不是棋子?” 萧绝声音里满是蔑视。 “不!”玄月的头颅颤抖着,“他们答应过我,会许我永生,不会的……他们不会骗我……” “可笑。” 萧绝懒得再看她一眼,这女人已没有了利用价值,那群老鬼又怎会再搭理她? 从他走进流离之地开始,她的存在就已经可有可无了。 萧绝手中燃起金色的火焰,神火顷刻间将玄月的头颅给吞没。 她凄厉的惨叫声只响起了一刹,整个脑袋就化为了灰烬。 这一次是彻彻底底死了个干净,再没有死而复生的可能。 烨颜手上的锁链应声而断,他整个人坠在地上,身子就要跌下之际,萧绝上前扶住了他。 烨颜笑了一声,艰难的抬头看向他:“怎不让我跌水里,可不像妹夫你的作风。” 萧绝睨向他,“只剩一口气的鬼了,哪来的废话?” 目光在他血淋淋的胸口处兜了一圈,“被一只狐狸弄 成这境地,你可真给你妹妹长脸。” 烨颜撇了撇嘴,“说的好像你就多厉害了似的,不还是上套了。” “你要是早早死了,孤也不用上这套。” 妹夫与大舅子,你一言我一语,倒是谁也不让这谁。 萧绝扶着他往外间走,烨颜喘了口气,哑声道:“秦广……” “灵风去救他了。” 烨颜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水牢里,随处可见残躯血沫,这些人像是从内自爆了一般。 “你的法力是怎么恢复的?”烨颜禁不住皱眉道。 “出去再说。”萧绝沉下眸,细看的话他额间的神纹要比之前明亮上许多,隐约间还有些变化。 到了外间,烨颜才看清楚了状况。 目光所及只有血色,没一个活人。 他挑了挑眉,看了萧绝一眼。 多少年没见这男人如此大开杀戒了? 此番栽了跟头入套,他这会儿看起来波澜不惊的,内心怕是早就怒意滔天了吧! 未多时,秦广王也被灵风搀扶了出来。 他的状况比烨颜更要不济,说是不成人形也不为过。 “外间现在什么情况?”烨颜深吸一口气道。 萧绝暂时没有回答,丢了两枚丹药到他和秦广王的嘴里。 方才开口:“无望城中之人已 死绝,但想来不久之后流离之地中的其他的人都会朝这里赶来。” 烨颜眉头一拧,“流离之地中向来诸多势力割据,怎会众志成城的朝此处而来?” “由不得他们。”萧绝指了指头顶那片星河。 “当年的那些老家伙,活过来了。” 烨颜的脸色此刻才起了变化。 “那小囡囡她……” 萧绝眸中泛这冷意,“嗯,外间的局面只怕不会比流离之地里要来的轻松。” “那你还杵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出去帮她!” 灵风忍不住道:“哪是王上不想出去,而是现在流离之地的封印打开,根本冲不出去!” 烨颜愣了一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盘膝打坐,尽快恢复伤势。”萧绝沉声道: “一会儿我帮你们解开一层桎梏恢复法力,不过,能使用的法力恐怕只有你们平日的一成不到。” 烨颜咧嘴笑了笑,“那也比空手接白刃要好多了,一成,够用。” 萧绝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但愿。”等会儿你还会觉得够用。 须臾过后。 萧绝四人走上无望城城楼。 整个城中空荡荡,只剩下他们几人,城池周围被萧绝施法设下结界。 可即便如此,哐哐哐的声响还是如雷鸣 般在下方响彻。 烨颜朝下一看,表情僵住了。 他们此刻就像是站在悬崖峭壁之下,城池下方,目光所及的最辽阔之地,黑压压的全是人! 除了那些正常活着的,还有些只剩骨头架子的骸骨,如疯狗一般畏惧在城门之下,将整个无望城围的水泄不通。 一双双眼中都是骇人的血红色。 烨颜掐算了一下自己现在能用的法力,俊眸眯了起来。 唔,大概冲下去能撑上半柱香就要被撕碎吧。 他看向萧绝,眯眼笑着:“你可别说咱们是要在这千军万马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不是。”萧绝摇了摇头。 烨颜那一口气还没松下去,就听他继续道:“是杀光这千军万马。” 这一口气瞬间顶回了烨颜喉咙眼。 “呵,妹夫您可真幽默。” 萧绝看了他一眼,眉梢一挑:“你妹妹教的好。” 秦广王和灵风在旁边默默无语。 二位此刻还有开玩笑的心情,果然是心肌强健的大佬。 玩笑归玩笑,血腥的现实还是要面对的。 “想出去就杀光这些家伙,别死了。” 萧绝沉眸道,眼中泛着无边血色。 “只有杀光他们,通往诸神坟墓的路才会打开,那是咱们冲出去唯一的机会!” 第626章 憨批,信了你的邪 苍术被带回后,就给关在了冥府的狱火殿中。 青衣站在狱火殿外,未多时,司臣走了过来。 “决定了?” 司臣嗯了声,抬眼看向她,咧嘴笑道:“早说过了,别把我当成楚子钰那小破孩。” 青衣嗤笑起来,渐渐的笑意淡了下去。 “这回可真是要你为本座赴汤蹈火了。” 司臣挑起眉,娃娃脸上满是不屑。 “记得给小爷多加点俸禄,还有,桃香的嫁妆准备好,要是少了,小爷铁定和你翻脸!” 青衣撇起嘴,“小气吧啦那样儿。” “对你这恶婆娘当然不能大方了。” 司臣说完,神色渐渐严肃了下去,他拿出玉瓶,打开后一饮而尽。 瓶子里装的是萧绝留给他的那一滴神血。 刹那间,他感觉到有一股玄妙的力量护住了他的灵台,而在瞬息后这力量便潜伏了起来。 若不细察,根本无从发现。 司臣推开狱火殿门,大步走了进去。 青衣站在殿外,未曾离去,接下来,就等落寒和月妖了…… 狱火殿中。 苍术在火焰中被焚烧不断,他的惨叫声响彻在整个火焰世界内。 司臣踏着火焰而来,站在他的近前,手一挥,将火海隔绝,苍术重重摔在 地上,气若游丝的看着他。 “我就知道……你、你一定会来……” 苍术咧嘴笑着,目光是那般得意。 “之前我百般盘问于你,你都不肯说,原来是在等阴池他们出手。”司臣冷笑看着他。 “如愿了?” 苍术身子抖动了起来,像是在笑,但咽喉已被烈火灼伤,那笑声听着尤为可怖。 “你若早早应下巫族传承,局面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来了,接受你的传承。你是不是可以说了呢?”司臣异常平静的看着他。 苍术笑而不语,看了他一会儿: “弟弟是拿我当傻子吗?” 他看了司臣一会儿,嗤笑了一声,踉跄着站起来, “其实现在告诉你也无妨,因为你们已无别的选择。若我料想不错,此刻北阴大帝应该已被困在流离之地中了吧。” 司臣眸光微沉。 苍术的笑容愈发得意:“你们就别指望他能从那地方出来了,即便他出来,结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眼下,你们只有与我合作这一条路。” “是吗?可你和阴池不是一伙的吗?”司臣面露讽刺。 “我早说过,咱们巫族与永生教只是合作关系。”苍术摇了摇头: “这一点我并 未骗你们,想来以青衣王的聪明才智,应该已猜到背后真正的主使是哪些人了。” “不就是万年前死了的那几个老东西。” “没错。” 司臣目光锐利了几分,“那你与他们合作又是为何?唤醒月妖体内的天邪,是为复活那所谓的大巫,他又是谁?!” “他是元初!远古初神之一,女娲之后,人间的缔造者,也是咱们巫族真正的始祖!” 苍术眼中带着狂热。 “而天邪,就是他的托生!只有唤醒天邪,才能让他归来!” 司臣眸光微沉,意外?却又不意外。 六界真正的由来,他从青衣口中听闻过。 巫族竟是一直在为元初卖命,那么当年封印月妖的十巫也是知道了此事,所以才不惜牺牲自己性命,将月妖封印住吗? “那当年你们在灵山上干的那些事又是……” 苍术勾起唇,眼中满是狂热: “我说过了,那是为了永生!只有把自己完完全全的献祭给元初大帝,他归来之日,才会赐给我们永生!” 司臣咧了咧嘴,那句‘憨批’到了喉咙眼,又给忍了回去。 你们不是丫的一群被洗了脑的傻缺? 都完完全全献祭出去了,你之前还说什么,你 就是原本的那个苍术? 不就是如他猜想的那般,只是空有一具壳子,思想却已完全被元初所左右了的行尸走肉?! 司臣现在算是全明白了。 “那阴池背后呢,永生教的左户法……是谁?他们又想复活谁?!” 苍术撇了撇嘴,抬眸看向他,有那么点嘲讽的意思: “若不全部告诉你,想来你也无法死心。” “永生教那位左户法的真面目,我的确未曾见过,但据我猜测,定是天界的那两位缔造者无疑。” 苍术嗤笑道:“这几位古神陨落前打了什么算盘,我是不清楚,不过那两个女人竟妄图将元初大帝踢出局!” “若非如此,你以为,元初大帝怎会给你们这机会?!” “如此说,我们还得感谢他不成?”司臣面露嘲讽之色,捕捉到了苍术话语中的漏洞。 这个苍术,能与那元初交流? 是因为当初灵山上的献祭,元初将自己的意识塞入了他们身体吗? 或者说…… 此刻的苍术,其实就是元初意识的一部分。 司臣心里暗自盘算,面上不露痕迹。 “照你说的,那这几位古神的意识都已苏醒,他们又藏身在何处?” “这就不是你我所能窥探的 了。”苍术勾起唇,“人间、天界皆是他们缔造,只要这几处还存在,他们的意识便无处不在。” “乖弟弟,接受巫彭的传承吧,之后的路,会由元初大帝指引着你。” 苍术循循善诱的说着:“有他在,定能帮你们逆风翻盘!” “区区阴池,根本不在话下。” 司臣眯眼看着他:你这憨批说的情真意切,小爷差点信了你的邪。 “当真如你所言?” “难道眼下你们还有别的选择?”苍术戏谑的看着他,眼中带着猫捉老鼠的得意,“若真还有别的办法,你也不会主动送上门来了吧!” “司臣,哥哥向你保证,你所珍视的一切,元初大帝都会帮你守护住!”苍术一步步朝他走去。 将他抱入怀里。 “与我一起,投入元初大帝的怀抱。” “一起创造属于我们巫族的辉煌!” 司臣沉下眸,“但愿你说到做到!” 诡异的笑,浮现在苍术的面颊之上。 “定会让你如愿的,我的好弟弟。” 他看不到的是,司臣脸上的表情,同样阴险冷漠到了极点。 你个憨批,真以为小爷会信你! 这一个坑,到底是挖给小爷的,还是挖给你自个儿的!咱们走着瞧! 第627章 远古诸神布下的一盘局 司臣从狱火殿中走出来时,苍术已带着满足的笑容在火中被烧成了渣渣。 青衣站在殿外,看着他从火中走出来。 美目微微眯紧。 司臣身上似起了一些变化。 难道萧绝的神血未能护住他吗? 有那么一刹,青衣从司臣眼中看到了戏谑与审视。 他身体里仿佛还藏着另一个灵魂,透过他的眼睛在打量着她。 无情且又高高在上。 让人……脚底板发痒,只想狠狠朝那脸跺上两脚。 但只是瞬息的功夫,司臣眨了眨眼,又恢复过往的状态。 青衣已经握紧的拳头,慢慢松了下去。 司臣呲了呲牙,开口就是一句脏话:“那个憨批!” 青衣眉梢一挑,确认这会儿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本人。 司臣低头就瞅见她那握拳准备拔刀的动作,眼珠子一瞪:“恶婆娘,你准备拔刀砍老子?!” “你看错了。”青衣眯眼一笑,松开拳头。 呵呵呵,差一点她一米来长的天阙大骨刀就要拔出来了。 司臣敲了敲自己的脑门,一阵咒骂:“小爷现在算是知道秋雨精分的滋味了!” “怎么个情况?你身体里又多了什么狗玩意儿?” 司臣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元初的意识。” 青衣眼眸一眯,“女娲大姐的后裔,缔造人间的那 个元初老不死?” 司臣哼了一声,又甩了甩自己的脑仁,几分后怕道: “得亏老白脸用锁灵阵和神血护住了我的灵台,把那家伙给骗了过去。 说什么巫彭传承,其实就是把苍术的力量过渡到我身上,然后操纵我去为他办事罢了!” 司臣说完咧了咧嘴,似还有几分不适应: “不过老白脸这锁灵阵加神血还真是够厉害的啊,等于在我身体里再造了个灵台,元初那傻狗以为自己控住的是那一处灵台,这才给忽悠过去了。” 青衣挑眉看着他:“所以刚刚你走出来时,是那傻狗的意识?” 司臣哼了一声:“不过那傻狗的意识还有点虚弱,只能时不时出来刷刷存在感,我得到传承后倒是继承过来了苍术的一些记忆。” “那几个老不死都是从流离之地的诸神坟墓中苏醒的,他们的身躯都已化为了天界、人间与妖界。” “意识虽然苏醒,但却还被流离之地中的封印所牵绊着,不能完全脱离那个地方,所以只能靠洗脑来忽悠傻子为他们卖命。” 青衣与他边走边聊,闻言眉梢挑了挑,“永生教和天界的帝峥就是傻子之一?” “可以这么说,站在天界和永生教背后的,也就是那位左户法,据说是缔造天界的那两个老 娘皮。 不过苍术这傻缺也未见过她们的真面目,这两个老娘皮想要把元初踢出去,不带这傻狗玩儿了。 他才恼羞成怒,让苍术过来找咱们!” 青衣听完翻了个白眼,倒是与她先前所料没多大差别。 “除此之外呢,没点干货?” “干货嘛……”司臣皱了皱眉:“元初想让我唤醒月妖体内的天邪,是为了得到他的身躯,从而真正的复活。” 青衣脚下一顿。 美目沉下去了几分。 “当年月妖体内的天邪还未被封印前,他难道没有机会,非得等到现在?”青衣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隐约间想到了什么。 “恶婆娘,你笑的这么渗人做什么?” “这些老不死绕了一大圈,玩的这一场阴谋就要揭开面纱了。谜底都要露出来了,你没感觉?”青衣冷哼,轻捏着自己的指骨,眯眼道: “万年以前,他们先是在我体内养出了阴池,但随后阴池就被烨颜封印在了轮回法印之中。” “而紧接着,月妖打碎了轮回法印,放出了阴池,挑起了六界之乱。” “萧绝和阴池的那场战役,看似是阴谋初现,但实际上这场阴谋或许可以推到更远!中间有一点我们都疏漏了!” 青衣眼中精光烨烨。 “当年阴池哄骗烨颜盗取灵台 真火,是因为那些老不死都错估了萧绝的实力,没能靠阴池扳倒他! 故而才釜底抽薪,玩那样一手! 烨颜将萧绝的灵台真火放于我身上,但这灵台真火只有一半,另一半则是被阴池给取走了!” “而你们巫族灵山之变是在四千年前,若我猜测不假的话。 阴池消失的那六千年里,除了养伤创建永生教外,更多的是以萧绝另一半的灵台真火帮那几个老不死恢复力量。” 线索一条条都串联在了一起。 青衣舔了舔后槽牙,“从一开始,他们就在觊觎萧绝身上的力量,想偷掉他的力量为己用,好重回六界!” “那一半的灵台真火,帮他们壮大了意识,逃离了流离之地。但他们仅有意识存在,神魂和肉身都不在!” “元初想以月妖为肉身,天界那两个老娘皮又准备以谁为肉身呢?哦……似乎还遗漏了一个!” “妖界缔造者,赤潍城!他的目标,又是谁?” 青衣说完,眯眼沉吟起来,当初占用云上景肉身的那个老不死会是赤潍城吗? 似乎又不大像! 司臣听完,背心一阵发毛。 这特么好大一盘棋,那些老不死的,真是为了自己复活,把六界所有人都算计了进来! “那接下来呢?恶婆娘你总该把自己的打 算说明白了吧?”司臣忍不住道: “老白脸现在可还困在流离之地中,那几个老不死定在那里面也设了部署,若他此番栽了……” “他栽不了,除非我在外面扯了他的后腿。” 青衣撇了撇嘴,眯眼道:“不过,这些老不死也并非算无遗漏,至少,他们给咱们留了个友军,且还在自己脚下埋了个钉子啊。” “友军?谁?” 司臣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眼下这情形,谁还能当友军? 青衣指了指头顶。 司臣仰头看了半天,没瞧出个所以然。 “帝峥。”青衣红唇一掀。 “他?怎么可能?!”司臣难以置信。 青衣哼了哼,“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显然那些老不死第一个找的合作对象就是帝峥那笑面虎。” “不过,显然一开始他是不愿意合作的,否则不会在月妖一诞生就出手封印住了月妖的神通。” “只不过嘛……”青衣眯眼道:“这笑面虎受制于人,自然就成了纸老虎了。” “但这纸老虎当初既肯违背那两个老娘皮的意思,放紫霄一条生路,就说明他心里还是不爽的。” 青衣摸着下巴。 “这个侄儿,没准还有点救。” 有点救?司臣嫌弃的看着她,你丫这会儿脸上分明写着:这个侄儿适合拿来坑! 第628章 一桌王八宴,邀侄儿进补 “西海龙女龙嫣然请命天界出兵,剿灭阴司青衣王?” 帝峥看着桌上的檄文,表情甚是微妙,抬眸看向前方的西华。 嘲讽的勾起唇:“这等小事,西王母自己做主不就行了,何必还来过问本尊?” 西华高昂着头颅,戏谑道: “王兄到底还是天帝,这出兵之事自然得让你首肯啊,王妹可不敢逾矩。” 帝峥笑容维持着轻蔑。 “你既能替本尊代笔,写下对紫霄的诛杀令,代笔出兵又有何不可?” 西华眸光阴沉了下去。 那诛杀令只需要一纸文书。 可若是出兵,就非得帝峥身上的玉玺不可。 那东西藏在他肉身之中,沾染有他的神魂之力,压根伪造不得。 “王兄,可是记性不好,忘了臣妹上次给予的忠告?” 帝峥笑吟吟的看着她,语气却是轻慢的。 “岂敢。” “西王母现在可是那两位帝女眼前的红人,有她们相助,何愁号令不了这天界的天兵天将。” “只需她们一通令下,这些天兵天将就会乖乖听话了,不是吗?” 嘭! 西华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森然盯着他。 “帝峥,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帝峥坐回王位上,漫不经心的看着她。 “敬酒也好,罚酒也罢,总归是 有酒吃的。” 西华恨得牙痒痒,身上暴起的戾气渐渐弱了下去,眼中冷意不改: “王兄可真是厉害,连那二位帝女都被你糊弄了过去。” “原以为你闭关那几千年只是不想牵涉到她们的大计之中,结果是在为自己绸缪! 竟在天界的神将天兵身上都悄悄种下了自己的神魂印记!” 西王母脸色无比难看:“你就不怕那二位帝女归来,第一个灭了你!” 帝峥耸了耸肩,勾起唇角,“怕啊,可若非本尊有此下手,怕是早就被那二位帝女给灭了吧。” 帝峥呵呵笑着,目光一片阴沉:“当年她们要对北阴王叔下手,我冷眼旁观了。 只因她们保证会还天界一个安宁,绝不会伤天界分毫。 可现在……” 帝峥笑声越来越大:“天界是真安宁啊。” “下一步,她们是不是准备让永生教也入主天界呢?” 西华目光一点点沉了下去,忽而间,她身上的气息,发生了改变。 帝峥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拢,从王座上慢慢站了起来。 “琼羽帝女。”帝峥恭恭敬敬的一拜。 西华面上的不苟言笑,冷漠的看着他,开口时确是另一个声调:“孤乃鹤梳。” 帝峥心头咯噔一声。 当年缔造天界的两位古 神为姊妹。 其姐鹤梳,缔造神界。 其妹琼羽,缔造仙界。 后两界并一,统称为天界。 鹤梳琼羽落,蝶舞粉衣翩,便指她二人。 这么多年以来,帝峥打过交道最多的便是二帝女,琼羽。 但最可怕的却是这位鲜少露面的大帝女,鹤梳! 可以说,主导这场阴谋的,便是她! 这数十万年来,她才是却少露面,但却在幕后纵赏一切的那一位。 此刻,她的意识驾临到了西华的身上。 帝峥能够感觉到,她的力量比以前又恢复了不少,至少在过去,她还做不到以意识完全驾临到肉身上。 西华,或者说是鹤梳。 她目光冷冽的看着帝峥:“你,很聪明。但太聪明的人,往往短命。” 帝峥笑而不语,并未作答。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已无回头路。” “天界既是孤与琼羽所缔造,便容不得你造次。孤,不喜欢任性的孩儿。” 帝峥头颅又朝下低了几分,“孩儿不敢。” 不敢? 鹤梳没有笑,“你的胆子,可比孤想象的还要大。” 殿内冗长沉默。 “落印,孤保天界不灭,亦保你天帝之位。” 帝峥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之色:“天界一旦与阴司冥府开战,人间将化焦土,那位元初大 帝会同意吗?” “此事,轮不到你来操心。” 鹤梳冷冷道:“别让孤再重复第三次,落印!” “大帝女让孩儿考虑三日可好?”帝峥笑吟吟问道。 然他声音落下的刹那。 他右手手腕蹦出血线,被一道无形之力所斩断。 帝峥面色一白,捂住断肢。 而鹤梳直接拿起他断掉的右手,就要逼出玉玺来。 忽然她美目一厉,玉玺竟没有藏在他右掌之中! “你将玉玺藏在了何处?!” 帝峥脸上仍维持着笑容,森然道:“大帝女刚夸了孩儿聪明,孩儿怎能辜负你的夸奖呢。” 鹤梳眼中迸出杀意。 “杀了孩儿,这诸天神将天兵可都要跟着一起死,到时候,可没有谁能帮你们去给青衣王施压。” 帝峥不疾不徐道:“若是要施术控制我的神魂,二位帝女如今的力量应该还是做不到的,就别白白耗费力气了。” “即便二位做到了,我也早在自己神魂中种下噬魂种,一旦被操控就会自行毁灭。” 他脸色泛白,笑容越发强盛。 “所以,大帝女要不要给孩儿三日考虑的时间呢?” 鹤梳目光森寒的看着他。 “你,很好!” “多谢夸奖。” “只有三日!”鹤梳冷冷的看着他,“三日一 过,不见落印,孤先毁仙界!” 帝峥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不过笑容未有半点变化。 下一刻。 鹤梳的意识离开,西华重新掌握自己的身体。 她猛地跪在地上,浑身上下被冷汗打湿,痛苦的干呕起来。 帝峥轻蔑的看着她。 “你觉得,那二位帝女回来后,你还有什么用?” 西华止住干呕,撑桌站起来,恶狠狠的瞪向他:“与其担心我,倒不如先担心下你自己! 下一次,大帝女斩断的可不止是你的右手!” 说完,西华擦了擦嘴角,转身离开。 帝峥看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道:“也不是全无用处,至少,你这具肉身对她们还有用…… 玩死了自己尚不自知,真是个蠢货啊。 难怪北阴王叔会看不上你。” 帝峥捡起自己断掉的右手,重新接回断肢上,等那处血肉重新愈合后,他试着活动了一下。 手指甚至僵硬。 “真疼。” 话音刚刚落下不久,一只纸鸢飞了进来。 帝峥眸子一眯,这纸鸢上满是魔气缭绕。 谁传的信? 展开纸鸢一看,帝峥挑起眉梢,噗哧笑了出来。 “这位王婶,还真是个妙人啊。” 纸鸢上写着:婶婶亲自下厨,一桌王八宴,邀侄儿进补。 可敢来否? 第629章 你豁老娘哦 人间已入秋。 王都之外,十里听风院。 帝峥站在院门口,眯眼沉吟了许久,想了想,还是决定调头走人。 只是他刚转过身,吱啦一声,院门从内被推开。 一道身影撺了出来,上前一把逮住了他。 “我说王侄,来都来了,走什么走,进来耍两哈瑟。” 这熟悉的话语,这不变的腔调…… 帝峥几分无奈的看着紫霄,“王叔,你这日子过得可不像一个逃犯。” 紫霄呵呵了两声,看他的眼神,凶狠中带着那么丢丢复杂。 “这也得感谢好侄儿你啊。”紫霄说着,脑袋一撇,“走吧,还真要我请你啊?” 帝峥看着他逮住自己的手,苦笑道:“先松开可否,侄儿手疼。” 紫霄一撇嘴,嫌弃撒手,在自己老腚后抠了两把,“手疼……你还成娇花一朵了不是?” 帝峥幽幽叹了口气,料想是走不了了,挂着一脸无奈的笑随他进了门。 进去之后,倒是瞧见不少熟面孔。 都是青衣身边的人,此刻面对他,脸色都不见多好。 这些倒在帝峥意料之中。 只是,更让他有些猜不透,那位青衣王婶的目的何在。 “青衣婶婶呢?”帝峥偏头问道 。 紫霄不知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似回忆起了什么可怕往事,表情显得有些抽搐。 可目光一落到他身上,又猛地窜出几丝期待与兴奋之色。 总的来说……这眼神让帝峥觉得不怀好意。 此宴,是鸿门宴? “你婶婶这不是在为你洗手作羹汤嘛?听说当初你就曾说过,很想试一试她的手艺。” 紫霄一张老脸笑出了褶子,那慈眉善目的样子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与帝峥关系有多和睦。 帝峥被紫霄连拖带拽的拉到了后厨,他脸色未变,眉头却蹙起来了几分,心里生出一种极端怪异的感觉。 此番来……与他设想中的局面全然不同。 不说争锋相对、兵戎相见,也不该是……如此祥和吧? 是先礼后兵? 帝峥眯眼想着,到了后厨门口,他瞅着蹲在门边正在干呕的一妖一猫,诧异挑起眉。 这是…… 墨池太子爷……哦不,妖帝陛下撑着老腰站起来,优雅的掏出锦帕,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边上的肥猫也一个劲儿的舔爪洗脸。 墨池余光斜睨过来,甚是淡定的开口,“哦,来了啊。” 这反应…… “开、开始了?”紫霄有点紧张的问道 。 墨池嗯了一声,睨了眼厨房,显得有些抗拒。 帝峥反倒被他们勾起了好奇心,他听到了厨房内剁剁剁的声响,这……真是在下厨呢? “走吧,进去瞧瞧你婶婶,她老人家可是辛苦,一大早就上来给你准备王八宴呢。”紫霄意味深长道。 帝峥笑着没吭声? 心道:你们几位的反应,瞧着也是宴无好宴啊。 这是在做饭?确认不是制毒? 帝峥笑了一声,随紫霄走过去,站在厨房门口,见着了在里面忙碌的青衣王陛下。 长发高束,系着围裙,红袖挽起半截儿,露出小段儿藕臂。 稔熟的在案台前切洗,锅灶前已有几口小锅炖上了肉。 香味儿闻着也是有的,只是略有那么几分怪异。 帝峥没怎么来人间走动过,也未曾吃过人间饮食,一时间倒判不出这味儿有何奇怪之处。 怎叫那妖族新帝与肥猫齐齐吐了? “来了?去外边院儿里先等着吧,还有一会儿才能好。”青衣拿起汤匙在锅里搅和,余光瞧见他来了,甚是淡定的点了点头。 帝峥恭敬的朝她一礼:“有劳婶婶。” 他抬起头正要离开,余光瞥见那咕噜咕噜的一锅,俊脸上笑 意微僵。 那一锅颜色诡异,乌漆墨黑……汤汁粘稠咕噜咕噜冒泡的……是王八汤? 怎……怎还有一只完整的鳖头在? 帝峥表情僵了那么一瞬,人已被紫霄拉出去,到了外间院子。 他看向紫霄,诚挚发问:“婶婶这是第一次下厨?” “不是。”紫霞脸色前所未有的真诚: “你青衣婶婶有庖丁解牛之术,那厨艺杠杠的没话说,卖相是差了点,但保证让你食之难忘,对其味魂牵梦萦!” 帝峥坐在位置上,忽然有点……不妙之感。 今遭,怕是来错了。 未过多时,满满一桌王八宴被端了上来。 青衣王陛下一改厨娘装扮,又变回精致的妖艳贱货,扭着蛮腰过来落座。 帝峥看着这一桌乌漆墨黑的……王八宴,沉默了。 “王侄愣着做什么,莫非瞧不起你婶婶我的手艺?” 他喝了一口茶,压了压惊,方才笑道:“王叔与妖帝不落座,侄儿怎好独享这美味。” 墨池和紫霄就在旁边站着,显然没有过来分甘同味的意愿。 青衣眼神往他俩身上一睨,“杵着干嘛?” 紫霄老脸都皱巴了。 你个臭小子这是死贫道也要死道友啊! 不情 不愿的落座,前者是早就遭受过荼毒,后者是刚刚被拖进去试味儿。 黑水儿小郎君现在都觉着,自己的味觉,大抵是废了。 恶婆娘亲自盛了三碗粘稠热汤,搁三位面前,笑容中带着不爽与威胁:“老娘今儿亲自下厨,炖了我男人的小兄弟们给你们进补,咋的,不给面子?” 流离之地中,正在浴血奋战的大帝爷忽然打了个喷嚏。 险些被迎面冲上来的骸骨们给抓伤了漂亮脸蛋。 萧绝牙关一紧,那个小麻烦精,又在背后编排他什么?! …… 十里听风院里。 被强行灌毒的三人神色各异。 老棒槌已经跪了,墨池闭着眼捂着嘴,忍着干呕。 帝峥朗月般的俊脸上,笑容有些抽搐,不断的给自己倒着茶。 一杯接一杯就没停下来过。 “乖侄儿,别停啊。喝了这碗,还有三碗,这一桌都是你的。” 恶婆娘笑眯眯的又盛了一碗汤搁他跟前。 帝峥深吸一口气,手有几分颤抖的拿起汤匙。 只听哐当一声。 汤匙落地碎成渣,边上还有一只断手。 恶婆娘眉梢一挑,一脸桀骜不驯的瞅着帝峥。 你豁老娘哦,有这么难喝?手都给你吓掉了! 第630章 笑起来咋和土拨鼠一样? 帝峥的右手上还捏着断掉的汤匙。 断手握断匙,画面倒是挺美。 “哎呀,失礼了。”帝峥笑了笑,捡起断手重新接回右腕上: “呵呵,刚断不久,还没长好,吓着王婶了吧。” 青衣瞅着他手腕慢慢恢复成正常,眉梢挑起,好强的自愈力。 “本座甚是好奇,要是削了你的脑袋,能重新装回去吗?” 帝峥摸了摸自己脖子,笑吟吟道:“这个好奇,很危险。” 青衣勾唇笑了起来,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他来。 “能把天帝的右手当猪蹄给切了,怎能不叫人好奇呢?六界中谁有那胆量?” 帝峥摸了摸自己的‘猪蹄’对这个形容感到很是无奈。 他目光落在青衣身上,不露痕迹的把汤碗推开了些,开口道:“眼下这局面,王婶邀小侄前来,应该不止是为饮宴这般简单吧。” 青衣盯着汤碗,“推开干嘛,嫌难喝?” 帝峥笑容一僵,眉头有些无奈的垂下去。 “王婶就让小侄儿把话题绕开,不成吗?” 青衣得意的笑了起来:“不成,让你拿着了话柄,岂非把主动权交到你这笑面虎手上了? 你婶婶我这鬼,向来喜欢在上面!” 青衣话音刚落,脑门啪的挨了一巴 掌。 墨池不知何时起身站到她后面,一脸阴沉:“好好说话,别以为那糟老头不在就没人管你!” 有事儿没事儿开什么黄腔! “烛黑水你要死——” 青衣一脚给他踹了过去。 帝峥愣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场面为何会变成这样? 此刻,天界水族都与她为敌,阴池栽赃嫁祸,北阴被困在流离之地。 那些古神设下重重诡计,皆是针对她的。 为何这等情况下,她仍能笑的出来? 那张脸上甚至看不出一点愁绪,仍这般恣意鲜活…… 帝峥看着她与墨池打闹,一时间,竟心里竟涌出一种怪异的情绪……似是…… 羡慕。 阴司那片恶土,究竟是怎么开出这样一朵奇葩来的? 帝峥竟有些好奇起来,就是因为这份特别,所以才让北阴王叔心折的吗? 帝峥忽然有点遗憾,他闭关那数千年,似乎错过了很多有意思的事与人啊。 若没有那些该死的阴谋算计,他会否也能如她这般,笑的鲜活又灿烂。 思绪飘远这片刻,青衣也和墨池撕的差不多了,扬眉吐气般的吹了下自己额前的乱发,重新做回位置上。 帝峥看了眼她那一头鸡窝,忽然噗了一声,笑了出来。 笑声一开始还能忍住,到后面竟成了捧腹大笑。 紫霄在旁边面露诧异,像是第一次见帝峥一般。这臭小子……何曾这般笑过? “哈哈哈……唔……” 帝峥正笑着,后脑勺猛地被人甩了一巴掌。 笑声戛然而止。 他错愕的抬起头,对上青衣嫌弃的眼神: “长得挺好看的,笑起来咋和土拨鼠一样?” 帝峥眨了眨眼,有点愣神。 明明帝峥一笑若浮光跃金,如清风朗月,萧萧肃肃。 爽朗又清举。 偏在她眼里就成了土拨鼠。 “王婶……果然是个妙人。”帝峥愣了半天才说出话来,后脑勺还有点发疼。 “你在骂老娘吗?去你的妙人,老娘是鬼!”青衣呸了他一声。 帝峥嘴角一扯,险些又笑了出来。 青衣一言难尽的看着他,这笑面虎被她锤傻了? “笑够了吗?没笑够再整两碗王八汤。” 帝峥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正襟危坐了起来。 “王婶有话还是直说吧,小侄实在不想喝汤了。” 青衣也不再与他废话:“你瞧王婶如此心疼你,你小猪蹄儿被人削了,婶婶还给你煲汤喝,不考虑深入合作耍耍?” 帝峥神色不改,眸光却深沉了几分:“合作?天界 与阴司冥府如今的状况,王婶来找侄儿谈合作,会否不太合适?” “紫霄那老棒槌的诛杀令,应该不是你下的吧?” 帝峥没有回答,青衣不疾不徐继续道: “若你要杀他的话,当初在南天门有的是机会,倒没必要多此一举。且还给了他时间,拖延到他随我们回了冥府。” 帝峥笑的让人耐人寻味,“不曾想,在婶婶心目中,侄儿还是个好心肠?” “往自个儿脸上贴什么金呢?”青衣笑眯眯看着他:“你不就是个受制于人的纸老虎吗?” “缔造天界那两个老娘皮,三言两语就让你束手束脚,当了这么久的睁眼瞎,你还没当够?” 帝峥沉默了下去。 看她的眼神略起了几分变化。 “你全知道了?” “那些老不死的阴谋诡计,你还当是什么秘密?”青衣嗤笑道,睨着他的右手:“这一次斩的是你的手,下一次,又会斩哪里呢?” 帝峥笑容渐起,眸光深沉的看着青衣。 “婶婶果然很会谈判,不过你既什么都清楚了,就应该明白,我更没有与你们合作的理由。” “怎么没有?” 青衣肩膀一耸,“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 “难不成你真傻到以为,那 两个老娘皮赢了之后,还会还你一个健全的天界?” “这六界在他们眼里,本就是浮云蝼蚁,都是可以牺牲利用的。” “弃暗投明,为时不晚啊,孩子。” 恶婆娘说的语重心长。 正经还没有多久,画风又有点歪了,帝峥笑了一声,“阴司冥府,几时成光明了?” 青衣懒洋洋的撑着桌,美目睨着他,格外清亮。 “九重天上的黑云也没见比地下幽冥淡多少啊。” 她目光落在帝峥的手腕上: “你也想着反抗,何不坦诚点,互相试探,没什么意思。” 帝峥迎着她的视线,倏忽间生出一种被看穿了内心的感觉。 那双眼,似乎拥有着可看透人心的力量。 帝峥缓缓垂下眸,叹了口气:“既然知道那些老家伙都还活着,那婶婶应该明白,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眼中。” “此刻,咱们在人间。” “所以呢?”青衣挑起眉。 “人间缔造者,元初;亦是同伙,咱们的合作,瞒不过他们的眼。” “是吗?”青衣嗤笑了起来,撑头睨向不远处正在舔爪子洗脸的肥猫,“好巧不巧,不久前,本座正好忽悠了一条叫元初的傻狗来合作呢。” 嗯? 帝峥脸色微微起变。 第631章 好一个心机男孩 他视线追随青衣而去,目光落到了肥猫身上。 “你瞅撒瞅!”猫大爷一声喵呜。 帝峥自然晓得这肥坨子的身体是是谁,眼神微微起变:“他继承了巫彭传承?” 青衣哼了哼。 帝峥猛地看向青衣,似想说什么。 青衣笑吟吟的拿起汤勺,似准备再给他盛一碗汤,结果自己在那黑色浓汤里搅和了两下,都有点提不起胃口。 干脆拿起边上的茶壶,倒了杯茶。 帝峥刚要伸手接过,青衣端起茶杯自个儿呷了口。 天帝陛下略有几分失神,笑眯眯的把尴尬的手收了回去。 青衣状若不见,开口道: “放心,元初那傻狗的意识操控的是一个假灵台,此刻那肥猫身上的,还是原本的司臣。” “北阴王叔的手段?” “嗯。” “呵,不愧是他老人家。” “那是,不瞧瞧谁的男人!”青衣一脸光辉伟大。 帝峥与她没说上两句话便禁不住想笑,真是有趣的紧啊…… 他目光落在青衣身上,饶有兴致。 墨池在边上坐着,没插话,但眼神却沉着几分阴霾。 帝峥不经意与他对视上了一眼,眼里的笑意淡了几分,眉梢微挑,稍稍坐正了几分。 “侄儿手上有伤,行动不便,有劳婶婶为侄儿斟一杯茶可好?”帝峥语气温和道。 墨池唇锋微抿,正要开口,青衣抢先道:“你又不是两只手都断了,不会用左手斟茶?” 她翻了个白眼,“又不答应合作,还要老娘给你斟茶?美得你,口干就喝王八汤,一桌子汤帮你润口!” 噗—— 黑水儿小郎君勾起了唇角,甚是赞赏的看了眼渣女本渣,怼的漂亮! 帝峥有些无奈,目光在青衣脸上兜了一圈,笑问道:“答应合作,便有茶喝?” “你试试呗?”青衣一挑眉。 紫霄在旁边听的是一脸拧巴,你们这是谈判呢?还是唠嗑开玩笑呢? 咋一点都不庄重呢?! “婶婶盛情相邀,侄儿哪有拒绝的道理。”帝峥低声笑道:“这合作,侄儿应下了。” 青衣深深看了他一眼,拿起茶壶,斟了一杯茶搁他跟前。 “有前途。” 帝峥举杯饮下,皱了皱眉,有几分失落,“婶婶,这是冷茶。” “自个儿废话半天才答应,茶冷了还怪我不成?”青衣傲慢的一个白眼丢过去,哪有半点找人合作的架势。 紫霄在边上着实有点忍不住了。 “这就谈成 了?我咋觉得你们是在闹着玩?!” 这可是关系整个六界安危,要将那几个远古老不死给干掉的合作啊!你们就不能严肃认真点?! 为毛气氛弄得和过家家一样? “重点是结果,你管什么过程?” “有道理。”帝峥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紫霄五官都快皱成一团了,他老了吗?怪他太庄重? “既敲定了合作,那边先坦诚点呗,”青衣臻首扬了扬,“我可是把底牌已经亮了一张出来了。” 帝峥就着冷茶笑了笑,“天界的那两位缔造者,婶婶对她们所知有多少?” “性别女,年龄老,长得丑,性格贱。” 帝峥来赴宴前,可算得上心情低落。 但就这短短半日,他光是憋笑,就已憋得腹中有些疼痛。 北阴王叔好福气啊。 帝峥沉下眸,不慌不忙道:“鹤梳琼羽,乃是那二人的名讳。” “大帝女鹤梳,创神界;二帝女琼羽,创仙界。除她二人之外,人间大帝元初,妖界大帝赤潍城,便是这四人计划了这场阴谋大戏。” “我来之前,鹤梳曾驾临到西华身上,令我落印西海龙宫递来的檄文。” 青衣眉梢一挑,“她想让天界帮水 族出兵?”视线落到帝峥手腕上:“你手腕就是这么断了的?” 帝峥摸了摸手腕,笑了笑。 “壮士断腕,呵,硬气嘛。” 帝峥闻言眉头蹙了蹙,很想说,这词儿用的似不太对。 紫霄咳了一声,默默嘀咕了句:“《六界官学》都没读完的,还学人家四个字讲话……” 话音刚落,紫霄就哎哟一声,脑门上多了个婴儿掌印。 “嘶!这小崽子,又打你王叔我!咋就那么皮!” 青衣得意的挑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帝峥此刻才注意到,眼中露出诧异之色。 “恭喜王婶!” 青衣笑了笑,“小事情,待我孩儿出世,记得多送点礼。” 帝峥哭笑不得,余光从青衣小腹处撇过,神色略有那么几分复杂。 但只是瞬息,他的表情就恢复如常。 “所以这出兵之事,你是如何考虑?” 青衣抬头看向他,“还是说,你已经被逼从了?” 这话说的……仿佛他卖了身一般。 帝峥简单说了说事情经过,在座众人听完之后,神色各异,看帝峥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古怪。 “好一个心机男孩啊。”青衣啧啧了两声。 她忽然有点庆幸,这笑面虎能够 被忽悠来当盟友。 若是当对头的话,这脑子这皮相,如果加上古神那样的实力,自家老白脸收拾起他,都会费劲儿吧! 说他是纸老虎还是小觑他了。 这纸老虎里头藏着的是钢筋啊! 愣是在那两个老娘皮眼底下玩了釜底抽薪,把自个儿的势力培植起来了不说,还反将了一军。 很有意思。 青衣摸着下巴打量着他,眼神热烈的让帝峥都有点吃不消。 紫霄吞了口唾沫,“原来你闭关那几千年就在偷偷干这事儿!唉嘛,简直阴险!” “会不会说话!这叫机智!”青衣立马为友军抱不平。 这么阴险的笑面虎,拿来当刀使简直不要太好用! 墨池睨了眼青衣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甚是放松的在旁边看戏。 倒是帝峥,面对这位小王婶‘慈眉善目’的笑容,显得游刃有余,依旧如过往那般滴水不漏。 完全对的上‘心机虎’这三个字! “既然都开诚布公了,那也无妨我插嘴多问一句吧。”紫霄忽然开口道,看向帝峥。 似猜到他想问什么,帝峥脸上的笑意也淡下去了几分。 “紫霄王叔请讲。” “当年英招,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632章 我家囡囡怀孕了? 英招的事乃是紫霄的一处心结。 当初他也曾多次询问过帝峥,但都未得到答复,而现在一切既都已坦诚布公,那这件事,也该画上个句点才对。 帝峥只是沉吟了片刻,回答道: “其实一开始鹤梳琼羽所选择之人,并非是我,而是王叔你。当年英招就是她们布置在你身边的一枚棋子。” “后面也是因为此故,我才动手杀了英招。” 帝峥抿了抿唇,“霜神当年的确发现了英招的不对劲,所谓的告密,其实是为救王叔你的命。” “只是我当初不能将这事道明,她对此事所知也不详,才使你们夫妻二人误会多年。” 紫霄坐在位置上,脸色阴晴不定。 他与英招相恋时已非年少,但初识情滋味,盲目了心智,纵有可疑,也未曾发觉。 短暂的相处,热恋,到最后生离死别,对方在他心头留下了一个烙印。 后与霜神在一起,近万年的陪伴……紫霄又岂会看不明白自己的心。 只是因了那个心结,他久久不能释怀。 到头来…… “还是我负了她啊……”紫霄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却是起身朝外走去,显然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青衣未有挽留,也没多说什么。 紫霄不是个蠢人,对这个真 相,他心里未尝没有过猜测,只是再多的猜测都比不得亲口被证实。 情这一字,能救人。 同样,也能害人。 之后,青衣倒未再与帝峥打哈哈,扼明精要,说出自己的谋算。 帝峥略有几分惊愕。 “婶婶这可是兵行险招。” “你就说你能不能把那两个老娘皮给再绊住些时日就成。” 帝峥沉眸思索了一会儿,“我尽力而为。” “别说这些虚的,给个准数。” “最多再十日。” 青衣琢磨了一下,“十日……应该够了。” 话到此处,青衣话锋一转,“听说你把趋琼流放到了流离之地?” 帝峥嗯了一声,看了眼边上的肥猫:“司臣既已继承了巫彭传承,那关于巫族紫眸的事,婶婶应该也知晓了才是。” 青衣忽而笑了起来,“难道把她流放进去,是为了给烨颜报信?” “只可惜晚了一步,白用功。” “那倒也未必,或许另有妙用。”青衣意有所指。 趋琼乃天界女战神,其实力是不用质疑的。虽传言说帝峥灭了她的神格,但既偷天换日保住了她,又让她去报信,那应该还留有下手才对。 若趋琼能在流离之地中与老白脸他们汇合,应该会是一个助力。 院间沉默了下去,青衣抬 头看向帝峥,问道:“还喝汤吗?” “嗯?”帝峥愣了下,扫了眼碗里已成胶质的汤冻,果断摇头。 “不喝那就滚。”恶婆娘一摆手,毫不留情的赶客。 帝峥顿时沉默了,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起身。 只是将告辞时,又回头问了一句:“王婶传讯所用的纸鸢,是以魔气所写的巫族密语?” 青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明知故问做什么。” 帝峥拱了拱手,未再多说什么,身影消失在了院子里。 “这只心机虎,可信?”墨池睨向她。 “至少目前来看,咱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青衣喝着茶,慢慢道:“谁不是活了万年的老不死,哪能真就那么好忽悠,更何况,他能把那两个老娘皮都给骗过去。” 青衣放下茶杯,指骨在桌面轻敲着,“这只心机虎,要么为友,要么……杀之。” “但愿,咱们与他能一直为盟友吧。” 九重天,天帝殿内。 帝峥的身影出现在殿内,屏退了外间职守的神将们。 他走到棋盘边,拿起棋笼中的一枚棋子,就见那棋子慢慢变成了一枚玉玺。 怕是鹤梳都想不到,她想找的天帝玉玺就被帝峥堂而皇之的放在眼皮子底下。 “胆量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帝峥低头笑了起来,眸光深沉难测,“这一回,侄儿姑且就到婶婶手上,当一把刀好了。” “但愿你别让我失望。” …… 流离之地中,星河流淌的速度未有减慢。 尸山血海环成一圈,外罩着一层结界,成了屏障,将外间蜂拥而来的人与骸骨堵着。 四人盘膝坐在地上。 烨颜抹了一把脸上的污血,看向旁边,萧绝一身玄袍早已被血染透,好在是黑的,倒也看不出污秽。 “难得见你这般污糟的样子,好妹夫。” 烨颜戏谑道。 萧绝睨了他一眼,“没大没小。” “这会儿还与我摆王上派头?”烨颜撑地坐着,杀了不晓得多少人,手臂已酸麻的连刀都快握住了。 流离之地中不知时间过去多久,冲出无望城后,他们就未停止过杀戮,法力有限,到后面几乎是赤裸裸的肉搏。 即便是萧绝,也感觉到了几分疲惫。 便是休息,也是争分夺秒。 外面还有如海潮般蜂拥而来的敌人。 萧绝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忽然睁开眼,想到了什么,偏头看向烨颜:“有件事忘了转告你。” “什么?”烨颜累的连眼皮都不想掀开。 “你要当舅舅了。” 烨颜眼睛猛地睁大,激动的蹦了起来,“我家囡 囡怀孕了?!” 萧绝嗯了一声。 烨颜呼吸发紧,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激动的在原地走来走去不断绕圈。 就连趴在地上装死的秦广王也撑地坐起,呵呵傻笑了起来。 烨颜感觉喉头都发干的紧,脑子像是被热血给冲懵了,嘴里喃喃自语个不停。 “我要当舅舅了……” “囡囡怀孕了!” “我要当舅舅了!”他疯了一般冲过去,一把抱起萧绝,竟是举着他在原地转了一圈。 大帝爷扯了扯嘴角,染血的俊脸上,满满都是嫌弃。 烨颜抱着他转圈完之后,一放下就是一拳锤在萧绝的心口,“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我家囡囡怀孕了你还跑进来跳什么坑!” “真准备死在里面,便宜烛黑水那长虫吗?” 萧绝几分无语的看着他,有些嫌弃他手上的血垢,拍了几下衣领,见自己身上也没干净到哪里去,当下也懒得动手了。 语气噙着几分戏谑:“这会儿告诉你不正好,力气又回来了。” 烨颜深吸一口气,拔起一边的长刀,看向尸堆墙边故意露出的那个阙口,咬牙切齿道:“打开结界!本尊要出去杀它个片甲不留!” 忽然,灵风看到了什么,指着阙口处道:“王上,那女人是……” 第633章 月妖归来 圆形尸堆有一个阙口,是为了放外面那些家伙进来,方便斩杀。 不过此刻在那阙口处,却出现了一个让萧绝他们眼熟的身影。 “我打开阙口处的结界,灵风动手她拉进来。” 萧绝沉声道,灵风即刻起身过去。 阙口处结界展开的刹那,灵风一把将对方拽进来,结界重新闭合。 而进来的那个女子,宛如发了疯一般,不断攻击灵风。 萧绝的身影骤然出现在她身后,负手在她灵台处,法力激震。 “醒过来!” 女子身体猛地一颤,继而整个人萎靡的跌坐在地,好半晌意识才重新清明过来。 她看到萧绝后先是一愣,回过神后,愕然道:“北阴大帝,你怎么……我、我是怎么了?” “你受头顶那片星河的影响,失去神智罢了。”萧绝沉眸看着她:“是帝峥让你来的?趋琼上神。” 烨颜走了过去,皱紧眉:“天帝小子?他让这丫头来做什么?搅乱吗?不过她怎么回事,神格都破碎的只剩渣渣了。” 趋琼看到烨颜后长松了一口气。 赶紧道:“天帝陛下他是有苦衷的,来流离之地前他曾现身,让我一定要进来找到烨颜!” “他让我转告你 ,一定要杀了巫族紫眸!” 烨颜眸中带着几分嘲讽,“杀月妖?帝峥又在打什么算盘。” 趋琼张了张嘴,不知如何解释。 她只是怀着这个信念走入流离之地,路上遇到了好几波袭杀,好不容易挺过来了,后面不知怎么的意识就模糊了。 现在虽清醒,但面对烨颜的质问,她依旧找不到什么实证来为帝峥开脱。 便是她自己也搞不明白,帝峥为何要包庇西王母! 萧绝却是想到了什么,眼中多了几分戏谑。 他动手解封了趋琼身上的一层桎梏。 “他因何送你前来,已不重要。” 萧绝看着她,淡淡道:“不想死,就起来干活。” 趋琼愣住了。 灵风在边上抹了一把汗,王上啊,人家虽说是天界女战神,但好歹也是姑娘家啊。 在您老人家眼里,是不是除了王后,其他女人都不是女人? 秦广王默默问了一句:“大帝爷的骨头,是铁做的吧……这么直?” 灵风咳了下,小声回道:“多亏王后栽培的好。” …… 人间,阴司妹阎魔的庙堂可是遭了罪,一座有一座被捣毁。 非但如此,鬼物伤人之事更是屡屡出现,闹得是人心惶惶。 而阴 司冥府之下,亦是一片乱相,更有鬼吏偷渡跑上了人间。 冥府中。 青衣坐在后花园里,目不转睛的盯着巢穴里的金乌。 “这火鸡也不下蛋,你说养着它干嘛?” 正在安心梳理羽毛的金乌,闻言僵住了,惶恐的看着青衣,在看到她吞了口唾沫后,毛炸了。 司臣站在边上,眯着眼:“这不是人老白脸送你的礼物吗?才多久你就想吃了?”他说完跟着咽下口水,小声道:“分我个腿儿?” “鸡屁股给你还差不多。”青衣白了他一眼。 “咯咯咯——”凄厉的鸡叫声响起,金乌吓得振翅高飞,挂在月桂树上打死不肯再下来。 欺负完傻鸟,青衣乐的咯咯直笑。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这会儿是在养胎,完全不知外间的波云诡谲了。 边上的司臣正笑着,神情忽然变幻了下。 青衣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睨向司臣,就见他偏头看着花园的入口处,眼中闪烁着炙热的光芒。 一刹那,青衣感觉到了什么站起身来,一脚踹在司臣的身上。 “恶婆娘你丫踹我干嘛!” “不踹你那傻狗怎么滚蛋。”青衣嗤笑道,刚刚可是元初的意识跑到了司臣的身体 里。 “那你也不用踹的啊!鬼知道这家伙怎么忽然激动起来,你踹他这一脚,他怀疑了怎么办!” “他怀疑个屁,我天天踹你,他怎么不怀疑?” 司臣话都不想说,为了干扰元初,这段时间他可没少挨揍。 眼下那元初的意识在他身体里,司臣能察觉到他的一些思想,至少在恶婆娘揍人这事儿上。 这傻狗老不死已经有点憋屈到麻木了! 隐约间,还有点后悔把意识降临到司臣身上的感觉。 每次意识一冒头就是挨揍,睁开眼又是挨揍,吃个小鱼干都特么要挨揍! 元初肠子都悔青,想不明白巫族怎会出了司臣这么个废柴咸鱼干! 就是在这恶婆娘身边当沙包的吗? 他堂堂远古大神,被鹤梳琼羽那两个老娘们踢出群聊就已经够憋屈的了,结果还要在司臣身上卧薪尝胆! 隐匿意识! 接受毒打! 还不能暴露! 元初想一想都要气死了好不好! 司臣和青衣哪会管这老不死气不气死,若是死了那简直不要太好! 不过他会儿这么激动的原因,青衣却是感觉到了! 她疾步往外走,两三下身影就出现在了大殿上。 幽冥之气环绕的冥府主殿 中,立着一行人。 为首的少年,身披黑袍,兜帽罩头,看不清容颜。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后,少年偏头看去。 青衣看到了他,入眼一张极艳、极丽、极精致的面容。 就像浓墨众彩下绽放的百花图,最是浓艳却无半点媚俗。 上挑的丹凤眼颇有几分摄魂的意味。 那双熟悉的妖冶紫瞳,依旧赤诚干净。 带着几许温柔、几许思念、几分自责与忧伤。 “青衣。” 月妖看着她,脸上露出了笑容。 青衣深吸一口气,放慢了急行的步伐,走到了他的身前。 目光在他脸上兜兜转转了好几圈,张开了手臂。 月妖脸上的笑意灿烂了起来,展臂过去,想要抱住她,可是刚才靠近,青衣的手臂猛地朝前一挥。 一个暴扣,狠狠扇在了他脑门上。 “啊!”月妖一声惨叫,捂着脑门可怜巴巴的看着她,还是那无辜小黑莲儿的动人模样,“疼~” “哟呵,你还知道疼?!” 青衣揪着他的耳朵,拽着他就是一顿暴打。 “不辞而别时你那么有底气!” “这么久了连个信儿也不传给老娘!” “烨颜那牲口都露了两回面,你还给我一直藏着掖着!我揍不死你!” 第634章 你到底骗了她什么? 月妖被青衣揪住耳朵一顿乱锤。 小黑莲脑门上肿了几个青包,单手捂着脑门。 紫眸泪盈盈的,嘟嘴跟在青衣的身后,往内殿去。 那表情真真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月妖这一走,将近有一年。 一直忙着帮烨颜再造阴司,说白了就是个包工头,挖土挖土再挖土。 青衣锤他归锤他,虽冷着面孔,但再见心里也是欢喜的。 “新的阴司已全部修建妥当了,只差最后那块轮回法印就可彻底完工阿鼻殿。” 没有所谓的叙旧,也没任何废话,月妖开口就说起了正事。 青衣嗯了一声,看他的眼神幽深了几分。 “最后那块?我记得烨颜不是说轮回法印的碎片还剩两块吗?” “的确是最后一块,另一块碎片,我和落寒判官在来的路上已经寻得。” 青衣眉梢一挑,点了点头。 “最后一块碎片,现在流离之地中。”月妖开口道:“萧……北阴大帝能赶在天界之前出来吗?” 青衣美目微眯,“我相信他。” 月妖笑了笑,却没再说什么。 他目光落到司臣身上,不禁笑了起来:“肥猫猫还是以前毛绒绒的样子更好看点呢。” 司臣给了他一个白眼,径直往 外走。 月妖愣了一下,面起几分苦笑。 “司臣接受了巫彭传承。”青衣开口道,看向月妖,“关于你的过去……” 月妖垂下眸,“烨颜大都告诉我了。” 他扯了扯嘴角,抬头看着青衣,眸中有几分哀伤,“我也是帮凶之一啊。” “过去的你或许是,但现在本座认识的月妖……”青衣伸手在他脑门上一弹,眉梢一挑:“就是个天然黑的蠢小子。” 月妖眸光狠颤了一下,瞬息又恢复了自然。 揉着脑门嘟哝道:“我不蠢的。” “嗯,你最聪明。” 殿内两人对视一笑。 “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梳洗下再过来。”月妖起身道,看了眼她的小腹,“孕妇这么操劳对胎儿可不好。” 青衣撇嘴,“我可是孕坚强!” 月妖噗哧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往外去了。 青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光微微一动,这次月妖回来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落寒。” 青衣声音落下不久,一张死要钱的冰块脸出现在殿内。 一瞅着他那脸,青衣脚底板就有些痒。 “陛下体恤卑职辛苦,准备打点赏钱了吗?”落寒面无表情道。 “打你两拳头要不要?” 落寒呵呵 一笑,不说话了。 “你们回来的路上,找到另一块轮回法印的碎片了。” 落寒嗯了一声,疑惑的看向她:“你问这个,是怀疑月妖在撒谎?” 青衣没吭声,落寒面无表情道:“这种立马就会被戳破的谎言,没必要撒吧,卑职过去帮忙的那段时间,并未发现月妖有何不妥。” 青衣睨了他一眼,懒得解释。 她自然不会怀疑月妖会起什么坏心眼,而是那轮回法印的碎片怎就这么恰好,在他们回来的路上就给寻到了? “你把你们找到法印的过程,细说于我听听。” 落寒点了点头,不疾不徐的说了起来。 …… 月桂树旁,少年红袍站在树下,盯着冥河不知在想些什么。 “肥猫猫。” 司臣身子僵了一下,转身看向来人,俊脸上仍是那臭臭的表情:“叫什么肥猫!我现在可恢复鬼身了!” 月妖笑了笑,走到他身边,“可你还是肥猫猫啊。” 司臣牙根有些发痒。 他真是最讨厌这小黑莲了!哼! “找我干嘛,我可告诉你,我一点都不想你,你跟着烨颜滚蛋了我不晓得多开心呢!” 司臣叉着腰,死鸭子嘴硬的说着。 月妖笑看着他,挠了挠鼻子 ,似有点不好意思。 “原来你这么想我啊。” 司臣瞪着他,“你听不懂鬼话吗?我说的是不想!不!想!” “嗯嗯。”月妖点着头。 司臣咬紧牙关,心里又是懊恼又是无力。 这小黑莲真是烦死了,老让猫这么难为情! 他别扭的撇开头,臭臭的脸上,双腮有点红。 两人并肩干杵着了一会儿,司臣绷紧的背脊渐渐松弛了下令,似有点别扭。 “喂,你还好吧?” “嗯?”月妖疑惑的看着他。 司臣撇嘴,“就……巫族以前的一些事儿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月妖眼里闪过一抹感动。 垂眸道:“和肥猫猫你说的一样,以前我真是干了不少坏事呢,也是我把青衣害成了现在这样。” 司臣脸色些许不自然,扯着嗓门嚷嚷道: “现在这样?那恶婆娘肚子里揣了一个娃,天天比猪吃得香睡的饱。” “再说……天邪是天邪!你是你!” “就像阴池和恶婆娘,你能说阴池干的那些破事儿是恶婆娘干的吗?” “你什么猪脑子?!” …… 月妖低着头,听着司臣的教训,脸上的笑容却是不断扩大,听到后面竟是开心的笑出了声。 “你还有脸笑! ” 司臣瞅着忍不住就动手了,两手扯住月妖的嘴角使劲儿往两边扯,“你还笑!我让你笑!” “肥猫猫,痛!” 月妖好不容易挣脱他的猫爪子,揉着腮帮子,一脸哭笑不得。 司臣给了他一个白眼,气呼呼的叉着腰。 月妖笑着揉着自己的脸,心里却是一片暖意。 他垂眸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我现在与你说的话,那个人应该听不见吧?” 那个人? 司臣疑惑了一瞬,反应过来月妖说的是傻狗元初,当下点了点头。 月妖松了口气,开口道: “肥猫猫,刚刚我骗了青衣。” “撒?”司臣猛地皱眉看向他。 之前青衣和月妖讲话时,司臣也在殿外,只是没进去,后面才跑到这月桂树下头来发呆。 “我想起来了一些当年的事,”月妖几分自嘲的咧嘴道,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应该说,是我为天邪时,做的那些事情。” 司臣眸光一点点沉了下去。 月妖深吸一口气,沉眸看着他:“你继承了巫彭传承,应该知道唤醒天邪的办法是什么吧。” 司臣撇了撇嘴,他自然晓得,要唤醒天邪,就必须抹杀掉月妖的存在。 “你到底骗她什么了?” 第635章 星河墓地打开 月妖沉眸道: “轮回法印缺一不可,除去烨颜去流离之地寻找的那一块,剩下还有一块。” 司臣赶紧追问: “可你先前不是说,你和落寒在回来的路上已找到了吗?” 月妖摇了摇头:“我对落寒施了迷魂咒,串改了他的记忆。来的路上我们并没找到那块轮回法印。” 他说着顿了一下。 迎着司臣疑惑的目光,咧了咧嘴: “我就是最后那块轮回法印,也就是重建阿鼻殿的关键。” 司臣眸光剧震。 月妖上前握紧他的手,沉声道:“这件事,绝不能让青衣知道。 只需要等烨颜将那一块轮回法印给带出来,灭阴池,杀元初,咱们可以扳回一局!” “你疯了不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司臣将他的手给打开,脸色无比难看。 “我当然知道。” 月妖咬紧牙关,紫眸里满是痛苦: “这是当初天邪帮着烨颜创造轮回法印时留的一手,连烨颜都不知道! 只有以他的血肉为基础,才能让轮回法印发挥真正的作用!” “元初必然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才会急着让你接受巫族传承,因为只有在你的帮助下,我才能融合法印 。” “融合轮回法印之后,我的意识会自动消散,天邪归体,元初的意识会完全降临到这具肉身上。” 月妖沉眸道:“流离之地上,诸神坟墓的封印难以冲破。 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北阴出来的,那群老家伙计划中应该还有重要的一环,可是我始终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 “好在的是,元初与那两个帝女现在已心生间隙。” 月妖急声道:“元初用巫族为自己谋划,那两个帝女用阴池为自己谋划。” “而元初想要复活,势必要牺牲阴池,这才使得他们三人间产生矛盾!” “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但是,在困住北阴这件事上,他们是众志成城的!可即便如此,元初也会想方设法将那块碎片给送出来!” “只是这件事不能让青衣知道,否则……以她的性子定不会同意。” 月妖苦笑了起来:“我宁愿她是恨我的,宁愿她视我为天邪。月妖这个名字,我或是配不上了。” 司臣说不出话来,浑身上下如坠冰窖。 “你疯了,你……” 月妖摇了摇头:“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仅剩下唯一的办法。” 他眼神坚定无比,“青 衣和元初都不知道,我将灵刹交给了你。” “那个东西,可以将我的肉身与神魂完全毁灭!元初意识完全降临到这身体的那一瞬,也是他最脆弱的时候!” “答应我,等到那一天,那一刻,你一定要毫不犹豫的将灵刹毁掉!” 月妖紫眸中透露着疯狂与恨意。 “元初一死,阴池再灭,等若斩断那两位帝女的手脚。” “他死之后,流离之地的封印会出现松动,到时,北阴就有机会突围而出!” “必须让他冲出那地方,只有那样,才有完全将这些老不死毁灭的可能!” 司臣看着月妖,仿佛第一次认识他那般。 打从很早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小子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就是一朵黑莲,元初天邪的化身,心肝脾肺肾都是黑的。 司臣曾以为,他的存在就是厄难。 甚至于今日之前,他都觉得月妖或许会成为变数。 他到底和青衣那恶婆娘是不同的,做不到百分百去相信月妖。 尤其是知道对方真实的身份之后。 可是现在…… 司臣摇着头:“你是骗不过恶婆娘的,她一定……” “青衣察觉不到,纵使有怀疑,也找不出证据 。” 月妖自嘲般的勾了勾唇,“你忘了,她是个学渣?巫族的咒术恰好是她的弱项,更何况,我用的是属于天邪,也就是元初的力量。” “除非是北阴那样的存在,否则,她破不开落寒身上的迷魂咒。” 月妖走到司臣身边,手重重落在他肩头。 “肥猫猫,请你一定要帮我!” 司臣面上有些抽搐,眸光阴晴不定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不晓得从哪儿掏出来了两坨棉花,塞在耳朵里: “我听不到,刚刚你说的,我撒也没听到。” “猫记性不好,忘求了,我撒也不知道!” 司臣说完,逃避般的扭头就跑。 月妖看着他的背影,禁不住叹了口气。 他抬头看了眼苍穹:“但愿烨颜和北阴能快一点吧……” …… 流离之地,已成尸山血海。 生机在这个地方已彻底消亡,死气漫天直冲星河。 五道身影站在血色wang洋之中。 “杀完了。”烨颜擦去脸上的血迹,抬头看着苍穹,“路呢?” 萧绝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天上的星河。 “快了。” 快了? 几人抬头看着天,脖子都快仰断了,都没看出路在何方。 正这时,天上的星河忽然发生变化,流淌的速度骤然加剧,所有星辰的位置都发生了变化,形成一道漩涡。 与之同时,地上磅礴的死气化为飓风,苍穹上的星河漩涡似成了一个黑洞,要将地上的死气与尸骸全部给吞噬掉。 “就是现在!” 萧绝的声音一沉,率先冲入了死气所化的飓风中。 趋琼惊愕无比,她意识醒来后就被当民工使唤,一直砍砍杀杀。 直到将流离之地中所有的人与尸骸给斩尽后,她都没搞明白萧绝此举是为何。 直到星河打开,地上所有的尸骨都被星河墓地给吞噬。 趋琼吞了口唾沫,心里止不住骇然。 以这样的方式打开星河上的诸神墓地,心得有多铁多狠? 趋琼想到先前萧绝面无表情人的那一幕幕,倏忽间有些明白,紫霄曾说过的一句话。 北阴一怒,可使漫天神佛为畜。 那个男人真发起狂来……怕是出手毁了六界也不足为奇。 他之所以没发狂,是因为阴司那个青衣王吗? 趋琼深吸一口气,眼下的情况已让她没时间想那么多,只能赶紧跟上众人的步伐。 远古时的诸神坟墓……究竟是什么样子? 第636章 随孤,杀光他们! 诸神墓地上,一片昏黄。 入眼能见的是一具具巨大无比的骸骨。 或是卧倒,或是坐立着,每一具骸骨都有山岳那般高大。 “这……就是远古诸神的尸骸?”趋琼眼中带着震动。 即便映入眼前的只是一堆骨头渣滓,肉身神魂都已消失,可面对着他们死后的身躯。 还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磅礴压力扑面而来。 上古时期,诸神如繁星奋起。 那是最辉煌的时代,也是最残酷的时代。 弱者,没有生存的权利,唯有强者才能存活到最后。 这些骸骨上还残留着那些古神生前的气息,依旧强大的让趋琼感到恐惧。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 这些古神都已经死了啊! 便是这些残留的气息与力量,创造出了流离之地这样的地方。 不管是妖族还是神族,进入此地皆为凡人,受到古神力量的制约。 趋琼下意识看向萧绝,这个男人……活到了最后! 所以……他真正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在这么多诸神骸骨残余力量的压制下,他依旧能找到突破口…… 趋琼第一次,从骨子里感到恐惧。 对萧绝这个人。 “接下来……我们又该如何出去?”趋琼忍不住问道。 “出去之前,还有一样东西必须找到。”烨颜开口道,“轮回法印 的碎片。” 烨颜握了握拳,进入这片墓地之后,他体内的法力竟有了些复活的迹象。 “轮回法印也经过你手,你应该能感觉到那东西的所在吧?”萧绝看向他。 烨颜点了点,沉眸闭上了眼。 此地气息太过混杂,古神残余力量不断干扰着他的追踪,不知过了多久,像是在黑暗中寻找那点微尘一般。 他猛地睁开眼。 “找到了!” 烨颜快速朝前走去。 穿过一个个林立的骸骨,他们走到了一片坟茔前。 不同于外间果露在外的那些,此地的坟茔有碑有棺。 烨颜推开一具棺木,那枚轮回法印就静静躺在棺木中,而棺木中却是空荡荡的。 他拿出法印,眼中浮现出疑惑。 是谁把法印放到这棺木中的? “为什么会有五具空棺……”灵风疑惑的问道。 他指着不远处,除了这口空棺外,还有四具空棺存在。 灵风走去那四处坟茔一一看过,神色沉了下去。 “鹤梳、琼羽、赤潍城、元初……” “便是他们四人缔造了天界、妖界和人间!” 烨颜看向萧绝:“这四个老不死就是一切的幕后黑手。” 萧绝嗯了声,却是站在他身边这处空的坟茔前,若有所思的看着石碑。 烨颜握紧手上的轮回法印。 “那这一处坟茔 又是谁?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老不死的意识也逃了出去?” “不但逃出去了,还回来过。”萧绝沉眸道,手指抚过碑文,上面的名字有被抹除的痕迹,但依稀还残留有一点原本的痕迹。 似有一个字是‘元’。 “原来是他……”萧绝眸子眯紧了起来。 “你知道是谁了?” “元元。” “谁?”烨颜眉头一皱,这什么棒槌名字。 “元初的兄弟,一个胆小鬼。”萧绝笑容甚是怪异。 当初躲在云上景身体里的就是这胆小鬼吧? 他应该是比另外四个更早醒过来,以他的神通当年本就不该那么早陨落的。 只怕那个胆小鬼一开始就知道所有的阴谋,或者他也参与了一脚,只不过他那懦弱的性子,醒来后怕是有后悔。 隐匿行迹在六界中多年,直到那四个老不死的阴谋将要曝光。 他才按捺不住的出来冒个头。 过去一些想不明白的疑点,在萧绝脑中渐渐得到了解释。 譬如,这至关重要的轮回法印的碎片为何会出现在这诸神坟墓之中! 以那个胆小鬼的性格,定会给自己留以后手。如墙头草般左右摇摆,恰好就是他的介入,将这局越搅越浑。 萧绝脸上满是嘲讽之色。 他看着这片诸神坟墓,眸光一点点沉了下去 。 那个墙头草,或许会是最大的变数啊。 正是这时,诸神坟墓中的气息忽然发生了变化。 嘭的一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坠落。 在这片安静的死地中显得格外清晰,嘭嘭嘭的回声回荡。 一只骷髅手,从土里冒了出来。 “骷髅……活了!” 萧绝一瞬明白怎么回事。 他看着自己手掌,那里有一处伤口,是在下方厮杀时挣烈的。 远古时起,他的血肉一直都是这些家伙窥探欲得之物。 元元那个蠢货! 以为将轮回法印的碎片藏在这里,便能摆脱掉那四个老不死,殊不知正合了他们的意! 这一场局,六方执棋,谁都不是弱者! 一具又一具的骸骨从地上冒了起来,不远处那些如山岳般的古神尸骨也有苏醒的趋势。 萧绝骤然伸手划破眉心,自神纹中取出一滴精血封存于玉佩之中,丢给烨颜:“一路朝西,那边是坟茔尽头,带上轮回法印走!” 他声音落下的最后,拂袖一荡。 将烨颜四人尽数往外推去。 “王上!”灵风目呲欲裂的大喊道。 山岳般的古神骸骨骤然起立,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唯有萧绝的声音传来:“灵风,替孤将人带出去!活着带去见王后!” 诸神墓地之中,尘嚣激荡。 一具具骸骨崛起 。 一双双黑漆漆的眼洞锁定在萧绝的身上,明明漆黑一片,却有令人胆寒的疯狂与垂涎。 像是没有感情只知道吞噬的,饥饿的兽! 萧绝眉心神纹处的伤口渐渐愈合,眼眸中的金色越发浓烈,而他眉心处的神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 金色宛如蛛网一般的线条渐渐弥漫出现在他的额头之上。 忽然间,金色蛛网的速度停了下来。 他愕然的抬头看向后方,灵风等人离去的方向。 一道身影破开尘嚣,腾越到他身边。 萧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烨颜!” “我法力已经恢复了。”烨颜面无表情道:“东西交给了灵风他们,由他们送出去。” “你找死!”萧绝唇齿生寒,“愚蠢!” 烨颜撇了撇嘴,“那也比出去被囡囡打死来的强,再说,我可不想我妹妹年纪轻轻都守寡!” 他声音刚落,周遭的骸骨已朝他二人聚拢。 萧绝与烨颜背靠着背,陷在包围之中。 烨颜唇上勾起一抹放肆的冷笑:“我说王上,咱们上次一起并肩作战是什么时候?” 萧绝眸光阴沉无比:“你还拿我当爹的时候。” 烨颜嗤笑了一声,声音渐渐沉了下去:“可别死了啊。” 萧绝金眸冰冷:“那就拿出你所有的实力,随孤杀光他们!” 第637章 破碎的鬼王珠 所有复活的诸神,都朝着萧绝与烨颜而去。 灵风三人拼尽全力朝着极西之处狂奔而去。 灵风能感觉到,手上那枚有萧绝神血的玉佩在不断发烫。 快了! 就快到出口了! 忽然之间,一个巨大宛如长龙一般的骸骨从地下冒了出来,挡住了前路。 三人脸色顿变。 “这是远古祖龙戚瞑的骸骨!” 灵风认出了骸骨的身份。 正是这时,秦广王忽然推了他一把。 “走!” 秦广王脸上经久不变的笑意已消失,他没有看灵风,“你必须活着把轮回法印送出去!” “秦广大殿说的没错。”趋琼开口道,握住了手中长枪,“我与秦广大殿挡住它,鬼判你趁机突围!” 灵风咬紧牙关,不给他任何犹豫的机会,戚瞑的骸骨便俯冲了过来。 “快走——” 抓住秦广和趋琼联手创造出的空隙,灵风俯冲了出去。 手上的玉佩烫到灼手,忽然朝下坠落,一个光圈将灵风包裹了住。 出口已经打开了! 灵风惊喜回头过,想要呼唤秦广王和趋琼。 偏过头的刹那。 他看到了一片血色。 灵风的身影淹没在了刺目的强光,在被弹出流离之地的最后,他听到了 秦广王的声音。 “当年你为我取的名,我很喜欢……” “记住……我叫姬渊……” …… 冥府。 月妖的归来,让青衣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墨池与这小黑莲却是第一次见面,不知是否因了情敌间的惺惺相惜,这初见面后,氛围倒还不错。 人间越发动荡,冥府和阴司边境也屡收滋扰。 除了水族之外,妖族也有出手。 至少在外人眼中看来,妖族那边的局面也已脱离了掌控。 阴池在妖界中大杀四方,将脏水泼到青衣头上的举动,已然奏效。 “时间还来得及吗?” 饭桌边,墨池忍不住道。 帝峥那边能争取的时间不多,可流离之地那边还没有动静,剩下的最后一块碎片不到,青衣这边的那一步棋便不好走! 这段时间的忍气吞声,也都将成为白用功! 青衣淡定的吃着菜,喝着汤。 仍是那副看不出大难当头的镇定模样。 可换言之,她老人家能不吃吗?先不说她本就是个顶不住饿的娇花,肚子里还揣了个小祖宗,那饿劲儿起来了,堪比饕餮。 张嘴没准能把六界都吞了! 青衣嚼了两口菜,正准备说什么,忽然听到咯嘣一声。 似是什 么碎裂的声音。 司臣正在边上吃着小鱼干,疑惑的抬起头,“撒玩意儿碎了?” 那声音好像是从青衣身上传来的。 所有人循声朝她看过去。 青衣放下筷子,伸手在自己藏宝贝的小兜兜里掏了一会儿。 抓了一堆碎渣出来。 她表情猛地怔住了。 司臣的鱼干掉到了桌子上,嘴里剩下的半截儿直接吐了出来。 “谁的鬼王珠……碎了……?” 司臣的声音有几分发颤。 青衣深吸了一口气,有那么一刹,脸上的血色淡了几分。 “秦老脏……” 司臣的心坎儿像是给钝石凿了一下,连带着脑子都嗡嗡作响。 青衣的身影骤然从殿内消失。 “流离之地!”其余人紧随着追了出去! …… 流离之地依旧无踪,唯有混乱之领还在。 青衣的身影冲入了迷雾中,没走出几步,就僵立在了原地。 司臣他们紧随而至,也同样怔在她的身后。 磅礴大雾中,隐约可见一道身影蹒跚往外走着。 浑身浴血几乎看不出他原本的样子。 青衣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冲了过去。 “是灵风!” 司臣一声大叫,赶紧追上。 “王……王后……” 灵风在看到青衣的 那一刹,一直绷着的那根弦儿终于松开了。整个人身子朝下跪去,青衣抢先一步,搀住了他。 灵风即刻将轮回法印残片塞到她手上,似还想说什么,却已坚持不住昏迷了过去。 “速速送他回冥府。”青衣即刻下令道。 司臣不敢耽误,背起灵风就走。 青衣握紧残片,再度冲入大雾之中。 一次又一次,她寻找着流离之地的入口。 “萧绝!” “烨颜!” 大雾弥漫中,只有她的声音在回荡。 不管她怎么寻找,都找不到那入口所在。 “够了,渣女……” 墨池从后追来,看着她的背影,满目伤痛。 青衣没有理会他,依旧往前走着。 “青衣!”墨池上前将她用力拽住,“你冷静一点!” 青衣的脸色有些泛白,墨池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 不管她平日表现的再怎么坚强,可今日秦广王的鬼王珠在她掌心碎了的那一刹。 她内心严防死守的铠甲,被击出了一条细缝。 恐惧顺着那缝隙,撺掇在她的身心。 她不是没有担心,也不是不会害怕! 所有的风淡云轻,都是在咬牙死撑! “冷静一点!青衣。” 墨池温声宽慰着她,一 点点朝她走近。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青衣咬牙撑的有多辛苦。 手已经举起来,想要将她搂入怀中,到半途却又僵住了。 墨池咬紧牙关。 忽然恨了起来。 为何当初他要该死的选择当她的朋友! 在这种情况下,他都不能光明正大,大胆的将她抱在怀里!哪怕只是安慰!哪怕只是将肩膀借给她! 墨池的手紧握成拳,须臾后,才慢慢松开,轻放在青衣的头顶。 “北阴不会死,烨颜也不会死。” “你不是说过吗?相信他。” “那个糟老头子,一定会活着回来。” 他轻声说着,手轻抚着青衣的发丝。 “相信他!” “你若是倒下了,冥府和阴司谁来养!” 青衣身上的颤抖缓缓止住了,她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抬臂握住了墨池安慰自己的大手。 紧紧握住。 似要将自己内心所有的彷徨与恐惧给捏碎一般。 须臾过后,她拍了拍墨池的手。 随着墨池将手收回去,青衣缓缓抬起头,眼眶略有几分泛红。 眸中,翻滚着赤红杀意。 她握紧了左手的轮回碎片,尖锐的边缘刺入她掌心,鲜血淋漓而下,她却没有一点疼痛之感。 “他们,都该死!” 第638章 翻盘开始! 灵风归来,带回了最后一块轮回法印的碎片。 他身上伤势不浅,回到冥府后,昆吾紧急为他救治,中途醒来后没说上两句便已昏迷了过去。 但流离之地中的情况,大致已让青衣他们了解到。 那一地方的封印被触动,他们被困在里面。 为了找到出口,萧绝带他们杀光了流离之地中的所有人,以漫天死气为引打开了前往诸神墓地的路。 在那里面他们找到了最后一块碎片。 但在最后,诸神的骸骨醒来,围杀他们。萧绝和烨颜留下与诸神骸骨应战,拖住它们。 而趋琼和秦广…… 为了将他送出来,死在祖龙戚瞑之手。 说出这些之后……灵风便又昏死了过去…… 他遍体鳞伤,在法力被压制的情况下,浴血奋战,杀光流离之地中的所有人,岂能不负伤? 不止是他,烨颜乃至萧绝只怕都是同样的场景。 没日没夜的厮杀,几乎没有喘息的余地…… 神魂与肉身都受到极大的重创! 青衣让昆吾好好为灵风疗伤,便走到外间,将最后那块碎片交到了月妖的手中。 青衣眼中泛滥着血色。 她步履未停,走回寝宫中,以魔气为引,用巫族的密语真言幻化 出两只纸鸢,一只飞往了九重天。 另一只,则奔向了极西之地——婆娑海。 九重天上。 帝峥屏退了神将,走到内殿窗边,一只纸鸢停在他手上。 他览过之后,纸鸢化雾消弭。 而他的目光微微一颤,有那么一瞬的失神。 “趋琼……死了吗……” 帝峥偏头,看向殿内一角的墙上,上面悬挂着一张弓。 那是以凶兽蛊雕之脊骨锻造所成。 也是趋琼第一场战役所得的战利品,记忆中,那是趋琼第一次红着脸跑到他面前,大声阔气的对他说着: 天帝陛下,臣趋琼愿誓死追随,为你荡平四合! 帝峥缓缓闭上眼,“可惜了……” …… 婆娑海下。 纸鸢飞入了祭宫深处,停到了一个男人手中。 男人看完之后,眸光沉了下去。 宫门被推开,几名教众走了进来。 “右户法,教主有令,全面围剿人间鬼吏!天界神将已在统兵,不如将与水族集结,袭杀阴司冥府!” 男人嗯了一声,“本尊知道,令另外几位长老率魔将在人间候命。” “喏!” 那几个教众走出去前,看了一眼男人的背影,忍不住道: “咱们永生教这么多年,这是第一个最快坐 到户法之位的尊者了吧。” “他到底什么来头?” “除了左户法和教主,永生教里谁清楚彼此的身份啊!” “不过这位真要说起来那就了不得了,多亏了他才找到黄泉的踪影,只可惜那巫彭苍术慢人一步!” “但我听说,咱们之所以能在人间的地盘多番压制阴司鬼吏,且隐藏行踪,全亏了这位的手段呢!” “且上一任右户法奸细的身份,也是被他给发现的!反正是个狠人!” 祭宫之中。 楚辞看着纸鸢一点点消弭,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 “烨颜你这家伙,过去的旧账我还未与你清算!” “若是敢死了,我便是追入流离之地,也要把你的骨灰挖出来拌饭!” 他低喃着,眼中慢慢露出精光。 对面的镜子中,倒影着他的脸,似被烙铁给烙过一般,看不出一点原本的样子。 他在永生教里潜伏了那么久,不惜将容貌尽悔,为的,就是这么一天! 一定要把这群渣滓连根拔起才行! …… 人间。 南越和炎朝交界之处。 男子一身罗衣绣着翠竹,他坐在茶肆里,盯着面前这碗阳春面,足足叹了口好几口气。 边上的两个侍从一板一眼的 坐着,都没有吭声。 无形的结界将茶肆隔着,掌勺的老板全无知觉的往锅里下着饺子。 他看不到,就在他茶肆的边上,正有一场血战。 “救……救命……” 有百姓被屠杀着,而追杀他们的却是一群身穿阴司鬼吏黑袍的人。 那些百姓被屠杀之后,魂魄化鬼,皆带着怨恨。 一个个发出质问:“阴司鬼吏为何要在人间胡乱杀人?!” 茶肆这头,饺子被端上桌。 男人看着这盘中饺子,筷子戳了两下,疑惑的皱紧眉:“难道是我高估了北阴与他媳妇儿?” 阿三阿四坐在对面,提醒道:“君上,面坨了。” “面坨了是重点吗?”元元瞪着眼,“重点是北阴他被困在了流离之地,他媳妇儿被人压着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啊!” 他举起一根筷子,上面还串着一只饺子,指着对面的乱局。 “这明显就是阴池在派人给他媳妇儿泼脏水,伪装成阴司鬼吏在人间大开杀戒,要毁了阴司在人间的信仰啊!怨鬼成群,冲入阴司,必然大乱!” “唉,老话讲一孕傻三年,他媳妇儿这一怀孕怎么就傻了呢?” “难道是因为北阴被困住了,所以那阴司女娃娃一下子慌 神了?” 元元一阵抓耳挠腮,愁眉苦脸道:“完了完了,早知道就不当墙头草了!” “鹤梳那老娘们最小肚鸡肠,她要是知道我捣鬼帮过北阴,铁定不会放过我的!” 阿三阿四默默吃着饺子,“可她不还没找到你头上来吗?” 元元一拍桌子:“她是现在没那时间和力气收拾我!那老娘皮最爱秋后算账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想死啊!” 阿三阿四快速吃完饺子,抬头看向他:“要不君上你又倒戈回去嘛,反正你也不要脸惯了。” “这倒是个办法,不过……还是再容我想想。”元元摸着下巴,“我还是觉得北阴不会这么轻易就输了才对啊……” 阿三阿四摇了摇头,默默叹了口气。 “墙头草啊……” “窝囊废呢……” 元元怒了:“敢侮辱本君,我看你们俩是不想活了!” “嗯,请君上杀了我们,跟着你太丢脸了。” 元元:“……” …… 冥府之下,青衣一袭红装软甲。 她不疾不徐的描眉,梳妆,束发。 推门而出。 殿外,众将集结。 青衣眸光泛滥着冷意:“复仇的时间到了!” “握紧你们的刀,随本座,杀光他们——” 第639章 就算苍天都放弃我们,她也会来救我们! 奉天三十九年,时现动荡。 有鬼邪犯岁,寒露之节,血起极西而瀌瀌,见晛曰消。 人间生乱。 ——《炎史》 西海之上,千万水族集结,碧海翻起千层浪似要拍打至天岸上。 龙嫣然披甲挂帅,立在千军万马之前,沉眸看着苍穹之上。 边上的辅臣面露担忧,“大龙女,按说天界援兵理应到了才是,为何迟迟都未露面,莫不是天帝反悔了?” 龙嫣然摇头沉声道;“帝峥已落印,发兵之事,六界尽知,岂会有假!” 她声音落下不久,就见苍穹之上厚重的云层骤然拉开一个巨大的阙口。 数不尽的天兵神将出现在云端之上。 龙嫣然眸光大亮,面露欢喜之色,上前叩问道: “小女嫣然,乃西海龙王之孙,敢问统帅何在,诸位可是奉天帝之命,前来协作水族,征讨阴司冥府?!” 苍穹之上无人应她,那些神将整齐划一的朝两边一侧步,让出中间一条道来。 一人骑在天马之上,出现在众神将前方。 此人一身银白软甲,面容被头盔银网所罩看不出容貌,只有一双眼睛暴露在外,泛着几分血气。 龙嫣然看到对方之后,微微一怔,不知何故,那双眼睛竟给她一种熟悉之感。 强大的压迫感自上方传来,压得她心口发闷有些喘不过气。 水族众人看 着天马之上的女人,面上都露出错愕之色。 此番天界领兵的竟是一位女子?! 不是说趋琼战神已经被废除神格,流放到流离之地了吗?什么时候天界又出了一位可以统将领兵的上神了? 龙嫣然同是感到疑惑,尤其是看着对方那双眼睛,她总觉得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天马之上的女人发出一声低笑,目光落在龙嫣然的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本尊池阴,奉天帝之命而来。” “现在起西海龙宫及其麾下水族听命,召四方之水着陆,随本尊荡平阴司命妇!” 龙嫣然闻言神色一变。 “池阴上神,四方之水若着陆的话,人间必成wang洋,死伤无数! 我龙宫的目的只在阴司冥府,并无涂炭生灵之意!” “可笑!”池阴冷冷看着她,目光睥睨:“凡人不过蝼蚁贱民,你竟还顾念那些家伙的生死?” “我等神将纡尊降贵前来助你,你龙宫却犹犹豫豫,那阴司冥府到底还灭不灭!” 对方咄咄逼人,龙嫣然一时语塞。 她知道天界这些家伙盛气凌人惯了,也从未把下界任何人放在眼中过。 她恨青衣,恨阴司冥府是一码事。 但让她因为这就令四方之水淹没人间……那得造下多少杀孽啊! “先下手为强!水淹人间,死的人越多,鬼才越 多!只有靠着这些怨气才能冲开阴司大门!” 池阴冰冷的看着她,血眸中带着几分蛊惑之意:“想想老龙王与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为了报仇你不是可以不惜一切吗!” “只是一些凡人而已,难道比得上你西海龙宫的血海深仇!” 那声音似有魔力,钻入龙嫣然的脑中。 她身子猛颤了一下。 旁边的水族辅臣诧异的看着她,正要开口,就见龙嫣然咬紧牙关,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声音响彻西海: “传令四方水族,水淹人间!” 池阴闻言,眼中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龙嫣然咬了咬牙,想到龙丽华在自己眼前被活劈成两瓣儿的那一幕,眼中的血色又浓郁了起来。 “杀光人间所有人,令人间为炼狱,让这成千上万鬼替咱们撞开阴司之门!” 水族所有人面面相觑,龙嫣然的命令让他们都感到慌张。 “大龙女!”水族辅臣想要劝阻,刚开口就对上她那双猩红的眼眸,“敢阻拦我者,杀无赦!” “水族上下听令,全军出击!” 西海之水卷起长龙,与此同时,人间各处大水开始疾涨,海啸激流冲毁一间间屋落。 人间,乱象已生。 天地开始变色。 池阴骑着天马率领天界众神将下来,声势之浩大,令人心悸。 池阴出现在龙嫣然的身边,眯眼看 着她,“很好,这才像是要报仇的样子。” 龙嫣然紧咬着牙关,“接下来怎么办?” “阴司青衣王在人间曾认下过一个弟弟,她杀了你的亲人,你难道不该杀了她的亲人解恨吗?”池阴勾唇笑着:“要灭!就先灭人间大炎!” “好!” 人间大炎。 忽如其来的洪水令整个人王都哀鸿遍野,无数房屋被毁,百姓淹没在洪水之中。 此时,不论是朝臣权贵,还是蝼蚁贱民,都是一样的状况。 洪水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眼就要淹没至王都。 仿佛天漏了一般,瓢泼大雨从天而降,越发加剧了洪水的速度。 王虎等七日楼的人划船在水中救人,他们为阴司的人间行走,自然比这些寻常百姓乃至武将们更有本事些。 “大哥如此不是办法!这水是要将整个炎朝给淹了啊!” 王虎咬紧牙关,看着众兄弟:“能救一个是一个!公主给的玉佩你们都带好了的吧!” 七日楼众人点头,一个个双目猩红。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们尚且有公主相助,可这些百姓何其无辜,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平白死了!” “冤魂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阴司大门会支持不住的!咱们多救一个人,就是帮阴司大门多解一份力!” 王虎红着眼睛:“这一回,该是我们为公主出 力的时候了!” 王都另一角,李氏几姐妹同是如此,她们所处南山上的一处高塔。不断从周围救来妇孺,送到高塔之上。 “蔷影妹子,慕熙妹子,这些小孩儿妇人就劳烦你们多看着!” 李氏将刚刚从水里救出来的两个婴儿放到周蔷影和慕熙的怀里,紧接着又转身跳入水中,寻找求生者。 高塔上,哭声不断。 外间天地变色,风雨飘摇。 周蔷影和慕熙抱着孩子,不断安抚着人心。 “姐姐……我们会死吗?”一个小孩拉了拉慕熙的衣角。 小鸡胆咬紧牙关,摸了摸孩子的脑袋,“不会!我们一定会活下去的,不到最后,绝不能放弃希望!” “这是天谴啊!哪还有什么希望,是老天爷要我们死啊……”一个妇人大声哭喊了起来。 恐惧像是会传染,不断在高塔中蔓延。 慕熙脸有些白,她心里何尝不恐惧。 今日忽然发生的这一幕幕,就如世界末日了一般。 凡人之命如蝼蚁,不堪摧折。 慕熙握紧拳,她脑中浮现出了一道傲然的身影,心里平生出一股力量。 “就算苍天都放弃了我们,有一个人也绝对会来救我们!” 慕熙咬紧牙关,“她一定会来的!” 阴司青衣王,那个女人,她比任何人,都更像人! 她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人间生灵涂炭! 第640章 死的不是他们,而是你们! 皇城之中,宫人都云集到摘星楼上。 此处乃是皇城中的至高点,可即便如此,洪水还是淹没到了楼下。 区区角楼又能容纳多少人! 好在危机关头,皇宫镜湖中的大船被渡了过来,楚子钰在侍卫的保护下上了船。 “太子殿下,不!不能再让人上来了!”李玉忍不住阻拦道。 楚子钰神色冷厉:“本太子是命令不动你了吗?!” “都去救人!” “凡敢阻拦者杀无赦!” 楚子钰说完,直接冲到外间去,就要帮着那些侍卫一起救人,李玉瘸着腿,帮他撑伞。 楚子钰夺过伞直接丢地上,对身后侍卫道:“把李公公架进去!” “你个死瘸子给本太子好生呆着,出来添什么乱!” “殿下!”李玉急的眼泪都出来了,这船上已快人满为患了,这种时候,那些宫人的性命哪比得上太子你重要啊! “你就好好呆着吧!”苏子衿把他往后一拉,也要跟着冲出去。 李玉见状又吓了一跳:“太子妃,你可不能也出去啊,你要是伤着了……” “啰嗦死了!我是去帮睁眼瞎好不好!” 苏子衿说完,就冲出了舱房。 外间大雨漂泊,苏子衿朝头顶看了一眼,脸色也 白了几分,咬紧牙关:“西海那些死长虫!当人命都是纸扎的吗!” 洪水凶猛,甲板那边乱成一团。 为了争先上船,大船下方也是乱成一团。 “救我!” “救救我啊!” 除了宫人,还有不少朝中大臣也在下方呼救。 侍卫们都拼了命的在把人往上拉,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一只手搭在了绳子上。 “太子殿下!” 楚子钰神色凝重,“别废话!用力拉绳!” 侍卫们咬紧牙关,这个时候,太子冲出来一起救人,他们心里何尝没有触动。 “我也来帮你!” 又是一只手搭了上来。 “你出来干嘛!滚回去!”楚子钰看到苏子衿后脸色一变,厉声吼道。 “你闭嘴!”苏子衿不甘示弱的怼回去,“要救人就一起救!别把我当成废物!” 楚子钰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下这个场景,实也没工夫再说别的。 一个又一个人被拉上甲板,所有人都累的气喘吁吁。 洪水越来越大,天上像被捅开了一个窟窿,往下倒着水。 渐渐的,甲板上起了哭声。 “完了……我们都要死了……” “这是老天要灭人间啊!” “还救什么救……咱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 楚子钰眼神冷厉,拔起长刀,刀背横劈向那人的脖子,将他击昏。 目光扫过甲板,“天不给人活路,那人就自去踏出一条活路!” “谁敢乱军心,本太子必杀他!” “继续救人!” 楚子钰说完,看向自己身边,压低了几分语气:“你们也去救人,别守着我。” 旁人看不到,只有他和苏子衿能见着,在他身边一直有几名冥将守护着。 那几名冥将面露犹豫,但最后还是遵从楚子钰的命令,离开他身边帮着一起去救人。 众人本生绝望,但见太子都未言放弃,一个个心里都平生出一股气勇气来。 麻绳粗糙,不止是那些侍卫一个个手上鲜血淋漓,楚子钰和苏子衿也是相同的境地。 大船上的人越来越多,眼看就要人满为患了。 “太子殿下,船上要装不下了!” 当把最后几人给拉扯上来后,侍卫忍不住道,目光所及的远方屋顶上,还有不少人在呼救。 而此刻,眼中所见只有一片wang洋,整个王都,乃至皇宫都已经被彻底淹没了。 忽然间,轰隆隆的巨响从头顶传来。 像是雷鸣,又像是数不清的车马从苍穹上碾过。 “啊——” 不知是谁 最先尖叫了出来。 苍穹上,一只巨爪撕开了黑云。 一条满身红鳞的巨龙,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龙!” “是妖龙!” 一只五爪红龙冲出云层,巨大的龙眼中满是怨恨之色,它目光径直落在楚子钰的身上。 那一刹,一股寒意爬上楚子钰的背脊。 “吼——” 可怖的龙吟声响起,大船上的人皆被震的口鼻流血,耳朵有瞬间失聪。 与此同时,惨叫声在四处响起。 数不清的水族从洪水中冲了出来,开始袭杀那些在水中求生的人满。 鲜血染的到处都是。 苍穹上那条红龙正是龙嫣然所化,她眼中带着刻骨的仇恨。 “去死吧——” 咆哮声响彻天地,恐怖的龙息从她嘴里喷吐而出,朝着大船而去。 焚天之火占据了大船上所有人的视野。 那一刻,船上之人的思维都僵住了。 脑中只浮出了两个字:完了! 忽然间,一道无形的光幕挡在了他们前方。 像是有什么挡住了火焰。 众人听到了惨叫声,而楚子钰的眼睛骤然瞪大。 他看到那几名冥府将士冲到了龙息前,以肉身为他们挡住了火焰! 龙息消弭的最后,众人终于看到那火焰中的几个人 形…… 便是他们手拉着手,替他们将龙息给挡了下来。 可是到最后,他们连这几人的面容都没瞧见,看到的只是他们被烧灼成的灰烬。 苏子衿猛地握紧楚子钰的手,“玉佩!” 那一刹,楚子钰看到大船上的人。 他不能走! 那条龙的目标是他! 他若是走了,这些人就完了! “你的目标是本太子,要杀就杀我!”楚子钰朝盘踞在苍穹之上的龙嫣然怒吼道,“身为龙族,涂炭生灵,这些无辜百姓与你又有何怨!” 龙嫣然眼神晃动了一刹。 但只是瞬息,一个女声就钻入她耳中。 “休听他废话!杀了他们所有人!以冤鬼撞破阴司之门!只有这些人死了,才能令青衣王痛苦!” 血色重新充斥在龙嫣然的眼中。 “你们都得死!” 铺天盖地的龙息再度席卷而来,热浪要将洪水都给蒸烤干,所有人的眼中唯余火焰刺目的红。 要……死了吗? 忽然间,时间像是被摁下了慢放。 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火焰中,出现了一道红影。 她黑发如墨,猩红战袍似血,右手握着一柄巨大的骨刀。 一掌。 铺天盖地的火焰被她给击碎。 “死的不是他们,而是你们!” 第641章 真凶阴池! 红衣似血,囊尽世间所有艳色。 那一刻,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凌虚而立着的女子。 不知是谁……第一个呢喃出了声。 “长……长公主?” 楚子钰在看到她出现的刹那,心里悬着的那口气,重重落了地。 青衣没有看他,一道身影紧随出现在了大船上。 却是子都。 他看着楚子钰,眼里有几分责备,但此刻却不是说那些的时候:“快去冥府。” 楚子钰也知眼下自己再留着是添乱,只是……他看着大船上的其他人。 “交给我。”子都开口道。 楚子钰这点点头,与苏子衿一道捏碎手中的玉佩,身影消失在了大船上。 周围的人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只是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子都站起身拍了拍巴掌。 “你们就先睡一会儿吧!” 子都响指一弹,大船上的人齐齐睡倒,他袍袖一挥,就将这些凡人悉数收入袖里乾坤。 同样的场景还在其他地方上演。 高塔之上,龙嫣然所化的巨龙出现之时,所有人都慌了。 慕熙抱紧怀里的孩子,一遍又一遍的安抚着大家,她面色苍白,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 她知道,若是自己哭了,其他人都会跟着一起崩溃! 惨叫声在下方响起,李氏等人带伤 冲入高塔上。 “李姐姐!” “别出来!”李氏大吼道,与她另外几姐妹齐齐堵在门口。 “啊——” 塔内尖叫声不断响起,众人看到分明数不清的怪物冲上来,正与李氏她们搏命! 那些怪物浑身长满鳞片,似鱼似蟹,李氏在他们的围攻之下,负伤惨重,显得很是吃力。 嘭的一声。 李氏几姐妹不堪围攻,被砸进了门内,那些杀红了眼的水族尽数冲了进来。 尖叫声响彻整个塔内。 正是危难关头。 水族们的巨鳌利刺已对准了高塔中的老弱妇孺。 忽然间,水族们全都定格在了原地。 那一刹,似有什么从人眼前一闪而过。 下一刻,李氏和慕熙她们只看到一张张妖皮从这些水族身上被剥离。 而它们的肉身悉数被绞成了泥。 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外。 墨池朝塔内看了一眼,目光在慕熙身上逗留了秒,便落回李氏身上:“妖界入口开在东面,妖将会带你们去妖界避难。” 李氏猛松了一口气,“多谢妖帝陛下!” 墨池点了点头,就要离开。 “等一下!”慕熙猛地开口叫住了墨池。 墨池回头看向她,面带几分不耐,“还有何事?!” 慕熙深吸一口气,“青、青衣王陛下! 她也来了吗?” “嗯。” 慕熙咬紧牙关,忽然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她一定会来的!虽不知到底怎么回事,但我相信,只要她在,就一定不会让无辜之人枉死!” 墨池眸光幽幽一动,忽然勾唇笑了起来。 “那是自然。” 那个渣女啊。 又在不自觉中,成为了别人心中的光芒吗? 墨池沉下眸,看着下方洪水wang洋,他答应了青衣,要帮她保住这些无辜之人。 墨池朝远处那道凌虚而立的红影看去,握紧拳。 渣女! 明明自己都四面楚歌了,还想着救别人! 妖界之门已开,淼淼率众妖将齐出。 墨池传令于他:“凡屠戮无辜者,杀无赦!” “将人族,转移入妖界!” …… “青衣王!我要杀了你!”龙嫣然在看到青衣出现的刹那,双目激动的几乎要浸出血来。 青衣轻蔑的看着她,红唇轻翻:“愚蠢。” “我要为我外公和母亲报仇,你去死吧——” 龙嫣然喷吐着龙息朝她扑来,面对那灼人的龙火,青衣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她只是抬起手。 美目冰冷到了极点。 在她掌心出现了一团黑色业火。 那黑色业火沾上龙嫣然喷吐而来的龙息,一瞬如附骨之蛆一般将整 个龙息包裹吞食。 快速蚕食到龙嫣然的身上,将她巨大的龙身给包裹住。 凄厉的龙鸣声响彻天际。 业火的烧灼下,龙嫣然身上的龙鳞不断脱离,骨肉都成齑粉。 到最后连真身的模样都保持不住,变成人形重重的跌落在船上。 青衣手一收,撤去了业火。 龙嫣然奄奄一息的倒在甲板上,浑身上下都在流血,已无一块好肉。 可怕的眼珠子不断转动,落在青衣的身上,满目怨恨。 “你要…杀就……就杀……有本事给、给我……一个痛快……” “业火仍在你体内烧灼,你将以最痛苦的方式缓慢死去。”青衣冷漠无情的看着她: “蠢到仇人站在跟前都能认错,若就让你这么轻易死了,那些因你无辜惨死的人,如何消恨?” “该死的是……你、是你杀了我外公和母亲……” 龙嫣然呕着血不断说着,目光怨恨无比的瞪着青衣: “那些……那些人族……也都是因你而死……” “他们要怪……就该怪你!” 青衣冷漠的看着她,寒声开口:“既然这么恨,那就在死前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到底谁才是你的仇人!” 青衣说完,抬头看向天际。 “阴池,看戏也该看够了吧?” 天 上的重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撕扯开,露出云端那数不清的天兵神将。 最前方的女人骑在天马之上,血色眼眸中满是得意与轻蔑。 “你喜欢的人间已化为哀鸿,青衣,感觉如何?” ‘阴池’的名字一出口。 龙嫣然便怔住了。 池阴、阴池…… 难道说?! 她艰难的扭转过脖子,看着天马之上那个女人。 阴池漫不经心的摘下头盔,露出了自己的面容。 那张脸,竟是与青衣生的一模一样! 便是连笑起来的神态,都是一样的! 摘下头盔之后,阴池身上的气息也逐渐发生了变化,变得和青衣一个样子。 龙嫣然瞳孔暴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你……是你……” “你……你才是……真、真凶!” 龙嫣然口吐着鲜血,怨恨无比的看着苍穹,眼中泣出血泪。 阴池勾起唇角,得意而傲慢的俯视着她:“是啊,就是本尊杀了你的外公与母亲。” “可惜啊……愚蠢的小长虫,连本尊站在你面前都认不出来。” “真是可怜呢,要死了才知道真凶是谁!” “不过好在死之前,你算是帮了本尊大忙!” 阴池得意的笑着,声音无比森寒: “这人间死的人,足够撞开阴司之门了!” 第642章 青衣VS阴池 伪装已被撕开。 阴池站在苍穹上,面带狞笑。 而她身后那些天兵神将在听闻她的身份之后,面色都露出震动之色。 阴池忽然打了一个响指,天兵神将中过半的人衣衫化为黑袍。 “魔!” “是魔!” 天兵神将中出现骚乱。 阴池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魔又如何!忘了天帝之命吗?!” “永生教与天界本就是一家,别忘记你们此番来的使命!” 那些神将脸上都露出慌乱之色。 阴池拿出帝峥落印的诏书,魔气往诏书中一灌注,那些神将的的灵台处纷纷被魔力所入侵,一个个面露痛苦之色。 须臾过后,便停下了挣扎的举动,宛如行尸走肉般麻木的拔出了长剑。 剑锋所指,便是青衣。 “阴司之门将破,而你,今日也将命丧于此。”阴池得意的笑着,“青衣,咱俩之间的战争,最后赢的,只会是我!” “是吗?”青衣勾起唇,一步踏上了苍穹,“别得意的太早!” 她声音落下的刹那。 幽冥雾起,卷过人间哀鸿。 黑压压的冥府众将出现在了水面上,而在冥府极致的幽冥之色旁,还有一大片被血色缭绕着的存在。 阴司鬼吏! 阴池眸光 沉下去了几分,神色越发冷厉。 她料定阴司会为青衣所驱使,可冥府…… 阴池目光看过去,从昆吾蒙多等人脸上转过,唯余下阴沉一片。 她从这些人眼中只看到了坚定与遵从,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 “凭什么?!”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她脱口而出。 青衣轻蔑的看着她,看到了阴池眼中的嫉妒与不忿,只觉可笑。 焉能不懂这心胸狭隘的小娘皮在想什么? 被这世间所憎恶,便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她;从未想过自身犯下的那些罪孽。 便是到现在这种境地,都仍觉得是旁人对不起她。 凭什么青衣能得到冥府众人的信服? 凭什么青衣能让他们摒弃前嫌,真心追随? 便是解释了,阴池能懂吗? 她不过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自以为是的可怜虫罢了。 但是,青衣是善良的,所以她面朝阴池笑了起来,大发善心道:“就凭老娘长得比你美。” 一瞬间,阴池的脸扭曲了。 她摸向自己的脸,明明此刻,她的面容就和青衣一模一样。 “即便偷了老娘的脸,还是掩不住你那一身臭气。”青衣讽刺道: “连脸都要偷别人的,阴池,你得是有多自 卑,哦,本座忘了,你本身就是个没有脸的。” “只可惜,你这个人,不配用本座的脸!” 青衣眸光一点点冷彻下去,长刀直指苍穹。 “杀——” 大战一触即发,冥府鬼吏齐出,杀上苍穹。 鲜血泼洒在大地之上,染红整个人间。 杀戮无休止。 青衣和阴池正面对决,两人杀至苍穹。 红衣对黑袍,无尽业火与净火直袭阴池而去。 “你以为我会输给你吗?!” 阴池魔气化为长刀,荡平黑白双火,直撼上青衣的骨刀。 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容,杀至天地变色。 魔刀对上骨刀,一黑一白,实力相当。 正是焦灼之际。 忽然间。 周围出现了十几个黑着黑袍之人,周身都被魔气所环绕,齐齐朝青衣杀来。 青衣一刀逼退阴池,转眼陷入包围之中。 阴池面露冷笑,“你倒是杀了他们啊,这些人可都是冥府旧部。” 青衣将围攻自己的黑袍人给格挡开,眼中现出一抹猩红,就要斩断他们与阴池之间的联系。 阴池焉能不知她的算盘,魔气为线缠住那几人的咽喉。 “你能斩,我也能重新控!这些人只会在你我争斗中被折磨的神魂俱灭!”阴池哈哈 大笑道,声音里满是恶毒。 “想要救北阴的这些旧部,青衣,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青衣不能以杀招对付这些人,难免束手束脚,手臂与后背都被撕裂出伤口,一时间,情形对她大为不利。 阴池得意的笑容越来越盛。 她看着被围困中的青衣,脸上满是恶毒与怨恨:“你知道我最厌恶你什么吗?” “明明咱俩就是同一个人,我是诸神恶念所诞的魔,可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你不过就是阴司下的一只鬼!也是生于幽冥腌臜之地出来的!” “你也杀过人,你手上也染有无数鲜血!凭什么你做的事情就是对的?凭什么要说我代表的就是恶?” 阴池眯着眼:“你有何尝不是个伪善的家伙,对于这些围攻你的家伙,你其实一点感情都没有不是吗?” “因为北阴所以留手?可笑。” “你这会儿心里恨不得直接杀了他们才对吧?” “其实你大可不必仁慈的,因为你的北阴,也不可能再回来!” 嘭—— 青衣一脚将围攻自己的几人踢开。 “废话说够了,就闭嘴吧!” “臭气熏天!” “你——”阴池眼中爆射出一抹怒意,忽然,她感到背心 传来一阵痛楚。 站在她后方的那几个黑袍人中,竟对她动手! 怎可能! 阴池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 明明青衣就被围困住了,压根不可能有精力能斩断这些人与她之间的联系才对。 就在阴池惊愕的这一瞬,局面顿改。 她所控制的这些魔将,悉数被切断了与她之间的联系,昏迷了过去。 下一刻,出现在她眼前的是青衣的骨刀。 刀锋如雪。 差一点就划破她的脖颈。 关键时刻,一朵幽莲出现。 青衣察觉到不妙,抽身一避。 一道翩然的身影出现在四重天上,美目森寒,带着俯视一切的轻蔑。 西王母! 青衣美目一眯,很快又察觉出不对。 来人是西王母没错,可她身体里的却绝不是西华! “废物。”西华睨向阴池,美目中闪过一抹煞气。 阴池面上露出一抹惧色,低下头去,“琼羽帝女恕罪!” 琼羽? 青衣眸光一沉,天界双姝之一,缔造仙界的二帝女琼羽! 这个老娘皮竟是意识驾临到西王母的身体中来了! 不远处本是昏迷中的一个魔将忽然睁开眼,疯了一般朝琼羽扑过去。 “西华!我要杀了你——” 那人,赫然是东极! 第643章 北阴的神纹,在她身上 阴池面起震愕,此人究竟是何时混进来的! 琼羽一个眼神过去,东极还没扑到近前,就被炸成了一团血雾。 下一刻,她的眼神落到青衣身上。 “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是吗?”青衣唇角诡异的勾了起来,“可即便是死,老娘也要把你给捎带上呢。” 青衣忽然收起天阙骨刀,骤然间身影出现在琼羽和阴池近前,握住她两的手。 “除此见面,握个手呗,老娘们。” 本该是打打杀杀为见面礼,忽然来了个握手,如何不诡异。 那一瞬,琼羽和阴池心里同生出一股危机感。 青衣眼中闪过一抹疯狂之色,“你的意识,这会儿应该只是个脆皮吧?” 青衣她要做什么?! 下一刻,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四重天上! 青衣自爆了! 巨大的威力一瞬让阴池陷入重伤,就连琼羽的意识也被这自爆的威力震荡出了西王母的身体。 西华口吐鲜血,与阴池摔在了一起。 “那个女人……是疯子吗?!”西华踉跄着站起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紧接着又是剧喜,“她死了?!哈哈,这个蠢货,她以为自爆就能杀了琼羽帝女不成?” 琼羽的确被青衣的自爆伤到了意识,暂时退走,但却不可能就此被毁灭。 西华和阴池虽受重伤,但仍留着一口气。 只是西华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 ,边上的阴池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蠢货!谁让你来的,咱们中计了!” “你说什么?”西华被她打懵了。 “那个贱人还没死,刚刚她自爆的,是她炼化的人间分身!”阴池咬牙切齿的说道。 她和青衣本为一体,自然能感觉到对方是死是活! 难怪刚刚青衣有功夫可以切断她和魔将之间的联系,原来她此番来的只是分身,她的真身还躲在暗处! 该死!该死! 阴池大口大口的呕着鲜血,西华也知道自己被耍了,面起大怒。 琼羽帝女此番刚一露面,就被那小贱人用分身自爆给炸走,定会起滔天大怒,时候必然将迁怒到她的身上! 光是想想那帝女的手段,西华就浑身发冷。 贱人!青衣王这个贱人! 她们都被她给耍了! “阴司!她一定躲在阴司里!”西华怒吼道,脸上狰狞一片:“她自爆分身,必定也受了重伤!” “阴司大门已被人间怨鬼给撞开!召集你永生教剩下的魔众与天界神将,咱们这就杀进去!” …… 阴司,阿鼻殿中。 青衣盘膝坐在祭台上,她眉头忽然一皱,哇的吐了一口血出来。 “青衣!”司臣和月妖赶紧上前扶住她。 青衣脸上苍白,睁开眼,深吸了几口气,咬牙道:“她们已中计,马上就会赶来阴司!” 月妖看着她眼中满是担忧, 感觉喂她服下丹药,又渡了法力过去。 “你实在太胡来了,竟然自爆分身为诱饵!你这样要是伤到了腹中的孩子怎么办!” 青衣摸了摸小腹,眼里也有一抹愧疚之色。 “这一战,要么赢,要么死,没有退路。” 她没有选择的余地,此番的敌人,是她毕生所遇最强者。 如她所料那般,那些老不死虽只有意识在,但必会想方设法的插手战局。 她靠着自爆分身,让那琼羽老娘皮的意识被损,暂时不能出来搅局。 可剩下还有个鹤梳并未露面! 按帝峥的描述,那个老娘皮才是最难对付的! 没人知道,她会用什么方式驾临。 眼下最重要的,只有先将阴池给灭掉! 只有这样才能斩断那两个老娘皮的手脚! 青衣擦去嘴角的血迹。 她此番布局不算严密,但局面本就对她不利,所能做的唯有尽全力殊死一搏! 她今日若再不反击,便只有死! 可便是死,她也要把那几个老家伙给拉着一起陪葬才行! 青衣沉下眸,细思量着。 剩下的老不死还有鹤梳、赤潍城,元初的意思现藏身在司臣的身上。 需要提防的就是前面那两个老不死忽然冒出来搅局。 不,不对! 还有当初俯在云上景肉身上的那一个,那个老不死究竟是谁? 青衣握紧拳,看着殿门上还剩最后一块残缺 的轮回法印。 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恶战! 老王八,你特么要再不滚回来,就等着给你媳妇儿和儿子收尸吧! …… 人间洪水漫天。 一艘扁舟之上。 元元头顶着一片硕大的荷叶,望着苍穹之上。 “乖乖,北阴娶了个狠人当媳妇儿啊!居然靠分身自爆把琼羽的意识给震退了!” “哇,琼羽那老娘皮肯定气的胸都瘪了,哈哈哈,哎呀,以前是本君小瞧那阴司女娃娃了,她这是闷声发大招啊!” 阿三阿四摇着船桨,“君上别笑了,你笑起来的样子好像一条狗。” 元元俊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你们两个傀儡玩意,是不是想死!” “想死的,是你吧?” 阿三的声音忽然冷了下去,停下了摆动船桨。 目光阴沉的看着他。 另一边的阿四,眼神也起了变化,声音变得无比奸细:“叛徒该怎么杀才好呢?” 元元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硬无比,眼中浮现出恐惧之色。 “鹤……鹤梳……琼羽!” 此刻进入阿三阿四身体中的赫然是鹤梳与琼羽。 “这傀儡倒是比那些蝼蚁更好容纳我们的意识。” “姐姐,那个叫青衣的贱人竟敢伤我!此番我们一定要灭了她!” 鹤梳勾起唇,目光落在元元身上,“她自然得死,不过多亏了她的自爆,让本尊在她身上发现了一个很重 要的东西。” “或许,咱们的计划可以变一变了。” 鹤梳起身,捏住元元的下巴:“不过这一次,还得你这叛徒帮忙一把才行。” “你们……你们要我做什么?你们别杀我!大姐二姐,你们饶小弟一命吧!”元元快哭了。 鹤梳勾唇冷笑道:“那就带我们去阴司!” “去晚了,咱们可分不到那一杯羹了!” “什、什么一杯羹?”元元疑惑的看着她两。 琼羽嘲讽的看着他:“元初那蠢货的意识俯在巫族身上,可赤潍城却一直没露面,你难道不好奇,那红毛老怪藏在谁身上吗?” 琼羽眼中满是戏谑,“那个叫青衣的小贱人做梦都想不到,最危险的家伙,其实一直都在她身边!” “赤潍城那老怪定是早就知道了,难怪他后面一直没有动静,定是想着借北阴和那青衣小贱人的手灭了咱们,他好趁机吃独食!” 元元越听越迷糊,“两位大姐,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吃独食?!” 鹤梳睥睨的看着他,“你在人间见过那个青衣,难道没有看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 鹤梳眼中露出一抹掩饰不住的垂涎,“北阴的神纹,有一半在她身上啊!” 元元骤然屏息,他狂吞了一口唾沫。 完了! 这几只老鬼一直想得到的不就是北阴的神纹吗?! 该死,北阴!你这回真的要输了! 第644章 入套 人间凄迷血色蔓延。 杀戮无休无止,洪水褪去大地上唯余尸山血海,破壁残垣中,不见半点生机。 数不尽的冤鬼游荡在人间,朝着幽冥深处而去。 嘭! 嘭! 嘭! 一次次的撞击着幽冥尽头的那扇大门。 轰隆—— 阴司大门骤然碎裂,无尽冤鬼冲入阴司。 阴池和西华乘着阴司门毁,率领魔众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 阴池冲入阴司后,面色骤然一变。 西华疑惑的看着她。 “这阴司中怎么一个把守的鬼吏都没有!” 阴池皱紧眉,冲进来的那一刹,阴司空荡荡,看不到一个鬼吏。 之前青衣带到人间的那些鬼吏,绝不是阴司的全部实力才对! 剩下的那些鬼吏去何处了?! 阴池脸色不对,率领魔军闯入一个个地狱。 西华的神色也渐起了变化。 “诸百大小地狱尽数成空,那些受刑的恶鬼去了何处?!” 正在这时,那些在阴司中四处游窜的怨鬼忽然也消失不见了,像是烟尘一下子遁入了地面,没了踪影。 阴池和西华面色一冷。 “阴司乃是她的地盘,凡世间鬼物皆听其号令,那贱人是故意自爆引我们过来!”西华骤然反应了过来。 “是她的地盘又如何,现在妖界太子被人间那些蝼蚁给拖住了步伐,根本无法赶来驰援!” “她又把冥府阴司的主要战力全调到了人间,”阴池说着冷嗤道:“我已派麾下右户法携魔将入人间,那些可都是冥府旧部!” 阴池眼中满是恶毒之色,“冥府那些人不是最重情义吗?我倒要看看他们手足相残起来,是否还那般有情义!” 西华看着阴池,眸中闪过一抹忌惮之色。 这个女人,真真是狠毒的可以。 不怪乎那两位帝女会选中她,这一刀刀的简直就是往冥府众将的心窝子里戳。 阴池眸光幽幽一动,骤然想到了什么,森然冷笑了起来。 “我知道她在哪里了!” 阿鼻殿中。 阴池与西华率众魔将出现在此。 他们刚到,殿门从内轰然打开。 一道猩红的倩影,从内走了出来,正是青衣。 阴池面起嘲讽,目光睥睨的落在青衣身上,又自她脸颊擦过,看向后方黑暗无垠的阿鼻殿。 一刹,阴池眼中的怨恨激射。 就是这个鬼地方,囚禁了她上万年! 阴池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你想学烨颜,将我再度封印到阿鼻殿中?哈哈哈哈——青衣啊青衣,你 不是自诩聪明吗?” 阴池笑的是前俯后仰,仿佛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轮回法印已毁,你拿什么封印我?” 阴池挑起眉,眼里满是自得,“没有北阴,你压根什么都不是!” “你以为就,凭你现在区区一人,便能赢的了我们?!” 青衣站在她的对面,面色由始至终都没有太多变化。 她抠了抠耳朵,对准阴池和西华的方向一弹:“屁放完了吗?” 青衣轻蔑的看着她俩,“谁说,本座只有一个人?” 紫霄叉着老腰,大摇大摆从后方阿鼻殿里走了出来,一派目中无人的德行。 “西华你个嫁不出去的不肖剩女,今儿我这当长辈的点名要来教训你!” 嫁不出去! 剩女! 这几个字眼一出来,西王母那张脸气的发青,浑身上下杀意翻滚。 这话简直就是往她的心窝子里面扎! 要不是青衣这贱人的话,冥府王后非她莫属! 都是这贱人霸占了属于她的位置,还让北阴现在对她厌恶入骨! 而紫霄这个老混蛋! 西王母面上一阵扭曲,脸上杀气弥漫。 这老棒槌胳膊肘往外拐,就想帮着青衣那贱人,当初在南天门还想救下东极来揭穿她! 东 极那蠢货之前被琼羽一个眼神给灭了。 眼下还剩着的就只有这个老混蛋了。 “这一次没有帝峥在,可没有人能救你这老东西。”西华冷笑起来:“东极那蠢货已经死了,一个人走多孤单啊,你是不是也该去陪他了呢?” 紫霄的眼神逐渐变冷,“好歹也是九天上的尊神,却甘心当那些老不死膝下的一条狗。” “连冥府看门的三头犬也比你这条母狗要生的好看,难怪啊,北阴王兄瞧不上你。” 紫霄这嘴啊,跟着青衣混久了,该毒的时候终于也毒了起来。 “你找死!” 西华的脸一瞬狰狞的都扭曲了起来。 她举起手中长剑指向青衣和紫霄,朝身后的天界神将下令道:“给本尊撕碎他们!” 她声音落下之后,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 站在她身后的那些天界神将一动不动,仿佛听不到她的话一般。 就连阴池也被这惊变给镇住了,怎么回事? “你们都傻了吗?!听不到本尊的命令?!”西华怒吼道。 赶紧拿出帝峥所落印的军令,催动法力,“本尊命令你们,杀了紫霄和青衣王!” 那些神将还是纹丝不动。 轻蔑的笑声从后响了起来:“长得那么 丑,嘴还臭,你让他们如何听你的话呀?” 青衣勾起唇,西华转过头,就见青衣手上握着一件东西。 西华瞳孔骤然放大,连声音都扭曲了,“天帝玉玺!” 阴池面色亦是大变:“这东西怎么会在你……” 她声音戛然而止,面容狰狞到了极点。 “帝峥!他竟敢违拗两位帝女与你们联手!” 青衣勾起唇,红唇一掀:“杀——” 所有神将调转方向,径直朝西华和阴池杀去。 “该死!”阴池脸色大变,召集身后魔将与神将对垒。 她怒发冲冠,不曾想阴沟里翻船,竟被帝峥和青衣联手给下了套! 该死的,这贱人究竟是什么时候与帝峥联起手的?为何连两位帝女都没察觉?! “你以为与帝峥联手就能翻盘?!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阴池身上魔气爆射,眼瞳已变为一片赤红。 “你为鬼王,我为魔主!以我阴池之名,号令六界之魔来此现身!” 与之同时的人间,所有的魔将消失不见。 昆吾等人并未追击,蒙多擦了一把脸上的血,“魔君,接下来当如何?” 昆吾死板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笑容来,诡异渗人。 “大戏将落幕。” “入阴司,诛阴池!” 第645章 好一个临终托孤,真是感人肺腑呢! 阴司中。 阴池声音落下的刹那,一道又一道的黑影出现在殿中,黑压压的大片,将整个阿鼻殿塞满。 那些人的身上魔气缭绕,面容还都被绷带给包裹着。 “这些人皆是魔,也是北阴冥府的旧部!”阴池得意的勾起唇,“右户法何在!” 一道伟岸的身影出现在阴池身后,面容似被烧红的烙铁灼过,看不出一点原由的面貌。 “率军,踏破阴司冥府!” 男人站在她身后,沉声开口:“遵,吾王之命。” 大战一触即发,阴池面容狰狞到了极致,然下一刻,她看到了青衣脸上诡异的笑容。 “本座说过,我若成魔,要让你连魔的没得做!” 一柄长刀从阴池背后直贯而入。 “你……”阴池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身后的男人,她亲自任命的右户法,“凌霄,你竟敢背叛本尊。” 男人的大手掐着她的后脖颈,冷声回道:“我的名字是,楚无极!” 长刀用力一绞,大有将阴池就此绞碎之势。 然而那一瞬,阴池的身体化为一阵黑雾消失不见。 她本就是魔气所化,若真是那般好诛灭的,当初烨颜就不会费尽周折将她封印在轮回法印上。 “她交给我!你去帮紫霄对付西王母!” 青衣开口道,深深看了楚辞一眼,眸中带着痛色,轻声唤道:“哥。” 楚辞身子猛地震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激动。 当年他磨破了嘴皮子,想方设法的摘黄泉果,就是为了哄她唤一声‘哥哥’。 这一声‘哥’。 他等了万年,中间又历经多少波折与误会。 楚辞握紧拳,沙哑的声音沉沉道:“保护好自己!”说完,他才头也不回的奔向紫霄那边过去。 在楚辞长刀洞穿阴池身体的刹那,青衣就趁机切断了冥府旧部与阴池之间的联系,此刻他们已昏迷过去没有了战力。 在殿中负隅顽抗的只有永生教中被阴池转化为魔的那些存在,魔将之难缠远胜于神将天兵。 大殿中一场鏖战。 紫霄失去了金丹,对上西王母亦感吃力。 尤其是这个老娘皮的修为在鹤梳琼羽的帮助下,增加了近乎两倍,百招下来,紫霄已然落了下风,身上负伤不浅。 关键时刻,楚辞杀到解围。 “好一个煞神楚无极,为了潜伏进永生教不惜毁了自己的脸,你可真不愧是那贱人的好义兄!” 长刀削落西王母额边碎发,令她脸色越发阴沉。 楚辞压根不理她的废话,攻击没有丝毫停顿。紫霄从旁辅助,隐隐 有将势头扭转回来的趋势。 “啊——” 西王母一声惨叫,被楚辞的长刀削断了三根手指,而她的长剑也同样贯穿了楚辞的胸膛。 “敢伤我!你们竟敢伤我!” 西王母眸中血色暴增,她目光扫过周围,永生教的那些魔众显然要支持不住。 她看了眼自己断了三指的左手,骤然将心一狠。 她猛地挥剑切断自己的左手,口中一声厉喝:“琼羽帝女,请你助我!” 她呼喊了半天都未得到回应,面上骤然愣住,眼中闪过惊骇。 “你也不过一枚被舍弃的棋子罢了。” 楚辞的长刀无情的朝他劈砍过来。 那一刹,西王母眼神狠辣到了极点:“今日本尊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们一起陪葬!” 楚辞前进的身躯顿止,惊觉不妙,猛地拽住紫霄朝后撤。 与此同时,西王母的身躯猛地爆开。 在她知道自己被琼羽所舍弃的刹那,选择了以自爆之法,到最后都要玉石俱焚的搏一搏。 殿中的神将皆受自爆的冲击,反倒是那些魔将的身体被震散后又重新凝聚了起来。 关键时刻,昆吾带人赶到。 “老楚?!”昆吾看了眼楚辞。 “我没事!”楚辞一声厉吼,没忍住喷了一口血出来。刚刚他 和紫霄距离西王母最近,所受到的冲击也最大。 “紫霄上神?”他搀扶住紫霄,入手却是一片温热。 楚辞的手颤了颤。 紫霄对他笑了笑,控制不住的呕出大口大口鲜血,然后将嘴一擦,强撑着一口气继续道:“我没事,你……你快去帮恶女娃……” 楚辞咬紧牙关,将他抱至战局殿外,沉声道:“你一定要撑住!” 紫霄拍了拍他的手,“快去吧!” 楚辞这才重新冲入殿内。 紫霄躺在地上,强撑着坐起来。 他将金丹给了秋雨,本就修为大跌,与西王母搏命时已是深受重伤,再受她自爆的冲击,神魂已在发颤,整个神躯都已开始崩溃。 紫霄想将嘴里的血给擦干净,但他知道…… 自己这回,怕是真的要死了。 “干爹!干爹!”小胖墩从紫金环里跑出来,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滚,“我帮你疗伤,我渡灵力给你,你千万别死……” 紫霄艰难的抬起手,摸了摸小胖墩的脑袋。 “胖娃娃,干爹这回是真要不行了。”紫霄笑着摇了摇头,喉头有些哽咽,每一开口,便有血往外喷涌。 “你别说话……我求求你了,干爹……”小胖墩泪如雨下,巴掌大小的身子紧拽着紫霄的衣 服: “我先带你回冥府,答答姐姐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呢……” “胖娃娃……乖,听话……”紫霄摸了摸小胖墩的脑袋,“带着紫金环回冥府,等、等秋雨这小子醒来后……告、告诉他……” “一定要照顾好我女儿……” “他、他要是敢让答答哭,我死……死也不会瞑目……” “我女儿……她还有北阴这个干爹,青衣这个干娘……他们、他们会替我收拾、收拾他这个臭小子……” “干爹!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下去……”小胖墩不断摇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紫霄眼中含着泪水,如果可以,他也想继续活下去啊。 他想看着自己女儿成亲嫁人,想亲手为答答盖上红盖头…… 可是……他真的不行了…… 这一次,他大限已至。 啪啪啪! 忽如其来的鼓掌声,让殿外气氛陡转森寒。 那一刹,紫霄感觉自己的神魂都被冻结住了。 他看到……三个男人出现在了不远处,朝他缓缓走来。 为首的两个男人分明穿着侍从的衣服,然而身上的气势远比身后那畏首畏尾样的男人,要更像是主子。 其中一个男人开口,发出的竟是女子的声音。 “好一个临终托孤,真是感人肺腑呢!” 第646章 结束个屁 诡异! 诡异到了极点! 紫霄的身体控制不住在发颤,神躯崩坏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看着对面三人。 明明是男人,开口说话却是女人的声音。 还有这三人身上传来的压迫感…… 紫霄曾感受到,只不过……是多年以前,他第一次见到北阴时,从对方身上感受到的。 一刹,紫霄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是那三个老不死! 紫霄张嘴就想示警,然而下一刻,他的喉头就像被锁住了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琼羽眼中带着疯狂,上前一脚踩在紫霄的脖子上。 鹤梳打了个响指,出现了一道结界,将他们的身影给藏匿住。 “呃……” 紫霄嘴里只有破碎的音节,琼羽不断用脚踩碾着他的脖子。 “呵,你这条老狗还想报信?” 琼羽眼神邪佞,“你和那个叫青衣的小贱人很是亲近嘛,当初让帝峥动手杀了你,结果却让你给跑了!” “哎哟哟,这是要死了啊。” “就这么死了可怎么行,我可还没玩儿够呢。” 琼羽的笑容恶毒无比,抬脚狠狠踩跺在紫霄的身上,每一脚下去,都能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 “住手!你这坏女人!你别踩我干爹!你放开他!” 小胖墩死死抱 住琼羽的腿,想要把她的脚从紫霄身上挪开。 “哪来的小杂碎!” 琼羽指头一弹,小胖墩就猛地被砸在地面上,口鼻齐齐喷血。 紫金环也出现了裂痕。 紫霄看着它,艰难的摇着头,嘴巴无声的张合着: 逃……逃啊—— “让我想想,敢怎么弄死你这条老狗呢?”琼羽一脸兴奋的碎碎念着。 鹤梳冷漠站在边上,开口道:“这种臭虫直接碾死,浪费什么时间。” “大姐,反正现在里面还打的正热闹呢,咱们闲着也是闲着,有个玩物耍耍不正好吗?”琼羽半蹲着,笑吟吟道。 元元站在后方,紧咬着唇,忍不住小声道:“他反正都要死了,你们就不能让他安安静静的死吗……” 鹤梳和琼羽齐齐看向他,姐妹俩脸上露出森然的笑容。 “区区叛徒,哪来的胆子替别人求情?” 元元猛打了个多少,吓得双腿夹紧:“啊……两个大姐你们别笑了好不好!阿三阿四本来就丑,你们用他们的脸笑起来好吓人!” “闭嘴!” 琼羽一脚踹在元元的脸上,把他给掀翻在地。 元元捂着脸哭唧唧的缩成一团,那窝囊的样子让琼羽看的满脸嫌弃:“呵,你这种废物竟能活到现在,还 敢戏耍我们!” “等解决完青衣那贱人,取得了她的神纹,本尊再来收拾你!” 元元打了个哆嗦,捂着脸不敢说话。 虽被元元打了岔,但琼羽显然不愿就此放过紫霄。 那个叫青衣的贱人竟敢伤她!不过一个天地本源化出的蝼蚁,竟然伤了她的意识! 琼羽焉能忍下这口恶气。 呵,但凡与那贱人有关的一切,她都要亲手给毁了! 要让那个贱人受尽痛苦而死! 琼羽一脚一脚跺在紫霄的身上,将他浑身骨骼踩碎。 地上,紫霄气若游丝,只剩下一口气。 琼羽这才停了下来,鄙夷的看着紫霄,撇嘴道: “洪荒后出来的这些小神小仙也不怎么样嘛,所谓神躯竟如此脆弱。” “就这种货色也配称为上神?” 鹤梳在边上站着,神色冷漠,由始至终都未朝这边看一眼,只是淡淡道: “玩的差不多就行了,一会儿别让血溅过来,污糟了本尊的衣裳。” 琼羽咯咯一笑,看向她:“大姐这会儿用的只是那傀儡的身子,污糟便污糟了呗。” 鹤梳面无表情的朝她看了一眼。 琼羽神色一凛,扯了扯嘴角,掩饰般的扭转过头。 目光落在紫霄身上,更多了几分凶狠。 像是要把 在鹤梳这里受到的怨气全发泄出来一半。 她神色冰冷到了极致: “呵呵,本尊想到了,不若就先砍下你的脑袋做成球,让那个叫青衣的小贱人好好瞧瞧!” 她的脚一点点抬了起来,盯着紫霄的脖子,就要踩下去之际。 一道强光骤然从紫金环里迸射而出。 关键时刻,秋雨醒了过来。 他抱住紫霄和小胖墩,翻身一滚,避开琼羽这一脚。 “嗯?” 琼羽眉梢一挑。 眸光又阴沉了下去。 “居然还有一只小臭虫。” 秋雨牙关紧咬,抱着只剩下一口气的紫霄,浑身杀意愤涨到了极点。 却见他一只眼为金色,另一只眼则为赤红。 鹤梳目光挪了过去,难得咦了一声,“有点意思。” 琼羽也有所发现:“一身竟容纳有神魔两种力量,呵,果然有意思!” “待本座把你抓来剖开看看,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儿!” 鹤梳开口道:“别玩死了。” “大姐放心。” 秋雨咬紧牙关,直迎琼羽而去。 势要杀了这个女人不可。 他吸收掉紫霄金丹的力量后才醒来,北阴曾说过,当他融合这两种力量后,假以时日,必将成为这六界的至尊之一。 然而他现在才刚刚苏醒,虽有力 量在手却不懂怎么操使,更何况,体内楚子翎的意识还在,分管着魔力,并未做到真正的融合。 这一睁眼便面对琼羽这样的敌人,岂能是对手。 而对方显然并未真正下杀手,而是带着一种猫抓老鼠的戏谑,纯粹玩他呢。 即便如此,秋雨浑身上下已是鲜血淋漓,受了不少的伤。 鹤梳看了一会儿,便要头移开了,显然没了兴趣。 “大姐,这人你还要不要?”琼羽偏头问道。 “没什么意思。”鹤梳淡淡道:“神魔之力并未真的相融,小臭虫而已,杀了吧。” 琼羽的笑容一下变得灿烂起来。 “这小子似乎也很受那小贱人喜欢呢!杀了他,那小贱人应该会更难受吧?呵呵……” 那一刹,秋雨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他紧紧护住后方的紫霄,紧咬着牙关。 要结束了吗? “结束个屁!”秋雨脑子里忽然响起一声怒吼。 生死关头,他体内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像是有什么在硬生生被撕裂一般。 琼羽见状,收敛的三分力,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浑然之间,她看到一个阴柔俊美的男人从秋雨身体里钻了出来,他的脸上满是狰狞与痛苦,然而眼中却带着笑意。 是楚子翎! 第647章 若能再尝一尝糖的甜味 关键时刻,楚子翎竟自我毁灭式的离开的秋雨的身体。 秋雨忍住痛楚,骇然的看着强行从自己身体里撕裂出去的楚子翎。 “走。”楚子翎对秋雨说道。 痛楚一刹褪去,秋雨感觉到属于楚子翎的魔力与自己身体中的神力一瞬融合。 他是要…… 秋雨看着楚子翎的背影,满目骇然。他咬紧牙关,抱住紫霄和小胖墩,飞奔而走。 与之同时,元元捏了捏拳,鹤梳布置下的结界被撕开了一个阙口。 秋雨抓住机会遁走。 而就在那一刹,楚子翎的魂魄悍然朝琼羽硬撼而去。 “蜉蝣撼树,不知所谓!” 琼羽面露轻蔑,一掌,宛如拍打一只不值一提的臭虫那般,便将楚子翎的魂体拍的四分裂。 元元坐在不远处,看到楚子翎残破的魂体摔在地上,一粒珠子一样的东西,滚到了他的脚边,黏糊糊的,沾上了尘土。 那是……一颗糖。 糖?元元有些愣神。 他抬头看过去,目光落在楚子翎的身上。 对方的魂体已碎成了七八块,一颗脑袋轱辘滚了圈停了下来。 而那颗脑袋上的一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颗糖,嘴巴一张一合,眼中带着最后的渴求与希冀。 明明要死了,但他的脸上却没有半分恐惧和 痛苦。 他的表情仿佛在说: 如果死之前,能再尝一尝糖的甜味该多好啊…… 元元不明白,一颗糖而已,至于这样吗? 只是不等他明白。 嘭! 琼羽一脚下去,元元眼睁睁看着,楚子翎的头颅被跺的稀碎,魂体彻底消亡。 他怔了一下,下意识捡起那颗沾满了泥的糖。 但紧接着,琼羽走过来就给了他一巴掌。 “本尊还真是小瞧你了,竟有胆子撕开结界放那小臭虫走!” 元元捂着脸,缩头不敢作声。 鹤梳皱了皱眉,开口道:“臭虫而已,跑就跑了吧,没必要去追,耽误了正事。” 琼羽正要开口,忽察觉到什么,朝头顶一看。 “是那家伙的气息!” “呵,就知道他一定会来。” 鹤梳眼波一动,朝殿内看了一眼。 “他是等青衣那小贱人解决掉元初后再出手,无妨!” “就让他来当这个螳螂,咱们只管作黄雀便是!” 鹤梳唇角一勾,对殿内的阴池传音入密道:“输给她,本尊一会儿便会现身。” 琼羽咯咯笑了起来:“大姐真坏,这是准备把阴池也给舍弃了。” “能不能活下来,看她自己命。”鹤梳冷漠无情道:“棋子就该用在该用的地方。” 话音落下的瞬间,鹤梳三 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 而此刻,阿鼻殿内。 局面焦灼到了极点。 青衣先前自爆分身,等若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若非有楚辞的协助,一时半会儿她还真制服不了阴池。 太虚骨鞭为锁,将阴池牢牢封住,青衣掐住她的脖颈,将其死死摁在内殿的大门之上。 她眼里又几分轻疑,她与阴池斗了这么久,虽说有楚辞的帮忙,但这个小娘皮战到后面,露出的纰漏实在是太多了一些。 但眼下,阴池的的确确是被抓了个正着。 “你先去帮昆吾!”青衣对楚辞说道,“把战局拉出去!” 外间那些魔将极难对付,她斩断了阴池对冥府旧部的操纵,但剩下的那些魔将,她现在还分不开精力去斩除。 冥府将士死伤惨重,不能再耗在此地。 只要阴池一死,那些魔将就会原地毁灭! 楚辞面露犹豫,朝后方黑暗中看了一眼,这才点头出去。 嘭的一声。 阴池的连被死死摁在内殿宫门的轮回法印之上。 她看着那块法印,忽然间嗤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 “你真以为,这残破法印能封住我?!”阴池大小不已,“最后一块碎片,你找着了吗?” “你又怎知本座没找到?”青衣睥睨的看着她, 贴近她,低声道:“你刚故意露出破绽被我擒住,是笃定我残破的轮回法印封不住你吗?” 阴池戏谑的看着青衣。 忽然间,她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两道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大战开始这么久,一直以来,这二人都未露面。 阴池在看到司臣的瞬间,表情一僵,目光再落到月妖身上时,神色骤然一变。 她张口就想说什么。 骤然间,司臣瞬移到青衣身边,一个破袜子直接塞进了阴池的嘴里。 “她交给我,你到边上歇一会儿。” 没给青衣开口的机会,月妖挤身过来,将青衣推开。 那一刹,青衣忽然察觉到不对,刚刚她碰到司臣的手,竟满是冷汗。 “等等,你们要……” 青衣话还没开口,巫族密纹骤然出现在她脚底,将她整个人捆束起来。 “司臣!月妖!你们要做什么?!” 青衣惊怒交加,忽然间,月妖上前将她紧紧抱住。 “青衣,谢谢你。” “认识你,此生我也不算白活了一场。” “阴池之乱因我而起,也该由我来,亲手终结!” 青衣愕然的看着他,心里忽然泛起寒意,“月妖,你要干什么?!” 月妖慢慢退开,那张脸上浮现出一抹灿烂的笑意。 他没有回答她 ,而是用行动告诉了青衣,他要做什么。 月妖走到阴池身边,一手覆在轮回法印之上,而另一只手,则掐在阴池的脖子上。 月妖的面上逐渐露出痛苦之色,他的身体竟如液体一般开始融化,渐渐地半边身子都进入轮回法印中,而那破碎的轮回法印,也逐渐变成完整。 阴池猛地吐出嘴里的臭袜子,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之色。 凄声高喊道:“大帝女!救我!” 就在此刻,月妖仅剩在外的半张脸上,眼睛大大睁开,血泪不断外涌出,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阴池给拽入了轮回法印! 她那凄厉的叫喊声,也戛然而止。 “司臣!”月妖骤然高喊道。 “住手!”青衣不断在挣脱这巫族秘纹的桎梏,她本就身负重伤,此刻被钳制在原地,完全阻拦不得。 “司臣!快点!” 司臣看了眼青衣,那一刹,他咬紧牙关。 他以刀割破手掌,写下血咒,一掌,拍打在月妖的灵台之上。 “不——” 青衣目呲欲裂,那一瞬,她看到了月妖的眼神。 哀伤却又温暖,带着不舍的眷恋。 那一眼,便是永别。 那双紫眸闭下再睁开后,陌生的眼神与神态,已然换了主人! 世间再无月妖…… 醒来的,是元初! 第648章 吻 一眼万年,如回初见。 他是天真无邪的紫眸少年,不谙世事。 只她一句‘我们做朋友吧’便交付了真心。 诀别时,他那句‘谢谢’还在耳畔萦绕。 那双紫眸闭下之后。 再无少年月妖。 唯有古神元初。 青衣的心头像是被撕开了一个阙口,冷风灌了进去。 元初的意识完全进入到月妖的身体后,就发现不对,然而此刻他还没能完全与这具肉身融合,挣扎着想要从轮回法印里出来。 “你们这群该死的蝼蚁,竟然敢诓骗本尊!”元初大怒道。 司臣咬紧牙关,就要捏碎手里的灵刹。 那是月妖的灵刹,只要捏碎此物,在元初就能彻底毁灭! 趁他病要他命! 司臣双目猩红,这是月妖的遗愿! 不论如何,他都要替月妖完成,不能让那个小黑莲就这样白白牺牲! 然而就在瞬息之间。 元初看破司臣的打算,本都要淹没进轮回法印的身躯骤一挣,竟硬生生将自己拔出了半截儿。 猛地伸手掐住了司臣的脖子。 一刹间,就令司臣不能动弹。 灵刹脱手滑落到了远处。 显然,司臣和月妖最后还是错估了元初的实力。 纵是在最脆弱的那一刻,远古大神之力,也不是他们所能 正面硬撼。 还有机会! 司臣运转全身无力阻拦元初逃离轮回法印。 “恶婆娘!快捏碎灵刹!” 司臣的鬼身不断发颤,对上元初他就如蜉蝣撼树一般,用尽全力阻拦着。 青衣咬破舌尖逼自己醒过来。 她脑中已被烧成了一团浆糊,不知从哪儿生出的力气,黑白双火骤然出现,烧灼着巫族密纹。 这该死的密纹此刻竟成了绊脚石! “去死吧!蝼蚁!”元初眼中爆射出杀机。 抬手就要拍碎司臣的天灵盖。 生死关头,一道妖风呼啸而来。 一双漆黑的靴子出现在灵刹上方,用力朝下一跺! 只听咔嚓一声,灵刹碎成齑粉。 “啊——” 元初发出一声惨叫,一瞬间他的意识和月妖的身体像是被火网给包裹住,可怖的燃烧了起来。 轮回法印中传来巨大的吸力,将他席卷入内。 元初视线的最后,落到了踩碎灵刹那人的身上。 他的眼睛一刹瞪大,似想说什么…… 但压根来不及开口,意识就与月妖的肉身彻底被烧灼了感觉。 咚…… 轮回法印从门上脱落,掉在了地上。 司臣口吐着鲜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就听哐当一声,内殿的门重重的关上了。 司臣朝轮回法印 爬过去,正要去伸出手,那双靴子的主人走到他的近前。 司臣抬起头:“墨池……” 下一刻,墨池意想不到的一脚踹在他心口上。 司臣撞在柱子上,倒地吐血,直接昏死了过去。 青衣刚刚挣脱束缚,看到这一幕,热血都冲到了头顶。 “烛黑水!你疯了吗?!” 墨池捡起轮回法印,转头看向她,俊脸上勾起了一抹邪魅无比的笑出来。 “你觉得,我会疯吗?” 一刹,青衣僵立在了原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墨池的那双银眸,此刻完全变成了红色,非但如此,他鸦黑的墨发也一点点染上了血色。 “你……不是墨池!”青衣唇齿生寒。 她猛地瞬移到司臣身边,想要带着他离开,身子却骤然僵住,难以动弹。 一道强大无比的神识,将她给定住了。 墨池不疾不徐的朝她走了过来,伸手,勾起了青衣的下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赤红色的眼瞳中带着高高在上的玩味与戏谑。 像是慵懒的豹子,瞧着掌中困兔。 “如此美人,倒难怪能让北阴晕头转向。” “你不是墨池!”青衣咬紧牙关,眸光几变,一刹想到了什么,震惊的看着他,“你是……赤潍城!” 妖界…… 缔造者! 墨池脸上勾起笑意,“不错,本尊便是赤潍城,妖界的缔造者。” 青衣心里一瞬嫌弃滔天巨浪。 眼前是墨池的脸,可他此刻已成了另一个人。 “墨池的神魂呢!他的意识呢!你把他怎么样了?!!”青衣声声质问道。 “现在还有闲心关心他?你心里不是只有北阴吗?” 赤潍城甚是玩味的说道,“不过也是,这小长虫哪能及的上北阴强大,不过没关心,很快他的这具肉身就能完全成为本尊的了。” “至于你,”赤潍城勾唇道:“本尊倒是不介意把你收入囊中。” 他话音落下之后,青衣脸上的神情就变了。 “你脑子被尿堵了?如果只是墨池,老娘不介意把他收来当个洗脚小弟!” “但你这条蛆钻进了他的身体!你丫就只配去拱屎!” “一头红毛你装火鸡呢!什么狗东西也配和我男人相提并论!” 赤潍城眼中骤然现出一抹血色。 但瞬息过后,邪恶之色浮于他的眼中。 他用力钳住青衣的下颌,重重的吻了下去。 吻如攻城略地,带着极致的霸道。 青衣的眼睛骤然瞪大,无尽的怒火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给淹没。 “嘶——” 赤潍城倒吸了一口凉气,眼 里闪过一抹狠色,手一用力,竟是卸掉了青衣的下巴。 他抬起头,唇上鲜血淋漓。 “你竟然敢咬本尊!” 青衣的浑身都在颤抖,怒火让她的眼睛充血。 赤潍城脸色骤然一变,那一刹,他竟从青衣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可怖的力量,足以威胁到他的力量。 他就要动手之际,脸色再度一变。 啪—— 他竟是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赤潍城大怒不已,他不就是亲了那丫头一下吗?嘴唇差点没给咬掉,这身体里那条该死的小长虫竟然激动的要挣脱他意识的束缚! “本尊不过是对她做了你一直想做的,你应该感谢本尊才是!” 啪—— 又是一巴掌扇在了右脸上。 赤潍城大怒不已,同时又止不住心惊。 他想不懂,那个叫墨池的小长虫是怎么挣脱他意识的束缚,与他争夺这身体的操控权的! 然而就在赤潍城内忧之际。 诡异的咔嚓声,响了起来。 像是骨骼归位的声音。 赤潍城抬起头,就看到青衣将自己的下巴给正了回去。 一刹,他怔住了。 这个女人,是怎么挣脱掉他的控制的? 青衣缓缓抬起头,那双眼,森然可怕。 眉心的魔纹,闪耀动人。 “你给老娘去死——” 第649章 头铁之术,撞不死你! “你给老娘去死——” 青衣宛如离弦的爆射而出,一拳砸在赤潍城的脸上。 她眼中充斥着血光,额上魔纹耀眼逼人。 赤裸裸的肉搏,每一拳都有击碎山河的力量。 赤潍城硬生生挨了这一拳,眼中戾气大涨,他何尝被人这般打过脸! 青衣的拳锋袭来,他以手掌对接,猛地攥紧她的拳头,用力一拧。 只听咔嚓一声,直接卸了青衣的胳膊。 青衣双目猩红,似感觉不到痛苦,身子诡异一扭住。 反借着他手掌为着力点,用力一撞。 咔的一声,又重新将手臂给正了回去! 好狠! 赤潍城眸光大作,他自上古自今,对战过的强者不计其数,有男有女! 但并非所有人都有青衣这般的狠绝。 这女人…… 狠起来真是半点也不输他! 就在赤潍城分身的这一刹那,青衣整个人身体诡异倒旋起来,双腿夹住他的脖子将他翻转到了地上。 每一招都是杀招! 若只是先前,赤潍城怎会让她这般轻易得手! 但现在墨池不断在与他抢夺着身体的操控权,而青衣身上分明发生着什么改变,那磅礴可怕的气息,让他都感到心悸。 非但如此,她体内似还隐藏有一股别的力 量,竟能冲破他神识下的威压! 青衣双腿一绞,赤潍城感到一阵闭气,几乎要厥过去。 手臂更是被她钳制反折着,若非妖族肉身强大异常,怕是她现在这力量,能直接把这手臂给活生生撕裂! 赤潍城心里又惊又怒! 北阴到底娶了个什么女人! 这特么是女人吗?! 还有这身子的主人,那墨池不是她最好的朋友与知己吗?! 她居然狠得下心下这样的杀手?这特么是在往死里打啊! “你……想杀了他……不成?!”赤潍城艰难的出声道。 青衣双目猩红,眼神中一片狰狞。 “老娘要杀了你!” 说动手就动手! 青衣抓住赤潍城的胳膊用力一拧,趁他与墨池斗争的空档,再度将他剩余的手脚齐齐扳折! 废了他的四肢之后,青衣这才翻身到不远处,戒备无比的瞪着他,手朝远处一招,天阙骨刀就横飞了过来。 那架势,大有时刻要冲上去把赤潍城给剁的稀烂的感觉! 赤潍城被扳断了四肢,趴在地上,目光恰好对上青衣那虎视眈眈的眼眸。 一瞬,他的表情奇怪到了极点。 忽然间,他眼神闪烁了一下,闭上了眼。 青衣都准备冲过去把他给剁了。 就见他的发色渐渐变回鸦黑,闭着眼的脸上渐渐浮现出痛苦的神情。 那双眼睛再度睁开,又是她熟悉的银瞳。 “你个杀千刀的渣女,你是想搞死我,好与你那糟老头子北阴双宿双栖吗!” 这骂声一出来,青衣眼中的血色淡去。 “你个死长虫!”她几个健步冲上去,把墨池从地上揪起来。 那架势大有把墨池原地掐死的样子! 青衣深吸了几口气,忍下心里的冲动,墨池被她给拽了起来,手脚被卸了的剧痛就不用说了,还被她这般毫不留情的掐着,距离气绝身亡已不远了。 他翻了几个白眼,想要说话,但脖子却被狠狠掐着。 青衣一把将他丢地上,正要帮他把手臂给重新接回去。 墨池猛地开口:“别动!那家伙还在我身体里。” 青衣目光一闪,“到底怎么回事?!” 赤潍城的意识怎么会俯到墨池的身体里来! 墨池脸色阴池,咬牙道:“是我所修炼的功法!那功法本就是这红毛老怪所创,我修炼成了天妖,便成了这家伙最好的肉身容器……” 墨池眼中带着几分自嘲,“可恨,我竟一直不知!” 当初他是在妖族的藏书阁中找到此秘籍,一直修炼, 却不知真相。 直到此次大战开始,他统领妖族在人间救人的时候,赤潍城的意识忽然出现,霸占了他的肉身。 墨池才知道这么多年,自己竟都着了对方的套! 多么可笑! 当初烛九阴以他为炉鼎! 他几乎付出了一切才将那条老龙给诛杀掉,满以为已摆脱掉了这可悲的命运。 可到头来,却还有一张更大的网,从一开始就将他给套牢了! 墨池深吸一口气,看向青衣:“那家伙现在的意识忽然消失,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度冒出来,趁现在,杀了我!” 青衣心神一凛,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你在说什么屁话!” 杀了墨池?! 绝不! “你刚刚对卸了我手臂,拔刀砍我时的气势哪里去了!”墨池大怒道。 青衣又一巴掌抽在他脸上,同是怒极道:“老娘那会儿对付的是赤潍城!狗杂种居然敢啃老娘,老娘是他那种丑逼能染指的!” 这一巴掌抽的墨池一愣。 他目光落在青衣的红唇上,挨揍太多,他脸疼得都麻木了,一时间倒忘了刚刚赤潍城用他的身体,强吻青衣这一茬。 “我哪儿丑了?” 黑水儿有点不忿。 虽说那事儿是赤潍城干的,可用的是 他的身体他的脸啊! 他哪儿丑了! 至于把这渣女气的大发ci威,愣是把那红毛老怪给揍得自闭?! 青衣被他给气笑了,这什么节骨眼了,你还有心思和老娘掰扯这些! “那老家伙到底为什么又躲了回去?”青衣沉眸问道,刚刚她能感觉到,墨池虽一直在和赤潍城作抗争,但却是占据上风的。 他意识消失的莫名其妙,显然有鬼。 墨池也是一脸疑问,“你少废话,趁现在你赶紧杀了我!别给那老怪在出来的机会!” “你特么听不懂鬼话是不是,老娘说了,我不……” 青衣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在那一刹,墨池神色再度一变。 他身上传来噼里啪啦脆响,被卸了的四肢归位,一个猛扑就把青衣摁在了地上。 麻痹!又来! 青衣大怒。 赤潍城再度占据墨池的身体! “呵,既然你舍不得杀他,那就别怪本座对你——啊——” 话还没说完,青衣眼中凶光大作,一把抱住他的头。 脑门上魔纹闪烁,对准赤潍城的脑门狠狠撞了过去。 头铁之术! 老娘撞不死你! 两头相撞,一声闷响,伴随着赤潍城的惨叫。 他的意识竟被青衣硬生生撞出了墨池的体内! 第650章 真当自己是隔壁老王? 赤潍城被青衣用脑门硬生生撞出了墨池的身体。 那一刻,赤潍城整个人是懵的! 这娘们的脑袋这么铁的吗?! 居然能把他给撞出来! 墨池抱着头,一身惨叫倒在了边上,感觉自己的脑水都在晃荡。 你个渣女!你还说你对我狠不下心下手?你丫分明就是想虐杀我! 青衣咬牙切齿的将他给推开,气势汹汹的盯着对面。 上古那几个老不死的神魂和肉身都不完全,所谓的意识存在,是比神魂来的更虚无缥缈的。 像极了一道幻影。 此刻赤潍城便是那模样。 与墨池的邪魅俊美不同,赤潍城的本来面目要更加阳刚一些。 古铜色的肌肤,五官立体深邃,颇有几分异域之色,尤其是那双赤红色的眼睛,更显得妖异。 倒也是个美男子! 就是那一头冲冠红毛,活似火鸡屁股上的毛! 青衣一想到现在就是这基霸玩意儿用墨池的身体啃了自个儿,杀人之心难以遏制。 一鬼一怪,眼瞪眼。 赤潍城惊疑不定的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眉心处的魔纹上,心下了然。 难怪能把他从墨池的身上给逼出来! 原来是北阴神纹的力量! 只是那神纹被她的魔气掩盖变幻了样子,但那东西就在她的灵台之处! 一瞬间,赤潍城难以控制眼中的垂涎之色。 “你那什么眼神?老娘是你这种火鸡尾巴能垂涎的绝世美女吗?!”青衣骨刀冷冷朝向他。 赤潍城嘴角扯了扯,不晓得是该愤怒自己被骂成火鸡尾巴!还是该耻笑她那句王婆卖瓜般的‘绝世美女’! 内心的情绪硬生生被搅合的乌七八糟,这女人……到底什么路子?! 凶神恶煞中怎还带着那么一点……憨? 赤潍城的表情无比的怪异,这时,边上传来一声闷哼。 司臣吐了口血,幽幽醒转了过来。 他那会儿被赤潍城一脚给踹开,震荡了灵台,倒是差点撅了,但所幸还留有一口气在。 他睁开眼后,先是看到墨池,开口便是:“恶婆娘!弄死这长虫,这狗日的是个叛军!” 墨池捂着头撑地刚站起来,冷冷白了他一眼。 “还没死就滚过来!” 青衣寒声道,没有回头看司臣,但心下却松了口气。 这场大战,已见了太多血了。 若是司臣再没了的话…… 青衣不敢想象。 司臣这才注意到对面那道虚影,他脸上一变,一摇二晃的挪过来,咬牙道:“那火鸡是谁?” 赤潍城眼中煞气大作。 青衣这女人长得美,说脏话也是那般好看,他姑且能忍。 可这巫族小鬼居然敢骂他,如何能忍! 之前他果然不该留手,就该直接踹死那小鬼! “赤潍城。”墨池开口道。 司臣脸色变了变,月妖牺牲才干掉元初,结果又出来一个赤潍城,这还要不要人活! 青衣和墨池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但神色却越渐凝重了起来。 元初、赤潍城都现身了,但是…… 还有两个人迟迟没有出现! 青衣目光中带着几分惊疑,审视的看着赤潍城。 她虽然把这家伙的意识撞出了墨池的体内,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真面交锋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些古神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大! 即便在眼前的只是一抹意识,就已经强悍至此了! 若是他们回归的话,天地间还有谁人能是他们的对手?! 能阻止他们?! 赤潍城看着青衣,目光闪烁了一下,开口道:“丫头,咱们打个商量吧!” “商量?你脑花撞散了吗?”青衣嘲讽的看着他,“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赤潍城声音里带着几分急迫,朝青衣走过去,完全无视她举起来的骨刀。 他声音压低了几分,道:“虽然这内殿被我用结界给困了起来,但你不觉得外面也太安静了些吗?” 青衣神色微凛。 “鹤梳和琼羽那两个女人已经来了!”赤潍城沉声道:“小丫头,你应该感觉得到才对,本尊对你是有留手的。” 他说着看了眼司臣,“若我真的要杀那小鬼,他现在就不会还有活过来的机会。” 司臣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特么那一脚让他离魂飞魄散也就只有一丢丢好吧! “本尊与北阴也是旧识,早年也算有些交情。虽说此番我们几个古神的确是联手算计了他,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只有借助他的力量,我们才能复活。” 青衣冷笑看着他,没有吭声,眼里的嘲色却是越来越浓。 赤潍城继续道:“本尊与鹤梳琼羽那两个娘们不一样,她们手段狠辣,人又卑鄙。端看天界人的做派,你就该知道她们什么德行才是……” 他循循善诱继续说着:“不说别的,就说你身边这个小长虫。” “他得了本尊的传承才成为天妖,原本我可以抹杀掉他的意识,完全霸占他的肉身的。可是本尊并没有这么做。” 赤潍城脸上带着友好的笑意,朝青衣伸出手去,声音透着蛊惑: “现在鹤梳琼羽就在外面虎视眈眈,只有咱们联手,才能对付那两个老娘们。” “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不是吗?现在,咱们完全没必要争锋相对的。” 青衣轻蔑的看着他,看着他伸过来的手。 “好一个手下留情啊,本座是不是还得感谢你?” 她讽刺的看着赤潍城:“你这火 鸡老怪长得丑就算了,诓人的本事还不咋样?” “你所谓的与我男人有点交情,就是一露面便对老娘动手动脚?” “那与你有交情的男人还真是惨啊,脑门得多绿啊!你真当自个儿是隔壁老王啊!” 青衣眼神鄙夷到了极点。 “什么狗屎联手?你不就是惧怕那两个老娘们吗?” “这一场局虽是你们当年联手设计的,但就目前这局面来看,你与那元初傻狗一样,都是被踢出局的蠢货啊!” 赤潍城脸色逐渐下沉,青衣的话显然刺中了他内心的痛处。 他千算万算,算漏了墨池的毅力,本以为可以轻而易举的夺舍,结果却狠狠打了他的脸。 再后来,青衣那头铁一撞!硬生生把他的意识给撞出来了不说,还让他受了暗伤。 他已察觉到了鹤梳琼羽的气息,以那两个女人的性格,知道他的谋算后,定不会放过他! 若是元初没死,他还能与那傻狗联手! 偏偏那蠢货,竟真被玩死了! 逼得他不得不与青衣这小娘皮虚与委蛇。 赤潍城正要开口之际,他意识猛地一颤,竟又变得透明了几分。 青衣几人相继变色。 嘭—— 结界破碎,殿门从外被撞开。 傲慢的女声传了进来:“赤潍城,被区区一只蝼蚁搞的如此狼狈,古神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第651章 神纹之力 殿门打开。 随着血气翻涌,三道身影走了进来。 赤潍城看到鹤梳琼羽后神色一凛,在注意到她们身后的元元时,脸色微变,显得愤怒至极。 “墙头草!” 元元脖子一缩,杵在边上不敢吭声。 目光在殿内兜了一圈,落在司臣的身上后,撇了撇嘴,不知怎的竟显得有些哀伤。 司臣还活着,那说明…… 元初已经被搞死了吧? 青衣看着眼前三人,神色变幻不定。 刨开元元不说,前面那两个‘男人’她却是眼熟的! 分明就是当初在南越,跟在云上景身边的那两个侍卫! 只是眼下他们的神情分明与过去不同,显然是被夺舍了。 占据他们身体的,是鹤梳琼羽! 如此说来的话,另一个就是…… 青衣目光落到元元身上,眉头沉了下去。 活过来的古神,不止元初、赤潍城、鹤梳琼羽这四个,竟还有一个吗?! 元元迎着她的视线,眨了眨眼,目光中分明带着几分怜悯和无辜。 便是他这神情,让青衣感到极端的讽刺。 无辜? 在场的老不死,谁是无辜的! “赤潍城,你可真是厉害!多番算计,到头来半点好处没讨着不说,还把自己给算进去了。” 琼羽嗤笑道:“非但没抢到这女人身上北阴的神纹,竟还 被赶出了那小长虫的肉身。” 北阴的神纹? 青衣心头一激灵。 这些老不死想要的,原来就是这个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元初那厮死的活该,但你这只螳螂,着实也是个废柴。”琼羽冷笑不已: “像你这种废柴,还是随着元初一道去了好。” 赤潍城神色凛然,看着她二人,“琼羽,你这是要过河拆桥吗?!” “先拆桥的不是你吗?” 琼羽傲慢道,目光落在青衣身上,满是垂涎与凶狠,“你比我们都早知道,北阴分了一半的神纹给她!” “哼!早知如此,咱们何必大费周章将北阴给骗进流离之地!直接抓了这小贱人便是!” “可笑!北阴若不进那里面,你们会有机会?!”赤潍城忍不住嗤道。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鹤梳冷冷看了他一眼。 青衣看到,赤潍城所立之地的空间都小幅度的震荡了一下。 一刹,赤潍城的意识显得比先前更要孱弱。 他脸色苍白若纸,骇然的看着鹤梳:“你的力量怎么会恢复的这么快!” 鹤梳轻蔑的看着他,偏头不疾不徐道:“这场局乃是我亲手所建,岂能让你们这些蠢货给毁了?” 琼羽此刻已等不及了,“大姐,快别与这家伙废话了!直接杀了这叛徒,让我吞了 他的意识!” “还有这个叫青衣的小贱人,我要亲手把她给捏碎!” 鹤梳显然不是一个喜欢废话的人,她身影骤闪,直扑青衣而去。 生死只在瞬息。 鹤梳骤然逼近,电光火石的刹那。 赤潍城却挡在近前,与鹤梳正面对掌。 “小丫头,快用北阴的神纹之力助我!不然今天咱们全要死在这儿!” 生死关头,不成盟也必须盟友。 青衣一掌拍在赤潍城的背后,她也不知道北阴神纹的力量该如何使用,反正现在一股脑把法力侵注进去就对了。 后方墨池和司臣见状,岂敢有片刻耽误,两人传功过去。 四人合力,硬是扛住了鹤梳这一吉。 “大胆蝼蚁!本尊撕碎你们!” 琼羽见状,面显怒色,从侧面杀来。 一个鹤梳都难以招架了,更何况再加上个琼羽。 危机关头,琼羽骤然发出一声惨叫。 她的意识猛地从阿四的身体里窜了出来,与之同时,她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个婴儿掌印。 鹤梳见状眉头一皱,眼中狠色乍现。 青衣他们还来不及松一口气,鹤梳的力量如山洪海啸般迎面扑来。 心口一阵钝痛,青衣张嘴就喷出一口血来。 四人溃不成军。 下一刻,鹤梳骤然出现在青衣的身前,手覆在了她灵台处的神纹 上。 她眼里满是遮掩不住的野心与欲望。 “神纹,是我的了!” 极端的痛苦传遍青衣全身,她的魂魄像是要被撕裂,灵台处像是要被绞碎一般。 鹤梳竟是要强行将神纹从她的灵台中给剜走! 忽然间,鹤梳感到一股力量从青衣身上传出来,分明是那会儿袭击琼羽,将她意识拍出阿四体外的力量。 她猛地一声冷哼。 青衣顿时感觉自己的小腹像是被锤了一拳一般,剧痛不已。 隐约间…… 似有热流从腿间往下流。 那一刹…… 青衣才真实的感觉到恐惧。 孩子…… 她的孩子! “住手!” “你给我住手!” 她眉心的魔纹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一刹将鹤梳给震开。 那一瞬,鹤梳也从阿三的体内被震了出来,她意识显形,美艳动人的面容上闪过一抹惊骇之色! 这个小贱人分明控制不了神纹的力量,但她的情绪却会牵动神纹,在她危机关头保护她! 还有她身体里……还存在着另一个强大的力量与意识! 这贱人!怀了北阴的孩子! 鹤梳眼中闪过一抹嫉恨。 猛地她意识到什么,对琼羽道:“快打开十方之门,咱们不能留在这里!” 琼羽脸色一变。 这些年来,她们的意识从诸神墓地中醒来后,为了 避免被北阴察觉到,一直躲在十方世界的夹缝中积蓄力量,不敢频繁来到六界。 琼羽对那个夹缝世界实在厌恶透顶了,而现在鹤梳居然让她打开十方之门! 那便只要一个可能! 北阴……要冲出来了! 该死! 一定是那神纹!这女人身处危险,北阴必然能感知到! …… 流离之地,诸神坟墓。 诸神的骸骨不断会毁灭,却又不断复活,仿佛杀不尽一般。 这一个死气弥漫之地,无法被消亡。 烨颜半跪在地,伤痕累累,已是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萧绝情况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忽然之间,他身体猛地震荡了一下,眉心处的神纹传来刺痛。 一刹,萧绝的脸色变了。 烨颜忽然感觉到,整个诸神坟墓的气息出现了变化。 那些诸神的骸骨全都静止不动。 可怖的气息从身边传来,让他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他抬起头,数万年来,便是初见时…… 烨颜也未曾在北阴脸上看到如此可怕的神情过…… 那张脸上,金眸中似有烈火在燃烧,金色的纹路从神纹处蔓延开来,自他的眼角延伸至两鬓。 一刹…… 萧绝的黑发化为如雪般的银发。 烨颜心头咯噔一沉,萧绝的转变,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青衣…… 出事了! 第652章 北阴归来! 诸神坟墓上。 那些不断循环的诸神骸骨,这一次彻底灰飞烟灭。 恐怖的力量从萧绝身上溢散开来。 烨颜甚至能以肉眼看到缭绕在他身体周围的金色神力。 萧绝忽然覆手在了他的身上,一瞬,烨颜身上所有的伤痛消失不见。 “囡囡怎么了?!” 烨颜猛地拽住他的手腕。 萧绝没有回答他,可烨颜能感受到他的身躯在颤抖。 那双金眸中时而冷漠无情,时而痛苦挣扎。 忽然,烨颜手上被塞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柄类似金刚杵的匕首。 “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萧绝的声音中带着诡异的颤抖,像是竭力在压制着什么。 “出去后,我若是失控,你就用此物刺入我胸膛。” 烨颜神色骤然生变。 下一刻,萧绝转过身,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一拳重重轰于虚空的苍穹上。 嘭! 巨大的力量将烨颜冲至百米开外,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耳边听到了什么被震碎的声音。 睁开眼,肉眼若见的一切,被悉数毁灭! 手上的金刚杵散发这朦胧的光,将他包裹着,保护着他不收到伤害。 烨颜心里翻起滔天巨浪! 萧绝方才的一拳,便将整个诸神坟墓给击毁! 那是…… 毁灭一切的力量! 眼前,已无萧绝的身影。 不好! 烨颜心头大惊,不敢有片刻耽误,急忙朝阴司赶去! 这一路,烨颜心惊不已。 人间已是一片破壁残垣,wang洋血海! 眼前的一切,都叫人怵目惊心。 烨颜握紧拳,囡囡!你一定不能有事!一定! …… 秋雨不知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他身体早已痛到麻木,鹤梳残余的力量像是刀刃一般不断在他身体中肆掠。 小胖墩的哭声缭绕不断。 快了! 就快到冥河! 知道到冥府,一定有人可以救紫霄! “干爹……干爹,你撑住啊!”小胖墩哽咽不已的哭声一直在耳边徘徊。 秋雨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要分裂成无数块了一般,楚子翎不惜舍命替他们换来的一线生机,可鹤梳的力量实在是太强了…… 秋雨现在就如初生的牛犊,焉能是对手。 他的力量,还不够成熟。 嘭…… 秋雨重重的摔在地上,紫霄也从他背上翻滚了下来。 明明…… 明明就快到了,他为什么撑不住这最后一段路?! 紫霄倒在不远处,身上已看不出一点好肉,甚至胸膛间连起伏都没有了。 不……你不能死…… 秋雨竭尽全力的朝他爬过 去,眼里只有惊恐。 小胖墩不断给紫霄传渡着法力,一声声的哭喊着:“秋雨哥哥你快想办法啊,干爹最后一缕气息都要断绝了,你快想办法救救他啊……” “谁来救救我们啊……” “救救干爹……” 眼泪控制不住的涌出来,秋雨磨破了手掌,拼了命的朝紫霄爬起,只为抓住他的手。 不能死! 你若是死了,答答怎么办! 他宁愿死的是他!也要紫霄活下去啊! 谁还能救救他们…… 意识将要昏沉的最后,秋雨眼前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光芒。 那一刹,一股温暖却又冰冷至极的力量涌入了体内。 他猛地一刹,身上的伤势瞬间消弭。 他看到一抹身影出现在紫霄身侧,拂袖一挥,一道耀眼的光芒落在紫霄的身上。 小胖墩哭着鼻子的看着他,如看到亲人般,大声哭喊着:“北阴叔叔,你终于赶来了!” 王爷? 秋雨愕然的看着对方的背影,目光落在他满头银发上。 刚刚他竟是没认出来! “王……王爷……” 萧绝没有回应,身影再度消失。 而地上紫霄的气息渐渐恢复了正常,就连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被粉碎的筋骨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愈合。 几息过 后,紫霄幽幽睁开了眼。 他失神了一会儿,猛地蹦了起来,看着地上在惊喜中犹未醒过神来的秋雨和小胖墩。 “老夫不是要死了吗?怎么又活了?” “还是说你们两个小傻缺跟着老夫一起魂飞魄散了?不、这也不对啊……魂飞魄散就是完全没了,老夫怎能看到你们……” 秋雨猛地跳起来,冲过去狠狠抱住紫霄。 “前辈!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紫霄被他抱的浑身鸡皮疙瘩,抬腿就是一脚。 这没轻没重的一脚瞬间让秋雨身体佝偻成个虾米,作孽啊…… 踢哪儿不好,你踢那儿…… “完犊子!罪过罪过,老子刚刚一激动踢错了地方。没碎吧,还完整吧,我乖女儿可不能嫁给一个太监啊!” 你知道你还踢?! 秋雨憋屈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这会儿秋雨真是痛并快乐着,只是还没持续多久,他就看到一抹匆忙的身影紧随而至。 “烨颜!”紫霄惊喜的看着对方,而烨颜的神情也凝重无比。 “北阴呢?!” “王爷他刚刚出手救了我和紫霄前辈,就急忙往阴司去了,不好!”秋雨神色一变: “公主有危险!那几个老不死现在全都齐聚在阿鼻殿中了!” “该死! ”烨颜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现在有危险的可不止是囡囡! 他握紧手中的金刚杵,身影瞬间消失。 紫霄一巴掌拍在秋雨脑袋上,“还废话个什么劲儿,还去救人!” 他逃脱一劫固然是好事,可眼下更紧要的却是那个恶女娃! 紫霄不敢想象,若是青衣出事的话,萧绝会怎样! 那个男人…… 会让整个六界都为之陪葬也没准! 阿鼻殿中。 昆吾等人都倒在地上,或有还活着的,但也是气息奄奄。 阿鼻殿内,唯余空荡荡的一片。 烨颜赶到时,只见萧绝孤立在殿中。 地上,到处可见血迹。 唯一不见的,是青衣与那些老不死…… 萧绝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难以言说的恐惧涌上烨颜的心头,秋雨和紫霄赶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幕,如鲠在喉,说不出一句话来。 “囡……囡囡呢……”烨颜颤声问道。 “我妹妹呢!” 萧绝没有说话。 烨颜冲到他近前,只见那双金眸中,一片麻木与空洞,仿佛内里的灵魂已经死了那般。 “青衣呢……你不是给了她一半神纹,你不是能感觉到她在何处的吗?” 萧绝张了张嘴,声音干涩而艰难。 “神纹的力量……消失了……” 第653章 她腹中的孩子可不能死呢 十方世界,于六界之外。 由洪荒残余之气所成,无人知其踪。 寻不得,去不到,更无影。 无光无暗,无时无间。 似阿鼻无间,却又比无间地狱更加痛苦。 洪荒时起,曾有一句传言。 大限至时,魂飞魄散者,才能入十方。 这才是真正的墓地。 存在于诸多世界的夹缝之中,生者看不到的存在之地。 “还好大姐你反应够快,让我打开了十方之门。”琼羽胆战心惊道:“若是再慢一步,等北阴出来,咱们便功亏一篑了!” 鹤梳傲慢的抬着头,看着趴在地上的青衣等人。 她手一挥,平地出现一个密室般的黑屋,将青衣他们困在其中。 青衣痛苦无比的瘫坐在地上,全身上下提不出一点力气。 在她眉心处赫然有一个狰狞的伤口在不断涌血。 神纹……已经被夺走了。 她从未这般虚弱过,腹下的剧痛更是让她动弹不得。 殷红的血在她身下蔓延。 她能感觉到,似有什么在她体内慢慢流逝。 不…… 不行! 她的孩儿,她和萧绝的孩子! “大姐,现在咱们可以放心大胆的弄死这女人了吧!”琼羽蠢蠢欲动道,她早就迫不及待了,心里不知幻想了多少次,将青衣千刀万剐的场面。 进入这 十方世界后,神纹间的联系就会被斩断。 北阴除非自我毁灭,意识也进入这十方世界,否则,绝不可能找到她们! 可是,若他都自我毁灭了,还如何从她们手中救人呢? “不急。” 鹤梳沉眸道,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大姐!”琼羽面起不耐,“你到底还在等什么?” 神纹已经到手,这个小贱人压根就没用了,就该直接杀了! 啪! 鹤梳挥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注意你与我说话的态度!” 琼羽捂着脸,咬唇退到一边。 “随本尊出来。” 她朝边上的元元看了一眼,身影消失在了密室中。 元元低头跟着出去,琼羽饿狼般的盯着青衣,却不敢违抗鹤梳的命令,只敢跟着出去。 密室内,只剩下青衣他们。 “恶婆娘,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司臣慌张的想要把她搀扶起来,但他自己也深受重伤,哪来的力气。 墨池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挣扎着爬到青衣的身边,用尽全力坐起来,将她抱住。 他看到青衣不断浸血的裙摆,瞳孔猛地一缩。 孩子…… 青衣说不出话来,她一开口,鲜血就止不住的往外涌。 鹤梳的力量在不断摧毁着她的真身与神魂,之前还有神纹的保护,但进入 这十方世界之后,鹤梳趁她虚弱之际,将神纹夺走。 她此刻根本没有力量去压制那些伤势。 而她体内的那个小家伙,在那等危机的关头还想着保护她这个娘亲。 青衣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在不断的变弱。 “救……墨…池……救……孩子……” 她不要…… 她不要这个小家伙就这样没了…… “不会的,渣女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孩子有事……” 墨池颤抖着摇着头,然而他此刻法力尽消,如何能救的了青衣和孩子! 墨池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他猛地咬破自己的手腕,硬生生咬下一块血肉来,将流血的手腕摁在青衣唇畔,逼她喝下去自己的血。 妖族最强大的便是肉身,肉身也是力量之源! 他现在唯一能给青衣和孩子的,便只有自己的鲜血! 青衣惊恐的瞪大眼,不断摇头。 “渣女,你听话……” “司臣!帮我摁住她!” 司臣紧咬着牙关,这个时候即便青衣再不愿,他只能违拗。 “我还有法力……恶婆娘,有我和墨池在,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他不要命的一般,把自己仅剩不多的法力传渡到青衣的身体中,七窍齐齐往外涌血。 青衣不愿饮血,墨池强行扳住她的下颌,逼迫她喝下自己 的血。 再不愿,他再度咬破手腕,咬的鲜血淋漓,一口一口以唇将血渡入青衣嘴里。 眼泪控制不住的从青衣眼中滑落,她的喉间只有呜咽…… 赤潍城瘫坐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他此刻的情况,比起青衣三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是在意识消亡的边缘罢了。 墨池和司臣这般牺牲自己也要挽救青衣与她腹中孩儿的举动,在他看来实在可笑。 还有意义吗? 他们都是失败者…… 就连北阴,此番也败了…… 死,不过迟早罢了。 那两个女人,绝不会放过他们! “放弃吧,你们是救不了她的。”赤潍城开口道:“即便那两个女人不动手,在这十方世界中,你们也活不了多久。” “反正都是要死的……” 这里,才是真正的毁灭之地。 可是,没有人回应他…… …… 密室外,是一片苍茫混沌的世界。 所谓的密室不过是幻象。 鹤梳她们所立的这片混沌灰蒙蒙的空间,才是十方世界的真面目。 “大姐,神纹已到手,咱们可以用这力量复活,不管是神魂还是真身都能回来!你到底还在等什么?” 琼羽耐不住性子问道。 鹤梳冷冷瞥了她一眼,她才畏惧的又闭上了嘴。 “北阴 现在一定已用另一半的神纹之力,挣脱了诸神坟墓的封印。有他在的六界,咱们纵使复活,正面对上他又何谈生存?” 鹤梳沉眸道:“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琼羽面色微微一凛。 这点她的确没有想到。 “那该如何是好?”她当年也爱慕北阴不假,可相对于复活来说,那些情爱根本微不足道。 对北阴…… 她是心怀畏惧的。 那个男人当年一拳将洪荒打出裂缝时,她就在现场,至死都忘不了那力量的可怕。 “清醒时的北阴,远比他失控后更可怕。此刻,他不见那个叫青衣的小贱人,应该已经失控了。” 鹤梳勾唇笑道,笑容森然,“当初他之所以自我封印,便是因为这神纹的力量太强,强到能让他心神丧失,毁灭一切!” “他想将那青衣寻回,必然不能失控,所以定会再想办法重新遏制住自身溢散的神力,否则要不了多久,六界所有存在都将被他的力量给毁灭!” “现在的北阴有太多牵绊,他必不愿看到这局面!” “只要等到那时,咱们就有机会光明正大的回去!”鹤梳眸中光芒大亮,“更何况,咱们手上还握有一个制胜的法宝!” “那个叫青衣的女人,腹中的孩子可不能死呢!” 第646章 属于你的那一切,终将成为我的! 琼羽眉头皱紧。 那个小贱种的本事可不小,还在娘胎里居然就能将她的意识从阿四身上给拍出来。 让那贱种活下去,岂不是养虎为患? 她看着鹤梳,心里满是狐疑,但却不敢去问。 对于这位大姐,她内心的畏惧不下于面对北阴时。 鹤梳看着掌心的神纹之力,勾唇道:“这神纹乃是北阴的力量,想要完全炼化可不容易,若是有了他的孩儿在手,那就方便多了。” “更何况,那小家伙的用处可不止这一点。” 鹤梳勾唇道,眼里满满都是算计。 “轮回法印可拿过来了?” 琼羽点了点头,将轮回法印递了过去。 走的时候,鹤梳让她把轮回法印也给带上,她还想不明白。 现在那元初的意思已随着那月妖一起毁灭了,只有阴池还在里面关着。 这一次重造的轮回法印可和当初不同,月妖的肉身加上元初的意识融入法印内,反成了绝地的死牢。 阴池迟早会消亡在里面。 鹤梳接下来的举动,让琼羽更加猜不透。 她竟是将北阴的神纹覆在轮回法印上,要以此将法印给再度震碎。 只听咔嚓的脆响声起,那法印竟产生了丝丝裂缝。 下一刻, 一道狼狈的身影从里面被放了出来,赫然是阴池! 她此刻已在身子已成虚影,将消亡,却在最后关头被鹤梳给放了出来。 琼羽看着她那张与青衣一模一样的脸,更是觉得厌恶。 “大……大帝女……谢大帝女救小人性命。” 阴池匍匐在鹤梳的脚边,卑微的宛如一条狗。 鹤梳冷漠的看着她:“你的命是本尊赐予你的,可你这废物干的事,却让本尊很不满意。” 阴池瑟缩的跪着,满脸惶恐。 鹤梳眸光冷冽的看着她,唇角缓缓上扬:“你不是一直很嫉妒那个青衣吗?觉得是她占有了你应得的一切。” “现在,本尊给你一个将一切拨乱反正的机会。” 阴池抬起头,眼里满是惶恐不安和疑惑。 鹤梳弯下腰,冷漠无情的捏住她的下颌,像是审视着一只牲畜玩物。 “从今以后世间将再无阴池,只有青衣。” “你,将取代她的位置。” 阴池的瞳孔骤然放大。 鹤梳直起身,看向元元:“你比我们都要先苏醒,在六界这么多年应该没有闲着才对。” 元元心神一凛,不敢吭声。 “虽说在我们这几人中,你弱的像是一条狗。” 元元:“……” “但那些奇淫技巧与丹方之术,你却是最擅长的。”鹤梳睥睨的看着他:“想来舍身丹,你手上应该还有吧?” 元元脸色一变,惶恐道:“我……我没……” 他话才刚说完,脸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吐了一口血出来,还带着两颗后槽牙。 他捂着脸,越发不敢作声。 边上的琼羽眼里满是鄙夷,同为古神,但这个家伙实在是太窝囊了。 从洪荒上古时期开始,他就是这副畏畏葸葸墙头草的样子,连元初这个与他同一血脉的兄弟都对他厌恶至极。 这家伙的天赋神通除了生命力顽强这一点外,在其余方面都弱如鸡。 过去所有古神都瞧不起他,偏偏到最后,他那个神通却成了最令人羡慕的。 生命力顽强活得久,哪怕像是条狗那样苟延残喘,那也比死了要来得强啊…… 只是这份嫉妒,琼羽是不可能承认的。 他们曾经是高高在上,叱咤洪荒的古神,谁也不甘就这么陨落。 他们要死了,可最后那个他们从未瞧得起的蝼蚁,却能活到最后。 这份心理落差,如何能接受? 所以到最后,他们计划那场阴谋时,便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将这家伙给拉下水 。 鹤梳虽从未承认过,但对她当年默认将元元也拉下水,其实心里对这个窝囊废也有过嫉妒吧? 只是连琼羽都不愿承认,高傲如她,又岂会承认自己会嫉妒这样一个废柴? “舍身丹,交出来。”鹤梳冷冷开口道,眼中满是嘲讽:“像你这种怕死的废物,一旦醒过来,必会想方设法给自己谋划生路。” “舍身丹,你会没有炼制?” 鹤梳眼神轻蔑到了极点: “你当年加入我们的那一刻起,就已是帮凶,还指望着北阴会放过你不成?” 元元咬紧了牙关,没吭声。 颤抖着,从怀里掏了一枚丹药递出去。 琼羽在边上,表情越渐戏谑。 到头来,这个窝囊废还是窝囊废。 鹤梳看着他手里的舍身丹没有伸手,而是睨向阴池。 后者一个激灵,赶紧过去拿过丹药。 “把此丹给那个叫青衣的贱人喂下。”鹤梳勾唇道。 元元大惊,颤声道:“你把这丹喂给她,你到底想做什么?!” 鹤梳睨向他,“舍身丹是你炼制的,此丹有什么用,你难道不清楚?” “以彼之命,换吾之命。” “那个叫青衣的小贱人死了无妨,但她肚子里的孩子可必须得活 着。” “这舍身丹不是给那青衣吃的,而是给她肚子里的孩子!” “我要你,替本尊保住那孩子。” 鹤梳漫不经心的笑着,她面容姣好美艳,这一副绝美的皮囊之下,却有着最恶毒的心肠。 “她腹中子才三月,若要降生还差了月数。不过眼下本尊可没时间等她足了那月份。” “以舍身丹之力,再加上你的神通,应该能让她腹中子很快出世才对吧?” 鹤梳脸上的笑容越渐灿烂了起来。 元元却是浑身冰寒,鹤梳竟是想杀母夺子! “这是本尊给你的机会,你可别再让本尊失望啊。” 鹤梳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脸上带着小,可眸光中却没半点温度,冷酷到了极点。 “你,去盯着他。”鹤梳偏头看向阴池。 “等那个叫青衣的女人生下孩子之后,她的身份便是你的了。” 阴池眼中光芒大炽,可在鹤梳面前,她半点不敢表露出自己的兴奋和激动。 那个贱人! 她迫不及待的想看着那贱人死的模样了! 青衣,你不是高高在上一直瞧不起我吗? 到来了,输了的还是你! 这一次,就由我亲自结束你的命! 而属于你的那一切,终将成为我的! 第655章 对不起了 密室之内。 司臣与墨池气息奄奄的倒在青衣的身侧。 司臣已经昏了过去,唯有墨池,还在一次次的咬破着自己的手腕。 “墨池……够了……真的够了……” 青衣不断摇头。 墨池没有理她,扯了扯唇角,“说好的……要让我当干爹,你这渣女别想食言而肥……” “乖,自己喝下去,当娘的人了,听点话……” 他低声说着,面色苍白若纸,两只手臂染尽了血,被他咬的鲜血淋漓。 可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当年在流离之地……你对我说过……只要还活着就决不能放弃……” “你也不许给我放弃……” 墨池将手掌塞到她唇边,另一只手竭力忍着颤抖,轻抚着她的头,“乖……再喝一点,再一点就好……” “你这渣女……也该听我的话一次了吧……” 手掌堵住了青衣的呜咽与话语。 她眼睁睁看着墨池为救她和孩子一次次自残却无能为力…… 是真的无能为力。 即便有墨池不断耗费自己的精血来救她,可是她体内已是千疮百孔,她甚至感觉不到腹中那小家伙的气息了…… 这一次,她好像真的要撑不住了…… “渣女……” “青衣!你醒过 来,你别睡,你醒过来!” 墨池不断拍打着她的脸,试图将她唤醒,手上的伤口刚止住血,又被他重新咬破。 将血哺入青衣的唇中。 可至始至终,青衣都不见苏醒的迹象,她的力量正在不断的溃散。 赤潍城坐在不远处看着,神色异常的复杂。 “她不是你的女人,这般为她付出,有什么意义……” 墨池没有理会他,只是发了狂的,在不惜一切代价让青衣醒过来。 赤潍城皱紧眉,他不能理解墨池的所作所为。 只是看着他,忽然想起洪荒还在时,有人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你所修之道,为无情之道。 当断情弃爱,才能成正果。 他自问已够无情,更从不知何为爱,他已修炼至他所能知的极限,可最终还是逃不掉陨落…… 未至正果,便将陨落。 他所缺的究竟是什么? 赤潍城不懂,他比起北阴又输在了什么地方? 可不知怎的,在这将消亡之际,他看着对面那双男女,明明是他从未放在眼中的蝼蚁。 忽然间,却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要想无情,得先有情,无情之道的极致又何尝不是有情?这世间本是阴阳两面,极致的黑等若极致的白。 赤潍城低下头, 若有所思的喃喃起来:“难道过去本尊所走的路,所修的道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吗……” 他似豁然开朗一般,眼里迸射出一抹精光,看向墨池:“烛龙小子,你想救她吗?” 墨池身子一僵,抬头看向他,如溺水之人看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你有办法?!” “算不上什么办法,但眼下也只有那一条生路可以搏一搏。”赤潍城面无表情道:“为了她,你愿意牺牲一切吗?” 墨池咬紧牙关,看着怀里的青衣,紧紧将她抱住,没有片刻犹豫:“只要能救她!” “好!”赤潍城沉声道,“小子,记住你的话!以后莫要后悔!” 他说完之后,意识再度冲撞如墨池的身体中。 不等墨池反抗,他赶紧道:“本尊会把所有力量都给你,你抓紧时间融合!” “这具肉身是你的,本尊也不稀罕要!若是能侥幸活下去,你一定要替本尊完成一件事!” “抓紧时间接受本尊的力量,快!” 墨池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涌入自己的身体,一刹间,他整个人都难以动弹,四肢百骸中都充斥着狂躁的气息。 但就在这关键时刻,两道身影骤然出现在密室内。 墨池正在融合着赤潍城的力 量,忽然来人,神识压根脱离不出,虽是清醒有意识的,但身体根本动弹不得。 来的两人正是元元和阴池。 鹤梳将舍身丹交给阴池之后,便分了一小缕力量,让阴池的实力恢复如初。 到了密室后,阴池尚未发现墨池身上的异常,注意力全在青衣的身上。 元元目光却是幽幽一动,看出了什么,但他紧抿着唇却没有点破,手紧张的背负在后。 “呵,好一对情真意切的狗男女!这贱人倒是两面开弓,套牢了北阴不说,还让这个墨池也为的她要死要活!” 阴池眼里闪过一抹嫉恨,抬脚先将墨池踹到了一边,看着昏死过去的青衣,眼里凶光大作。 她还想动手之际,一道身影挡在了前头。 “你差不多行了吧,人都这样了,你再施虐有什么意思?”元元嫌恶的看着她。 阴池冷笑,对他却是没什么惧怕之意。 “那你又装什么大仁大义?咱们才是一伙的不是吗?怎么,可怜这贱人?” 元元没说话,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为何眼前这女人会让人如此生厌?! 他皱紧眉,没有理会阴池眼中的嘲讽。 “快些喂药吧,少节外生枝。” “哼!用不着你提醒我!” 阴池冷冷 道,她虽恨不能将青衣给碎尸万段,但想到一会儿这舍身丹喂下去后,她的下场,阴池便又迫不及待了起来! 当下她没有一点耽误,将舍身丹塞入了青衣的嘴里,以法力将丹药化解。 丹药入喉后,化为一股暖意瞬间流转遍青衣全身。 她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可这并不是什么好征兆,下一刻,她身上的气息开始快速的消失。 “让开!”元元一把将阴池推开,覆手在青衣的小腹处。 阴池心有不甘,提醒道:“喂!你可别趁机耍什么小聪明,背叛大帝女他们的下场你应该知道吧!” 元元冷冷看了她一眼,“哪来那么多废话?不然我让开让你来?你能控制住舍身丹的力量,保证那孩子安全出生吗?” “你!”阴池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站在后方,目不转睛的瞪着元元,一副严防死守他搞小动作的样子。 元元没有再理会她,偏头看着青衣,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他掌下的…… 是北阴的女人! 是北阴的孩子啊! 脑中浮现起鹤梳的话,元元咬紧牙关,“对不起了。” 他闷声道,然而在动手的刹那,他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墨池,唇无声而动。 第656章 她还没死! 舍身丹入体后,青衣整个人的意识便清醒了过来,然而她的身体却无法动弹。 她能感到自己的力量在不断恢复,可很快,这股力量便被引导着不断涌入她腹中。 青衣睁不开眼,但却能清晰感觉到周遭乃至自身发生的一切。 像是千刀万剐般的痛苦在凌迟着她。 所有的力量被一寸寸的吞噬殆尽。 元元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舍身丹服下后,我会将你的力量全部灌入你孩儿体内,保住他,让他快速长大。” “当他出生之后,你的命也走到尽头了……” 阴池在边上看着,眼里满是得意,她看到青衣的小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一点点隆起。 她激动的整个人都在颤抖了,恨不能立刻冲上去剖开她的肚子,将孩子给取出来。 墨池在旁边眼睁睁看着身子却无法动弹,赤潍城也在他体内压制着他的力量。 终于,舍身丹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 “可以把那小贱种剖出来了吧!” 阴池拔出了刀,兴奋的想冲过来。 元元冷冷瞪了她一眼,“这孩子必须得靠她自己生出来,强行剖出,只会一尸两命!这结果你担待的起?!” 阴池眼中厉光一闪:“你少唬我!” “不信?那你就剖吧!呵,看看结果你能 否承担的起?” 阴池咬紧牙关,“那你还不快让她生!” 元元对这女人实在厌恶到了极点,他知道青衣这会儿意识是清醒的,沉下声道:“别再挣扎了,再这样下去,你和孩子都会一起死的。” “好歹要给孩子留下一线生机不是?” “就算你再怎么不甘愿,现在也没有办法了,舍身丹已将你所有的力量都夺走,灌入你孩儿身体中……” “即便你强留,也是留不住的……” 女子生产本就痛苦无比,更何况青衣被强行夺走了所有的力量,那种痛苦,难以言说。 那是她的孩子,在她腹中活生生的一块肉。 却被人用丹药邪厉强行催养,硬生生从她身体里给夺走了。 当孩子的啼哭声响起时。 青衣的气息也从这世间消失了。 阴池眼中闪过一抹快意,她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地上青衣的尸体,笑的连眼泪都出来了。 “死了!你终于死了!” “哈哈哈,从今以后,这世上就再没有青衣……不!我以后就是青衣啊!” “北阴、烨颜、阴司……还有过去属于你的一切一切都将成为我的!” 元元抱着呱呱坠地的孩子,用衣服将他抱起来,是个男孩儿,但不知是否因了舍身丹的缘故,他的哭 声都是那点衰弱。 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一般。 这是个苦命的孩子啊…… 元元看了眼青衣的尸体,心下不忍。 实在忍受不了身后阴池那絮絮叨叨的得意噪音,咬紧牙关,起身将孩子塞入她手中。 “拿去给鹤梳吧。” 阴池看着怀里的婴儿没有半点喜爱之色,目光落在青衣的尸身上,显然还有些不甘。 她还想做些什么,元元的脸却黑了下去。 “人都已经死了你还想怎样!你奉劝你最好快点把这孩子送过去,他在娘胎中时就受了重创,乃是用药硬生生催养催生出来的,不晓得能撑多久,要是一个不小心咽气了……” 阴池闻言脸色一变,她哪敢拿这做赌。 当下抱着这孩子的动作也小心了起来,又看了一眼地上青衣的尸体,她这才心有不甘的离开。 罢了!反正青衣这贱人已彻底死了! “收尾的事留给你,把这里面剩下那两只爬虫全杀了!” 阴池走后。 元元即刻转身,他将心一狠,从怀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来。 “北阴,这一次我也算对得起你了!” “之前是我错了,但愿这一次我能补救回来!” 他说完,捏碎了手里那枚橙红色的珠子。 阴池刚走出密室,便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 进去这么久,怎么没见着那个叫赤潍城的老不死? 只是没等她有下一步动作,就见鹤梳沉着脸出现,阴池刚要开口,忽然感觉到了什么。 她转过身,就见自己刚刚出来的那间密室,消失不见了…… 阴池愕然的瞪大眼。 与密室一同消失的,还有元元和…… 怎么会这样! “好你个窝囊废!竟然敢耍弄本尊!” 鹤梳勃然大怒,抬手就一巴掌扇在了阴池的脸上。 “他就在你眼皮子底下耍弄诡计,你竟没发现!” “大帝女恕罪,大帝女饶命啊!” 阴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 “孩子,孩子还在……那个青衣已经死了!我,我亲眼看到她咽气,她的气息已彻底消亡了!” 鹤梳闻言,脸色这才好转一些。 琼羽赶了过来,从阴池怀里将孩子抱走之后,一脚踹在她心口上。 “你也是个废物!大姐,我这就去把元元那窝囊废追回来,正好吞噬了他的意识进补!” “不必。”鹤梳面沉如水: “不曾想那窝囊废还留了一手,他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必然已耗费了所有力气,赤潍城那老怪也快油尽灯枯了,他们两个翻不起什么风浪。” “服下了舍身丹,那个青 衣必死。她身边的巫族小鬼与小长虫也翻不出风浪,在这十方世界里活不了多久。” 鹤梳勾唇冷笑道,看着怀中的孩童,“反正这小贱种已经到手,咱们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到时,封死这十方世界,就让他们永远成为这夹缝中的一粒微尘吧!” “可是,这小贱种在娘胎时就有意识了,还对咱们出手,大姐,你究竟准备怎么利用他?” “呵,初生牛犊而已,只消抹除他在娘胎里的那段记忆不就成了?” 鹤梳勾起唇,捏了捏怀中婴儿因先天不良而有些蜡黄的小脸,轻笑道:“小乖乖,以后你可要乖乖听话,姨母也会好好对你的。” 说完,她冷漠的看向阴池:“还不过来抱着他,以后,他可就是你的孩儿了……” 十方世界,无尽尘埃。 一粒微小芥子中。 元元趴在地上不断吐血,痛的鼻涕眼泪往下流。 这回儿真是亏大发了! 果然好人不能当啊! 在他对面,墨池忽然挣脱了束缚,他像是疯了一般,冲过来就要杀了元元。 眼睛已是血红的一片。 元元这会儿就是娇花一朵,哪经得起风吹雨打。 他赶紧抱住头,大叫道:“别打别打!你不能恩将仇报啊!” “她还没死!青衣还活着!” 第657章 还有一个孩子! 那句青衣还活着,让墨池眼中的血色消退。 元元骇然的看着他,娘哟,这烛龙小子也是个变态啊! 他先前一进去就发现赤潍城的意识就钻入了墨池的体内,当下就猜到,那红毛老怪估摸着和这烛龙小子达成了某种协定。 两者的力量当时正在融合,所以墨池才无法动弹。 元元害怕阴池发现端倪,所以第一时间把墨池挡在了身后,将阴池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青衣的身上。 等青衣的孩子出生后,他支走元元,便立刻捏碎了无垢珠。 那可是他保命的宝贝啊! 洪荒时开始他就和龟孙儿攒钱似的一点点把自己的力量积攒在里面,这一次为了能摆脱鹤梳的追踪,从她眼皮子底下溜走,他可是亏大发了! 这会儿算是溜走了,躲入了他炼化的芥子世界内,只是这才刚安全,哪晓得墨池就能动弹了! 这变态小子,竟那么快就把赤潍城的力量给吞噬掉了?虽说还没完全融合,但也太吓人了吧! 天知道,在看到青衣被强行喂药,她腹中的孩儿被带走,她气息断绝的那一瞬,墨池有多痛苦! 他竟是那般懦弱无用,他就是个废物! 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女人在眼前被人‘害死 ’! 看着她的孩子被人夺走! 他却无能为力! 那一刻,让墨池彻底疯了! 此刻,墨池身上的气息让元元都感到害怕。 他身上有赤潍城的气息,但同时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 诡异,可怕,让人心悸。 然而在听到青衣还活着的那一瞬,墨池清醒了过来。 元元吐了一口血,赶紧道:“她还活着!我偷偷做了手脚,别废话了,你快过来帮我!” 他手脚并用的爬到青衣身边去,见墨池还有些发愣,“你快过来啊!” 墨池浑身剧颤,竟是连站立都不稳,跌跌撞撞的冲过来。 元元食指的指甲猛地变长,用力往自己眉心一刺,逼出了一滴神血。 他痛的直哆嗦,将这滴神血喂入了青衣的嘴里。 “唔——” 那一刹。 青衣的上半身猛地朝上一勾,像是破旧的风箱猛抽了一口气那般,她整个颈部乃至头上的青筋全都冒了出来,眼睛里一片血红,一滴滴血泪流了下来。 “青衣!” 墨池刚要抱住她,就被元元拽住,“快,快帮我!孩子,她腹中还有个孩子!” 什么?! 墨池神色一凛。 青衣这会儿虽醒了过来,但整个人就如一个被摔碎了的娃娃。 精 致,苍白,脆弱,麻木…… 那双眼怒睁着,却没有一点神情,不见半分灵动。 她甚至连半分力气都没有,一动不动,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宛如一具没有灵魂,但是会呼吸的尸体一般。 “小丫头,你用力啊!孩子!还有个孩子没生出来呢!” 元元大急道。 他先前替青衣推宫的时就发现她腹中怀的乃是双胞胎,但那种情况下必须有个抉择,所以他将身体最为孱弱的那个孩子给推了出来。 而剩下的这个孩子的力量,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 可以说,要不是这孩子的帮忙,以元元的力量,还不一定能完全保住青衣! “青衣,你快醒醒!你听到了没有,还有孩子!你的孩子还在!” “青衣!” 司臣在不远处幽幽醒来,他耗尽了法力才昏迷过去,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眼前的这一幕,已叫他险些疯了。 恶婆娘怎么了?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挣扎着爬过去。 “恶婆娘!” “青衣!” “你再这样,孩子会死的,你听到没有,青衣!” 那个‘死’字,似刺激到了青衣。 她眼波幽幽一颤,终于有了反应。 为母则刚。 即便心已碎,即便神智还 没完全清醒,凭借着本能,青衣在不断用力。 她要把孩子生出来! 她的孩子…… 元元和墨池都在不断传渡法力给她。 无人知道青衣此刻遭受了多大的痛苦。 凡人女人生产,就是鬼门关前走一圈。 而青衣……她遭受的磨难太重了,每一次用力,她的身体都要散架一般,毛孔中渗出来的汗都带血。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在苦苦坚持,她要把孩子生下来,一定要……生下来…… 婴儿敞亮的哭声在芥子世界中响彻不觉。 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祥和了。 墨池双手颤抖的将孩子抱住,剪落脐带,慌里慌张的想找衣服给孩子穿上。 可他一身血污,哪有一处是赶紧的。 元元赶紧把自己的里衣也给脱下来了,这个孩子,哭声嘹亮,眼睛虽还未睁开,却是生的白白胖胖的。 元元一看那两腿之间,乐了。 “又是个大胖小子!” 墨池用衣服将孩子给裹住,他有些笨手笨脚,裹好了之后,赶紧跪坐到青衣身边。 “青衣?你快看看孩子,青衣?” 他一声声呼唤着。 然而青衣的眼睛却在生下孩子后就闭上了,毫无反应。 墨池的心重重下沉,他忙将孩子交给司 臣。 手覆在青衣的灵台处,确认她的气息还在,整个人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他的面上却露出了愕然之色。 “这是……” 元元疑惑的伸出手,摁在青衣的手腕,面露出惊讶之色。 “她体内怎么会残留下这么强的一股力量?这力量哪儿来的?!” 墨池疑惑不已,但心里却松了口气。 因为这股力量,青衣身体里的伤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元元面露愕然,沉默了一会儿,想明白了什么。 他眼中有惊叹,也有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是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 墨池疑惑的看着他。 “被鹤梳他们抱走的那个。”元元抿唇道: “难怪那个孩子生出来会那般虚弱,好似命不久矣一般。原来他是把所有的力量都给了母亲和弟弟……” 青衣体内源源不断的生机,强到骇人。 元元不敢想象,一个孩子怀着这般力量出生,那他未来会强悍到什么地步?! 可就是这样一个孩子,一个还在娘胎中的婴儿。 情愿将自己的力量尽数舍弃,投身虎狼,不愿意受舍身丹的影响去伤害自己的娘亲! 那个孩子,亲手折断了自己的未来啊…… 第658章 让我成为你的光 芥子世界中。 青衣尚未苏醒,但好在她的气息在不断变得平顺,第一个孩子留下的力量守护着她,在逐渐修复她体内的伤势。 墨池和司臣一直在边上守护着她,两个大男人从未照顾过孩子,一时间都手忙脚乱的很。 好在这孩子也听话,刚出来时哭了一会儿,之后就乖乖睡着了。 司臣知道自己昏迷后发生的一切,整个人都陷在阴霾中,垂丧的坐在边上。 墨池抱着孩子撑起站起来,眼下他的情况算是几人中最好的了。 赤潍城的意识已消失,但对方参与的力量一直在他体内,虽还未融合完,却已让他的实力恢复到平日的五成。 元元在不远处坐着,眼神有点颤动。 面上像是轻松,又像是在懊恼。 此番,他算是彻底没了回头路了。 鹤梳琼羽若是再见着他,定会将他千刀万剐。而这边…… 这边更有理由将他凌虐死。 唉…… 他干的那些事儿,也挺该死的。 只是为何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呢? 元元眼中带着懊恼,他捂着脸,羞愧的有些抬不起头。 在生死面前,他这个所谓的古神,还比不过一个没出娘胎的孩子…… 可是现在后悔还有用吗?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就是悲剧的帮凶 ,所谓的墙头草窝囊废…… 比起鹤梳琼羽阴池这三个女人,他更加可憎与卑鄙! 为了自己能活命…… 他不惜伤害了一个孩子! 不,何止一个人…… 就因为他卑鄙的想要活下去,多少人为了他的这个欲望而死…… 可是,他真的只是想要活下去啊…… 这个想法是没错的。 但是,他做错了…… 一双靴子出现在眼前,元元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森然的银眸。 他咧了咧嘴,“如果要杀我,我不会反抗的。” “你该死,便是将你千刀万剐,剥皮抽筋,入阿鼻寒间都不足以赎你的罪!” 墨池一字一句的说着,唇齿皆寒,银眸无情到了极点:“但要怎么杀你,该由青衣来决定。” 元元垂着头,没有声辩什么。 也没什么好为自己声辩的,他就是罪人。 墨池回到青衣的身边,许是动静大了点,惊醒了怀里的孩子,他顿时有些慌了。 大老爷们哪会哄孩子啊。 元元见识稍微多一点。 “这孩子刚生下来应该要喝奶啊。”他也不顾的自己招不招待见了,迎过去说道。 司臣也被惊醒,没再继续调息,跑了过来,有些犯难,“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哪来的奶……” 他说完看向青衣,俊脸拧 巴了一下。 然后摸了一把自己的胸膛。 “我感觉恶婆娘应该……也没有……” 墨池冷冷睨了他一眼,司臣吞了口唾沫不敢再说话。 墨池看着怀里的婴儿,沉吟了片刻,划破指尖,放到对方的唇畔。 元元见状微微动容。 孩子饿起来了,哪里知道那么多,小嘴慢慢吮吸了两口墨池的指尖血,但很快便感觉到什么了一般,晃着脑袋躲过了他的手,却也不再哭闹了。 这个小家伙…… “乖,一点点血而已,干爹不怕疼。” 墨池轻声哄道,“你要乖乖吃饱,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才能健康长大。然后好好守护好你的娘亲才行!” 像是能听懂墨池的话,小婴儿不情不愿的把头转了过年,重新吮住他的指尖。 墨池见状,脸上这才展露出笑颜,一刹像是冰雪初融了一般。 他抱着小婴儿坐到了青衣的身边,看着她安静的睡眼,便是昏睡了过去,脸上都还弥留着痛苦的神色。 “你这渣女笑起来才是最好看的,拧巴着脸多丑啊,叫孩子看见了定会被吓着的……” 墨池轻声说着,“我们都还活着,活下来了就有希望,这是你告诉我的……” “青衣,醒过来!” 墨池抱紧孩子,在他亲眼 目睹青衣被夺子,险些死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起。 墨池心里就狠下了一个决心。 “过去一直都是你作为我的光芒……” “这一次,换我来为你照亮前路……” “不管未来如何,我都一定会陪着你!” “活下去!醒过来!我们一起杀回去!” …… 十方世界的角落。 琼羽皱紧了眉,她并不甘心元元就这么逃走了,试图追踪了好几次,都没有结果。 还真是狡兔三窟,那个窝囊废居然也给自己留下了后手! 琼羽回到鹤梳身边,看着边上抱着孩子,垂眉耷眼的阴池眼里满是鄙夷,目光再落到那孩子身上,更是厌恶。 好歹也是北阴的孩子,怎么生出来和一个焉鸡子一样? 黄皮寡瘦死气沉沉的,要不是还会呼吸,真以为是个死孩子! “吃下去,另一枚喂给这孩子。” 鹤梳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径直走到阴池身边丢了两枚丹药过去。 “这是?”阴池有些惶惶不安。 “子母丹。”鹤梳冷漠无情道,“可以将你的命与这孩子的命系在一起,你死,他也要跟着一起死。” 阴池眼睛一亮,赶紧将丹药给自己和孩子服下。 等她吃下去后,鹤梳勾起唇,“这丹药中有本尊的神血,所以 只需本尊一个念头,就能齐齐要了你们两个的命。” 阴池脸色一白。 她早该猜到这个大帝女不会那么好心! 这子母丹将阴池的命和这孩子的命拴在一起,回到六界,等若阴池就有了一张保命符! 可是,到头来绳子还是在鹤梳的手里攥着! 好深的心机,好毒的手段! “大姐,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现在回去的话,北阴岂不正撞到北阴的刀口上?”琼羽疑惑道。 “不用咱们回去,只需把这个孩子送回去。” 鹤梳勾唇道,“这孩子若是健全还要让我在动手折腾一番,偏偏他先天不足,就是个命不久矣的。” “现在那青衣已死,这就是北阴唯一的骨血。” “为了保住自己孩儿的命,他又岂能不付诸全力呢?” 鹤梳勾唇笑着,眼中带着高傲与得意。 琼羽也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此刻才算是完全明白,鹤梳保住这孩子的用意! “那大姐你留下这个阴池,又有什么作用?” 这一点琼羽一直想不通。 “她的用处可就大了。”鹤梳看着阴池那张与青衣一模一样的脸,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嫉恨。 “要让一个男人彻底忘记一个女人,就得先让他从骨子里对这个女人生厌才行……” 第659章 我和青衣的孩子 “大姐,现在还在也到手了,接下来,咱们是不是可以炼化那神纹呢?” 琼羽迫不及待道,她恨不得马上恢复自己的神魂与真身,实在是受够了现在这样子。 鹤梳睨了她一眼,冷漠的哼了一声。 她走过去,看了眼阴池怀中的孩子,抬手自这孩子的灵台处取了一滴精血出来。 自灵台处取血之痛,常人难忍,但似是孩子太过虚弱了,小脸痛苦的拧巴在一起,但却连哭喊的力量都没有。 “只一滴精血……够吗?”琼羽皱了皱眉。 “这孩子身子骨太弱,若再取血,怕是真要撑不住了。”鹤梳淡淡道:“来日方长,这孩子的命就在我们手上,以后有的是机会。” 琼羽心下不乐,只取了一滴,如何炼化神纹? 她们可是有两个人。 鹤梳睨向她,“待我炼化了神纹后,自会匀给你一部分力量,让你恢复神魂与真身。” 琼羽没作声,心里却满是怀疑。 “怎么,你不相信?” “不……小妹不敢。”琼羽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内心怄火到了极点。 大头全都被你给占了,到头来剩些残羹冷炙给她,分多分少,不也还是你说了算?! 但事已至此,琼羽还能说什么? 她这个大姐手段之狠,凡事敢挡其路的都没有好下场! 琼羽咬紧 牙关,只要能复活过来,她暂且便忍了这口气又如何! …… 六界生灵涂炭。 萧绝发了狂一般寻遍了这世间每一个角落,但整个六界都找不出青衣的存在。 唯一能支撑萧绝的,便只有青衣当初赠给他的那一半鬼王珠。 珠子还在,青衣便还活着! 直到……那珠子在萧绝的眼前碎裂。 那一刹,萧绝疯了。 他所经之地,万物皆枯,山河破碎。 他的衣儿没了…… 她最爱的人间也毁了。 既如此,那这世间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九重天上,四方天柱齐断。 漫天神佛哀嚎,天界诸人为畜。 所有人都骇然的看着那遮天蔽日的魔影,神格颤抖。 “王叔!”帝峥骇然的看着对面那道身影,口中吐血不止。 “你们都该死。”萧绝金眸森然的环视过漫天神佛,“你们都是害死她的凶手!” 青衣的消失,鬼王珠的碎裂,让他彻底发了狂。 第一个遭遇的,便是天界。 漫天诸神化为血雨,在帝峥眼前凋零。 帝峥眼睁睁看着,却毫无阻止的能力。 就连天地,也在北阴的力量下颤抖。金色的神力不断从他身上溢散,要将整个六界压垮。 “北阴!你住手!” 烨颜等人的身影出现在天界上。 青衣消失之后,萧绝发了狂性, 再无人能控制住他。 烨颜心里伤痛不已,但也知道,眼前这一幕绝不是他家囡囡所想看到的。 烨颜出现的刹那,萧绝脸上的杀意略微滞了几分,却没有半点消退的痕迹。 “你不该阻拦孤。”萧绝森然的看着他,“让开!” 烨颜毫不退让,“你毁了这六界,我家囡囡便能回来吗?!” 他走到萧绝身前,狠狠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你给我清醒一点!” 烨颜双目猩红,“我不相信囡囡就这么没了!鬼王珠碎了又如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你要杀,就去把鹤梳琼羽那些人找出来杀!” “我认识的北阴,我家囡囡倾心喜欢男人,绝不是一个疯子!” 萧绝眼里血色依旧再翻腾,冷漠而无情:“让开!” 面对烨颜时,他才稍有半分清醒,但已是在竭力控制。 神纹之力解封后,一同回归的还有他的杀性。 由始至终,他都不是一个慈心仁厚之人。 活过来的这漫长岁月从未抹平他的棱角,也未削减他性格中的残酷,只是让他多了‘惫懒’,才给了人他性子疏冷的错觉。 洪荒年间时起,他便是最强最狠的那一人,所以才活到了现在。 直到遇到了青衣,这世间的一切才真的变得鲜活,变得有滋有味。 就连独自一人萧 索活过来的那些漫长岁月,也都不显得孤寂。 他的衣儿,便是他的世界。 而现在,他的世界没了…… 烨颜冷冷站在他面前,握紧了手里的金刚杵。 当日离开流离之地时,萧绝就曾说过,出去后,他若是失控,便让烨颜将此物插入他的心口。 现在,他果然失控了…… 烨颜握紧拳,举起金刚杵骤然朝他心口刺去。 但在将要靠近之际,又蓦然顿住。 烨颜咬紧牙关,愤然的看向他:“同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囡囡身上,她绝不会像你这般!” 萧绝眸光狠颤。 烨颜厉声道:“你失去你的世界,便要让所有人与你一般吗?!北阴,你几时也变成这样的懦夫了!” “冤有头,债有主!要杀就去杀真正的仇人!” “你快点清醒过来,不要被你体内的力量给操控了!” “我妹妹她喜欢的,绝不会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萧绝眼中金芒与血色不断交错,他的理智在与他体内的杀性作斗争。 忽然之间,萧绝的心头悸动了一下。 像是心脏被人攥住,狠狠发颤。 他眼中的血色,刹那褪尽,就连那些不受控制不断溢散的神力也都尽数收拢回了体内。 他感觉到了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 耳畔传来了砰砰砰的心跳声。 那气 息与心跳,孱弱的可怜,却让他浑身的鲜血都要沸腾了起来。 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看不见的联系……贯穿在他与那心跳的存在之间。 将他的理智一瞬拉了回来。 “北阴?” 烨颜诧异的看着他。 一瞬间,他看到萧绝的眼神痴了,面起剧喜,恍若疯了一般朝着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烨颜赶紧追上,这又是怎么了? 已成废墟的人间。 炎朝王都的土地上,一个婴儿静静的躺在废墟之上,黄皮寡瘦营养不良的像一个小鸡子,若非还有虚弱的呼吸,怕是会被误认为一个死孩子。 萧绝的身影出现在了废墟上,烨颜与其他人紧随而至。 他们看着襁褓中的孩子,面露愕然。 似是感觉到了外人的出现,孩子的眼睛缓缓睁开。 那双眼,是与萧绝一模一样的赤金色。 虚弱的咿呀声……襁褓中的孩子朝萧绝伸出了小手。 噗通。 萧绝重重跪在地上,颤抖着将孩子抱在了怀里。 他周身象征着毁灭,不断溢散的金色神力在一瞬化为了温和的力量,如春风化雨。 已成焦土的废墟上,一朵枯败的小花重新焕发了生机。 “他……他是……”烨颜的喉头都在发颤。 萧绝紧紧抱着孩子,抬起头,眼中含着热泪。 “他是我和青衣的孩子……” 第660章 我的孩儿我会救 这孩子的出现,像是一道曙光,让萧绝内心那濒临毁灭的世界,停下了坍塌的势头…… 萧绝抱着他,即刻回到了冥府。 “这……这是小囡囡的孩子?我……我的外甥?”烨颜呼吸都在发颤,他看着萧绝怀里的孩儿,眼眶控制不住发热。 萧绝点了点头,这是他和青衣的孩儿,血脉之间的联系不会错。 这孩子出现的刹那,他就感觉到了,这是他的骨血! “孩子……可是囡囡怀孕不是才三个月吗?孩子怎会出生?现在孩子出现了,那囡囡她人呢?!” 烨颜心神混乱到了极点。 萧绝没有说话,在孩子出现的那一刹,他浑身上下的暴戾之气便消失不见了。 他的手在孩子巴掌大的小脸上抚过,连指尖都在发颤。 将襁褓打开时,烨颜也禁不住抽了一口凉气,心都在发抖。 “怎么会这样?” 刚出生的婴孩儿不说多么圆胖,但也不该瘦骨嶙峋至此,像是生命力都被抽干了一般,这黄瘦干瘪的样儿,哪里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此刻这小家伙已重新睡了过去,似乎睁开眼都让他疲惫无力。 烨颜的心里像是有刀子在割一般,他能感觉到他的小外甥体内的生命力在不断流逝。 “是先天不良,他的 生机在娘胎中就被耗尽,强行被催生了出来。” 萧绝寒声说到,双眼泛红,字字如泣血。 烨颜感到骨血都在发寒,他的囡囡到底遭了多少罪! 他的小外甥……这还只是个婴孩啊! “不能让他死,救他!必须得救他!”烨颜咬牙切齿道:“生机耗尽,那就把我的命给他!” “我的孩儿我会救。”萧绝冷声道。 那一刹,烨颜身子忽然颤了下。 此刻的萧绝冷静到可怕,甚至比他发了狂准备毁灭六界时,还要来的可怖。 他的手覆在小家伙的灵台上,眼里翻滚着滔天恨意,心痛的让他几乎要再度疯魔过去。 可是萧绝知道,此刻,他不能疯! “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我曾与衣儿说过,若是男孩儿便取名云朝,若是女儿便取名月卿。” “这是我北阴的儿子,云朝!” “我绝对不会让他就这么死了!” 烨颜满目哀伤,握着小云朝的手。 萧绝深吸一口气,“我会将我神纹的力量悉数给他,以此护住他的生机,保住他的性命。” 烨颜心里一惊,“这般的话,那你岂不是……” “我不会死,只是会变得异常虚弱,或许会沉睡过去。”萧绝沉眸道:“这应该就是她们将云朝送回来 的目的。” 只要神纹之力还在他身上,只要他还在这六界一日。鹤梳琼羽即便复活,也只能躲在暗处苟且偷生! 她们想靠小云朝消耗掉他的力量! “那囡囡她……” “衣儿她还活着。”萧绝坚定不移道。 烨颜愕然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萧绝握着小云朝的手,眼里满是心疼与自责。 在父子相聚的那一刹,有些事情,他便知晓了。 鹤梳机关算尽,却算漏了一点! 他北阴的儿子,没比她想象中还要强大的多! “衣儿还活着,她一定会回来!” “我也一定会找到她!” “但在此之前……” 萧绝声音顿了顿,看向烨颜:“我需要你帮我!” 烨颜眸光坚定无比,“你说!” 萧绝一字一句开口道,烨颜听完他的话,神色渐渐沉了下去。 “非得如此?” “必须如此。”萧绝眸光阴沉到了极点,紧紧握住小云朝的手:“他体内有咒术的痕迹,还有子母丹的气息,鹤梳以为我会察觉不到吗?” “她们施加在青衣身上的痛苦,我会一笔一笔的加倍偿还回来!” “所以,此刻,必须得让她们如愿!” 只有如此,她们才会现身! 烨颜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嵌入了掌心,鲜血淋 漓察觉不到痛楚。 烨颜到殿外,关紧了门。 殿内。 萧绝轻吻了一下小云朝的额头,金眸坚定如斯。 下一刻,他毅然决然的将神纹从自己灵台处割裂而出,所有的神力灌注在小云朝的体内。 金光璀璨中,小云朝缓缓睁开眼,看着自家父亲越渐苍白的脸。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 十方世界中。 鹤梳炼化掉了神纹之力,源源不断的力量充斥在她的身体内,仿佛又回到了洪荒年间,自己的巅峰时刻。 在她恢复神魂与真身,完全复活之后,倒是信守承诺,给与了琼羽一部分力量,让她也‘复活’了过来。 “是时候了!”鹤梳美目焕发着光。 琼羽在旁跃跃欲试。 阴池也早就迫不及待。 “我能感觉到,北阴已将力量全部给了那孩子,呵,为了救自己的儿子还真是不惜一切代价啊。” 鹤梳眯眼笑道,“这么多年他这人倒是从未变过,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只怕咱们回去后还有一番恶战吧,冥府阴司的那群人定会像疯狗一样死死要在后面,不过……”阴池一脸谄媚: “没了北阴,他们也只不过是一群虾兵蟹将而已。” “废话!回去整个六界就是我们的天下了!不!已经不 需要什么六界,让这片天地重新回到洪荒,你我姐妹……” “谁说不需要六界了。”鹤梳淡淡道:“本尊觉得原本的六界也挺好的,洪荒年间又有什么意思呢?” 琼羽愕然的看着她,越发搞不懂鹤梳到底想做什么? “咱们绸缪了这么久,终于活过来。打打杀杀,本尊也乏了,更何况这神纹之力要全部炼化,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鹤梳睨向琼羽,“回去之后,用你的神通更改掉六界众人的记忆。” 琼羽神色微微一变,“那北阴呢?我的能力对上他,只怕……” “他豁出一切要救那个孩子,必会重伤。人心里最根深蒂固的记忆若是改动,便容易被怀疑,所以本尊才留了这阴池。” 鹤梳胸有成竹的笑道:“你只需将他记忆中,关于你我二人的立场稍稍改变,从敌人变为朋友!” “有阴池这个替身在,他醒来后,内心的仇恨将不复过去那般强烈。你再稍加引导,将阴谋之事完全栽到赤潍城与元元身上便可!” “有神纹在的北阴,咱们诓骗不了。可他失去了神纹又受重伤,纵然有疑,也破不开你的神通。” 鹤梳说完,捏住阴池的下巴:“本尊可是给你安排了一份美差,记得!要好好表现才行!” 第661章 名曰:扶光 鹤梳机关算尽,带着野望回到六界。 而在走之前,还不忘留下了一个‘礼物’。 她没有亲眼见到青衣的尸体,所以始终不能放心。 赤潍城和元元的逃走,也让她始终怀有芥蒂。 故而在离开前,她不惜分裂出了一部分北阴神纹的力量作为封印,将十方世界的大门彻底堵死。 与之同时,芥子世界中。 青衣幽幽醒转了过来。 身上的伤势已愈合,但说不出是胃疼还是心疼,似刀轧一般,在她体内翻来覆去绞碾着。 她的孩儿…… 硬生生被夺走了! 她甚至还来不及看上一眼! “青衣。” 察觉到她醒来,墨池即刻靠过来,那一刹看到她眸中的死寂时,心里像被针扎了一般。 “恶婆娘!你终于醒过来了,你都要吓死我了!” 司臣冲到她身边,见到她醒来后瞬间没绷住,哭起了鼻子。 青衣看着他俩,似想扯起一丝微笑,但嘴角僵硬的动了动,那笑容却是怎么也强撑不出来。 她目光落到墨池的怀里,呼吸瞬间揪紧了。 她忙撑地要坐起来,司臣感觉搀扶起她,墨池将孩子小心翼翼的递到她怀里。 青衣想要伸出手,忽然又有些不敢。 她的咽喉乃至嘴唇都在颤抖, 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颤音。 “我……我不会抱孩子……孩子怎么抱来着?” “这、这样对吗……我力气大了会不会伤着他……” 墨池何曾见过她这般仓皇的样子,失去第一个孩子对她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眼下这个小家伙是她的救赎,也是他将青衣那一口气给吊了回来。 “这小家伙胖乎乎的,可瓷实呢,你放心大胆的抱。哪有为娘的,还不敢抱自己孩子的?” 墨池将小家伙放到她的怀里。 青衣小心翼翼的搂住,看着这个白白胖胖的小家伙,那种血浓于水的感觉,一刹涌上心头。 此刻这小家伙的眼睛已能睁开,乌黑乌黑的,像是白水银里盛着的两丸黑珍珠。 “咯咯咯~~” 只是看着青衣,这小家伙便开心的咯咯咯的笑起来,小嘴吧唧吧唧,吐着一个个的口水泡泡。 软软白白的,活似一个糯米团子。 青衣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被揪紧了,想要用力将他抱紧,又怕太紧了伤着他。 这个可爱的小包子,就是她儿子! 看着小包子笑了,青衣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低下头一遍遍的亲着他的小脸蛋。 一遍又一遍,不胜其烦。 亲着亲着,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滑落了下来 。 她想起了被抢走的那个小家伙。 生下他时,她的意识都是昏沉的,但却能感觉到自身所有的生机将要断绝的那一刻,是那个小家伙救了她! 她还没有真正当起一个娘亲,还没有给过他温暖,疼爱过他。 可是那个小家伙,却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她…… 一只小手,抚在了脸上。 怀里的小包子呀呀呀的说着什么,那双乌黑如珍珠般的大眼睛里也蓄起了泪水。 “呀呀……” 小包子伸着小手,胡乱的抹着青衣的脸。 “娘亲没哭,娘亲就是见着你太开心了。”青衣破涕为笑,抽了抽鼻子,对着他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墨池和司臣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心酸不已。 “给这小家伙取个名吧。”墨池轻声道。 青衣垂下眸,“以前老白脸曾说过,若是儿子就叫云朝,女儿就叫月卿。云朝这个名字,我想给哥哥……” 青衣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轻摇着臂膀哄着怀里的小家伙,她抬头看向墨池。 被带入十方世界后,一直都是这条黑长虫陪着她。 不惜毁灭自身血肉,也要救下她和孩子。 “要不,这小家伙的名字就你来取吧。” 墨池怔愕了一下,看着在青衣怀里 那软软的小包子,不禁勾起唇:“扶光迫西汜,欢餘讌有穷,就叫他扶光吧。” “扶光?” “扶桑之光,取日辉之意,他就是我们的小太阳。” 青衣嘴里默念着扶光二字,越念越是喜欢。 “好,以后就叫他扶光!” “呀呀呀~”小扶光似也很喜欢这名字,两只胖乎乎的小手一张一合着。 “你身子可还好?”墨池看着她,眼里有掩盖不住的担忧与关切。 青衣嗯了一声,“小云朝的力量保护了我,我真是个……不称职的娘啊……” 还要让自己的孩子保护。 “青衣,这不怪你!” 墨池心疼的看着她。 青衣有血色一闪而过,“这笔仇,我一定要报!” “那两个老贱货从你身上抢走了神纹,夺走了小云朝,她们一定会回到六界的!”司臣咬牙切齿道:“咱们这就杀回去,与老白脸会和一起杀了她们!” “咱们是出不去的……” 元元的声音从远处幽幽传来。 青衣抬头看向他,眼神一刹幽暗到了极点。 “为何出不去?!”司臣站起身质问着,“那两个老娘们能出去,咱们也一样可以!” “她们是古神,又得到了北阴的神纹之力,自然能穿梭十方世界。可是 你们有那样的力量吗?” 元元诚恳的叙述着事实,“先不说你们现在伤的伤残的残,即便恢复到过去的巅峰之力,也未必能逃离这十方世界。” “这里本就是洪荒的雏形,是一处夹缝,真正的死寂之地。那些魂飞魄散之后所归的虚无之领。” “更何况,你觉得鹤梳她们会给咱们离开的机会?” 元元摇着头,“你们太不了解那两个女人了,她们复活阴池,带走小云朝定是为了牵制北阴。” “离开时,必会将十方世界给封死,不给咱们逃离的机会!” “你们也别指望着北阴能来救咱们,我估摸着那两个女人不会给他这机会。”元元叹了口气: “这十方世界本就是魂飞魄散之所,有进无出,咱们几个老弱病残已经没有……啊……” 元元话还没说完,脑门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 痛的的险些昏死过去,一个婴儿掌印,就在他脑门正中。 青衣怀里的小扶光小脸发红,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嘴里咿呀咿呀叽里咕噜个不停,两个小手不断乱舞。 元元瞪大眼,“他是在骂我吗?” 青衣抱着孩子站起身,一瞬,瞬移到他的身前。 美目冷漠到了极点。 “不!他说让我揍死你!” 第662章 这个女人可以成为…… 元元迷途知返救了青衣他们不假。 但这个墙头草也是帮凶之一,也是他……亲手将小云朝交给了阴池! 夺走了青衣的孩子! 元元倒在地上,被打的遍体鳞伤,嘴里的牙齿都掉了一半。 可他所受的伤,哪及的上青衣,及的上墨池所收的千分之一?! 由始至终他都没还手,默默挨着打,也不敢哼声喊痛。 只是默默的趴在地上流泪。 “咿呀咿呀咿呀!” 小扶光在自家老娘怀里攥着小拳头,嘴里不断嘟嚷着,像是在高声助威,又像是在骂人: 你个龟孙还有脸哭?! 元元被青衣暴揍的同时,还有啪啪啪的清脆巴掌声不时响起,那红彤彤的婴儿掌印,盖章似的,劈头盖脸问候了他全身上下! 就连男人重最要的地方,也没放过! 那小巴掌一下去,绝对是带着蛋碎人亡的狠毒!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要不然你们直接杀了我吧,我绝不还手……”元元哭的是涕泗横流。 他真不想变成太监死去啊! “杀了你?你发梦吗?”青衣嗤笑道,眼神冷漠到了极点,“杀了你能改变什么?你做的恶,你欠老娘的一点不比那两个老太婆少!” 青衣单手揪住他的衣领,直接将他提拎起来。 “你做的恶,你犯下的罪,你欠老娘的!不把这些还清了,你别想死!” 元元颤抖的看着她,青衣身上隐隐有一种令他心悸的力量,是那个小云朝留给她的吗? 但比起这些,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青衣的决定。 “你……你还愿意给我机会?” “不是本座给你的机会,而是这本就是你该还的,想死也要把债还清了再死。” 青衣将他摔回地上,满脸厌恶,神色冷漠无情,语气没有半分商量,是不容置喙的命令:“献出你的灵魂印记。” 元元怔了一下。 他苦涩一笑,没有犹豫,将灵魂印记奉献了出去。 就如青衣说的那般,他犯了罪,做了大恶,就这般死了,的确是便宜他了。 元元没什么好不服气的,一种难以言说的羞愧之情涌上心头。 他情愿青衣直接杀了他,让他继续活着其实才是一种折磨,若他像是鹤梳琼羽那般没有良知。 极端的利己主义,可以真正做到为了自己而完全不顾旁人的死活,那他活下去该是舒坦的。 可他在最后还是悬崖勒马,良知苏醒。 只是在人心上造成的伤口,即便用针线缝补,也还是会留下痕迹。 更何况,他造的孽…… 其实言语就能说清的。 能有 赎罪的机会,已是对他的宽恕。 “说吧,这十方世界的事你还知道多少。” 元元从地上爬起来,老老实实跪着,姿态卑微又恭敬,“就像我说的,这里是真正的死地,魂飞魄散的那些灵魂都会在这儿,化为微尘芥子。” “这里是一个夹缝,六界之外,洪荒的雏形。当初鹤梳就是利用这点,联合其他几个古神,保留了意识,假死后来到这里。” 元元说着停顿了一下,“当初我也是鬼迷了心窍才答应与他们合谋,其实即便不合谋,我也可以活下去的……如果那时我知道六界会这么太平的话……” “你怎么样,没人关心。”墨池冷漠的看着他:“讲重点!” 元元抽了抽鼻子,委屈巴巴道:“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啊,如果要离开,除非你们的意识和神魂能变得像古神那般强大。” “不过,即便如此,我也不能保证真的就能离开!” “北阴神纹的力量你们是见识过的,连死去的古神都能复活。咱们几个加起来,也不一定能冲破鹤梳设下的封印!” “没试过,怎知冲不破!” 青衣面无表情道,她的眼神中没有半分迷茫,只有无可撼动的坚定。 将小扶光交到司臣的怀里,青衣看向元元。 “带我去看看这十方世界的真面目。” 元元咬住下唇,重重点头。 十方世界。 灰蒙蒙的一片,由无数微尘芥子所组成。 整个就是一片混沌。 而洪荒的雏形,便是混沌。 青衣站在这一片混沌之中,此地无光、无暗、无时、无间。 一切皆是虚妄,唯有尘埃。 可说来奇怪,从醒来的那一刻起,她便感觉身体里多了什么,除了小云朝留给她的那些力量之外,还有一股她未曾感受过。 陌生却又熟悉的力量。 青衣抬起双手,净火与业火在她的手掌间燃烧。 “你之前说,此处是洪荒雏形?” 元元点了点头。 青衣隐约间似感悟到了什么,她缓缓将净火与业火放在了一起,黑白火焰一开始相互排斥,但又逐渐开始交融。 像是光与暗融合在了一起。 逐渐火焰的颜色变为诡异的灰色,它烈烈燃烧着,竟似与这一片混沌融为了一体。 忽然间。 元元看到青衣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了。 “人呢?!” “就在你眼前。” 青衣的声音响起,下一刻,她的身影再度出现在元元视线内。竟是站在原地,一动未动过?! 元元瞪大了眼,究竟怎么回事?! 刚刚青衣给他的感觉,仿佛成为了混沌 本身。 “原来那股力量……就是混沌啊……”青衣喃喃自语道。 “什、什么意思?”元元骇然的看着她,目光落在她掌心,他看不到那里有什么,但隐约能感觉到是一团火焰。 而那火焰已和混沌融为一体! 这女人……她难道掌握了混沌的力量不成? 怎么可能! 诸神诞生于混沌之中,诸神也无人能掌控混沌! 便是北阴也做不到! 青衣的唇角缓缓上扬,当净火与业火合二为一的那一刻,她彻底明白了。 “本源之力,就是混沌之力衍生而出的啊……” 元元嘴巴张了张,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女人本就是本源之力所化,于幽冥下生长而成的。 本源之力,来自于混沌。 可混沌变为洪荒,洪荒破碎生六界之后,世间再无混沌。 但这十方世界,就是混沌的雏形! 她在这十方世界中生下小云朝的同时,那个小家伙将自己的力量与十方世界中的混沌之力一道塞入她的体内! 她本已死去,却又以此力量复活回来的! 那点混沌之力,点燃她的本源之力,使她的力量返祖! 元元的喉头忽然有些干涩。 脑子在发懵。 生出一个疯狂到了极点的猜想。 这个女人……可以成为混沌! 第663章 她归来之日! 混沌,便是一切的起源。 青衣收回掌心的火焰,这份力量她还不能娴熟掌握,但是,却在她眼前展开了一扇大门。 原来……她可以变成混沌啊。 元元呆若木鸡,控制不住身子发颤。 头皮阵阵发麻。 鹤梳、琼羽…… 你们两个傻缺老娘们这回真的要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了,你们绝不知道,自己亲手造就出了什么出来…… 如若青衣完全掌握了混沌之力的话。 元元吞了口唾沫。 北阴都能被她吊打吧…… 她脱牢而出,重新回到那个六界,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忽然,元元感觉自己手腕有些痒痒的,他举手挠了挠,袖子滑下去,一个东西从他袖子里废了出来。 围绕着青衣盘旋转圈。 青衣怔了一下,摊开手,那东西就稳稳当当的落在她的掌心。 那是一枚沾着尘土的糖豆子,上面还有几分让青衣熟悉的气息。 青衣目光一闪,偏头看向元元:“楚子翎死了?” 元元想起了什么,“那个男人原来叫楚子翎啊……” 青衣眸光沉了下去,“当日在阿鼻殿外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元元没有隐瞒,把当初的事一一讲明。 最后关头,楚子翎自己从秋雨的神 魂中分裂了出来,死于琼羽的手下。 秋雨带着紫霄逃走,生死不知。 青衣听完后,看着掌心那颗糖,久久不语。 “他好像很喜欢吃糖。”元元默默道,“到死都还惦念着。” 青衣轻轻抚去糖上的微尘,恍惚间,她似看到了有些许微尘在朝着这粒糖靠拢。 青衣有些愕然,她伸手轻触着那些微尘。 一种熟悉的气息从微尘中传来。 这是…… 元元看着这一幕,有些参详不透。 这些微尘怎会自己靠过来? 青衣试着重新在掌心燃起混沌之火,将那粒糖豆放在火中,渐渐地数不清的微尘朝此聚拢,渐渐地形成一个人形。 随着那人形的模样逐渐清晰,那张面孔,元元赫然认得! 他张大了嘴,这不是那个楚子翎吗?! 一行清泪忽然从青衣眼角滑落。 她喃喃自语道: “十方世界,微尘芥子;魂飞魄散,皆归于此。” 混沌是一切的终结,也是一切的起源。 那些死去的人…… 还可以回来! 微尘所化的人形渐渐散去,融于糖豆之中,青衣伸手将糖豆招了回来。 双手却止不住颤抖。 不止楚子翎! 还有月妖、还有秦老脏! 他们都能再度回来! 只是现在的她还远远不够强大,没有足够的力量将他们给复活! 青衣狠狠搓揉着自己的脸,喉间像是在笑,又似是在哭…… 她可以……她可以把他们救回来了! 芥子世界中。 司臣咬破指尖,喂着小扶光。 这小家伙,抱着他那手指头,啜的叫个给劲儿。 司臣感觉自己骨髓都要给他吸出来了。 咋还差别待遇呢! “这小子吃我的血就这么带劲,吃你干爹的血就哭唧唧舍不得,咋滴!你猫叔的血要多点肉味不成?!” 司臣疼得是齿牙咧嘴。 小扶光看着他,翻了个白眼。 没错,一个婴儿,对他翻了个白眼! 司臣深吸一口气,自闭到险些岔气。 什么人啊!这小子果然是恶婆娘亲生的!魔鬼才是他的本来面目,这面粉糯米团子的可爱样绝对都是假象! 司臣忽然想到了什么。 恶婆娘怀的是双胞胎啊! “一直到底往人脑门甩巴掌的就是你这小子吧!” 哥哥那么舍己为娘,一看就是个乖巧懂事好宝宝! 眼前这臭小子那激灵奸猾劲儿,还有之前撩阴手,甩元元那几巴掌,就是铁证! 这小子才是那个巴掌狂魔! 啪—— 司臣脑门上出现了一个通 红的婴儿掌印。 “咯咯咯嗝~” 小扶光松开了他的手指,笑的打嗝。 墨池一走过来,小扶光立马对司臣表示嫌弃,伸出两个小胖胳膊,闹腾着要干爹抱抱。 墨池将他接过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蛋。 “好样的,不愧是我儿子。” 司臣撇嘴,幽幽提醒:“不是亲生的。” 墨池冷睨了他一眼,用得着你废话? “咿呀咿呀!” 小扶光张着小嘴说着没人听得懂的婴语。 小手不停在墨池心口扒拉,好像那里藏着什么让他不喜欢的东西。 “没事,那家伙已经被干爹控制住了。” 墨池像是猜到这小家伙在担心什么,轻声道。 赤潍城的意识此刻还在他的体内,力量虽完全交付给了他,但是那个老不死并未死,只是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存在着。 但是又和秋雨楚子翎的那种精分情况不一样。 他不能再控制墨池,只是还保留着自己的意识。 小扶光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又咿呀咿呀了几句,像是在骂人,不过是对着墨池的心口。 正这时。 青衣和元元回来了。 “乖儿子,过来让娘抱抱。” 青衣伸出手,小扶光就悬浮了起来,蹬着小肥腿儿,狗刨般的扑腾 到了青衣的怀里。 她抱着小扶光先狠狠吧唧了几口,这才罢休。 墨池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几分。 他知道。 过去的那个恶婆娘,回来了! 青衣抱着孩子走过去,轻声道: “肥猫,黑水儿,或许咱们要在这里呆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出去了。” 司臣咧嘴笑了起来:“怕什么,咱们撒都不多,就是命硬时间多!” 墨池眼中带着笑意,从她怀里把小扶光抱了过去: “挺好的,没有人打扰,正好让我与我儿增加增加父子感情。” 青衣瞪了他一眼,你这野生干爹当得倒是比亲爹还热忱啊! 司臣闻言却是一蹙眉,有些忧心:“老白脸怎么办?” 青衣垂下眸,抬头看着头顶的那片混沌。 “我相信他!” “我相信他也相信着我!” 终有一日,她会打碎这片混沌,重新回到六界! 分离是痛苦的,但这痛苦绝不是永恒的! 她一定会回去! 不止是她,还有她身边的人,还有那些因她而陨落的人! 月妖、秦老脏、楚子翎…… 她要把他们一起带回去! 萧绝,等我!照顾好我们的云朝! 她归来之日,必是让鹤梳琼羽血债血偿之时! 第664章 崭新的六界 天地者,万物之连旅; 光阴者,万代之过客。 时如白驹过隙,斗转星移间,便是五百年。 人间岁月沧海,万物更替。 《新六界简史》记: 自洪荒破后,六界至今已逾七万八千六百年。 至今共生两次大乱: 阴池之乱,妄吞食六界,后为冥帝北阴所驱逐。 赤元之乱,古神赤潍城、元初元元兄弟三弟,妄图复生,引六界大乱,四天柱毁,人间涂炭。 天界诸神陨落,阴司冥府鬼吏冥将折损过半,妖界墨帝战死,六界俱哀。 后,古神鹤梳琼羽联手冥帝夫妇,灭赤元三古神,重塑六界,令人族回魂,才使天地重归安宁。 “所以说,多亏了鹤梳琼羽二位天神娘娘,咱们才能有现在这样的太平盛世咯?” 人间的一处学堂中,几个垂髫小儿抱着《新六界简史》好奇的望着先生。 “先生,先生,为什么人族以前不能修炼呢?” “咱们也修炼的话,是不是也可以当神仙?” “我听说现在的陛下已活了五百多年,还是貌如少年,那他现在到底是人还是神呢?” “人族和妖族能够通婚,可为什么不能和神族通婚?” 小孩子嘛,屁话 又多,一堆问题。 问的先生是头大如斗,真想当场撂摊子不干,回家抠脚得了。 “先生,不是说六界是两位天神娘娘和冥帝夫妇一起拯救的吗?为什么人间只供奉天神,不供奉冥帝夫妇呢?” “冥府阴司是什么样子呀?” 这话一出来,先生脸都吓白了,冲过去就捂住孩子的嘴。 “你这小子,真想变成死孩子啊!” “人间大忌,绝不可擅提那二位,尤其是那位阴司之主,你是想被她勾魂吗?!” “那位最喜欢的可就是小孩儿的魂魄了,一个不开心直接吃了你!” 这话一出来,在场的小屁孩儿立马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赤元大战之后,六界重组。 鹤梳琼羽回归,大帝女掌管九重天统领神族称神界,二帝女掌管一重天至八重天,凡位列仙班者皆从其命,称仙界。 人间四处香火鼎盛,百姓感恩两位古神拯救苍生,四设庙宇祠堂。 信男信女无数,歌功颂德,感念上苍。 阴司冥府仍主轮回,不过与五百年前不同的是,鬼吏阎王之升降调度皆由仙界安排。 从过去平起平坐的局面,一下成了上司和下属。 只是这些事,并非凡人 所能参与的,也不在他们关心之列。 现在与旧时不同了,人间多道统,仙门林立,凡人亦可修仙问道。 五百年间便有好几位飞升仙界,问鼎长生,怎不令人向往? 至于冥府阴司,原本就是死后之地,加上现在修炼之人日多,不少人能见鬼物,这冥府阴司之样貌,在百姓心中都是阴森可怖之流! 尤其近些年老有小孩儿离奇死去,坊间都传言,乃是那阴司之主所为! 一辆马车从私塾外缓缓驶过,在听到私塾内的吵嚷声后便停了下来,像是听热闹那般,许久过后才重新行进。 几声咳嗽时不时在马车内响起,驾马的男人拧了拧眉,担忧的朝车内张望了一眼。 “小殿下,你可是又忘记用药了?” 车内咳嗽未停,过了好一会儿,一个淡漠的声音才传了出来。 音节平缓,声音透着疏离,但还是听得出有几分稚嫩。 “苦。” 男人闻言,表情拧巴在一起,心里哟呵了一句,小祖宗哟! “良药苦口啊!你这老是把药偷偷丢掉,王上要是知道,定会把我丢油锅里炸了的。” 马车内沉默了半晌,少年才重新开口:“哦。” 男人一口气郁 在心口。 小祖宗你能别老这么惜字如金吗? “我说小殿下啊,我这次可是赔上身家性命带你上来的啊!要是王上追上来了,你可一定得替我求情!” “唉,我明明记得王上王后以前如胶似漆的,怎么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会这般冷淡,王后给气回了娘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王上现在的脾气真是……” 男人话痨般的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说自家王上的坏话,立马紧张起来。 “小殿下,卑职刚可什么都没说,你没听到吧……” “有。” 男人听到这话,表情更苦了。 “是你说人间空气好,想上来散散心,卑职豁出老命陪着你啊!你不能卖了我啊!” 马车内又沉默了下去。 半晌后,少年开口:“灵风。” “卑职在。” “呱噪。” 灵风:“……” 得嘞,这小殿下的脾气啊,也不知道到底遗传了谁。 冷漠淡薄的不像个孩子,与爹不亲与娘也不亲,唉……偏偏当年那场大战还让他身子落了疾。 若非如此的话,也不至于…… 灵风想到这儿,眼中不免多了心疼。 连带着对自家王上也有几分怨言,这可是他的亲骨肉啊, 父子俩的关系处的比陌生人还不如,孩子又犯着病,他怎就不能温柔些…… “小殿下,马上就到皇宫了,你那脑残小舅母知道你去了,定会开心坏了。” 灵风乐呵呵的说着,就听少年的声音冷了几分:“无礼。” 灵风撇了撇嘴,赶紧改口:“是,苏皇后定会高兴坏了!” 人间一统,楚子钰登基为皇,统辖人间已有数百年,皇后自然是当年的那位小脑残,涂山狐苏子衿。 让灵风稍有安慰的是,这位小殿下虽和自己爹娘不亲,但对自己的舅舅舅母却亲近不少。 大概是因为他小时候头三百年是跟着烨颜的吧,那三百年王上一直在沉睡养伤。 醒过来后,父子才见面,但已是生分了不少。 后面烨颜也闭关了,这小殿下连上人间的次数也少了。 有几次偷跑上来被王上知道,回去后还被狠狠责罚了一通。 马车直入皇城,到了内城门的时候,就见一位宫装丽人领着不少人交集的候着。 “云朝!可是我的小云朝来了!” 苏子衿见到灵风后急忙冲上去。 车帘缓缓被拉开,露出一张俊雅绝伦的小脸,看到苏子衿后,少年微微一笑:“舅母。” 第665章 小小少年云朝君 马车上的少年,一袭白底淡蓝色的袍子,面若冠玉,他单手支着帘,微微笑着,端是高贵清华。 长睫细密若蒲扇,轮廓深邃,遗传了其父的好模样,虽还有几分稚气在,仍掩不住俊美之色。 尤其是那双金眸,格外深沉,宛若古海中套浪淘沙万年而成的金珠,氲着暖光,疏离却不锐利。 望之一笑,那金眸里漾着几分涟漪。 叫苏子衿后方一众小宫女们都禁不住心跳如鼓了起来。 好一个小小美少年! 只是可惜了…… 他的肤色比常人都要显得苍白许多,像是浸在寒潭中的冷玉。 灵风从边上抬下轮椅,这又将少年抱起放在轮椅上面。 眼下人间正值盛夏,热浪灼人。 少年坐在轮椅上,灵风赶紧取下大氅披在他腿上,又撑了一把伞挡住烈日。 仿佛那阳光烤在他身上并非暖意,反而会加重寒气一般。 挡去了阳光,拥着大氅手炉,少年整个人瞧着方才好一点。 他看着苏子衿,温和一笑:“让舅母见笑了。” “你这傻孩子。”苏子衿眼眶一红,赶紧过去,把灵风往边上一挤,主动帮少年推起轮椅。 “舅母知道你要来不知多开心,早就让御厨准备了好吃的,都是你小时候惯爱的。” “还有 你那舅舅,今儿大早就起身提前了两个时辰上朝了,等他骂完那些狗大臣就过来瞧你。” 小云朝点了点头,细细听着脸上由始至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苏子衿先带他回了自己的寝宫,路上许是天气的缘故,云朝又咳了几声。 等到寝宫后,苏子衿令人生起炉火,整个殿内热浪袭人,像是火炉一样。 边上伺候的宫人们都汗如雨下,而云朝面上却才红润了几分,盖在身上的大氅终于能取下了。 “怪我身子不好,让舅母和其他人都要跟着遭罪。”小云朝歉意的说道:“有灵风在就好,让其他人都退出去吧,这般热气他们怕是受不住的。” 苏子衿闻言,越发心疼他。 冲边上的婢女挥了挥手,让他们都退出去。 灵风在旁边颇不是滋味,“小殿下你怎么对着小脑……苏皇后就肯多说话了,一对着我你就惜字如金。” 小云朝淡笑看着他。 苏子衿却是翻了个白眼,“你长得丑,我家乖外甥不待见你,有什么毛病?” “丑!我哪儿丑了?!嘿,你这小狐狸当了人间皇后后简直不要太嚣张!” 苏子衿叉着腰,那德行俨然和过去没两样。 赤元之战后,人间重建,楚子翎登基为帝,她也用回了自己原本 的身份。 小狐狸精的样子瞅着甭提多妩媚带劲儿了,五百年对于妖族来说,也就一个瞌睡的功夫罢了。 “乖乖云朝,饿不饿,舅母先命人给你传膳?” 云朝闻言面上浮起一抹无奈的笑意:“舅母,我已经五百岁了,不是小孩儿了。” 苏子衿啧啧两声:“你乃神魔之子,又不是人族。活了五百年可不代表有五百岁!” 神族五百年,充其量就是人族十岁的小孩儿。 “再说,你就算真的五百岁了,在我们这些长辈眼里,你都是个小屁孩!” 苏子衿说着轻轻敲了敲云朝的额头,然后便大声嚷嚷着传膳。 灵风在边上看着,嘴角撇了又撇。 这脑残小狐狸那咋咋呼呼的劲儿还和过去没什么两样,脑子不灵光这方面,也没多大长进。 不多时,一道道珍馐就被端上桌。 宫人们受不得屋子里的热浪又退了出去,苏子衿殷勤的给小云朝布菜,没一会儿就是冒尖的一碗。 “舅母,可以了。” 小云朝笑容有些为难。 “小小男子汉就要多吃点!你可正在长身体!”苏子衿握着拳头道: “这些可都是我让王不行做的,以前你娘亲,我伟大的青衣王陛下最喜欢的就是他的手艺。” “不过她这些年的口 味好像也变了,倒是不馋嘴了,算是便宜我和你舅舅了。” 苏子衿絮絮叨叨的说着。 小云朝眸光幽幽一动,没说什么,只是拿起筷子默默吃着。 素菜一律不吃,挑拣着碗里的肘子肉。 苏子衿见状又乐了,“这点还真是和你娘一样,她以前也只喜欢吃肘子,那会儿姐夫为了让她吃口菜,要犯难上好久。” 苏子衿说着禁不住叹了口气。 “以前那么好的两人,现在关系怎成了这样?我听说他们前些天又闹了气?” 小云朝嗯了一声,放下筷子。 “舅母,我吃饱了。” “啊,这就吃饱了?”苏子衿眨了眨眼,还要劝说,边上的灵风已听不下去了。 “我带小殿下先下去休息,他路上累着了。”说完,也不给苏子衿反应的机会,推着云朝的轮椅就消失不见了。 千秋殿中。 冷清依旧,这里一直未有人住,但却时刻有宫人过来打扫,却是干净的很。 小云朝看着殿内的一景一物,这便是他娘亲过去在人间的住处啊…… 灵风闭上宫门,推着他到内殿后,便落下结界,当即叹气道: “那小脑残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被篡改了记忆,压根不记得真相,才会一直在你面前念叨那些。” “我知道 的,”云朝开口道,看着他笑了笑,“风叔不必紧张。” 这句‘风叔’一出来,灵风幸福的哟,都快冒泡泡了。 “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灵风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眼下所谓的六界升平都是假象! 六界众人被篡改了记忆,鹤梳琼羽那两个老碧池明明才是幕后黑手,一切悲剧都是因她们而起。 现在她们却堂而皇之的把自己变成了救世主! 享受着万民参拜! 那个阴池更是假扮成青衣,在阴司作威作福! 唯一还记得真相的便只有寥寥几人。 “这些年苦了你和王上了……”灵风想到这儿都禁不住泪目。 云朝低着头,神色安静,金眸里有几分淡淡哀伤。 “是我拖累了父王。” “如何能怪你!” 灵风咬牙切齿。 是那三个贱人太过狠毒! 用子母丹将云朝和阴池的命连在一起,鹤梳还夺了他的精血,握着云朝的生死。 为了保护云朝,王上这些年才一直伪装,假装自己也被篡改了记忆,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能过分亲近! 还要和阴池那婊砸虚与委蛇,诸多周旋。 个碧池! 以为有着和王后一样的脸,她就真能变成王后了吗?! 一天到晚想爬床,你也不看王上搭不搭理你! 第666章 小祖宗哟,你想干嘛 “时间不多,阴池知道我离开冥府,定会追上来的。”云朝沉眸道,“得抓紧行动才成。” “行动?我的小祖宗你要干嘛?你不是上来散心的吗?”灵风悚然一惊,朝他看过去。 小云朝脸上立刻露出先前那温和疏离的笑容来,又玩起了闭口禅。 任凭灵风怎么追问,都不吭声。 这急死了灵不羞,这个小祖宗哦! 他又被忽悠了吗?! “祖宗,你可别乱来啊!你这身子骨可禁不住折腾,你这是要卑职的老命啊!” “死不了。”云朝淡淡道。 “你死不了还是我死不了啊?!”灵风炸毛了。 这些年他奉命伺候在云朝身边,可以说最了解这位小主子的性格了。 瞧着不温不火好说话的样子,实则极其有主意,又老成的很。 真打定主意要做什么,便是王上都拦不住。 这父子关系嘛…… 虽说是有外界因素导致,但不亲……也是真的不大亲。 父子俩都是极内敛,不爱吐露心声的,见面杵在一堆儿也说不了两句话。 云朝的容貌随萧绝,足有七成相似,剩余三成便是青衣,便是他笑起来的样子,能看出几分青衣的样儿。 只是这孩子很少真正的笑。 便是笑,也是那种淡淡疏离的笑,总给 人一种距离感。 灵风还想追问,外间就传来动静。 “云朝!” 灵风推开门,就看到现如今人间的皇帝陛下,楚子钰大步走来。 他脸上已褪去了过去的青葱之色,虽仍俊美如少年时,却也是个不折不扣活了百年之久的老男人了! 生死簿上楚子钰的名字早就划了,不在轮回之列,这百年间他也跟随过烨颜修习,有了法力,修为倒也在上乘之列了。 “挡着做什么,让开!” 到底是当了几百年皇帝,哪能没点霸气。 灵风又是老熟人,楚子钰倒没似面对朝臣那般绷着,不耐的甩手,让他赶紧让边上去。 别搅扰他与外甥亲近。 “都当皇帝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灵风摇了摇头,笑吟吟的让出道儿来。 楚子钰哪有心情搭理他呀,就惦记着自己外甥。 进去后,瞧见云朝坐在轮椅上。 冰雕玉琢般的一个人儿,对着他展颜一笑,“小舅舅。” “来来来,舅舅看看你长高了没有!” 楚子钰走过去,手抄在云朝腋下,就将他从轮椅上抱了起来。 这一幕让云朝有些哭笑不得。 他都已经这般大了,每次楚子钰抱他都还和小时候一样。 “小舅舅……” “快了快了,都要到舅舅胸膛了!咱 们云朝就要成为男子汉了。” “我五百岁了……” 云朝低声默念道。 楚子钰将他放回轮椅上,替他盖好大氅,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刚刚去你舅母那里寻你,就听她说起这茬。” “哪有五百岁,你现在就是个十岁的小孩子!” “你小舅母脑子不好使,有什么便说什么,若是叫你不舒服了,便告诉小舅舅。” 云朝摇了摇头。 “小舅母是心疼我的。” 楚子钰看着他这懂事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偏头看向灵风,不由皱眉: “就你一个人和云朝上来?姐夫呢?” 灵风咳了一声,“王上公务繁忙。” “他能有多忙!”楚子钰眼中现出一抹恼意,过去那爆眼子脾气又上头了:“他是不是又和我家那死鬼置气了?” “到底怎么回事?明明过去他不是那样,这些年青衣那死鬼的确有些浑,可他也不该这般冷待啊!” “孩子他不管,妻子也不管!他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萧绝吗?!” 楚子钰一通怒骂,灵风嘴角扯了扯,解释也不能解释。 楚子钰的记忆已被篡改,还把阴池当作青衣呢。 他一通怒骂之后,想起什么,面色越发懊恼。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被自家那小脑残给传染了。 怎 么能当着孩子面骂他爹呢? “云朝啊,小舅舅刚刚失言,其实你爹他……” “父王他待我很好,舅舅不必担心。” 云朝笑了笑。 楚子钰心里更加难受,多好一孩子啊,怎就摊上那么不靠谱的爹妈! 还不如就让他一直跟着烨颜呢! “我此番上来父王和……母后并不知情。” 云朝提起‘母后’两字时,轻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他实在管阴池叫不出口那声娘亲,便是母后二字他都觉得难以启齿,叫出来宛如吞了苍蝇般难受。 这么多年,都是这般过来的。 可仍不能习惯,那两个字一出口,便让他如鲠在喉,自心理到生理都不适。 云朝猛地咳嗽了起来,苍白的小脸也因为这个而生出诡异的潮红。 “你这孩子……药呢!” 楚子钰回头冲灵风喊道。 灵风赶紧拿出药瓶来,倒出药丸给云朝服下。 他小脸上满是抗拒,唯有在吃药的时候,他才会显露出几分孩子的任性。 “听话,先把药吃了!” “你若是不听,小舅舅可派人传信给你爹了啊!”楚子钰威胁他道。 小云朝这才不情不愿的皱起眉,将那苦涩的药丸给吞下去。 楚子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糖渍梅子塞他嘴里。 笑道:“一 看就是恶婆娘亲生的,她以前装成人那会儿,吃药也嫌苦,每次都得让人哄着。” 小云朝心下涩然,抬眸幽幽看着楚子钰。 “小舅舅,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母后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楚子钰眉头微蹙。 不同吗? 赤元大战后,他就没怎么见过那死老鬼了,说起来,他一直记不清当年那死老鬼是怎么回来的,那段记忆始终有些模糊。 这五百年拢共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三回,说实在的,楚子钰也觉得她现在和以前有些不同。 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傲慢嘴脸。 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以前是欠揍,想抽她是一回事,可瞧着她心里却是欢喜的。 但现在嘛…… 楚子钰说不出来,总觉得陌生的很,连带着看她脸上那种傲慢都觉得像是在心里扎了根刺。 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他的死鬼皇姐啊! 只是,她这些年干的那些事情……倒的确有些让人费解。 她与天界那两个老娘们的关系几时这么好的,以前她明明那么讨厌天界鸟人的。 楚子钰掩过思虑,笑了笑,“哪有什么不同,小孩子别瞎想。” 云朝幽幽看着他,淡淡嗯了声。 一旁灵风脸上的忧心之色更沉,小祖宗哟,你究竟想干嘛? 第667章 狠心的萧绝 楚子钰和云朝呆了一会儿,就被殿外太监给叫走了。 那些狗大臣简直没个安分,他现在当了皇帝,还是个累不死的皇帝。 这操劳忙碌的架势,与过去萧绝当摄政王那会儿有的一拼。 “小祖宗,你该不会是想把楚子钰和苏子衿的记忆给改回来吧?”灵风紧张问道。 云朝低着头,没吭声。 “真相该浮出水面了。” 灵风心里大急,“你有信心做到不被那两个老碧池发现吗?!” “要是叫她们发现端倪,你就危险了!王上和你,还有烨颜这么多年的忍耐不就白费了!” 云朝表情依旧淡漠,然而那双氲着暖光的金眸,此刻却冷到骇人。 “大舅舅闭关前一直在钻研破解那琼羽幻术之法,前些天他传信给了父王,可以梦术破之。” 灵风瞪大眼,“梦术?那术法对神魂消耗极大,且一不小心就会反噬自身。更何况,三千道术修习到最后才能修炼此术,小殿下你……” “我已经学完了。” 灵风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大一小在屋子里干瞪眼。 “学完了?三千道术?” “嗯。” 灵风吞了口唾沫,“什……什么时候……” 云朝眨了眨眼,“两百年 前。” 灵风差点没晕过去。 人比人气死人啊! 两百年前,那不就是这小家伙五六岁的时候? 他能说他自个儿活到这把年纪都还没把三千道法学完吗? 这是什么妖孽……不!变态! 不愧是王上和恶婆娘的儿子啊! “那也不行!你现在的身子骨禁得起你那么作吗?!是你昆吾叔的药不够苦,还是紫霄老儿的丹吃了不够辣?!” 灵风暴跳如雷,对面的小小少年笑眯眯的看着他。 闭口禅,又开始了…… 啊啊啊…… 灵风快绝望了,小祖宗,你别又闭嘴不说话啊! 我不想被王上给薅死啊! 是夜。 万籁俱寂。 奉天殿中,楚子钰用着苏子衿已沉沉睡去。 两道身影出现在殿外。 职守的侍卫们打了个哈欠,悉数睡倒了过去。 灵风一脸生无可恋。 云朝抬头看了他一眼,“推。” 灵风咬紧牙关,不情不愿的推着轮椅,嘴里嘀咕着:“我这是在找死啊……” “风叔。” “你迷途知返了吗?!”灵风激动的看着他。 小云朝笑着:“你安静点。” 灵风:“……”他下定决心,这次回去之后他情愿去煞神殿刷马桶,也不要再伺候这小祖宗 了! 这小祖宗的性子简直就是钝刀子割肉。 把人往死里磨的那种! 楚子钰和苏子衿此刻也受术法的影响昏睡了过去。 轮椅被推到榻边,小云朝深吸了一口气,试着想要从轮椅上站起来。 忽然之间。 殿内的温度下降到了冰点,地面结起了霜色。 灵风一刹感觉到了什么,心叫了一声:吾命休矣! 一道翩翩白影出现在了殿中,那张比女人还漂亮上几分的脸上堆满了笑意。 “小殿下,你顽皮了。” 小云朝重新坐回到了轮椅上,平静的看向来人。 子都笑眯眯的走过来,一脚将灵风踹了个狗吃屎,然后面朝云朝恭恭敬敬的拜下去,“小殿下,卑职失礼了。” 云朝看了他一会儿,低下头,“父王呢?” “王上在殿外等你。” 云朝哦了一声。 手放在轮椅的轮子上,子都已到了他身后,“卑职推你出去。” “不用。” 一道无形的力量把子都摊开,子娘炮目光闪了闪,看向小少年倔强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幽幽叹了口气。 然后抬起脚朝下一跺。 “啊!”灵风一声惨叫。 子娘炮的鞋子往他脸上碾了碾,冷笑道:“知道小殿下 是什么性子,还帮着他胡来,出了事,老子看你怎么交代!” 这一声惨叫,直接把楚子钰和苏子衿给惊醒来。 两人瞧着出现在殿内的子都和灵风,有点醒不过神来。 “没事没事,继续睡!” 子都摆了摆手。 “你怎么也上来了?”楚子钰皱眉看着他。 子都嘿嘿一笑,又踹了脚灵风,“小殿下偷跑上来,王上急坏了,也跟着来了。” 萧绝也来了? 楚子钰皱紧眉,用被子将自家小脑残一捂,起身就要穿衣。 “正好!我还想当面问问他这爹是怎么当得!” …… 殿外玉栏边,一道身影孑然而立。 银发如雪,玄袍如墨。 他静静的站在栏边,看着云朝自己推着轮椅过来,俊脸上一双金眸看不出半点感情,冷漠至极。 “父王。” 云朝低声道。 萧绝漠然的看着他。 “抬起头来。” 小云朝抿了抿唇,将头抬了起来,眼眸中带着几分固执与倔强。 “站起来。” 云朝咬紧牙关,撑着轮椅,艰难的站起了身。 “你既这么会跑,想来身子骨已全好了,那就用你这双腿好好站着,站到明白为止。” 云朝咬着下唇,没有吭声。 只是一个站起 来的动作,便已叫他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像是纸一般,身子也晃晃悠悠仿佛时刻都会倒下去。 “萧绝!你别太过分了!” 楚子钰冲殿内冲出来,见状大怒不已。 子都和灵风紧跟着出来,也变了颜色,赶紧跪在地上求情。 “王上,不可呀!小殿下的身子骨禁不住折腾的!” 云朝先天不良,身子孱弱。 当年萧绝几乎是把自己的命都豁出去,才将他给救回来。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良于行。 开始那一百年只能躺着,到后面才能靠着轮椅行动。 现在有时候虽能站起身来,但他身子每次挪动都会疼痛异常,其痛苦非常人能忍。 楚子钰就要抱住云朝,让他坐回轮椅上,可是还没靠近就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给摊开。 萧绝看也没看楚子钰一眼,看着云朝,冷声道:“何时想明白了,何时再坐回去。” 说完,他的身影自玉栏边消失。 楚子钰大怒不已,他真是想不明白了,他一直敬仰崇拜的萧大哥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可是他的亲儿子,亲骨肉啊! 他怎么能这么狠心! 难道真如传言说的那般,冥帝嫌自己儿子体弱,丢了自己的颜面,所以才疏远不亲? 第668章 父与子 云朝的性子,倔起来倔死一头牛。 这一点像极了青衣,在很多时候,对一件事的坚持格外认死理。 萧绝走时都说了,何时想明白,何时坐回去。 偏偏他就是站着,浑身冷汗如淌水,死死咬着牙不肯坐回去。 父子俩,谁也不肯低头。 简直就像是斗上气了。 任凭楚子钰他们怎么规劝就一点反应没有。 反正我想不明白,我就是不坐! 楚子钰口水都快说干了,愣是劝服不了云朝,连苏子衿也穿好衣服,急着出来了。 看着小云朝那满头虚汗,浑身发颤的模样,她心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青衣呢?!她儿子被这样虐待她人在哪儿?!”楚子钰怒声道。 子都和灵风对视了一眼,前者蹙眉道:“王后受邀,到九重天上饮宴了。” 楚子钰气的是两眼发黑! “这两口子是怎么回事!” “这是他们自己的亲骨肉!他们不养那就把孩子给我来养!” 楚子钰大怒不已,萧绝撂下话,就消失的不见踪影。 就留着孩子在这儿受苦,而‘青衣’这个当娘的竟还在外面花天酒地。 楚子钰气昏了头。 灵风和子都眼看大事不妙,边上随行而来的冥将们看着都不落忍。 王上对小殿下着实心狠了些。 小孩子嘛,都会胡闹。 再说也只是爹娘吵架,心情不快所以偷跑到人间来找自己的小舅舅,并不是什么大错。 怎么就罚的这么狠呢? 这孩子身子骨又弱,若真出了什么事,他就不难过吗? 正这时,一道魁梧的身影走了过来。 灵风和子都像是瞧见了救星一般。 “老楚,你可算来了!” 楚辞脸上没什么表情,当年为卧底永生教而毁去的容貌也已恢复了大半,只是瞧着仍有些狰狞。 他站在小云朝的面前,看了他一会儿。 小云朝抿紧唇,面对楚辞时,他眼眶竟是红了几分。 虽然他性子老成,但到底还是个孩子,也会觉得委屈。 楚辞是青衣的义兄,便也是他的舅舅。 这世间,还记得当年真相的,除了烨颜萧绝外,便只有冥府四法王。 “坐回去。”楚辞开口道。 小云朝低着头,鼻子有些发酸,“舅舅……” 楚辞目光平静的看着他,手放在他脖子上。 子都他们还没搞明白楚辞要干嘛,就看到他蒲扇大的手用力一掐。 然后,小云朝就昏了…… 子都等人一阵无语。 直接把人掐昏可还行?! 楚辞将孩子抱起来,便走了,走时不忘朝灵风看去一眼。 “自己领罚去。” 灵风一 脸哭相,要死哦…… 他这回是真完蛋了。 …… 千秋殿里,楚辞将小云朝放在榻上,即刻渡了法力过去。 须臾过后,小家伙睁开了眼。 还没完全醒过神,嘴里又被塞了药丸。 那苦味立马让他整个小脸拧巴在了一起,平时那故意淡漠的样子也破了功,苦味还没散,又是一个酸甜之物进了嘴。 回甘后有点涩,又有点苦。 但味道却是好极了。 “糖渍黄泉果?”小云朝的眼里焕发了光。 楚辞嗯了一声,“你娘的最爱。” 小云朝撑臂坐了起来,看了楚辞一眼,低下了头,“舅舅,父王生我气了吗?” “他没生气。”楚辞开口道,“他是担心你。” 小云朝抿着唇。 作势要起来,只是刚要动,又被楚辞摁住了。 “我没想明白,我要继续回去罚站。” “傻小子。” 楚辞摇了摇头。 “你觉得舅舅刚刚为什么会过去?” 小云朝闷闷道:“舅舅担心我的身子。” 楚辞唇角扬了扬,他鲜少笑,所以笑起来显得并不好看。 “是王上叫我去的。” 小云朝猛地抬起头,一刹那呼吸就变得急促了起来,金眸扑闪扑闪的,比星辰还要来的闪耀。 “是父王?!” “他并非不关心你,不愿 与你亲近。”楚辞低声道:“在冥府尚好,可眼下是在人间,到处都是那几个人的眼线。” “你贸然上来,想要将楚子钰他们的记忆唤醒,你想过没有?眼下的人皇是你娘亲最疼爱的弟弟,你自小又与他们亲近,那两个女人怎会不在他身边设防?” 小云朝背后爬起一层冷汗。 “你是个聪明孩子,自小就会体谅你父王的苦楚。” “他这些年是有些变了,比以前更不爱讲话。” “就连你也像他那般话少,你们父子俩啊……” 萧绝的沉默寡言,是因为面对那阴池时,难以唤出那声:衣儿。 小云朝则是喊不出口那句娘亲! 父子俩其实是一样的。 就连处事的方式都差不多,外人看着他们冷心冷情,其实满腔炙热都藏在心中,守着那一个人罢了。 “我想去看看父王。” 楚辞点了点头,“他在你娘亲旧时的寝宫里。” 楚辞将他抱上轮椅,看着小云朝推着轮椅自己出去了。 千秋内殿,萧绝孤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那张软塌,有些失神。 门口传来动静,是轮椅撞到门槛的声音。 小云朝的轮椅被门槛抵住,身子猛地朝前扑去。 就要跌落在地的刹那,一道身影接住了他。 小云朝抬起 头,正对上萧绝的面容。 “父王……” 萧绝没说话,将他抱起。 小云朝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显得有些紧张,隐隐还有些激动。 除了他很小很小的时候,父王这样抱过他,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萧绝将他放在了软榻上。 “这是你娘亲睡过的地方。” 小云朝眼睛一下子睁大,小手在软榻上摸来摸去,小心翼翼又透着欢喜。 他下意识的把脸贴过去,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能找到一点真正属于自己娘亲的味道。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多么孩子气以后,立刻坐直了起来,小脸涨的通红,格外的不好意思。 而就在那一刹。 小云朝看到了自己父亲脸上的笑意。 虽只是淡淡一点,但他真的笑了。 一瞬间,就让小家伙看痴了去。 原来父王他也是会笑的啊…… 他笑起来真的好好看…… 可是自娘亲离开后,他的父王好像就再也没笑过了…… …… 人间尽头,遥远极西之处。 两个身影似鬼魅般,自海天交接处出现。 一个圆乎乎肉墩墩的小糯米团子出来后就满目张望,可爱的小脸上满是兴奋。 小娃娃一把揪住身下男子的头发,兴奋大叫道:“猫叔,这里就是漂亮娘亲的老家了吗?!” 第669章 王八汤最好吃了 西海广袤无垠。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叠罗汉似的,踏浪冲至岸边。 下方男人顶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时,双颊还有两个酒窝,在他的肩膀上还坐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娃娃。 小胖胳膊小胖腿,一双大眼睛乌黑乌黑的,滴溜溜到处转,瞧着就是个鬼机灵。 瓷白小脸上五官端是好看的紧,若是瘦上那么点该是极为俊的。 无奈那小肉肉实在多了点,就只能作一个胖瓷娃娃,可爱的要命,但和俊美却没了关系。 好在小孩子嘛,可爱最重要啊,长大后再漂亮也是一样的! “别揪,别揪!老子头发都要被你给揪秃噜了!” 男人把小胖娃娃举起来往下一放,赶紧扭动了一下脖子,眼睛朝他瞪过去:“你是不是又重了!脖子都差点给你叔压断了!” 小胖娃只有他腰身高,闻言却是叉着小腰板,小奶音脆生生道: “胡说,明明就是猫叔你骨头软,干爹他就不会说我重!我还在长身体呢,哼!” 男人伸手在他小脸上掐了掐,“你说要在大海里游泳踏浪现在也玩够了,该好生生等你老娘他们过来了吧。” 小胖娃嘿嘿一笑,抱住他的大腿,仰头眼巴巴盯着他,一个劲儿的左摇右晃。 “猫叔~~” 男人一脸警惕的睨 着他,“你叫大爷都没用!我警告你老实点啊,不许乱跑! 你娘他们就在后面,你不怕她的巴掌,老子可怕!” 小胖娃撇了撇嘴,小声咕哝着:“谁叫你菜的抠脚……” “你说什么?!” “我说猫叔你最帅了!天地之间宇宙洪荒怎么会有你这么英明神武的男人!” “当真?比你干爹还帅?” “这个嘛……”小胖娃伸出小拇指一比划,“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男人冲他犯了个白眼,就想收拾他的时候,却见小胖娃娃鼻子一阵猛抽,大眼睛里精光四射。 “猫叔,你闻到没?这是什么味道?” 男人闻言跟着吸了吸鼻子,俊眸微眯,好像是……鱼香啊? 一大一小齐齐抽着鼻子,不自觉的循着那味儿就过去了。 西海边陲有一座小渔村,各家各户都依靠着打渔为生。 靠村口路边有个窝棚,用木头搭建成的简易茶肆,几口大锅在灶台上架着,随着锅里沸腾的汤水,带着香气的白雾不断飘了出来。 店家用汤勺搅合了两下,捞出鱼骨,便将边上包好的鱼肉馄钝给下了锅。 等那馄钝熟了,上碗撒上葱花,那叫一个香气四溢。 店家赶紧给另一边等久了的几个主顾端过去,小渔村里人不多,大家都相互识 得。 “阿晨,你们慢吃啊!不够就给叔说,叔再给你下!” “好叻,谢谢叔儿!” 几句闲聊,店家回到灶台边,准备收拾下厨案。 余光忽然晃见对面树林似有两道影子立着。 他抬头定睛一看。 “妖!妖怪啊!” 店家这一声吆喝,直把另外几个吃饭的渔民都给下了大跳,纷纷抄起家伙式站了起来。 这一瞧,众人愣住了。 那是妖怪? 就见不远处的树林边,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并排站着。 大的呢……一张娃娃脸甚是俊秀好看。 小的呢……胖乎乎圆滚滚的像个瓷娃娃,可爱到不行。 偏偏这一大一小眼中竟闪烁着饿狼般的光芒,那眼珠子死死盯着那一锅馄钝,都要冒绿光了! 最要命是,他们浑然不觉的张开了嘴,那哈喇子哟…… 飞流直下三千尺。 这是妖怪? 这怕不是两个饿死鬼…… “老周,你胡说什么呢,白把人吓一大跳!”几个渔民没好气道。 店家老周也是一脸不好意思,朝对面喊道:“二位可是要吃馄钝?!” “吃吃吃!”小胖娃淌着哈喇子就冲了过来,“大爷我要吃一锅!” 一锅? 边上的渔民都禁不住笑了,心道你这小胖娃娃胖是胖,可一锅你吃的下吗? 老周先前被 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也悻悻的很,心里觉得抱歉,自己真是老眼昏花了,怎能把人叫做妖怪呢。 他瞧着小胖娃那馋嘴的小样儿心里觉得可怜的紧,苦谁也不能苦孩子啊! 更何况还是这么可爱的一娃娃。 老周瞅了眼边上跟着噎唾沫的娃娃脸男人,眼神越发怜悯了。 小孩子馋嘴情有可原,这大人哈喇子也流一地…… 唉,看来是个憨憨啊。 一大锅馄钝下锅,不多时,两海碗端上桌。 “吃吧,管饱!这一顿,当是小老儿请你们的。” 男人看了眼老周没说话,小胖娃却是一脸惊讶与好奇:“阿伯,你就是传说中的好人吗?” 传说中的好人? 老周失笑不已,这是怎么个说法? 边上的男人一把摁住小胖娃的头,对老周一笑:“小孩子没见过世面,见谅。” 说完,他对着小胖娃一声嘀咕,“有白食吃你还不赶紧的,哪来的废话。” 老周一阵无语,心道…… 这小胖娃娃瞧着可比你见过世面多了。 一大一小闷头大快朵颐着,那吃相真真和几百年没吃过饭似的。 边上那几个渔民瞧着都看乐了。 “胖娃娃,你哭什么啊?”老周惊讶道。 小胖娃一边往嘴里狂塞一边抽鼻子,小奶音脆生生的: “阿 伯的馄钝太好吃了,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我还可以再吃一碗吗?” 天爷哟! 老周心都给揉化了。 这可怜见的,一碗馄钝而已,都能把这小家伙可吃哭,这孩子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想到这儿,老周看他身边男人的眼神都变得不善。 哪有这样亏待孩子的! “你等着,阿伯这就给你下馄钝去!” 老周说着,鲁起袖子就跑回了灶台边,不一会儿,便是大海碗馄钝,这次还顺带给小胖娃加了个海鸭蛋。 这大碗馄钝刚上桌,忽然之间,对面那桌人起了骚动。 一个个盯着前方,脸色发白,噗通跪在了地上。 “水族!水族来了!” 老周紧跟着跪下,一看面前一大一小还抱着海碗在那儿吃呢。 天爷啊!你们俩怎还吃呢,要了命了! “你们快别吃了,赶紧跪下,水族要到了!” “水族?”小胖娃从碗里抬起了头,“鱼虾蟹?有老王八吗?” 老周脸色越发苍白,看着他身后不敢吭声。 小胖娃浑然不觉的说着,在他背后立着七八个水族,人身鱼鳞,面貌狰狞。 最前方的那个水族背后还背着一个大大的龟壳。 小胖娃吞了口唾沫,满脸神往的道:“我漂亮娘亲说的,王八汤什么的,最好吃了!” 第670章 我是魔鬼本鬼 老周等人吓得直哆嗦,他频频给小胖娃使眼色。 你这胖娃娃快别说了哦!小命都要不保了啊! 结果这小家伙满脸神往,压根没注意到他的示警,一根手指头塞嘴里,哈喇子又流出来了…… “王八汤……嘿嘿,一定很好吃……” 老周绝望的闭上眼。 胖娃啊,阿伯也救不了你了啊! “好一个卑贱的小杂种,竟敢打我龟儿龟孙的主意!” 小胖娃身后,一个背着龟壳的男人怒吼道。 他生的面皮发青,大小眼不对称,尖嘴猴腮,好一副尖刻样。 颐指气使的样子活似自己是天王老子驾到一般。 “龟……是西海的龟总管。”老周脸色发白,忙磕头帮小胖娃不断求情,“龟总管见谅,童言无忌啊小孩子不懂事,你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 “呵。”那龟总管眼里煞气有增无减,冷哼之后,阴阳怪气道: “我西海供你们这些凡人贱民吃穿住行,可让你们准备的祭品都迟迟没有上缴。” 他目光落在小胖娃的身上,满是阴狠:“这小胖子生的膘肥体壮,拿来当祭品正好!” 老周大惊,“使不得!使不得啊龟总管,这孩子,他不是我们村子的啊!” “本总管说使得便使得,滚开!” 龟总管手一挥,便起疾风直接 把老周扇到后方的大树上,看上去狠狠撞在了树干之上。 连老周自个儿都觉得此番是必死无疑了,可当他撞在树上的时候却半点没感觉到疼痛。 像是有一层棉花挡在他和树干中间似的。 脆生生的奶音伴随着吸溜口水的声音: “猫叔,这么大只王八,一锅炖不下啊!” 男人胡噜胡噜喝完馄饨汤,把碗底剩下的葱花也给扒拉了,闻言头也不抬道: “那就切块,剁碎,多炖几锅!” 龟总管与其身后的水族闻言,勃然大怒。 这两个贱民竟敢在他的面前如此造次! “好你个小爬虫,本大人今天非要……啊!” 嚣张的叫骂声直接变成了凄厉的惨叫。 小胖娃胖是胖,架不住身体灵活啊。 他脚下一跺桌椅顷刻碎裂,他整个人跃起,对着龟总管嘿嘿一笑。 “先戳王八眼!” 小指头直接戳进了龟总管的眼睛里。 边上的男人身子一扭,一手一个海碗,见另一个碗里还剩了点汤,他啧啧两声,“不能浪费。” 说完,咕噜咕噜喝着汤走到一边去了。 龟总管身后那几个水族见状,拿起鱼叉就要冲上来帮忙。 然而他们还没迈出两步。 啪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不断,他们脸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通红的巴掌 印,像是盖章似的,笃笃笃猛锤不断。 眨眼的功夫。 这几个水族就被扇的眼冒金星,流着鼻血倒在了地上,直接被巴掌给锤晕了。 那龟总管见势不妙,脸色大变。 这小胖疙瘩怎如此厉害! 他下意识想开溜,可是整个人都困在原地,当下手脚脑袋全部缩紧了乌龟壳里。 小胖娃跳到边上去,挺着圆滚滚的小肚皮,又是嘿嘿直笑。 “猫叔,这就是传说中的缩头乌龟吗?” “嗝,大概是吧。”男人打了个饱嗝。 小胖娃看到他手里空空如也的两海碗,登时怒了,“我的馄饨汤!” “哎呀,你那么胖,少吃点也无妨。” 小胖娃咬住嘴,两腮越鼓越大,直接涨成了一个小包子。 “我生气了!” 他转头看向龟总管,乌黑的大眼睛里满是怒火。 “我要打碎你这乌龟壳!我要喝王八汤!” 乌龟壳里,龟总管翻着白眼。 打碎你个鬼! 老子龟壳的防御天下无双……你娘个屁!啊! 哐当一声脆响。 那粉嫩嫩的小拳头一个怒锤,直接把龟壳打的的稀烂,将里面的龟总管给揪了出来。 那龟壳可是乌龟的精华,直接被一拳打碎。 龟总管哇的吐了一口血,连人形都支撑不住了,直接变做一只无壳龟,那软趴趴 的样子瞅着甭提多恶心! “咦,这玩意好像一坨绿鼻涕!” 小胖娃立马露出嫌弃之色,将他丢到地上,小脚丫子一跺。 吧唧! 一滩绿血…… 那龟总管就此牺牲。 只是他肉身刚灭,一道妖魂就飞了出来。 对着小胖娃他们骂骂咧咧,“小杂种你给老子等着!我西海绝不会就此放过你!” “好一只嚣张的老王八。” 男人低沉的笑声忽然响起。 下一刻,龟总管的妖魂僵在了原地。 一道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原地,银眸戏谑的看着他,“这世间的老王八怎都如此讨厌呢?” 恐惧从灵魂深处涌现,龟总管看着忽然出现的这个男人。 隐约间,他觉得有些眼熟,可还不等他想起来。 一股恐怖的力量就从四面八方袭来,直接将他给绞的稀碎。 “干爹!” 小胖娃眼睛一亮,小胖腿儿一蹦达就跳到了男人的身上,小脸一个劲的磨蹭。 “一会儿不盯紧了你,就顽皮。刚回来就到处溜达的没影儿,你娘这会儿可生气了。” 胖娃脸色一变,到处张望,“漂亮娘亲呢?” “找你的路上遇到几个不长眼的,她泻了泻火。”墨池拧了拧他的小脸。 胖娃赶紧松了口气,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一个劲儿的晃。 “干爹你 最疼我了,一会儿肯定会帮我说好话的对不对?对不对嘛?” 墨池睨着他没吭声。 司臣抱着海碗走过来,“他疼你,你猫叔我就不疼你,怎不见你对我撒撒娇?” 小胖娃朝他看过去,小嘴一瞥,“猫叔你天天挨揍还得我帮你求情呢,抱你大腿哪有抱干爹大腿有用。” “嘿,你个小没良心的!” 不远处,老周战战兢兢的看着三人。 有种陷在梦里醒不过来的感觉,刚刚发生的那一切是真的吗? “好人阿伯,这是给你的饭钱,馄钝超好吃的!” 小胖娃从墨池身上跳下来,一蹦一跳到老周身边,掏出一个黄灿灿的珠子塞在他手里。 老周哪知这是什么,但见这珠子闪着金光,绝不似凡品。 “小、小神仙!使使不得啊,你这是折煞小老儿啊,那馄钝不值钱的!” 胖娃脸色猛地一变,叉着小腰板。 “好人阿伯你怎么能骂我呢!” “小老儿哪有?!”老周惊恐。 胖娃一脸严肃,“神仙都是狗东西,我才不是神仙呢!” “那你是什么?” 小胖娃骄傲的扬起小下巴,“我当然就是魔鬼本鬼啦!” 老周石化……魔鬼本鬼又是什么东西? 这时一个戏谑的女声幽幽响起:“魔鬼本鬼,你做好挨打的准备了吗?” 第671章 一大一小两祸害 那声音一出来。 小胖娃浑身肉一颤,表情立马变得乖顺至极,循声望过去。 一道冷傲的红影翩然走了过来。 冰肌玉骨清无汗,贵不可攀,冷艳天成。 一刹间,就让老周等人看痴了去。 这……这是九天上的仙女下凡了不成?! 不!就连帝女庙里那两位天神娘娘都没这般好看吧! 小胖娃见着女子立马晃动的小胖腿儿跑了过去,噗通一声,双膝跪地,直接先来了个磕头大礼。 然后一脸崇拜的看着对方。 “我美丽大方霸气妩媚,六界第一漂亮娘亲,孩儿想死你了!” 呵呵,这马屁拍的哦。 司臣撇了撇嘴,站在墨池旁边,“他这溜须拍马的本事,到底和谁学的?” 墨池朝女子身后瞥了眼,“还能是谁?” 在女子身后还有个缩头缩脑的身影,宛如一根墙头嫩草。 听到小胖娃这一通马屁后,他赶紧竖起大拇指,果然得尽他的真传啊! 女子笑眯眯的看着小胖娃,“儿啊。” 小胖娃一个哆嗦,笑容中带着几分哭相,“娘亲叫的这般亲热,吓煞儿臣了。” 女子脸上的笑容唰的冷了下去,“小王八蛋,还不给老娘滚过来!” 小胖娃立马站起身, 两三下跑到她身边。 然后自觉的弯下腰,撅起小屁屁,可怜巴巴道:“能不能就打三下,上次打的还没消肿呢。” “没消肿?老娘瞧着你腿脚挺利索的啊,想来是不痛的。” 女子对着他那小屁屁一拍。 “啊!”小胖娃一声惨叫,立马倒地不起,开始嚎啕:“干爹!救我啊干爹!谋杀亲儿子了啊!” 墨池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站好。” 小胖娃乖乖站好,墨池大手放在他脑门上,朝下一按,“好好给你娘道歉。” “娘亲我错了,扶光再也不敢乱跑了,以后扶光乖乖守在娘亲身边,拉屎就在你跟前拉!坚决不离开一步!” 前面说的话还好,到后面越说越离谱了,偏偏那小脸的表情还真诚的很。 这般讨打的德行,绝对是她亲生的没错了! 女子眯着美目,磨了磨牙根,真想下手收拾这小家伙! 这小奶音一口一个娘亲叫着,哪怕明知这小魔头在耍花招,却也狠不下心动手了。 “瞧瞧你把他惯成什么样子!” 女子朝墨池狠狠瞪了一眼。 墨池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小孩子嘛,调皮点才可爱。” 司臣在边上翻了白眼,睁眼 说什么瞎话呢,这小魔头那是调皮吗?! 元元一直在站女子的身后没吭声,但对于这种睁眼说瞎话的行为,还是用表情表示了鄙视。 至于这位假调皮真魔头的小胖娃,自然就是生于芥子世界的扶光小魔君。 对面那位叉着纤腰,与他干瞪眼的,便是他老娘,青衣王! 整整五百年。 青衣他们被困在十方世界,直到现在才突围而出,回到了六界中。 破开十方大门时,青衣断后设下了一些布置,与墨池元元稍晚了一步。 小扶光这家伙就耐不住那调皮捣蛋的性子,鼓动司臣带着他先到处溜达一圈。 一大一小就这么先一步跑了。 六界眼下是个什么情况,青衣他们都不清楚,结果这小魔头刚到就乱跑,能不让为娘的着急吗? 青衣那会儿可是真上了头。 收拾儿子的心可是一点造假都没有! 老周等人都是小渔村的寻常百姓,过往那些虾兵蟹将倒是见过不少,可要说神仙今儿是头一遭见。 他们哆哆嗦嗦的走过去,匍匐在地就先跪拜了起来:“恭迎诸位仙人下凡,请仙人救我等性命啊!” “仙人?”青衣眉梢一拧,“小老儿,你们是在骂本座吗?” 那 几个渔民一惊,这怎么又扯到骂上面去了? 他们明明恭敬的称她为仙人啊! 还是老周反应灵敏,“这位不是仙人,这位是魔鬼他娘!” 噗! 司臣一个没忍住,笑喷了出来。 边上魔鬼本鬼也跟着咯咯直笑,结果又被自己老娘赏了个脑瓜崩。 青衣拧着眉,这都什么乌七八糟的? “漂亮娘亲,这个阿伯是好人,他请我和猫叔吃了好多馄钝来着!那些鱼虾蟹和老王八想欺负他,我大发神威打爆了那老王八的头!” 小扶光一脸傲娇。 青衣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告诉过你多少次,以后不许随便管人叫老王八!” “为什么!” “因为老王八是你爹。” 小扶光身子猛颤,如晴天霹雳。 他看着那坨被自己踩的稀烂的王八尸体,小脸拧巴到了极点。 他娘亲漂亮妩媚又霸气,怎会瞎眼看上这种背后带壳的鼻涕虫?! 小扶光瞬间有点自闭,缩到墨池的身边,扯了扯他的裤腿,给了他一个眼神。 这边青衣询问着老周,那些水族的来历,倒没注意到这一大一小躲边上干嘛。 “又怎么了?”墨池看着这小家伙,见他神色仓皇。 小扶光猛地捧起他的脸上下 打量,颇有种恨铁不成钢之感,小声低斥道:“干爹你怎么肥事!长得这么好看怎么斗不过一只老王八?!” 嗯? 墨池眉梢一挑,睨向那坨王八尸体,嘴角隐隐有点上翘的意思。 “你也觉得干爹比老王八好看?” “那不废话吗!”小扶光一个哆嗦,“娘亲怎么会喜欢一只带壳鼻涕虫,她年轻的时候是瞎了吗?” 墨池忍着想笑的冲动。 这个小活宝啊。 倏忽他想到这小魔头还在娘胎的时候,连他亲爹都敢拍脑门的忤逆之举。 萧绝,你这老王八这回是真要有对手了。 不过那小家伙当时还在娘胎里,虽有意识,倒是的确不知自己亲爹是什么样子。 “你们俩又在嘀咕什么?”青衣偏头看他们两个又在咬耳朵,美目一厉:“烛黑水,你再纵着他信不信老娘连你一起抽?” 啧啧啧。 墨池抱起自己的干儿子走过去,斜睨着她: “凶什么凶,瞧瞧你把我干儿子吓得。” 小扶光作势往他肩膀上一靠,抽了抽鼻子,一副可怜胆小又懦弱的样子。 青衣翻了个白眼,她觉得自己最大的失误就是给这小魔头找了这么个干爹! 这一大一小在一起,那简直就是祸害啊! 第672章 该是你们还债的时候了! 这一大一小打了岔,但也没影响青衣问正事儿。 老周他们面对魔鬼他娘,那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咱们这渔村靠着西海,村里上下几十口都靠着打渔为生。” “这是百年前就传下的规矩,每三年都得给龙王爷献上祭品,只有这样他才会保佑咱们风调雨顺。” “今年按说都该献祭了,可是咱们村子里,实在是找不出小孩了啊……” 小孩儿这三字一出来。 青衣眸光沉下去了几分。 “过去的祭品,都是孩子?” 那几个渔民点了点头,眼里不乏哀色。 老周眼中又惧又恨:“咱们村子里人少,孩子就那么些个,谁又舍得把自家的骨肉拿出来献祭。” “可是不献祭,就是大家伙一起死的局面。” “现在村子里几乎都是光棍,女人都跑光了,男人也不敢娶妻。” “大家都被逼的快没法子了!” 司臣在旁边皱起了眉,“难道你们就没想过迁村?” 几人面面相觑,摇头道: “怎会没想过,可是逃不掉啊。咱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儿,海生海养,过去老一辈也曾计划过,可还没跑出去,人就没了。” 那人说着,指着老周:“老周 的儿子当初便是村长,就是那一次给水族杀了,他的媳妇儿伤心欲绝,也跟着儿子去了。” 提起伤心事,老周禁不住湿了眼眶,眼中带着恨意: “那些水族压根不把人当人!” “大人们神通高强,出手就解决了那些水族,求求你们,帮我们逃离此地吧!” 青衣和墨池对视了一眼。 之前在西海上时,她就遇到了一些个水族,不怕死的来挑衅她。 青衣那会儿急着找儿子正是火大,直接抓来丢油锅里炸成脆皮,没有拷问的心思。 但这会儿听老周他们说起这些事,她才隐隐觉得,眼下的六界与过去有太多不同。 以前水族与人族相安无事,从不在人间露面。 以人为祭这种事更是不可能发生! 这六界现在究竟成什么样子了? 青衣迫切想回冥界见萧绝,更想知道现在云朝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是眼下这一茬,不免让她起了警惕。 鹤梳琼羽那两个老碧池,在这五百年里绝不会没动作的! 当下,青衣他们决定先去老周家歇歇脚,打探清楚情况再说。 小渔村有些破败,老周家也就一个茅草屋,院里挂着几尾咸鱼干,司臣顺手拿了一尾, 放在嘴里就啃。 老周瞧着,心道这位……大人也是不拘小节啊。 “周老头,按照你先前说的,现在人族都能修行?这几百年还有不少飞升仙界?” 路上老周给他们讲了一下现在人间的情况,不过他也就是乡下人,知道的也不多。 但从这最偏僻角落的百姓口中能听到这些,更足以证实,鹤梳琼羽这两个碧池,对六界下了何等的狠手!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哦对了,之前我儿子上学堂时候的书还在,我找出来给几位大人瞧瞧。” 老周不识字,家里那些书都是儿子留下的遗物,因而也宝贝的很,一直悉心藏着,留作缅怀,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那本《新六界简史》到了青衣他们手中。 恶婆娘翻看之后,脸上的笑容越发冰冷,到后面连呼吸都有点颤的意思。 墨池和司臣更不用说,后者气的把咸鱼干一丢,抱着那本书就一阵猛撕。 “放他娘的狗臭屁!那两个老碧池敢不敢再不要点脸!” 好一个颠倒黑白! 她们两个还成了救世主了?! “书上写的冥帝夫妇又是怎么回事?”墨池脸色阴沉,比起那两个碧池,他更看重这一点。 百年 前的那些事都成了传说,六界皆知,便是老周这种村民也晓得一二。 “自然是冥府的北阴大帝,与其王后阴司之主青衣王陛下呀!” 老周开口道:“不过那都是传说中的人物,不是我们这种凡夫俗子能见的。” 青衣王…… 司臣等人看向青衣。 见她神色沉静,唇畔的笑意泛着冰冷。 那哪是什么青衣王!明明就是阴池假扮的! 到底怎么回事? 北阴那糟老头难道眼瞎到连真假都分不清了吗?! “这里的事先交给我和元元吧。”司臣开口道,“烛黑水,你陪恶婆娘赶紧回冥府去一趟。” 阴池那碧池假扮成青衣的模样,在六界作威作福这还得了! 司臣光是想到这点就恶心的肠子打结,试问青衣现在又怎会好受! 更不用说,还有云朝…… 她被夺走的那个孩子! 小扶光在旁边难得没有插嘴,他人虽小,但机灵,哪能不知发生了什么。 小拳头握的死紧,腮帮子鼓涨。 就是那三个坏女人欺负了她的娘亲! 还有个坏女人假扮了她娘亲的样子,一直呆在他亲爹的身边?! 小扶光气的双目泛红。 他亲爹那只老王八是猪吗? 怎么 会连是不是自己媳妇儿都认不出! “漂亮娘亲,我们快去冥府吧。”小扶光过去握住青衣的手,气呼呼道:“我帮你打死那个坏女人!” 青衣满心阴霾,在看到面前这个小家伙时,顷刻雾散。 这是她的小太阳呀! 要不是这个小家伙,这五百年她真不知是怎么撑过来。 “好!娘亲带你回家!” 她等了五百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回来后,物是人非,她的名字、身份、乃至男人亲友竟都成了别人的! 鹤梳! 琼羽! 阴池! 你们欠我的,老娘会一一与你们算回来! 现在,该是你们还债的时候了! 青衣深吸一口气,她相信萧绝不会那么轻易被骗。 即便阴池与她长得一模一样,但相同的皮囊下,灵魂却是截然不同的! 元元曾说过,当年鹤梳给云朝吃了子母丹,准备以此胁迫萧绝。 青衣太清楚萧绝的个性了,那是她和他的孩子,为了救云朝他定会不惜一切代价! 她一定要搞明白! 这五百年来,在萧绝身上发生了什么! 那个男人所承受的痛苦,绝不会比她少! 还有她的小云朝,她那苦命的小宝贝,娘亲终于要见到你了! 第673章 真正的王后回来了?! 冥府如旧。 唯一不同的是,金乌和月桂树没了。 青衣站在冥河上,看着远处,身子控制不住有些发颤。 她终于回来了。 “你和扶光在外等我,我先进去看看。”青衣对墨池说道,施法掩盖了身形和气息,朝冥府过去。 那里是她的家,但回去却要偷偷摸摸? 想到这儿,青衣面起自嘲。 但现在情况不明,她不能贸然行动。 至少得先确定萧绝和小云朝的情况才可以! 青衣看了眼冥府门口的那个大坑。 那是萧绝当年种月桂树的地方,为何月桂树也没了? 还有金乌,那只火鸡又去哪儿了? 青衣掩盖身形进入冥府后,便急急寻找萧绝的踪影,结果几圈下来却扑了空。 人不在? 她眉头一皱,这转身去了后花园。 那里有金乌筑的巢,可是去了之后,那巢穴也没了…… 她心里渐起一阵凉意。 正这时,一行人走过去。 正前方那道身影却是眼神无比。 昆吾演兵完后就回了魔君殿,走到后殿的药庐继续制药,云朝小殿下的身子骨让冥府上下都操碎了心。 他之前熬制的那些汤药吃久了后,效果也一日不如一日了。 再这样下去,真不 知如何是好。 昆吾正碾磨着药草,嘭的一声,药庐的门自己关上。 他眸光一厉,骤然回身,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昆吾皱了皱眉,表情异常平静:“王后大驾有何事?” “萧绝呢?”青衣沉眸道。 “小殿下去了人皇那里散心,王上担忧他身子,追上去了。”昆吾表情淡漠,一副不想与她多说话的样子。 青衣闻言一皱眉。 先前在渔村,倒是挺老周说起过。 现在的人皇就是她那小屁孩弟弟,楚子钰。 小殿下……就是她的大儿子云朝了吧! 那孩子果然已被送回了萧绝的身边! 青衣险松了口气,她最怕的就是那孩子还在鹤梳琼羽的手上。 但若是一直在萧绝身边,她就放心多了! 早知他们父子俩现在是在人间,她就该直接过去炎朝王都才是! “对了,金乌和月桂去了哪儿?” 昆吾眼中闪过一抹轻不可察的嘲讽。 “不是王后嫌月桂难看命人砍了的吗?金乌也被您下锅炖了,在您肚子里应该都有四百年了吧,想来已消化没了。” 青衣的眸光沉了下去,转身,身影消失在了屋中。 她没有对昆吾表明身份。 六界都被鹤梳琼羽 篡改了记忆,冥府中只怕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在没有确定萧绝是否还正常前,她不能冒险! 不能拿云朝的命去赌! 见她走了,昆吾转身继续碾磨药草,隐约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 今日这阴池怎么有些怪怪的? 哐当。 手里的药杵落在地上,昆吾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等等。 刚刚她称王上为‘萧绝’。 还莫名其妙问起金乌和月桂! 阴池一直唤王上为‘北阴’,从未叫过王上当初在人间的名字。 只有真正的青衣才会这样称呼王上,也只有真正的青衣才会不知道金乌月桂的事情…… 难道刚刚出现的是! 昆吾浑身拱起了鸡皮疙瘩! 王后,是真正的王后回来了吗?! …… 墨池和小扶光一直在冥河上等着,见青衣神色凝重的出来,心头不由一沉。 “情况如何?” “没见着人,跑人间去了。”青衣轻吐出一口浊气。 看到小扶光那担忧的样子,目光闪烁了一下,脸上重新露出笑容,伸手掐了掐他的小脸蛋。 “马上就要见到你亲爹了,板着脸做什么?” 小扶光一脸严肃,捏紧了拳头:“漂亮娘亲,我打的过他吗?” 这问题把 青衣问的一愣,玩味的瞧着他:“儿子打老子,可是要挨雷劈的!” 小扶光瞪着眼:“雷劈我才不怕呢!他要是认不出你,我就揍他!我要是揍不过他,我就拉着干爹和我一起揍他!两个打一个,绝对打的过!” 青衣听到这话,乐不可支的大笑起来。 “好啊!那说定了!要是你那老王八爹认不出你老娘来,你就帮为娘的削他!” 小扶光挺着圆滚滚的小肚皮,一抹鼻子,小奶音脆生生的:“漂亮娘亲放心好了!我读书不在行,打架最耐撕!” “大学渣生了个小学渣。” 墨池瞧着他那得意的小样儿,禁不住摇了摇头。 读书不在行,还成一个骄傲的事儿了? 两大一小没有耽误,即刻赶赴人间。 人间,千秋殿。 楚子钰早朝完毕,就赶到了此地。 揪着萧绝不放,就云朝的事与之大吵了一架。 小云朝在旁边劝了几句,没什么效果,默默自己推着轮椅便出了殿门。 “子都叔,我想自己到处转转。”小云朝对子都笑道。 子都看着他的轮椅,有些担忧:“那我远着点跟着你,不打搅你。” 小云朝笑而不语的看着他。 子都怕极了他笑眯 眯闭口禅时的样子,这孩子心思太深,俨然就是王上的翻版。 他败下阵来,颓唐的叹了口气:“好吧。” 小云朝推着轮椅走了,背影孱弱又倔强。 他身子骨弱,受不得热也受不得寒,但并不意味着他是个废人。 只是每次妄动法力的代价都极大,几乎就和在鬼门关上转圈没区别。 昨儿萧绝之所以会那般生气也是如此。 先不说小云朝贸然唤醒楚子钰的记忆会否打草惊蛇,他那举动完全就是拿自己身子骨在冒险。 到了后花园,小云朝缩在大氅里,眯眼看了眼有些烈的日头。 明明太阳这般暖,可是这日光落在他身上却像寒冰在扎一般。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苍白如纸的手,抿了抿唇。 都是因为他,父王才会受人掣肘,几百年来忍辱负重。 他就是父王的拖累啊。 要是他不在的话,父王会不会轻松点? 小云朝低头想着,忽然间感受到了一阵目光的注视。 他抬起头,看到了花园对面的那个胖娃娃。 那双乌黑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胖的像个糯米团子一样。 忽然间,对方张开嘴,口水哗啦啦流了下来。 “你身上好香……是藏着大鸡腿子吗?” 第674章 去吃大鸡腿子咯 大……大鸡腿子…… 小云朝脑子空白了一瞬。 下一刻,对方就淌着哈喇子踏着水花冲到了自己的跟前,那张肉嘟嘟的小脸凑的老近。 小鼻子一抽抽的,对着他使劲儿的嗅。 “好香好香,哥哥你让我啃一口好不好。” 小云朝小脸涨的通红,脑中一闪而过自己父亲那张威严的俊脸,下意识就学着他的口吻,低喝了出来: “成何体统!” 小扶光眨着眼,拿起他的袖子擦了擦口水,“体统是什么东西,好吃吗?” 又是吃? 小云朝瞪眼看着他,为什么只知道吃? 说是迟那是快,小扶光顺手从云朝的袖子里摸出一个药瓶,眼睛发光。 “藏的这么严实,一定是好吃的!” 二话不说,打开就往嘴里倒。 “别吃,那是药!” 云朝阻拦不及,小扶光已经把药全倒嘴里了。 下一刻。 “呕——” 小胖娃翻着白眼一阵干呕,趴在池塘边,一个猛子把头扎进了水里。 “咕噜咕噜咕噜~~~” 云朝就看到了一阵水泡泡从他脖子边冒了出来。 不知怎么的,他看着看着嘴角一抽,“噗哧”一声,便笑了出来。 等笑出了声,小云朝才意识到什么,赶紧 又把小脸板起来,抿着唇有些懊恼。 这个小胖娃看着憨憨的,脑子似乎不大聪明的样子。 年纪瞧着也比他小一点。 嗯,不能笑。 父王说过,不能取笑比自己蠢的人。 会刺伤别人的玻璃心的。 但是好奇怪哦,这个小胖娃给他的感觉好亲近,那感觉有点像和父王在一起时,特别舒服。 小扶光洗脑般的漱完口后,终于把头从池塘里拔了出来,湿漉漉的刘海耷拉在眼前,和门帘似的。 云朝看着他那样儿觉得有些滑稽,掏出锦帕就准备给他擦擦水。 结果小扶光脑子一阵摇摆乱甩,就和那狗子从水里游完泳出来抖水一个架势,登时水花四溅。 水珠子齐齐甩在了云朝的脸上。 他闭着眼,还维持着掏锦帕的姿势,一动不动。 扶光麻溜的把水一抹,见云朝还维持着那个姿势,像是一只好看的呆头鹅,他立马呵呵呵的耻笑了起来。 云朝这些年跟在萧绝身边,不论教养还什么都是极守礼极乖巧那种,从未这般大咧咧过。 这会儿听到这笑声,莫名有些恼。 他睁开眼,金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啪嗒—— 下一刻,池塘里荡起水浪,把扶光结结实实淋成了 一个落汤鸡。 扶光愣了一下,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似有点费解。 云朝一下心软了,觉得自己干了坏事,忙想道歉。 却见扶光的小胖脸上绽放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比天上的太阳还要来的绚烂。 “好玩!哥哥你是要和我玩水吗!来来来!继续!” 他话音一落,小手一拂,一大片水花砸在了云朝的脸上。 云朝打了个哆嗦,冷的骨子发寒。 耳边又是那咯咯咯的笑声,小奶音清脆的像铜铃一样。 他咬紧牙关,一下有些淡漠不了了,若是平常的话,他绝不会这样。 他手指一勾,又是水花朝扶光砸去。 兄弟俩你来我往,双双成为落汤鸡。 大片水花泼在云朝身上,忽然,他哇的一声吐了一口血出来。 扶光脸色一变,上前握住他的手,“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我把你砸坏了?” “我没事。”云朝有些冷淡的把他的手扯开。 不料扶光就是那打蛇缠上棍,拽住他的袖子又靠了过来。 “都吐血了!肯定有大事!我告诉你,我有办法的!”扶光二话不说咬破自己手指头。 云朝那句‘你做什么’还没说出口,对方的粗胖小指头就塞进了嘴。 血味 带着腥甜在嘴里蔓延,他身体那些经年不散的寒意竟被驱散了几分。 毒日头晒在身上,生平第一次。 云朝知道了……原来阳光洒在身上是暖的。 随着着指尖血在他身体中蔓延,他的那些伤势好像都得到了缓解。 云朝愣住了。 然后,他看到对面小扶光咬住了唇,小鼻子皱紧,眼泪珠子扑闪扑闪就掉了下来。 “拟古神木(你哭什么)?”嘴里塞着个小胖指头,他说话都说不清。 小扶光一边落泪一边道:“疼。” 他最怕痛了,每次漂亮娘亲打他屁屁,他都要痛的嚎天嚎地! 云朝赶紧把他的手拔出去,不知说什么:“疼你还咬自己手指头做什么?” 小扶光举着手指头伸到他面前,小奶音糯糯的。 “疼,哥哥给吹吹。” 云朝看着这小胖手,胖的连肉窝窝都出来了。 肉嘟嘟的,咬上一口肯定疼吧。 他心里愧疚,刚刚他是有点恼火才用水泼对方的,并不是和对方玩。 之所以吐血,也是因为妄动了法力,不是对方砸伤的。 可是这个小胖娃却用自己的血来给他疗伤。 “对不起。”云朝低声道,然后对着他的小指头用力吹了好几口气,吹的自 己脸都涨红了。 “还……还痛吗?”云朝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小扶光摇了摇头,摸着肚皮了,“不痛,可是我饿了。” 云朝抿唇想了想,开口,似有几分难为情,“那……那你想吃大、大鸡腿子吗?” 刚刚这小胖娃一直说大鸡腿子,一定是馋坏了才会把他身上的味道误认为是鸡腿子。 小扶光一个劲的点头,张嘴哈喇子又流下来了。 云朝赶紧把他的下巴给抬上去。 小心翼翼的,唯恐他太饿把自个儿舌头当鸡腿子给咬了。 “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好多大、大鸡腿子,我带你去吧。” “吼吼吼!”小扶光头点的和小鸡啄米似的。 然后一下子背对着云朝,“哥哥你快上来,我背你去!” 云朝愕然。 “快点呀!我跑得可快了,一定比那两个轮子快。” 云朝刚想拒绝。 结果小扶光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一拽,就把他硬拖到了自己背上,足间一点,跃到半空中。 “哥哥你快给我指路,走咯!吃大鸡腿子去咯!” 微风拂面,再不是刺骨的感觉。 小云朝金眸微微睁大,唇角禁不起漾起了笑意。 第一次觉得,原来一个大鸡腿子可以让人这么开心…… 第675章 我亲爹是只老王八 御膳房里。 空荡荡的,两个小家伙躲在桌子下面。 小扶光左手一个鸡腿子,右手一个鸡翅膀,吃的满嘴是油。 香的哦。 乌溜溜的大眼睛都眯起来了。 云朝看他吃的这么香,禁不住也吞了口唾沫。 小扶光刚解决完一个鸡腿子,拔下另一只正准备吃,见到云朝吞口水的动作。 他张大的小嘴闭了回去,盯着鸡腿子,纠结了一会儿。 将心一狠,把鸡腿子往云朝面前一怼。 “哥哥你吃!” 云朝愣了下,赶紧摇头,轻声道:“我不喜欢吃这些油腻的,你吃吧。” “为什么?!我娘亲说过,世界上最好吃的除了肉还是肉,你为什么不喜欢吃?” 云朝闷头想了会儿,回答道:“因为我父……我爹爹喜欢茹素。” 小扶光的脸顿时拧巴,“那我和你爹爹一定处不到一头,我干爹说的,不吃肉的男人不是男人,是老王八!” 云朝皱了皱眉,不喜欢别人这样说自己爹爹。 但眼前这小胖娃……唔……这么憨憨的,一定不是故意损人的。 他不能发脾气,所以轻声解释道:“我爹爹只是喜欢茹素,肉还是吃的,就是……就是吃得少。” 他也吃的,不过……只吃过肘子。 因为听说娘亲最喜欢的就是肘子。 小扶光一撇嘴,“我漂亮娘亲就喜欢吃肉!” “我听说我娘亲也 喜欢吃肉。” “那么巧!”小扶光眼睛一亮,“看来我们很有缘呀,难怪我一看到你,就喜欢你!” 喜欢…… 这两个字又让云朝脸红了几分,嗫嚅的轻斥道:“成、成何体统……” “体统到底是什么?好吃吗?为何哥哥你老挂在嘴边?” 云朝张嘴刚想解释,小扶光就趁机把大鸡腿子塞到了他嘴里。 “肉肉好吃吧!” 云朝咬下一口鸡腿肉,眼睛不由一亮,真的好好吃。 他吃相斯文又好看,与小扶光的大快朵颐,满脸满爪子都是油决然不同。 扶光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看着看着竟看痴了。 “你……你看着我做什么?” 小云朝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甚是局促。 他从小就没有朋友,也不敢结交,没机会结交朋友。 早熟懂事的像个小大人。 可以说,这是他第一次与同龄人在一起相处。 池塘戏水,厨房偷吃,都是他过去从来未做过的。 刺激的同时,心里又兴奋又欢喜,隐隐还有些不好意思。 扶光一边啃着鸡翅膀,一边看着云朝,一边吃一边感慨: “哥哥你长得太好看了,和你一起吃东西,肉都更香了!” 小云朝何曾听过这等彩虹屁,小脸涨的绯红。 “成何……成何体……” “体统嘛,体统不好吃,咱不提它。”扶光摇了摇头。 这五百年, 他跟着司臣和元元厮混,把后者那墙头草溜须拍马的本事全学会了不说。 青出于蓝胜于蓝,完全就是个彩虹屁满级学者! 读书他没本事,彩虹屁他最奈斯! 哥吹! 娘吹! 干爹吹! 他小扶光是真的! 云朝满脸通红,蒲扇般的长睫一扇扇的。 小扶光摸了摸自己的眼睫毛,一声感慨:“哥哥,我可以在你的睫毛上荡秋千吗?” 小云朝一刹那连耳根子都红了。 有些费解的看着他,“可以是可以,但我的睫毛应该挂不住你。” 多么一本正经的回答,小扶光听得一愣,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起来的样子又夸张又滑稽,小云朝脸上热热的,看着他那样子,唇角也忍不住上扬。 然后学着他先前那样,把鸡腿塞回到他嘴里。 “哥哥你不吃了吗?” “我经常可以吃的,你这么喜欢还是给你吧。” 他看得出来,小扶光对肉有一种异常的痴迷,像是几百年没吃过一般。 “那我就不客气了!真是太幸福了,这是我人生中第二次吃肉!” “第二次?”小云朝诧异的看着他,“你多大了,怎么会才第二次吃肉?” 小扶光噘了噘嘴,“因为没有肉呀。” 十方世界那鬼地方别说肉了,水都没一口喝的。 青衣他们可以不饮不食,小扶光小时候靠着墨池他们喂血喂 大,真是没吃过这种好东西。 云朝看他的眼神不觉多了几分怜惜。 不过…… 没吃过肉,还长这么胖…… “你娘亲应该待你极好吧?”肯定把所有能吃的都给他了。 “那是当然!”小扶光一个劲的点头,“我娘亲美冠六界,上天下地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漂亮的!” 云朝想起自己娘亲。 他对阴池厌恶到了极点,可是据说他娘亲的模样和阴池是一模一样的。 那么,他娘亲应该也是美极了才对! 小云朝在心里暗想:六界第一美应该是我娘亲,青衣王才对呢! “哥哥你长这么好看,你爹爹应该也很好看吧?” 提起自己父王,小云朝骄傲的点了点头。 “好看。” 小扶光满脸羡慕。 “你爹爹不好看吗?” 小扶光想起被自己一脚踩死的那只带壳鼻涕虫,拧巴着小脸道: “我干爹挺好看的,但是早年我娘亲眼瞎,唉,我亲爹……是只老王八……” 小云朝怔了一下。 老王八? 那这个小胖娃岂不是小王八? 这个事实,的确挺让人伤心的。 他沉默了一下。 安慰人这件事,他也不大会啊。 “王八……王八其实也挺好的,长寿嘛……” 小扶光小脸皱成一团,叹了口气。 “唉,我娘那么好一颗大白菜,就被王八给拱了。” “如果我的王八亲爹像哥哥你爹 那么好看,我肯定会比现在更好看!”小扶光握紧鸡腿。 “你也好看啊。”小云朝看着他,诚挚道:“我想胖一点,这样身子骨应该会好一点,那样我爹爹就不会替我这么操心了。” “那还不容易!”小扶光把鸡腿又塞回他手上。 “我把我的肉匀给你,哥哥你把你的美貌匀点给我!” 肉和美貌还能匀的吗? 小云朝被他的奇思妙想再度逗笑! 正要开口,小扶光猛地一拍脑袋,“哎呀!不好!” “怎么了?” “我是和我娘亲来找我王八亲爹的!可是刚刚我闻着你身上的鸡腿子味儿实在太香了,就偷溜过来了!” “她这会儿一定气炸了!我漂亮娘亲生起气来超凶的!” “哥哥,我们下次再见啊!我先去找我娘了!” 小扶光说完,就跑得没影儿了。 “你的鸡腿!”小云朝作势想站起来追他,结果嘭的一声,头撞在桌子上。 他捂着头,痛的嘶了声,然后呆住了。 他刚刚是站起来了? 并且没有痛苦的感觉? 以前每次站立,他都会痛苦万分,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个健全的人,而不是一个病秧子! 小云朝眸光微闪。 是小胖娃的血,帮了他? 小云朝猛地想起什么,拍了拍脑袋,看着手上的鸡腿,有些懊恼。 “怎么忘了问他的名字呀……” 第676章 他头发怎么白了? 青衣觉得,这回把扶光那胖小子给找到,必须狠狠将他的小屁屁锤烂才行! 这已经是第几次,他撒腿乱跑了! 老母亲的血压蹭蹭蹭的往上冒! 她也不晓得那小家伙的神通到底怎么回事,是在十方世界里胡闹时,被她追着打屁屁练就出来的吗? 只要他想溜就没有溜不掉的! 之前青衣试过一直盯梢,愣是被那小肥崽子从眼皮子底下溜了! 回来六界前,她千叮咛万嘱咐,一切行动听指挥! 他倒好,回来就整个开门红! 现在又来个二响炮! 在逼疯他老娘的道路上是越走越远,小蹄髈在挨揍的边缘,反复摩擦! 哈,果然是她亲生的! “你先别上火,扶光开溜的本事一绝,纵然遇到危险也能跑掉。再说,只要不是那三个碧池露面,他也没什么危险。” 墨池宽慰道,青衣这会儿眼睛都快冒火了。 儿子是娘身上的一块肉,她虽然老爱锤这块肉,但怎会不担心! 尤其现在情况不明,危机四伏的。 “我去找扶光,你先去找那糟老头子。” 墨池开口,见她一副不放心的样子,不由嗤起来:“怎么,还不相信你野男人的实力?” “野个屁男人!”青衣白了他一眼。 多少年了,还开这种辣鸡玩笑。 墨池现在的修为自是不用说的,赤潍城的力量他已全部炼化,除此之外,他身上隐约还发生了某些改变。 反正青衣说不清楚,这厮的修为可是今非昔比。 “那小家伙交给你了!这次别想帮他求情,老娘非把他屁屁给他打成四瓣儿不可!” 青衣凶神恶煞的撂下狠话,便消失了。 墨池嗤笑了一声,这会儿说的狠心绝情,那小魔头在你面前嚎几声掉两滴猫尿,彩虹屁再吹一吹,你不照样心软。 不过…… 墨池看着她离去的方向,银眸幽幽一动,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自嘲。 轻声低喃道: “我该满足了才是……” 五百年的朝夕相对,已是一种恩赐。 忧伤只是瞬息,少顷,墨池的俊脸上便又恢复了那散漫不羁的笑意,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扶光这小子,究竟又溜达到哪儿去了……” “这回必须抓回来打手心,太皮了!” …… 六界记忆被篡改,青衣估摸着楚子钰他们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以那三个碧池的性格,定不会放过她这便宜弟弟。 皇宫内, 肯定是有他们的眼线存在。 青衣掩盖了自身气息,好在在混沌之力的浸染下,她现在的气息与过去已截然不同。 不露真容,纵然面对面,那三个碧池也不可能认出她来! 她朝着煞气汇聚之处过去,那里她再熟悉不过。 千秋殿! 她曾经在人间皇宫中的居所。 不出意外的是,殿外有不少冥将把手,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眼前,青衣深吸了一口气。 刚准备偷溜进去,就见一个瘦弱的身影从不远处走过来。 一刹那,青衣如遭雷击。 那张小脸清贵高华,长睫若鸦羽,小小少年的模样,金眸氲着淡淡的暖光,像是两丸醉人的金珠。 他的容貌,与萧绝竟是有七成相似! 只是皮肤太过苍白,像是寒潭冷玉一般。 青衣呼吸一窒,险些控制不住冲了出去。 她手紧紧抠着石壁,深的连石屑都抓下来了也不知。 云朝! 那是她的云朝! “小殿下!” 冥将们看到小云朝后,脸色齐齐一变,赶紧迎上去。 “轮椅呢!轮椅怎么不见了!” “小殿下你怎么走回来了,快快快坐在卑职身上。” “坐什么坐,卑职背你进去!” 子都闻声 从里面出来,瞧见云朝一身脏兮兮的满是油污,手上还拿着半只鸡腿。 他先是一愣,紧接着脸色都白了,快步冲过去。 “我的祖宗哦!你这是闹什么啊!” 子都过去二话不说,就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小云朝表情有些窘迫,“子都叔!” 子娘炮脸都吓白了,先前他绝对脑子进水,居然让云朝自己出去散心。 这孩子一直懂事,这次怎么了! 怎么拿自己身子胡闹啊! 青衣躲在暗处,看的揪心。 当看到有冥将抬着辆轮椅出来,子都忙将他放到轮椅上时,青衣牙根都快咬断了! 这孩子身子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怎还要坐轮椅? “子都叔,我真没事,我可以自己走了。” “胡闹!”子都声音不觉一厉,但看到云朝的样子,却又狠不下心,知道自己急了,忙低声道:“王上见着了还不着急死,你忍心让他担忧!” 云朝面起愧疚,刚想解释,一道身影从内走了出来。 “父王。” 萧绝面沉如水的看着他,金眸微冷。 萧绝看了他一会儿,方才开口:“进来。” 说完扭头就走。 楚子钰之前正和萧绝唠叨着,结果对方起身走人 ,他又紧着追出去。 见到云朝一身油污的回来,不由愣住。 “朝儿,你这是……” 楚子钰愕然的看着云朝,这个孩子可是最大方得体爱干净的,从小就没淘气过,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他手上那半根鸡腿子…… 这……这是去御膳房偷吃了? 楚子钰有点难以置信。 这孩子……也会干点孩子才会干的事儿了? “子都,送客。” 还没等楚子钰这便宜舅舅感慨呢,萧绝的声音就传来。 “人皇陛下,请吧。”子都往中间一横。 楚子钰气的哟,这会儿也不把萧绝当姐夫了,扯着嗓门吼道:“萧绝不许欺负我外甥,朝儿,你爹要是再敢欺负你,告诉舅舅,舅舅一定帮你……唉,你推我干嘛!” 楚子钰被轰走了。 子都等人在殿外守着,不敢进去,众人都瞧的出来,王上心情有些不快。 殿外角落。 青衣想到刚刚惊鸿一瞥的那抹身影。 失神的立在原地。 那是……萧绝? 他头发怎么白了? 青衣深吸一口气,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激荡,潜入了殿内。 眼眶有些泛潮,只是五百年而已,她的老王八头发怎就白成糟老头了呢?! 第677章 真把自己当正主了?! 殿内。 云朝坐在轮椅上想要站起来,但看着自己父王背影,咬了咬唇,还是乖乖自己推着轮椅跟了上去。 青衣掩盖着气息,溜进来,就瞧见老父亲冷漠无情的做派。 满心柔情立马碎成了七块八块! 你个老王八敢这样对我儿子冷暴力! 你没瞧见他身子骨不好吗! 青衣气的哦,天阙骨刀都要忍不住了拔出来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默默跟上。 有混沌之力的遮掩,她压根不怕萧绝会察觉。 父子俩进了门,沉默了一会儿。 萧绝坐在椅子上,看着云朝那满身的油污,目光落在他手边的鸡腿子上。 片刻后沉声道:“沐浴吧。” 说完后,他起身往内殿去了,亲自给儿子准备药汤沐浴。 小云朝看着他的背影,几次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是都忍着没有吭声。 看了眼手上的鸡腿,他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把鸡腿揣到了衣服里。 青衣瞧着这一幕,眼角都湿润了。 萧绝你个王八蛋,你不给老娘儿子肉吃吗?! 一个鸡腿而已,还要这样小心翼翼的藏着! 药汤很快就准备好了。 萧绝脱下外袍走了出来,上前一把抱起小云朝。 “父王!” 小家伙挣扎 了两下,似有点不好意思。 “怎么?”萧绝淡淡的看着他。 小云朝脸有些红,他最是喜欢和父王亲近了,但是父王性子冷淡不爱表达,他自小也内敛,不善表达自己心里的情感。 他现在的样子脏兮兮的又狼狈,却被父王像小时候那样抱着,又欢喜又局促。 “我身上脏……” “你还知道自己身上脏。”萧绝仍是那淡然又欠揍的语气。 青衣在角落里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直男渣爹? 你当年对老娘的温柔敢不敢给你儿子分几分?那是你亲儿子啊!你个王八! 云朝被丢进了浴桶里,父爱的大手在他身上一阵扒拉。 小家伙给扒拉了干净,甭管平时瞧着多么清华贵介的一小少年,这会儿光溜溜的在浴桶里泡着,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那小脸因为害羞有点子泛红,瞧着只有那么可爱了! 青衣的心肝啊,都快揉碎了! 好想冲上去抱一抱,啃一啃! 果然是她最乖乖的大儿子!怎么能这么好看! 不愧是她生出来的! 父子俩站在一起,完全就是复制黏贴的一样。 眉宇间本就七分相似,又是同样的金眸,小云朝俨然就是萧绝的翻版。 只是…… 青衣明 显能感觉到萧绝身上的气息比以前要弱了不少,眉宇间也不见了山字神纹。 她抿紧了唇,看着他的白发。 为了救回云朝,他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青衣再也按捺不住,男人和儿子就在眼前,不管他们是不是也被篡改了记忆,青衣都必须现身! 她就要撤去混沌之力时,外间骤然传来了吵闹声。 “滚开!本座也敢拦,你们找死!” 熟悉的嚣张口吻,带着那么点装模作样的架势,熟悉的气息…… 一刹让青衣僵立在了原地,浑身上下都透着冰冷,恨意在眼中几乎化为利刃,朝大门的方向射去。 门哐的一声从外被撞开。 一道妖艳的红影走了进来,目光睥睨,透着令人憎恶的欠打气息。 阴池! 屏风后,萧绝和云朝的神色都有细微的变化,但只是瞬息,父子俩的神情就回归自然。 小云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身子越发朝浴桶里缩下去了一点。 阴池一脸怒气的闯入,子都阻拦不了,皱紧了眉。 但是有苦于不能进来,只能黑着脸在外面守着。 这碧池来的倒是够快! 阴池绕到屏风后,见萧绝正在给云都沐浴药汤,眉梢微微一挑。 此刻她的一颦一 笑,乃至神采都和青衣,一模一样。 “北阴,你来了人间为何都不与我说一声。” 阴池跺着脚一声娇嗔,眼里带着不满就凑到萧绝身边去了,目光落在浴桶的云朝身上,勾唇笑了起来: “朝儿这是在洗药汤啊,为娘的帮你啊。” 眼看那手就要伸过去了,云朝朝旁边躲开了些。 淡淡笑道:“谢谢母后,孩儿可以自己来的。” 阴池的手收了回去,唇轻不可见的撇了下,轻笑道:“也好,你也算个大孩子了,要学会事事亲为,不要老缠着你父王。” “孩儿知道了。” 阴池又把目光挪回萧绝身上,“北阴,刚刚我在与你说话呢!” 萧绝淡淡嗯了一声。 “想说什么,直说。” 这冷漠的态度,让阴池咬紧了牙根,她脸色冷了不少。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还在与我置气吗?” “过去你可不是这样对我的!我为了生下云朝吃了多少苦,他身子骨弱,丢了你的颜面,可他毕竟也是你的亲儿子啊!” 萧绝神色冷淡到了极点,像是听不到她歇斯底里的叫喊一般。 殿内,气氛诡异。 阴池咬紧牙关,眼中闪过怀疑。 过去萧绝对那个贱人也会是这般态度 吗? 这个男人,他的记忆真的被篡改了吗? 阴池忍着怒意,试探着朝他靠近,伸手挽住萧绝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知道我这些年做的也有不对,你不喜欢我和九重天上来往过密,以后我会少去的,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但愿你能说到做到。”萧绝冷漠的开口,转身到外间去拿衣袍。 阴池手再度落空,她见萧绝去取衣物,也不好再追过去,扭头看着云朝,眼神有些冷。 但很快她又笑了起来。 “朝儿,为娘的抱你起来。” 云朝冷淡疏离的笑着,忍着内心的厌恶。 “不劳母后了。” 他其实自己可以站起来,但是阴池在,他不敢暴露自己这会儿身子真实的情况,只能在浴桶里慢慢挪着。 “你是为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还害羞不成。” 阴池说着走上前,弯腰就要抱他。 就在她要触碰到云朝的刹那。 一股无形巨力骤然落在阴池的脖颈处。 将她死死摁进浴桶内! 青衣满脸煞气。 浑身杀意如沸腾的开水一般! 老娘的儿子成了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老娘的男人你也敢动手动脚! 鸠占鹊巢,你个冒牌货真把自己当正主了?! 第678章 阴池,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杀意在青衣浑身上下撺掇,让她难以自抑。 阴池的话,让她恶心到了极点! 她的孩儿,要管这碧池叫母后?! 她的孩儿,成了这碧池身上掉下来的肉?! 她的男人,要被这碧池揩油! 她哪来的脸自称‘为娘’! 阴池被青衣一把摁在了浴桶里,不断挣扎都没能挣脱出来。 云朝愕然的看着这一幕,阴池把手伸过来的那一刹,他恶心的要死,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偏偏不能躲。 可忽然间,阴池就倒栽葱似的,一猛子将头扎进浴桶里了。 咕噜咕噜不断冒着泡泡,不断挣扎也没能把头抬起来。 云朝眨了眨眼,一刹叫个解气。 他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阴池这女人是疯了吗? 但是隐约间,他又觉得这殿内似还有一个人,似有一道温柔的目光在看着自己。 是这人把阴池的头摁在水里? 云朝下意识的把手伸了过去,想要触碰阴池脖子那里是不是真有一只无形的手的存在。 就在这时,阴池的头猛地抬了起来,她挣扎起身,看到了云朝的手。 表情一下变得恶毒无比。 是这个小贱种把她摁水里的?! 萧绝听到动静过来,瞧见这一幕,目光幽幽一动了。 “云朝。” 小云朝 悚然惊醒,把手放了下去,没有吭声。 阴池见着萧绝,立马收敛了自己脸上的恶毒之色,泫然欲泣的看着他,那叫一个委屈。 “朝儿,你怎么能这样对为娘?!” 云朝抿着唇,没有解释。 默默把这个黑锅背了。 萧绝见状,眉梢微微一挑,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沉声道:“胡闹。” 云朝低着头,小声道:“孩儿知错了。” 阴池恨恨的瞪了云朝一眼,看向萧绝:“北阴,我……” “下去收拾一下吧,云朝我会惩罚。” 阴池一咬唇,心里委屈到了极点,恨恨的一跺脚,气冲冲的便出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后还有一道妖媚的影子一直跟着。 …… 阴池走后,萧绝将云朝从药汤里抱了出来,替他穿好衣服。 云朝乖乖的任由自己爹爹捯饬,睁着金眸瞧着他,轻声问道:“父王不惩罚孩儿吗?” 萧绝看了他一会儿,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来。 云朝眨巴眼,有种自己眼花了的错觉,还用手又揉了揉眼睛。 确认自己没看错,父王真的对着他笑了。 “干得漂亮。” 云朝微微张开小嘴,有些愕然。 不太敢相信这话是从自己父王嘴里说出来的。 “父王……父王不 是说,乖孩子要懂礼数吗……”他嗫嚅道。 “礼数是面对长辈与值得敬重之人,她是你的仇人,不需要克制。”萧绝轻声道。 他看着面前的小家伙,心里幽幽叹了口气。 他这个父亲,当得实属不称职。 这小家伙从小早慧,本就比寻常孩子懂事了不知道多少倍,便是身体承受着莫大的苦痛,这么多年来,也从未叫过一声疼过。 小小年纪,却比任何人都会体谅人。 这五百年来,他憋着一口气。 这孩子也跟着他一起憋着一口气。 这孩子知道,那阴池是个冒牌货,是仇人! 却为了他,一直忍辱负重,‘认贼做母’! 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任性。 他也只是个孩子啊,神族五百岁,换做人族的年龄,也不过就是个十岁小孩儿。 “云朝。”萧绝轻声道,“父王不需要你懂事,心里不喜、憎恶就表达出来,没人会怪你。” 小云朝愕然的看着他,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可是……可是那样她们会怀疑的……” “有些东西不该你来承受。”萧绝拿着帕子轻揉着他的头,帮他将湿发擦干: “你娘亲从来就是个受不得委屈的人,护短到了极点,她若是看到你这样子,会心疼死。” “你会这样,是为父之过。” “才不是!”小云朝有些激动道,他从未这样直白的表达过内心的情绪,也从未这样与萧绝促膝长谈过。 因为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好一会儿才缓和住情绪,轻声道:“我不委屈的,我知道父王和我是一条战线,还有烨颜舅舅、楚辞舅舅与三个法王叔叔,有你们在,我不委屈的。” “只有让那三个坏女人放松警惕,咱们才能把娘亲他们找回来!” 小云朝握紧拳头道,小脸上满是坚定。 他不委屈的,真正委屈的是父王才对!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些年萧绝是怎么忍过来的。 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的父王有多爱他! 他之所以能活下来,是他父王用自己的命换回来的! 父爱如山,只是不言而已。 小云朝深吸一口气,忍着脸红,轻拽着萧绝的袖子。 这一次,他没有再叫父王。 “爹爹可以抱抱孩儿吗?” 萧绝抱起他放在自己的膝上,仔细又小心的帮他擦拭着头发,金眸中有潮气一闪而过。 时光在这一刻都回暖,暖到让小云朝幸福的难以自拔,甚至忘了告诉自己爹爹。 先前收拾阴池的那通‘恶作剧’并非自己所为! …… 青衣怒火 已经冲到了头顶。 刚刚若不是想到那子母丹,她怕是已直接掐死了阴池。 她还没急着找这个碧池算账,这碧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尾随着阴池到了偏殿。 这碧池显然对她的千秋殿也熟门熟路了,叫了两个使女进来伺候她沐浴。 青衣没急着出手,站在浴池边,看着她作威作福的使唤人。 那两个使女身上带着鬼气,应该是阴司的鬼吏。 青衣美目微眯,说起来,此番回来后她还没见到桃香淡雪,之前在冥府也没瞧着她们的人影。 那两个小丫头,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还有紫霄和秋雨…… 楚子翎当初牺牲自己,给他们求得了一线逃脱的机会。 但秋雨毕竟和琼羽正面对上过,紫霄本就大限将至,现在五百年过去了,不晓得……他们还在不在?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不免叫青衣黯然。 “都退下吧。” 阴池嫌这两个使女笨手笨脚的,眉宇间没有好脸色,将她们喝退之后,她慵懒的靠着池壁坐着。 青衣看到眼前这个披着和自己一样皮囊的仇人,她内心怒火更是高涨到了极点。 有子母丹在,老娘是不能立刻杀了你。 但不代表,老娘不能收拾你! 阴池,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第679章 阴碧池,来日方长 阴池躺在浴池里,姿态安逸,慵懒惬意的样子叫一个舒服。 她缓缓睁开美目,召出一面水镜,欣赏着自己现在的模样。 这张与青衣一模一样的脸。 真是好看啊。 可是…… 为什么她现在已变成青衣了,局面却与她所想的完全不一样!明明六界人的记忆都被篡改了,怎得她还是这般不招待见?! 阴司里的鬼物惧她,冥府众将对她冷漠。 就连北阴…… 也是日渐疏远她! “你这张脸也不过如此,连个男人的心都拴不住!” 阴池恨恨道,将水镜一撤,眼里满是怨气。 “我就不信了,我会输给你!” “呵,忘了你这小贱人已成了真正的死鬼,真是可惜啊,不能让你亲眼瞧着。” “你的男人还有你的儿子,可都被我玩弄于鼓掌之中!” 是吗? 阴池看不到的是,在她身后就站在一道冷傲妖娆的倩影,正森然注视着她。 青衣俯视着她,老娘已经亲眼看到了。 阴池笑的正是得意,忽然感觉到头顶一沉,像是有千斤巨石压下一般。 直接将她整个人摁入了水池中,她拼命挣扎,就是抬不起头来。 以她的实力绝不会溺水,在水下也可以呼吸。 但不知怎么的,她所有的法 力都像丧失了一般,不,应该说是不停她的使唤。 水不受控制的往她的鼻子嘴里钻,呛入肺管子里,痛苦无比。 咕噜咕噜的水泡泡不断从水池里冒出来。 青衣的脚踩着她的头,死死往水池下面摁。 唇畔勾起残忍的笑。 揩我男人油? 让我儿子叫你娘? 顶替老娘的身份? 阴碧池,可惜啊,老娘没死! 老娘回来了! 痛苦吗? 这不过是你们施加在老娘和我男人儿子身上的一点点而已? “咕咕咕……啊——” 惨叫声被淹没在水下。 就见浴池里的水整个沸腾了起来,像是煮开的开水一般。 刹那间池水变血水。 阴池整个人被炖煮的皮开肉绽。 青衣用混沌之力封住了她的法力,让她搞不明白情况,只能如死狗一般在青衣手下垂死挣扎,却没半点挣脱的可能! 直到脚下挣脱的力度变弱,逐渐衰弱,青衣方才将脚收了回来。 嫌弃的在地毯上磨了磨。 一具皮开肉绽的可怖身躯浮在了浴池上。 要不是顾忌着子母丹,青衣恨不得直接将这个碧池用水给煮成渣渣! 她弹指放出一缕混沌之力到阴池的灵台中,悄然抹除了这段记忆,顺带在深处埋下一点自己的印记。 青 衣舔了舔红唇,眸光森然。 阴池,来日方长,本座不会让你死的那么舒坦的! 悄然离开浴池,青衣隐匿着踪迹走到千秋殿院里,看了眼主殿的方向。 刚刚被阴池打断,她来不及和萧绝见面,便出来了。 不过经刚刚那一打岔,倒是让她心里多了些顾虑。 萧绝和小云朝的记忆,到底被篡改了没?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或许试一试,便知道了。 她即刻转身,离开了千秋殿。 …… 墨池是在后花园揪到小扶光的,这小胖娃抱着半只烧鸡,正躲在池塘边偷偷洗衣服呢。 那大块大块的油渍哦。 嘴角都忘了擦。 “怎么办……要是漂亮娘亲知道我是开溜去偷吃,肯定会打烂我的屁屁的。” 小扶光使劲儿搓啊搓,那油渍就是洗不掉。 两只小胖胳膊用足了劲儿,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平安符闪烁着鳞光,煞是好看! 墨池在后面看着,扯了扯嘴角。 听着他那哭腔,本想着要怎么收拾这小坏蛋的,愣是给他整的有点想笑。 “现在知道怕了?” 墨池的声音从后幽幽传来。 “干爹!” 小扶光猛地转过身,圆鼓鼓的胖肚皮一挺,瘪着小嘴委屈的哦。 墨池看着他那样儿,故意板着脸 上前。 “说吧,准备打哪个手板心。” 小扶光没搭理他,反而朝他身后张望,“漂亮娘亲呢?” 墨池将他的脑袋瓜扳正,声音一沉:“干爹与你说话,你听不见是不是?” 见自己老娘不在,小扶光立马恢复了皮孩子本色,松了口气道:“听到了呀,干爹你吓人家干嘛,咱俩谁跟谁,你舍得打我嘛……” 说完,他还伸出小圆手在墨池身上蹭了蹭。 墨池睨着他,把他的小爪子捻开,似笑非笑道:“当然舍得,你又不是我亲生的。” 小扶光表情一拧巴,叉着腰板,挺着圆肚皮,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你这话说的就见外了是不!墨池大陛下,你是不是不想转正,不想当我后爹了?” “你这是在摧毁你的后盾,让你最坚实的战友离你而去!” 这一板一眼的说着胡话样子,啧,简直和他老娘一样欠揍! 忽悠人方面也是尽得真传! 墨池呵呵笑了。 信了你这小魔头的邪哦! “你老娘永远是你老娘,你是没那本事让她改嫁的,死心吧。”墨池摇头道。 小扶光一脸鄙视的盯着他。 “你肿么肥事,还未出征先唱衰。”他说完,变出了一方水镜,“干爹,你瞅瞅这镜子,瞧见 了什么?” 墨池看着镜子里,除了他自个儿还能有什么? 小扶光开始吹了:“你看这帅脸!哪点不比王八好看? 就这长相,放眼六界谁敢争锋,搞定我漂亮娘亲还不简简单单! 大兄弟,脸长这么好看,你要拿出来用啊!” 墨池笑吟吟的听着,对他的彩虹屁早已免疫。 “小兄弟吹完了吗?该打手心了。” 小扶光的小脸苦的哦,快成地里黄了。 他彩虹屁都快吹成银河了,怎么这坎儿就过不去了呢? “干爹,你再容我挣扎一次好不好?”小扶光深吸一口气,顽强不屈道。 “成,你准备怎么个挣扎法?”墨池被他逗的好笑不已,倒想看看他准备玩什么花招。 这小魔头小活宝,完全就是行走的开心果。 小扶光深吸一口气,一脸仇深苦大,还带着那么点壮士断腕的痛心与狠劲儿。 就见他小胖爪子忽然伸到自己裤裆里头。 墨池眉梢一挑,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小魔头想干嘛! 下一刻,一坨黄澄澄的烧鸡屁股出现在墨池眼前。 小胖娃一脸不舍道:“干爹,我忍痛割爱,把一只鸡的精华献给你,咱不提打手心的事儿了好不好?!” 墨池额头青筋狂跳。 “不!好!” 第680章 先前在殿内,还有别人? 小扶光挨揍了。 这回还是被揍了屁屁,那一顿嚎的哦。 要不是墨池落下了结界,估计整个王都有一半人要成笼子。 “干爹你太没良心了,亏我还把精华留给你,呜呜呜,你对我下如此毒手!漂亮娘亲说得对,男人的嘴骗小孩的鬼~~” 小扶光一边哭着一边啃着鸡屁股,真真是不弱小、不可怜、很圆润、还贪吃…… 墨池皱着眉,很不想嫌弃自己的干儿子。 可着实埋汰。 那鸡屁股你藏裤裆里是几个意思? 还怕人给你偷了? 墨池用清洁法术将他那衣服洗净,烘干,偏头问道:“好吃吗?” “贼香!” “好吃你就多吃点,挨完这顿揍还有下一顿,省的你一会儿没得吃。” 小扶光胖脸垮了,感觉鸡屁股都不香了。 “打了还打?” “还有你老娘。” “你们这是虐待小孩!我抗议!” “无效。”墨池给了他一个脑瓜崩,看着他那油爪子,皱了皱眉,“去把爪子洗了。” “洗了多浪费。” 小扶光对着自己两爪子一阵猛舔,愣是要把油水给全方位吃干净。 墨池哭笑不得,想锤他吧,却又舍不得,心里还泛着酸气。 这小家伙那五百年也的确没过过 什么好日子,成天乐呵呵的调皮捣蛋,打小却连奶都没喝过一口。 更别说这些好吃的了。 “乖乖去洗手,等会儿和你娘会合后,干爹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真的吗?!那我要吃十个大鸡腿子!还有传说中的肘子!” “好!” 墨池替他把衣服穿好,抱起他放到自己脖子上,便往外走。 施了隐身术,倒是不怕被人发现。 便宜父子俩走的是大摇大摆。 青衣循着气息过来,就见他二人在花园里杵着,小扶光抓了一只麻雀玩儿的正不亦乐乎。 眼看自己老娘来了,小扶光吓得立马把麻雀给放了,规规矩矩从墨池身上跳下来。 那架势瞧着又要来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先跪为敬! 青衣能让他得逞,玉指一勾,就把这小家伙给抓到了跟前。 “漂亮娘亲娘娘娘娘……亲娘别啊……啊——” 一身惨叫。 一巴掌得劲扇他屁屁上。 小扶光立马嘤嘤嘤了。 “再假哭一个试试?” 好嘛,小魔头抽了抽鼻子,立马笑开了花,“娘亲最好看了,肯定不会再打我是吧?” 刚刚那一巴掌青衣压根没使劲。 把他抱了起来,这小家伙胖的都沉手,青衣看着他那笑嘻嘻 的小样儿,心里猛地一酸。 小扶光一直跟在她身边,纵使没喝上一口奶过,可也白白胖胖的像个糯米团子。 从小到大放肆玩闹,生气难受欢喜都摆在脸上。 何曾受过委屈? 纵使调皮捣蛋,那也是孩子的天性。 可是小云朝…… 那个小家伙在娘胎里时就懂事无比,不争不抢不闹,为了救她和扶光,牺牲了自己。 青衣先前看到他彬彬有礼的样子一阵心酸。 她从不希望自己的孩儿这般拘谨的活着,她看得出,云朝过的不快乐! 那个孩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隐忍与疏离几个字! “扶光,想见你爹爹和哥哥吗?” 小扶光闻言表情一拧巴,偷偷瞥了眼自己干爹。 犹豫了两下,点头道:“那只老王……爹爹……还成吧,我比较想见哥哥。” 漂亮娘亲总是思念那只老王八,想了五百年。每次她在十方世界的微尘中发呆的事后,干爹就默默站在背后。 表情哀伤的让小扶光看着都难受。 可是哥哥…… 娘亲说过,当初是哥哥牺牲了自己,才救了他们的! 小扶光对娘胎里的记忆不多,但依稀记得有个温暖的意识一直挨着自己。 他也超想见哥哥的! 以后他挨揍 ,就有哥哥帮忙求情了! “那你今儿夜里乖乖跟着干爹,不许乱跑,娘亲明儿就带你去见他们。听到没有?” 小扶光岂敢说不。 点头的叫一个乖巧。 让他自个儿在边上继续玩儿麻雀,青衣才过去与墨池说起了自己此番过去的遭遇。 在听到阴池的名字后,墨池眸光沉了下去。 “你今晚准备去试探那糟老头?怎么个试法?” “有一样东西,阴池绝不会做。若萧绝被篡改了记忆,看到后不会有太大的反应,若他没有,那见到此物必会知道,是我回来了!” 青衣笃定道。 墨池沉默了一会儿,咧嘴笑道,“去吧!注意安全,扶光交给我。” “把他看牢了。”青衣皱了皱眉,“他惯爱粘着你,他身上有你的逆鳞,也就你能找到他每次偷溜跑去了什么地方。” “知道了,罗里吧嗦的,渣女你都快话多成老太婆了。” 墨池啧啧了两声,甚是嫌弃的表情。 他抬起手似想做什么,最终还是犹豫了一下,把青衣往外一推,戏谑又傲慢道: “渣老太婆赶紧去找你那糟老头子,人老珠黄了可得把男人攥紧点!要真被阴碧池把男人冤走了,我可不借给你肩膀哭。” 青 衣瞪了他一眼,死长虫! “不会说话你就别说话!” 墨池不以为意的一笑:“忠言逆耳啊。” 说完,墨池也不理她,扭头去找自己的干儿子了。 垂眸的瞬息,掩过神伤。 北阴糟老头,霸占了你媳妇儿和儿子五百年,现在我将他们还给你。 你可要抓牢了! 不要给我一丝一毫的机会! 若然你再让她伤心难过。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步不前!便是抢,也要把她从你身边抢来! 千秋殿内。 父子俩难得温馨时光。 小云朝在自己爹爹怀里,人生中第一次撒娇。 时间并不长,他就又恢复了平时淡然有礼的样子,只是小脸还有些泛红。 他毕竟是个早熟极有想法的孩子,知道收敛与分寸,一点点的放纵和亲近,就足够让他满足了。 云朝眨了眨眼,想起自己遗忘的那件事来。 “父王,有件事我刚刚忘了告诉你?” 萧绝低头看着他,“何事?” “其实先前不是我把那坏女人的头摁水里的。”他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心里默默道:虽然他也很想这么做! 萧绝眸光微微一凝。 不是云朝? 先前在殿内,还有别人? 竟能瞒过他的神识,这人究竟是谁?! 第681章 萧绝的怀疑 小云朝的话让萧绝留了心。 他正准备离开去看看情况,小云朝忙有拽住了他。 “还有件事!” 小云朝嗫嚅了一下,在他的注视下,试探着站了起来。 萧绝起初还想阻拦,但见他此番泡了药汤后,气色要比平常好上不少。 之前他回来时,殿外也有喧哗。 这小家伙,竟是自己舍弃了轮椅走回来的? 小云朝脚踏实地的站着,看到萧绝眼里淡淡的担忧。 似怕他不相信那般,还蹦达了两下,只是略有些心急,跳完便又咳嗽了起来。 但这已比他过去好上太多。 萧绝面起诧异,让他坐下,渡了些神力过去,缓解他的咳嗽。 手覆盖在他的灵台上。 子母丹的气息还在,体内的奇经八脉仍是破损的状态,神魂依旧孱弱,但是…… 真身的那些暗疾却缓解了不少。 这是什么回事? “今天你独自出去可遇到了什么?” 云朝刚想说自己遇到了一个小朋友,还和他一起去御膳房偷吃了鸡腿。 一转念,他又想到萧绝平日的教导。 他可是当了小偷啊! 而且还是带着一个小弟弟去偷的! 弄得一身油腻腻回来,父王有洁癖,最不喜欢 污脏。 云朝低着头,“没、没遇到什么。” 萧绝眸光微眯,“云朝。”他看出了孩子在撒谎,但并没有直接点破,声音却软了几分。 “再好好想想,可有遗忘了什么?” 云朝眉头耷拉了下去,知道自己瞒不过,低声道:“我遇到了一个小弟弟,他说他饿了,我就带他去御膳房……偷、偷吃了鸡腿。” 就是他回来时手上拿着的那鸡腿? 萧绝眸光幽幽一动,有些失笑,心里却又自责。 这孩子自小乖巧懂事,却也太过于懂事。 “想吃的话,下次光明正大的去吃。”萧绝沉吟道:“还是将王不行带回去吧。” 云朝赶紧摇头,“不是说娘亲最喜欢他做的菜吗?回冥府他定会被坏女人刁难的,还是让他留在人间,这样娘亲回来,才有人给她做她最爱的肘子吃!” 萧绝心里默叹了口气,倒不再提此事。 只是暗暗记下,原来自己儿子喜欢吃鸡腿啊,他还以为这小家伙和自己一样也喜欢茹素呢。 他这父亲,真不合格…… 不过,云朝这年纪正该是交朋友的时候,他打小跟着烨颜跑了两百年,后面回到冥府更是没有机会。 难怪今 儿会与凡俗的小孩儿玩到一起,竟还去御膳房偷了鸡腿。 “今日交了朋友,可有开心些?” 许是萧绝以前鲜少会问这些,小云朝眼睛一亮,向来少言寡语的他也话多了起来,说起今儿和小扶光的那些趣事。 尤其是对方提起的那句老王八。 老王八三个字让萧绝有些恍神。 “那小孩儿是妖族?” 云朝偏头想了想,“应该是吧,他说他亲爹是一只老王八精,长得还特别难看。羡慕我有个长得好看的爹爹呢!” 萧绝心道,自己果然是想多了。 这几百年来他从未放弃过寻找青衣的下落,只是一直无果。 一个忽然冒出的妖族小孩,说出老王八三字,居然就让他胡乱猜想了起来。 不过妖族的孩子忽然出现在王都中,的确有些奇怪。 眼下云朝的身子莫名好转,虽是好事,但萧绝心里还是起了疑。 是昆吾和紫霄炼制的那些丹丸苦药起了效,还是说,云朝有了什么际遇?但这孩子自己还不清楚? 会否……与那妖族小孩有关呢? 若是普通人族孩子倒也不用在意,可若是妖族,便当上点心了。 萧绝与云朝闲聊了会儿,时辰也不早 了,让他好生歇息着,便离开了屋子。 到殿外唤来了子都,让他去把受罚的灵风给叫来。 云朝身子的事儿,他始终放心不下。 询问了一些云朝上来这一路的事宜,灵风那苦哈哈一应如实作答,说完就眼巴巴的盯着自家王上。 “王上,卑职知错了,卑职能回小殿下身边伺候了不,这惩罚能不能下次再继续……” 萧绝淡淡的看着他,下次再继续? 子娘炮在边上嘲讽模式都开启了:“下次再继续?就你这犯错速度,能等到几个下次?” 两人作势就要撕上了。 萧绝这会儿却无心搭理这两货,云朝身子莫名好转,先前在屋内还出现了一个神秘人收拾阴池。 情况有些奇怪。 阴池那女人最喜欢死缠烂打,她去偏殿也有这么久了,居然到现在都没再冒头? 萧绝眸子一眯,下令道:“到主殿外守着,保护好云朝。” 说完,他便往偏殿那边过去了。 下一刻,萧绝的身影悄然出现在浴池的殿内。 他站在屏风外,金眸微沉。 目光透过屏风朝池中看去,隔着白纱,那池水竟透着红色。 阴池的气息还在,只是似被什么压制着,显得 极微弱。 萧绝转过屏风,站在池边,看着水中那具不堪入目皮开肉绽的身体,眸中没有丝毫怜悯之色,反而更加疑惑。 究竟是谁对阴池下的手? 烨颜? 不对,那家伙若是来了,不必隐藏起来绕这么大圈子,直接露面既可。 但除了他,还会有谁如此恨阴池? 难道…… 萧绝的心猛地漏了一拍,浑身上下涌出一阵麻意。 他转身就要离去,忽然想到什么,顿住脚走到窗边,撩开窗缝朝外看去。 那些使女都还守在外面,萧绝眸光幽幽一动,曲指一弹,便叫那些使女一个个的昏迷了过去。 他看了眼水池中皮开肉绽,昏迷不醒的阴池,唇角冷冷勾起。 这恶臭的女人就此泡烂,永远不醒那才是最好! 抹除了痕迹,萧绝即刻赶回主殿。 与之同时。 云朝抱着小被几躺着,回忆着先前自己在萧绝面前撒娇的那一幕,又是欢喜又是害羞。 忽然间,一阵熟悉的香味传了过来。 小云朝诧异的睁开眼,殿内烛火已灭,一片漆黑,但并不影响他视物。 忽然,一只小胖手捂住了他的嘴,贼兮兮的小声道:“嘘!哥哥,我给你送大鸡腿子来了!” 第682章 你娘在哪儿? 黑灯瞎火中。 小扶光蹑手蹑脚的爬上床,高举着手上的大鸡腿子。 云朝愕然的看着他,“你怎么……” “嘘!小声点!”小扶光低声道,嘟哝着:“我好不容易才趁我干爹不注意偷溜出来的!” “哥哥你这门外面也太多人守着了吧!还好我有本事,没让他们发现就给溜进来了!我厉害吧!” 云朝没吭声,心里默道了句:厉害! 灵风叔和子都叔都在外面守着呢,他竟能不被人察觉就进来。 真的很厉害! “你来找我……就是送鸡腿吗?”云朝看着他手上的鸡腿子,有些失语。 “对呀!”小扶光赶紧点头,拍着小胸脯道:“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我给你匀肉肉,你给我匀美貌!” 云朝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从他手里接过鸡腿,轻声说了句:“谢谢!” “哎呀,兄弟之间说什么谢谢!” 小扶光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把手上的油水砸吧干净,叹了口气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哥哥你第一眼就觉得喜欢。要是我亲哥哥也像你这样子就好啦!” “你还有哥哥吗?”云朝小口小口的吃着鸡腿,好奇的问道。 “嗯嗯!”小扶光点着头, 眼里带着期待:“明天我就能见到他啦!哦,还有我那个王八爹爹…… 哎呀,那只老王八无所谓啦,我亲哥哥才是最重要的!” “真好。”云朝小小感慨道:“原本我也可以有个弟弟的。” “什么叫原本?” 小云朝幽幽叹了口气:“娘胎里的事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只是我觉得我应该是有个弟弟啊……” “这有什么关系!我当你弟弟呀!”小扶光往他身上拱了拱,贴着云朝的胳膊深吸了一口气。 “哥哥身上好香香,和大鸡腿子的味道一样香!” 小云朝有些不好意思,可他实在太喜欢眼前这个小胖娃了。 “好,以后我就当你哥哥,可是,你还未告诉你的名字呢。” “我叫扶光!是我干爹给我取的名字哦,哥哥你叫什么?” “云朝。” 小云朝说完,轻声道: “我们的名字真像,我爹爹说,我的名字取自日为朝,有太阳之意。” “你的名字,扶光,也有太阳的意思。” 小扶光眼睛一亮,“缘分呀!”说完,他拱到云朝怀里坐着,抱着自己哥哥就往他脸上亲了一口。 小云朝的脸登时红了,害羞的手足无措,拿着鸡腿往扶光嘴里一塞。 “不、不成……” ‘体统’两个字被他咽了回去,小声道:“你还是吃鸡腿吧。” “哥哥你也一起吃。” 黑灯瞎火中,两个小家伙拿着鸡腿,你一口我一口,吃的叫个香甜。 正这时,外间传来响动。 是子都的声音,“王上。” 云朝脸色一变,“不好,是我爹爹来了!你快……跑来不及了,你快躲起来!” 扶光二话不说,闷头就往被窝里钻。 云朝有些手忙脚乱,赶紧也跟着钻到被窝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殿外,萧绝嗯了一声。 眸光忽而一动,殿内有些动静。 他推门进去,殿内烛火自动点燃。 萧绝快步入内殿,榻上云朝装作才醒来的样子,睡眼朦胧的看着他:“父……父王,你怎么来了?” 萧绝金眸微动,脸上却没什么变化,不疾不徐的走过来,“来看看你。” 他替云朝掖了掖被角,很快就嗅到一股子香味。 余光扫到云朝嘴角还没来得及擦去的油渍,萧绝没有作声,轻轻道了句:“睡吧。” 说完,他便起身出去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云朝松了口气。 小扶光赶紧从被子里钻出来,睁着乌黑的大眼睛,小脸上满是抱怨: “云朝哥哥你来摁着我的头干嘛!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对不起。”云朝歉意道,将鸡腿还给他: “我才答应了我爹爹以后要光明正大的去吃鸡腿的,不能偷吃。” 小扶光不太能理解这意思,不过哼哼两声便也消气了。 “好吧,那我原谅你了!不过鸡腿不吃太浪费了! 我们先吃了它,以后再光明正大好不好?” 这话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 云朝看着那肥美的鸡腿,吞了口唾沫。 两个小家伙正要开动的时候,小扶光忽然一瞪眼,猛吸了一口凉气,盯着云朝的背后: “我漂亮娘亲勒个乖乖,这大叔也太好看了吧!” 云朝悚然一惊,回头就看到自己爹爹立在屏风边。 萧绝压根就没有离开啊! 他刚刚过来就察觉到云朝身后有人,不过没有作声,佯装离去,就是想看看是谁让云朝对他撒谎。 却不料…… 在看到小扶光的那一刹,萧绝如遭雷击,整个人僵立在原地不能动弹。 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感觉,就和他当年第一次见到襁褓中的云朝时,一模一样! 萧绝半边身子都麻了,醒不过来神。 目光中只有那个胖乎乎 的小娃娃。 忽然间,他想起了许多年前,在瑶池群仙宴上,他初见青衣时的场景。 那时候啊,她还是个小胖妞。 肉呼呼白嫩嫩的像个瓷娃娃。 而对面那个小胖娃,分明和青衣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浑身的鲜血如被点沸,萧绝不受控制的冲到榻边。 云朝吓了一跳,赶紧道:“父王,他是我的朋友!” 孩子的声音把萧绝惊醒,他看到云朝脸上的惊慌与担忧,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恐会吓到孩子,让他们误会。 萧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嗯了一声,示意云朝放心,目光落在小扶光的身上。 小家伙同样在好奇的打量着他,那双乌黑的大眼睛里并无恐惧,满是灵动和狡黠。 萧绝一瞬,柔了眸光。 “你娘在哪儿?”他轻声问道。 小扶光眨了眨眼,那小脑袋瓜不知想了什么,表情一瞬变得无比奇怪。 “美大叔你不是吧?!” “哪有一见面就问人家娘亲的?!” “虽然你长得很美,但是你想的不能这么美呀!你休想用美色去勾引我漂亮娘亲!” 萧绝一瞬哑然。 这神奇的脑回路,欠揍的小德行。 绝对是他和青衣亲生的,没错了! 第683章 老王八,我回来了,我好想你…… 小扶光这话说的。 直把云朝听的一愣愣的,他反应过来后,连忙道:“扶光,不可以对我父王无礼!” “父王是什么?他不是你爹爹吗?” “爹爹就是父王呀!” 小扶光胖脸一嘟,看向萧绝:“原来你就是云朝哥哥的美人爹爹呀!美人叔叔你好,我是扶光!云朝哥哥新认的弟弟!” 萧绝深吸了一口气。 那一刹,脑中闪过了不下数百个年头。 这是他的儿子! 扶光……这个小家伙也是他和青衣的儿子,他的衣儿回来了! 萧绝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一个儿子。 还和青衣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就连性子也和他娘亲如出一辙。 这…… 这第一次见小儿子该说什么好呢? 萧绝沉默只是瞬息,开口道:“我不是你叔叔。” 小扶光偏头“哈?”了一声。 萧绝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有史以来最为慈眉善目的笑容:“我是你爹爹。” 小扶光眼睛猛地瞪大,从床上站了起来,挺着小肚皮道: “你豁宝宝,我亲爹是只老王八!你又不是王八!” 萧绝:“……” 他一瞬间有点说不出话来。 边上,云朝的呼吸都抽紧了,他是个聪 明孩子,听到自己爹爹的这话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小脸上满是激动,看扶光的目光中也俱是愕然和惊喜。 “他就是你先前说的那个……亲爹是王八的新朋友?”萧绝有些不知此刻自己该是什么表情。 小云朝点了点头,紧跟着表情也有些古怪。 扶光就是他的亲弟弟,那之前这小胖娃说的丑不拉几王八爹……不就是…… 小云朝看向自己爹爹,忽然有点心疼他了。 在场只有小扶光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挺着肚皮看着自己亲爹,不停咕哝道: “美大叔你怎么肥事!哪有乱认儿子的!” “虽然长得好看的人可以肆无忌惮,但是人家是有原则的小孩子,不会屈服在你的美色之下的!” 萧绝深吸一口气,不晓得这会儿是该承认自己就是老王八,还是怎么着…… “扶光,你娘在哪儿?”萧绝已最亲和的语气问道,强忍着内心的激动。 衣儿!他的衣儿回来了! 小扶光警惕的看着他,“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娘可是有我王八亲爹了哦!再不济还有个美艳干爹在排队呢!你想当我后爹还要排在我干爹后面!” 干爹? 墨池?! 萧绝这会 儿已顾不得酸不酸了,没什么比再见他的青衣更重要! 云朝也惦记着自己娘亲,见小扶光这个憨憨还没醒过神,不免着急道:“扶光,你真是我亲弟弟。你快告诉爹爹,娘亲到底在哪儿啊?” “哈?”扶光傻眼了,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过他对云朝是极信任的,当下抠了抠脑门道: “我也不知道娘亲去哪儿了呀,她把我交给干爹看着,我是偷溜来见你的……” “哦,对了,她走之前和干爹说的话我偷听到了来着……” “她说……她似乎要去准备什么东西,那东西我亲爹见到就知道是她回来了……还说到什么阴碧池绝对不会的……” 阴池绝对不会,只有她会? 他只要看到,就知道是她回来了? 一刹那,萧绝知道了是什么! “云朝你看好扶光,乖乖在这儿呆着,千万不能乱跑!” 萧绝即刻起身,走之前将子都和灵风都给叫了进来。 两人看到扶光后都是一愣,脸色大变,他们一直在外面守着,这个小胖娃是怎么溜进来的? “你们二人贴身守着云朝他们,绝不可擅离分毫!”萧绝沉声道,看了眼扶光,深吸一口气:“他是扶光, 孤与青衣的小儿子,青衣她……回来了!” 灵风和子都一瞬屏息。 回来了?! 恶婆娘……王后她终于回来了! …… 御膳房中。 职守的太监们都昏睡了过去,一道无形的结界落下。 青衣系着围裙,在灶台边忙碌。 可怜的小王八,五百年前逃过一劫,不曾想自己的子孙后代还要惨遭荼毒。 王八杀手回来了! 几只王八死不瞑目的被剁了块。 青衣这分尸的手艺活儿那是没有半点退步的,刀工麻溜。 只是到了正题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 是先下水还是先下油来着? 管他的,反正一锅乱炖准没错! 乱七八糟一堆王八肉丢了锅,各种调料使劲儿往锅里倒。 黏糊糊的汤水咕噜冒泡,致命的颜色翻滚,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王八汤…… 青衣拿着汤勺在锅里搅啊搅。 小声嘀咕着:“那只老王八应该记得这汤的味道吧……” 她太久没下过厨房,手生的很,表面镇定,心里实则也慌张。 若是萧绝见着这汤没有反应,她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什么个心情。若是他的记忆也被篡改……自己又要怎样将他唤醒? 这一锅汤,已是 第四次重做了。 青衣心神沉浸在炖汤里,全然不觉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门外。 整整五百年。 萧绝看着灶台前忙碌的那道动人的身影,一刹那,恍如隔世。 生出一种陷入梦中了的,不真实感。 是她吗? 是他的衣儿吗? 对神族来说,千年百年只是弹指间。 而这五百年,萧绝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无一时一刻,他不在思念着她。 他的妻,他的衣儿,他的小麻烦精! 萧绝用力咬住下唇,直到将唇咬破,痛觉告诉着他,他不是在做梦! 眼前这一幕,眼前这个人,是真的! 血气蓦然涌入鼻息,青衣的举着汤勺的手一僵,她下意识的回过头。 目光对视间。 这一眼,便似永恒。 哐当! 汤勺掉落在地。 不需要再试探什么,也不需多说任何一句话。 只这一个眼神,青衣便知道。 她的阿绝,她的老王八,还在! 他没有忘记她! 不等萧绝踏出一步,青衣急冲出房门,整个人撞入他的怀中。 两个人紧紧相拥,似要把彼此用力的嵌入彼此的身体中那般。 青衣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老王八,我回来了,我好想你……” 第684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萧绝紧拥着她,仿佛下一刻怀中人将要消失一般。 耳边是她的哭腔,鼻间是独属于她的香气。 他的衣儿回来了! 回来了! 萧绝恨不能将自己给剖开,把她完全纳入自己的身体中,从此再不分离。 他反复轻抚着她的长发,交颈厮磨,头抵着她的额头,将她的小脸捧住。 目光描摹着她的眉眼,她的五官,手掌轻抚着她的脸。 禁不住热泪盈眶。 萧绝笑了出来,眼泪却从金眸中滑落。 “真是……我的衣儿吗?” “嗯。”青衣带着鼻音,握住他的手,脸颊紧贴着他的掌心,“是我啊,你的小麻烦精,我回来了。” 两人的眼中只要彼此。 五百年离散,终重逢。 再也不要放开彼此的手。 萧绝和青衣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出现在了一处屋内。 青衣还来不及看清周遭的景象。 吻如烈火,攻城略地般而来,倾覆了所有热情与思念。 青衣闭上眼,主动回应着他。 他们分离太久,终于又在一起。 如金风玉露一相逢。 情相融,影相交。 爱意磅礴,辗转不休。 不知时日,不知疲惫。 索求着彼此,直到完全筋疲力尽的那一刻。 青衣整个人昏睡了过去 ,趴在萧绝的胸膛上,闭眼蜷着,像是一只猫儿。 在体力这方面,便是五百年过去了,她还是玩不过她男人。 萧绝怜惜的拥着她,又怕将她吵醒。 先前的确是累着她了,实在是太久没见,他一时失了控,这小麻烦精也从未这般主动与热情的缠上来过。 两人都有点忘乎所以,玩的过了火。 萧绝将她抱起,往浴汤那边过去。 将她放在池中,一丝不苟的帮她清洗的身上的痕迹。 青衣昏昏沉沉的,美目半掀开,还有点昏神,泡在水池子里暖气一烘,她整个人更是晕晕眩眩的,下意识的要找个倚凭。 她八爪鱼似的往萧绝身上一缠,双腿绕在他腰上。 一不小心,不自觉间,又拱了火。 “疼……” 青衣迷迷糊糊嘟哝了一声,不太舒服的扭了扭。 萧绝深吸一口气,露出压抑的苦笑。 这磨人的小麻烦精啊…… 他倒是真有把她拆碎了全吞到肚子里的心,但想到她醒来后定会哼哼唧唧的喊疼,他可见不得她委屈的样儿。 只能强行把身体里的火气给压下去。 食髓知味的含着她的唇又温存了会儿,便快速的替她将身子洗完,裹上薄被回到榻上。 抱着日思夜想的小媳妇儿 ,感受着她的呼吸与心跳。 直到这一刻,萧绝真实体会到,从梦中到现实。 他最爱的人,回到他身边了! 青衣睡的很沉,前所未有的安心,似很久都没这样熟睡过了一般 萧绝看着她娇媚如初的容颜,剧喜过后,却是难以遏制的心疼。 这五百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目光落在她的锁骨处,那里有一大疤。 不止那个地方,在她背上,腿上,乃至小腹处,都交错着不少伤痕。 萧绝替她洗身时,便注意到了这些疤痕。 她身上什么地方有痣长了多少颗他都记得一清二楚,这个小麻烦精最爱美,从不会让自己留疤。 这些疤痕,是五百年前那场大战后留下的。 萧绝数过,大大小小共计四十九道伤痕。 这些都是那三个女人施加在他衣儿身上的! 萧绝眼里翻滚过杀意,当年他不在她身边,她到底受了多少苦?这四十九道伤口割在她身上该多疼? 她最怕疼了! 那时她才怀孕三月,云朝先天不良,被那三个女人用邪术催生出来的,她又该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萧绝想起这些便呼吸发窒,头皮发麻,五脏六腑都像是要揉碎不一般。 这五百年所忍的恨要冲出胸臆,只想 立刻冲出去,将鹤梳琼羽阴池给碎尸万段! 但他不能,至少现在绝不能。 必须得先解决掉云朝身上的子母丹,才能彻底对那三个女人下杀手。 好在,现在他的衣儿终于回来了。 萧绝看着她,眸光渐柔。 只要她还自己身边,他便再没什么好惧怕的了! 青衣这一觉睡的很沉,像是从未这般安心过一般。 十方世界里无时无间,更无日夜,时间在那里都是混沌的,青衣一心想着快些回来,拼了命的修炼,炼化混沌之力。 几乎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纵使睡着,又怎能安心? 直到回到萧绝的身边,如船入港湾,终得安宁,能放下自己的所有的警惕与防备,全不设防的将一切交付。 不知过去多久。 青衣骤然惊醒,身边已没了温度。 她撑臂站起来,身子像被拆散了一般疼。 屋子里不见萧绝的踪影,她心疼都是像被剜走了重要的东西那般,呼吸发紧,空落落的,说不出的恐慌。 连鞋子都来不及趿拉,就冲出了房门。 她能感觉到萧绝的气息还在,只是不在房间里,青衣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定下神。 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真是昏头了,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吗? 她循 着气息过去,怕被人发现,又用混沌之力掩盖了身影,等走出一段路后她才发现自己是行为完全是多余的。 这里……似乎不是人间? 但这座府邸却很熟悉,分明就是当初的摄政王府啊。 青衣看了眼头顶,怔了怔,苍穹上有一个圆圆的月轮,但是……那并非真正的月亮,而是月桂树的果实。 此处并非人间,亦非阴司冥府。 萧绝到底带她来了哪儿? 循着气息,走在熟悉的路上,青衣有些讶然,这不是去后厨的路吗? 那男人大半夜的跑后厨去做什么? 偷吃? 厨房内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边上的石锅内咕噜咕噜炖着什么,香气扑鼻。 萧绝稔熟的将葱姜蒜切片,放入锅中。 灭了厨火,用蒸汽将佐料的余味都给烘出来后,才将里面的食材盛出来,精心摆盘,浇上汤汁。 竟是一盘浓香扑鼻的红烧肘子! 青衣愕然的看着。 这个男人明明是不会下厨啊,当初她怀孕那会儿,只是让他炸个小河虾就险些把整个厨房给毁了。 可方才他做菜时游刃有余的样子,像是在这后厨里泡了百年,做这道菜做了成千上万次般的娴熟。 青衣鼻头有些酸酸的。 阿绝,你这个笨男人…… 第685章 他的世界,他的青衣 肘子出锅。 萧绝却有些失神,这几百年来,他不知道做过多少次这道菜。 每一次做完,心里都是空落落的。 因为喜欢它的那个人不在。 但这一次不同,青衣回来了。 可不知怎么的,萧绝却不有些不敢端到她跟前去,即便他知道味道肯定不差,但若是那小麻烦精不喜欢怎么办? 他没能找到她。 她全是靠自己的力量,回到他的身边。 他这百年来能做的,便只是做好这一盘肘子吗? 真是有够窝囊废物的! 一刹间,萧绝对自身厌恶到了极点。 还是把王不行找来做饭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端起肘子刚准备倒掉。 温暖的娇躯贴了上来,从后抱住他,“好香。” 萧绝怔了怔,有些诧异的偏头看向她。 她几时来的? 青衣的云发披散,长长垂至臀下,如墨如雾。她身上裹着萧绝的外袍,腰间随意系着带子。 松松垮垮,慵懒间妩媚到了极点。 她伸手在盘中沾了点酱汁,放到嘴里一吮,登时眸光一亮。 “好吃!” 萧绝失笑,还没来得及开口,盘子就被她抢了过去。 “饿死我了,你不知道我馋这一口好久了!” 青衣作势 就要用手去抓着吃,却被萧绝给拦住,塞了一双筷子在她手上。 “小馋鬼。” 青衣哼哼了两声,立马美滋滋的吃起来。 肘子肉入口即化,皮糯弹牙,肥瘦相宜,完全锁住了汁水和鲜味,一口下去,好吃的青衣差点没哭出来。 萧绝见她吃的不断哼哼,那陶醉的小模样,心里也禁不住有几分欢喜。 同时又不免心疼,他的小麻烦饿了五百年不成? 没一会儿,盘子见底,青衣咂摸了下嘴,觉得自己还能再整十盘。 把盘子往桌上一放,她立马蹦到萧绝的身上,还是过去惯用的老姿势,像树袋熊似的缠住他。 “王不行要没活路了,你现在做的肘子比他做的还好吃!” “你若喜欢,以后天天做给你吃可好?” 青衣眼中带了几分促狭,“现在不怕我长胖了?” 萧绝温柔的眸色里藏着几分心疼,“瘦了那么多,当然要好生补补。” 青衣焉能没看出他眼中的自责与心疼,当下没有再开口。 萧绝抱着她到院里坐下,一直紧搂着她的腰,好似她时刻都会从自己眼前消失一样。 青衣贴着他的脸颊蹭了蹭,轻松道:“阿绝,没有人能再把我们 分开了,这五百年,我能想到你过的有多煎熬。” 为了云朝一直忍辱负重,这个男人何其骄傲啊,若不是为了孩子,他岂能忍得下这血海深仇? 不能笑,不能言,千万苦头藏于内心。 每一日都如陷在水深火热中。 她在十方世界中固然煎熬,可萧绝所受的苦痛半点也不逊色于她! 她相信,萧绝从未放弃过寻找她! 正是因为相信,所以她才能回来! 才能在彼此那一眼对视中就明白,他始终记得真正的她!他在为她而坚持,固守着属于他们的家!他们的孩子! 萧绝深吸了一口气,紧拥着她,沉声道:“告诉我,这五百年来发生了什么?” 青衣没有隐瞒,说出了自己被带去十方世界。 还有自己在十方世界中,得到混沌之力的事情。 那地方本就是魂飞魄散者的皈依之处,无数微尘所聚的洪荒雏形,混沌的面貌。 萧绝会找不到那地方,不足为奇。 十方世界之名,他是听说过的,但未曾想到青衣会被关在那里。 她被带去之后,具体遭遇了什么,青衣只是轻描淡写的略过。 那些痛苦,她知道就好,不想再让萧绝伤心自责。 尤 其是舍身丹的事情…… 萧绝若是知道,怕死要当场疯掉! 见他还想追问,青衣忙将话题岔开,“对了,有个人你还没见过呢!” 萧绝大约知道她说的是谁,不由笑道:“你是说扶光?” 青衣讶然,“你怎么知道扶光?” 她瞬息想到什么,之前她在御膳房做王八汤,萧绝忽然出现,难道是…… “你见过他了?!” 墨池断然不会贸然带扶光去见萧绝的,只有一个可能! 那小魔头又乱跑了! 青衣家暴之心,一瞬狂起。 那个小王八蛋,迟早要把她这当娘的给气死! 萧绝嗯了一声,把云朝和小扶光的事简单与她说了说。 在提到那小子固执的认为自己亲爹是一只老王八精时…… 萧绝的笑意颇为玩味。 青衣咳了一声,有点讪讪。 这……老王八、老王八叫惯了,被孩子听了去,哪知道那小鬼头那么憨,真就以为自己爹是只王八精…… 咳,她这当娘的没教好…… “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青衣想起此事来,她刚刚过来的路上一只觉得奇怪呢。 这地方并非阴司冥府,又不是人间,更不是六界任何一处。 但是又有勃勃生机 ,不知道什么来路。 “我给此地命名为青界。” 萧绝轻声道。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这是…… 萧绝以她之命所创的一个世界? “只有五百年时间,因而还不算成熟。”萧绝缓缓说着:“现在的六界并不太平,到处都有鹤梳琼羽的眼线。” “有些人,我并不能兼顾,便将他们带入青界中,至少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这是萧绝为她所创造的世界,保护着那些她所看重的人。 青衣心中暖暖的,这个男人……值得啊! “那些旧人,都还在。” 萧绝轻声道,眼里有愧疚,有自责。 这五百年中,他能为青衣做的似乎也只有这么多了。 青衣深吸一口气,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眸中却一片晶莹。 已经够了!他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 “阿绝,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青衣紧紧依偎在他怀里,“我的老王八,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你欠了我五百年的宠爱,我要你以后加倍还给我。” “还!” 萧绝拥紧她。 千代万世,至沧海桑田,至寿命终结那一日,他都会用尽自己的一切去爱她,宠她,护她…… 她就是他的世界。 他的青衣。 第686章 孩儿拜见干爹 旧人还在,都在青界中。 只是眼下还不是团员的时候,青衣心里记挂着孩子,扶光那皮劲儿一上头,谁也盯不住。 有墨池看着他都能溜走,青衣唯恐他整幺蛾子,催促着萧绝赶紧出去。 人间千秋殿。 墨池追寻着扶光的气息而来,俊脸铁青。 果然是他先前打屁屁打轻了,这个小魔头居然又乱跑! 只是到了地方,墨池便怔住了。 这里是青衣过去在人间的寝宫。 那个小家伙怎会到这儿来? 隐匿了气息进去,墨池看到坐在榻上的云朝,而他怀里还坐着一个胖乎乎的糯米团子。 在云朝和扶光身边还有两人守着。 “这小胖娃真是王上和恶婆娘的儿子?” “我以为只有小殿下一个孩子,怎么现在还冒出来了个小小殿下?”灵风诧异道:“这和王上长得也不像啊,胖成球儿了都……啊!” 灵风脑门上立马出现了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拍的他是眼冒金星,差点神魂出窍。 小扶光叉着不存在的胖腰,小奶音脆生生的:“你说谁是球!” 子都看到这巴掌印,勃然变色,立马捂住脸。 “是他!他就是那个巴掌狂魔!” 想当初恶婆娘吃了紫霄给的那两 丸丹药之后,肚子里的娃早熟,冥府里每个人都被这巴掌给揍过,揍到叫娘,揍到哭泣! 子都一瞧见,就想起当初被巴掌支配的恐惧! 灵风醒过神,也是吓得后退了几步,内心震惊的同时,对小云朝感到抱歉极了! 他以前就纳闷,云朝小殿下这么懂事乖巧,横看竖看也不像在娘胎里造次的……巴掌狂魔啊! 敢情罪魁祸首是这个当弟弟的! “原来当年恶婆娘怀的是个双胞胎啊……” 灵风和子都对视一眼,齐齐庆幸。 如果当初被带出来的孩子是扶光而非云朝的话。 呵呵,混沌在上哦。 他们冥府怕是天天都余音绕梁,巴掌声震天,还不被这小魔头给虐待死! “我漂亮娘亲宇宙洪荒第一美,亘古至今最漂亮!她才不是恶婆娘呢,哥哥你放我下来,我要把这个娘娘腔拍成八段儿!” 子娘炮浑身一颤,惹,这颠倒黑白拍马屁的功力,说不是恶婆娘亲生的都没人信! “扶光。”云朝安抚住怀里的小家伙,皱眉看向子都,道: “子都叔,扶光说的没错,你要向我娘亲道歉。” 他虽然没见过娘亲一面,却知道他的娘亲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即便 他也视子都为亲人,但绝不容许对方这般轻慢自己的娘亲! 子都见云朝板着小脸,虽年纪尚轻,但已有了一股威严在。 他心头一凛,面上更是苦涩。 “小殿下恕罪,卑职失言了。” 乖乖,这护短的样子也和王上一模一样! 这两个孩子,一个像爹,一个像娘,真是绝了! 墨池隐匿着气息与身形,旁观到这里,基本上可以确定,子都和灵风两人并未被篡改记忆。 听他们的话…… 那糟老头已经见过扶光,并且知道青衣回来了? 现在他人不在,是寻青衣去了吗? 想到这里,墨池眸光中露出几分黯然。 那渣女盼望了这么多年,不就是盼着这一天吗? 现在他们一家四口终于可以团员了,他也应该为之高兴才对。 墨池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平时的神色,撤去了自己身上的伪装。 感觉到殿内忽然多了一人,子都和灵风心头一警,就要动手之际,看到来人,顿露讶色。 “烛黑水?!” “妖帝?!你还活着?!” 墨池淡淡的嗯了一声,扶光一见到自己干爹,立马从亲哥怀里蹦达下床,跑了过去。 “干爹~”他刚哟呵了一声,半道上立马止步, 捂住自己的屁屁后退,瘪着小嘴道: “干爹我错了,我又乱跑了,不打屁屁好不好?” 子都和灵风见状,眉头都挑起来了。 哟呵,这小魔头居然还有怕的人?! “你知道错了知道多少回了,屡教不改?!”墨池沉下眸,他鲜少会对扶光严厉,但这小魔头此番的确是不听话! 如果萧绝被篡改了记忆,那他就是把自己往刀尖上送! 现在那个阴碧池可也在皇城里呢! 扶光低着头,猫尿在眼眶里打转,小胖指头在身前抠来抠去。 墨池见状也忍不下心,但脸上的怒色却未消。 子都和灵风有些看不过眼,“孩子想见自己亲爹亲哥有什么错?” “妖帝,此为我冥府的小小殿下,由你来训斥不合适吧?”子都皱紧眉。 墨池没有理他,小扶光却抬起头,开口道: “本就是我不听话乱跑让他担心了,他打我都是理所应当的,他教训我不合适,还有谁教训我合适!” 说完,扶光走到他跟前,伸手扯了扯墨池的袖子,仰头道: “干爹,扶光真的知错了,我让你打手心,我这次一定忍不住不哭。” 小家伙比他膝盖高不了多少,整个一糯米团子。 皮归皮, 可就和他娘亲一样,比谁都会心疼人。 墨池哪能真狠得下那心。 他蹲下去,伸手擦了擦扶光的眼泪,幽幽叹了口气,前一刻心里的黯然也都去了七八。 总归他还是有这孩子的。 不愿他受委屈,也要站出来帮他这干爹说话。 “以后要听话点,你那王八爹爹可没你干爹这么好糊弄。” 扶光嘟了嘟嘴。 云朝从后面走过来,好奇的看着墨池。 他忽然跪下,恭恭敬敬的对着墨池一拜。 “孩儿云朝,拜见干爹。” 墨池微微一怔,赶紧将他扶起来,“快起来。” 云朝的面容与萧绝有七成相似,可墨池看着他却半点也讨厌不起来,心里唯有欢喜与心疼。 便是这个孩子,当初豁出了命保护了青衣和扶光。 从在娘胎里开始,这就是个懂事的乖孩子。 “你还记得我?”墨池看着他轻声问道。 云朝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道:“娘胎里的事情我不记得,但是干爹身上的气息让我感觉很亲切。” 青衣在十方世界时险些流产,是墨池以自身血肉拼死帮她保着肚子里的孩子。 云朝救了青衣和扶光。 但这两个孩子的命,却又是墨池用自己的血肉换回来的! 第687章 一家四口团聚 见着云朝,墨池心里也欢喜。 有一样东西,当初他交给了青衣,让她给干儿子戴上,扶光身上有一面,另一面却又回了他的手上。 此刻终是可以让他亲手给云朝戴上了。 闪着鳞光的长命锁挂在云朝的胸前。 “早就准备给你了。”墨池轻笑道。 “谢谢干爹!”云朝乖巧的又鞠了一礼,甚至爱惜的摸了摸长命锁,露出讶异之色,“这是……龙之逆鳞?!” 边上的扶光哈喇子淌下来,“龙之逆鳞是什么,听上去好好吃的样子!” “就知道吃,瞧瞧你这小肚子多圆了!”墨池戳了戳他的圆肚皮。 小扶光立马被逗的咯咯直笑。 这一打岔,话题便没再继续。 云朝握紧了长命锁,心里满满都是感动。 小扶光这憨憨什么都不知道,可他连三千道法都习完了,焉能不知逆鳞对龙的重要性! 那可是龙身上最重要的一块鳞片啊! 干爹对他们,是以命相待! 正这时。 殿内空间微微扭曲。 两道身影相拥出现。 子都和灵风眼中都露出激动之色。 小扶光立马扑了过去,“漂亮娘亲!” 青衣见着自己的皮崽子,被他撞入怀里,美目中闪过一抹柔色,但很快又变 做凶狠。 “老娘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你耳朵都去扇蚊子了是吧?谁让你乱跑的?!” “娘亲,人家错了嘛,你不气气。”小扶光立马蔫吧,揪着自己的小耳朵,委屈巴巴道: “干爹说生气的女人会变老,你忍心你那盛世美颜的脸蛋上出现皱纹吗?娘亲能忍,儿子都不能忍的!” 青衣瞪着他,真是有点想不明白了。 她这么‘正经’一女鬼,怎么养出这么个油嘴滑舌的小崽子的?! 一定都是跟着元元、司臣还有烛黑水学坏的! 她这想法要是让另外三个知道,估计都得当面呸她,这黑锅他们可不背! “娘亲娘亲,你怎么和这个坏大叔一起出现了?” 扶光抱着自己老娘的胳膊,一脸警惕的盯着萧绝。 亲爹站在后边,表情甚是无奈。 “坏大叔?” 青衣眉梢一挑。 “是呀!”扶光小声道:“他是不是试图用美色勾引你?” 青衣:“……” “他这人好奇怪,长得好看但脑子不太好使,居然说自己是我亲爹!明明我亲爹就是只王八呀!” 恶婆娘:“……” 忍不住想家暴了,怎么办? 边上灵风和子都低着头,憋笑憋的肠子都快打结了。 歹命 哦,这小胖娃是王上的冤家吧? 萧绝嘴角有点抽搐,甚是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晴明穴。 盯着自家媳妇儿的背影,你教的可真好! 不,他的宝贝衣儿绝不会这样坑他,幕后黑手一定另有其人。 萧绝抬起眸,看向对面。 金眸银眸一触,仍是火花四溅。 墨池脸上挂着淡淡的嘲色,玩味的看着他。 青衣这会儿的感觉真是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履刀尖,这个小崽子哦…… 她深吸一口气,“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他就是你爹,你亲爹!” 扶光那表情像是给雷劈中了一般,连连后退了几步,看向萧绝。 “你是一只王八?” 噗—— 灵风和子都实在憋不住了,嘴里破了音,然后死死咬紧腮帮子。 完了完了,当着王上的面儿笑话他,估计他们待会儿就要被丢进狱火殿内遭罪! 但是……真的好好笑,怎么破! 萧绝蹙眉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扶光瞪着乌黑大眼睛瞅着他。 父子俩四目相对。 “我不是。”大帝爷默然。 小胖娃欢喜:“不是我亲爹?” 萧绝眉尾抽抽:“不是王八精……” 小扶光一瘪嘴,“那你就不是我亲爹。” 萧绝:“……” 青衣翻 了个白眼,这神奇固执的脑回路,是她生的没错! “扶光,别调皮。”墨池上前道,蹲下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瓜,“那就是你亲爹。” 扶光眨巴眨巴眼,没吭声了。 青衣翻了个白眼,换她正常的操作,先把这小魔头抓来揍一顿,看他还装不装糊涂! “和你亲爹干爹边上凉快去!” 恶婆娘手一甩,把两大一小轰到边上去。 她看着对面一直安静站着的云朝,鼻头没忍住都酸了起来。 云朝之前一直在边上站着。 他想象中的娘亲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子,可真真的娘亲似乎不是这样的。云朝满腔好奇,但并不讨厌她所展露出的性情。 只是…… 青衣训斥扶光的时候,他一直看着,希望娘亲能看向自己,可是青衣没有,眼中只有扶光。 那一瞬,他心里涩涩的。 很想冲上前,可是他脚下像是生根了一样 失神的这一刹,青衣却已面朝他走了过去,跪坐在他面前。 云朝脸色大变,就要跟着跪下去。 下一刻,他整个人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我的云朝,让娘先好好抱抱你。” 温柔的声音,与他无数次做梦时听见的一模一样,云朝瞬间绷不住了,眼泪绝 提。 他也好想好想娘亲! 无时无刻,日思夜想。 青衣抱着云朝,像是失而复得,找回了自己最重要的珍宝一般。 这孩子是她的心头肉,是她最亏欠最心疼的大儿子啊。 整整五百年,她没能陪在他的身边。 在娘胎时,他为了救她和扶光,便牺牲了自己。 然后便是母子分离,即便萧绝豁出命了将他救回来,可是云朝这五百年没一日不在忍受病痛的折磨。 他和扶光该是一般大的,虽已长成小少年的样子,但依旧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而已。 可他却这般懂事这般乖巧。 青衣看着他,心肝都要给揉碎了一般,母子连心,这是她的儿啊! 这小身板瘦弱的…… 像是稍微用力就会折断一般。 “娘亲……” 耳边传来云朝的低唤。 青衣眼睛不由湿润,稍稍起身,看着面前这种满是泪水的小脸,即便是哭,这孩子都忍着没让自己发出啜泣。 “云朝好想你,好想……好想见到你……” 思念、委屈苦苦压抑在心头,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云朝咬着唇,目不转睛的盯着青衣。 他终于见到娘亲了! 活生生的,再不是梦里那个没有温度一碰便会如雾消散的娘亲了! 第688章 我爱慕青衣 云朝这一哭。 揉碎了一屋子人的心肝。 懂事的孩子从来不会喊疼,更别说流泪。 他不是不会伤心,只是苦苦压抑在心里。 彼时见到娘亲后终于忍不住了,所有的情绪冲破胸臆,更是叫人心疼到无以复加。 青衣看到云朝哭了后,眼泪也止不住的往外流。 哭声从一开始的压抑,到后面的渐渐止不住,变成了母子俩抱头痛哭。 云朝哭出声后,像是把这么多年,压抑在内心的所有委屈都给宣泄出来了一般。 只是哭着哭着,终于发现自己娘亲哭的实在是太惨了。 见者伤心,闻者……耳聋。 青衣嚎到半截儿,见自己乖乖大儿子不哭了。 她吸了吸鼻子,问道:“怎么不继续了,咱再哭会儿啊……” 云朝小脸有点红。 这话听着有些古怪,可他知道,刚刚娘亲是在陪着他哭,是不想让他把那些不好的情绪都憋在心里,想让他释放出来。 “孩儿不孝,让娘亲落泪了。” 青衣听到这话哪还忍得住,她的云朝,她的心肝哦…… 怎么可以这么懂事! 青衣抱着云朝的小脸,大大的亲了一口。 云朝脸蛋瞬间红成了煮熟的虾米。 青衣还没停,亲完额头亲眼睛,亲完眼睛亲鼻子。 她的大儿子实在是太乖了,嘤嘤嘤, 怎么亲都亲不够。 “娘亲……” 云朝害羞到了极点,整个人都在发麻,像是踩在云端上似的,幸福的晕头转向。 “我的云朝怎么这么好看,为娘的喜欢死了。” 青衣抱着他,一个劲儿的蹭着他的小脸。 云朝呼吸发紧,真真是要幸福的晕过去了…… “咳。” 后方传来大帝爷的咳嗽声。 青衣压根没搭理他,这时候男人哪有儿子重要。 小扶光见状态,屁颠颠的跑了过来。 “娘亲,扶光也要亲亲!” 青衣瞅着这个小魔头,伸手掐了掐他的小肉脸,在他胖脸蛋上啃了一口。 “娘亲咬我!” 青衣咂摸了一下嘴,“让你长那么胖,以后少吃点,把肉肉给哥哥多匀一点!” 扶光挺着小肚皮,哼哼道:“我和哥哥早就说好了,我给他肉肉,他给我美貌,对吧哥哥!” 云朝点了点头,越发不好意思。 “娘亲亲了哥哥,我也要亲哥哥!” 这小家伙完全就是个活宝黏人精,二话不说,嘟着小嘴学着青衣,就往云朝脸上凑。 母子三人在一起,欢心笑语,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快乐。 时光从未似这一刻那般美好。 萧绝实不想这一刻被打扰,挥手,带着青衣他们都去了青界之中。 小扶光本就是个好奇宝宝,一惊一 乍的想要到处跑。 云朝显然是来过青界的,这会儿见到娘亲后,也比往日多了活力。 “娘亲,光弟,我给你们带路到处去看看好不好?好多娘亲以前的朋友都在青界里呢。” “好。” 云朝一手牵着娘亲,一手拉着弟弟,小脸红扑扑的满是兴奋。 母子三人跑了个没影。 萧绝并未追上去,墨池站在边上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中渐渐流露出笑意。 多少年没见到那渣女这般笑过了。 “谢谢。” 萧绝的声音从旁侧传来。 墨池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哼哼了两声。 “有什么好谢的,扶光是我的干儿子,那渣女是我唯一的朋友,照顾他们,乃是理所应当。” 唯一的……‘朋友’? 萧绝没有在‘朋友’这个字上过多较真,对墨池,他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不论是当年在流离之地,还是后面的十方世界。 说来嘲讽的是,每每这种时候,陪在她身边的,居然都是墨池…… 萧绝内心并不好受,他这个夫君当得,着实废物! 一个男人在自己女人最需要他的时候,都不能陪在其身边,他还算什么男人! 萧绝深吸一口气,“告诉我,当年鹤梳将你们带到十方世界后发生的一切?” 墨池看了他一眼,微 微蹙眉,很快便也想通了关节。 以那渣女的性子,定是不想这糟老头子伤心,所以避重就轻从未说过自己在那边具体遭遇了什么。 “你想知道,我便全部告诉你。” 墨池深深的看着萧绝。 可惜的是,他没有那般好心肠! 他就是要来扎这糟老头子的心,青衣当初所遭的罪,为何要瞒着! 她吃了那么多苦,连命都险些没了! 鹤梳那三个碧池欠她的太多! 眼前这糟老头子欠她的,何尝不多! 去了院内树下坐着。 萧绝取了酒水,替他斟上。 墨池饮了一口,几百年没喝这好东西了,倒是怀念的紧。 只是想起当年之事,他眼里还是禁不住恨意翻滚。 没有废话,他单刀直入的说起过往,那些萧绝不知道的事情。 “当初渣女怀孕才三个月,是那三个女人强喂她吃下了舍身丹。” 萧绝浑身僵成了铁板,握住酒樽的手顿在了半空。 舍!身!丹?! 他自上古来,岂会不知道那丹药的用处。 墨池眸光深沉的看着他,“你应该知道那丹药有何用,她们是用青衣的命把孩子给强行催养足月的。” “云朝生出来的那一刻,青衣的气息便断了。” 萧绝内心剧痛,他想到了当年青衣的冥王珠在他手中产生裂痕的那一 瞬。 他的衣儿……死过一次! “万幸的是,云朝那孩子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吞噬母亲。他把自己的力量,全用来护住了青衣和扶光。” 墨池沉声道,何尝不痛心。 “北阴,你有个好儿子!” “但你并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 “你对不起青衣,也对不起云朝和扶光。” 萧绝没有反驳,心痛到几乎麻木。 墨池徐徐说着后面的事情,倒没有再刻意扎他的心。 两人相对而坐,冗长沉默。 墨池看了眼他满头的银发,这男人……真真是成了一糟老头了。 墨池拿起酒壶,给萧绝斟了一杯酒。 主动与他碰了碰杯,萧绝拿着酒樽未动,墨池却仰头饮下,然后开口道: “北阴,我爱慕青衣。” 萧绝目光凌厉的看向他。 墨池神色不改,继续道:“过去我只盼着她幸福就好,所以从未表露过,因为她爱的是你。” “但是……” “这五百年我想通了一个道理。” “若你给不了她幸福,保护不了她,我为何要让步?” 墨池说完,缓缓站起身来,走到萧绝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一字一句,掷地有力。 “别给我机会。” 若这个男人,还是保护不了那渣女。 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把青衣从他身边夺走! 第689章 重见故人 青界宛如一个小人间。 云朝带青衣去了一处山谷,不过神秘兮兮的让她先别露面,而是自己先跑进去。 青衣拉着扶光,隐匿了身形跟在后面。 心里不乏激动。 萧绝说当年的那些故人还在,五百年了! 他们又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山谷清幽,亭台楼阁,廊回曼榭,所建宛若人间仙境。 云朝一露面,不知是谁最先一声吆喝。 “云朝小殿下来了——” 登时间,这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开来,不过眨眼功夫,整个山谷里像是沸腾了一般。 一个又一个的人影涌了出来。 “我的公主殿下在上哦,小殿下,你轮椅哪儿去了!” 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 一名粉衣女子冲了出来,睁着水目看着云朝,见他竟是站着的,那叫个慌乱。 “快来快来,我背你到屋里去坐着。” 女子说着就要冲过去,一名白衣女子紧接着出来,她大腹便便行动略慢了些,但出手却快,一把拽住粉衣女子。 “你那腿脚老实点吧,云呆瓜,你还愣着做什么!” 云州追着自家媳妇儿出来,见到云朝站着,赶紧上前。 “殿下,卑职背你到屋子里坐。” 云朝脸上带着笑意,见他们都紧张的很,忍不住道 :“我没事。” “胡闹,你仔细点身子!真是的,灵不羞那混球是不是又偷懒,怎么让你一个人过来了!” 粉衣女子便是桃香,闻言忍不住怒怼起来,那泼辣的小劲儿比起以前那叫个有增无减。 除了他们之外,七日楼的一些故人纷纷现身。 所有人都围着云朝,脸上满是关切之色,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青衣看着他们,深吸了一口气。 还好…… 还好他们都在! 虽然她不能陪在云朝的身边,但好在萧绝将这些人都保护了起来,也没有被篡改记忆。 否则云朝这五百年过的该有多么孤单啊! 青衣没有再掩盖行迹,撤去了伪装。 她一现身,所有人的脸色齐齐大变,警惕无比的瞪着她。 更是一拥而上将云朝护在了身后。 青衣眉梢一挑,表情甚是玩味:“五百年没见,认不出老娘来了?” 这话一出口,众人愣了下。 很快反应过来,现在是在青界中啊! 若没有萧绝应允的话,阴池那老娘皮怎么可能混的进来?! 那眼前这人只可能是…… “公主!” 桃香和淡雪率先冲了上来。 两丫头泣不成声,到了近前便直接跪在了地上。 “公主,你终于回来了!奴婢想死 你了!” 青衣上前就把两个丫头给扯起来,见她们哭的和泪人似的,禁不住笑道:“都是活了五百岁的老姑娘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 她看着后面一众人,开口道: “都闭嘴啊!老娘回来是喜事儿,一个个整的和哭丧的干嘛!” “笑!都给老娘笑!” “谁再敢嚎,老娘抽不死他!” 瞧瞧,这跋扈又傲娇的模样,可不就是他们的青衣王陛下嘛! 出来的人太多,都堵在门口可不成样子。 青衣让这些家伙先滚去准备好酒好菜,把让扶光去照顾哥哥,自己先拉着两丫头进屋去聊。 在十方世界时她就记挂这两丫头。 淡雪桃香是一直跟着她的,阴池假扮做她之后,怕是第一个就会对她们下手。 此刻见她二人安然无恙,青衣心里也松了口气。 这会儿去的是淡雪在山谷里的居所,名为追夕阁,布置的倒是大方雅致,院子里还有尚未完工的木马,显然是给孩子做的。 屋子里还有许多小孩子的衣裳。 青衣瞧着,眸光也不禁柔和起来。 “公主,你快坐!” 淡雪忙着就想给青衣倒茶,桃香赶紧把她摁位置上去。 “你这大肚婆就坐下歇着吧,孩子都快生了,少蹦达!”桃 香说着便要忙活。 青衣转头看向她二人,自个儿在主位上坐下。 “瞎忙活什么,都到我身边来坐好。” 两丫头赶紧过去坐着。 即便已活了五百岁,早就不是当年那十来岁时的毛丫头,但在青衣跟前她们永远都是最初的模样。 青衣看着淡雪大腹便便的样子,心里也老怀安慰。 伸手摸了摸她的鬓发,“本座悉心栽培的这颗大白菜呀,还是被云州那头猪拱了去。” “公主。” 淡雪有些不好意思,摸着自己的肚子,低下了头。 桃香在边上,眼角湿润,眼神却有几分黯然。 青衣焉能不知她心里的愁苦,这丫头心里怕是早就憋着想问了吧? “司臣还活着,与我一道回来了。” 桃香猛地抬起头,嘴唇都在发颤,整个人都显得手足无措。 眼泪止不住的滑落了下来。 “太好了!那只肥猫没死,以后你可别再天天以泪洗面了,再哭下去,怕是那肥猫回来都忍不住你是谁!” “谁哭了!那只肥猫猫不回来正好,以后我就不用去下厨房做小鱼干了,得闲了不正好!” 桃香嘴硬道,却又不禁破涕而笑。 五百年发生了太多事,两丫头面对青衣就打开了话匣子,叽叽喳喳个不停 。 青衣眯眼听着,没有打断她们。 倏忽间,时光像是回到了从前。 她身边多久没这么热闹了? 桃香起身去给青衣倒茶,她过来时,青衣接过后,饮了一口,笑容却淡了几分。 刚刚在山谷前的时候,她就注意到桃香的腿脚有些跛。 “你腿脚怎么回事?” 桃香身子颤了一下,脸色浮现出一抹涩意。 青衣皱了皱眉,“问你话呢?” 她伸手朝桃香脑门上弹了下,“以前那个受一点委屈就来老娘跟前告状的小丫头哪儿去了?” 桃香眼眶一红,这五百年,她们何尝又过的不憋屈。 淡雪想起旧事也禁不住垂泪。 “是阴池。” 桃香咬牙切齿道,恨从中来。 “她将我丢入磨盘地狱,碾碎了我的双腿,是王爷出手暗中将我救下。这双腿虽是长回来了,却留了暗疾……” 桃香双目猩红,咬紧牙关,“阴池那女人恶毒无比,不止对我,淡雪和云州头两个孩子皆是被她给害死……” “若非如此,淡雪也不会熬到现在,等了几百年才又怀上孩子……” 一笔笔血债,历历在目。 青衣内心愤怒到了极致,反映到脸上却是一片森然的冰冷。 阴池,这一笔笔账,老娘会和你好好算清楚的! 第690章 漂亮娘亲你们在干嘛! 阴池假扮青衣归来之后,头两百年,萧绝以沉睡养伤为由闭关,将云朝交给烨颜抚养。 暗中一直在寻找着青衣的踪迹。 而那几年,阴池趁机对青衣的故人展开残杀。 后面是萧绝以偷天换日之法,将人暗中保下,放在了青界之中。 眼下青界中的人,大多数在外间看来都是死人! 桃香被丢入磨盘地狱中,碾碎了双腿。 淡雪被她害死了两个孩子! 还要外间其他人,同是受尽了折磨! 青衣深吸了一口气,她现在已经回来了,就必不会再让自己身边的人受到欺辱。 阴池鸠占鹊巢,九重天上那两个碧池施加在她与她身边人身上的痛苦,她都要一一的报回来! 青衣心里已有了计划,不明并未当着桃香和淡雪的面言明。 叮嘱着淡雪好好养胎,安抚了一下桃香的情绪。 青衣正要出去看看其他人,就感觉到了两道熟悉的气息靠近。 青衣面露惊喜,猛地站起身来。 “恶女娃呢?!不说恶女娃回来了吗。她人呢?!” 这惊风火扯的声音,一听便知来人是谁! 紫霄和秋雨赶到,青衣见到他二人好不惊讶,尤其是前者。 “老棒 槌!” “秋雨!” 他还活着!这棒槌还没死! “哎哟,我的恶女娃,小王嫂哦!”紫霄两三步冲上前一个劲儿的打量着青衣:“你真是恶女娃吧!不是阴池那小娘气假扮的吧?” “不相信啊?要不王嫂亲自下厨给你整两盅王八汤试试?”青衣眉梢一挑。 紫霄立马将脑门摇成拨浪鼓。 “使不得,使不得,王弟我活下来不容易。” ‘王八汤’三个字一出来,真假立判,还怀疑个什么劲儿? 紫霄禁不住泪目,这祸害头子终于回来了! 阴池、鹤梳、琼羽!你们三个小娘皮颤抖吧! 与紫霄调侃完,青衣目光落到秋雨身上。 五百年没见,小伙子成熟了。 “公主!” 秋雨眼中饱含热泪,重重跪在地上。 青衣禁不住笑了起来,上前一把将他拽起: “我说你们能不能成?本座回来见你们,不是跪就是哭?” “这欢迎仪式能不能来点创意,走点真心?就不能给我安排几个漂亮小郎君下下饭?” 这欠揍女流氓的架势哦…… 啧啧。 众人禁不住想笑,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恶婆娘没错了! “夫人除了想要漂亮小郎君,还想 要什么?” 略带几分调侃与酸意的声音从外传来,却是萧绝和墨池过来了。 青衣嘴一撇。 心道: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都不给她一丢丢把红杏往墙外头丢的机会! 墨池在边上同是一脸嘲讽。 “一回来就发扬你喜新厌旧的渣女本色,都是一万多岁生了娃的老太婆了,哪来的资本和人小姑娘抢漂亮郎君?” 墨池说着,戏谑的勾起唇:“你可放过漂亮小郎君吧,有事儿冲你家那长寿老王八去不好吗?” 嘿! 青衣鲁起袖子,作势要干架了! 嚣张! 烛黑水这死长虫现在简直不要太嚣张! 萧绝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将她的小爪子握紧了几分,低声道: “准备让云朝和扶光也知道他们的娘亲想找漂亮小郎君吗?” 青衣瞪他:竟敢拿儿子的教育问题威胁我! 萧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青衣哼哼了两声,小声咕哝道:“等他们长大了我带他们一起找去……” “他们找漂亮姑娘,我找漂亮小子……” 这话说的,简直令萧头大。 五百年没见,回来还没腻歪够。 小媳妇儿就惦记着那些朝气蓬勃的小鲜肉了! 老腊肉哪 里不香了?! 他只是白了头,又不是真成了满脸褶子的糟老头! 青衣的回归令整个青界都成了欢声笑语的海洋。 云朝身子转好,扶光这个小魔头更是行走的开心果。 五百年停滞的时光,再这一刻才变得鲜活了起来。 大家欢声笑语了一整日,至夜间,月桂果高挂苍穹之上。 青衣和萧绝回到了王府旧宅中。 墨池还留在山谷内,云朝带着扶光去了他的屋里就寝。 夫妻二人回到房内后又是一番亲热。 云雨过后。 青衣拖着快散架的身子瘫在萧绝胸膛上,媚眼如丝,带着几分恨意。 “你想弄死我?” 萧绝轻嗯了声。 环住她的腰,翻身将她整个人纳入自己怀内。 唇抵着她的耳畔,笑声中带着几分喑哑:“想把你拆散了吃掉!” 青衣嗔了他一眼,绝美的小脸上,魅色横陈。 她哪能不知道这老王八是在报复她先前的戏言! 这是身体力行的证明,他老人家还没老呢! 可怜了她的小腰! 青衣轻抚着他的银发,有些心疼,面上却还佯着娇蛮的笑: “那些毛头小子哪能和你媲美?我家阿绝才是真绝色!这银发美大叔的 样子,啧啧,深得本座圣心!” 萧绝哪能不知她是在安慰自己? 她还是如过去那边美艳动人,而他却是一头华发生。 萧绝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小脸,轻轻在她唇上一啄,手抚过她锁骨处的伤痕。 低头吻了上去。 青衣身子猛的颤抖了下。 “阿绝……” 萧绝握住她的双手。 十指紧扣。 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描述着自己内心的情意与怜惜。 他吻遍了她身上每一处伤痕。 唇过去留下淡淡的暖意。 “一定很疼。” 萧绝紧蹙着眉,眼中盖不住心疼。 “以前疼。”青衣抿了抿唇,勾住他的脖子:“可是你亲一亲后就不疼了。” 他就是她的止疼良药。 萧绝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发誓,以后定不会再让她受这份痛楚! 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他要一个个悉数摧毁! 此刻情浓,青衣不想被那些仇恨所打扰,萧绝也未再深入先前那个话题。 忽然一道圆滚滚的身影出现在屋子里,一声大叫。 “漂亮娘亲你们在干嘛!” 正欲继续行造人大事的恶婆娘和大帝爷吓得哟! 头发都差点竖起来了! 关键时刻这皮孩子怎么来了! 第691章 关臭爹爹你什么事? 青衣头皮都扯紧了。 萧绝还用得着说?!被自己亲儿子吓得差点没那撒。 第一件事就是先用铺盖卷把自己媳妇儿给打包成粽子,金眸瞪着自己儿子,都快喷火了! 好在刚刚两人身上还是盖着被子的,不然那才真是…… 这小家伙刚刚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怎么连他都没有察觉? 老父亲和老母亲给吓得哦! 两张老脸通红,话都快憋不出来了。 扶光打了个哈欠,抱着枕头过来,作势想爬床。 小嘴里嘟哝着:“娘亲你坏坏,扶光等了你好久你都没过来,没有娘亲抱抱人家都睡不着。” 小家伙爬到榻上,瞧着被裹成粽子的自家老娘,皱了皱眉,狐疑的看向自己亲爹。 然后趴在青衣耳边道:“娘亲,老王八是不是欺负你?刚刚我看到他把你压在下面,他是想打你吗?” 打你个鬼哦! 老娘现在才是想锤你! 恶婆娘何曾想到,会有被亲儿子搞的这般窘迫的地步? 萧绝在旁边,表情也分外精彩啊。 想锤吧,又是自己亲生的下不去手。 不锤吧……刚刚他被吓得差点那什么……也是憋不下这口气。 关键这小家伙从一出现就在无视他! 青衣咬紧牙关没吭声,小扶光却是眼神狐疑的在两人间来回,最后不 大舒坦的落到自己老爹身上。 小嘴一嘟,问道:“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萧绝扯了扯嘴角,呵,好问题。 “男人睡觉都不穿衣服。” 扶光一脸‘你豁宝宝’,“是王八睡觉都不穿衣,还是男人睡觉都不穿?我干爹明明就会穿!” 萧绝:“……” 左一句干爹右一句干爹,这小家伙,真是成了那长虫的忠心小狗腿了。 老父亲酸呐。 “你跑来干嘛!不说了今晚让你挨着哥哥睡觉吗?”老母亲忍不住咆哮了。 真是老脸都丢到黄泉里头去了! 扶光瘪嘴,小脸超委屈。 “娘亲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明明以前最喜欢抱着我睡觉了!你看臭爹爹一点都不圆润,哪有抱着我睡觉舒服!” 大帝爷瞪着亲儿子,你这小糯米团子可以了啊,霸占了我媳妇五百年,现在连他卧榻之处都要抢? 青衣抻着脖子与小儿子眼瞪眼了一会儿。 门外就传来扣门声。 “爹爹娘亲,你们安寝了吗?” 会这般乖巧敲门的自然是云朝了啊。 云朝出现却让两口子松了口气。 “扶光,先去给你哥开门。” 青衣把扶光使唤走,小家伙毫无察觉,道了句‘好叻’,屁颠颠的跑下去。 趁着他离开这当头,青衣和萧绝赶紧蹦起来穿衣。 那叫个手忙脚乱,搞的和做贼的狗男女似的。 等门打开,扶光拉着云朝的手走进来,就见自家爹娘正襟危坐在榻边,那端方正经的样儿,把小扶光都瞧愣住了。 娘亲和臭爹爹刚刚分明不是这样子的呀。 云朝恭恭敬敬的对着二人跪拜行礼,磕完一次头还要磕第二次,青衣瞅着便有些忍不住了。 上前一把抱起大儿子,直接往边上的椅子一坐。 “娘亲!” 云朝显得格外不好意思,这正行礼着呢,就被娘亲一把抱起来了。 他刚说完,脸侧就被吧唧一口。 青衣抱着自己儿子就是一顿亲。 老母亲笑眯眯道:“以后见到爹爹娘亲没必要这般拘着行大礼,要行礼也等你长大些再说,你现在是小孩子,随心所欲些才对!” “衣儿……”萧绝忍不住蹙眉。 青衣懒洋洋朝他睨去一眼,“怎么,有意见?” 萧绝虚咳了一声,有意见……也不敢说…… 云朝脸红红,虽有些不好意思,但格外享受被娘亲宠着的感觉。 都说有娘的孩子像个宝。 娘亲回来后,真的好好哦。 “漂亮娘亲,我也要抱抱。”扶光嘟着小嘴。 青衣挼了一下他的脑门,“找你爹去,抱了你几百年了,重的像个秤砣似的,你爹力气大,让他抱你 。” “干爹又不在……”小扶光嘀咕着。 萧绝眸光一沉,立马起身,将小儿子单手抱起。 小扶光不习惯的扭了扭,这略有些生分的反应,让萧绝心里有些难受。 不过他也能理解。 这小家伙性子跳脱,像极了青衣小时候。 古灵精怪中带着一股子憨直率真,但并没什么都不懂。 他对墨池亲近些,也是清理之中。 毕竟那五百年,一直都是墨池在照顾他。 而自己这亲生父亲,却缺失了他最重要的童年,不能看着他蹒跚学步,牙牙学语。 纵然以后能弥补,可那段时光终究成了遗憾。 只是……这小儿子该如何哄呢? 对萧绝来说,这实在是个难题。 云朝太过于懂事了,以至于这百年来在教导和相处上,萧绝都没有太过费神。 现在对上扶光,那叫一个抓瞎。 萧绝呆了一会儿,沉声问道:“喜欢吃肉?” 小扶光耳朵竖起来,哼哼唧唧了一声。 “为父擅下厨,最会做肘子,你娘亲可食十盘。” 忽然把拉出来当买家秀的恶婆娘怔了下,心道你这忽悠儿子的路数可以啊? 你当你儿子是猪,能被你几盘口头上的肘子就给忽悠了? “真的吗?!” 小扶光眼睛大亮,立马扬起小脸,听到肘子两字,哈喇 子都淌下来了。 这打脸来的触不及防,青衣表情微微扭曲。 你个小崽子你可真给你娘我长脸啊! 你的骨气就值几盘肘子? 萧绝点了点头,伸手把小儿子嘴边的哈喇子擦了,眼里带着笑意,余光瞥了眼自家媳妇儿。 还真是像他娘啊。 几盘肘子就能骗跑。 “明日做给你吃如何?” 小扶光使劲儿点头,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竖起三根指头:“至少三……三盘!” 萧绝忍着笑,“嗯,好,三盘。” 小扶光立马笑嘿嘿的,搂住自己亲爹的脖子一阵蹭蹭。 萧绝忽然觉得,这小家伙软乎乎的,别说抱着睡觉,手感还真不错。 只是这欢喜还没多久,小扶光就从他身上蹦下去,继续去缠着自己老娘了。 “娘亲哥哥,今晚我们一起睡!” 云朝眼睛一亮,“可、可以吗?” 自家那小魔头这样撒娇,青衣可以毫不留情的拒绝,可是乖乖大儿子也一脸期待,她可狠不下心了。 “好,一起睡。” 云朝脸上登时露出灿烂的笑容来。 “今夜一起睡,时候不早,便早些就寝吧。”萧绝起身道。 话音刚落,扶光就一脸纳闷的看向自己亲爹。 “我们和娘亲睡,关臭爹爹你什么事?” 萧绝:?! 敢情他是被排除在外的? 第692章 一日夫妻百日恩? 当天夜里,大帝爷久违的滚回了书房睡觉。 与媳妇儿还没亲热够,就被亲儿子给霸占了位置,惨遭媳妇无情驱逐…… 果然…… 果然是冤孽啊…… 儿子开心了,老父亲却是眼泪只能往肚里吞。 这还不是最凄凉的,大早起来,便钻入了后厨,洗手作羹汤,给媳妇儿子炖肘子…… 心里好气哦,还不能得罪那个小祖宗! 青衣抱着两个小家伙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亲完一大一小两个宝贝后,起来梳妆。 便牵着两儿子过去用膳了。 这一餐饭吃的也是欢喜。 “云朝乖乖,多吃点,太瘦了我的乖儿。”青衣一个劲儿给云朝夹肉。 真是当了娘之后才懂得什么叫宁愿自己饿肚子也不能苦了孩子。 “娘亲,孩儿已经饱了,娘亲快自己吃吧。” 云朝忍不住道,他撑的肚皮都快破了,实在是吃不下了。 青衣眨了眨眼,“可你才吃三碗饭啊,你瞧你弟弟,都第二桶了。” 云朝有些不好意思,“那我以后再努力多吃点。” 小扶光把脑袋从饭桶里抬起来,油叽叽的小嘴上还粘着米粒。 “吃多多才能长肉肉,哥哥你看我,吃的东西一点没浪费!” 他抖了抖自己身上的 小肉肉,哟喂,那一脸骄傲的哦。 萧绝在边上瞧着自己小儿子的饭量,着实有点担忧。 家大业大倒不是养不起,小时候珠圆玉润还好,这长大了若是还这么胖,那得…… 不过瞧了眼也开始吃第二桶饭的媳妇儿后……他放下心了。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用完早午膳,正饮着饭后茶。 就有一人从外进来。 “这就吃完了?也不给我留点?”墨池挑着眉,嗅着屋子里还没散尽的反响。 青衣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过时不候,谁叫你来得晚。” 墨池摇了摇头,走到边上坐下,直接拿过萧绝刚倒好的茶,自个儿就灌了下去。 萧绝看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干爹!” “孩儿拜见干爹。” 两个小家伙蹦达了过来。 墨池抱着他二人玩闹了一会儿,便让云朝带着扶光这调皮鬼先出去。 温馨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将两个孩子支开,青衣他们也好谈正事。 “现在六界的情况,大抵都已经清楚了,接下来你们是何打算?”墨池开口问道。 “自然是有怨抱怨,有仇报仇了。”青衣饮了口茶,看着外间玩闹的正开心的两个孩子: “鹤梳琼羽以阴池来伪 装成我,这不正好给了我光明正大回来的机会?” 青衣冷冷勾起唇,“以前是她们在暗,我们在明,多番算计。” “那此番,咱们也学学她们呗。” 青衣此话一出,萧绝和墨池哪能不明白。 这的确是个好计策,阴池与青衣长得一模一样,本就是一体本源,连气息都是相同的。 要伪装成彼此,的确不容易被识破。 只是有一点。 “子母丹。”萧绝沉眸道,“我和烨颜还有紫霄这些年一直在想办法破解此丹,但始终一筹莫展。” “烨颜呢?还有老楚,这次回来怎么没见着他们?” “楚辞之前还在人间,不过我让他去给烨颜传个信,恰好与你错过了。”萧绝禁不住笑道。 若是他二人知道青衣回来了,不知得多高兴。 “他二人现在一处秘境洞府中,倒是安全的,我已让灵风亲自带消息过去,想来很快便会回来。” 青衣闻言倒也松了口气,她将杯盏放下,眸光迫人。 “现在,是时候去和那些‘老朋友’打一声招呼了。” …… 人间千秋殿。 惨叫声在偏殿浴池中响彻不断。 一道皮开肉绽的人影从浴池中爬了起来,恶毒凄厉的叫骂声不断。 那可怖的 样子,就像是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她身上滋滋冒烟,那些被煮烂了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诡异的是,不管她怎么嘶吼,外间都没有一点动静。 阴池踉跄着站起身,面容一点点恢复成青衣的模样。 她紧咬着牙关,满腔恨意! 是谁?!究竟是谁暗算她! 阴池暴怒无比,就要冲出房门,只是她刚靠近大门就被一道无形的结界给弹了回来。 怎么会这样?! 无形的结界将她完全封锁在殿内,甚至连外间的光线都给锁死,感受不到日夜更替。 阴池在殿内歇斯底里的发疯,将整个浴池都毁的乱七八糟,不知过了多久。 一道让她熟悉无比的气息,出现在殿中。 阴池猛地抬起头,看到了男人冷峻的身影。 北阴! 阴池猛地站起身,脸上露出委屈之色,朝他扑过去,“夫君,你怎么现在才来,有人要害我……” 不等她靠近,就是一道无形的结界横在萧绝前方。 阴池撞在结界上,被弹的连连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对面,萧绝神色冷漠,眼中满是嘲讽。 阴池脸色微变,眼神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嘴上却还保持着委屈可怜的腔调: “夫君 ,你这是做什么?” “夫君?”萧绝脸上露出憎恶与嘲讽,“你在叫谁?” “自然是叫你啊。”阴池心头微颤,眼神闪烁了好几下,“我是青衣啊,你的王后……” “孤的王后是青衣没错,你又算得上什么东西?” 阴池脸色骤变,心里生出不详的念头,眸中惊怒交加。 “你恢复记忆了?!” 萧绝眼中满是憎恶,懒得回答她。 下一刻,阴池只觉四肢传来剧痛,竟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齐齐将四肢折断。 她一声惨叫摔在地上,惊惧无比的看着萧绝。 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怎么会恢复记忆?! 萧绝的手慢慢抬起,恐惧淹没阴池的呼吸,她禁不住大声叫道: “北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好歹也做了五百年的夫妻,你就狠得下心对我下手吗?” 她殊不知,此话说出口,只是更加重萧绝心里的杀意罢了。 夫妻?! 这两个从她嘴里说出来简直就是侮辱! 萧绝怒火高涨,但有一人的火气比她更大。 黑色的业火骤然出现,将阴池整个人包括在其中。 一道冷傲的红影,自萧绝身后走了出来,眸光森寒凛冽。 “你算什么玩意,也配与老娘的男人相提并论?” 第693章 本座的脸,你不配用 一日夫妻百日恩? 这话落在青衣和萧绝耳中,简直比让他们吞了苍蝇还难受。 这碧池咋就那么会恶心人呢? 阴池看着自萧绝身后走出来的那道身影,双眸睁大,满脸难以置信。 “青!衣!” 她目眦尽裂,一副天崩地裂的样子。 青衣勾起唇,“是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这贱人,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阴池怒吼道,然而话才刚出口,青衣隔空一扇,脆亮的巴掌声响起。 阴池的脸重重一偏,直接被打裂了嘴角不说,连门牙都松动了。 “嘴可真够臭的,你是在粪池地狱里吃的饭吗?” 青衣冷笑道,又是一巴掌扇在她另一边脸上,将那颗松动的门牙彻底给打掉。 阴池目呲欲裂,运起浑身法力就想杀回去。 下一刻,她却惊住了。 她惊恐的发现,她所有的法力都不听使唤,明明还在她身体中,可就像沉睡过去了一般,没有一点动静! 怎么会这样?! 青衣可没那好心给这碧池解释。 她现在已炼化了混沌之力,自身虽还未化为混沌,但要收拾这个碧池却是轻而易举。 世间之力,万物本源,由混沌所化。 她得混沌之力 ,便能操纵世间之力。 下一刻,浴池咕噜咕噜的又沸腾了起来,沸水转眼变浑黄,直接成了一大池子热油。 青衣两三步走到阴池近前,对她笑露出一口白牙。 “走你!” 不给阴池反应的时间,恶婆娘小脚丫子对着阴池的脑门就是一脚,直接把她踹到油锅里。 噼里啪啦一阵脆响伴随着阴池的惨叫,青衣眯眼呵呵的笑着,享受着着悦耳的声音。 看着她试图从油锅里挣扎出来,青衣打地鼠似的,凌空又是一巴掌将她给扇回油锅下头。 老娘不把你炸个两面金黄能让你出来? 老实点在油锅里躺着吧! 你让老娘煎熬了五百年,老娘回来就要让你知道什么是真真的煎熬! 青衣响指一弹,滚油立马变沸水,咕噜咕噜烧开。 阴池已然被炸的焦黄,这沸水一煮,整个皮立马烂了。 好在,死鬼就是这点好! 任你千般折磨,即便将她切了片,她都不死。 此刻的阴池就如死狗一般,被青衣百般折磨。 “你……若杀了我……你生的那小贱种必……必死!” 阴池眼中满是怨毒,她已是惨不忍睹,但眼中除了怨恨外还挂着疯癫的得意。 青衣眸光渐沉 了下去。 手一抬,阴池就如死狗一般从水里被拽出来,丢到了地上。 她浑身法力被封住,连伤势也恢复不了,痛的在地上不断发抖,连魔气都在控制不住的四溢。 青衣一脚踩在她胸口上,缓缓弯下腰。 “想什么呢,傻缺?杀你自然是要杀的,可本座干嘛急在这一时呢?” 青衣用脚尖勾起她的下颌,笑容森然到可怕:“阴池,生不如死的滋味,本座会让你慢慢尝尽。” “想死?那是不可能的!你恶心了我男人和儿子五百年,碾断了桃香的腿,害死了淡雪的孩子……” “呵,死?那是便宜你了!” 青衣轻蔑无比的看着她:“伪装成我的身份,这百年过的舒坦吧?” 阴池不断吐着血,惊惧交加的瞪着青衣。 她从未如此恐惧过,此刻从青衣身上涌现的力量让她感到无比的恐惧。 不是鬼气亦非神力魔气! 到底是什么玩意! 她身体中的力量尽成了对方的掌控,完全不听她的使唤。 青衣慢慢蹲下去,目光在她那张脸上溜达了一圈。 即便阴池现在已皮开肉绽不成人形,可这张脸还是完好无损的。 原因无它。 青衣怎么可能舍得对自己 的漂亮脸蛋下手? “本座的脸,你不配用。”青衣勾唇冷笑道:“现在,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青衣的手上出现了一把小刀。 在阴池惊惧的目光下,刀落在了她的脸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不觉。 一张血淋淋的脸皮,被完整的从她脸上剥离了出来。 业火在青衣手中被点燃,那张脸皮转瞬被烧成灰烬。 她眼神冷漠至极,站起身,松开脚。 阴池匍匐在地,痛的不断哆嗦,那张脸血淋淋的没有五官,看上去比地狱里的恶鬼还要可怖。 萧绝站在边上看着,待青衣发泄完后,他才上前,用锦帕悉心替她擦拭着手指。 “脏了手。” 恶心如阴池,她身上的一根毛发都让青衣感觉恶心不已。 “不亲手锤爆这碧池,我不解恨。”青衣哼了一声。 后方,阴池忽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声音诡异又凄厉。 “贱人……你以为你回来便赢了吗?” “我告诉你……你那儿子死定了,你以为你能斗过鹤梳她们吗?!” “很快她就会知道你回来了,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青衣神色轻蔑,“是吗?”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多亏了你们,在世人 眼中,我这青衣王一直还活着,呵呵,眼前本座只不过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有什么问题吗?” 阴池眼睛勃然瞪大,“你想顶用我的身份?!” “不不不,蠢货,你胡说什么呢。”青衣摇了摇手指头,眼神戏谑到了极点。 语气轻柔中带着恶毒的低笑:“在世人眼中,阴池早就死了!活着的可是青衣王啊。” 阴池的瞳孔逐渐放大。 青衣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阴池,你今后的人生,只会成为烘炉地狱,慢慢享受吧!” “很快,那两个碧池,也会一一来陪你!” “来日方长,五百年的账,我们慢慢算!” …… 无忧秘境之中。 数不清的人来人往,一道身影疾步从外进来。 “你怎么来了?”楚辞看着急匆匆赶来的灵风,眉头微蹙,他前脚才走多久,这家伙便又追上。 灵风上气不接下气,激动道:“烨……烨颜呢?” “阿颜在试药呢,到底除了何事?” “恶……恶恶恶婆娘,她回来了!” 楚辞的身子猛地一僵,下一刻,一道身影如飓风般从后面的楼中冲了出来。 “你说谁回来了?!” 第694章 一只鸡的精华 从后面楼内冲出来的男人,披头散发,眸中布满血丝,像是几天几夜未合眼过。 可即便如此仍盖不住他的俊美之色,那张与青衣足有七成相似的俊脸上,此刻满是焦急与紧张! 灵风吞了口唾沫,赶紧道:“恶婆娘……不是,王后,就你妹妹,她回来了!” 烨颜身子几个踉跄,险些没稳住,还是楚辞在后面扶住了他。 “回来了,回来了……” 烨颜浑身都在颤抖,呆立在原地,半晌过后,他才醒过神一般,喜难自禁的原地蹦起。 与楚辞又是拥抱又是锤肩。 “我要回去!我要立刻见到我家囡囡!”烨颜话都说不清楚,就要往外冲。 “阿颜!”楚辞一把拽住他,这家伙真是兴奋到昏头了。 “你好歹先去洗个澡吧。”楚辞失笑道,面上几分嫌弃,“小衣儿可不想要个乞丐哥哥。” 他说着捏了捏鼻子。 烨颜这才惊觉自己身上都快有味儿了。 这段时日一直忙着研究子母丹,哪有精力去洗澡哟。 他一拍脑门,赶紧去洗簌了。 人间炎朝王都。 阴碧池这小娘皮已被萧绝关入了青界,那里有的是人,等着继续收拾她。 青衣顺理成章的拿回自己的身 份,接下来摆在面前的,就是如何收拾剩下的那两个老娘皮。 “那天我来,见阴池身边有好几个女使,看上去像是阴司鬼吏出身,但模样眼生,乃是她新提拔的?” 两口子坐到寝宫中,商量起正事。 青衣保持着一贯的老姿势,躺在萧绝的腿上。 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的确是拿回了自己的身份,可在那两个老娘皮的眼中她可还得假扮‘阴池’呢。 这阴池身边,能没有那二人的眼线? 青衣可不觉得那二人真就这般信任阴池了。 萧绝下意识的抚着她的秀发,沉眸道: “这些年阴池假扮作你,没少借机培植自己的势力,原阴司的十殿阎王全都改头换面,但提拔上来的,有不少都是新生鬼吏。” 这点青衣并不意外,虽说被篡改了记忆,但阴池怎么可能放心使唤她的那些旧部? 不说别的,她手上并无那些阎君的鬼王珠,阴司那地方,历来是拳头大的声音才大。 便是你占据了王座,下头心思活泛的也不在少数。 “只怕那些新生鬼吏来头都不简单吧。”青衣勾唇道。 之前她见外头的女使,有那么两个的修为可不像才区区五百年的,且身上 隐约还夹杂点别的气息。 萧绝淡淡哼了声。 “原本是地仙,渡天劫失败,魂归了阴司。” “这么倒霉?”青衣眉梢一挑,咯咯笑了起来: “被天雷劈嗝屁了,到了阴司,就和那碧池王八绿豆看对眼,立马成其狗腿子了?” 萧绝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瓜,笑骂道:“你这是侮辱王八。” “是是是。”青衣赶紧一拍自己的嘴巴,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下来,大大亲了一口: “王八那么可爱,那碧池不配!” 萧绝瞪了她一眼,自己却又忍不住笑起来了。 “那几个狗腿子叫什么名字?” “看着年长的叫若芝,还要两个瞧着年轻的一个叫红翘另一个叫湘荟。” “若芝?弱智?这名儿好!取的有水准!”青衣咯咯笑了起来,“这几个狗腿子现在哪儿呢?” “还晕着呢,再过会儿便该醒了。”萧绝不疾不徐道: “楚子钰他们还没恢复记忆,皇宫内也有不少天界的眼线,太久不露面,难免会叫人生疑。” 青衣哼哼了两声。 正这时候,云朝牵着扶光的手回来了。 有扶光那神出鬼没的神通在,倒不怕他带着云朝去鬼混被人抓包。 “娘亲,你怎么 又和臭爹爹腻歪在一起,他身上有大鸡腿子吗?扶光不香吗?” 在争宠这件事上,小扶光绝对是一把好手。 萧绝无奈,大儿子懂事,小儿子匪头子,他当年的预感果然没错,必定有一个是他的克星! 青衣见他小嘴冒着油光,坐起身来,对他招了招手。 小扶光蹦达到跟前来,青衣拧了拧他的脸蛋,“又去偷吃了是不是?” 小扶光嘿嘿一笑,献宝似的掏出一个油纸包。 云朝见状想阻拦,但还是晚了一步,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漂亮娘亲,扶光没有吃独食哦,把最好吃的给你留下了!” 老母亲颇有那么点安慰。 这护食的小馋鬼还晓得孝敬老母? 甚好,甚好啊! 把油纸包展开一看,青衣吞了口唾沫,眉头抽了两下。 “这啥玩意儿?” “鸡屁屁啊!”扶光擦了下哈喇子,“一只鸡的精华就在这里啊!” 青衣表情有点抽搐,萧绝在旁边以手抵着唇,忍着笑。 好家伙,请你娘亲吃鸡屁屁可还行? “你的孝心,为娘心领了。”青衣把油纸包合拢,塞回他手里,“这鸡之精华还是你自个儿吃吧,你年纪小,长个头,多补补。” “娘亲果然最 心疼我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小扶光说完,展开油纸包就开啃。 哪怕是自个儿亲儿子,青衣这会儿都有点嫌弃了。 乖乖,这小子口味咋那么重呢? 让这小魔头到边上去吃,青衣把云朝叫到身边来。 “今后还是要委屈一下我们朝儿乖乖了,得帮娘亲演一场戏才成。” 云朝点了点头,道:“孩儿都知道的,娘亲放心好了,孩儿定不会叫人看出端倪。” 青衣对他自然放心的很,这小家伙最是聪慧了。 “听你爹爹说,你身子骨要比过去好上了许多,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些汤药丹丸,萧绝都去看过了,与过去无异,云朝的身子像是忽然好起来了,应该不是那些丹药的作用才是。 眼下虽不能说是全好了,但寻常走动已是无妨,不像过去,只能坐在轮椅上,连太阳都晒不得。 云朝想了想,看向边上啃鸡屁屁啃的一嘴油的自家弟弟,沉吟道: “孩儿觉得,这事儿应该得问光弟。” 小扶光? 两口子朝小儿子看去。 扶光一口把鸡屁屁全塞嘴里,囫囵不清的摇头: “没有了,我全吃光了!” 青衣一脑门黑线,当谁要抢你那大鸡屁股吃不成! 第695章 戏精,开始你的表演 扶光脱线的程度,青衣是领教过的,这小崽子贪吃那德行到底像了谁? 反正她是拒不承认遗传的她! 她这么有见识一女鬼,会拜倒在一坨鸡屁股上? 怎么着也得十盘肘子! “问你话呐,你给你哥哥吃什么了,他身子骨好了不少?” 扶光眨巴眼,“就大鸡腿子啊。” 青衣一副你在逗你老娘我的表情。 云朝见状不由咳嗽了声,觉得还是自己说为好,要让扶光开口,估摸着这事儿再唠五百年也唠嗑不清。 “是光弟的血。” 云朝说起自己那日与扶光初见事的情景。 他妄动法力导致暗疾发作,关键时刻,是扶光以精血喂给了他,止住了暗疾不说,他也能脱离轮椅,自如行走。 青衣和萧绝面露讶异。 盯着自家小儿子。 这是为何? 扶光头一遭觉得自家爹娘眼神有点可怕,怂到云朝的身后,只露出个小脑袋。 “哥哥,娘亲和臭爹爹这样瞅着我作甚?我又没有大鸡腿子。” 云朝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夫妻二人也晓得自个儿现在的神情有些过激了,吓着了孩子,当下暂将此话题搁置,等私下再谈。 “云朝这边依旧如常便 可,不过光儿当如何安置?” 萧绝开口道,这个小家伙可是个麻烦。 扶光那个神通来去自如,连他这当爹的都没有办法,若不把这小魔头给看牢靠了,指不定眨眼功夫就能闯几个连环祸下来。 青衣也在斟酌此事,这小家伙只是顽皮并非莽撞,但架不住隔三差五脑子脱线,干一两件憨事儿。 “就让他跟着云朝吧,兄弟二人好照应,对外便说是云朝的书童。” 书童? 萧绝闻言不由苦笑,看了眼小儿子那个头。 说来也奇怪,这两个孩子该是一般大的,但云朝的个头已似小少年,扶光却还是个胖乎乎的奶娃。 这是…… 浓缩的就是精华? “以云朝现在的年纪,说是书童也不为过,便先如此吧。” 萧绝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这两孩子,势必要放在眼前才能叫他们安心的。 现在青衣和扶光虽回来了,身份为暗,敌人在明,先机在他们手上,但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防。 鹤梳与琼羽可并非那般好对付的。 现在万事已商量妥协,第一当了之事,便是将楚子钰他们的记忆先给恢复了。 青衣正看着云朝给扶光擦着嘴角,老母亲深感动于这兄友弟恭的一 幕,还没来得及多观赏会儿。 就感觉几道气息朝此殿靠过来。 她和萧绝对视一眼。 便是的扶光也是一哆嗦,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感。 青衣立马给了他一个,你给老娘老实点的眼神。 …… 殿外。 若芝三女使急匆匆的过来,她们面带疑惑,只记得自己是在殿外伺候着王后沐浴,怎的醒来后,王后人就不见了? 子都瞧见她们来了后,一脸冷漠。 手一挥就把她们挡住。 “王上王后在里面,你们要擅闯不成?” 若芝闻言松了口气,忙问道:“奴婢就是来找王后的,不知王后是何时过来的?” 子都嗤了声,道:“你家主子的行踪你这当奴才的还来问我?恶婆娘何时御下这般宽松了,走哪儿还要向你们这奴才报备不成?” 若芝哪敢接这话茬。 她只是奉上头的命令监视青衣王,并不知道过去自己所跟随的青衣王乃是阴池。 只是这五百年时间,阴池与冥府众人的关系都变得不甚友好,子都这般态度,倒也是正常。 若芝刚松了口气,就听里面传来吵嚷声。 “北阴,你是何意思?!云朝的身子有疾,这能怪的了我?!” “母后息怒。” “如何 息怒?!你们父子俩就是合起伙来与我为难,是不是?!” 歇斯底里的怒吼声不断从里面传来。 子娘炮皱了皱眉,面上装作不耐的样子。 心里却一个劲儿的嘀咕,啧啧啧,恶婆娘这演技,还真是百年如一日,没有半点退步啊! 紧接着,屋子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北阴,你竟动手打我?!” 殿外,若芝呼吸微沉,大帝居然动手了? 这……这事可了不得,得禀报回去才行。 殿内。 云朝坐在轮椅上,怀抱着扶光,拼命捂着他的嘴,不让这小家伙笑出来。 还不得精分般的时不时嚷嚷几声,配合自己老娘的表演。 对面,青衣趴在萧绝身上,吃着水果享受着马杀鸡。 嘴里还不停的嚷嚷。 “嘤嘤嘤,你居然打我!你忘了当年你对我说的誓言吗?” “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唔……” 青衣猛地捂住嘴,差点打了个饱嗝。 萧绝频频给她眼色,戏过了,戏过了啊! 他何曾说过这种倒牙的话? 青衣把饱嗝压下去,回瞪回去:咋滴,不相信你媳妇儿我的演技? 萧绝岂敢:怀疑谁也不敢怀疑你这小戏精啊…… 戏演到此也差不多了。 外间听热闹听的正是起劲儿。 就听哐当一声。 门从内被一脚踹开,一道傲慢的红影怒气腾腾的冲了出来。 若芝还没来得及退到一侧,当头就是一脚踹在她心口上。 “哎哟。”她一声惨叫,直接被踹了个王八滚地。 另外两个使女惊惧的跪在地上,她痛的胸口一阵发疼,又惊又疑的爬起来,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这位‘青衣王’。 不晓得自己哪里触怒了对方? “贱婢,你也是来寻本座开心的是吧!故意挡在前头,碍谁的眼!” 青衣脸上挂着泪痕,眉宇间满是煞气。 将一个嚣张跋扈,被男人与儿子给联手虐心的深闺怨妇,演绎的叫个淋漓尽致! 子都在边上,都快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了! 哟喂,这一脚踹的解恨! 他早就看这几个奸细不顺眼了,要不是瞧着是女人,他那脚丫子早就过去了! 果然。 难为女人这件事,还得交给女人! 若芝满心惊惧,心道这青衣王的脾气怎么比以前还要暴躁了? 她爬起跪着,还没来得及请罪,青衣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跪地上,等本座请你吃饭不成?” “滚去备辇,再不机灵点,就给本座滚到粪池地狱里挑粪去!” 第696章 被恶婆娘支配的恐惧 恶婆娘回来了。 尔等魑魅魍魉,呵呵,颤抖吧! 尽情享受被恶婆娘支配的恐惧! 阴池这五百年是何等做派,青衣也是晓得的。 那碧池为了模仿她,将自己讨人厌的形象表现的那是深入人心。 只不过有句话叫:画虎不成反类犬。 青衣是嚣张跋扈不假,但她嚣张的让人无可奈何,跋扈的却又叫人喜欢。 这中间的原由,你说是那些人被她虐到变太也好,她的鬼格魅力也罢,但就是不会叫人发厌。 显然,阴池没有领会其中精髓。 作妖作到走哪儿哪儿都不待见! 当真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同样的画皮也装不成青衣! 若芝三人跟在她身边也有近五百年,阴池对她们的身份焉能不知,打骂这种事也是常有。 只是像今日这般大庭广众下,一脚踹胸却是从未有过的。 若芝含泪叫了步辇过来,眼看着青衣迈着六亲不认的傲慢步伐坐上辇,她小声道了句起驾,低头掩下眼中的恨。 可怜她的傲人上围。 这两脚下去,差点踹成了沟地。 若芝心里藏着恨,暗骂着:活该你这女人被大帝爷打,最好直接给休了才好! 青衣上了步辇后,便让往奉天宫那边去。 现在那里已是楚子钰的寝宫。 到了地 方后,她自步辇上下来。 若芝心里有疑,过去这青衣王可是鲜少来找自己这人间弟弟的啊,有时候在阴司说起此人,言语间也都是轻鄙。 今儿来找他是做什么? 若芝刚挨了揍,不敢询问,便给另外两个女使,使了个眼色。 “王后,咱们来找人皇是要做什么啊?” 红翘小心翼翼的问道,今儿这王后挨了打,脾气不好,她可不想撞刀口上。 “本座做什么还要向你们汇报?” 青衣音量拔高,美目睥睨过去,冷哼道:“怎么着?你们三个是想翻天作主子不成?” “奴婢不敢!” 三人吓得赶紧跪下,不敢再多问一句。 要命哦,这被深闺怨妇,果然招惹不得。 青衣哼了一声,进了奉天宫,让其他人都滚到外面去候着。 三人面面相觑,若芝眼中满是恨意。 “若芝姐,你没事吧。”红翘将她扶起来,湘荟在边上站着没有吭声。 若芝咬牙道:“没事,我在外面守着,红翘你速将此事传上去。” 红翘点了点头,趁机偷偷离开。 湘荟在边上立着,倒是那不冷不热的模样。 若芝看了她一眼,寒声道:“你近门口些,听听看里面究竟在说什么。” “若芝姐,我的修为不及你,动静大了怕是会 被发现。”湘荟微蹙眉,小声道: “再说,王后现在正在气头上,咱们还是别招惹她的好。” 若芝狠狠瞪了她一眼,压低了音量:“她算哪门子王后,迟早要被下堂,你可别忘了咱们真正的主子是谁!” 湘荟咬了咬唇,心不甘情不愿的朝门口贴近。 忽然间,里面传来一声高亢的大叫。 “楚子钰——” 这一声怒吼何其敞亮,湘荟的神通乃耳术,可听四面八方之音,这耳朵本就比旁人灵敏。 忽然这一声厉吼,像是把刀刺入她耳膜中一般。 登时她一声闷哼,疼得跪在地上。 双耳不断往外流血,竟然连声音都听不到了。 若芝脸色大变,赶紧将她朝后一拽,整个人惊疑不定。 谁曾想青衣会忽然吼这么一声?! “谁让你靠那么近的!”若芝忍不住道。 湘荟痛的浑身发抖,泪流满面道:“我听不见了,若芝姐……我耳朵听不见了……” 殿内。 青衣懒洋洋贴着门,唇畔挂着冷笑。 就这点微末道行,还想学人打探消息,可笑。 弹指落下道结界,青衣准备往里去,就见一名高挑男子,堵着耳朵走了出来。 俊脸上满是不爽之色。 “死老鬼,你想把我耳朵震聋不成?” 青衣看着那张熟 悉的俊脸,眸光不禁柔了几分。 臭小子,已完完全全长成个大男人了啊! 青衣没吭声走到楚子钰的跟前,抬头看着他。 真是……五百年而已,居然比她还高一个头了! “过来,皇姐抱抱。” 青衣忽然张开双臂。 楚子钰警惕的瞪着她,打了个哆嗦,眼里满是嫌弃,“你嗑药脑子嗑傻了?” 这死老鬼五百年来对他冷淡不已,几次见面都是一脸不待见。 今儿是怎么了? 但不知何故,楚子钰看着眼前的青衣,却觉得,他记忆深处那个傲慢又温暖的女人似乎真正回来了。 过去五百年他所见的那个人仿佛是个假象。 而现在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她。 思绪飞远的这一刹,他脑门上猛挨了个暴栗。 楚子钰嘶了一口气,瞪眼盯着她,瞅着瞅着,不知怎么的,两行热泪从眼角滑落。 心里深处,像是有什么在悄然复苏。 他也不知为何,这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流下来了。 “还是个蠢小子。” 青衣看着他流泪的傻样子,禁不住笑骂了起来。 “谁流泪了!”楚子钰把眼泪一抹,色厉内荏的说着:“我这是眼睛流汗!” 青衣鄙夷的瞪着他,回头看了眼外间殿外。 没与他废话,抓紧时间道:“去榻 上躺着,睡觉。” 楚子钰吓得连连后退几步,警惕的瞪着她:“死老鬼,你发哪门子疯!老子是你弟弟!” 青衣额头青筋冒出来,火气控制不住了,追着他一顿暴锤。 老娘不晓得你是我弟弟?! 你丫被你那脑残媳妇儿给传染了是吧?! 懒得与这个臭小子废话,青衣干脆一个手刀把他砍昏,拖死狗般的拽到了榻上。 萧绝与烨颜已试过几次,以梦术为引,可破除琼羽施在人脑中的假记忆,不被察觉。 青衣抓紧时间,将楚子钰脑中琼羽留下的记忆抹除,顺带替他检查了一下身体,确认这小子没被那两老娘皮,暗中下什么黑手。 最后留下了一些混沌之气在他体内,方才撤了手。 楚子钰在梦中眼泪直淌。 假的记忆消失后,迎面而来的是残酷的真相。 他猛地睁开眼,看到青衣后,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阴池!我要杀了你!” 他鲤鱼打挺弹起来,抓着青衣的脖子就是一顿猛掐。 直把青衣掐的白眼直翻。 “你给老娘清醒点!” 青衣抱着他的脑袋,一个头槌过去! 世界安静了…… 楚子钰又昏了…… 恶婆娘眨了眨眼,摸了下脑壳。 哦豁,这小子该不会被她用头铁之术给锤死了吧? 第697章 你皇姐人美路子野 死……还是没死的。 楚子钰顶着一大坨青包醒过来后,半晌才接受了,眼前这恶婆娘就是自己那死鬼皇姐的事实。 开心吗? 激动吗? 失而复得的心情澎湃吗? 摸了摸脑壳上的包,楚子钰呵呵一笑。 很好,久别重逢的喜悦直接被那一头槌给破坏殆尽,他瞪着青衣,磨着牙根。 这死鬼皇姐,真是看不到又想念。 看到了又生厌。 “你这会儿记忆都恢复了,废话老娘也不和你多说了。” 青衣叉着腰板哼哼道,“晚些我去把小脑残的记忆先给恢复了,你两口子注意点,继续装模作样着,别叫人察觉了。” 楚子钰皱紧眉,换做过去,他势必会立马拔剑,激情搅屎的来一句‘装什么装!干了他再说!’ 不过好歹臭小子也活了五百岁,当了几百年皇帝,吃了那么些干饭,总不能还沉不住气。 “你什么打算?” “皇宫里的眼线不少,先不急着动他们。”青衣沉眸道,“我与你姐夫自有计划,你和小脑残先万事小心。” 楚子钰点了点头。 这些年,鹤梳所管的神界鲜少有人露面,与人间交往较多的乃是琼羽所管的仙界。 琼羽那老 娘皮自称羽真帝女,在人间广布信徒,享受凡人香火供奉。 呵,眼下六界的可与洪荒年间不同,那个老娘皮想要增加修为,靠着天地灵气,哪有凡人的信仰之力快啊? “她让你帮着修了不少庙宇金身吧?”青衣勾唇道:“现在炎朝的国教,也是帝女教?” 楚子钰点了点头,满脸厌恶。 没恢复记忆前,他便恶心此事,当时乃是‘阴池’假冒青衣来令他办的这事儿。 他自不愿拂了青衣的意,便应允了。 可是心里始终是抵触的很。 现在真相大白,哪能不明白,那琼羽是打什么鬼主意。 呵,难怪她们如此看不起人族,最后却还是恢复了人间,到头来还是把人族视为畜生,为她们提供信仰之力,来让自己修炼! 人间,就是她们的牧场! 只怕当初她们之所以留楚子钰一命,便是想着其与青衣的关系,能更加方便摆布和利用! 否则,怕是萧绝最后将他救去了青界。 在此之前,也要遭一大通罪过。 “对了,前段时日,阴池曾派人来信,说要再修庙宇。”楚子钰皱眉道:“还让在出云山上设金殿,给那琼羽建百米金身,令天下万民去 朝拜。” 青衣眉梢一挑,眼咕噜猛地一转,勾唇笑了起来。 “好事儿啊!” 好事? 楚子钰疑惑的盯着她,你脑子瓦塔了? 给仇人送饭这种事,你能干? “移花接木听说过没有?”青衣嘿嘿一笑,俏脸上闪烁着鸡贼的光,胳膊一伸,勾住自家老弟的脖子。 “你瞅瞅你皇姐我,人美路子野,心善功德高,你这当老弟的手握万民之心,不给你皇姐我搞点福利?” 楚子钰戏谑的盯着她,把她的爪子往边上拨了拨,“路子野,你又想到了什么野路子?” “金身嘛,咱给她修,不过咱可以加点料啊!比如偷梁换柱,金身里再藏一个金身。” 青衣眉梢一跳跳,“除了这新的金身,过去那些庙宇咱也给她重新粉刷一遍!” 楚子钰听到这里,哪还能不明白啊! 她这是要偷那琼羽老娘们的香火啊! 直接从人碗里抢饭吃! 将那些琼羽帝女庙里的法相金身全给做成空心,再在那金身里藏上自己的法相金身! 啧啧啧,好一个移花接木,偷梁换柱! 阴险! 带劲儿! 不过,这招咋的那么熟悉呢? 可不就和当年永生教玩的那几手贼相似 吗?当初在她的庙里埋下鼠尸,然后偷食她的香火,玩猥琐发育! 漂亮,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楚子钰光是想到就激动的浑身发抖,琼羽那老娘皮以后要是知道自己被耍了,会不会把鼻子都给气歪? “够卑鄙。”楚子钰笑吟吟的看着她。 恶婆娘得意挑眉,“谬赞谬赞!” 姐弟俩一拍即合,狼狈为奸的大计即将展开。 楚子钰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吞着唾沫,等不及要开始打这场翻身仗了。 “不过嘛,计划归计划,咱这明面上还是得把样子做足。”青衣笑眯眯道,温柔无比的摸着楚子钰的脑袋: “钰儿啊,你晓得皇姐最疼你的呗。” 楚子钰浑身僵硬,警惕的远离她,“你干嘛?我警告你啊,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啊!” “这演戏嘛,当然得成套了,乖哦,不哭不哭,皇姐以后请吃肘子!” 青衣嘿嘿狞笑了起来。 下一刻,殿中响起了楚子钰的惨叫声。 外间若芝正惊疑着,听到里面杀猪般的叫喊声后,吓了一跳,紧接着门又打开了。 青衣骂骂咧咧的走出来,嘴里还冷哼着: “本座的话也敢忤逆!” “尽 快把帝女庙建造出来,否则你这人皇也别想当了!” 若芝赶紧跪在地上,边上的湘荟哆嗦个不停,跪的叫个老实。 青衣扭了扭脖子,睥睨的看向她二人。 目光落在湘荟身上,青衣眸中闪过嘲讽,“哟,这耳朵怎流血了?” 湘荟一哆嗦,面色泛白道: “奴、奴婢近段时日练功不甚……有些……有些岔了……” “那可真是不小心呢。”青衣勾起唇,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意味深长道: “这练功练岔了,受伤是小,丢了命……那可就不好了。” “这鬼吏若是死,便是魂飞魄散,真的死了吧……” 湘荟脸色发白,若芝也是心惊肉跳。 不知怎么的,今日的青衣王给她们的感觉比往日更加可怕! 她们的一举一动,好像都逃不掉她的眼皮子一般! 青衣坐回步辇上,若芝和湘荟忙松了口气,就要吩咐起驾时,青衣的声音从辇内幽幽传来。 “仙界的琼浆玉露该酿好了吧,让红翘顺道给本座带两壶回来吧……” 若芝和湘荟闻言,肝胆欲裂。 两人惊慌的险些摔在地上。 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惧。 她……青衣王她…… 都知道了?! 第698章 她的盛情,本座领了 仙界帝女宫中。 琼羽懒洋洋的躺在莲座上。 一道谦卑的身影由人领着进来,恭敬的跪在殿门外。 “羽尊,下界鬼吏红翘求见。” 琼羽懒洋洋的哼了声,在女仙的搀扶下坐起身来,“传她进来吧。” 红翘低着头,恭敬的小步进殿,到了台阶下后,忙跪下行了三跪九叩之大礼。 “拜见羽尊。” 琼羽一脸慵懒倨傲,喝着边上女仙呈来的琼浆,睨向她:“青衣王有何动向?” “回禀羽尊,青衣王自仙界回人间后,并无异动。只是她先前与大帝吵了一架,似……” 红翘斟酌了一下用词。 “似因云朝殿下之疾,大帝动手打了她。” 琼羽眉梢微挑,脸上勾起了一抹戏谑的笑容。 颇有点幸灾乐祸之色。 阴池那小贱人被打了吗? 呵,真是难得,北阴居然会动手打女人? 琼羽眸光一转,略有几分疑虑,“北阴对她还是那般冷淡,未曾碰她?” 这…… 红翘沉吟道:“这些年大帝与青衣王争吵不断,尤其是青衣王让阴司归顺天界之后,大帝很是不悦,两人的确分居已久。” 琼羽沉吟了片刻,指尖出现一滴水珠,屈指一弹。 那水珠飘到红翘的跟前。 “此滴阴阳真水无色无味,加入青衣王的饮食之中,本尊要你们盯着,看他们是否真的合房。” 红翘不知何故,也不敢询问,赶紧接过真水,低头应下。 “本尊乏了,退下吧!” 琼羽手一拂,红翘赶紧告退。 她走了之后,琼羽才站起身,在殿内走了几圈,俏脸上笑意幽沉。 在她边上还跟着一名模样俊美的男子,名唤柳邪,金仙修为,模样甚是恭敬。 乃是这些年,琼羽所收的近侍,但要说是她的暖床男宠却也不为过。 对于当年之事,琼羽倒是乐的与自己这男宠分享。 四下也无旁人,柳邪搀着琼羽,轻声道: “羽尊可是怀疑北阴大帝起了疑心?” 琼羽轻哼了一声,道: “北阴没了神纹,力量不复从前,可即便如此,还是不能小觑。除非他重新得回了神纹,否则不可能破除的了本尊设下的幻术。” “那羽尊在担心什么?” “他破不开,不代表不会起疑,那个男人可不好对付。”琼羽冷冷笑着: “阴池要伪装成青衣那贱货,本该是天衣无缝,两者乃是本源,就算是北阴应该也看不出破绽才对。” “可偏偏我那大姐要从中作梗,她偷偷使的那 些招数,真以为我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吗?” 琼羽嗤笑道。 柳邪面露疑惑之色,“鹤梳帝女打何主意?” “她可是从洪荒时起就爱慕北阴。”琼羽慢条斯理道: “你以为她留下阴池真正的目的是为什么?” “她就是想让阴池假扮做那青衣,在北阴面前行各种他所厌之事,好让北阴从骨子里厌弃掉那所谓的原配王后。” “只有这般,她才有机会登堂入室,去赢得北阴的青睐啊。” 琼羽咯咯笑着,满是鄙夷,“我这大姐沽名钓誉,想要与人抢男人,偏还不想担上妾名。” 琼羽说着顿了一下:“所谓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说的便就是她。” 她说完,脸上满是恨意。 “当初她独吞北阴的神纹,只分了一点残余之力给我!若非如此,本尊岂需要靠着那些凡人香火来增长修为?!” 琼羽越说越是不忿。 柳邪连连称是,替琼羽鸣不平。 “不过,羽尊你这么做,若是叫鹤梳帝女知道的话……” 琼羽哼了一声,“她现在可没工夫管这些,那神纹之力到现在还未能完全炼化,她可抽不开身来。” “不过,她想让阴池破坏掉北阴心中对那青衣的感情,本 尊就偏不让她如愿!” 琼羽咯咯笑了起来。 “最好那阴池能将北阴重新给迷的神魂颠倒,本尊光是想想鹤梳气的脸发青的模样,这琼浆都能多饮上几壶。” “那柳邪提前恭祝羽尊,心愿得偿,不过……”柳邪说着,俊脸上露出几分哀怨之色,手摸到了琼羽的腰间,唇贴着她耳后。 “羽尊对北阴,就没有爱慕之心吗?” 琼羽美目一动,享受着身后男人的贴近。 勾起他的下巴,挑眉道: “本尊的确喜欢北阴,可那是因为鹤梳喜欢他。” “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凡事她喜欢的便要得到手,本尊只能捡她剩下的芝麻烂谷子。” “若是我能得到北阴,而她却得不到,岂不快哉?” “不过嘛……现在那个男人谁得到都无所谓,只要不让鹤梳得到便成。” 琼羽说话间,衣衫褪尽。 柳邪匍匐在她身上,勾起笑来:“如此,柳邪便安心了。羽尊就安心享受吧,柳邪定会伺候的羽尊舒舒服服……” 殿中,声声浪语,重重纱幕将狗男女的身影掩下。 辣了人目,灼了人耳。 …… 人间皇宫。 红翘回来时,就见若芝和湘荟脸色发白。 问过她们情况之后, 红翘也跟着心惊肉跳。 低着头往内殿里走。 “王后。” 红翘跪在地上。 青衣懒洋洋的掀开眸,睨向她,“回来了?” 红翘吓得赶紧磕头,“王后恕罪,王后饶命啊!奴婢……奴婢是见帝君对王后动手,担心王后危险,这才去向二帝女求援。” 青衣勾起唇,瞧瞧这谎话撒的,多么的傻缺。 “本座与二帝女乃是一心,你上仙界替本座求援,本座岂会怪你呢?起来吧。” 青衣懒洋洋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俏脸道:“不过以后还是少走动的好,家丑不可外扬,本座可不想有些事,闹得六界皆知!” “喏。”红翘赶紧道。 “本座要的琼浆可带回来了?” 红翘眸光幽幽一动,“带回来了。” 她拿出一方玉瓶恭敬的递给青衣,眸中掩着紧张,琼羽所给的那滴阴阳真水就在琼浆之中。 青衣打开琼浆轻轻一嗅,美目中眸彩深沉了几分,唇畔勾起一抹笑来。 “果真是好东西啊。” “如此佳品,该与北阴同饮才是,正好修弥我夫妻二人的感情。” 红翘听的是心惊肉跳,连连称是。 青衣笑意深沉,睨向红翘。 “替本座好好感谢二帝女,她的盛情,本座领了!” 第699章 娘亲有脚气呀 那琼浆玉露里被添加了东西。 无色无味,的确不易察觉。 这要换做过去,或许青衣还真发觉不出来。 但她现在掌握了混沌之力,岂能察觉不到这里面的异样? 阴阳真水,乖乖,这可和阴司下头的曼殊花蜜有的一拼。 简直就是采花浪贼,必备之佳品! 啧,这种好东西。 琼羽大方啊! 青衣让准备酒菜,颠着玉瓶就过去找自家男人了,那妖艳贱货的德行倒是一如既往。 红翘松了口气,跟着出去后,忙对若芝她们使了个眼色,三人又如跟屁虫般,尾随在后头。 酒菜备好,青衣率先饭桌边坐着。 扫了眼桌子上的菜,拧起眉,“谁备的菜?” 这一桌子草,喂牛呢? “回禀王后,是奴婢准备的。”若芝应道,“这些都是按照王上的口味准备的。” “你还真是弱智啊。”青衣皱眉瞅着她,“到底谁是你主子?” 若芝心里一慌,还以为青衣另有所指,她不晓得自己又错了什么,惊恐的跪在地上。 “奴婢的主子自然是王后……” “既是本座,怎不按照本座的口味准备?” 嗯? 若芝怔了下,下意识抬头,对上青衣那双冷眸。 吓得赶紧又 把脑袋低了下去。 她咬紧牙关,笃定了青衣就是在故意找自己麻烦。 不就是一顿饭菜吗?什么要按照她的口味准备?明明过去每次饭菜都是按照王上的口味准备的,这不故意找茬吗?! “奴婢……奴婢不知王后喜好……” “跟在本座身边几百年了,还本座的喜好都不知?你这种废物留着有何用?阴司的饭是白吃的?” 青衣猛地嗤笑了起来,扬起声:“拖出去,打!” “王后?!”若芝大惊失色。 “怎么着,你也和湘荟一样耳聋了?”青衣睨向红翘。 红翘赶紧摇头,推了一把湘荟,就把若芝拖到了外间。 子都一直在外面守着,这几个眼线他早就看不顺眼了。 现在恶婆娘发话,他哪能掉链子啊! 立马吩咐边上的冥将过来摁住人,巴掌宽的板子直接拔出来,啪啪啪的闷响,几板子下去就打的若芝哭爹喊娘。 冥府那么多光棍怎么来的? 就是眼下这么来的,怜香惜玉是什么完全不懂。 糙老爷们手劲儿大,那厚板子哐哐哐下去,哟喂,打死猪似的! 红翘和湘荟在边上看的怵目惊心,她们本想自己动手的,还可以稍稍温柔那么些个。 结 果这群糙爷们抢着干活! 以前怎么没见他们对王后的命令如此乖觉的? 两女正胆战心惊着,里面恶婆娘催命的声音又出来了。 “怎么着啊?把本座晾着,不伺候了?” 两女赶紧滚回去,湘荟现在就是个聋子,若芝眼看要成瘸子了,就剩下红翘这么一个完整的。 恶婆娘懒洋洋的在桌边坐着,眼神在红翘身上兜了一圈。 红翘被她盯的头皮发麻。 青衣红唇一勾,笑道:“本座瞧着你比这两头猪要激灵多了,以后这掌事女使的位置便由你来当好了。” 咦? 红翘触不及防,还以为自己要遭罪,结果居然是升职的好事儿? 这……这也能给她摊上? “赏你的。”青衣摸出一枚百年功德珠丢给她,余光扫过边上的湘荟,见对方眼睛都红了,盖不住垂涎之色。 继续对红翘道:“以后月俸翻倍。” 红翘深吸一口气,那她以后每月岂不能领五百年的功德珠了? 红翘赶紧跪在地上,连连谢恩。 湘荟听不到声音,不明白到底何事,但也看得出红翘是得了恩赏。 正疑惑时,她忽然发现自己的耳朵好了,能听到声音了。 青衣的声音传进来:“以后尽心 尽力为本座办事,本座定不会亏待你。” 红翘连连道:“王后放心,奴婢定会忠心不二,绝不会让王后失望。” 湘荟听着心中大疑。 这红翘莫不是把她和若芝给卖了? 怎生就她和若芝遭了罪,偏红翘得了赏?这会儿还表起了忠心。 湘荟没有吭声,依旧佯装是个聋子。 若芝的呼喊声也越来越弱,没多时就彻底没声儿了。 湘荟心下更是凛然。 正这时,萧绝从外进来,扶光在后面给云朝推着轮椅,那小短腿连扶手都够不着,整个还得靠云朝自己推着车轴。 红翘和湘荟都纳闷的紧,这小胖娃是哪儿来的? 青衣装模作样的问了句,“这小胖子谁啊?” 夫妻俩口供早就对好了,萧绝甚是冷淡,“路边捡的,云朝的新书童。” “呵,捡也能捡这么个胖宝贝,哪捡的啊,本座也去捡两个来耍耍。” 这女流氓般的口吻一出来,略有点露馅。 萧绝在她对面坐下,桌下轻轻踹了踹她的脚脖子。 戏精,你的人设掉了! 青衣立马捡起‘碧池’人设,脸上堆笑,一脸‘殷切’的看着大帝爷。 “夫君,先前是我不对,不该与云朝发脾气,你莫要和妾身 一般见识了好不好?” 哟喂。 这矫揉造作的口吻。 青衣自个儿先抖了个激灵,眼皮子抽搐似的翻了两白眼。 好在先前那声‘夫君’过分带劲儿,边上的红翘和湘荟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会儿见她眼角抽筋,还以为是在抛媚眼呢。 萧绝面上冷漠,暗地里腹中已有些抽筋。 偏偏还要装作很高冷,不屑一顾的样子。 “不好。” 啧啧啧。 青衣哪能瞧不出自家男人那点心思啊。 爽都写在眼睛里了! 她这么要脸的一人,平日会那么不要脸的夫君长夫君短吗? 除非是在床……上…… 云朝和扶光在旁边观摩爹娘演戏。 两口子表面上恍然冰山,扶光偷吃着花生米,瞧得兴致盎然,忽然掉了几颗,他蹲下去钻到桌布里去捡。 就见桌子下。 自家老娘踢掉了鞋子,雪白的脚丫子,在自家老爹的腿上蹭了又蹭,磨了又磨。 扶光圆圆的脑袋瓜,挂着大大的问号。 娘亲得脚气病了吗?怎么一个劲儿的在臭爹爹的腿上挠痒呢? 偏头再一瞥。 扶光暗中呸呸两声! 臭爹爹真不讲究,都要用膳了,怎么还拿手偷偷摸娘亲的脚丫子呢? 娘亲有脚气呀! 第700章 这琼浆有毒不成? 有两口子,表面关系不好,一本正经。 暗地里,不晓得搞的多火热。 从红翘二人淡定的反应来看,青衣这会儿骚浪贱的表现,就是阴池过去的常态了。 恶婆娘忽然有点不爽了。 那阴碧池过去居然敢这么撩她男人? 狗屎! 她之前只是油炸炖煮了那碧池简直就是心慈手软了,应该再把阴司诸百酷刑全给那碧池轮番上了才是! 青衣想到这儿不爽了,脚指头一错,夹住萧绝的大腿肉一拧。 大帝爷身子一僵,面上保持着淡定,一只手握着酒樽饮了口酒,另一只手则握住她作怪的脚丫。 青衣趁着那两个丫头不注意,瞪了他一眼。 然后拿起琼羽给的加了东西的琼浆玉露晃了晃。 “妾身知错,特令人寻了琼浆玉露过来给夫君你赔礼道歉呢。” 杯盏一晃,倒满一杯。 红翘见状赶紧过来帮着将杯盏递给萧绝。 那香气四溢,恰好从扶光的眼前晃过。 小胖娃哈喇子直淌。 眼睛都冒光了。 好香…… 红翘刚要把酒樽给萧绝端过去,膝盖骨猛地一痛。 “哎哟!” 她手一抖,酒樽立马倾斜,琼浆玉露晃出去。 下方一个胖娃张大嘴,满满当当,一 滴不漏的全接住了。 青衣脸色顿变。 站起身来,光脚丫子直接将红翘给踹了个狗吃屎。 抓起扶光的叫把他倒提了起来,一个劲的颠。 “你个死孩子,还不快给老娘吐出来!” 结果这一刺激,扶光咕咚一声,全吞了。 青衣脸都黑了,这龟儿!果然是毒打挨少了。 云朝赶紧将扶光抱过去,开口道:“娘亲,扶光他不是故意的。” 话说完之后,他惊觉自己态度不对,立马变做冷淡的语气。 “母后何必为难儿臣的小书童。” 青衣扯了扯嘴角。 边上的红翘吓得跪在地上,“王后恕罪,是奴婢刚刚手抖。” “手抖没用那就把手剁了,留着干嘛?!” 红翘整张脸都吓白了。 “还不滚!” 青衣一声厉喝。 红翘赶紧连滚带爬的滚出去。 湘荟也低头退下,眼里不免幸灾乐祸。 让你这红翘两面三刀,呵,这青衣王又岂是那么好伺候的? 把眼线都轰走了之后,青衣恶狠狠的瞪着自家胖崽子。 扶光躲在哥哥怀里,眼巴巴瞅着自己老娘。 “嗝~”没憋住,打了个饱嗝。 青衣额头筋一突,更想揍他了! 萧绝拿过琼浆玉露嗅了嗅,似没什么 奇特之处,但他隐约还是觉察出有些不对。 “里面加了何物?” 既是从仙界拿来的,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青衣扯了扯嘴角,“阴阳真水。” 萧绝面色也沉下去了,盯着自己小儿子。 这胖小子真是欠收拾! 云朝闻言担忧不已:“娘亲,那阴阳真水有剧毒不成?!” 恶婆娘喉咙眼一塞,“毒……倒、倒是没毒……” 云朝紧着追问:“那是对身体有害?” 大帝爷有些失语,“倒……倒也无害……” 云朝费解,“那爹娘为何如此担心?” 两口子对视一眼,互瞪着彼此。 萧绝:怎么解释? 青衣翻了个白眼:鬼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还能明白了告诉两儿子,那琼浆玉露里加的的超带劲儿的椿药吗?! “扶光,到爹爹这里来。” 萧绝把扶光叫过去。 小家伙不情不愿的投入自己臭爹爹怀中。 萧绝检查了一下他身子里的状况,目前还看不出什么,不由问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小家伙天真的摇头,还咂摸了一下嘴,“好好喝呀,我还能再喝一点吗?” “不能!” 爹娘齐齐发言! 青衣还是放心不下,又过来用混 沌之力给扶光查了下,的确也没什么异常。 难道那琼羽给的阴阳真水是伪劣渣渣货? 青衣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下去,“好像是没什么反应。” 萧绝瞪着自己媳妇儿,“你喝做什么?” 青衣一脸奇怪,“如此助兴神药,不喝岂不浪费?” 她原本的打算就是和萧绝一起喝了,夜里来一场嗨天盛宴啊! 萧绝一时无言。 这结果,真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小儿子是个捣蛋鬼,媳妇儿是个麻烦精。 唉,这以后的日子得多精彩。 还好大儿子还是懂事儿省心的。 是夜。 扶光困了,被云朝带回屋去睡觉。 青衣自然光明正大的投归自家男人的怀抱啦。 红翘和湘荟守在外间,两人都有些诧异。 “咱们来这么久,王后和大帝才算第一遭同寝吧?”红翘忍不住道。 湘荟点了点头,“白天那琼浆里到底放了什么?” “二帝女所给的助兴之药,呵,果然大帝爷也是男人啊……” “可不是。” 湘荟附和了一句。 红翘忽然奇怪的看向她,“你耳朵什么时好的?” 湘荟表情一僵,扯了扯嘴角,“刚……刚好不久。” 红翘不觉有异,倒没再继续问什 么。 湘荟忙松了口气,话题没再继续。 未多时,殿内就传出来了奇怪的声音,两人都齐齐红了脸。 果然这世上哪有不吃肉的男人啊…… 尤其是,面对青衣王那等尤物…… 殿内,青衣哼哼唧唧几声叫唤,舒服的哟,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儿了。 多久没享受自家男人的马杀鸡了? 不过这声音在外人耳中听来,可就不那么纯洁了。 “那阴阳真水莫非真是次品,怎么我喝了也没撒反应?” 青衣忍不住道。 萧绝拍了下她的腰,忍不住斥责道:“莽撞!” 那琼羽所给的东西,她也敢胡乱进嘴? “有混沌之力在怕什么?”青衣嘟囔爬起来往他怀里钻,小手在他身上画圈圈: “老王八呀,要不咱们今夜玩点刺激的?” 萧绝睨着她勾起唇,语气带着几分蛊惑:“你想多刺激?” 扶光那捣蛋鬼被带走了,倒的确可以玩上一玩儿…… “咱们再努力要个女儿?” 青衣嗔了他一眼。 正要鸳鸯交颈之时,一坨肉呼呼圆嘟嘟的‘东西’横在了两人之间。 “娘亲,臭爹爹,扶光要有妹妹了吗?” 这声音一出来,萧绝化身绝望之绝! 你这捣蛋鬼怎么又来了! 第701章 奴婢谢王上赏 生女儿? 呵,怕是以后不睡地板睡书房,大帝爷都要谢天谢地了! 事实证明,那阴阳真水并非无用,至少扶光这会儿后劲儿来了。 好在萧绝设下了结界与幻术。 外面那两个眼线压根不知殿内的真实动静。 青衣坐在榻上,看着把自己脱光光,露出个屁蛋子在屋子里撒欢的小胖娃,一脸生无可恋。 她捂着脸,“这一定不是我生的。” 萧绝在边上喝着茶,倒是淡然了。 今夜啊,谁也别想睡了。 青衣给了他一脚,“你倒是想点办法啊!” “孩子太小,能有什么办法。”萧绝失笑道:“便让他玩儿吧,等累了就好了。” 扶光喝了那琼浆就是发热,兴奋,别的倒也没什么。 主要是年纪小,天真且憨,没有那等乌七八糟的念头。 眼下还能怎么着,陪着孩子疯呗。 …… 红翘和湘荟听完壁角,这都安心回房睡去了。 到了屋中,红翘虽挨了揍,但却没什么伤势,现在又升职了,自是喜滋滋的抱着功德珠去修炼了。 就剩下湘荟和若芝在屋中。 若芝的双腿已被打折,要恢复却也不难,青衣今天下令打她,便是故意要让她受这皮肉之苦。 “红翘那小贱人,居然霸占了我的位置,等我伤好,定叫她好看!” 若芝恨恨 道: “还有青衣王那贱人,不就是二帝女的门下狗吗? 大帝爷知道她这些年奴颜媚骨那些事,还会再要她这王后?” 湘荟闻言忍不住道:“这你怕要失望了,今日二帝女赐了阴阳真水,大帝爷饮后,两人已经同房了,怕是明日就要和好了。” “什么?”若芝情绪一下激动了起来。 她咬紧牙关,眼里满是恨色,还有几分不为人知的嫉妒。 “那阴阳真水,可还剩有?”若芝小声问道。 湘荟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不过末了又似无意的加了句。 “王后与大帝爷并未饮完,若还有剩余,应该丢在后厨了吧。” 若芝哦了一声,又躺下了,眼中却闪过一抹异色。 …… 扶光疯了整宿,天亮时分才累趴下,光溜溜的趴他臭爹爹怀里睡着了。 萧绝悄然将他送回云朝的房内,这才回到寝殿。 青衣是哈欠连天,想睡的紧。 偏偏外间红翘和湘荟又来了,前者是升官了伺候起来麻溜,后者则是一板一眼跟着,不敢偷懒。 至于若芝,则称伤没有出现。 有两个跟屁虫在两口子还不得不演一场戏。 大帝爷一脸冷漠,充分演示了一盘什么叫做拔什么无情的渣男,丢下一脸哀怨的恶婆娘,拂袖走人。 青衣则借着这档子,直接把一 夜未睡的‘起床气’全撒在了两个眼线跟屁虫的身上,一顿爆锤之后。 爽了。 恶婆娘施施然的跑去偏殿睡大觉。 只是这瞌睡啊,青衣睡了几轮下来,还没睡爽。 夜色正浓,青衣睡的呼噜震天。 烦人的家伙又来了。 青衣睁开眼,瞅着出现在偏殿的两家伙。 屋内结界已设好,不怕被外间人听到动静。 “事办妥了?” 青衣瞅着对面两男人。 司臣叉着腰懒洋洋的走到她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小爷办事儿,你还能不放心?” 你办事儿几时让人放心过? 元元在边上站着,开始卖队友,“老大,你可别听他吹,这厮把那渔村的人都用袖里乾坤带出来了。” 青衣过去就是一脚给司臣踹脑门上。 “你就是这么办的?!” “不然怎么着?”司臣一口茶险些呛喉咙眼里,皱眉道:“我和你说,恶婆娘,这事儿不简单。” “那些搞人祭的水族我是杀了,但杀了不能了事儿,这些人放在那里不管只会死。” “还有我拷问过那些虾兵蟹将,现在水族已并入妖界,这些事情可都是妖帝允诺了的。” 青衣眸光一沉,“现在的妖帝是谁?” 司臣和元元对视了一眼,沉默了片刻道:“淼淼。” 青衣眉头朝下压了几 分。 司臣咳了一声,他也是瞧着这会儿墨池不在,“烛黑水呢?和扶光一起玩呢?” “他在青界里呆着呢。” “青界?” 司臣和元元一脸疑惑。 青衣摆了摆手,“晚些再带你们进去。” 之前她只是传信给司臣说了自己这边大致的情况,并没有提起青界的事情。 顺道也把桃香的事儿卖了个关子,准备给这死猫一个惊喜。 “那什么……老大,我和你商量个事儿成不?”元元缩到了她脚边,那怂包的样子,万年如一日。 青衣瞅着他那怂样焉能不知他想说什么,不过却没点明,戏谑的盯着他:“不成。” 元元脸都皱成苦瓜了,“老大,姐姐!大姐!” 青衣嗤笑:“你的那些混账事,老娘都还没和你算干净,我男人要怎么收拾你,那是他的事儿,我干鸡毛要让他憋那口气受那委屈?” 元元一听这话,也蹦不出个屁来了。 他暗自垂泪,完犊子,北阴铁定会把他搞死的! 让这两家伙自个儿在屋子里先凉快会儿,自个儿先去找萧绝,先把人带去青界再行商议。 那老王八也真是,她都睡到夜里了,也不晓得自己送上门来暖暖床。 小媳妇儿在睡觉,大帝爷自然不敢打扰。 冥府那边的公文送过来,他就在主殿里办办 公。 云朝和扶光不见了踪影,估摸着又被那小魔头带去偷吃鸡腿了,萧绝倒也没管。 扶光来后,云朝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 这开心果虽调皮了些,却也是一家人的乐子。 正看着公文,一缕有点呛人的浓香迎面而来。 萧绝皱了皱眉,抬起头就见一道体态婀娜的身影走了进来。 若芝显然是刻意装扮过的,一身薄纱襦裙,大晚上的还涂脂抹粉打扮的好不动人。 萧绝神色不变,漠然的看着她,眼神中渐起寒霜。 “更深露重,王上受累了,这琼浆安神,王上饮些再歇息吧。” 若芝一脸娇羞的过来,将琼浆放在桌上。 萧绝淡漠的扫了眼碗盅,没有作声。 若芝挂着期待之色,心里忐忑无比。 她昨夜偷偷将这剩下的琼浆找来封存好,今儿又趁着青衣贪睡未起,好生打扮后,急急过来的。 呵,若是此番她能趁机爬上北阴的床,以后何须在听任何人之命行事,若能一举得魁,怀上孩子的话…… 萧绝拿起汤勺,在盅里搅合了两下,状似要饮一般。 若芝呼吸都攥紧了,未曾见萧绝垂眸间的嘲讽之色。 “好浆。”萧绝忽然松开汤匙,“不若你先喝如何?” 若芝整个人激动到难以自持,娇媚的低下头,“奴婢谢王上赏。” 第702章 阴险北阴 若芝红唇贴着酒樽,媚眼如丝。 友情提醒: 老王八,这个贱婢要勾引您呢! 萧绝倒也不闪不避,迎着她那灼人的视线。 若芝登时心跳如鼓,心起幻想,大帝爷这般瞧着她,又让她先饮,莫不是早已…… 果然啊,这男人哪有不偷腥的。 一时间,她偏过臻首,慢条斯理的喝起琼浆,眼神中加强了电力。 任谁这会儿闯进来,瞧着她那搔首弄姿之态,都晓得是在喝椿药。 萧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似有几分疑惑,问道: “你莫非患有眼疾?” 若芝疯狂抛送媚眼的眼角一抽。 “未……未曾……” 她停下眼抽筋,默默饮着琼浆,眼神里带着那么点楚楚可莲的味道。 其实这若芝的长相还算中上,打扮起来,也有那么几分风情。 但奈何脑子不甚好使。 那猪油蒙了的心,比天还高。 换做过去,萧绝大概会叫人进来,直接将她轰出去,一棒子打死。 但这五百年下来,他这性情亦有变化,憋着一肚子鬼火,腹黑中添了几分阴刻。 凡与九重天上那两个女人相关的,皆让他恶心无比。 是他过去表现的太过风光霁月不成?倒叫这些女人还 敢生痴念? 萧绝靠着椅背,淡淡道:“全饮了吧。” “王上不是要与奴婢同饮吗?”若芝眼巴巴的看着他。 萧绝微微偏头,俊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来。 “凭你,也配?” 若芝的心骤然凉了几分,惊觉不对。 哐当,酒樽落地,她吓得噗通跪在了地上。 “王上恕罪,奴婢造次了,奴婢绝非有意冒犯……” “你当然不是有意冒犯了。” 青衣的声音从后传来。 若芝的脸唰的变成雪白,回头就见一道霸气妩媚的红影,对方懒洋洋的靠在门口,瞧那样子不知来了多久! 而她竟是半点没有察觉! 若芝心肝狂颤,打从一开始北阴让她饮琼浆时,这女人就来了不成?! 青衣慢腾腾走过来,踢了踢地上的酒樽,挑起眉笑睨向她: “腿好的挺快嘛。” 若芝浑身一颤,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腿。 她先前称伤不能下床,现在却出现在此,完全是自打嘴巴啊。 “王后,这都是误……误会……奴婢只是……” “只是什么?”青衣轻蔑的看着她,“只是故意穿成这样想来睡本座的男人?” 若芝脸涨的通红,哪曾想青衣会将她的目的这般赤白的就说 出来! “王后饶命,奴婢冤枉,奴婢不敢啊!” 青衣的笑容轻蔑到了极点。 冤枉?不敢? 青衣睨向自家的老王八,若她先前没来,这男人准备怎么收拾这货? 萧绝哪能瞧不出她眼里的那点酸劲儿。 当即下令道:“来人。” 子都等冥将即刻出现在殿内。 “将此女绑在庭院之中。” 别说若芝了,连青衣都有几分疑惑。 老王八这是何意,请大伙儿来观摩学习如何当碧池吗? 萧绝神色冰冷,看着若芝,“你若能毫无异状的撑过今夜,孤便饶你一命,若不能……” “打碎她的肉身,将魂魄放逐到寒间深渊。” 一刹间,青衣还能不明萧绝的意思?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愧是她的老王八啊,居然如此恶毒了! 这若芝喝了那么多椿药琼浆,今夜还不骚出天际? 你要骚,我便让你大庭广众下骚个够! 有本事忍住药力不骚,算我输! 啧啧啧,青衣暗暗给自家男人比了个大拇指。 阴险了啊!虐心了啊! 若芝脸色发白,哀求不已,子都即刻领命,将人拖走。 红翘和湘荟赶来,看到若芝被拖出去,瞧着她一身装扮,哪能不明 白是出了何事。 湘荟忽然道:“昨夜若芝姐忽然问起我琼浆可还剩的有,她难不成是……” 红翘呼吸一窒,忍不住啐道:“这蠢货,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连大帝爷的龙床也敢爬,她也不瞧瞧自己那尊荣!” 两人刚嘀咕完,忽感背后一凉。 回头就见青衣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笑吟吟的看着她们。 两女吓得赶紧跪下去,“王后息怒,若芝装病,我两对她的行为一概不知。” “怕什么?本座是那种随便冤枉人的鬼吗?”青衣笑的慈眉善目,“你俩去替本座盯着,看看那若芝今夜究竟这么个形状。” 两女应下,如蒙大赦般离开。 青衣看着她们的背影,勾唇冷笑了一声。 各怀心思的两只小耗子,好戏才刚开始呢。 关了殿内,青衣走回自家男人身边,撑臂往他书桌上一坐,勾起他的下巴: “瞧瞧这张祸水脸蛋,一天天的给本座惹多少麻烦事。” 萧绝握住她的手啄了下,“要不为夫自毁容貌?” “可以,但没必要。” 青衣挣脱他的手,双手捧起他的俊脸。 狠狠的亲了好几口,一副凶狠样的咬牙道:“这些碧池来一个,本座杀一个 !” “再说,老娘宇宙洪荒六界第一美,你除非瞎,会舍老娘选那种弱智来啃?” 正经不到三秒,立马恢复沙雕本性。 萧绝就喜欢她这死傲娇的小性子,一把将她抱起,就往屏风后去。 “为夫觉得那琼浆有毒,须得夫人帮着解毒才可。” “你又没喝!” “我闻了。” 青衣真想损他一句臭不要脸。 她昨夜想乐呵,没乐呵成。 今夜嘛…… 恶婆娘拧着眉,气氛这么好,但是依旧不能搞黄色! 简直浪费资源! “别闹,别闹。司臣他们来了,先把人带去青界再说。” 青衣在他怀里扭了两下。 萧绝的眉头忽然皱起。 司臣来了,也就是说……那个人也来了? 青衣见他的脸色,哪能不知自家男人这会儿在想什么。 她轻声提醒道:“别把人打死了,还有用的着的地方。” 萧绝冷冷嗯了一声。 偏殿内。 元元忽然感觉脊柱一阵发凉。 他忍不住开始哆嗦。 完求,他的末日要来临了吗?! 北阴到底要怎么收拾他?! 还没来得及多想。 一家四口出现在了偏殿中。 元元和司臣甚至都来不及说话,就被萧绝挥手带入了青界。 第703章 不是说好就我一只猫的吗? 青界中。 扶光往司臣身上一扑,“猫叔!你可算过来了!” 司臣挼了挼他的脑袋,看向后方的云朝。 “这就是云朝吧?” “见过猫叔。”云朝恭恭敬敬的一行礼。 司臣见状忍不住啧啧两声。 恶婆娘能生出这么懂礼数的孩子? 长得这么好看,又懂事,一看就是遗传的老白脸! “好孩子!扶光你看到没有,多和你哥哥学学,一天到晚瞎胡闹,你瞅瞅自个儿,你害羞不!” “害羞是什么?能吃吗?” 小魔头嘿嘿一笑,半点也不害臊的往自己哥哥怀里钻。 “哥哥说的,我负责捣蛋,他负责收尾!这叫兄弟齐心,干活不累!” 司臣一阵无言。 心道你二人还真是把你们爹娘的各种优良传统全给继承下来了! 许久没见萧绝,司臣心里这会儿也是诸多感慨。 尤其是看到他那一头银发。 走到萧绝跟前去,司臣有点不争气的红了红鼻头。 “老白脸,你这些年有好好为了我家恶婆娘守身如玉吧?” 之前若芝闹出的那些动静,他可是都听到了的。 司臣状似凶狠道:“我可警告你,要是敢和那些狂蜂浪蝶纠缠不清,我爪子挠死你!” 萧绝眼里 闪过笑意。 伸手似想弹他的头,但最后只是轻轻在他头上揉了揉。 “一会儿让扶光和云朝带你去断幽谷吧,那里有人在等你。” 司臣身子猛地一震,眼里闪过一抹激动之色。 扶光上前牵住他的手。 “猫叔,我这就带你去!” 两大一小离开了王府旧址。 就剩下元元还瞎杵着。 他惊惧不已的看着北阴,眼里满是忏悔和愧疚之色。 “北阴……大哥……” 萧绝看着他,神色冷漠到了极点。 “将你碎尸万段的话,以你的神通应该也死不了吧?” 元元脸色发白,噗通一声就瘫在了地上。 碎尸万段,那得多痛? “姐啊!青衣大姐!嫂嫂啊!你得救我啊!” 元元二话不说,冲过去就要抱青衣的大腿。 不等他靠近,萧绝挡在自家媳妇儿身前。 开玩笑,他媳妇儿的腿也是别的男人可以摸的?! 元元怔了一下,前扑的趋势半点不停,干脆一把抱住了萧绝的大腿。 “哥!我的亲哥啊!北阴大哥啊!我错了,我真的已前行悔改,从头作神了啊!” 萧绝忍着想将他一脚踹死的冲动,低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亲兄弟元初已死,不若孤送你 去与他团员?” 元元浑身打颤,抽着鼻子,“就不能给失足少年一个悔改的机会吗?” 机会? 萧绝眸光阴沉。 若非是这个贪生怕死的搅屎棍在里面墙头草两面倒,将局面搅浑。 至于演变成现今这模样? 还有那舍身丹! 萧绝一想到自己的小麻烦被强喂下那药,强行催生下云朝,他就痛的呼吸麻痹! 他的青衣,因为这个家伙死过一次! 因为这墙头草的懦弱,他的妻儿险些再也回不来! 萧绝如何能释怀这恨? “你随孤进屋来。” 萧绝往屋内走。 青衣面有疑惑,却没跟上。 元元一脸吾命休矣的表情,他怀抱着最后一丝丝希望看向青衣。 恶婆娘面无表情道:“别看老娘,看也没用,老娘不会为你求情。” 元元可怜巴巴的低下头。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稍稍坚定了那么几分。 不是谁都有悔改的机会,即便是神,也要为自己犯下的罪,赎罪! 该来的迟早会来! 逃避不了,便只能面对,他……欠青衣和北阴的太多,欠这六界苍生的也太多。 纵然身死偿还,也是理所应当的…… …… 断幽谷,杏花林中。 粉衣女子坐在树下,怀抱 着簸箕。 在她身边围绕着十七八只毛绒绒的小家伙。 “喵~~~” 软萌的猫叫声不时响起,小猫们围着桃香不断转圈,时不时的在她的脚上蹭来蹭去。 还有些个小家伙心急,直接往她身上蹦。 “小黄,不许偷吃!” “哎呀,都有的,你们急什么嘛。” 桃香把簸箕放在地上,将小鱼干分发出去,看着一只只小猫儿吃的直呀咪呀咪的,脸上也禁不住露出笑意来。 “肥猫猫肚子应该也饿坏了吧,五百年没吃他最喜欢的小鱼干了……” 桃香失神道。 忽然间,徐风荡过,杏花雨纷纷下。 一道饱含酸气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食言而肥的小丫头,说好的只养我一只猫的呢?!” 桃香猛地站起身,颤抖着,回过头。 杏花树下。 少年一袭白衣。 笑容明媚,一如经年。 花雨纷纷落,徐风撩起青丝。 恍若隔世,斯人归来。 你的白衣少年,回来了。 司臣朝她张开怀抱,桃香疾跑着朝他冲过去,脚下一个踉跄朝前扑倒。 在倒地的刹那,一道身影冲来,接住了她。 两人滚在草坪之上,惊动了一群正在吃鱼干儿的小猫儿。 伴随着喵喵喵的不 忿声。 桃香耳畔传来少年的低语。 “饲主,你的肥猫猫回来了哦。” 泪,盈满眼眶。 …… 元元从屋子里出来时,还保持着人形。 但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神志恍惚。 鬼都不晓得他在里面到底经历了什么。 走到青衣跟前后,窝囊元终于绷不住,面朝大地倒下,直接昏死了过去。 大帝爷从屋中出来,衣袍整洁如旧,看不出半点动过手的痕迹。 青衣提了提死狗元元,好奇道:“你怎么虐他的?” 萧绝笑眯眯道:“夫人还是不知道的好。” 青衣眉梢一抖抖。 哟喂,你还怕吓坏了我这朵娇花不成? 不过青衣也没追问,哼,反正怎么虐元元已不重要了,那厮没死就成。 这会儿青界里月轮搞挂,也值夜中。 扶光那捣蛋鬼也跑去断幽谷了。 青衣猛的勾住萧绝的脖子,树袋熊似的挂他身上,娇嗔道:“老王八,有件事儿我得审问审问你。” 萧绝托着她的臀,抱着回房,笑问道:“审问什么?” 青衣眉梢高高挑起: “你说我走这五百年,那阴碧池日日想着爬你的床,你是怎么把她给忽悠过去的?除了她之外,自荐枕席的小婊砸不少吧?” 第704章 青美丽和萧漂亮 如何不被睡? 这是个好问题。 萧绝被摁在榻上,接受着自家小麻烦精的‘严刑拷打’。 讲道理,类似这样的‘严刑拷打’他觉得多来几次,也不是不行。 青衣累着了,趴他身上邪气。 指甲在他胸膛上一戳戳的,留下一道道红印子。 “头两百年你假借沉睡养伤之名,避开了。 后面那三百年,你待她冷淡,寻着各种由头吵架,远着她,那阴碧池居然没起疑心?” “纵有疑心,她也不敢证实。” 萧绝握住她作怪的小手,轻嗤道:“阴池这些年所作之事,本就惹人发厌,更何况,本就有人盼着我对她厌恶透顶。” 青衣想明白关节,眼中也不无嘲讽。 那鹤梳留下阴池,打的便有这么一部分注意吧? 让阴池假扮她,从而令萧绝骨子里对她产生厌恶?然后这老娘皮就有机会登堂入室了? 好算计,可惜这算计从一开始就被识破了。 青衣盯着眼前这张俊脸,一个男人生这般好看真是惹祸,尤其是那双眼睛。 真真是要把人魂儿都给勾起。 青衣忽然往上挪了点,捧起萧绝的俊脸狠狠亲了几口。 又故意啃了啃他的唇,将他咬的倒吸了几口凉气。 屁屁上挨了 一巴掌。 她方才作罢,气哼哼道:“你还敢打我!” 萧绝似笑非笑的瞧着她,“好大一股酸味啊。” “发酵五百年的老陈醋,酸劲儿大着呢!”青衣白了他一眼,又掐住他胸口的软软肉狠狠一拧: “蓝颜祸水,以后打个铁笼子,把你关进去,让你没法出去招蜂引蝶。” 萧绝听着她这话,噗哧一声笑出了声。 也不晓得到底戳中他哪门子笑点,这笑声是越发敞亮。 青衣被他笑的一愣愣的,瞧把你乐呵的,再笑,再笑啊,后槽牙都给你笑出来! 青衣又在他胸前拧了一把。 萧绝险险止住笑意,撑头坐起,笑睨着她:“这主意不错,那夫人可得尽早动手,铁笼子记得打牢靠点,再把那钥匙贴身放着。”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在青衣耳畔笑道:“可别监守自盗哦。” 青衣还能不明这厮刚刚在笑什么? 死男人,现在真是学坏了,都会说浑话取笑她了! 萧绝被她挠的连连告饶,“以后为夫出门,定以面具遮脸,告知六界。 北阴毁了容貌,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糟老头丑八怪,让那些人死了念想!” 青衣嗔了他一眼,调笑道:“你倒是乖觉。” “夫人调教的好 。” 两口子打趣完,青衣起来更衣换上睡袍,省的半夜儿子偷跑进来又瞧见什么不该瞧的。 收拾妥帖之后,青衣跑到边上的软榻坐着,萧绝更衣后,过来替她揉着腰。 这小麻烦精每次疯完后惯爱腰疼,偏偏也是个不晓得节制的。 此番再见后,两人俱是荒唐了些,都没了度数。 今儿她睡了一白天,若不给按按腰肩,怕是她明儿又得瘫着。 “今儿司臣回来,说起的妖族的事情……” 享受着自家男人的伺候,青衣说起正事,“水族现在也归妖族统筹,那人祭之事,说是经妖帝之意。” 青衣说着皱了皱眉,“淼淼不会同意这种事。” 她亲手养大的小长虫,即便被篡改了记忆,也不会转了性,变成另一种人。 “淼淼现在的确是妖帝没错,但这些年妖界中主事的并非是他。” 萧绝眸光微沉了几分。 “有件事……我尚未来得及告诉你与烛黑水。” 萧绝手上力度略轻了几分,沉声道:“淼淼三百年前受了暗疾,这些年一直在养伤,妖族事务,乃是由妖后打理。” 青衣猛地从软榻上蹦起来,脸色大变。 “淼淼受伤了?” “不是……这小长虫还成亲娶媳妇 儿了?!” 萧绝将她摁回去,赶紧解释道:“受伤是假,避祸是真。” 他说着摸了摸鼻子,表情略有几分悻悻: “仙界对妖界甚是看重,我不好朝那处多走动,所以与烨颜合计,封住了淼淼的妖魂,虽会令他沉睡,但也免于受难。” “琼羽想要的只是个傀儡,那妖后乃是她所收的义女,淼淼沉睡,更利于他们把控妖界,反能保他性命无忧。” 青衣神色古怪的瞅了他两眼,爬起来盘膝坐着。 淼淼性命无碍,是好事,萧绝和烨颜让他沉睡过去,倒也是无奈之举。 可是…… “那小长虫就娶妻了?娶的还是琼羽那老娘皮的义女!” 青衣当场就炸了! 她都炸了,墨池听到这消息后还不疯! 这特么辛辛苦苦养的大白菜被一坨屎给糊了! 不洗埋汰,洗干净也吃不下去啊! “你当初怎么不拦着!” 萧绝开口道,“纵使没有此女,也会有下一个,躲是躲不过的。更何况……” 萧绝摇了摇头: “淼淼记忆并未恢复,对当年之事并不清楚。那名妖后本是凤族之女,与淼淼成婚后,受天界蛊惑,才被琼羽收为义女。” 青衣眸光沉了几分。 “淼淼……与她成 亲是情投意合?” 萧绝没作声。 青衣也跟着沉默了起来。 以萧绝的脾气,若此亲事乃是天界蓄意安排,他说什么也会阻拦淼淼。 可若这本就是淼淼自个儿的主意,他真是喜欢那只凤凰…… 青衣揉了揉眉头。 那小长虫在她青衣殿盘柱子盘了那么多年,眼睛盘瞎了不成?怎还识妖不明呢? 青衣这会儿恨不得冲到妖界去,把那小长虫给拧成麻花! 正这时,外间传来敲门声。 熟悉的气息传来,青衣表情僵了那么一瞬。 惹。 说长虫,长虫就来! 那死黑水儿是在外面听他们夫妻的壁角不成? 忒不要脸了! 青衣就要去开门,萧绝一把拽住她。 先瞪了一眼,取下大氅将她裹了个掩饰,又给套上鞋袜。 整个要将她给裹成一个粽子啊! “你至于吗你?”青衣小声嘀咕道。 “非常至于!”萧绝替她收拾好,又在她耳畔低声道:“看来应该为夫先替你打个笼子,好生关起来,省的夜半还有讨厌鬼来敲门!” 青衣剜了他第一眼,笑的臭不要脸。 “怪我太过美丽?” “是啊,青美丽。”大帝爷罕见的翻了个白眼。 青美丽咯咯一笑,“你也很不错的,萧漂亮!” 第705章 呵呵,脸都要打肿 恶婆娘牌粽子推门而出。 墨池站在台阶下,蟒纹玄袍,墨发束冠,月华一洒。 啧,好一个邪魅勾魂美男子。 就是那眉梢一挑,嘲讽的意思从眼里一露,青衣就想拿脚丫子磨他的脸。 “穿这般厚实,捂蛆?” 青衣牙尖嘴利,当即回怼,“听人墙角,要脸?” “不要。”墨池回答的倒也干脆。 萧绝正好从屋里出来,闻言呵了一声,“倒是有自知之明。” 墨池冷冷瞧了他一眼,却难得没咬回去。 “方才我听你们在说淼淼的事。” 青衣虚咳了一声,哼哼唧唧了两下。 萧绝倒是直白。 “既听完全了,还问什么。” 墨池神色不变,开口道:“与你们道句别,我先回妖界。” “慢着!” 青衣就有拦住他,结果给裹成个粽子,腿儿都迈不太开。 她习惯大步子迈着,这一脚用力结果张不开腿儿,整个人顿时失去了重心,往前栽去。 萧绝即刻从后搂住她,墨池冲到近前,迎面要接。 借故青衣的身子诡异的定格在四十五度角,愣是没有再往下栽了。 萧绝和墨池的动作也僵住了。 三个人就维持着这沙雕的姿势,定格了好一会儿。 青衣不倒翁似的,自己又 站直了回去。 眼神桀骜不驯的看了眼他俩,“瞧不起我咋滴?” 她还能把自个儿摔着不成?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都没开腔。 “你要自己回妖界?” 青衣睨向墨池。 不等他开口,紧跟着又加了句:“烛黑水,你想清楚再回答。” 这话里的威胁,鬼都听的出来。 他如果说要自己回去,大概会被锤死吧…… 烛黑水吞了口唾沫,话锋立马一转,俊脸挂起假模假式的笑容来:“淼淼出了这等大事,你这当姐姐的能不去管管?” “不成不成,这事儿你们两口子必须为我鞍前马后,管到底才行!” 青衣给了他一个白眼。 “这就对了!” 萧绝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长虫,骨气呢? 墨池浑不在意,骨气哪有命重要。 他是不想让青衣再去沾染麻烦,但以这渣女的性子,必不会坐视不理。 再与她去争执,只有她动手,他挨揍。 结果也不会变。 “滚蛋吧!明儿我和老白脸先回人间,既是要去妖界看弟媳妇儿,那当然是要光明正大的去!” 青衣哼哼直笑,她也想看看,淼淼这小蠢蛇选了怎么个火鸡小媳妇儿! 拜琼羽为干娘? 这眼也是个瘸 的! 墨池看着她嚣张又俏皮那样儿,当下也是失笑的很。 先前倒是他矫情了,还想着与这恶婆娘客气。 “走了!早点睡明儿麻溜起来办事儿。”墨池哼声道: “你俩大爷太婆悠着点,多大年纪了也不晓得收敛,还好云朝扶光今晚在忘忧谷,别把我干儿子教坏了!” “滚吧你!” 青衣拔下鞋拔子就砸他,老脸难得滚烫! 这个臭不要脸听墙角的死长虫! 墨池跑了没影儿,青衣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蠢样儿,幽怨的瞅着自家男人。 “好笑咩?” “不好笑。”大帝爷赶紧摇头。 青衣咬牙切齿:“今夜你也给老娘捆成个粽子睡觉!” 大帝爷一脸无奈,这是何苦哀哉,他这夫君躺枪的好无辜! …… 仙界。 琼羽收到红翘的传信,面上露出轻蔑之色。 “可是那阴池在北阴大帝面前露出的马脚?”柳邪好奇道。 “那倒没有,阴阳真水一下,这对假夫妻也成真夫妻了。”琼羽呵呵笑了起来: “这事儿可得让我那好大姐知道才行,她养的好狗,啃了她瞧上的肥肉,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她的脸色了呢。” 琼羽咯咯笑了起来。 柳邪看她的样子,似还有别的事。 “中间可还有什么趣事儿不成?” “倒也算不得多大个事儿,就是那若芝心比天高,竟也瞧上了北阴。”琼羽勾起唇来: “这贱婢的心思倒是活泛儿,可惜北阴岂会看上这种货色。” 柳邪眼波一动:“这若芝,当初似是鹤梳帝女瞧上的人。” 琼羽哼了一声,“那女人又岂会真的放心阴池,自然要在边上安插一人。” “瞧瞧她选中的贱婢,一个捷足先登,另一个痴心妄想。” “唉,本尊今儿心情大好,得多饮几壶琼浆才是。” “柳邪这就为羽尊去准备!” 琼羽一脸得意,笑的不知有多开心。 她此刻看鹤梳的乐子,殊不知自己已成了青衣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能笑这会儿就多笑笑吧,等以后知道了真相只怕就笑不出来了呢。 琼羽浑然不觉自己已成了憨批,怕是等到真相揭秘的那一天。 呵呵,脸都要打肿! …… 人间。 若芝这弱智,妄图爬上北阴的榻。 自个儿把那琼浆喝了半壶,乖乖,天界婊砸出品的阴阳真水牌那什么药,那效果能有假? 瞧瞧小扶光那一夜光着屁屁上蹿下跳的精神,就知道效果多带劲儿。 若芝被绑在殿外 宫人都要经过的一棵大树上,那一夜‘撕心裂肺’的叫喊。 不晓得惊动了皇宫里多少野喵喵。 四季仿佛都颠倒了从秋天变为春天。 冥府一群糙老爷们也都是狼人。 愣是面无表情,面不改色的看了一夜戏。 至于若芝,里子面子都已丢尽。 公开处刑可还成? 青衣和萧绝从青界中回来,恶婆娘打着哈欠出了殿门,红翘和湘荟早就等在外伺候了。 “那弱智呢?” 两女一愣,反应过来弱智是谁后,赶紧道:“还在外间树上绑着呢,好像晕了……” “这都能晕?呵,倒也方便了。”青衣勾唇道。 “本座不喜欢吵嚷,既然她这会儿已晕了,那就按王上昨夜说的那般处置吧。” 两女心头一凛,骇然的看着她。 青衣勾唇道:“碾碎真身,神魂打入寒间深渊,永不得出!” “喏。”子都领命,带人去处置若芝。 两女站在一起,心里忐忑不定。 若芝真就……真就这么完了? “说起来,有一事本座还真是觉得奇怪,那琼浆似是前夜饮后剩下的吧……” 青衣笑吟吟的说着,看向红翘。 “那琼浆里究竟加了什么宝贝呢?” 红翘心神剧震,身子晃荡,险些就跌坐了下去。 第706章 传说中的老牛吃嫩草 “王……王后……” 红翘哆嗦着不知该如何回话,一下跪在了地上。 青衣却咯咯一笑,抬手将她托了起来。 “怕什么,本座还要谢过你呢。” 青衣勾唇道,“若非是你,本座还不能与王上缓和关系,此番,你有功。” 红翘呼吸一下平顺了不少,激动的看着青衣。 “王后不怪奴婢?” “怪你做什么,本座还要大大赏于你。” 青衣不疾不徐道,又拿了一枚功德珠出来。 这珠子金光耀眼,足足有千年的功德。 边上湘荟的呼吸明显缩紧了几分,眼中的嫉妒都快掩不住了。 青衣唇角又上扬了几分,将此珠放在红翘手上,然后冷着脸,对边上的湘荟道:“瞧着没有,对与红翘学学,本座身边也不留蠢人伺候!” “喏。”湘荟低头领命,心里止不住幽恨。 青衣瞧着这‘料’也差不多了,便未再加柴火了,留着这两个小喽啰自相残杀吧。 她还需这两个眼线留着,给天上那老娘皮通风报信呢。 接下来,就等着萧绝那边了。 正午时分,萧绝借着用膳之名,叫来楚子钰一聚,同行的还有苏子衿。 小脑残的记忆现在已恢复。 四个明白人,揣着糊涂演了场戏。 苏子 衿以回娘家妖界为由开了口,云朝又提起想去妖界走动走动。 青衣面上装作不情愿,但看萧绝一副放心不下儿子的模样。 只能跟着点头。 午膳用完,前往妖界这事儿便定了。 倒是由头十足,名正言顺,难叫人怀疑。 论演戏,这一大家子,个个都是戏精! 至于那两个眼线,青衣的一枚功德珠都快引发血案了,暗中较劲儿着,哪有心思放在监视上。 等行装打点妥当,便出发妖界。 青衣懒洋洋的坐在车辇上,无人发觉,她身边多了一只猪般的肥猫。 青衣指间绕着猫尾巴,眯眼笑道: “咱们回来也有些时候了,阴碧池在青界里喝粪,接下来是不是也该给她仙界的好姐妹,送坨屎去尝尝呢?” “好姐妹嘛,当然得分甘同味咯。” 猫大爷打了个哈欠,薅着自己的胡须,“怎么个搞法?” “上次听桃香提起过,那琼羽在身边养了个金仙男宠。 淡雪第二个孩儿,之所以被害,便是因云州当初得罪了此人。” 青衣眯着美目,眸中泛寒,“既是男宠,拿皮肉做买卖,咱们何不送他一份大礼。” 肥猫抬头看向她,“你是有主意了?” “呵呵,等着瞧吧。” …… 人间到妖界之门路途虽远,但对青衣他们来说也不过须臾功夫。 此行过去,冥将开路,浩浩汤汤大群人马。 路途间两口子也不忘演戏,将貌不合神也离的夫妻关系演绎的淋漓尽致。 只是苦了大帝爷。 一个爹带两个娃,云朝还好,扶光可不是省油的灯。 至今都还在亲爹和干爹中摇摆不定。 “所以臭爹爹你的真身到底是什么?”这已不知是扶光第几次发问。 萧绝扶额,“横竖不是王八。” “那漂亮娘亲为何叫你老王八?” “……爱称。” “可我总觉得我亲爹另有其人。”扶光的眼睛里挂着大大的疑惑,挺着圆肚皮,哼哼道: “一家四口就我最丑,只有我是圆滚滚,这一定是我亲爹的问题!铁定是他长得丑,你这么漂亮,怎么能生出丑儿子。” 这话真真是童言无忌。 漂亮亲爹听完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云朝在旁边也是忍俊不禁。 萧绝捏了捏他的小脸蛋,“那可得怪你娘,她小时候也是个胖妞。” 扶光睁眼愣了会儿,“臭爹爹你还见过娘亲小时候。” 云朝也是一脸好奇,“父王和娘亲当初是怎么认识的?”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萧绝却是难得与两 个儿子有这样独处的时间,本不喜多言的他,这会儿倒也难得打开了话匣子,讲起了青衣小时候的趣事。 反正媳妇儿也听不到,终于可以背后说道说道她了。 云朝听的是兴致勃勃,时不时抿唇偷笑。 扶光更是两眼放光。 “娘亲……小时候还真是和光弟一个样子啊。”云朝瞅着自己的胖弟弟,算是明白他那欢脱性子从何而来了。 扶光歪着脑袋想了会儿,忽然举起手来,“臭爹爹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萧绝耐着性子看着他。 扶光睁大眼睛问道:“臭爹爹你认识娘亲时已活了很久很久了吗?” “嗯……”萧绝点了点头,觉得这小子问这问题的兆头有点不对劲。 果不其然。 小魔头的表情里,鄙夷中又带了那么一丢丢的钦佩。 “原来臭爹爹你就是传说中的老牛吃嫩草啊!” 萧绝:“……” 他很怀疑。 这小子会否是他过去的哪个死对头投生来的。 简直就是克星啊! 恶婆娘可不晓得那边父子三人间的趣事儿,瘫在马车里鲁喵鲁到嗨。 到了妖界。 一行人自马车上下来。 红翘和湘荟在外面候着,搀扶着青衣下马。 却见她肩头多了一坨胖子猫, 登时有些奇怪。 “这猫……” 两女表情有些奇怪,以前未曾见过青衣王养猫啊。 青衣打了个哈欠,淡淡道:“随手捡的,养肥后杀了吃肉。” 猫大爷翻了个白眼。 两女看肥猫的表情顿变怜悯。 原来是养来吃肉的啊,倒的确是这蛇蝎毒妇干得出来的事儿。 苏子衿从另一辆车辇上下来,先是朝青衣所在的方向看了眼。 小脑残忍着内心想和自家偶像亲热的冲动,面上装作生疏的样子,甭提有多难了。 “还愣着做什么?”青衣忽然开口道。 红翘和湘荟有些愣神,不明白她何意。 恶婆娘叉着腰: “本座驾临妖界,能没点排场?什么红毯花路都给老娘整起,还有通知那妖后出来跪迎!” “就说她青衣奶奶纡尊降贵来看她了!” 两女脸色齐齐一变,看她的表情如看一个疯婆娘。 “王、王后……辈分乱了啊……” 红翘忍不住提醒道,“那妖后是二帝女的义女。” 您老人家把人家称孙女,那不等于把二帝女称女儿。 “乱了吗?的确是有些乱了。”青衣点了点头,“那就改口说,她青衣老祖来看她了。” 呵,琼羽那碧池也配给她当女儿? 当孙子她都嫌磕碜! 第707章 青衣不被待见了 青衣此刻在红翘湘荟两女眼中简直就成了疯婆娘。 以前她们伺候的‘青衣’也嚣张。 可那种嚣张……与现在的似又有些不一样。 两女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同,就是觉得有些古怪。 此刻萧绝也带着两孩子下来了。 湘荟适时问道:“王后这花路咱还走吗?王上似乎不喜高调。” “是吗?看来是本座开心昏了头呢。”青衣笑吟吟的看了她一眼,“之前还说你不机灵,现在长进挺快的嘛。” 湘荟心头一喜,赶紧谢恩。 红翘在边上不大乐意,心里暗骂这小蹄子就是在谄媚争宠啊! 青衣挑了一把火后,便敛了几分做派,走到萧绝跟前开始佯装碧池。 “夫君,咱们快进去吧。”她走过去,光明正大的挽着萧绝的胳膊。 大帝爷面上高冷,一副孤对你不感兴趣的样子。 却没有推开她的手。 背地里不晓得多窃喜。 两口子戏精附体,大步往里走。 至于后方的眼线倒是没什么察觉,她们并不知道原本的青衣王是阴池假冒的,只是觉得前夜两人同房后,关系的确缓和不少。 不过,这也正常不是? 好歹孩子都有了,还能一直冷战下去。 两女没 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 到了妖界入口,倒是已有人在恭候着。 定睛一看,却是苏幕遮那只老狐狸。 见这厮还活的好好的,没有嗝屁,青衣心里也多有安慰。 不曾想,那老狐狸瞅着她后,竟直接给了个不待见的白眼,然后扑向自己女儿。 “乖女儿啊,你可算是舍得回来了。” “爹爹。”苏子衿看到自己老爹,眼眶一红,的确是想念的紧。 苏幕遮抱着她好一番怜爱,见她红了眼,忍不住道:“为父的心肝哦,是不是那恶婆娘又欺辱你了?你此番回娘家她又跟来作甚?” 这话说的,公开表示不待见啊! 青衣翻了个白眼。 这老狐狸的态度简直就是翻天般的变化啊。 她瞧瞧冲萧绝问道:“阴碧池那狗屎娘们,到底干了撒?” 以前这老狐狸可是见面就抱她大腿儿,叫陛下的啊! 她六界第一美丽王的好人缘就这么给糟蹋殆尽了? 萧漂亮低声回道:“苛待了人家最心爱的女儿,前后又与涂山狐起了好几次冲突,最主要的还是将涂山神木给强夺了去。” 青衣眉梢一皱。 那阴碧池倒是会搅屎。 “她夺神木做什么?” “听命行事,似是 琼羽那女人要以神木燃火修行。” 青衣心头冷笑。 难怪苏幕遮这老头现在见她如仇人呢,涂山神木对涂山狐来说可是命根子一样的宝贝! 夺了人家的命根子又亏待人家女儿,能不招人厌吗? 青衣倒也不急着解释,反正又不是她干的,面上的跋扈之色半点没少,苏幕遮在旁边恨得叫个牙痒痒。 “青衣王,我涂山家已无第二根神木,你来又想抢什么?!”苏幕遮没好气道。 青衣满脸戏谑,睨着这老狐狸,“要过冬了,差几身狐裘,管你们涂山借点皮毛,中不中?” 苏幕遮那个气,差点没当场厥过去。 红翘和湘荟在后面跟着帮腔,“涂山狐王,你莫忘了自己身份!” “在王后面前,容得了你造次?!” 两眼线满以为自己这马屁拍的恰当,不料青衣却忽然捂着鼻子,嫌弃的看了她二人一眼。 “早上吃的屎吗?这么大口气?” 两女脸上一阵臊红,连为何挨怼都不知道,悻悻的闭了嘴。 青衣冷呵,她怼这老狐狸那是做戏做全套,这两个琼羽狗腿,她可不会给脸让她们怼自己人。 “爹爹你莫生气了,陛下……陛下她是开玩笑的。” 苏 子衿心急解释,心里叫苦连天。 可怜巴巴盯着自己女神。 我的陛下哟,你就别玩我老父亲了。 他现在是不明真相的被害群众,可分不清你是在讲真话还是开玩笑。 戏已做足,青衣也没再气苏幕遮这老狐狸。 大摇大摆的往妖界里走。 进去之后,没见着其他迎接的妖族,场面一时间冷清的可以。 “妖后呢?” “妖后娘娘政务缠身,还有时间来接见你不成?” 苏幕遮说完,想到什么,面朝萧绝拱了拱手,“帝君见谅,苏某心直口快。” “无妨,”萧绝淡淡道,睨向青衣,面上冷淡,眸底却掩着笑意,“是王后言语唐突了。” 青衣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涂山狐族自是不欢迎青衣的,苏幕遮急着带女儿回家,随意差使了一个人族人,送青衣他们去了万骨枯中的一处别斋里。 对万骨枯里的路,青衣那是熟悉的很。 不过旧地重游,她眼中却又几分错愕。 万骨枯中怎如此荒凉了? 这儿可是墨池的故居,青衣眸中多了几分沉色,尤其是在看到血池已经干涸了过后。 若是淼淼没沉睡,定不会叫这一幕出现。 那妖后,可真是个‘体贴 ’媳妇儿呢! 到了画皮斋后,冥将等随从守在门外。 一家四口可算安生了。 墨池即刻从青界里出来,脸色亦不大好。 “为方便行事,你先用幻术变成冥将,一会儿方便行动。” 青衣开口道,墨池点了点头,改换面貌。 “我想先去看看淼淼。”墨池沉眸道。 萧绝点了点头。 青衣心里也牵挂着那只小长虫。 三人看向两个小家伙。 “爹爹娘亲还有干爹放心,我会看好光弟的。”云朝保证道。 三人稍安,也没有再耽误,在屋中布置好结界后,隐匿身形用法术悄然离开。 妖帝宫,内殿。 一名俊美男子躺在床上,气息平缓,似沉睡了许久,面色带着不见天日的苍白。 在床畔还坐着一名凤袍女子,华衣亮丽,容貌更是昳丽动人。 女子深情款款的看着榻上的男子,低声道:“淼淼你放心,不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的。” “再等等我,很快你就能醒过来了。” 女子说完,在对方唇上轻轻一吻,这才离开。 待她走后,青衣三人在殿中显影,落下结界。 恶婆娘表情略有几分怪异,这凤族小火鸡,与她预想中的怎还有点不一样呢? 第708章 黑水儿,成熟了啊! 三人暂且未管那小妖后。 萧绝检查起淼淼的情况,须臾后,他眉头微沉。 “怎么了?”墨池心头揪紧。 萧绝面起几分惑色,“当初烨颜为淼淼施术之时,曾在他灵台中留下护灵咒保护他的妖魂,但现在这咒阵竟有松动的痕迹。” “有人试图攻击淼淼的灵台?”青衣眼中多了寒色。 萧绝点了点头,“不止如此,他真身中的血气也有消耗迹象,这点并不正常。” 墨池面色变幻了几分,少顷后,他询问道:“淼淼现在性命可碍?” 萧绝摇了摇头,道:“暂时不会。” 有烨颜和他施下的咒阵在,淼淼不会出大问题,只是他身体中的怪相会消耗他的血气罢了。 但只要将怪相原由查明,将他唤醒后,便无大碍。 “那先如此,”墨池沉眸道:“此刻让淼淼醒来容易打草惊蛇,咱们先暗查清楚。” 青衣看了他一眼,不由道,“烛黑水,你想清楚,这可是淼淼。” “仙界对妖界本就觊觎,之所以现在相安太平,是因为有那个妖后把控,淼淼对他们无威胁。” 墨池开口道:“但淼淼现在若是醒来,局面就不一样了。” 他摇了摇头: “稍有不慎,还容易暴露咱们的行藏,让那两个碧池心生警惕。” 墨池眼中闪过冷芒,“五百年都忍了,还急于这一时?” 要杀就要一击制胜,不能给那两个女人反应的机会! 青衣看着他颇为感慨,这长虫居然成长了! 以前换做淼淼出事,他定是关心则乱,不顾一切要先救回淼淼再说! 但这也不能说墨池现在心狠冷情,在十方世界的五百年中,许是与赤潍城融合了的缘故,墨池的心性的确较之过去有了些变化。 虽在面对青衣时和过去没什么两样。 但在细微处还是有不少差异。 更成熟了? 似乎是,但隐约中,还有些别的改变。 这一点,青衣也说不清楚。 萧绝却是深深的看了墨池一眼,未再说什么。 此番他们来重点是唤醒淼淼,但妖界现在的情况不明,不宜轻举妄动。 原以为是淼淼眼瞎,娶了个虎皮婆当媳妇儿,但刚刚他们进来时看到的那一幕,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儿。 那个小妖后对淼淼,倒是深情模样。 方才殿内并无旁人,那小妖后倒是没有装模作样的必要。 墨池先隐匿了身形回了万骨枯,说是要去血池下 的密室取一些旧物。 青衣没有阻拦,妖界原是他的地盘,没人比他更清楚里面的门道。 萧绝和青衣先绕路去了涂山,估摸着苏子衿那小脑残也等急了。 路上,萧绝问道:“烛黑水在十方世界中可是有何际遇?” 青衣才想起赤潍城的事并未告诉他,沉吟了下,说出始末。 萧绝眸光幽幽一动。 难怪当日重逢时,他会觉得墨池身上的气息有些改变,若所料不差,墨池现在已有了古神之力。 他的气息越来越像赤潍城的了。 但是隐约间又有些不同。 不过,赤潍城真的已从他身体里消失了吗? 萧绝暂压下这个疑惑,没有说出来让青衣担心。 …… 涂山。 苏幕遮也要好久没见到自己的乖女儿了,自是免不了一阵嘘寒问暖。 说到心酸处时,又忍不住开始咒骂青衣。 小脑残听的好不尴尬,想要给自己爹爹解释,那些事并非自己女神做的吧。 说出来只怕他也不会信,只能期盼着青衣他们赶紧过来。 把自己老爹的记忆恢复,可别让他继续智障下去。 “那青衣王真是活该被大帝爷冷待,照我说她迟早要给休了!” “早年她也不 是那狗样子,果然是日久见鬼心!当初咱父女俩也是瞎了狐眼才会把她当偶像给供着!” 苏幕遮一个劲儿的辱骂。 “你瞅瞅她现在那嘴脸,都说相由心生,还六界第一美!我呸!” “爹爹,你快别说了!” 小脑残一个劲儿的冒冷汗。 虽说他爹骂的是阴池吧。 可是你不能攻击我青衣王陛下的长相啊! 那阴池与她长得可是一模一样。 正这时,幽幽的女声在屋内响起。 “呵,本座就说怎么来的路上一直打喷嚏呢,敢情是有人在后方激情开骂啊。” 这声音一出,苏幕遮就吓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看到青衣后脸色大变,“恶婆娘?!你来干嘛?我告诉你,你可别想对我乖女儿不轨!” 不轨? 青衣眉梢一挑。 这会儿苏幕遮也看到了旁边的大帝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北阴大帝,你怎也随她一道来了?!当初我涂山狐族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她强夺神木这件事,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萧绝无奈的看向自家媳妇儿。 恶婆娘一脸桀骜不驯,想要说什么,美目忽然一转,色厉内荏道:“就你这老狐狸还想报复不 成?好啊,今儿本座就让你与你家那大神木团员。” 说是迟那是快,青衣瞬移到苏幕遮的身前,一巴掌拍他脑门上,直接将这老狐狸给拍昏。 小脑残吓了一跳。 确认自己老爹没被拍死后,这才松了口气。 “皇姐陛下,你就不能温柔点嘛。”小脑残委屈巴巴道。 青衣翻了个白眼,“你家蠢爹洗脑包吃的这么结实,温柔有屁用?少废话,男人,麻溜点干活!” 恶婆娘的行事风格,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 萧绝失笑不已。 上前以梦术将苏幕遮的记忆给纠正回来。 须臾过后,老狐狸顶着巴掌印醒了过来。 他先原地愣神了一会儿,眼瞅着面前的恶婆娘发了会儿呆,滚滚猫尿说流就流。 “青衣王……陛……陛下?” “嗯哼。” “你才是真的陛下?” “废话!” 苏幕遮啪的给了自己一巴掌,嚎啕道: “我老狐狸眼瞎啊,居然把阴池那娘皮错认成你,整整骂了你五百年啊,我有罪啊!” “我不该骂你生儿子没雀雀啊……” 青衣和萧绝本还是笑着,听到这话,脸色唰的垮了下去。 你个憨批狐狸,居然敢咒老娘生个儿子是太监?! 第709章 是敌还是友? 苏幕遮这老狐狸距离被锤死,也就差一厘米的距离。 要不是小脑残在边上眼巴巴的瞅着,估摸着青衣的天阙骨刀已经拔出来了。 老狐狸已经摸明白了状况,揉着自己脑袋上叠罗汉般的三个青包,表情激动:“墨池陛下真还活着?” 青衣哼了两声,懒洋洋答道:“他回血池密室中取些东西,晚些时候,再来与你们见面。” “说说那妖后是怎么回事吧。” 青衣沉眸道,妖族的情况该是没人比这老狐狸更清楚才对。 苏幕遮现在已恢复了记忆,对天界自是发自骨子里作呕。 这会儿听青衣问起那小妖后,苏幕遮回道: “现今的小妖后乃凤族族长的小女儿,名为白凤吟;她与淼淼小陛下是在妖族大典上相识,两人情投意合,才结为夫妇。” “这些年淼淼小陛下卧病在床,多亏了她处置政务,统筹上下,才没让妖界生乱,算是劳苦功高啊!” 青衣和萧绝对视了一眼,两口子脸上都露出了嘲讽之色。 “你对她评价挺高啊。” 老狐狸点了点头,道: “小妖后的确是尽心竭力啊,这些年也多亏了她母族帮衬着,妖族才有好日子过。” 青衣眸光微眯,“好日子?以人族幼子为祭,就是你 口中所谓的好日子?” 苏幕遮脸色大变,惊声道: “这怎么可能!陛下你是从哪儿听到的这消息?!” “爹爹是真的。”苏子衿拉了拉自己老爹的袖子,紧锁眉头道: “是皇姐陛下他们亲眼所见,水族在人间水域边横行霸道,以人族小孩为祭,已有好多年了。” 苏幕遮深吸一口气,满脸愕然,赶紧对青衣道:“此事在我妖界中闻所未闻,陛下你是知道的,妖界中有明旨不可滥杀人族!” “但据我所知,六界重建之后,妖族和人族间也没少有冲突吧?” 青衣沉下眸。 苏幕遮慌张不已: “的确是有交锋,但那也是因为现在人族修道,视妖族为异端,这才起了龃龉,当然这也不能说妖族中没那么几只害群之马。” 老狐狸这会儿也是着急,忍不住跺了跺脚。 他深吸一口气道:“陛下,这人祭之事,老夫的确没听说过。” “此事关系重大,若然传开,定会引起各部族族长与长老的反对!” “水族那边……会否是信口雌黄,假传圣旨啊?!” 苏幕遮说的恳切,显然是不相信。 青衣略作沉吟,“是与不是,后面找机会一试便知。” 他们现在人既已到了妖界,不愁试不出那白 凤丸还是白凤吟究竟是敌是友。 血池密室中。 墨池看着殿内那一张张鞣制完整的妖皮,墙上挂着的风筝已结满了蛛网。 这地方不知多久没人来过。 墨池走到书架的地方,手上结出一道法印,覆在书架的龙纹处,架子中弹出了一个暗格。 在暗格中放有一卷卷轴。 卷轴的木轴下悬有一坠,上刻有三字。 ——灭舍诀。 昔日赤潍城所创之霸体功法,此为原卷。 之所以回来取,乃是赤潍城将力量交付于他时,同墨池所做的一个交易。 至于那交易到底是什么。 除了墨池,无人知晓。 …… 万骨枯。 画皮斋中的一夜尚算平静。 翌日。 墨池伪装成冥将跟随在两人身后,夫妻二人等了半日,都未见妖帝宫那边来人。 有点意思,那小妖后是准备把他们就这样晾着? 既然不肯现身,那他们就主动去见面好了。 正要出门,就撞上小脑残过来。 红翘和湘荟已被青衣收拾的短了半截儿脾气,争先恐后的夺宠呢,只因青衣一句晚间想与自家男人同饮猴儿蜜,两女就争着去寻。 青衣这会儿倒没必要再装模作样。 “那乌鸡白凤丸怎么回事?”青衣不爽的问道。 “乌鸡白凤丸?”苏子 衿愣了下,“那不是仙界出了名的妇女良药吗?” “老娘说的是那小妖后!” 白凤吟,白凤丸,不就是乌鸡白凤丸嘛。 小脑残对自家皇姐陛下取诨号的功力是佩服莫及,她沉吟下道: “应该是三百年前吧,我听说阴池曾到过妖界,好像还动手教训过她身边的婢女,当时闹了龃龉。” “且凤族统管世间百鸟,兽族死后之魂也归入阴司,因这事也起过纷争。” 小脑残说着顿了下,“还有涂山神木的事情,不止狐族,妖族中许多人都还记恨着呢。” 青衣当下明白了,敢情还是阴池那厮惹的祸。 哟呵,这黑锅给她盖的牢实。 苏子衿有些忐忑,“皇姐陛下,这事儿你准备怎么办?” 恶婆娘呵呵冷笑,“凉拌!单刀直入,挑明了讲。不过在此之前……” 青衣美目幽幽一动,在苏子衿耳畔低语了几句。 “就照我说的,先去传话。” 小脑残走了后,青衣看向萧绝和墨池:“你俩到时先别露面,让我这当姐姐的好好与这弟媳妇儿唠唠嗑。” 萧绝笑睨着她:“只唠嗑,不动手?” 墨池也是一脸鄙夷,你这恶婆娘张嘴就是要骗鬼。 “哎呀。”青衣王陛下一叉腰板,“这要是敌军,自 然是要大耳刮子抽她,若是友军嘛……到时候再说……” 凤栖梧中。 一名华美女子正阅着公文,眉头紧锁间带着几分威仪。 忽然间,白凤吟猛打了几个喷嚏,她面露奇怪,谁在背后说道她不成? 一名妖官站在边上,年纪老迈,乃是早年跟随在墨池身边的一位老人,名为尹九。 “凤后娘娘,大帝爷与青衣王已至妖界,咱们就这样将他们晾着会否不好?” 白凤吟听到‘青衣’的名字,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之色。 “那女人还有脸来妖界!我未遣兵将她赶出去都是好的!” 尹九担忧道:“娘娘,这话可不好声张,不管怎样此番大帝爷也同行啊。” “若非是看在北阴大帝的面色,我岂会忍这口气。”白凤吟咬牙道:“这些年那女人是怎么对咱们妖界的?陛下之所以会这般,还不是因为她!” 白凤吟正是怨愤之际,一道身影从外快步进来。 却是苏子衿! 白凤吟眉头微皱,“苏皇后,此处并非人间,你擅闯入内,还有没有妖界的规矩。” “凤后见谅。”苏子衿一脸焦急,“你快回妖帝宫看看吧,青衣王心有不忿,闯入妖帝宫去找淼淼陛下了!” “什么?!”白凤吟骤然色变。 第710章 你糊弄鬼呢? 妖帝宫中。 青衣坐在榻边,看着昏睡中的淼淼,幽幽叹了口气: “明明是个蜕皮都还没结束的小长虫,居然就娶媳妇了。” “在我青衣殿盘了几千年柱子,若还是个眼瞎的,等你醒了老娘非将你扒皮抽筋不可!” 青衣嘀嘀咕咕个不停。 外间传来喧哗。 “王后有令,只允妖后一人觐见。” “可笑!此乃我妖界妖帝宫,几时轮得到她青衣王颐指气使?!” 女子的声音中带着焦急与怒火。 外间似有兵刃出鞘的声音。 子都的声音紧随响起,“妖后这是不顾淼淼陛下的安危吗?” 对峙了须臾。 兵刃回鞘,少顷,殿门推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待门关上后,对方就火急火燎的朝内殿冲去。 珠帘晃动,白凤吟冲了进来。 第一件事就是扑到榻边,检查淼淼是否安全。 确认他没有受伤时,白凤吟方才松了口气,紧接着心头警钟大作,猛地起身看向对侧懒洋洋坐着的那道身影。 青衣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甚是随性的捻着一块糕饼,细嚼慢咽着。 眼神几分审视的落在白凤吟身上。 柳叶眉,巴掌脸,凤族历来出美女,这个乌鸡白凤 丸也是如此,长得的确标志。 便是这会儿那怒气腾腾的样子,瞧着也是动人的紧。 尤其是一双水眸,顾盼间,啧啧…… 叫人心生荡那个漾啊。 哟呵,淼淼那小长虫倒是会给自己挑媳妇儿。 “青衣王,你挟持我族陛下逼我见面,究竟像做什么?!”白凤吟厉声道。 青衣不疾不徐的吞下糕饼,眯眼想着。 不愧是凤凰,这声音都那般好听。 喝了一口桃花酿,青衣笑眯着眼,说出心里话:“会唱曲儿不?改明儿给本座唱两首?” 这嗓子,不唱曲儿可惜了。 白凤吟愠怒不已,以为青衣是在羞辱自己,双目喷火,手放于腰间,大有要动手的征兆。 青衣瞅着对方那小暴脾气,禁不住笑了两声。 “激动什么,我这当姐姐的来瞧瞧自家弟弟,有何不妥?” “姐姐?”白凤吟讥讽的看着她:“青衣王此话不觉可笑吗?当初不知是谁亲口说的,妖族血贱不配与其称姐道弟。” “那肯定不是我说的。”青衣一耸肩。 这可是大实话,那是阴池说的。 白凤吟却觉得她是在巧言令色,心下更是厌恶。 “你少故弄玄虚,今日究竟想做什么?!” 白 凤吟心下厌恶的很,可没有兴趣与她多加周旋:“若非看在北阴大帝的面子上,我早将你轰出妖界,休要再废话!” 青衣瞅了一会儿这丫头。 见她身上妖气醇正,并未掺杂血色,亦未染上孽气。 眼神中的戏谑略淡了几分,端着酒樽走过去,却见白凤吟神色警惕,身躯下意识挡在榻前,护住后方的淼淼。 “淼淼为何会变成这样,知道吗?” “还不是你害的!”白凤吟怒吼道。 青衣挑眉,她害得? “别再装模作样了,当年的事这么快就忘了吗?!”白凤吟声声怒吼,脸上满是怨恨。 青衣没急着解释,淼淼之所以会沉睡乃是萧绝和烨颜联手将他的妖魂给封住。 不过在那之前的事情,萧绝也提起过一些。 阴池与白凤吟从第一次见面时便生龃龉,曾动手欺辱,最后那次见面甚至下了杀手,还是淼淼为之做挡,才护住白凤吟。 那也那次,过后不久,萧绝和烨颜便出手让淼淼沉睡。 倒不怪乎白凤吟会将这事归咎到青衣的脑袋上。 其实这般说来的话,倒也不算冤枉她了…… 仰头把酒饮完,青衣眯眼看着她,道:“若眼下有机会能让淼淼醒 来,你可愿意一试?” 白凤吟神色一警,嗤笑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就你们妖界这一穷二白的鸟地儿,有什么值得本座觊觎的?” 青衣翻了个白眼,傲慢的让人牙痒。 白凤吟紧咬牙关,以前她就不喜欢这青衣王,这一次见面更是觉得这女人可恶到了极点! 不! 是比以前更加可恶! “你有什么法子?” “献祭出你的妖丹,本座就替你救醒他。” 白凤吟脸色顿变,“你糊弄鬼呢!” 青衣睨着她,“你是鬼吗?” 白凤吟脸色更是难看。 “可笑,真当我是三岁孩童,会上你的鬼当?!” 青衣却是不急,“机会就这一次,你不是认定人是本座害的吗?那同理能救他的,也只有本座。” “真是你?!是你害了我夫君?!”白凤吟勃然大怒。 之前她只是怀疑,但现在听到青衣亲口‘承认’,怒火几乎要把脑子给烧糊了。 恨不能当场与青衣翻脸,动手杀了此獠。 但是…… 白凤吟看了眼榻上的淼淼,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 “你真能救他?” 青衣没吭声,姿态非常傲慢。 “只要我的妖丹便成?” 青衣哼哼了两声。 白凤吟咬紧牙,“好!” 青衣看她的眸光深沉了几分,“不后悔?!” “少废话。”白凤吟厉声道。 “好。” 青衣低笑了一声,把酒樽一丢,走到她跟前。 “妖丹,拿来吧。” 白凤吟深吸一口气,下一刻在她手中出现一枚金色圆珠,正是她的妖丹。 妖丹离体之后,她脸色苍白了不少。 白凤吟手有些颤抖,将妖丹递了过去。 青衣接过后,把玩了一会儿,笑的意味深长: “看来,你是真心喜欢这小长虫啊。” “妖丹你现在也到手了,还不救人?!” “是啊,妖丹本座都到手了,干嘛还救人?”青衣戏谑的说道。 白凤吟脸色大变,“你骗我?!我——” 她话还没说完,脑门上就重重被拍了一掌。 “你什么你,先睡会儿吧你!” 白凤吟双眼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她昏迷后,两道身影从屋中显形。 青衣把玩着手上的妖丹,看向墨池,挑眉道:“这弟媳妇儿我挺满意的,你呢?” 墨池面无表情,眼神却柔和了许多。 “又不是我媳妇儿,淼淼满意就行。” 青衣啧啧了两声。 “得嘞,现在人也试探完了,办正事儿吧!” 第711章 以后给姐姐唱曲儿不? 白凤吟幽幽醒转过来,她人有些昏沉。 脑子里似还多了些奇怪的记忆。 白凤吟撑臂坐起来,人还有点发懵。 不,不是多了奇怪的记忆,而是……那段记忆才是真实的! 鹤梳琼羽颠倒六界,以神通篡改了六界众人的记忆。 当年她所见的青衣王并非本尊,而是阴池假冒! 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醒了?” 懒洋洋的声音从边上传来,白凤吟悚然一惊。 扭头就看到那张自己厌恶至极的绝美脸蛋。 她惊疑不定。 “你……你到底是……” 是阴池还是青衣王? “都说丑媳妇儿见公婆要害羞,你这弟媳妇儿见我这姐姐,怎不知害点羞呢?” 青衣戏谑道。 白凤吟愕然的看着青衣,“你真是青衣王?!” 说完之后,白凤吟发现了自身的变化。 她的妖丹竟回来了! 难道说……先前对方让她献祭妖丹是为了试探? 对方是青衣王! 是照顾了她夫君几年前,正儿八经的那位鬼王姐姐! 白凤吟心情一时复杂无比,她余光扫见屋中还有两人,这才注意到边上的萧绝和墨池。 在见到后者后,白凤吟脸色大变,即刻站起身。 “墨池陛下?!你… …你还活着?!” 墨池看着她,嗯了一声,“这些年辛苦你了。” 到底是自己的妻弟,虽不相熟,但对方为了淼淼连自己的妖丹都愿意献祭出来,这份真情做不得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凤吟现下还有些迷糊,讯息量太大,一时间还不能完全接受。 “之前拍晕你,是为了以梦术解开你身上的记忆封印。”萧绝开口道:“妖后见谅。” 白凤吟连连摇头,表情好不惊慌。 “帝君言重了,是我、我以前误会了……” 她看向青衣,俏脸上登时红了起来。 白凤吟咬了咬唇,走到青衣跟前,郑重其事的一行礼。 “青衣姐姐见谅,之前是妹妹眼拙,将阴池误认为你,先前言语冒犯,请姐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白凤吟真心诚意的道歉。 她之所以厌恶‘青衣’乃是因为这五百年间的那些龃龉。 现在真相大白,针对她和淼淼的是阴池,为祸妖界的也是阴池,并非青衣! 淼淼没有昏迷前,她就听对方说起过好多次。 对淼淼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亲人。 一位是兄长墨池。 另一位便是眼前这名女子。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么多年,白凤 吟才对阴池这个‘假姐姐’多番忍让。 青衣瞅着眼前这小弟媳,禁不住笑了起来。 调侃道:“那以后给姐姐唱曲儿不?” 白凤吟脸红了几分,甚是羞赧。 “姐姐若是喜欢,以后妹妹随叫随到!” “不错不错,淼淼那小长虫得妻如此,本座甚是满意啊。” 墨池白了她一眼,“又不是你媳妇儿。” “淼淼的媳妇儿,可不就是我媳妇儿?!”青衣叉腰怼回去,另一只手顺势把小白凤的脖子勾住,摸着她的下巴。 “是不是啊?小丸丸。” 白凤吟闹了个大红脸,她今儿才算第一次和青衣见面,哪知青衣的真实性情,以前只是听淼淼说起过这位姐姐的性子别具一格。 再者就是当年她那祸害六界的‘恶婆娘’之名。 现在刚接触,就被这般调戏…… 自然是不好意思的紧。 “小丸丸……是谁啊?” “你啊!” “白凤吟,白凤丸,可不就是小丸丸?” 白凤吟哭笑不得,低头红着脸嘟囔道:“我又不是药。” “谁说你不是,你可是淼淼的救命良药。” 青衣眼中满是戏谑,白凤吟的小脸红的都快反光了。 说来也怪。 那阴池与眼前这位青衣姐 姐长得一模一样,且都是那般倨傲的样子。 可前者就是叫人厌恶。 但那倨傲到这位正主身上后,却成了别样色彩。 白凤吟说不出是先入为主还是怎么回事,被青衣这几番调侃,心里的那点别扭就全消了,反还觉得亲近的很。 她本就是凤族的小女儿,备受宠爱。 成了妖后之后,才不得不让自己坚强起来,扛起重担。 但本性上,其实还是个小女孩儿。 “青衣姐姐,阿淼他究竟怎么回事?” 白凤吟牵挂着淼淼的情况,青衣也瞒着她,说出实情。 白凤吟听完后,整个人松了口气。 “情况便是如此,淼淼没什么大碍,虽是为保护他,但这些年的确让你受了委屈。” 萧绝不疾不徐说着。 白凤吟摇了摇头,“姐夫言重了,你们做的没错。若非如此,怕是他早就遭了毒手!” “现在真相既已大白,有件事要先问一问你。” 墨池沉眸道,白凤吟见他神色严肃,也端正了容色。 “兄长请问。” “水族以人族幼子为祭,此事可是你下的令。” 白凤吟神色大变,“我没有!” 她神色惊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竟是第一次听说!” 青衣三 人对视了一眼。 白凤吟的反应不似作假,也没必要作假。 “此事已有数百年,算下来与淼淼沉睡的时间差不多。” 青衣沉眸,目光落在白凤吟身上,“仔细想想,没什么可疑之处吗?” 白凤吟神色阴晴不定,忽然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是琼羽!” 青衣唇角勾了起来。 “你干娘啊。” 白凤吟脸色一刹变得窘迫不已。 着急解释道: “姐姐姐夫,兄长大人,你们听我解释。当初我并不知道琼羽是那种人,淼淼出事,她派遣坐下金仙来,几番示好,施以援手。” “我那时以为她是好人,所以才会与她走近。” 现在一切真相大白,白凤吟哪能想不明白琼羽在这里面扮演的什么角色! 她这几百年,就是被那女人的假面目所欺骗! 青衣三人倒未真怪罪她,这乌鸡白凤丸的确是被假记忆所蒙骗,才会如此。 “你刚刚说是琼羽,是想到了什么?” 白凤吟赶紧道: “这些年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派座下金仙来妖界,为阿淼炼药。” 白凤吟咬了咬唇,“每年那时候,妖族都要献上不少好礼,其中又以水族,与这金仙交往最是频密!” 第712章 青衣听到金仙两字后想到了什么。 “可是琼羽那男宠?” 白凤吟点了点头,道:“就是此人,他名柳邪,这些年最得琼羽欢心,在仙界也算号人物了。” “靠女人裙带关系上位的,能算什么人物。” 青衣嗤道,脸上满是轻蔑。 “水族与这柳邪来往紧密,以人族小儿为祭这件事,多半与那家伙脱不了干系。” 青衣沉吟片刻,看向萧绝和墨池。 笑问道:“怎么个搞法?” “目标已明确,那就请君入瓮。”墨池开口道,睨向她:“你不正好想给琼羽那女人送一份大礼吗?” 青衣眯眼笑着,这黑水儿还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以往那柳邪都是多久来炼一次药的?” “短则三月,快则一年。”白凤吟道:“距离他下一次来还有些时日,不过咱可以想法子,让他尽快下来。” “那此事便交给你,一切照旧,莫让天界的人瞧出破绽。” 青衣勾唇道,“我与你兄长和姐夫好好绸缪一番,好生款待一番这位大罗金仙!” “那淼淼他……” “先让他继续躺着吧。”墨池开口道,“演戏自然要演全套。” 他说完看向白凤吟,“柳邪所给的那些药可还剩的有?” “有有有。” 白凤吟赶紧将药瓶拿出来,神色紧张。 “这些药可是有问题?” 墨池不通药性,但萧绝却知道。 “糟老头你瞧瞧。” 萧绝冷睨了墨池一眼,取出丹药嗅了嗅,用力碾碎后,蘸取一些粉末尝了尝。 萧绝眉梢微蹙。 “怎么了?” “丹是好丹,的确对身体有裨益,但用量却有些问题。” 萧绝沉眸道:“有几味灵草份量太重,如此成丹,服用后反会损伤神魂真身,虚耗体内血气。” 青衣和墨池眸光一沉。 所以淼淼体内的情况才会那么奇怪,灵台神魂处的封印有松动的迹象,体内的血气也在流逝,想来都是这丹药所至。 “此丹的隐患不易被发觉,服用一两次并无大碍,但若长期服用必会损伤根基,纵使不死,修为也会全废。” 墨池面起寒霜,勾唇冷笑:“好聪明的手腕!” 当年烛九阴的悲剧也是那两个贱人的手段之一,现在那琼羽又故技重施,想以此来毒害淼淼,控制白凤吟,让妖界为其所用! “聪明反被聪明误,到头来全白搭。” 青衣眯着眼,哥俩好般的搂住白凤吟。 “小丸丸啊,这柳邪有什么癖好没有?” 白凤吟低头想了会儿,有点嫌弃的说道:“我听 说……他……似好男风……” “这么带劲儿?”青衣眉梢一挑,“哇哦,这男宠了不得啊!” 白凤吟脸上有点红,这些野闻她也是偶然听那些小妖议论才知道。 “这件事或许苏族长会清楚些,妖界中各处的小道消息,都是由狐族在收罗。” “呵,敢情那老狐狸还这么八卦。” 青衣两眼放光,当即让白凤吟差人去把苏幕遮给叫来。 顺道还演了一场针锋相对,请那老狐狸来和稀泥的戏码。 大门一关,老狐狸瞅着青衣和白凤吟之间的神色,就晓得这事儿妥了。 “现在真相大白,和和气气,老夫这心啊终于可以揣回肚子里了。” “少废话,问你正事。” 恶婆娘一脸激动与兴奋。 苏幕遮瞧着她那样儿,觉得怎么瞧也不像是要唠撒正事儿的德行,八卦还差不多! “那柳邪喜欢男人?” 苏幕遮一听她唠着,那也不困了。 捋着自己的胡须,就要跟着一起兴奋,余光瞥到边上的大帝爷和墨池陛下,立刻咳了两声,装模作样道: “此獠银贱不堪,口味之重,可与当年的玄月有的一拼!” 青衣眉梢直接抽抽,“他也鸡鸭不限,男女不论?” “鸡鸭……倒不至于,男女这是真 的。”苏幕遮撇嘴道: “这厮这些年不老往咱妖界跑嘛,水族与他关系亲密,我听说,每次他来,西海那边都会准备几个鲛族美人伺候他。” 萧绝和墨池闻言,眉头都皱紧了几分。 “鲛族?就人身鱼尾巴那玩意?”青衣啧啧两声,“这货连鱼都不放过。” 苏幕遮摇头道:“鲛族之貌美,歌喉动人,又能泣泪成珠,最为特殊的一点是。 鲛族在未成年前,不分男女,此点正合了那柳邪的心意。” 话到此处,基本明了。 那柳邪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变太啊! “他口味这般奇特,那琼羽还肯让他伺候?”青衣不由笑了,那老娘皮这般不挑嘴的吗? 还是说那柳邪真就生的俊美无俦?天下无双? “柳邪此人在仙界处事还算圆滑,且不会当着琼羽的面玩那些。只有到了妖界后才会放纵,只不过妖界这地方,消息可不是那么好藏的。” 苏幕遮一脸得意道。 青衣似笑非笑的睨向他,“八卦就八卦,还说的多高大上似的。” 她说着顿了顿: “现在西海龙宫主事的是哪条长虫?” 当初的龙嫣然已死,西海龙族直系按说已没剩几条了。 “现在的龙王名龙啸天,血脉不算纯正,但当 年一场大战后,龙族直系大多已死,剩下的旁系中,他算是最拔尖的。” 青衣眼咕噜转了转,心里已有了几分计较。 她勾起唇:“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回咱们就搞的热热闹闹的,喜迎金仙!” “哦对了,切莫把那龙啸天忘了!” 敢以人族幼儿为祭,敢对淼淼下手! 这会儿老娘不给你包一份大礼,都对不起淼淼在青衣殿盘了那么多年柱子! …… 仙界。 柳邪伺候完琼羽,回到自己的洞府。 外间伺候的仙童见他回来后,赶紧递了帖子。 “仙尊,这是妖界递的请帖,说是三日之后邀您入凤栖梧参加宴会。” “凤栖梧?”柳邪眉梢一挑,“妖后派人送来的?可还带了别的话?” 仙童点头道:“妖后说,那位青衣王随北阴大帝也到了妖界,又诸多与她为难,请仙尊前往一助。” 柳邪闻言淡淡笑了一声,眸中掩着嘲讽。 “这些羽尊的干女儿还真是够无用的。” 区区一个阴池,就让她慌了手脚。 不过…… 柳邪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这段时日琼羽被他伺候舒服了,可他自个儿却不舒服。 此番下去,倒是能借机问问龙啸天那家伙,让他准备的那些贡品,为何迟迟还不送来! 第713章 两个辣鸡 此番,白凤吟以设宴为借口,将柳邪引下妖界。 地方定在凤栖梧,乃是凤族的领地。 青衣对妖界熟悉的地方不过,除了涂山青丘,便只剩下万骨枯和妖帝宫殿。 这凤栖梧却是头一次来。 此地随处可见梧桐木,木呈赤金色,端是富丽堂皇。 凤凰这种雀雀吧,天生便和‘富贵’两字联系在一起。 青衣甚至怀疑,妖族的那些值钱玩意儿,是不是都被这些雀雀给叼来藏起了。 宴会在明日,青衣他们今儿算是提前过来。 云朝和扶光两个小家伙到了妖界就和撒欢的野狗一样到处跑,青衣倒也由着他们。 另外两个眼线,红翘和湘荟更是被青衣找着各种理由支使开。 青衣到了凤栖梧后没怎么露面,拉着萧绝窝在房里,两口子不晓得在盘算什么阴险毒计。 墨池伪装成冥将,不方便在凤栖梧中走动,干脆又变化容貌,化为一小妖出入。 白凤吟这小丸丸此刻要避嫌,面子上自然要冷待青衣夫妻俩,所以也没怎么露面。 按说暴风雨来临的前夕该是平缓渡过,结果还是闹腾了起来。 青衣把萧绝一个人留在房里,揪住肥猫便出了门。 这厮 最近和桃香小别胜新婚,窝在青界就不肯出来了。 明儿就要干活,哪能让他在里面吃香的喝辣的。 猫大爷正是不爽,想要开嘴怼鬼,就见两个黑不溜秋的身影哭喊着冲了进来。 肥猫翻了个白眼,即刻闭嘴。 “王后娘娘,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这凤族欺鬼太甚了!” 青衣瞅着这两坨焦炭,挑眉道:“你们谁啊!” 两焦炭闻言泪两行,“王后,我们是红翘(湘荟)啊!” 青衣哪会真瞧不出她们是谁,不过故作不识罢了。 她薅着猫,拧着眉:“你二人怎成这副狗样子了?” 谁烧的,她一会儿一定要夸夸,干的漂亮! 红翘湘荟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是凤族的一个小贱人,我们不过是想为王后你摘点梧桐果,她非但不让,还放火烧了我二人!” “没打回去?” “打……打了……” “打输了?” 两女点了点头。 青衣眼一瞪,“二打一还输,两个辣鸡! 本座留你们何用,那人怎不一把火把你们烧成灰烬得了,本座还得谢谢她!” 两女的肺管子都差点给扎穿了! 这叫什么话!这叫什么事! 我们好歹也是你 养的狗,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就不觉得脸疼吗?! 肥猫看出两女眼中的不忿,翻了个白眼。 就你们这两个垃圾,想给这恶婆娘当狗腿子,都还不够格呢! 别人家养的狗,她不给打杀了吃肉都是仁慈,还指望帮你们讨回公道? 逗什么乐子呢。 两女郁闷的正将吐血,一道悦耳的女声从外传来,冰冷中带着几分傲然。 “既然青衣王都这么说,那为了这声谢谢,我也该帮你把这二人处置了。” 红翘湘荟闻言吓得站了起来,看向来人,厉吼道:“是她!王后,就是她放火烧了我们!” 青衣神色淡定,懒洋洋的看着来人。 有那么一刹,她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不得不说,六界出现这长时间以来,还真没几人在长相上会让她感到惊艳的。 当然,自家那老王八要除外。 烛黑水那死长虫,勉强也能刨开。 但眼前这女子。 冰雪为肌,玉为骨。 有道是画虎画皮难画骨,有人皮相美,而她却是骨美。 冷艳似不足道,妩媚似又太过俗。 此女气质绝佳,且还有那么一丢丢的霸气。 她眼下长有一点泪痣,那位置似画龙点睛一般,让她 整张面容越发动人。 青衣看着对方,莫名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连肥猫瞧着也是一愣,好熟悉的王八之气,怎么和恶婆娘给人的感觉这么相似。 “你哪位?”青衣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 “白凤篌。”女子淡然道。 白凤篌,凤首箜篌。 呵,这说话的声音和腔调青衣喜欢,唱曲儿应该比那白凤小丸丸更好听。 “不认识。” “白凤吟乃我妹妹。” 青衣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替你妹妹报仇来的?” 过去阴池倒是没少欺负白凤吟。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白凤篌姿容如此出众,以前她怎么没见过,甚至也没怎么听说过她的名头。 虽未交手,但青衣能感觉到,这只凤凰身上的气息可是不弱,甚至能与五百年前的墨池有的一拼。 妖界……又出了一个天妖?! “是否报仇动手,要看聊过以后。青衣王可愿移驾?”白凤篌不卑不亢的说道。 “正好,本座闲的无聊,你这东道主就领路转转吧。” 青衣薅着猫便过去了,红翘湘荟见状忙开口:“王后……” “嗯?怎么?你们想和她再打一场?” 青衣睨向这二人, “打呗,本座给你们二打一的机会。加油,没准这轮打赢了呢?” 两女听到这话,哪还崩的出个屁。 青衣摆明了不会管她二人的死活。 再去和白凤篌交手…… 两女看了眼对方,被烧糊的肉疼得哆嗦。 打的赢个屁! 送上去当烤肉还差不多! 白凤篌毫不掩饰自己目光中的打量之色,径直看着青衣,两人联袂往外走。 凤栖梧中景致华美,处处皆是绝色。 到了一处梧桐林中,白凤篌方才停下来,弹指落下结界。 “想聊什么?” “你是谁?” 青衣正薅着肥猫,闻言指尖一顿。 这问题…… 她似笑非笑的看向白凤篌,“你觉得本座还能是谁?” 白凤篌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道:“今日我是故意火烧那两个婢女。” “所以呢?”青衣笑容越发玩味。 “换做是过去,你定会出手替她们找回面子。但此番,你没有。” 青衣笑吟吟的看了她一会儿,怀里的肥猫有点炸毛,但被她拍了拍,毛就顺了下去。 这个白凤篌到底什么来路。 青衣淡淡开口道,“别兜圈子,有话直说。” 白凤篌径直开口道:“你才是真正的青衣王吧!” 第714章 我只是馋他身子 你才是真正的青衣王吧? 白凤篌这话听起来,颇有些意思。 前提是,她得知道以前那个是假的才行啊! 青衣似笑非笑,表情看不出喜怒,也瞧不出她下一步会做什么。 只有肥猫知道,这恶婆娘纵使忽然翻脸,暴起杀鸟都有可能! 如果这只凤凰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话! “看你的反应,想来我的推断是没错了。” 白凤篌淡淡道,不卑不亢,也不慌不乱: “接下来,若我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何我会知道这些,青衣王是否准备杀了我?” 青衣笑意不改,“本座很喜欢聪明人。” 白凤篌依旧是那模样,负手道:“我凤族与妖界其他种族一样,涅槃重生方能修为大进。” “五百年前,六界混战时,正逢我涅槃之期。” “凤凰唯有先在涅槃之火中死去,方能重生。而在我重生为天妖之时,脑中莫名其妙多了一段记忆。” 白凤篌不疾不徐道:“我记得五百年前的真相,脑中也存在着那段虚假的记忆。” “所以说,这五百年,你一直都是个明白妖。” 青衣忽而笑了起来,“既然都明白,为何不去揭示真相?” 白凤篌看她的眼 神有些奇怪。 “送死之举,为何要做?” 青衣的笑容越发灿烂,“素闻凤凰最是骄傲,你这选择倒是与众不同。” “荣耀与生存,选择荣耀;生存与骄傲,选择生存。”白凤篌不疾不徐道: “更何况,你们和那些古神之间的战役,我没兴趣。” “既没兴趣,何不继续藏着,主动找上门,又为何?” 白凤篌眨了眨眼,倒是坦白:“你既回来了,那想来前妖帝墨池应该也还活着吧。” 白凤篌微抬起下巴,眼神精亮。 “我要见他!” 咦…… 青衣薅猫的手一顿,与怀里的肥畜生对视了一眼。 一鬼一喵,同时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要见他……难不成你是喜欢他?” 那条死长虫也有烂桃花了? 要唠这嗑,青衣那是一点也不困了! “不喜欢。” 白凤篌面无表情道。 啧,一鬼一喵刚激动起来的心肝立马又坠了回去。 不喜欢那你见个屁啊。 白凤篌眨了眨眼,甚是坦然道:“我只是馋他身子。” 梧桐树下,死寂了那么一会儿。 青衣和肥猫呆呆的看着她。 白凤篌背负着手,神色坦然,表情淡定,仿佛刚刚是随口说了句‘天气真好 ’。 青衣深吸了一口气,深深的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 赞叹的一声:“哇哦!” 馋人身子馋的这般光明正大,比起她当年馋萧绝,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你是想先睡后爱?”青衣诚心发问,摸着下巴琢磨道: “此计可行!对烛黑水那厮,就得先下手为强,后下手估计你这身妖皮……嗯,凤凰毛……就没了。” “青衣王误会。” 白凤篌一本正经道:“在下对男欢女爱并无兴趣,只是想借墨池妖帝身子一用,助我突破修炼壁垒。” 青衣眨了眨眼,嗯? 这姐妹的路子……怎生让她都有点摸不清了呢。 猫大爷一声怪叫:“你是想让烛黑水给你当炉鼎?!” “非也。”白凤篌摇了摇头:“龙凤相交,就如阴阳相合,最是互补,对我对他都有益处。” 白凤篌这话说的是光明正大,一脸坦荡,振聋发聩…… 青衣一时都有些无言。 偏偏对面这女子神色坦然,目光清正,没有半点邪yu之色。 她眼中唯一露出炙热之色,乃是提到‘修炼’二字的时候。 青衣的表情忽然有点一言难尽。 这只凤凰……难不成就是传说中那种只知修炼不懂 情爱,母胎单身的傻直女? “烛黑水……不是,你们那位墨池陛下生的这般好看,你只馋他身子,不考虑心动下?” 白凤篌奇怪反问:“为何要心动?” 青衣:“……” 傻直女偏头再问:“修炼不香吗?” 肥猫:“……” 青衣呵呵呵笑了起来,“香!一边修炼一边睡,更香!” 白凤篌眨了眨眼,低头沉默了下去。 梧桐林间忽然安静了下去。 静到尴尬。 “为何沉默?”青衣挑眉。 “在思考。”白凤篌回答道。 她神色异常认真,“青衣王方才的提议很好,但是修炼之道讲究一心一意,不可分心。 所以睡一次就好,多了有碍修行。” 青衣和肥猫再度沉默。 讲道理,这世间能让恶婆娘几度无言的人,真不多。 面前这位绝对能占魁首。 所以…… 刚刚这傻直女是在认认真真的思考她那句胡说八道。 然后一本正经的还回答了?! 青衣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墨池回来了,不过这种好事,本座建议你动之以蛮力,事后再晓之以情理。” 白凤篌郑重其事的点头,抱拳道:“多谢青衣王相告。” “好说,好说。”青衣冲她也抱 了抱拳,古道热肠继续道:“需要本座帮你们约时间不?” “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 “客气客气。” 白凤篌点了点头,英姿飒爽的转身离开,潇洒的不带片刻犹豫。 青衣瞅着她的背影看了半晌,肥猫也是久久才憋出一句话。 “这真他娘是个奇女子啊!” “美男子配奇女子,登对啊!”青衣眉梢一顿乱抖。 肥猫一言难尽的看着她,“你真准备把烛黑水给卖了?” “不然真看着那厮孤独终老啊?”青衣一撇嘴,勾唇道:“难得有这样一号人物,先让他们认识认识呗,万一成了呢?” 肥猫无语良久。 你这是往那长虫肺管子上扎刀呢? 还万一成了…… 先不说那长虫心里只有你这无情无义的渣女,退一万步讲,墨池对你彻底放手了。 白凤篌那母胎单身傻直女一看就是个难搞货色! 恶婆娘! 她只是馋你大兄弟墨池的身子啊! 不是想和人家处对象啊! 睡了那撒了就要穿裙子走人的那种啊! “唉,我家长虫终于也有人觊觎了,我这心啊,终于安慰了。” 某老鬼浑然不觉,连声感慨,“啧,早知道就该把那阴阳真水再留点……” 第715章 你看她舍不舍得 这白凤篌,简直就是个妙人啊不是,是妙雀雀! 青衣怀着异样激动的心情回了屋,见那两坨焦炭还在门口杵着。 过去一人一脚踹的老远。 “滚去洗干净一身糊肉,再出去给本座丢人现眼,就滚去给弱智作伴吧!” 两女吓得一抖,可不敢再在她老人家跟前秀存在感。 哐当进门。 把肥猫往地上一丢,青衣直扑自家男人而去。 萧绝坐在桌案边,正将一滴露珠般的东西装入玉瓶中。 好在他手稳,否则被她这毛毛躁躁的一撞,定当前功尽弃。 “毒炼好了?” 萧绝嗯了声,丢给她。 青衣揣好后都没询问的兴致,逮着他八卦起来,“你猜我刚出去遇见谁了?” 先前萧绝在屋内制‘毒’没出去,但外头的动静还是晓得的。 “可是凤族长女?” “你竟知道她?” “听说过。” “这白凤篌很出名吗?为何我从未听过她的名声?” 青衣诧异道。 萧绝有些失笑,“你呀。”伸手弹了弹她的脑袋瓜。 萧绝起身道:“白凤篌在六界名声不显,是因为她鲜少露面。 便是在妖界中,见过她的人也很少,故而众人都知凤族有这么个长女,却难见其真容。 ” “为何?”青衣屁颠颠的跟在他后头。 萧绝笑睨向她,“你不是见着本人了吗?还猜不到?” 肥猫跟过来凑热闹,一跃跳到萧绝的肩头,吊在他身上,喵喵直叫:“那傻直女还不会为了修炼,所以不出来见人吧?” 萧绝嗯了一声。 “我也就见过一次,还是在凤族老族长羽化之时。” 现在的凤族族长乃是乌鸡白凤丸的二哥,他们的雀雀爹倒是短命,早万年前就嗝屁了。 “啧,鸟才啊!” 青衣大拇指竖了起来。 萧绝倒是许久没见她这么兴奋的样子,将她拉到自个儿身边,失笑道:“她刻意来找你,聊什么了?” 那修炼狂鸟舍得浪费时间出来见人已是破天荒,还找上他的小媳妇而。 这事儿值得询问一番。 青衣把白凤篌的情况说了一番,萧绝微挑起眉,都有几分诧异。 竟是恰好处于涅槃,使得那白凤篌避开了琼羽的洗脑包,一直保持着清醒吗? 不过…… 即便知道真相,那白凤篌也还是岿然不动,闷头修炼,随便你们外间杀得死去活来…… 这……倒的确符合那女人修炼狂鸟的心性。 “只是如此应该不至于让你这般兴奋吧?” 萧绝 太清楚自家这小麻烦的性子了,那白凤篌身上必然有什么让她感兴趣。 恶婆娘一阵挤眉弄眼。 “我准备把烛黑水卖给她。” 萧绝正在倒茶,闻言动作一顿,下一刻,俊脸上勾起一抹笑,茶水倾注,差点没凌空绕出一道花儿来。 “此想法甚妙。” 大帝爷双手捧着茶盏递到媳妇儿手上,言辞恳切,发自肺腑道:“为夫愿全力相助。” “好男人,本座没嫁错郎!” 萧绝眯眼笑着,呷了口茶,这消息大概是他这五百年听到最感身心愉悦的了。 阴险!此刻大帝爷脸上的笑容怎一个阴险了得! 终于可以把那该死情敌小三给打包出去了,以后不用又养媳妇儿又养媳妇儿她小三了,快乐!开心!愉悦! 两口子勾肩搭背计划着怎么卖黑水儿。 肥猫表情一言难尽,黑水儿惨呐,总有刁民想害你啊! 快入夜了,墨池才回来。 他这一消失就是大半天不见人影,也不晓得去干了什么。 不过妖界本就是他的地盘,青衣倒也不担心这黑长虫会出什么事。 “龙啸天来了。”回屋后,墨池开口道。 青衣挑了挑眉,“现任龙王?你今儿出去溜达,就是去打探这?” “还有些别的收获。”墨池眼里含着几分讥诮,“要不要去长长见识?” 长见识这种事,青衣自然乐意之至。 她偏头看向自家老王八。 萧绝幽幽叹了口气:“我去看着云朝和扶光。” 青衣眼神登时亮了,砸了个媚眼过去,乖男人,本座长完见识回来,有赏哦! 墨池几分诧异的看着萧绝,“半日不见,大度了?” 这要换做往常,这糟老头能甘心让渣女跟着他单独出去? 萧绝眼瞅着他,笑容却是前所未有的温和,直把墨池一身汗毛都给瞅拱起来了。 这糟老头笑成这般,必定有鬼! 青衣揪住肥猫尾巴,就跟着墨池往外溜,两个老伙计阴搓搓的隐匿身形出了门。 他二人走后不久。 扶光这小家伙就带着自己老哥跑了过来。 “怎么只有臭爹爹,漂亮娘亲和干爹呢?”扶光嘟着小嘴,一脸失望。 “只有为父怎么了?”萧绝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小扶光这会儿的个头实在太矮了,萧绝干脆坐在位置,抄手将他抱着过来,放在腿上。 “朝儿,你也过来。” 萧绝看到了云朝眼中的羡慕,轻声开口。 云朝赶紧小跑过来,不过并没任性的闹着要坐萧 绝腿上,而是乖乖的抱着小马扎坐在他身边。 “你们干爹辛苦,为了你们也曾不惜豁出自己的性命,日后你们长大了定也要孝顺他左右才是。” “那是肯定的呀!干爹最好啦!”小扶光握紧拳头道。 云朝郑重其事的点头:“孩儿晓得。” 小扶光憨皮没察觉出什么,云朝心思机敏,好奇的看着自己爹爹。 爹爹和干爹不是不对盘吗? 为何今日会这般替干爹着想呢? 老父亲脸上露出了慈祥(狡诈)的笑容,“只有干爹总是孤独,也该给你们找个干娘了。” …… 去水族歇脚行宫的路上,墨池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拿出锦帕捏了好一会儿鼻子。 他甚是不爽的看向青衣。 “你家那糟老头又在背后骂我!” “他哪天不骂你。”青衣一脸奇怪,“你咋还没习惯?” 墨池怀疑的看着她,“你们两口子今儿不对劲。” “有撒不对劲的?老娘还能卖了你不成?”恶婆娘格外有底气的反问。 肥猫趴在她肩膀上,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你咋不能了?你不正准备卖了他吗? 墨池闻言却是笑了起来,“卖了我?你能舍得?” 肥猫一言难尽。 你看她舍不舍得…… 第716章 价钱合适为毛不买 青衣上下瞅了墨池两眼。 “价钱合适,为毛不卖?” 墨池白眼一翻,你对老子还真是毫不留情。 青衣嘿嘿直笑。 墨池瞅着她那臭不要脸的鸡贼样儿,表情依旧凶狠,眸光却柔和不已。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与这混蛋渣女初遇那会儿。 当年这死渣女,不就是把他捆了打包丢出去卖嘛。 “话说当年你卖了我的钱是不是还没分账?好歹我也为你牺牲了色相。” “屁的色相!关键时刻,老娘不还是把你从火坑里救出来了吗?” “反正你就是卖了我,还卖了好几手,废话少说,分钱。” “要钱没有,要拳头有两个,你要不要?” 两人一路走来,互怼个不停。 肥猫在边上听的是目瞪口呆,它真真是疑惑了。 当年这两人究竟是怎么走到一起,还成为朋友的? 就恶婆娘这尿性,坑死人无怨! 烛黑水这一肚子黑水的货,对旁人狠心绝情,且当年他还那般疯…… 恶婆娘当初也入了魔,是个神经病。 肥猫想死也想不明白,这两人碰头非但没搞死对方,竟还擦出了友谊的火花…… 这简直不合逻辑! 两人一路吐槽着彼 此,到了水族行宫外。 此地名拂绿摇金,乃是妖界中的一条大河。 水族歇脚处在摇金河下。 行宫中,一处雅室内,只有一人,便是现今的龙族族长,龙啸天。 龙族历来血统优良,族中男女莫不俊美。 但这龙啸天也不知是血统突变还是咋滴,反正模样瞧着不着五六,人还是个大胖子。 尤其是脖子上那几圈,愣是堆了三层下巴出来。 此刻他正小心翼翼的从瓶里倒什么东西在盘中。 一阵稀里哗啦声,那盘中竟是密密麻麻堆了不少丹丸,那些小丸只有绿豆般大小。 “九十七、九十八……一百零二……” “还多出两枚。” 龙啸天吞了口唾沫,眼里满是垂涎。 他看着装着百枚丹丸的玉瓶,眼里多有不忿。 “白便宜那柳邪,不就是个小白脸嘛……这些脱骨丹若是给我服用的话,还愁千年之内不能成为五爪金龙?” 龙啸天满腹怨气,小声辱骂了柳邪许久,将那一百颗丹丸搁置到旁,拿起多出的那两颗丹丸准备偷藏起来。 结果那肥爪子粗的和五根胡萝卜似的,肉一颤,那丹丸就掉到了地毯上。 “我的宝贝儿!” 龙啸 天一声嚷嚷,赶紧爬下去捡。 结果这一捡,人就再没起来了。 他趴下去那一刹,眼前忽然一黑,整个人直接昏了过去。 一只玉手,捡起了边上的丹丸。 青衣眯眼看着这枚脱骨丹,拿给肥猫嗅了嗅。 猫大爷登时露出厌恶之色,“人肉的味道。” 阴司下头,滚汤地狱里满满都是这气味。 青衣将脱骨丹丢到地上,几分嫌弃的把手伸到墨池的衣服上揩了揩。 她眸中泛着寒色: “人间水域之广远胜陆地,似我们来时遇见的那种小渔村不晓得还有多少。” “看来那些成了祭品的孩子看样子都被炼成了这脱骨丹。” 墨池神色冷冽。 这要换做在以前,眼下这龙啸天的一身鳞甲已全被他给剥了。 “这五百年时间,水族在那柳邪的示意下不晓得造了多少冤孽。”青衣沉下眸,看向墨池,“你准备怎么处置?” 墨池眸光冰冷异常,脸上却挂着诡异的笑。 “这条肥龙还有用,待明日见过那柳邪后,我再来亲自收拾他。” 他轻揉着手腕。 青衣见着他的小动作,知道这家伙已经开始手痒了。 这条肥龙被剥皮的命运,可以说是 逃不掉了! 现在已搞清楚柳邪让水族弄那么多人族小孩儿做祭的目的,就是为了炼制这脱骨丹。 只怕那家伙的修为就是靠这法子一点点堆上去的吧! 五百年前,仙界可从未听说过金仙柳邪这号人物! “原本我还想着怎么把那份‘礼’给送上,现在好了,机会就在眼前。” 青衣勾唇道,走到桌案前,拿出白天自家男人炼制的好东西,滴入那百枚脱骨丹中。 那滴露水入瓶化雾,无色无味。 大帝爷亲手出品,保管让你看不出马脚。 “那糟老头今儿一天没出门,就是在帮你炼制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阴司有阿鼻,冥府有寒间,这两处都生有一种奇物。” 青衣不疾不徐道:“玄阴幽藤与无妄寒泉,这两种东西一起,便得到刚刚你所见那玩意儿了。” “毒药?” “你这人狭隘了吧。”青衣板着脸,“下毒那种卑鄙无耻下贱的事,是本座能干的?” 墨池一言难尽的看着她。 一天天的倒是会给自己洗白,你又不是没做过比这更卑鄙下流无耻的! “此两种奇物相融炼制出的噬元真水,乃是大补之物,只需饮下一滴 ,便能成就噬元之身。” “古神噬元真君的那种神体?”墨池眉梢一挑。 “你怎么知道的?”青衣诧异的问道,这事儿她都是从萧绝那阴险老王八嘴里才晓得的。 墨池指了指自己脑袋,“忘了吗?我融合了赤潍城。” 青衣有点嫌弃,“那货脑子不大好使,你没继承他的智商吧?” 墨池笑眯眯的看着她,“总归还是比你这个《六界官学》都记不住的小渣女好使点。” 嘿……你个长虫! 青衣差点没和他当场互殴起来。 挤兑了两句后,说起正事。 “这噬元体须得靠双修修炼,浑然不觉中便可吞噬掉令一方的修为,柳邪那厮不是琼羽的小白脸么?” 青衣冷笑道:“送她一个是噬元体作伴,算是一份不错的礼物吧。” “岂不平白便宜了那柳邪。” “那哪能啊。”青衣咯咯咯直笑,一脸感慨: “老白脸那二把刀的炼药水平,大家都懂得嘛,要没点副作用,能是他那瘸手炼出来的?” 至于副作用是什么,呵呵呵,那就静看柳邪服用后的买家秀咯。 肥猫在边上偷笑不已,啧啧啧,你这恶婆娘挤兑起你自家男人也是毫不留情啊! 第717章 牢中鲛人 毒要下了。 就等着明天正主到场,再一锅把这肥龙和那柳邪炖了。 “你之前不说带我来长见识吗?见识呢?” “急什么,另一边。”墨池和她从屋里出来,顺手把肥猫从她肩膀上扯下来,丢地上。 “喵喵喵!扯我尾巴搞鸡毛你个死长虫!” “肥的压垮灶,自己走。” 惹! 猫大爷气的哟。 你还怕我把你那渣女娇花压折了不成! “到底要去看什么?” 青衣没什么耐性,越往下走越是荒僻,连妖将都没见着几个了。 到了一处似地牢的地方,却瞧着好几个水军在外头守着。 青衣忽然吞了口唾沫。 盯着那几个水军的虾脑壳。 “油炸河虾好久没吃了……” 职守在门口的那几个虾头水军忽然感觉背脊有点发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若是知道真相,怕是这几只虾,眼泪都要掉下来。 这年头,当王八造孽。 当虾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阵凉风刮过之后,这几只虾头水军才觉得那凉意淡了些。 墨池一手逮住猫,一手揪住恶婆娘,才把这两个馋鬼给拽进去。 否则估摸着那几只虾头水军,这会儿已经进他俩的肚子里了。 青衣一脸不安逸,嘴里 还嘀咕个不停说他小气。 墨池嘲讽的睨着她,这渣女,都当娘了还是馋嘴的很,扶光那小子完全就是跟她学的。 两人一猫隐匿着身形,互相挤兑不停。 走下楼梯过后,视野忽然开阔了起来。 青衣和肥猫一瞬停下了呱噪。 青衣眉头微蹙了起来,眸光沉了下去。 台阶下来是一处空地。 而空地上躺着几道身影。 人身鱼尾,一个个不论是身材还是面容都格外姣好,这便是西海鲛人! 歌喉勾魂,泣泪成珠, 眼下这些鲛人每个都乃绝色,但面容与气质上都带着几分稚嫩,果露在外的上半身也瞧不出雌雄。 就是这种雌雄莫辩的气质,才更加引人入胜。 但眼下这些小鲛人瞧着都异常的虚弱,神智昏昏沉沉的,在他们的鱼尾上都缠绕着一些水草。 “这就是龙啸天准备献给柳邪的那些小鲛人?” 青衣沉眸道。 墨池嗯了一声,开口道:“西海鲛人色貌美,但鲛人天生孱弱,不适合战斗,所以在水族中地位并不高。” 青衣皱紧眉,“他们尾巴上缠的是什么?” “月晖草,此种水草乃是鲛人的克星,触碰到他们的肌肤后会产生一种类似麻药的效果,使 他们浑身乏力,神智昏沉。” 肥猫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烛黑水,我若是没记错的话,鲛族未成年前不分雌雄,若强行那等事,化尾为腿,会要命的吧。” 墨池没有说话。 “鲛族成年裂尾,本就是一场生死关;未成年前的幼鲛身子骨更弱,强行裂尾,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墨池轻吸了一口气,银眸中神色阴沉到了极点。 “过去龙族虽在天界麾下,鲛族位低,但却有明令禁止,不可以幼鲛行秽事。” 而现在…… 六界看似如旧。 却礼乐崩坏,秩序不在,支离破碎。 以人为祭,以幼鲛为娈。 这些都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青衣深吸一口气,抿紧了唇,看着那一个个小鲛人。 “烛黑水,你是何打算?”青衣偏头看向他。 墨池沉吟了许久。 “此刻将这些幼鲛救走,还会有新的幼鲛被送来,龙啸天那边也会起疑。” “难道就不救了吗?”肥猫大惊。 “烛黑水说的没错。”青衣淡淡道。 肥猫看着这二人,惊的直接半截儿鬼身都冒出来了。 正想骂这两家伙现在冷血无情。 就听他二人异口同声道:“活的不好救,那便救死的。” 肥猫 听懵了。 死都死了,还救什么? 肥猫肚子里揣着疑问。 正这时,地牢外却传来响动。 “求求你们让我进去见见他们好不好。” “这些珍珠全给你们,就一会儿……” “只能一会儿啊,看完人立马就滚出来。” “谢谢虾哥!” 青衣和墨池对视了一眼,走到角落去。 很快,一名少年出现在了地牢中,他穿着一袭长衫,头发是海藻一般的深蓝,模样俊美动人,五官精致的好像女娲姐姐精心雕琢过一般。 “弦儿,十五……你们快醒醒……” 少年扑到其中两名幼鲛身边,试图将他们给叫醒。 可任他怎么呼唤,都不能唤醒对方。 眼泪滚滚而下,落地成珠。 玉亟忙将眼泪一擦,看着周身的族人,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之色。 决绝的咬住唇。 “弦儿,十五……你们先走一步,等我送走你们,我就来作陪……” 他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把匕首。 猩红的眼中,眼泪再也止不住往下落。 与其让这些同族的孩子在那等不幸和痛苦中死去,还不如他先给他们一个痛快。 然后他再去陪他们! 匕首插下狠刺了下去。 下一刻,玉亟就见斜 刺里忽然冲出来一坨肥滚滚的东西,狠狠撞在了他的肚子上。 他一声惨叫,直接被撞到后方的珊瑚丛上。 玉亟捂着肚子定睛一看,就见一坨肥猫大屁墩子坐在自己方才站着的地方,眼神桀骜,口气不逊: “这些鱼是不是脑子都不大行,不想活了直接到猫爷肚子里来啊,一同赴死算什么登西?” “猫妖?”玉亟诧异道,很快喃喃道:“不对啊,猫身上怎会没妖气……” 他话音刚落下,就见两道身影从黑暗中显形。 为首的女子那叫一个高贵冷艳,鲛人中多美人,但玉亟敢说的是,他这一生中见过最美的鲛人,都不能及眼前这位的千分之一。 玉亟下意识吞了口唾沫,视线滑动到她身旁那位脸上时。 “鬼!鬼啊!” 玉亟猛地一声大叫。 青衣刚要开口的话愣是给震的憋回去了。 “死肥猫,你把这鱼撞傻了吗?盯着墨池叫鬼?什么毛病?!!” “墨、墨池……墨池陛下?!” 玉亟猛地激动了起来,“你是墨池陛下?!不对,墨池陛下已经死了啊……难道,您还活着,你还没死?!” 墨池眯眼看着他一会儿,似想起了什么。 “你是……玉亟?” 第718章 让你永世难忘 “敢情这小鲛人是你熟人?”青衣挑起眉。 墨池轻哼了一声,“只是记得。” 玉亟看到墨池,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掉,落下面颊便化为珍珠,噼里啪啦的甭提多带劲儿了。 “你还愣着干嘛!”青衣一踹肥猫,“赶紧捡钱啊!” 她指着玉亟激动道:“你能哭就多哭会儿啊,别停。” 玉亟本还激动落泪,听到她这话,眼泪愣是掉不出来了。 墨池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真是不管何时何地何种情况,这渣女都不忘为自己谋福利! 玉亟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看到墨池,就像将渴死的鱼瞧见水源了一般。 “墨池陛下请你一定要救救我们鲛族!再这样下去,我们真要亡族灭种了!” “起来说话吧。”墨池沉眸道。 玉亟连忙起身,满怀希冀的看着他。 “烛黑水,现在说话不方便,先把事儿办妥了,再将这小鲛人带回去问话。” 青衣听到外间那几个虾头兵的窃语声,开口提醒。 墨池点了点头,“动手吧。” 青衣没有耽误,让肥猫过去从这些小鲛人身上一一拔下一枚鳞片。 肥猫闻言,登时明白青衣和墨池之前是何打算。 的确,活着不好 带,死了反而容易。 它丢了个鄙视的小眼神过去:你丫明白点说,咱刚刚不就明白了,故弄什么玄虚?! 恶婆娘翻了个白眼:猫脑壳智商低,还怨鬼? 玉亟不明所以。 下一刻,他就看到了让他大惊失色的一幕。 青衣骤然出手,勾出了在场所有小鲛人的魂魄,握拳,捏碎! “你做什么?!” 玉亟目呲欲裂,愤然朝青衣冲去。 恶婆娘看也不看他,玉指一划,玉亟脑子像被重物砸了一下,顿时昏沉了过去。 青衣给肥猫使了个眼色,“到他身子里去,先把戏演足了。” 肥猫心领神会,司臣从猫身里走了出来。 “抱好,别把小爷的皮毛弄脏了。” 他把猫身往青衣怀里一放,这才钻进玉亟的身体里。 青衣撇了撇嘴,直接把猫身往脖子上一套,尾巴缠在猫脖子上,弄成个围脖。 就和墨池隐匿身形到一边看戏去。 司臣钻到玉亟身体里后,“剩下就交给你恶婆娘了啊!” 说完,他装作玉亟的样子,往外走去。 他走了后,青衣即刻开始动手。 说起来,回了六界之后,她还没怎么施展过这神通呢。 青衣沉下眸,单手结印,在她指尖 上忽然出现了点点星光。 细看的话,那似一片小型星云。 那些星光都是细小的微尘所聚。 青衣随手摘出几粒微尘投入这些幼鲛的尸体中,下一刻,他们身子齐齐一颤,眼睛又重新睁开。 但于过往不同的是,此刻那一双双睁开的眼睛中,并未半点情绪,就像一具具活着的行尸走肉一般。 十方世界里的混沌微尘,都是六界之人魂飞魄散后的残沫。 一点微尘,连魂都算不上。 但却能掩盖死气,至少在外人眼中看来,这些幼鲛都还活着。 那柳邪不是喜欢玩儿吗? 呵,青衣勾起唇,这一次,就让他玩儿到爽! 玩儿到永生难忘! 司臣已带着玉亟的身体先行离开。 青衣和墨池处置完后续的事,不紧不慢的跟上。 “我记得以前你的私藏里有疗伤圣药,可肉白骨,那玩意应该还剩的有吧?”青衣偏头问道。 “血池下的密室里还有几瓶。” “给我整点来。” 墨池笑睨着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替咱们明日的贵客备着啊,不过,这圣药得先添点料,不然的话,不足以表达咱这内心的诚意啊!” 青衣这一套操作下来,换做司臣都不 一样能猜到她葫芦里再卖什么鬼关子。 但墨池不同。 一起狼狈为奸太久,真是相互一个眼神,胯胯轴一挪都晓得对方要崩个什么屁出来。 “那这料不能让你添。” 墨池摇了摇头,“得让你家那制毒炼药二把刀来,他比你毒。” 青衣眼一瞪,兄弟,你这话说的就有点瞧不起鬼了! 两人一路打骂,回到了屋子里。 云朝已带着扶光去睡觉了。 就剩下萧绝和司臣在,哦,还有个倒地不醒的鲛人玉亟。 司臣见他二人回来,赶紧往自己猫身上钻。 结果这肥猫身子被青衣拧成了围脖,尾巴栓在脖子上。 “解……解开……恶婆娘你要勒死老子……” 肥猫,猝,死于尾巴绕脖可还行? “情况我大致已听司臣说了,听说你把那些小鲛人都杀了?”萧绝上前把肥猫从她脖子上扯下来,轻声问道。 “是啊。”青衣面不改色道。 肥猫脖子终于解封,赶紧跳起来喵喵叫:“老白脸你听到了吧喵喵喵,你的婆娘就是这样一个恶毒婆娘!” 这货显然说话只说半截儿,估计在萧绝跟前搞事呢。 大帝爷睨了眼气急败坏的肥畜生,可不上套。 “孤就是 喜欢她的恶毒。” 肥猫眼一瞪,你个臭不要脸的…… 说话昧良心啊! 开玩笑,萧绝能不知道青衣是什么脾性? 滥杀无辜这种事情她从不会作,因为她比这世人任何人都知道,活着的可贵。 她若真杀了那些小鲛人,必然也有她的原由。 因为信任,所以萧绝压根不会问她为什么杀。 “老王八,你还不晓得你媳妇儿我现在本事有多大吧?!” 青衣眉梢一阵跳跃,那得意的小模样,就差没把‘夸我’两字给直接写脸上。 啧,臭屁死了。 偏还可爱的要命。 “差不多行了,屁大点本事,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烛黑水同志拒绝这恋爱的酸臭,出言讽刺,直接把气氛破坏殆尽。 “你能一会儿你上啊!”恶婆娘不爽炸毛。 居然敢无视她的强大,阻碍她的炫耀!简直讨打。 “我家夫人超厉害,是什么本事?为夫期待着呢。” 大帝爷这话瞬间就显示出了一个有妇之夫的情商水平。 登时前妖帝陛下之所以会万年光棍的原因也给衬托出来了。 青衣无视墨池这个捣蛋妖。 小脸上勾起一抹傲然的笑意来。 一字一句道: “令,亡者归来。” 第719章 你不该感谢我? 以混沌之名,令十方微尘聚形。 令,亡者归来。 萧绝听青衣说起过,她在十方世界中得到了混沌之力。 但自她归来后只见她以此力掩盖过行藏,再未崭露过其他。 是故当‘亡者归来’的法令自青衣口中吒出之时,萧绝不免有些惊讶。 以混沌之力,复活魂飞魄散者? 真正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奇迹就在眼前展开。 肥猫将那些小鲛人的鳞片放于地上,下一刻,青衣的身后似变成的一方黑洞。 她缓缓睁开眼,那双眼中看不出半点情感。 眼眸中光芒幽沉,细看的话似有星云在盘旋。 紧接着。 无尽斑驳璀璨的微尘从她身后的黑洞中涌了出来,盘踞在那些鳞片之上,生筋骨,活血肉,重新变化做他们原本的模样。 肥猫和墨池看着,略微屏息,即便不是第一次看青衣施展此神通。 但每一次见着,他们都会禁不住生出一种心潮澎湃之感。 须臾后,黑洞自青衣身后消失。 她长吁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 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现在她还虽掌控了混沌之力,但自身还没完全化为混沌。 施展这份力量,且一次性复活五个人,着实有点疲惫。 萧绝半搂着她到边上的椅子 上坐下,眼中又是惊喜又是心疼。 “可是又逞强了?” “哪有。”青衣嘴硬道,“就是累了点嘛,复活几个小鲛人而已,小意思的啦。” 萧绝焉能不晓得她那小性子,也不点破,悄然检查着她体内的状况,确认只是有些虚耗后,这才放下心来。 “那几个小鲛人要过会儿才能醒,先把那什么玉亟的洗脑包给除了,让那小子醒过来吧。” 青衣开口道。 肥猫竖着尾巴,得意乱晃:“还用你说,小爷当然是早早就动手了呀!” 猫大爷说完,扭到玉亟身边,对着他那张俊脸就是‘嘿忒’一口唾沫过去。 “我要杀了你——” 玉亟骤然惊醒,眼还没完全睁开,蹦起来就是一声吼。 屋中几人挑眉看着他,都没吭声。 玉亟面色几变,看到青衣脚边躺在地上昏睡不醒的那几个小鲛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泣泪成珠。 “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们和你无冤无仇啊!” “他们只是孩子,你怎么能如此残忍!” 一声声指责和怨怼。 玉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乖乖,那一地珍珠哟,肥猫捡都捡不赢。 发了发了。 这下它家小桃儿的珍珠首饰有着落了!顺道还能把淡雪娃儿的见面礼一起 给整上,又省了一笔! 玉亟哭的正是伤心,余光瞧见那肥肉坨子猫还在捡自己的眼泪珠子,更是恨从中来。 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他醒来后伤心过度,这一分神,才惊觉脑中的记忆产生了一些变化。 玉亟豁然惊醒,抬头看向青衣。 猛地站起身来。 “你是青衣王不成?” “一定是你,青衣王恶贯满盈只有你才能做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 青衣眨了眨眼,面无表情的看向肥猫:“你确定把这厮的洗脑包给消了?” “确定啊!” 肥猫珍珠都忘了捡了。 这条鱼摆摆恢复真实记忆后的反应怎么如此与众不同? 恶贯满盈青衣王? 正常人此刻当骂的不该是阴池吗? 青衣王本人一脸无辜,“我不是,我没有,不可能! 本座如此善良,何来恶贯满盈之名?” 这个黑锅,她拒背。 “怎不是你!”玉亟咬牙道:“若非是你五百年前杀害老龙王,怎会使得龙族大乱!” “水族当年有多少人死在你麾下的冥将鬼兵手上,你又知道吗?” 青衣懒洋洋的撑着头,没吭声,盯着玉亟的脸,若有所思。 边上萧绝与墨池也在思索着什么。 倒是肥猫最先按捺不过,抄起一枚珍珠 ,直接往他脸上砸去。 “哎哟!” 玉亟一声痛呼。 “你脑子瘸了?当年在龙宫杀害老龙王的是阴池,这五百年来也是阴池在冒充她,你到现在还没找准仇人是谁?” “阴池冒充她干我何事?有什么证据证明当年是阴池杀害的龙王?”玉亟捂着脸道: “好,退一万步讲,老龙王是阴池杀得!那场大战中,龙嫣然和千万水族将士总是死在她手上的吧?” 肥猫语塞。 玉亟这般说,才让它意识到了什么。 五百年前那场真相,或许并非所有人都清楚。 鹤梳琼羽那两个老娘皮之所以能顺顺利利的更改六界人的记忆,或许正是因为如此! 此番回来后,那些恢复记忆的,大多数原就是他们这边的人。 但似玉亟。 他出身水族,对青衣本就怀有怨恨。 当年龙嫣然死前,青衣虽揭穿了阴池才是真凶。 可那时战局在人间,主战场在炎朝王都,当时在场的水族或许知晓真相,可那毕竟只是少数。 大多数在外作战,或者说为参战的寻常水族或是六界其他人,压根来不及知道真相。 再然后,那两个老娘皮回来,就此篡改了六界中人的记忆。 青衣忽然笑出了声。 甚是不屑的撇了 撇嘴,“果然是脑子在大海里泡过的,难怪这般不好使。” “你!”玉亟大怒。 “龙嫣然受阴池蛊惑,出兵人间,造下杀孽无数,她该死,乃至你们水族众多,都该死。” 萧绝在旁开口道:“杀你们,合情合理,有何委屈?” 他眸色嘲讽。 委屈?这两字从水族嘴里说出来何其可笑。 谁能比得过他家衣儿委屈? 这丫头承受了那么多不白之冤,依旧懒得解释,她懒得解释,懒得声辩,那他便帮她开口! 一旁的墨池也冷声道:“当年老龙王乃是被阴池所杀,你既已恢复了真实记忆,就该知道,阴池与她长得乃是一模一样。” 玉亟怔了一下,咬唇神色复杂的看着青衣,仍是一脸不可置信之色。 “北阴大帝乃是她夫婿,自然要帮她说话。” “墨池陛下你与她交好,心里自然偏私。” “退一万步讲,事情原委如你们所说!可她先前当着我的面,杀了我族小儿,总是真的吧!尸体就在这里摆着呢!” 话说到这里,恶婆娘终于有点按捺不住了。 鱼脑子的构造,究竟是何等奇妙? “先前你不是也拿着匕首准备杀他们吗?本座杀了他们,你不该感谢我替你省了把力气?” 第720章 咱低调点咱不说 玉亟一时哑然。 紧张的看了眼墨池,争辩道:“我是情非得已,我若不杀他们,他们定会被……” 玉亟眼眶一红,后面被如何这话却是说不出口。 他紧咬牙关道:“但墨池陛下出现了,我知道,他一定会救我们的。”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人都已经被你杀了……” 青衣啧啧啧了两声,看向墨池。 老娘的名声都恶臭了,你丫居然还能受这些蠢鱼敬仰? 不合逻辑啊! “这条长虫有那么好心?你怕是在自作多情。”青衣撇嘴道。 “不许你侮辱墨池陛下!”玉亟愤然道。 恶婆娘矫情的一声哎哟喂。 叉腰站起身,直接走到墨池跟前,逮住他的脸对准玉亟,然后一阵疯狂揉搓。 又掐脖子又揪头发。 墨池翻着白眼愣是不动,任由她随意造次。 “老娘就侮辱他了!嘿,我还当着你的面侮辱他,你能奈我何!” “你你你你你——” 玉亟指着青衣,气的手都在哆嗦。 他何曾见过如此丧心病狂之鬼! “不服?不服你能咋滴?”青衣一脸嚣张,下巴一抬:“打得过我吗你?” 打也打不过,杀也杀不了,骂还骂不赢! 玉亟委屈的,眼泪珠子 又掉下来了! 墨池把她的爪子打开,白了她一眼。 “有意思吗?” “咋没有?”青衣眉梢一挑,“老娘恶贯满盈,欺负渣渣这种事儿,可不就是我惯爱的吗?” 恶婆娘这鬼啊,一般来说不背锅。 你要让她背锅,她就敢把这恶名给坐实了。 你说老娘恶贯满盈欺负人,嘿,老娘还偏就欺负你了! 你能咋滴? 墨池翻了个白眼,谢谢!你现在是在欺负老子! 萧绝反正是由着自家媳妇儿肆意妄为的,凭什么让他家小麻烦受委屈啊? 气氛正僵硬时,忽然几声闷哼。 地上那几个昏睡的小鲛人醒了过来。 玉亟正哭着,满腔怨恨,狠狠盯着青衣。 骤见那几个死去的小鲛人醒来后,他整个人愣住,一副醒不过神的样子,完全不晓得发生了何事。 活……活了? “弦儿?十五?你们……你们没死?” 玉亟扑了过去。 那几个小鲛人见到他后,扑腾着鱼尾到他怀里。 “玉亟哥哥!” 哎哟喂。 这眼泪珠子掉的。 稀里哗啦一地的珍珠乱滚啊! 青衣赶紧给肥猫使眼色,快捡呐!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玉亟愕然的抬起头。 他分明看到青衣 出手将这几个小家伙的妖魂都给碾碎了呀。 他们怎会还活着? “眼见未必是真,还不明白吗?”墨池蹙眉看着他。 玉亟愕然,看着在边上一脸桀骜不驯的青衣,久久说不出话来。 难道…… 先前这恶贯满盈青衣王并非是出手杀人,而是为了救人? 他想不明白青衣是用了何等手段,但事实摆在眼前,这几个小家伙的确被救出来了! 先前萧绝与墨池所说的话,一字一句浮上心头。 当年杀害老龙王的乃是阴池。 设计水族与阴司冥府反目的也是阴池! 乃至当初拾掇龙嫣然发兵人间的,依旧是阴池! 后面水族伤亡惨重,龙嫣然被诛杀于人间,虽是青衣率冥府阴司之众所为,但的确是水族先挑事端。 号召江河湖海,水淹人间,令尸殍遍野,血海wang洋。 龙嫣然之死。 当年大战中那些水族之死,都是咎由自取! 真相彻底大白! 玉亟猛地咬住唇,面朝青衣重重跪下去,砰砰砰三个响头。 “玉亟有眼无珠,错怪了好人,请青衣王恕罪!” 这响头磕的那叫个结实,三下下去,脑门都见血了。 青衣懒洋洋的睨着他,白眼一翻:“不恕罪,不 接受。” 她这么小气一鬼,被冤枉了,你磕头道歉我就要接受息怒? 凭什么? 玉亟面上羞愧无比。 “青衣王救了弦儿他们,乃是我的大恩人,从今往后,我玉亟这条命便是你的!” “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玉亟绝对肝脑涂地,毫不犹豫!” “你那鱼脑子这么蠢,老娘要来干嘛?”青衣翻了个白眼,“下饭吃,老娘都嫌影响智商。” 这通毒舌下去,怼的玉亟是脸颊一阵滚烫。 弦儿十五那几只小鲛人不知原由,但见玉亟跪着道歉,便也跟着跪下,帮着求情。 “请大人饶恕玉亟哥哥。” “我们几个也愿献上性命,请你不要为难玉亟哥哥他。” 这场面闹得。 寻常人没准还真就心软了呢。 可恶婆娘哪能啊。 她上下打量着这几只小鲛人,摩挲着下巴。 “别说,这鲛人长得还是挺好的。” 那几个小鲛人不觉有异,玉亟脸色却变了。 该不会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吧? 他咬着唇,又是一磕头。 “请青衣王放过他们,他们还只是孩子……我……我成年了……我可以的……” 这话把青衣都说的一愣。 边上萧绝和墨池脸色齐齐一黑。 肥猫甚至忘 记了捡珍珠,石化一般瞅着他。 “嗯,本座瞅着你也可以。” 青衣摩挲着下巴。 萧绝和墨池的眼刀子都快能扎死人。 可以什么? 你又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玉亟面色悲戚,就听青衣嗤笑道: “本座瞅着你挺能哭的是吧?” 嗯? 玉亟诧异的看着她。 青衣一脸睥睨,“那就给老娘哭!本座要用珍珠给我两宝贝儿子造一座珍珠宫殿。 你丫就给本座卖力干活,撒时候把珍珠哭够了,撒时候算完!” “只……只需要哭?”玉亟一脸错愕。 “不然你这条鱼还能干嘛?”青衣满眼鄙视,嗤笑道: “想撒呢?是我家男人长得不好看,还是活儿不好,本座还能对你这条蠢鱼动心思?” 这虎狼之词说的…… 大帝爷立刻捂住了她的嘴。 墨池也是一声咳嗽。 肥猫直接用爪捂住了脸。 这流盲女鬼啊…… “呜呜呜!” 青衣被他捂住嘴,一脸不忿:几个意思!老娘夸你你还不让我说话?! 大帝爷深吸一口气,额头上青筋直冒。 为夫真是谢谢你的夸奖了啊…… 他不但长得好看。 活儿还好…… 但这事儿咱就低调点,咱别闹得人尽皆知了好伐?! 第721章 敬你是条汉子! 闹剧落幕。 恶婆娘的虎狼之词被及时遏止。 玉亟逃脱一劫,但脸上禁不住滚烫。 这位青衣王……真真真是不一般呐…… 不过,她本人似乎真和传闻中的不一样。 玉亟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青衣。 一开始,他真觉得她就是传闻中那种恶贯满盈之辈,小气吧啦,睚眦必报,心胸狭隘,手段狠毒…… 她的表现似乎也的确是那样,反正瞧着不像是个大度容人的鬼。 但是之后…… 她出手救了弦儿十五他们,被他冤枉也不为自己声辩。 看起来凶巴巴的难以相处,可她所谓的惩罚…… 只是让他哭而已。 玉亟心情极端复杂。 不管是在过去,还是现在,六界中人对她的偏见实在太多。 流言惑人,未见前先入为主就将她视为万恶之源。 她的一言一行,都会不自觉被曲解。 玉亟满眼懊悔,是他蠢了啊。 “说说吧,水族现在怎么回事?” 墨池开口问道。 玉亟闻言,眼中不由露出恨意,回答道: “墨池陛下明鉴,那龙啸天继任龙族族长之后,水族受他驱策在人间作恶!” “他排除异己,凡事敢违拗他意思者都没有好下场,水族众人也是敢怒不敢言,被迫屈服在他麾下。” “这些年……这些 年鲛族在他手下,人丁凋零,距离灭族真的已不远了。” 说到此处,玉亟眼睛又红了几分。 看着身边的几位鲛族小童,脸上满是悲戚之色。 “鲛族本来就人丁不旺,许多鲛人熬不到成年,死于裂尾之日。” “这百年间,龙啸天完全将鲛人视为工具,容貌出众的成年鲛人被他送往天界,给那些仙神为侍。” “说好听点是侍从,实际上不过是为了宣泄私欲。” “至于那些未成年的鲛人……” 玉亟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弦儿十五他们,眼圈更红。 “也逃不过毒手!每年那柳邪下凡之日,就是他们遭难之时。” 这状况青衣他们大抵都了解。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龙啸天勒令水族为祸人间,命人族小孩为祭的事,你可知道?” 玉亟点了点头。 肥猫好奇道:“既知道,为何不向妖界上层告发?” 玉亟面露苦笑。 青衣睨了眼肥猫,淡淡道:“蠢猫,鲛族在水族中都无地位,他有那胆子也没那能力。” 玉亟点了点头,叹息道: “就算有那能力告发,又能如何呢? 淼淼陛下沉睡不醒,妖后主事,她是羽尊的干女儿,那柳邪乃是羽尊的情人……” 青衣淡淡看了他一眼,道:“少自作聪明, 那妖后如你一般也是个小蠢货,先前也一直被蒙在鼓里。” 玉亟愣了一下。 萧绝看了她一眼,默默叹了口气。 这小麻烦,别人被冤枉后她倒是按捺不住,会帮人解释了。 怎么自己被冤枉后,就懒得为自个儿声辩了? “鲛人位份低,此番你如何能跟着过来?”青衣看着他。 玉亟脸色涨的通红,紧闭着双眼,那般耻辱之事,他不堪提起。 他没有强大的修为,唯一能牺牲的只有自己这具身子。 “先前若是我和墨池没出现,你送走这些小家伙后,准备当场自绝?” “不。”玉亟咬牙道,“在自绝之前,我会先杀了龙啸天!” 玉亟睁开眼,恨意凛冽。 如何杀,玉亟没明说。 但青衣他们焉能想不到? 牺牲色相接近,是为复仇。 龙啸天那条肥龙,光是看着就恶心,这内心得多强大,才能做到牺牲自个儿? 这玉亟,是条狠鱼。 青衣忽然勾起唇,“起来坐着吧,没必要跪着。” 玉亟愕然的看着她。 坐着? 他甚是拘谨。 便是在鲛族族内,他都不是有地位的那一个。 鲛族是以女为尊,男性鲛人地位本就低,更何况他别说修为了,没准连一个寻常人族都打不过,因为身子骨太过孱弱。 唯一能依凭的只有这副皮囊。 玉亟有些受宠若惊,他看着青衣。 并未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任何轻视。 这让他感到诧异与惶恐。 在此之前,对方的态度一直傲慢中带着骄狂。 但在听到他先前的那番话后,反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正常来说,似她这般高傲身份贵胄者,不该对他的那些作为感到轻鄙吗? “青衣王……这是为何?” 玉亟自嘲道:“我一介轻贱之躯……” “不为何,敬你是条汉子。”青衣淡淡开口道,神色自若的看着他: “人无贵贱,不管是九天神祗还是幽冥鬼吏,谁又比谁高贵的了多少。” “位高者行恶事,位低者为他人不顾自身,位高者便比位低者要高贵吗?” 玉亟怔怔的看着她,神色仓皇之余心里有激荡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 从未有人与他说过这样一席话。 是肯定? 不,是尊重…… “这世间的确是拳头硬者为尊,但有些东西,比拳头更重要。” 青衣捏了捏自己的拳头,斟了两杯酒,另一杯递到他手上。 玉亟潮湿了眼眸,双手接过。 青衣轻轻与他一撞杯,“玉亟,可愿与本座共谋大事?” 玉亟内心激动的不能自已,眼睛泛红,却强忍着没掉下泪。 从未有一刻,似现在这般,让他觉得自己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也可以抬起头做人,也有着一腔热血! “玉亟愿意!” 青衣勾起唇,仰头将酒饮下。 “龙啸天必死!” “柳邪定将万劫不复!” “这是本座给你的保证!” “谢青衣王陛下!”玉亟跪下去,重重一拜。 “起来吧!”青衣抬起下巴,昂声道,凝眸看着他: “记住!我妹阎魔青衣王麾下之人,不拜天,不跪地,要跪也只能跪老娘我!” “除此之外,这世间能让你下跪的除了你父母,便只有你自身!” “自今日起,将你的鱼脊骨撑直了!” 青衣说着勾唇一笑,身子懒洋洋的朝后一靠,又恢复了平时那散漫嚣张的样子。 “要是敢丢了老娘的脸面,你看老娘会不会将你面糊一裹,丢油锅里炸个嘎嘣脆!” 这威胁的话语出来,玉亟心里却是满满一腔感动。 “玉亟遵旨!” 墨池看了眼青衣,眸中漫过一抹笑意。 这渣女的魅力便在于此吧。 她眼中所见,她胸中的格局,本就不同于世俗。 不畏偏见,不屑流言。 自始至终秉承的,都是她内心的道。 一往无前,坚定的走着! 同时也成为许多人前行路上的那盏灯,那缕光。 第722章 嫉妒他们比你好看 弦儿十五那几个小鲛人先被安置在了青界。 青衣让玉亟先返回龙啸天的身边,稳住那条肥龙,待明日大戏过后,再来收拾那家伙。 墨池回了密室取来断续膏,交到了萧绝手上。 “何意?” “整点毒。”墨池开口道:“要不易察觉,且后效带劲儿。” 大帝爷看了眼自家小媳妇儿,约莫猜到这加了料的疗伤圣药会送给谁用。 他起身去了内室,须臾后便出来。 “这么快?能成吗?”青衣面起怀疑,想要打开瞅瞅。 萧绝一拍她的手,戏谑道:“不影响药效,但沾染皮肤将受千虫万蚁蚀咬之痛,确定还要乱摸?” 青衣立马规矩了。 正这时,外间传来扣门声。 这时候,谁来了? “是乌鸡白凤丸,我让她来的。” 青衣使唤肥猫去开门,不多时,妖后小丸丸就进来了,恭敬的给一屋子长辈行礼。 青衣上前勾住她的脖子,拉着她往外走,顺手把断续膏往她手里一塞。 “东西揣好,明儿用大用。” “这是断续膏?给谁准备的?” 青衣勾起唇:“自然是咱们明儿的贵客咯。” 柳邪? 这是何故? “明儿你就知道了。”青衣卖了个关子, 又与她说了一些,却是让白凤吟明儿宴席上好酒好菜招呼柳邪。 务必满足这位‘贵客’的一切需求。 要将他伺候舒服,照顾妥帖,必须得宾至如归! 白凤吟更是疑惑了,这……是个什么路数? 青衣不安好心是肯定的,但这路数着实叫人迷惑的很啊。 嘱咐完后,青衣就让这小妖后滚蛋了。 白凤吟却停下脚步,偷瞧了屏风后的墨池一眼,低声与青衣道:“青衣姐姐,那个……白天的时候我大姐是不是来过?” 青衣勾起唇,嗯哼了一声。 白凤吟表情一变。 “青衣姐,你可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啊!”白凤吟着急道:“我那大姐她……她脑子有点直!要是冒犯了你,你千万别……” “没冒犯啊,本座觉着她很不错啊。”青衣一脸淡定道。 呃…… 白凤吟神色古怪的看着青衣。 居然有人说她那大姐还不错? 这话还是从眼前之人口里说出来的…… 白凤吟一直觉着自家那傻大姐要是和青衣对上,绝对只有拔刀相见的局面。 怎的……这两人的互相的评价都还可以? 到底什么个情况? 白凤吟迷迷糊糊的就被青衣给轰走了。 青衣眼中闪过 森然的笑意,现在万事俱备,就等‘贵客’上门。 然后……就可拔刀杀猪了啊! …… 翌日。 凤栖梧中设宴,百鸟齐鸣,本就富丽堂皇的梧桐林中更是各种彩绸高挂。 妖界各族首领都齐聚在宴席上。 白凤吟身为妖后自然要主持事宜,她坐在主位上,俏脸含霜,神情瞧着却不甚愉快。 眼看这宴席都快开了,北阴大帝倒是带着儿子出席了,但那位青衣王却迟迟不见人影。 这场宴会对外称着是为迎接这二人所设。 可青衣王如此轻慢,这不是不给白凤吟这妖后脸面吗?! 众妖都知,这位冥后与自家妖后不对付,这妯娌间的问题可多着呢,更何况这些年那冥后也没少为难他们。 不少妖族都在私下嘀咕着,那青衣王可真是给脸不要脸! 若非看在北阴大帝的面子上,别说设宴迎接她了,直接大棒子将她打出妖界那都是理所当然的! 不晓得哪来的底气嚣张! 众妖正是义愤填膺,就听到外间有人通报,“禀告妖后,柳邪仙尊到了。” “还不快请!” 白凤吟面露‘惊喜’,赶紧起身相迎。 萧绝淡然坐在左侧首位上,淡然饮酒。 云朝跪坐在 侧,边上还蹲着扶光这个小魔头。 扶光往萧绝身边拱了拱,小声问道:“臭爹爹,大坏蛋来了吗?” 萧绝轻嗯了一声,不露痕迹将桌子边侧的那盘烧鸡往他的方向推了推,低声道:“乖乖吃东西,莫要调皮。” 小扶光忍着口水包,小声嘀咕道:“除非你今夜给我做肘子吃。” 萧绝眼里闪过几分笑意,这小家伙还和他讲起条件来了? 老父亲低声道:“看你表现,捣蛋乱跑只许吃草。” 小扶光小脸蛋立马气鼓鼓的。 臭爹爹好坏哦! 居然用肘子威胁他!哼!还要逼他吃草! 难怪哥哥那么瘦,肯定是被他给亏待的! 小扶光在心里一个劲儿的腹诽,面上还不能表现出对自己亲爹的逼视。 这个王八亲爹如此小气,还老爱吃干爹的酸醋,他不能让对方看出来,自己身在萧营心在墨! 老王八能看不出小王八,心里在想什么? 亲爹心里苦啊,亲爹只是不说。 云朝暗中偷笑,光弟这个磨爹的小可爱呀。 也只有他和娘亲能让爹爹脸上露出头疼的表情了。 父子三人表面上佯装着冷淡不熟关系差,暗中没少小动作。 正当这时。 萧绝抬头朝殿外 看了一眼。 一个身着金缕华衣的男人从外走了进来,容色俊美,面上带着几分骄气,身边还有一个三层下巴的胖子作陪。 白凤吟这妖后都恭恭敬敬的跟随在侧。 男人出现后,殿中的各妖族族长们纷纷迎上去见礼,那态度不晓得有多殷勤。 男人左右逢源,却是不显匆忙。 等与这些妖族族长都客套完后,他似才发现了萧绝。 挂着一脸笑意走了过来。 “柳邪拜见帝君,拜见云朝小殿下。” 柳邪拱手见礼,姿态倒是摆的好看,但细瞧的话,腰都没怎么弯,足见其轻狂。 云朝眼里闪过一抹不悦,但顾全大局,按捺着没说话。 一个脆生生的奶音猛地响起。 “这妖里妖气的人妖叔叔好奇怪,哪有人行礼是只歪个脖子的?人妖叔叔你是昨夜睡落枕了吗?” 柳邪表情一僵,看向边上的胖娃。 小扶光眨巴着眼。 “行礼是要跪下行礼的哟,这样才显得尊重人!你这样歪脖子不弯腰的行礼,是不尊重我……” 臭爹爹三个字及时咽了回去。 “不尊重漂亮帝君和漂亮小殿下!”小扶光一改口,然后诚挚发问:“你是不是嫉妒他们比你长得好看吗?” 第723章 好戏要上演了! 有个词儿叫童言无忌。 这个词儿后面还跟着另一个词儿。 童言无忌,有一说一。 柳邪那姿态就是不恭敬! 换做旁人指怼,那就是撕破脸。 但一个肉呼呼一口小奶音的胖娃娃,当着面说不攻击,还说你是嫉妒人家漂亮! 这…… 柳邪生气,但再气也不能和一小奶娃计较啊! 不然显得他这人心气儿多窄,多自降身份啊! 柳邪都想假装没听到,这事儿就接过了,结果扶光又来了一句: “嫉妒是原罪呀,大气一点,丑狗未必就没活路,总有眼瞎的喜欢嘛。” 这嘴毒的,柳邪有一刹真要给气到闭气! 他眼中的杀机还没来得及闪现,一道可怖的气机就将他锁定中。 柳邪心神一凛。 腰身朝下一弯,老老实实行了一记大礼。 “是柳邪失礼了,请帝君见谅。” 萧绝眸光冰冷,冷漠的看着他,“落座吧。” “喏。” 柳邪压下心里的不爽,姿态恭敬的朝自己的位置走去,转身的刹那眼神怨毒到了极点。 他刚刚的确是嚣张了些,忘了面对的是谁。 那可是北阴啊! 柳邪心里冷笑,虽说这位大帝爷败在了鹤梳琼羽的手上。 但瘦死的骆 驼比马大,的确是他目前招惹不得的! 忍了这口子气,柳邪做到自己位置上,肥龙龙啸天一直跟在柳邪的身后。 白凤吟假意留下打圆场,结果大帝爷压根不理她,兀自饮酒。 小妖后心里那个紧张。 姐夫,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你咋擅自改戏呢?! 白凤吟佯装一脸愤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倒是没叫人瞧出什么端倪。 反正在外界眼中,她这妖后不待见北阴夫妇才是正常。 扶光坐在萧绝和云朝中间,小声嘀咕道:“臭爹爹,我帮你欺负了坏蛋,今晚有肘子吃不?” 萧绝睨着他,眼底藏着笑意。 “有。” 这小家伙! 虽然刚刚还是调皮捣蛋了,但却是帮他这老父亲出头,怎么能不奖励盘肘子呢?! 柳邪在对面坐下,面上含笑,眸光却阴沉至极。 “仙尊息怒,何必与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贱种置气。”龙啸天殷勤道。 柳邪冷哼了一声,假借饮酒低声质问道:“那刚刚那小贱种什么来头,怎会跟在北阴的身边?” “听人说是云朝殿下的书童,听说很是受宠。” 柳邪嗤了一声,眸底满是阴霾。 “看来北阴对自己这儿子,也不似外间 说的那般全不上心嘛。” “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种嘛。”龙啸天小声道:“北阴向来爱惜羽毛,这么多外人在,怎么着也不能表现的对亲儿子太过厌弃。” 柳邪轻蔑的撇了撇嘴,心道也是如此。 “青衣王呢?还没出现?” 柳邪话音刚落。 就见一道傲慢的身影大步从外走了进来。 他眉头一蹙,还真是说谁谁就到啊。 不过,这女人身后那两个使女是怎么回事? 柳邪瞅着被烧成光头,满脸焦黑的红翘和湘荟,眉头不由皱紧,面露疑惑。 这是闹什么? “白凤吟,你凤族欺人太甚!烧我使女,是不把我青衣王放在眼里吗?!” 青衣进门就是一声怒吼。 白凤吟见死鬼老姐来了,妯娌俩眼神一对,戏精顿时附体。 小妖后一声冷哼,那气势也是掐足了的。 “青衣王,凡事都得讲证据,你说人是我凤族烧的,证据呢?!” “本座的话便是证据!” “可笑至极!” 两人吵的热闹。 红翘和湘荟在后面帮腔开口,虽说这两人现在也晕乎着呢。 昨儿王后还不咋待见她们,今儿起来后便怒不可遏的说要问凤族罪! 两人自然明白,青衣 哪是要为她们讨回公道,显然是昨儿上门的那只凤凰惹着了她,这是为了给自己找回面子呢! 柳邪见状眉头一皱,这宴会还没开始就吵上了,算什么事儿? 这小妖后也是,居然被阴池怼的哑口无言。 不过阴池这家伙现在倒是比以前更嚣张了,这小妖后可是羽尊的干女儿,她也敢如此不给面子。 “此事或许是误会,只不过两名使女而已,何必为了这种卑贱之人,令冥府阴司与妖界生出嫌隙呢。” 柳邪说完看了眼青衣,眸中带着警告之色。 青衣瞧他那倨傲的德行,估摸着以前也没少给阴池那小娘皮恶气受。 不过既是演戏,自然要演足。 恶婆娘演技那叫一个爆棚,瞬间将一个心有不忿的怨妇展现的淋漓尽致,不等她再给自己加点戏。 边上的萧绝一声冷哼,“够了!” 他站起身,面色带着不耐之色。 “孤乏了,此宴到此为止吧。”萧绝冷冷说完,拂袖往外走。 云朝露出慌张之色,让扶光推着轮椅往外追去,经过青衣身边时,还犹豫了片刻,似提醒般低声道:“母后还是收敛些吧,父王本就不喜欢你太过招摇。” 青衣脸色一刹难看 到了极点。 等男人儿子都走了之后,她恨恨瞪了一眼白凤吟,撂下狠话,“本座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说完,她赶紧追了出去。 宴席未开,就被闹剧打断,气氛那叫僵硬。 “柳邪仙尊,这青衣王实在太嚣张,你得替我主持公道才行。”白凤吟一脸委屈道。 “妖后放心,此事在下定会尽力。” 柳邪面上敷衍道,他此番来又不是真为了赴宴。 眼下这局面,他也没什么心思留着,草草寒暄了两句,便给了龙啸天一个眼色,匆匆走了。 白凤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讥诮之色,很快又吩咐先前的不忿样子,握着拳头,怒声道: “青衣王太嚣张了,本宫一定不会放过她,哼!” 柳邪和龙啸天这两禽兽走了,至于着急忙慌去干什么,那还用明说? 殿外一处长廊后。 红翘湘荟两个眼线被青衣这渣女用完就抛,直接以暴力锤走,让她们别跟着丢人现眼。 等她们走后,青衣直接隐匿了身形,到了约定之地与自家男人汇合。 一家四口碰头,墨池和司臣也早早就那边等着。 青衣摩拳擦掌,眼睛里精光大作:“走吧!好戏终于要上演了!” 第724章 好戏开场 柳邪和龙啸天这两个贱精扎堆在一起能憋出什么好尿? 无非就是那点下三滥的事。 回了摇光河下的行宫,两人齐齐进了房门,龙啸天赶紧将装有脱骨丹的瓶子拿出来,恭恭敬敬奉给柳邪。 “仙尊,这是今年的供奉。” 柳邪傲慢的嗯了一声,拿过瓶子晃了晃,眉梢微挑,眼里闪过一丝不满。 “怎只有这点?” 龙啸天赶紧跪在地上,“仙尊见谅,这些年那些人族祭品是越来越少,这已是小人费心搜罗才炼制出来的。” “那么多人族蝼蚁,区区几个孩童罢了,还难为到你龙王吗?” 柳邪眼睛一瞪,声音陡然转厉。 龙啸天吓得浑身肥肉都是一颠,赶紧狡辩:“仙尊明鉴,海边那些人族蝼蚁这些年少有生育,孩子自然缺乏。” “此事乃隐秘行事,不好高调,若叫妖后知晓了,传到羽尊耳朵里,对咱们都没好处呀。” 柳邪闻言冷笑起来,“你这是在威胁本尊?” “小人不敢,仙尊误会了!” 龙啸天赶紧摇头,做足了姿态。 “谅你也不敢。”柳邪轻蔑的一撇嘴,看着手上的脱骨丹,皱眉道:“罢了,此番就算了,明年的供奉记得要翻倍才行。” 龙啸天赶紧应道,他从地上爬起来,肥脸上堆满了笑。 “ 仙尊难得下来,必定舟车劳顿,小人已为仙尊备好了美酒佳肴,就等仙尊享用呢。” 龙啸天那一脸贱色,话中深意,柳邪又岂会不懂? 柳邪眼中闪过一抹期待,笑睨向他:“此番的菜肴若不可口,本尊可要拿你试问!” “仙尊放心。”龙啸天一脸暧美,“都是新鲜货色,嫩着呢!” “果然知本尊者,龙王也。” 柳邪懒洋洋站起身来,“还愣着做什么,带路呀。” 龙啸天将柳邪带到一处雅室门口后,恭敬推开门。 “仙尊慢慢享用,小人就先告退了。” 柳邪傲慢的嗯了一声。 龙啸天等他进去后,便退下来。 顺道还将守在周围的水军们一道带走。 屋内。 柳邪看着那四五个昏昏沉沉躺在榻上的小鲛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连呼吸都急了几分。 “果然够新鲜,够嫩啊。” “小美人们,放心,本尊会慢慢享用你们的。” 柳邪摩挲着手掌,朝着那几条小鲛人过去。 接下来发生之事,极近恶心,不堪笔墨。 只是这贱精玩的是肆意快活,殊不知屋内一角,还有四名观众。 萧绝颇有先见之明,将两个儿子强塞入青界,省的他们纯洁幼小的眼珠子过早被荼毒。 眼前这一幕着实不堪,叫人作呕。 墨池 紧拧着眉头,不时摩挲着手腕,剥皮之心跃跃欲试。 只有青衣和肥猫看的是啧啧出奇。 “哎哟哟,难怪琼羽那老娘皮也瞅上这贱精啊,这货别的不行,丢南风馆的话估摸着还能混上个头牌呀!” “头牌个屁!”肥猫与她交头接耳,“依我看这厮就该投入畜生道,直接当头骡子!让他成个天阉,看他还怎么臊浪贱!” 大帝爷和剥皮妖帝两个正常男人实在看不下去,心理生理齐齐不适。 结果边上这恶婆娘却是屁事没有,还和肥猫搁那儿指点江山! “还是让我剥了他的皮,干脆了当!”墨池脸色漆黑道。 萧绝眸光也森然骇人,“用神火一把烧了,更加方便!” “你们两个急什么,何须脏了咱们的手,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青衣白了他二人一眼,唇角傲然的朝上一勾。 “一个男人最舒服的时候,往往就是他防范最低的时候。” “这贱精如此喜欢行这变太风流事,自然得让他在此事上,永生难忘啊!” “这可是老娘悉心为他,安排的盛宴,你们可不许给我破坏了!” 萧绝和墨池皱眉看着她。 老实说,两位大佬此刻都有点疑惑。 从进门开始,除了看了一场辣目的‘混战’表演外,他们真没看出别的 端倪来。 那些小鲛人不过是一具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以他们的能力应该是伤不了柳邪的才对。 青衣准备靠他们重创柳邪? 怎么做? 忽然间,肥猫扭转身,捂住眼。 下一刻,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而起。 萧绝和墨池循声看去。 作为男人,两人同时感到头皮发麻,身上某处隐隐作痛。 柳邪目呲欲裂,痛的死去活来。 他之前玩的正是忘乎所以,还想着要夸奖下龙啸天,这次选得这几个小鲛人倒是知情识趣,甚是配合。 四个小鲛人主动缠上了他,那滋味,瞬间将柳邪送到‘人生巅峰’。 但就在那一刻。 悲剧发生。 温柔乡,贱精冢! 这四个小鲛人发了狂一般齐齐对准他的要害攻击而去! 精准打击! 一步到位! 干脆利落! 就是剁掉!捏爆!下一刻,就是柳邪的惨叫! “死!你们都给我去死!” 柳邪发了狂,一掌下去,便将四个鲛人傀儡拍为齑粉。 下一刻,他忍着剧痛朝外冲出去。 “来人!来人!” 龙啸天闻讯赶到,看到柳邪鲜血淋漓的下半身,登时头皮发麻! 天爷啊! 这仙尊……这仙尊是被人给阉了啊?! 管你是什么诸天神佛,还是妖魔鬼怪,只要你是个男人,被人 硬生生切了命根子,捏爆了那撒,就只能是个软脚虾。 “快……快去找妖后要断续膏来!快点!”柳邪神智都快丧失,止住鲜血后,忍痛急吼道。 眼下这种情况只有妖族活骨肉的断续膏可帮他重新变回男人! 要是再晚上些时候,他就真的只能当个纯种太监了! 龙啸天哪敢耽搁,即刻让人去找! 这时,一个怯懦的声音忽然插进来,道:“龙王陛下,上次妖后赠的断续膏,咱们还剩余一些呢!” “那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取啊!” “喏!” 龙啸天也是慌了神,都没管说话的人是谁。 玉亟快步离开,没人看到他转身的刹那,眼中的疯狂之色。 柳邪!这就是你的报应! 你别急,更精彩的还在后面! 屋子里。 隐匿身形的四人并排站着。 恶婆娘眼角眉梢都是得意,邀功般的看向后方两男人。 “本座亲手导的这场戏,够精彩吧?” 大帝爷神色木然没有吭声。 墨池僵硬的扭过脖子,没看她,目光落在萧绝身上。 低声问道:“以后你还敢惹她吗?” 大帝爷没吭声,内心深处却难得爆了粗口:敢个屁! 送你上巅峰,送你达极乐,送你变太监! 这一手,简直不要太毒! 真真是最毒恶婆娘心,绝了! 第725章 干爹你这波输的机智 “柳邪之悲哀。 壮志未酬,根先死,痛痛痛,哀哀哀。” 伴着柳邪撕心裂肺的惨叫痛嚎,青衣嘴里懒洋洋的哼着诨词小调。 一脸愉悦的在门外,聆听着那痛苦的嘶吼。 屋内,断续膏已至。 龙啸天双手呈递过去,柳邪双目猩红,发了狂一般抢过,光着个腚,二话不说挖出大坨涂抹在自己伤口处。 那空荡荡的胯胯轴之间,顶着个血窟窿,别的撒也没有。 啧,割的叫个干净。 龙啸天瞄了一眼,就感觉下半身发凉,赶紧挪开视线。 顶不住,太吓龙了! 柳邪将断续膏往伤口上一抹。 只是眨眼间,圣药入体,覆在他伤口上消失不见。 冰冰凉的感觉驱散了疼痛,柳邪长吁了一口气,脸上的阴霾之色这才散了许多。 只是那舒服的感觉还没持续多久,一股说不出的酸痒麻痛就开始发作。 起初如蚁爬不甚清晰,随即如密集细雨落,淅淅沥沥,密密麻麻。 辗转又如烙红了的针刺,针针入肉,痛入骨髓。 断根碎蛋之痛,伴随虫噬针刺之苦。 “啊啊啊啊——” 惨叫声如山洪海啸般从柳邪嘴里嘶吼而出。 “痛!痛死我了!” “啊啊啊,怎么这么痒 !” 柳邪疯了一般满地打滚。 龙啸天脸色大变。 “你给我拿的究竟是什么,这不是断续膏!这是毒!你竟敢下毒谋害本尊!” “冤枉啊仙尊!这真是断续膏啊!” 龙啸天赶紧解释,随即就是他的痛呼声。 屋内一场菜鸡互啄的好戏上演的叫个精彩。 “仙尊息怒,仙尊饶命啊,长!长出来了……仙尊快住手别打小人了!” 什么东西长出来了,不言而喻。 东西是在长了,可是柳邪顶不住啊。 “不行……痒死本尊了,剁了它,快替本尊剁了它!” 龙啸天被揍得鼻青脸肿,闻言一副天崩地裂般的表情。 自请剁掉可还行?! 这得多想不通? “仙尊忍忍吧,这再剁真就成太监了啊!” 屋外,青衣咯咯咯笑的和只小母鸡似的。 精彩,妙哉! 萧绝和墨池笑不出来,感同身受算不上,就是……顶不住有点头皮发麻。 这痛。 是个男人都扛不住啊。 接下来的事,倒没有再继续留看的必要。 只不过走之前,青衣顺道把玉亟也捎带上了。 如果龙啸天没被发狂的柳邪给虐死,事后反应过来,第一个收拾的必然是这个送药的鲛人美少男。 直到回 了凤栖梧,玉亟的身体都止不住在颤抖。 是激动,也是快意! 天知道他看到柳邪那模样时心里有多解恨,还有那龙啸天挨揍时的惨叫。 这两条疯狗对撕,真真是大快人心! “解恨吗?”青衣笑睨向他。 玉亟拼命点头。 “没出息,这点儿哪够。”青衣勾起唇角,“本座说过,会让你亲手解恨的!” 玉亟眼中满是期待,但瞬息后他冷静下来,沉眉紧锁道: “但咱们这么做,那两人若是起疑……” “起疑又如何?” 青衣勾唇道:“龙啸天和柳邪这些年奴役鲛族,你们存心报复,此点再正常不过,纵使怀疑,也怀疑不到别的人头上去。” “那我们鲛族……” “有恶婆娘在,你怕什么。” 猫大爷喵喵叫道,眼神戏谑,“那柳邪吃了这暗亏,还能有心情在这边久留?” “龙啸天事后势必会去找麻烦,可你觉得,恶婆娘会给他那个机会吗?” 玉亟的呼吸都有些发烫,他做梦都在想有朝一日能亲自手刃龙啸天! 这一天,终于要到了! 今夜,摇金河下注定波云诡谲,没个安生。 至于青衣他们,这是回了青界。 此夜有喜,自然要众乐乐。 去了断幽谷,玉亟去见那几个小鲛人,司臣也着急忙慌的捧着一袋子珍珠去讨好自个儿饲主。 至于墨池这干爹嘛。 自然是去带娃了。 青衣去淡雪屋中坐了会儿,那丫头再过一月估计就要临盆了。 现在大腹便便的,整个就是个瞌睡虫。 与淡雪闲话了几句,青衣便走了。 当年柳邪害死了淡雪第二个孩子,而今她不过才刚开始讨债而已。 眼下的一切,只是开始! 真正精彩的还在后面呢! 青衣垂下眸,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后,脸上重新绽放出那没心没肺的笑容来。 “奇怪,老王八和墨池他们都跑哪儿去了?” 青衣嘀咕着,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人了。 循着气息,青衣跑去找人了。 王府旧址中。 后厨的烟囱上弥漫着炊烟。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里间忙碌。 墨池慵懒的躺在外间的软榻上,一个肉呼呼的小身板趴在他腿上,打着哈欠。 “好慢哦,扶光肚子都饿扁了。” 小扶光嘟着嘴,盯着后厨中那道忙碌的身影。 臭爹爹简直可恶,答应要给他做肘子吃的,结果这么晚才回来,害得他一直饿肚子。 这会儿萧绝在里面忙碌,云朝这懂事孩儿 自然也跟着一起进去帮忙。 亲爹和大儿子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洗手作羹汤只为了讨好媳妇儿和小儿子。 另一个学着做饭也只为了讨好娘亲和弟弟。 “怎和你娘一个德行,就会抄手吃现成的?” 墨池戏谑的看着他,拧了拧他的小脸蛋。 “我是漂亮娘亲生的,自然要像她咯。”小扶光说的义正言辞,爬到墨池身上坐着,扯着他的衣服,小奶音脆生生的: “干爹干爹,你最近怎么都不和娘亲一起了,再这样下去,你可要被踢出局了哦。” 墨池听到这话,失笑不已。 笑吟吟睨着他。 “你那老王八亲爹在,你干爹我当然要退位让贤了。” 扶光小脸上满是困惑: “为什么呀?以前我们在一起也生活的很好呀,是因为你不会做肘子,所以才输了的吗?” 墨池眼中闪过一抹黯然,很快俊脸上又露出平时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来。 “你老娘脾气又差,嘴又毒,还老爱动手打人。 你干爹可没你王八爹命硬,禁不住你老娘几拳头,你舍得你干爹挨揍?” 扶光偏头想了想,小脸上一阵拧巴。 “舍不得。” “还是让臭爹爹挨揍吧,干爹你这波输的机智!” 第726章 “真是最讨厌你了,臭烨颜 院中一个样儿。 后厨内又是一个样儿。 萧绝能听到自家那小魔头的编排? 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家伙,三言两语就被烛黑水给忽悠的找不着北了。 挨揍这事儿,就让他顶上了? 云朝乖巧的站在一旁,轻声道: “光弟性子欢脱,小孩子脾气,说话直接却无恶意,爹爹莫要生他的气才好。” “不气。”萧绝淡淡道。 唇畔挂着几分笑意。 “他性子像你娘,若是这般容易生气的话,早被你娘气死了。” 云朝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惊觉这样太没礼貌了,赶紧抿住唇。 他看着自家爹爹,眼里不无惊讶。 在云朝心目中,萧绝便是这世间最高大伟岸之人。 也是最端方守礼者,他的一言一行,很多时候都在不自觉的模仿自己这位父亲。 似眼下这般轻快的语调,带着几分玩笑的谈话,过去他是从未听到过的。 萧绝在他眼中的形象,很多时候都是威严二字。 但在娘亲回来之后,这位威严的父亲形象也产生了改变。 现在的萧绝似才真的活了过来,有血有肉,有了生气。 云朝垂眸笑着,真好。 这样才像是一个家呀。 “哟,我说怎么不见人影,敢情 你们是把我撇下自个儿回来玩儿了,咋的你们才是一家四口了?” 女子戏谑的声音从外响起,却是青衣过来了。 “是娘亲!” 云朝眼睛一亮,即刻跑了出去。 当下两个小家伙围着青衣转悠。 亲爹干爹和娘亲比起来,还是娘亲更香一些啊! 两个老爷们立马失宠。 萧绝洗濯干净手,略整理了一下仪容,走到门边,轻笑道:“晚膳已好,上席吧。” 一家四口捎带上墨池这老光棍,这一顿晚膳用的倒是欢快。 饭局间,墨池也没少拿萧绝洗手作羹汤这事儿挤兑他。 饭后,青衣呷了口茶,眯眼感叹道: “不晓得那柳邪的作案工具长齐整了没?烛黑水,你那断续膏放了这么些年月,药效没散吧?” 这问题一出来。 墨池与萧绝齐齐放下了杯盏,总觉得晚膳用的有点多,这会儿顶的慌。 她咋还惦记着这茬呢? “药效自是好的很,不过他要是忍不住又自个儿给剁了,那估计是长不出第三茬了。” 墨池皱着眉,忍着不适道。 “那多没意思?”青衣一撇嘴,失望道:“我还指望着他自个儿多剁两刀呢,敢情那断续膏也就能用一次啊。” 墨池忍不住翻了 个白眼。 “你当那……那作案工具是韭菜?割了一茬还有一茬?” 墨池说完就后悔,偏头吐了一口浊气,总觉得浑身不舒爽。 扭头就对上萧绝讥讽的目光。 竟还接她的话茬,你是不是蠢? “娘亲,何为作案工具?是有人干了坏事吗?”云朝好奇道。 萧绝顿时皱眉,刚要阻拦自家媳妇儿教坏儿子,就听青衣道: “就是今日朝儿你在席间看到的那个坏蛋呀,他坏事干的太多,娘亲就没收了他的作案工具。” 青衣笑眯眯道。 扶光在边上一个劲儿的鼓掌,“漂亮娘亲厉害!没收了坏蛋的工具,他看以后还怎么干坏事!” 萧绝略松了口气,好在这话是圆回来了。 不然让两儿子心里落下什么阴影可如何了得? 只是老父亲之心还未完全落肚,扶光这小魔头的好奇心又萌芽。 “娘亲,那坏蛋的作案工具是什么样子的,扶光想看看?” 这话一出来,尴尬了吧! 抓瞎了吧! 萧绝和墨池冷冷的睨着青衣,看你这为娘不尊的怎么回答! 恶婆娘咳了一声,立马扮起凶相。 “想什么想,看什么看? 是你爹烧的肘子不香?还是抱着你哥睡觉不舒服? 一天 天哪来的好奇心? 朝儿,把你弟弟带屋里睡觉去!” 云朝闻言领命,抱起扶光就走。 “不嘛不嘛,扶光要看作案工具嘛。”扶光扭来扭曲的撒娇。 云朝见他不听话,眉头皱了起来,别说那小脸板起来后的样子,啧啧啧,简直就是缩小版萧绝。 原本不听话的扶光一下子老实了,主动牵起云朝的手,卖萌道:“哥哥,我们去睡觉觉好不好,云朝困了。” 云朝把扶光牵走了。 青衣险险松了口气,看自己大儿子的眼神里不由自主带上了几分崇拜。 不愧是她的朝儿啊,居然能把扶光那小魔头给治住! 好样的! 萧绝睨向她,低斥道:“看你以后还这般胡言乱语不?” 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了吧。 恶婆娘表情有那么点悻悻,“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嘛。” “扶光是童言无忌,你这是为娘不尊。”墨池鄙视道。 “哟嘿,你俩统一阵线来敌对我了是不是?”青衣腰板一叉,挽起袖子,作势要收拾人。 熟悉的男声却忽然响起。 “谁敢敌对我家囡囡,我第一个不放过!” 青衣身子骤然一僵,猛地回过头。 刹那间,呼吸都要窒住了。 一道身影站在不远处 看着她,俊脸上盈着笑意,压抑着激动。 青衣猛地站起身。 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对方已两三步冲到近前,一把将她搂入怀里。 “先让为兄抱一会儿。” 烨颜闷声道,带着浓浓的鼻音。 嗓音都是沙哑的。 青衣能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手臂都在发抖。 “蠢哥哥。” 青衣低声道,眼中也有潮气泛滥,她埋在烨颜的怀里,抱紧了他。 “是我家囡囡。” 烨颜破涕为笑,脸在自己袖子上一擦,把泪拭干,捧着青衣的小脸,细细看着。 “大眼睛小鼻子,这么漂亮的,只能是我家囡囡!” “当然是我,不然还有谁那么倒霉给你当妹妹呀!” 青衣看着他那傻样子,忍着鼻间的酸涩。 伸手摸了摸他下巴上的胡青,抽了下鼻子:“蠢烨颜,你埋汰死了,胡子也不刮!” “五百年而已,你怎么变丑了!” “我不在,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按时休息?” “你看你本来就没我长得好看,脾气也没我好,性格又差,还不会哄女孩子开心,要是再变丑了,你怎么给我找大嫂啊!” 青衣絮絮叨叨的说着,眼泪扑朔落了下来。 “真是最讨厌你了,臭烨颜!” 第727章 兄妹团聚 臭烨颜,我最讨厌你了! 可是烨颜知道,他的乖囡囡说这句话时,是欢喜他的! 他的小心肝,他的乖囡囡,也如他那般,思念着他! “哎哟哟,看看我家的爱哭包,都是当娘的人了,还掉金豆豆呢。” 烨颜看她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掉,心里一个劲儿的泛疼,一边给她擦泪一边取笑。 “烨颜你混蛋!谁哭了,我这是眼睛出汗!” 青衣追着他一阵扭打,气急败坏的不断跺脚,小脸上却难得多了小女儿家才有的羞恼。 也只有在烨颜跟前,她才能这般小孩似的,娇气娃娃似的掉眼泪珠子。 “出汗出汗,来来来,把鼻涕擦了。” 烨颜拿出锦帕要给她擤鼻涕,青衣小脸涨的通红,脚指头都抠紧了。 真是烦死了! 臭烨颜,还拿小时候那一套来对付她! “我自己又不是没手,你过去过去,讨厌死了!” 青衣一个劲儿的把烨颜往外推,可是这臭不要脸的使劲儿往她跟前凑,非要给她擤鼻涕。 恶婆娘都快窘迫死了。 这会儿要只有她和烨颜还好,偏偏萧绝他们都在呢,好几双眼睛盯着她。 一个个笑的哦! 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唉,囡囡大了,嫁人人,当娘了,果然就与哥哥不亲了。” “五百年没见,我等的心肝都碎了,头发也白了许多。” “见面想帮囡囡擤个鼻涕都不让……” 这话说的,心酸的哟。 眼泪眼看着就要流下来了。 烨颜生的好看,与青衣足有七成相似,剩下三成那俊美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么好看一张脸,摆出一副心酸可怜的样儿,谁能顶得住呀? 反正青衣是没顶住。 也不是心软,就是觉着这脸吧,与自己这么像。 与她这么像的一张俊脸,摆出这样傻缺的表情,简直就如侮辱那份美! “擤嘛擤嘛!麻溜赶紧的!” 青衣狠狠的一跺脚,噘着嘴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烨颜小心翼翼的给她把鼻涕擦了,嘴里还不忘取笑呢。 “瞧这小脾气,咋就那么招人待见呢。” 一边的萧绝和墨池都禁不住笑了起来。 即便青衣平时再怎么威武霸气,可现在的样儿,十足就是个小孩子啊! 萧绝眼里满是笑意,他的小媳妇儿可不就是个小女孩儿嘛。 青衣臊的脸都要抬不起来了,这臭烨颜,一定是故意给她难堪的! “你们两个笑什么笑! 老娘打死你们!” 青衣看到萧绝和墨池脸上的笑意,脸上更是一阵涨红,举起双手,追着就要锤他们二人。 墨池赶紧躲得远远的,“小渣女流鼻涕,你还是个宝宝呀,还要哥哥给你擦鼻涕!” 这话说的简直不能忍! 还没等青衣过去将他锤爆,一只大手掐住了墨池的后颈皮。 “敢笑话我家囡囡?”烨颜眉梢一挑。 墨池被烨颜可掐住,立马一动不动。 不是打不过,而是不敢得罪。 “误会!误会啊!” “来来来,咱们哥俩好好唠唠嗑,这五百年你都是怎么照顾我家囡囡的。”烨颜笑眯眯的掐着烨颜的后脖颈,拖着他往外走。 青衣整个熊扑到萧绝的身上,一阵乱捶。 “竟然敢笑话我,我锤不死你!” “错了错了,为夫犯了大罪,嘶——” 院内,一阵闹腾。 门口,两人站着。 灵风有点磨皮擦痒,他瞅着身边那石雕般淡定的楚辞,忍不住道: “老楚,你不跟着一起去乐呵乐呵?” 楚辞扫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比过往要柔和许多。 “她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就好。” 闹腾完了。 萧绝整理着自己差点给 撕碎的衣衫,竖起衣领,遮住自己脖子上的抓痕。 这会儿面上一片淡定,前一刻差点没给自己媳妇儿薅死。 烨颜也揪着墨池回来了,两人也不知到底聊了什么,回来时勾肩搭背那德行,好的像穿一条裤子似的。 青衣这会儿却没管这两人,她目光落在楚辞身上。 烨颜是和他一起回来的,但由始至终楚辞都静静的站在那边,就像是一棵安静的大树。 不吵不闹,但他就在那里站着,屹立不倒,不挪寸步。 却是最坚定的存在。 不管是五百年前,还是五百年后。 青衣都没好好的与他说上一句话。 上一次见面,差一点就成了永别。 即便是现在,他那张脸都还未恢复过来,依旧留有不少狰狞的伤疤。 青衣深吸一口气,走到他跟前。 握拳往楚辞胸口锤了两下。 “当初不辞而别,跑去查什么真相,然后就再也不露脸了啊!” “好不容易露脸回来,结果把自己搞成这鬼样子!” “你和臭烨颜一样混账,最讨厌的就是你俩!” “本来就长得不好看,现在更不好看,你这人怎么还和万年前一样,就不知道对自己好一点!” 楚辞听 着她的一阵阵抱怨。 不甚好看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来,他的手掌宽大且厚,放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 “不痛的。” 不痛个屁! 青衣看着他脸上那些交错的伤痕,咬了咬唇。 走到他身边,一把挽住楚辞的胳膊,对着萧绝一声吼: “老白脸,你怎么亏待我家笨老楚的,他可是我二哥! 麻溜让昆吾把最好的药膏准备起,必须把他这脸给我恢复原状!” “恢复原状还不得!得把他给我变得比以前还俊朗个千万倍才成!” “是是是,为夫领命。” 灵风在边上连连偷笑。 “你还不如干脆让昆吾给老楚换个头得了!煞神楚无极,本就长得凶神恶煞的,就老楚那脸何曾与俊朗两字有过关系?” 灵风笑话完,半晌没听到声儿。 抬头就见众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大帝爷更是直接挪开眼,表情颇有点不忍直视的意味。 边上楚辞忽然开口道:“丑的确没得救,小妹还是放弃我吧。” 灵风头皮猛地一麻。 老楚你个阴险货,你这是在诛心卖惨吗?! 下一刻,他对上了恶婆娘凶狠的眼神。 “敢欺负老娘的楚二哥,老娘揍死你个憨批灵不羞!” 第728章 大舅舅身上好香香 而今方才是真正的一家团员。 烨颜归来,老楚这义兄也侧。 青衣这死傲娇都压制不住面上的欢喜之色。 前院这般热闹,两个小家伙听到动静也跑出来了。 云朝见到烨颜之后自是欢喜不已,扑到他身上。 “舅舅!” 烨颜将他高高举起来,转了几圈后,这才放下,“听老楚说你身子骨大好了,现在能跑能跳,我瞧着也放心了!” “多亏了光弟,是他的血帮了我。” 烨颜朝扶光看过去,满目惊喜。 “光弟,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来拜见两位舅舅呀。”云朝催促道。 小扶光啜着手指头走到烨颜跟前,偏头好奇的看着烨颜和楚辞。 “你就是漂亮娘亲的哥哥,我的亲舅舅?” 扶光看了眼烨颜,然后又看向楚辞,“你是娘亲的义兄,我的二舅舅。” 楚辞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来。 “怎么,你个小家伙还怀疑不成?”烨颜伸手想要摸他的脑袋,结果却被扶光给躲开了。 烨颜哑然,心里有些黯然。 是因为第一次见,所以孩子与他生疏吗?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扶光躲开了他的手后,不退反进,抱着烨颜的手臂一个劲儿的嗅,张嘴那哈喇子又淌下来 了。 啊呜一口咬在烨颜的胳膊上。 嘶—— 大舅疼得眉梢一抽。 小扶光眯着眼一脸陶醉,一边咬着一边咕哝着:“大舅舅身上好香香……肯定藏了好多大鸡腿子……” 烨颜:“……” 楚辞:“……” 青衣捂住脸,靠在自家男人的肩膀上。 孽障啊! 墨池这干爹也颇有点抬不起头,子不教不义父之过啊! 这小家伙,咋动不动就是大鸡腿子呢?! 家人团聚自是喜气洋溢。 一夜不睡又算的了什么,只是两个小家伙兴奋过后,便睡了过去。 一个躺在亲爹怀里,一个趴在干爹腿上。 萧绝和墨池将两孩子抱回房,烨颜看着他们的背影,眸中闪过几许复杂之色,但只是片刻便恢复正常。 “灵风该是挺早就去找到你了,怎么磨叽了这么久才到?” 青衣噘嘴抱怨道。 烨颜一刻不停的握着她的手,解释道:“一开始听说你们在人间王都,便直接过去了,结果你们又跑妖界来了。” “恰好遇着子钰那小子需要帮忙,我便帮了他一把才过来。” “那小子又怎么了?”青衣紧张道。 “他无碍,你不是让他去修建帝女庙嚰,我顺手帮着加了些料。”烨颜勾唇道 : “既是要给那琼羽送礼,哪能少了你哥哥我。” “你整了什么好东西?”青衣好奇道。 “等你下次回人间,亲眼去瞧瞧不就知道了。”烨颜卖了一把关子。 青衣啧啧了两声,这货居然还和她玩神秘? “不过,你是怎么进到青界里来的?” 青衣好奇道。 “在妖界里找你们不见,我估摸着你们是跑这里头来了。” “这青界是我那臭妹夫建造的,我这大舅子若都不能通行无阻,我要他还有何用?” 烨颜陛下此刻姿态傲慢的哦。 都快忘记早年他管谁当爹那般崇拜了。 青衣戏谑的瞅着他,久别重逢,她也就不掀这货的底火,姑且让他臭屁两天吧! “柳邪和那龙啸天你可见着了?”青衣挑起眉。 烨颜笑了笑,“去看了会儿热闹,干得不错,不过还是不够狠。” “那种家伙直接阉了便是,还给他长出来的机会做什么。” 烨颜饮着酒说的风淡云轻,摇头点评道:“理应让他更遭罪些才是。” 萧绝和墨池把孩子放回屋后,走出来就听到他这话。 两人表情略显怪异。 不愧是阴司缔造者啊,地狱都是他建立的,自然论起折磨人这世间无人能比烨颜更擅 长。 倒不是同情柳邪,只是作为男人瞧着‘没收作案工具’的那一幕,实在虐心扎眼了点。 也就烨颜能神色如常的看着,顺道还点评两句说不够狠了…… “你懂什么,让他重新长回去,自然是因为还有后招等着了。” 青衣嗤笑道。 兄妹两人见面聚头,聊的最起劲儿的竟然是如何设套挖坑阴人。 萧绝倏忽觉得,当年他毒打十殿阎王,是不是毒打错了。 最该打的正主一直在眼前逍遥呢。 “柳邪那家伙已经滚回仙界了,估摸着是怕呆久了自己那狼狈样子闹得人尽皆知要出笑话。” “龙啸天那肥虫正在满世界找一个叫玉亟的小鲛人。”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 “他是不可能找到的,下一步应该就是返回西海拿鲛族开刀了吧。” “白凤吟已设法拦住了他,接下来,你们是何打算?” 青衣看了眼墨池,“自然是拨乱反正了。” “不急。”墨池开口道:“总要给那胖子最后一点垂死挣扎的时间。” 杀一个龙啸天再简单不过,需要去应对的是他身后的水族。 有些东西,必须从根骨上去改变才行! 烨颜朝后边屋内看了一眼,开口问道:“六界的乱局都有解 决的办法,现在最掣肘的还是云朝身上的子母丹。” 若不把那东西解决了,他们的反击也将束手束脚。 “云朝的身子是在接受了扶光的血后有了好转的,我取过一些扶光的指尖血,交给元元在研究,但目前并没有太大的进展。” 青衣摇头道。 毕竟事关两个孩子。 青衣和萧绝可做不到让扶光一直放血搞试验,那还不心疼死他们! 烨颜沉眸思索了会儿,“我在想,若是能再弄到一枚子母丹,从源头上去研究,会否能寻到破解之法?” 这些年他们在云朝身上试过各种办法,大人辛苦焦虑倒也无妨,关键是孩子太遭罪了! 那些针灸苦药各种疗法,云朝扛了五百年,哪一次对他来说不是煎熬? “子母丹乃是鹤梳所创所制,丹方唯有她才知道,要说这世间谁身上还有子母丹的话,便只有……” “琼羽!”青衣沉眸道。 这两个老娘皮乃是亲姐妹,琼羽手上极大可能会有此物。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把这东西搞到手! 青衣忽然想到什么眸光一亮,抬头的瞬间,对上萧绝的视线。 显然,两口子想到一处去了。 “看来没立刻将那柳邪搞死,果然是正确的啊……” 第729章 他是要抢你剥皮的老本行啊 柳邪遇害,还是那不可细说的地方遭了道,自是没脸在妖界久留。 怒气怫然的走了人,走时自是诸番警告龙啸天,此事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那些鲛人竟敢伤他,柳邪非将那些贱鱼一个个剥鳞断尾,悉数斩尽了,方可能消心头之恨。 龙啸天此番在柳邪手上没少遭罪。 额上龙角都险些给掰断,待柳邪一走,他也察出端倪。 先不说那几只小鲛人被月晖草缠了好些时日,早就没有反抗的力气。 便是有那气力,他们哪来的胆子?硬生生将柳邪给掰断捏爆了! 龙啸天想起那场面,胯胯轴的中央地带都忍不住隐隐作痛。 男人这该死的感同身受啊! “玉亟那贱人找到了没有?” 龙啸天脸色阴沉,看着回来复命的侍从。 “陛下,我们遍寻了摇金河附近,丝毫不见玉亟的踪迹!” “那个贱人!”龙啸天咬牙切齿,“老子这回居然阴沟里翻船,栽他手里了!” 那断续膏摆明了有问题,当时局面慌乱,他没有察觉贸然就拿给柳邪了。 结果害得他差点没被柳邪给打死! 柳邪现在是走了,但这笔帐迟早是要和他算的! “继续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贱人给本王 找出来!” 龙啸天怒吼道:“传令回西海,将鲛族所有人就地圈禁,待本王回去后再亲自收拾他们!” 龙啸天说完,又勒令众人收拾行装,即刻打道回府。 “陛下,妖后派人传了话过来,请你去凤栖梧一晤。” “那小娘皮又有什么事?!” 龙啸天烦躁不已,但想到柳邪此番栽了大跟头,若与他秋后算账的话,这白凤吟没准还能帮自己一把。 不管怎么说这小妖后都是羽尊的干女儿,柳邪怎么着也要卖她几分薄面。 横竖是不好得罪,龙啸天压着不悦,带人前往凤栖梧。 凤栖梧,朝凰楼。 龙啸天很快便至,此处乃凤族领地,多是鸟妖。 这些小鸟妖一个个生的清丽秀美,嗓音还好听的紧,若换做以前,龙啸天非得好好戏言几句。 但才出了事儿,他也没那心情。 一张肥脸上阴霾漫布,五官本就生的浓缩,这凶样一出来,更是精华到让人多看一眼都嫌。 到了朝凰楼前,龙啸天下意识皱了皱眉。 “妖后请本王来这里做什么?” “回禀龙王,小妖也不知,妖后娘娘只说龙王到了便晓得了。” 龙啸天心里骂了一声故弄玄虚,闷头往里走,只是他刚要进 去,身后带着的侍从就被拦下了。 “什么意思?”龙啸天眼中闪过一抹煞气。 “妖后娘娘有令,只得龙王一人相见。” 龙啸天冷哼了一声,眼神顷刻怨毒了起来。 白凤吟那小娘皮还和他耍妖后架子是吧? 区区一只几千年道行的小凤凰而已,以为攀上了羽尊那高枝,就可以不把他放在眼里,真以为自己那妖后宝座就坐稳当了?! 龙啸天心里怨愤,但眼下却又不好与其撕破脸。 只是暗暗将这笔帐记下来,待来日再好生与白凤吟清算! 大门关上。 龙啸天撇了撇嘴,转过屏风往里走了些,却为见着人。 他皱了皱眉,这是几个意思? “妖后殿下?”龙啸天试着唤了一声。 没有反应。 他脸色越发难看,“白凤吟?” 依旧无人搭理。 “莫名其妙!”龙啸天咒骂了一句,察觉到一些不对劲。 扭头就要离开。 只是他刚转身,一道冰冷而熟悉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龙王人都来了,急着走做什么?” 龙啸天闻言神色一变。 回头就看到一个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身影。 “玉亟!” 玉亟眸光森然的看着他,“是我,听说龙王在找我,现在我自动送 上门来了,你该欢喜才是!” “贱人!你害得本王好苦!本王今日就要剥了你的皮!” 他作势就要对玉亟下手。 然而还不等他有动作。 啪! 一个巴掌扇的他是眼冒金星,飞猪般的身躯咚的砸在了地上。 龙啸天那张肥脸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红彤彤的小掌印。 “你这头肥猪,我娘亲的小弟也敢欺负?!” 臭屁哄哄的小奶音在楼内响起。 龙啸天惊怒不定,抬头就见一名尊贵冷艳的倩影从楼上走了下来, 在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人,周身包裹在黑袍中,看不见面容。 对方怀里赫然还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娃娃。 “青衣王?!” 龙啸天脸色一变。 摸了摸肥脸,看着男人怀里抱着的小扶光。 确认刚刚就是这小胖娃出手暗算自己。 他管青衣王叫娘亲? 可是青衣王不是只有云朝一个儿子吗?这小胖娃不说是那云朝的书童吗? 到底什么情况? 龙啸天搞不明白情况,青衣自也不会那般好心给他解释。 这肥龙就是一个狗腿子罢了。 龙啸天脸色一变,心起猜忌:“难道是你指使玉亟害本王?!” “用的着指使?你个肥虫干过什么事儿,自个儿心里没点 逼数?” 青衣轻蔑的看着他。 “以人为祭,残害幼鲛,还需要本座提醒你?” 龙啸天脸色阴沉。 “我水族的事与你何干,我告诉你青衣王,少管闲事!柳邪仙尊说了,你不过也是羽尊麾下的一条狗罢了!” “少在我面前颐指气使,你以为你比我高贵到哪儿去?” “六界皆知北阴已厌弃你,没了北阴,你连条狗都不如!” 青衣漫不经心听着,却不动怒,脸上的笑容由始至终都为散过。 小扶光看他的眼神完全就是在看一坨傻缺。 龙啸天见青衣不说话了,还以为是自己的威胁管了用。 看向玉亟,狞笑道:“小贱人,你是逃不掉的!” “本王这就来亲手剥了你的皮。” 噗—— 青衣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看向身侧。 “烛黑水,这坨肥龙如此嚣张你还能忍得住?” “他可是要抢你剥皮的老本行啊!” 幽沉的笑声自黑袍下响起,男子语调漫不经心,“这年头,剥皮生意也不好做啊,什么货色都敢来横插一脚。” 龙啸天听到‘烛黑水’三字时愣了一下。 在看到对面黑袍下的男人取下兜帽后,他整个人僵立在原地,浑身发抖。 “墨……墨池陛下……” 第730章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墨池一露面,龙啸天就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般,在原地一动不动。 陷入莫大的恐慌中。 是墨池啊! 曾经的妖帝陛下,虽说他为帝时日短短,可他为太子爷时,妖族所有人可都笼罩在他那剥皮手艺的阴影下! 水族早年虽不归于他麾下,可要说水族里谁敢说不敬畏他? 尤其是赤元大战时,他率妖军出现,碾压式的袭杀。 当时的冥府鬼兵固然可怕,但真正差点将西海龙族与麾下水军给杀绝了的,却是墨池统帅的人马。 龙啸天现在是龙王,可是面对墨池。 呵呵呵,那算个屁。 “你没死……你你竟还活着……” “不可能啊,你怎会还活着……” 龙啸天嘴里喃喃自语个不停,但在墨池出现的刹那,他就知道自己完了,死定了。 以人族幼子为祭。 以幼鲛行秽事…… 这两条罪状就足以让他百死难赎其罪。 更别说是落到这一位的手上…… “是将你这鳞片一片片现撕下来呢?” “还是在你颅上开个小窗,拿水银往里一灌,得一张完整的皮子?”墨池似笑非笑的看着龙啸天。 那眼神简直让龙啸天五内俱焚,整个人都因惊恐控制不住的在发抖发颤。 “不… …不要……不……” 龙啸天凄厉的大叫起来,可是,墨池会听他的话吗? 青衣坐在位置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别一下子就玩死了,好歹给那条小鱼鱼留个一刀。” 墨池慵懒勾起唇:“放心。” 楼中,惨绝人寰的一幕在上演。 剥皮在墨池手中浑然已衍变成了一门艺术,只是这血腥的艺术,常人不一定能观其美。 也就恶婆娘能神色从容的欣赏,还时不时的提上一两句意见。 至于小扶光…… 墨池开始剥皮了之后,青衣就把他丢回了青界。 小孩子嘛,有些场面还是别看的好。 楼中,须臾后。 半张妖皮被丢掷在地上,墨池走到一边水盆边不紧不慢的濯手。 龙啸天宛如死狗般的瘫在地上,动弹不得,连一声痛苦的哀鸣的叫不出口。 他身躯的一半正常,另一半已被剥了皮。 血腥又狰狞。 怵目惊心。 玉亟脸色微微泛白,但眼中却满是快意! 有什么比看着仇人在眼前饱受折磨更加大快人心的! “接下来,他是你的了。” 墨池洗干净手,对玉亟淡淡道。 “我可以杀了他,对吧?”玉亟深吸一口气,问道。 墨池笑意冷冽,“他既是你的,自 然由你处置。” 剥皮的小刀放在了玉亟的手上,墨池走到青衣身边,扫了她一眼,便往楼上去。 恶婆娘起身伸了个懒腰,拍了拍玉亟的肩,便跟着一起到了二楼处。 玉亟握刀的手有些颤抖,眼中闪烁着惶惶之色,但惊惶到了尽头又成了极致的疯狂,与内心迸发的仇恨岩浆碰撞在了一起。 龙啸天!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再怯懦的人,被逼疯后,也能化身野兽,将仇人啃噬殆尽! 二楼上。 青衣与墨池迎面而坐,姿态都是差不多的慵懒。 宛如两尊大爷。 “搞死龙啸天,接下来搞谁?” 青衣拿起边上的桃子,用袖子把上面的毛擦掉后,直接一口下去,倒是不讲究。 墨池瞅着她那样,禁不住皱眉。 “不咯喉吗?”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你个大老爷们整那么精致干嘛?” 墨池啧啧了两声,你这会儿就不精致了,你平时吃饭的时候咋没见这么爽快? 没与她拌嘴,墨池起身过去,挑拣了几个果子,边吃边道: “肃清水族,该杀杀,该废废。” “这么铁血?”青衣眉梢一挑,“不怕被琼羽那老娘皮怀疑?” “龙啸天枉顾法度,以人为祭,虐害鲛族,引众 水族不满。 鲛族奋起反杀之,灭其血肉妖魂,夺其王位。” 墨池不疾不徐的说道,嚼着果子,“合情、合理。” “但是不合实际。”青衣把果核一丢,“鲛族哪来的战斗力?” 墨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这个就得靠六界第一青衣王的本事了呀。” “臭不要脸,又想让老娘给你当牛做马?” “跟谁客气,也不能跟你客气啊。”墨池顺手塞了一果子到她嘴里,“赏你的。” 青衣一口咬下去,酸的五官都皱一团了,牙齿差点没给酸掉。 赶紧呸呸两声吐了出来,抬腿给了他一脚。 “酸死老娘了,你丫怎么吃下去的?” 墨池笑吟吟的又啃了一口果子,“专门挑的青果子给你醒醒神。” 哎哟喂,你这死长虫。 青衣白了他一眼,倒没再与他互呛。 “我瞅着这玉亟不错,能忍,够狠。眼下这礼乐齐崩,这样一人只要给予他能力,未必不能成一方枭雄。” 青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是想让扶那条小鱼上位? 烛黑水,你可想清楚,你若是选玉亟的话,等若是把水族拱手让给我啊。” “不给你点甜头,怎么让你心甘情愿帮我卖力呀?” 墨池丢了个媚眼 给她。 青衣一脸戏谑。 这话说的,简直假的不能再假。 纵使没有那些所谓‘甜头’青衣会眼睁睁坐视不理吗? 这种场面话,两人都没放在心上。 纯粹就是玩笑。 血腥味在楼内蔓延。 朝凰楼上下都被设了结界,外间人压根察觉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过此刻,摇金河下应该也是热闹无比才对。 摇金行宫中,血色弥漫。 龙啸天的那些爪牙已悉数被诛灭。 “王上,这边已处置妥当。” 灵风复命道。 萧绝淡淡嗯了一声,“妖魂也处置了吧,收拾干净些。” “喏!” 灵风领命道,他想到什么,略一犹豫: “王上,此刻烨颜与老楚应该已到西海了,云朝小殿下与他们一起真没事儿吗?毕竟他的身子……” “玉不琢不成器,烨颜晓得分寸。” 萧绝眸光深沉,轻声一叹: “云朝身子已见好不少,也该去涨涨见识,有些事当让他知晓,让他亲历。” 现今的六界礼乐崩塌,秩序紊乱。 以后与鹤梳琼羽必将有一场大战。 父母固然希望能一辈子为孩子的大树,庇佑其成长。 但真正的成长,绝然不是将孩子养成温室之花。 只有自身强大了,才是真正的强大! 第731章 少年持剑 西海龙宫一直以富丽堂皇著称。 五百年前那场劫,令西海龙宫险些废弛。 但龙啸天继龙王位之后,背靠柳邪,四处征伐,短短五百年便又积攒了大比财富。 龙宫之奢靡,堪称空前。 鲛族领地位于西海最边僻的绡宫中。 不同于别处富丽,此地除了错落的珊瑚便连宫宇都看不见一处,所谓绡宫不过是珊瑚堆积而成的一处地。 鲛族都生活在珊瑚错落所成的缝隙中。 此刻大群水军围聚在绡宫外。 “龙王有令,玉亟阴谋犯上,鲛族叛乱,着令圈禁全族,敢妄出者,杀无赦!” 巨大的珊瑚群下。 鲛族们惊慌失措。 “王女,这可如何是好?龙王此令是要灭了咱们啊?” 众鲛环绕着一名女性鲛人,却见她生的貌美无方,清丽中又夹杂着几分娇媚。 正是鲛族的王女,蓝雅。 “我鲛族苟延残喘至今,只要他龙啸天在位一日,迟早都是要灭族的。” 蓝雅面色苍凉,眼神中无尽自嘲,“早灭晚灭又有什么区别?这般屈辱的活着,倒不如早些死了干净。” “王女!你可不能这般说啊,你都这样了,那其他人还如何撑下去。” 蓝雅身边名为玉莹 的侍女焦急道,“都怪玉亟,定是他惹怒了龙啸天!” “他怎就不能顾全大局,再忍忍!” 玉莹嘴上虽斥责着,但眼里却满是心疼。 蓝雅闻言面露苦笑,“玉莹,你就别说玉亟了。他为了我们鲛族牺牲已够多了。” “是我这王女没用,什么也不能为你们做!” “我鲛族这些年牺牲的孩子已够多了,玉亟这些年跟在龙啸天身边,不知遭了多少罪。” 蓝雅不由垂泪,“他比我们所有人都勇敢。” 这个鲛族最不起眼的少年,因为是男鲛且身子最过孱弱,他也最为被人瞧不起。 但就是这个从未被人瞧起的少年,却毅然决然站出来,主动献身于龙啸天,以此来护住鲛族全族。 这一百年,虽仍有不少小鲛人被带走,被龙啸天当作礼物送出去。 可光景已是比龙啸天继位时要好太多了,这一切,都是玉亟忍辱负重换来的! 蓝雅深吸一口气。 够了,已经够了。 都怪她这王女活的太过窝囊,才让这么多人因她而死。 “玉亟他干的对。”蓝雅咬牙切齿道:“能让龙啸天如此大怒,玉亟所做之事定是戳中了他的痛处!” “如此也够了!我鲛族死 了这么多人,痛了这么多年!怎么也该让他龙啸天尝尝心痛的滋味了才是!” “王女!” 玉莹大惊失色,“你快别说了,这要叫外面那些水军听到了……” “晚了!” 一个瘦高的身影带着大批水军走了进来,绡宫内众鲛变色。 蓝雅神色也是一凛。 来人面貌丑陋,生着一张鱼脸,面上还有鳞甲,乃是龙啸天座下的天水将军。 在西海也是凶名赫赫,当年赤元之战,水族精锐尽亡,他算是运气好的那个,竟从那场大战中活了下来。 之后便执掌八方水路,尽得龙啸天的信任。 “你鲛族怀有二心,难怪那玉亟敢犯上作乱!”天水冷笑道:“蓝雅,你鲛族落到今日全是你们咎由自取。” “若非龙王陛下大恩大德肯给你们一许容身之所,就你们这群废物点心,怕是早就灭族了! 现在居然还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蓝雅闻言站起身来,双目猩红,几乎要落下血泪来:“他龙啸天待我鲛族有何恩情?!” “天水,你颠倒黑白,你良心就不会痛吗?!” “我鲛族不过就是你们手中的皮肉工具罢了!” 天水眼神轻蔑,“你应该庆幸才对 ,至少你们鲛族还有皮肉这点可以卖不是?” 他话音落下后,他身后的水军就哄笑了起来。 各色目光落在蓝雅他们身上时俱是耻笑。 蓝雅紧咬双唇,她身边的鲛人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敢怒不敢言,心里好生悲戚。 “呵,反正你们鲛族此番灭族是跑不了了,不过就先让本将军与我的小弟们快活一番。” 天水丑恶的脸上闪过一抹狞笑: “若是伺候的舒坦了,没准本将军到时候替你蓝雅去求个情,保你一条贱命也说不准呢。” “你做梦!” 蓝雅怒声道,因为愤怒,她俏脸涨的通红,更加显得秀色可餐。 “哼!不识好歹!今日还由得了你不成?” 天水一声狞笑,给了身后狗腿子们一个眼色。 这群狗腿子们一个个摩拳擦掌,竟是朝着绡宫中的鲛人们直扑而去。 鲛人孱弱哪里是这些粗鲁水军的对手。 “住手!你们住手!” 蓝雅目呲欲裂,惊声怒吼道,可谁又会听她的话。 鲛人们的悲鸣声在绡宫中响作不断,天水大步朝蓝雅走去,玉莹赶紧挡在前方。 “滚开!” 天水一脚将玉莹给踹开,直接踹的她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下一刻, 天水一把拽住蓝雅的头发,将她拖拽到身前。 “小美人,这回看你往哪儿跑!” 蓝雅眼眶含泪,吃痛不已。 天水满目垂涎,那张丑恶的嘴脸不断朝她逼近。 蓝雅不堪受辱只想一死了之,她绝望的闭上眼,便是要死,她也要拖上天水一起。 自爆妖丹,与他玉石俱焚! 生死关头的刹那。 蓝雅忽然听到了一声闷哼,那紧拽着她头发的大手忽然松开。 她错愕睁开眼,就看到天水瞪大了眼盯着自己,嘴巴张大着不断往外涌血。 在他头颅正中,有一柄利刃。 直接从后将他的脑袋给刺穿,连灵台都一并被刺破。 嘭的一声。 天水在蓝雅眼前爆开了。 血沫飞溅了她一脸。 蓝雅猛地一个哆嗦,鲜血迷了眼,视线中都染了几分红。 她看到一名小少年持剑站在自己对面,清贵尊华,面颊上虽还染着几分稚气,眸光却异常坚定。 他肤色透着苍白,眉宇间却含着肃杀,年纪不大,却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令人不敢窥视。 他是谁? 蓝雅脑中盘旋过这念头。 下一刻,听到小少年冰冷而威严的声音响起。 “除鲛族外,绡宫内外其余水族,杀无赦!” 第732章 无尊严,吾宁死! 剑锋所指之处,血色淋漓。 转瞬间,天水带来的狗腿子便被杀尽。 而绡宫外的那些奉龙啸天之命而来的水军亦是同样的下场。 “殿下,龙啸天麾下逆军皆已诛灭!” 云朝点了点头,继续布置:“清理战场,卸掉那些水军盔甲,令将士们们换上。” “喏!” 蓝雅在后边听着对方的布置,暗暗心惊,待云朝布完令后,她方才道: “鲛族蓝雅,代族人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蓝雅说着便要跪拜下去,只是刚弯下腰,一股轻柔的力量便将她往上托举了起来。 “王女不必如此。” 云朝轻声道,只是说完之后,他虚咳了几声,面上泛起几丝不正常的朝红。 显然是动用法术之后,他体内的暗疾有些隐动。 轻吸了几口气,云朝感觉略好了些,这才看向蓝雅,轻声道: “请王女召集鲛族全员,接下来,在下会带你们去个地方。” 蓝雅刚要点头,边上已醒来的玉莹却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看云朝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怀疑。 “尊上救了我们不假,可要我们鲛族上下随你离开,总要告诉我们你的身份吧?” 云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许是站着说话有些累了 ,他眉头皱了几分。 蓝雅他们早早就注意到,在绡宫的一角一直站着两个男人。 他们的姿态看上去不像奴仆,更像是这群忽然杀进来的神秘人的首脑。 眼下这少年与这二人是何关系,也叫人看不明白。 正疑惑之际,其中那位面貌有些凶煞右脸横着好些个伤疤的男人大步走了过来。 至于另一个男人,贵气逼人,俊美无俦,由始至终都懒洋洋的坐在珊瑚礁上,打着哈欠。 “顾着点身子。” 楚辞走到云朝身边,自芥子袋中取出轮椅。 云朝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舅舅,我没事的。” 楚辞仍是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听话。” 语气不容置疑。 云朝这会儿的确有些硬撑了,他动用了不少法力,额上都已现冷汗。 “你大舅舅要生气了。” 楚辞这句话一出来,云朝朝烨颜那边看了一眼,见他笑眯眯的瞅着自个儿。 云朝目光一颤,立刻乖乖坐到轮椅上。 他头两百年一直是跟着烨颜生活的,对自己这大舅舅的脾气再清楚不过了。 看似不温不火,随时笑吟吟的,但他发怒的模样比爹爹还要来的吓人。 云朝亲近烨颜,但也畏惧烨颜。 蓝雅在看到楚辞的 时候,倏忽间想到了什么,这一身精纯的煞气还有这模样……难道对方是…… “煞神楚无极?” “你……你难道是冥府的云朝小殿下?” 蓝雅的神色变得极为奇怪,内心几乎已确定了楚辞和云朝的身份。 她朝烨颜的方向看了一眼。 心里忖思着:北阴大帝乃银发金眸,那人必然不是。 楚无极称其为云朝殿下的大舅舅,那便只能是…… 鬼帝!烨颜! 蓝雅心下大骇,同时又疑惑无比。 鬼帝、煞神、冥府殿下这样的大人物,怎会出现在小小的绡宫? 他们鲛族何至于劳动这三位? “王女现已猜到了我们的身份,可愿随我们走一趟?” 蓝雅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先前是下人冒犯了,云朝殿下这般身份自不会与我们鲛族为难。” 云朝闻言笑了笑,焉能不明白蓝雅话中的深意。 鲛人经逢变故,这时他携军杀入,又要带人离开,蓝雅会有疑心乃是正常。 只不过…… “王女若不愿随我走那一趟也无妨。”云朝笑道: “贪生怕死乃人之天性,但若一族连根本的骨气,甚至是抗争的勇气和念头都没,云朝自以为,这样一族便是灭了也无 妨。” 云朝笑意温和,气质清华俨然一介贵公子,几乎让人难以相信,这般尖锐的话语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奴颜媚骨若成习惯,死到临头也只会引颈受戮,不敢反抗。如此之辈,倒的确没有挽救的必要。” 蓝雅焉能听不出,这话语中讥讽的便是他们鲛族。 云朝说的的确是事实没错,可是…… 可是他们鲛族并非真就奴颜媚骨了! “我们如何不想反抗,可是我们凭什么反抗?!” 蓝雅凄声道,眼神里不由多了几分哀怨。 “云朝殿下生来贵介,有强如北阴大帝与青衣王那般的父母,如何能懂命不由己的悲哀?!” 如何能懂? 这世间怕是没人能比云朝更懂那种感觉了。 从在娘胎时起,到现在,每一日他都如铡刀悬空,如履薄冰,不知何时这条命就要断去。 可是那又如何?! “死亡是在你停止反抗的那一刻。” 云朝淡淡道。 蓝雅怔了一下。 她猛地想起外界关于这位云朝小殿下的传闻。 他虽是那两位的儿子,冥府未来的继承人,但却先天不良,指不定何时会丧命。 也是因为他,冥帝夫妇才感情生变。 他们鲛族需要抗争的是龙啸天。 而眼前这个小少年,又何尝不是在抗争着,从他出生那刻起,无时无刻不在与自己的命运作抗争。 蓝雅一刹羞愧到了极点。 她哪来的脸面质问眼前之人? 蓝雅低下头,眼泪如珠帘,沁着血色。 她实在是有够卑劣有够无能的! 一方锦帕出现在眼前。 蓝雅怔了怔,下意识的接过,她抬头看到了少年清贵俊脸上淡淡的笑意。 似含着慈悲,却又透着无情。 “若无尊严活着,便如禽兽。” “若给你们捍卫自己尊严的力量,你们可愿为此,豁出一切?” 蓝雅握紧手中的锦帕,一字一句,咬牙道:“无尊严,吾宁死!” 云朝脸上的笑意渐渐多了几分温度。 朝她伸出了手,“我保证,王女绝不会后悔今日之选择。” 不远处,烨颜看着这一幕,心里禁不住啧啧了两声。 说起来,当年北阴收昆吾入麾下的时候,与现在这场景何其相似?简直一模一样。 烨颜和楚辞心里皆有感慨。 这一刻,便是他们也不知。 若干年之后,后世六界史书中曾记: 冥太子云朝,下设四法王,其首尊为女子,号海皇,鲛族人。 伴冥太子左右,战功赫赫,六界之中无不敬重者。 第733章 不愧是我家的云朝! 青界,断幽谷。 青衣和墨池坐在院子里翘腿喝茶。 在他们身后,赫然有一只庞然大物。 那是一条肥壮的四爪红龙,脑袋已被砍掉,一身鳞片全给剥了不说,浑身上下看不出一块好肉。 处处刀痕,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会儿司臣等人正扛着刀在后面熟练的分尸……哦不是,开膛破肚取肉呢。 “那什么,龙筋别浪费啊,一会儿让王不行好好给本座炖上。” “那肚子上的肥膘别丢了,浪费,这年头肉多贵啊!” 青衣一边喝茶一边指挥着司臣和云州等人干事儿。 这坨将被肢解下锅炖了的是谁? 自然是龙啸天是也。 鬼知道,青衣馋这一口龙肉馋多久了! 以前看在龙族和烛黑水的亲戚关系上,她不好下嘴吃龙,现在有个送上门的,哪有不吃之理? 有道是人间驴肉,天上龙肉,可见其鲜美啊! 玉亟此刻还一身龙血站在边上,龙啸天最后是死在他手上的,这些年满腔怨愤,终在那一刻完全发泄了出来。 他终于替那些死去的同族报仇了! 当时青衣看到龙啸天那稀巴烂的尸体后,频频皱眉。 玉亟还以为这位阴司霸主是要怪自己手段太过残忍,心里正是忐忑。 结果…… “听说最好吃的就是肘子那块的肉了,结果你小子给老娘全剁烂了,你就不能换个别的地方下刀?” 青衣抱怨着。 玉亟擦着冷汗,“小、小人知错。” 墨池在边上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眼神里有那么一丢丢的嘲讽: “恭喜你个渣女可算要心愿得偿,尝一盘龙肉是何滋味了?” “好说好说。”青衣一摆手,“早年在流离之地,你要大方点,让我割上两刀,本座至于馋这么多年?” “呵,敢情是我小气了?” “那可不。” 玉亟在边上听的汗流浃背。 这是何等血腥的友谊? 世间竟会有如此好友?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青衣和墨池的‘旧情’且不提,反正两人能成为朋友,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萧绝带着灵风等人回来,远远就闻着腥气。 瞧着那龙尸,萧绝皱了皱眉,再看众人忙活那样子,他焉能不明白。 大帝爷哭笑不得,自家那馋嘴媳妇儿啊。 “老王八!” 青衣瞅见他过来了,立马冲过去熊抱。 萧绝一把接住她,这会儿四处皆人,众目睽睽下,这姿态多少有点难为情。 “下去。” “亲一个。” 萧绝面上微微绷紧,众人闻言偷笑。 大帝爷敢反抗,敢违 拗,敢拒绝吗? 面上难为情,心里不晓得美成什么样儿,在她小脸上轻啄了一下,火速离开,又故作那端方君子样儿。 青衣啧啧啧了两声,你这虚伪的男人,不过这会儿人多她也没再调息自家老王八,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扶光呢?” “后厨那边守着锅呢。” 对于自家媳妇儿和小儿子的好胃口,萧绝甚感无奈,但也从不敢说不。 “云朝呢?” 青衣张望了下,没见着自家乖乖大儿子。 萧绝眨了下眼,“他随着烨颜他们去了西海了。” 青衣脸色微变,这可和计划好的不一样啊。 “萧绝!” “男孩子家是时候经历些波折了,有烨颜他们看着不会出事。” “他的暗疾还未痊愈!”青衣狠瞪着他,“若是病情又加重了怎么办?” 萧绝料到她会是如此反应,轻声安抚道:“云朝是个晓得分寸的孩子,西海那边并没什么危险,你别太紧张了。” 老娘屁的不紧张! 青衣这会儿是真有点恼了,她的乖乖云朝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你这当爹的怎么就不知道多怜惜点孩子! “这糟老头说的没错,六界现今的时局,让孩子们早些经受历练无妨。” 墨池难得与萧绝统一了阵 线,走过来道:“你自己的儿子,你还不相信他的能力?若此去的是扶光,你会这般担心?” 自然不会! 青衣刚要开口,闻言抿紧了唇。 扶光那小家伙别的本事不提,逃跑那叫一流,打不过也能跑,更何况身子骨见状,只要不遇到天界那两个老娘皮,倒不会有什么大危险。 但青衣心里对云朝始终是不同的。 她总觉得自己亏欠这个乖乖大儿子,每次看到云朝,她心里都暗自伤心。 先入为主的,总觉得理应多照顾些云朝。 对云朝也比对其他人要更为宽宥。 扶光要是调皮捣蛋,她会大声呵斥甚至出手揍屁屁,但对待云朝时,她一直都是温言软语,一句重话都未有过。 她的过分关心,云朝岂会感觉不到。 “此番是云朝自请前往的。”萧绝轻声,上前握住她的手: “你应该相信他,他可是咱们的儿子,他也希望你这娘亲能如相信扶光般相信他。” 青衣怔了怔,焉能不懂萧绝话中的深意。 她抿了抿唇,美目中几分自嘲。 还真是关心则乱啊。 傲然如青衣,在面对自己亲骨肉的时候,也如世间最寻常的那些母亲一般,会担心会忧虑会偏私。 会舍不得放手。 潜意识 里一直将他们当作孩子。 总觉得他们需要自己去照顾。 云朝那孩子本就心思细腻,自然能感觉到青衣对待他和扶光时的区别。 自请去西海,是想证明自己。 同时,也是希望青衣不要为他太过担忧伤神吧? 想到这点,青衣就越发心疼。 她这当娘的,当得可真够失败的。 云朝那臭小子,这么懂事干嘛嘛! 恶婆娘难得自我反省了起来,正这时,熟悉的气息传来,脚步声从断幽谷外响起。 很快,大群人马出现在谷内。 云朝坐在轮椅上,面色略有几分苍白,眸子却灿烂若星。 青衣见他又坐回了轮椅,呼吸抽紧了一瞬。 很快,她神色恢复正常,两三步出现在云朝近前。 “娘亲。”云朝看着她的神情,忽然有些惶恐,想要解释自己无事。 青衣看来眼后方的鲛族,开口问的却是:“西海那边首尾收拾干净了吧?” 云朝怔了下点了点头,道: “我们的人马伪装成水军守在绡宫外,西海龙宫那边还不知道鲛族已被带走。” “那就好。” 青衣脸上绽放出一抹微笑。 捧起云朝的小脸狠狠亲了一口,然后对他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我家的云朝!就是给你娘亲我长脸!” 第734章 需要一个英雄 青衣的夸奖让云朝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那捧脸亲亲杀,直接让他羞红了脸。 “娘亲……” 云朝语气有些窘迫,心里欢喜,面上却难为情的很。 这点与萧绝倒是一模一样,爷俩都是羞于在人前太过表露情感的那一款。 “云朝长大了,以后为娘的要享福了。”青衣笑眯眯道。 可说完之后,她脸又板了起来,呈一副凶样儿。 “但是背着我偷偷跑去西海这点可不乖,以后不许瞒着娘亲,知不知道?” “否则,巴掌伺候!” 青衣拿起他的手,在他的手心拍打了几下。 云朝眸光不禁一柔,点了点头,轻声道:“孩儿知道了。” 青衣心里多有喟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站起身来,目光看向后方的一众鲛族。 离水之后,尾化双腿。 鲛族之貌美,果然名不虚传。 举族上下几乎找不出一个模样难看的,不论男女,个个都是绝色。 “玉亟!” 玉莹看到了后边的玉亟,失声叫了起来。 “姐姐!”玉亟赶紧跑上前去。 姐弟俩抱在了一起,玉莹见他满身鲜血,顿时慌了神,“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这是伤在了哪里?” “姐姐,我没事的,这不是我的血。”玉亟低声 道,眼中闪过一抹激动与狠辣: “是龙啸天!姐姐!我杀了他,我亲手杀了他!咱们鲛族以后再也不用仰受这家伙的鼻息了!” 玉莹大惊失色,后方的鲛众更是难以置信,看玉亟的目光中满是怀疑。 他杀了龙啸天?! 这个修为最次,性情最是懦弱的家伙杀了龙啸天? “玉亟,你说的是真的吗?”蓝雅颤声道。 “拜见王女。”玉亟这才注意到蓝雅,就要见礼却被蓝雅扶住,她的手都在颤抖。 玉亟深吸一口气,点了点,看向不远处那庞然大物般的龙尸。 鲛族众人这才注意到远处那小山丘般的存在是什么。 先前一直有人在那边庖丁解牛般的剔骨剥肉,他们并未将那龙尸与龙啸天联系在一起。 此刻,众人定睛一看,心里满是骇然。 真是龙啸天! 此乃他的龙族真身,现在居然如一头被屠宰的猪一般,由着人取筋杀肉。 “玉亟,这到底……你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是……” “是他忍辱负重,趁龙啸天不备,将其斩杀。” 没等玉亟解释,青衣开口道,“他是你们鲛族的英雄。” 玉亟愕然的看着青衣。 他想要解释什么,然而不等他开口,后方的鲛人忽 然一拥而上。 一个个围绕着他,将他举起来,高高抛向上空。 “死了!龙啸天终于死了!” “玉亟!英雄!英雄!” 一双双手交叠着将玉亟抛起,又接住,又抛弃。 鲛族上下沉浸在莫大的欢喜之中。 不同于同族其他人的欢喜,蓝雅稍显镇定许多,她走到青衣的身边,恭恭敬敬行了大礼: “多谢青衣王陛下相救之恩,蓝雅无以为报。” “不必谢本座,你们该谢的是玉亟。”青衣淡淡道:“他的确是你们鲛族当之无愧的英雄。” 蓝雅怔了一下,焉能不明白青衣话中的深意。 玉亟的确是英雄。 不论他是否是真的凭借一己之力杀了龙啸天,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些年,若不是他牺牲自我,在龙啸天身边忍辱负重,或许鲛族都撑不到现在这一刻。 而对眼下的鲛族来说,正是需要英雄出现的时候! 一个真正属于他们鲛族的英雄! “人已到齐,吩咐下去准备开宴!”青衣下令道,勾起唇: “今日这场龙宴,可是本座特意为诸位准备的,请诸位尽欢。” 鲛族众人渐渐安静了下来,看着后方那具龙尸,一个个眼中恨意彻骨。 然这满腔的仇恨,终于在 此刻得到了宣泄。 他们眼中流下了血泪,泣地成珠。 食仇人之血肉,报亲友之哀仇。 他们族人们之冤魂此刻也能安慰了吧! 龙宴异常沉默,鲛人们大口大口的吃着,无人打扰他们,美食美酒一应俱全。 阁楼那边,青衣捧着一杯猴儿酒小酌着。 “馋了那么久的龙肉,你不去吃两筷子?”墨池戏谑的看着她。 “本座若是去了,怕不够他们吃的。”青衣淡淡道。 此番龙宴要消的是鲛人心头的恨,要壮的也是他们的士气。 青衣回过头看向后方。 在她身后立着两人。 玉亟和蓝雅。 一个是鲛族的新英雄。 另一个则是鲛族的王女。 一个代表着信仰,另一个代表着权力。 “鲛族之所以在西海备受压迫,追本溯源,还是自身根骨太柔,不宜修炼。” “要改变这个局面,唯有从根本上入手。” 青衣淡淡道,“想清楚了,若是开始了,可没有回头路走了。” 玉亟毫不犹豫的跪拜在前,“玉亟绝不后悔!” 蓝雅却是看了眼边上的云朝,深吸一口气:“若无尊严,不如刍狗,蓝雅亦不后悔!” 她双膝跪拜在地。 “好!” 青衣沉下眸。 自她指尖凝聚出两滴 精血,细看的话,这两滴血又极为不同,缭绕着些许灰色的气息。 那是,混沌的气息。 青衣指尖一弹,两滴精血没入蓝雅与玉亟的灵台之中。 顿时,两人身子剧颤,面上浮现出痛苦之色。 “要想得到力量,便要付出代价。” “不想死,就咬牙挺过去吧,活下来,你们就能变强。” 青衣语气波澜不惊,看着二人。 她所给的精血中含有混沌的力量,同时也充满魔气。 玉亟和蓝雅若是能挺过来,便将成魔,但他们所成的魔,又与阴池造就的那些魔并不相同。 他们不用受她操控,保有自己的心智与想法。 说起来,此法还要得益于有个家伙的帮忙。 也是这五百年来,青衣所获得的另一个小神通罢了。 “这里交给你了,云朝。” 青衣看向自己的大儿子。 云朝怔了怔,郑重点头,心里却无限欢喜。 青衣示意墨池与自己先出来,两人走到外间。 “想说什么?”墨池偏头看向她。 青衣沉吟了一会儿:“你和老白脸先前说的话,我考虑过了。” “玉不琢不成器,不止是云朝,还有扶光,都该让他们早点经事才对。” “这两个孩子,原本就是与众不同的。” 第735章 淼淼醒来 青衣这‘幡然醒悟’般的话,引得墨池一阵发笑。 没笑两嗓子,就被青衣一脚给踹在了大腿上,疼的阵阵抽气,闭了嘴。 青衣甩了他两个白眼,开口道:“云朝我可交给你了。” “不和你家老白脸商量商量?” 青衣撇嘴道:“不需要商量,那老王八怕是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否则萧绝也不会同意让云朝去西海走那一趟。 那男人,巴不得给儿子多点历练呢。 “西海这边的战局交给我,你和那老白脸该是时候离开妖界了。” 墨池沉眸道:“既是要隐于暗处,可不能那么早就被发现了。” “这么快就赶着我走?好歹也得等淼淼醒过来啊。” 青衣白了他一眼。 “时候也差不多了,那小长虫醒了,咱们才更有理由名正言顺的出兵讨伐水族不是?” 这一环环的青衣早就算计好了。 肃清水族,只是开始。 很快,她就会让琼羽知道什么叫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如芒刺背! “走吧!” 青衣一拳锤在墨池肩膀上,勾唇道:“这会儿淼淼应该醒了才对。” 萧绝和烨颜已经离开青界,去妖帝宫唤醒淼淼了。 墨池眸光一亮,心里也不无激动。 …… 妖帝宫。 两道身影紧紧相拥,白凤吟已哭成了泪人。 “阿淼,你终于醒了。” 淼淼刚醒来,看上去还有些虚弱,但身子却无恙。 “我没事,放心好了。”淼淼拍了拍白凤吟的背,示意她放宽心。 小妖后擦了掉眼泪,小两口对视了一会儿,都禁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眼下旁边还有人,也不是秀恩爱的时候。 萧绝和烨颜站在榻边,白凤吟扶着淼淼起身,淼淼看着他二人神色多有复杂。 “姐夫,烨颜大哥……” 他瘪了瘪嘴,眼眶有点红,“你们瞒的我好苦。” 他此番醒来前,萧绝已用梦术恢复了他的记忆。 淼淼自然想起了自己沉睡前经逢的那有事,难怪青衣那死老鬼会变成那般陌生的样子。 搞半天那根本不是青衣,而是阴池! “都是当妖帝的人了,还要哭鼻子不成。” 萧绝看着他禁不住摇了摇头。 淼淼嘴一撇,“哭鼻子怎么了,青衣说过的,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我就是想她了!” 白凤吟在边上欲言又止。 萧绝和烨颜看了她一眼,小妖后咬了咬唇,看着自己的蠢夫君,忍了忍,终究没开口。 心里暗道:以前怎么没发现冥帝和鬼帝这么腹黑 ,这不是故意让她家阿淼出丑吗? 小妖帝醒来后哭成了一条泪龙。 鼻涕眼泪横流,宛如当年在宁南城上空降雨时那般。 正这时,一个揶揄的女声从外间传来。 “还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烛六水,你个小屁孩儿真以为自己娶了媳妇儿就成熟了?” 淼淼的哭声戛然而止,挂着两滴猫尿看着从外走来的女子。 红裙招摇,冷艳傲岸,俨然九幽女王。 淼淼怔了一下,猛地一声怒吼。 “阴池!你还想假冒我家恶婆娘!” 青衣翻了个白眼,走到他跟前,面含讥诮。 啪。 一巴掌扇他脑门上。 淼淼勃然大怒。 “再细瞧瞧,老娘是谁?” 淼淼嘴唇颤了颤,惊疑不定。 肿么肥事,好像真是恶婆娘啊? 可是……恶婆娘不是失踪了吗?! 淼淼吞了口唾沫,留意到边上萧绝和烨颜的神色。 不对劲! 若这人是阴池的话,他们不该如此淡定才对啊。 “你……你你你……你真是恶婆娘?!” 青衣鄙夷的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没有吭声。 这时,一坨肥滚滚毛绒绒的猪猫,从屋梁上跳了下来。 “六水儿,你小子这五百年也没什么长进啊,居然连恶婆娘都分辨不出 来了,看来是太久没进油锅里游泳了是吧?” “司臣!” 淼淼看到猫大爷的刹那,完全确定了。 两行猫尿滚滚落下。 “你是恶婆娘!你是青衣!” 淼淼一声大叫,猛地扑到了青衣身上。 明明这会儿已比青衣高出半个头了,却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吊在她的脖子上一阵嚎啕。 “恶婆娘,我想死你了!” 青衣满脸的嫌弃,眼中却压着笑意。 “想我干嘛,老娘可不想你。滚开滚开,鼻涕龙,擦了老娘一身,埋汰死了!” “我不要,我要抱抱。青衣你快说想我!” “不说!” 淼淼死皮赖脸的挂在青衣身上一阵嚎。 白凤吟在边上看的小脸都涨红了,抠着脑门,作势捂住半张脸。 天啦噜,丢脸死了呀! 阿淼你快收敛收敛,你现在的样子蠢毙了!她真是从未见过淼淼这般样子。 淼淼再见青衣,乐的已成脱笼野狗,哪还顾忌的了什么形态。 在恶婆娘面前,他永远都是那条在阴司青衣殿外盘柱子的小长虫。 是那个喜欢粘着她,吊着她脖子,腻腻歪歪的小少年。 “当着自己媳妇儿的面如此德行,你也不觉害臊。” 墨池在外伫立了许久,此刻方才进来。 看着弟弟缠着青衣撒娇的那个样子,他眼中不由溢出几分笑意。 淼淼闻声一惊,猛地站直了起来,眼中饱含热泪的看着他。 “大哥!” 不等他冲上来。 墨池开口道:“原地站好了,不许……” 话还没说完,淼淼已不管不顾的冲上前,一个熊抱蹦到他身上。 这热烈的拥抱,简直令龙窒息。 “大哥!我想死你了,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你!呜呜呜!” 少年的哭声在耳边不断响彻。 墨池眼中闪过一抹无奈。 这小家伙啊…… 即便成了亲,娶了妻,到头来还和一个小孩子似的。 墨池心里感触良多,压下心里的千潮万绪,他一巴掌拍在淼淼背上。 厉喝道:“还不快滚下去!像什么样子!” 淼淼立马乖乖站好,扯起他的袖子擤了把鼻涕。 “一回来就凶我,你和青衣真是一路的,就不能承认你们也想我了吗?” 淼淼嘀咕道。 “想你干嘛?是我家老白脸不香,还是我家烨颜不帅,我要想你这条小长虫。” 青衣一手挽着萧绝,一手挽着烨颜,毒舌的刺激着淼淼。 殿内,欢声笑语。 这世间之幸福,有什么比亲朋在侧,平安喜乐,更叫人觉得幸福的呢? 第736章 我想与你双修 淼淼的身体并无大碍,气血虚耗也是因为柳邪的丹药所致。 那厮所给的丹药只配丢茅厕里与屎为伍。 后面淼淼稍稍注意些,自身调养配上一些天财地宝,亏掉的那些血气不怕补不回来。 眼下当务之急是肃清西海。 淼淼醒来的消息很快也传遍妖界,所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以谋逆罪处置龙啸天,发兵西海,征讨龙宫。 此一举不可谓不迅速。 当天妖将便已集结,由苏幕遮这只老狐狸统领朝西海进发。 青界内。 蓝雅和玉亟已将青衣所赐的混沌精血炼化,两人可谓是脱胎换骨,鲛族是神通本就是魅术。 过往曾有鲛人高歌引凡人堕海,而今融合混沌精血之后,两人的魅音更是强悍异常。 司臣不信邪的去当了一盘小白鼠都险些丢了大脸。 除此之外,蓝雅和玉亟的真身都得到了极大的强化再不似过去那般孱弱。 而鲛族剩余的人,青衣则传授了《天邪道》使化魔。 这本是阴池的手段,而今已尽归她手,在十方世界那五百年,她研究的东西可不少。 这《天邪道》也并非是过去那般的邪功。 原本功法就无正邪之分,全看人心是否为正。 鲛族在水族中 地位低下,不为人所重视,谁也不会对他们产生警惕。 就如大象会惧怕蝼蚁吗? 水族不知,这群蝼蚁已脱胎换骨,且前所未有的团结,已然有了吞象之力! 蓝雅和玉亟带领鲛族悄无声息的回到绡宫,只等着与苏幕遮所统领的妖将来一次里应外合,一举将龙啸天的旧部势力歼灭! 此番云朝也隐身在鲛族之中,楚辞从旁协助。 青衣和萧绝都有意将此次的西海肃清作为他的试练。 儿行千里母担忧,青衣又岂会放心的下,但既已决定,便只能选择相信! 烨颜这些天倒是一直带着扶光,那小子对烨颜也是亲近的很,老觉得自己这大舅舅身上藏了大鸡腿子。 常常烨颜两三句话就把他忽悠到跟前了,成了烨颜忠实的小尾巴。 不过这甥舅俩扎堆在一头倒不是只顾着玩,烨颜还是在想办法研究如何破除那子母丹。 西海之战打响在即,妖界看似动荡,实则乱中有序。 “你们二人也该离开了,仙界那边应该已收到消息,琼羽和柳邪必不会眼睁睁看着西海这块肥肉被叼走。” 墨池与淼淼商谈完事情过来,开口就是逐客令。 “你急什么?”青衣嗤笑道,“又没 说不走,我这不还没与我那小弟媳说完私房话吗?” 私房话? 墨池瞅着边上一脸窘迫羞怯的白凤吟,可想而知青衣的私房话的颜色有多么不正经。 “你也不管管?” 他看向边上喝茶作大爷状的大帝爷。 萧绝轻叹了口气,将茶盏放下,笑吟吟道:“我家衣儿开心便好。” 墨池表情一言难尽。 你还真是要把这渣女娇宠的无法无天! “放心,很快我和我家老白脸就走!不占你妖族的地界儿。”青衣笑眯眯道: “不过走之前,有个人得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什么人?”墨池皱眉看着她。 边上的白凤吟脸上却露出了惊慌担忧之色。 青衣笑眯眯的没吭声。 墨池觉得气氛有点不对,边上萧绝竟主动倒了杯茶递到他手上,“这茶不错,试试。” 墨池嘴角抽了抽,盯着手上的茶盏。 这茶……莫不是有毒? 这两口子,可是要害他? 诡异!事出反常必有妖! 正这时,一道人影从外走了进来。 身子冷傲,容貌清绝,气度尊贵。 尤其是那瞅人的姿态,还颇有点恶婆娘欠揍的德行。 墨池眉梢跳了一下,这女人是…… “大姐,你来了。”白凤 吟站起身道,表情异常怪异。 白凤篌冷淡的嗯了一声,面朝青衣点了点头。 “我来了,人呢?” 啧,这帅气的口吻。 青衣笑眯眯的,下巴往右边一撇。 白凤篌偏头看过去,目光落在墨池身上,眼神一亮,大步走到他跟前,上下打量的起来。 “的确是前妖帝墨池没错。” 墨池表情有那么几分怪异,眯眼看着白凤篌。 这凤凰一家的疯婆娘他自然是认得的,不但认识,早年还打过架。 只不过这白凤篌就是个武痴,要么不露面,露面就是找人打架。 墨池过去与她也并没太多交际。 主要是早年他把对方打狠了,打到自闭,听说这疯婆娘想不开一直在闭关修炼,涅槃都涅槃了四五次。 现在看…… 墨池微挑了几分眉梢,不错,竟是成为天妖了! 看来当年挨的那顿揍没白挨。 只不过,她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又是几个意思? 这女人没有被洗脑?还是说她的记忆已用梦术解开了? 墨池余光扫到青衣那一脸鸡贼的表情。 一刹那,猜到了几分。 难不成…… 不!不可能的。 墨池端起手上那杯萧绝递来的‘毒茶’喝了一口,压了压惊。 “几 个意思?”他沉声问道。 “我是白凤篌。” “我知道。” 墨池眯眼看着她,“所以呢?” 白凤篌毫不避讳的看着他,一本正经道:“我想与你双修。” 屋内,一片死寂。 萧绝斟茶的手顿了顿,茶水晃到桌子上,大帝爷淡定自然的放下茶壶,端起茶盏走开了。 白凤吟汗如雨下,默默的朝门口挪动。 只有恶婆娘托着腮一脸期待与激动。 墨池端着茶盏一动不动。 须臾后,他将手里的冷茶一饮而尽。 “我拒绝。” “为何?”白凤篌不解的看着他,“你我双修,可增进修为,有益无害。” 墨池面无表情的看着白凤篌。 “你太弱,我瞧不上。” 白凤篌眼中闪过一抹薄怒,但很快怒火便从她眼中消失。 她仔细观察着墨池,眼神一点点变得冷静清明下来,竟还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现在的你,比以前更强。” “与你双修,是我占了你的便宜,对你来说的确不公平。” 墨池嘴角扯了扯,似在抽搐。 白凤篌全然不觉,一本郑重的冲他行了一礼: “今日是我唐突,请墨池陛下勿怪。” “待我修为更进一步,可与你比肩之后,再来请你双修!” 第737章 打成泼妇对撕 墨池毫不留情的拒绝。 白凤篌一本正经的回应。 两人的对话,俨然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你再强也没用,我不愿与你双修,因为我不喜欢你。” 墨池将茶盏放在一边,冷漠看着她,“你可懂了?” “不懂。” 白凤篌甚是干脆道。 眼神清明。 她是真的不懂。 “双修与喜欢有何关系?” 墨池:“……” 如何与一个母胎单身只知修炼的傻直女疯婆娘讲道理? 在白凤篌眼里看来,她馋墨池身子也只是为了修炼。 修炼就是修炼,与情情爱爱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墨池面无表情道,放弃解释:“寡人不愿。” 白凤篌偏头想了会儿,点头,“如此我懂了。” 说完,她拱手行了行礼,就要离去。 青衣眨巴了一下眼,“喂,大姐,不是吧,你这就放弃了?” “他不愿。”白凤篌抬头回道:“强行双修会走火入魔,如此不好,只能放弃。” 青衣:“……” 白凤篌也没再说什么,昂首挺胸的走人,继续回去闭关修炼她的涅槃大法。 屋内冗长的死寂。 白凤吟擦了擦汗,在门口犹豫又徘徊。 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青衣表情异常怪异,这傻直女还真他娘的是个……妙雀雀。 这脑回路清奇的简直独树一帜! 偏偏还很有逻辑,简直让人 没有反驳的理由啊! 咔嚓! 一声脆响。 茶盏在墨池手中被捏碎。 青衣打了个哆嗦,偏头看过去,眨巴眼。 “败家玩意,浪费。”她嘴一撇。 倏—— 一片碎瓷片直接朝她射去,半空中被击落。 萧绝眸光冷冽如刀,朝他袭去,“想动手?” “老子不欺负糟老头!”墨池冷冷瞥了他一眼,站起身,指着青衣,“你,给老子出来。” 说完,墨池径直往外走。 青衣能忍这口气,直接蹦达起来。 先摁住自家男人,“我去收拾那长虫,你不许插手!看我不削的他跪地求饶叫爹爹!” 萧绝嘴角扯了扯,如何坐得住。 打架? 别打到后面成了打情骂俏才好! 越想越是坐不住,不成,他得跟着出去瞧瞧才行! 墨池径直去了万骨枯,站在血池旁。 现在万骨枯已荒凉,上次来的时候血池都干涸了。 不过眼下,那些猩红的血水却又重新流淌了起来,不知是否是因为,血池知道,它的主人又重新回来的缘故。 “叫我出来干嘛?要打架吗?我准备好了。” 青衣一个劲儿的挽着袖子。 墨池压根没拿正眼瞧她,斜睨过去,神色异常复杂。 “你那撒表情?”青衣表情拧巴至极。 这哀怨苦痛郁闷憋屈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你还真是个渣女。”墨池忽然 长长叹了口气。 青衣放松警惕,走到他身边,撇嘴道:“你嚷嚷了我几千年渣女了,难不成还对我抱有,我有良心这等幻想?” “不敢。”墨池冷嗤了一声。 他还有个屁的幻想。 幻想把她锤一顿还差不多! 青衣看了他一会儿,那脚尖踢了踢他的鞋面,“烛黑水,你生气了啊?” “你觉得呢?”墨池哼了一声。 青衣蹙着眉: “我觉得那白凤篌挺不错的呀,人美音甜实力也不错,除了傻直女了些,但她好歹也是只凤凰。” “人间老嚷嚷着龙凤配,你和她多配呀。” 墨池闻言,噗哧声笑了出来。 笑声里满是嘲讽:“照你这话说,你这老鬼是怎么瞧上北阴那王八的?” 青衣又是一脚给他踹过去。 墨池没躲,硬生生挨了一腿子,疼得呲牙咧嘴。 “你个没良心的渣女,老子和她在一起对你有什么好吃?!” 青衣眼睛一眨巴,吞了口唾沫。 “我瞅着凤凰这一族雀雀挺有钱的,媒人红包应该可以……” 墨池眼中凶光一闪,火大了。 青衣察觉到不对劲,立马躲避,结果晚了一步。 血池边。 一个是前妖族大帝。 一个是冥府王后兼阴司霸主。 放弃了法术修为,直接玩起了人间泼妇打架那一套。 你拽老娘头发,老娘踢你裆。 你戳老子鼻 子眼,我揪烂你的耳。 到最后,两个披头散发的人影恶狠狠的死瞪着对方,狠揪着对方的头发不放。 萧绝就晚来了一步,看着这一幕,半晌没有动作。 大帝爷嘴角扯了扯。 打情骂俏……看来是他想多了。 这两人是怎么打成泼妇对撕的? “你松手!” “你先松手我再松!” “烛黑水,老娘信你的邪,再不松手我揪秃噜你!” “来啊!要秃一起秃啊!看你家那老王八嫌不嫌弃你这秃头婆娘!” 眼看着两人又要菜鸡互啄了。 萧绝叹了口气,上前将两人分开。 他先是看了眼自家媳妇儿,嗯,没什么伤。 再看墨池,啧……这一脸指甲印,活该! “你焉能不光棍?”萧绝下意识的问道。 黑水儿这心给扎的,老子光棍还不是拜你所赐?! “你们两口子赶紧滚滚滚!”墨池一摆手,“老子不待见你们!” 青衣一撇嘴,傲娇的一扬下巴! “滚就滚!老白脸我们走,让这长虫一个人哭去!” 死黑水儿,耳朵都差点给她揪掉了! 青衣扯住萧绝的胳膊,气呼呼的就走人。 墨池坐在血池边,揉了揉脸,死渣女,下手还是像以前那么狠! 青衣拖着萧绝回了画皮斋,两人到了门口,萧绝拉住她,替她把鸡窝般的乱发梳理好,轻声问道: “真走了 ?那长虫这回可是真与你置气呢。” 青衣嘟了嘟嘴,“我也生气了呢。” 她也没硬要让墨池和白凤篌凑一对儿,只是觉得,有那么个机会,让墨池这老光棍身边多个人陪着也挺好。 萧绝看了她一会儿。 很多时候,其实他都在思考。 自家这个小麻烦,到底是迷糊,对墨池的感情一无所知,还是在装傻充愣? 他自然是巴望着能把那‘死小三’给赶紧卖出去才好。 但闹成眼下这般局面,那长虫扎心就算了。 他家这小麻烦死鸭子嘴硬,明明心里在乎的很,嘴上却不肯承认,折磨的还是她自个儿! 萧绝沉下眸,勾唇道:“既然要走了,总该让扶光去和他干爹道个别。” 青衣眼神动了动,没吭声。 萧绝叹了口气,“但不知那小家伙又跑哪儿去了呢。” “我知道!我去找他!”青衣说完哧溜就跑了。 萧绝看着她的背影,负手站在原地,禁不住笑了起来。 一道身影从后边竹林里走了出来,却是烨颜。 他不晓得在竹林后面躲了多久,显然是听够了八卦。 “扶光在后厨,你是真不知道?” “知道。” “知道那还放她去?”烨颜勾唇道:“不惧情敌威胁了?” 萧绝嗤笑了一声。 “在衣儿心中,那是她最重要的朋友。” “我相信她,便无所畏惧。” 第738章 考验你牙口的时候到了 青衣这死老鬼,不但死鸭子嘴硬,有时候还贼好面儿。 刚和墨池菜鸡互啄,拉不下脸。 萧绝给了一个台阶,她立马顺坡滚,冲到后厨,抱起正在偷吃鸡腿子的小儿子,就又往血池边去了。 “吃什么吃,你那么胖了,一会儿把这鸡腿子给你干爹知道不?” 青衣小声与扶光讲这条件。 小扶光瘪着小脸,“啊!这可是最后一个鸡腿子。” “你给不给?”恶婆娘开始威胁儿子。 小扶光抽了抽鼻子,嘟哝道: “肯定是坏蛋娘亲你又把干爹惹毛了,每次你惹毛他都要我当和事佬。” “哪来的每次?!” “在十方世界的时候你不也经常把他气个半死嘛……” 小扶光嘀咕着。 青衣杏眼一瞪,嘿,你这小龟儿,还挺会顶嘴! 娘俩叽里咕噜就到了血池旁,结果一瞅,没人! “干爹不在这里呢!”扶光说着嗅了嗅鼻子,“可是他的气息还在。” 青衣脑筋一转,猜到那家伙跑哪儿去了。 她素手一挥,血池池水朝两边分开,露出一条朝下的台阶来。 那厮铁定跑密室里呆着去了! “哇哦!水下密室!这是干爹的藏宝地吗?!” “是 呀!”青衣笑道:“想不想去看看你干爹的宝贝?咱们给他扫荡一空!” 扶光一个劲的点头,哈喇子都开始淌了。 青衣赶紧把他手上的鸡腿往边上挪了点,哎哟喂,这小埋汰哟! 抱起扶光往走下台阶,刚到了密室门口,青衣还没动手,那门就自己打开了。 青衣美目中闪过一抹笑意。 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墨池背对着他们,低头给风筝上着线,并未回头,声音冷冰冰的。 “走都走了,又回来干嘛?” 青衣把扶光放下,给了他一个眼色。 小扶光心领神会,高举着鸡腿子,跑了过去,小奶音脆生生的:“干爹干爹,扶光请你吃大鸡腿子!” 一见到扶光,墨池的眼神便软化了下来。 禁不住叹了口气。 弯腰单臂将扶光抱了起来,把鸡腿子塞到他嘴里。 “你自个儿吃,吃剩的再给干爹。” “可是我吃剩的只有骨头诶。” “嗯,干爹就喜欢啃骨头。” 扶光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干爹又不是大狗狗,大狗狗小白才喜欢啃骨头。” 墨池捏了下他的小脸,转头睨向后方的女子。 青衣双手背后,脑袋左摇右晃的,一副局促心虚的 德行。 “咳,不是我要来的啊,是扶光说他要给你送鸡腿吃,我顺道带他过来。” 扶光刚想说我没有。 就被他老娘瞪了一眼。 小家伙立马闭嘴,默默的啃着鸡腿。 青衣又咳了一声,没敢拿正眼和墨池对视。 “那什么……”她脚尖在地上点了点,撇嘴嘟哝道:“我错了。” 声音,小的宛如蚊子嗡嗡。 墨池挑了挑眉,帮扶光擦着嘴,状若未闻。 “你说什么,没听清。” 青衣牙关一紧。 这死长虫! “我说我错了!老娘多管闲事,不该乱点鸳鸯谱!你墨池大爷大虫有大量,别和我区区青衣王一般见识,中不中?!” 墨池嘴角扯了扯,压住了笑。 臭不要脸的,有这样道歉的吗? 还区区青衣王…… 他板着脸,一副仍未消气的样子。 斜眼盯着青衣:“诚意不够,再加点。” 哟呵,蹬鼻子上脸了啊,黑水! 恶婆娘咬牙切齿的瞪着,这长虫现在翻天了,不好收拾了呀! 不过……想到他先前气狠那样子。 青衣撇了撇嘴,忍着肉疼,拿出匕首来。 墨池脸色登时一变,抬脚就把匕首踹掉,结果动作太急,脚带起泥星,溅 了青衣一脸。 恶婆娘闭着眼,嘴角抽搐。 好样的,这一脚泥,精准无误的给她溅嘴里了可还行。 墨池脚没来得及放下去,悬在半空,颇为尴尬。 哦豁,失误,失误! “呸!” 青衣把泥呸了出来,用要杀人掘尸般的眼神瞪着墨池。 “噗……” 墨池偏头,没忍住笑喷了。 “好了,我消气了。” 墨池倒了一杯茶,青衣咕噜咕噜漱口完,恶狠狠瞪过去:“你踹了老娘的刀干嘛?” “你拔刀又准备干嘛?” “你不是要诚意嘛?”青衣昂着小下巴,一脸严肃:“老娘削发明志啊!够诚意了吧!” 墨池:“……”是他想太多,还以为这个渣女要割腕明志! 这个渣女怎么可能干那种蠢事…… 墨池捂了一把脸,哭笑不得。 青衣还在嘀嘀咕咕,一脸不痛快,呸呸呸了好几声,总觉得自个儿嘴里还有泥巴。 见墨池笑的那傻样,她翻了个白眼。 “扶光,鸡腿啃完了没有?” “啃完了,娘亲!” 扶光小嘴塞的鼓鼓的跑过来,手上还有一根干净的连肉丝儿都瞧不见的鸡骨头。 青衣捏了捏他的脸蛋,挑眉笑的一脸邪佞:“那还不 快把鸡骨头给你干爹送去,饿着他了怎么成!” “干爹干爹!”扶光举着鸡骨头跑过去了。 “……”墨池盯着那根光生的鸡骨头,半天说不出话来。 对面青衣笑的一脸鸡贼,“当干爹的还能说谎骗小孩儿不成?” 墨池:“……” 青衣笑的妖气横生,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扶光他干爹,考验你牙口的时候到了哟,加油!相信你哦!” 渣! 这幸灾乐祸的表情简直不要太渣! 墨池深吸一口气,能怎么办? 自己说的爱吃鸡骨,流着泪也要把这鸡骨给嚼碎了? 鸡骨头是嚼碎了。 好歹也是龙牙,必然得好。 扶光吃饱饱后就趴在墨池腿上睡着了,墨池将他轻轻放到青衣的怀里,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道:“看好这小家伙,别让他到处乱跑。” “若实在跑得没影了,他身上有龙鳞平安锁在,万象寻踪盘反正也在你手上,怎么寻他你是知道的。” 墨池不疾不徐嘱咐着,青衣听完禁不住嗤笑起来:“黑水儿婆婆,你念完经书了吗?” 墨池白了她一眼。 “滚蛋!” “滚滚滚,立马滚!云朝交给你了,可要把人给老娘照看好了!” 第739章 烨颜也是个憨憨? 青衣和萧绝光明正大的离开妖界之后。 西海之战全面爆发。 表面上来看,与两口子确无什么关系。 乃是龙啸天心存不轨,妄图谋逆夺取妖帝之位,恰逢淼淼醒来,撞破其奸计。 龙啸天以人族幼子为祭,以鲛行秽事之时一时间传遍六界。 淼淼此番发兵西海,有理有据,俨然是为肃清毒瘤,还妖界安宁。 云朝和楚辞隐身于鲛族中,统筹战局。 墨池则藏身在淼淼后,掌控全局。 青衣和萧绝此刻抽身而出,则是谋别之事。 既然要搞琼羽,自然要几路开花,搞的精彩才是! 回到冥府的路上。 青衣未与萧绝同乘辇架,边上坐着的乃是烨颜。 扶光则是在萧绝跟前卖萌扮可爱,求着他老爹施舍几盘肘子肉呢。 “上次你和老楚带去西海的人马,我瞅着不像是鬼吏倒像是人族。” 青衣看着烨颜开口问道:“什么路数?现在那些人又去哪儿了?” “自然是回人间了。” 烨颜眯眼笑道,“等到了冥府,再让你与一人见见面。” “谁?” “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青衣几分鄙视的瞅着他,又故弄玄虚,不过…… 她美目里闪过几分得意,“正巧了,晚些时候,我也要带一人与你见见面。” 烨颜疑 惑瞅着她。 兄妹俩都故作神秘,谁也不让着谁。 烨颜笑了两声拿她没辙,撩开帘子,朝辇外看了眼,才将手又放下。 “那两个眼线,你准备何时解决?” “你说红翘和湘荟?” 青衣打了个哈欠,眯眼道:“这两个可是琼羽那老娘皮的暗桩,如何处置她们我早已想好。” 青衣咯咯笑了一声,“桃香和淡雪可是早早就惦记上这两人了。” “你心中有数便成。” 烨颜未再多过问。 桃香和淡雪早年没少被阴池针对折磨,那时碍于一些情况,他和萧绝不能及时出手,的确让那两个丫头遭了不少罪。 烨颜心中也颇有惭愧。 那若芝已死,红翘和湘荟这两个帮凶理也理该遭受惩罚了,那两丫头想自己动手,青衣焉能不成全她们。 “说一说阴司那边的情况吧,我回来这么久,还没回去看过呢。” 青衣又打了个哈欠,烨颜往她身边挪了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青衣嘴一抿,表情嫌弃。 “快点!”烨颜语气命令,俊脸上却是一副撒娇期待的样子。 青衣压住上翘的唇角,一脸不情不愿的把头靠过去,拿他肩膀作枕头。 深度妹控的鬼帝陛下,登时笑眯了眼。 眼角眉梢都透露着愉悦二字。 “硌人的 很,还是我老白脸身上靠着舒服些。” 听着青衣的嘀咕声,烨颜哼哼了两声,刮着她的鼻头: “嫁出去的囡囡泼出去的水,他哪点比得上你哥哥我好,扶光都说我身上有他最喜欢的大鸡腿子味! 我还没北阴那糟老头子香?” “扶光那小子的话你也当真?”青衣翻了个白眼,噗哧声笑了出来,偏头看着他: “自己妹夫的醋也要吃,烨颜,你够了啊!” “没大没小,叫哥哥!” “狗烨颜!” 烨颜:“……” 好气哦,这臭囡囡,就会欺负他! 不等这‘烦人’老哥继续叭叭叭,青衣一句话戳中他要害: “这么啰嗦,看来我该去找个嫂子了。” “咳。”烨颜陛下立马端正容色,板起脸道:“讲正事。” 青衣掀眸扫了他一眼,胆小鬼,一说让找媳妇儿立马就怂! 至于那么恐婚? “阴司现今的十殿阎王已经全面换血。” 烨颜开口道: “五官王和楚江王当年乃是最先被换下来的,不过阴池并未动他们,而是将他们贬谪为判官,巡逻地狱,倒还一直在阴司中。” “至于剩下那几个阎君,倒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只是都市王和阎罗王在百年前死于磨心小地狱中。” 青衣闻言沉沉笑了一声。 “如此说,十殿阎王,现在就只剩下六殿了。” “何来六殿?” 烨颜偏头看了她一眼,暗自摇头。 小学渣,算数都不会算。 “卞城王已死,当年大战前宋帝王被你焚于青衣殿。 都市王和阎罗王也已陨落,还有……” 烨颜的话语穆然一顿,黑灰色的眸子中,浮现出一抹阴霾。 还有那个总是笑眯眯让人想打的蠢货……也死了。 “还有秦老脏。”青衣补全他的话语,语气平和冷淡。 烨颜淡淡嗯了一声。 辇中的氛围,一刹有些沉重。 像是有什么压在人心头,沉甸甸的透不过气来。 青衣慢慢坐直了身子,目不转睛的看着烨颜,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她忽然勾起唇,玩味的问道:“臭哥哥,问你个问题。” “嗯哼?” 哥哥前面虽带了个臭字儿,但足够让烨颜欢喜,他俊脸上立马又堆满了笑容。 “你问。” “要是有一天老楚和秦老脏一起掉进了冥河里,你先救谁?” 这问题一出来,烨颜表情就极端怪异。 还有那么点莫名其妙。 “回答呀,你先救谁?”青衣催促道。 烨颜撇了撇嘴,皱紧眉:“救谁?我谁也不救。” 青衣一声哇哦,对他刮目相看,老哥你这么狠绝冷血的吗? “掉 进冥河还要我救?那么废柴的话,他们不如早些自绝,省得活着丢人现眼。” 这答案,简直让青衣无从反驳。 青衣皱紧了眉,瞅着烨颜,一言难尽。 她家这牲口老哥,果然也是个憨憨傻直男吗? “那如果我和你媳妇儿掉冥河里呢?” “还用问,铁定先救你!” 烨颜想也不想回答。 青衣满脸鄙夷,“烨颜,你个渣男,谁当你媳妇儿谁惨。” 烨颜敲了敲她的脑门,“反正我又没媳妇儿!只有你这妹妹,自然是救你!” “我妹妹六界第一美,掉河里成了落汤鸡怎么成?” 这等壕无鬼性,盲目的宠妹,恶婆娘也是服气了。 “蠢货,下次要有女人问你这个问题,记得一定要回答救媳妇?” “为何?”烨颜一脸费解。 青衣白了他一眼,“下一个这么问你的,铁定是我未来嫂子,你敢回答不救她,你怕是不想活了!” 烨颜眨了眨眼,笑容有点那么点腹黑。 “我觉得你未来嫂子应该不会这么傻,正常人谁会掉冥河里,又不是笨蛋。” 青衣脑子转过弯了,“你在骂我是笨蛋?!” 辇架内,兄妹俩闹作一团。 “蠢烨颜我打不死你!” “嘶……头要秃了,别揪别揪,囡囡大人有大量,啊——” 第740章 亲去冥府 仙界。 金仙殿中。 柳邪自从妖界回来后就一直闭关不出,擦了那断续膏之后,他是死去又活来。 真真是其苦不堪言。 其痛停不了。 酸爽! 好在这蚀骨剧痛过后,小兄弟终于长回来了,否则,他估摸着要成为仙界头号太监金仙。 届时,第一个杀了他的便是琼羽! 那女人岂会容忍自己成为笑柄?麾下男宠成了太监,传出去,她还不丢脸死? 这回柳邪算是吃了闷亏,那鲛族他必要将其全灭不可,但此事不能做的太过声势浩大,若是被人抓住把柄就不好! 服下脱骨丹后,柳邪运功调息片刻,便到琼羽跟前去伺候了。 那女人可是他在仙家立足之根本,万万不能得罪了! 更何况,他若不时常去那羽尊殿里侍奉着,岂不给了那些小仙们可趁之机。 他这男宠的位置,可有不少翘屁嫩仙惦记着呢! 柳邪赶到羽尊殿,又在琼羽面前好一阵谄媚。 也不知是服了那脱骨丹的缘故还是想试试自己新长出来的小老弟能否再当大任,今日柳邪却是异常的主动。 琼羽被他伺候的舒舒服服,难得还夸奖了他几句。 狗男女玩闹的正是开心之际,外间却有 仙娥急报。 “何事?” 琼羽面起不耐,显然不爽被扰了兴致。 柳邪伺候她穿衣,俊脸上也是一片不满之色。 琼羽着着宝衣出门,玉面含煞,到了莲座上坐下。 仙娥赶紧禀告道:“启禀羽尊,下界来讯,妖帝淼淼醒了。” “他醒了?”琼羽眉头一皱。 柳邪刚换好衣服从内殿出来,闻言眉梢跳了下,眼中也满是惊愕。 那小妖帝醒了? 明明他离开妖界的时候对方还沉睡着的啊! 琼羽眉眼阴沉,朝柳邪看过去:“本尊听闻你才从妖界回来,何以那小妖帝醒了你都不知?” 柳邪惶恐不安的跪在地上,“羽尊恕罪,小人走时那小妖帝分明还昏迷着!” 柳邪混乱无比,一刹想到什么:“北阴!对了!此番北阴也在妖界,没准是他……” 琼羽一声冷哼,面色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什么,挥手就要让那仙娥退下,对方却露出紧张之色。 “羽尊,还有一事……” 琼羽眉头皱的更紧,“啰啰嗦嗦,有事一并奏上!” 仙娥面色惶惶,不敢耽误,赶紧道: “龙王谋逆已被诛杀! 他以人族幼子为祭,更以鲛族行秽事,现被告发。妖帝已下令发兵西 海,征讨龙宫!” “什么?!” 琼羽大怒,“此等大事,为何现在才来报!” “羽尊息怒!” 仙娥吓得身如抖筛。 琼羽让人滚下去,别在自个儿跟前碍眼。 待仙娥走了之后,她才过去一脚揣在柳邪身上。 “废物!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全然不知!” “羽尊息怒,小人……小人冤枉啊!” 柳邪心里也是慌乱不已,他前脚刚走,后脚龙啸天就死了。 人族为祭和鲛族的事情也被揭发了出来,这……这说是巧合也没人信! 柳邪觉着,自己莫不是被下套了! “羽尊,定是北阴!一定是北阴!” 柳邪急声道:“这一定是北阴的奸计,定是他要害我!” “北阴他害你?为何害你?!”琼羽嗤笑道。 柳邪顿时语塞。 琼羽轻蔑的看着他:“怎么?不好意思说了?那本尊替你说!” “人族为祭,是你与龙啸天合谋炼药以增修为。 再者鲛族,你这些年让龙啸天往不少仙家洞府都送了鲛人为侍。 你背着本尊干的这些事,是何目的,真以为本尊都不知道吗?!” 柳邪吓得浑身发抖骇然的看着她。 琼羽眼神冷漠到了极点,走上前一脚踩 在他的头上。 将他整个脑袋踩在地上,碾磨着: “本尊都知道,之所以纵着你胡来,也不过是看在你伺候的本尊舒服的份上。” “但你这蠢货,既然有胆子偷吃,就该把首尾收拾干净才是!” “北阴何许人也,这些事叫他知道,他岂会坐视不理?!” 柳邪身如抖筛,惶惶哀求道: “小人知罪,求羽尊饶命!小人这就去西海,一定竭力阻止……” “蠢材!” 琼羽一脚将柳邪踹开: “阻止个屁!你是巴不得让人知道,你与那些破事儿有牵连吗?!” 琼羽没好气道。 那些人族和鲛族的生死她是无所谓,反正都是些蝼蚁贱种,死便死了。 但眼下她需要人间香火作为供奉修炼,绝不能在这时失了人心。 这两件事若是在人间声张开来,自然有损仙家威名。 这是琼羽绝不容许发生之事。 “那……那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柳邪紧张道。 琼羽眸光阴沉,“只能暂且撒手不管水族,那妖帝淼淼忽然醒来,没准却是北阴出手,但愿他没发现什么才好。” 琼羽说着顿了顿,“你此番去见着他,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柳邪沉吟了下,摇了摇 头,“看上去和过去并没什么两样。” “那白凤吟和阴池呢?” “小妖后倒是如过去一般殷勤,急着求药。至于阴池那女人,依旧是嚣张跋扈,北阴对她虽要比过去多了些容忍,但还是冷淡的很。” “说起来,她此番还和小妖后闹了不快,似是凤凰一族中有人放火烧了红翘和湘荟,两人在宴会上差点大打出手。” 琼羽听完,稍稍放心了几分。 白凤吟和阴池之间的间隙,本就是她乐见其成,有意引导的。 不过…… 这么久以来北阴都没发现淼淼身上的不妥,这次又怎会突然…… “你将药交给白凤吟时,可有被旁人撞见?” 柳邪犹豫了片刻,不甚确定,“应该没有吧。” 他在妖界栽了大跟头,现下又出了乱子,可不敢说的那般笃定。 琼羽瞪了他一眼,又骂了一句废物。 略一沉吟后,起身道:“吩咐摆驾,本尊要亲自去冥府走一趟!” “羽尊要去见北阴?那小人这就……” “你给本尊好生在仙界呆着,待本尊从冥府回来后,再好好收拾你!” 琼羽狠狠瞪了他一眼。 “最好北阴没有察觉什么,否则的话,呵,仔细了你这身皮子!” 第741章 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青衣和萧绝他们刚抵达冥府后不久。 子都便是急匆匆的过来,与萧绝去了书房,扶光屁颠颠的跑回来自个儿老娘的身边。 不过小鬼头机灵的很,没有一口一个娘亲的叫嚷,直接跑到烨颜身上去腻乎着。 红翘和湘荟两女在后边伺候着。 这一路两人都疑惑的紧,尤其是见青衣和烨颜居然一路同行着,表情更是怪异。 毕竟这几百年间,她们在阴池这冒牌货身边伺候。 也寥寥见过几面,不过她们印象中这兄妹俩关系也没见有多好。 阴池大多数时候还是眼巴巴的缠着萧绝,有时烨颜这亲哥哥会露面,也不见她怎么搭理。 不过两女并不晓得各中真相,对于这兄妹俩关系忽然走进亲近了,她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倒是那个叫扶光的小屁孩…… 真是奇怪,云朝殿下去了妖界后就没影儿了,这个他所谓的书童却跟了回来。 扶光目光落在她二人身上,不知怎的,红翘和湘荟莫名感到背后发凉。 扶光忽然嘿嘿的笑了起来,看向青衣,小声道:“漂亮娘亲,我想去玩一玩。” 自己生的崽崽,在打什么鬼主意,青衣能猜不透。 这个小魔头祸害人的本事,可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青衣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脑袋瓜,压低嗓音道 :“去吧,别玩得太过火,给你桃香淡雪两小姨留个活口。” “好叻。” 扶光眼睛一亮,蹦达到红翘湘荟的身边,挺着小肚皮,颐指气使道: “你们两个丑八怪跟我走,小爷有事情要交代给你们!” 丑八怪? 小爷?! 两女眼中闪过煞气,心道你这小屁孩口气倒是狂妄! “还不跟上?!哼!惹怒了我,我可是会和云朝哥哥告状的,让他罚你们到狱火殿里,烤的你们皮开肉绽!” 两女面色一凛,下意识的看向青衣,结果青衣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 两女也是在阴司混迹过的,晓得小鬼难缠这个道理。 这个叫扶光的小屁孩,在云朝殿下和北阴大帝那边都颇为得宠,若是过去说两句闲话。 她们焉能有好日子过? 当下两女不情不愿的哼了声,跟着扶光便去了。 两个眼线滚了蛋,这边子都出来,请青衣和烨颜两人进去。 兄妹俩进去见,见萧绝这老王八竟抽空换了冠服,玄衣墨氅,端方威严。 俊美的让青衣一时间竟挪不开眼。 平日他惯爱简单的广袖深衣,装束简单,这会儿好端端换上冠服是要做什么? 这架势怎么看,怎么像是要去摆大帝派头了。 “何人要来不成?”烨颜挑眉问道。 “琼羽。” 殿内气氛一 瞬起了变化,青衣美目泛冷,唇畔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来。 “何时到?”青衣眯眼问道。 “很快。” “如何处之?” 萧绝沉眸笑了起来:“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自然不能让她白跑这一趟了。” “眼下杀她,尚早。”青衣握住萧绝的手:“先搞到子母丹,解决掉云朝的隐患,再动手不迟。” “我晓得。”萧绝说着,将青衣轻拥入怀,在她耳畔低声道:“偏殿已备好了茶果。” 青衣眼里闪过一抹笑意,睨向他:“请我看戏?” “保证精彩。” “那我拭目以待咯。” …… 冥殿森然威仪。 万步王阶之上,幽冥王座令人仰止。 黑甲冥将手持剑戟站于大殿两侧,五步一人,威严肃穆。 青衣和烨颜已到了偏殿坐下,茶果小点的确是准备妥当了,在他二人前面还有一方水镜,倒是可将正殿中发生的一切瞧得一清二楚。 奇怪的是,萧绝还未在王座上露面。 青衣没喝茶,从芥子袋里取出一壶猴儿酒,与烨颜分甘。 兄妹俩刚把酒倒上,就见水镜中起了一些变化。 冥殿中,响起一声冰冷的传报。 “仙界羽尊到——” 一行身穿白纱羽衣的仙娥手持莲花宫灯,分作两列走了进来,排成两行之后,对面而立,纷纷跪 下,放下手中的莲灯。 那莲灯一落,冥殿的黑石地上立刻出现莹莹绿草,百花齐放。 此时,一道明艳动人的身影才从外缓缓走了进来。 金色羽衣光芒万丈,女子姿态傲然,玉面含霜,脚踩在青草百花之上,周身伴着彩蝶飞舞。 端是明艳到不可方物。 偏殿中,青衣看着这位五百年不见的仇敌,美目中压下冷冽,饮了一口酒。 “贱人,就是矫情啊。” 这般派头,不晓得的还以为她是到冥府来勾搭汉子的。 “老白脸呢?怎还不露面?” 青衣都有些迫不及待了,这碧池如此嚣张派头,实在是叫她看的不爽,很想冲去正殿以鞋拔子相对啊! “别急。”烨颜替她把酒满上,“好戏不怕等。” 青衣偏头看向他,“你倒像是猜到了剧情。” “猜不到,若猜到了岂不没了期待。” 烨颜勾唇到,笑容深邃,“不过这五百年,那糟老头的性子可变了不少,一会儿你莫要吓到了才是。” 萧绝性子变了? 青衣挑眉,她怎么没察觉? 像是看穿了青衣在想什么,烨颜低笑道: “在你跟前他自是和过去一样,但对旁人的话……” 烨颜轻呵了一声,“你且看吧。” 青衣未再追问,她还真有几分好奇,自家那老王八的性情到底起 了什么变化? 偏殿这边吃茶喝酒等着大戏开幕。 正殿里头,琼羽装逼派头十足的高调出场,又是仙娥开道,又是绿荫繁花彩蝶环绕。 那叫一个高贵典雅,与众不同。 她端着架子在殿内站了好一会儿。 主殿内一片死寂,两侧的冥将仿佛死的一般,目不斜视,看也不看她一眼。 琼羽面色略沉了几分,脚边的花儿都开等焉儿了,仍没见着动静。 甭说萧绝没露面了,连个过来招呼的人都没有。 完全就把她给晾在这儿独自发浪啊! 琼羽皱了皱眉,终是有些忍不住了,冲边上的仙娥一使眼色。 那仙娥赶紧起身,朝前方的冥将问道:“北阴大帝何时到?” 那人目不斜视,没搭理。 仙娥慌张,回头见琼羽面色难看,赶紧小步朝殿外去,准备再找人询问。 她没走几步,就见一人从外间进来。 一身白衣长袍比她们身上的料子还要华贵,阴柔的脸上满是嫌弃,捏着鼻子,避着地上的绿草繁花,踱步到王阶那边去。 琼羽见着子都那德行,脸色愈发阴沉。 “鬼判子都,本尊已来了这般久,北阴他为何还不露面?” 子都闻言松开捏着鼻子的手,刚要开口,猛地张大嘴。 “啊秋——” 这一个大喷嚏,唾沫星子直往琼羽脸上喷去。 第742章 好大一股屎味 琼羽拂袖一挡,好不气怒。 “子都!” “哎呀,羽尊息怒莫怪,实在是今儿这冥殿不知怎么的,气味怪异,熏的在下这鼻子啊,难受的要命。” 子都一阵嬉皮笑脸,又是几个连环喷嚏冲琼羽打了过去。 琼羽拂袖,愈发怒不可遏。 “你喷嚏打够了没有!” “够了够了!”子都擤了一把鼻涕,笑眯眯看着她,眸光却含着讥诮:“在下是替王上传话来的。” 子都说着清了清嗓子,学着萧绝的语气: “冥府乃幽冥寂静之域,不是人间的烟花柳巷, 这些花草俗艳狂蜂浪蝶,污浊空气,熏人眼球,难以出来面见羽尊你……啊啊秋——” 子都又是一个喷嚏过去。 琼羽脸色已难看到了极点。 狂蜂浪蝶?! 污浊熏眼?! 北阴这是骂她呢?! “岂有此理,你们竟敢如此不将本尊放在眼里?本尊今日非得——” “你非得如何?” 男人冰冷的嗓音在殿内响作。 像是一块巨石骤然压在琼羽的心头,无尽的压力猛地袭来。 琼羽只觉双肩一沉,心口有些窒闷,将要脱口的话,悉数被压回了喉咙眼。 幽冥王座上仍不见对方的身影。 忽然间,黑气在她周侧弥漫 。 转眼间,琼羽脚下的那些绿荫繁花悉数枯萎,彩蝶坠落,须臾间就成了死灰寸寸。 子都顺势拂了下袖子,殿中卷起一阵清风,将这些黑灰全都吹了出去。 琼羽身前出现一道无形屏障,将这裹挟着黑灰的冷风挡住。 而她此行带来的那些仙娥,一个个被吹了满脸黑灰,披头散发,疯婆子一般,被这阵风全给轰出了殿外。 子都长吁了一口浊气。 那贱样儿,甭提多带劲儿。 “可算把脏东西吹出去一些了。” 吹出去一些? 黑灰和仙娥全给吹走了,就剩下琼羽还站着,这话不就是骂琼羽是个脏东西吗? 琼羽气的浑身发颤,早就想要发作,可一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在压迫着她,让她不得妄动。 她知道,那股神压来自……北阴! 那个男人明明都已没了神纹,力量为何还这般强大?! 琼羽内心惊颤不已。 子都忽然面朝幽冥王座上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高声道:“秽物已去,恭迎王上御驾。” “恭迎王上!” 冥殿两侧的冥将手中的长戟重重杵地,咚的一声闷响,所有人齐刷刷半跪在地。 威势震天,令人心悸。 一道身影出现在幽冥王座之上,银发金眸 ,面若寒雪,冰冷的俯视着下方,不带半点情感。 子都嘲讽的睨了眼琼羽,低头,默默退到了王阶一侧。 琼羽迎着那双金眸,不知怎的,呼吸有些发颤。 说起来,她真有许久未见过萧绝了。 五百年前,她和鹤梳归来时,萧绝为救云朝,将剩下的一半神纹献出不说,自身的血肉神魂也消亡大半。 那时的他,前所未有的虚弱。 那之后,琼羽稳坐仙界至尊之位,并未再和萧绝见过面。 关于他的消息,也都是从眼线口中听闻。 可这才多久……他的力量怎恢复到如此地步了?! 明明他都没有神纹了呀! 萧绝神色冰冷的看着下方,多一字都吝惜:“何事?!” 琼羽回过神,仰视着上方,心有不忿。 面上却未显露太多怫然之色,她昂头道:“冥府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吗?” “帝君是要本尊仰视其尊荣而谈?” 萧绝眼中渐起寒峭,唇畔微翘了几分,眸子微敛。 “依你之意,孤当请你上座?” “你是冥府帝君,本尊乃仙界至尊,理当平起平坐。”琼羽昂首道。 萧绝脸上的笑意一时竟变得明显了几分。 “如此说,倒的确是孤失礼,便请羽尊上座,就到 孤身侧,如何?” 琼羽眼波微动,脸上方才露出几分满意之色。 “羽尊,请。”子都在台阶侧比了个请的手势。 琼羽哼了一声,一步步朝台阶上走去。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萧绝,越是靠近对方,那种令她心悸的气息越是强烈。 她能感觉到,萧绝的力量比起当初已恢复了不少。 琼羽轻抿着唇,这男人何以这般强?! 不管是在洪荒时,还是现在!即便被夺走了神纹,他的力量依旧像是永无竭尽的那般。 难怪鹤梳会发了疯的想要得到这男人! 琼羽眼中闪过一抹贪念,忽然有些嫉妒起阴池了。 先不说北阴之强大,光是他的模样…… 那柳邪即便与他有几分相似,也仅仅几分而已,越是靠近越是细看,琼羽更能明白,何为云泥之别。 很快,琼羽走到了萧绝的身前。 萧绝仍坐在幽冥王座之上,姿态一改过去的端方,他靠着椅背,长腿jiao叠,食指交错放在膝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忽然间。 琼羽觉得先前覆在自己身上的压力消失了。 她浅浅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动人的笑意来。 “五百年前一别,久违相见。说起来,咱们都是自洪荒年间一起 过来的故人,不该如此生分才是。” 琼羽姿态多了几分慵懒,她未在萧绝身边看到有别的座位,干脆自己变出一把椅子,就放在萧绝王座的对面,与他迎面而坐。 琼羽姿态微微前倾,脚尖轻勾住萧绝的脚踝。 “北阴大哥,你觉得小妹说的对不对?” 萧绝目不斜视,淡淡看着她。 与她抵足的脚慢慢放下,下颌微抬了几分,开口说的却是: “孤后悔了。” 嗯? 琼羽心里升起疑惑,后悔什么? “你还是滚下去吧。” 萧绝放下的脚,猛地抬起来,一脚踹在琼羽的椅子上。 那一刹,琼羽感到消失的威压重新出现,束缚住她的手脚。 一瞬间她竟是挣脱不开,身体失衡,跟着椅子,一起被踹下万步王阶。 一阵噼里啪啦咚咚咚。 她就像一个滚地葫芦一般,从台阶上哗啦啦的滚了下来,直接在殿中摔成个狗吃屎。 什么仙女形象全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蓬头散发完全就是个疯婆子,那脸上不晓得印了多少条台阶的黑印子。 “北阴!”琼羽险些气怒攻心晕了过去。 幽冥王座上,萧绝忽然掩住口鼻,皱起眉。 “子都,唤风。” 大帝爷淡淡道:“好大一股屎味。” 第743章 欺你又如何! 偏殿中。 青衣看着水镜中,琼羽被萧绝一脚给踹了下去,亢嗤亢嗤摔成狗。 含在嘴里的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 尤其是,大帝爷最后那句话:好大一股屎味…… “噗——哈哈哈哈哈!” 青衣笑的宛如小母鸡打鸣,险把自个儿给呛着。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她一脸惊讶的盯着水镜,然后看向烨颜。 “难以置信,这话竟是从他嘴里出来的,这男人何时这般恶毒的?” “我先前不说了么,这老头子性情变了不少。”烨颜撇嘴道。 青衣哭笑不得,心里不知怎的又有些涩涩的。 萧绝过去的性子冷清,虽也满肚子坏水,除了烛黑水能激发他的刻薄之外,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端方重礼之人。 而此刻的他,真正是腹黑,毒舌,刻薄到了极点。 从琼羽出现开始。 这老白脸就开始发功了。 字字扎心,句句打脸。 请君入瓮上前来。 再给你一脚滚下去。 琼羽这等好颜面的碧池,被他往死里的羞辱,怕是连吐血的心都要有了吧! 青衣长吁了一口浊气,简直不要太爽,这一场戏,果然精彩! 而正殿中。 精彩还在继续。 琼羽何止是有吐血的心,她是血都涌到喉咙眼,硬生生又给咽回去了! 便是当年被青衣下套自 爆分身所伤时,她没有这一刻那般,羞耻感简直要将她给淹没。 硬是给气的险些吐血! 直接从万步王阶上滚下来,摔成个披头散发的疯婆子。 她一开口,那北阴竟说有屎味?! 琼羽这脸都快被打肿了! “北阴,你欺人太甚!” 萧绝自王座上慢慢起身,睥睨看着她,眼中俱是嘲讽,“欺你又如何?” 他负手在后,自王座上慢慢走下来,“妖帝所服之药,来自仙界,为你麾下金仙所炼。” “妖帝因何昏睡不醒,血气匮乏,莫告诉孤,你不知晓原由?!” 琼羽脸色一变。 她刚刚正在怀疑北阴莫不是想起了什么,现在听闻他此言,思绪又是一乱。 “你此话何意,是说我指使柳邪谋害妖帝不成? 那淼淼妖帝乃我干女婿,我作何要害他?” 琼羽岂会认罪,自是咬死不认。 萧绝眼中讽色不改。 却未再往下走。 “如此说来,水族以人族幼子为祭,献鲛族于仙界上仙为侍之事,你也全然不知?” 琼羽脸色阴沉无比。 心里大骂柳邪这个废物! 果然淼淼的醒来和北阴有关! “此乃水族自家之事,与我仙界有何关联。”琼羽沉眸道:“北阴,你没有证据,休要信口污蔑!” 萧绝脸上又浮现起了那抹淡淡 的笑意。 琼羽此刻再看,却不敢再掉以轻心。 刚刚那一波打脸,已叫她吃够了教训。 “污蔑?那孤再问你一次,你此番来冥府,是为何事?” 琼羽顿时语塞。 她本是想亲自试探北阴现在的情况,结果还没来得及进入正题,就给啪啪打脸了。 这会儿主动权全在对方手上,她俨然被逼入死角,没了言语。 琼羽咬牙切齿,“你还以为你是过去的北阴大帝吗?现在的你有多大本事,你以为本尊不清楚?!” 萧绝脸上嘲讽的笑意渐渐淡去,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忽然间。 可怕的威压铺天盖地袭来,琼羽感觉自己像是要被压碎一般。 再也忍不住哇的吐出大口血来。 下一刻,萧绝出现在她的身前。 掐住她的脖子,单手便将她举了起来。 “洪荒时,孤就曾对你说过,休要造次。看来你是记不住教训。” 金眸无情,冷冽蚀骨。 一刹那,琼羽想起了过去。 过去……洪荒年间时的这个男人。 他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孑然独身。 她和鹤梳初见他时,惊为天人。 鹤梳爱慕他入骨,一心盼着能在他眼底驻足。 而她当初为了能赢鹤梳一筹,也盼着能将这男人的心给掠夺来。 那一次,她潜入他的神殿。 轻解 罗衫,自荐枕席。 当时他的眼神就同现在一般,冰冷无情,厌恶的如看着一条浑身沾满蛆虫的刍狗。 竟是掐住她的脖子,将她丢到了众目睽睽之下。 他说: 再敢造次,必杀她! 恐惧如潮水般的淹没琼羽的身心。 喉间的痛楚让她失声叫了起来,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是北阴! 是洪荒年间起就执掌一切生杀予夺的北阴! 即便他现在没了神纹,可他依旧有力量能杀死她! 这一刻,琼羽豁然清醒。 是她飘了!她以为这男人被她改变记忆后,便成了她的掌中之物。 实际上,他从未真真倒下过! “离孤的王后远一点。” 萧绝冰冷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琼羽像是一块破抹布一样,被丢弃在地,倒地的刹那,她的灵台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巴掌给重重扇了一下。 咔嚓…… 隐约间,琼羽似听到了自己体内神格碎裂的声音。 她大惊失色,内视一看,她的神格已然产生了一道裂缝。 萧绝蔑视的看着她,神色冷漠而讥诮。 “孤虽不知你用了何手段,蛊惑了孤的王后。 但从今以后,你最好管住自己手脚。 不管是妖界,还是阴司,若再让孤发现丝毫与你有关之事。” 萧绝冷冷勾起唇:“仙界至尊换个人,也 无妨。” 琼羽脸色大变,“你若是杀我,鹤梳不会坐视不理的!” 萧绝漠然看着她:“试试?” 琼羽表情顿僵。 试试? 她可不敢试。 没人比她更清楚,她那姐姐的冷酷无情,若非是她还有些用,鹤梳岂会管她的死活。 若再让鹤梳知道今日之事,怕是她下场只会…… 琼羽可不敢赌,好在从萧绝今日的言语来看,他尚未恢复记忆,仍把阴池当作自己的王后。 对她下此重手,将是将阴池这些年的那些作为怪到她身上,觉得是受到她的蛊惑?! 琼羽越想越觉得委屈。 简直是怒火攻心! 分明指使阴池的是鹤梳,她最多算个在边上煽风点火的! 她今日之辱,全是替鹤梳受的! 萧绝轻蔑的看着她:“滚!” 琼羽咬牙切齿,从地上爬起来。 她心里大恨:北阴,你今日给本尊的侮辱,本尊来日定会加倍奉还! 你以为你恢复了力量,本尊就拿你没辙了吗? 可笑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命还掌握在鹤梳的手里吧?! 琼羽踉跄着走出冥殿,打定主意定要报复回来。 正要施法离开,一个脆生生的奶音猛地响起: “何方丑八怪,竟敢在冥府乱走吓人,呔!小爷爷我今日定要为民除害,吃我一巴掌先!” 第744章 上阵父子兵 小奶音脆生生的,说的话甭提多怄人了。 丑八怪? 这说谁呢? 琼羽毫无自觉。 下一刻,她啊的一声惨叫。 灵台中的神格本就被萧绝打的产生了裂纹,骤然脑门又挨了一巴掌,她瞬间感觉那裂纹在扩大。 “噗——”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琼羽惊怒交加,剧痛之下,终于看清了对面出手的人是谁。 竟是一个圆乎乎的小胖娃! 琼羽勃然大怒,这该死的冥府,竟然连一个小娃娃都敢欺负到她的头上来了! “孽畜!敢冒犯本尊,纳命来!” 琼羽眼中闪过杀机,身影骤然出现扶光身前,将他锁定,出手就是杀招。 然而下一刻,扶光的身影竟从她眼前消失。 怎么可能? 琼羽大惊失色,紧接着,她感觉自己的腚又被人踹了一脚。 “哎哟。” 琼羽一个踉跄,回头就见那小胖娃竟跑到自己身后,对自己一阵挤眉弄眼。 “丑八怪,老太婆,打不到我,略略略~~~” 扶光摇着小屁屁,扯着眼角,对她一个劲的扮鬼脸。 琼羽气的浑身发抖。 又是一掌劈过去,结果扶光又不见了踪影。 诡异的一幕在殿外上演,扶光和琼羽就和猫捉老鼠一般。 扶 光是猫。 琼羽是鼠。 后者整个就是被戏耍的,完全被搞的灰头土脸,到头来却连扶光的衣角都摸不到一点。 守在殿外的冥将们默默看戏,看到后面都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云朝殿下这小书童可以啊! 这所谓羽尊也太不济了吧,居然被一个小娃娃耍的团团转? 就这点本事也配称天界尊神? 琼羽被萧绝打脸修炼已是怒极,现在又被扶光当众戏耍,真真是急火攻心。 “噗——” 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咦~~” 扶光一声嫌弃,闪到边上,捏住鼻子。 “怎么又吐血了,你这丑八怪的本事也太菜鸡了,就这点能耐,居然还敢来冥府叫嚣?” “娘炮叔叔,你说是不是?” 扶光看向走出来的子都,发自内心的问道。 子娘炮既无奈又欢喜。 小小殿下,你能别开口就叫卑职娘炮吗? 不过,眼看琼羽这般狼狈,子都心里也爽啊,这小魔头果真厉害! “王上有令,扶光君莫要调皮了。” 子都装模作样道,偏头看向琼羽,装作认不出的样子,看了对方好一会儿: “羽尊?哎呀呀,你怎么还没走? 敢情刚刚是你在和扶光玩呢?啧啧啧,怎么又吐 血了呢?” 琼羽脸色狰狞到了极点,披头散发,满身狼狈,好比才从地狱里放出来的恶鬼。 “娘炮叔叔,羽尊是什么东西?是长翅膀的鸡腿子吗?” 扶光一脸好奇。 “刚刚与你玩耍的就是羽尊呀。”子都一脸诚挚道:“鸡腿子那么香,你别侮辱鸡腿子。” 扶光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看向琼羽,小脸上满是嫌弃。 “咦……我还以为这个丑八怪是粪池地狱里爬出来的菜鸡小鬼呢, 羽尊阿婆,你以后换个名字吧,长翅膀的都是香喷喷的,你叫这名字,好影响胃口的!” 琼羽脸色狰狞到了极点。 “冥府今日之辱,我琼羽绝不会亡,北阴!还有你这小杂种,你们给本尊等着!” 琼羽一声怒吼,扭头就要走。 扶光小脸立马绷紧了。 这个丑八怪老太婆居然骂他是小杂种?! 吃小爷爷我一巴掌! 然而扶光这一巴掌还没打出来,自内殿忽然飞出来一样东西。 琼羽惊觉不对,赶紧回头做挡。 然而那东西以势如破竹之势,直接摧毁她设下的防御,径直砸在她的额头正中。 咔嚓…… 琼羽听到了神丹碎开的声音。 碎了,她的神丹完全碎了! 承受不住 这噩耗,琼羽眼前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 与她一同掉在地上的还有从内殿丢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方镇纸石印。 楚寒夙从殿内走了出来,冲子都道: “鬼判大人,方才王上手滑不小心丢出来一物件,不知你瞧见了没有。” 子都眨巴眼,睁眼说瞎话,“没有呢。” “羽尊!羽尊你快醒醒!” 那些琼羽带来的仙娥纷纷扑了上去,一个个花容失色。 子娘炮睨过去,啧啧啧了两声,“还不把你们的羽尊扛走送回仙界。” “唉,这阿婆年纪大了何苦到处走动呢,劳师动众,丢人现眼。”扶光在边上响亮的嘀咕。 一大一小,一唱一和。 直把此番仙界来的人怼的是无地自容。 琼羽被仙娥们抬走了。 仙界人灰溜溜的滚蛋。 子都过去捡起镇纸石印,递给楚寒夙,后者笑眯眯道: “王上说这东西怕是沾了腌臜物,就地烧毁,别带回去污了殿面。” “你不早说?” 子都瞪了他一眼,立马嫌弃的把石印丢地上,摩挲着手指,准备找地儿洗手去了。 “咦,扶光呢?” 子都一偏头,就发现扶光不见了。 偏殿中。 青衣几壶酒下肚,正是微醺。 “漂 亮娘亲!” 小儿子脆生生的奶音冒出来,她脸上的笑意扩大。 下一刻,一个胖乎乎的小家伙就跑来她身上腻腻歪歪了。 “娘亲,我打了那个坏蛋丑八怪,我帮娘亲你出气了!” 扶光捏紧小拳头,气吼吼道。 他看到琼羽的第一眼就发自骨子里的讨厌,别看扶光瞧着没心没肺像个憨憨,但当初自己老娘遭了什么罪,他却是清楚的。 那个羽尊老太婆就是害他娘亲和哥哥的凶手之一! 那种大坏蛋,当场打死都不为过! “娘亲看到了。” 青衣捧起他的小脸亲了一口。 “不亏是我儿子,就是厉害。” 扶光指着自己的右脸:“这边这边,这边也要亲亲。” 青衣又在他右脸上狠狠一口吧唧。 青衣深吸一口气,心潮有些澎湃,有些感动。 再见琼羽,她心里杀意难遏,恨意难平。 可萧绝和扶光的父子联手,让那个老娘皮吃尽苦头,受尽羞辱,这一口恶气,替她出的漂亮! 烨颜在边上也是一脸老怀安慰。 把扶光从青衣怀里抱过去,“来来来,大舅舅也亲两口。” 正是欢心笑语时。 萧绝从外走了进来。 “扶光有奖励,那为夫是不是也能讨点赏呢?” 第745章 臭爹爹仁义 萧绝自外间进来。 仍是那风光霁月般温柔的面容。 残酷冷血是他。 温柔如水是他。 只是前者只会面对敌人。 后者只会面对她。 青衣眸光不禁一柔。 萧绝的变化,她看到了。 也心疼于他的这种改变,不止是青丝变白发,这五百年的孤寂,他又是如何熬下来的? 这心都熬成了千疮百孔。 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滋味觉不好受,面对仇人不得不强作无事,面对亲友被蒙蔽,不得不苦苦忍耐,捂着真相。 他的骄傲,被折断。 为了云朝,为了她的归来,一直等待着,压抑着,不得释放。 这五百年,这男人,所承受的,绝不输于任何人。 傲气尊贵被扭曲成了刻薄,在先前那一刻悉数释放了出来。 他最是不屑于用那等手段对人的,纵使复仇还击,也要还的光明正大。 青衣深吸一口气,走到他跟前去,昂着下巴道: “还敢和儿子抢赏,哪有你这样当爹的?” 她说完,伸手搂住萧绝的腰,踮起脚尖,在他下颌上一啄,掩住眸中的湿润。 “赏你了,老不羞。” 她撇着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眸光却泄露了内心的千潮万绪。 萧绝将她拥紧,轻声道:“让你受了太久委屈。” 那些人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他早该一一还击回去! 不,千倍万倍的还回去! “咳!”烨颜在后方一声咳嗽,面上不爽了,或者说酸了。 “差不多得了,多大年纪的人了,整这套肉不肉麻?” 萧绝抬眸看向他,眉梢一挑,神色登时多了几分玩味儿。 竟是又把青衣搂紧了几分,勾唇道: “舅兄若是看不惯,大可不看。” 嘶…… 烨颜牙酸。 他把小扶光放到边上,起身走过去。 拉住自家妹妹的肩膀,硬生生把她从萧绝怀里扯了出来。 恶婆娘莫名其妙的瞅着他,你个牲口又要干嘛。 “哎哟,苦了我妹夫了哦!来来来,舅兄赏你,给你温暖,给你抱抱!” 烨颜说完,不由分说的抱紧萧绝。 大帝爷浑身僵硬,满脸抗拒,死劲儿推他。 大舅哥咬紧牙关,死命搂紧,奋力向前。 不是要抱抱咩,抱我! 两个男人脸色漆黑,抱在一起,咬牙切齿的那亲密样子,说他们下一刻要拳脚相向都有人信! 萧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该死的妹控,他抱他自己媳妇儿,这厮都要来横插一脚! 烨颜满肚子酸水,他家乖囡囡他都没有抱够,这个糟老头子当着他的面又是要抱抱又是要亲亲。 呸!为老不尊,臭不要脸! 大舅哥和妹夫,那就是仇人!没得调和! “咦,大舅舅和臭爹爹好恶心,两个男人抱在一起,不害臊。” 扶光在后面一声嘀咕,抱着自己娘亲的腿,伸出胖手: “娘亲,我们也抱抱!” “好,抱抱!” 青衣将他抱起来,戏谑的看着对面两男人。 被亲儿子(亲外甥)调侃,二位大佬总算收敛了些。 两相生厌的放开对方,一个劲儿的掸衣拂袖,仿佛刚刚抱了什么不洁之物一般。 反正是成功的恶心了彼此,逗笑了青衣。 “琼羽此番吃了大亏,想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青衣开口道:“以她的性格,定会报复回来,最先要见的便是阴池。” 萧绝眸光幽幽一动,沉眸笑了起来,“我会处置。” 他既开了口,青衣自没什么好担忧的。 把扶光往他手里一塞,青衣开口道: “我与烨颜回一趟阴司,扶光交给你了,不许欺负儿子,否则我揍你!” 说完,她又捏了捏扶光的鼻子:“你也不许欺负你爹,听到没有?” 小扶光哼哼两声: “只要臭爹爹给我做肘子,我就不欺负他。” 啧,瞧把你能耐的哟,还真敢欺负你亲爹。 青衣刮了刮他的小鼻子, 便与烨颜离开了。 殿内,父子俩面面相觑。 萧绝单手抱着他,眼里带着笑意。 “还想吃肘子?” “嗯嗯!”小扶光一个劲的点头。 萧绝笑容深了几分,“先前你将那两个使女叫了过去,她们现在人呢?” 小扶光眼睛一亮,“臭爹爹说的是那两个坏蛋眼线?她们现在……” 扶光笑露出一口小糯牙:“应该冻成冰碴子了吧,我带她们去娘炮叔叔殿下的冰霜寒狱里溜达了一圈。” 萧绝笑容深邃,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扶光眼里闪过一抹淡淡的精光,转瞬即逝,小家伙咬着手指头。 “可是臭爹爹,我觉得这样还不解恨呢,之前那个丑八怪老太婆只是吐了几口血,碎了神丹而已……” 扶光笑眯眯的:“娘亲最怕痛了,她身上那么多伤,当初肯定掉了好多金豆豆泪珠珠。” “是啊,足足四十九道伤疤。”萧绝淡淡开口,眸底翻腾着寒潮。 扶光仍是笑嘻嘻的样子,“四十九道伤疤,咱们怎么也要翻十倍还回去吧?干爹可是把他剥皮的手艺都传授给我了哦。” 萧绝眉梢一挑。 笑了起来:“为父也觉得今日之事还不够解恨,但你娘亲胆儿小,太过血腥,吓着她不好。” 父子俩对视 一笑。 “臭爹爹,从冥府回仙界的路应该挺远的吧。” “嗯,估摸是要走一回儿。” “那些仙娥如此菜鸡,那丑八怪老太婆又昏迷着,哎呀呀,这要是忽然遇上个截道的,好危险哟。” 萧绝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的确危险,送佛送到西,咱们理当多送送客人才是。” “臭爹爹仁义!” 萧绝老怀安慰的看着小家伙。 不愧是他的儿子。 父子俩从未似现在这一刻那般心连心。 呵,倒的确是该出门了。 萧绝眼中寒色翻滚,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来。 此刻,云州他们应该已截到了人了吧…… …… 冥界往上便是人间,回仙界的必经之地。 仙娥们慌忙抬着步辇,要将琼羽带回仙界。 才刚刚飞升至云端,连一重天的门都没进,滔天魔气截道在前。 “何方妖孽,胆敢造次!” 仙娥们一声怒吼。 却见对面的人周身包裹在黑袍之中,面容乃至四肢都缠着绷带,看不清容貌。 但这一装束,却并不让人陌生。 仙娥们脸色大变。 “魔!是魔?!” “赤元大战中阴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会有魔出现?!” “不好!保护羽尊!” 对面,魔影滔天,朝她们袭杀而去! 第746章 可怕的萧绝 琼羽的步辇破落的从苍穹跌落至泥泞中。 仙娥像是折翼的白鸟纷纷坠落,肉身神魂摔得稀烂。 这些仙娥都是琼羽的亲信,这些年所犯下之事也不少,死了,活该! “大人,还有两个仙娥跑了。” 云州朝苍穹上看了眼,冷笑道:“让她们跑。” 若不走两个通风报信的,这戏怎么演下去呢。 琼羽还在昏迷中,尚未醒来。 云州让人将她从步辇中拖出来,眸光森然。 全是拜这个女人所赐,他和淡雪的两个孩儿才会还没出世就夭折! 六界苍生被祸,这女人却高坐云端,享受供奉,装成救世主! 云州等这一天,不晓得已等了多久了!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出现在原地,周身被黑雾所包裹。 云州和其他人见状后纷纷跪下。 萧绝摆了摆手。 他们这才站起来。 此番来截道的便是当年被阴池变为魔的冥府旧人,他们皆在青界之中,还有些这些年则依旧在阴池麾下。 只不过,那些效命于阴池麾下的冥府旧人,早早就被斩断了联系,恢复了记忆。 只是忍辱负重,引而不发,就连阴池她自己都不清楚这事。 乃至烨颜! 怕是烨颜看到此刻的萧绝,都会惊愕无比。 在萧绝身上感受不到一点神力,相反却是滔天魔气。 当年他为了破解 入魔之事,随青衣一起入魔,掌控了魔力。 后来青衣成魔,成为魔主能操控世间之魔后,萧绝也再未使用过魔的力量。 但这五百年。 他隐忍不发,暗中蓄力,却是早早将复仇之事在心里谋算过千万遍了。 萧绝是神。 但现如今,却也是这世间,最大的魔。 象征神力的金眸已成一片森然的猩红,此刻的萧绝,整个人看上去都透着邪气。 他鬓角处有淡淡的血丝浮现在皮肤上,蔓延到眼角。 那血丝又像是从他眼中生长出来的一般。 血眸,原本该是白色的瞳仁却又是可怖的黑色。 此刻他周身笼罩在黑雾中,压根让人看不清面貌。 扶光在他怀里,小脸上透着惊讶。 萧绝竖指在唇畔,笑了笑,声音却极度温柔:“这是咱们父子间的秘密,你可要替为父守住。” 他成魔之事,连云朝都不晓得。 扶光点了点头。 他能感觉到萧绝身上泛滥的血戾煞气,冰冷绝望到让人窒息。 扶光似看到了那五百年,萧绝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觉。 像是一个人被关在幽闭死寂黑暗之中,整整五百年,听不到声音,见不到光,失去了所有感官。 绝望如洪水将他反复淹没,那种窒息的痛苦颠倒循环,没有尽头。 小家伙心里忽然有点难受。 即便萧 绝此刻给人的感觉再如何可怖森然,那双抱着他的大手,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暖。 小扶光第一次主动,搂住他的脖子。 萧绝怔了一下。 一个肉嘟嘟的小脸,贴到他脸侧,蹭了蹭。 “爹爹,扶光在,娘亲在,云朝哥哥也在。以后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萧绝的眸色软了几分,目光落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琼羽身上,却又是那般残酷无情。 过去他不屑于背后伤人。 不屑于许多肖小之事。 他仗着自身强大,以为自己能保护住青衣。 可到头来,他护不住自己的妻儿,护不住六界,护不住他珍视的一切。 他过去所固守的那些又有何意义? 哪怕是沦为他所不齿的卑鄙之徒又如何,他现在不在乎了。 萧绝走上前,举起右手来,“剑。” 云州双手将剑递了过去。 萧绝看了眼扶光,轻声道:“光儿,你要记住,对任何敢于伤害你娘亲之人,绝不可心慈手软。” 扶光点了点头。 下一刻,萧绝冷然出剑。 第一剑,划瞎了琼羽的双眼。 “啊——” 剧痛骤然让琼羽惊醒。 紧接着,一只脚跺在了她的心口。 滔天魔气形成锁链将她整个人绑缚起来,挣脱不得。 眼前只有一片血色,瞎了! 琼羽瞎了! “你是谁?竟敢对本尊下毒手 ,你是谁?!” 冷酷无情的声音再度响起。 并非萧绝原本的嗓音,这声音冰冷到听不出一点感情,沙哑却又刺耳。 “呱噪。” 这一剑,削掉了她的舌。 扶光睁大眼睛看着,握紧了拳,没有恐惧,只有说不出的快意。 扶光在心里默数着:还有四百六十八剑! 她们在娘亲身上留下了四十九道伤痕。 他和臭爹爹,就要十倍还回来! 不够!现在还不够! 一剑,又一剑。 剑锋裹着魔气,腐蚀血肉。 琼羽痛苦惨嚎着,宛如一只在经受酷刑的猪,叫声凄厉刺耳。 被瞎了眼,割了舌,她只能惨叫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一剑又一剑全刺在她脸上。 让她整张脸看上去可怖无比,千疮百孔,骇人至极。 萧绝下手没有一点留情。 直到那张脸没有可以在下刀之处,他挑破了琼羽的手筋脚筋。 还剩下什么呢…… 萧绝眸子微眯,勾起唇来。 琼羽忽然感觉双耳剧痛,有一股巨力冲破了她的耳膜。 下一刻,她连声音都听不到了…… 琼羽已然不成人形。 整整受了四百七十剑。 但萧绝并未让她死。 剑哐当一声被丢在地上。 一道令人意想不到的身影被萧绝从青界里拉了出来。 红衣如血,脸上一片血肉模糊之样。 萧绝 打了一个响指,那女人的面貌逐渐发生改变,变得和青衣一模一样,只是细看的话,更像是在她脸上贴了个人皮。 这女人是……阴池! 被关在青界中饱受酷刑的阴池! 扶光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阴池看着地上不成人样的琼羽,眼中满是恐惧,她看向萧绝,对萧绝此刻的模样竟毫不意外。 在青衣不知道的情况下。 萧绝在青界中,早就以此面貌出现过,而阴池到底在他手下经历了何等折磨,想来只有阴池才知道。 彼时她见到萧绝,就如老鼠见到猫一般。 只有恐惧。 不敢有任何反抗之念的恐惧。 “放你出来的目的是什么,可明白?” 萧绝冷漠无情的看着她。 阴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头如捣蒜,“明白!明白!北阴你别杀我,不要杀我,我会乖乖听话。 你别再把我放到那地方了好不好,我求求你,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萧绝弯下腰,捏住她的下颌,“别用衣儿的脸露出这般表情,办好孤吩咐的事,耍小聪明的后果,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阴池眼中只有蚀骨的恐惧。 她清楚……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可怕…… 若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宁愿从一开始就毁灭,也不要再落到他手上! 第747章 为什么不能告诉娘亲呢? 柳邪听闻琼羽遇伏之事,赶紧带人前来救驾。 他怎么也没想到,北阴会大胆到直接当面重伤琼羽。 回仙界的半路还有人敢拦道截杀! 这六界中到底谁有那么大的胆子?!难道也是北阴派的人?这可不像那男人会使的手段啊! 柳邪赶到现场,脸色勃然一变。 “青衣王!” 阴池带着面纱,伪装成青衣的样子,然而此刻她的心情,却与当初截然不同。 她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还是自食恶果? 云州等人就在后方,周身魔气缭绕,看似对她恭敬,但阴池知道,实际上是在监视她。 更不用说…… 那个男人还没走,他只是隐匿了身形,在暗处静静看着。 阴池不敢耍小聪明,她冷冷看着柳邪,开口道:“柳邪,你我都清楚彼此是什么身份,没必要装腔作势了吧。” 柳邪眸光沉了下来。 瞥了眼自己身后,此番他带的都是琼羽的亲信,的确不需要遮掩什么。 “阴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羽尊下此毒手,你是不要命了吗?!” 柳邪厉声道,他看了眼边上不成人形的琼羽,心里满是骇然。 那阴池哪来的这么强的本事? 纵使 琼羽在冥府被北阴险将神丹给拍碎了,也不至于在阴池的手上毫无反抗余地啊! 柳邪没有怀疑截杀与北阴有关,主要还是因为阴池后方的云州等人。 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但是他们这些知道六界真相的却晓得。 现如今能够驱策魔的,只有阴池! “动动你的脑子想想,我凭什么敢对琼羽下手。” 阴池开口,只顿了一顿,她不敢耽误,继续装作傲慢样子,道:“你和琼羽私下的那些打算,以为瞒得过鹤梳天尊吗?!” “阴阳真水的事,她老人家很是生气,此次只是她给的教训。” 阴池疾言厉色道:“她老人家已是心慈手软,念在姐妹之情才放了琼羽一码。” 柳邪脸色几变,如此便说得通了。 若非是鹤梳授意,阴池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和本事? “鹤梳天尊不是在闭关吗?” “她是在闭关,但不代表,这些事情能瞒过她的耳目。” 阴池说完,几步上前,看了眼柳邪身后,小声道:“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此举也是逼不得已。 琼羽的确厉害,但她的力量和鹤梳比起来相差多少,你比所有人都清楚。” 柳邪没有作声,他当然清 楚。 当初北阴的那半神纹在鹤梳手中,她只是施舍了一小部分力量让琼羽复活,若非如此,琼羽何至于狼狈到要打凡人香火供奉的主意? 鹤梳知道琼羽心有怨怼,想反她? 光是想到这点,就让柳邪不寒而栗。 “你与我说这些是什么用意?”柳邪不算笨,看出阴池还有别的打算。 “你应该明白才对,你我二人都是棋子。鹤梳对自己亲妹妹尚且如此,更何况你我。” “现在说这个话不觉得可笑吗?”柳邪鄙夷的看着她: “鹤梳若不信任你,会给你这么大本事,让你来收拾羽尊?” “信任?”阴池闻言急了,“琼羽是伤了没错,可她这伤势一旦复原,第一个要杀的便是我! 鹤梳这是让我与她鹤蚌相争,她干干净净的坐收渔利!” 阴池咬紧牙关,“我若违拗她的意思,不对琼羽下手,她也能即刻抹杀我,不论如何,我都是个死。” 柳邪神色阴晴不定。 “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阴池深吸一口气,看了眼他的身后,小心翼翼道:“你我都是境遇相似之辈,不过鹤梳琼羽手上的一枚棋子。” “我们两人理当联手并进才是。 ” 柳邪神色诡异,压低声音道:“你我联手?纵使你我联手还能赢得了鹤梳不成?” “你我是赢不了,可北阴能啊。” 阴池咬牙道:“神纹来自北阴,他没了神纹,短短五百年力量就能恢复至此,琼羽完全不是其对手。” “你替我寻来子母丹,只要有那东西在手,我便可以此胁迫北阴,让他为我们所用。” “你在琼羽身边当牛做马,也受够了被人摆弄生死的滋味了吧?” 柳邪神色几变,眸中显然有意动之色。 但嘴上却未松口,“与你联手可是搏命,我不见得有多少好处。”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若是能控制住北阴,冥府那么多宝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难道不值得搏一搏?” 阴池开口道:“有北阴作挡,冥府阴司尽归你我,更别说还有人间这宝地,还怕什么鹤梳。” “再说,你在水族犯下的那些事,以琼羽的性格,她此番遭了难,怕是也会变本加厉的往你身上撒气吧?” 柳邪神色一凛。 他沉默了半晌,眸光阴沉的看着阴池。 “那子母丹我如何去寻?” “琼羽手中必有此物,你只需设法找出来,本座绝不会亏待 你。”阴池沉声道。 柳邪犹豫了片刻。 “好!记住你答应我的条件!若是事成,我冥府归我!” 阴池心里长松了一口气,“一言为定。” 柳邪带人扛着琼羽离开。 地上唯剩一淋漓鲜血。 人走了之后,阴池的气势瞬间萎靡了下来。 她惊惧的看着后方。 萧绝自黑雾中走了出来,血眸落在她身上。 下一刻。 阴池一声惨叫,她脸上青衣的面具顷刻消失,又变回那血肉模糊的样子。 “你吩咐的事我都办妥了,求求你不要再把我关到那地方,求求你——” 阴池的惨叫消弭,下一刻,人已从原地消失。 扶光偏头看向自己爹爹。 “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 萧绝摸了摸他的脑袋,“等你再长大一些,再去看那个地方。” 扶光噘着嘴,眼睛精亮,“肯定很刺激!” 能把那个假冒娘亲的吓成这屁滚尿流的样子,铁定比寒间深渊和阿鼻地狱还要可怕! “不过,为什么不能告诉娘亲呢?”扶光疑惑的看着他,“臭爹爹是怕娘亲嫌你现在丑吗?” 萧绝眼中闪过一抹自嘲,面色不动神色。 轻嗯了一声,“是啊,吓着你娘亲怎么办。” 第748章 奖你油锅一口,两面金黄 扶光看了自己老爹一会儿。 小家伙沉默了半晌,臭爹爹明明是笑着的,但是眼睛里好像要哭一样。 “臭爹爹,你怕疼吗?”扶光忽然问道。 萧绝微愣,倒从来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不怕。” “虽然不怕,可还是会疼吧?”扶光被他抱在怀里,小家伙伸手摸了摸他的心口,“我感觉爹爹你这里好疼的样子。” 扶光说完小手摸上他的眼角,那边的皮肤上满是血丝。 萧绝眸中的血色一点点淡下去,魔气消失变回平时的样子。 “你变成这样一定很疼。” 小扶光皱着眉头,开口道:“以前听娘亲说过,化魔时的痛苦极难忍受。” 扶光也说不出来,或许是父子连心的缘故。 他感觉萧绝的情况,不止是化魔那么简单,不晓得为了恢复力量,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听云朝哥哥说,臭爹爹沉睡了两百年,那两百年间,又发生了什么呢? 臭爹爹不止白了头。 甚至变得有些面目全非。 扶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嘟着嘴:“难怪你不敢让娘亲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娘亲肯定心疼死了。 小家伙心里想着,开口却是: “臭爹爹你唯一的有点就是比干爹好看那么一丢丢,要是再变丑了, 唯一的优势就没了。” 来自亲儿子的吐槽,何其扎心。 萧绝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这小捣蛋鬼,真是一点不给他这当爹的留面儿。 “哼,看在你是我亲爹的面子上,我就大发慈悲帮你保密好啦。” 扶光伸出小拇指,“拉钩钩,谁要是说出去谁就是小猪。” 萧绝失笑,伸出手指与他勾在了一起。 “拉勾,上吊一万年不许变!” 小扶光手指摇摇晃晃,与他大拇指盖章,笑露出一口小糯牙。 “说好了,这是属于我们男人之间的秘密哟!” “好,男人间的秘密。” 萧绝好笑不已。 忽然,扶光抱住他的脖子,低声道:“其实爹爹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娘亲都不会嫌弃的。” 萧绝怔了下,看着那双与青衣一模一样的乌黑大眼睛。 “扶光也不会。” 小家伙小声嘀咕着,似有点不好意思,“爹爹今天打坏蛋超帅气的!” 是爹爹,不是臭爹爹了! 不再是为了讨那两盘肘子,心不甘情不愿叫的爹。 父亲本就是孩子心目中的英雄。 萧绝这个英雄当得晚了点,但好在,在这一刻,在扶光心目中,他终于成了一个父亲…… 萧绝抱紧了扶光。 扶桑之光,这个小家伙,真的是一轮小 太阳。 幸好那五百年,有他陪在青衣的身边。 有些事,萧绝懊悔自己明白的太晚,放下的太晚。 他化身成魔,完全置身于了黑暗之中,可是那又如何。 只要能保护自己所爱,即便他这身腐朽,也无所谓。 那些卑鄙不堪之事,由他来做,仇恨由他来断,未来的日子,他只想青衣与孩子能过的再无忧愁。 鹤梳琼羽所施加在她身上的伤害,所摆弄的那些阴谋诡计。 他会全盘颠覆回去! 尊严、脸面、骄傲……他已没什么放不下的了! …… 阴司这些年在阴池的把控下,样貌大改,十殿阎君悉数换血。 原本剩下的也都被放到一些不顶事的闲职上去,边缘鬼员。 黄泉道边上,两个穿绿袍的身影蹲着,头顶着尖帽子,活似那宫中太监。 两人低着头在黄泉里不知打捞着什么。 “快点!孟婆汤都快供不应求了!两个废物,让你们捞点鬼泪怎就那么费事儿!” 一个长舌白面的红毛罗刹站在两人身后,舞起满是钉刺的鞭子抽在两人身上。 顷刻皮开肉绽,一条狰狞的血痕。 两人身子齐齐一颤,险些跌入黄泉。 左边模样年轻些的男子勃然起身,“你有本事你来捞!黄泉里头捞眼泪, 你给我捞出来试试!” 红毛罗刹面起狞笑,“还敢顶嘴,爷抽不死你!” 又是一鞭子抽了过去,男子身上又是一条血痕,他捏紧拳头,眼里满是怨恨。 “老五,行了行了。”边上一副苦农样子的男人,赶紧拉住年轻男子,对着那罗刹一个劲赔笑脸。 “老五这脾气你也知道,四爷你见谅,别和他一般见识。来来来,打我,我皮糙肉厚。” 罗刹阿四狞笑的看着他,“打你?不愧是曾经的楚江王啊,就是皮糙肉厚。” 楚江王赔着笑脸。 “四爷说的是。” “楚江你和他废话个什么劲儿,这小鬼……” 这个愤怒的年轻男鬼自然是蠢老五,五官王了。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江王给拉住。 “当了这么多年阎君,你还不知道小鬼难缠这道理。咱俩现在落魄,你还与他们硬碰硬做什么……” 楚江王小声道。 蠢老五一脸不甘。 两人的耳语却是被罗刹老四全听了去。 “呵,还是楚江你这老鬼识相。某些鬼,还以为自己是当初那个第五殿阎君吗?” 罗刹老四狞笑道:“看来是爷的鞭子不够狠,你还发着梦呢,今儿我就好好抽打抽打你!让你认清什么是现实!” 楚江王吓得脸色 一变,赶紧护住五官王。 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罗刹老四的鞭子高高扬起,却没有落下来,而是被定格在了半空中。 黄泉边。 忽起鬼哭狼嚎之声,阴魂颤抖,百鬼哀鸣。 恐惧自灵魂深处涌起。 两道身影自黑暗幽冥中走来。 一男一女。 男子玄袍冠服,灰眸无情。 女子红衣似血,黑眸傲然。 两人生的无比相似,如一朵双生花,一阴一阳。 联袂而来,无尽幽魂匍匐于他二人脚下。 五官王和楚江王心里忽生出一种奇怪的悸动。 “烨颜陛下,青衣陛下,你们二位怎……怎一起回来了?” 罗刹老四一脸谄媚的跪在地上。 青衣忽然嗤笑了起来,“当年在黄泉边舀泪的红毛小鬼竟破格晋升成了罗刹鬼?” 罗刹老四抬起头,一脸欢喜:“多亏了青衣陛下赏识,小鬼才有这造化,陛下大恩呀。” “是啊,雷霆雨露均是天恩。” 青衣勾起唇,眸光冷漠到了极点。 “那本座今日再赐你一个鸿恩。” 罗刹老四满脸激动的看着她,下一刻,笑容僵在了脸上。 “奖你油锅一口,两面金黄。” 青衣笑露这一口白牙,“油炸小鬼的滋味,本座可怀念许久了,今儿,就先炸了你吧!” 第749章 你个死鬼,你的狗子被人欺负了 油炸。 小鬼。 罗刹老四脸唰的一变,那叫个白里透青。 青衣王朝黄泉睨了一眼,昂声道:“黄泉,听不懂话是不是?” 那一刹。 黄泉中的游魂野鬼纷纷跑上岸,淅沥沥的声音响起,整个黄泉沸腾了起来,泉水变成滚油。 青衣揪住罗刹老四的红毛,直接把他往黄泉油锅里一丢。 丝毫不给他废话的机会。 惨嚎声响彻阴司。 不过须臾功夫,一个两面金黄的罗刹鬼就炸好了。 青衣咂摸了一下嘴,眯眼笑了起来,“差点辣椒面啊。” “陛下!臣有,臣有准备!” 楚江王赶紧从腰包里将辣椒面给掏出来。 蠢老五瞪着他,你个机灵鬼,到现在还随身带这玩意儿? “不错,孝顺。”恶婆娘勾起唇。 玉手一朝,新鲜出锅的罗刹鬼直接变做巴掌大的一块虾片。 沾点辣椒面,一口下去嘎嘣脆。 青衣眯起美目,甚是享受。 “看来这罗刹老四这些年没少搜刮鬼脂鬼膏啊,够肥的。” 青衣咯咯笑着,将吃剩下的往黄泉里一丢。 很快,一个饱嗝声从黄泉里传出来。 难得从恶婆娘的嘴里还能吃到点剩菜啊,黄泉满足了。 青衣看着地上两个老鬼,楚江王 还是那庸碌憨批的老样子,至于蠢蛋蛋蠢老五…… 曾经的第五殿阎君的俊脸上满是怨愤,浑身上下都透着我不甘,我好气,你个薄情寡性渣女鬼的气息。 青衣笑了。 这个蠢蛋蛋,还是这狗脾气。 居然没被阴池给搞死,还能活到现在也是难得。 “委屈?” 青衣笑睨着他。 “哼。”五官王死傲娇的一甩脑门,“恶婆娘哭阎君,假慈悲!” “没那文化水平装什么知识分子。” 青衣几分嫌弃的看着他,抬脚抖了这家伙两下。 挥手就把他们头顶的尖帽子给掀了,“把这身太监服给老娘脱了!” 五官王咬紧唇,眼睛红彤彤的瞪着她。 “你想也别想,老子和你早就恩断义绝了,不卖艺更不卖身!” “哎呀,小五你快别犟了,不就是身皮肉嘛,咱委屈委屈,总好过死啊……”楚江王在旁边焦心的劝告道。 青衣脸色有点发黑。 这两个憨批脑壳里装的撒? 楚江王见她脸色难看,还以为是五官王的坚贞不屈触怒了青衣,赶紧道: “陛下!我可以!我代小五上场,两人份的我也行,我抗造的很,你看中不中?!” 青衣深吸一口气,偏头看向烨颜。 烨 颜在旁边肚子都快笑破了,面上绷着不敢露出痕迹,面对自己妹妹投来的视线,他赶紧板起一张脸。 “孽畜,该炸!” 青衣冷呵了一声。 “黄泉,还等什么?” 黄泉闻言,立马又变回了烧开的油泉。 青衣叉着腰,笑眯眯的看着楚江王,“抗造是吧?走你!” 恶婆娘一脚就把他给踹了下去。 五官王面色大变,“恶婆娘,你个毒妇!活该了你怀孕生了儿子还是个平胸!” 靠! 青衣脸色勃然大变,怒火冲上头顶! “你也给老娘滚下去!” 一脚把蠢老五也给抖下去。 你个憨批死鬼,老娘还没准备炸你,你丫敢戳我痛处! 平胸二字把青衣气的哟! 她哪平了! 她真身明明如此妖艳贱货! 烨颜在旁边也好生愤懑,不过……这事儿他这当哥哥的也不好宽解啊。 “你个狗,你什么表情?” 青衣注意到烨颜眼神中那点怜悯,差点没把这货也给踹下去。 烨颜赶紧解释,“乖囡囡,你要相信哥哥!你从小到大我都是把你当妹妹的,从来没误会你是个弟弟!” 恶婆娘:“……” 掐住烨颜的脖子,把他往油泉里一丢。 你也给老娘进去洗洗脑子。 黄泉边上,简直要成了无鬼之境。 实在是太吓鬼了! 那些赶着去投胎的阴魂小鬼们这会儿都一个劲儿的往地狱里跑。 来来来,再给我们加百八十年个酷刑! 宁愿在地狱里遭罪,也不愿到恶婆娘手底下受虐! 须臾过后。 烨颜陛下从黄泉里怕了出来,哭唧唧的抖掉一身焦香脆皮,变幻出黑袍换上。 “坏囡囡,又欺负哥哥。” 青衣冷哼,“咋滴?你还要去和老楚告状不成?” 烨颜嘴一撇,“告状也没用,老楚铁定站在你那边。” 没准老楚还要把他再丢去油锅炸一圈。 以烨颜的修为,去油锅里再怎么翻腾也伤不了分毫,那身脆皮不过就是装装样子。 不过着实苦了五官王和楚江王。 两老鬼活生生给炸晕了。 烨颜把两个憨批给捞了上来,顺手用梦术把两人的记忆给恢复了。 青衣过去一人一脚,把他们身上的脆皮踢掉。 随手割破手指,逼出两滴混沌精血往他们身上一甩。 那架势,哪里像在恩赐,分明像是在给他们下毒。 烨颜瞅着不是滋味,皱紧了眉。 “手拿过来给我,谁许你又乱施血的。” “没事,屁大点伤口。” 青衣把手指头伸过 去的时候,伤口都自动愈合了,烨颜还抓着她的手吹了好几口气。 “哥哥吹吹,乖囡囡不痛不痛哦。” 青衣浑身鸡皮疙瘩都拱了起来。 “你给我死死死死!” 青衣把手扯回来,拿脚使劲儿踹他。 唉嘛,恶心死了,要命,这死鬼老哥! 青衣脸都红了,烦死了,老用小时候那套来堵她! 烨颜嘿嘿一笑,揉了揉小腿。 这几脚踹的,真带劲儿啊…… 不愧是他乖囡囡,踹人就是给力! 五官王和楚江王醒了过来,在混沌精血的刺激下来,两只老鬼一阵惨嚎,经历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等那痛劲儿缓过来之后,两只老鬼脑子也完全清醒了。 洗脑包也给消了。 两只老鬼也晓得了真相。 蠢蛋蛋猛地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青衣。 “恶婆娘,你是真的恶婆娘!” “不是真的还是煮的?”青衣翻了白眼,“是不是脑子还没洗干净?再去油锅里躺会儿?” 哗啦啦……猫尿淌水似的从蠢蛋蛋眼里飙出来。 连滚带爬的扑到青衣跟前,抱着她的腿就开始嚎了: “恶婆娘……娘……我亲娘啊!你可算是个活的了啊,你个死鬼,你的狗子被人欺负了,你快替我报仇!” 第750章 曾被她支配的恐惧 蠢蛋蛋哭的哟。 本来挺精致一小帅鬼,现在鼻涕眼泪横淌。 青衣瞅着就想拿鞋底子磨他。 你咋那么能呢? 好歹也是她手底下带出来的阎君,结果落魄到被一黄泉边的粗使小鬼欺负的哭鼻子! “撒手,滚开!” 青衣虎躯一震。 蠢蛋蛋被她那王霸之气之慑,立马松开爪子,鼻涕一擤站起来,怒吼道: “你这恶婆娘,回来的太晚了吧!” “你瞧瞧我和楚江这死鬼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这笔帐你要不帮我们算回来,你就是我们爹爹!” 青衣眉梢一柠,嗤笑了起来:“老娘可没你们俩这种丑儿子!” 开玩笑! 云朝和扶光这两个乖儿子放眼六界难出其三! 就蠢蛋蛋和楚江王这两个西皮货,也想当她儿子?侮辱血统! 恶婆娘焉能同意?只能替他们把这笔帐算回来咯! “如此外甥要来丢脸,这帐非算不可。” 烨颜深有同感的附和道。 没有那么多矫情的嘘寒问暖,再相逢,就只有那么一个字:干! 把这些年受的冤枉窝囊气全给干出去! 蠢老五这会儿和楚江王是磨刀霍霍,就等青衣一声令下,立马向猪羊! “不过恶婆娘你到底给 我们了什么玩意儿,为何我感觉我的修为全恢复了不说,还比以前精进了?” 五官王一脸好奇道,楚江王这老鬼也是满脸疑惑。 “怎么?不想要?那本座收回来。”青衣戏谑道。 楚江王赶紧抱住弱小的自己,“诶,使不得使不得,送了哪有要回去的道理,陛下这么大方一鬼,不能干这种不局气的事哦!” 呵…… 青衣真是懒得收拾这两个憨批蠢鬼,这么久了,他们难道就没怀疑过那阴池是个假的? 不过,能活着坚持到她回来,也算不错了。 这会儿五官王和楚江王只穿了个裤衩,两鬼着实觉得不雅,正要变出身衣裳呢,就听青衣开口: “穿什么穿,光着!” 楚江老脸一拧巴,双掌贴着胸膛,“陛下,微臣羞涩。” 青衣眉头皱紧,“油锅里再炸会儿你就干脆了,又干又脆,要不本座再送你回去?” 楚江王立马把手放下,一副本老鬼甘愿卖身的架势。 烨颜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过去他一直没时间亲自回阴司来收拾这些阎君老鬼。 里面很有些个早年欺负过他家囡囡的,虽说后面成了他家囡囡的手下,但也有甚不安分的。 不过,五官王和 楚江王多少还是有些不同。 也算是他家囡囡最得宠的两个狗腿子之一吧。 青衣白了这两个憨批一眼,指着黄泉末端的那座大狱,狞声道: “去,把属于你们的衣服扒拉回来。” 五官王和楚江王赤膊一震,瞬间明白青衣先前是何意。 衣服要么不穿,要么,就只能穿回属于他们的阎君袍! 两老鬼狞笑起来,用力抱拳:“微臣,遵旨!” 鬼知道,他们等这一天等多久了! 两只老鬼化为滔天黑雾直冲向彼此曾经镇守的那座大殿,青衣负手站在黄泉边上,打了个哈欠。 看似懒洋洋,眸中却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她等这一天,也等的太久了! 青衣身子往后一倒,骷髅王座即刻出现,稳稳当当将她接住。 她身子下的骷髅王座上的那些骸骨们忽然发出咯咯咯的,骨骼交错的声音,空洞洞黑窟窿般的眼睛中竟淌出血泪。 仿佛知道了,真正的主人回来了! 之前那五百年,压在它们身上那臭屁篓子,完全就是个冒牌货! 烨颜见状,勾起唇角,俊脸上露出一抹动人的微笑。 他缓缓坐了下去。 在他身后出现的王座,是由无数血肉堆积而成,是尸山是 血海。 是死于烨颜之手的亡者。 暴戾、森然、血腥、可怖。 映衬着烨颜彼时脸上的笑容,越发叫人感到毛骨悚然。 五百年前,旧阴司时,那些老鬼们便知道。 宁惹恶婆娘,莫惹恶兄长这个道理。 阴司中,最可怕的从来都不是青衣这个恶婆娘,而是她那个妹控到死变太的哥哥,烨颜陛下! 兄妹两的王座。 一为骸骨,二为尸海。 倒是相得益彰的很。 青衣把玩着手边的一个小小骷髅头,檀口轻开,声音却如雷霆响彻在整个阴司: “阴司上下鬼吏,都给本座滚过来!” 轰隆隆—— 像是从地心深处传出来的闷响。 紧随而来若万马奔腾的声音,无尽鬼气鬼影在黄泉畔显影,声势震天,气势磅礴。 数以万计的鬼吏纷纷聚首在黄泉畔,匍匐于骷髅与尸骸王座之下。 “拜见烨颜陛下!” “拜见青衣王陛下!” 青衣翘着二郎腿,托腮看着前方前方密密麻麻,数不清鬼头的一众鬼吏。 有许多陌生的面孔,也有许多熟悉的旧容。 而在他们前方,赫然立着八个人。 身上穿着十殿阎王的阎君袍。 青衣的笑容越发幽沉,少了的那两个阎君不 用说自然是被蠢老五和楚江王自个儿找去了。 而剩下这八个嘛…… 呵,阴池这五百年就选出了这么几个货色啊。 “拜见陛下!” 那八个阎君齐齐跪拜。 为首的阎君一身大殿服饰,青衣瞅着那冕冠上顶着的万卷书,眸光微沉。 过去这冕旒只有那一个老鬼戴过。 那老鬼名姬渊,王字秦广,诨号秦老脏。 这身阎君袍,这冕冠可不配穿在第二个人的身上。 青衣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穿着大殿阎君袍的那只老鬼闻言一愣,腆着一张笑颜道: “微臣名叫阿大,是陛下您赐的名儿,说这明儿好记,适合微臣的身份。” 阿大? 青衣呵了一声。 视线在他脸上兜了一圈,这张面孔瞧着不熟,应该是这五百年间新生的鬼吏,身上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气息。 青衣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灿烂。 与这五百年新晋升的翘屁嫩鬼不同的是,那些老鬼太熟悉这笑容意味着什么了…… 忽然有点毛骨悚然怎么肥事? 明明这五百年间,这个恶婆娘的可怕程度已经锐减。 可这会儿她笑起来那模样…… 一刹让老鬼们想起了曾被她支配的恐惧…… 第751章 你们青衣爹爹,回来了! 过去阴司曾流传有一句话: 恶婆娘的笑,架油锅的前兆。 不止是眼前这个阿大,后面剩下的几个阎君,身上都沾染有一种气息。 青衣对这味儿可敏感的很。 呵,这可是仙家的气味。 这几个新任阎君应该同红翘湘荟那两个眼线一样,修仙渡劫陨落,顺势入阴司,然后被提拔为十殿阎王。 死的顺理成章。 身份看似无疑,但细推敲却槽点满满。 都是眼线啊,纵然不是,那也是阴池的心腹狗腿子。 能讨得那碧池欢喜,会是什么好货色? 更别说,这些年,这些家伙干的那些好事! 阴司就是被他们搞的乌烟瘴气,成了琼羽的狗腿子?! 蠢老五和楚江王他们被贬,说是成了判官巡逻阴司,其实是被罚去黄泉边当杂役。 剩下那几个过去的阎君也被下地狱,还有两个倒霉蛋直接嗝屁了! 青衣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 黄泉在万鬼眼中咕噜咕噜的沸腾了起来,像是正在煎炸什么的油锅。 “把你身上的阎君袍脱了,还有你们几个也是。” 青衣冷冷开口。 后方七个阎君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 阿大眉头一皱,“青衣王陛下,这是何故?” 他说着看了眼旁边的烨颜,“可是有人与你胡说了什么?” 烨颜笑出了 声。 青衣的神色也变得玩味之极。 “你丫不是鬼帝了吗?怎还有憨鬼敢对你无礼?”青衣甚是疑惑的发问。 烨颜摆出一副可怜相,“鬼善被鬼欺啊。” 善? 你善个屁! 不过青衣这会儿却没拆自己老哥的台面。 “老娘的狗子,也敢欺辱?” 她目光冷冷落到阿大等人的身上。 笑容何其森寒。 “油炸小鬼不够味儿,油炸阎君应该更带劲儿。” 阿大等人脸色骤变,与之同时,他们身上的阎君袍被强行剥离。 “青衣王陛下,你——” 这几只老鬼话还没说完,黄泉中骤然窜出数不尽的黑锁链将他们绑缚住,纷纷拖拽入沸腾的油泉之中。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阴司。 万鬼悚然。 那几个阎君在油泉里挣扎惨嚎,伴随着油炸的滋滋声,焦香在整个地府蔓延。 两道身影从后方飞来。 正是已夺回阎君袍的五官王和楚江王,在他们手上还各自抓着一只老鬼。 “陛下,微臣来给您送菜了。” 五官王两人将手上的老鬼直接往油泉里一抛。 黄泉边上,场面骇鬼至极。 阿大在油锅里不断惨叫:“青衣王……我们所犯……所犯何罪,你要如此对我们……” “陛下……我们冤枉啊……” “何罪?” 青衣自骷髅王座上慢慢起身,睥睨的看着油泉中的几只老鬼,竟然仰头大笑了起来。 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笑的那叫个花枝乱颤。 “从何时开始,本座杀鬼还需要理由了?” “何罪?你们管本座要你们的罪名?” 青衣冷嗤,轻蔑的看着他们。 红衣似血,美目无情。 那一刻,阴司群鬼想起了过去被恶婆娘支配的恐惧。 是啊…… 她历来都是为所欲为,何时杀鬼还要给理由了? 想杀,不就杀了…… “泰山王、平等王、轮转王何在?”青衣冷声问道。 群鬼面面相觑,须臾后,三个身影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 他们着着一身麻衣,身材佝偻,脸上都还带着惶恐与惊疑。 “自今日起,你三人恢复阎君身份,重掌王印。” 三鬼一刹惊在原地,群鬼哗然。 还在油泉里挣扎的那几只老鬼满口污言秽语,倒尽不忿,可青衣会听他们的屁话? 呵,这几只阴池养了五百年的狗,还真是没养熟啊。 那阿大厉吼道:“青衣王,我等的印策仙界都记录在案,你擅换阎君,不怕羽尊治罪于你吗?” 他声音落下的刹那,只觉浑身一轻松。 他们几只老鬼都从油泉中被丢上了岸。 满身焦糊,何其可怖。 阿大痛的浑 身哆嗦,怨毒的看着青衣。 “短短五百年而已,这阴司竟是要听仙界的摆布了。” 青衣勾起唇,睥睨的看向前方诸鬼。 “尔等可是也忘了,阴司只有两个王?” 阴司之主,兄妹双王。 轰隆隆似奔雷作响,似惊蛰乍起,恐惧撺掇在每只鬼物心头。 “啊!” 阿大一声惨叫,下一刻,无尽业火涌现,顷刻将他焚烧成灰烬,连神魂都不余半点。 紧接着,剩余九只老鬼身上也燃起业火。 瞬间,烧成灰烬。 任你过去再怎么叱咤阴司,万鬼之上。 但这阴司,从来都不是尔等的天下。 阴司真正的主人,回来了! 五官王和楚江王身子止不住在颤抖,他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阴司鬼界本就是他们的天下,凭什么听天界鸟人的摆布! “自即日起,闭锁阴司之门。” “旧时鬼吏各归其位,凡与仙界有染者一概不留,本座要肃清阴司!” 森然的美目览过群鬼。 “阴司一日不清,鬼门一日不开!” “既然你们忘了,那本座今日就亲自提醒你们,阴司的主人究竟是谁?!”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她恶婆娘的地盘,从来都容不得旁人撒野! 阴司是她和烨颜的,想从她的碗里扒饭,做梦! 呵,这些年琼羽从她 阴司里搜刮走的那些东西,她会一一的夺回来! 真以为她恶婆娘的便宜,就是那么好占的吗?! 阴司震荡。 凡与仙界有染的鬼物皆是惶恐不已,但这些事,便是五官王他们需要去处理的了。 靠山金大腿已归来,也到了他们重振xiong风的时候了! 小鬼老鬼们,颤抖吧! 你们青衣爹爹回来了! 阎君们各归其位,只有楚江王和蠢蛋蛋还跟在青衣和烨颜的身后。 他们去的却是第一殿,孽镜台。 烨颜走到此地,眸中也闪过一抹黯然。 故人之所,故人却已不在。 五官王低下头,眼里也带着伤感。 若是秦老脏那家伙还在,阴司的乱局应该很快就能平息吧,那老鬼最擅长的不就是处理这些破糟事儿吗? “还记得我先前与你说,要让你与一人见见面吗?” 青衣偏头看向烨颜。 烨颜嗯了一声,“人呢?” 青衣一脸神秘的笑了起来,“站稳了,可莫要被吓到了哦。” 啪嗒,她打了个响指。 孽镜台上,那轮孽镜忽然变做黑洞样,像是空间被撕开了一个阙口,打开了一扇门。 一道修长的身影,自黑洞中走了出来。 来人俊面阴柔,脸上挂着讨打的笑意。 “哎呀呀,我好想听到很多人在心底呼唤我的声音~~” 第752章 秦老脏归来 自孽镜中走出来的男人,身形高挑,穿着一袭浅蓝长衫。 生的秀气白净,笑眼弯弯的样子满是书卷气,偏那眼中的光芒过分狡黠。 眸光一闪,就给人一种这货要阴人了的贱嗖嗖之感。 那俊脸上的笑像是从不会消失一般,都快成一张假面了。 然此刻,那笑容却是前所未有的真挚。 眼角隐隐还有些湿润。 烨颜僵立在原地,半晌未动,看着对面的男子。 直到对方笑吟吟的走到了自己跟前。 “哎呀呀,真难得,居然能看到陛下如此呆傻的样子。” 秦广王笑眯眯的看着烨颜,“陛下可是想极了微臣?” 烨颜轻不可见的深吸了一口气。 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she尖,痛意让脑子一清。 “陛下?” 秦广王伸手在烨颜眼前晃了晃,“哎呀,陛下傻了,原来微臣在陛下心中份量竟是这般重吗?” 死老鬼脸上都快笑出朵花了,矫情的用另一只手擦了擦眼角,顺势抹了点口水上去,佯装激动落泪的样子。 “微臣感动的痛哭流涕嘤。” 忽然,烨颜伸手握住面前这只造次的爪子。 秦广怔了怔,眸光一软,脸上的笑容也少了造作,多了真诚。 “姬渊 。” 烨颜叫出他的真名。 秦广轻笑了起来,“臣在。” 烨颜呼吸似紧了几分,握着秦广王的手,也在逐渐用力。 秦老脏面起感动。 陛下啊,你不必这么大劲儿啊,你的激动,你的欢喜,你的热情,微臣都感受到了呀! 秦老脏瞅着烨颜那骨节分明,修长的大手。 唉,原来陛下的内心是如此的火热。 “陛下,你要是想臣了,大声说出来便是。” “哎呀,都是男人家家,何必只摸手,来抱抱~” 秦老脏作势就要主动抱上去。 烨颜忽然一偏头,大手再一用力。 “呀呀呀呀呀——” 秦老脏笑眯眯的,嘴里却发出一阵怪叫。 “陛下,痛痛痛,轻点,你弄疼微臣了。” 唉嘛,这腻歪的怪叫。 烨颜眉梢朝上一挑,俊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 “会痛会叫,看来是真活了。” 秦老脏笑中带泪,这回是真哭了,疼哭的。 “陛下呀,微臣这柔荑快被您捏断了,你待臣些许温柔点也不妨事的。” 秦老脏噘着嘴抱怨着。 他好不容易死而复生回来了,正常的不该一起抱头痛哭吗? 结果陛下差点没把他爪子给捏断。 唉,他真的好惨一美男鬼。 烨颜松开了他的爪子,双手背负在后,无人看到,他藏在袖中的手控制不住在发颤。 “秦老脏……真是秦老脏……” 蠢蛋蛋眼泪飙尿似的往外喷,旁边的楚江王也是一副呆傻样子。 “哟,蠢弟弟们,哥哥回来了。” 秦广偏头冲他们笑道,“想我没啊!” 五官王几个大步冲到他面前,直接扑到秦广王的身上。 “我想死……我想你个死老鬼死!王八蛋,你活着怎么早不回来!” 五官王边哭边骂道,骂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老脏嫌弃的啧啧了两声,拿起他自个儿的衣袖替他抹了把脸。 “又哭又笑,黄狗飙尿,我们家小五还是个这般蠢萌蠢萌的呢。” “去你的!”五官王一拳锤他肩膀上,“臭不要脸死老鬼!祸害遗万年,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楚江王在后面也是哭的鼻涕长流。 “秦老哥啊,弟弟我看到你活着回来,弟弟我这心就踏实了啊!” 秦广看着他们,笑容渐暖。 “像我这种万鬼迷,死了多可惜,是吧?” “美得你了,臭不要脸死老鬼!” “呸!” 孽镜台中一片欢声笑语。 青衣美目中掩着笑意,走到烨颜身边,轻声 问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烨颜唇角有些绷不住上翘了,小声问道:“怎么做到的?” 秦老脏当初为了护送灵风,的的确确葬身于流离之地中。 真身与神魂一起寂灭了。 他从孽镜中走出来的那一刹,烨颜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这就说来话长了,”青衣笑道:“以后慢慢告诉你。” 烨颜满目惊讶。 “除了他之外,莫非还有其他人也……” 青衣昂起骄傲的小下巴,神秘兮兮开口: “不是不归,只是时辰未到。” 她这五百年,可不是睡过去的! 秦老脏的回归,乃是大欢喜之事。 但恶婆娘何等无情一女鬼。 “差不多得了啊,要哭滚远点哭!”青衣蛮腰一掐,拿出了黑心地主的气势: “秦老脏既然回来了就给本座卖力干活去!” “阴司这一堆烂摊子,给本座收拾好了!” 秦老脏闻言面色一哭,奔向烨颜。 “陛下,小陛下她欺负微臣。” 烨颜没等他靠近,就把脚抬了起来,笑骂道:“欺负你你就受着,谁叫你活过来了。” 秦老脏叹了口气,啧啧摇头:“冷血无情兄妹俩。” “那是!”青衣往自家老哥身上一靠,眉飞 色舞道:“别以为你是烨颜麾下第一狗腿子,就能逃脱被奴役的命运?” “呵,别说你死,你就是灰飞烟灭老娘现在都能继续把你再给救活回来。” 青衣大摇大摆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脸蛋。 “你呀,就老老实实当你的阴司第一打工仔吧!” 秦广王长叹一口气,俊脸看不出是在笑还是在拧巴。 “阴司地里黄哟,微臣心里苦哟。” “小陛下,那这俸禄你总该给微臣涨涨了呗?” 青衣嘁了一声,撇向牲口老哥。 “你觉得呢?” 烨颜一脸心有余而力不足,“为兄,囊中羞涩。” 青衣眨巴眼,同是无辜之色,“地主家也没余粮了,你就先干着呗,记账记账,来日方长。” 秦老脏撇嘴:“恶婆娘一张嘴,准儿要忽悠鬼。” “嘿哟喂,嘴皮子利索唷!” “得嘞,账也别记了,你就给老娘打白工吧!不然我就让你重新灰飞烟灭去。” 某个缺德女鬼开始飞扬跋扈了。 秦老脏何等能屈能伸之老鬼。 彩虹屁信口拈来,睁眼说瞎话之功力,旷古烁今。 “能为我青衣小陛下效力,乃臣之荣幸!谁也不能阻拦臣,臣要搞事业,臣要携手众鬼,共创美好阴司!” 第753章 傻儿子啊 秦老脏之臭不要脸,阴司众鬼皆知。 可以说青衣这恶婆娘之所以能被培养成如此优秀的无耻女流盲……这死老鬼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脸皮够厚,嘴巴够贱,心眼还脏! 啧啧啧,简直是幼教之必备,误人子弟的绝佳神品! 小扶光那一嘴腻歪的彩虹屁,除了元元这墙头草狗腿子的真传外,秦老脏也没少出力! 青衣要重整阴司,从根本上拔出仙界安插在阴司中的细作和钉子,必然会起一些动荡。 不过毒瘤这种东西若不清理干净,只会继续蓄脓! 有秦老脏和烨颜在,青衣不怕这阴司清理不净! 只不过,对外秦老脏重生归来了的事还是不能言明,须得隐藏起来。 但这点就不用青衣再去操心了。 “我的神秘礼物已送到了,你不说还要带我去见一些人吗?”青衣好奇的看着烨颜。 “你可别说你还要继续卖关子?” 烨颜失笑,“这关子还真得继续卖下去,等回了人间,带你去见他们。” 青衣撇嘴嘀咕了会儿,打了个哈欠,摆手道:“我回冥府看儿子了,这边交给你们了。” “有事儿没事儿就别来找我!” 收拾烂摊子,从来都不是青衣这甩手掌柜 会干的事儿! 主要是她还是不太放心自家那王八男人带娃。 扶光那小魔头看着软萌,浑起来她都忍不住要揍,打的他哇哇乱叫。 虽说他现在一口一个臭爹爹叫着,但青衣这为娘的岂能察觉不到自己孩子的想法。 那小家伙对萧绝始终有些意见,相处透着生分。 对墨池他倒是言听计从的,巴心巴肝的当着小尾巴。 但对自己那亲爹,完全是屈服在肘子的魅力之下。 万一那小鬼头浑劲儿上头又乱跑的不见影,这可如何是好? 琼羽那死娘皮被萧绝给削的颜面尽失,定会恼羞成怒。 扶光这小家伙在她走时还来了个雪上加霜,若是他乱跑遇到了天界的人…… 青衣想想都头大,害怕自家那小搅屎棍,急匆匆的便往冥府赶。 到了冥府,青衣在主殿溜达了几圈都不见男人和儿子。 “王后是找王上和二殿下?他们这会儿估摸在青界吧。” 灵风抱一堆奏折从萧绝书房里走出来,腆着一脸笑: “王后你要去找王上的话,顺道帮卑职把这些也带去呗。” 青衣完全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挑眉盯着他。 “耍长了?指望老娘帮你跑腿儿?” “卑职哪敢啊。”灵 风一撇嘴。 青衣给了他一个白眼,指头一勾,把那堆奏折收入芥子袋中,就要去青界,扭头走人时,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王后请讲。”灵风一脸贱笑。 “秦老脏回来了,就在阴司。” 灵风嬉皮笑脸的表情僵在脸上,直到青衣消失后,他还维持着那个姿势杵在原地。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身子都好似站僵了一般。 灵风呵呵笑了几声。 “恶婆娘真是……还拿这事儿开玩笑……” 灵风抿着唇,眼里满是苍凉。 “姬渊那家伙,都死了……” 死在他的眼前,魂飞魄散,怎么可能还回的来? 灵风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往外走。 他做梦都希望姬渊那小子还能活着,那个小鬼…… 他与他之间有些话,还没来得及说呢。 灵风揉了一把有些湿润的眼角。 “臭小鬼,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给你取名,谁要你救了……” “欠你的这条命,该怎么还啊……” …… 青界。 青衣回去后,直奔王府旧址。 她先是去后厨溜达了圈,哟呵,没人! 萧绝那老王八不靠肘子能留住儿子? 青衣扑空后甚是疑惑,这才循着气息去找人, 终于在后花园那边找到了父子俩。 她站在远处,瞧着那父子二人在做什么后,登时乐了。 这一大一小,人手一根鱼竿,搁那儿钓王八呢。 呵,有意思。 “爹爹,为什么娘亲老叫你老王八呀?” “因为你娘亲喜欢王八。” “娘亲做的王八汤真的那么好喝吗?我要是喝了是不是也能像爹爹你这么好看?” “你还是别喝了,你楚二舅的模样便是王八汤喝多了。” “咦!那么毒!” 青衣在远处听着这话,眉梢直抽抽。 哟呵,背后编排她王八汤有毒可还成? 老楚那厮是自己毁容,关她王八汤屁事? 青衣唇角一勾,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就过去了。 “哟呵,不错嘛。我今儿正想下厨炖两锅王八汤呢,你们这就钓上了。” 见她露面父子俩齐齐变色,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虚伪的微笑,绝不泄露方才背后编排之事。 青衣见状,心里冷笑。 “娘亲,王八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王八呢!” 小扶光坚定摇头,“不成不成!以后我们要对王八好一点!” 青衣走过去拧了拧他的小肉脸。 “王八汤吃了大补,你长身体,多吃点,保准和你云朝哥哥一 样苗条动人!” 扶光那脸上就差没把‘你豁宝宝’四个字写上去了。 他绝望的看向自己亲爹。 爹!娘亲她要毒杀孩儿! “帅爹,救我!” 萧绝把儿子拉到身边,轻声笑骂道:“哪有当娘的吓唬自己儿子的,光儿正长身体,你可莫要毒害他。” 青衣的眉梢抖了又抖。 瞅着这爷俩。 “帅爹?” “光儿?” 青衣的表情一言难尽。 进园子那会儿她就觉得奇怪,这爷俩关系几时那么好了? 这肉麻兮兮的话,她听着都起鸡皮疙瘩! 她就去阴司油炸了几个小鬼儿的功夫,这二人间的父子情就急速升温? 不对!铁定有鬼! 青衣眼神在二人间梭巡了一圈。 她笃定道:“你们爷俩背着我有小秘密!” “没有!” 爷俩异口同声道。 回答的这么整齐,没有个屁!一看就是在撒谎! 青衣瞅着自家男人,大帝爷笑的无懈可击,一看那嘴就撬不出个什么。 她又看向扶光。 没等青衣开问,小家伙立马捂住嘴。 “男人间的秘密不能说,说了会变小猪的!” 老母亲得意的勾起唇,呵呵笑了起来。 大帝爷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满脸无奈。 傻儿子啊…… 第754章 爹爹我想尿尿 男人间的秘密。 这几个字差点没让青衣笑喷了出来? 就扶光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娃,还好意思自称小男人? 青衣戏谑的看着萧绝,露馅儿了吧? 指望你小儿子替你保密,你成不成? 这小憨憨不把你卖了都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小扶光捂着嘴,一脸慌张。 “爹爹怎么办,娘亲知道了!” 小家伙一脸着急,小眉头蹙着一起,小脸肉呼呼的,俨然就是个糯米团子。 真是看着就让人想啃两口! “去和池塘里的小王八玩儿,这事交给爹爹。” 小扶光一个劲儿的点头,抱着鱼竿儿就跑远处去了。 青衣瞅着扶光那听话的样儿,颇有一种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的感觉。 她生的崽是什么性格,她能不清楚? 扶光那小鬼头,在墨池跟前都没这么听话吧? “老白脸你是不是给你儿子下蛊了?” 青衣一脸难以置信,“还是你给他下了什么勾魂咒,他怎么对你言听计从的?!” “漂亮娘亲你胡说,爹爹才舍不得对我下手呢,哼!不许冤枉爹爹哦!” 小家伙在远处嚷嚷道。 青衣眼珠子都快瞪绿了。 呸! 她现在要么是在做梦,要么那小崽子一定不是她儿子! “老王八,你到 底对我儿子干了什么?那是你亲儿啊!” 萧绝上前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瓜,瞪眼道: “净胡说八道,我岂会对光儿下毒手?” “那小鬼头怎么回事?他明明那么不爽你,现在居然成了你的应声虫不说,还敢和我叫板?” 青衣这老母亲不安逸了,从未料想有朝一日,萧绝这老王八竟能对她的家庭地位产生威胁?! “都说是男人间的秘密,你就别打听了。” 萧绝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拉,下巴在她的额头上磨了磨。 “硌人!” 青衣嫌弃的躲闪,满眼鄙视的盯着她。 “哼,不问就不问。你这老王八,以前小瞧你了嘛。” 青衣嘟哝着,“是不是又学会了什么新鲜大菜,把那小馋鬼给糊弄住了?” “你也太小瞧光儿了吧?” 萧绝摇了摇头,“他哪有那么好收买。” 还不好收买? 青衣撇着嘴,两盘肘子就被骗跑的小鬼头。 不过任那小家伙机灵似鬼,在你这腹黑老王八跟前,照样不是对手。 啧,看来以后儿子虐爹的好戏是没得看了。 青衣嘀咕着,看着对面趴在地上扒拉小王八玩儿的扶光,眸光却不尽软了下去。 嘴巴上虽闹得凶,但看到这父子俩间的那层隔阂已没 了,青衣心里又岂会不高兴? 只是,一想到云朝,她心里始终放心不下。 他体内的暗疾和子母丹始终是隐患,战场上刀剑无眼,那孩子若是伤的话…… 萧绝岂会看不出她神色间的变幻,“有老楚在,不会让云朝有事。” 青衣抿了抿唇。 “那孩子没过过几天好日子,现在又去了战场。” 青衣拧着眉,云朝留在西海战场是她同意的,本不该再啰嗦。 可当娘的怎么可能不担心儿子? 一日不见何止如隔三秋,那孩子怕是有一分折损,青衣都会心疼的要死。 她是希望能一直护着云朝,让他像扶光那样无忧无虑,过的恣意潇洒。 可云朝他有自己想法,自己所想成为的人,想变作的样子。 青衣应该支持他,所以她没有阻拦。 但是道理都明白,可心之所念,岂是那么好控制的? 若能掌控的情感,那便不是纯粹到毫无杂质的了。 “不会等太久的。”萧绝沉眸道,“云朝一定会好起来。” 青衣幽幽叹了口气,将阴霾的情绪驱走,撑起一抹笑容来。 “我相信你,也相信云朝!” 他们的孩子,一定是天底下最棒的! 青衣只是一时感触,但很快又恢复成平时那高贵冷艳没 心没肺的恶婆娘。 一家三口在青界窝了半日,大帝爷洗手弄羹汤,做了几盘肘子,投喂媳妇儿子。 到夜里。 娘俩儿捂着胀鼓鼓的肚子,都把自个儿给撑的积食了。 萧绝一手搂着媳妇儿,胸膛上还趴着个胖娃娃,好半晌才将他们哄睡着。 就差云朝了…… 萧绝沉下眸,眼里闪过一抹异色。 夜中。 扶光与青衣都已睡过去。 娘俩睡觉的姿势都是如出一辙的霸道,歪七扭八,四仰八叉,便是这床榻再大,也不够他们扭的。 萧绝起身换好衣袍,看着他们母子二人,这心房满满暖胀着,替母子俩将被角掖好。 青衣这一觉睡的极沉,今夜食的饭里,萧绝放了些安神息,足够他们母子二人睡到天明的了。 从扶光嘴里把他的小手拔出来,这小家伙,睡觉都还要吃手手。 到底哪儿来的坏习惯? 萧绝把他手上的口水擦干净,小心翼翼取了一些扶光的指尖血。 萧绝已足够轻柔,几乎是屏息作业,全程盯着扶光的小脸,见那小家伙睡的哈喇子直流,没有半点痛苦之色,他才放心了下来。 取了几滴血,萧绝赶紧渡了点神力去。 虽只是个针眼般的小伤口,但萧绝心里却极端不舒服 。 他皱紧眉。 唉,男孩儿就该多操练操练,只是这点小伤口有什么好心疼的? 想是这般想,但一瞧着扶光那张小肉脸。 萧绝想当一个铁石心肠的老父亲,都当不了。 取了血后,萧绝起身就要出去。 刚转身不久,背后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爹爹……” 萧绝脚下一顿,皱眉闭上眼,心里默叹了一口气。 这小家伙怎么会醒了呢? 他回头看过去。 小扶光坐在榻上,一只手还揉着眼睛,令一只眼耷拉着,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的咕哝着: “爹爹我想尿尿……” 萧绝:“……” 须臾后。 大帝爷抱着儿子站在廊下,边上一个盂盆。 第一次……给儿子把尿,完全不晓得该如何操作法啊…… 大帝爷手脚僵硬,板着脸,“为何还不会自己尿尿?” 小扶光打了个哈欠,偏头看着他: “干爹最喜欢给扶光把尿了,爹爹不喜欢吗?” “喜欢。”话脱口而出,萧绝闭上眼。 他何苦要在这事上与那长虫争一个胜负? 扶光咯咯咯的傻笑着,抖了下光屁屁。 萧绝心里叹了口气,替这小家伙把裤子穿好。 刚收拾妥当,就听小家伙问道:“爹爹先前扎我手指头做什么?” 第755章 云朝的药引 萧绝把裤子给小扶光扎好,抬头看着他。 “早醒了?” “想尿尿就醒了。”小扶光嘿嘿傻笑个不停,扑到萧绝的怀里抱住他的脖子: “爹爹是不是还有小秘密?” 那双乌黑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与他娘亲如出一辙。 不,应该说青出于蓝胜于蓝。 萧绝幽幽叹了口气,那小秘密呀,怕是捂不住了。 萧绝看了他一会儿,伸出小拇指。 “男人间的第二个秘密。” 扶光赶紧把手指头伸过去,“这次一定保密!” 萧绝抱起儿子,父子俩悄然离开王府。 青界中可以称是另一个人间。 扶光在青界中溜达的地方还是太少,一路上都好奇不已。 萧绝带他出现在一片竹林中,小家伙迷迷糊糊的都没找到方向。 竹林深处有一间药庐。 似听到动静,有人推门出来。 “扶光?!” 那人面露惊讶,看着萧绝:“北阴大哥,你怎么把扶光给带来了?” “元元叔叔!” 小扶光从萧绝怀里蹦跶下来,看着从药庐里走出来的男人,可不就是元元吗? “爹爹你忽悠我,压根不是我和你之间的秘密,我成第三者了,哼!” 小扶光气呼呼的一叉腰,那表情活似在说:臭爹爹你 背着我养别的狗子了! 萧绝挼了下他的小脑袋瓜。 牵着他的手往里走:“进去再说。” 扶光怀着满心好奇进了药庐,扑面而来的药味儿,熏的小扶光一个劲儿的打喷嚏。 格外嫌弃的捏住鼻子,一脸恶心。 “咦~是哥哥吃的那些粑粑药的味道!” 这话说的,元元率先翻了一个白眼。 你个败家子,晓得那些药多大来头不?! 萧绝拿出玉瓶递给元元,“这里面装有几滴扶光的指尖血,你试试加入药中,看能否起效。” 元元点了点头,颇为小心的把瓶子接过。 但又想起了什么,扫了眼扶光,走到萧绝身边,小声耳语道:“上次炼制的人偶已废了,还有给云朝新药的药引也不够了。” 萧绝嗯了一声,面上没太多表情。 “扶光,你与元元在此处呆会儿,莫要乱动里面的东西。” “爹爹你又要去哪儿?”扶光好奇的看着他。 “为父去更衣,一会儿就过来。”萧绝对他笑了笑,看向元元,“看好扶光。” 说完,萧绝便是出了药庐,走到后方的小筑里,便没了踪影。 药庐内。 元元和扶光大眼瞪小眼。 亲爹一走,扶光脸上登时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来。 啧,小魔头 露出真面目了。 元元嘴一撇,揪着自己耳朵,蹲了下去。 “我的光小爷哟,你别笑,你一笑我就害怕!” 元元是真的怂,面对青衣怂,面对萧绝怂,面对扶光那更怂! 这小魔头,真的是魔鬼本鬼! 没准青衣那恶婆娘都没见识过自家这小崽子的真面目呢。 肉呼呼萌的你一脸血,那只是错觉。 让你血溅五步,没准才是真相。 扶光笑眯眯的看着他,“哎呀,这是做什么呀,我又没准备动手。” 元元都快哭了。 “我是真不能说啊,说了你爹得弄死我!” 扶光咂摸着嘴巴,眼睛都笑弯成月牙儿了。 “元元你好笨哟,爹爹更衣去了,他弄死你之前,我也可以弄死你呀。” 多么天真无邪充满童真的语调啊。 可元元毫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扶光笑嘻嘻的瞅着他,胖乎乎的小手把玩着身上的长命锁。 细看的话,扶光乌黑的眼中泛滥着血气,随着那血气的滋生,他圆乎乎的身体似开始变得纤细修长起来。 身量也开始拔高。 元元脸色骤然变了,险些叫了出来,他低吼道:“你变身干嘛!我说还不行嘛!” 扶光眉梢一挑,慢慢变回平时那圆乎乎的模样。 手托腮,天 真无邪的看着他。 “真乖,快说呗。” 元元一脸心酸,小声道:“云朝吃的那些丹药,你是尝过的吧。” 扶光哼唧唧了两声,“吃过呀,难吃死了。” 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偷吃了云朝的药,差点没给‘毒’死,真不晓得那么难吃的丹药,自己哥哥是怎么吞咽下去的。 “你这败家孩子,好吃顶什么用,关键得有效啊!” “也没见多有效啊……”扶光小声嘀咕。 元元没好气的看着他,忍不住道: “云朝身子什么状况,你难道不清楚,没你喂服的精血之前,他可全是靠这些丹药吊着命。” 扶光没吭声,小脸上虽是一副瞧不起的样子,可是心里却明白。 那些丹药可都是大宝贝,难吃是真难吃,可是里面蕴含的药力简直是大补中的大补。 也不晓得究竟是用什么宝贝炼制出来的。 扶光眼咕噜一转,想到了什么。 “之前我听爹爹与你提到什么人偶,你又说起这丹药的事情。你和他之间的小秘密,与这两件事有关?” 元元撇了撇嘴。 “这些事之前只有紫霄和昆吾知道,不过这两人的本事自然没你元元叔厉害,我也是跟你娘回来之后,才晓得这些的……” 元元叹了口气 道,神色异常负责。 “你爹他呀……” …… 萧绝‘更衣’完,他深吸一口气,从小筑中出去。 回到药庐中后,萧绝见元元跪在地上,自己儿子蹲在桌子上。 他皱了皱眉,心觉不详。 正要质问元元说什么了…… 扶光猛地就扑到他怀里来了,树袋熊似的完全挂在他身上,嚎啕大哭。 “呜呜哇呜……爹爹……” 小家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 萧绝一时都有些慌了手脚,这……这小孩子哭怎么哄啊,云朝小时候可从未这般哭过。 他一边给扶光摸泪,一边质问起元元:“蠢材,你究竟对扶光说了什么?!” 元蠢材一脸委屈,咕哝道:“我都说了……” 萧绝脸上泛僵。 扶光鼻涕掉两行,伸手扒拉自己老爹的衣服,直接将他衣襟给扯开。 就见那胸膛上白白净净的,也不见什么疤痕伤口。 扶光抽噎了一下鼻子,瓮声瓮气道:“伤口呢?” 萧绝叹了口气,低声道:“哪有什么伤口。” “你骗宝宝!你这坏爹爹!” 扶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笨元元都告诉我了,云朝哥哥的药都是爹爹你取自己的心头血为药引炼制的……” “那是心头血啊……” 第756章 父爱如山呀 云朝这些年,所服用之药引。 皆是取自萧绝心头。 以中空半尺长针为器,刺入心房,可取心头血。 拔针之后,不留痕迹。 可这半尺的针刺进心坎里,硬生生取血,如何能不痛? 萧绝的胸膛上看不出一点伤痕,可这五百年,却不知那长针刺入已刺入这胸膛中多少次了。 得取多少血,才够这五百年的药引! 扶光哭成了泪娃娃,以前他心里埋怨,觉得娘亲遭了那么多难,臭爹爹都不在身边。 他还在六界当他的大帝爷,可娘亲却孤单单的在十方世界里。 回来之后,父子俩也多有龃龉。 直到之前,萧绝带着他半路截杀琼羽,好生泄了一口恶气。 扶光见他成了魔,那时才是真正的父子连心,这个臭爹爹内心的苦痛,他这当儿子的方才感受到了。 而今又知道这真相,扶光感觉自己的心窝子好像在被针扎似的。 “臭爹爹你这个大笨蛋,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不告诉娘亲还有哥哥你做的这些……” “为什么你还要瞒着大舅舅他们……” 萧绝付出过什么,为了妻儿做过什么,他从未说过,甚至不愿让太多人知道。 只因这 些事青衣若是晓得了,只会难受。 云朝若是知晓了,又如何能继续乖乖服药。 小扶光哭的那样儿哦,鼻涕眼泪横淌,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元元在边上心情异常复杂。 你个小魔头这会儿抱着你爹哭,我还想找地儿去哭呢。 完犊子了。 你老爹一心疼,保准我又要遭虐! 萧绝替扶光擦了鼻涕眼泪,等他止住抽噎了,这才道: “还说自己是小男子汉,男子汉可不会掉这么多眼泪。” 扶光噘着嘴,“那我不当男子汉了,我要当宝宝。” 你可不就是个宝宝吗? 萧绝无奈的很,神色郑重起来,沉声道: “这可是咱们之间的秘密,不能再说漏嘴了。” 扶光咬紧牙关,用力点头。 “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说漏嘴的!” 萧绝看着他那样儿,禁不住笑了起来。 “真不说漏?” 扶光一个劲儿的点头,“绝不!要是说漏了,爹爹你再也不给我做肘子吃!” “嗯,这保证够重,看来此番你定不会说漏了。” 萧绝忍着笑意,这小家伙呀,真是和他娘亲一样。 让人心里欢喜,有时候却又无奈的紧。 “爹爹,你告诉了我两个秘密,那 我也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好不好。” 小扶光低声道:“我们交换秘密,你就不用担心我会说漏嘴了。” 秘密? 萧绝好笑的看着他,这小家伙还有什么秘密? “连干爹都不知道哟!” 萧绝倒是真被他勾出了几分好奇,连墨池那长虫都不知道,会是什么秘密? “爹爹你站开点,可别吓着你!” 萧绝起身,往边上挪开了点地儿,端要看看这小家伙要表演个什么。 扶光深吸一口气,他的身形一点点拔高,四肢也都变得纤长,直到变得和云朝一般高矮后才停下来。 一个胖娃娃,转眼成了个翩翩动人小少年。 墨发垂至脚踝,身上的衣服都给挣破了,就剩个小裤衩子,瞧着滑稽不已。 那张变为少年的小脸,与青衣的样子就如复制黏贴一般,堪称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而此刻,扶光身上的气息也发生了极致的改变。 魔气滔天,令人沸然。 便是那双乌黑的眼睛,也成了象征魔的血红色。 萧绝脸上终于露出了愕然之色,的确是被儿子给惊讶到了。 之前他还纳闷,扶光和云朝应该一样大才对,何以云朝是正常十岁孩子的样子,这 家伙瞧着却只有四五岁的模样。 按说这小家伙那身子骨,应该更壮实,长得也该更高些才是。 现在,谜底解开了。 敢情小家伙的秘密就是这个啊! 萧绝脱下外袍披在他身上,眼里不乏感慨。 “这就是你的秘密?” “是呀!娘亲都不知道哟!” 扶光把自己爹爹的衣袍套上,虽长成少年的样儿,但穿着萧绝的衣服还是小人套大人衣衫的样儿。 “力量似也比以前强许多。”萧绝手放在他灵台上,细感知了下,颇有那么点老怀安慰的神色。 “若你娘亲知道你的实力,想来不会再担心你到处乱跑了。” 难怪这小家伙先前能把琼羽拍的满脸巴掌,敢情这小家伙才是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呢。 小扶光一脸得意,被自己爹爹夸奖甭提多开心了。 “娘亲最喜欢我软乎乎的样子的,说抱着睡觉最舒服了,要是我长大了,她肯定不会抱着我睡觉了。” “哥哥就是现在长太高了,所以才不好意思让娘亲抱着睡觉觉。” 小扶光叉着腰杆,一脸眉飞色舞,越说越是激动,全没见着自己老爹的脸色。 “我聪明吧?!” 大帝爷眯眼看着他,前 一刻那什么老怀安慰的心情全滚到了狗肚子里。 呵…… 你个小鬼头,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老父亲磨着牙根,脸上的笑容如春风化雨,风光霁月,那叫个无限‘温柔’。 好!好得很呐! “爹爹,我机灵不?”扶光一脸欢喜。 “嗯,甚是机灵。” 萧绝呵呵笑着,老父亲宽厚的手掌啪啪拍在儿子肩膀上。 滚烫,火热,沉重。 父爱如山啊! 扶光一瞬感觉到了自己肩头沉重的压力。 欢喜无比的看着萧绝。 瞧瞧爹爹欢喜的,眼睛都红了! “很好。”萧绝眯眼笑着。 父子二人对视,含情脉脉,父子情深。 大帝爷想的却是: 这男人间的秘密,是针对男人的。 他家这小儿子,毛都还没长齐全,应该不算男人吧? 元元这旁观者在边上看着,怎么瞅,怎么觉得大帝爷这会儿的神色阴险。 小魔头,你这回可是不打自招,还在那儿沾沾自得? 啧啧啧,别后面着了你老子的道,你都还不自知! 你爹当年可是声名赫赫,六界皆知的第一大醋坛子啊! 你天天变成小屁娃粘着你老娘求抱抱,还一起睡觉觉,这事儿,你爹他能忍? 第757章 初见时的怦然心动 姜还是老的辣。 扶光这嫩姜到底还是没看出自己老爹的阴险心思。 蹦达了一会儿后,又变回那胖乎乎的小娃娃了。 “爹爹,那人偶又是什么?” 扶光追问着。 萧绝现在也没什么秘密好遮掩,将心头血交给元元后,带着他往小筑那边过去。 等到了小筑后,推门进去。 扶光这才看到里面的人偶,他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那人偶瞧着与真人无异,最奇怪的是,这人偶上竟有云朝的气息。 “为何这人偶会有哥哥的气息?不对,除了哥哥的气息外好像还有……” 扶光伸手摸了摸,这人偶不止模样像人,触感也和有血有肉的真人无疑。 “这是为父为你哥哥炼制了一具傀儡。” 萧绝轻声道。 “傀儡?炼制这个做什么?” 元元在旁边解释道:“自然是有大用。” “云朝身上的子母丹非同寻常,不好破解。” “孩子本为父母之精血所成,这傀儡乃是以你母亲的半枚冥王珠为骨,以北阴大哥心头血为血肉,所炼制。” “若这傀儡炼制完成,到时说不定就能将云朝身上的子母丹牵引到这具傀儡身上,让他摆脱鹤梳的桎梏。” “不过这傀儡还不算完全炼制成功……” 元元说着看了眼萧 绝,为了炼制这傀儡,萧绝遭了多少罪过自是不用说的了。 孩子的性命被仇敌掐在手中,为人父母怎可能不担忧? 萧绝为了云朝,可以说是倾尽了一些。 扶光听着皱紧了眉,他紧紧咬住唇,握住萧绝的手道: “爹爹,我的血可以帮到哥哥不是吗?!” 他伸出白生生的胳膊,坚定无比道:“用我的血救哥哥,我吃那么多肉肉,我的血管够的!” 萧绝将他的小胳膊拉下去,轻笑道:“现在不需要了,那几滴指尖血够炼些药了。” 扶光看向元元,疾言厉色道: “元元,以后要炼药管我要血听到没!不许再用爹爹的血了!” “还有爹爹你也是,要是再乱取心头血,我一定告诉娘亲,让她狠狠打你的屁屁,罚你睡书房,五千年不许抱着她睡觉!” 哟呵,还威胁上亲爹了。 胆儿够肥。 萧绝失笑不已。 “不许调皮。” 弹了他一个脑瓜崩,萧绝轻声道: “需要你时,为父可不会手软,至于旁的你别多管,要相信为父才是。” 小扶光一噘嘴,嘟哝道: “爹爹你那么奸猾,相信你感觉要被坑的样子。” “不孝子。”萧绝笑着,又弹了弹他的脑袋。 “走吧,该回去了,时辰晚了叫 你娘亲醒了发现了就不好了。” 时间不觉过去,天都亮了许久了,安神息的效果应该也差不多没了。 回去正好是饭点,青衣一般都是那时候醒来,早午饭一起吃。 扶光趴在萧绝的背上,小声问道: “爹爹,那个憨批柳邪若是将子母丹拿到手了,这傀儡应该就不用了吧?” “子母丹是一个隐患,除此之外还有鹤梳从你兄长身上取走的那滴精血。” 萧绝眸光沉了几分,“这两点隐患都须得攘除才可,那傀儡是为你哥哥炼制的最后一记保命符,必须成功才行。” 扶光搂紧了萧绝的脖子。 闷声道:“爹爹,以后有我帮着你,我们一定能赢的!” 萧绝俊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笑来。 “嗯,爹爹相信你。” …… 青衣这一觉睡的,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一头猪。 真是睡的酣畅淋漓啊。 她打着哈欠撑臂起来,外头已是日上三竿,身侧亦无男人也无儿子。 哟呵,这父子俩跑哪儿去了。 起身简单梳妆了一下,青衣推门出去,刚打开门,饭香远远就飘来了。 青衣不禁笑了起来。 “娘亲醒啦!” 小扶光一蹦一跳的跑过来,抱着青衣的腿就是一阵蹭。 “娘亲,爹爹做了好吃的!我们快过去 !” “这么早就和你爹爹去后厨了?以前你不最贪睡的吗?” 青衣被扶光拉着往院子那边去。 小家伙嚷嚷道: “以后扶光再也不贪睡了!我要当个顶天立地的大男子汉,保护娘亲,保护哥哥,还要保护爹爹和干爹!” 这豪言壮语引的青衣一阵好笑。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有一种一觉醒来之后,儿子忽然长大了的感觉呢? 院子桌旁,大帝爷已做好午膳。 青衣被扶光拉过去,看着这满桌子佳肴,还没来得及开口。 几乎是自然而然的,萧绝搂住她,在她脸侧轻轻一吻。 那般稔熟,像是养成已久的习惯那般。 不知怎么的,这轻轻地贴脸一吻,却让青衣心口猛颤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想起了初见时的怦然心动。 她和萧绝从初见,到真正在人间初识。 再至成亲,生子,经历各种波折,说是生离死别也不为过。 对凡人来说,百年太长。 神魔来说,百年眨眼。 可那百年,对她和萧绝都异常的漫长。 但这漫长岁月,从未消磨两人间的感情过。 反倒让两人的感情比以前更加深重了起来,如老酒,醇厚可人。 而初时的浪漫,仍在心间,从未消失。 这些寻常家常味,道尽欢喜,是 他的浪漫,他的宠爱,他的温柔。 这个男人少会说太多情话哄她。 便是有时候说出口的肉麻言语,大多也都是被她那狗脾气软磨硬泡逼出来的。 多是夹杂着戏谑的成分。 更多的时候,他都是用行动在做。 记着她的喜好,她的欢愉。 只要她要,只要他有。 纵使没有,也会竭尽一切去为她创造。 青衣看了眼苍穹上那只金乌日轮。 冥府的金乌和月桂没有了,可在这青界中却是长长久久的存在着。 青衣眨了眨眼,趁着萧绝给自己盛汤时,忽然偏过头,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奖励!” 她狡黠的眨了眨眼,喜笑颜开的样子宛如少女那般。 萧绝怔了一下,抿唇笑道:“那这奖励再多都不够啊。” “哎呀呀!”扶光嘴里包着饭,捂着眼睛道:“爹爹娘亲你们教坏小孩子了。” “元元说的我和哥哥就是爹爹娘亲啵啵后生出来的,你们啵啵这么多次,是不是很快又要有小宝宝了呀?” 老母亲脸上发红。 加了一大块肉塞儿子嘴里。 “吃你的,少和元元那憨批厮混!胡说八道什么呢!” 两个儿子都够她折腾的了,再要一个,她还不真成妇女了?! 想都别想,她还要继续当她的美少女呢! 第758章 云朝之手腕 西海,血色翻滚。 龙宫已成废墟一片。 鲛族与苏幕遮所率妖将,里应外合,肃清水族。 墨池隐于幕后,没少防备着仙界中人出手阻扰,不过所幸的是,直到大战落幕,也未见到仙界人马。 墨池心里倒隐隐松了口气。 北阴那糟老头子,可算是没扯后腿。 眼下水族已清,就剩下龙啸天那些党羽还未剪除,不过现下这些人都已被抓获,只等着最后的判决。 绡宫中。 云朝在楚辞的监督下,皱眉将苦药吞了下去。 “这段时日还是太逞强了些。”楚辞扶着他坐回轮椅上: “鲛族这边你统辖的很好,但有些事没必要自己亲自出手。” 云朝禁不住笑了笑,“总不好一直让别人保护我,我也是有能力自保的。” 楚辞摇了摇头,却也没再劝他,只塞了个糖渍黄泉果在他嘴里。 酸甜带涩,云朝打了个激灵,脸上却是享受。 墨池从外间进来,正瞧着他小脸的表情。 “这点倒是和你娘亲一样,喜欢吃这味道古怪的玩意。” “干爹。” 墨池示意他别起来,走过去后,握住他的手,便是一缕妖力渡了过去。 “干爹……” “好好顾好身子,你老娘要是知道我把你累着的,不得削死我。” 墨池笑道。 云朝这才没有拒绝。 有了墨池渡过来的妖力,加上方才服用了丹药,他这会儿的确要好受些许。 墨池拿过边上的药瓶,嗅了嗅,眉头微微一皱。 云朝见他神色有异,“怎么了?” 墨池摇了摇头,看向楚辞,“老楚,这丹药是紫霄还是昆吾炼的?” “紫霄吧,云朝的丹药一直都是他在负责,有何不妥?” “没什么。”墨池笑了笑,没说什么。 云朝吃了这么久都没发觉出来,楚辞和烨颜也没瞧出什么玄机。 估摸着是那个糟老头子瞒着的。 或许力量比以前强盛多了的缘故,墨池刚刚从这药里嗅到了一股血气。 那血的味道,与北阴身上一致。 那糟老头子为了云朝,是真的费尽心血了。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闲话,外间就有人来通禀,却是蓝雅和玉亟来了。 此番西海之战,两人的确居功至伟。 有了青衣的混沌精血之后,他二人的修为可以说是突飞猛进,不可同日言语。 鲛族这些年受尽了白眼和欺压,此次大战中也终于以实力证明了自身。 即日起,鲛族之名,将不再是水族之耻! “拜见墨池陛下,云朝殿下,煞神大人!” “起身吧。”墨池走到一边坐下,楚 辞也没怎么说话。 此番战役中,鲛族对云朝敬畏信服,说是以认他为主了也不为过。 虽说鲛族分属妖界,可墨池半点干儿子在挖自己墙角的自觉都没有。 且不说云朝没那种打算。 便是有那种打算,何须他去挖,墨池大大方方就送了! “云朝殿下,现在战俘已悉数轻点完毕,皆是原龙啸天麾下之人,如何处置,还请殿下示意。” 云朝没说话,先是回头看向墨池。 在他看来,这毕竟是水族之事,理应墨池这位妖帝做主才对。 “西海之乱乃是由你统帅鲛族平定,那些战俘如何处置,你来决定。”墨池开口道。 云朝沉吟了下,没再推辞。 “龙啸天遗寒颇深,他手下党羽作恶不少,皆无可恕之机。”云朝忖思了片刻,淡淡道:“杀了吧。” 轻描淡写的三字,却是杀伐果决。 墨池和楚辞眼中都闪过一抹赞赏之色。 “不但要杀,还要杀的光明正大,尤其得让人族知晓。” 云朝不疾不徐道:“于西海岸边设刑台,公述其罪行后,再行斩杀。” “尤其是以人族幼子为祭之事,当着重点明。” 云朝说着,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但这罪责也并非全都是龙啸天之过,毕竟人祭炼制的 丹药也非由他所服,冤有头债有主,咱们不能让水族全背了这黑锅。” “云朝殿下的意思是……” 玉亟疑惑的看着他,“是要让人族知道真相? 此事还牵连到仙界,可这些年仙界在人间信徒无数,怕是我们实话实说,也不会有人相信。” “信不信不重要,怀疑是个种子,只需要种在人心上便可。” 云朝清华贵介的小脸上由始至终都挂着淡淡的笑意,不知怎的,那笑意落在人眼中,无端让人心起寒潮。 这少年看着身子骨弱,心性却是异常坚硬,且手腕之狠也是令人侧目。 不但要杀! 还要诛心! 仙界以人间为饲场,享受人间香火供奉。 云朝此番,就是要捣毁那些诸天神佛的美梦! “穷途末路之辈,给一线生机,变回握紧不放。” 许是说太多话有些疲软,云朝靠在椅背上,淡淡道:“在那些战俘中挑选一两个口舌灵敏者,让他们在死前说出真相便可。”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将死之人说的话,总归更让人信服些。” 玉亟和蓝雅对视了一眼。 后者忍不住问道:“这人倒是不难找,不过咱们许以他们一线生机,让他们说出真相,那这真相说出来后,杀还是不杀?” 云朝 闻言笑了起来。 “不杀的话,岂非自打嘴巴,那话也失了可信度。” 云朝的笑眼中藏着淡淡的杀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玉亟怔了一下。 云朝殿下这是要把人用了就杀啊。 不过,龙啸天那些党羽这些年干的污糟事儿的确死一万次都够了。 只是玉亟没想到,这样一个看着清华不染尘浊的冥府殿下,下手却能如此之狠,或者说是……心眼如此之黑。 与他无害的外表截然不同! 墨池和楚辞没有在留在殿内,将局面交给云朝去处置。 两人联袂走到外间,脸上却都挂着一种老怀安慰之感。 “这般手段,倒的确有其父之风。”墨池禁不住笑道:“北阴养了个厉害儿子啊。” “王上培养的孩子,自然不会差。”楚辞也是一脸骄傲。 墨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得归功于我家渣女聪明好不好,遗传给了云朝。” 楚二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不是你家渣女,是我家妹妹!” “楚哥对我何苦这般生分,你看烨颜老哥……”墨池伸手过去搂住老楚的肩膀。 终于,踢上了铁板。 楚二舅将他的龙爪子一甩,“在我家妹妹这件事上,我和烨颜不是一头的,我是青阴党。” 第759章 早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仙界。 羽尊宫里,一反常态的空旷。 隐于能听见些许压抑的痛苦的闷哼声与咒骂声。 榻边,纱罗曼帐上沾染着斑驳的血迹。 在边上还有一个仙娥正捂着脸痛苦哀嚎着,却见她竟是被剜去了双目,口中空空如也,竟是连舌都没了。 柳邪站在旁边,目不斜视。 “吵死了!” 冰冷怨毒的女声从纱罗中传来,下一刻,那仙娥身子一僵,咚的栽倒在地,却是被捏碎了神魂。 一道人影从纱罗中走了出来,眼中满是怨毒: “你的喉舌与眼珠子能为本尊所用,那是你的荣幸!” 这句话似是对死去仙娥说的。 柳邪余光扫了眼对方,颤了两下,越发恭敬的低下头,眸底深处却藏着几分不加遮掩的厌恶。 眼下走出来,自然是琼羽。 她被北阴刺瞎了双眼,割去了舌。 柳邪带她回到仙界之后,她便让柳邪找出整个仙界眼睛最为水灵的那个仙娥。 直接剜了对方的眼珠子,拔了其舌,占为己用! “镜子呢?本尊屋中的镜子去了何处?”琼羽厉声质问着。 柳邪不敢作答。 琼羽摸着自己的脸,她的神丹已裂,修为大跌,醒来后耗费最多的力气就是恢复视力与言语的能力。 但她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她的脸为何会这般疼? 见柳邪不语,琼羽 变幻出水镜自己瞧过去。 “啊!!!!” 凄厉的尖叫声响彻不觉。 琼羽就如疯了一般,将殿内所有东西砸了个粉碎。 水镜中,她的那张脸狰狞可怖,布满了刀痕,丑恶的令人作呕。 “本尊的脸怎会变成这样,怎会如此?!” 柳邪站在旁边,料想她若是再疯下去,怕是不好控制。 赶紧上前抱住她,“羽尊息怒,切莫再伤了自己身子啊。” “滚!你给本尊滚开!” 琼羽一把将他推开,狰狞无比道:“是谁?!究竟是谁毁了本尊的脸?是北阴吗?是不是北阴?” “不对,不是北阴……” 琼羽脸色几变,看着水镜中那张丑恶的脸。 那一条条伤口上有黑色的魔气在缭绕。 “魔气?!魔……对本尊下手的是阴池?!” 柳邪跪在地上,低声道:“羽尊恕罪,怪小人去晚了一步,的……的确是阴池对你出手的没错。” “那个贱人,竟敢趁本尊受伤昏迷,对本尊下此毒手!”琼羽气的是目呲欲裂。 柳邪闻言赶紧道:“她哪有那个胆子,是……” “是什么?!” 柳邪咬了咬牙道:“是鹤梳天尊,她……她知道我们干的事了……” “还知道羽尊你让人偷放了阴阳真水,使阴池和北阴同了房。” “鹤梳天尊她传话说……只是 小惩大诫……” 琼羽脸色狰狞到了极点。 “小惩大诫?!她让阴池毁我容貌,刺瞎我双眼这是小惩大戒?!” 琼羽勃然大怒,“鹤梳,你怎敢欺我至此!” “羽尊息怒,眼下咱们没那个实力与鹤梳硬碰硬,你千万要忍耐啊。” 柳邪赶紧道。 “你叫本尊如何忍?” 琼羽一脚揣在柳邪身上。 柳邪被踹跪在地,他紧咬著唇,脸上还不得不装作深情模样。 “你不是还有小人吗?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小人都不会离开你的。” “你……” 琼羽眸光微变,看他的眼神中俱是不屑,但未曾没那么几分触动。 她走上前去,捏住柳邪的下巴。 “即便本尊现在貌丑如此,你仍不离不弃?!” 柳邪压抑着心头的恶心。 面上唯有深情,“小人对羽尊,从无二心,小人在乎的从来都不是你的皮囊。” 琼羽目光闪烁了一下。 “是吗?”她冷笑道:“那就用你的行动来证明!” 柳邪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很快,柳邪就明白了琼羽的意思。 她竟是在此刻要与他双修,将他当作炉鼎,压榨他的修为与法力来修复她自身的伤势! 柳邪纵然心有不甘又能如何? 忍着恶心被琼羽采补后,柳邪滚下床。 听着琼羽躺在榻上道:“人间那些 香火还是太少,你去人间一趟,让楚子钰抓紧时间广修庙宇!” “再不然就多抓一些有灵根的凡人炼药,本尊必须尽快恢复实力才行!” 柳邪闻言赶紧答令。 他压下心中恶心,就要离开,临走时想起自己与阴池的交易,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顿足道: “羽尊,那阴池咱们就这般放过了?” “那贱人敢伤我,本尊岂能放过她?!不过现在鹤梳既插手进来,在本尊没有恢复实力之前,还不好收拾那个贱人!” 琼羽寒声道,还有一点,她没有坦白。 就是在冥府中,北阴已警告过她,不许再靠近‘阴池’! 那个男人,到现在还不知自己的妻子是个冒牌货吧! “羽尊,小人有一妙计,既可以收拾阴池,又能借北阴之力,帮咱们对付鹤梳。” 琼羽眸光一亮,“说!” “让北阴知道子母丹之事。” 柳邪眼咕噜一转,“咱们可以阴池为投名状,让北阴与咱们连成一气,一同对付鹤梳。” 琼羽沉眸细思着,现在鹤梳与她同撕破脸无异。 那女人敢这般对她,她还讲什么仁义。 “你如何确保北阴能信任?” 那男人可奸猾的很。 “咱们没必要说太明白,只需让他知道阴池和云朝身上子母丹的存在便是。以他的智计,会看不出端倪?” 柳邪心思急转道:“若是羽尊手上还有子母丹就再好不过了,直接将此物送到北阴手上,让他自己去查,不愁他发现不了阴池的问题。” “羽尊也不用特意恢复他的记忆,咱们大可抽身事外,将北阴的仇恨转移到鹤梳的身上!” 琼羽眸光一亮。 “此计……本尊先想想,你先滚去人间搜罗香火之事。” 柳邪沉声告退。 离开羽尊宫后,他脸上立刻爬满厌恶之色。 这女人还真够叫人恶心的,以前长相尚可入口,现在那模样真是瞧着就反胃。 居然还想以他为炉鼎?! 不过,她刚刚那反应倒是说明了那子母丹的确在她手上。 柳邪沉下眸,满腹思量。 呵。 与阴池合作倒是个好选择,不过,既是合作,那绳子自然要牵在他手中。 柳邪眼里满是野心,只要拿到子母丹,他未尝不可直接以此来胁迫北阴啊? 柳邪往自己宫殿走着,隐约间却觉得自己身子似有些不对。 说来也怪了,明明先前是琼羽强行采补了他,为何他这会儿却觉得自己的功力反倒增长了一丢丢呢? 柳邪没想明白,仍在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有望要翻身做主了。 可他哪知道,自己早在无形中就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而拴着他鼻子的那根绳子却是被萧绝和青衣握在手中! 第760章 小本营生,概不赊账 秦老脏回归,重整阴司。 眼线奸细未被肃清之前,鬼门大闭,轮回道暂停,谁也不能离开阴司。 此举倒让不少奸细原形毕露,削尖了脑袋在想着该如何逃离,有甚者甚至想沿冥河偷渡,走冥界这边偷溜出去。 但冥界那边是这么好过的? 大网早就洒了出去,久等这些蠢鱼自己往里钻呢! “哟呵,收成不错啊。” 灵风瞧着二郎腿坐在冥河边上,看着下属把那一只只偷渡的蠢鬼从河里揪出来。 一人脖子上套一个环,纵连在一起,赶牲口似的赶在一堆,后边有人拿鞭子抽着,直接往阴司那边送。 灵风大爷似的躺在边上的藤椅上监工,听着手底下的冥将在边上咕哝。 “王后这回下手可真够狠的,听说十殿阎王都给炸了,全面换血……” “不算换血吧,就是把原来的那些阎君给官复原职了。” “倒也不尽是原来的阎君吧,听说第一殿的阎君就不是。” “你说以前的那位秦广王?他死了都几百年了,自然不可能是他。这位新上任的第一殿阎君好像叫……叫什么来着?” “姬……姬渊?” 那两个字钻入灵风耳里,他弹跳而起,冲到那冥将跟前,揪住对 方领子。 “叫什么?你说那新上任的第一殿阎君叫什么?!” “姬渊……那鬼叫姬渊……”冥将哆哆嗦嗦道。 灵风如遭雷掣,僵立当场。 他骤然想起青衣之前走时对他说的那话。 ——秦老脏回来了,就在阴司! 是秦广王,是姬渊! 是他回来了! 灵风猛地扇了自己一耳光,他就是头猪啊! 恶婆娘之前都明说了,他居然还觉得是在开玩笑! 边上的冥将众人诧异的看着灵风,鬼判大人这个憨憨又发哪门子癫?这疯起来自己都打又是什么路数/ 灵风没有解释的意思,一把揪住边上拴着那些偷渡小鬼的绳索,嚷嚷了一句: “我送这些小鬼回阴司!” 说完,人便跑得没了踪影,只剩下那些冥将在原地面面相觑。 灵不羞这憨批鬼判到底又发哪门子的人来疯? 孽镜台上。 秦广王高坐在王座上,发髻乱扎,几根碎发似猫须般垂在两侧。 他一手执笔在案牍上圈点着什么,另一只手,一直在边上的饭碗里扒拉着。 却见那碗里一片片两面金黄的油炸虾片堆了冒尖,说是虾片,不如说是被油炸了的小鬼儿。 一口一个,嘎嘣脆。 啧啧,殿外的判官都要 被馋哭了。 秦广王咂摸了下嘴,这几只小鬼太柴,吃着塞牙啊。 正拿小指头剔牙呢,一道煞气包裹的身影,疾冲入孽镜台中。 灵风红着眼睛,看着王座上那个正用指头抠牙的某老鬼。 “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 秦广王默默的把抠牙的手收了回去,面上挂着完美无缺的笑容,拿起案牍挡住了脸。 “你看错了,我死了。” 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怼上他抠牙的时候! “屁!”灵风冲上前把案牍一扯,“你死了现在与我说话的是什么?” “是鬼啊!”秦老脏笑容中掩着窘迫,“我诈尸了!” 灵风:“……” 两人对视了良久,气氛诡异的尴尬。 秦老脏幽幽叹了口气,“我回来都好些天了,怎么现在才来?小陛下没告诉你?” “说了。”灵风嘴一撇,“我以为她忽悠我。” 秦老脏讳莫如深的看了他一会儿,半晌脱口而出道:“蠢呐……” “你这臭小鬼,你名字还是我给你取的呢,居然敢说我蠢!” 灵风伸手就去薅秦老脏的头发,“以后见面叫大哥听到没有!” 秦老脏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俊脸上笑容一深。 “我可不喜欢给人做小弟,再 说,你年纪也不见得比我大多少。” “你名字都是我取的,还能比我大不成!当年见到你时你就是个臭屁小鬼!” “哎呀呀,年纪大了记不清了……” “姬渊,秦老脏!嘿,你给我站住,我话还没说完呢!叫哥哥听到没!” 孽镜台里,两个身影你追我赶,绕来绕去。 前者如闲庭散步,后者追得赤急白脸。 兜了许久圈子,灵风累的是气喘吁吁。 秦老脏盘腿坐在桌案上,笑吟吟的看着他。 灵风四仰八叉的瘫在地上,两人对视了一会儿。 噗哧。 同是笑出了声。 “姬渊,我欠你一条命。” 秦老脏闻言淡淡笑着:“那你可要仔细想想怎么还了,我这鬼可是锱铢必较的,记得把利息也算上。” “啧,你还真够抠门的……” “小本营生,概不赊账啊,鬼判大人多担待些咯。” …… 青衣回到冥府后,就听冥将们说起灵风那憨批风风火火跑阴司去了的事情。 她听后好笑不已,那憨批这会儿才去见秦老脏? 明明她先前去青界时还特意给他打过招呼,这铁憨憨真是够可以的。 “我听秦老脏说过,姬渊那名字是灵风给他取的,这两人当初到底是怎么 认识的?” 青衣好奇的咕哝着,趴在萧绝书房的软榻上。 将这些天耽误的公文批复完,萧绝笑睨向她,开口道:“此事只有灵风才清楚,你若是好奇,不如直接问他。” “我才没那么八卦呢。” 青衣翻了个白眼,还不是秦老脏那厮在十方世界的时候总是时不时的念叨起灵风那憨憨。 以前她一直以为秦老脏那厮心里除了阴司就只有她的牲口老哥烨颜呢。 结果灵风那憨憨更像是他心尖尖上的白月光。 啧,两个老爷们不晓得哪来的这么深的友谊。 也没见烨颜和老楚一天到晚这么矫情啊!啧,这男人腻歪起来,真是比女人还带劲儿! 正嘀咕着,扶光从外间进来了。 怀里还抱着一只肥猫猫。 这次回青界,正好把司臣和桃香也给带出来了。 “娘亲,桃香小姨已经洗香香了哟,就等娘亲你去宠幸她了!” 小扶光进门这不着调的话,引得大帝爷眉梢直抽抽。 说什么浑话呢? 肥猫也在他怀里翻了个白眼。 屁!他的饲主这恶婆娘敢染指试试看?! “又胡说八道。”青衣伸手弹了下儿子的脑门:“带你猫叔先去神判殿吧,娘亲和你桃香小姨一会儿就来。” 第761章 你窜天猴变得? 桃香为阴池所害,在磨盘地狱中被碾断了双腿,那之后萧绝虽帮她将双腿再生,但始终不良于行。 而今只待阴司中的眼线被全面清空之后,青衣和萧绝便准备恢复两界众生真实的记忆。 妖界那边,墨池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此事。 西海之战大捷,想来云朝也会很快回来。 真相距离被完全揭开,已然不远了! 不过在此之前,那些能杀该杀的杂碎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 青衣去了幽冥若,此间殿府距离她和萧绝的寝宫不远,也是桃香和淡雪以前住的地方。 幽冥若中,桃香早就做好准备,等着青衣的到来。 “公主。”桃香深吸一口气,眼中除了期待,隐隐还有紧张。 青衣走过去挼了挼她的脑袋,戏谑道:“怀疑本座的能力不成?” “人家哪敢啊,但是……就是紧张嘛。”桃香忍不住道,看了眼自己的腿。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这百年来抱有过太多次希望,可最后都是失望告终。 她这腿,一直没能完全治好。 “躺着,少废话。”青衣一敲她的脑门,“果然是太久没削你了,居然敢顶嘴了。” 桃香瘪了瘪嘴,躺倒榻上去,抓住小被几,“公主 殿下,你可要对我温柔点啊。” 青衣嘿嘿一声诡笑,“这可温柔不掉,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桃香小脸白生生的,我滴个亲娘也,果然公主你最喜欢的小可爱不是我了吗?!居然要对我下狠手! 青衣拍了拍她的小脸蛋,声音沉下去了几分。 “不管一会儿有多痛苦,你都必须给老娘撑下去,听到没有?!” 桃香神色一凝,咬紧牙关,重重点了点头。 青衣的指甲一点点变长,一滴混沌精血出现在她指甲的尖端,深深入了桃香的左腿中。 一刹那,桃香身子剧颤了起来,痛的面色发白。 “忍住了。”青衣沉眸道。 又逼出第二滴精血,刺入她的右腿,桃香痛的整个人都痉挛了起来。 青衣眸光渐沉,“痛的话叫出声也无妨。” 桃香咬紧牙关,双目都血丝都出现了,汗如雨下,但由始至终她都没喊过一声痛。 她脸上反还强撑起一抹笑来: “比……比起被碾断双……双腿时的痛……这点痛……不、不算什么……” 青衣深吸了一口气,握住她的手。 “本座认识的小桃儿,可是世间最坚强的好姑娘。” 桃香痛的脸色发白,笑容却没有一点改变。 “那……那是当然啦!” 她早就发过誓,不要当公主殿下的拖油瓶! 这点痛,比起公主殿下这些年所遭受的罪,压根不算什么! 她一定能咬牙扛过去,一定能! 不知过了多久,痛意淡去。 桃香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然而她的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与精亮。 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沸腾蜂拥的力量,比起过去足足强了百倍不止。 还有她的双腿……再不是过去那种阻涩迟钝的感觉。 桃香立刻站起身来,走了两步,久违的通畅感。 甚至于比过去更加敏捷。 “公主,我的腿好了!我的腿真的好了!”桃香激动的语无伦次。 青衣笑睨着她,眼神温柔,脸上却是一贯的傲娇,“本座出手,还用得着怀疑?” 桃香仍在兴奋中,瘸了几百年,现在终于变回正常人了,如何能不欢喜。 青衣见她像个跳跳虫似的在那儿蹦达个不停,起初还一脸老母亲的宠溺,到后面就有点不耐烦了。 “你丫蹦达够了没?” “再一会儿,就一会儿嘛,我试试看能跳多高!” 桃香撒娇道,青衣那句‘别试’还没说出口。 就见这丫头嗖的一下从眼前消失,紧接 着,嘭咚一声巨响。 几片碎瓦落在了眼前。 恶婆娘抖了两下眉角,面无表情的看着屋顶那个大窟窿。 呵,好的很嘛,试的好瑟! 神判殿那边。 扶光抱着肥猫猫坐在位置上抠脚。 “好慢呀……娘亲和桃香小姨怎么还不过来?”扶光叹了口气,抠完脚的手,伸到肥猫下巴处挠了挠。 猫大爷舒服的眯起了眼,下意识的舔了舔他的爪子。 然后猛地睁大了眼,这味道,怎么肥事?! “呕——你个龟儿,抠了脚还来摸你叔的嘴,呕——” “哎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猫叔你咋还嫌弃你的小光光呢?” “你个龟儿……” 一猫一娃正相互嫌弃着呢,就听到外面传来了那泼辣的骂声。 “腿好了你就要上天?你窜天猴变得?” “你再继续蹦,老娘看你要把几个屋顶给顶翻?!” 猫大爷闻言探头,当即不能忍了。 “喵喵喵,恶婆娘你欺负我家小桃儿干嘛!”肥猫炸毛乱叫。 就见青衣揪着桃香的耳朵,把她往里拽。 “欺负她咋滴,不服你咬老娘啊!” 恶婆娘一眼瞪过去,猫大爷那个气的哟。 偏偏还打不过这歹毒婆娘! 青衣翻了个白眼,原本桃 香多水灵一闺女,就是跟这肥畜生在一起久了,八字变二,一路给她上蹿下跳,不晓得撞穿了多少屋顶! 真是老娘的脸都给她臊光了! “肥猫猫,我的腿好了!” 桃香一个劲儿的傻笑,抱住炸毛的猫大爷,一个劲儿的蹭啊。 猫大爷的怒火登时给蹭散,跳下去,围着她的腿打转。 “真好?!” 桃香头点的很小鸡啄米似的,作势又要开蹦。 青衣感觉一巴掌摁她头顶上。 “差不多行了啊!再蹦老娘腿给你打断!” 修补屋顶不要银子啊?! “恶婆娘,你丫那么多桶干饭没白吃,总算干了点正事了!” 猫大爷激动的连声赞赏。 “那是……我去你个喵的,辱骂老娘吃白饭?” 青衣差点没把肥猫也揪起来暴锤一顿。 扶光在边上看的一阵乐呵呵的,欢喜也欢喜够了,接下来也该去清理那些前仇旧恨了。 “那红翘和湘荟就在下方寒狱中关着。”青衣淡淡道:“她们活的够久了,这命也该到头了。” 桃香眼中闪过一抹恨意,“我来时淡雪特意嘱咐了,让我一定要替她将她那份给算上!” 她的双腿,淡雪失去的孩儿,这一笔笔血仇,终于能开始清算了! 第762章 我乖儿终于回来了 神判殿下,冰封寒狱。 清一色的纯白,乃是冰雪的颜色。 寒狱的千仞冰层之下,依稀可见一只只巨兽,那是冥府镇压的祸世凶兽。 而在寒狱入口不远处,有两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她们下半身已成了冰雕,上半身还是正常的形态,却是冻得嘴唇翻白,抖筛似的颤抖不已。 狱门打开。 两女惊喜探头,眼神转瞬变得既惊恐又怨毒。 “小贱种,你还敢来!” 扶光一蹦一跳的出现,听到她们的咒骂声,猛地一瘪嘴,冲后方嚷嚷。 “娘亲,你这两个坏女人骂我!” “骂你你不会打回去吗?” 慵懒傲慢的女声响起,红翘湘荟焉能听不出那声音的主人是谁? 娘亲?! 这小贱种为何叫王后作娘亲? 这疑问在她二人的猪脑壳里还没持续太久,就被扶光的两巴掌给拍的眼冒金星。 等六神归位之后,两女这才注意到,不止青衣来了,在青衣身侧还站着一名满目怨恨的女子。 那女子怀抱着一只肥猫,怨恨无比的盯着她二人。 红翘湘荟都顾不得刚刚挨的巴掌,她二人盯着桃香,喉咙里发出短促的尖叫。 “怎么是你?!你怎会还活着?! ” 红翘难以置信,当初她可是亲自在磨盘地狱里看着桃香被碾磨死的! “不可能的,当初你分明死了!是我们亲眼确认的!”湘荟也不停摇着头。 “不止我没死,淡雪也还活着。”桃香冷笑道:“是不是很惊喜啊?” “更惊喜的是,你们马上就要死了。” 红翘和湘荟惊恐到了极点。 “王后你救救我们啊,我们到底犯了何罪?!” “当年是你下旨让我们动手虐杀的桃香和淡雪啊,与我们无关啊……” 扶光蹦达到青衣的身边,靠着自己老娘的腿,叹息道:“娘亲,这两个蠢货真的好蠢啊。” 死到临头都还认不出自己当初效命的到底是谁。 “是挺蠢的。”青衣勾唇道,“这不立马就要蠢死了嘛。” 她可没那等好脾气会给这两个狗腿子解惑,拍了拍桃香的肩膀,“慢慢玩,这二人交给你了。” “公主殿下放心,我这些年在阴司冥府也是学了些手艺的。” 桃香甜甜一笑,“再不济,还有肥猫猫帮我呀。” 猫大爷在她怀里打了个哈欠,慵懒的眸光中泛着冷意。 阴司诸百小地狱中的酷刑,有谁比他这红袍判官更清楚的呢? 青 衣满意的点了点头,抽身离开。 后方,两女的惨叫声响彻不觉。 愚蠢的是,怕是到死,红翘和湘荟都想不明白自己因何丢了性命。 若真要给个解释,大抵就是: 百因必有果,报应来了没得躲。 …… 红翘湘荟这两个狗腿子终于死了。 如何死的,青衣不关心,见着桃香一脸神清气爽的回来,她便满意了。 “淡雪快生了吧?”青衣呷了口茶。 桃香点了点头,“没几天了。” 若非如此,手刃仇人这种事,淡雪岂愿错过? 青衣本想着给淡雪也赐下几滴混沌真血,但融合真血的过程太过痛苦,她临盆在即并不适合。 还是等孩子出生后再说。 说起来,她家小雪儿也要当娘了,她自然就是孩子的姨娘,这礼物自然是要准备些的。 “你和肥猫耽误了这么久,也该把日子定了吧?”青衣看了桃香和肥猫一眼。 一人一猫顿时局促起来。 “哎呀,公主……”桃香不好意思了。 猫大爷则是咳咳了好几声,咕哝着:“那你还不多发点俸禄,给小爷攒攒聘礼?” 青衣翻了个白眼,这肥猫,打秋风打到她脑门上来了? 她这是又要准备聘礼 ,又要准备嫁妆? 什么事儿啊! 冥府和阴司的奸细已彻底攘除,萧绝和青衣并未耽误,以梦术破开了琼羽的秘术,让真相在两界中大白。 冥将鬼吏怫然大怒,当年大战死了那么多袍泽,他们被蒙骗了整整五百年。 仇人却高坐在云端,享受着人间香火,被歌功颂德,反成了救世主?! 阴池假冒成青衣的模样,五百年来所行之事令人不耻,而今真相已露,对冥府一干老爷们来说,更叫他们无脸面对青衣。 “王后是我等眼瞎啊,纵使被改了记忆又如何,我们理当看出来那阴池是个冒牌货啊!” 蒙多与一干冥将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那三个碧池欺我冥府阴司太甚,王上王后,就等你们一声令下,我们所有兄弟抄家伙,灭了它天界!” 这气势汹汹的怒吼声沸反盈天。 青衣抠了抠不存在的耳屎,嗓门真够大的,耳朵都给她震的发痒痒。 “激动个屁,还没到你们卖力气的时候。” 青衣翻了个白眼。 “都给老娘规矩的呆着,鹤梳琼羽她们唱了五百年的戏,眼下这戏正值精彩,你们可别把台子提前给砸了!” 青衣懒洋洋的下令, 让这群老爷们都把气焰收敛了。 冥将们自是不敢,一个个心里都憋得窝火。 “敢不听漂亮娘亲的话,我打你们屁屁哦!” 一个胖娃娃蹦到王座边上,圆滚滚的小肚皮一挺。 这会儿众人都晓得了他的身份,自然不敢造次。 这可是王上的小儿子,冥府的二殿下啊! 也就是…… 当年那个在娘胎里时就打的他们上蹿下跳的巴掌狂魔! 现在想起那巴掌的脆响,蒙多等人都感到脑门隐隐作痛。 他们这些年冤枉云朝殿下了! 就说嘛……云朝殿下那么知书达理温柔谦和的一孩子,怎么会是那个巴掌狂魔?! 娘哟,以后这冥府的日子,精彩了! 现在众志成城,大幕拉开。 阴池已败落,下一个要动刀的便是琼羽,萧绝的开胃菜已送过去了,接下来的才是正戏! 青衣和萧绝商议之后,准备先去人间,临行前夕,云朝和楚辞也从妖界回来了! “孩儿拜见父王母后……” 云朝在殿前恭恭敬敬的行大礼,还没跪下去,青衣就瞬移到他身边,一把抱住自己的大儿子。 当着冥府上面的面,一阵狂亲。 “我乖儿终于回来了,想死老娘了,唔啊~~~” 第763章 有‘客人’上门了 云朝何等矜持一孩子,被老娘当众狂亲,那还不闹个大红脸。 多亏了自家爹爹及时阻止,怕是云朝要幸福的……不是,害羞的晕过去。 “咳,衣儿。”萧绝皱眉摇了摇头。 青衣嘴一撇,这才放开自己的心肝宝贝。 当娘的亲儿子怎么了? “娘亲真是的……我比哥哥好亲啊,干嘛不亲我。”扶光小声嘀咕着。 萧绝睨了眼腿边的小儿子,神色端方,淡淡斥道:“成何体统。” 扶光看向自己老爹,小嘴瘪了下,小声嘀咕道。 “爹爹你这会儿是在嫉妒吧,心里指不定多想娘亲抱着亲的是你……” 大帝爷面上端庄淡定,心里慌得一批。 你个小鬼头阔仪,专拆你老子的台! 心里明白就成了,说出来干嘛?! 众冥将低头憋着笑。 这父子三人争风吃醋能不能成? 以后这冥府是真要热闹了。 两个小殿下一个像爹,一个像娘,扎堆在一起,句句有梗,段段来戏! 大儿子回来了,青衣自然没心情搭理那些糙老爷们,牵着云朝拉着自己楚二哥便回内殿去。 萧绝也抱着小儿子跟上。 一行人刚回内殿不久,烨颜这大舅舅就从阴司跑过来了。 “你消息倒是灵便,还没叫你呢,自个儿就滚来了!”青 衣戏谑道。 烨颜挑起眉:“我大外甥得胜归来,我这当舅舅的自然要第一时间过来给他庆祝啊!” 说完,他还不忘搂住楚辞,半身力气都压在楚辞肩上,“阿楚,辛苦啦。” “撒手。”楚辞面无表情道,眼里却带着笑意,“死猪一样沉。” 烨颜大多时候都是稳重懒散的,也就在楚辞这结拜兄弟跟前会有点别样的性子。 两人这般斗嘴,倒也是常态。 反正青衣和萧绝都是习以为常的。 “对了,墨池那家伙呢?他没什么事吧?”青衣顺口问了句。 没有注意到边上自家男人的脸色。 “娘亲放心,干爹没事。只是妖族中的奸细还需要肃清,待处理完毕之后,他会过来与咱们汇合的。” 云朝不疾不徐的说完,余光撇见自家父王的脸色,有些困惑的眨了眨眼,“爹爹可是哪里不舒服?怎的脸色泛青?” 青衣闻言看过去,倒也有几分疑惑。 还是烨颜大舅慧眼如炬,笑吟吟道:“定是你爹近端时日食醋过多,这脸酸青了呗。” “还有这一说法?”云朝好生感叹。 大帝爷翻了个白眼,把云朝拉到身边,“莫听你大舅舅信口开河。” “我倒觉得大舅舅言之凿凿。”扶光小声嘀咕道。 话刚说完, 小屁屁就被自己老爹掐了一把。 他一声哎哟,立马乳燕投怀似的扑到青衣怀里。 “娘亲,臭爹爹掐我!” 萧绝头大,得嘞,现在又成臭爹爹了! “老王八你能不能成,掐扶光作甚?手痒就掐你自个儿那身糙皮去!” “云朝到娘亲这边来,咱们到人间找你们小舅舅去,让你爹自个儿滚边上凉快!” 大儿子小儿子都被媳妇儿给牵走了,就剩大帝爷这一老爷们孤独寂寥又卑微。 “啧,地位啊。”烨颜懒洋洋的起身,故意负手走到萧绝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摇头道:“没撒地位,认命吧。” 楚辞走在后面,想了想,开口道:“按说王上应该已经习惯了,臣也不安慰你了。” 萧绝深吸一口气,揉了揉晴明穴。 瞪着面前两个爷们:“一丘之貉!” 说完,气的拂袖走人,追媳妇儿子去了。 烨颜在后方发出刺耳的嘲笑,像是一只发了癫的大鹅。 忽然间,这大鹅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笑声戛然而止。 烨颜嘴里被塞了拳头那么大个苹果,楚辞在边上摇头:“不成体统,哪有你这样当人舅兄的。” 说完,楚辞就跟着走了出去。 烨颜啃了大口苹果,甚是不满的追上:“阿楚,你到底站哪头的 ?” “反正与你不是一头的。” “哟呵,你今日把话讲清楚,何时开始你竟叛变了?” 楚辞:“……” “阿楚,楚辞,楚无极,楚老鬼,楚——” 啪嗒。 楚辞一个响指。 烨颜的嘴里立马被冰碴子塞满了,连带舌根都冻住了。 楚辞长吐出一口浊气,世界清静了! 烨颜这家伙平时也没那么多废话,怎么一到他跟前,这话就和淌水一样? 人间,皇城。 羽尊庙林里。 最大的一座庙宇在王都郊外以东,金身将成,就差最后封顶。 苏子衿也从妖界回了人间,与楚子钰说了那边的情况。 “之前姐夫也给我传了消息来,说是柳邪应该很快就会下凡。”楚子钰开口道。 “可那家伙不是才在妖界遭了皇姐陛下的道吗?姐夫怎那么肯定?”小脑残好奇道。 楚子钰勾唇笑了起来,附在她耳畔小声说了什么。 小脑残满目惊讶,压低声音:“姐夫这么阴险?那此番琼羽那老娘皮可是栽了大跟头啊!” “是啊,所以她必会遣柳邪下来,若没了人间香火,她拿什么去疗伤?” “这事儿皇姐陛下知道了吗?” “大约还不知,不过他们应该也快上来了,没准还要与那柳邪撞个正着。” 楚子钰勾起唇 ,“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 苏子衿也是满眼期待之色。 小两口正说着私房话呢,就感到一缕熟悉的气息降临。 “还真是说老鬼,老鬼就到。”楚子钰忍不住道,还没等他过去开门,那殿门就被撞开。 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冲进来。 “小舅舅!小舅妈!” 扶光这小鬼头在讨人喜欢方面,那是炉火纯青。 苏子衿立马抱住他,“哎哟,我的乖乖胖娃娃。” “云朝拜见小舅舅,小舅妈。”云朝自然还是端方行礼。 楚子钰过去把他拉起来,还没开口呢,某只老鬼就开始不耐烦摆手了。 “整那么客套干嘛,老娘走太急没吃饭,那什么,让你家厨子赶紧整点大菜来填填肚子!” 青衣抱怨道。 楚子钰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道,你个死老鬼还真是不与我客气!一上来就先蹭饭! 不晓得还以为你家男人天天虐待你! “怎么就你们母子三人,姐夫呢?” “爹爹和大舅舅他们在后面呢,娘亲带我和哥哥先跑了。”小扶光开口道。 楚子钰失笑不已,估摸着萧大哥今夜怕是又要睡地上了。 殿内气氛正是欢愉,忽然,青衣神色一动。 朝殿外看去,目露讥诮,压低声音道: “有‘客人’上门了。” 第764章 你脑壳里装的是大粪吗 客有好恶之分,青衣那表情,充分说明了来的这‘客人’是什么门路。 “人皇!” 人未至声先来,这傲慢的语调响起。 殿内几人对视一眼,瞬间入戏。 楚子钰和苏子衿两口子作势低下了一些头。 紧随着,一道浑身散发着金光的身影出现,俊美的容貌上满是高高在上之色。 那架子摆的,似唯恐旁人看不出他是从天上下来的一般。 柳邪那一脸倨傲的表情在看到青衣之后,猛地一僵,失声叫道: “你怎么也在这儿?!” 他叫完之后,看到旁边的扶光和云朝,神色几变,瞬间闭上了嘴。 云朝坐在轮椅上看着柳邪,冷冷道: “柳邪金仙好大的派头,出入我小舅舅皇城内苑如无人之境!” “现在连我母后的行踪也有管?怎么,我冥府的王后也成了你仙界的奴仆不成?!” 云朝的话语不紧不迫,却格外带有压力,朝柳邪压去。 柳邪面色几变,脸上挂着僵硬的笑。 “云朝殿下说笑了,小仙岂敢使唤王后。” 他神色悻悻,眼底藏恨。 方才他是太惊讶,不曾想‘阴池’也在人间,等叫出口才看到云朝和扶光。 青衣装模作样的瞅着他,脸上 倒未遮掩嘲讽。 反正阴池那碧池面对这狗腿男宠时,想来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王后可否借一步说话?” 柳邪面上佯装淡定,轻声冲青衣问道。 云朝本还想说什么,却见自己老娘背负在后的手比了个手势。 小家伙聪明,面上立刻佯露出厌烦之色,偏头对扶光道:“扶光,推我去内殿休息。” “小舅舅,小舅母,朝儿有些事想请教,你们随我一起去内殿吧。” 说完,扶光便推着云朝走了。 楚子钰和小脑残也联袂跟上。 四人完完全全将那种对仙界的不屑不忿不爽,显露到了极点! 啧。 得亏云朝这王者带的好,不然剩下那三个青铜怎么超常发挥那演技呢? 现在殿里就剩下青衣和柳邪,两人干瞪眼了会儿,柳邪挥手落下一道结界,神色登时起了变化。 “你这个时候跑来人间做什么?!”柳邪走到青衣身边一声低吼。 结果青衣偏头一挪,挡着脸,表情满是嫌弃: “说话就说话,嘴里飙什么暗器?” 敢情是刚刚柳邪太过激动,口水喷了出来。 这节骨眼,柳邪哪还会顾忌那些,他只当青衣是故意说话膈应自己,急声道: “该不会 是北阴起疑了吧?” 青衣眯眼盯着他,心里却纳闷这柳邪此番的反应。 青衣顺坡往下滑,开口道:“本座办事,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你可得把北阴给稳住了!还要他那个儿子,切莫让他们这时候看出端倪!” 柳邪急声道:“子母丹我已试探过琼羽,她手上的确有存余,之后我会设法弄到,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青衣心下大震。 哪还能觉察不出异常! 柳邪此刻分明还将她当作阴池,但说的这些话莫名其妙,像是与阴池有什么合谋一般。 可那阴池一直关在青界中,怎能与他合谋。 除非…… 青衣脑中灵光一闪。 萧绝出手了? “本座自然不会忘。”青衣顺势道,心里异常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 她睨向柳邪,“琼羽现在是何反应?” 柳邪嗤了一声,眼里满是厌恶。 “那女人还能什么反应?不过你下手也真够狠的,她现在对你可是恨之入骨。” 柳邪嗤笑着,“你刺瞎她双目,割了她的舌,又毁了她引以为傲的脸蛋。那女人现在和疯了差不多!” “现在眼睛与舌虽夺了别人的,可那张脸就是好不了。” 柳邪说着忍不住啐 了一口,想到自己先前还被那张恶心的脸贴着采补,心里就一阵恶心。 青衣听着呼吸一颤一颤的。 好家伙,这么带劲?! 瞎眼,割舌,毁容…… 光是听到就好刺激的样子。 老王八蛋,干这种事居然不叫上她,背着她偷偷就把人虐了还保密?! 到底是什么时候干的? 青衣念头一转,便猜着难道是那天她和烨颜回阴司之后? 萧绝又在琼羽回仙界的途中跑去半路截杀了? 青衣不无惊讶,那个老白脸过去可不会做这样的事啊,更别说手段这般……那什么。 瞎眼,割舌,毁容,这更像是她的手腕。 青衣心里千思万绪,但柳邪还在,她并未暴露此刻心思,试探道: “你此刻下凡,琼羽要你来做什么?” “还能为何?她急着想恢复修为。”柳邪冷哼道:“北阴碎了她的神丹,她现在又毁了容,急于想要人间香火呢。” 青衣心里冷笑,“本座还以为,她是急着想来报仇呢。” “她当然着急,不过这女人忌惮着北阴,现在比起收拾你,她更想杀了鹤梳。” 柳邪皱了皱眉,“鹤梳那边可有再联系你?” “没有。” 青衣装模作样着。 心下 的疑虑已全部解开。 原来老白脸玩的是一手栽赃嫁祸啊。 半路截杀,让琼羽误以为是阴池奉鹤梳之命对她下手。 呵。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鹤梳那边暂未插手就好。”柳邪点了点头,略松了口气,看得出对鹤梳他心里也怀着恐惧。 青衣目光在他身上兜了圈。 “只靠人间香火,琼羽想要修复碎裂的神丹怕是不成吧。” “那是自然,”柳邪挑了挑眉,“此番下来,还要选些有灵根的孩童。” 青衣眸底生出几分寒色,面上却还挂着笑。 “炼制脱骨丹?” 她笑容幽深难测,“西海那边刚东窗事发不久,便又打起了人族孩童的主意。” “反正只是些人族蝼蚁,能顶上些用场,那也是他们的荣幸。” “你会这般轻易就如了琼羽的愿?”青衣嘲讽的看向他。 柳邪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并未回答,神色倒是一如既往的傲慢。 “既然你也在,那待会儿便由你去与那人皇说说,省的他推三阻四,坏了我好事。” “说什么?”青衣看他如看傻逼:“让楚子钰帮你甄选有灵根的人族孩童,送上仙界给琼羽下饭?” “你脑壳里装的是大粪吗?” 第765章 父子俩的秘密 “大、大粪……”柳邪懵了一下,反应过来,面起薄怒:“你敢侮辱我?!” 青衣丢了个白眼过去。 要不是看你还有点用,老娘何止侮辱你,老娘直接弄死你! “你当初楚子钰是你那种没什么脑水的鸡脑子?” “他对仙界本也没什么好感,这些年乃是本座从中周旋才让他同于广修庙宇,给琼羽便利。” “你此刻下来让他在人间甄选那些有灵根的孩子送上仙界,他若是起疑,从中作梗告诉了北阴,岂不让局面变得更麻烦?” 青衣说着,傲慢的昂起下巴: “本座可提醒你,北阴很快就要到人间了。你要想搞这些小动作,最好别让他知道,那男人可更不好糊弄!” “到时坏了大计,最先死的可是你!” 柳邪皱紧了眉,被青衣这么一说,自然不敢再冒险。 “也罢,本尊自去找那些信徒便是。” 柳邪说完,看了眼青衣,还是那傲慢样子:“香火之事你替我传话给人皇,之后再有情况,本尊会与你联系的。” “得嘞。” 青衣笑眯眯的一摆手,“慢走,不送。” 柳邪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总觉得这‘阴池’今日瞅着有些古怪,但并未多想,害怕在半路撞上萧绝过来, 赶紧脚底抹油跑了。 他走了之后,青衣眸光渐渐冷了下来,表情变得玩味至极。 柳邪滚蛋之后,楚子钰他们出来了。 “那厮找你说什么来了?” 先前有柳邪设的结界在,楚子钰倒没能听到谈话的内容。 青衣呵呵笑了两声,没急着回答,目光落在扶光的身上。 “幺儿,你过来。” 老母亲招了招手。 小扶光蹦到她身边,脸上笑眯眯的,表情却有点闪躲。 青衣捏了捏他的小肉脸,笑问道:“有没有什么事要和娘亲交代呀?” 扶光眨巴眼,小手背在身后抠啊抠的。 那说谎的小动作和墨池简直如出一辙。 青衣挑起眉,“手放前面来。” 扶光把手伸到前头,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然后狠狠挠了两下爪子。 “娘亲~”扶光小嘴嘟嘟,“人家和爹爹拉钩钩,说好要保密的。” 青衣面无表情的睨着他,“所以呢?” 扶光一脸委屈:“人家要是说了,爹爹不给我做肘子吃了哩。” “就知道肘子,瞧瞧你这身膘。” 青衣戳了下他的小肚皮,也不逼着儿子开口。 反正一会儿那老白脸要到了,她当面问便是。 与楚子钰说了下柳邪此行的目的,楚子钰满 脸冷笑。 “好一个所谓羽尊,大罗金仙,香火还不够,居然还想人祭!” 楚子钰咬牙切齿,“死老鬼,你是何打算?” 青衣勾唇笑着,眸光深沉: “将计就计,顺水推舟,你这边的路子他是甭想了,要甄选有灵根的人族孩童,只能去靠他和琼羽在人间的那些法坛信徒。” “咱们非但没必要阻着他,还要添柴加火,让这事誉满人间才行!” “可那些孩子……”楚子钰眉头一皱,想到了什么又笑了起来,瞪向青衣: “那些孩子要是损伤,我可要为你是问!” 青衣敲了下他的脑门,瞪眼过去:“和谁大小声呢,耍长了你!” “死老鬼,我现在可是人皇,你休得造次!” “造次怎么了?你人皇又如何,不还是我弟弟?”说完青衣勾住他的脖子,拳头对着他脑门一阵磨。 苏子衿在边上一阵偷笑,看着自己的小夫君被青衣很虐。 楚子钰气急败坏,但都是掀不开青衣的爪子。 好气哦!这死老鬼,一点都不给他面子! 还把他当成过去的小屁孩呢! 正闹腾着,萧绝和烨颜他们到了。 “爹爹!”扶光一个胖猪儿扑食扎到萧绝的怀里,刚想通风报信,就听到自己老娘咳 了一声。 小家伙立马闭嘴。 “怎么了?”萧绝抱着他,低头问道。 小家伙一脸甜笑,“爹爹,我饿了,你去给我烧两盘肘子呗。”再不吃以后怕是吃不到了。 萧绝:“……” 怎又是肘子?!这小家伙脑壳里只有肉吗? 云朝倒是知道自己老爹要遭殃了,不过,他可不敢说啊,只能同情的看了老爹和弟弟一眼。 唉,让你们背着娘亲有小秘密。 现在好了吧,抓包了吧! 萧绝觉着气氛有些不对劲,本想询问,青衣却道:“扶光想吃你还不去做?麻溜洗手做饭去。” 堂堂冥府大帝爷,现在就成了一厨子,还不敢违拗。 萧绝叹了口气,出门往御膳房去。 烨颜满脸玩味,拎起扶光走到青衣身边,“可是我们来晚了,错过了什么好戏?” “柳邪刚走。”青衣勾唇笑道,“何止你错过了,我也错过了。” 烨颜勾起唇,越发好奇了。 “那你可得赶紧细说说才行。” 反正这会儿‘幕后黑手’已被赶去做饭了,青衣自然没撒好隐瞒的,将柳邪那傻缺先前的一番‘告白’说了出来。 殿内,众人神色各异。 目光落在小扶光身上。 小家伙捂着脸,把头扎在烨颜怀里。 “ 哎呀,人家什么都不知道,都是爹爹的意思,扶光是无辜的!” 啧,这小鬼头,卖爹卖的倒是干脆利落! 大帝爷做好午膳。 一大家子围在饭桌前。 这顿饭,扶光甩开腮帮子,愣是吃出了几百年饿死鬼的架势。 青衣也没拦着,其余人都是笑吟吟的。 中间没对大帝爷投去戏谑的眼神。 萧绝心情异常复杂,这是……怎么了? 老父亲看着狂啃肘子的小儿子,那架势,仿佛吃了这顿就没下顿了一般。 萧绝眉梢抽了两下。 忍不住问道:“他是把我卖了吗?” “嗝。”扶光吓得打了个嗝。 青衣倒了杯水给小儿子喂下去,睨向萧绝,“还没卖,但和卖了也差不多。” “卖到何种程度?” “爹爹,我真的什么都没说!是那个坏蛋柳邪下来了!” 小扶光看到了自己老爹眸中的阴险之色,唯恐自己老爹来个‘你不仁我不义’互相出卖,把他变身的事儿给捅出来,赶紧通风报信! 萧绝闻言,明白了,心里也松了口气。 很快,这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这么紧张的给你老爹报信,看来除了截杀琼羽这事儿,你们爷俩背着我还有不少秘密啊!” 父子俩心里就两个字:完球! 第766章 扶光的嘴,骗爹的鬼 爷俩之间的小秘密被撞破,都慌的一匹。 截杀琼羽这事,萧绝料想是保密不了太久的,但只要别的事儿没被曝光,那还好说。 不过眼下蠢儿子这么一嚷嚷,他家这聪明媳妇儿会不多想? 这小麻烦精的好奇心要是起来了,可是谁都挡不住! 萧绝睨了一眼扶光,肚子里的黑水开始泛滥了。 要不先把这小鬼头拉出来当替死鬼? 卖了这小家伙,转移下媳妇儿的注意力再说? 许是此刻阴险的神色太过明显,扶光心生警惕,瞪着自己老爹。 你敢让宝宝先死,宝宝一定拉你陪葬! 大帝爷偏过头,浅啄了一口酒。 罢了,这小子报复心太强,不能明着坑,还得玩阴的。 这父子二人间的小动作,青衣焉能没瞧着,她冷嗤了一声,倒没急着去追究。 “阴池那边又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把那个女人说服去糊弄柳邪的?” 青衣随口问道,心里好奇的很。 错失了精彩一幕,以至于很多东西只能靠脑补,实在令人不爽。 这事儿没等萧绝开口,扶光主动请缨当起了说书先生。 将当日之事说的是分毫不差惟妙惟肖,让听众们身临其境。 “瞎眼、割舌、毁容…… ” 烨颜眯眼看向萧绝,多少有些难以置信。 过去的萧绝鲜少会如此去折磨一个人,心里该是有多恨,他才会亲自动手。 再听到后面,萧绝设计带着众魔将现身,连云州也参与其中,将黑锅甩到鹤梳身上时。 烨颜和楚辞眉梢齐齐一抖。 这阴险的路数,是萧绝没错了…… 但这一手,堪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大帝爷在边上默默饮酒,没怎么抬头,躲避着自家媳妇儿灼人的视线。 天知道他多想去堵住扶光那小家伙的嘴! 蠢儿子啊! 你这就是把你爹卖了啊! 青衣由始至终没怎么说话,看萧绝的眼神却异常深沉。 扶光说完之后,见自己老娘脸上并没有太多欢喜之色,心里一咯噔,回想着自己先前说的可有什么纰漏之处。 但思来想去都找不出错处。 在看席间,大舅二舅也不吭声了。 就连哥哥云朝,神色中也带有几分异常。 扶光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自己老爹。 爹爹,孩儿哪里说错了吗? 萧绝对上他那天真的眼眸,心里五味陈杂,你可真是卖了老子都不自知…… 片刻后,才听云朝涩声道: “要用阴池糊弄柳邪并不难,可父王 对琼羽出手时是如何让对方相信自己是阴池的呢?魔气之事做不得假。” 完球! 扶光可算知道自己蠢在何处了。 萧绝轻笑着,试图挣扎那么一下,“早年我引魔入体过……” “琼羽是古神,即便现在实力不济,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青衣目不转睛的看着萧绝,抿紧唇: “引魔入体和完全成魔可是两码事。” 萧绝眸中闪过一抹自嘲,这回还真是被卖得明明白白的。 扶光左看右看,有点心虚的缩起脖子,小声道: “爹爹,是娘亲太聪明,不是我故意卖你的啊。” 真不是故意的? 萧绝表示有点怀疑。 这小鬼头憨中带精,智商不定时上线,路子野的很,反正不按套路,让人防不胜防。 青衣把面前的汤一口气干了,起身对萧绝勾了勾手指头。 “男人,咱们出去唠唠嗑。” 男人喝了一杯壮胆酒,就被拎出去了。 扶光坐在位置上吃着肘子,小声嘟哝着:“我真不是故意卖爹的呀……” 烨颜看着他,小声问道:“不是故意的,那是有意的吧?” 扶光眨巴眼,嘟着小嘴压着笑:“大舅舅瞎说什么大实话。” 烨颜:“……” 老头子,你这 儿子以后有的你受的。 青衣走到偏殿,把门踢开,靠着门下巴一偏,颇有点请犯人入牢的意思。 萧绝叹了口气,撩袍走了进去。 哐当一声,门给关严实了。 青衣靠门盯着他,好一会儿开口道:“还要我请你,才开始表演吗?” “衣儿……” “北阴,趁我还与你好好说话,自己麻溜点。” 萧绝抿紧唇。 完了,都开始叫北阴了,说明这会儿火气很上头。 真是……扶光的嘴,骗爹的鬼! 没有再挣扎,萧绝叹了口气。 他缓缓闭上眼,周身的神力开始黯淡,紧随涌现的是滔天的魔气。 青衣的神色愈发凝重了起来。 直到萧绝闭着的眼睛完全睁开。 白色的眼仁已成黑色,瞳孔是骇人的血色,眼角至鬓处的肌肤生出骇人的血纹。 魔气喧天! 青衣猛地上前抱住他,在他胸口狠狠锤了两拳。 “你个混蛋,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 两拳之后还不解气,青衣抱着他的肩膀又咬了几口。 萧绝蹙着眉,叹气道:“只是成魔而已,不妨事的。” “你糊弄鬼呢?成魔有多痛苦我不知道?”青衣咬紧牙关瞪着他,“你本为神族,魔气对你来说有益无害 !要完全变成魔……” 青衣呼吸都要点颤,“与剥皮剔骨有何异?!” 神族与魔,就如水同油一般,难以兼容。 端看云朝和扶光就知道。 云朝继承的是属于萧绝的那部分神力,而扶光虽能操控魔气,但身上继承最多的还是鬼族的力量。 两者之间泾渭分明! 青衣能成魔,是因为她本就是鬼族,阴池乃是从她身上分裂出去的! 可萧绝不同! 强纳魔气,改换面貌,其痛苦与将他拆散了重造有何区别?! 那日截杀琼羽,他必是绸缪了许久,准备了许久,否则不会那么迅速! 可以说,这五百年,萧绝一直都在准备。 在她还困在十方世界的时候,这男人就一直绸缪着反击。 他将后面的每一步都设计好了! 他是要让那三个碧池自相残杀! 就如这三个碧池当初所使的那些奸计一样! 可是,代价真的太大了…… 青衣看着他此刻的面容,心里如针扎一般。 “是不是太丑了,吓着你了。” 萧绝捂上她的眼。 青衣把他的手拽下来,“丑我也要看。” 她紧咬著唇,搂住他的脖子,踮脚吻在他的眼眸上。 “一点也不丑,还是我最爱的那只老王八。” 第767章 互相伤害亲父子! 萧绝心里默叹了口气。 他是真不愿青衣知晓这些,但也知道此事瞒不了太久,只是抱着奢望,能多瞒她一日是一日。 就是不想看到她伤心的样子。 他的衣儿没过过多少开心日子,往后余生,他只想她不必烦忧,不必困扰。 更不必为他神伤。 可这事儿才过多久啊,就被揭穿了。 “除此之外,你还瞒我什么了?”青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萧绝抿了抿唇。 云朝药引的事是绝不能说的,打死也不能说。 不过眼下若不说什么,怕是糊弄不过去。 “是扶光的秘密。” 萧绝开口道,决定开始卖儿子了。 青衣一蹙眉,“扶光有什么秘密?” “扶光的真面目你还没见过吧?”萧绝笑了笑,撤去身上的魔气,变回平时的样子。 青衣满眼困惑,扶光真面目?那小崽子不就是那肥猪儿样? 萧绝附在她耳畔轻声道:“晚些时候……” 青衣听着脸上一阵狐疑,表情精彩万分。 她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货是在算计自己儿子呢? 被这么一打岔,青衣倒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能让这老白脸把儿子都给卖了,估摸着想隐藏的秘密不小。 青衣没再追问,估摸着是撬不开 这男人的嘴。 他既然卖了儿子,想来那小鬼头的嘴会更好撬才是! 两口子四目相对,含情脉脉,各怀鬼胎尽在不言语。 耳鬓厮磨了一会儿,青衣和萧绝这才回去。 烨颜见萧绝搂着青衣回来,眉梢一挑,“竟没被打瘸?囡囡的脾气何时这般好了?” “老娘温柔贤淑,抵制家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青衣说的是义正言辞。 烨颜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是是是,是哥哥记错了,家暴的定是老楚,绝不是囡囡。” 话音刚落,他膝盖弯就被人狠踢了一脚。 差一点,那骨头就碎了。 烨颜倒吸一口凉气,回头森然看向楚辞,“你踢我作甚?” 楚辞淡淡道:“家暴你。” 烨颜:“……” 他真想找把剪子,与此獠当场割袍断义! 中途这一打岔完,众人也围在一头说起正事。 现下冥界鬼界几乎平定,妖界那边墨池出面想要也要不了多久,就能让真相大白。 接下来便是人间。 待四界齐心之后,就是时候去端了琼羽鹤梳的老巢了。 萧绝给琼羽的一记重创,让那碧池狗急跳墙,打起了人祭的主意。 “云朝在西海那边绞杀水族的消息,似乎还没传开吧。 ”烨颜开口道。 楚子钰面上露出笑意: “探子已来报了,云朝将此事处理极漂亮,海口附近的百姓已多有怨言,此番咱们若能再添上一把火,不愁毁不了琼羽等人的道统!” “云朝干了什么?” 青衣正吃着甜瓜,闻言一脸懵。 见着云朝她就只顾着抱着亲,还没来得及怎么问了。 只是听萧绝说起了过西海那边的战况大捷,倒没问起后续之事。 “也没什么,都是多亏了干爹和二舅舅提点。” 云朝说的甚是腼腆。 楚辞却摇了摇头,“这都是云朝自己的主意,杀伐果断,有王上之风。” 青衣满脸好奇,把甜瓜往边上一丢,“少卖关子,我儿究竟干了何等好事?” “云朝令水族在沿海设刑台,当众绞杀龙啸天麾下罪臣。” “更将他们的罪名书累在案,一一曝光。” “又设计让这些罪臣自相揭发,将柳邪指使龙啸天,行人祭之事道出。” 楚子钰笑赞道:“这等于在信仰仙界诸神的百姓心中埋了一个种子,咱们只需再浇点水,还怕不能从根本上断了天上那些家伙的香火?!” 青衣眸光大亮,冲云朝竖起了大拇指。 “干得漂亮,不愧是我青衣王的 儿子!” 云朝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但被娘亲表扬心里还是很欢喜的。 扶光握紧小拳头,眼里带着羡慕。 哥哥被表扬了,他也好想被表扬哦! 他也可以帮娘亲打坏蛋的! 萧绝将小儿子的神色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略显奸诈的笑意。 想被夸? 呵,为父很快就把机会送给你。 柳邪那边的事商量的差不多,反正要粮给粮,不要老娘硬塞都要塞给你! 推波助澜这种事,青衣可是在行的很。 倒是有一茬,她一直记着。 把两儿子丢给萧绝,青衣溜着烨颜往外走。 “现在已到人间了,你是不是该老实交代了,到底要带我见谁?” “真是个急性子。”烨颜摇了摇头,“走吧,带你去见一群故人。” 媳妇儿走了之后。 萧绝带着两儿子回了千秋殿。 “孩儿想先去修炼一会儿。”云朝说着笑了笑,“父王应该有话想与光弟说才对。” 这孩子观察入微,又心思机敏,早就看出自己老父亲先前神色有异。 萧绝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扶光则一把抓住云朝的裤腿。 “哥哥!你别跑,我害怕!”扶光佯装胆小模样。 云朝可不上当,拍了拍他的脑袋 :“你和父王之间的小秘密,我可不想知道。” 扶光嘴一瘪,“一点都不好奇?” 云朝果断摇头,“好奇心害死猫。” 他可不想被拉到泥池子里,明摆着知道后就要一起背黑锅,这秘密情愿不知!到时候娘亲的怒火都撒不到他头上。 在迎接老母亲怒火这问题上,云朝果断选择明哲保身,急流勇退。 更何况,那些事情父王既没告诉他,便说明不愿他知晓。 云朝纵使好奇,也不会去追问,免叫萧绝为难。 这孩子,一直都是懂事到让人心疼。 云朝施施然离去,独留扶光一人黯然神伤。 “嘁,哥哥现在也学精了,想拉个人一起背黑锅都不成。”扶光小声嘀咕着。 刚说完,脑门上就挨了一下,扶光抱头盯着自己老爹。 “臭爹爹,你想干嘛?” “又成臭爹爹了?”萧绝失笑的看着他。 “你要是没出卖我,那你就是好爹爹。”扶光抱着萧绝的腿,摇来摇去一个劲儿的撒娇,那小模样甭提多讨喜了。 萧绝低头笑看着他,俊脸上笑的叫个慈眉善目。 “那为父还是当个臭爹爹吧。” “已经把你卖了。” 扶光:“……” 果然是……互相伤害亲父子! 第768章 这腹黑的感觉,怎么回事? 扶光蹲在门槛上,捧着脸,盯着自己老爹。 “臭爹爹你何苦卖我?!心头血的事,你还准备捂一辈子不成?” “的确是此打算。”萧绝点了点头,睨向他:“此事绝不可说漏嘴,记住你的保证!” “你都把我卖了,你哪来的底气让我保密的?” 扶光翻了个白眼,就差没把你脑子有问题说出口了。 “一人卖一次,公平,你若再卖,便是你不仁义。” 萧绝与自己儿子谈起价码。 “我先前又不是故意的!”扶光矢口否认。 “只是有意的。”萧绝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还要继续狡辩?” 扶光嘴撇了撇,小声嘀咕着:“死老头这么聪明,还是干爹好糊弄些……” 萧绝的耳力岂能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手一勾,扶光就被一股力量给吸到了他跟前。 大帝爷拎鸡崽子似的拎起小儿子。 扶光赶紧捂住屁屁。 “臭爹爹,不许家暴,我要告状!我会出卖你的!” 萧绝还真没准备揍他,见这小子那奸猾样儿就下不去手。 主要还是太像青衣小时候,叫他狠不下心。 把扶光放在自己腿上,萧绝沉声道:“那事要是说出去,你娘亲和云朝会有多难过,你是知道的。” “聪明孩 子可不会办糊涂事。” 扶光噘着嘴,他当然晓得…… “可是爹爹你老一人顶着,不难受吗?” 他仰头问道: “你成魔的事情,娘亲知道后是不会嫌弃的。你应该让娘亲知道才对,这样娘亲才会更加爱你,别人也就没机会了。” 萧绝听到这话,心里微微触动。 这小家伙先前出卖他,竟是为他在考虑? 心里微暖,萧绝不禁问道:“别人又是指的谁?” 扶光翻了个白眼,不吭声。 他这次可是背叛干爹了! 还不是见你这糟老头子可怜巴巴的,一个人受了那么多罪都捂着不说。 扶光心里哼哼唧唧的。 一个劲儿的给墨池道歉,干爹,就这一次! 我就反水这一次,以后一定还是向着你! 见他不肯明说,萧绝没再追问,心里却是异常的欢喜。 总算在扶光心里,他这亲爹也胜了墨池那便宜干爹一回了! “心头血的事,绝不能说,听到没?”萧绝再三确认。 扶光不爽的哼唧了两声,“除非以后还让我和娘亲一起睡!” 你还谈条件? 萧绝眉梢一挑。 你老娘要晓得你的真面目,还会让你粘着她睡觉?呵…… 大帝爷笑容里藏着阴险,“为父不会阻拦。” 但你娘那边还答不答 应就不好说了。 他最多就是去和自家媳妇儿讲讲儿子成人,男女大防之类的道理…… 扶光这才露出满意之色。 父子二人谈完条件,彼此达成心愿,这口气刚要松下去。 门从外被一把推开了。 清华贵介的美貌小少年站在门外,目光清冷的盯着呆若木鸡的老爹和弟弟。 云朝一偏头,表情淡漠。 “心头血,是怎么回事?” 萧绝呼吸微窒,这孩子不是走了吗?何时来的他竟没有察觉?! 扶光瞪大双眼:你个奸诈哥哥,居然躲起来偷听?! 完求! 最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 大帝爷第一次觉得,以后这个家里最可怕的,没准不是自己媳妇儿。 而是…… 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儿子…… 这腹黑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 烨颜带青衣去的地方,让她略感意外。 王都之外,三十里地处。 对他兄妹二人来说,只是瞬息功夫便至,可在五百年前,青衣便来过这里。 此处名出云山,山上有间东华寺。 阴池之秘最开始崭露之处,便是这里! 烨颜这是带她故地重游来了? “东华寺还在?”青衣忍不住问道。 “上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烨颜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往山上去。 到了山巅,不见东华寺却立着另一间轩昂庙宇。 庙宇上牌匾大书着几字——青衣王殿! 青衣先是愕然,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庙宇,我的?” 她指着自己鼻子。 “进去吧!”烨颜把她往里拽。 推门进去后,便是大殿。 青衣闻着那漫天香火气,略有点陶醉,离飘了也不远了。 怀着满心期待跟着烨颜进了那宝殿之后。 她老人家终于看到自己的法相金身了。 激动的心情立马滚到狗肚子里。 为什么又是那个青面獠牙,胖肚大脚的丑鬼! “我去!” 青衣二话不说,天阙骨刀拔了出来,作势就要砍。 烨颜脸色大变,赶紧抱住她,“囡囡冷静冷静!使不得啊,这是你自个儿的庙啊!” “狗屎!老娘不认得上面那个丑鬼!” 格老子的,都五百年了,还是这个法相金身! 欺负鬼吗?! 她洪荒六界第一美,焉能受得了这委屈! 恶婆娘气到炸毛。 这狗庙宇,不要也罢! “大胆,何人在此造次!” 几个身穿青色观袍的男子冲了进来,看他们的样子不像和尚也不像道士,不晓得什么路数。 青衣破口大骂:“你青衣祖宗!” “哪来的泼妇,竟敢在青衣王法相前大 放厥词!” 那几个男子勃然大怒,拔出长剑,就要冲上来。 烨颜刚想说什么,就被自家妹妹一脚踹开。 青衣定住那几人,冲过去先揍了一顿再说,揪住为首那男子,指着自己,再指着法相金身。 “老娘和那丑狗法相长得像吗?” 那人被揍的满头青包,哭唧唧的直摇头。 “不像那这金身是哪个瘸眼鬼修的?!” “是教主,教主令人修的……” 教主?! 青衣眉梢一挑。 “什么教?” “青……青衣教……” 恶婆娘瞪大眼,这是什么鬼东西? 烨颜在边上叹了口气,“暴揍自个儿的信徒,感觉如何?” 青衣吞了口唾沫。 “我的……信徒?” 开玩笑吗?就她这样的恶毒老鬼还能有信徒? 这些人何其想不开? 恶婆娘还没回过神了,就见一群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谁人造次!” 那一嗓子哟呵中气十足,俨然一副要来关门打狗的架势。 为首的男子俊朗逼人,看到烨颜之后先是一愣,目光落到青衣身上之后,一刹变得激动无比。 冲上前,噗通一声跪在她膝下。 “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 青衣往旁边一跳,满脸嫌弃:“姐什么姐,老娘哪来这么多便宜弟弟?!” 第769章 等了你五百年啊 眼前男子生的是丰神俊朗,帅气逼人。 可一见面就跪下叫姐姐,着实让青衣发懵了。 “你谁啊?”她诚挚发问。 青衣自认为自个儿虽渣,但还没渣到到处认野弟弟这个地步。 更何况,似她这等颜控,长得丑的不一定记得,长得这般可口的过个万把千年也不会忘记才对! “公主大姐,是我啊!”男子甚是着急。 他咬了咬牙,黑眸里带着恼火,隐隐还有些憋闷。 “你果然不记得我了!明明咱们说好了的!” “鬼才和你说好了的!”青衣瞪着他,往烨颜身边挪了挪小声问道: “这小子谁啊?你打哪儿雇来的?警告你别给我整幺蛾子。” 烨颜一脸戏谑,“自己惹下的风流债,才五百年就忘了?” 风流债?你在说什么登西? 青衣表情一言难尽,她几时风流过?和谁风流过? 萧绝那死老白脸一天天防贼似的,她有那鬼混的机会? 男子被青衣气个半死,干脆也不跪了,站起身道: “我是流星!” 青衣瞪着他,“老娘还牛逼呢!” 流星翻了个白眼,这该死的公主大姐怎么还和以前一样讨打! “五百年前,宁南城那个小乞丐流星,我就是那个流 星!” 流星说着拿出一枚功德珠,恶狠狠的瞪着青衣。 恶婆娘怔了怔,看着那枚功德珠恍惚间想起了什么。 当年在宁南城似乎是有那么个小屁孩,她离开时,那小屁孩似乎还说过…… “我曾说最多十年一定会出现在你面前,可十年后你人都不见了,我等了你五百年,你才出现!” 流星看着她,眼里带着几分怨气。 人终于盼到了,结果却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青衣渣鬼眨巴眼,扎心问道:“你等我干嘛,我又不给你管饭。” 流星:“……” 好气哦,他当年怎么会崇拜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死女鬼! 青衣看了流星一会儿,忽然伸手弹了下他的脑门。 流星一怔,抬头对上那张笑眼。 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飞扬跋扈,张狂到了极点。 笑容却又是那般明媚。 “小破孩,五百年时间过去,字学完了吗?” 当年他不肯读书,一心只想着练本事。 是她一通揶揄,让他咬牙从识文断字学起,也是怀着想到她身边去的愿望,他才一路埋头苦练,走上鬼修这条道。 结果她却…… “当然学完了!我早就不是小屁孩了!我都五百零七岁了!”流星昂声道。 “在老娘跟前你不还是个小破孩?”青衣嗤笑起来。 流星刚想辩白,烨颜便开口道:“行了,人你也见了,说正事吧。” “什么正事?”青衣偏头看向他,神色玩味:“你先与我说说青衣教是什么鬼东西?教主又是谁?可别说是这个小破孩。” “我可不是,我只是教中执法,教主就是你啊。” “本座可不背这锅,本座从来不整这种邪教玩意!” 青衣甚是嫌弃道。 流星气结,就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鬼! 嫌弃你自个儿的法相金身,还嫌弃你自个儿的信徒教众,你到底成不成?! 可转念一想,这死女鬼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要说这青衣教的来历还真是与你有关,现任的代教主你是认识的。” 烨颜开口道,“不过现下我差他办事去了,倒不在王都中,哦对了,那人名叫程天罡。” 程天罡? 青衣表情格外奇怪。 那不是当年东极那蠢货的道众门徒吗? 怎……怎成这劳什子青衣教……成她的信徒了? 跟换信仰这么随意的吗? 青衣表情怪异到了极点,有些哭笑不得。 当年阴池和天界鸟人抢她的香火,她此番本就准备还回来,结果五百年前 ,她就已经成功挖了对方的墙角吗? “青衣教现在门徒有多少?” 恶婆娘关心起正事儿。 “未细统过,但上万却是有的。” 上万?青衣眉梢挑起,还是不少了。 这五百年可是那三个碧池的天下,这青衣教能发展到这个规模,还不被阴池给鸠占鹊巢,显然是有些本事的。 “你没少从中出力吧?”青衣看向烨颜。 烨颜勾唇道:“囡囡的信徒,当哥哥的自然要庇佑。” 青衣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感动?感谢? 她与烨颜间说那些便是矫情了。 “还有呢?你之前不说还搞了个什么玩意?” 烨颜失笑不已,真是个心急的小丫头。 “那就得去别家人做做客才成了。” 兄妹二人就要离开,没走两步身后多了个尾巴。 “你跟着作甚?”青衣回头看着流星。 “保护你。”流星昂起头。 青衣噗哧声笑了,“小破孩儿边上玩儿去。” 流星咬紧牙关,死拽着她的袖子不放。 青衣眉头皱紧了,你个小子…… 烨颜见状一笑:“把他带上吧,云朝和扶光身边不也正缺个侍卫吗?” 青衣睨了眼烨颜,不晓得这死老鬼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他既然这般说,青衣 倒没再说什么,流星见状松了口气,俊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来。 烨颜和青衣御空而去,见流星也能跟着,青衣多少有些惊讶。 冲烨颜问道:“五百年时间而已,这小子的道行竟和蠢蛋蛋差不多,怎么练出来的?” “因为他师尊厉害啊。” 烨颜笑吟吟道。 青衣睨向他,“你徒弟?” “阿楚的。” 青衣啧啧了两声,“那就难怪,你怎么可能调教的出有本事的徒弟。” “如此瞧不起你哥哥?!” “呵,就没瞧得起过。” 兄妹俩互怼了一会儿,流星在后面也不敢插嘴。 没过多时,烨颜带着青衣到了地方。 比起此处庙堂,青衣觉得,出云山上自己的青衣王殿就是个破庙! 巨大的法相金身矗立在庙堂中,高大宛如山岳,庙堂就剩最后的顶盖还未封,此刻仍有不少工匠在劳作。 青衣咂摸了一下嘴,眯眼瞅着那磅礴大气的法相金身。 瞅瞅那神女相雕刻的……简直把琼羽那老娘皮给美化了百倍不止。 青衣转念想到自己那大肚胖脚,青面獠牙的金身,就有点消化不良…… 脸色也难看了起来,语气不善的问道:“你动的手脚在哪儿啊,我怎么没瞅出来?” 第770章 自个儿玩死自个儿 青衣最是没耐心了,等到这会儿已是憋不住了。 尤其想到自个儿的法相金身那般丑鬼,琼羽那老娘皮的金身却漂亮至此,她更是咽不下这口气! 哼!那老娘皮狗碧池凭什么比她美! “心急的小家伙。”烨颜笑道,手间指决一掐。 在青衣眼前一晃而过,紧接着青衣眼中所见就起了变化。 在琼羽那金碧辉煌的法相金身下,还藏着一个法相金身。 青面獠牙,胖肚大脚。 青衣瞅着直接翻了个白眼。 好家伙,楚子钰那龟儿! 让他偷天换日把她的法相金身藏在里头,他是办了,可是你丫就不能把这金身给重铸漂亮点? 青衣咬着牙根,看了一会儿,发现了端倪。 那琼羽中空的金身内壁上刻着不少咒文,那些咒文却是…… “聚怨咒?” 青衣眉梢一挑。 此咒大恶,聚世间之怨。 简直称的上是点睛之笔啊! “待人祭之事闹得六界皆知,这金碧辉煌的法相金身如此醒目,配上这聚怨咒。” 烨颜眯眼笑着:“那些怨恨不找她找谁?” 青衣眉梢一挑,看向自家老哥,勾住他的手臂,顺势往他肩膀上一倒:“哎呀,狗子阴险,本座喜欢!” 烨颜轻轻敲了下她 的脑袋瓜,“没大没小!” “反天了,夸你你还敢打我!” “哥哥错了,来,囡囡让哥哥再抱会儿~” “滚球!” 兄妹俩打闹着离开了这所谓的帝女羽尊庙。 流星默默在后面跟着没吭声,但看烨颜的表情却甚是古怪,他记忆中的鬼帝陛下何曾如此……欠虐过…… 传言鬼帝陛下是个极品妹控,对上自己妹妹就成软脚虾,无骨虫。 以前他还觉得传言夸张。 现在看来,流言非虚啊…… “不顺道去看看那柳邪?”烨颜顺口问道。 青衣打了个哈欠: “不急,那家伙要找的是有灵根的人族幼童,颁下旨意后必然又滚回仙界了,待这人选找齐了之后,还愁他不出现?” 青衣眯眼笑道:“你让那程天罡去办的事,可也是与此有关啊?” “知我者,囡囡也。” 烨颜倒也没遮掩,勾唇冷嗤着: “那琼羽这般急着想自取灭亡,咱们当然要乐于助人点了!” “这把火,可要烧的再旺些才好!” 青衣脸上笑意深沉。 “这些天想来那琼羽和柳邪也会过得甚是欢愉才是,没有脱骨丹和人间香火,她又急于想恢复修为,这唯一能指望的,也只有这男宠柳邪了。” “双修大法好呀!”青衣眉梢一挑,笑的妖气丛生。 流星在后面听的红了脸,这公主大姐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烨颜却是听萧绝说起过,她在龙啸天献祭给柳邪的脱骨丹里做了手脚之事。 “琼羽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自个儿把自个儿给玩死吧?” …… 柳邪去找了人间行走,颁布了让他们搜罗拥有灵根幼童的消息后,便回了仙界。 只是他还没在自己洞府歇上两口气,便又被琼羽急召了过去。 柳邪忍着不耐不过,心里对这女人已厌烦到了极点。 尤其是一想到她那张被毁了的脸,就感觉浑身上下有蛆虫在拱动一般。 羽尊宫。 琼羽身边不见什么伺候的仙娥。 柳邪行礼跪拜道:“尊上,小人已将法旨传达了下去,相信很快便能搜罗够人祭之数。” “香火呢?!为何近端时日,从下界上来的香火越来越少?”琼羽暴躁道。 柳邪没有抬头,忍着不耐道:“凡间那座帝女羽尊庙正在封顶,待庙宇完全建好,香火定会远胜从前!” “究竟还要等多久!” 琼羽带着面具,怨毒之色还是从面具下的眼窟窿里射出来。 “快了快了,小人定会抓紧时辰,绝 不耽误尊上疗伤!” 琼羽冷哼了一声,“上来,伺候着。” 柳邪听到这话脸色微微起变。 都是成年人,焉能不懂这话中深意? 上去个鬼哦!你就是馋老子身子! 可是……能不上去吗? 他这一身剐不舍也得舍了! 柳邪卖了这身才成就金仙之位,若忍了眼下这恶心能攀上更高峰,他由着这坨屎糊上身又如何! 柳邪估摸着自己是逃不掉,也就认命当这炉鼎了,反正琼羽从他身上采补走的力量。 终有一日,他会连本带利的收回来! 不过很快柳邪就发现了不对劲。 好像……不是琼羽在采补他的力量,而是……他在反噬琼羽的力量啊! 怎么琼羽好像还没发觉? 柳邪睁开眼瞅了眼琼羽,见她一脸享受,赶紧把眼闭上。 要死,这一眼差点没直接把他吓成个太监! 这女人就不能一直把面具戴上,别摘下来吗! 柳邪能感觉到琼羽的力量在一点点流向自己,这个碧池还半点觉悟都没有。 他心下大喜,闭眼忽略琼羽此刻的丑样子,胯胯轴卖力前进! 直将琼羽这碧池伺候的舒舒服服之后。 柳邪起身穿衣,见琼羽的样子后,忍着恶心,轻声问道:“羽尊,那 子母丹之事,您意下如何?” 琼羽这会儿还没醒过神呢,哼哼唧唧了半晌,掀开眸子。 懒洋洋道: “那子母丹本尊手上也仅有一枚,”琼羽眸光幽幽一动,眼里闪过一抹狠色: “北阴他欺我至此,本尊要亲自把此物送到他手上,看看他届时究竟会是何种脸色!” 柳邪眉头一皱,这可违背他初衷了,原本他是想用那子母丹去胁迫萧绝的呢! “那北阴要查明子母丹也需要些时日,羽尊不妨将此物交给小人,提前拿给那北阴,说起来……若是羽尊有这子母丹的解药……” “解药?要解这子母丹只有让鹤梳出手才行!” 琼羽嗤笑道,“不过,北阴又不清楚这些。” 她沉吟了片刻,摸了摸自己的脸,眼中闪过一抹恶毒之色。 “你倒是提醒本尊了,北阴就算在聪明,也不可能一拿到子母丹就明白蹊跷。” “倒的确得给他些时日,亦或是……咱们得给北阴点提示才行!” 琼羽一脸得意。 北阴啊北阴,你聪明一世到头来还不是被蒙在鼓里,知道真相后,本尊倒看你这古神冥帝有何颜面自处?! 还有阴池…… 呵,北阴要是知道你是假冒的,你这贱人第一个就得死! 第771章 星河已在脚下 青衣和烨颜外出溜达了一圈,回来身后还多了一条尾巴。 烨颜去找楚辞了,兄弟俩估摸着又要计划着怎么阴人了。 青衣倒没去掺和,她这会儿急着想回去收拾男人和儿子。 撬不开萧绝的嘴,就撬扶光的嘴! 说起来,那老王八之前与她说,扶光那小子会变身…… 青衣想着想着面色不由古怪了起来。 变身? 怎么个变身法子? 青衣想不出来,那小鬼头一贯古灵精怪花样多着呢,指不定他爹都被耍弄了。 变身?从一个小胖娃变成小胖猪吗? 青衣想着都觉好笑。 “你老跟着我干嘛?”青衣瞪着流星,满脸不爽。 流星昂着头,“烨颜陛下说,让我给云朝殿下当侍卫。” 青衣翻了个白眼,“他说就成?老娘还没答应呢。” 流星脸上露出愤怒之色,“你又耍赖!当初说好的等着我来见你呢!我现在来了,你又要把我踹开!” 啧啧啧,瞧瞧这幽怨的语气。 青衣差点真把自个儿当成掠夺无知少男芳心的渣女。 “好好说话,你这虎狼之词到底谁教你的?老楚能教出你这种浑人?” 流星眨巴了一下眼,小声嘀咕道: “我师尊自然不会说这些,可是烨颜陛下经常说你爱耍赖 ,我瞅着他此话不假……” 青衣白眼一翻开,那牲口老鬼! “要不要你这侍卫,云朝说了算。”青衣瞪了他一眼,“本座先警告你,冥府阴司可不养吃白饭的,长得好看也不养!” 流星眼里闪过一抹狡黠,“长得好看的真不养?” 这臭小子。 青衣拍了他脑门一巴掌,小时候就是个胆大包天的,这会儿瞅着胆子倒是比以前更肥壮了。 不过……这小子在修炼上的天赋的确了得,五百年而已,居然修为就与蠢老五相当了。 云朝身边也的确缺一个得力可信任的帮衬着。 “少卖乖,就你这长相,连老娘儿子的脚皮都不如!” 青衣傲娇的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流星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嘀咕了两句,嘟嘴跟了上去,看着青衣的背影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等了五百年,终于等到她归来。 便是死缠烂打着也要留下! 不为别的,只为了当年她所赠的那一缕光耀。 流星摸了摸袖管,里面放着一枚功德珠。 那是他黯淡渺小一生中第一次乍见希望,也是这一缕希望,成就了现在的他! 流星所求并不多,是她给了他希望,让他真的成为了诸天上的一颗星辰。 即便这颗星辰的光辉 渺茫,可他还是想尽自己的力,哪怕只是一点黯淡星光,但能将她的路照亮些许,便已足愿! 星光虽淡,但聚星成海,未尝不能闪耀。 她旧时无意中施下的恩惠,而今已成硕果。 这世间有一个流星。 但也有千千万万个同样的‘流星’。 青衣前行的路必将坦荡,星河已然在脚下。 只是这份力量此刻还未完全展现出它的辉煌与热量,但在不久的将来,必将闪耀整个六界! 那才是所谓的,真正的信仰! 千秋殿。 青衣兴致勃勃的刚要进门,就见大儿子坐在院子里看书。 清华贵介的优雅模样,宛如一幅画般动人,切实让她这老母亲都感到心动。 胸膛里满满都是成就感! 这般优秀又好看的儿子,竟是她生出来的! 青衣啊青衣,你真不愧是六界第一美! 自吹自擂了几句,青衣掩盖气息,悄然走到云朝身后,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刚要开口。 忽危机袭来,青衣身子诡异一偏。 一道冷芒擦脸而过。 倏—— 后方宫墙被冷芒削去了一半,轰然倒塌。 流星跪在地上,满脸惊骇,后背俱是冷汗。 刚刚要不是他跪的及时,怕是现在已经首尾分离了。 云朝转身看到青衣之后 ,勃然变色,吓得急忙起身。 “娘亲,你……你没受伤吧?!” “咳,没,没事。”青衣吞了口唾沫,乖乖,差点被儿子给一刀削死。 好家伙!她大儿子这么厉害的吗? 出手如此果决狠辣,平时风淡云轻的优雅小样儿仿佛是假象! 云朝满脸自责惭愧。 刚刚他正在想事情,眼前忽然一黑,又未察觉到是谁靠近。 心中一警,下意识便动了杀招。 结果一招落空之后,余光扫到是自己老娘。 他整个人惊的是魂不附体,这要是伤着了青衣,他怕当场自戕谢罪! 云朝抬起手二话不说就要给自己一巴掌,青衣赶紧把他的手握住。 “你这孩子,你干什么?!” 云朝噗通跪了下去,“孩儿忤逆不孝,险些伤了娘亲,请娘亲惩处!” 青衣一把将他拽起来。 “惩处什么,刚刚是娘亲想与你开玩笑,吓着你了。” “你只是警惕过重,不过这也是好事,若后方真是敌人来袭,你如此出手才是救自己一命。” 青衣虽这般说着,但云朝的自责并没有减退丝毫。 恶婆娘也察觉出了不对劲,这孩子似乎有心事啊。 她就和烨颜离开了这么一会儿,又出了什么事? 青衣知道云朝心思重, 有些事情明着问他不一定会说。她眼咕噜一转,走到那椅子上坐下,一声哎哟揉着脖子。 “娘亲你怎么了?” 云朝紧张不已的看着她,呼吸发窒。 “刚刚动作太大好像扭着了,你快来帮娘亲揉揉。” 云朝赶紧弯下腰帮她揉着脖子,青衣顺势将他一把抱住。 云朝怔了一下,“娘亲……” “让娘亲抱一会儿,娘亲就不痛了。” 不知怎么的,云朝眼眶有点泛红,咬着唇没有吭声。 “是你那臭爹爹欺负你了,还是扶光又调皮了?”青衣轻声问道。 云朝摇了摇头。 “父王待儿臣极好……是太好了……” 青衣眼露狐疑,没事? 这反应可不像是没事。 云朝猛地惊觉到什么,从青衣的怀里挣出来,开口道:“娘亲,儿子真没事。” 云朝急于想将话题给岔开,目光挪到后方流星的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了一会儿。 “那一位是?” “一个致力想给你当狗腿子的小子。” 流星:“……”我不是。 “你瞅这小子长得可对胃口,要是合适咱就留下,要是不合适咱就让他滚蛋。” 云朝笑容里透着无奈。 娘亲你这是给我送侍卫,还是送什么什么呢。 这事儿与长相有何关联? 第772章 对他的腹黑一无所知 青衣嘴巴上虽嫌弃流星,但还是把他带到了云朝跟前,这也足以表明心迹。 云朝懂事,自然是把人留下了。 冥太子与其麾下大将杀星的初见。 以杀星五体投地的一跪,作为开端。 彼时,两人都不知将来。 这初见,也都有点瞧不起对方。 云朝面上清冷,骨子里却傲气的很,见流星一来就跪,起身后又横眉竖眼一副不大守礼的样子,多少有些不喜。 流星瞅着云朝,想的却是:这小子生的如此好看,又是个病秧子,绝对是个绣花枕头! 彼此瞧不起,看不上,面上还装作乐呵呵的一片。 嗯,娘亲开心就好。 唉,公主大姐舒坦就成…… 青衣倒没察觉两人的心思,云朝被话题成功给拉开。 “你爹爹和扶光呢?” 云朝眸光幽幽一动,面上不露声色,淡笑道:“扶光饿了,父王许是给他做饭去了吧。” 流星在后面听着,忍不住皱眉。 做饭? 堂堂冥府大帝洗手给儿子做饭,如此煮夫的吗? 这事儿要叫六界其他人知道,还不得笑掉大牙? 流星儿时记忆中的萧绝可是昊天一般英明神武且高大的,怎么能干这种事! 流星的神色落入云朝眼中,更让他不喜,此 人是在嘲笑他父王? 两人背着青衣,眼神没少较劲。 青衣倒未察觉,拉着云朝起身去找自家那一大一小。 让流星先自己去找个偏殿歇脚去。 千秋殿后苑是有个小厨房的,青衣估摸着人在那边,等到时,果不其然见一大一小在忙活。 她有些好笑,今儿到底怎么了? 萧绝这老王八现在是爱上这煮夫生活了不成? 还是说,觉得背着她与儿子有了小秘密,心里慌张,没准备烧肘子来贿赂她? “娘亲回来了?正好正好,爹爹刚将晚膳做好!” “哎哟,这不是我最英明神武,俊美无俦的兄长大人吗?兄长大人你快坐,扶光帮你搬凳子。” 小扶光那个狗腿殷勤的哟,端菜上桌后,又是摆放碗筷,又是搬挪椅子。 以前面对青衣时也没见这般热忱。 这会儿那狗腿姿态完全是冲着云朝去了,抱了椅子之后,还不忘哈几口气,用袖子再给擦两圈。 直到那椅面光可照人,他这才仰起小脸。 “兄长大人,快快请坐!” 云朝嘴角轻不可见的扯了扯,对有些发懵的老母亲,笑道:“娘亲先坐吧。” “哦,坐坐。”青衣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在扶光擦了半天的椅子上。 云朝 施施然在旁边落座,小俊脸上一片淡然优雅之色。 不显山不露水,瞧不出半点不悦不喜不自在。 扶光脸上笑嘻嘻,心里慌的一匹,站在另一处子上,先盛了碗汤。 青衣作势要接过,手都举了起来,接过那汤碗从她眼前经过,落在了云朝面前。 恶婆娘愣住了,哟呵,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也有她被冷待无视的一天了?! “兄长大人,晚膳前先喝点热汤,垫垫肚子,爹爹新学的大菜,保准合你的口味。” 云朝淡淡笑了笑,将汤碗放到青衣面前,“娘亲先喝吧,我自己来。” 说完,云朝自己盛了汤,慢条斯理的喝着。 那一举一动,瞅着甭提多优雅了。 扶光慌啊…… 哥哥哟,你饶了小弟吧! 青衣没喝汤,眼神在这兄弟俩之间转了一圈。 那筷子戳了戳扶光的圆肚皮,“你唱大戏呢?” 进门那狗腿子样儿,差点让她怀疑这小子是不是磕了药。 左一句兄长又一句大人,过去对着墨池也没见他这般谄媚过。 这小子究竟干了什么损事儿,得罪云朝了? 青衣看了眼云朝,瞧了半天,没从自己这乖乖大儿子脸上看出什么。 “你欺负你哥了?” 青衣又朝扶 光瞪过去。 小家伙嘴一瘪,差点哭了! 我哪里敢欺负哥哥! 明明是…… 扶光不晓得怎么形容自己老哥的真面目,毕竟连臭爹爹此番都有点怂。 青衣满腔疑惑,正想追问呢,就见萧绝出来了。 手里还端这一盘大菜。 不知怎么的,青衣瞅着他那煮夫样子,莫名有点好笑。 “你和扶光究竟闹什么呢?” 大帝爷端着热菜上桌,乃是一条清蒸鱼。 对媳妇儿的话状若未闻,余光反倒先朝云朝那边飘了过去。 见他一勺一勺淡然喝着汤,萧绝心里不晓得是何滋,这才想起媳妇儿还盯着自个儿,佯装无事,道: “哪有闹什么,扶光饿了,便给他做了些吃的。” 青衣眉梢一挑,瞅着眼下这席面。 给扶光做的吃的? 这一桌子草,绝不是那小胖子的喜爱。 仅有的两道荤都是极清淡的,更不是扶光的口味! 别说扶光了,青衣瞅着这一桌子清淡美味都提不起胃口。 倒更像是…… 青衣看向云朝。 这孩子吃东西像萧绝,爱茹素喜清淡。 萧绝这是做饭讨好云朝呢? 青衣眼神一时危险至极,萧绝扶光这两个老王八和小龟儿,趁她不在怎么欺负她的乖乖云朝了?!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青衣把筷子往桌子上一丢,双手环胸。 扶光小心翼翼朝自己老爹看了眼,萧绝神色不改,正襟危坐,神色看不出端倪。 “哪有怎么回事。”萧绝笑了笑,“别胡思乱想。” 青衣美目一眯,“老王八,你是当我瞎,还是当我蠢?” 就这氛围,怕是苏子衿那小脑残都能看出有鬼。 “还是我来说吧。”云朝忽然开口道。 萧绝和扶光的神色猛地一紧,父子两看向他。 云朝不紧不慢的的放下汤勺,用锦帕擦了擦嘴,对着青衣笑道: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就是我知道了光弟的小秘密,他心中紧张,想贿赂我,父王帮着他做了一顿晚膳而已。” 老父亲和小儿子闻言,心里猛松了口气。 然而。 “变身的秘密?”青衣眉梢一挑。 云朝点了点头。 青衣满脸不信,狠狠的瞪着萧绝和扶光,转向云朝又是一脸慈爱。 “朝儿娘亲知道你最乖巧善良,不会撒谎骗娘亲。” 大帝爷小魔头:“……” “是不是你这臭爹和臭弟弟欺负了你,还威胁你不让你说出真相?” 臭爹臭弟弟:“……” 讲真的,媳妇儿(娘亲)你对你大儿子的腹黑,一无所知! 第773章 你弟肉多,抗造,耐打,无妨 云朝俊脸上笑容清华绝伦,优雅贵介。 典型的青衣好儿子。 未来万千少女好夫君。 将来千万太婆好女婿的标准模板。 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可能说谎,阴人,玩手段?! 不可能的嘛! “娘亲怕是还没见过光弟后的样子吧。”云朝轻笑着,“不妨见了后再说。” 青衣蹙眉疑惑的看向扶光。 这小胖娃变身成小胖猪有什么好看的? 扶光吞了口唾沫,不知怎么的,心里慌的一匹。 他这会儿瞅着自己兄长大人那斯文败类的笑容,就打心眼里发毛。 扶光下意识的抬头看爹。 结果他爹偏头抚额,极不仁义的视而不见。 扶光窒息,好你个糟老头子,关键时刻弃我于不顾! 我还只是个宝宝啊! 扶光在青衣目光的胁迫下,深吸了一口气,跳到了地上。 “那我可变了啊。” “哼,变吧。”青衣嗤笑,老娘瞧你能变个什么样儿出来! 须臾过后。 魔气汇聚,扶光的胳膊腿在青衣眼前一点点变得纤细,胖脸蛋没了,圆肚皮也没了。 一张与她生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出现在视线中。 扶光转眼从一个小胖娃,变成了一个美艳小少年。 嗯……美艳…… 尤其是 那双血色双眸,简直要把人的魂儿给勾去一般。 云朝起身,脱下自己的大氅披到扶光的身上。 从一个小胖娃变成小少年,衣服都给挣破了,就剩下个裤衩子,实在有碍观瞻。 扶光把大氅一裹,缩在云朝背后,小脸一瘪,小声道: “哥哥,我错了还不成嘛。” 云朝看着他,没吭声,回头看向自己老娘。 青衣坐在原位,呆了。 云朝和扶光站在一起。 一个极淡极雅极贵。 一个极浓极艳极妖。 半晌过去,青衣深吸了口气,捧住脸,肩膀却抖动了起来。 “衣儿……” 萧绝不放心的看着她,这是怎么了?吓……吓傻了? “咯……咯……哈哈哈哈!” 一阵夸张的爆笑声响彻天际。 青衣捂着脸一阵大笑。 “老娘就说嘛!老娘生的儿子怎么会一个像爹那么好看,另一个却胖的和小猪儿似的!” “现在这个才是正常水准嘛!” 这脱线的脑回路,也是让在场的父子三人久久无语。 扶光怒了,“人家以前哪里猪了!” 青衣笑声半晌没止住,好一会儿完全笑累了之后,才歇了两口气。 盯着这夫子三人。 “我是不明白了,扶光会变身这个算是什么秘密 ?” 她能感觉到扶光变成少年模样后,身上的力量也在飞速的攀升。 “本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云朝低笑道:“只是光弟顽皮,担心这事娘亲若是知道后,便……” 他蹙了蹙眉,表情似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好笑。 “便不会抱着他就寝,也不会带着他一起沐浴。” 云朝说着叹了口气。 “娘亲别与光弟计较,毕竟他年纪尚小。” 扶光在后面打了个哆嗦。 这话句句像是在帮他求情,可为毛他却觉得他这位兄长大人是在耍阴招呢?! 果不其然,青衣脸色黑了几分。 想起了在十方世界里的一些事儿。 她就说嘛,五百年了!为毛扶光这小子始终长不大! “你个臭小子,牛大一头人了,故意变小屁孩就为了这?!” “一天天的还让老娘和干爹给你把屎把尿擦屁股洗尿片,你害不害臊?!” 青衣起身追着扶光就是一顿爆锤。 “爹!臭爹,救我!” 扶光脸色大变,躲在萧绝身后求救命。 萧绝敢于青衣正面硬钢吗? 自然不敢,可是刚想不仁义撤退,就被扶光抱紧后腰,小家伙咬牙嘀咕道:“你别忘了你……” “咳。” 云朝轻轻咳了一声 ,似笑非笑的看着扶光,然后把目光投放到萧绝的脸上。 这种时候,萧绝能说什么? “光儿,委屈你了。” 大帝爷传音入秘道,然后,毅然决然把小儿子推了出去。 扶光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迎面而来的是老娘的铁拳暴锤! 云朝坐在边上,淡淡喝着茶。 表情像是在笑,可眼里却带着浓如墨的愁绪。 要瞒住娘亲,就必须抛一个替罪羊出来。 光弟你年纪最小,就吃这一回苦吧。 萧绝心里默叹了一口气,作为一个不怎么要脸的老父亲,倒没有卖了儿子后那种不仁义的愧疚感。 只是面对云朝时,不知怎么的…… 尤其是在云朝撞破了心头血的事情之后,他这当爹的竟还心虚了起来。 有一种当爹的对不起孩子的奇怪感受。 青衣追着扶光一阵猛锤跑的不见踪影。 父子俩四目相对。 “朝儿……”萧绝幽幽叹了口气,虽被云朝隐藏的腹黑真面目给略惊着了片刻,但也不算让萧绝太意外。 “纵然生气,药也不能停。” 云朝眨了眨眼,嗯了一声,沉默了片刻,道:“儿臣从未生父王气,也知道父王隐瞒此事,是为了我。” 云朝说着抬起头,面露出自嘲。 “我只是气我自己。” 萧绝皱了皱眉,“破解之法,很快便会有。” “父王放心,儿臣真没事。”云朝深吸一口气道:“儿臣会好好吃药,也请父王保重自身。” 忽然间,萧绝竟有些不知说什么是好。 孩子有时候太懂事,太有自己的想法,也是让人挺无措的。 云朝偏头看向远处。 扶光被青衣追着打的抱头鼠窜,样子好不凄惨。 “父王你是为了我的身子牺牲奉献,怕我不吃药,怕娘亲伤心,所以选择隐瞒。儿臣不能不孝,当体谅你的用心,故而不敢生气,也不能生你的气。” “可光弟知晓真相,却与你一同瞒着我。他是出自好意,也是为我着想。可是吧……” 云朝笑了笑。 “儿臣也说不清为何,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我不该生气才对。” “但我这心里依旧憋闷难受。” “所以可怜了光弟,他是家中老幺,这一回就让我仗着兄长身份,欺负他一回。” “让他被娘亲修理修理,背一回黑锅,权当是消消我心头这郁气好了。” 云朝不疾不徐的解释着,轻笑着。 大帝爷沉默了一会儿,听着大儿子的自白。 开口道:“你弟肉多,抗造,耐打,无妨。” 第774章 斯文败类也 扶光是被锤爆了,从一个美艳小少年,愣是给一巴掌一巴掌给扇回了小胖娃的样子。 最后穿着个裤衩子,挺着圆肚皮,捂着屁屁嚎啕大哭。 那哭声之嘹亮,逼得大帝爷都找了两团棉花堵耳朵。 那续航能力之持久,从白天到黑夜。 直到爹娘都熄了烛火要安歇,小胖娃还在外面哐哐撞大门。 “嘤嘤嘤,娘亲我错了,娘亲你开门呐~~” “你为什么不要你的乖儿子啦,你不是说我最耙和,抱着睡觉最舒服嘛~~” “你不要你的胖娃娃了吗?娘亲你幺儿的眼泪都哭干了~~” 屋内,青衣翻了个白眼。 臭小子别的不行,撒娇卖萌最在行! 她老人家大马金刀的坐在榻上,看着地铺上端坐着的自家男人。 大帝爷俊脸上强撑起笑容。 “衣儿,今夜天寒,让为夫为衣儿取暖可好,一人孤枕,难眠啊……” 青衣斜睨着他,掐着嗓子: “天寒?我瞅着天干物燥,上火的很哪!挤一块捂蛆吗?” “你要是孤枕难眠,不若抱着铺盖卷出去,让外头一直嚷嚷那小胖球陪你取暖?” 大帝爷面起苦笑,一个字都不敢往外崩。 媳妇儿生气了,好吓人。 怕是连做两个月的肘子都 哄不回来…… 外间,扶光的嚷嚷声戛然而止,世界终于清静了。 青衣白眼一翻,抄起被子蒙头睡觉! 门外。 云朝拎起自家胖弟弟的衣领。 金眸黑瞳,四目相对。 扶光抽了下鼻子。 “哭了一天,可累了?”云朝轻声问道。 扶光瘪了瘪嘴,“兄长大人也要打扶光的屁屁吗?别打了,都肿了。” 一变回胖娃娃就开始卖萌撒娇。 云朝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表情却仍是平静样,“回屋睡觉。” “哦。”扶光乖乖一点头。 敢在老母亲面前卖乖。 敢在臭爹爹跟前扮傻。 却不敢在腹黑哥哥跟前造次。 现在扶光瞅着云朝那风淡云轻的淡雅笑容,就打脊梁骨犯怵。 兄长大人是怎么做到笑起来又好看又吓人的? 回了房,扶光乖巧站着。 “坐。”云朝轻声道。 扶光小声嘀咕:“屁屁痛。” 云朝唇角不禁扬了几分,但很快又把笑容压了回去,沉声道:“今天为兄是故意说出你的事情。” 扶光瞪大眼,好生委屈,“哥,你学坏了。” 云朝幽然的眸子眨了眨,可能一直也没怎么好过。 他的确是恭顺守礼,不过其实心里…… 扶光凑到他跟前,小声道: “哥, 你是不是传说中的斯文败类?表面上一本正经真善美,实则肚子里翻江倒海全是黑水?” “你觉得呢?”云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扶光打了个寒噤,往边上挪了两步。 不用他觉得,事实胜于雄辩,你的真面目今儿可是全暴露了。 也就娘亲还觉得你是一朵柔弱不堪折的解语花呢。 “父王以心头血入药之事绝不能叫娘亲知道。”云朝开口道,声音轻和,但一字一句却有重若万钧的力量。 扶光的表情也逐渐严肃起来,对上云朝郑重的眸色。 “我知道的。” 像是怕云朝不相信,扶光伸出小指头,“兄长大人,我和你拉钩钩。” 云朝不禁露出几分笑意,把他的小手压下去。 “不用拉勾,我相信你。” “真信?” “嗯。” 淡淡的话语,不知怎的,却让扶光心里生出笃定。 在云朝面前他异常听话乖巧,总觉得比面对臭爹爹和干爹的时候还要来的紧张。 却不是那种拘谨的紧张。 大抵是骨子里油然而生的一种亲近与信服吧。 还有崇拜! 扶光就是觉得云朝厉害,从娘胎时起,他这个大哥就极为厉害! 在那三个老娘皮的眼皮子底下保护了他和娘亲! 即便云朝 现在看上去病恹恹的,可是扶光却觉得,云朝的强大从未变过! “扶光,父王和娘亲肩负重担,你我二人不该成为他们的负累,理当为他们分忧才是。” 云朝说着顿了顿,“或者说,是为兄不愿成为拖累,你可愿意帮我?” “自然愿意!”扶光毫不犹豫的点头。 黑瞳里闪过一抹猩红,“天上那两个坏女人当初那样对娘亲,我要磨碎她们的骨头拿来捏成弹珠子!” 云朝笑了笑,低声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扶光没听到这句话,担忧的看着他,“可是那个子母丹……” “父王曾说过,这世间从无无解之物,也无无解之事,之所以无解,无非是因不够强大。” 云朝声音不疾不徐,却待有一种渗透力。 温和却又坚定,往人心头渗入。 “当年父王为了救我,将他自身另一半的神纹给了我。” 云朝沉下眸: “我能感觉到,这些年我之所以能好好活下去,全赖那神纹的支撑。那一半神纹还蕴藏着极大的力量,未能为我所用。” 扶光眼睛泛光:“可是哥哥你本身的力量也很强大啊,只是……” 只是当初全用来保护他和娘亲了。 云朝低头笑了笑,“我曾想过,光 弟你的血能救我,会否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云朝说着抿了抿唇。 “我有个请求,有些自私与无力,或许会让你很痛苦。” 扶光一刹想到了什么,咧嘴笑了起来。 “笨哥哥,我这条命都是你救回来的,你还与我说这些! 爹爹狠不下心,娘亲对我更是心软,你可要对我狠心点!不能堕了斯文败类的名头!” 云朝闻言禁不住笑了起来。 “或许需要很多你的血,你的力量,才能帮我掌控神纹,从而找回属于我自己的那份力量。” 扶光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你弟弟别的不多!血管够!” 他可是喝血长大的,还怕放血?! 扶光眼神精亮,“只要你能找回力量,没准就能彻底摆脱鹤梳那坏女人的掌控了!” 子母丹只是毒瘤之一。 最重要的毒瘤,则是鹤梳当年从云朝身上夺走的那滴精血! 夜沉如水。 无人知道兄弟俩聚在一起偷偷计划着什么。 小小的人儿,心中却有着一个疯狂的计划。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冰,取之于水而寒于水。 青衣王与北阴大帝之子,岂会等闲。 后史曾记。 冥太子朝,其貌端方,其容清华。 其腹如渊,其心狠绝,其人,斯文败类也。 第775章 你这是在坑爹呢! 翌日大早,青衣醒了。 揉了揉眼睛,恶婆娘这一夜睡的一动不动,这不合常理。 倒不如说她是保持这姿势,闭了一夜眼。 若真睡着了,没准半夜就自个儿滚下榻,跑去找那个暖被窝的了。 闭着眼思来想去了一夜。 青衣决定装傻。 秘密就秘密吧,她不去管了。 反正男人儿子还能害她不成? 扶光都被推出来当顶罪羊了,再纠缠下去,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 翻了个面。 青衣与萧绝四目相对。 男人侧卧在地铺上,显然是盯着她的背影盯了一夜。 青衣鬼使神差的开口:“我真是个大度的女人。” 萧绝:“……” 大度你还让我打了一夜地铺? 大帝爷立刻坐起往榻上去,胸膛上即刻抵了一只小脚丫。 “狂徒,休敢造次!” 萧绝握住她的脚丫子亲了一口,“这么大度的女人,怎么舍得夫君睡地上呢?” 青衣笑的妖气丛生,拿脚丫子怼他的脸。 磨着牙根,一字一句道:“大度!也可以!心如!蛇蝎!呀!” 那脚丫子一个劲儿的往自己男人磨。 萧绝眼里闪过一抹狠色,握住她的小脚丫,往麻穴上一摁,再一挠。 “啊!” 短促的尖叫 。 青衣脚丫子都抠紧了,腰胯往上一拱,整个人就如一条苗条的肉虫虫扭来扭去。 “撒手撒手哈哈哈哈……王八蛋……萧绝你个龟孙哈哈……唔……” 疯癫的大笑很快就被堵回了喉咙里变成呜咽。 呼吸缠绕间,唇齿相依。 帐暖满榻,爱意绕梁。 一夜孤枕与地眠,朝起便入美人帐,恩爱胶缠,方才泄了心里这一夜地铺的憋屈。 青衣云发缭绕,铺满香肩,懒躺在他怀中。 萧绝轻轻替她揉着腰,修长的指尖轻柔的点在背腰的穴位上,缓解着她身上的酸麻。 “当了一晚上雕塑,这身子都僵了吧,何苦让自己难受。”萧绝轻叹了口气。 “你还好意思说!”青衣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刚谁还折腾我来着?” “那也只能怪我家衣儿生的过于好看了些。”萧绝闭着眼将她抱紧了几分。 颇有几分昏君醉于美色的样子。 青衣嘀咕了一句肉麻,想要起身,结果又被萧绝给拽了回来。 “干嘛!” 这一声娇嗔里又娇气又倨傲又不爽。 “我家娇气包包还在生气呀?”萧绝一声笑闹,把她塞在怀里,抱着小脸亲了好几口。 “哎呀,肉麻死了,老王八你现 在越来越腻人了!”青衣一声吼。 萧绝一挑眉,“嫌弃了?” 不等青衣开口,他捧着她的小脸又啄了一下,霸气道: “嫌弃也没用,甭想逃出为夫的手掌心。” 青衣翻了个白眼,“孩子都有了,老娘还能离咋滴?”话说的傲娇,眼里却掩不住娇蛮与笑意。 “嗯,夫人大度!” “那是!”青衣小下巴又昂了起来,说完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她是真困倦了。 “再歇会儿吧。”萧绝轻抚着她的小脑袋。 青衣哼哼了两声,眼皮子眨巴了两下,趴在他怀里便睡了过去。 萧绝抱着她,哄了好一会儿,等她完全睡熟了,这才起身。 梳洗沐身之后,萧绝披了外袍,推门出去。 长发未似往日那般束冠,倒是比平日要少了几分严谨。 推门出去后,就见檐下不远处,两个儿子已恭恭敬敬站着。 倒也不是全都恭敬…… 至少扶光那磨皮擦痒东抠抠西挠挠的样儿俨然就是个小胖猴子。 “儿臣给父王请安。” 云朝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弯腰的同时,顺手摁住扶光的脑袋,把他也带着一起行礼。 萧绝淡淡嗯了一声,“你们娘亲还未起身,便不必问安了。” 云朝点了点头。 余光往扶光身上一扫,小家伙立马蹦达到萧绝的脚边,“爹爹,我以后想跟着哥哥修炼。” 这话倒是让萧绝略有几分意外,他看向云朝。 大儿子仍是那一脸波澜不惊的淡笑,瞧着温文尔雅,克己守礼,但这心思…… “凡事有度,药莫要停。” 萧绝淡淡道,没有点破,但意思却是够明白看。 云朝看了他一眼,恭敬的点了点头,便带着扶光退下了。 只是走出几步后,云朝顿足片刻,回头说道:“父王,儿臣想带扶光去大舅舅的无忧秘境中闭关。” 萧绝眼神一时幽沉了下去。 父子两人对峙了许久,扶光站在边上,不知怎么的紧张的吞起了唾沫。 总觉得爹爹和哥哥之间的氛围好吓人。 两个人说话都是云里雾里的,只有他们彼此才听得明白,整的玄妙的很! 像扶光这种随娘的直肠子就搞不来这些。 须臾后,萧绝摆了摆手。 云朝恭敬的又行了一礼,这才拉着扶光离开。 两小只走远了之后,扶光小声问道:“哥哥,无忧秘境是什么地方?” “大舅舅缔造的一处小世界。” “那地方一定很好玩吧?!” “咱们不去那里。” “哈?”扶光脑袋一偏,“哥哥你忽悠爹爹的?不去那里咱们去哪儿?” 云朝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眯眼笑道: “那个叫琼羽的老阿婆不是需要人族幼童吗?咱们去凑人头。” 扶光眼睛猛地一亮,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哥,你坏坏哟。” 云朝眸光森寒冷冽:“对敌人残忍,乃是正道。” 他说着,清贵的小脸上露出一抹优雅的浅笑。 “咱们先去替娘亲把利息讨回来!” 扶光牵着云朝的手,一蹦一跳往前走,满脸跃跃欲试,猛地想起什么:“爹爹那么聪明,要是察觉了怎么办?娘亲事后知道,不会生气吧。” 云朝眯眼笑着: “你也说了父王聪明。”既然聪明,岂会察觉不到。 “那么聪明,想来娘亲生气他也有法子哄的。” 云朝抬头朝苍穹上看了一眼,偏了偏头,“更何况……” “娘亲生气也找不见咱们人,事后知道了,怒火应该会集中到父王身上才是。” 云朝摸了摸扶光的小脑袋,“到时候记得多哭哭,娘亲就不会怪罪咱们了。” 扶光小嘴微张,盯着自己兄长大人那笑吟吟的嘴脸。 哥…… 你黑到骨子里了! 你这是在坑爹呢! 第776章 倒是你,输定了 琼羽在人间的信徒以天羽为名。 设立天羽宫,信徒甚广,其总舵在王都以北最大的一处郡城。 金州城。 天羽宫之势力远胜于郡守,城中百姓说是人人信奉帝女羽尊都不为过。 天羽宫奉尊神之命,甄选凡尘中有灵根的孩童,入仙宫修炼的消息一出来。 很快就在大江南北蔓延开来,可以说是八方信徒齐聚。 各处天羽宫驻地都在甄选有灵根的孩子。 其中又以金州城最为热闹,汇聚的人口最多。 “都排好队排好队,别挤!” “挤什么挤,你家孩子没有灵根,早去也是落选的份儿,赶着去丢脸吗?” “你家孩子才没灵根,你祖上三代还都是泥腿子!” 似这等吵闹的局面,这些天在天羽宫门口屡见不鲜。 “都安静点,别吵吵!” 门口负责甄选的马脸道士一声吼:“再吵吵的立刻滚蛋!如此粗鄙,怎配上仙宫去仙人跟前伺候!” 此话一出来,场间登时安静了下来。 不远处的高楼上,一群蓝色衣袍的人坐着,看着不远处热闹的场景。 四周设下了结界。 “还真是不枉我们这般辛苦,四处传讯,倒是帮他们把人都聚集了起来。” 一个青年男子冷笑道,看向正中面容沉稳的男人。 “师兄,总教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程天罡笑了笑,低声道:“流星让人传了消息过来,教主已去过总坛了,现在 他被教主带走,据说给云朝小殿下当差呢。” “那小子可真是如愿以偿了啊!”青年男子眼睛一亮。 “不知道教主还记得咱们不……” “记得应该还是记得的。”程天罡抠了抠脑袋,苦笑道:“不过她老人家对法相金身似很不满,觉得……丑了点。” 周围的几人眨了眨眼,显得很是不解:“她的法相金身不一直都那个样儿的嘛。” “女人嘛,年纪再大也爱美呀。”程天罡叹了口气。 在场其他人也都笑了起来。 若是青衣在必然认识他们。 当年东极门下的教众,她莫名起来挖过来的墙角,过了五百年,竟都成了她的小弟。 正这时,坐在程天罡身边的青年男子,猛地喷了一口茶出来。 “那不是流星吗?!他怎会在那边?!” 程天罡猛地站起身,果不其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 流星大步凛然的往天羽宫门口过去,腰间挂着一枚腰牌。 那些天羽宫的道人见到他之后,纷纷行礼。 “流星长老!你怎么亲自来了?!” 周围围着的百姓纷纷探头,目光如看神明。 流星淡淡的嗯了一声: “听说羽尊要甄选仙童,我自然要来过目一番,万一你们鱼目混珠,没办好差,惹怒了仙尊可如何是好。” “是是是,有流星长老在自然万无一失!” 那马脸道人一脸敬仰的看着流星,拱手拜个不停。 这位可是真真的仙人啊!活了不下百岁,至少也是个地仙! 这可是道长早年结识的仙人,卖尽颜面才请得这位来当了个挂名长老,这些年却也帮了他们天羽宫不少忙。 这天羽宫谁人敢不卖他脸面? 流星淡淡的嗯了声音,坐在门口的位置上,在场倒没人敢对他不恭敬。 那马脸道人本说着要先进去通知掌教,也被流星阻下来,说是待甄选完仙童再一并进去。 对面高楼上,青衣教众神色古怪。 “流星这时候跑天羽宫干嘛,要是身份暴露……” “那小子机敏暴露不至于,不过他回去,莫不是青衣王陛下的意思?” 程天罡也是一脸疑惑,沉吟片刻道: “先静观其变,若有变故再行出手。” “晚些派人悄悄知会流星一声,就说我们也在附近。” 天羽宫门口,甄选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流星坐在案前,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满脸殷切挤上前的小孩儿们。 边上的道童紧张的记录着。 流星道长打哈欠就说明不行。 要是扭脖子就说明还不错。 要是直接点头,那便说明非常好! 可惜到现在直接点头的也只有那寥寥几人。 流星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终于闭上了嘴。 他看着跟前这一高一矮两个小男孩。 边上的道童问道: “姓名?” “萧云。” “萧光。” 道童瞅了这两男孩一眼,“两兄弟?怎么长 的不像?” “一个随爹一个随娘,不行咩?”矮胖矮胖的小家伙叉腰道。 道童瞅了一眼胖娃,嘀咕道:“那这当娘的长得可真宽泛。” 小胖娃闻言那个怒,你敢说我六界第一美貌娘亲长得宽泛?! “哎哟!”道童忽然痛呼了一声。 膝盖骨被人踹了一脚,噗通一声就跪了。 流星扭了扭脖子,把伸出去的脚慢慢收回。 道童一脸委屈:“流星长老,你踹我作甚?” 流星看向他,“明明是你站的位置,挡着了我伸懒腰。” 道童:“……” ‘萧云’看了流星一眼,背负的手慢慢放回了身前。 “流星长老,那这两个……” “还成,收了吧。”流星说着,起身有伸了个懒腰,“今儿就先到这儿,入选的随我先进天羽宫去吧。” 他说着便是往内走去。 被选上的小孩儿们满脸欢喜的排着队被道童们领着进去。 而那萧家兄弟自然也在其中。 这群小孩儿进去之后就被安置到了一处别馆,进去第一件事就是被安排洗浴净身,换上统一的白色道袍,然后又被领回了房。 房间不算大,乃是十人一屋的大通铺。 被甄选的都是小孩子,年纪差不多,叽叽喳喳的很快就打成一片。 ‘萧光’小朋友模样可爱,又肉呼呼的,一口马屁溜得很,成为团宠那就是眨眨眼的事情。 屋子里很是热闹,倒无人发觉少了一人。 后院无人的角落处。 ‘萧云’走到槐树背阴处,树后靠着一人,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 “你其实没必要跟过来。” 流星懒洋洋的睨着对方,“你娘让我给你当侍卫,不然你看我搭理你不。” 混进来的‘萧云萧光’自然便是云朝和扶光,不过两兄弟刚离开王都,身后被跟了一个尾巴。 到了金州城后,兄弟俩都易容改面,连气息也被隐藏起来,看着就如寻常的凡间小孩一样。 云朝神色幽然的看了他一会儿: “实话实说,你的实力,太菜。” 流星嘴角扯了扯,沉眸盯着他:“病秧子,打一架?” 云朝淡淡笑了起来:“赌什么?” “还要赌?” “没彩头,我为何要与你浪费时间,我家弟弟可比你讨人喜欢多了,陪他不香吗?” “……”流星扯了扯嘴角:“我若是输了,以后我便老老实实当你的狗奴才,为你鞍前马后!绝不二话!” 云朝偏头思量了会儿,“勉强接受,就这样吧。” 说完他往外走。 流星站直了身子,“你还没说你输了怎么办呢?” 云朝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眸光里带着几分浅笑,即便这会儿真面目已被法术遮掩住了。 但只是这双眼便足够勾人魂魄的。 可流星却莫名有种不爽之感,这小子看人的眼神,为何那般令人不爽? 云朝轻笑了一声,“我不会输。” “倒是你,输定了。” 第777章 是个狠角色啊 金州城外,乱石岗。 流星把脸上的血一把抹了。 又用帕子塞住鼻子,仰头了好一会儿,可算是把鼻血止住了。 云朝站在不远处,慢条斯理的理着袖管。 “早说过了,你输定了。” 流星看他的眼神不善,明显带着不服气。 “你扮猪吃老虎!” 六界皆知这冥府殿下乃是个病秧子,走路都得坐轮椅,拿药当饭吃。 现在他虽能靠双腿行走,但那样子瞅着还是病恹恹的。 结果一动起手来…… 流星不想说话,连他师尊楚无极都说他天赋卓越,且骨骼清奇,命格带煞。 只是现在修炼时日尚短,否则前途不可限量。 但面前这臭小子不也才五百年吗?! 细追究起来,还比他小上个几年! 结果…… 流星磨着牙,到底是公主大姐的儿子啊,天赋就是不一般! 就是那假模假式的德行……瞅着实在叫人窝火! 偏偏……就是打不过啊! 云朝看了他一会儿,伸出手去。 流星一撇嘴,“不用你拉!”他自个儿从地上站起来。 “是握手言和。”云朝淡笑道:“以后便是朋友了。” “不是狗奴才?” “若是你极力要求的话,也不是不可。” 流星着实不想与他聊天。 气人! 不爽的与云朝打了个 手板,流星皱着眉不爽的盯着他: “我可告诉你,不管按照神族还是人族的年纪来算我都比你大!” “你现在比我厉害,再过几年可不一定!” 云朝倒是没有计较他的嘴硬。 “无妨,你若不服,时刻都找我讨教都行。” 云朝笑了笑。 流星满脸狐疑,他现在算是瞧着明白这冥府大殿下的真面目了。 外表白,内里怕是都黑的要反光了。 “以你的本事的确不需要我保护,为何还同意我留下?” 云朝眨了眨眼,“因为娘亲喜欢你。” 就因为这? 流星稍稍放松了几分。 “喜欢吗?没觉得啊。”他小声嘀咕着,嘴角却绷不住笑。 云朝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或者说,真正愿意接纳流星,是因为先前他踢那道童的一脚吧。 会维护他的娘亲。 单凭这点,就可以抹平所有缺点。 实力菜鸡这点,就忽略吧。 “你此番是要混入甄选的孩童里上仙界?刺杀琼羽?”流星看着他,皱眉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自有打算。” 流星看了他一会儿,“我可是听说你体内有暗疾……” 云朝笑容悠然,“你只需帮忙掩盖我和扶光的身份就成,剩下的不用多管,还有……让那些人也严守口风。 ” 那些人…… 流星眉梢一挑。 云朝看向不远处的乱石堆,开口道:“出来吧。” 程天罡等人一脸悻悻的走了出来。 都不晓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发觉的。 “云朝小殿下……” 刚刚他们观战了半天,也晓得了云朝的身份。 一行人吞了口唾沫。 不愧是……那一位的儿子啊,果然……深藏不露! 云朝笑着看着程天罡他们,轻声道:“自家人无需多礼。” 自家人? 流星瞅着这斯文败类,假! 又开始假了! 程天罡等人稍稍放松了一下,却听云朝继续道: “刚刚我的话诸位应该也听到了吧,我与光弟的行踪,还请诸位帮着隐瞒才好,莫要叫我母后知晓了。” “当然,舅舅也不行。” 云朝偏头笑了笑,“我这人,记仇。” 程天罡等人的笑容僵在脸上。 记仇两字一出来,他们就晓得后果了。 再看了眼流星那一脸血…… 得嘞,他们已经知道口风不严会是什么后果了。 “云朝殿下,那天羽宫甄选仙童之事……” 云朝沉吟了片刻,“我以前听舅舅说过,青衣教中不乏一些有能力的鬼修,易形之术你们应该都会吧?” 程天罡点了点。 “天羽宫教徒众多,庙宇道门不少,除了金州城 不乏还有别处也在甄选灵根孩童。” “这些孩童不明真相,年纪又小,人数太多的话难以照顾。” “你们选出能力强者,以易形之术混入其中,设法保护起那些孩子。” 程天罡闻言不禁笑了起来:“这点小殿下却是和烨颜陛下想到一处去了。” “如此便再好不过。”云朝笑了笑:“舅舅思维缜密,想来也教了你们敛息之法,就不用我再指手画脚了。” “是是是。”程天罡赶紧应道。 云朝当下也未再说什么,看了眼流星,便消失在了原地。 等这二位走了之后,程天罡抹了一把汗。 与这位小爷说话,真是比面对烨颜那位黑心肝陛下还要累。 果然……一黑还有一黑高啊! 这位小殿下显然是个狠角色! …… 青衣不曾想自己这一觉竟然又睡到了第二天,简直了,萧绝那畜生,一疯起来就要了她的老命! 这还是最要命的,要命的是醒来后两个儿子不见了! “那老王八呢?”青衣脸色发沉。 就留下灵风这铁憨憨传话是什么意思,那老白脸自己跑的没了踪影,这是躲她呢? “王上见您睡得沉,没有叫醒,他和烨颜在偏殿那边呢。”灵风头顶冷汗道。 青衣冷呵了一声,就要迈步出去。 忽 然感觉到了什么,朝天上望了一眼,猛地又把脚收了回去。 灵风正觉得奇怪,恶婆娘怎又退回去了? 紧接着他也察觉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来。 偏殿那边。 萧绝和烨颜正说着话。 烨颜扯着嘴角,表情有点难看。 “你自己想死何苦拉着我,让我帮你忽悠囡囡?你觉得我命有多硬?” 萧绝淡淡扫了他一眼:“横竖你也被她下油锅下习惯了,还怕再被炸机会?” 烨颜翻了个白眼,心道: 你这次可是把她的心头肉给放走了,那两个小子明显要去以身犯险,让她知道了,会是下油锅那般简单的? 呵…… 没准你这糟老头子要被休了都说不准! 还想拉我一起去苦海里游泳? 想得美! 烨颜正要怼回去。 眉头猛地一皱,萧绝神色亦是一凛。 大舅子与妹夫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当场便打了起来。 殿门直接被撞破,却是烨颜披头散发被丢了出去。 “北阴!你个昏君,你真以为我怕你不成!” 萧绝满脸寒霜走出来,面带杀意。 “你以为成了孤的舅兄,孤便不敢杀你吗?” 一道身影站在不远处,笑吟吟道:“哎呀,看来小仙来的不是时候啊。” 来人,正是柳邪。 第778章 到底是谁掌握着谁的命! 柳邪不曾想,自己一下来便撞上这等大戏。 阴池那女人倒是好手段,听说以前这二位关系甚是亲近,只是五百年而已,便让他们两人反目成仇了。 “你来做什么?” 萧绝一脸冰冷的看着柳邪。 柳邪笑了笑,对他二人一拱手:“小仙此番来自是有正事相告。” 烨颜站在边上,薅着头发,整理衣襟,一副气不打一处的样子。 柳邪余光扫了一眼,笑道:“鬼帝陛下正巧也在,不妨也留下听一听?” “你能有什么正事?”烨颜嗤笑道,满眼轻蔑:“也不知道你们仙界给我妹妹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如此听信你们的话!” 这满腹怨气,简直熏天。 柳邪心下更加得意。 看样子这二人刚刚就是因为阴池打起来的! 如此正好。 柳邪眼中精光一闪。 阴池那女人想与他合作,一起控制北阴! 可有什么比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更让人放心的? 柳邪心里盘算着,当年那场阴谋他并未参与。 北阴和烨颜就算是要怪罪也怪罪不到他头上来,阴池那个女人急着想要子母丹,无非是为了明哲保身! 柳邪可不甘心再屈居人下,有子母丹在手,控制冥帝鬼帝二人! 他 干嘛要和阴池合作,分那个女人一杯羹? 倒不如拿那个女人当投名状! “不知王后现在何处?”柳邪小心问道。 这事还是得避开阴池那女人才行。 烨颜皱眉道:“她不在,你找她也有事不成?” 柳邪心下松了口气。 “小仙所言之事正好与王后有关,想来二位帝君和鬼帝陛下都会有兴趣的。” 萧绝冷眼看着他,拂袖道:“那直说,休要废话。” “可否借一步……”柳邪话还没说完,萧绝转身进殿。 烨颜也哼了一声,不拿正眼瞧他,跟着进去。 柳邪眼里闪过一抹怒意,但很快就压制下去。 哼,现在你们看我不起!迟早有一天,有你们跪着求我的时候! 他脸上挂着笑意,跟着走了进去。 见那殿内一片狼藉,的确是动过狠手的样子,更加确定萧绝和烨颜之间龃龉颇深。 可见,那所谓‘青衣王’在两人心中的份量有多重! 呵,要是叫他们知道了子母丹的存在,还怕这两人不能为他所掌控? 殿门闭锁。 萧绝和烨颜各据一方,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 柳邪见状也不再废话,从身后取出一物来。 “小仙也不累赘言,现有一物想请二位过目。” 他将盒子打开,中有一大一小两粒丹丸。 指尖一拨,这两枚丹丸便自动分开,各落入萧绝和烨颜手中。 烨颜看着丹丸,不动声色,一脸淡漠与疑惑。 倒是萧绝,眉头微蹙了起来。 “子母丹?” “帝君好眼力。”柳邪笑道: “此处正是鹤梳天尊独门之物,子母丹,其效果想来不需要小仙多言。” “什么用?”烨颜明知故问。 “子母相依,母死子亡。”萧绝冷冷说完,睨向柳邪,“你拿此物来是何意?” “云朝殿下身子孱弱,帝君难道没想过缘故?” 柳邪笑容深沉,“有这子母丹在,想来帝君稍加查探,应该很快就能明白原因才对。” 萧绝和烨颜的脸色齐刷刷沉了下去。 柳邪的笑容愈发得意。 “子丹有人服用了,母丹自然也有人。” 柳邪高深莫测道:“这些年,王后的言行举止与过去颇有些差异,二位难道真的一点怀疑都没有?” 他说着,装模作样又叹了口气。 “小仙听闻,当年那阴池之容貌与青衣王乃是一模一样。 赤元之战时,青衣王曾消失了一段时间,如果当时有人鱼目混珠……真正回归的并非青衣王,而是……” 柳邪一边说 着,一边观察着萧绝和烨颜的脸色。 见他二人神色大变,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 当下,他拱了拱手。 “小仙言尽于此,剩下的就请二位自行查证。” “不过,出于好意,小仙还是告诫二位,莫要轻举妄动。” “待查明之后,想来帝君与鬼帝陛下,会有用得着小仙的地方。” 柳邪说完,弯腰拜了一下,便推门离去。 他走之后,殿内一片死寂。 “这柳邪此话何意?” “他是说云朝身体之所以有问题是因为服用了子母丹?当初不是鹤梳将云朝和青衣他们救回来的吗?” “鱼目混珠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现在的青衣是阴池假扮的?” “你来问孤,孤去问谁?!” “北阴,你就不配为人夫,为人父!” 争吵声不断从殿内传出去。 殿外,柳邪以障眼法掩盖了身形和气息,听到里面两人越发高亢的吵闹声之后,这才真的离去,滚回了仙界之上。 殿内。 烨颜大爷似的翘着腿,懒洋洋的坐着,不知打哪儿掏了个酒壶出来,喝了两口。 灰眸中满是戏谑,“如此蠢货,到底那琼羽是怎么看上的?就因为长得有三分像你?倒是眼瞎。” “她是瞎 了。”萧绝淡淡道,轻抚着手中丹丸。 烨颜过去,将子丹交到他手上。 “现在子母丹已到手,剩下的就是研制解药了。”烨颜沉眸道:“你有把握吗?” “有没有把握,总要试过才知道。”萧绝看着子母丹若有所思。 “你是不是还藏着什么事儿没说?”烨颜看他的神色就觉得有鬼。 萧绝笑了笑。 “这子母丹炼制之法的确只有鹤梳才知道,但有一点能确定是,这丹药中有一味药引乃是鹤梳之血。” “只有如此,她才能确保无人可破此丹。” “既是如此,那咱们这些年的努力岂不全费?”烨颜皱紧眉头。 萧绝神色高深,“那也未必。” “药是用她的血炼的,解药也需要她的血。是因也是果,颠倒循环,倒行逆推,未必不可破。” “最重要的是,她不是夺走了云朝的精血,以此来掌控云朝的命吗?” 萧绝声音渐冷,“现在,她的血也掌握在了我们手中!”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到底是谁掌握着谁的命!还真说不准了! 殿内,气氛正好。 殿外,飘来冰冷的女声,“所以,老娘的儿子去哪儿了?” 大帝爷立马整段垮掉。 绝望闭眼。 完球! 第779章 糊弄青衣一时爽 儿子去哪儿了? 这是个问题。 大帝爷也不知道。 “无忧秘境里闭关着呢。”萧绝眼也不眨的撒谎道。 青衣跨门入门,面无表情的瞅着他,目光往烨颜脸上一挪。 “是吗?烨颜?” 烨颜背脊绷的笔直,吞了口唾沫,脱口而出道:“嗯,他和扶光都在呢。” 说完,烨颜那个抓心挠肺。 何苦哀哉,要与北阴这糟老头子共患难?! 让他独自去死,如何不美?! 听烨颜这般说,青衣才真的放下心来,松了口气。 但仍忍不住皱眉咕哝了一句: “两个小王八蛋,这会儿那么殷勤修炼做什么?我这娘亲难道不香?” 只这一会儿,萧绝后背冷汗都逼出来了。 关键时刻,大舅兄还是靠得住的。 萧绝难得感激的看了烨颜一眼。 第一次觉得,当年没白把这小子捡回来养! 结果烨颜一脸‘你莫挨老子’的表情,可见心里已悔的要死。 干嘛要管你死不死,你个糟老头子赶紧死! 两个男人内心慌的一匹,面上却半点不敢暴露,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谨慎回话。 “刚刚柳邪来了?” 萧绝赶紧顺势将话题引开,“来了,子母丹已到手。” 青衣眸光猛地一亮,“当 真?那云朝康复是不是有希望了!” “现在你总该放心了吧。”烨颜走到她身边去,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糟老头子靠不住,你哥哥总是靠得住的,你瞧瞧刚刚为了演戏,他对我下的毒手!” 烨颜竖起手指头,给青衣看他关节上那米粒大小的伤口。 “都流血了!” 萧绝冷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妹控! 下次你掉一根头发丝,是不是还要呼痛让你妹妹给你吹吹? 青衣脸上不出意外的露出嫌弃之色。 “打你你就受着,你当初不还把他当爹吗?咋的,你爹打你你还敢反啊?” 烨颜:“……”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可真是我的亲妹妹啊!亲生的! 大帝爷唇角得意的朝上一翘,这番怼,实在大快人心! 不过笑容没维持多久,烨颜威胁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幸灾乐祸如此美?不如我将你干的好事,全抖出来? 死贫道不死道友,那多难受? 一起共患难呗,妹夫? 萧绝即刻皱紧眉,正色道:“一时失手,舅兄莫要见怪。” 他说着走上前,拽过烨颜的手,俊脸上笑的讳莫如深。 “果真好大一伤口,实叫妹夫良心难安,不若我亲自帮你上药如何?” 烨颜焉能看不出他神色中的阴险。 上药?你怕不是想趁机下毒,毒死我吧? 青衣瞅着这二人,打了个激灵。 无比膈应道:“你俩表演什么父子情深?” 父子…… “囡囡!”烨颜陛下怒了,你怎可如此帮着你男人,占你哥哥的便宜?! 萧绝忍着笑意,戏谑的看着烨颜:可还要继续再斗下去? 烨颜恨得牙痒,倒是真想将他卖了,一了百了。 可是这贼船已上,卖了也是玉石俱焚的结果! 啧,不值得。 还是再多活个几日再说! 烨颜借故走人。 再留下不是被自家的偏心鬼妹妹给锤死。 就是被北阴这糟老头给气死! 现在子母丹已到手,只要能解决掉云朝身上的隐患,青衣和萧绝就可以完全放开手脚了。 “云朝和扶光当真没事?好端端的跑去闭关修炼个什么劲儿?” 青衣还是有些不放心,咕哝着。 萧绝赶紧把她往怀里一带,金眸中的阴险之色都快化为黑水流出来了。 “扶光挨了打,自然要跑。那小家伙又淘气,估计是想躲远点,等你消气了再回来吧。” 大帝爷眼也不眨的说着瞎话。 青衣美目一瞪,还成她的不是了? 那小胖娃哪有这么娇气, 以前在十方世界也没少挨揍啊! 不过一想到那小鬼头故意变成小娃娃的样子,糊弄的她一天天把尿把屎,青衣觉得自己还是揍轻了! “那小子还敢偷溜,就是毒打挨少了!”青衣瞪着萧绝,“那也不能让他们说走就走啊,你儿子什么德行你不知道?他真乱跑你管得住?!” “有云朝看着没问题,又是在无忧秘境里,不会有事。” 大帝爷信誓旦旦保证,但心里始终有些发虚。 他也后悔啊,明明是云朝挖的坑,他却往里跳。 以前以为只有扶光坑爹,到头来才发现,最厉害的只是一直没出手罢了! 青衣噘着嘴,还想说什么。 萧绝乘胜追击,黑上加黑,决定把大舅子也坑上。 一家人,死也要死得齐齐整整! “烨颜都说了无妨,你总要相信他的话吧。” “嗯……也是,他与你最不对付,不会帮着你糊弄我。” 这点青衣倒是可以笃定。 萧绝大感安慰,看来这大舅子与妹夫间闹不和,也有点用。 他瞅着怀里噘嘴咕哝的小媳妇儿,心里一阵暖洋洋的。 其实这个小麻烦精机灵还是机灵,但对于一些笃定的事情,却不会去起疑。 扶光有一部分憨,倒真真是遗传 的她。 精起来贼精,憨起来……犯傻。 “哎呀!老王八你干嘛!” 青衣被打横抱了起来,面露凶相,掐着他的脖子,“老娘才刚睡醒?” “那接着继续睡!”萧绝勾起唇,“奸计得逞,需要庆祝。” “奸计?” 大帝爷背脊一紧,哦豁,说漏嘴了。 “糊弄一个憨批柳邪算什么奸计,不过动动小脚趾的事情!”青衣翻了个白眼。 萧绝心里长松了一口气,原来还没有察觉,万幸! “总而言之,有喜讯,就当庆祝!” 回到主殿,青衣又被丢回了榻上。 恶婆娘怒从中起。 “嘿!什么时候这榻上成你的主场了,老娘还怕你不成,今儿非让你知道什么叫残忍!” 大帝爷带着嘲弄的低笑声幽幽响起,“那晚些时候某个娇气包包可别哭……” “你才哭唔唔唔……” …… 外间。 走出好一段距离的烨颜陛下狠狠打了几个喷嚏。 他心起不详,该死,是不是走早了点? 那个糟老头子不会背地里又耍阴招吧? 烨颜心里忐忑,但这会儿折返回去,好像又有点送死的意味。 他殊不知,自个儿结局已注定凉透…… 糊弄青衣一时爽,一直糊弄一直爽,真相大白直接凉! 第780章 一时情急,没带手纸 柳邪回到仙界,自是春风得意的很。 现在那琼羽是片刻都离不开他一般,这女人受了伤,担心被仙界其他人知晓,地位不稳。 加上连容貌都毁了,说是半个疯婆子都不为过。 柳邪心里虽膈应,但还是去了。 琼羽馋他身子,他馋琼羽的力量,却是臭味相投。 只不过,似乎到现在琼羽都还没发现,自己的力量正在被他悄然吞食着。 柳邪心里也有些纳闷,自己因何能吞食掉琼羽的力量? 不过,现在他就如掉进米缸里的老鼠,贪食力量,沉醉无比。 虽有片刻的疑惑,但盖不过贪婪,很快就将此事抛之脑后。 并未意识到,这世界上哪有从天而降的馅饼? 这米缸里的,究竟是米还是毒,犹未可知呢! …… 人间,甄选仙童之事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天羽宫各处驻地都称的上是人满为患,凡俗人家恨不能把自家的孩子全塞入天羽宫内。 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什么比上天当仙人,长生不老更加诱惑的? 这可是一条捷径啊! 有些人勤勤恳恳修炼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成就个什么,到死还是滚下阴司受罪轮回的结果。 为了能被甄 选上,这些凡俗人家可谓是想尽了办法。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天羽宫的甄选将近尾声,初选的孩童又经过复选,一轮又一轮,选出灵根最为卓绝的孩子。 整个人间,拢共只选百人。 可见优胜劣汰之残酷。 只是这些被淘汰的殊不知,未被选上没准才是真幸运。 金州城天羽宫这边,选到最后就剩下十个孩子,云朝和扶光自然在其中。 这一个月下来,倒也算打成了一片。 “不知道天上的仙人究竟是什么样子,咱们去了后会成为谁的弟子。” “不说是在羽尊娘娘跟前伺候吗?羽尊娘娘的法相金身你们看到没,可真是威仪万千,美丽动人啊……” “我觉得就那样啊。”一个脆生生的奶音嘀咕道:“我瞅着青衣王的法相更好看点。” “噗,萧光,你的眼睛怕不是瘸的吧?” “青衣王可是阴司恶鬼,最喜欢吃小孩了,你居然喜欢她……” 孩子们嘲讽的笑声不断。 扶光撇了撇嘴,一群蠢屁孩,谁喜欢吃小孩海说不准呢,他娘亲顶多就是喜欢打小孩屁屁! “说起来萧云怎么又不见了?萧光,你哥哥呢?”一个叫虎子的男孩好奇问道。 扶光眨了眨眼,道:“哥哥他昨儿吃坏肚子了,在屋里休息呢。” “是吗?”虎子满脸疑惑,“明明他昨儿没吃什么东西呀。” “哎呀,我哥哥打小身子骨就不太好,虎子哥哥,我又想尿尿了,咱们一起去放水呗。” “你咋那么多尿哦……” 男孩子的友情从约着一起尿尿开始。 扶光成功把话题从自己哥哥身上拉开,拽着虎子一起上茅房去了。 天羽宫的规模算的上小半个皇宫了,扶光尿急的很,偏偏现在装成凡尘孩童也不能用法术,夹着双腿,小脸都憋青了。 “不成不成,我憋不住了,虎子哥哥我要尿出来了……” 虎子闻言变色,“这可使不得,天羽宫规矩森严,你这乱尿,玷污了仙家宝地,被那些道长看到会被赶出去的!” “哎呀,我们就去那边的草堆堆里,没人会发现的。” 扶光说着,拽着虎子就去了。 虎子见他脸都青了,晓得这事儿不是一个忍字儿能解决的,当下拉着他往草堆深处跑。 “扶光我给你把风,你可快这些啊。”虎子紧张道。 “虎子哥哥你转过去些,我还想拉粑粑……” 虎子听到这话,暗骂了一 句懒牛懒马屎尿多,背转身给扶光把风。 “天爷哦,你昨儿吃了撒,咋恁臭?!”虎子捏着鼻子快吐了。 扶光的嘿嘿声伴随着噼里啪啦一阵响屁,听的虎子一阵干呕。 一个拉屎一个把风。 正这时,不远处的草堆里传来一阵嘀咕。 “这是茅坑炸了不成,怎的那么臭?!” 虎子听到这话,吓得脸都白了,扭头就见远处草堆里立起两个人。 却是一对男女! 两人都衣衫不整,男的正是当初甄选他们的那个马脸道士,而那个女的虎子也眼熟。 天羽宫里除了道人外还有不少洒扫仆人,这女的负责膳房,年纪不小却也有几分姿色。 扶光尿急拉着虎子抄的小路,这边倒是僻静没什么人,可毕竟是青天白日啊。 这两人那行状,分明是刚干了什么见不得的人。 “死鬼!还不是你非要选在这边,那恭房又不远,没准是那边飘来的味儿。” 女子一声娇嗔。 马脸道士嘿嘿直笑,又将她搂过来,顺势揩油。 “我那屋子老有师兄弟在,平日天羽宫有规矩不得随意外出,你那膳房也是人多眼杂,不选这儿选哪里?” “再说,就是要青天白日的才 刺激呀~” 虎子年纪虽小,但也听得懂这虎狼之词中的黄色成分,当下,一张脸涨的通红。 就要提醒扶光,快别屙了,风紧扯呼! 赶紧提起裤子跑路哦! 下一刻,那马脸道士就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完了! 虎子脸色都变了,这一眼过来,他还不马上暴露。 求饶声就要脱口而出,下一刻他的嘴却被一只小手给捂住。 更加诡异的事发生了。 那马脸道士看过来之后,却好像没发现他的存在一般,又把头挪了回去。 虎子惊讶无比,他刚刚吓傻了,就这样站着的。 半张脸都露在外面,那马脸道士又不是瞎的,怎会看不到呢? 扶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是看不到咱们的,不过虎子哥哥你要是大叫就说不定了哦……” “我放开你的嘴,不要叫哦,小声说话他听不到的。” 虎子点了点头,扶光将手松开。 虎子就要开口,忽然觉得嘴上黏糊糊的。 “萧光,你往我嘴上糊了什么?”虎子作势抹了吧嘴。 “哎呀,”扶光小声叫唤,“刚刚事发突然,我又没带手纸,所以……” 虎子脸都青了,屎气迎面袭来。 差点没当场昏过去…… 第781章 糖 虎子被扶光糊了一嘴屎,要不是怕被马脸道士发觉,怕是当场就要哭出来了。 太欺负了! 哪有往人嘴里糊屎的! “哎呀,虎子哥哥我不是故意的,这不是怕你叫出来吗?” 扶光小声嘀咕道,肉呼呼的小脸上满是无辜。 他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个水壶递过去,“给你漱口。” 虎子含着泪,洗了嘴边的屎。 看扶光那委屈无辜的样儿,也狠不下心说他了。 本来扶光就是他们这十个小孩里年纪最小的,平时最可爱的也是他,刚刚他正在拉屎呢,指不定也是被吓着了,才会一时失手。 虎子想了想,倒也不气了。 不干不净……反正吃了也没病。 只是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怨气,嘀咕道:“刚刚我就算叫出来了,被他们发觉,最多就打骂一顿,你至于这样吗?” 扶光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果然和娘亲说的一样,长得丑的大多没脑子。” “什么意思……”虎子眨巴眼。 “你好单纯的意思。”扶光笑着道: “那马脸道士和旁边的老阿姨明显是偷偷干了羞羞事,天羽宫戒律这么森严,他们的丑事被咱们撞见,岂会只是一顿打骂。” 虎子脸色一 白,“难不成……他们还会杀人不成?” 扶光眨巴眼:“他们杀人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 虎子吞了口唾沫,觉得扶光是危言耸听,不肯相信。 却听到不远处的马脸道士嘀咕着: “屎味好像是从那边飘来的,肯定是那些被选上的小兔崽子在草堆里乱屙屎尿!” 马脸道士没好气说着,那一脸狰狞哪像一个得道之人。 “马哥,说起这个,你答应奴家的事儿还没办到呢。”女人娇滴滴道: “你可是掌教首徒,帮我加塞一个人有那么难吗? 我那小侄儿的灵根也不差怎就落选了呢,他此番若是能上天,以后还怕他得道后不对你涌泉相报?” 女人满脸殷切的说着,主动往马脸道士身上贴。 不曾想,马脸道士却将她一把推开,嗤道:“要不是看在咱们那点情分,我还不会特意把你侄子给筛出去。” 女人脸色一变,作势就要挠他。 “马前程你个鳖孙,你是不是东西?挡人前程如毁人祖坟,老娘这身子都给你了,你却这般对我侄儿!” 马脸道士被挠伤了脸,怒火冲头,反手一巴掌把女人扇到了地上:“蠢货,你知道个屁!” 女人被打的嘴角流 血,满脸怨恨,作势就要叫人。 马脸道人哪晓得这女人这般狠,这要真让她把人叫来了还得了,赶紧捂住她的嘴,解释道: “你真以为上天是给羽尊当仙童啊!我告诉你那就是去送命的!” 女人听到这话吓了一跳,也不再挣扎了,愕然的看着他。 马脸道人瞪着她,“我松手了,你要是敢叫,老子直接送你下阴司!” 女人点了点头,马脸道人这才把手松开,“老马,你刚才那话到底什么意思,你糊弄我的吧?!” “谁糊弄你了!”马脸道人没好气道,小心翼翼看了眼四周,确认没人,这才压低声音道: “你也晓得我是掌教首徒,上次掌教喝醉酒说梦话被我听到了。” “这次甄选仙童乃是天上的金仙柳邪亲自下凡来吩咐的,掌教乃是柳邪金仙的人间行走,深得信任!” “表面上说是让这些小孩儿上去伺候羽尊,其实是拿来当祭品,炼丹服用的!不然作甚要选灵根最拔尖的?!还一次性选那么多?” “什么?!”女人大惊失色,吓得嘴唇发抖。 “那……那可是羽尊啊,天上的尊神啊……她……她怎么能拿人来炼丹呢?!那不是阴司里那 女鬼青衣王才干的事吗?” “神神鬼鬼的有什么不一样……”马脸道士嘀咕着:“这事儿你可别给我说出来,不然咱们都得死……” “你放心,放心,我绝对不说……” “我……” 女人话还没说完,眼睛忽然直了。 哗啦啦的,她脖颈处像是被什么给齐齐切开,身首异处。 鲜血喷了马脸道人一脸。 下一刻,一个白发老者诡异出现在马脸道人身前。 “孽徒!” “掌……掌教……”马脸道人脸色大变,吓得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掌教饶命,掌教饶命啊!啊——” 他的尖叫声淹没在了喉头,下一刻,也与那女人同样的结局。 白发老者杀完人之后,拂袖一挥,抓住两人的魂魄,张大嘴嗷呜一口,就塞在嘴里,直接嚼碎咽下。 “老夫喝醉酒说的梦话竟被你给听去了,还敢外传,哼,死后入了老夫的肚子,也不枉咱们师徒一场!” 白发老者杀了人之后,舔了舔唇,似还有些食髓知味。 两道人影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恭敬的站在白发老者的身后,“掌教。” 白发老者傲慢的哼了一声,看向他二人,指着地上的尸体道:“把这里收拾了 。” 说完,他便径直消失在了原地。 那二人低着头,在白发老者离开后,其中一人的身子骨便懒洋洋的软了下来。 那张平凡无奇的脸上,眸光朝着扶光他们所在的方向一睨,唇角朝上扬起了几分。 而他身旁的另一人,顺势看过去后,微微讶然,眼中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目光闪烁间有淡淡的紫意闪过。 这二人的面容都甚是平庸,但那一双眼睛却格外有神。 扶光看到这二人之后,也瞪大了眼,脸色变了几分,心里嘀咕了一声完球。 然后拽住已经吓傻了的虎子,扭头就跑。 那两人立在原地并没追过去。 等扶光跑远了之后,其中一人才玩味的笑了起来: “那小胖娃怎么也混进来了?这事儿皇姐知道吗?” “看样子应该不知道。”旁边的男子轻声道,温和的笑意里满是无奈:“若是知道的话,他也犯不着逃跑了。” “呵呵,看样子看样子还是毒打挨少了啊。” 那人笑眯眯的说着,慢腾腾的从怀里摸了什么出来,揉开油纸,里面放着的却是一颗颗晶灿灿的糖。 一颗又一颗的塞进嘴里,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 糖,是真的好吃呀。 第782章 黑莲就是黑莲 扶光抓着虎子就跑。 一个面如土色。 一个脸色绯红。 虎子是被吓得魂不附体,马脸道人的话直接将这娃娃的信仰给毁了。 那个掌教老头出来直接杀人,更是把虎子仅剩的一点希望给踩成了渣渣! 虎子直接给吓傻了! 回到他们住的小院后,扶光把虎子带到柴房那边去,把他丢到大树下,这附近设有结界和幻境,他是跑不出去的。 然后,扶光再也顾不得他,赶紧往柴房里去。 云朝盘膝坐在柴房中,面色苍白,冷汗涔涔。 仔细看的话,他眉间似有什么图案在隐现。 这一个月他和扶光藏身在天羽宫中,扶光偷偷放血,没事儿就跑到天羽宫的丹方去偷吃仙草,反正也不是自家的,不吃白不吃。 云朝则以他的血为钥,试图掌控那一半神纹的力量。 这个过程极为痛苦,但好在也并非全无所获。 他隐约间似已抓到了什么,距离那部分隐藏在他体内,神纹的力量。 只是总觉得这中间还隔了一层纸,就差那么一点便可戳破。 就差一点…… 云朝叹了口气,没有再尝试,此事急于求成不可,没准还容易走火入魔,只能徐徐图之。 但现在…… 他握了握 拳,力量的确已恢复不少。 扶光的血对他果然有用,仿佛就是他身上暗疾的解药一般,至少现在他再使用力量,不至于像以前那般会变得极为虚弱。 云朝刚要站起来,就听到外间的动静。 “哥!” 扶光急匆匆的推门进来,咋咋呼呼的毛病还是和以前一样。 还好云朝现在已停下修炼了,否则没准会被他扰了心境。 “怎么了?”云朝并未怪罪他。 见这小家伙神色慌张,眸光也沉了几分。 若非出了大问题,扶光不会这般才是。 “完了完了!咱们这回死定了!” “完犊子玩大发耍脱了!娘亲铁定要用九齿钉耙把我们给锤爆!” 扶光在屋子里急的跳脚。 “到底怎么回事,别急,慢慢说。”云朝示意他先冷静下来。 扶光深吸了好几口气,把自个儿和虎子相约拉屎的事儿说了出来。 小家伙就是个话痨,半天说不到重点。 云朝耐心听着,在听到那马脸道人死了的事后,眸光幽幽一动,依旧淡定模样。 “关键是给马脸道人收尸的那两个人!”扶光吞了口唾沫,小脸发颤,“他们是娘亲的人……” 云朝淡然的表情终于起了一丝丝的变化,他低下头 ,轻吸了一口气。 娘亲的人…… 若是青衣教中的人不至于让扶光这么慌。 阴司那边的话,现在秦广王五官王他们都无暇抽身,原青衣殿中的鬼吏很多也在无忧秘境中。 还会是谁? “与娘亲关系很亲近?” “那不是一般的亲近!”扶光瞪大眼,想到什么,“对哦,哥哥你应该还没见过他们。” 云朝正要说什么,抬头朝外间看去,“马上就要见了。” 扶光也感觉到了有人靠近结界,小脸垮了下去,不断嘀咕着:完了完了……这回屁屁要被打烂…… 云朝手微微一动,打开了结界的入口。 然后走了出去。 两道高挑颀长的身影从外慢慢走进来。 扶光跟在云朝身后,不敢露面。 两人走入结界后,都未在掩饰,撤去了身上的易形术,露出真面目来。 为首的男子目光落在云朝身上,有片刻的讶然,尔后脸上露出淡淡的浅笑来。 那双紫眸像是剔透的紫水晶,清澈如初生的婴儿,一颦一笑,动人心弦。 边上的男人,相貌阴柔俊美,脸上时刻挂着笑容,那笑容就像是贴在脸上的一张面具一般,严丝合缝。 他手上拿着个油纸包,不断往嘴里塞着糖豆子 。 一颗接着一颗,简直就是糖不能停。 三方打量。 为首的男子一声感慨,“真像。” “简直一模一样才对。”吃糖的男人也跟着笑起来,“这才像是亲生的,与姐夫长得一样,扶光那小胖胖倒像是个捡来的。” “变太舅舅,你说谁是捡来的!” 扶光听到这话不能忍了,一下子从云朝身后跳了出来。 “哟,不继续躲了?”吃糖的男人挑起眉,笑容更多了几分邪肆。 扶光瘪了瘪嘴,瞪着对方,气呼呼的看向边上的紫眸男子,“妖叔,他又欺负我。” 男子眨了眨眼,轻笑着:“那你往死里打他呀,反正越痛他越是欢喜。” “啧啧啧,人心不古哦,月妖,何至于此?” “我说的难道不对?” 楚子翎撇了撇嘴。 云朝眨了眨眼,话到此处焉能不知道这二人的身份。 早年他听烨颜讲起过不少关于娘亲的旧事,话中也曾提起过这二位。 翎王,楚子翎。乃楚子钰之胞弟,天生的变太一枚。 当年秋雨精分就是拜他所赐,不过最后,他也是为了救秋雨和紫霄,牺牲了自我,被琼羽所杀。 而月妖,乃是巫族人。 古神元初所选中的肉身,为了灭却元初 ,献祭自身,死在了轮回法印中。 这两人都是死了没错。 云朝一开始有几分讶然,但很快便淡定了下来。 当初在妖界的时候,娘亲就展露过手段,以混沌之力将鲛族幼童复活。而前不久,死去的秦广王也回归了…… 这二人重生归来,也是意料之中啊。 “云朝拜见月妖叔叔,拜见子翎舅舅。” “一家人,何必客气。”楚子翎笑眯眯的走过去,“吃糖吗?” 云朝怔了下,点了点头,正要去拿糖。 楚子翎却把糖包收了回去,“没剩几颗了,算了你还是别吃了。” 云朝哑然失笑,这位子翎舅舅的性格,似乎也很是特别啊。 不过,最难对付的应该不是他。 云朝看向月妖。 这一位…… 金眸面对紫眸。 颇有点其父与之初见时的即视感。 恍如隔世。 小小斯文败类面对黑到深处自然白的小黑莲。 月妖笑了起来,笑容仍是那般干净纯美。 “你们是瞒着青衣偷跑来的吧?” “看样子应该是萧绝帮忙打的掩护,烨颜此刻应该也被拉下水了……” “不晓得你们娘亲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果然。 云朝笑眯着眼。 黑莲就是黑莲,开口就一击致命! 第783章 哥,你别装了 月妖一开口直抓痛处。 青衣要是知道这两娃偷跑出来的话…… 扶光吞了口唾沫,使出了抱汏腿大法。 “妖叔,你最好了肯定不会揭穿我们的对不对?你忍心看扶光可爱的小屁屁被打烂吗?” “不忍心呀。”月妖叹了口气,摸着他的小脑袋,“可痛的又不是我。” 扶光嘴角一扯,无话可说。 云朝眼角也眯了下。 “侄儿觉得,妖叔应该会为我们保密的。”云朝略一沉吟,笑着开口道。 那清雅贵介的笑容,端是赏心悦目。 月妖好奇的看着他,“何以见得?” “因为娘亲对我的话很相信呀。”云朝笑眯眯道: “此番我与扶光本是要去无忧秘境闭关,偶遇妖叔和子翎舅舅,二位邀请我们共谋大事,为娘亲报仇。” “这个谎言,糊弄不了你娘亲。”月妖有些失笑,“听起来,颇为牵强。” “扶光说或许牵强,我说却不一定。” 云朝回之以微笑,“妖叔可以试试。” 月妖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扶光崇拜的看着自己老哥。 哥啊,你不但是个斯文败类,你还无耻啊! 月妖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果然是那人的儿子啊。” 无耻起来也是一个一个样子,不,青出于蓝。 他和楚子翎回来已久,只是没有公然露面,但关于云朝的事儿 却也听说了不少。 青衣对这个大儿子本就心怀愧疚,且云朝恭顺守礼之名,六界皆知。 青衣有时与他们通信时,对云朝那也是吹的天花乱坠! 这等鬼话,谁说青衣也不会信。 但若是眼前这小子说…… 没准青衣真要信。 “你娘亲可说过,你身子不大好。”月妖看着他,摇了摇头。 楚子翎在旁边吮着糖,笑眯眯道:“皇姐打人可是很疼的,小云朝怕是还没被打过吧。” “是呀,娘亲对我多有不舍。” 月妖:“……” 楚子翎:“……” 这小子真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啊。 对峙了许久。 “能保证自身安危吗?”月妖开口问道。 云朝郑重的点了点头。 月妖看了他一会儿,没说什么,转身往外走。 楚子翎也笑了一声,往嘴里抛了一颗糖,跟着走了。 扶光有点疑惑,“哥哥,他们什么意思啊?告密还是不告密呀?”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月妖的声音响起。 “年纪大了,走路怎还迷路了呢,咱们到这里做什么来的?” 楚子翎懒洋洋的笑着:“糖吃多了记性不好,你别问我。” 二位爷走了。 扶光长松了一口气,对云朝竖起大拇指,“兄长大人无耻至极,小弟佩服佩服!” 云朝无奈的叹了口气。 “对长辈如此失礼,为兄有愧。 ” 扶光小脸拧巴在一起,小声道:“哥,人都走远了,你别装了。” 装给谁看啊…… 败类啊败类! 云朝笑睨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目光落到不远处痴痴傻傻的虎子身上。 他走了过去,指尖在虎子眉心处一点。 虎子虽有灵根,但毕竟也只是个未曾修炼过的凡人,今天被连吓了两场,六神无主,整个人心神都是动荡的。 云朝抚其灵台处,帮他镇神。 很快虎子整个人便平静了下来,不再似先前那般,神志恍惚。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虎子先前虽恍惚,但发生的事都尽收眼中。 自然也晓得了云朝和扶光并非普通人。 “好人呀!”扶光一脸骄傲道:“我和哥哥是来救你们,打倒琼羽那个坏女人的哟!” “你们说……羽、羽尊?!” “对呀。” 虎子表情登时变了不少,看他二人的眼神有点怜悯。 “你们怕不是傻子吧……” “那可是羽尊,你们两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云朝没有说什么,扶光却是白眼翻上天。 “哼!那个老太婆长得又丑,本事也不咋样,还和另一个老太婆一样,垂涎我爹爹的美色!” “小爷放个屁就能崩死她,就连我娘亲的脚皮都比她好看!” 扶光一阵乱侃。 虎子听着连连摇头,脸 上分明写着:疯了……这孩子没救了…… 云朝捂住扶光的嘴,与虎子说这么多也没用。 “你既已知道了真相,就该知道上仙界会是什么结局。” 虎子脸色一白,猛地站起身,“我要去告诉其他人,绝不能上去送死!” “你现在去告诉他们,才是让他们立刻死。” 虎子脚下一顿,“那……那怎么办?” “当然是听我哥哥的指挥咯!”扶光挣脱云朝的手,“除了我们,你还能指望谁?” 这句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 虎子的肩膀垮了下来,他看着云朝和扶光,有点架不住心里的好奇。 “你们的爹娘又是谁啊?” “我爹爹是老王八……唔……” 云朝捂住扶光的嘴,甚是郑重道:“家父冥帝北阴,家慈阴司青衣王。” 虎子闻言呆了好一会儿。 看云朝的眼神,也变得和看扶光一样了。 “唉……”虎子低下头,小声嘀咕:“原来兄弟俩都是傻的啊……” 扶光翻了个白眼:等以后让你亲眼见识到我臭爹爹和漂亮娘亲,吓死你个愣小子! …… 王都。 萧绝这些天大多数时间都在青界中,主要还是研究那两枚子母丹。 至于青衣…… 看上去竟是和过去一样,除了吃就是睡。 不过她现在的睡却是和以往有些不同。 青衣在十方世界中炼化混 沌之力已至大成,但要完全化身为混沌,却始终还差一点。 至于这一点到底是什么,她始终没有摸索透。 她于睡梦中,魂归十方,便是在钻研此道。 但这一次,依旧没什么收获。 美目睁开,青衣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 就看到坐在对面椅子上,笑吟吟盯着自己的那张俊脸。 “什么时候回来的?”青衣眨了眨眼。 萧绝起身上前,在她小脸上亲了一口,“刚回来。” “可有收获?” “那子母丹构成的确复杂,要将鹤梳的精血提炼出来,恐怕还需要些时日。” 青衣点了点头,也知此事急不得:“对了,扶光和云朝离开这么久了,那无忧秘境在哪儿?我还没去看过呢。” 听到这话,萧绝呼吸微微一窒,面上不露痕迹道: “他们在闭关,现在去也没用,等琼羽之事解决了咱们再去也不迟。倒是秦广王先前传了消息上来,说是阴司下面已经完全肃清,可以打开鬼门了。” “啧,花了一个月才将渣渣肃清,那老鬼也是越发不济了。” 见成功将话题岔开,萧绝心里长松了口气。 “说起来,当年死了那么多人,或者回来了,却只有秦广……” 青衣眨了眨眼。 “咦,我没告诉你,还有别人也活着回来了吗?” 萧绝挑起眉:你什么时候告诉了? 第784章 被剥皮支配的恐惧 还有别的人活着回来了。 这事儿倒也未让萧绝多惊讶,至于是哪些旧人,萧绝未问,却也能猜到几分。 青衣伸了个懒腰,摸了摸肚子。 “饿了。” “午膳已备好了,起来用膳吧。”萧绝把她抱起来,帮着更衣穿鞋穿袜。 青衣打了个哈欠,绕着他披在身上的长发,偏头道:“要你抱我去,不想走路。” 萧绝睨着她,笑容里带着几分戏谑,眼里却满是宠溺: “一会儿吃饭要喂不?” “虽没必要,但也可以。”青衣娇嗔着。 萧绝看她那样儿,偏头在她脸侧咬了一口。 转身半蹲在地:“上来吧,不是不想走路吗?” 青衣嘿嘿一笑,直接往他背上一扑。 “可别乱动,掉下去摔疼了,可不心疼你。” 萧绝叮嘱了一句,这才站起身。 青衣搂着他的脖子,小腿一晃一晃的。 刚出了殿门,就撞上一人。 “哟,这是闹哪出?”烨颜眉梢一挑。 大舅子看了眼妹夫又看了眼自家妹妹,没忍住噗哧笑出了声。 萧绝被他看笑话倒也看习惯了,但还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有正事了。”烨颜忍着笑意,眼神在他脸上兜圈子。 忽然, 青衣的小蹄子一抬,正好踹烨颜肚子上。 “嘶——囡囡,你踢我作甚?” 烨颜揉了揉肚子,呲牙咧嘴的看着自家妹妹。 “你眼神肿么肥事,欺负我家老王八?”青衣昂着小下巴。 烨颜撇着嘴,“真是嫁出去的囡囡泼出去的谁,一点都不晓得护着你自家哥哥点。” “你改明儿要是娶个媳妇儿,自有你媳妇儿护着你,哪还需要我啊!” 烨颜啧啧啧了两声,瞅着青衣那眼里,满是幽怨。 这小没良心的哟…… 兄妹俩边走边怼,到了院中。 饭桌上午膳已准备好,青衣五脏庙早就再馋了,按捺不住的舞起筷子。 烨颜在边上倒也没客气。 饭过三巡,萧绝见烨颜吃的太过沉醉,出言提醒道:“是不是忘了正事?” 烨颜看了他一眼,嗤道:“还真是小家子气,不过就是吃了你两口饭而已。” 他歇下筷子,看着萧绝,眸中多了几分沉色: “上面有消息了,时候差不多了。” 萧绝眸子幽幽一动。 青衣看着他俩,“上面?你们往仙界也安插人了?” 烨颜意味深长道:“不是我们,是你。” 青衣挑起眉,“扯犊子,又往我身上盖锅。” “他这话倒是没假, ”萧绝笑了起来,“仙界上的,的确是你的人。” 萧绝身上点了下她的鼻头。 青衣眼睛一眨巴,“青衣教的人?” “正是。”烨颜点了点头。 青衣把最后一块肘子肉给吞下肚,忽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这……莫名其妙就成魔教教主了?” “可不,还是个家大业大的魔教教主。”烨颜揶揄道。 青衣点了点头,“不错,这种忽然暴富的感觉还是挺爽的。 那就说说吧,我那便宜狗腿传了什么好消息来?” 烨颜笑吟吟道:“琼羽自从上次回去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身边连贴身伺候的仙娥也罢了。” “她诸多怪异之举,自然也引起其他仙家的怀疑。”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修为大跌之事,已经传开,加上这段时日她在人间广选仙童之事,不少人都起疑了。” “至于那柳邪这段时日却是够风光,人也得意忘形了起来。” “他这修为节节攀高,琼羽的力量却是日渐削弱,不过这还多亏了囡囡你为他特意调制的脱骨丹呢。” 青衣闻言咯咯笑了起来,“这般说来,那琼羽是快狗急跳墙了。” “眼下,久等那些小仙童们上天了吧?” 青衣擦了擦嘴, “这一天,我可是等了好久了。” “说起来,妖界那边应该也快安定了吧。”青衣眨了眨眼,“墨池那厮也该过来了才对。” “他来与不来又有何妨……” 酸里酸气的声音在边上冒出来。 大帝爷撇了撇嘴,二人时光没过几天,那黑长虫若是来了,定会闹心死人! …… “啊秋——” 墨池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边上几只老妖身子一抖,唯恐这位陛下一个心气儿不爽,就要剥了他们的皮。 墨池揉了揉鼻子。 敢在背后骂他,不是那个渣女,就是她家那个糟老头子。 “陛下,妖界叛逆已悉数肃清,老臣等真是遭了那琼羽的邪术,不明真相才会偏向仙界啊……” “臣等心里只有妖界,并未真的吃里扒外啊……” 几个老妖苦苦哀求着。 墨池坐在血池边,仔仔细细的鞣制着手里的皮子。 尹九在旁边伺候着,恭敬低着头,没敢吭声。 血池边,唯有几只老妖的哀求声在响彻不断。 半晌过去,这张皮子鞣制完了,墨池细看了会儿,叹了口气: “这料子还是太糙了些,不够韧劲儿不够。要给我那云朝扶光两孩儿做软甲,终归是差了些档次。” 尹九闻言,轻 声道: “陛下,这犰狳一族的鳞甲倒是不错,比之龙鳞也只差一点,尤其是那腹下之鳞柔软却又不失坚硬。” 墨池眉梢一挑,表情甚是满意: “这倒是个好主意。” 后方那几只老妖瑟瑟发抖,脸色发白。 尹九笑眯眯的看向那几只老妖,“哟,瞧小妖这记性,诸位大人不就是现成的犰狳嚰。” 墨池的唇角朝上扬了起来: “寡人想我那两个干儿了,看来这软甲得早日做出来才是。” “越是鲜活的皮子啊,韧劲儿越足。” 墨池懒洋洋的站起身,睨向身后。 一刹那,那几只老妖如遭雷掣,惊恐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妖界浑浑噩噩了这五百年。 当初的剥皮妖帝死变太回来了,众妖将重新回忆起昔日被那剥皮道支配的恐惧…… 过去那五百年,那些与仙界有染的老妖精们,已然穷途末路。 唯一能在这世间留下的,怕也只有那一张张皮子了…… 墨池洗濯干净了手,尹九呈了雪花膏上来,墨池却摆了摆手。 尹九有些诧异,“陛下,以前你不是……”不是最爱惜这双手了吗? 墨池漫不经心的笑了笑,看了眼自己的手,淡淡道。 “早就无足紧要了……” 第785章 我不想忘 几张妖皮剥下,血池里的血水啊,都快浓成浆了。 墨池洗濯完手后,往内殿走去,尹九给他披上外袍。 袍带飘逸,随意耷拉在肩头,墨池步伐慵懒,修长的身影孑然料峭,影子拉的斜长透着几分寂寥。 他回殿内坐下刚歇息不久,淼淼就过来了。 “来了?”墨池抬头看了他一眼。 淼淼点了点头,在一旁的席上坐下。 “方才过来已看到犰狳族中那几只老妖的皮子了,这些年他们没少吃里扒外,理当此结果!” 淼淼说着顿了顿,偷偷看了墨池一眼,低声道: “大哥,小吟她让我帮她向你请罪, 但大哥你千万别怪她,她当初是被琼羽蒙蔽,所以才……” “我知道,不怪她。” 墨池笑睨着他,眼中带着几分戏谑:“到底是娶妻了啊,现在还知道疼人了?” 淼淼面上讪讪,一阵发红。 这话说的,臊死个龙哦! “大哥!”淼淼一跺脚,被打趣的害臊,眼神偷瞄了墨池几次。 此番墨池活着回来,他心里不晓得多高兴,但隐隐还是觉得,大哥和以前比起来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但这只是一种感觉,具体的他也说不明白。 唯独有件事,他似从未变过。 “ 大哥,你也该找个人陪陪了。”淼淼忍不住叹了口气,看着万骨枯的这座妖王殿。 “过去你就不喜欢有人贴身伺候,万骨枯里总是冷冷清清的,那会儿大家都畏惧你,不敢接近。” “现在回来后,身边也就只有尹九这个老臣伺候着。” 淼淼低头絮絮叨叨的说着。 墨池托腮听他说了好一会儿,终才忍不住打断,“淼淼,说重点。” 淼淼悄摸看了他一眼,“要不……你给我找个嫂子?” 殿内死寂了许久。 墨池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深了起来,俊眸微眯着,银眸烨烨。 “要不……为兄给你纳一房小妾?” 淼淼当即色变,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大可不必!大哥,你这是想小吟用凤火烧死我吗?!” “既然怕死,何苦作死?嗯?” 墨池语调轻慢,哼笑了起来。 淼淼脸色发苦,嘟哝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嘛,现在青衣都嫁人生娃了,你还痴痴守候什么呀?” “谁说我在痴守着她了?”墨池神色散漫:“那渣女年纪又大,脾气又差,除了北阴那糟老头,谁有命消受。” 淼淼看了他一眼,心里嘀咕:嘴皮子倒是硬,口嫌体正直! 你要真是这般嫌弃就好了 ! 墨池脸上挂着悠然的淡笑,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淼淼禁不住叹了口气: “我可听说她前段时间还替你和白凤篌牵线搭桥来着。” “你这消息还挺灵便的。”墨池似笑非笑看着他:“那你怎没听说,那渣女时候险些被我打死?” 淼淼悄悄撇嘴。 “你唠这我就不信了,青衣打死你还差不多。在她跟前,你哪敢撅尾巴啊,哎哟!” 淼淼头上冒了个青包。 墨池站起身,揉了揉手腕,“说的比唱还好听,来,继续。” 淼淼赶紧闭上嘴,再说?再说他脑门上不晓得还要多几个包! 墨池睨着他,走下王座道: “叫你并非是要惩诫何人,只是告诉你,我要去人间那边。 妖界之事以后便全交给你,渣女他们很快便会动手,你在妖界好好统辖局面,莫再生乱。” 淼淼收敛玩闹的神色,郑重的点了点头。 “回吧。”墨池摆了摆手,脸上带着困倦。 淼淼见状这便告辞,只是到了殿门口时,他忍不住又多了一句嘴: “其实我那妻姐也不错,除了有些一根筋,长得还是挺好看的。” 淼淼话音落下,即刻消失不见。 一道鞭子重重的抽在他方才落脚之 地。 墨池指尖一勾,将鞭影收回。 冷嗤着:“溜的倒是够快。” 殿内空荡荡的,唯有墨池一人,他枯坐了一会儿,出了殿门。 身影出现在了血池下的那个密室中。 密室里,挂着一张张皮扎风筝。 墨池在中心的位置上坐着,忽然觉得,四周不在那么空旷。 拿出方才鞣制好的犰狳皮,焚香,熏烤,又重新锻造。 得抓紧时间,给那两个小家伙把这软甲做好才是。 墨池一丝不苟,专注的制甲。 只是做着做着,他的身子猛地痉挛了起来,整个人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磅礴的妖力不断从他身上溢出。 饶是心性狠硬如他,竟都撑不住这痛苦,嘴里发出一声低吼。 手掌化为利爪,狠狠扎入地上的石砖中。 墨池的身体不断往外浸血,他强撑着盘膝坐起,将上半身衣袍撕开。 扭头看向自己背后,就见那背上血液浸出之后,竟生出了宛如鳞片一般的纹路。 那纹路一路在他全身蔓延。 闪烁着银光。 那是……龙鳞! 数不尽的龙鳞重新自他的血肉中生长了出来。 唯有心口处逆鳞与他双手上不见有龙鳞生长出来。 须臾后,那如潮的痛楚淡去,墨池身上的鳞片也 一点点消失回到了皮肤之下。 他的龙鳞重新长了回来。 除了逆鳞与双手。 那两处的鳞片赠与了青衣和两个孩子。 也不知是何缘故,唯那两处的鳞片没有重生。 墨池沉眸坐着,龙鳞重生,他却并没有什么喜色。 脸上却还露出了嘲讽之色: “好一个《灭舍诀》……” 当年与赤潍城所作的交易,言犹在耳。 灭舍诀以己身为烘炉,修无情道。 赤潍城一生无情,自创了此诀,却未能真的修炼至化臻。 他与墨池做了交易,将自身所有力量交付给了墨池,继承了他的修为。 同时还有《灭舍诀》…… 这一身龙鳞,是继承赤潍城力量后才重新长回来的。 是幸运。 却又是枷锁。 赤潍城不懂情,又要如何无情。 他当年看中的便是墨池对青衣的那份情。 他要墨池修《灭舍诀》,替他将此诀真正修至化臻,真真完美无缺! 他要墨池有情,再忘情,再无情…… 可这情已铭刻于心,如何忘? 而每当他不愿忘情之时,这身重新长回来的龙鳞,便如荆棘枷锁反复在血肉中周折碾磨。 如割肉、如剜心、如剔骨…… 密室里,唯有他淡淡的低语。 “我不想忘……” 第786章 风筝成精? 金州城。 天羽宫。 柴房结界中。 “柳邪已传了话下来,说是后日就会派人下来,将你们带入仙界。”流星不疾不徐道: “之后我不好再跟着上去,得靠你们自己的了。” 扶光偏头说起实话:“不一直都是靠我们自己的吗?流星你那么弱鸡。” 流星被打击的七窍生烟,翻了个白眼。 云朝在旁边摸了摸扶光的头: “流星乃是二舅舅的徒弟,年长于我们,扶光,你不可无礼。” 扶光哦了一声,冲流星一拜,“流星哥哥我错啦!” 流星绷着脸,倒也没那么小气,他瞅着云朝,总觉得对方刚刚那清华淡雅的笑容后在翻腾黑水。 年长于你们,还打不过你们,你个败类是在讽刺我,是不是?! 云朝眼神温和且善良,看不出半点别苗头的意思。 流星不与这满肚子坏水的较劲,闷声道: “反正你们自己注意安全,另外先前你们托我打听的那两人乃是掌教身边的贴身奴仆,虽是奴才,但修为却不比天羽宫的弟子实力弱。” 流星看着兄弟俩:“你们打听着两人又是为何?” 云朝没有多说: “剩下的你不必多管,出去与程天罡他们汇合便是。” “后日仙界与人间必生动荡,娘亲那边虽有安排,但此番毕竟涉及人数太广。” “你带着程天罡等人,先找到此番被选中的仙童家属,暗中护住,以防事发之后手忙脚乱。” 流星点了点头,就要离开。 云朝却再开口,“救人之时,青衣教之名也该为天下知了。” 流星深深的看了云朝一眼,忽然笑了一声,摆了摆手:“放心。” 这败类小子,还真是为了自己娘亲悉心谋划着啊…… 流星走后,扶光好奇的看向云朝: “哥哥,为什么不告诉流星,妖叔和变太舅舅的事啊?” 云朝笑了笑,“后日上天,没必要节外生枝。” “那咱们要不要和妖叔他们商量一下,怎么个合作法?” “不用。”云朝笑了笑道:“已经商量好了。” “啊?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扶光一脸懵。 “你呀。”云朝捏了捏他的鼻子,“你只管吃好喝好,后天那场好戏,可得指的你呢。” “哥哥你放心!”扶光拍了拍肚皮:“我别的不在行,演戏最牛逼哟!” 云朝摸着他的脑袋,满脸的宠溺。 “走吧,我们该会院里了,不然别人该起疑了。” “有虎子帮我们遮 掩呢,没事的。” 扶光牵着云朝的手,一蹦一跳往外走。 经过荷花池的时候,远远就听到嚷嚷声。 “真是包天大的胆子,居然敢到咱们天羽宫来造次。” “现在这些魑魅魍魉真是够厉害了,这年头这么玩意儿都能成精?” “有意思,见过草木成精,猪狗变妖,还没见过这种精怪玩意儿……” 扶光听到那吵闹声,好奇的探出头去。 “闲事莫管。”云朝把他的头扳了回来。 “哥哥,我就去看一下眼嘛,就一眼。”扶光小声哀求道。 云朝看了那边一眼,只是天羽宫几个寻常小道,这才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回房等你,你速速回来,别漏了身形。” “好叻好叻!” 扶光的身影顷刻消失不见,云朝未耽误,往大通铺那院子过去。 虎子这一个月来,已成了扶光的忠实跟班。 他有灵根,人也机灵,直接被扶光收入麾下当小弟。 见云朝回来后,虎子就招呼着其他小孩儿到外边院子去,把房间给云朝空出来。 也不知怎的,虎子敢和扶光怼天怼地,面对云朝却不敢造次。 把其他小孩儿骗出去后,虎子才偷偷进来。 “扶光呢?” “一会儿便 回来。”云朝盘膝在榻上打坐。 虎子满脸好奇的看着他,“萧云,后日就要上去了,你怎么还这么淡定,这要是……” “会没事的。” 云朝睁开眼,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这一次的笑,却没有过往那种刻意的疏离。 “我会保护你们。” 虎子脸猛地涨红了,不知怎么的,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觉得对方那双眼睛像是能勾人的魂儿一般。 明明……明明这‘萧云’长得很一般啊! 虎子张皇失措的左顾右盼,“我……我出去看看其他人……” 说完,虎子就急急往外冲。 到门口就撞上一人。 “哎哟!” 对方一声大叫,纹丝不动。 虎子却被反弹到了地上,摔了个屁墩儿。 扶光挺着圆肚皮,“虎子你怎么走路不看路呢,撞疼我了!” 虎子摸着自个儿的屁墩儿,心道我还撞疼你了? 你个胖娃站在那儿像一堵墙似的! 明明是我这骨头都要被你给撞散了好不好! “莽撞,这般着急做什么。”云朝替他擦了擦头上的汗。 “虎子,快把门关上,我给你们看个好东西!”扶光急嚷嚷道。 虎子关了门,一脸纳闷的看着他,“光子到底什么东西 ,瞧你那样子。” 云朝也有些疑惑。 “你们看,这是什么!” 扶光变戏法似的拿出来了一只风筝! 说是风筝吧,又小了点,只比成人的巴掌大那么一丢丢。 尤其这小风筝还残破的很,虎子看了半天,也没瞧出有什么特别。 云朝眉头微蹙,“刚刚那些道士吵吵嚷嚷的就是为了这只……风筝精?” “对啊!我也是第一次见呢,风筝居然还能成精!” 扶光抓着风筝摇了摇,就听那风筝呀呀叫了起来,却是女子的声音。 “小坏蛋,你快放开我!我头发都要被你揪秃了!” 虎子听到这声音,脸都白了,“这……这是鬼吧?女鬼!哪有风筝成精这一说的……”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屎壳郎都能成精,风筝为什么不行。” 扶光说的义正言辞。 云朝刚想训斥他,还未开口就听到一声笑骂: “你这小胖娃,歪理倒是挺多。” 这声音一出,云朝扶光齐齐变色。 一道修长邪魅的身影出现在屋子里,男人长发如墨,银眸中带着戏谑的笑意。 “干爹!”两小只一声惊呼,脸色不妙。 而他们声音落下不久,扶光手里那风筝也发出一声惊叫:“你是墨池?!” 第787章 败类啊! 墨池忽然出现。 扶光和云朝不惊慌失措那才有鬼。 可谁也没想到,扶光随手救回来的一只风筝精,竟也会认识墨池。 扶光看着手里那只小风筝,惊讶无比道: “破风筝,你怎么会认识我干爹?” “你先松开我再说!” 小风筝在扶光手里扭了扭。 扶光不大情愿的松开手,就见风筝里冒出个小人。 那风筝像是她的翅膀,或者说干脆是被她背在背上的。 “还……还真是风筝成精啊……”虎子看的是目瞪口呆。 扶光吞了口唾沫:“这不是风筝精吧……这……这好大一个扑零蛾子!” “你这小坏蛋,你好生无礼,我、我不是蛾子!” 风筝精脸上涨的通红,样子分明恐惧的很,但却咬着牙强撑着硬气。 “大蛾子你好,蛾子精我也是第一次见也。”扶光一脸好奇,没由来的吞了口唾沫: “听说炸蝗虫好吃,不晓得炸蛾子是什么味儿……” 风筝精头皮都拉紧了,竟是扇着风筝奔墨池而去。 “墨池,你救救我!” 啪嗒! 墨池曲指一弹,直接将风筝精给弹飞了。 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是何物?” 风筝精被弹得晕头转向,半空中飘了好一 会儿,才醒转过来。 她耷拉着眉眼,脸涨的通红,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但那眼泪珠子还是不受控制往下滚。 “哦豁……干爹你把她打哭了也……” 扶光阴戳戳道:“娘亲说打女人的男人都是渣男。” 墨池似笑非笑的睨向扶光,“那你娘亲有没有告诉你,渣爹喜欢干什么呢?” 扶光捂住屁屁,登时不敢说话。 他安静了,边上那风筝精却是哭起来了。 “你……你不记得我……也、也正常……” “毕竟咱们也没见过几面……” “呜呜呜……我怎么那么惨啊……” “莫名其妙成了这样子……我想好好修炼来着……可还是这么弱……” 墨池看着那哭哭啼啼的风筝精,恍惚间想起了一个人。 “你是那只菜鸡?” “我不是菜鸡!”风筝精有点恼,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怔了下:“你想起我是谁了?” 墨池没吭声,扶光却一脸八卦。 “你是谁是谁?!哇,干爹,你居然背着我娘亲还有别的女人?!你长进了啊!” 墨池蹲下去,掐住他的小脸,直接把那嘴给挤成个小鸭嘴。 “胡说八道,屁屁又痒了是吧?她是你娘的故人。” 扶光被掐 着嘴说不出话,云朝惊讶道:“娘亲的故人?” 墨池嗯了一声,看着边上一脸惊恐的风筝精。 “名字我忘了,但的确是你娘的故人没错。” “我叫慕熙。”风筝精……或者说曾经的小菜鸡低头小声道。 扶光这小八卦头子,哪能放过这嗑,只是墨池并未给他废话的机会。 “扶光,你胆子不小啊,自己无法无天便算了,还带着云朝一起胡闹。” 墨池神色中多了几分严厉。 扶光哪受得了这委屈,“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我,是哥哥!” “什么不是你,除了你还有谁?!”墨池皱眉斥道: “云朝是那样胡闹的人吗?” 扶光捂着心口,干爹,你怎么能怀疑你最爱的宝宝! “哥哥!”小扶光委屈的哦,看向云朝。 云朝一偏头,咳嗽了两声,露出一副虚弱之态,对墨池道: “干爹,你别怪扶光,的确是我带他偷偷潜入这里的。” 瞧瞧,这话语说的多么诚挚! 墨池眉头越皱越紧: “云朝,你不必替他遮掩。” “干爹,孩儿说的是实话。”云朝诚恳道。 “唉,你啊……就是太善良,这小魔头坏点子多,你作为哥哥不能一直纵着他。” 云 朝满脸无奈的笑容,乖觉的点了点头。 扶光在旁边瞪大了眼。 这个世界怎么了! 为何真话无人相信,谎话遍地横行。 干爹,你瞎啊!难怪你会喜欢上娘亲! 宝宝真是冤枉的。 “光弟,为兄帮你解释了,可干爹不信,为兄也无可奈何了。”云朝叹了口气。 扶光眼含热泪:哥哥……你个败类…… 扶光心里生出极端的不详之感。 他以后的人生该不会就要在背锅中度过了吧…… “干爹,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啊?”云朝好奇问着,声音里带着几分紧张:“是妖叔他们告诉你的吗?” 墨池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我来之前倒的确是先去见了他们。” “并非是他们泄密,而是你们身上有我的龙鳞,不论你们在这世间任何地方,我都能感觉到。” 扶光猛地一拍脑门:哎呀,怎么忘了这一茬! 真是机关算尽,漏了干爹! 本以为干爹忙着妖界的事情,没时间管他们,哪曾想……关键时候,他到了! “干爹,你不会告诉娘亲对不对?” 扶光的抱大腿大法又要开始了,墨池却摁住他的脑袋。 “你们此番跑出来,要混上仙界去找那女人复仇,有 十足的把握吗?” 扶光咬着腮帮子一个劲点头。 墨池看向云朝,后者郑重道: “干爹,孩儿和扶光不是一时冲动,我们是真的想替娘亲报仇。” 云朝沉眸道:“整整五百年,骨肉分离,娘亲遭了那么多难,全都是拜天上那两个女人所赐!” “这仇,我想亲手报!” “那你的身体呢?”墨池盯着他。 云朝抬起头:“扶光帮了我许多,干爹应该也能感觉到才对,我身子骨比以前好了许多。” “干爹。”云朝走上前,沉声道:“没有十足把握,孩子不会出手的,请干爹相信孩儿。” 墨池目光深沉,幽幽看了他好一会儿。 偏头笑了笑。 “此番若是阻拦了,怕是你兄弟二人要记恨我一辈子。” “去吧。” 墨池看着云朝和扶光,“你们娘亲的怒火,干爹帮忙担着。” “谢谢干爹!”两小只顿时欢喜起来。 “成了,剩下的我也不废话了,反正还有月妖和楚子翎在,你们与他们配合着,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乱。” 墨池摆了摆手,作势要离开,不过走之前他在云朝耳畔轻声道: “让扶光背锅这一招不错,继续保持,你娘亲还是很好糊弄的。” 第788章 什么时候咱们也生个女儿 事实证明,腹黑看腹黑,更精准。 譬如萧绝、月妖与云朝一交锋,便知其真面目。 再譬如这会儿的墨池。 便宜干爹拍了拍云朝的肩,留下意味深长的笑容后,便离开了。 顺便也把那只哭哭啼啼的风筝精给带走了。 扶光撇了撇嘴,“干爹怎么把大蛾子也带走了,我还没和她玩够呢。” “那是娘亲的故人。” 云朝忍不住叹了口气。 “哥哥,刚刚干爹走的时候和你说什么来着?”扶光好奇道。 云朝眯眼笑着,看着自己的乖弟弟,这小糯米团子越看越是讨人喜欢。 但是有一点,云朝始终想不明白。 “光弟你是跟着干爹长大的,为何他的本事你未曾学到呢?” “本事?我学到了呀!我剥皮技术好好的!” 云朝说的本事,可不是这本事…… “罢了。”云朝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脑袋,“你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单纯的弟弟才最可爱不是。 背锅多方便。 …… 冥鬼妖三界事已定。 时间刚刚好,久等后日的那场好戏开场! 桃香和司臣在寒狱里解决掉那红翘湘荟那两人后,便回青界给报讯了。 青衣暂时没让他们来人间。 主 要还是淡雪快生产了,需要人照看着。 但这月子到了,几时生还真不是个定数。 青衣今儿刚起身,消息就来了,说是淡雪破了羊水,马上要生了。 青衣哪还坐得住,赶紧去了青界。 断幽谷里,雪香居里,聚满了人。 “别拦着我,让我进去!” 云州听着里面的尖叫声,眼睛都红了。 他身后的兄弟们拽着他,“云州淡定点淡定点,你进去就是添乱,也帮不上忙啊!” “你们拦着他做什么?” 跋扈的女声从后传来,众冥将回头,看到是青衣后,赶紧行礼。 “王后!” 青衣走过去,一巴掌扇云州脑门上。 “还傻愣着做什么?!你媳妇儿生孩子那么辛苦,你还不滚进去陪着!”青衣一声怒吼。 云州赶紧点头,急匆匆的往屋子里冲去。 青衣皱紧眉,也没有耽误,紧跟着进去。 其余老爷们也不方便进产房,只能在外面帮着云州着急。 榻上,淡雪痛苦的无比。 云州跪坐在床边,“雪儿我来了,你坚持住,孩子很快就出来了。” 淡雪这会儿哪还有力气与他说话。 桃香在淡雪脚那边与产婆一起,“淡雪你再使点劲儿,孩子真的 快出来了!” “我……我没力气了……”淡雪虚弱无比道。 她能怀上这个孩子已是大幸,之前接连着失去两个孩子,她身子也受了不少的创伤。 女子生产本就艰难,眼下偏又遇上难产。 “本座的小雪儿可不会轻易说放弃!”青衣将云州往边上推了点,手覆在淡雪隆起的腹部上: “孩子迫不及待想看看这个世界呢,咱们当娘的,可要给孩子当一个榜样。” “公主……”淡雪眼里含着热泪。 “只差一点点了,你一定可以。”青衣笃定道,悄然往淡雪体内输渡着法力。 半个时辰之后。 孩子呱呱坠地。 “哈哈哈,小雪儿,恭喜你生了个闺女!” “云州,你当爹了!淡雪给你生了个小情人!” 桃香赶紧将孩子抱过去。 云州怀抱着孩子,喜极而泣,说话都语无伦次,“我……我我我当爹了,是我吗?” “呆子。”淡雪看着云州那傻样,忍不住骂了一句。 “雪儿,你快看,是我们的女儿!”云州赶紧把孩子抱给淡雪。 青衣在旁边看着,也不无欢喜。 淡雪最后生产时,有青衣输渡法力,此刻终于卸了货,人却也没有太多虚弱之 感。 她给女儿喂了奶之后,整理好衣裳,抬头正对上青衣那双笑眼。 “公主,淡雪斗胆想请您为孩子赐名。” “那本座可要好好想想了。”青衣坐在床畔逗了逗小丫头,仔细思索起来。 门外却传来了司臣的嚷嚷声: “淡雪你可要想清楚啊!恶婆娘她没文化!” 这话一出来,恶婆娘气的! 居然敢说她没文化!嘿!司臣你这肥畜生果然是想被下油锅了。 淡雪和桃香噗哧一笑。 怀里的小奶娃似也能听明白话一般,咯咯咯的笑着。 青衣嘴一撇,简直了,居然这般鄙视她。 她瞅着这小丫头不似别的婴儿一出声就哇哇大哭,却是咯咯咯笑个不停。 “这小丫头这么喜欢笑,就叫她笑笑好了。” “笑笑?这名字不错。”淡雪禁不住笑了起来,“爱笑的女孩儿有福气。” “那是!我家小雪儿生的女儿必须得有福气!” 淡雪刚刚生产完还需要休息,青衣让桃香继续照顾她。 青衣向来不是个抠门的鬼,走时留下了两滴混沌精血,让淡雪恢复后,再吞服一滴。 而另一滴则是给笑笑的,不过混沌之力太过磅礴,还得分次让这小丫头来吞服 才行。 从屋子里出去,却见萧绝和烨颜不知何时也过来了。 云州当了爹高兴坏了,一出来就被几个兄弟拉着灌酒,这一会儿功夫都有点高了。 萧绝和烨颜倒没掺和进去。 “什么时候咱们也生个女儿?”萧绝拉着青衣的手轻声问着。 青衣剜了他一眼,还有你这样凑热闹的? “两儿子还不够你带是不是,多大家什,还奋斗三胎?”青衣翻了个白眼。 萧绝叹了口气,就想要个女儿……咋就那么难呢…… 都说女儿是爹爹的小情人小棉袄。 他要是有个女儿的话…… 光是想想,大帝爷美的都能笑出来。 “醒醒!”烨颜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一个个梦都飞出天外了。” “呵,女儿你是别想了,我家囡囡同意,我都不同意。”烨颜翻了个白眼。 “这点你似乎管不着。”萧绝睨向烨颜。 烨颜翻了个白眼,“两个儿子还不够,还想要个女儿,呵……三轮马车你要不要?” 这边嘲讽还没歇,一个讽刺的声音紧随起来。 “说的没错,糟老头你还是老实点先把儿子管好吧!” 萧绝循声看去,皱紧了眉。 这该死的长虫,怎么来的那么快! 第789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墨池一出现,场上氛围顿改。 那句‘管好儿子’让萧绝和烨颜心里都是一咯噔。 这长虫莫不是知道什么了? “唷,你来的挺快啊。”青衣盯着这货,“怎不说一声,直接就过来了。” “妖界肃清的差不多,剩下的交给淼淼。马上要大戏开幕,我自然要来凑这热闹了。” 墨池理所应当的说着,拿出一方盒子递了过去。 青衣打开一看,里面躺着的却是一株药草。 那药草形似凤凰,看上去栩栩如生,打开之后便飘出真真馥香,沁人心脾。 “这是给淡雪与她女儿的贺礼,不是给你的,莫要贪了。” 青衣盖上盖子,嘴一撇,“老娘是占小便宜那种鬼吗?算你小子识相,还晓得带点礼物来。不谢了!” 说完,她转身把礼物拿去给云州。 那小子初当爹,这会儿乐的和一条疯狗似的。 青衣这一走,原地,三个男人一场戏。 墨池眼神在萧绝和烨颜间转了一圈。 “我去看了眼云朝和扶光后,这才过来。” 大帝爷与鬼帝陛下眉梢齐齐一抖。 两人对视一眼,心下凛然。 此獠果然晓得了! 墨池笑的意味深长,“二位胆子不小啊。” 他眯眼睨向青衣的方向,“想来是这渣女近来挥不动刀了?” 烨颜咳了一声,上前搂住墨池臂膀,“墨池贤弟啊,为兄与你那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我知你定不会坑害为兄的。” 烛黑水笑的妖气丛生,“烨颜大哥说这多见外,这不差一点你就成为我的大舅子了嚰……” 这‘差一点’三字,别有深意啊。 怨气,颇重! 烨颜给萧绝使了个眼色,老头子,该你阴险出场了! 墨池也递了眼神过来:来啊,求我啊。 现在给萧绝的选择很简单: 是独守空房王八汤,还是面子…… 大帝爷略一思索,忽然笑了起来。 “想说便说,孤不拦你。” 烨颜眉梢一挑:“悍不畏死真壮士?” “可不敢在衣儿面前当壮士。”大帝爷在媳妇儿问题上向来也不要什么脸面,认怂便认怂。 “只是笃定他不会说。”萧绝戏谑的睨着墨池:“既不会说,偏要来嘴巴上占点便宜,孤为何要让你如愿?” “如此笃定?”墨池嗤道:“我作甚要替你保密。” “你自是巴不得我遭殃,可你若说了,孤这位尊贵的大舅兄,以及扶光和云朝那两个孩子,怕是都要怨 恨上你好些时日。” 萧绝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这般算下来,我挨上衣儿一顿削,换来你不被待见,倒也不亏。” 墨池磨着牙根,这糟老头子,真是越看越叫人讨厌呢! 烨颜在边上,忍不住摇了摇头,嘀咕道:“难怪你会输……” 在厚颜无耻这件事上,你的段位还是差了点。 北阴这厮,就是个王者! 三人‘唱戏’这一会儿功夫,青衣也送礼回来了,顺道把司臣那货给揪了过来。 “说什么呢,瞧你们刚刚剑拔弩张的,迫不及待想过两招先?” 青衣挑着眉,还是注意到了三人间氛围的诡异。 墨池浑不在意的一笑,阴阳怪气的哼了声:“某些老头子打翻了醋坛,酸不可闻,你没闻见不成?” 烨颜在边上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将妹夫拉出来当替罪羊。 拍了拍萧绝的肩膀,“年老体壮,心胸也宽广点,搞的像个失败者做什么。” 这‘锅’萧绝背的倒是乐意,戏谑的睨向烨颜这墙头草。 “舅兄教训的极是,向来都是没资格的醋最酸,孤这点酸气,不谈也罢,不谈也罢!” 青衣一言难尽的听着三人兜圈子,问向司臣:“这三个 棒槌唱哪出呢?” 司臣翻着白眼:“超出你理解能力的那出。” 话音一落。 啪!脑门上重重挨了一巴掌。 司臣大怒,为毛挨揍的总是他! 你打这三个棒槌不行吗? 恶婆娘眼神示意:谁叫你最好揍? 淡雪产女乃是大喜,这丫头听闻后天有场大戏,还想跟着一起出去。 但被青衣严词拒绝了。 你个刚当娘的,还是先好好在青界里呆着给娃娃喂奶吧! 从青界里出来之后。 司臣跑回猫身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扶光,没走几步,就被青衣叫住。 “扶光和云朝闭关去了,没在王都里。” “闭关?那俩小子闭关什么?”猫大爷满眼狐疑。 不等他再追问,萧绝抓住它的后脖颈,开口道: “出来了莫要偷懒,先去干活。” “嘿,老白脸你等小爷我……” 后面的话猫大爷没能说清楚,就已经被萧绝给轰走了。 青衣瞅着他的背影,眯着眼,这老白脸怎古里古怪的呢? 墨池满脸戏谑,呵,等真相大白,看你这糟老头子有没有好果子吃? 他嘲讽的神色还没能维持太久,一个紧张的女声就在墨池身后响起。 “云朝……扶光……是说的 那两个小家伙吗?” 一刹间,墨池的心抽紧了。 萧绝和烨颜齐齐朝他看去,紧张的眼神中又带着那么一丢丢的幸灾乐祸。 呵呵,刚刚你威胁我们。 现在你要露馅儿了吧? “什么玩意儿在说话?” “好大一只扑零蛾子喵!”猫大爷骤然折返,对着墨池背后一个猛扑。 直接把他随意挂在腰后的那只小风筝给咬了下来。 “死猫!”墨池神色微变,作势要抢。 倒不是怕慕熙那风筝精受伤,而是怕对方一紧张把不该说的给他抖出来了! “呸!”肥猫松嘴把风筝往地上一丢,肉垫威武不凡的往下一拍。 “我的骨头都要被你拍断了!肥喵大人你快住手!”慕熙痛呼道: “公主殿下……是、是我啊……” 肥猫好不惊讶,“恶婆娘,这大蛾子怎么认识你我的?” “爪子挪开挪开。”青衣手摆了摆,蹲了下去,脑袋左摇右摆看了半天。 恶婆娘眉梢一挑,语气含着惊讶: “你是当年那只小菜鸡?你怎么变成扑零蛾子了?!” 慕熙实在受不得这委屈,气的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人家不是扑零蛾子啊,人家是风筝!风筝啦!” 第790章 墨池的另一面 慕熙,五百年前与青衣有过一段短暂交集的凡人。 青衣依稀记得,后头王府租赁给了她宅子和铺面,结果这丫头在朱雀大道上开了一间风筝铺子。 怎的……开着开着把自己开成风筝了? 风筝成精……青衣都是头一次见着。 萧绝倏忽间想起了什么:“似乎当年她并没有活下来。” “什么意思?”青衣皱了皱眉。 “你们被关入十方世界后,我曾派人找过当年的一些旧人。” 萧绝不疾不徐道:“周蔷影受黄泉的保护没有事,不过她的踪影却并未找到。” 萧绝曾听桃香提起过,但毕竟他与慕熙并不相熟,所以倒未怎么放在心上。 青衣纳闷的盯着慕熙,“你怎么变成……风筝精的?” “我也不知道。”慕熙低着头,表情悲催极了: “当年那场大战我们许多人躲在塔上,后面虽被妖将们护送前往妖界,可中途被水族伏击,然后我便死了……” “等我再醒来时,天地已变了,我的魂魄锁在了风筝上,随风飘来荡去,不知道飘了多少年……” “然后……”慕熙刚要说,就被墨池截胡。 “然后我偶然撞见她。” 青衣抬头看向墨池,“这么说,一切都是 你的锅啊。” 墨池翻了个白眼:“关我何事?” “当年大战,护送人族前往妖界避难,可不就是你负责的么。”青衣说的义正言辞。 墨池嘴角扯了扯,盯着慕熙,皱紧了眉。 想反驳吧,又怕这菜鸡蛾子把扶光云朝的事儿给抖出来。 只能闭口不言。 青衣检查了一下慕熙现今的情况,魂魄已与风筝完全融合,正儿八经的成了一只扑零蛾子风筝精。 青衣嘁了一声,“没救了,弃疗吧,你只有当蛾子的命了。” 慕熙听到这话,猫尿有些控制不住了,眼泪大点大点往外滚。 她一边哭着一边抹泪,还强迫自己笑出来: “没事没事,这么多年都这样过下来了。” “风……风筝也挺好的……想上天就上天……多、多好好啊……呜……” 青衣听着不禁撇嘴啧啧了两声,挑眉睨向墨池: “你的锅,你负责。” “什么?”墨池皱紧了眉。 青衣捻起慕熙的风筝翅膀,把她往墨池身上一丢: “死也是因你们妖族疏漏而死,现在人也成了风筝精,自然归你妖帝大人管。” 这话说的是有理有据,简直找不出反驳的由头。 墨池皱眉看着眼前这只人形大蛾子,不 掩脸上的嫌弃: “弱成这般,剥皮都嫌浪费时间。” “那就是你的事了,别指望老娘帮你擦屁屁,你又不是扶光。” 青衣昂头翻着白眼,唇畔勾起玩味的笑:“反正她个头又不大,你就当养个宠物呗,还能有个斟茶倒水的。” “这心气儿不顺啊,还能抽两鞭子解气。” 恶婆娘说着,抱起猫大爷,对着它耳朵就是一阵弹。 肥猫气的喵喵直骂,就是不敢露爪子。 宠物?墨池皱眉盯着慕熙。 慕熙眼泪汪汪瞅着他,弱弱道:“我……我端茶倒水还是可以的……” “不需要。” “那……我……我就只会扎风筝了……” 墨池眉梢挑了挑,面无表情的沉默了一会儿,“姑且留着吧。” 慕熙错愕的盯着他,扎风筝这手艺活竟如此有前途?! 青衣见状一声感慨,拍了拍肥猫的脑袋: “瞅见没有,这年头,技术才是铁饭碗!” 屁! 猫大爷翻了个白眼,分明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风筝精撞上个风筝狂魔! 出了青界,后日便是大戏开幕,青衣两口子自也有的事儿忙,烨颜也与老楚出去布置了。 反倒是墨池来早了,孤零零的单着。 哦不,身后还跟着一 个扑零蛾子。 墨池与慕熙对峙了片刻。 “云朝扶光的事不许外传。”墨池冷冷道:“否则剥了你的皮。” 慕熙一个哆嗦,脸色大白。 忽然有点后悔,干嘛要呆在这个男人的身边…… 是因为见到青衣一时激动忘形了吗? “我……我……我不说……” 慕熙心下委屈又茫然。 她当人时以青衣为偶像,一直想活成对方那个样子。 结果壮志未酬身先死,莫名其妙成了风筝,只能随风飘来荡去。 现在……又落到了这个剥皮妖帝的手上。 慕熙好想哭,这个墨池妖帝看上去就好可怕的样子! 万一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他,真被剥皮了怎么办? 墨池盯着她看了会儿,“进来。” 慕熙忐忑的跟着飘进去。 入了内殿,墨池在桌边坐下。 拂袖间,桌上多了一组布包,他将那布包展开。 稀里哗啦掉出来了一堆工具,什么铁钳、钉子、小刀、铁丝…… 慕熙面色白了又白,风筝翅膀颤的和抖筛似的。 “过来。”墨池睨向她。 慕熙差点没凭空坠下去,“妖帝陛下,我的皮太少了,你剥了没用的……” 慕熙带着哭腔道。 墨池眉头微蹙,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 。 手指忽然一勾,慕熙整个人就被拉到了桌案上。 “别剥我,别剥我!”慕熙吓得哇哇大叫。 “闭嘴!”墨池斥了一声。 慕熙的嘴里就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本就只有巴掌大小,趴在桌子上,背上背着一个小风筝,看着真和一只扑零蛾子似的没有区别。 恐惧间,她感觉男子冰凉的手指抚摸上了风筝骨。 她猛打了一个寒颤,浑身上下冒气鸡皮疙瘩,有种又被对方一指头给戳死的错觉。 然而那手指在风筝骨上徘徊,却是说不出的温柔。 就连她心里的恐惧,不自觉间也渐渐淡了下去。 慕熙偏过头,小心翼翼的看过去。 入眼是一双深邃的银眸,没有平日的阴诡与冰冷戏谑,神情前所未有的专注,甚至是温柔。 那张邪魅的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迷人入骨,叫人不觉沉迷。 这笑并不是对着她的…… 而是她背上的风筝。 墨池的手小心翼翼,替她修补着背后的风筝骨,宛如在修复着一件珍贵的瓷器。 那一刹,慕熙感觉自己似触碰到了什么。 这个男人邪魅冷漠外表下,所隐藏的那些许温柔与细致…… 他藏在心底,不为人知的……那一面柔软。 第791章 最相似的彼此 王都朱雀大道间,人来人往。 青衣坐在茶楼上饮茶,事情已布置下去,大帝爷成功当了跑腿儿的。 “我是真没想到,你会把那扑零蛾子留在烛黑水的身边,恶婆娘,你到底什么打算?” 趁这会儿功夫,猫大爷开始八卦。 “能有什么打算?黑水儿那家伙独来独往惯了,老娘这是怕他孤独终老。”青衣吃着花生米不紧不慢道。 “你还想给他牵红线呐?”肥猫表情怪异,欲言又止。 ‘渣女’二字险些出口。 您老咋就那么乐此不疲的往烛黑水心口扎小刀呢? “上次白凤篌那事儿,你还没被墨池锤够?” 青衣被这它尾巴一阵揪,翻着白眼道:“胡说八道什么?本座这回可没有乱点鸳鸯谱。” “没有?那先前那菜鸡蛾子怎么回事?” “本座只是合理提出建议,留下那小菜鸡蛾子,可是烛黑水自己的决定。” 青衣耸了耸肩,脸上虽还挂着嘲讽的笑意,美目却软了下来。 “世人都以为那长虫生平最爱的是剥皮,其实那厮就喜欢扎风筝,最喜欢的也是风筝。” 青衣托着腮,嚼着花生米,笑了起来: “他呀,扎风筝时的样子最蠢了。 ” 肥猫看着青衣脸上的笑容,有些不明白。 这恶婆娘和那长虫之间的诡异友情,寻常人是参破不透的。 要说这世间谁最懂墨池,或许就是这恶婆娘了。 “风筝有什么好喜欢的……”肥猫忍不住嘀咕。 青衣朝天上看了一眼。 “大概是像他自己吧。” 墨池像风筝?肥猫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那条黑长虫和风筝有鸡毛关联啊? 青衣嚼着花生米没有解释,长睫掩着思绪。 风筝再美,看似在天空中畅游,实则命运一直被他人掌握在手中,要听凭那根线的操控。 便如墨池当年一样。 青衣见他剥了无数张皮,见他做过无数只风筝。 而那些风筝从未被上过线。 “我以前曾笑话过他,那厮要是打一辈子光棍,估计能陪着他的也只有风筝。” “但风筝毕竟不能说话,没有冷暖,纵使用皮子扎的,死物终究还是死物。” “眼下有一只活的风筝,虽是个小菜鸡大蛾子,却是他心里欢喜的存在。” 青衣放下花生米,饮了一口酒。 美目微醺的眯了起来。 她伸手摸了摸后脑,发髻上缠着一根红头绳。 头绳的末端缠绕在她指尖上。 青衣的手从头绳上慢慢抚过,阳光落在头绳上,闪烁着淡淡的鳞光。 青衣眸子里掩着淡不可见的愁绪。 她一口一口喝着小酒,像是感慨,又像是自言自语。 “那条蠢长虫呀……惯爱为了别人牺牲自己……” “我盼着有朝一日,也能有个人像老王八对我那般,对待他……” 那条黑长虫,值得的…… 肥猫看着青衣出神的侧脸,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青衣喜欢北阴,崇拜北阴。 可她真正爱上的却是萧绝。 墨池其实比萧绝更早认识这恶婆娘。 可为何两人走不到一起呢? 是因为两人太过熟悉?太过了解对方? 可能不止于此。 墨池与青衣,何其相似。 不管是爱还是恨,都是如出一辙,可以为了心中所愿不顾一切,牺牲一切。 两人站在一起,就如照镜子一般。 他们是这世间最了解彼此的存在,最相似的存在。 却也是因为这一点…… 反而变成了两条平行线,只能隔镜相望,产生不了交点。 猫大爷不知怎么的,鼻子有点发酸。 这个恶婆娘啊…… 她是盼着墨池有朝一日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呢…… 她希望,墨池也能 为人所爱。 哪怕,只是陪伴。 因为,他值得。 …… 两日,转眼便过。 金州城天羽宫。 一大早被选中的小孩儿们就给道童们叫起来,又是沐浴净身,又是焚香更衣。 那阵仗搞的和去给皇帝侍寝似的。 等收拾妥帖了之后,才被道童领着去了上清主殿。 那白发掌教早就在位置上坐着。 十个孩子被领入殿中。 云朝和扶光排在末尾,兄弟俩低着头。 云朝看了眼白发掌教身侧,月妖和楚子翎还装模作样站着呢。 云朝低下头,没有与他们产生什么眼神接触。 那白衣掌教装模作样的说了一堆洗脑屁话,反正云朝和扶光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倒是剩下那七个孩子,一个个激动不已。 仿佛已看到自己一朝脱离凡胎肉身,羽化登仙的高光时刻了。 虎子站在人堆中,低着头,下意识的朝云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 见他二人一脸淡然,虎子咬紧牙关,强撑着勇气。 现在也只能相信这两兄弟了,要按照扶光说的办,不能慌,不能露怯,要笑! 虎子脸上挤着比哭还难看的笑,不断给自己打气。 正此时,殿内的气氛猛地一变。 一道 高傲的身影出现在殿中,乃是一名身着白色羽衣的女子。 “拜见仙长大人!” 那仙娥一出现,白发掌教即刻带人跪下恭迎。 那仙娥傲慢的嗯了一声,目光在下方的孩子身上兜了一圈。 “便是这些孩子了吗?” “回禀仙长,便是他们。都是小辈仔细挑选出来的好苗子。” 那仙娥点了点头,“既都在这儿了,那本仙这就带你们入仙界,不可吵嚷,遵守规矩,否则即刻打下凡尘。” “喏!”孩子们齐齐应道。 那仙娥拿起手上的莲蓬一挥,即刻将孩子们收入莲蓬之中,紧随着身影便消失在了天羽宫内。 这仙娥没有发现,她离开之时,还有两道光化为荧点,钻入了莲蓬之中。 相同的情景,还发生在人间各处天羽别宫中。 整整百名选中的孩童被带入仙界。 凡人们欢喜大庆,孩子的父母们长跪在天羽宫外,焚香祷告。 各处女羽尊庙上聚满的信徒,虔诚歌颂。 一时间,羽尊庙之香火,鼎盛到了极点。 皇城之中,青衣站在最北边的高塔上,素手轻抬,看着人世间的香火气纷纷朝自己身上汇聚而来。 她缓缓勾起唇角。 “好戏,开场了!” 第792章 土匪兄弟二人组 仙界。 以羽尊殿为中心。 殿堂林里,宫阙洞天福地无数。 仙门位于四重天,在凡间被甄选的百名孩童尽数被带到仙门处集合。 百人扎堆,人头攒动,却也热闹无比。 这些孩子中年级最大的也不过才十三四岁,更小的紧紧三四岁。 虽有灵根,到到底只是凡人而已,又是少儿心性。 到了仙门又岂能耐得住好奇。 被这恢弘的仙家之景一震,一个个全都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 “闭嘴!全都安静!” 为首的仙娥一声厉喝,满脸不耐与嫌弃: “上来之前叮嘱你们的都忘了吗?谁再吵嚷,即刻打落凡尘!” 此话一出,这些孩童们一个个全都成了锯嘴葫芦,可不敢再多言,唯恐被打落凡尘。 那仙娥皱眉看了一圈,清点完人数后,这才交给后方的小仙娥,让他们把人带下去。 孩子们一个个跟随在小仙娥的身后往仙门里走。 虽不敢高声聊天,但还是忍不住悄悄的交头接耳。 虎子和云朝扶光他们站在一起,忍不住问道: “她们这是要带咱们去哪里呀?” 扶光眨巴眼,道:“我也不知道,我又没来过仙界。” “你之前不说你是什么冥府大帝的儿 子吗?怎么连仙界都没来过,果然是吹牛的……” 虎子忍不住道,面上发苦,总觉得自己是被扶光给忽悠了。 扶光正想解释,就听云朝道:“这是去玉泉仙宫的路。” “那是什么地方?” “玉泉仙宫的玉泉池可洗凡尘烟火气,取污除垢,应该是要带咱们去沐浴净身。”云朝淡淡道。 虎子一脸纳闷:“不是在天羽宫里已经洗过了吗,怎么上来还要洗一回?” “这都猜不到,当然是在天羽宫里洗的不干净。上来后彻底洗白白了,才好下丹炉里给炼了呀。” 扶光说的是一脸天真无邪,虎子的脸色都白了。 都这节骨眼了,你怎么还说笑啊! “哎呀,胆小虎你别害怕。”扶光笑眯眯道: “这不还有我和哥哥嘛,这玉泉池洗了又没坏处,不洗白不洗嘛。” 云朝点了点头,“嗯,是这个道理。” 虎子是佛了,他这是跟了两个不怕死的小爷在混啊…… 这都要被人当成猪仔给洗了下锅,他们居然还在想着旱地拔毛这种事儿? 边上其余孩童缺心眼的笑的乐不可支,虎子却是高兴不起来。 他情愿自己不知道真相,这一路走来,越是靠近那玉泉仙宫他越 是害怕,都快憋不住要尿了! 在前方领路的小仙娥们看了眼后边这些无知孩童。 眼神里除了轻视之外,还有一些同情。 无知的人族啊。 死到临头了还在瞎开心呢。 有仙人领路,玉泉仙宫很快便到,众屁孩们聚在一汪如镜的清池前。 那池水如碧,不但往外溢散着白雾仙气。 众屁孩们闻着仙气一脸如痴如醉。 扶光吞了口唾沫,满脸享受,小声对云朝道: “哥哥,这会儿要是有根大鸡腿子就好了……” 虎子如丧考妣,低头想着:吃个屁的鸡腿,一会儿下锅了抱着你自个儿的猪蹄儿啃吧! 云朝摸了摸扶光的小脑袋,低声道:“听说这仙界药王宫里的仙丹不少,味道应该不比鸡腿子差……” 扶光狠狠吞了口唾沫。 云朝宠溺的看着自家弟弟,眯眼笑着:“咱们光弟一个多月没吃着肉了,一会儿定好好生补补才是。” “嗯嗯,哥哥言之有理!” 虎子在旁边听着这兄弟二人的危险发言,恍惚觉得这两人压根就不是上来拯救屁娃,揭穿仙界晃眼什么的。 这两人是准备上来当土匪的吧? 玉泉池边围满了小屁孩。 为首的仙娥环顾了一圈,皱眉厉 声道: “休再喧哗,尔等全都脱去外袍,下池中净身。” “仙女娘娘,我们在凡间已经洗过了。”有个小孩儿忍不住道。 “你们凡尘浊水能洗干净什么?”那仙娥一脸不屑道: “还不速速动起来,碍了时辰,你们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显然,仙家威仪不是这些小孩子敢挑战的。 很快一个个的都脱去外袍,下了池子。 “舒坦!这水甚是舒坦呀!” 一个光溜溜胖乎乎的身影在人群里格外扎眼,那白嫩翘屁的小模样,便是那接引的仙娥瞅着,也被其可爱的样子给迷了会儿。 但很快她意识到对方在做什么后,立马皱紧了眉。 “你这愚童好生无礼,谁让你将衣服全脱了的?” 扶光站在池边,挺着小肚皮道: “仙女大娘,不是你说要脱光光,洗白白嘛,这裤子不脱怎么洗呀!我今天拉了粑粑好像还没擦屁股呢。” 这话一出来,别说是那仙娥了,就连其他屁娃都忍不住后退几步,离这屎娃儿远了一点。 “算了你何必与这些小屁孩计较。”边上的仙娥低声对领头的道, “反正这群小屁孩也离死不远了,就让他们多蹦跶会儿,当是慈悲了。” 为 首的仙娥听到这话后,也没再说什么。 众屁孩下了水,认认真真的洗着身上的污垢,恨不能挫掉两层皮下来,唯恐身上还有污浊气在,晚些时候落选。 扶光坐在池子边,懒洋洋的一副享受之色。 看着其余人那架势,忍不住摇头,啧啧道:“就没见过这么主动把自己洗白白等下锅的猪仔。” 虎子听到这话格外心酸。 “这玉泉池中的灵气倒还挺旺盛的。”云朝勾唇笑了笑,摸着扶光的小脑袋,“这段时间你放了不少血,该多补补。” 扶光哪能不明白自己哥哥的意思? 兄弟俩对视一眼,一切尽在嘿嘿嘿中。 那些接引仙娥在池边守着,渐渐地,她们发现这玉泉池中的仙雾越来越稀薄。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 不止是她们,很快连池中的小屁娃们都感觉不到池水里的灵气了。 “这仙家的仙池这般不禁洗,这才一会儿功夫仙气就没了……?” 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声。 扶光趴在池边打了个饱嗝,小脸上满是陶醉与享受。 “你们懂什么……” “这仙人家也没有余粮了啊~~” 知道真相的虎子,满心颤抖:碰到你们土匪兄弟二人组,谁家还能有余粮?! 第793章 撕掉伪善的面具 仙气说没就没了,好似闹着玩一般。 边上的仙娥都傻眼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快快快!都从池子里出来!”仙娥慌张道。 一群小屁孩出来了,忙有人下去玉泉池中检查。 掌事的玉泉仙官也察觉不对赶来了,他看着玉泉池半晌回不过神来。 须臾后,眼珠子都红了。 “枯了……玉泉池里的仙眼怎么枯了?!” “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仙长息怒,我们只是依照惯例让这些凡人进去洗污除垢啊,不知这玉泉池怎会这般!” 那些仙娥仓皇道。 玉泉仙官目光扫过一众小屁孩,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哪里像是个仙人,都快赶上魔头了。 小孩子们恐惧的低下头,唯恐遭了池鱼之殃。 “这一笔账,本仙非得找柳邪要回来不可!” 玉泉仙官咬牙切齿道:“还不速速把人带走!” “喏!” 那些接引仙娥不敢久留,赶紧让小屁孩们穿好衣服,跟着离开。 扶光摸着肚皮,眼神猴精猴精的,不停吞着唾沫嘀咕着: “吃完这家还有下家,赶紧赶紧!” 虎子在旁边有些说不出话了,甚至连最初的恐惧都快被遗忘了。 他们此番上来……到底是干嘛来的? 玉泉仙官的家底都给吃尽了,哪忍得下这口气,当下就去找柳邪了。 要以人族孩子为祭炼丹的事,自然在仙界也是瞒不住的。 一开始倒是有不少仙家反对,可琼羽已成了疯狗,哪会管旁人一件。 她许下承诺,到时候这脱骨丹炼好了,与群仙分甘同味。 现在这仙界说是上下沆瀣一气也不为过。 玉泉仙官去找柳邪,自然是要给自己争取点油水了,否则此番他岂不是亏大了! 一群孩子殊不知,他们就是在鬼门关上溜达。 玉泉池濯去体外尘垢,再来就是去云露台的云露除去体内污浊。 每个孩童只有一滴仙露。 仙娥们分发下来后,云朝直接把仙露给了扶光。 小胖娃一口就闷了,嘀咕着,“仙家大娘们就是小气的很,就这破玩意还按滴给……” 边上的小屁娃们还在不断感激着仙娥们的大恩大德。 各种仙家大法好,听的扶光是频频白眼。 等出了云露台,扶光给云朝使了个眼色。 云朝笑了笑,牵起他的手,低声道,“去吧。” “哥哥放心,保证寸土不留!” 扶光一声贼笑,下一刻就见他眸光黯淡了下去,脑袋往下一垂。 旁人自然是看不见,扶光的神魂已然从身躯里偷跑了出去。 虎子见扶光猛地低下头,行尸走肉般被云朝牵着走,心下害怕,小声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云朝勾起唇, “打秋风去了。” 虎子呆住了,还有这种操作,打仙家的秋风…… 你们这两个天棒哦! 云露台上,数不清的彩云上沁出露珠,立马有仙娥将露珠采集起来放到中心的云池中。 忽然间,一道狂风刮过。 云露台上上一阵莺莺燕燕的惊叫声。 仙娥们蒙住眼,下一刻,刺耳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啊!” “仙露!仙露怎么全没了!” 云露台的暴乱过后,紧接着便是天青宫、朝霞殿、白果林…… 骚乱在整个仙界蔓延。 狂风所到之处,尽是鸡飞狗跳! 仙界一角。 两个人影所在暗处。 “不愧是皇姐的儿子啊,这裹乱的本事可以。” 楚子翎嚼着糖,笑眯眯的说着。 月妖紫眸中闪烁着流光,低笑道: “热闹一会儿有的看,还是先去药王殿那边吧,想来很快那边会更有看头。” …… 药王殿 但是外表就是个巨大的炉鼎。 热浪滔天,还未走进去,只是外间,那些人间孩童们便有些受不了了,一个个脸上都冒出汗珠。 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接引仙娥将他们带到此处,很快便有药王殿的仙童出来。 一个个穿着火红色的道袍,就连那脸也红的和猴子屁股似的。 “接下来你们跟着这位仙长进去。”接引仙娥开口道。 孩童们 面面相觑,面上露出好奇之色。 “仙女娘娘,咱们不去面见羽尊娘娘吗?为什么到这个地方来呀?” “对呀,这里好热啊,我感觉自己都要被烤熟了。” 这些孩童们都是凡骨肉胎,哪里受得了这些仙火的熏烤,一个个汗流浃背,甭提多么难受。 这些小孩儿哪里受得了这些,自然都抱怨了起来。 那接引仙娥岂会与这些凡夫俗子解释,眼睛早就长在头顶上了。 “哪来的废话,让你们进去就进去!” 反正已经到了鬼门关门口了,这里又是仙界他们的地盘,何必再和这些小孩儿装模作样! 那过来接孩子的药王殿仙童也冷笑了起来: “这些凡人的灵根都还不错,看来此番能炼制出好些脱骨丹,够咱们仙界诸仙享用的了。” 此话一出,孩童们相竞露出了恐惧之色。 “炼丹?炼什么丹?” “不是说上仙界是要给羽尊娘娘当仙童的吗?” “你们到底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小孩子们声声质问道。 那仙童冷笑道:“就凭你们也配到羽尊跟前伺候?开什么玩笑!” “一群愚蠢的凡人,本仙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们好了!” “进了这药王殿,你们很快就会被丢进炉鼎之中,只需要几日功夫你们的血肉就会融化,成为炉渣!” “你 们的灵根会被炼成丹药,成为众仙的补品。” “对你们这些凡人来说,能成为仙尊们的补品,也是你们的荣幸了吧,哈哈哈——” 仙童的笑声响彻开来,如魔音一般灌入孩童们的耳中。 恐惧似潮水般蔓延开来。 哭声响彻不觉。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人间去……” “爹,娘,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 哭喊声尖叫声响彻不觉,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已。 可这些凡尘孩子身处仙界,纵然再不愿,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过一群羔羊罢了,他们面对的则是冷漠无情的屠夫。 仙童一声狞笑:“让他们闭嘴,速速带进去脸蛋!” “药王仙尊早就等不及了!” 仙娥们撕开了伪善的假面,讲一个个悲戚绝望的孩子驱赶入药王殿。 他们得意的嘴脸在小孩子天真无邪的眼中是那般丑恶与狰狞。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看着他们的,不止是这些小孩。 此时人间。 王都乃至各个主城的上空。 巨大的水镜遮盖了天幕,将药王殿发生的这一切清晰无比的传递了出来。 凡人仰望苍穹。 看着那一张张绝望的小脸,死一般的沉默过后。 怒吼声如海潮般的,穿透的云霄。 “骗子!” “这些仙人都是骗子!” 第794章 以青衣王之名,灭尔等禽兽! 凡人之命贱如蝼蚁。 五百年前如此,五百年后更甚。 仙道已腐,礼乐崩塌。 登高问仙者如蛾扑火,不计其数。 问长生,远红尘,脱轮回,凡人之夙愿。 九天之上的谪仙变成他们心中最敬畏的存在,高不可攀,无欲无求,威仪仁慈。 世人心目中的仙人们便是如此模样。 而今那水镜在人间四处展开,覆盖苍穹,所有百姓都看着苍穹。 当水镜中那些孩子被推攘进了药王殿,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求救声,传递到所有凡人的耳中。 这其中有他们的父母,有他们的亲人。 纵使毫无血缘关系,这一刻只要是个人,都红了眼眶。 凡有人性者,谁能对无辜幼童出手? “孩子!我的孩子啊——” “谁去救救他们啊,这是什么仙人,畜生啊!这群天上的畜生……” “都是骗子,去砸了他们的庙宇!这些仙人都是畜生啊!” 百姓们群情激愤,全部朝着帝女庙冲了进去。 场面之混乱空前,人族前所未有的齐心,所有劲儿都拧成一股绳。 王都高塔上,青衣看着那座刚刚修建好不久的帝女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拆解。 红唇缓缓勾起: “ 坐看它起高楼; 坐看它聚香火; 坐看它楼塌了……” 轰隆隆—— 巨响在王都、在人间各处响作,不止是帝女庙,凡是谪仙神明之庙宇尽数崩塌瓦解。 青衣扭了扭脖子,眯眼道:“好戏已开幕,该上真章了,这仙界我也有好些年没上去过了呢。” 青衣摸着怀里的肥猫,笑容幽长。 她偏过头,正要说什么,烨颜忽然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激动道: “囡囡说的极是,咱们这就上仙界,来个大杀四方!” 萧绝走到她身侧,神色也是迫不及待。 “的确是时候了,一刻都不能等!” 烨颜激动是正常,萧绝这般激动话多,就有点不奇怪了。 青衣刚想转头,背后冒出一双手,将她的脑袋强行扳正,面朝前方。 “烛黑水,你要死?!” 青衣被三方夹击,朝着大门推攘进去。 傻子才察觉不出有问题! 猫大爷作势跳到青衣的肩膀上,猫眼朝天穹上一瞄。 正巧瞅见那水镜上出现了一个肉呼呼肥滚滚的身影。 猫大爷心肝一颤,大腿都软了。 在看身边这三个奇怪的男人,哪能不知为何? 老白脸、烛黑水、死妹控,你们三个是嫌命长了是不是 ?! 墨池瞪着肥猫:你闭嘴啊,可不能通风报信啊! 然而纵使肥猫闭上了嘴,有些小祖宗却不是能闭嘴的性子啊…… “你们这群吃小孩的坏蛋仙人,小爷爷我这就代替青衣娘娘来惩罚你们~~” 这脆生生的小奶音,清晰的从水镜中响起。 落入所有人耳中。 自然……青衣也听到了。 三位大佬心里就响起两个字:完球! 恶婆娘脸色大变,推开男人,踹开老狗,转身掐住黑水脖子往边上一攘,抬头看向水镜。 水镜上那个挤眉弄眼的胖娃娃不是扶光吗?! 旁边那个笑的一脸乖觉优雅的不是云朝吗?! 不是说这两个小家伙在无忧秘境里闭关吗?! 谁给她解释解释,为毛他们会在仙界,还在那群孩童之中?! “你们三个早就知道?”青衣咬紧牙关。 墨池赶紧否认:“我前天刚到,我不知道,与我无关,都是他俩!” 你个孽畜!烨颜大怒,立马指向萧绝: “囡囡,我也无辜,他才是主谋!” 大帝爷神色陡变,你二人好生无耻! “衣儿……” “你闭嘴!” 恶婆娘以谋杀亲夫的眼神瞪向他。 脸上狞笑不断,“很好!好得很!” “老娘先上去收拾两个儿子,回来再拧爆你们三的头!” 猫大爷戏谑的瞅着这三位大爷:诸位还真是头铁的很呐…… 三位大佬面面相觑,皆是眼含怨气,互看生厌。 死道友也死贫道,呵呵,玉石俱焚,干的漂亮! …… 药王殿。 小孩儿被封住了声音,哭哭啼啼往药王殿里推攘。 那些道童伪善的假面目被撕开之后,全都变得凶神恶煞,驱赶着幼童们,俨然如驱赶牲畜一般。 药王殿中就是一个巨大的火炉。 在中心处是一个倒挂的葫芦,细看却能发现这便是药鼎,那巨大药鼎镂空的部分可见里面的熊熊烈火。 在药鼎旁坐着一个红脸老头,头发中分,成阴阳二色,看上去格外。 “药王仙尊,人已全部到了。” 那药王懒洋洋的哼了一声,打开药鼎的盖子,灼人的热浪飘了出来。 孩子们眼中满是恐惧。 “将他们推进去吧!” 虎子在孩子中,已是吓得面无人色。 但在那些仙童法术的桎梏下,他压根说不出话来,只能祈求的看着云朝: 你们不是要救人吗?!快动手啊! 再不动手大家都要死了! 云朝仍未急着动手。 他轻抚着扶光的脑 袋,目光在药王殿中兜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距离那药王仙尊最近的两个仙童身上。 他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轻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他手下扶光的脑袋忽然动了动。 小魔头打完秋风,神魂归位。 未等云朝开口,这小家伙抬头一声厉喝: “你们这群吃小孩的坏蛋仙人,小爷爷我这就代替青衣娘娘来惩罚你们~~” 这吼叫一出,扶光立马如窜天猴似的蹦了起来。 云朝阻拦不及,只能无奈一笑。 同时朝那两个仙童的方向,一点头:“动手!” 那两个仙童便是月妖和楚子翎夺舍伪装。 云朝本想进入丹炉之中后毁去炉火,顺势以药鼎为盾,护住这些孩童安危。 结果扶光一回来就来了个大嗓门,扰乱了计划。 只能先下手为强! 场上局面骤变,那些仙童大惊失色。 “孩子们交给我,扶光,配合舅舅他们斩杀掉其余人!” 云朝一声厉吼,部下结界,将孩童们护住。 拂袖灭去药鼎中的烈火,将孩子们悉数藏入其中。 一切不过瞬息之间。 月妖和楚子翎的身影在殿中穿梭,所过之处,仙血泼洒。 “以青衣王之名,灭尔等禽兽!” 第795章 凡红衣所在之处,世间无恶! 以青衣王之名,灭尔等禽兽! 此话响彻在人间,回荡在每个人的耳畔。 凡人们眼中饱含热泪,停下了打砸帝女庙的动作,看着苍穹上的水镜。 在看到药鼎中仙火熄灭,所有孩子被放在鼎中保护起来之后。 他们悬着的心这才松了半截儿。 “青衣王……哪个青衣王?” “还能是哪个,自然是阴司下面那位娘娘!” “是她派人去救了这些孩子?!” “这是什么道理啊,仙人行禽兽之事,鬼物却心怀慈悲,天上那些家伙,他们不配为仙!” 百姓们再度激愤了起来。 金州城中,天羽宫的道士们被百姓们团团围住,这些道士们也并非所有都知晓真相。 在看到水镜中发生的一切后,内心信仰已然摇摇欲坠,面对百姓们的咒骂殴打不敢尽全力还手。 只是麻木的抵抗着。 眼看着百姓们就要冲入道门内打砸,一道罡风忽然从里呼啸而出,将鱼贯而入的百姓悉数给扇了出去。 白发掌教携其麾下爪牙冲了出来。 “尔等贱民居然敢在羽尊娘娘的法坛面前造次,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百姓们愤愤不平,厉声怒吼道: “什么羽尊,她 就是个欺世盗名的骗子!” “哪有天神会把人间孩童摆上饭桌,她无耻!你们天羽宫就是帮凶!” “你们还是人吗?那可是小孩啊!最大的也才十三岁,你们简直泯灭天良!” 天羽宫的道士们除了围在白发掌教身边的那些爪牙外,其余人面面相觑,也是心神晃荡。 “掌教,这到底怎么回事?” “羽尊娘娘真是要拿这些孩童炼丹吗?!” “若这是真的,咱们岂不是在助纣为虐?” 一声声质问响起。 “尔等闭嘴!” 那白发掌教怒吼道:“这穹顶上所现定是蛊惑人心的妖术,羽尊娘娘绝不会做这种事,你们切莫邪魔外道给骗了!” 那白发掌教说的是掷地有力。 信徒们面面相觑,心里还是疑窦难消。 “魏吴良,你这老道士,事到如今你还要帮着天上那些禽兽一起来欺瞒百姓吗?!” 讽刺的声音从人群里响起,一道高挑的身影走了出来。 白发掌教看到来人之后,脸色大变。 “流星长老你是何意?” 流星从人群中大步而来,他一露面,顿时有人认了出来。 “这人我认识,那日天羽宫甄选仙童他也在场,他是天羽宫的 挂名长老是正儿八经的地仙!” 白发掌教心头咯噔一声。 却见流星轻蔑无比的看着他: “你早知羽尊真面目,也知她甄选仙童的真实目的!” “即便如此,你还是甘心沦为帮凶,为其卖命,不惜残害同族!” “似你这等蛆虫,不配为人!” “还有此刻仍选择与他为伍之辈,以幼童血肉,成就尔等富贵!” “这人血馒头尔等吃的爽快,今日,便是你们遭报应之时!” 流星激昂陈辞,一字一句问其罪。 白发掌教勃然大怒:“流星,你休要信口雌黄,不怕遭天谴吗?!” “天道不公,何以为天!” 流星冷笑不已,“这世间的道理,你们这些蛆虫,说了不算!” 这一声声言辞,震人肺腑。 白发掌教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妖言惑众!你就是妖言惑众,我知道了,这都是你们算计好的对不对!” “你背后主谋是谁,你们就是想构陷羽尊!” 到如此地步,这白发掌教还在负隅顽抗。 忽然间,地面剧烈的颤抖起来。 不知时谁,惊声尖叫了起来:“水!大水倒灌,都到城墙上了!真有妖邪不成?!” 场间顿时惊惶起来。 天上惊雷滚滚,隐约间可见雷霆闪烁,云层中似有鳞甲穿梭。 “龙!云层上的是龙!” “妖族?!妖族怎会大举朝人间进犯而来?!” 流星眸光幽幽一动。 白发掌教虽不知道为何生此惊变,但他曾听柳邪说过,水族也是仙界的看门口,当下还以为是救兵到了。 顿时觉得胜券又回到自己手上。 昂声大吼道:“诸位都看到了吧,真正在此蛊惑人心的是此人! 此番定是妖族存心构陷,施展了妖术,要污蔑羽尊!” 人心晃荡间。 滔天巨浪越过城墙而来,人们惊慌失措,然这巨浪却并未伤人。 却见那巨浪之上立着一名女性鲛人,鳞甲斑斓,面容娇媚,眉宇间却带着英气与威仪。 “吾乃鲛族女皇蓝雅,今奉命青衣王陛下与冥府大殿下之命前来,协助人族剿除叛逆。” “仙界羽尊柳邪二仙与水族前任龙王合谋,以人族幼童为祭,犯我妖族大忌! 龙啸天等獠已于西海岸边绞首示众,凡西海沿岸百姓皆为人证!” 蓝雅声音落下的刹那,一颗巨大的龙头从海浪中被吐了出来,径直砸在天羽宫中。 庙堂崩塌,尘嚣激荡。 “青衣 王有命,凡伤人族者!斩其首,剥其皮!碎其魂魄,不入轮回!” 蓝雅声音响起的同时,一道道身影出现在周围的高楼上。 以程天罡等人为首,摘下身上的黑袍,露出清一色的红色教袍。 “吾等青衣教徒,奉教主青衣王之命,死守人间!匡扶正道!” “凡我红衣所在之处,无恶!” 流星拔出长剑,深深入脚下石板,重声回应: “无恶!” 苍穹海浪之上,蓝雅召起狂潮,身后众鲛举起长矛,高声吟唱: “无恶!” 地面上的百姓红了眼,一个个相继站了起来。 他们擦去了眼泪,咬牙切齿的看着白发掌教等人。 此刻,不管对方再怎么砌词狡辩,都已无人相信。 不知是谁,拿出匕首,将手掌割破,鲜血殷红,他涂抹在了身上各处。 一个又一个百姓效仿,划破手掌,以血染红衣裳。 那一声声‘无恶’,从他们嘴里发出。 逐渐转变成一致的音调,撼动天地。 他们是人族,是蝼蚁! 但他们也不会任人宰割! “无恶!” “无恶!” 这一日,世间再无仙,那一点殷红,点燃所有人心中的热血! 凡红衣所在之处,世间无恶! 第796章 自食恶果的滋味 龙啸天之事柳邪等虽已知晓,但毕竟只是在仙界。 而人间,西海绞首龙啸天等党羽之后,云朝便暗中下令过,先将此事捂着,待到何时之机,再行公开于众。 云朝本就在等待良机,后又遇上琼羽主动作死。 青衣给脱骨丹下药,使柳邪能反噬琼羽修为,在琼羽身边埋下一个毒瘤。 萧绝扶光父子联手,给琼羽重创,再将阴池当作烟雾弹放出,迷惑视线,祸水东引。 而云朝悄无声息,暗下伏笔,在最后这一刻,给予重击。 彻底瓦解琼羽在人间的道统! 一家四口,配合的天衣无缝,精彩绝伦! 蓝雅率领水族出现,陈其罪,刹时间,白衣掌教先前的话全打了自己的脸! 龙啸天等党羽已死,仙家以人族为祭竟不是突发之举,而是早有此垢行! 人间帝女庙,群仙道观,悉数成了废墟。 人族怨气冲天,这些怨气悉数化为念力,朝着王都琼羽那座巨大的金身法相而去。 仙界之上,异是热闹非常。 先前一阵狂风扫过将群仙洞府中的宝贝一扫而空,简直蝗虫过境后还要来的干净! 紧接着,药王殿中一场大战。 月妖和楚子翎联手,这些仙童岂能是对 手。 便是那药王仙尊,不过须臾,就被斩在刀下。 药王殿中鏖战,自也惊动其他人,仙兵仙将朝此火速赶来。 云朝在殿外设下结界,暂时抵挡。 又在药鼎附近再设了一层结界,护住这些孩童。 “仙界的人很快就要到了。”月妖看向云朝兄弟二人,“这里交给我和楚子翎。” 云朝会心一笑,“那便有劳妖叔和子翎舅舅了。” 楚子翎丢了两颗糖在嘴里,囫囵笑着:“抓紧,皇姐估计很快就要到了哦,可莫要叫正主给跑了。” 云朝眼中闪过一抹幽沉的凛色,“定不辱命!” “哥哥快走,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扶光一脸跃跃欲试,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走吧!”云朝牵起他的手。 当年那琼羽施加在娘亲身上的伤害,今朝要一并算回来! …… 柳邪本是高坐在自己的金仙殿里,准备坐收其成,结果不晓得出了什么幺蛾子、 那些仙家洞府竟齐齐被一阵妖风给打劫了! 柳邪听着那些仙家的抱怨,心里烦不胜烦,尤其是那云露台的老家伙一个劲的在他跟前呱噪。 柳邪正想着如何让这家伙滚蛋,外间便有仙将来报。 “柳邪仙尊,大事不妙 了!” “有人闯入仙界,药王殿遇袭!” 柳邪脸色大变,眼皮一阵猛跳,他就说今天怎会这么多怪事,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果然出事了! “可查清楚了是何人如此大胆?!” “前去的仙将悉数被灭,现在还不知是何人造次!” 该死! 柳邪咬紧咬牙,“速速增援!” 他话音刚落,又是仙将冲了进来。 “报——” “回禀仙尊,有人在人间施水镜,将人祭之事公之于众,现在人族群情激愤,凡我仙家庙宇皆被打砸了!” “什么?!” 柳邪脸色大变,别说是他了,在场其余仙家全都坐不住了。 “这些凡人好大的胆子,柳邪仙尊,小仙请旨下凡镇压那些人族贱蚁!” 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柳邪心如乱麻,他在仙界作威作福多年,但毕竟一直琼羽身边的哈巴狗。 虽有野心,但论起手段和见识真没什么过人之处。 现在一遇到事儿,便暴露其短。 这么多事接踵而来,他们连敌人究竟是谁都不知道! 正当此时又有仙娥急急赶来。 “又怎么了?!”柳邪脸色大变。 他可是认识,这几个仙娥都是在羽尊殿外伺候的。 “柳邪仙尊,羽尊不 知怎么了,在屋中惨叫不已,但她又有令不允许我们进去……” 柳邪慌不择路,怎么全都聚在一堆来了! “你……你们先带人去药王殿剿灭贼人。” “人间的事情你们看着办,我……本仙先去看看羽尊的情况!” 柳邪说完,急忙往琼羽那边赶去。 他那慌张的模样落在众仙眼里,怎一个狼狈可言。 “呸!靠女人裙带上位的家伙就是靠不住。” “遇到事情就成这模样,该死……今日究竟是遭了什么邪神了!” “落到今日这种地步,还不是你们咎由自取。”慌乱之中,响起一道异声。 说话的乃是一名生了圆圆脸的罗汉,他手上拿着一串念珠,中间有一枚金灿灿的珠子格外显眼,似是功德珠。 他慢腾腾的盘着念珠,脸上一片轻蔑之色。 “金珠罗汉,你此刻说这风凉话有意思吗?!” 那些群仙怒声道。 金珠勾唇冷笑:“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尔等不配为仙!” 他说完,直接驾云离开,再也不理会这些家伙。 对后方的骂声更是充耳不闻。 金珠腾云到了仙门外,那些仙将看到他后纷纷行礼。 金珠开口道:“有人在药王殿闹事,你们速 去那里支援。” “可是……”仙将们面面相觑。 “这里自有我守着。” 听到这话,仙将们这才离开奔赴药王殿。 仙门大空,金珠挥手就把结界给撤了。 他回头看了眼后方仙界,眼里满是厌恶之色。 摸了摸光头,他看着手上的那串念珠,低声道: “当年你赠我此珠,护我渡劫,今日便还你此恩。这仙界,早已腐朽,名存实亡…… 便让这些渣滓蛆虫,在今日一并湮灭了吧……” …… 羽尊殿中。 琼羽趴在地上惨叫不已。 怨气泼天而来在她周身撺掇,见识一把把钢刀往她身上扎来。 这些都是凡人的怨气! 此怨力直冲云霄,连仙界的结界都不可抵挡。 如千万溪流汇成大江,聚成大海,怨气似海,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换做以前琼羽未负伤之时,岂会被这些怨气所伤。 而她神丹碎开之后,屡次与柳邪行双修之事,在不知不觉中,身上的古神之力被对方吞食了过去都不自知。 现今的她,如何去抵挡这些怨气?!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出现在了殿中。 冰冷的视线锁定在她的身上。 “自作孽不可活,琼羽,自食恶果的滋味,可舒坦?” 第797章 碧池配野狗 清冷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琼羽的身子猛颤了一下,抬起头看到了一张清华贵介的面庞。 边上,还有一张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的肉呼呼的小脸。 扶光眯眼笑着,摇着云朝的手,“哥哥,你看她现在的样子,好像一条狗哦。” 云朝摸了摸扶光的脑袋,轻笑道:“光弟莫要侮辱了狗。” “嗯,也是,小白要是知道的话定会生气的,它可比这老阿婆好看太多。” “你……你们……”琼羽大惊失色,“你们是兄弟?!” “是呀,惊不惊喜?”扶光嘿嘿直笑,“亲兄弟哟,当初你们抢走了哥哥,却漏了本小爷。” 琼羽那句‘怎么可能’还没说出口。 扶光的身影如闪电般疾窜而出,一脚踢在她的腰腹上。 琼羽整个人如炮仗般撞在柱子上。 轱辘滚地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唉哟哟,高高在上的羽尊,现在也不过如此嘛,真是连条狗都不如。” 扶光笑眯眯的走过去,抓住琼羽的头发,将她脑袋提起来。 那可爱小脸上满是笑意,眼神却阴寒到了极点。 “当年你对我漂亮娘亲说的话,小爷现在送还给你。” “贱种!你竟是那贱人 的贱种!”琼羽大惊失色。 怎么也没想到扶光的身份竟是如此! 难怪当日在冥府的时候这个小贱种敢对她出手,难怪北阴会那般维护…… 琼羽猛地想到什么,瞳孔骤然放大: 既然北阴知道这小贱种的存在,那那个男人的记忆难不成也…… 比起北阴恢复记忆更让琼羽震惊是另一个可能。 “青衣王还活着?!那个贱人难道还活着?!” 扶光眼中闪过一抹狞色。 “张嘴喷粪你还挺在行的。”扶光一脚踢在她的下颌上。 骨骼粉碎的声音顷刻响起,直接将琼羽满嘴牙都给踢落,“还是闭上好,臭不可闻!” 琼羽妄图反击,然而怨力缠身,整个人前所未有的虚弱。 而扶光对她动手之时,还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一直将她给桎梏着。 那力量森冷强大,分明是古神之力。 云朝不紧不慢走了过来,金眸中一片森然之色。 琼羽对上云朝那双和萧绝如出一辙的金眸,心头泛滥起前所未有的恐惧。 “你若是杀了我,你也会死!!” 穷途末路,琼羽顾不得那么多大声尖叫起来。 云朝眸中带着嘲弄: “夺了我精血,操控子母丹的是鹤 梳,你充其量只是个马前卒,凭什么来威胁我?” 琼羽最后一份希望都被破碎。 云朝蹲下去,笑容依旧那般温和,却让琼羽感到毛骨悚然。 “想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吗?” 恐惧在琼羽眼中大绽。 “不!我不要,不——” 她凄声尖叫,身子不断后缩。 可云朝焉会给她躲避的可能? 修长的五指掐住她的脖子,云朝另一只手上出现一轮水镜。 “好好欣赏下你现在的尊容,是不是很好看?” “啊!” 那轮水镜中,倒影着一张丑陋无比的脸。 纵横交错的伤痕,肉朝外翻开卷着边,伤口发黑发黄,流着脓液,端是看一眼,就叫人作呕! 这么久以来,琼羽一直不敢照镜子,终日带着面具,就是不想面对自己现在的容貌。 云朝的笑容何其温柔。 他附在琼羽耳畔轻声道: “只是如此便受不了了?” “我尚未开始呢……” 那笑容在琼羽眼中,可怕、狰狞到了极致。 即便那张脸上的笑容再温柔,那双金眸,冰冷的让人喘不上去。 “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云朝笑着,“自然是报仇了。” 他缓缓站 起身,指尖一勾,神力为锁,琼羽直接被绑在了柱子上。 “昔日在十方世界,你们喂我母后服药,以她的性命将我催生而出。” “同为女子,你们这般狠辣,有些东西,留着何用?” 云朝不紧不慢的说着。 “阴司有一酷刑名曰幽闭,专治狠毒妇人: 以木槌击妇人胸腹,即有一物坠而掩闭其牝户。 只能便溺,而人道永废。” 云朝勾起唇,“便让你先尝尝吧。” “不!不——” 琼羽瞳孔大睁,她尖叫的同时,柱子两侧出现两柄巨大的金瓜石锤,重重的槌击着她的胸腹。 惨叫声,响彻整个羽尊殿。 须臾之后,琼羽下班身已是鲜血淋漓。 她整个人呕血不止,眼神怨毒恐惧到了极点。 受过幽闭之行的女人,胞宫脱垂,再无生育之力。 当年琼羽鹤梳使青衣以命产子,今日云朝为母报仇,便要先让这女人尝尽他娘亲当年所收之苦痛! 然而,这紧紧只是开始。 琼羽身后的柱子忽然变成火红色,像是被火给烧成了熔棍一般。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不觉。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在我娘亲身上留下四十九处伤痕 。 第二刑炮烙,便让你也尝尝这身皮肉尽毁的痛楚!” 琼羽整个人被贴在火柱上焚烤,她哀嚎不已,恐惧怨毒无比的看着云朝: “你才是魔!你这个魔鬼——” “屁!魔鬼明明是小爷我!”扶光挺着圆肚皮,“你这老太婆眼睛长来也是出气的,还是别要了吧!” 扶光直接出手,戳瞎琼羽双目。 羽尊殿内,一场惨无神道的虐杀在持续着。 柳邪赶到羽尊殿时,听到殿内悄无声息,如死寂一般。 不知怎么的,他站在殿外一时竟不敢进去。 总觉得前方似是一个有去无回的魔窟,若是推开了这扇门,等待自己的不知道是什么结局。 柳邪下意识就想打退堂鼓,今日仙界生变,莫不是鹤梳出手要收拾琼羽了? 他留下,岂不是一起等死。 柳邪咬紧牙关,懒得再管这个女人的死活,作势就要离开。 只是他刚转身,殿门吱啦一声从内打开。 一道可怖的力量缠绕住他的四肢,将他嗖的一下拽了进去。 耳畔,响起了脆生生的小奶音。 “来都来了,还走什么走。 碧池配野狗,天长又地久,你们有福同当有难自然也得一起享受享受呀!” 第798章 回了冥府,给老娘跪着等死 青衣带着肥猫杀至仙门,却见仙门大敞。 后方萧绝他们紧随而至,黑压压的冥府将早就在人间集结好了。 萧绝一声号令,便至仙门上。 青衣记挂着儿子安危,没有理会身后三个男人。 本已准备好大杀四方,然仙门处竟不见仙将,唯有一个圆脸小秃驴在等候着。 “你来了。” 那小秃驴眯眼笑道。 “滚开!” 青衣一巴掌将他扇到边上,径直冲了进去。 金珠都已做好了叙旧的准备,被这一巴掌扇的晕晕乎乎,堪堪稳住身形后,表情哭笑不得。 这阴司恶霸怎么还和当年一样! 你好歹听我把话说完你再走啊喂! 金珠捏紧了手里的功德珠,满脸郁闷。 转头见萧绝他们过来了,金珠闷声道:“都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她就闯进去了。” 墨池不知金珠身份,挑眉问道:“友军?” 萧绝嗯了一声,“早年衣儿在人间种下的因果。” 眼前的金珠罗汉便是青衣当年东华寺里救下的那个元宝小和尚。 那时青衣便看出了元宝是下凡渡劫的,走后还特意送了一枚功德珠给对方。 昔日善因,结今日善果。 确认是友军后,墨池也没再多问。 金珠开口道:“现在仙界的兵力都集中在药王殿那边。” “ 我带人过去。”烨颜开口道。 墨池也负手在后:“我去追击那些逃窜的仙人。” 留给大帝爷的只有一个选择。 去找媳妇儿,等着被家暴! 萧绝叹了口气,迎着头皮追了上去。 他这身老命怕是今日也要交代出去了。 青衣火急火燎的冲到羽尊殿去,她也不晓得羽尊殿在什么鬼地方,但有万象寻踪盘在手。 要找到那两个龟儿子还是轻而易举! 羽尊殿外空无一人。 青衣到了殿门口,明显感到了两股熟悉的力量。 是云朝和扶光!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 “恶婆娘!你放心,那琼羽老太婆要是敢伤害朝儿光儿,我一定嚼碎了她的骨头!” 司臣这会儿也从猫身里出来,红袍染血,满目狰狞。 青衣哐的一脚将殿门踹开。 “琼羽——” 怒吼声咆哮而出。 下一刻,映入眼底的画面却让恶婆娘一呆。 司臣枭首用的镰刀都已经拔出半截儿,剩下一半卡在袖里乾坤中。 殿内。 一片狼藉,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 其画面堪比阴司地狱下的场景。 云朝和扶光立在殿内,手上染着血。 而在他们身边赫然有一男一女两具不成人形的存在。 若非还能喘气,不然瞧着与死了无异。 青衣愣了片刻后 冲了进去。 “娘亲,这女人已经……” 云朝和扶光话还没说完,就被青衣搂进了怀里。 “你们受伤没有?” 两小只心中一暖,云朝轻声道:“母后,我和光弟都好端端的,没有受伤。” “这个老妖婆早就被娘亲你和爹爹联手搞废了,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娘亲你就放心好了!” 青衣没听他们讲话,亲自确认兄弟二人的确没有受伤后,悬着的心这才掉回肚子里。 只是她脸色没有好转,反还唰的一下沉了下去。 这两个龟儿居然敢撒谎,狗屁的闭关修炼,分明是混入了甄选的仙童中,偷上仙界来收拾琼羽! 这俩个小混账,是要担心死她?! 青衣想要收拾人,但眼下却不是家暴儿子的好时机。 她看着旁边奄奄一息的琼羽和柳邪二人。 青衣进来之后,琼羽就异常激动。 她张嘴似想要说什么,可是舌已被掉,眼也被戳瞎。 四肢全废,不成人样。 滔天的恨意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她知道是谁来了…… 是青衣!是那个本该死了的贱女人! 事到如今,琼羽哪还能想不明白。 北阴恢复了记忆! 这个女人怕是早就回来了,阴池那个蠢货早就输了。 这贱女人悄然回来,然后借着阴池的身份 伪装自己,躲在暗处。 一步一步谋划好了,要将她拉入必死之局! “曾经的古神琼羽,现今的仙界羽尊,却成这般模样。” “琼羽,本座送你的礼物,你可欢喜?” 青衣勾唇笑了起来,看着琼羽那痛苦怨嚎却发不出一个完整字节的样子,只觉其可笑到了极点。 她嗔了一眼两儿子。 你们要虐渣好歹也给老娘留点可以下手的地儿啊。 都搞成这狗模样了,她再虐起来,一点爽感都莫得! “娘亲……” 扶光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瞅着自己老娘。 青衣哼了一声。 对司臣道:“把这两坨烂泥带上,回冥府慢慢收拾。” “至于你们两个……”她看向两儿子,正要开口。 门口传来脚步声,王八爹正好赶上。 青衣美目睨了过去,冷笑加重。 “你们三个!” 萧绝心神一凛,与两儿子对视一眼,面起苦笑。 “回了冥府,给老娘跪着等死。” 青衣脸上露出一抹灿烂到了极点的笑容。 转过身,笑容唰的消失不见。 净值往外走,途径自家男人身边。 “衣儿……” 青衣充耳不闻,就两字:“爬开!” 把男人往边上一推,恶婆娘怒气腾腾走了。 司臣瞅了眼大帝爷,啧啧摇了摇头,拍了拍 他的肩膀,指着琼羽柳邪那两坨烂肉。 “这两个交给你了,扫尾扫干净点!” 成功把破事儿甩出去,司臣殷勤的跟着恶婆娘走了。 殿内。 父子三人对视叹了口气。 萧绝看了眼琼羽的惨状,又看向云朝,“你动的手?” “还有我!”扶光立马举起胳膊。 萧绝点了点头,“还可以再狠点。” 地上,琼羽和柳邪齐齐发抖。 他二人都已成如此模样,再狠点还能多狠?! 那个云朝看上去人畜无害,出手狠辣到了极点,简直比阴司最恶毒的酷吏还要来的会折磨人。 说他是一个活着的移动阿鼻地狱都不为过! 萧绝将这两坨烂肉收入袖里乾坤之中,儿子已把开胃菜送了,剩下的自然得由他这个老子动手了。 不过…… 萧绝一想到回到冥府后…… 云朝忽然咳嗽了起来,萧绝抬起头,看到自己大儿子脸上诡异的笑容。 “唉,孩儿法力使用过度,这暗疾好像发作了。” 云朝说完轻轻撞了一下扶光。 小魔头心领神会立马抱住屁股,“哎哟哎哟,我也受伤了……” “娘亲看我们都受伤了应该不会惩罚我们了吧?” 两儿子笑眯眯的看向自己老爹。 萧绝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那一刻。 生无可恋。 第799章 六界第一大漂亮 五百年前的那场大战时。 鹤梳令诸天神佛为马前卒,那一战,不知道陨落了多少仙神。 仙神两界皆是元气大伤。 那之后天界剩余之精锐之力几乎都被鹤梳收归入神界。 说白了留给琼羽的怕是连残羹冷炙都算不上。 现今的仙界,大多都是凡人修炼而成的地仙,晋升上来的。 说来可笑的是,此番人祭,上下撺掇的最厉害的也是这群所谓上仙。 本就是人族出身,一朝脱离了凡胎肉骨,便忘了本。 不屑人族,甚至将人族视为蝼蚁牲畜。 药王殿那边,这些渣兵渣将焉能是冥将们的对手。 更何况有烨颜统帅,还有月妖和楚子翎在,收拾这些家伙又能费多少力气? 那些见势不妙想趁机逃窜的仙人也被黑水儿大爷守株待兔似的给全部拎住。 直接在他们脖子上拴了个绳子,拖死狗似的拖到了药王殿这边。 青衣过去时,战局已尘埃落定了。 恶婆娘颇不是滋味,她袖子都鲁起了,结果上来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 你们打爽了,老娘这一肚子鬼火还没地方撒野呢! 后方云朝和扶光两兄弟互相搀扶着跟上来,一副弱柳拂风,好生虚弱的样儿 。 青衣回头见状挑起眉,哟呵,你哥俩可以啊! 刚刚老娘瞅着您二位还龙精虎猛的,这转眼功夫就成伤残二人组了? 老娘是不是还得給您二位打副拐杖,找两轮椅来。 两小只目光坦荡中含着委屈,半点没有装伤扮残的羞耻感。 尤其是那位当哥哥的,显然是一把好手。 青衣眼神在云朝身上兜了两圈,见他面色泛白,这心窝子又开始疼。 本认定他是在假装,可瞅着他那难受的样子,便又自我怀疑了。 扶光那小鬼头铁定是装的。 但云朝…… 唉,这孩子本来身子骨就不好。 且他性子恭顺懂事,定不会干这种诡诈事的。 青衣忍了忍,没在众人面前开口,给两儿子留了颜面。 大帝爷从后赶来,青衣瞅着他,白眼就翻上了天。 直接哼了一声,拿后脑勺对着他。 “回禀王后,这些仙界败类都已束手就擒,人间的那些孩子,也都唔损伤。”子都过来禀报。 青衣点了点头。 “先派人将这些孩童都送回人间,与父母团聚吧。” “喏。” 孩子们从药鼎里被领了出来,一个个睁大了眼睛,好奇无比的看着青衣他们。 眼里满是崇拜 和激动。 他们在药鼎里看到了冥将们作战时的威风凛凛,知道这些人都是来救他们的。 “这便是青衣王陛下?她可比那些所谓仙娥漂亮太多了吧!” “她人这么美,法相金身怎么丑成那样子啊!” “人间老传言说她喜欢吃小孩儿,这分明就是骗小孩的嘛!真真喜欢吃小孩儿的坏蛋是那个琼羽老太婆!” 小屁孩儿叽叽喳喳个不停,崇拜的眼神一个劲儿的往青衣身上拱,像是看稀奇似的,一个个的都有点不肯走了。 小孩子的喜怒憎爱最是直接和热烈了,那热情的眼神哦,简直让人顶不住。 恶婆娘有点不自在了。 甭管是五百年前还是五百年后,她老人家都是恶名在外,响当当的心狠手辣,统领鬼吏。 甭说凡人,六界中谁不是闻其名避之不及的? 这会儿……这群小屁孩们睁着纯真的大眼睛,看着她又是崇拜又是感激。 尤其是那一句句‘大美人’夸得哟。 恶婆娘背脊发僵,神色极不自然,脚指头都抠紧了。 干嘛干嘛这是! 青衣咳了一声,叉着腰板着脸吼道: “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鬼?!” “怎么着?小兔崽子 们还想到本座的肚子里来溜达溜达!没听说过青衣王最喜欢吃小孩儿的吗!” 青衣说完,双手呈爪,对着这群小屁孩一声‘嗷呜’! 场面忽然一片死寂。 所有小屁孩都瞪大眼看着她,眼里带着好奇,唯独不见恐惧。 青衣脸色讪讪,两爪子缩了缩,背到了身后。 啥玩意呢这是……这群小屁孩之前不还被吓得哇哇大哭吗? 这会儿胆子都给吓大了? 不知是谁最先‘噗哧’笑了出来。 然后哈哈哈的笑声响彻而起,小孩儿看着青衣,一个个笑的抱起肚皮。 “青衣娘娘看起来好傻哦……” “我娘那笤帚打的样子都比她看上去凶十倍呢。” 青衣脸色一青二白。 果然她在这世界上最讨厌的就是熊孩子了! 除了自己生的那两个! 冥府众将瞧着都是忍俊不禁,抿唇偷笑着。 烨颜在边上,捂着自己的心口,咬紧牙关,看着青衣眼神,身子不断发颤。 楚辞从后边过来,见他抖个不停,眉头微皱:“你癫痫犯了?” “屁!”烨颜深吸一口气,小声低吼道:“我家囡囡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楚辞眼睛眯起,有点不忍直视。 这该死的 妹控…… 萧绝看着自家小媳妇那害臊傲娇又吃瘪的样子,呼吸都紧了几分。 真想过去直接把她亲亲抱抱举高高。 不过他这会儿要是敢过去,估计会被直接锤死吧。 墨池在不远处看着,早就已经笑到不行了。 他可没什么顾忌,就是看青衣吃瘪觉得开心。 让你这渣女一天到晚口嫌体正直,碰到一群熊孩子没辙了吧! 青衣窘到不行。 “快快快!赶紧把这群小屁孩给老娘带走!” 恶婆娘红着脸道。 扶光和云朝站在她身后,两小只面面相觑,忍着笑意。 虎子站在屁孩儿堆里,挤挤攘攘的拱到前头,大喊道: “光……光子,冥帝真是你们爹啊?!你们娘亲就是青衣娘娘?!” “胆小虎,现在知道我们没有骗你了吧!” 小扶光一脸骄傲,又蹦又跳道: “我家娘亲青衣王,六界第一大漂亮!” “漂亮漂亮!”虎子等屁话一脸崇敬。 第一大漂亮在旁边难为情到了极点,云朝看着自家小弟得意忘形的样子,虚弱的咳了一声,朝后退了几步。 扶光正是欢喜时,老娘幽幽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你的伤……这么快就全好了?嗯?” 第800章 屠尽世上仙 扶光想再装病装伤,估计是没可能了。 这就叫乐极生悲。 孩童们都被冥将们送回人间,剩下的便是这些所谓的仙人了。 “青衣王,我们是仙界中人,身上有仙位在,你没有权利处置我们!” 一个白胡子仙人大吼道。 青衣懒洋洋的看着对方,边上司臣已极有眼神的搬了把椅子过来。 “这货什么来路?” “此人是尘风道人,三百年前晋升上的仙界。” 金珠开口道。 此话一出,那尘风怒不可遏的看着金珠。 “你这秃驴,你是仙界的叛徒!” 金珠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嗤道:“仙界早就被你们这些蛀虫给腐蚀成阴沟烂地! 叛徒?这般的仙界不要也罢! 你们这些家伙,哪里配的上一身仙籍。” 他说完之后,那些跪在地上的仙人群情激愤,一阵怒骂。 青衣抠了抠耳朵。 笑了起来,好奇的看向烨颜问道: “你们先前动手是不是太温柔了,怎么这些家伙还有反嘴的力气?” 烨颜叹了口气,“看来是为兄之失。” 边上,楚寒夙和蒙多等人心领神会。 冥将们直接上前,凡敢顶嘴者,直接大耳刮子伺候。 这些所谓仙人被打的惨叫连连。 他 们中不少原本就是人族出生,晋升成仙之后,终于高坐云端,享受着凡人香火供奉。 便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了不起要不完! 几百年的安逸生活,便滋生出了那目中无人的德行。 而今被打落云端,骨头都软了,偏嘴巴还硬的很。 青衣从楚子翎手里接过几颗糖塞在嘴里,一边嚼着一边道: “不够不够,嘴巴这么硬,你们得好好给他们松松才行。” 啪啪啪的巴掌声响彻不觉。 青衣面上带笑,眼神却冷漠到了极点。 那些所谓仙人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一个个面肿如猪头,眼神惊惧又怨毒。 “羽尊她是不会放你们的!” “青衣王,你们不会有好下场!” 还有些个嘴硬的不怕死的还在叫嚣: “你们敢对仙界动手,要不了多久就是你们的死期!还有那些凡人,居然敢冒犯我们的庙宇,他们都得死!” 死到临头,依旧嘴硬。 这一点,到的确是琼羽手地下的兵。 青衣美目眯着,偏头思索着什么。 她这短暂的沉默,在那群被逼入绝境的仙人眼中,却被曲解成了另一种意思。 “哈哈哈,你们冥府阴司不就仗着自己兵强马壮吗!” “现在在这儿装 什么正义卫道士,搞的好像你们也多在乎那些人族生死似的!” “他们不过就是蝼蚁!几界大战,第一个要死的,便是这些人族!” 疯狂的咒骂声,在仙界响彻不觉。 而此刻的人间。 子都带人将这些孩童都送回了人间,暂时先放在王都皇城里,交由楚子钰安排人手,找寻这些孩子们的父母来认领。 此刻,苍穹上的水镜还未消散。 仙界里发生的一切,百姓们都看在眼里。 在看到那些孩子们被带回人间后,凡人们红了眼眶,那些孩子们的父母也都喜极而泣。 而青衣与小屁孩们之间的小插曲,也被凡人们看在眼里。 “青衣娘娘身边的两个孩子好像一开始就躲在甄选的仙童之中,大战开始后,才用法术变回了原本的样貌。” “那是青衣王和北阴大帝的儿子啊!她是让自己的儿子卧底进去,保护那些孩子啊!” “这……刚刚青衣娘娘是难为情了吗?哪有这样吓人的……哈哈哈,一点都不可怕!” “六界传言青衣王最是凶恶,掌握大小诸百手段残忍,为人冷血无情,可真真冷血无情人,怎会讨孩子喜欢?” “都说羽尊最是慈悲,可慈悲到吃小孩 ?!” “说鬼物是邪,仙家良善,可那个琼羽那些仙家干的事情,那是畜生都干不出来的!” 人间,百姓们议论纷纷。 那些所谓的仙家庙宇早就被打砸成了废墟。 一双双眼睛仰望着苍穹,带着刻骨的恨意与怨气。 他们想知道,这些披着伪善外衣的仙界败类,究竟是何结局! 然紧随而至的是仙界那些败类的一声声质问。 百姓们忽然有些慌了。 是啊…… 他们只是蝼蚁而已,如何能与天作争? 纵使心有不甘,可斗不过就是斗不过! 冥府阴司有强大如青衣王和北阴大帝这样的存在…… 可是他们的人间…… 并无这等强者相户,更别说人族相比起其他几族本就孱弱,即便是现在有人可以修炼了。 可登顶之后,不还是变成仙。 成仙后,就忘了本! 现在在仙界一口一个蝼蚁、贱民称呼他们的那些家伙,过去不也是凡人吗?! 他们…… 难道就不配活下去?! 不配有希望?! 拼了命让自己变强大,然后再变成天上那些仙界败类的样子吗? 多么可笑啊…… 冰冷的女声忽然从苍穹上响起。 那是青衣的声音。 她对那些仙人说: “有一 个办法,可以一劳永逸,让凡人平安,让尔等也没有反击的可能。” “杀光你们不就成了,多大点事儿?” 人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苍穹。 青衣王她说什么? 她要屠尽世上仙?! 仙界上。 群仙们惊怒交加的看着她。 此番战败,他们成为阶下囚,料想会受尽折磨。 但怎么也没想到,青衣的手段竟这般狠。 那话说出来之后,群仙皆敢荒唐。 可他们看着不远处那种似笑非笑的绝美面容,恐惧开始在浑身上下撺掇…… 这个女人……没有开玩笑。 她是真的打算,屠尽世上仙! “青衣王,你疯了不成?!” 群仙惊声尖叫着: “你杀了我们,六界平衡必将不在!” “你就不怕天塌下去吗!” 青衣轻蔑无比的看着这群跳梁小丑。 神色冷漠到了极点: “天若塌了,本座顶得住!” “纵然本座顶不住,还有本座男人,还有冥界鬼界千万冥将鬼吏!” “至于尔等……” 青衣脸上的笑容灿烂到了极点: “死吧。” 混沌之力,席卷而来。 当着天下苍生的面,这些仙门败类悉数魂飞魄散。 世间,再无仙! 第801章 有难同当三父子 谈笑之间,令群仙灰飞烟灭。 那一刻。 之前还在笑话青衣王名不符实,一点也不凶的凡人们,沉默了。 她残暴吗? 残暴至极。 上一刻谈笑风生,下一刻动手杀人。 可便是这样一只鬼。 多年来受着万民怒骂,被人视为洪水猛兽。 关键时刻,却是她挺身而出,力挽狂澜。 她是残暴的化身。 却也是慈悲。 世间再无仙,天将塌,而她,将成为那根天柱。 为凡人撑起这片天地。 群仙灰飞烟灭。 偌大仙界,活下来的唯有金珠与寥寥几个唯曾参与此事的仙童仙娥。 他们也一并被带回了冥府。 琼羽和柳邪即刻被打入寒间深渊,待青衣提审。 此番,琼羽的势力已被悉数瓦解。 此一战,大获全胜。 冥府阴司上下欢欣鼓舞,众人皆感扬眉吐气。 不过嘛。 有人欢喜,也有人愁咯。 冥府,寝宫大院里。 青衣王陛下翘着二郎腿坐在骷髅王座上,司臣殷勤的在边上打扇,又是葡萄又是龙眼的喂给女王大娘。 对面。 一大两小老实站着。 扶光揪着耳朵,噗通一声,先跪为敬。 云朝撩起袍角,端端正正的跪好。 两小只跪下后,齐刷刷朝右偏头。 大 帝爷还坚强不屈的站着呢。 司臣戏谑的看着好戏,不忘给自己嘴里也塞两颗葡萄。 哎哟喂,您老还准备宁死不屈咋地? 萧绝幽幽的长叹了一口气,表情里透着几分为难,眼神中带着几许讨好,期盼的看着自家媳妇儿。 乖乖小麻烦,真要为夫跪啊? 儿子也在,还有司臣这小畜生,就不能给你男人保留点颜面? 扶光小声嘀咕道: “爹爹,识时务为俊杰,先当孙子再当爷啊……” 云朝看着自家父王,轻声规劝:“父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颜面哪有娘亲重要?” 萧绝冷睨着云朝,有点怀疑自己之前那五百年是不是养了个假儿子? 一家四口,就你心眼最黑! 明明以前还与他统一战线,可自打知道‘心头血’的事后,这小子就像是被激活了隐藏属性似的。 懂事……依旧懂事…… 但甩锅坑爹起来,比扶光这小魔头还要来的狠。 不! 扶光也只是他手里的小兵而已。 “呵……” 冷笑声响起。 父子三人打了个哆嗦,都不敢再暗自较劲。 大帝爷深吸一口气,脸上挂着无怨无悔的笑容,跪坐下去。 “爹爹,揪耳朵!别忘了揪耳朵!” 扶光揪着自己的 耳朵小声提醒道。 哟喂,大帝爷心里发‘暖’,你可真是为父的小棉袄呢。 云朝默默的把自己耳朵也揪住了。 兄弟俩动作整齐划一,就差一个亲爹了。 云朝这一紧跟亲弟脚步的动作,可是把亲爹给坑惨了。 萧绝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这会儿人是真的视死如归了。 今日过后,他退位吧! 后继有人了,以后这冥府大帝的帝位,非云朝莫属! 他这不知活了多少年才积累下的形象,今朝全部都跌入尘埃中! 司臣在对面,真是肚皮都快笑破了。 老白脸啊老白脸! 何苦哀哉,找了如此媳妇儿,生了如此儿子。 你也挺命运多舛的。 “您老把耳朵揪着干嘛?” 青衣吃着葡萄,盯着自家那蠢男人的蠢行为,诚挚发问: “萧绝,你是年纪大了,脑子转不动了还是怎么着?还跟着这两小子一起跪下?” “你们父子三人这是准备有难同当?用整齐划一的动作来表达内心对老娘的不满?” 青衣噗的一声把葡萄皮给吐了。 美目里满是鄙夷之色。 大帝爷深吸一口气。 脸色精彩绝伦。 原来……他可以不用跪的吗? 萧绝刚准备站起来。 “反正你都跪了,那就 继续跪着吧。” 青衣冷笑了一声,“正好你们父子三人不是团结的很嘛?” “衣儿啊……”萧绝开口试图挽救。 青衣托腮睨向他,挑起眉:“要开始狡辩了吗?” 狡辩个撒哦…… 老王八苦笑低下头。 “为夫有罪。” 青衣哼了两声,目光挪到两儿子身上。 “云朝先起来吧。”青衣淡淡道,看着云朝那苍白的脸色,终究还是担心他的身子。 “谢谢娘亲。”云朝虚咳了一声,站到一旁去。 扶光和萧绝齐齐抬头。 “娘亲,我……我也受伤了。”扶光瘪着小嘴道。 “你哪儿受伤了?”青衣戏谑盯着他。 扶光刚想说自己的屁屁,但一对上自家老娘那危险的目光,他吞了口唾沫。 开口就秃噜了嘴,“我……我掉了三根头发……” 司臣差点笑岔了气。 小魔头,你也有今天? 如此没水准的谎话,你也说得出口? 青衣都有点被这个活宝给逗笑了。 你掉了三根头发你还能给老娘掰扯到受伤上头? 你这碰瓷儿技术,果然是我亲生的啊! 许是嘲讽的视线太过浓烈,扶光眼咕噜一转,赶紧解释。 “娘亲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孩儿掉了三根头发,那掉的 也是你身上的血肉啊!你不疼,孩儿也疼啊!亲娘啊~~~” 青衣一嘴葡萄皮吐了出来。 “你闭嘴,跪边上凉快去。” 这小魔头一天到晚歪理比肚子里的肠子还多! “哇!娘亲都不心疼我了,你最爱的胖娃娃掉了三根头发,好痛哦……” 见歪理行不通,扶光立马使出绝技,先嘤为敬。 不曾想,今儿这招非但没用,还起了反效果。 青衣脸上的确没显什么怒容,但这一口气从仙界一直憋着,一路发酵回来,甭提多火冒三丈。 这小魔头没认识到错误,还给她玩这一手,砌词狡辩。 青衣一把将他抓过来,放在腿上,裤子往下一拽。 扶光登时变色。 “娘亲,亲娘,我错了……啊——” 巴掌啪啪啪的扇在屁屁上。 打的扶光的嗷嗷直叫。 那声声叫喊,响彻天地。 外间,冥府众将都被吓得一哆嗦。 准备一起出去躲灾的烨颜和墨池,更是背后起了一阵冷汗。 啧啧啧。 这里头…… 是在杀猪吗? 叫的如此凄惨。 大帝爷在旁边看着,颇有点幸灾乐祸。 司臣在边上瞅着,低声提醒道: “下一个就是你,还笑的出来?” 萧绝:“……” 他真的好难啊…… 第802章 最怕让青衣失望 许是扶光的惨叫声过于魔音穿耳。 唤醒了萧绝沉睡许久的慈父心。 终于决定要当个爹了,选择站出来帮儿子讲话了。 “衣儿,光儿他们也是一片孝心,你就莫要再打他了……” 青衣扬起的手蓦然顿住,眼刀子睨到他身上。 一瞬。 萧绝悔恨万千。 恨不能服毒将自己给毒哑。 何苦要出这风头? 活着有什么不好? “你这话说的,我多不近人情啊?” 青衣笑眯眯的看着萧绝。 “两儿子舍生忘死,替我报仇,我还反过来教训他们,我这当娘的着实狠辣无情呢。” 完犊子。 司臣放下水果盘,热闹都不准备看了。 老王八,你这会儿真是把自个儿作死了。 萧绝深吸一口气。 要命! 他刚刚那一开口,简直就是犯了大忌! 扶光把脸上猫尿一抹,看着自己老爹,小声道: “笨爹爹……娘亲压根没用力,我就是嚎狠点,这样她打打就消气了。” 好…… 好的很呐…… 大帝爷窒息。 呵呵,完美。 成功把所有火力都集中到自己的身上。 青衣把扶光从自己腿上拎下来,让他滚到边上去。 兄弟俩排排站着,显得弱小无助又可怜。 两口子四目相对。 大帝爷面色凄苦。 青衣神色冷漠。 “司臣。”青衣开口道。 “陛下,奴才在,您只管吩咐!”司臣小爷这会儿都不敢惹恶婆娘,直接装扮成公公的腔调。 “去帮北阴帝君一把手,将他殿里的东西悉数搬到他书房去。” 青衣面无表情道。 “衣儿,何至于此!”萧绝急的站了起来。 青衣眉梢一挑。 大帝爷立马老实跪了回去,低声道:“至于……至于……” 司臣赶紧进去收拾东西,少顷功夫,东西全都收拾妥当了。 “还跪着做什么?”青衣淡淡看着萧绝:“本座累了,要歇息,你跟着司臣滚蛋。” 萧绝有苦难言。 但知道媳妇儿现在盛怒当头,他说再多也没用,没准还是火上浇油。 只能垂头丧气的跟着司臣走了。 家庭地位本就莫得,还遇上两个专门坑爹的儿子。 他怎么那么难啊…… 大帝爷被轰走后,扶光立马殷勤的跑去给自己老娘锤头揉肩。 “六界第一大漂亮的娘亲,别生气了好不好,生气的女人就不漂亮了哟。” “臭爹爹最怕娘亲不开心了,他那么怂的一爹,哪里敢在娘亲面前造次呀。” “娘亲就 罚他睡地板,不给他吃草,专让他吃肘子来惩罚他就好啦。” “再不然娘亲你给他做王八汤,让他上吐下泻一个月~~” 扶光在青衣跟前叽叽喳喳个不停。 平时表现的对萧绝诸多嫌弃,说话也埋汰他,但兜兜转转还是在帮萧绝求情。 青衣眯眼睨着这小魔头。 呵,你还真是你那王八老爹的小棉袄啊! 不过…… 云朝迟迟没有动静,倒是让青衣有些意外。 这个孩子与萧绝按说该是最亲的才是。 她刚抬头看去,就见云朝径直跪了下去。 “朝儿。”青衣皱紧了眉,“我说过你不用跪。” 云朝抬起头,直迎着青衣的目光,“母后,其实这件事与父王和光弟都没有一点关联,这一切都是孩儿的计划。” 青衣看着云朝,毕竟是自己身上掉出来的宝贝肉疙瘩。 这一会儿细瞧,她终于发现了一些云朝身上于初见时的不同之处。 云朝迎着她的打量,没有躲闪,不疾不徐道: “从一开始就是我怂恿光弟,让他随我前去金州城,混入甄选的仙童中。” “我们走时,并未告诉父王将去何处。” “在金州城里,越是我威胁的妖叔和干爹他们,让他们 保密。” “在到了仙界,因害怕你生气惩罚。我便让光弟与我一道装病,乃至刚才的诸多言行,也只是想让母后把怒火集中到父王身上。” “这样我和光弟才好逃过一劫。” 云朝毫不避讳的把自己干的事给全说出来了,乃至他心里的小算计,与坑爹的计划。 扶光瞪大了眼,急声道:“哥哥你怎么全说了,咱们不是说好了,按计划行事的吗?” 还计划…… 青衣敲了一下这小魔头的圆脑袋。 目光落在云朝身上,有几许复杂。 “朝儿,你过来。” 云朝起身,低头走到青衣的跟前,神色中有几分忐忑。 他其实还是怕的…… 怕叫青衣失望。 不管是偷跑入仙界对付琼羽,还是甩锅给亲爹亲弟,这些事都是他干的。 顺带还把舅舅、干爹、妖叔和子翎舅舅等人全给拉进来了一起背锅。 他……真的是坏心眼啊。 从小到大外人都觉得他纯良,乃至在他父王面前,云朝都一直维持着那个样子。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他从来都不是一张白纸。 从他出生的那一刻时起,他便被染黑了。 鹤梳以为抹掉了他的记忆,可是云朝 一直记得。 他被催生出来,还没来得及看娘亲一眼,就被抱走。 他诞生到这个世间,尝到的第一样东西。 是恨。 是怨。 是怒。 后来,是萧绝这个父亲用自己的神纹,用自己的血,化解了他心里的怨怼。 但云朝从未忘记过。 当年在十方世界,琼羽和鹤梳对他和娘亲所做的那一切。 若当时,他没有豁出所有力量护住娘亲和扶光的话。 那今日的他…… 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弑母之徒! 这是云朝不敢让青衣知道的……也是他一直小心翼翼掩盖着的真面目,他内心深处潜藏的黑暗。 直到那一日,他知晓萧绝这些年为他做的那些牺牲。 知道自己服下的每一枚丹药里,都是父亲的心头血。 他内心深处的那些东西,便再也克制不住了。 云朝踟躇的走到青衣的身边,心里在发颤,在恐慌。 娘亲……会生气吗? 会不会再也不喜欢他了? “我们云朝,原来是个笨小孩儿啊。” 云朝愕然的抬起头。 青衣盯着他,“害怕娘亲会不喜欢你算计人的样子,所以之前才隐瞒不说?” 云朝咬紧唇,点了点头。 他…… 最怕的就是让青衣失望…… 第803章 你丫这是想死媳妇儿 短暂的沉默中。 青衣把云朝拉到自己身边,看了他好一会儿。 结果噗哧一声笑了起来,捧着他的小脸,眼中却满是惊喜。 “以前我还纳闷呢,就你爹那阴险王八,加上你娘我的霸气,怎么能生出你这么乖巧的孩子。” “你现在告诉我,是你把你爹他们算计了,我就放心了。” 云朝愕然的看了她好一会儿,“娘亲你不生气?孩儿、孩儿我……”我好卑鄙的! “自然还是有点生气的,你们瞒着为娘的有那么多小秘密,我觉得我被孤立了,不开心!哼!” 青衣挑起下巴哼了声,一手叉着腰,一副吃味的样子。 但眼眸却是出奇的温柔。 她捧着云朝的脸,在他脸侧亲了一口。 “我们家云朝永远是这天底下最乖的儿子,能成为你的父母,是我和萧绝的福气。” 青衣眼里像是揉碎着曦光。 她何其有幸,才能有这样一个乖儿子。 在娘胎时,这个孩子便为了她牺牲了一切。 之后的五百年,他过的那般难。 那等情况,那等境地。 若真一张白纸,如何能生存下去? 是经历了多少劫难,这孩子才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把自己伪装的滴水不漏。 看着人畜无害 ,实际上藏了七窍心思。 但这样才对不是吗? 若非如此,纵使有萧绝的庇佑,云朝如何能安然活到现在? 现实让女子变得坚强。 又何尝不是现实太过残忍,才让孩子变得早熟? 青衣怎么可能对云朝感到失望! “你要知道,纵使你狡诈狠毒工于心计,那也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缺点。” 青衣一字一句,声音温柔,却说不出的霸气。 “你可是青衣王和北阴大帝的儿子!” “日后若是有人敢说你阴险,便大声告诉他们,我遗传的是我爹娘的精髓!” 她的儿子,她的云朝。 就是这天底下最乖巧的小少年! 最暖心的大宝贝! 他或许是个残忍狠辣的小孩,但那只是在面对仇敌时。 对于自己的亲人,他永远是那道光。 云朝,如云如朝。 是薄云轻笼着的朝阳,温软和煦,纵然直视,它的光芒也不刺眼。 但却有着最温柔的力量,一点点的渗透入人心深处。 “扶光也最喜欢娘亲和哥哥了!” 小胖娃也一头扎进来凑热闹。 青衣看着两儿子啊,这一刻,真觉得自己大概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有子如此,余生足以啊。 让两个小家伙先回自己的院 里休息,至于那些替他们王八老爹求情的话,青衣听着笑了笑,却没有表态。 两个儿子是一片孝心,她心里没有怪罪,只是担心罢了。 训诫过后,便就了了。 但那只老王八! 却是死死瞒着她! 这笔帐,必须算! 给那厮烧一锅王八汤,让他连吃个三天三夜? 那老王八估计对王八汤都免疫了吧?毒估计是毒不死的! 青衣心里算计着,暂且先把那混蛋给晾上两日,毕竟还有几个帮凶没有被收拾呢。 青衣起身往外走,司臣给大帝爷打包完家什后,立马跑回跟前伺候冥后娘娘。 “恶婆娘,下一个杀谁?” 青衣睨着这厮,哟呵,还真是看热闹看上瘾了啊? “杀你,中不中?” 司臣惊恐,老子与你一直统一战线,你岂能残害友军?! 你良心呢?! 恶婆娘的良心?大概只有面对自己儿子时才会出现。 下一个要收拾的自然是烨颜那牲口还有烛黑水那长虫! 呵,这舅舅和干爹当得妙啊! 一起伙同来骗她! 可结果是,青衣在冥府和阴司连转了三圈,都没把人找到,还特意传讯给了妖界问淼淼。 愣是找不见人! 那两个混蛋,见势不妙,直接给她跑球 了! “月妖和楚子翎呢?!” “蠢蛋蛋说楚子翎自己跑去阴司小地狱了,说准备尝一尝这诸百小地狱的刑法是什么滋味。” 青衣:“……” 司臣表情一言难尽:“那个小变太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给他酷刑他都当享受的。” 青衣沉默了片刻:“没收他的糖,不许他吃。” 司臣举起大拇指:直击要害,够狠! 还剩下一个月妖…… 青衣回到寝殿,就见月妖小黑莲已自己送上门了。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 青衣盯着那双如孩童般清澈纯洁的紫眸。 即便晓得对方是黑到深处自然白的货色……骂人的话有点说不出口了。 “最近穷,要不你分点宝贝当抵罪了?” 青衣皱眉问道。 月妖绽放出迷人的笑容,“青衣要什么只管拿去就好。” 唉…… 这般逆来顺受,她完全没有收拾人的爽感好不好。 恶婆娘揉着晴明穴,“行了,我晓得了,您老人家自个儿玩儿去吧。” “那我去找扶光了。” “去吧去吧。” 小黑莲走了,青衣咬着牙根。 司臣一个劲儿摇头,这恶婆娘就是看脸下菜碟啊! 这小黑莲长得好看,直接给人开后门,不挨揍了,拿钱买通! 啧 。 无耻! 该收拾的人都没收拾到。 那么只能收拾自家男人了。 大帝爷殊不知,自己这一遭享受的是众人齐坑他一个的高级待遇! 是夜,月桂果在冥界苍穹上高挂点亮。 青衣在榻上盘膝打坐,准备修炼一会儿混沌之力再说。 然后,她便听到了动静。 像是有什么玩意儿在悄悄的挠窗。 以混沌之力掩盖的气息和身形。 青衣起身,慢条斯理的走到屏风外去,盯着那窗户。 殿内的门窗她都给封死了,只在那一面窗户处放松了一点结界。 片刻后。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然打开了窗户,做贼似的往里钻。 偏生那窗户实在太窄小,而男人的身影又过分高大。 又害怕闹出动静,折腾了半天都没把自己的给挤进来。 若是旁人在,看到这夜半撬窗的狼狈男人是谁,怕是连大牙都要笑掉。 可不就是大帝爷本人嘛! 啪嗒! 一个响指。 青衣的身影诡异出现在窗户前。 两口子四目相对。 “夜半爬窗,你想作甚?” 萧绝吞了口唾沫,忍着慌张,“送……送汤……” “什么汤?” “王八汤……” 恶婆娘挑起眉,声音拔高:“你丫这是想死媳妇儿?” 第804章 您老这也太辣了吧! 青衣牌王八汤。 穿肠烂肚之绝品。 青衣瞅着那碗汤盅,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这狗男人想毒杀她! “你丫给老娘出去——” 青衣摁住萧绝的头,就把他往窗子外推。 嘭! 直接把窗都给锁死了。 大帝爷被直接给推出去,其力度之大,直接一个屁墩儿坐在地上。 那汤碗被他死死抱在怀里,没让洒出来。 人坐在地上,还有点发懵。 愣了片刻,才一脸哭笑不得。 真是…… 只有他家这小麻烦精才敢让他这样灰头土脸的。 偏偏他还甘之如饴。 自己宠出来的媳妇儿,哭着也要继续宠下去啊! 不远处,灵风和子都悄悄探出半边脑袋。 瞅着这么一幕差点没给笑死。 哈哈哈哈,也就恶婆娘敢把王上从窗户里给摁出来。 唉嘛…… 看戏简直不要太快乐! 很快,两人就要快乐不起来了。 一道无形之力左右夹击。 像是有一双手,抓住了他们的脑袋。 哐的一声,狠狠对撞。 两人顷刻撞的眼冒金星。 “啊……怎……怎么有鸟在飞……” 灵风双眼对鸡,直接倒在地上。 子都更不济,直接朝后栽到,掉在花丛里,一身白衣被刮的稀烂, 满是泥土。 要是这娘炮衣痴还醒着,见到自己的宝贝被刮破,估计要一口血喷出来。 院内。 大帝爷慢条斯理从地上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冷冷朝外间瞥了一眼。 呵,他的笑话是那么好看的? 萧绝深吸一口气,俊脸上表情一边,寒色褪去,表情一瞬变得温柔至极。 拖着汤盅,到了门口。 笃笃笃。 “夫人开开门可好?” 殿内没有动静。 “衣儿?” “小麻烦精?” 依旧无人回应。 唉,萧绝默叹了口气。 皱紧眉,咬了咬牙。 罢了,今天都跪了,还有什么老脸是舍弃不了的。 反正肉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六界第一大漂亮的青衣王小陛下?” 门从内被打开,青衣叉腰站在门口,昂着傲娇的小下巴。 “干嘛?!” 果然还是奉承话有用啊。 萧绝忍着笑意。 “为夫道歉来了。” 萧绝睁着金眸看着她,俊脸上神色真挚到了极点。 “让为夫进去好不好?” 萧绝的样貌本就俊美到了极致,此刻一手撑着门,一手托着汤盅。 一贯高冷的神色中还带着几分讨好。 出尘脱俗的大帝爷,在她跟前完全就是个老婆奴。 一口一个为夫错 了。 乖乖媳妇儿原谅为夫。 且让为夫先进去…… 青衣撇嘴听着,心里早就软了,就是嘴巴上还逞能着呢。 “哼!炖了王八汤来道歉,我看你就是想毒害我!” 青衣翻了个白眼,扭头走人,门却没有再关上。 萧绝勾唇一笑,赶紧进去,顺势带上了门。 汤盅放在桌上。 青衣坐在一边,一脸嫌弃的看着那汤盅。 “尝尝。” 萧绝揭开汤盅,把汤勺塞她手里,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青衣撇着嘴,汤勺在盅里搅合了一下。 就见这汤水清亮,炖的的是骨肉分离,小骨头渣都给剃了就剩下熟烂的肉块。 芳香扑鼻,可不是她出品的那些黏糊糊的穿肠毒汤! 青衣睨向他,“肘子不好吃吗,你要作王八汤?” 大帝爷叹了口气。 “为表诚意,为夫大义灭亲,亲手杀了小兄弟来讨夫人欢心呀。” 青衣正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听到他这话直接喷了出来。 “咳咳咳……” 萧绝赶紧给她拍背擦嘴。 “慢点喝,怎还和小孩子似的,还把自己呛着了。” 萧绝一丝不苟的帮她擦着嘴,满脸的宠溺。 青衣小脸猛地红了几分,用力提了他小腿一脚。 “嘶——”萧绝倒 吸一口凉气,甚是无辜:“衣儿踢我作甚?” “阴险!” 青衣哼哼了两声。 萧绝握着她的小手,连连点头: “嗯,我家衣儿说得对,为夫实在太阴险了,为夫有罪。” 这义正言辞,毫无人性,凡夫人所言皆是真理的老婆奴言论…… 恶婆娘都无力反驳。 嘴巴嗫嚅了两下想骂他,结果一看他那笑吟吟的样子,又骂不出口里。 心里鼓涨鼓涨,麻酥酥的,像是有一头憨批老鹿在心坎乱撞似的。 偏偏她还没由来的难为情起来了! 不成不成! 她邪魅狂狷,傲娇霸道的女王人设要垮了。 这该死的老王八,好生卑鄙! 居然踩着他‘小兄弟’们的尸体来让她降低防备,然后示敌以弱,最后再来个美色攻击! “萧绝你这王八蛋,你讨厌,你又在套路我!” 青衣握紧了小拳头,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绝捧住小脸。 唇被吻住。 吞住她所有的抱怨咒骂。 半晌吻罢。 她小脸一阵泛红。 她的额头抵着萧绝的额头,这个该死的老王八,还不停那鼻尖蹭着她的鼻头。 嘤嘤嘤! 死男人! 为什么连鼻子都长得这么高挺好看! 用扶光的彩虹屁讲就是,好想在这 鼻梁上滑滑梯! 完了完了,她的防线正在以山崩地裂的速度急速瓦塔! “你过去点……”青衣把他推开了点,满脸娇嗔,嘟哝着,“讨厌死了,爬开爬开,打扰我喝汤。” 萧绝笑眯眯的挪开了点,撑着下颌,直勾勾的盯着她。 青衣被他盯的心慌慌。 惹。 这男人眼睛里是藏着钩子吗? 这样盯着她干嘛?嫉妒她长得好看?! 萧绝看着她那害羞的样子,心里像是有一条毛绒绒的猫尾在挠一般。 难以抑制的蠢蠢欲动。 他轻吸了一口气,哑声问道:“好喝吗?” 青衣一口一口的喝着汤,嘴里还尝的出鸡毛味道啊? 整个心都像被他搅合了似的,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脸上也不争气的在发热。 “难喝死了,哼。”青衣嘀咕着:“手艺真差,一碗王八汤就想了事,没门!” 她小声哼唧着:“还不够赔我的心灵损失费呢……” 萧绝眸光里多了几分沉色。 忽然动手把汤盅抢了过去。 “别喝了。” “你什么意思!”青衣小脸一黑。 萧绝眸色深沉,直接动手,褪去外袍。 一件接着一件。 “不够赔,剩下的,肉偿。” 青衣呼吸一窒:您老这也太辣了吧! 第805章 阿西吧,这谁忍得住 在搞黄色这件事上,青衣王那就没怂过。 哇哦。 瞅着眼前这动人的身板。 她不争气的吞了口唾沫。 好好摸的样子哦…… 右手不自觉抬了起来,左手猛地将自己右手给强行摁了回去。 呸! 恶婆娘自我唾弃道:你的骨气呢!你的喉舌呢! 区区一点美色就让你屈服了吗? 又瞄了一眼…… 阿西吧,这怎么忍嘛! 忍得住,那简直不是人! 不过,她本来就不是人…… 萧绝上半身衣裳已尽数褪去,金眸含笑,银发垂肩。 指尖放在裤腰上,几分玩味的看着她,似在等着她的指令。 青衣下意识的开始抖脚,眼神左右乱晃,拿起边上的王八汤,灌了一大口。 老脸火瓢火辣的更严重了。 这老王八莫不是在他的兄弟汤里下了什么羞羞药?! 不然怎叫她如此热血沸腾,难以自控? 恶婆娘拒不承认自己是被美色诱。 青衣在脸面与诱惑中苦苦挣扎,正是这时,萧绝拉起了她的手,放在了他自己的胸膛上。 这一触碰。 哇,恶婆娘这内心滚烫滚烫的。 鼻子里差点呼出两道热气来…… “你干嘛!”你这银乱魔鬼,你是在诱惑老娘吗! 不,她不是那样没有定 力的鬼! 萧绝忍着笑,拿着她的手,在自己胸膛处挠了挠。 金眸中一派纯洁之色。 “有点痒,借衣儿的手挠挠。” 挠你个鬼哦…… 青衣脖子上筋都快冒起来了。 你个老王八,你在给本座下套! 萧绝眼底深处藏着戏谑,为夫都这般了,小乖乖你确定不来耍耍? 青衣吞了口唾沫,想丑拒他。 奈何‘丑’这字儿实在太违背天道,与事实差距过甚。 说出来倒显得她嫉妒其美貌似的。 青衣咬紧牙关,迸出假笑,“好,我帮你挠。” 她十指尖尖,对着他胸膛就是一顿狠抓,那效果,堪比猫大爷十个月没摸过的爪子。 大帝爷忍着痛,嘶…… 这小麻烦精是要把他给开膛破肚吗? 怎么这么不禁逗! “这是肉啊,我的乖乖。”萧绝一把握住她的爪子,低头瞧着自己的胸膛。 啧,惨不忍睹。 一条条红棱子,真是下的去手,是亲媳妇儿! “你的乖乖最爱吃肉了,你不知道?” 青衣挑衅的扬起眉,“把你洗干净,切块,剁碎了,吃掉!” 萧绝深吸一口气,把她的另一只手也握住,贴到自己心口。 闭上眼: “我准备好了,剁吧。” 青衣咬了咬下唇, 把手挣脱出来,然后狠狠一巴掌拍在他心口上。 啪! 通红一个巴掌印。 “滚蛋,少来套路老娘!” 她起身就往屋内走,还没迈出两步。 手就被用力一拽,整个人又被拉的跌了回去。 萧绝早就摆好姿势,稳稳当当的把她接住,抱在怀里之后便再不松手了。 “萧绝!你撒手!”青衣怒吼吼道。 “抱一会儿。”萧绝焉会放手,把她紧搂着怀里。 “不给抱,我还在生气呢!我要丑拒你!最讨厌你这个王八蛋了!” 萧绝忍着笑,却没松手,霸道的将她禁锢在怀里。 这麻烦精发脾气也这么讨人喜欢。 还最讨厌他了? 口是心非!明明最喜欢他才对。 “看来还得让你更讨厌些才行。” 萧绝打横将青衣抱了起来,便往内室去了。 之后所发生之事,何需言明。 青衣强撑着骨气,大约撑了半盏茶的功夫…… 恶婆娘怒摔,直接伸出鬼爪,撕了裤腰。 忍个屁,先浪完再说! “老娘弄不死你个老王八……啊——” 短暂嚣张过后,谁被弄‘死’不言而喻。 月桂挂枝头,银盘耀幽冥。 至第二日金乌那死雀雀爬上去换了岗,月桂才爬下了枝头。 青衣感觉自 己的身子像是被人给拆散了一般。 别说是爬起来了,真真是连一个手指头都不愿意动。 昨晚她嚣张不过片刻,就给收拾了。 青衣心里怀着莫大不忿。 那老王八是肉偿道歉?! 屁! 他分明是来行凶的!变着花样来收拾她才对! 青衣正咬牙切齿呢。 人就被从后抱住,颈窝处多了个脑袋,男人的唇贴着耳畔。 轻吻笑问着,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喑哑。 “这么早醒了?再睡会儿吧……” “睡个屁!”青衣手朝后一撞,就想把他给怼开。 结果却被更强横的给抱住。 萧绝把她身子一扳,让她面朝自己,直接将她重新桎梏在怀里,低声笑着: “还生气呢?那继续。” 青衣瞪大眼,你个畜生,你还来! “停!不许动!”青衣一脸威胁。 萧绝笑吟吟的看着她,手指在她小脸上戳来戳去,眸子里满是戏谑与宠溺。 “我家的小麻烦也有怕的时候了?” 青衣一口咬在他的指头上。 萧绝嘶了一声,却没动,金眸里神色更沉了几分。 青衣预感不妙,呸呸两声,松开他的手指头,赶紧争辩道: “你这不是道歉,你这是变着法折腾我!萧老王八,你太心机了!” 不心机套路不了你这小麻烦精啊。 萧绝心里感慨,但也晓得她那小脾气还轴着呢。 “我的确不该帮着云朝他们欺瞒你,这是我的错。” 青衣听着这儿,眼眸颤了颤,哼唧了两声,贼傲娇的把头偏到了另一边。 “我知道你是担心两个小家伙的安危,尤其是云朝的身子,可这也是孩子的愿望,他们希望能帮你报仇。” “若是云朝和扶光出事了呢!”青衣咬唇瞪着他。 萧绝刮了刮她的鼻子,“别太小看你儿子了,尤其是云朝那小家伙。” 青衣目光闪烁了一下。 昨儿听到云朝的自我坦白之后,她的确有些惊讶。 没想到自己的大儿子竟是这么个腹黑娃娃。 也联想到先前的某些细节。 萧绝这个亲爹……似乎被自个儿亲儿子给坑了好几次吧? 这么一想,青衣心里忽然舒坦了不少。 嘿,你个心机腹黑老王八,也有失算的一天? “云朝再厉害他也只是个小孩子呀。” 青衣嘀咕着,“你少给自己找借口开脱啊,我是不会轻易消气的,哼!” “不消气不消气,任凭你收拾好不好。” 萧绝低头在她唇上轻啄着,低声笑问道:“想不想去看看你大儿子的手段?” 第806章 云朝之手段 云朝的手段? 青衣这个当娘的着实疑惑。 之前平定西海之乱时,云朝下令当众绞杀龙啸天一行人的事,青衣是知道的。 那会儿她觉得这孩子在杀伐上还是足够果断。 但之前确实先入为主的觉得云朝就是个恭顺守礼,若高岭之花的翩翩美少年。 完全没有深入了解到,自己大儿子内心腹黑的部分。 萧绝提起,青衣自然也起了好奇。 哪有当娘的不想知道自己孩儿在外究竟什么性子? 青衣这一身老骨头已废,在萧绝的伺候下,洗漱更衣,就连出门,都是趴在他背上被背出去的。 青衣还好奇他究竟要带自己去哪儿。 结果一出冥府,就带她上了人间,去的却是金州城。 两人真实的容貌早就透过水镜为凡人知,是故此番上来青衣和萧绝都用法术掩盖了真实面貌。 看上去就像一对最普通的凡间夫妻那般。 一到人间,尤其是到了这金州城。 青衣就感觉有源源不断的香火气朝着自己身上汇聚。 “此地我的香火怎会这般旺盛?” 青衣好生诧异。 目光所及处,就连大街上不少地方都给立了神龛,上面摆着的神主位,刻着的都是她的名字。 青衣眨 巴眼,她的鬼格魅力终于藏不住了吗? 一路往天羽宫的方向过去。 青衣瞅着不少百姓跪在道路两侧,跪拜着神龛,嘴里念念有词,竟都是对她的感激之言。 青衣简直受宠若惊。 这一路下来,那些涌来的香火都把她吃的想要打饱嗝了。 简直了…… 这些家伙怎么忽然对她如此热情了? 青衣原计划只是偷了琼羽那老太婆的香火,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人间还发生了什么吗? 正是疑惑之际,青衣看到一群清一色的红袍人士从天羽宫的断壁残垣里走出来。 他们手上还抬着不少箱子,展开来看里面竟全是丹药灵草之类的宝贝。 而为首之人分明是…… 流星站在前端,昂声对周遭百姓道: “天羽宫这些年搜刮民脂民膏,遵青衣王陛下法旨,将这些东西还之于民。” 场间一阵喧哗,百姓们感恩戴德,歌颂青衣王大法好。 正主在不远处打着饱嗝,看的目瞪口呆。 青衣满脸疑惑的看向萧绝,“什么操作?” 流星那小子……他怎么也在这儿? 还有这乱七八糟的法旨,她何时下过? 难不成是…… “把他叫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 青衣撇了撇嘴,等流星吩咐完毕之后,她吹了个口哨。 流星闻声看过去。 青衣和萧绝掩盖了容貌,可青衣那跋扈的神情,还是一眼叫流星看了出来。 他将剩下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处置,便往街角那边去了。 青衣和萧绝跟着过去。 到了小巷子里,恶婆娘一叉腰,挑眉问道:“什么情况?” 流星撇了撇嘴,回答道: “与我无关啊,是云朝那小子的主意。” “云朝?” 流星点头道: “苍穹水镜揭露了仙界败类们的真面目,云朝料到天羽宫等人会负隅顽抗。” “所以早就设计好了……” 流星把云朝的谋算一一道来。 那日他们初至金州城,云朝和扶光参加仙童甄选。 流星故意高调出场,亮明自己是天羽宫挂名长老的身份,让百姓们都记住他这个人。 再到事发当日,白发掌教强词狡辩之时。 流星站出来揭穿其真面目,此为第一计。 第二计,则在更早时便已布置下。 云朝下令公开处死龙啸天之后,便让人在人间严密封锁消息。 流星揭露其真面目后,鲛族紧随出现,公开仙界早就以人为祭之事。 一举将天羽宫的人打入绝境,再 无狡辩的可能。 紧随着,青衣教众出现,红衣点燃热血。 而这一切,都冠以的青衣之名。 “云朝上仙界前还说过,人间的水镜可一直维持着,直到将那些仙界败类攘除位置。” 流星说着看向青衣,“所以仙界上发生的一切,下界凡人都能看到。” 听到这里青衣岂能不明白。 云朝那小子,直接把她给捧成救世主了啊! 现在她的形象在人间,那简直就是光辉伟岸! 这整的……青衣简直都不好意思了! “行了,你下去忙吧。” 青衣摆了摆手。 流星哼唧唧了两声,也是一副死傲娇的样儿,不过走出两步后,停了下来,忍不住说了句: “公主大姐,你在天上干的事,挺帅的,没丢咱青衣教的脸!” 说完,这臭小子就大摇大摆走了。 青衣反应过来时,想要抽他脑门,人已经没踪影了。 青衣王陛下难为情的跺了跺脚,嘴里咕哝着: “谁需要他们做这些啊!哼!我六界第一恶婆娘的威名都没了!” 嘴巴上死傲娇,脸上却绷不住欢喜。 萧绝看着她嘴硬的样子,绷不住想笑,牵着她的手,往外边走边道: “云朝说过,他的娘亲就该受万众 敬仰。” “这可是那孩子的一片孝心。” 青衣蹙着眉,唇角绷不住上翘。 低声嘟囔着:“我可没那救苦救难的好心肠……” “是是是,你没有。”萧绝笑睨着她。 嘴硬的小家伙。 须臾欢喜后,萧绝胳膊又被狠狠掐了一把。 “作甚又掐我?”萧绝苦笑看着她,自个儿又哪儿开罪她了? 青衣瞪着他,“这事儿你早不告诉我,差点害得我家暴了儿子!” “无妨。” 萧绝搂住她的肩,一脸义正言辞: “男孩子嘛,自小挨些毒打,才能茁壮成长,哪能养的太过娇气。” 青衣眼神中满是鄙视,您老可真够不要脸的! 儿子坑你,你就坑回去。 呵,坑来坑去亲父子啊? “衣儿,那这事儿,咱们是不是就翻篇了?” 萧绝小声问道,眼里带着期待。 青衣睨向他,“翻篇?” “可是我记得你好像还有两个帮凶啊……”青衣语气幽长: “昨儿老娘苦苦寻觅都没能把人给找出来,啧,这心里啊,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你懂我的意思不?” 大帝爷立马点头。 懂懂懂! 死道友不死贫道什么的,最好了! 大舅子和情敌,就是拿来坑的呀! 第807章 渣渣! 冥府后花园。 烨颜和墨池一脸愁云惨雾的坐在饭桌前。 两人本已联手出去躲灾了,却被扶光和云朝给使计叫了回来。 大帝爷与两儿子老神在在的在边上坐着,一片闲适之色。 他们爷三昨儿该跪的跪,该挨揍的挨揍,已成功远离死亡边缘。 接下来,就是这二位大佬的生死劫了。 “扶小光,你好得很囔。”墨池瞅着自己的干儿子,咬牙切齿。 烨颜一脸痛心疾首,“朝儿,我是你亲舅舅啊!” 两小只眨巴着眼。 云朝满面惭愧,“舅舅恕罪,娘亲之命,身为人子,不得不从。” 何其冠冕堂皇的言语,让人完全没有反驳的理由。 如果忽略这小子那腹黑本性的话。 他此刻一脸的无辜之色,着实叫人深信不疑。 扶光在边上哎呀呀了两声,抱着墨池的胳膊撒娇: “干爹你怕什么嘛,娘亲答应我们了,不会动粗的。” “大舅舅也放心好了,娘亲最温柔了,绝对不会揍你们的。” 烨颜和墨池面无表情。 默默喝着酒,壮胆。 你们这说昧良心的话,还真是眼皮子都不眨巴下。 你们老娘的可怖之处,你俩小子是真没尝试过是吧! 大 帝爷坐在对面,那姿态,悠闲的很呐。 “听说,昨儿你跪了?” 墨池喝着酒,专捡痛楚下嘴。 大帝爷的脸皮何许厚,懒洋洋的哼了一声。 “跪了又如何?” 烛黑水皱着眉,“你身为男人的尊严呢?” “早就碎了。”萧绝自顾自的倒了杯酒,睨向他,“墨池妖帝这般有骨气,想来定能硬气到底的。” 呵,墨池焉能听不出他在用话激自个儿? “龙一身软骨,硬不起来。” 剥皮大爷懒洋洋道,拒不上当。 萧绝呵了一声,笑吟吟看着他:“你也挺不要脸的。” “彼此彼此。”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没让谁好过。 烨颜在旁边皱紧了眉,上下盯着萧绝: “囡囡怎就那般容易放过你了?你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迷魂汤没有,王八汤倒是有一盅。 为了保命,萧绝可是把老脸全舍了。 连‘亲兄弟’都拿来牺牲了,还要如何? 呵,昨儿这两家伙跑得倒快,直接把青衣的怒气全集火到他身上来了。 萧绝多阴险一老头子啊,不敢和自家媳妇儿呛声。 面对这两个牲口那是绝不手软的。 他的难关是过了,今儿可以放心大胆 的看戏了。 大帝爷亲自给二位将死大佬斟酒,微笑道: “崩急,待会儿尽情享受。” 墨池和烨颜齐齐翻了个白眼。 你这糟老头子简直坏得很! 没过多时,热腾腾的饭菜就上桌了。 必不可少的自然还有恶婆娘的拿手好菜,青衣牌王八汤! 烨颜和墨池脸都青了几分。 作孽哦。 这是逼他们服毒啊! “二位昨儿跑得够快,让本座连影子都没逮住。” “这躲在外间溜达,怎比得上在家里舒坦。想必这肚子也饿的咕咕叫了吧?” 青衣笑眯眯的瞅着二人,“今儿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的这一桌,务必好好享用,一滴汤水都不许剩下!” 啧啧啧,这一桌子浓油赤酱,黢黑的王八料理,吃下去焉能有命在? 怕是要抱着恭桶过日子,再不然就是直接溺死在茅坑里。 墨池表情都快扭曲了。 “渣女,你要不直接动手吧。” 他光是闻着这味儿就顶不住了。 当年他自个儿剥自个儿的鳞片,感觉都没现在这般遭罪。 “动什么手?烛黑水,你在说什么登西?” 青衣眨巴着眼,一脸懵懂无知、慈眉善目。 “人家柔柔弱弱一朵娇花,哪里是随 便动手的鬼呀,是不?”青衣眉梢一挑,砸了个要命的媚眼过去。 那眼刀子里的妩媚都裹了毒药。 声音从鼻腔里发出来。 就一个字:“吃!” 墨池捂住心口:“呕——” 这要命的媚眼配合那王八汤致命的气味,扑面而来……黑水儿大爷第一个没顶住,冲到不远处树那边,先吐为敬。 青衣一撇嘴,“渣渣。” 眼神再往边上一撇。 烨颜鬼帝深吸了好几口气,哆嗦着手,舀了一勺王八汤……唔、王八酱,喂到自个儿嘴里。 一入嘴。 阿西吧! 这味道简直击穿灵魂有木有! 有此物在,世间之毒谁敢号第一?! 视死如归把这一勺全给闷了。 烨颜捂着嘴,追逐墨池的脚步去了。 青衣嗤了一声,这个更渣。 她看着对面一脸戏谑的萧绝,忽然觉得还是自家老白脸好点。 甭管怎么说,这货算是唯一一个能把她做的王八汤给咽下去的家伙。 “莫不是我的厨艺又精进了?竟叫他二位如此这般?老白脸,要不你也试试?” 萧绝登时色变,强撑起一抹笑来。 “夫人,可以,但是没必要。” “既然可以,为何没必要?”青衣挑起眉。 萧绝吞了口唾沫,金眸中带着片刻怔愡与迷离。 我的乖乖小麻烦精,这可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 今儿是坑那两个家伙的,你怎又把你男人我给捎带上了?! 咱们要一致对外呀! 青衣替他盛了一碗,那黑乎乎的汤汁啊粘稠成酱,黏在勺子上,她颠了半天才给颠到碗里。 “尝尝吧。” 不远处,墨池和烨颜齐齐转过头。 两人吐着吐着吐完了,这会儿见萧绝要跟着遭罪了。 呦呵呵,这把两人开心的哟。 只是这开心劲儿没能持续太久。 青衣又给盛了两碗。 转头拿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对着他俩。 “吐完了就回来继续吃,吃到不吐了为止。” 墨池:“……” 烨颜:“……” 窒息,活着实在太难了! “娘亲……我和哥哥不用吃吧……” 扶光心惊胆战的问道,刚说完就被云朝狠狠给拽了一把。 青衣‘咦’了一声,才似想起了什么,俏脸上露出迷人的微笑。 “差点把我两个乖儿子给忘了。” 扶光和云朝齐齐吓得脸色发白。 尤其是扶光,二话不说,拽起哥哥就开溜,大声嚷嚷道: “娘亲我们错啦,我们再也不骗你了~~~” 第808章 半个友军 坑了青衣的,都给收拾了。 反正一大家子齐齐整整,谁也没落下。 琼羽和柳邪现今被关在寒间深渊之中,受尽折磨。 云朝手段之残忍,的确可与阴司酷吏想较。 那天青衣瞅见琼羽两人那德行,愣是都没了下手的欲望。 去寒间深渊之前,青衣想起一事,问起萧绝: “你到底把阴池关在青界何处的?” 萧绝摸了摸鼻子,“过去闲来无事,炼制出的一个小地狱,用来关押重犯,再好不过。” “那边将她先提出来吧,现在琼羽也到了咱们手上,怎么着也得让她们好姐妹聚一聚啊。” 青衣嘲笑般说着。 萧绝点了点头,掐出指决后不久,在他右侧出现了一个黑洞。 萧绝手朝内一伸,便将一人给拽了出来。 青衣朝那黑洞里瞄了一眼,只是一瞬而已,她竟产生了一种心悸之感。 现如今能让她产生这种感觉的可不多。 萧绝到底炼制出了一个什么东西? 被拽出来的便是阴池。 而萧绝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走到边上的水盆前,一丝不苟的洗濯着双手。 仿佛刚刚触碰到了什么腌臜之物。 阴池一出现,便跪在地上,她的脸早就被青衣给剥走。 眼下那脸上 连五官都没有瞧着令人恶心生厌。 但令青衣意外的是,这厮出来后非但没有大放厥词,反还似个无胆鸡一般瑟瑟发抖起来。 “别再让我回去了,我知道错了……” “帝君、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要不你直接杀了我吧……” 青衣眯着眼:“这厮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阴碧池吗?” 青衣的声音出现,阴池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 她抬起头眼里闪过一抹疯狂的恨意,但只是瞬息,这恨意就变成了更强烈的恐惧。 萧绝转身看了过来。 一瞬间,瓦解了阴池心里所有的恨。 让她不敢在暴露出半点不驯来。 此刻的阴池,就如一条胆小如鼠的狗。 青衣若无诧异才奇怪,她看向萧绝,眼中带着疑惑。 他是怎么做到的? 萧绝走过来显然看出了青衣的疑惑。 将她搂在怀里,轻声道:“秘密,不能告诉你。” 哟呵,你又有小秘密了! 青衣白了他一眼,却没有强行去打探。 看着地上宛如刍狗一般的阴池,她心里止不住厌恶。 “把她丢进寒间地狱吧,让她与琼羽好好打一番招呼。” “甚好。”萧绝点了点头,叫来子都他们,让把阴池给带下去。 走时,阴池胆战 心惊的看着转过头。 萧绝神色冷漠:“若让琼羽太好过,你便不会好过。” 阴池浑身一颤,赶紧点头。 子都将她拽了下去。 等她走后,青衣才忍不住问道:“你不肯说怎么把她虐成狗的,总该告诉我,刚刚关她那黑洞里是什么地方吧?” 萧绝晓得自己不说个所以然出来,她这好奇心怕是止不住的。 当下解释道: “那地方名为轮回梦魇。” “凡入其地,勇陷梦魇中无法醒来,经历世间所有苦难,由希望转瞬至绝望……大抵便是如此吧。” 萧绝说的简单,但青衣大抵能猜到是什么样的地方。 这世间最叫人痛苦的或许并非是肉身上的折磨。 疼痛到最后都会麻木。 而是精神上的凌虐。 一次次的给与希望,在你希望最浓时,将你打入绝望的深渊,尝尽无限苦楚。 再给你希望让你觉得自己能逃离,再将这希望剥夺。 如此循环,一次又一次。 绝对的虐身又虐心,再正常的都能给折磨成一个疯子! 现如今,仙界已成废墟,仙界之物,萧绝令人收缴之后,都以青衣之名恩赐人间。 而随着琼羽力量不断变得孱弱,她当初在六界众人脑中设下的术法 也出现了松动。 压根不用青衣他们动手,有许许多多人自己便从洗脑包里觉醒了。 想起来五百年前,那场赤元大战所谓的真相。 现下,可谓是人妖冥鬼四界合心。 仙界已毁。 就剩下鹤梳统领的神界。 “走吧,今日先带你去一个地方,顺道见一个人。”萧绝开口道。 “什么地方?” “你不是一直想去烨颜的无忧秘境中看看吗?”萧绝笑了笑。 青衣眸光一亮。 萧绝炼制出了青界,庇佑了当年的不少旧人。 而烨颜所创造的这无忧秘境究竟是做什么的,她现在还不得而知。 至于等会儿要见的又是谁,她更是猜不到。 倒是有件事,她不太能放心的下。 “我本以为咱们此次对仙界出手,鹤梳定会有所察觉,从中作梗才是,但她竟没有一点动静。” 青衣与萧绝联袂往外走,几分疑惑道。 “鹤梳三百年前便闭关了,神界也随之闭锁,不理另外五界之事。” 萧绝开口道: “现今神界的权利都在一人手中,鹤梳一直闭关炼化着另一半神纹,无暇分身。 这也是此番,我们能顺利将琼羽和仙界斗败的原因之一。” 青衣不由皱紧眉。 “她闭关了? 那现在神界是谁在替她打理?” “你认识的。” 青衣红唇微张,脑中闪烁一张风光霁月般的笑脸。 “该不会帝峥那笑面虎还没死,又被鹤梳给收归麾下了吧?” 萧绝笑而不语。 青衣表情一言难尽。 “不是吧……那小子还是没逃脱鹤梳老娘皮的毒手?该不会zhen操也贡献出去了吧?” “咳。”萧绝禁不住咳了一声。 敲了下她的脑袋,哭笑不得道:“你的关注点为何总这般清奇?” 青衣把他爪子打开,道: “当初帝峥那臭小子与我合谋反算计了那两个老娘皮,虽说后面输了,但好歹也算半个友军。” “以鹤梳那睚眦必报的性格,会没有折磨帝峥?便是洗脑之前,定也给他来了个十八般酷刑,虐身又虐心。” 青衣一个劲儿摇头,摸着下巴: “惨呐……我没记错那小子以前还没娶妻吧,就这么落入鹤梳的毒手,啧啧啧……” 萧绝深吸一口气,估摸着自己是止不住她那天马行空的脑洞了。 失笑道:“这问题,你一会儿亲自问问正主不就成了。” “正主?你要带我见的是谁?”青衣愣了下。 “你那半个友军,没了zhen操的王侄。” 第809章 再见帝峥 青衣真以为帝峥那小子已经死了。 毕竟以鹤梳的狠辣性子,断不会留一个背叛过自己的角色在身边才是。 他非但活下来了。 且看情形,是又在鹤梳的眼皮子下头,来了个二次通敌叛国。 这小子,有大能耐呀! 不愧是笑面虎! 无忧秘境具体什么样子青衣也不晓得,等萧绝带她去了之后,青衣颇有几分愕然。 这所谓的无忧秘境,竟是当年的流离之地的废墟所建! 烨颜整这废物利用让青衣颇为意外。 她还以为这糟烂破地儿早就彻底瓦塔了呢,居然还有残余在。 “毕竟是诸神坟墓,当初我虽用神纹之力,将其封印桎梏完全打破,灭了坟墓中诸神的骸骨……” “但这诸神的骨灰嘛,总归的有点营养的。” 萧绝笑眯眯的说着。 青衣眨巴了下眼,“所以那无忧秘境就是在诸神的坟头上跳大神咯。” 这形容…… 萧绝略微作沉吟,咳,倒也贴切的很。 到了无忧秘境中。 此地与青衣印象里那个鲜血和冷铁铸就的流离之地已孑然不同。 安静祥和,倒真像是一处世外桃源。 没走几步见一处清雅小筑,从内走出一名身着黑袍判官服的男 子。 青衣眉梢一挑。 哟呵,这厮怎么也在里头。 原青衣殿黑袍判官,落寒。 青衣回到阴司时曾寻过这家伙,不过烨颜说人被他给调走了,青衣便也未再多过问。 回来了这么久,今儿才是头一遭见自己这旧部。 主仆两四目相对了一会儿。 落寒面无表情的眨了两下眼睛,走上前,伸出手。 青衣盯了会儿他的爪子,伸手握住。 萧绝皱紧眉,有点不爽,握什么手? 比他更不爽的反倒是落寒,触电似的把手收回,不断在背后擦来擦去,好像刚刚握了一坨屎。 “你找抽?”青衣诚挚发问。 “我是要钱。”落寒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你消失了五百年,走之前的俸禄也没给我,利滚利你欠我多少钱,陛下你知道吗?” 嘿,这死要钱…… 青衣真是被他给气笑了! 王八羔子,便是这片天地都变了,怕是这货死要钱的德行还是不改! “滚犊子!这五百年你又不是给老娘干活,滚去找烨颜要钱去!” 青衣一脚把他踹出老远。 落寒从地上爬起来,哼了两声,“就知道你要赖账!” 说完,他转身就往屋里去了,背过身的刹那,眼底 却是多了几分笑意,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青衣叉着腰在原地甚是不爽。 “那死要钱的东西你们留着干嘛,当初那场大战怎么没把这玩意儿给一并削死!” 青衣没好气的怒骂着,一阵跳脚。 幽幽的笑声从后方传来: “多年未见,王婶还是这般活泼呀。” 这清越舒朗的语调,稔熟的口吻,青衣停下跳脚,循声望过去。 男人穿着一身鹅黄长衫,头配着华贵的东珠宝冠,比之过去要雍容上不少。 唯一没变的是那张笑眯眯的俊颜。 似风光霁月,清风入怀。 这张脸,还是那般好看。 曾经的天帝,帝峥! “你还活蹦乱跳着,本座也很意外。”青衣面不改色道。 帝峥笑着走上前,目光饶有兴致的在她脸上兜了一圈,眉梢微耷了几分,叹笑道: “小侄还以为,王婶是要惊喜于小侄还活着呢。” 青衣咯咯直笑,“瞧你这话说的,搞的好似过去有多大交情似的。” “好歹也同盟过嘛。” “就是与你同盟这才输了呀。” “这事儿哪是小侄一人之责?” “长得丑的负全责。”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帝峥幽幽叹了口气,摸了一下自己 的脸,“小侄自问长得还是不错,不比北阴王叔差才是。” 萧绝淡淡睨了他一眼,“人贵有自知之明。” 帝峥咯咯笑了起来,“反正侄儿又不是人。” 青衣这才注意到帝峥的右手。 那手泛着不正常的冷白色,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帝峥注意到青衣的眼神,忽然笑了笑。 掰住右手一根手指,就那么一掰,直接把手指给掰下来了…… 场面死寂了片刻。 陷入诡异的气氛中。 帝峥掰断的手指,没有流血。 “王婶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帝峥好生失望的样子。 “需要什么反应?反正你这手也是假肢,掰断又不会痛。”青衣面无表情道。 帝峥又咯咯笑了几声,“还真是一点都不心疼侄儿。” 青衣翻了个白眼,与你关系又不好,心疼你干毛? 帝峥把那截儿手指头递过去,“吃吗?藕做的,香甜的很。” “吃藕?”青衣表情一言难尽,“你好歹也是个天帝学什么哪吒,就没点好材料给自己锻造个好点的假肢?” “扛着一截儿藕臂上战场你这是装娇气姑娘呢,还是自带干粮?” 这犀利的言语许久没听过了,乍然被挤兑一会儿。 帝峥 竟还挺怀念的。 “这藕臂断了也能重新接回,倒比寻常法器要更好使些。” 帝峥说着又把那截儿断指给接了回去。 青衣默默看着,没吭声。 她记得,这小子当初最强的能力之一便是自我的修复力。 纵使被砍断了一截儿手臂,也能长回来才是。 可现在看来…… 青衣伸手把他的领子往边上扯了扯,果不其然在他脖子处看到一条整整齐齐的红线。 脖子往下的肌肤都泛这不正常的冷白色。 “你真身就只剩下一个脑袋了?” “可不。”帝峥耸了耸肩,倒是一脸想得开。 青衣有点被他的‘乐天’精神给感动到了。 就剩一脑袋,你还能这般笑口常开啊? 大心脏呀。 “看来长得好看还是有点用啊,鹤梳那老太婆就是看上你的脸,所以才把你脑袋给留着的吧?”青衣感叹着。 “那是,她可不就馋咱北阴王叔那张脸吗?” 两人这般阴阳怪气的对话,恶婆娘没有嘘寒问暖,天帝侄儿也没有半点伤感。 仿佛说的不是彼此,端是冷心冷情,没心没肺。 帝峥笑眯眯的睨向萧绝:“蓝颜祸水呀。” 萧祸水翻了个白眼。 他长得好看犯了罪? 第810章 渣渣笑面虎 青衣本想着,出于道德层面考虑。 自己要不要假模假式的可怜下帝峥这小子。 然后转念一想,她一老鬼讲屁的道德啊! 笑他! “哈哈哈哈哈!” 无情的耻笑声毫无人性,简直成了循环鬼音,穿脑而入。 “好歹也是曾经的天帝老爷,结果成了一坨藕。” 青衣咂摸了一下嘴,“再来十斤排骨与你一起炖了,估计还挺下饭的。” 帝峥啧啧了两声。 “婶婶可真是比鹤梳还要狠辣无情。” “好说好说~~” 说起嘴强王者,自然非青衣莫属。 帝峥甘拜下风,不再口吐芬芳,拱了拱藕臂,兀自到一边桌前坐下了。 大帝爷已摆好了茶水。 帝峥倒是不客气,兀自喝起来。 “你给他整壶开水啊,这一下肚就是锅现成的莲藕汤啊。” 青衣走过来,端茶喝着。 萧绝笑睨着她,“嗯,此想法甚妙。” 帝峥却是叹了口气,“婶婶还是饶了我吧,侄儿认输。” 他是真说不过这位小王婶。 打趣归打趣,帝峥此刻的样子嘛,是个人就晓得他在鹤梳底下遭了什么罪。 “你记忆是从未被篡改,还是后面苏醒的?”青衣问道。 “鹤梳没对我的记 忆动手脚。”帝峥淡笑着: “她故意让我把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这样她一寸寸碾碎我真身时,那种失败的痛苦与懊悔背叛了她的心情,才足够强烈呀。” 青衣啧啧了两声,“心疼你。” 这话假打的萧绝都有点没脸听。 帝峥看了她一眼,没当真,“谢谢啊。” “说说现在神界的状况吧,那老娘皮还闭关着呢?” 帝峥嗯了一声,“北阴王叔应该与你说了一些才对吧。” “差不多吧,只说了神界现在还是由你掌权。” “如此说也没错,但你瞧见我的样子就该知道,鹤梳其实并不信任我,她真正的亲信另有其人。” 青衣挑起眉,“谁?” “你见过,少昊。” 少昊?何许人也? 青衣抠着脑门想了许久,还是萧绝提醒。 “当初在九重天群仙宴上你见过的,曾代为掌管天界的少昊元君。” 青衣略微有点印象了。 “那个长的又老又丑的白胡子老头?” 青衣皱了皱眉,她对于长得丑的一贯不会记太清楚。 不过这个少昊…… 当年看着似就是个心机老头,反正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的货色。 心眼不少,自个儿的小算盘也挺多。 这样 的货色能成为鹤梳的狗腿子,并不让人意外。 “那老头记忆也在?” 帝峥点了点头。 “其实神界中大多数人的记忆都并未被篡改,这些年神界一直处于幽闭状态,诸神不能与外界往来。” “更多的是慑于鹤梳强大的实力,而鹤梳本就是古神,你也知道,神界原本就是她所缔造。” 帝峥沉默了少顷,“神界中人,都是她的子民,谁又能违拗她的法旨呢。” 青衣撇嘴,“你不就拗了嘛。” “侄儿头铁。”帝峥眨眼笑了笑。 青衣呵了两声,“你现在倒挺会苦中作乐的啊。” 这乐观向上的心态,满满的正能量,她都想说一声佩服了呢。 青衣主动给他倒了杯茶。 “想来似你这般头铁的,在神界应该还有些个才是。” 青衣款款道:“否则单凭你一人之力,是如何将仙界被灭之事给隐瞒下来的呢?” “也瞒不了几日了。” 帝峥笑了笑,“婶婶可别高看我,很快少昊便会收到消息,小侄今日来,就是来通风报信的。” “如此说,很快又将有一场大战?”青衣冷笑了起来,与萧绝对视了一眼。 与鹤梳正面对垒两人都不惧。 但有一点 是心腹大患。 便是云朝身上的子母丹,与鹤梳从他身上夺走的那一滴精血。 这两个东西,掌控着云朝的命。 直接掣肘着他们的行动。 “不好说,鹤梳这几百年来都在闭关,可我始终觉得这女人还在暗中谋划些什么。”帝峥沉眸道: “我有一个怀疑。” “别绕弯子,说。”青衣把茶杯放回了桌子上。 “我怀疑那女人是否真的在神界。” 萧绝的眸光也沉下去了几许,帝峥看向他,“北阴王叔应该很了解那女人的手腕才是。” 很了解? 青衣眉梢挑起了几分。 “狡兔三窟,以鹤梳的性格不管何时何地都会给自己留有后路。” 萧绝沉眸道,“胜不骄败不馁,倒是她的优点。” 话刚说完,小腿就被狠狠踹了一脚。 “哦哟,你还挺会夸的吗?”青衣阴恻恻笑着。 大帝爷深吸一口气,苦笑道:“衣儿,误会啊。” 他可没准备夸那鹤梳。 青衣翻了个白眼,没急着与他算账。 帝峥看了会儿笑话,插嘴道:“王叔和婶婶还是回去再打情骂俏,莫要给侄儿强塞狗饭可好?” “有饭给你吃,你还嫌是什么来路?” 青衣嗤笑着,稍坐正 了几分,说起正事:“是何打算?” “鹤梳在瑶池的西虹山中闭关,我想探一探那地方;不过,需要王叔与婶婶帮扶一把才行。” 萧绝略作沉吟:“何时?” “越快越好。” 萧绝眸光一转,已有了算计,青衣与他对视了一眼,似也想到了什么。 至于两口子所想的是否一路,那便不得而知。 不过两口子思考问题时的动作倒是出奇的一致,指骨都是在桌子上敲来敲去。 “你且先回神界,莫要露出马脚。孤会尽快定好时间,令行通知你。” 萧绝忖思着:“仙界被灭之事,能捂则捂,若不能,传扬开了倒也无妨。” “如此,那就拜托王叔婶婶尽快了。” 帝峥站起来拱了拱手,笑吟吟的就要离开。 青衣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帝峥,你可还记得趋琼?” 帝峥身影怔了下,没有回头,笑了笑。 “记性不好,记不住已死之人。” 说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无忧秘境。 青衣撇了撇嘴。 “渣渣笑面虎。” 都记着人家已经死了,怎么又叫记不住了?简直是自相矛盾嘛! 呵,你自个儿说记不住的,那这份礼物就先欠着吧! 第811章 烨颜的家当 帝峥走后。 青衣喝了两口茶,便觉索然无味:“神界的情况倒是比我想象中还要复杂。” 萧绝点了点头: “帝峥所凭仗的无非也是他早年埋下的根基,鹤梳扶植起少昊,也是为了夺权。” “这些年,帝峥从中搅乱,倒是帮我们分散了不少注意力。” “完美的搅屎棍?”青衣挑了挑眉。 “比喻恰当。”萧绝点了点头。 未再打趣帝峥。 青衣沉吟想了会儿,很快想到个中关节,眯眼道: “如此看来,那老娘皮对你的神纹之力是垂涎到了极致。 否则也不至于放着偌大神界不去主动管理,一头扎在修炼中。 倒真的是……” 青衣可不会夸奖鹤梳聪明! 那老娘皮鸡贼的很呐。 “帝峥的怀疑你怎么看?”青衣看向萧绝。 “鹤梳那女人不管做出何等事,应该都不会让人惊讶。” 萧绝沉眸道:“她闭关不出炼化神纹之力应该是真的,但除此之外应该早就有诸多谋算。” “在我看来,琼羽更像是她推出来的一个挡箭牌。” 青衣微皱眉:“她料到会有今日?” 萧绝笑容里带着几分讽色: “她当年能策划出这样一场阴谋,岂会不作万全打算。 隐 忍了数十万年,只为谋夺我的神纹,复活归来。 这般心性,在没有将神纹之力完全炼化之前,她不会放松警惕,也不会暴露自己的弱点。” 青衣舔了舔后槽牙,挑起眉: “所以便有琼羽这替死鬼?她刻意削弱琼羽和仙界的力量,让那个蠢货野蛮生长,便是让她来混淆视听,率先吸引咱们的注意力。 而琼羽不自觉间,还成了她的看门狗。” “神界闭锁,要对付她,势必得先将琼羽这条疯狗给除了。” 青衣说着说着笑了起来:“那老娘皮没有未卜先知之力,不可能预料到我还能活着归来,她多番算计,是在防备着你!” 有句话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显然鹤梳这狗老贼一直都惦记着萧绝这块肥肉。 青衣美目里含着嘲讽,上下打量了自己男人一圈。 “呵,那渣渣虎说的倒真没错,你还真是个祸水。” “那鹤梳不但馋你的神纹,还馋你的身子,啧啧啧,看来以后老娘还真的打一个铁笼子把你给藏起来。” “夫人准备笼养我?”大帝爷笑了笑,呷了口茶,“也成,你怎么高兴怎么来。” 青衣给了他一个白眼。 笼养你?你真当自个儿是只鸟? “那鹤梳再使什么阴谋诡计,我也不惧,唯独那一件事。”青衣皱紧眉,沉默了少顷: “柳邪上次拿来的子母丹,你可研究出了什么结果?” 萧绝眸光微闪,回答道: “倒是有些进展,元元和紫霄这段时日一直在忙此事。” “他二人现在青界里?我去瞅瞅,顺道当面问问情况。” 萧绝一把将青衣拽住: “还是过些天,我让他们出来见你吧,此刻正在研究那子母丹的紧要关头,不好去让他们分心。” 青衣皱了下眉,虽不太情愿,但还是点头应下了。 事关云朝,她晓得萧绝不会大意。 青衣看了眼四周,没瞧出这无忧秘境中有什么两眼之处。 “你和烨颜搞出这个地方,就是为了传递消息?” “只是其一。”萧绝笑了笑,“你以为落寒在此是做什么。” 青衣挑起眉,那家伙这些年跟着烨颜,具体在干嘛,她焉能知道。 萧绝拉起她的手,带她往外走去。 “阴司这些年把控在阴池的手下,而烨颜却被六界称为鬼帝,此名之由来,可曾想过?” 青衣倒真未想过这点。 原本新旧阴司都是由烨颜缔造,她虽当了这么多年霸主,可掌管的也是老哥 的产业。 那家伙有一个鬼帝之名,有何奇怪的? 萧绝带着青衣一直往外走,这无忧秘境中看不见什么人烟,就是一派桃源之色。 但是看久了之后,这些景色瞅着总有哪里不对劲。 忽然间,前方的天地出现了一层光幕。 仿佛镜面那般。 而那镜面后…… 青衣眼中带着几分轻疑。 萧绝神秘一笑,拉着她的手走入了镜面中。 一入镜中乾坤颠倒。 青衣脚踏实地,却生出一种整个人倒悬在空的错觉。 她仰头一看,头顶是先前所呆着的那片桃源之地。 而眼下她所处的地方……与她记忆中的流离之地相差无几,甚至于更加阴寒森冷,翻腾着令人心悸的可怖气息。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阴兵。 如潮如海,黑压压的一大片,像是将整个世界都给塞满了一般。 青衣红唇微微张大。 这么多阴兵! 怕是阴司鬼吏加上诸百大小地狱里关着的那些恶鬼悉数加起来,都不足其五分之一! 如果再来一场六界混战,这人海战术都能赢吧! 青衣吞了口唾沫。 “烨颜打哪儿整来这么多阴兵的?” “流离之地的余烬,再加上五百年前那场大战死了那么多人……”萧 绝幽幽叹了口气。 青衣眉头也紧了几分。 当年那场大战,死伤无数。 眼下这六界,也经不起再来一次那样的大动静了。 “以你和烨颜的阴险,这一部分兵马所知者应该不多吧?” “暴露在外的只是十之一二,以烨颜的性格,若这五百年来一直碌碌无为,反倒引人怀疑。” “现下局面已至此,不管鹤梳是真的闭关全然不知,还是另有谋算。过些天,神界都必然会有所反应。” 青衣与萧绝对视了一眼。 “帝峥那小子请咱们帮忙转移视线,我倒是有个绝佳的想法,就看你与我所想的是不是一致的了。” 青衣笑吟吟的说着。 “打算利用琼羽?”萧绝偏头看向她。 “废物再利用才不浪费嘛。”青衣打了个响指,看他的眼神别具深意: “阴碧池都能被你收拾的服服帖帖,想来对付那琼羽,你手中的梦魇轮回之地应该也能奏效才对。” 琼羽和鹤梳不是亲姐妹吗? 那就让这当妹妹的变成刀,狠狠扎她姐姐身上! 这世间上没有永远的敌人。 化干戈为玉帛成为盟友是不可能的,但,你可以把敌人当畜生使啊! 菜鸡互啄,自相残杀什么的,岂不更好看! 第812章 是我干爹的情敌! 萧绝许是被王八汤给毒害多了,这免疫力也扛打的很。 却是苦了墨池和烨颜,喝完之后几乎是被人抬出去的,连着上吐下泻好几天。 云朝和扶光俩小子还算有孝心,一人照看一个,伺候汤药。 “干爹,你就被这药喝了吧,紫霄大爷说了这药对上娘亲的王八汤,那是以毒攻毒,贼管用!” 扶光鼻子上夹着个木夹子,双手捧着汤药,愣是被墨池逼到了角落。 那哪里是药啊,那是一碗毒! 剥皮妖帝面色发白,连嘴唇都没血色了。 一手揉着晴明穴,一手抵着小家伙的脑门。 满脸的抗拒和郁闷:“过去过去,给你大舅舅送毒去!” 扶光嘟着小嘴,“大舅舅早就乖乖喝了,都不用哥哥动手,就干爹你最不乖了! 牛大一头人,还要我这小孩子哄你吃药,羞羞!” 牛大一头人是个什么鬼形容? 墨池盯着这小鬼头,看着那碗‘毒药’,“扶小光,你怕不是想谋杀亲爹。” 扶光眨巴眼,“干爹,你王八汤吃糊涂了,谋杀也是杀干爹啊!” 墨池:“……” 还想说这小鬼头两句,肚子里一阵咕咕咕咕,肠子作扭,墨池变了脸色,急急冲了出去。 扶光看着他的 背影,一个劲儿的撇嘴。 “原来干爹是个怕吃药药的胆小鬼呀。” “才……才不是呢……”一个弱弱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扶光一回头就看到一个飘来飘去的小风筝。 “哇!扑零蛾子,你的风筝皮变漂亮了也!” 扶光惊讶道。 慕熙悬空飘荡着,原本背上那破破烂烂的小风筝已变了模样。 变形的风筝骨被重新接好,连风筝纸也被换上了薄如蝉翼的妖皮,上面以水彩为墨,画着动人至极的花纹。 慕熙整个那是大变样啊! 野鸡变凤凰啊! 慕熙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是墨池陛下替我重新修复了风筝,他的手艺比我好太多了。” “那是当然了,我娘亲说过,干爹他最喜欢做风筝了。”扶光把药碗放到一边,好奇的盯着她: “瞧这样子,干爹是同意你留在他身边了?” 慕熙的风筝翅膀朝下耷拉了些,叹了口气道: “墨池陛下说我实在太废了,出去自生自灭眨眼功夫估计就死翘翘了。” “我死了无妨,就可惜了我背后的风筝。” 扶光点了点头,“这是实话,你好歹也是古往今来第一风筝精。” 这话说的,慕熙都分不清是夸是贬了。 不 过扶光的话倒是直中要害。 墨池同意把她留着,主要还是因为风筝,并不是因为她。 慕熙自个儿也清楚了解这一点。 扶光眼咕噜一转,忽然想到什么,笑容鸡贼起来: “大蛾子,我看你还挺维护我干爹的,我干爹长得那般好看,该不会你对他……” 慕熙猛地睁大眼,小脸白生生的赶紧摇头。 “不不不,活着挺好的,我不想找死。” “我还没说什么,你这么急着否认做什么!”扶光撇着嘴,一脸不是滋味的盯着她: “我干爹那么好看的,妖族里还有只凤凰馋他身子馋的紧,怎么到你这里就和洪水猛兽似的?” “人贵有自知之明呀。” 慕熙弱弱道:“再说……”她顿了下,吞了口唾沫,压低声音: “墨池妖帝脾气这么爆,动不动就剥皮,敢馋他的身子,这得长多少层皮才够他剥的啊?” 慕熙怕死的很…… 可不敢有那种皮多的念头。 扶光啧啧了两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怎么你们这些人守着金山,都没有一点贼念呢?” 慕熙小脸拧巴在一起,想了一会儿道: “还是活着更好。” 扶光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干爹那般貌美如花,竟连 你这只大蛾子都吸引不了?没天理啊!” “我心里还是感激墨池陛下的!”慕熙握紧小拳头: “他答应传授我妖族修炼功法,以后我就能距离我偶像越来越近了!” 慕熙说到此点时,才真的激动起来,满眼都是小星星。 “你偶像又是哪位?” 菜鸡小蛾子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小声道:“就是你娘青衣王陛下呀……” “啊哈?”扶光脑袋一歪,头顶问号。 虽说他的漂亮娘亲的确是个美貌与霸气并存的女人,但一般来说,女人不都喜欢为难女人吗? 这小菜鸡蛾子的偶像居然是他娘亲? 慕熙眼里泛着光,眼中有期许,也有几分落寞与自嘲。 “早年我蒙受你娘亲的大恩,才摆脱家族所困,在那之前,我就是慕家的一个傀儡。” “若非是她,或许我会同世间许多女子一样,被随意许配人家,老死深闺。” “她让我觉得,原来女子也可以活的那般精彩,那边恣意自由!” “我一直梦想着能变成她那般样子。” “我想活出个人样儿……” 慕熙眼里带着点点华彩,“只可惜……我还没能实现这愿望便死了,成了一只风筝。” 她幽幽叹了口气, 做人时她怯懦胆小,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变得如青衣一般强大。 就想影子逐光那般,渴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破茧成蝶。 结果,破茧是破茧了,不过成了一只扑零蛾子小风筝。 弱的只能随风漂泊,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扶光眨了眨眼,猛地张大嘴,“所以你真真喜欢的是我娘亲?!你其实是我干爹的情敌!” 慕熙脸上猛地蹿红了。 “我是喜欢青衣王啊,不不是……也不是那种喜爱,诶,我不知怎么解释了。 反正我我我……我是挺倾慕她的……” 小扶光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感叹号。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干爹同意把你留下了……” 小鬼头幽幽叹了口气。 “我娘亲,是你和他都得不到的女人! 他一个人黯然神伤多难受,再看看你,嗯,心里舒坦了! 这世间不止他一个人得不到我娘亲! 你这小菜鸡蛾子更没可能!” 小扶光挤眉弄眼的一阵感慨,说完见慕熙不说话了,缩着脑袋,瞅着他身后。 小胖娃背上汗毛一拱。 一只慈爱的大手拍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伴随着他干爹阴沉的笑声: “扶小光,你是觉得干爹提不动刀了,还是抬不起手揍你了?嗯?” 第813章 无关风月,道是知己 墨池倒是真想把这小王八给揪过来揍两巴掌。 可着实被那王八汤给毒害的脚耙手软。 慕熙顶着药碗飘了过来,她那小风筝身板,还没药碗宽。 一路打飘不少药汁都溅了出来,落在风筝翅膀上,墨池看的是频频皱眉。 拿过药碗直接一口干了。 俊脸拧巴的眼睛都快皱没了,那药劲儿直冲天灵,熏的他的险些背过气。 好在扶光这小子还有最后一点良知,塞了一颗糖在他嘴里。 “变太舅舅给我的糖豆豆,干爹吃一颗,喝药药不哭哟。” 墨池一言难尽的看着他,这小家伙……可爱起来让人喜欢的不得了,皮起来就让人想揍他! 墨池目光落到慕熙身上,皱了皱眉。 “这身风筝皮给了你,若不爱惜,不若我替你剥了它!” 慕熙猛打了个哆嗦,赶紧摇头。 如此喜怒不定的妖帝,她多不要命才敢馋他啊? 扶光真是会想。 慕熙差点没哭出来,她怎么可能垂涎墨池嘛,这人世间那般美丽,她作甚想不开? 不过…… 这位剥皮妖帝那日替她修补风筝时,却是真的温柔。 那种眼神,似乎只在他面对青衣王时出现过。 慕熙心里幽幽叹了口气。 果真如扶光所言,除了她成了风筝这件事外,还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所以墨池才同意 把她留下的吗? 这般想来,其实这位剥皮妖帝心眼也还是挺好的。 至少当年那场乱战中,他救了许许多多的人族。 那要命的汤药喝完,墨池又跑到外间去吐了。 倒还真是以毒攻毒,这回吐完了之后,他老人家可算是神清气爽了。 “哎哟喂,瞅瞅这娇滴滴的病弱小郎君,烛黑水你现在这身子骨也太次了吧?” 欠揍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墨池蹲在地上,拿水漱着口。 “娘亲~~”扶光扑了过去。 边上还有个激动的扑零蛾子。 “青衣~~” 慕熙看到青衣后也是满脸欢喜。 扶光猛地转头看向她,一脸见着敌人了的样子。 哇,你这小菜鸡蛾子果然对我娘亲心存妄想呀! 菜鸡蛾子委屈哦,她明明就是看到了偶像而已…… “哟呵,看来你跟着墨池福利不错啊,风筝皮都换新了。” 青衣挑眉笑了起来,伸长脑袋对不远处蹲着漱口的黑水儿大爷嚷嚷道: “烛黑水不错呀,你这手艺可以出去卖了!” 墨池漱完口起身白了她一眼,上前道:“赶紧把这弱鸡蛾子带走,留在我这边碍手碍脚,看到就烦。” 慕熙在边上委屈中带着几分期待。 她是真想到青衣身边去学本事啊! 跟在喜怒不定的剥皮妖帝身边不晓得什么时候就 成了他手里的一张皮! 若是阴司那些小鬼们知道了慕熙的想法,估摸着会无语良久。 你这菜鸡蛾子对恶婆娘的残忍一无所知,所以才会产生跟在她身边更安全的这种错觉吗? “开什么玩笑,这么个花枝招展的风筝拴本座身边,给人当靶子吗?” 青衣嗤笑着,“自个儿的小妖精自个儿拎回去。” 慕熙一脸失望。 墨池瞅见她的表情,眉头皱紧了几分,“跟在本尊身边还委屈了你?” “不委屈不委屈。”慕熙赶紧摇头。 “滚回去修炼,丢人现眼!” 剥皮妖帝一声冷笑,眼中俱是威胁。 剥皮警告! 小菜鸡蛾子吓得哆嗦,赶紧飘回屋子里,埋头苦修。 青衣见状乐了,“好歹也是只风筝,你也不晓得温柔点。” 墨池睨向她:“是风筝也是妖,如此废物,丢我妖界颜面。” “人家第一次当妖,你要求这么高作甚,想当年你不也是这般菜过来的?” “你要求不高,送你?” “可别,本座阴司小门小户,没饭养菜鸡。” 墨池嗤笑了起来,说了半天,不还是往他这边塞废柴。 这个死渣女! “不去粘着你家那糟老头,又来找我作甚?” “自然是有正事了。” 青衣挼着扶光的小脑袋瓜,眼里闪烁着奸猾的光芒。 墨 池从她的神色里瞧出一二,对扶光道:“去给你大舅舅再送碗药去。” 扶光焉能不知两人是故意支开自己,小嘴一撇。 “哼,干爹和娘亲还背着我有小秘密!” 青衣哼道:“不然你留下,说出你和你王八爹的小秘密,为娘的与你交换?” 扶光立马捂住嘴,咯咯咯直笑。 “哎呀呀,忽然好想大舅舅呀!” 说完,小鬼头一蹦一跳就跑走了。 “说吧,你又想毒害谁了?” 墨池对她的脾性了若指掌,那眼神一个变幻,就晓得青衣想干坏事儿。 “我今儿同萧绝去了趟无忧秘境,见着了一人……” 青衣把和帝峥见面的事儿原原本本与墨池说了一通。 墨池听完之后,神色没太多变化,做到一边的桌上拿了个橘子漫不经心的剥起来。 自个儿吃了几瓣儿,剩下的往她手里一抛。 “帝峥那小子还活着,所以呢?你与那糟老头子准备配合他去查探鹤梳是否在天界?” “你今儿来找我怕是不止为此吧。” 墨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渣女,你的好奇心还真是停不下来啊,就不能容许你男人和儿子间有点小秘密?” 青衣没有明说,墨池已猜出来她到底想探知什么了。 恶婆娘一撇嘴。 “他们有秘密我是无所谓,可我细想了下,云 朝那孩子开启腹黑模式就是从知道了他们藏着那事儿过后。” “今儿我有意去见元元,却被萧绝给阻拦了,说过些时日,让元元他们来见我便是,分明有鬼。” 青衣吃着橘子不紧不慢道: “这父子三人背着我干了什么,不想让我知道,这不只得来找你帮忙打探了嘛。” “既然明白他们不想让你知道,你还偏要知道个什么劲儿?” 青衣一脚踹他小腿上,疼得黑水儿呲牙咧嘴。 “你帮不帮?” 墨池揉着小腿骨,笑的妖气横生,“帮你有什么好处?” 哟呵,还和她讲好处了? 青衣眼神危险。 墨池啧啧了两声,站直了些许。 “你就不怕我跟着他们仨一起瞒着你?” 他偏头问道。 青衣笑的无比得意,“你若也帮着他们瞒我,那我大抵就能猜到究竟是个什么事儿了。” 墨池神色微变,骂她奸诈! 这死渣女,是笃定他说谎骗不了她,故意让他走这一遭给她探秘呢! “上辈子做了多少孽,这辈子才遇到了你……” 恶婆娘一脸得意的挑着眉,“遇上本座那是你的服气,怎么着也得是拯救了六界苍生才有的大功德!” “厚颜无耻。” “共勉共勉。” 两人相互挤兑,互怼到最后,却又相视笑了起来。 无关风月,道是知己。 第814章 这还真是个好地方啊 青墨一相逢,坏水轰隆隆。 青衣和墨池一拍即合。 一个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抖着脚,宛如大佬。 另一个蹲坑般的蹲在椅子上。 你一言我一语,两人剥着橘子互相投喂的这会儿功夫,就把事儿计划好了。 青衣拖住萧绝。 墨池去绑架元元。 分工极其完美! 就和当年在流离之地时两人杀人越货时一毛一样,打起配合也是天衣无缝。 要把萧绝给缠住,青衣有的是法子。 主要还是看墨池大爷那边。 计划妥当之后,第二天两人直接干活! 元元说是在青界里,可具体在什么位置,连青衣都没给寻到。 墨池入了青界,现在断幽谷里溜达了一圈。 眼咕噜一转,先往紫霄的院子里去了,结果扑了个空。 那老棒槌也不晓得钻到了什么地方,倒是出门之际,遇到了急匆匆过来的秋雨。 墨池眉梢一挑:“烨颜不说你在无忧秘境里训练那些阴兵吗?怎过来了?” “楚子翎那变太呢?公主说他活着回来了?” 秋雨气喘吁吁的问着,他之前忙着操练阴兵在无忧秘境里整的和闭关一样。 乍闻楚子翎那小变太复活归来后便急着赶出来了。 墨池神色玩味,“你找那小变太跑这儿来干嘛 ?” “我回来便去问过公主,她说楚子翎到青界里等着我,我想着他应该会在我家里……” 秋雨看了眼墨池身后,显然院里没人。 楚子翎并未在此,不过…… “墨池妖帝你怎会在我家中?” “来寻紫霄的。” 墨池目光一闪,就明白过来。 楚子翎在什么地方,那渣女会不知道? 故意把秋雨忽悠进来是怕这小子留在外间碍事吧。 正好,紫霄是这小子的老丈人,那老棒槌的嘴不好撬,这小子的嘴应该会好撬不少。 见楚子翎不在,秋雨转身就要走。 墨池手一伸扯住他的后领子,人朝前一步,顺势搂住他的肩。 “小秋雨,你急着走什么。” 黑水儿大爷俊脸上挂着笑,银眸睨过去,端是邪魅惑人。 秋雨心生警惕,背后爬起汗毛。 这位爷可是不好招惹的,笑起来准没好事儿,更何况忽然这般亲昵。 “墨池妖帝,你这是做什么?”秋雨下意识想离他远点。 “楚子翎那小变太又跑不掉,你晚些再去寻他也无妨。” 墨池笑吟吟的说着,“你家老丈人人呢?” “岳父他应该是去研究子母丹了吧。”秋雨警惕的看着他,“墨池妖帝你找他做什么?” 墨池捂着肚子,“前些天 吃了渣女的王八汤,坏了肚子,找他再开两贴药治治。” “那你还是先出去等等吧,待他回来后我便告诉他。” 秋雨作势想要开溜。 可墨池一把掐住他的后脖颈,剥皮大爷笑眯眯道: “小秋雨啊,你现在神具神魔之力,应该比过去抗造多了吧?” “这一身皮子……嗯……也比以前要细致多了。” 秋雨感觉掐着自己后脖颈的那只手,细致的揉了一下他的皮肤。 那冰冷劲儿,直逼尾椎骨。 楚子翎那个小变太和眼前这位比起来,都要靠边站! “听渣女说赫连答答一直在闭关修炼,你与她的婚期也是一拖再拖。 唉……也不晓得你这身皮子能不能保留到那时候……” 秋雨欲哭无泪。 “墨池妖帝,你到底要做什么嘛?” 墨池见他那样儿,也不再威胁,搂着他不紧不慢往外走,道: “带我去找紫霄。” 秋雨眉头微蹙,“岳父炼丹制药的地方我是真不晓得。” 说完,后脖颈处略有些刺痛。 秋雨偏头一看,见对方那比女人还要秀美纤长的手指上,指甲已变成利爪了…… 要死哦…… 这大爷怎就盯上他了? 秋雨苦笑不已,“你就算把我皮剥了我也不晓得啊。” 墨池将爪 子收了回来,嗤笑起来:“紫霄那棒槌最是大嘴巴,现在竟能管住嘴了?” 对自己女婿都不吐露半个字,看来捂着的事儿很严重啊。 “紫霄老儿的贴身之物你可有?” 秋雨看墨池的眼神如看一个变太。 大爷,你这又准备干嘛? 在墨池的银威之下,秋雨进门取了一物件出来。 登时,整片天地的空气都污浊了。 秋雨捏着鼻子,拎着一只臭袜子出来。 墨池翻了个白眼,无比嫌弃的撷取了一缕气息放在万象寻踪盘里,直接调头走人了。 秋雨手一抖,赶紧把那臭袜子丢掉。 下意识的又闻了闻自己的手。 “呕——” …… 墨池取了紫霄的气息之后,看着万象寻踪盘里不断晃动的指针,眉头皱的死紧。 莫不是那老棒槌的味儿太足,将他这法器都给熏失灵了? 指针乱晃,愣是找不着人的踪影。 墨池冷嗤了起来,将万象寻踪盘里臭气给驱散。 原地沉思了一会儿。 能让他的法器失灵,看来是那糟老头在紫霄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防备着被人找到他们的秘密基地去。 现在紫霄和元元都没了影子,又该从何处下手呢? 墨池挠了挠脖子。 那儿有一块鳞片新长了出来,有些泛痒 。 墨池眸光忽然一亮。 哎呀,忽然有点想干儿子了…… 那两个小家伙,又在什么地方呢? 墨池略微感知了逆鳞所在的位置,也在青界里面。 不过刚刚他溜达完了断幽谷也没瞅见那两个小家伙。 “唉,老了老了,舍近求远。” 直接去跟着那两个小家伙,岂不更简单,何必找什么紫霄呀。 …… 竹林药庐。 扶光和云朝盘膝对坐。 兄弟俩刚刚修炼完,扶光睁开眼,看着云朝明显比过去要红润上不少的脸色,禁不住问道: “哥哥,你现在感觉是不是比以前要好多了?” 云朝点了点头,用袖子擦了下额头上的汗。 “暗疾已修复的差不多了,剩下神纹的力量我也逐渐在炼化,我有种感觉,等我完完全全将神纹之力炼化时,便能将那子母丹从体内逼出来!” “那还得等多久啊……” 扶光有些失望。 “此事着急也没用。”云朝起身摸了摸扶光的脑袋,“先去看看元元叔和紫霄叔吧,他们那边应该也有些眉目了才是。” 扶光点了点头,拉着他的手,两兄弟开门出去。 一道高挑的身影立在门口,挡住了光线。 “呵,竹林悠悠,这还真是个好地方啊……” 扶光云朝脸色猛地一变。 第815章 咱俩完了 外间立着的男人,一袭广袖玄衣绣着龙纹。 墨发垂肩,慵懒中带着几分肆意与轻佻。 银眸微眯着,满是戏谑。 云朝和扶光头皮齐齐发麻,有些懵。 这不是他们的干爹大人吗?! 怎会出现在此! 两小只的胸口一阵gun烫。 云朝伸手摸了一把,是墨池送他们的龙鳞长命锁在发烫。 一大两小,六目相对。 “干爹,你怎么会在这里?!”扶光惊呼道。 墨池俊脸上挂着笑,“散步走着走着就走来了呀。” 扶光睁大眼:你豁宝宝,这地方臭爹爹施了法,连娘亲都寻不见,你散步就能走来? “是娘亲让干爹来的吗?” 云朝开口问道,目光中多了几分凝重。 墨池看着这小家伙,知道有些事能瞒得过扶光,却瞒不掉这聪明小子。 “是啊。”他回答的坦然:“我人已出现,你们的秘密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云朝叹了口气,满脸无奈。 扶光左顾右盼的看了他二人一眼,张大嘴,惊慌的抱住自己哥哥的腿:“哥哥,不是我泄密的!” “嗯,知道不是你。”云朝苦笑道:“有龙鳞长命锁在,干爹想找到咱们不难。” 只是云朝没想到,自己老娘不 亲自来寻却将此事交给了墨池。 这是云朝和萧绝都未有防备的。 毕竟青衣的性子,从不喜欢假手于人。 但墨池…… 显然就是个漏洞般的存在。 云朝看了自己干爹一会儿,心里还在挣扎。 片刻才道:“干爹你也最是爱护娘亲了,应该不想她伤心才对吧。” “我想啊,你难道不知道我和你娘亲就是互相干架认识的?”墨池笑眯眯的弯下腰,刮了刮云朝的鼻子: “朝儿可别再干爹面前动小心思。”墨池似笑非笑的提醒着: “你想劝我替你们隐瞒,但不管我隐瞒与否你们那老娘都能猜到。” 云朝忽然叹了口气,幽幽的看着墨池。 “难怪父王会那般提防干爹你了。” 墨池脸上的笑意扩大了几分,“这奉承话不错。” 让那糟老头子感到威胁?这事儿他挺乐意的。 云朝也晓得事情再也瞒不住,当下也不再挣扎,带着墨池往药庐那边过去了。 …… 药庐中。 紫霄和元元两人披头散发,脑门上已显秃势。 这些天为了研究那该死的子母丹,两人不晓得薅掉了多少头发。 听到外间的扣门声,估摸着是那两个小家伙修炼出来了。 元元头也不抬的使 唤紫霄。 “棒槌你去招呼下,我走不开。” “你个墙头草,叫谁棒槌呢!” 紫霄嘴里骂骂咧咧的,还是过去开门。 门一拉开,看到外间站着三人。 紫霄嘭的一声又把门给关上,整个人死死贴着门。 元元抬起头,满脸疑问。 “你发癫?” 紫霄深吸了一口气:“咱俩完了。” 元元一言难尽的瞅着这厮,这几天闭门搞研究把这厮脑子也研究糊了不成? 笃笃笃的敲门声再度从外响起。 伴随着戏谑的男声。 “棒槌,开门。” 元元跟着色变。 紫霄满眼仓皇:我就说咱俩完了吧!你丫还不信! 那条变态黑长虫怎么找上门来了! 这门不开也得开了。 打开门,剥皮大爷懒洋洋的走进来。 目光在屋内转了一圈,落在元元身上,“哟,大忙人啊。” 元元一哆嗦,声音都有点颤:“你怎么来了啊……” “奉命找你这大忙人啊。”墨池笑吟吟说着:“顺道看看你们一天天遮遮掩掩在搞些什么。” 一屋子人脸色发苦。 防备这恶婆娘,却漏了这条黑长虫。 忘了这两人才是勾肩搭背狼狈为奸的最佳拍档。 “云朝,你们都说了?” 两小只点了点 头,云朝叹了口气:“瞒不住了。” 心头血的事他已经悉数交代了。 墨池仍是那懒散的样子,拿起边上的玉瓶打开倒出几粒丹药闻了闻。 果然闻不出半点血腥气,看来为了遮掩这丹药里的心头血,不让渣女察觉,那糟老头子没少费功夫。 墨池目光幽幽一动,脸上挂着笑,却没说什么。 “黑水儿大爷,这事儿你可千万不能告诉青衣啊。”元元心惊胆战道: “她要是晓得我帮着北阴大哥瞒着她,一定剥了我的皮。” “你知道自个儿是什么后果,你还瞒着?”墨池嗤笑道:“你过往墙头草的功力哪儿去了?” 元元脸色发苦,他哪敢故技重施,这不是找死吗? “多大点事儿,她知道后最多哭两嗓子,哪有那般严重。” 墨池淡淡说着,撇嘴道:“也就萧绝那糟老头子老将她当小孩子看,真当她察觉不到什么似的……” 青衣若晓得萧绝这几百年剜了心头血给儿子入药的事必然会伤心。 但这事儿还真能遮掩一辈子不成? 元元从墨池的脸上看不出个所以然,吞了几口唾沫,心里都是惶惶的。 “说说吧,研究了这么些天子母丹,研究出个什么了?” 话题岔到这里,元元赶紧道: “我正准备让紫霄去叫云朝他们呢,你们既都在了,那便一起过来瞧瞧吧。” 墨池走了过去,两小只也紧紧跟上。 桌上放着一盏金皿,那皿中赫然有两只小虫。 模样生的极丑无比,周身都涨满尖刺,细看的话那尖刺的顶端还有一张张小嘴般的存在。 这两只小虫通体血红,一大一小,模样生的一般无二。 “这两只蛊虫是从子母丹中寻出来的。”元元皱眉道: “此虫名为僵蚕,乃是洪荒上古之物,母虫死则子虫亡。鹤梳便是用这僵蚕炼制出的子母丹。” “破解之法可找到?” 元元摇了摇头。 墨池脸色沉了几分,“那找到这僵蚕又有何用?” “这僵蚕有大用处啊! 这邪物乃是鹤梳以自身精血喂养所成,只需想办法从这两只僵蚕身上取出鹤梳之血,咱们便掌握了制胜大法啊!” “你也知道,鹤梳在云朝身上下了两重毒手,一是子母丹,二是夺了云朝精血。” “咱们只要能将鹤梳之血给寻到,便能从根本上解决这老娘皮!” “至于子母丹……” 墨池皱着的眉头未有舒展,云朝忽然插话道: “子母丹我能自己解决。” 第816章 打得过媳妇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云朝话一出口众人都转头看向他,目光中带着惊讶。 扶光站在边上,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有些事情,连萧绝都不知道,完全是兄弟二人之间的秘密。 墨池眯眼看了一会儿自己这干儿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老人家揉了揉睛明穴,方才重新打量起云朝。 这个小家伙啊,没准才是真的身藏不露。 墨池眸光一转,念头忽闪。 “先去找你们娘亲吧,是何办法,你自个儿对她说去。” 墨池说完看向紫霄和元元,“你们二位应该不想下油锅或是变成风筝吧?” 两人赶紧摇头。 “那就成。”墨池笑了起来,“今日之事保密,没必要告诉北阴。” 元元和紫霄面面相觑,“可是……” 他们不说,北阴难道就不会知道了吗? 按照恶婆娘的脾气,绝对会去找北阴的麻烦,到时候那糟老头子不还得收拾他们?! “只要你们不说,北阴就不会知道。”黑水儿大爷笑吟吟道:“至于青衣那边,不还有我嚰……” 两人沉默。 你这长虫与恶婆娘一直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你的话能信? 甭管敢不敢信,反正元元和紫霄都不是头铁之辈,两人猥琐发育搞惯了。 北阴没有找上门,他们就 装死不晓得。 等到真捂不住那天再说吧! 反正到时候也还有墨池背锅,就说是青衣的意思,让他们绝不能泄密! 北阴那糟老头子总不敢和自己媳妇儿横把! 两人抱着侥幸心理,就这么着了。 云朝和扶光跟着墨池这干爹离开了青界,两人心头还是挺忐忑的,一会儿要在老娘面前如实交代了。 娘亲会不会又生气了啊? 之前那档子事儿才过去几天啊,又接着浇一勺油。 “怕挨揍了?” 墨池笑睨着两小只。 扶光一个劲儿的点头,“干爹,你可要保护我!我这屁屁再也经不起风吹雨打了。” “你屁厚如铁,还怕你老娘的巴掌?”墨池讥讽了他两句。 扶光就开始缠着他扭来扭去,“哎呀,你帮帮你宝宝嘛。” 胡搅蛮缠简直就是这小家伙的独门绝技! 墨池没有再笑话他,看着边上的云朝,招了招手。 云朝走到他跟前,墨池长臂一伸,手耷在他肩头,低头一瞧。 “不错,都快到干爹胸膛高了,再过些年,你也要成大小伙子了。” “干爹……”云朝面露苦笑,抬头看向他:“为何不让孩儿刚刚将话讲明,这件事……” 墨池勾唇笑了起来:“你这性子啊,还真是和你那老头子一模 一样,就爱瞎操心。” “你们那娘亲虽的的确确是朵奇葩娇花,但也不是那么好击垮的。她那心脏比铁皮还硬,怎在你们眼中就这般禁不住打击了?” 这理论,云朝听着哭笑不得。 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娘亲为我吃了太多苦了。” 他不想青衣再为他的身子操心。 萧绝也是同样的想法。 只盼着以后青衣能多些快乐,这些事情,由他们去头疼苦恼便是。 “因为吃了太多苦,所以想她以后都没心没肺乐呵呵的?” 墨池淡淡道,勾起唇: “可能吗?你们那渣娘八字犯事儿,清净日子没过过几天,她虽是个懒鬼,但又是个事儿精。真叫她闲起来,她反而闲不住。” “再说,苦中作乐本就是她的本领。” “为她考虑是好的,真相虽说残酷,但捂不住的事情没必要硬生生捂着。” “这一点,是北阴那糟老头子一贯的坏毛病,不好!你别学。” 云朝听着墨池的教导,点了点头,可很快反应过来,若是赞同的话,似乎又对自己父王不敬,表情甚是为难。 且他的性子,像极了北阴。 惯爱藏着事儿,纵然要改……怕也是极难的。 不过…… 云朝悄悄看了墨池一眼。 比起父王来 ,似乎干爹更懂娘亲。 但也不是说父王就不懂,只是感觉不太一样。 父王对娘亲,有时谨小慎微,对待她如珠如宝,纵然明白娘亲的性子,但总不免过分操心。 干爹的话,却更加随意。 像朋友像知己,又像是…… 云朝目光摇曳了一下,没有再继续往深处想。 大抵是干爹与娘亲的性子太过相似了吧。 …… 萧绝今儿是被青衣给磨住了。 也不晓得自家小媳妇儿今儿抽了哪门子疯。 非也拽着他一起去回味下刚恋爱时的心动。 难道现在就不心动了吗? 大帝爷觉得自个儿心头那只老鹿时刻都因为她在撞墙。 结果今儿一天先是画王八,再是钓王八,最后下厨房炖王八。 整整一天都在和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过不去。 萧绝自个儿都觉得愧对王八。 好不容易放过了那些小王八,青衣虐待的目标又转向他本人了。 媳妇儿非要与自己比武。 这是输了好? 还是赢了好? 五百年前的青衣绝对不是萧绝的对手,便是没有神纹在,依旧还是干不过。 可现在青衣有了混沌之力,而萧绝没了神纹。 此番恶婆娘要是不能把这狗男人给虐了,那简直说不过去。 “输了输了输了……” 大帝爷 规规矩矩的缴械投降,摸了摸嘴角,后槽牙有点松动。 媳妇儿下手是真狠啊。 青衣一脸眉飞色舞。 “老王八!以后还看你还在我面前怎么横,打不过我了吧!” “哈哈哈哈,我就是这么强大!” 萧绝瞧着她那得意忘形的样子,连连点头。 竖起大拇指,“是是是,你强,夫人你最强!” 青衣收回混沌之力,距离成为真的混沌始终还差一截儿,本以为和萧绝来一场大战,能让找到一点突破的机缘。 不曾想,始终还是缺那么点。 就像是雾里看花,又像是隔着一层薄纱。 差之这毫厘,便是天渊。 青衣正是感叹之际,耳朵眼忽然有些痒痒,墨池的声音响起,乃是传音入秘。 “鸡贼点过来。” 青衣眉梢收起天阙骨刀。 对萧绝摆手道:“我饿了,要吃肘子,十盘,不做好不许来见我!”说完,她大摇大摆往外走。 萧绝瞅着她的背影,眉梢微挑。 楚辞走过来,递了汗巾。 面无表情道:“放水的有些刻意。” 萧绝擦着汗笑了起来,“胡说八道,打得过媳妇的男人可不是好男人。” 楚辞撇了撇嘴,朝他的眉心处看了一眼。 “神纹的力量还能找回来吗?” 萧绝沉下眸,“快了。” 第817章 心结散 青衣收到老铁墨池的传音入密之后,就直奔狗知己而去。 墨池让她鸡贼的过去,自然是要背着北阴了。 离开冥府,回了阴司。 她的地盘她做主。 这娘家回来的次数少了,刚进阴司大门就见秦老脏在门口蹲着。 “你这老鬼杵这儿干嘛?” 秦老脏见到她后眨巴眼,笑眯眯道:“给小陛下你打掩护啊。” “给我打什么掩护?” 青衣一脸莫名其妙。 秦老脏压低声音道:“墨池妖帝在青衣殿里等你呢,小陛下呀,以后这种事儿还是远着点,阴司和冥府离这么近,容易被抓包的。” 青衣一脚给他抖腿上,笑骂道:“本座看你就是太久没被抽了!” 开黄腔开她脑袋上来了! 秦老脏一边揉着腿一边笑眯眯看着她:“真不用我打掩护?” “掩护着吧。”青衣眉梢一挑,“要是我家老白脸来了,记得拦着些。” 秦老脏又啧啧了两声,“鬼心不古啊。” 青衣作势要继续削他,手抬起来又收了回去。 似笑非笑道:“灵风那厮这段时日跳砸的很,此番回去,本座非得好好虐待他几轮不可。” 秦老脏斯文的俊脸上,眉梢抽了抽。 “小陛下啊……” 这一 开口,登时对上青衣揶揄的眼神,秦老脏立马闭上嘴。 “小陛下开心就好。” 这回轮到青衣对他投去鄙视的眼神了。 别人心尖尖上的白月光那是真的白月光。 偏就你秦老脏,拿个铁憨憨当白月光,还乐此不疲。 让秦老脏守着门,青衣往自己老巢过去。 青衣殿现在冷清的很,她这个霸主是个吃闲饭的。 但手底下那些小鬼们在秦老脏的奴役……哦不是,率领下,还是尽忠职守的在各自岗位上奋斗着。 一进殿门,就见墨池大爷似的坐着。 边上两儿子站的和孙子似的,低着脑袋一副犯了错误的德行。 青衣皱着眉头过去:“几个意思,你虐待我儿子了?” “你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儿子?”墨池斜睨着她,语气欠揍,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 青衣直接往后一坐,骷髅王座的就极识趣的出现在她老人家的翘屁下头。 “匀点,匀点。” 青衣伸手从他爪子里抢了一半瓜子过来,这才看向自己两儿子。 下颌一抬:“谁先开始?”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云朝站出来道:“还是我来说吧。” 当哥哥的,得有担当,也不能全让弟弟背黑锅。 青衣脸上带 着慈母般的笑意,磕着瓜子,“好叻。” 这模样,半点看不出她能分分钟怒起家暴的样子。 云朝内心深处……还是有点畏惧自己老娘的。 父王发怒,也就板着脸冷言冷语呵斥而已。 娘亲发怒…… 云朝不敢想。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心头血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时不时的偷瞄自己老娘一眼。 青衣没做声,嗑瓜子的速度倒也没停下,只是不知从何时起,这脸上的笑容也没了。 瓜子嗑完了。 心头血的事儿也讲完了。 云朝心里忐忑不已,扶光缩在边上不敢作声。 青衣面无表情的咂摸了一下嘴,“口干。” 黑水儿大爷极有眼神的掏出一壶酒来,双手给大佬递了过去。 此情此景,岂能无酒! 扶光心肝都在颤,干爹坑儿啊。 娘亲此刻本就吓人,若再喝醉下手没个轻重,他与哥哥的小命今儿岂非要交代出去? 青衣几口酒下肚,情绪也稳住了。 云朝和扶光都局促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会是何反应。 当听到这么多年萧绝以心头血入药,为云朝炼制替身人偶时,青衣这心窝子也像刀扎似的疼。 难怪那老王八遮遮掩掩的不愿告诉她。 殿中的 空气里似都带了几分寒意,吸进肺里扎的人难受。 青衣沉默了一会儿,脸上扯出一抹笑容来。 “你们那老王八爹可真是该揍了,这种事都瞒着我。” “娘亲……” 云朝紧张的看着她,低声道:“父王是不想你伤心和担忧,所以才瞒着的,你不要怪罪他。” 青衣沉沉低笑了一声,抬起手。 云朝自动把脑袋伸了过去,扶光见状也跟上,兄弟俩都低着头,一副等着挨揍的样儿。 青衣看着他们那样儿,眸光幽幽一动。 用力将两个儿子的脑门揉成鸡窝。 扶光顶着一头乱发肉嘟嘟的样子还是那般可爱,云朝则有些狼狈了,小家伙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衣服上连个褶子都找不着。 这会儿顶着鸡窝头,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青衣。 噗哧一声…… 青衣直接被逗笑了。 “知道你们爷仨是为了我好,这件事到此作罢。” “当真!” 两个小家伙眼眸一亮。 青衣哼哼了两声。 “不过……”她话锋一转。 两小只顿时紧张起来。 “你们那王八爹把我瞒的这么惨,你们得帮娘亲我报复回去!继续瞒着,不能让他知道我晓得了。” 青衣一脸傲娇的说着。 “就知道娘亲最好了!”扶光跳起来在青衣脸上来了个大亲亲。 云朝知道青衣的良苦用心,看她的眼神中满是感激。 娘亲这是不想爹爹知道后又自责呢。 两人都为彼此考虑着,只是用着他们自己的方式。 谁说他娘亲脾气不好来着? 云朝此时此刻觉着,他的娘亲才是这天地间最温柔的女子,只不过她温柔的方式有些与众不同罢了。 “哼,亲一下怎么够你老娘我消气的?左边脸再亲一下。”青衣又把脸侧了侧,扶光笑嘻嘻的赶紧又给了一个满是口水的亲亲。 青衣看向云朝,“我家大乖乖怎么都不动呢?” 云朝的小俊脸登时红了不少,在自己老母亲眼神的逼迫下。 “孩……孩儿造次了。” 云朝先是拱手一礼后,然后飞快的在青衣脸上亲了一下,立马又端端正正的站好。 青衣看着他那害羞的样子,一个劲儿的想笑。 真真是老母亲在心花怒放。 甭管云朝再怎么腹黑,但这小家伙面对她这老母亲时,还是那个最可爱最容易害羞的小孩子。 一直阻在心头的事儿说开了,母子间也比过往更加融洽。 “娘亲,关于子母丹,孩儿还有事想要告诉你。” 第818章 烛黑水,你是魔鬼吗? 青衣摆出慈母面容,期待着儿子的真心独白。 “父王曾说过,这世间从无不可战胜之物,只要自身足够强大。” 云朝开口道:“我在炼化父王当年给我的另一半神纹之力。” 青衣微怔。 “所以你这段时间的修为才会长进这么快?” 云朝点了点头,看向扶光,抿唇道:“其实是光弟在帮我,我……我是靠着光弟的血在修复自身的暗疾,炼化神纹。” 云朝脸上闪过一抹歉疚之色。 扶光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我知道娘亲和父王一直不想让光弟受伤,但是……孩儿不想再成为你们的软肋。” 云朝正色道:“只要子母丹一日不去,我一日不能摆脱鹤梳的桎梏,父王和娘亲你们就会被掣肘!” 青衣看着他,幽幽叹了口气。 “兄弟齐心,看到你们相互扶持,为娘的甚是安慰。” 青衣开口道:“扶光的血对你的伤势有帮助,你以他的血疗伤,并非是利用。 我知道,你也不会伤害扶光,所以朝儿,不要总将错归咎到自己身上。” 云朝低下头,咬紧唇,“孩儿知道的。” 扶光摇着他的胳膊,挤眉弄眼道:“哥哥你看吧,我就 说过娘亲知道后也不会怪罪咱们的。” “就你机灵!”青衣一戳他的脑门,捏着他的小肉脸道: “你长这么多肉肉理该帮着你哥哥啊,血乃人身之精气,需要大补。难怪你那臭爹爹最近这么殷勤的给你做肘子。” 扶光嘿嘿偷笑,“拿血换肘子我又不亏,有的吃还能帮哥哥,我是赚了呢!” 有这个开心果在,再严肃的气氛也凝重不起来。 “神纹之力炼化的如何?” 青衣问道。 “已有小成,孩儿觉得要不了多久便能将神纹之力完全掌控,到时候便能逼出子母丹。” “若是元元叔他们能从僵蚕里炼化出鹤梳的精血,不愁收拾不了鹤梳!” 云朝目光幽幽一动,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青衣低头沉吟了片刻,“你爹爹替你炼制了一尊替身人偶对吧?” 云朝点了点头。 墨池看着青衣脸上的神色,不由问道:“你想到什么招了?” 青衣抬起头,眯眼笑着: “老白脸这招下手留的极好,那尊替身人偶应该能派上大用场,但究竟如何用法,还得等上几天,待我确定一件事才行。” “你是说帝峥说的那事?” 青衣点了点头,“那家 伙不是怀疑鹤梳是否真在神界吗? 其实我也有些疑心,老白脸说过,狡兔三窟。 那老娘皮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会给自己留后路。” 青衣偏头思索了一会儿,站起身运气一提,手作拈花状。 在她指尖出现了半枚珠子。 云朝睁大眼。 “娘亲,这是你的冥王珠!” “没错。”青衣笑了笑,将这半枚冥王珠放到云朝手上: “娘亲已有了混沌之力,纵然没了冥王珠也不会有事,但这半枚冥王珠应该能帮你更快将神纹之力给炼化掉才对。” 云朝惊愕的看着她,猛地握紧拳。 他知道未来将要面临的是什么情况,“娘亲放心,孩儿一定会成功的!” 只有当他真真摆脱掉鹤梳桎梏时,娘亲和父王才能真真展开反击! 他绝不能再拖后腿了! “这事儿别告诉你们的王八爹,是咱们娘仨之间的秘密哦!” 青衣叉着腰,傲娇的叮嘱着。 云朝闻言不由苦笑,“娘亲这是报复呀。” “对啊!谁让他之前瞒着我,为娘的当然要报复回去!” 扶光举起小胳膊:“娘亲给了哥哥冥王珠,我也要封口费!” 青衣弹了下他的脑门:“就你最鸡贼 !管你爹要肘子去,来之前让他烧了十盘。” 扶光口水哗啦啦就下来了。 “快去吧。” 青衣摆了摆手,让两儿子先走。 云朝焉能不懂意思,拉着扶光行礼后便走了。 殿中就剩青衣和墨池。 剥皮大爷把瓜子也嗑完了,站起身,拿酒漱了漱口,开口道: “说吧,你还想我帮你干什么缺德事?” “帮我不就是帮你自己?”青衣横了他一眼,沉眸道:“帝峥的事你帮衬着点萧绝,这两天我想回一趟十方世界。” “又回去做什么?”墨池愕然的看着她,皱了皱眉:“混沌的事?” 青衣点了点头,握紧拳道: “混沌之力我虽掌握了,但距离完全成为混沌始终还差一点,或许只有回到十方世界中,我才能真真突破那一重。” “那得多久?”墨池沉着眉。 “不好说。”青衣摇了摇头,“总要试试才行,云朝都这般努力了,我这当娘的岂能拖后腿。” “混沌之力将人复活的能力,你就没想过在云朝身上试试?” 青衣闻言翻了个白眼,“让我儿子先去死,然后我再复活他?烛黑水你是魔鬼吗?” 墨池呵呵干笑了两声,摸着下巴 :“狠毒是狠毒了点,万一奏效呢?” “这事儿不能有万一!” 一个万一她就失去儿子了! 以混沌之力将人复活并非说说那般简单,对于越是强大的存在,此法越难! 云朝原本的力量就极为强悍,否则当年如何能救住她和扶光? 更别说他身上还有一半神纹。 这些力量他现在只是无法完全掌控罢了,但并非是不存在。 青衣能够将弱于自身的人通过十方世界给复活回来,但强于自己的…… “我曾试过把赤潍城给复活回来,失败了。” 青衣皱紧眉,不疾不徐道:“混沌之力并非万能,除非我真的变成混沌,否则不能去冒这个险。” 提起赤潍城,墨池神色也沉了几许。 “怎没听你说起过这事?” 青衣睨向他,“你不也没告诉我当年你和那老鬼做了什么交易吗?” 唠这嗑墨池就不想聊了。 剥皮大爷抠了抠手背,“反正和你没多大关系。” 青衣满脸嫌弃,语重心长:“烛黑水,多少年了,你一撒谎就扣手的习惯能不能改改?” 被撞破撒谎,墨池也不脸红,反而凶狠狠的瞪过去,气急败坏道:“老子痒,忍不住,成不成?!” 第819章 青墨如许,素淡如初 “哟呵呵,还急眼了?” 青衣撇嘴啧啧个不停,“还抠?鳞片都没了你也不怕抠出个皮肤病来。” 墨池抠手的动作一顿,银眸微沉,目光朝她发髻上系着的红头绳瞄了一眼。 青衣神色从容没什么变化。 墨池低下头,小声咕哝着:“什么时候发现的,屁都不崩一个……” “呵,你虽然抠门但新婚贺礼送我一根破绳的事儿还是干不出来的。”青衣嗤笑道: “我揭穿你干嘛?让你直面自己的蠢吗?一天到晚没事儿就剥自个儿的鳞。” “本就只剩那两爪子还能看,以后我甭叫你烛黑水了,我叫你烛秃龙吧!” 墨池瞪着她,佯怒道:“还来还来!后悔了,不送你!” 青衣往后闪了两步,护住头:“我说烛黑水,送出去的东西还想收回来,你龙脸不臊,我都替你臊呢!” 墨池牙根痒痒,翻着白眼道: “老子龙鳞多的是,送你点边角料咋了!” “你个秃龙哪来的鳞?” 这鄙视的腔调,黑水儿大爷焉能受这委屈? 袖子一鲁,胳膊肘一抖,刷拉拉的龙鳞就出来了。 只不过蔓延到了手腕的位置便再没有生长。 “哟呵!”青衣美目一瞪,就要伸爪子过去摸摸。 墨池立刻放下袖管,抖了两下又将龙鳞收回去,假借着扭脖子长吸了一口气。 疼啊…… “你那么急收回去干啥,好歹让我检验一下是不是真的呀。” “想揩油直说,给钱就让你摸个够。”墨池挑起眉,特不要脸的笑了起来。 青衣立马收回手,嫌弃摇头:“你这等奸商的生意,照顾不起。” “还说我抠,不晓得谁又渣又抠。” “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两个儿子,蚊子腿腿也是肉啊!” “呵呵,秀,继续秀。口干不干,要不要给你上壶酒润润喉,让你慢慢吹?” “中啊!你妖族猴儿酒伺候着。” “呵,您还真不与我客气。” “与你客气岂非不给你这秃龙面子?” “再说秃字儿,翻脸了。” “得嘞,谢顶龙。” 墨池:“……”赶紧摸了摸自己一头茂盛的青丝。 呸!分明一根也没掉! 两人互相埋汰到最后,对视一眼,嗤笑了起来。 青衣殿里空荡荡的。 墨池看着那万步王阶,摸着自己的手臂。 方才让鳞片冒出来的疼痛已渐渐褪去,他忽然开口道:“渣女,你不是好奇赤潍城与我做了什么交易吗?” 青衣傻不拉唧的站在原地抖着jio。 “也不是特别好奇,你要是和我讲条件才坦白,那我就是一点都不好奇。” 墨池白眼翻上了天际。 不晓得第几次生出想与她割袍断义、恩断义绝、翻脸成仇的冲动! 以嫌弃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圈。 自我反省了起来。 他当初应该是瞎吧。 又或者早年妖界的确没什么长得好看的小妖精,所以在流离之地撞上渣女这巨坑之后,才会跌进去爬不起来。 “你瞅啥?”青衣瞪回去,以为这厮想和自己干架。 “没什么,就是想起一句话:谁年少无知时没遇到过几个渣渣。” “这是真理,除我之外,你还遇到哪个渣了?” “除了您还真没谁。” 恶婆娘眉梢一挑,“本座何其荣幸。” 眼看这架又要怼起来了,青衣一摆手,“休要废话,你到底说不说?” “赤潍城将他的力量都传承给了我,还有《灭舍绝》的奥义。” “奥义?那狗屎玩意你还和我扯个奥义?” “你闭嘴听我说完。”墨池不知打哪儿掏出个苹果就给她堵嘴上。 这恶婆娘嘴皮子只要开翻,保准又要和他怼上两轮。 青衣啃着苹果,忍着动手干架的冲动,倒要听听这长虫要说个什么子丑寅卯出 来。 墨池皱着眉,揉着手腕,显得很暴躁。 青衣倒是鲜少见他这般磨皮擦痒的德行,嚼苹果的声音也低调了点。 瞪着美目,期待着他接下里的屁话。 “《灭舍绝》并不完全,按照他的话来说,须得先有情再忘情到最后无情,才能将此功法修炼至化臻。” “他的要求便是如此,让我替他将此功法完善至化臻。” 青衣苹果啃了一半,有点下不去嘴了,眉头拧紧。 “说了半天,赤潍城是想让你当一没心没肺小狼狗?那简单啊,你去出家不就完事了吗?” 墨池瞪着她,肚子里一股郁气翻腾。 “你别吃了。”墨池暴躁的抢过苹果,对着没啃那一半狠狠一大口下去。 嘎嘣嘎嘣狠狠嚼这! 那架势哪里像是在吃苹果,简直像是要把青衣给嚼碎了,连骨头渣渣都不剩的那种! 这多大恨呐! 恶婆娘心肝都颤了下,她自问最近也没怎么招这死长虫啊。 青衣咳了一声,佯装严肃。 “先有情,再忘情,最后无情。”她摸着下巴,左手为掌右手为拳,对着一拍:“首先得先有啊!” 她转头上下瞅了墨池几眼,恍然大悟样:“所以你老人家说这话的意思……” 场面一 度径直,墨池嚼苹果的动作一顿。 咕噜一大口全咽了下去。 哽在心口,不上不下的,甚是忐忑。 他其实也没有明说的意思,就是不知怎么的忽然有点不吐不快。 心里隐隐还有些后悔。 不该说的。 青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神色无比严肃:“所以,你是让我给你介绍对象?” 墨池:“……” 黑水儿嘴角扯了扯,盯着手里的苹果核。 又瞅了眼她因为惊讶张大的嘴。 直接给她塞嘴里,扭头就走。 “呕!呸呸呸!” “烛黑水你个死秃子,你给老娘纳命来!” 恶婆娘猛冲过去一个飞踹,直接踹后腰上。 咔嚓一声,差点没把龙骨给长虫大爷踹断。 黑水儿摔了个狗吃屎,怒起! “你个死渣女!糟老头子能忍,龙不能忍!今天我非把你天灵盖掀了不可,看看你这一脑壳装的是不是豆渣!” “嘶……头发头发,老娘的头发!烛黑水你给我撒手!” “呵,不是兄弟吗?那你陪老子一起秃!” “爬开爬开,真秃了……我去!” 青衣殿里,两人你追我赶,你拉我扯,戳鼻孔扯头发,怎么阴险怎么来。 仿佛回到了少男少女初见那时。 青墨如许,素淡如初。 第820章 他今儿是在被公开处刑?! 青界断幽谷内。 司臣如临大敌,一双眼睛快瞪成斗鸡。 看着自家饲主忙前忙后的又是小鱼干又是桃花酿,不断往对面那长得比自己好看十来倍的紫眼小子面前送。 猫爷有点绷不住了。 “桃香!”司臣拍案而起,愤怒的盯着桌上的小鱼干。 桃香转头看向他,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干嘛?” 简短两字让司臣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他顿时拘谨,放低音量道:“我饿了……” 月妖笑吟吟的看着秒怂的司臣,拿起一条小鱼干放到嘴里,嘎嘣一口。 啧,这酥脆咀嚼的声音。 简直就是音控福利。 落到猫大爷耳中,那就是挑衅。 司臣瞪大眼,瞅着那小黑莲又摆出了过往惯用的纯洁无邪牌笑容。 “肥猫猫,过来一起吃啊。” 小黑莲发出了邀请。 司臣:喵喵喵!这是我的小鱼干,我的家,我的饲主! 几时轮得到你邀请我了喵! 猫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 司臣大步走过去,拿起小鱼干就往嘴里送,一边嚼一边瞪着月妖,那快速咀嚼的动作里,挑衅的眼神。 颇有我吃得快你就吃不着的架势! 月妖仍是细嚼慢咽着,紫眸里盈满笑意。 不一会儿那一盘子小鱼干就给 司臣嚼完了。 桃香见状,着实觉得丢脸。 这头猫是没被她喂饱过吗? “小妖妖你等等,我再去给你炸一盘哦。”桃香端起盘子就要去厨房了,走时不忘瞪一眼司臣这夯货。 “好。”月妖笑着点头,“原味就好,吃不惯辣。” 桃香笑着应下。 她一走,屋内气氛就起了变化。 月妖拿起茶盏,将茶雾吹散,慢腾腾的饮下一口。 司臣恶狠狠的瞪着他,“你哪来那么多要求!” 月妖眨眼瞅着他,“以前小桃香也是这般待我的呀,没见你如此吃味。” “那是以前,现在……” “现在怎么了?”月妖脸上笑意弄了几分。 司臣牙关一紧,环臂坐下,哼的一声将脸撇到另一侧。 “反正不许你在她跟前转悠!” 那是他的饲主,喵! 不许有别的猫! 别的男人更是不可以有! “嫉妒心可真重。”月妖摇了摇头,忽略司臣炸毛的样子。 他放下茶盏,从袖子里拿出一物,放在桌上。 “什么东西?” 司臣故作不屑的瞅着。 “巫族的传统,凡男女成亲,都将互送一枚指环,寓意心心相印。” 司臣眼神晃动了一下,打开盒子一看。 里面果不其然有一对指环,乌金 色的戒身看着古朴典雅,戒中镶嵌有一颗宝石,绚烂夺目。 这盒子一打开,便有幽幽馥郁的香气散发出来。 闻着便叫人觉得浑身舒泰,说不出的安逸。 “乾元乌木做的戒指?这戒石是泰安神石可养神安魂?你打哪儿来的这宝贝?”司臣惊讶道。 月妖笑眯眯一派纯真的看着他,没吭声。 司臣扯了扯嘴角。 哦,他忘了,这黑莲是个土豪来着! 豪到能让恶婆娘抱哒腿,当年靠重金砸的恶婆娘目眩神迷,连老白脸都感到威胁的存在! 他拿出这乾元乌木戒……嗯,不足为奇。 司臣忽然觉得,哼,这小黑莲其实人还是可以,长得也挺顺眼的。 猫大爷心安理得把这礼物给收了,内心正窃喜时,就听边上幽道: “巫族自古都是长辈给晚辈送婚盟之物的传统,这是传承,我自是该为你准备的。” 司臣身子猛地一僵,嘴角扯了扯,脸色不好看了。 这黑莲在占他便宜! 不等司臣奋起反抗,严词拒绝,桃香捧着刚炸好的小鱼干进来了。 啧啧啧,那个香气四溢哟。 司臣顿时不敢造次,月妖赶紧迎上去。 “小妖妖快来吃呀。” 月妖过去拿起一尾鱼干塞嘴里,满脸惊喜 ,“小桃香你的手艺又进步了。” “哪有。” 桃香满脸欢喜。 月妖真诚无比的点头,“对了,小桃香你等等。” 他说完,手又在袖子掏了掏,却是掏出一卷画来。 “这不是你以前背在背上那卷画吗?” 过去月妖被困在这画中,就如移动的牢笼一般。 不过重新活过来之后,他已脱离了这卷画,现在这画倒是成了他的一件法器。 “是呀,你等我找找。” 月妖说完就在画卷里掏啊掏的。 司臣也疑惑的凑过来,这厮又要拿什么出来了? 片刻后,一个半人大的箱子被月妖给拽了出来,放在屋子里,瞧那沉甸甸的架势,不晓得里面装了什么。 桃香在月妖的示意下展开箱子,登时惊的合不拢嘴。 嘶—— 司臣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捂住眼,手指分开两道缝看着箱子内。 这该死的铜臭,灼人的金光。 这箱子里堆着的竟全都是天财地宝! “这是我给小桃香你准备的嫁妆,一定要收下哦。” “小妖妖!”桃香那满脸感动的哦。 司臣心里警钟大作。 好你个小黑莲,你就是来炫富的是不是? 不对!你是来勾引我饲主的! 喵喵喵!有钱了不起啊! 给我就一 对指环,给桃香就一大箱子! 你你你……区别对待!气煞猫也!可恶至极! 来自底层穷鬼的嫉妒无比浓烈。 大战一触即发,又是一人钻了进来。 司臣的死亡射线瞪了过去,看到来人后,嚷嚷道:“你又来干什么?也是来送礼的吗?不收!” 秋雨迈进来的腿又收了回去。 他看了眼手里的那包糖豆子,再看了眼边上那箱子的天财地宝,默默把糖豆子包好,踹进袖子里。 “我来寻楚子翎那变太,你们谁瞅见他了?”秋雨问道:“我在断幽谷里找了一圈也没寻见人,偏生公主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你去人间寻寻吧。” 月妖开口道:“王都朱雀大道左拐第三家糖水铺子,他应该在那里。” 秋雨点了点头,调头就走。 忽然想到什么又退回来,从怀里取出一物,走到桃香跟前递给她。 “桃香,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这魔纹丹,是我岳父炼后送给我的,服下后可涨千年修为,权当是给你添嫁妆了。” 秋雨说完,赶紧跑路。 小桃香看着这些宝贝,满脸感动。 “大家对我都太好了!不像有些小气猫……” 司臣吞了口唾沫。 好得很嘛……他今儿是在被公开处刑?! 第821章 死变太你给我闭嘴 人间王都。 朱雀大道,陈记糖水铺。 一碗又一碗糖水送到桌子上,周遭大姑娘小姨娘围了一两圈。 许是没见过这般好看又能吃的公子哥儿,众人瞅稀奇似的,围着不愿散开。 “这是第几碗了啊……” “除了糖水还有冰糖葫芦,糖果子……吃这么多糖不怕坏牙吗?” 周遭嘀咕声不断。 又是一碗糖水下肚,楚子翎一脸满足,“真香。” 就是甜味还差了点。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饿死鬼!” 嫌弃的话语从后方传来。 楚子翎刚刚抬起头,就看到一张阴沉的俊脸。 秋雨大步走过来,许是身上杀气有点重,围在周围的人群不自觉散开了。 楚子翎俊脸上勾起一抹笑来: “哟,你这是特意寻本王来的?小侍卫?” 秋雨脸色阴沉,嘲讽的看着他,“杀你还差不多,寻你作甚。” 楚子翎啧啧了两声,拿起边上的糖果子吃着,皱紧眉开始嘟囔: “本王记得以前这家铺子手艺还更好些,看来是换了老板了,甜味一点都不足。” 秋雨瞅了眼面前垒起的那一大堆碗,心道:嫌弃你还吃这么多,你猪变的? “五百年了,凡人生老病死也走了好几个轮回了,味道 变了有什么奇怪。” 楚子翎撇了撇嘴,睨向他,满目促狭: “是啊,五百年了,凡人若不死早就儿孙满堂了。 你竟还没把赫连答答娶到手,小侍卫,你说你离了本王,还能做什么?” 秋雨哼了一声,“没你裹乱,我不知活的有多好!” 楚子翎啧啧了两声,拿着糖果子一边嫌弃一边吃着。 秋雨看了他一会儿,拿出糖包往他面前一搁。 楚子翎展开一瞧,拿起一颗糖放在嘴里,眼里闪过一抹惊喜之色。 就是这个味道,和以前皇姐喂他吃的一模一样! “过去那家糖水铺子早就挪地了,换到了东大街,改名叫醍醐庄了,蠢货!” 说完,秋雨起身大步便走了。 楚子翎拿起糖包,抛下一块碎银子,便追着秋雨而去。 街头。 众人就见一个阳刚俊朗的男儿朝前疾步而走,后面还有个相貌阴柔的贵公子,狗皮膏药似的粘着。 “小侍卫,你等等本王呗。” “唉说说嘛,你和你的答答小情人进展到哪一步了?是亲亲还是抱抱还是已经……” “死变太你给我闭嘴,这大街上!” “啧,还是这般脸薄,难怪至今都是个童子鸡。” 秋雨:“……” 公主作甚要让这 变太活过来。 让他继续死吧! …… 青衣和墨池狼狈为奸完后就是翻脸无情,过河拆桥。 打那一架打的是鬼发龙鳞漫天飞。 墨池新长出的龙鳞差点没给她抠掉。 青衣摸着鬓角,牙龈都差点咬出血了。 崽种长虫! 居然把她揪秃了指甲那么大一块头发!她斑秃了! 墨池不敢久留,脚底抹油跑了。 气的青衣扛着天阙骨刀回了冥府,那一身杀气,简直骇人。 大帝爷奉旨烧菜,做好了肘子没等回来媳妇儿,倒是儿子先到。 扶光依旧饿死鬼投胎般的将饭桌变为战场,吃的是如痴如醉,那架势真是拉都拉不住,半点没有要给自己老娘留点的意思。 好在萧绝早有准备,不过…… 青衣扛着刀气势汹汹的出现时,可把扶光给吓了大跳,嘴上的油都来不及摸。 不是吧…… 他就是馋嘴了点,娘亲要用刀砍他吗? 他是亲生的啊! “嗝~”扶光给吓得嗝都打起来了。 “娘亲我不吃了,都是你的嗝~” 青衣见扶光那傻样儿哭笑不得,把刀收了回去,挼了一下他的脑门,“吃你的,娘亲不打你。” 扶光闻言这才松了口气,还真以为自家老娘要为了一盘肘子大义灭 亲呢。 萧绝本是戏谑的神情,落到她鬓角的时候眉头猛地沉了下去。 “怎么回事?” 他捏住青衣的下巴,往边上一扳,盯着那处指甲盖大小的秃地。 青衣把把他手打开,拿起筷子夹着肉道: “能怎么回事?和烛黑水那厮打了一架。” 萧绝面起寒霜,不等他起身,青衣一把拽住他,往他怀里一坐。 “哎呀,他更惨,皮都差点被我给剥了。” 萧绝紧皱着眉头,脸色没有半点好转。 “就一点头发,一会儿就长回来了。” 青衣在他怀里磨了会儿,萧绝在她的软磨硬泡脸色稍微好转了些。 “怎又去与他打架?” “那厮最近嚣张的很,需要教训。” 青衣吃着肘子囫囵道,可不会说自个儿是去挖掘他的小秘密去了。 眼神往萧绝心口处瞥了眼,青衣把肘子咽下了肚。 两儿子都埋头吃饭没有吭声。 萧绝尚未觉察,看了眼对面吃饭的两儿子,把青衣往外推了点。 “回自个儿位子上坐好。” 孩子还在呢。 “不嘛,凳子硌人,你身上坐着舒服些。” 青衣哼唧唧了两声,萧绝拿她没辙便也由着她。 吃了两口肘子后,青衣放下筷子,说起正事: “帝峥那 边的事你先处理着,我明儿要回十方世界一趟。” 萧绝眉头皱了皱。 青衣神色随意,抬眸看着他。 萧绝沉默了许久,方才问道:“何时回来?” “不会太久。” 两口子对视了一会儿。 青衣没明说,但萧绝焉能猜不到为了什么。 “别莽撞,一切以自己的安危为重。” “早些回来,没娘的孩子可是地里黄。” 青衣眉梢一挑,“怎的,你还敢虐待我儿不成?” “那可说不准。”萧绝点了点头,一脸揶揄。 两兄弟在对面面面相觑,忽然觉得以后的日子都有点难过。 以爹爹的腹黑阴险,他们先前坑他那几把的账,怕是不会善了。 更别说…… 他们此番又和娘亲有了小秘密。 啧。 兄弟俩闷头继续扒饭。 两口子斗了会儿嘴,没再胡乱打岔: “琼羽那老娘皮调教的如何了?” 调教? 萧绝觉得以后扶光念书的时候,还是得把他娘也带上。 一天到晚乱用词语,如何是好? “用了些手段,能叫她乖乖听话了。”萧绝回答道,说完总觉得这对话……很奇怪。 青衣瞅着他,啧啧啧了两声。 “千年王八万年龟,活得久,手段花样就是多……” 萧绝:“……” 第822章 这个丑八怪是谁 青衣回到了十方世界,云朝和扶光也老老实实的呆在青界药庐中。 母子三人都在齐心协力的强大自身,冲破鹤梳设下的桎梏。 这一次,被蒙在鼓里的却是老白脸这当爹的了。 冥王殿中。 大帝爷与剥皮妖帝干瞪眼了好一会儿。 “那死渣女不放心你办事儿,否则你以为我稀奇过来瞅着你这张老脸?”墨池满脸嫌弃的说着。 “老脸?”萧绝睥睨的看着他,“虽老倒也比你好看上几分,至少衣儿喜欢。” 墨池轻呵了一声,“色衰则爱弛,等你老皮发皱的那一天,不愁她不嫌弃你。” “无妨,好歹拥有过。” 两人你来我往,这话说的,谁也不放过谁。 子都等人在边上站着,眼观鼻鼻观口,也不敢作声。 还是烨颜和楚辞进来之后,气氛才稍稍好转了点。 “你俩差不得得了,多少年了,还一见面就和乌眼鸡似的。” 烨颜面带嫌弃,“有本事真动手打起来,打死对方那种,省的我家囡囡在中间为难。” 这话说的…… 萧绝和墨池齐齐皱眉,看向这位妹控。 “她几时为难过?!” 两人异口同声。 说完,一眼对视,嫌弃的齐声道: “衣儿自是站在我这边的!” “丧偶就丧偶 ,下一个更乖,那渣女怕个屁!” 这话说完两人便两相生厌的站开了,将不待见完全写在脸上。 反正青衣也不在,样子都懒得装了。 “那琼羽人呢?”烨颜开口问道。 萧绝也没废话:“带上来吧。” 锁链拖地的声音响起,昆吾拖拽着一个人从外间进来。 宛如死狗一般,被拉拽着,身上的肉倒是长完全了,正是琼羽。 就是那脸…… 原本琼羽的脸已变得腐败不堪,此刻那么腐肉已被取出,脸上结满疤,看上去反而更加可怖与恶心。 像是一只只枯叶蝶趴在脸上,翻卷着疤边,着实倒胃口的紧。 曾经高高在上的羽尊琼羽,此刻却如一只路边野狗一般。 她瑟缩在地上,眼里满是恐惧,看不到一点点过去骄傲的样子。 “琼羽。” 萧绝的声音响起。 一刹那,琼羽如惊弓之鸟般匍匐在地上,不断求饶: “我错了……北阴帝君你饶恕我吧……我求求你……” 见她如此模样,倒让烨颜与墨池略感惊讶,目光落到萧绝身上多了几分玩味。 糟老头子手段有点厉害嘛。 究竟是何种折磨能把老娘皮给弄的如此服帖? “将孤吩咐之事好好办妥。”萧绝冷漠道,“否则纵然你飞灰湮灭, 也逃不掉那地方!” 琼羽身子猛地一颤,连连点头。 “放她走吧。” 萧绝开口道。 烨颜眉头一皱,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等琼羽的身影如刍狗一般消失在殿中后,他这才开口:“就这般让她离开,不怕她跑了?” “她跑不掉。”萧绝淡淡道:“我取了她的神丹,剥了她的神筋神骨,在她的灵台真火中设下了咒术,还抽空了她的本命精血。” 烨颜眉梢抖动了好几下,“啧,干的漂亮。” 现在的琼羽和废人没什么两样,只是徒留了一个古神真身还在,却也是破败不堪。 “不过,她的法力留有几分,想来在神界也能折腾点乱子出来。” 萧绝勾唇笑了起来。 墨池眯眼看着她:“你似很笃定她不敢搞什么幺蛾子?若是鹤梳真还在神界,出手帮她呢?” “出手也无妨,横竖她也逃不掉。” 萧绝这般笃定,墨池倒也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呢?”烨颜懒洋洋的问道。 “我已派人通知了帝峥,接下来嘛……”萧绝笑了笑:“看戏。” …… 琼羽离开冥界后,整个人显得浑浑噩噩直往九重天上飞去。 南天门上大门紧闭,空荡荡的不见一人,外间还设有结界。 琼羽气 喘吁吁的冲了上去,刚要靠近南天门就被结界给弹开。 正是这时,一个冰冷的男声钻入她耳中。 “撞门。” 是北阴! 琼羽浑身一哆嗦。 看向周遭。 分明一个人都没有。 她吞了口唾沫,感知不出萧绝究竟在什么地方,但能确定的是,那男人必在某处监视着她。 琼羽更不敢有一点歪念头,咬紧牙关朝南天门撞去。 “开门!给本尊开门!” 她一次次的撞击着天门。 哐哐哐的声音在九重天上响彻不觉。 忽然。 渗人怵寒起。 数十名神将出现在南天门外,手中长戟冷冷指向琼羽。 “何方妖妇,竟敢擅闯神界天门,不要命了吗?!” 琼羽看着这些神将,满目狰狞,厉声吼道: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本尊是谁!速速把天门打开,我要见鹤梳!” “哪来的不要命的丑八怪,鹤梳天尊是你这种货色说见就能见的吗?!” 丑八怪?! 这三个字简直要把琼羽的肺管子都给扎穿。 她不照镜子都能想象到自己现在有多丑。 但这个丑字轮不到别人说! “本尊要杀了你们!” 这段时日在梦魇轮回地狱里遭受的痛苦全成了内心的怨恨,她不敢忤逆萧绝,面对这些神将她焉能忍 ?! 萧绝刻意让她留存着的法力,立刻就派上了用场。 南天门外一片砍杀声。 有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琼羽现在在萧绝他们手上就是个随便受虐的渣渣。 但面对这些神将,立马有了硬气的资本。 不远处。 萧绝、墨池和烨颜三人以隐身咒掩盖了身形,老神在在的看着戏。 “这戏是叫菜鸡互啄,还是叫狗咬狗?”烨颜摸着下巴。 “戏好看便成,管他叫什么。”墨池嗤笑着,扭了扭脖子,眯眼道:“闹腾这么久了,也该有人出来了吧?” 萧绝抬头朝着南天门内的方向望了一眼。 的确该出来了…… 再晚点,这戏可就要不好看了…… “住手!” 熟悉的声音响起。 三位大佬齐齐抬头。 哟呵,主角终于登场了啊。 帝峥一袭华冠朝服从天门内走出来,风光霁月般的俊脸上依旧挂着那欠揍的笑容。 他扫了一眼周围挂彩的神将,目光落在琼羽身上。 上下打量了一圈,一脸疑惑。 琼羽看到帝峥之后,反而松了一口气。 “还不快让你手下这群瞎眼的狗东西滚开!速速带本尊去见鹤梳!” 帝峥脸上挂着笑,眼神无比疑惑,朝边上的神将诚挚发问: “这个丑八怪是谁?” 第823章 神界生乱 琼羽差点没晕过去。 太气人了。 丑八怪就没有神权了吗?! 这个帝峥分明就是落井下石! 萧绝自不会告诉琼羽那么多,在琼羽看来帝峥还是鹤梳的狗腿子。 虽然这个狗腿子不一定忠诚! 毕竟神界和其余五界不同,里面许多人都还保留着过去真实的记忆。 眼前这个帝峥便是其中之一。 “哎呀,瞧瞧我这眼神,这不是仙界的羽尊吗?” 帝峥露出恍然大悟之色,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深沉起来: “几百年不见,羽尊容貌大改,不怪乎在下认不出来啊。” “你少废话!速速带我见鹤梳去!” “羽尊莫急,有什么话,咱们进了南天门慢慢说。” 帝峥勾起唇,对身后神将道:“还不速速让道,恭迎羽尊大驾。” 有了帝峥的命令,那些神将们不敢不从,纷纷让出道来。 只是目光落在琼羽身上,却是情绪各异。 仙界被灭的事情已传入了神界,这段时间,这消息闹得也是沸沸扬扬。 琼羽失踪。 流言称她从北阴手底下潜逃。 也有流言称她已死,还有说她被抓回了冥府。 但消失了这一段时间之后,她这般模样出现在南天门。 狼狈如狗,丑陋辣 目,便是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 曾经高高在上上羽尊啊…… 现在就这德行! 神将们眼中俱是鄙夷,尤其是先前在她手底下受了轻伤的那些,更是满眼厌恶。 琼羽气的浑身发抖。 但她又能如何呢? 她知道,北阴就在暗处看着她! 多么可笑啊…… 琼羽现在悔恨无比,当年她为何要与鹤梳一起掺和着阴谋。 到头来没享受多少好日子,如今落到北阴手上。 她简直生不如死! 偏偏纵然她想死……也死不了…… 琼羽低下头,眼里满是恐惧。 她再也不要回到那个梦魇地狱中了! 情愿死她都不想回去! 这样的折磨就该让鹤梳那个贱人尝尝! 明明就是那个女人算计了这一切,到头来却要她跟着遭罪,凭什么?! 那神纹之力又不是她夺去的! 琼羽现在的满腔恨意都冲着鹤梳而去。 既然我已伸出地狱,凭什么你还高坐神坛! 要死,那就一起死! 到了神殿上。 诸神皆在,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琼羽的身上。 “小神少昊,参见羽尊。” 少昊元君假模假式的对着琼羽拱了拱手,但眼神中的轻蔑却没多少遮掩。 仙界毁,琼羽成丧家之犬的事 ,六界皆知。 换做以前,少昊自不敢如此托大,但现在嘛…… 他岂会将琼羽真的放在眼里,不说别的,就她现在那尊荣,谁瞅着不是犯恶心。 “少废话!本尊要见鹤梳!” 琼羽厉声道。 帝峥走回天帝的宝座上坐着没有吭声,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目光睨到少昊的身上。 少昊闻言皱了皱眉,“羽尊瞧着伤势颇重,不若先去休养疗伤,鹤梳天尊现在正在闭关,不方便见外人。” 琼羽眼中煞气滚滚。 “外人?!” “本尊与她乃是亲姐妹,不比你们这些狗奴才亲近?” “今日,本尊非要见她不可!” 少昊脸色也沉了下去。 “羽尊与天尊是亲姐妹不错,可凡事也要讲个规矩。天尊正在闭关,如何见你?” “呵,现在仙界已毁,羽尊如此心浮气躁伤着自个儿身子怎好?还是先下去休息下吧!” 少昊冷笑道,拔高音调:“来人啊!送羽尊下去!” 这派头俨然是不把琼羽放在眼中。 不等那些神将们靠近,琼羽眼中煞气翻滚,骤然化为一道长虹破空而去。 “真以为本尊找不到鹤梳她人在哪里吗!” 少昊眼见琼羽破殿而出,脸色大变。 “ 不好!快派人拦住她!”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羽尊现在虽不如过去,但也不是寻常人能拦住的。”帝峥似笑非笑道。 斜睨着少昊,“若是打扰了天尊闭关,少昊元君,这罪责你就自己担着吧!” “这人分明是天帝陛下你带进来的!”少昊元君大怒。 帝峥脸上的笑意不改,微蹙的眉头中带着几分困惑之色。 “若非少昊元君职守南天门的那些手下失职,何须本尊亲自出面?” 帝峥说着打了个哈欠。 “这位羽尊如何处置随便你了,本尊要回天帝宫打坐修炼,就不奉陪了。” 帝峥说着,懒洋洋的便往外走。 少昊元君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目视着帝峥离开,待他身影完全消失了之后。 少昊对着身边神侍道:“派人去天帝宫外盯着。” 吩咐完事之后,少昊忙追着琼羽消失的方向而去。 若真让这丑八怪打扰了鹤梳闭关,少昊怕是有一百条命也担待不起! 琼羽上来前就得了命令,要搅合出一场大乱。 到了瑶池之后,她第一件事就是大杀四方。 萧绝三人在暗处懒洋洋看戏。 “只靠琼羽一人的话,这动静怕是还不够大。”烨颜摇头说道。 “所以咱 们得加一把火。”萧绝笑了笑,“就选神界的万兽园如何?” 烨颜眸子一亮,“好主意!” 裹乱这种事,谁比得过那些小畜生们呢。 “这件事自然只能劳烦妖帝了。”萧绝睨向墨池。 “想让我帮你跑腿?” 墨池面带讥讽。 “都是牲口,好交流。” 墨池眼中闪过一抹煞气,很快却又淡了下来。 “某些老王八还不如牲口。” 斗气归斗气,正是却不含糊。 三人分头行事,墨池去万兽圆。 而萧绝和烨颜也没闲着,“神界的雷狱中,倒也关着不少要犯,让他们出来放放风也不错。” 一场大乱在神界迅速蔓延。 少昊何曾想局面会闹成这样。 纵然他察觉出有不对劲,但也腾不开手脚。 顾此失彼,显然照顾不过来。 天帝宫中一片风平浪静。 帝峥真身在宫内打坐,确认知晓他的神魂已经悄然离开。 瑶池西虹山。 鹤梳的修炼之地。 外界的乱战自然也将洞府前守卫的仙娥与神将给吸引了过去,帝峥神魂至此,趁乱悄然溜了进去。 洞府之中,灵气缥缈。 帝峥看着空荡荡的莲花神座,神色骤沉。 这里面,没有鹤梳! 那个女人果真不在神界之中! 第824章 不怕渣女谋杀亲夫? 神界风波动荡,琼羽这搅屎棍当得绝佳,将少昊等人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过去。 再加上万兽园里那些小畜生,够少昊等人忙活好一阵子了。 帝峥回到天帝宫,他睁开眼,面沉如水。 鹤梳居然不在神界! 虽有猜疑,但真探得其消息后,帝峥心里还是惊了大把,涌起强烈的不安。 推门出门,迎面就见少昊带人过来。 帝峥脸上挂起平日那淡淡的笑意,“少昊元君带这么多人到本尊这里来做什么?” 少昊神色惊疑不定。 今日忽然生乱,帝峥又提前走人,他自然心生怀疑。 虽然一直有人在天帝宫外面守着,但他始终不放心,想亲自过来瞧瞧。 眼下见帝峥从里面出来,倒真像是没出去过。 “这么大动静,天帝陛下还能稳坐殿内,卑职担忧你的安危,这才带人过来瞧瞧。” 少昊滴水不漏的说着。 帝峥笑了笑: “多谢元君担心,本尊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打坐时听到这吵嚷声,略有些岔了气。 到底出了何事?莫不是羽尊闹出的动静?” “算是吧。”少昊皱了皱眉,狐疑的在他身上兜了圈:“天帝陛下既没事,那卑职先带人下去了。” “请。” 帝峥目送他走远,这才折返回去。 少昊显然起疑,这一时半会儿他倒不好再出去。 不过…… 此番琼羽上来,不晓得北阴王叔他们跟着一过来没有。 帝峥正忖思着要怎么把消息传出去。 便有一人从内殿屏风处走了出来。 帝峥眸光一亮,放下心来,迎面走过去。 “结界已布好,可放心说话。” “就你一人?” “烨颜与那长虫也在。”萧绝皱了皱眉。 帝峥登时明白,这般大的动静自不可能是琼羽一人搞出来的。 “可见到了鹤梳?” 帝峥眸中多了几分沉色,他摇了摇头,道:“西虹山洞府内是空的,她并未在里面。” 萧绝金眸光芒莫测。 意外吗? 倒也算不上。 狡兔三窟,以鹤梳的心机,纵然闭关也不会让人知道她真正在什么地方。 怕她早料到过会有今日之局面,所以提前做好了防备。 “那女人早早躲了起来,又把自己放到了暗处!” 帝峥笑容中多了几分冷色,“现在她怕是已知晓了一切,正在静待时机出手呢。” “她若肯出手才好,就怕她又龟缩不出。” 帝峥心里一沉。 的确,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这种沉得住气的 对手,才是最危险的。 韬光养晦显然是那个女人擅长之事,只要能达到目的,她有什么不能隐忍呢? 之前那场算计,从洪荒毁灭到六界出现,整整历经了十几万年。 如此漫长的岁月她都忍过来了。 眼下局面她已呈劣势,更不会贸然强出头。 “只有两种可能会让她现身,”萧绝思绪百转道:“一是她已将那一半神纹之力完全炼化。” “二是,局面对她将不再有威胁,又或者说,咱们自爆短处让她觉得有可趁之机。” 帝峥沉吟了片刻。 “神纹之力她要完全炼化怕是还需要些时日,纵然炼化完全,她真有翻盘的机会?” “至少七成。” 神纹之力有多强大,没人比萧绝更清楚。 帝峥也知自己这问题多此一举了些,连古神都能复活,那神纹之力可想而知。 “不过以鹤梳谨慎的性子,没有十全的把握她也不会贸然出手,那便只剩下第二种,但自爆短处……” 帝峥说着顿了顿,“如何能让她确信无疑?” 萧绝沉默了下去。 “且让孤先想想。” 这件事,不可不慎重。 “那神界……?” 鹤梳都走了,眼下这神界又当如何? 萧绝看向他,勾 唇笑了起来。 “你这么多年在乎的东西还真是一点没变。” 帝峥此刻的笑容不知是自嘲还是什么: “可到底我还是没能守护住天界,仙界已毁,神界也是蛀虫当道。” “那就击碎了重造。” 萧绝声音一寒:“破而后立!” 帝峥心神微凛,抬头看向他。 “既然鹤梳摆明了已放弃神界这老巢,那你为何不要,需要多少人,孤借给你。” 萧绝淡淡看向他,“只有一个要求,将鹤梳麾下之毒瘤,连根拔起!” 帝峥眸光大作,“侄儿定不会辜负王叔此番盛情!” 萧绝点了点头,也不准备再久留。 “剩下之事,孤会让紫霄联系你,另则……待你王婶回来后,来一趟冥府,有个人要见你。” “婶婶现在不在冥府?” 帝峥还纳闷呢,此番那位小婶婶居然没跟着一起来。 她对鹤梳可是恨之入骨,又最喜欢搞事情,焉能错过今日这大场面? “她去办些事,很快便归。” 萧绝没有详说。 帝峥也未再追问。 他看着空荡荡的天帝宫,嘴里喃喃自语:“破位后立……” …… 从神界出来。 烨颜和墨池已先一步离开。 在人间王都等着萧绝。 待他 出现,不等烨颜开口,萧绝便道:“鹤梳不在神界。” 几人面色齐齐发沉。 “那老碧池还能躲到什么地方去?” 墨池皱紧了眉。 “她躲到什么地方已不重要,得想法子将她引出来才行。” 烨颜显然与萧绝想到了一处。 “北阴,你是什么打算?” 萧绝沉默着。 “先等衣儿回来再作决定吧,”他皱了皱眉,忽然看了眼墨池。 一刹眼神中有古怪之色闪过。 墨池自然注意到了他神情中的那点异色,但未作声。 等回到冥界后,烨颜去找楚辞议事,只剩下他二人,墨池这才开口: “糟老头,你肚子里又在盘算什么阴招?” 面对这个情敌,萧绝有些话竟是没什么好遮掩了。 “要让鹤梳主动现身,需要一个绝佳的诱饵,一个她不能抵抗的诱惑。” 墨池眸子眯紧了,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分外古怪。 “你再说你自己?” “你觉得呢?”萧绝睨向他。 墨池表情一言难尽,眉头皱的快能夹死一只蚊子。 “我觉得你在往自己脸上贴金。” “不过,这都是其次的。” 墨池嘲讽的瞅着他:“拿自己做诱饵,你是真不怕渣女回来谋杀亲夫?” 第825章 你到底是谁?! 墨池满眼戏谑。 只是这神色还没能持续多久,他俊脸就黑下去了。 “你少打我的主意。” 萧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孤还没开口。” “你的眼神出卖了你!”墨池翻了个白眼。 萧绝笑了笑,“不急,此事需要从长计议,待衣儿回来后再说吧。” 墨池哼了一声。 将要走时,脚下一顿,“云朝那边呢?那老碧池若发了狂,会否以云朝作威胁?” 萧绝揉了揉睛明穴,“是要防备着。” 十方世界中。 青衣感受着周遭漂来荡去的诸多微尘芥子。 心神沉溺在其间。 化身混沌,这最后一步究竟要怎么做到呢? 青衣蹲在一片虚无之中,抠了抠脑门。 “老白脸说过当年最接近混沌的是女娲那大姐,捏泥巴人都能捏出个人间……” 青衣嘴里喃喃自语,“那大姐捏这么多泥巴人,手不累啊……” 她摩挲着下巴,女娲以泥造人。 而她将人复活则是聚十方世界中的微臣,凝其形态,以混沌之力赋其血肉神魂。 同女娲大姐的捏泥巴造人也没太多区别。 大姐捏泥巴,她捏微尘,反正都是手艺活。 青衣忽然有点后悔,年轻的时候还是该多读书啊…… 到底该如何变成 混沌呢? 这十方世界她已经完全炼化了,凡是入此间的微尘皆受她的摆布,到底还差了什么东西? 青衣盘腿坐在虚空间,手肘撑膝,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扇蚊子似的摇来摇去。 那些微尘就像哈巴狗似的围着她的手指不停。 一会儿变做人形一会儿又自行散开。 青衣看着那些微尘,美目忽然眯起。 身子稍微坐直了一些。 混沌由微尘所聚,世间万物由芥子所凝。 身化混沌,莫不是先要让自己变为微尘? 化整为零? 青衣一刹如醍醐灌顶,她拔下一根头发,一点点将青丝碾成微尘。 然后试着将这些微尘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十方世界中不知时间流逝,青衣死死盯着自己指尖,不觉汗珠从额头滚落。 一滴又一滴落下。 坠入虚无,化为微尘。 忽然间,一根头发出现,缠绕在青衣的指尖。 青衣唇角一勾,慢腾腾的站了起来。 她摩挲着手里这根发丝,嘴角朝下一耷,翻了个白眼: “混沌混沌……不破不立,去你妈个蛋,这是让老娘先把自己弄死,再把自个儿捏出来?!” “脑残!” 回家回家,让这群微尘自个儿玩儿蛋去! …… 青衣不在的第一天, 没人想她。 儿子在修炼,男人在祸祸神界。 青衣不在的第二天,也没人想她。 人间经历了不寻常的一夜,这一夜,被琼羽所篡改的记忆全面被纠正。丢掉洗脑包,人族知道了真相。 琼羽和鹤梳的金身又被人给重建了,建成小木人。 人手一个小木人,街头街尾打小人全靠这俩小木人。 再不然丢在棺材里,钉死棺材板。 青衣不在的第三天,依旧没人想她。 冥界大军冲上九重天,烨颜手下数万阴兵将神界团团围住。 神血染红天际,人族仰望苍穹。 ‘哟,今儿的晚霞有点美啊……’ …… 青衣的不在的……鬼知道第多少天,终于有人开始想她了。 青界药庐。 扶光四仰八叉的躺在地板上,看着天。 像一个正在晒太阳的胖咸鱼。 抠了抠自己的肚脐眼,翻了个面。 “娘亲怎么还不回来呀?” “哟哟哟,谁前些天还在嚷嚷他老娘不在,没人跟他抢肘子了?”元元从药庐里走出来。 扶光小爷抬头瞅了他一眼,“元元,你皮痒了吗?” 元元打了个哆嗦,嘟哝着:“你就会欺负我,你欺负你爹和哥试试?” “柿子都挑软的捏,我又不傻,当然是欺负你了! ” 元元在他身边坐下,朝后面的屋子看了眼。 青衣走后云朝就开始闭关,里面究竟是什么状况也没人知道。 这段时日六界风波涌动。 帝峥肃清神界,萧绝烨颜乃至墨池都没有闲着。 最要命的是,鹤梳那老碧池始终不见踪影,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现在所有人都忙着呢,就你一天到晚最清闲,你就没觉得对不起自己这身肉?” 元元戳了下他的肚皮。 扶光从地上蹦起来,仰头道:“小爷的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想再尝尝?” 他攥紧小拳头。 元元缩了缩脖子。 “那云朝呢?他在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哥哥正在紧咬关头呢。” 扶光嘟嘴道,“你别去打扰啊!爹爹交给你的事儿办妥了没有,到底有没有把鹤梳那老娘皮的精血从僵蚕中给提炼出来?” “快了快了,我今早刚想了一法子呢,这不出来先看看云朝怎么样了吗?” 元元说完站起身,扭了扭脖子。 “我去冥府一趟找你老爹,这儿你照看着啊,我那药庐你千万别让人靠近。” “知道啦,滚蛋滚蛋!” 扶光说着就摆手催促他走人。 待元元走后,扶光又重新躺回去,抠起自 己的肚脐眼。 小胖娃好几个哈欠打出去,忽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扶光,你怎么在这儿睡着?” 扶光猛地睁开眼。 就见竹林边站着三人。 淼淼与白凤吟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冷面寒霜的女子,姿态傲然,容色冷漠,正是其姐白凤篌。 扶光小嘴微张,跳其身迎了过去。 “六水儿叔,你们怎么来了?” “妖界那边情况已定,有些事想找我大哥当面说说,正好带你小叔母她们还没来过冥界阴司这边,就一起过来了。” 扶光笑眯眯的看着淼淼。 “可是这里是青界啊……” “是青界呀,我又不是没来过。”淼淼一脸古怪的盯着他。 就要往前走,忽然间。 扶光身上气息一改,矮胖的小身板骤然拔高纤长。 可爱的模样变为妖艳俊美之态,骤然朝淼淼三人袭杀而去。 “你来过青界,但这个地方,你绝不可能进来!” “你到底是谁!” 滔天魔气从扶光身上散发而出,血眸森然。 一刹让淼淼三人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眼看他的掌刀就要刺入淼淼的胸膛,关键时刻,一只玉手横空而出,握住了他的手腕。 扶光看向来人,眸中煞气一散,惊喜道:“娘亲!” 第826章 鹤梳的手段 扶光惊喜万分的看着这个截住自己杀招的女人。 可不就是他六界第一大漂亮的娘亲嘛! 青衣冲他抛了个媚眼,拍了拍这小子的爪子。 扶光乖乖把手收了回去。 淼淼一见青衣那委屈的哟。 “青衣,扶光他要弄死我!” “嗯,所以呢?”青衣挑眉看着他。 下一刻,闪电般的出手,一拳轰在淼淼的肚子上。 就连他身后的白凤吟与白凤篌姐妹亦没有放过。 三人顷刻趴在地上,齐齐呕吐,吐了一地酸水。 “扶光。” 青衣一声令下。 下一刻,扶光手上燃起猩红的火焰,焚烧起他们的呕吐物。 淼淼三人吐完了之后,捂着肚子从地上站起来,表情委屈到了极点:“青衣,你揍我干嘛?!” 青衣睨向他:“你怎么过来的?” “走过来的啊……”淼淼说完怔了下,好像有哪里不对。 白凤篌站在他身后,眉头也皱了皱,“到了青界后,我们直接就过来了,好像连想都没想。” “此处有我家那老白脸设下的结界,便是我当初也寻觅不过。你们一入青界,径直便过来了,还没有问题?” 青衣嗤了一声。 淼淼三人神色一凝。 他们身 上被人动了手脚?究竟在什么时候,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 “娘亲,淼淼叔他们吐出来的东西里有虫子!” 扶光惊叫道。 操控着火焰将里面的三只虫子给提拎出来,脸上满是嫌弃: “咦,恶心死了,居然我的魔火都烧不死它们!” “诶?这虫子好像是……” 青衣看着火焰中那三只扭来扭去的小虫子,眸光微沉:“是僵蚕!” 子母丹中的那种僵蚕?! 在淼淼他们身上下手的是鹤梳?!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淼淼神色无比凝重。 “把这三只虫子先收起来。”青衣沉声道。 扶光操控着火焰将这三只虫子装进葫芦里,青衣拿过葫芦,摸了摸他的脑袋: “守好此地,照顾好你哥哥,娘亲先带人出去。” 扶光郑重点头。 “娘亲你放心,孩儿绝不会让人伤到哥哥的!” 青衣自是相信他的,没有再多说什么,给了淼淼他们一个眼神,示意他们跟着自己走。 她在十方世界呆的是有点久了,在那鬼地方感觉不到时间流速,的确不好把握时辰。 回来后,她第一时间先到了青界看儿子,沿路倒是听闻了自己走后这段时日 发生的事情,结果到了药庐便撞上了这热闹。 呵,若是她再晚回来一时半会儿…… 青衣眸色泛寒。 不曾想连青界中都不安全了,好一个鹤梳,好手段! 她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操控了淼淼他们,还在青界里寻到了云朝的位置。 是因为云朝的精血在她手中,还有那子母丹的缘故吗?! 冥府。 萧绝墨池与元元正在议事,就听到外间有冥将来报,青衣回来了。 萧绝面露惊喜,赶紧出去。 到了寝宫那边,果然见着那道日思夜想的红影。 不过,气氛似有些不对劲。 墨池也在后方,见殿内还有淼淼他们,眉头不由皱紧:“你们怎会过来?” 淼淼神色狼狈,咬了咬唇,“大哥,我们被算计了。” 墨池心头一沉。 青衣归来的喜悦只是瞬息就被冲散。 青衣把葫芦丢到萧绝手上,“你们看看里面的东西。” 葫芦打开,三只僵蚕飞了出来,嗡嗡嗡的又想往淼淼他们那边过去。 萧绝眼中寒光一闪,顷刻将这三只虫子给冻结成冰,冲洗收入葫芦中。 后方元元神色大变:“是鹤梳的僵蚕!这虫子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自己说吧。”青衣看向淼淼。 淼淼咬了咬牙道: “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此番我是过来找大哥的。吟儿她们还未去过青界,我便带着她们进去了,然后……鬼使神差就走到了一座药庐。” 萧绝眸光幽幽一动,看向青衣,抿了抿唇。 青衣神色不变。 “再然后……青衣就出现了,给了我们一人一拳,我们就吐出了这虫子!” 淼淼神色变幻不定: “现在我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进去,就像是无形中有什么在牵引着我们过去找云朝。” “是那只虫子在指引着你们过去。” 元元沉声道:“是鹤梳!她是怎么对你们下手的?难道那女人藏身在妖界中?!” “还好青衣大姐回来的及时,否则云朝就危险了!” 不止是云朝,他药庐里的东西没准也…… 元元想着忽然眨巴了一下眼,意识到了什么。 看了眼萧绝,又看了眼青衣。 哦豁。 完犊子了。 这下什么都捂不住了。 两口子对视了一眼,都没在此时作声。 墨池摸了摸鼻子,鬼祟的瞄了眼青衣。 这回可不是我没帮你保密。 这秘密是自己捂不住自己露出来的。 殿内 气氛越发诡异。 淼淼面露自责,青衣过去拍了下他的脑门。 “那老娘皮阴险的很,给你下套自然不会让你知道。” “还是我太弱了……”淼淼低头嘟哝着。 “你此番来找我是为何事?”墨池问道。 淼淼抬头正要说,忽然脑子里就一片空白了。 是啊,他来找墨池是为了什么事? 见他这神色,众人哪能不明白? “嗯,看来现在的确是有事了。”墨池嗤笑了一声,面朝青衣他们道:“我先回一趟妖界,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青衣点了点头,落在白凤篌身上微微怔了怔。 这傻直女居然也一定被算计进来了,可真是有趣的很。 “你不是在闭关吗?怎么舍得放弃修炼出来见人了?”青衣揶揄道。 傻直女还是傻直女,目光落在墨池身上,开口道:“我又变强了,所以来找他。” 墨池翻了个白眼,然后偏头恶狠狠瞪了青衣一眼。 瞧你给我惹出的这破事儿! 青衣嘴巴一张一合无声怼回去:那不正好! 老娘走之前你还说什么有情、忘情再无情呢! 现在立马有人送上门让你有情了,这是雪中送炭啊! 你个死长虫,活该孤独终老! 第827章 仁慈?不存在的 墨池和淼淼他们先回妖界,看能否逮到鹤梳,纵然抓不到,应该也能寻获些蛛丝马迹才对。 元元在殿内站了会儿,看了眼两口子。 “咳,我先回药庐。” 说完,他立刻脚底抹油。 青衣和萧绝四目相对。 冗长死寂后。 萧绝吞了口唾沫,轻声问道:“都……知道了啊?” 声音何其心虚。 青衣哼了一声,撇嘴道:“这世界上就没有能一直捂着的秘密。” 是是是。 萧绝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摸了摸鼻子。 他脑子一转,大抵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她走之前那天吧! 这小麻烦精忽然拉着他陪练,把他整个人给拖住。 然后……定是让墨池那厮去青界里帮着帮着调查。 那两个小家伙身上有他送的龙鳞,他又有万象寻踪盘在手,岂会找不到药庐的位置呢? 倒是那两个小家伙…… 罢了罢了,一家四口当娘的地位最高。 那两个小家伙岂敢违背他媳妇儿的意思,帮着一起反瞒着他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青衣既然知道了心头血的事却还假装不知。 大帝爷上前,恭恭敬敬的一行礼。 “夫人大度!” 青衣有点鄙视的盯着他,“又不是我天天戳自个儿取心头血,我 大度个屁啊!” 她说着,伸出手指头狠狠戳着萧绝心口。 “疼不疼?疼不疼!” “皮糙肉厚,不疼不疼。” 萧绝赶紧笑着,顺势抓住她的手,亲了一口。 赶紧把话题岔开。 心头血这事儿就让它过去吧。 青衣不愿多说,是不想让他又费力气来哄她。 她也是在心疼他呢,只是这小麻烦精心疼人的方式与众不同。 但萧绝与她在一起这么多年了,焉能感受不到她心里的关忧。 有些话,不必说出口的。 “此番你去十方世界没出什么茬子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青衣摇了摇头道:“身化混沌的事有些眉目了,倒是我走这段时间,现在具体什么情况?” 她回来的太急,只是沿途听到些风声,知道神界正在肃清,帝峥重新掌权,而鹤梳不见了踪影。 萧绝将她走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她听。 两口子在屋内坐下,青衣接过萧绝递来的茶,浅啜了一小口,听到后面眉头越拧越紧。 “还真是被你给说中了,鹤梳那女人怕是早防备着,”青衣嗤笑了一声,眸光泛寒:“不过她终究还是坐不住,想对云朝出手了。” “但有些奇怪的地方。” 萧绝摇头道。 青衣看向 他,想到了什么,“的确。” “若是要对云朝出手,她掌握有子母丹与云朝的精血,没必要再派出僵蚕来,倒像是刻意暴露自己的行踪。” “她想引我们去妖界?”青衣挑起眉。 萧绝指骨在桌子上轻敲着,思绪百转,“我倒觉得不止如此,那个女人怕又在策划着什么阴谋。” “躲在暗处搅弄风云,的确是她最擅长的。” 青衣冷笑着,“这一点不管是我还是你,都比不上她。” “会夸奖敌人,我家衣儿进步了。” 青衣给了他一个白眼,一口把茶水饮尽,“云朝那边到底如何,元元先前来找你是说什么?” “云朝一直在闭关,具体什么样了,只有那孩子出关后才知道。” “至于元元,他想到一个法子可以从僵蚕中将鹤梳的精血给炼化出来。” “什么法子?” 萧绝又给她添了一杯茶,不疾不徐道:“琼羽和鹤梳为亲姐妹,就如你与烨颜一般,一体同源,两者的血应该有相似之处。” “僵蚕由鹤梳的血炼制,必然对其血有所依赖。” 青衣眸光一亮:“所以琼羽的血,或许对僵蚕也会有吸引力。” 萧绝点了点头,“只是猜测,是否真能成事,要等试过才知。” 青 衣站起身来,“那还等什么!” “放心,我与元元商议完后已让子都去拿人了。” 当初没急着把琼羽这女人给弄死,果真是个英明之举。 “说起来……”青衣眼咕噜一转; “这世间最了解鹤梳的,应该就是琼羽吧,这两个老娘皮狼狈为奸这么多年,从她嘴里能否逼问出些什么?” 萧绝摇了摇头: “早已问过,但用处不大。 鹤梳此人生性多疑,便看她是如何对待琼羽的便能知晓。 且琼羽虽有野心,但颅内中空,若她是个聪明人,也不至于被鹤梳摆布至此。” “啧,我怎么越听越觉得你对鹤梳那老娘皮还很赏识?” 青衣嫌弃的看着他。 赏识? 萧绝恨不能赏她一碗岩浆当头浇下去! 那对青衣干的那些事,他一桩桩全挤在心头,未有一日敢忘。 但仇恨归仇恨,不可否认的是,鹤梳的确是个棘手的敌人。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只有保持冷静,才能堪破敌人接下来的手段! 譬如鹤梳此番的出手,就有大问题在! 鹤梳究竟想玩什么把戏呢? 青衣和萧绝同时在想。 不过,眼下僵蚕的事既已有了眉目,自然要一鼓作气的拿下。 青界药庐。 琼 羽很快就被扣押了过去。 青衣和萧绝去时,就见元元正在从她身上取血。 那手法也是极其粗暴。 琼羽疼得直哆嗦,原还叫着在看到萧绝之后立马闭嘴,连气都不敢出一丝丝。 目光落在旁边的青衣身上时,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 “啊!” 元元忽然加重手劲,换来琼羽一声惨叫。 青衣勾起唇。 “看来纵使成了狗,这狗对仇恨还是记恨着呢。” 青衣戏谑的看着她,萧绝眼底闪过一抹寒色。 琼羽浑身发颤,吓得跪在地上。 “帝君,青衣王,我错了,过去都是我愚昧无知,我不该和鹤梳狼狈为奸!” “以后你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求求帝君,别再让我回那个地方了。” 琼羽此刻的样子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换个心软的没准还要可怜起她来。 可是,这女人值得可怜吗? 纵然不提她对青衣干的那些事情,这五百年来,她当的那个羽尊,对人间苍生干的事情,哪一桩不是丧尽天良? 那些因她而死的人族,谁不无辜?! 青衣勾起唇:“不回去?那你的好姐妹阴池一个人在里头呆着,岂不孤单寂寥?” 仁慈? 对不起,她恶婆娘青衣王对敌人,从来不懂仁慈! 第828章 狗血的主意 疯狗之所以是疯狗,便是死到临头它也会想着反咬你一口。 琼羽便是如此。 被萧绝虐的已卑微如狗,让她去毁灭神界背叛鹤梳她也敢干。 但是看到青衣之后,这疯狗之死死灰复燃。 她先是卑微求饶,但被青衣给羞辱之后,便又开始疯狂的咒骂起来,话语恶毒到了极点。 青衣抠了抠耳朵,没太大反应。 这小学鸡般的骂人水准,连阴司里的小鬼都比不上。 骂人,她恶婆娘是十级学者! 再者,眼下这种情况,她何必再与这种疯狗废话。 只需萧绝一句话:“带回去。” 梦魇轮回地狱! 光是想起这名字,琼羽就恐惧发颤,那些骂声全部吞回肚子里,又开始苦苦哀求。 永远别指望恶人能真的回头是岸。 这世间上大多恶人所谓的回头,只是短暂的屈服于现实罢了,只要给他们一点机会。 这些家伙便会继续激情搅屎,祸害苍生! 若不是琼羽和阴池还有点用,怕是早就弄死这两个碧池了。 不过,只等云朝这边威胁一去。 那两个碧池的死期也就真的到了! 取血之后,元元就开始以血诱导那两只僵蚕,起初那两只小虫还没什么反应。 时间 略久了一些之后,那两只小虫便开始疯狂的吸食着琼羽的血。 血吸食殆尽后,两只小虫身体膨胀了一倍不止,极其暴躁的撞击着杯壁仿佛想要更多的血液。 “看来琼羽的血果然对它们有吸引力,不过能否以此炼化出鹤梳的精血,还需要再做些实验。” 青衣将葫芦交给元元,戏谑道:“感谢鹤梳送虫之恩,这里头还有三只,够你研究。” 元元嘿嘿一笑,“那老娘皮若晓得自个儿送了菜,会不会给呕吐血?” 吐血? 怕不至于,不过鹤梳诡计多端,必不会干损己利人之事。 他们在揣测鹤梳的同时,那女人一定也在揣测他们的谋算。 青衣低头沉思着。 若她是鹤梳,下一步棋要怎么走呢? 青衣走到药庐外,看着云朝闭关的那间小屋。 扶光正守在外间呢,小家伙又变回了圆润模样,眼巴巴的盯着爹娘。 青衣失笑,快步走了过去。 “娘亲,六水叔他们没事吧?” 扶光扑到青衣的怀里。 “没事。”青衣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看向屋内,也不晓得云朝现在情况如何。 “唉,如果哥哥能完全炼化神纹之力,就能逆袭了!到时候反控制住鹤梳的 精血,还怕虐不死那个老太婆!” 扶光握着拳头,气哼哼的说道。 青衣眸光一亮,倏忽间想到了什么。 她猛地放下扶光,快步回到药庐。 萧绝亦有几分诧异,牵着扶光的手跟过去。 “青衣大姐,你又回来干嘛?” 元元诧异的看着她。 “你以前说过,子母丹完全就是靠僵蚕为引的对吧?” “是啊。”元元点了点头。 青衣看向萧绝:“你给云朝炼制的那尊人偶可已完成?” “成了。”萧绝点头道。 青衣唇角勾了起来。 “元元,这五只僵蚕记得留一只活的子虫,本座有大用。” 青衣说完去往云朝闭关的药庐,站在门口,压低声音道: “云朝,我知道你能听到娘的声音,接下来娘亲与你说的事,你定要记好……” 屋内,云朝闭眼盘膝打坐。 青衣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传了进去。 云朝眼皮颤动了一下,但终是没有睁开眼。 仔细瞧的话,缭绕在云朝周身的力量却不断在变强,而他眉心处,熟悉的山字神纹已经出现了大半,只差一点便能完全炼化。 青衣说完之后,让扶光在药庐里留下,继续给哥哥户法。 她这才拉着萧绝离开青界, 回到冥府后,萧绝看她的眸光中多有惊喜。 “你这什么眼神?” “发现衣儿你变聪明了。” 她刚刚那番布置,让萧绝都惊讶了一把。 他家小媳妇儿开始玩心眼了。 不但要用武力碾压,还要智力碾压了。 青衣翻了个白眼,“老娘只是读书差,不代表脑子差!” 她懒得勾心斗角,又不是不会! “要不为夫再帮你一把?” “怎么帮?”青衣眯眼瞅着他。 大帝爷此刻的神色有那么一丢丢的心绪,甚是小心道:“我有一个狗血的主意。” 狗血? “多狗血?” 萧绝俯在她耳畔轻声说完。 青衣脸色变幻不定,看了他好一会儿,竖起大拇指: “果真非常极其之狗血!老白脸,你这五百年是不是没事儿就拿人间那些话本当兵书看呢?” 何止狗血,简直天雷滚滚! “咳,能管用就成。” 那法子说出来,大帝爷都不想承认是自己想到的。 “你这法子说好听点是身先士卒,说不好听点就是往你自个儿脸上贴金。” 青衣说出了和墨池同样的话语。 至于大帝爷这法子究竟是什么…… “不过没准真管用,但只靠咱俩配合还是不行,群演的演 技得过关。”青衣摸着下巴琢磨着。 萧绝一言难尽的看着她,一大家子人里,你的演技最差,你不自觉吗? 但这话……是不敢说出口的。 “若云朝真能如你多言将神纹完全炼化,配合衣儿你先前的算计,只需再加上一人,此法便能成。” 青衣表情有点拧巴。 “你可别说是烛黑水。” “非他不可。” 萧绝点了点头。 “怎就非他不可了?我瞅着月妖也不错啊!” 原因,萧绝没明说。 “只有墨池也一起入戏,才能叫鹤梳相信。” 毕竟五百年前在十方世界,鹤梳亲眼见证过墨池对青衣的感情。 要骗过那个女人,有些事情,必须来真的。 “我觉得烛黑水不会同意。” 青衣摇了摇头,自个儿脸上都是嫌弃,憋了半晌……才蹦出一句话:“真的太狗血了,你不去写话本都埋没你的天赋啊,老王八。” “现实往往可比话本精彩多了。” 萧绝意味深长的瞅了她。 也就你个小麻烦精自个儿从不自觉。 不过,有时候迟钝也有迟钝的好。 萧绝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瓜,感叹道:“这脑子,真聪明。” “……萧王八,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损我?” 第829章 恍若隔世,一眼万年 鹤梳琼羽那救世主的谎言已被揭穿。 现在就是人人喊打的落水狗,但毕竟鹤梳还躲藏着,始终是心腹大患。 六界对青衣他们来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真要找一个人,尤其是鹤梳这等奸诈老娘皮,还真是有些头秃。 神界如少昊等叛逆已被肃清的差不多,帝峥那笑面虎不管是早年还是现如今,都能在鹤梳眼皮子底下发展势力,其手腕可想而知。 少昊等人的结局,自然是一首凉凉。 现在紫霄也回到神界,有那老棒槌的帮忙,帝峥自然也要轻松上一些。 秋雨这厮嘛,已是神界女婿,自然没有不出力的道理。 此番青衣回来倒是听说那小子在神界大杀四方,展露出的实力,惊艳诸神。 大大给紫霄挣了连忙,把那老棒槌乐的是合不拢嘴。 帝峥更有意许其破军杀神之位,不过那小子怕被青衣给锤死,不敢接受。 原本青衣和萧绝都准备启程去妖界了,偏又没眼色的上门。 冥后娘娘懒洋洋靠着门口,甚是不爽的盯着对面那张风光霁月的俊脸。 “怎么着,你这是上我冥府来抢人?秋雨不还在你神界吗?” 青衣语气里的不安逸是个人就能听出来。 偏生帝峥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 “王婶这是哪里话,你的人不就是侄儿的人?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那我的男人也是你的男人?”青衣嗤笑。 帝峥还是那副德行,“小婶婶若是不介意,也不是不可以。侄儿勉为其难,也能喜欢下男人。” 勉为其难? 青衣被这厮逗笑了。 帝峥不紧不慢的凑过来,就要进门,半点也没有自己不受欢迎的自觉。 萧绝坐在殿内椅子上,正沏了壶茶。 显然是听到了先前的对话,见他进来了,冷冷横了一眼,没吭声。 那茶盏还没端起来,帝峥就过去拿起。 “哎呀,这是新月白露,乃是人间上供给皇室的珍茗,王叔就是会享受。” 帝峥闻了下茶香,就要饮下。 茶盏忽然脱手,自个儿飘回萧绝手上。 大帝爷饮着茶,甚是无情道:“要喝自己倒。” 捡什么起手? 帝峥摇了摇头,自个人倒了一杯,倒也没喝,反是先端去给青衣。 “婶婶请。” “本座不爱喝这玩意。”青衣摆手拒绝,“和白水有撒区别?” 帝峥点了点头,“有理。”他饮了一口,表情甚是享受。 牛嚼牡丹自然觉得和白水没区别 。 这等香茗还是进他的肚子才不浪费。 他笑眯着的眼睛和月牙儿似的,甭提多好看。 “阿嚏……”青衣忽然打了个喷嚏,眼刀子射向他,“你在心里骂老娘?” “冤枉,侄儿岂是那等人?”帝峥神色无辜。 青衣翻着白眼,懒得与他废话。 直接将还剩半杯的茶盏夺过来,“茶你别喝了,你个藕人喝什么茶?茶炖莲藕?” 恶婆娘满脸嫌弃:“来干嘛直说,说完滚蛋。” 帝峥恋恋不舍的看着那半杯,这年头没个身子还没神权了。 他真身虽只有一个脑袋了,但味觉还是有的嘛。 帝峥幽幽叹了口气,在两口子对面坐下,轻声道: “现在神界局面渐定,我想着王叔先前说,待婶婶回来后,让我来冥府一趟。所以,这不是来了吗?” 青衣看向萧绝:“你叫他来干嘛?” 大帝爷闭着眼,微蹙着眉,“我说过吗?不记得了。” 帝峥瞅着这两口子,古怪的笑了笑,摸了下自己的脸。 “侄儿这容貌真有如此讨嫌?” “嗯,可算有点自觉了。”青衣点了点头。 萧绝睁开眼,也不再与这家伙磨嘴皮子。 “就把那人带来见他吧,否则这家伙定要 赖在咱们冥府。” 萧绝说着叹了口气,端着茶盏睨向对面,“不好养吃闲饭的。” “有礼。”青衣点了点头,说完,打了个响指。 帝峥盯着他俩,笑容不改。 片刻过后。 殿内没什么变化。 倒是青衣眉头挑了起来,“你还不滚?” “婶婶不是说要带人见我吗?”这回换帝峥奇怪。 “人已经来了,估摸着回神界了,你滚回去就能见着。” 青衣满脸不耐的摆手赶人,“赶紧走走走,别耽误我和我男人办正事儿。” 正事儿? 帝峥摇了摇头,“世风日下……” 萧绝冷冷看了他一眼:“龌龊。” 青衣也是一脸嫌恶,“吓流!” “侄儿还什么都没说。” 帝峥笑了起来,“人真在神界?婶婶可别是为了赶客唬我?侄儿这一委屈可是要把秋雨留下当长工的。” “你试试?”青衣挑衅的看着他,“要不我把人再关起来?我赌十盘肘子,你会后悔。” 拿肘子开赌,想来是真的了。 帝峥起身行礼,放弃继续讨嫌。 “侄儿真走了,对了,听说鹤梳有动静了?” 萧绝嗯了一声,“所以我们要动身去妖界一趟。” 帝峥微微颔首,“若有需要 ,递个消息。” “你别让鹤梳钻了空子就好。”青衣讥讽的嗤道:“多在神界洒点杀虫药,那老娘皮现在就是个虫母。” 帝峥闻言笑起:“好,侄儿晓得了。” 当下也不再废话,告辞离开。 他走了之后,萧绝和青衣也未再耽搁,冥府阴司这边有烨颜照看着,他们动身往妖界那边去了。 …… 帝峥回到九重天。 对于青衣的话,他还真没太多放在心上。 至于他们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帝峥没有太多好奇。 要到南天门时,却听到争吵声。 有一人被堵在天门之外。 “你这女人一定是假冒的!” “战神早在五百年前就死了!” “居然假冒战神大人,我看你这女人脑子真是有毛病,怕不是鹤梳派来的吧?” 神将们的怒吼声在看到帝峥之后戛然而止。 “天帝陛下!” “陛下您回来的正好,这个女奸细居然假冒已故战神!” 帝峥呆立在原地,看着对面身着银色软甲的女子。 对方转过身来,与他记忆里那张英气冷艳的面容一模一样,她是…… “趋琼……” 趋琼看着他,展颜一笑,“陛下,臣回来了。” 恍若隔世。 一眼万年。 第830章 谈恋爱不如搞事业 南天门外。 帝峥半晌回过神,看着趋琼,脸上的笑容一点点镇定了下来。 两人就这般笑吟吟的看着彼此,都未言语。 周遭的神将面面相觑,把兵刃默默收了回去。 天帝陛下这是怎么了? 这是与这女奸细看对眼了? 怎么人都给看傻了?! “让人去把战神殿重新收拾一番。”帝峥忽然开口道。 守门的神将们愣了下,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陛下,这……这位真是趋琼战神?她、她没死?!” 帝峥没再回应,对趋琼颔了颔首,“随我来。” 帝峥的身影化作流光进入天门中,趋琼亦没有顾虑,紧随跟上。 天帝宫中。 “王婶将你复活的?”帝峥看着趋琼。 趋琼笑了笑,“是,臣本是与秦广王一起死在了流离之地。是青衣王念及旧情,将臣复活。” “原来如此。”帝峥垂眸轻笑,口中低喃道:“我早该想到的……” 秦广王、月妖乃至楚子翎都已重生归来。 那么趋琼自然也有可能…… 只是在帝峥印象中趋琼与青衣并无什么交集,未料到她会将趋琼给复活。 “回来了就好。” 帝峥抬眸看着趋琼,脸上笑意还是如以往一样,只是眸光 相比起过去,略有几分不同。 “神界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臣早该回来的。” 趋琼对帝峥拱手一拜,“臣先告退。” 告退? 这就走了? 这回换帝峥愣住。 帝峥眼睁睁看着趋琼转身就走,在她将要踏出门口时,终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就没什么话要与本尊说的?” 趋琼回头看向他,眸中带着几分疑惑。 片刻后,趋琼才似反应过来什么一般,一抱拳:“陛下这些年辛苦了。” 帝峥:“……” 除了那位怼天怼地的小王婶外,帝峥第二遭感到语塞。 他端详了趋琼一会儿,终于发现此番回归,对方和过去的不同之处。 她看他的眼神,与过去不同了…… 尊敬还是尊敬,就是……没什么火花。 “陛下还有事?”趋琼疑惑的看着他。 帝峥嘴角朝上轻扯动了两下,牵出笑意,“没事,你去吧。” 趋琼一点头,头也不回便走了。 帝峥看着那毫无留恋,火急火燎想要去搞事业的背影,心里竟生出一种怅然若失之感。 帝峥柔了柔自己心口,微微偏头……这感觉,有点意思啊。 趋琼离开天帝宫,走出老远一段距离后,她忽然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眼中这才露出几分紧张与黯然之色。 只是须臾,趋琼又振作精神,握紧拳道: “嗯,青衣王陛下说的没错,谈恋爱不如搞事业!”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再好看的蹄子,下锅炖了也还是蹄子!” …… 墨池和淼淼他们先一步回了妖界。 妖界现在大局已定,未有什么乱相。 万骨枯,血池边。 淼淼手拿着这些天各族呈报上的奏疏事要,沉眸道: “此事不好明察,容易引起骚动,大哥,还是先暗查为好。” 墨池看向淼淼,勾出笑道:“你现在已是妖帝,如何决断自然听凭你的意思,不过,此番之事,我不建议你暗查。” “这是为何?” “你跟在渣女身边那么多年,她管辖阴司的手段,你就没学到几分?” 淼淼表情有些古怪,苦笑不得道: “青衣姐的路子那么野,我纵使学到了也不敢用啊。” “你以前在她的青衣殿里盘柱子的时候可比现在嚣张多了。”墨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开口道: “甭管是野路子还是正路子,只要好使,便是好路子。” “治乱世用重典,人间尚且如此,更何况妖界。” 墨池不疾不徐的说着:“六 界之中,唯妖界与阴司最为相似,谁的拳头硬,谁称王!” “眼下占据上风的是我们,人人喊打的落水狗是鹤梳,为何还要暗查?” 墨池脸上带着笑,银眸却泛着森寒。 “不但要查,还要光明正大的查!” “要让所有人知道,敢来妖界造次,是何下场!” “我妖界,还惧她鹤梳不成?!” 淼淼神色微凛,重重点了点头。 “和大哥比起来,我果然还是太嫩了。” 淼淼叹了口气,脸上满是自惭之色。 墨池揉了一下他的脑袋,“少些顾虑,拿出你在青衣殿中的做派,不会有一点问题,别忘了,现在你才是妖帝!” 淼淼嗯了一声,握紧拳。 “我不会让大哥你失望的!” 六水小可爱说完,便急匆匆的下去布置了。 等他走了后,墨池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 闭眸沉思着。 鹤梳一出手便是冲着淼淼他们,此点倒是让他略有些意外。 为何偏偏选择的是淼淼他们,这是何原由? 正想着,淡淡的茶香飘来。 墨池睁开眼。 看到一个摇摇晃晃的风筝,顶着茶杯过来了。 飘啊,荡啊,颤啊。 那茶杯里的茶水一颠一颠的,不少都溅在了风筝翅 膀上。 墨池眉头登时皱紧了。 这只风筝精怎就那么废? 端杯茶都能端成这样? 该死,那风筝翅膀上的画都晕开了…… 不能忍。 墨池起身直接拿过那茶杯,冷冷盯着她。 脑门一轻,慕熙忙松了口气。 抬头就看到剥皮妖帝的死亡凝视,吓得小脸一白。 她一偏头看到自个儿翅膀上的画糊了。 那小脸登时白的更吓人了。 “我马上把水擦干净,我不是故意的……” 慕熙赶紧拿袖子擦着翅膀。 嘤嘤嘤,这个大佬惹不起呀。 现在她的风筝翅膀不是自己的,俨然是他的了。 她傻乎乎的磕磕碰碰没关系,但要是那风筝翅膀有点损伤,估摸着她就要被剥皮了。 “让你修炼的功法呢?” 墨池眉头紧蹙着。 “我、我我练了……但是……好像没什么用……” 慕熙也很委屈,她真努力了,可天赋渣怎么办。 墨池揉了揉睛明穴,讳莫如深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小菜鸡蛾子吓得瑟瑟发抖。 完了完了,这回真要掉皮了! “罢了……” “你就当个废物摆件吧。” 咦?! 小菜鸡蛾子惊讶的看着他,还……还能在剥皮妖帝手下混饭吃? 港真?! 第831章 揪住那毛唰唰唰的就拔了啊 慕熙是真的惊讶啊。 她觉得以墨池的脾气,没把自己剥皮那都是仁慈。 居然同意让她吃闲饭? 这是何等的慈悲心肠? 难道这位妖帝陛下只是面冷心热? 慕熙还没来得及感谢其大恩大德,就见墨池的神色忽然沉了下去,偏头朝不远处看去。 一道冷傲的身影昂首阔步而来。 慕熙眨了眨眼,下意识往墨池身后躲了些。 来人的气场好强大啊。 “你来做什么?”墨池神色甚是冷淡。 白凤篌臻首微昂,高贵之气混若天成,面不改色道:“修炼有些困惑,想请墨池陛下指教。” 墨池银眸微眯,“没工夫,没时间,更不想。” 白凤篌倒没有羞恼的意思,目光落到他背后的小菜鸡蛾子身上,有几分不解。 “墨池陛下拒绝与我双修,是因为这只风筝?” 双修? 慕熙瞪大眼,盯着墨池。 然后猛地看向白凤篌,疯狂摇头:“绝不是,我只是个挂件!” 白凤篌点了点头,“如此弱鸡,理该如此。” 她目光中并无轻蔑,只是理所当然的说着一个事实。 小菜鸡被扎了一把心,又躲远了一点,没敢吭声。 “都是弱鸡,你也没见得比她强到哪 里去。” 墨池神色中带着不耐,“万骨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你们凤族的领地去!” 白凤篌微皱了下眉: “双修大法好,墨池妖帝你之前嫌我太弱,但现在我已变强,为何还要拒绝?” 墨池没有再吭声,只是摩挲着手掌。 熟悉他的人一见他这般神情约莫就能猜到他此刻的内心想法了。 黑水儿大爷他手痒痒了。 想剥皮了。 白凤篌恍若未觉,目光直杠杠的盯着墨池。 绝对对得起傻直女的诨号。 淡淡的杀意,一触即发。 …… 青衣和萧绝交代完冥府的事便朝妖界这边来了。 妖界众人对这二位大佬那是熟悉的很啊。 刚从界门进来,青衣就听见妖界鸟雀们在叽叽喳喳。 “哟呵,这么热闹。” 青衣眨了眨眼,“大刀阔斧的搜查,一看就是烛黑水儿的手笔。” “的确没必要藏着掖着。”这点上萧绝倒是极赞同墨池的做法。 青衣睨了他一眼,嗤笑了一声。 难得哦,居然能从你这老白脸嘴里听到两句夸烛黑水的话? 青衣和萧绝正往万骨枯那边去了,迎面就碰上急匆匆从涂山赶来的苏幕遮。 结果这厮也不知在想什么,竟没发 现青衣他们,闷头就冲着。 “老狐狸你跑什么跑?” 青衣一声嚷嚷。 苏幕遮猛地顿足回头,看到青衣两口子后,眸光大亮。 “哎哟喂,太好了!青衣小陛下,大帝爷你们来的太是时候了!” 萧绝略微蹙眉,把青衣往自己身后拽了点。 这老狐狸直杠杠的冲来,也不怕冲撞了他家媳妇儿。 “何事让你如此惊慌?” 苏幕遮吞了口唾沫,赶紧道:“出大事了!要死雀雀了!” “哈?” 青衣探出脑袋,往他胯胯轴之间一抽,挑起眉梢。 “你被阉了?” 苏幕遮紧张的夹住腿,老脸发红。 “青衣王陛下!” 什么节骨眼了,你还说这虎狼之词打趣我这老人家! 萧绝嗔了青衣一眼。 都当娘的人了,还乱开黄腔。 青衣一撇嘴,在阴司俚语里‘雀雀’本来就是那意思嘛…… “哎呀,此雀雀非彼雀雀,是白凤篌那丫头!” “她怎么了?” “她……”苏幕遮嗫嚅了两下,低声道: “墨池陛下把她的凤凰毛全给拔光了……” “那丫头急火攻心,现在醒不过来了……” 这消息直把萧绝和青衣齐齐震在当场。 两口子面面相觑。 “ 哈哈哈哈哈——” 青衣仰天一声爆笑。 笑的那是毫无鬼性,幸灾乐祸,连大帝爷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以拳抵唇咳了一声。 “哈哈哈嗝~” 青衣打了个嗝,好不容易止住笑。 表情古怪不已:“那傻直女干了什么壮举,能把墨池气的动手拔光了她的毛?” “她不会是下了什么什么药药,把烛黑水给强行办了吧!” 青衣越说越是激动。 萧绝怎么听怎么觉得她说的这路数有点耳熟。 怎么那么像他俩刚见面时那会儿…… 苏幕遮汗流浃背,这话题他是真接不下去啊。 “烛黑水在哪儿?我要去嘲笑这长虫哈哈哈哈~~”青衣的笑声又控制不住了。 苏幕遮一脸难色。 我的青衣王陛下女鬼奶奶哟,老狐我是想让你去救雀雀,不是想让你火上浇油的啊! “大帝爷你看这……” “罢了,孤随你先去凤族看看吧。”萧绝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会儿青衣看戏的兴头正浓,他这没什么家庭地位的耙耳朵男人,也不敢扫了自家媳妇儿的兴致。 横竖她是去笑话那只长虫的,一个人过去倒也无妨。 …… 万骨枯门口。 青衣还没进门就看到一个小风 筝晃荡在半空瑟瑟发抖。 “你杵这儿干哈?” “青衣~~” 慕熙瞅见青衣后那就和瞧见了亲妈似的,直接扑了过去。 青衣逮住这只扑零蛾子,没让她的鼻涕糊到自己身上来。 “你哭什么?烛黑水把你的皮也剥了不成?” 慕熙小脸白生生的一个劲摇头。 “那你怂个什么劲儿?!” “太残暴了,太变太了,太无情了……” 慕熙那一声声控诉啊,悲伤辣么大。 “他就直接把人家打回原形了……” “揪住那毛唰唰唰的就拔了啊……” “没有毛的凤凰……真的还不如鸡啊……” “青衣我再跟着他,我会死的,墨池大爷太吓人了……” 菜鸡小蛾子那个恐惧哟。 “怕个屁!你反正就一风筝,他拔了你的风筝皮再给你做一身新的不就成了?” 恶婆娘更加无情。 慕熙如遭雷掣,呆呆的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让开让开,别耽误我进去看戏!” 青衣说着把慕熙往边上一丢,直杠杠的就冲进去了。 那傻直女如此馋烛黑水的身子。 怕不是这一次成功取到真经?一举给拿下了? 想一想黑水儿现在的表情,青衣一个激灵,哇哦,刺激! 第832章 被焚尽的凤羽 青衣捂着自个儿的小心肝,迈着欢快的大碎步,冲入万骨枯,直奔血池畔。 这短短一路,她已设想过无数次这会儿黑水儿会是什么表情。 是梨花带雨哭唧唧? 还是捶胸顿足怨难平? 这画面想想都美的很,啧,烛黑水,你也有今天! 到了血池边,青衣率先瞧见一团篝火。 然后瞅见了墨池大爷孤独的身影。 啧啧,多么寂寥多么悲情的背影啊。 青衣脑袋一偏,漂亮的眼睛里大大的问号,这厮在往火里丢什么呢? 还没瞧出个所以然。 就听到墨池大佬冰冷的声音。 “你想要怎么死?” 青衣背手在身后,昂着小下巴蹦达了过去。 “本座干什么了?你就要我死?” 墨池狠狠瞪了她一眼,举起手里的簸箕,对着篝火一阵倒。 顷刻间……鸡毛满天飞。 这厮揪秃噜了白凤篌不说,还把人家的毛全给烧了! 青衣瞅着这些纷纷雨下般的凤凰毛。 可惜了啊,若是子都在的话,估计要跪在地上叫墨池爹爹。 这些鸡毛拿去给他作漂亮衣裳,不香吗? 烧了多可惜? “那白凤篌莫不是一只假凤凰?这凤凰毛怎还真被火烧灭了?”青衣惊讶道。 墨池看她像看一个憨批。 “涅槃重生的是凤凰,又不是凤凰毛。你是不是傻?” “烛黑水,注意下态度啊!” 青衣叉着腰,没再管这堆被火烧成黑灰的凤凰毛,挤眉弄眼道: “说说呗,成没成啊?” 墨池见她那小贱精的样子,着实有点想动手。 他给气笑了,“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 “那可不。”青衣回答的果断。 “除了拔毛,其他事儿一概没如她的愿,怕是要叫你失望了。” 青衣闻言眉头一皱,“既没如愿,你拔人家毛做什么?” “断了她的心思,再来我身边晃荡,下一次不止拔毛还有剥皮。” 青衣一言难尽的看着他,“难怪你光棍,你不光棍谁光棍?” 人间白凤篌多大一美女啊! 凤凰那一身鸡毛多好看啊! 你说拔就给人拔了? “烛无情,本座瞅你也没必要练什么《灭舍绝》了,你已经大成化臻,够无情的了!” 青衣一脸嘲讽,这货这辈子要能娶到媳妇儿,算她输! 墨池给了她一个白眼。 “怎么就你,你家那糟老头呢?” “你把人家白凤篌拔成秃毛鸡,弄得人家气急攻心,一睡不起,我家老白脸自是给你收拾 烂摊子去了。” 青衣说的一脸大义凛然,“谢礼什么的别客气,咱们虽然熟,但还是要明算账的。” 青衣把手伸了出去。 墨池对着她的手板心就是狠狠一巴掌过去。 你个小渣女还敢管我要报酬?我没反过来找你赔钱都是好的! 青衣疼得一声尖叫。 墨池闭上眼感觉自己的耳膜都险些被这一声尖叫给刺破了。 “你敢打我?!” 青衣眼中浮现出暴怒之色,袖子朝上一鲁,拔出天阙骨刀就削了过去。 墨池脸色也沉了几分,“死渣女就打你手板了一下而已,你居然对我拔刀!” “砍的就是你这条臭长虫,不晓得老娘最怕痛了吗?!” “呵,你还知道痛?那我今儿非好好教训你不可,让你记住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点鸳鸯谱!” 墨池仿佛心里也憋了一口气,动了真怒。 慕熙飘啊飘的进来,瞧见这一幕吓得更是说不出话来。 青衣不是进去看戏的吗?怎么……怎么这就打起来了? 天啦噜,这两人的脾气真的一个比一个炮炸啊。 这这这哪里是打着玩,这是铆足了劲儿要打死对方吧? 慕熙不敢再围观怕遭了池鱼之殃,就想跑大门外去 继续蹲着。 转身的刹那,余光似扫见了什么。 像是有个黑点从眼前晃过,但只是一瞬间,快的像是幻觉一般。 她并未放在心上,躲得远远的去了。 血池边,杀气腾腾。 眼看两人就要再度袭杀到一起。 青衣的骨刀劈在墨池头顶,墨池的爪子横在她脖颈处。 彼此只差一毫就要伤到对方。 又在那一刹齐齐撤手。 结界落下,罩住两人。 “差不多行了,不打了。”墨池把爪子收回去,揉着手腕。 青衣也放下骨刀,单手叉着腰,左顾右盼了一眼,“确定妥了?” 墨池白了她一眼,“你又不是没瞧见那虫子已经飞走了。” 青衣嗤了一声,直接往地上一坐,揉着自个儿肩膀: “下次演戏能不能换个剧情?每次都是打架?你不嫌累老娘还嫌!” “替你揉揉?” 墨池嬉皮笑脸就要凑过来。 一见青衣的脸色,立马不过去了。 呵,保准又是拿鞋拔子对他。 先前青衣和墨池忽然翻脸动手的确是演戏,压根不需要言明,一个眼神就晓得对方什么打算。 一唱一和就把这戏也演起来了。 至于为什么…… “有意思,你这万骨枯里居然也有僵蚕 ,鹤梳难不成是在妖界扎窝了,放弃当神准备来你妖界抢个地盘,当虫母大妖?” “那只僵蚕是随白凤篌一起来的。” 墨池冷嗤道。 青衣眉梢一挑,“白凤篌身上的僵蚕不是已被驱走了吗?怎么又找她身上去了。” “谁知道。”墨池撇了撇嘴。 “所以你才把她的毛全给拔了?” 青衣忽然嗤笑了起来,“若鹤梳是想利用白凤篌,你把那傻直女的鸡毛全给拔了,让她没脸出来见人,反倒是保护她了?” “啧啧啧,烛黑水啊,你这是什么直男关爱?” “这命得多硬,才能顶得住你的关心?” 青衣满脸揶揄。 墨池斜睨着她,忽然拿出一片凤凰羽来递给她。 “给我这鸡毛做什么?” “烧烧看,别用业火。” 青衣拿过去,随意使了个焚诀,掌心出现一捧普通的火苗。 她把凤凰羽往火中一丢。 却见…… 那羽毛在火中半点没有没焚毁了的迹象。 青衣美目眯起。 “这根凤羽是谁的?” “白凤吟的。” 凤凰涅槃重生,其羽不惧烈火。 又岂会被火焰给焚烧成灰了。 所以…… 为何墨池从白凤篌身上拔下来的那些鸡毛却会被烈火焚尽呢? 第833章 这都喝上了? 妹妹的凤羽,遇火不灭。 姐姐的鸡毛,逢火即焚。 呵呵,有意思。 所以……来找墨池的那个白凤篌,有问题? 恶婆娘与烛黑水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忽然,青衣一拍大腿,站起身来,神色很是难看。 “走哪儿去?” “凤栖梧!” 格老子的,她男人这会儿一个人在那边呢! 万一那白凤篌真是个冒牌货,能假扮成其模样,骗过他们几人耳目的,还能有谁?! 青衣气势汹汹就冲了过去。 墨池见她那样儿忙跟上,不忘嗤笑道:“怎么着,还怕你家那男人被生吞活剥了不成?” “哼,老娘的男人,一根头发丝都不许别的女人盆!” 恶婆娘霸气冲天,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凤栖梧里。 白凤吟站在外间,眼中蓄满泪水,淼淼在旁边宽慰着她。 “姐姐最是骄傲了,从未受过这等折辱。” 白凤吟咬唇道,“我们凤族最珍贵的就是羽毛了,大哥此番真是太过分了……” “大哥虽脾气不好,喜欢剥皮,但他不会不讲道理就出手的。” 淼淼忍不住道,但看白凤吟那幽怨的眼神,他话锋急转直下,“不过这样对一个姑娘家……是过分 了点。” 淼淼心里哭啊。 一边是媳妇儿,一边是亲大哥,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呀。 “你放心好了,有北阴姐夫亲自出手,大姐她一定没事的。” 白凤吟点了点头,把眼泪抹干。 “我们进去看看姐姐吧?” “好。” 淼淼牵着她的手进去。 就见萧绝坐在榻边的椅子上,手里捏着一根悬丝,丝线的另一端系在白凤篌的手腕上。 榻上垂着纱帘,只有她的手露出来,现在究竟是何模样,也没人能瞧见。 萧绝以悬丝诊脉,探知白凤篌此刻体内的情况,他微垂着眸,让人猜不透他心里所想。 白凤吟见状忍不住道:“姐夫,我妖族儿女没那般讲究的,这悬丝诊断会否不好判断,其实可以……” “不用。” 萧绝淡淡道。 的确可以不悬丝,只是他不想去触碰别的女人罢了。 不过…… 萧绝朝榻上看了一眼,站起身来。 “替她将腕上的丝线取了吧。” “北阴姐夫,我妻姐她没事吧?” “失了凤凰羽,伤了妖元,加上急火攻心这才难以苏醒。”萧绝淡淡道: “方才我悬丝渡了一些神力给她,一会儿你再派人去冥府找昆吾取一些天机丸, 让她服用些时日,应该能好。” 淼淼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萧绝神色淡漠,看不出什么波澜。 对于这位赢了自己老哥的情敌,淼淼心里多多少少也是有几分畏惧的,更是晓得对方的一些腹黑手段。 淼淼正要道谢,就听白凤吟惊喜的声音:“姐姐,你醒了?!” 咦,这么快就醒了?! 淼淼赶紧过去。 萧绝没有动,走到一边的雕花架子旁,手放在水盆里,一丝不苟的洗着。 “北阴姐夫,我妻姐她……” 淼淼转头过来,见萧绝在那边站着洗手,有那么一刹差点以为对方是自己大哥附体了。 好端端的忽然去洗手做什么呀? “大姐,你别乱动。”白凤吟紧张道。 就见白凤篌竟是挣扎着想要起身。 “大姐你……” 淼淼也想要阻拦,但终究不好伸手去搀。 结果硬是叫白凤篌从床上下来了。 她脸色苍白,依旧不改冷傲之色。 若真要说与以前有何不同的话……便是她头上戴了顶帽子,而身后却无青丝披垂。 显然……是真被揪秃噜了。 便是变做人形样子,这脑袋上也寸草不生。 白凤吟担忧无比的看着她。 白凤篌却丝毫没有自己现 在是个伤残的自觉,迈着不太利索的步伐走到萧绝的身后。 “多谢帝君出手相救。” 萧绝濯手的动作一顿,抬起头,脸上勾勒出一抹幽然的笑容来。 他拿起一旁支架上的锦帕擦了擦手,这才转过身来,面上笑容端方自然。 “小事而已,凤女不必多礼。” “礼不可废。”白凤篌摇着头,显出一股轴劲儿。 白凤吟在边上叹了口气,这都什么时候了,大姐怎就不知变通一下呢? 简短见礼之后,萧绝也没说什么,坐到一旁喝茶。 白凤吟怔了怔,心道北阴姐夫你怎还在这儿喝起茶来了? “小吟你快别愣着了,先把大姐扶回去休息吧。” 淼淼话才刚说完,白凤篌就摇头拒绝道:“我没事。” 还没事? 淼淼神色古怪,您老毛都被我拔秃噜了…… “大姐,究竟怎么回事,我大哥他……” 白凤篌抬起头,道:“他很强,我没打过。” “呃……所、所以呢?他拔光你的……不是,你们究竟为何动手?” 白凤篌还是那副傻直女的样子,回答道:“一言不合。” 这话说的…… 淼淼和白凤吟都找不出言语。 甚至连白凤吟都觉得,或许自己大 姐成这副田地,没准真是自找的…… 比较,她这种修炼狂人加武痴,主动上门找墨池打架这种事也不是干不出来。 更何况,当初她还亲口说馋墨池的身子…… 白凤吟这会儿冷静下来,越想越觉得是白凤篌干了什么事儿,才把墨池给招了! 她这大姐脑壳只有一根筋。 有些不可细说之事,只要是对修炼有好处的,她绝对敢干。 难不成她是…… 白凤吟脸色变幻不定,淼淼在旁边表情也是多云转阴。 大帝爷依旧喝着茶。 白凤篌这当事者在边上坐着,看着比任何人都淡定。 气氛正是怪异间,萧绝斟了一杯茶,递到了白凤篌的桌面前。 “饮茶能静心,此刻倒是可饮一杯。” 白凤篌看着那清透的茶水,低头沉声道:“我心很静。” 萧绝讳莫如深的看了她一眼,“饮一杯茶,有益无害。” 白凤篌这才端起茶杯,在萧绝的注视下将茶水饮下。 一杯刚完,萧绝又替她斟满第二杯。 淼淼和白凤吟瞧着,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正这时,阴阳怪气的女声在门外响起。 “哟呵,可以啊,你们够潇洒的,这都喝上了?” 青衣站在门边,笑露出一口白牙。 第834章 谁在算计谁? 青衣笑的妖气丛生,那绝美的小脸蛋,勾人的小眼神,端是带劲儿的很。 就是气势上瞅着不像是来探病,倒像是来干架。 辣手摧花的墨池大佬漫不经心的站在后头,面上毫无愧色,反还有一种迷之骄傲与自信。 淼淼和白凤吟小两口瞅着对面二位那脸上的神情,心情委实复杂。 您二位这反应是不是过分了点呢? 伤患还搁这儿坐着呢!何至于此? “这……大哥,这人都这样了,你还来干嘛呀?” 淼淼走上前,小声冲墨池问道。 道歉这两字他都不需要问出口了,除了会对青衣认怂,他老哥这辈子还会对谁怂啊? “看戏不成?”墨池一挑眉。 淼淼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我的亲哥哟,你这是坑白凤篌还是坑你弟我呢? 今夜的搓衣板他是没跑了! 看戏?呵,你后面等着看我的好戏吧! 青衣慢条斯理的进了屋,直接往萧绝身边一坐。 “什么茶呀,这么好喝,给我也整一杯呗。” 萧绝笑睨了她一眼,“你又不爱喝茶。” “怎么?给别人斟茶斟的殷勤,到我这儿就缺胳膊断手了?” 青衣阴阳怪气的哼哼了两声。 萧绝心里幽幽叹了口气,给她斟 了一杯,直接端起捧到她嘴边:“喝吧。” 青衣低头呷了一口,呸呸两声,“难喝,还不如白水儿。” 青衣嘴里,抬眸目光落到白凤篌的身上,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 “不是受伤了吗?怎还有闲心起来喝茶?” 白凤篌饮了口茶,抬头直面青衣的目光,神色淡定,还是那副傻直女的样子。 “北阴帝君倒得茶,不喝说不过去。” 青衣一挑眉,“我家这男人倒得茶喝了能增长修为不成?” “喝了心静。” 白凤篌说着,看向墨池。 眼里倒没什么幽怨与愤恨之色,但也没了之前的那点炽热。 青衣笑眯眯的看着她:“这长虫下手是狠了点,只需你一句话,我就帮你修理他,如何?” “那倒不必。” 白凤篌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将茶杯放在桌上后,手并未松开,似下意识般的,手指沿着杯缘转了一圈。 萧绝默默饮茶,看着白凤篌指间的动作,垂下眼帘,眸底异色一闪而过。 “墨池陛下实力强于我,我输的心服口服。”白凤篌一脸淡定道,“等他日我修为精进,会再向他挑战,讨回今日之辱。” 墨池嘁了一声,偏头看向另一侧,仿佛听到了什么 笑话。 青衣脸上笑容不改,啧啧了两声。 “只讨回屈辱?不馋身子了?” 白凤篌皱了皱眉,“双修要的是你情我愿,他不情愿,我强迫也没用,不如放弃。” 青衣呵呵笑了起来,“即使如此,那就不打扰你养伤了。” 她站起身来,抬腿踹了墨池一脚,“走呗,得偿所愿了,该你乐呵了?” “不动手动脚你要死?” 墨池作势就要去拧青衣的脸,两人打打闹闹,你追我赶的出了门。 倒是萧绝被一个人落在了屋里,脸色略有几分阴沉之色。 白凤篌拿起茶壶,给萧绝斟了一杯。 看着茶水满盈,萧绝的目光缓缓上移到她脸上。 白凤篌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心烦时饮茶,静心。” 这一句话,她还给了他。 萧绝勾起唇,起身道:“谢过凤女。”然那杯茶,却未语。 白凤篌看着萧绝离开的背影,眸光平静的看不出一点变化。 “你们也出去吧,我需要休息。” 白凤吟和淼淼面面相觑,也未再留着,临走时替她将门给带上了。 白凤篌在位置上孤坐了一会儿,她慢慢站起身,拿起萧绝方才用过的茶杯。 小心翼翼,如获珍宝一般,将里面的 茶水一口又一口,缓缓饮下。 出了凤栖梧。 大帝爷一脸阴沉的走入林荫间,边上忽然窜出来一个身影,直接往他身上一扑。 萧绝不闪不避,也没有抵抗的意思。 一个小身板直接就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了。 “哎哟,我家老白脸演技不错嘛,这波配合的妙啊。”青衣一阵挤眉弄眼。 墨池也从另一侧走了出来,“就说这老白脸阴险狡诈,铁定早就看出不对劲了。” 萧绝冷冷睨了他一眼,低头刮了下自家小媳妇儿的鼻子。 青衣进门那会儿他还真有几分担心。 结果这小麻烦精倒是沉得住气,按照她过去的脾气,没准直接就开撕了。 “先回万骨枯吧。”墨池开口道。 有些话不适合在这外面说。 到了万骨枯,青衣他们直接进了血池下面的密室。 几重结界落下,算是能松一口气了。 青衣最先开口,“刚那婆娘,是鹤梳?” “是。”萧绝抬起眸,声音笃定。 青衣倒没曾想他回答的这般肯定,“你先前给她诊治,瞧出什么来了?” “伤势严重,妖元涣散,某人下手够狠。” 墨池嗤了一声,“没直接弄死她都是我善良。” “那白凤篌若真是 鹤梳假扮的,那先前你是怎么把她打回真身,拔了其凤凰毛的?” “可若她是夺了白凤篌的真身,那这凤凰羽又为何是假的呢?” “若只是以神纹之力,靠法术蒙蔽咱们的眼。凤凰羽为假,这么大一个破绽,她又为何会疏漏?” 青衣不疾不徐的推敲着,脸上满是冷笑。 “鹤梳那老娘皮,应该没这么蠢吧?” “能玩那么大一场算计,自然不该留下这么多破绽。”墨池冷嗤着,“不必多想,那老娘皮又在耍阴谋。” “狡兔三窟。”萧绝淡淡道。 青衣指骨轻敲着,“这一场戏,谁耍谁还真不一定。” 虽然恨不能立刻将那厮给弄死,但云朝那边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行。 “我和墨池先走,她没有借机勾引你什么的?”青衣挑眉看向萧绝。 萧绝挑眉看着她,这节骨眼还记得问这事儿,不亏是他家媳妇儿。 “装的极像样,仿佛就是白凤篌本人。” “倒是说了一句挑拨之语,若不细品,倒还觉不出味儿。” 青衣啧啧了两声,忽然看向墨池,摸起了下巴。 “看样子……你那狗血的主意,没准还真能搞一搞!” 呵,此番究竟是谁在算计谁,还真不一定! 第835章 你莫挨老子,爬开! “狗血的主意,多狗血?” 墨池看了眼这两口子,眉头皱紧,觉得事有不对。 后退一步、两步、三四步…… 然后被青衣一把这揪了回来。 “装模作样干嘛,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干啥事儿还能少了你?” “可求求你少了我吧。” 墨池撇嘴嗤笑着。 青衣白了他一眼。 没再打岔,墨池满眼怀疑的问道:“到底什么主意?” 上次萧绝就曾提过一嘴,不过他讽刺了几句后,这糟老头子倒也没再细说下去。 青衣一阵眉飞色舞把萧绝的主意说出来,墨池听的频频皱眉,表情一言难尽。 目光落到萧绝身上: “你这看的是几百年前的人间话本? 现在都不兴你这套路了,就这狗血剧情你还想拿去套路琼羽?” 大帝爷翻了个白眼,变出一支笔来往他手里一丢:“你行,笔给你,你来写。” 墨池这笔接的是一点也不心虚。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萧绝,压低声音道: “既是要起纷争翻脸,让那女人相信,这矛头就不能从你这糟老头子身上起。” “鹤梳对你的了解显然比对我的多,你那边若起异样,那女人必会怀疑,要让她把藏着的狐 狸尾巴给完全露出来,这事儿就得由我开头。” “更何况,我有绝佳的理由。” 墨池说完,青衣一脸奇怪盯着他,“你有啥理由?你还真爱老娘不成?” 这话说的萧绝和墨池心肝齐齐一抖。 “对呀,那可不,就这样爱你爱你爱你爱到昏天暗地啊~~”墨池朝她抛了个媚眼。 咦~ 青衣五官都差点没皱成一团,可拉倒吧! 墨池见她那样儿,收回媚眼翻起白眼。 “是《灭舍绝》,先有情再忘情再无情,这情得先有,算来算去也就你这渣女和我最熟了不是?” “你如此解释,倒是能说的通。” 青衣摸着下巴,始终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 墨池揶揄了他两句,抬起头正对上萧绝那双幽沉的金眸。 有些事情能糊弄的了青衣,可糊弄不了这个男人。 “那这事儿就先这么定了。”青衣一拍巴掌,“我先回青界看看儿子,顺道把司臣和月妖给叫来。” 要唱戏了,当然得把她的得力助手给带上才成。 青衣走了后,密室内就剩萧绝和墨池。 两位老牌情敌对峙了一会儿。 墨池手一抬,难得主动请萧绝坐下。 两人到边上的席面上坐着, 墨池取了一壶酒出来,斟满两杯,对他比了个‘请’的手势。 萧绝拿过酒杯,浅饮了一口,沉眸轻笑:“衣儿最喜欢的猴儿酒?” “你倒是把那渣女的喜好记得清楚。” “你不也一样。”萧绝放下酒杯。 两人再度四目相对。 “你那提议,倒不怕扎了你自个儿的心?”萧绝忽然嗤笑起来。 墨池掀眸看着他,笑了笑:“难得,你这糟老头子竟会关心起我来?” “休要自作多情,你玩火自焚不要紧,我是不想伤着我家衣儿。”萧绝淡淡道: “瞒了这么多年,凡是人都会有想吐露真心的时候。” “只是以她的脾气,若真晓得了,怕是连朋友都没得做。” 墨池表情没太多变化,淡然的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酒,仰头饮罢。 “你只管将戏演好便是,真论起相处的时日和对那渣女的了解。呵,北阴,你不如我。” 墨池嗤笑道:“这些忠告,免了!” 彼时之样貌,过于欠揍。 萧绝摇了摇头,从他手里夺过酒壶,替他与自己斟好酒水。 “看来纵然没有衣儿,咱俩也做不成朋友。”萧绝端起酒杯来。 “嗯。”墨池重重点头,拿起酒杯与 他一碰,“深有同感!” 朋友是做不成了,没准这对手还要作一辈子…… …… 青界。 自打鹤梳的僵蚕出现在淼淼等人的身上,由他们带着进入了青界之后。 萧绝就将青界闭锁,除非是他和青衣亲自带人,否则无人可以出入。 而司臣和月妖则在青界中各处扫荡,查看是否有漏网之虫。 这段时日,司臣像是和月妖耗上了一般。 月妖惯喜欢去找司臣,干脆在他们那小院边上置了处子住下了。 一日三餐都到桃香手底下混饭吃。 可把司臣这只小气猫给气的天天头顶冒烟。 “你能不能麻溜滚远点,要吃饭你不能去别家蹭?淡雪家的饭就不香?” 趁着桃香下厨的功夫,司臣磨着牙跟对月妖恨恨道。 小黑莲眨巴着眼,吃着桃香给他炸的小零嘴,笑眯眯道: “淡雪那边一家三口,咱们这边也一家三口,人头正好啊。” 谁和你一家三口? 司臣瞪着他。 你是相当老子爹,还是想当老子饲主的小三啊?! “反正吃完这顿饭你就给老子滚,我家不欢迎你。”司臣低声咆哮道。 月妖咯咯笑了两声,对他勾了勾手,在他耳畔道: “准 确说,这里是小桃儿家,还不算你家。肥猫猫,你与我一样都是客人哦。” 狗屎! 司臣就要反驳,抬头就撞上月妖意味深长的笑眼。 “若真想理直气壮的说是你家,就赶紧娶了人家呀,不然,小心变成别人家的咯。” 司臣的小俊脸嗖的一声红了不少。 这死老鬼小黑莲,敢情挖坑在这里等着他呢! “关关……关你屁事,烦死了,你这么想看人娶亲,是不是你自己春那个什么心荡漾了啊?” “干脆让恶婆娘也给你找一门亲事好了!” 司臣阴阳怪气的说着。 话音刚落,青衣的声音从外间响起: “谁寂寞了?背后都还念叨着想让本座给当月老?” 青衣跨门而入,戏谑的看着他二人。 “恶婆娘!” “青衣~” 前者惊悚后者惊喜。 月妖直接过去就要抱抱,青衣戳了下他的脑门,没让他得逞。 “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有夫之妇不能乱跑,你这行为在人间要被活活打死!” 青衣一脸凶神恶煞样儿。 月妖一瘪嘴,面起几分委屈。 “那有妇之夫总能抱吧?” 话说完,他转头抱住司臣。 司臣翻了个白眼:你莫挨老子,爬开! 第836章 神纹世界 青衣今儿进来是干正经事的,也没与他们打闹太久。 桃香见青衣来了,便急匆匆的要再去烧两个菜。 “别去忙活了,司臣和月妖一会儿便要与我一道去妖界。” “出什么事了?”桃香诧异道。 “鹤梳露面了。” 屋内气氛一改。 司臣和月妖眼中闪过寒霜。 “那还等什么,咱们即刻去杀了她!” 司臣说着便站了起来,却被月妖给一把拉住,“别胡闹,此刻围剿她容易,云朝那边怎么办。” 司臣眼中的血色散去,一下子清醒过来。 险些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云朝那边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 “不好说,所以咱们必须的拖延到云朝出关,在那之前要尽力先稳住那个老娘皮。” 月妖沉下眸:“让那女人不起疑的同时稳住她,怕是比围剿她更为困难,青衣,你们是何谋算?” 青衣撇了撇嘴。 “演出大戏。” “卖个男人。” 月妖和司臣愣了一下,演戏这个好理解,但卖男人嘛…… 卖谁?卖北阴? 月妖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紫眸都亮了几分。 “这热闹若是不凑,简直可惜了啊。” 司臣一个劲儿的点头,“走起走起!” “公主……” 桃香面 露犹豫之色,显然她也想一起跟着去,但是,她这五百年虽竭尽全力修炼,但对上鹤梳这样的对手,那修为简直不值一提。 她害怕自己成了拖累。 “替我守着云朝他们,待云朝出关后,与他一道出来。” 青衣摸了摸桃香的脑袋道。 桃香点了点头,满目激动。 “元元那边我暂且不去了。”青衣垂眸道,“你替我传话给他,看着点青界,莫让僵蚕之事再出第二桩。” “公主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 药庐那边。 元元看着器皿中仅剩的三只僵蚕。 有两只已经被玩死了。 还有一只子虫留着将有大用,便只剩下两只还能继续试验着。 元元不敢掉以轻心啊,这要在耍脱,打哪儿再去找僵蚕去? “扶光,扶光?!” 元元大声嚷嚷着扶光的名字,半天无人回应。 “这胖娃娃又跑哪儿去了?” 元元只好自己走出门去。 却见扶光就躺在院子里的藤木台上睡着大觉,圆滚滚的小肚皮挺着,手还是不是抠一下肚脐眼。 元元禁不住呵了一声,这小魔头,让他给云朝户法,他倒好,又趴着睡着了。 元元去云朝的小筑那边转了圈,确认没什么事儿,这才回屋,用巫文写了秘书传去冥府昆吾 那边。 琼羽的血他祸祸光了,得再把那女人捞出来放放血才行。 院子里,扶光翻了个面。 酣睡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凝重隐忍之色,仿佛他在梦中干着什么大事一般。 连元元都没察觉扶光此刻的神魂有一半并不在自己的身体中。 广袤无垠,恍若是混沌的世界中。 唯有两个光影存在。 一个周身焕发着耀眼的金色光华,另一个则是暗若幽冥的黑雾缭绕。 两个身影盘膝对坐。 象征黑暗的那个影子缓缓睁眼,站立了起来。 与之同时,焕发金光的那道身影也苏醒过来。 这一光一暗,正是云朝和扶光兄弟两。 “哥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扶光惊讶的四处张望,“好奇怪啊,这里给我的感觉和十方世界像极了,但又有些不同。” “这里是神纹的世界。” 云朝回答道:“我便是被困在这里面,所以才一直无法醒过来,逼不得已只好将你也拉进来。” 云朝没能醒来,便是因为陷入到神纹世界之中,这里广袤无垠,乃是无尽神力汇聚之地。 兄弟连心,只有扶光能听到他的呼唤,在睡梦中一起被带入了此地。 “这就是爹爹的神纹?这也太强了吧!” 扶光感受了一下这里面蕴 藏的力量,倒吸了一口凉气。 妈哟,真是小看王八爹了,这力量! 娘亲化身混沌之后打的过他不都是个疑问。 “好奇怪,这里面的神力为何与混沌之力那么相似?” “这一点我也发觉了,”云朝点了点头,“为何父王的神纹之力会和混沌之力那般相似,难道父王他本身也是混沌?” 扶光小脸皱巴在一起,“爹爹虽臭但也不笨呀,他是不是混沌他自个儿能不知道?” “这事儿有些奇怪,父王说过,这神纹乃是他对自身设下的封印,便是因为力量过于强大,他自己也难以掌握,所以当年一直不敢此印解封。” 云朝说着偏了偏头道: “不过父王这么打把年纪了,没准有些事自个儿也记不清了,他寿与天齐,先于洪荒前而诞生。” “但即便是古神也有起源,就像娘亲和烨颜舅舅,他们是天地本源所化,元元是女娲之后,鹤梳琼羽两姐妹则是洪荒开后一朵并蒂莲所成……” “那爹爹他是什么衍变而成的呢?” 这问题可把扶光给问着了,小魔头摸了摸鼻子,“嗨……我还一直以为他就是老王八变得呢。” 云朝哭笑不得,也就扶光敢这么想这么说。 “那等哥哥你能从这神纹世界中出 去时,是不是就代表你完全将这力量给掌控了?” “应该是,”云朝点了点头,“不过……” 他极目远眺,在远处有一条灰蒙蒙的界线。 “那里是怎么回事?”扶光好奇的问道。 云朝牵起他的手,朝着那处界线飞去。 此地像是一道屏障,将神纹世界给从中分成两瓣儿。 云朝伸出手抚摸那屏障却被格挡着。 他金眸微微一沉。 “另一边……是鹤梳手上的那一半神纹世界。” 扶光猛地睁大眼。 那个老太婆! “对哦,爹爹给娘亲的神纹被那个老太婆给抢走了!” “那个老太婆会不会也发现了神纹世界的存在?!” 云朝沉眸感受了一下,惊喜的睁开眼:“应该还没有。” 鹤梳毕竟是外人,炼化神纹都是靠着从他身上取走的精血。 而云朝乃是萧绝的亲骨肉,要得到神纹的信任自然是轻而易举。 单从这一点上,云朝就抢占了先机!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炼化神纹,让神纹彻底认他为主。 那么…… 云朝眼中闪过一抹异彩。 既然另一半神纹世界也在眼前,鹤梳显然还未进入此地,他能否击穿这屏障,将另一半也给抢过来呢?! 不,不该说是抢过来。 而是物归原主才对! 第837章 狗血大戏开幕 神纹本就是北阴之物。 也就是他们老青家的东西! 鹤梳这老太婆霸占他们家的东西这么久,两小只心里早就憋着一口气。 现在有机会能把宝贝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抢回来,还能给那老太婆来个釜底抽薪。 这机会焉能错过! “眼下我手上的这一半神纹尚未能完全炼化,不好脱开身,不过,我虽不行,但扶光你却可以。” 云朝勾唇笑了起来。 冥冥中若有所感。 之所以他的呼唤只有扶光能听到,或许不止是因为兄弟连心的缘故。 神纹本身就具有灵性,这么久的相处下来,云朝也有所感觉。 他爹爹何等傲气的角色,神纹如此之强,岂会没有傲骨! 当初神纹肯护佑娘亲,那是因为娘亲是爹爹所爱,神纹对她也亲近喜欢。 可鹤梳这老娘皮是仇人啊!如此卑贱下作,神纹在她手里,怕是也被膈应的要死。 偏还一直被那吸血虫似的老太婆一直偷食着力量。 或许,之所以神纹愿意让扶光进入这个世界,就是希望能让扶光将另一半神纹给炼化了,从鹤梳手中将其夺回来! “哎哟嘿,那不正好!” 扶光挺起小肚皮,“哥哥你放心,此事就交给我了!” “嗯。”云朝重重点头,眸光莫测:“咱们得加快速度才是,鹤梳已经动过一次手,必然还会有后招。” “只有我将神纹炼化,摆脱鹤梳的桎梏,咱们才能反将一军!” 云朝握紧拳。 快了! 父王娘亲,你们且再帮儿子争取一点时间! …… 青衣带着月妖和司臣回到妖界。 司臣钻回猫身,趴在青衣的肩膀上。 这一路倒是听青衣把妖界之事都说了。 鹤梳那老娘们,倒是会算计,狡兔三窟给自己布置了好几番下手。 谁也没想到,她会盯上白凤篌? “其实细想想,白凤篌的确是最佳的人选。”月妖开口道: “此女鲜少在外露面,便是凤族中人也少见其面。” “她有地位有实力,但名声不显,忽然冒出来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但还是有一个疑团” “青衣你第一次见的白凤篌,是真是假呢?” “究竟从一开始白凤篌就是鹤梳假冒,还是仙界被毁之后,鹤梳才出手假冒白凤篌,若是这般,真的白凤篌是死了,还是被藏起来了?”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 第一次见白凤篌时,对方身上那股子熟悉的傲气吸引了她,不过青衣并未从她身上感到一点 敌意。 而对方挑明了馋墨池身子,引起了她的兴趣。 之后那傻直女的做派,更是让她放松了警惕。 那时的白凤篌,身上的确没有一点异常。 不过…… 抛开僵蚕和假的凤凰羽,若不知道这些,眼下这个鹤梳假冒的‘白凤篌’也堪称完美无缺。 不管是脾性还是说话的方式,都和一开始毫无二致。 就连之前暗中挑拨萧绝的那句‘饮茶静心’,若没有先前这些蛛丝马迹,也不会让人觉得有异常。 这便是鹤梳呀! 一个集阴谋诡计与演技于一身的老碧池。 恨得让人牙痒痒,可扪心来说,呵……她的确是厉害。 青衣懒洋洋的‘夸奖’了鹤梳两句。 猫大爷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恶婆娘,你成熟了啊,居然都会发掘敌人的优点了?” 这要是换做以前,恶婆娘这骂人十级学者怕是早就把鹤梳的棺材板给骂撅起来! “如果靠嘴皮子能把那老太婆给干掉,老娘不晓得把她弄死多少回了。” 青衣冷笑道:“老白脸说的,敌人的优点往往也是她最致命的缺点。” “摸清楚对方的路数,对症下药!干死她个老碧池!” 猫大爷竖起猫爪,似想比个大拇指 。 无奈这爪子不好操作。 月妖点了点头,“这点倒是没错。” 回了万骨枯。 墨池与萧绝倒是都出来了。 这会儿两人坐在一头,看着仿若好朋友在一起谈天说地那般。 “人到齐了?” 墨池抬眸睨了过去,“那这戏,看来是可以开演了。” “这第一场戏,演什么呢?”猫大爷已是跃跃欲试。 “你们自由发挥。”墨池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我先去打个铺垫。” 等这厮懒洋洋离开之后,青衣走到自家男人身边。 “我走后你俩聊什么呢?” “讨论演技。” 啧啧啧,青衣嫌弃的盯着他,你这老王八又开始对我说假话了。 “既然大戏要开演了,那从今儿起,你老人家就委屈委屈吧。” 青衣勾起他的下巴,“今夜你到房门口打地铺去。” 萧绝苦笑道:“刚开始就要这么狠吗?” 青衣一眨眼,“先骗过自己才能骗过别人不是?” 说完,青衣给了肥猫一脚。 “你去跟着墨池,记得给他添两把火。” “那我呢?”月妖小黑莲笑的一脸期待。 青衣摸着下巴,“咱俩就来个秉烛夜谈好了。” 大帝爷在旁边哭笑,揉着眉头。 这场狗血大 戏才刚刚拉开帷幕,为何他就有一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预感呢? 苦日子……还在后头啊…… 凤栖梧。 因为白凤篌受伤的缘故,白凤吟也回了凤族领地,想要贴身照顾自己姐姐。 至于淼淼嘛…… 金桐苑里。 小妖帝双手捏着耳朵,老老实实的跪在搓衣板上。 “小吟,我真冤啊……” “闭嘴,让你跪着就跪着!” “那毛是我大哥拔的,你这是迁怒!” 白凤小丸丸吱啦一声从内拉开了门,气吼吼的瞪着他: “就是迁怒你!我又不敢去找大哥撒野,你是我男人,又是他弟弟,我不对你发火对谁发火!” 淼淼睁大眼,你这话的逻辑我简直无从反驳…… “你这一套套的跟谁学的?” “青衣姐姐啊!”白凤丸昂起头,“姐姐她说了,美少女是永远不会犯错的,错了也是你们这些狗男人的错!反正你给我老老实实跪正了!” 淼淼眼前发黑。 他发誓,一定要让自己媳妇和青衣那死老鬼断绝来往! 这不是破坏他家庭和谐吗! 忽然间替大哥感到庆幸是怎么肥事?! 那北阴姐夫在家是不是天天跪搓衣板?冥府的搓衣板怕是都被他给跪平了吧! 第838章 你这身猫皮倒是不错 淼淼忍受着精神和肉身的双重摧残。 一个戏谑的嘲笑声却从院外响起。 “你这跪姿倒还挺标准,看来是熟能生巧啊。” 白凤丸听到这声音,脸色微变,吓得关上门躲回屋子里。 淼淼立马从地上站起来,又是掸灰又是整理衣袍,脚朝后一踢就把搓衣板给踢到远处的草堆里。 俊脸上装作一片淡定之色,“大哥,这大半夜的你怎么过来了?” “来看戏啊。”墨池挑着眉。 淼淼小脸发苦,您可真是我的亲大哥。 淼淼揉着膝盖,“去屋里坐会儿?” 墨池朝紧闭的屋门看了眼,玩味的笑着:“罢了,弟媳此刻怕是不想见我。” 淼淼脸色尴尬:“小吟她就是对我发发脾气而已,她也知道……咳……凤篌大姐的性子,定是对方招惹你在先……” “哦,那倒不是。此番纯粹就是为兄看她不顺眼,所以出手收拾她。” 淼淼:“……” 你这话说的让弟弟我替你圆场都无能为力啊。 你是准备让我连跪一个月的搓衣板吗? 郁闷归郁闷,但淼淼还是从墨池玩世不恭的笑脸上看出几分黯然之色。 淼淼心头幽幽一动。 “咱们去另一边院子坐坐吧,凤族的金梧桐 到了夜里依旧熠熠生辉,倒是好看的紧。” 墨池点了点头,与他联袂过去,笑容中的黯然之色倒是比先前还要浓厚上几分。 兄弟俩人在院子青石桌畔坐着,周围的金色梧桐那叫个金光闪闪瞎人眼。 淼淼给他斟满一杯酒,见墨池一副失神之色,禁不住叹了口气。 “其实……篌大姐人也不差,青衣这般眼高于顶的都觉得她人有意思,加上又是凤凰出身,与咱们龙族最是相配。” 墨池看了他一眼,勾起唇:“相配那不如你娶了?洪荒时有娥皇女英姐妹同嫁一夫,你胆子若够肥,也可试试。” 淼淼脸色一变,紧张的左顾右盼,“我的亲大哥,你就放过你弟弟我吧!” 墨池见他那胆小如鼠的样子禁不住想笑。 明明是他的弟弟怎么这耙耳朵的样子倒像极了北阴那糟老头? 淼淼见他面露耻笑,忍不住道: “你就笑话我吧,若有朝一日你成了我,青衣成了你那谁,只怕你跪的比我还干脆!” 墨池眸光幽幽一动。 “可惜没那一日。”他举起酒杯,饮了一大口。 淼淼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端端的有说起这茬作甚。 淼淼留意着 他的神色,见眉宇间几多黯然。 “白天你和青衣动手,是真动怒了啊?” 他那会儿瞧着两人身上都带了些尘土,手上也有划破的地方,显然此番不是‘打情骂俏’而是真的掐起来了。 以前随便青衣怎么打他,他可都是直接受着,不会真的还手的。 墨池哼了一声,“她没良心,打她两下怎么了?” 淼淼一脸拧巴,还怎么了? 就是你这直男思想导致你打光棍啊! “所以说你这长虫输给我家北阴不是没道理啊!”一个贱嗖嗖的声音响起。 肥如猪的胖猫从天而降,直接砸在了青石桌上。 淼淼眼疾手快把酒坛抱走,挽救了一坛子美酒的性命。 猫大爷这吨位,一步一个坑,愣是把青石桌子砸了个凹槽出来。 那两爪子使劲儿扒拉,才把自己脑袋从凹槽里扒拉出来。 长虫兄弟俩在旁边看着,都没有出手相帮的意思。 仿佛愚蠢会传染,谁碰这肥畜生,谁就变煞笔。 “你们这两长虫!都不帮帮小爷我!”猫大爷起来就是一声喵。 淼淼嫌弃的看着他:“就没见过你这么喜欢当畜生的鬼。” 只要离开阴司,这身猫皮就寸步不离。 “你懂个屁!我家饲主 就喜欢我这样子,抱着睡觉又暖又耙和!” 淼淼和司臣早年在阴司的时候就爱互怼,这一见面不斗上两句,简直嘴痒。 墨池瞧着这厮,眸光幽幽一动。 摆出一副不愉的样子,“你跟来做什么?” 猫大爷睨向他,眼里闪烁着精光,开口却道: “自然是来慰问下你这受了轻伤的黑长虫,烛黑水,差不多得了! 这么多年了你都忍过去了,何必争这一时之气,恶婆娘若晓得了,没准和你连朋友都没得做!” 淼淼闻言悚然一惊。 “我哥他干嘛了?” “还能干嘛?有些没用的感情憋不住了呗。”猫大爷翻了个白眼: “他竟对恶婆娘说起那《灭舍绝》的事情,什么有情忘情无情的,还半真半假的开玩笑,说他心中喜欢的是那恶婆娘……” 淼淼脸色一变,“青衣不会当真了吧?应该不至于啊,以前我哥又不是没开过这种玩笑。” “他开的是玩笑吗?”猫大爷讥讽道。 淼淼看了自己老哥一眼,默然饮了口酒。 的确。 这些年来,不晓得有多少真情实感是以开玩笑的方式说出口的。 墨池没吭声,只是饮酒的速度未曾间断。 “青衣她……信了?”淼淼 吞了口唾沫。 “这倒没,那恶婆娘何时把烛黑水的话当真过。”猫大爷哼哼道:“不过北阴那老头子听到了。” 淼淼嘴角扯了扯,嘀咕道:“那也没事啊……北阴姐夫又不是不知道我哥暗恋青衣。” 肥猫瞪了他一眼。 “知道归知道,但听到这话能不急眼?” “那老头子六界第一醋的名头难道是白叫的?他们两口子这会儿都还斗上气了。” 淼淼难以置信,“北阴姐夫有那胆子?” “我还纳闷呢……”肥猫鄙视的瞅着墨池,“话说你白天和青衣是不是还干了啥?我瞅着北阴那老王八醋劲儿不是一般的大。” 墨池冷笑了一声,“靠魅力挖他墙角,怎么了?” 这气话说的…… 淼淼脸色一变,想起什么。 “之前给篌大姐看病那会儿,青衣和我大哥打闹着先走了,我瞅着北阴姐夫脸色不大对。莫不是那会儿就酸起来了?” “啧,媳妇儿和小三儿打打闹闹,把正房给晾着,是喵爷的话,喵爷也酸呐!”猫大爷哼哼唧唧着。 忽然尾巴被一把抓住,墨池将它倒拎了起来,狞笑着: “所以你是来替北阴那糟老头子出气的?我瞅着你这身猫皮倒是不错……” 第839章 戏假情真,假戏真做 猫大爷垂死挣扎,好不容易逃脱剥皮大佬的魔爪。 缩到烛六水儿的身边寻求庇护。 “小爷说的是事实嘛喵,黑水儿你恼羞成怒作甚。”肥猫猫满脸抱怨之色。 淼淼却在边上嘀咕道:“这也不能怪我大哥啊,是北阴姐夫小气……” 肥猫一瞪他,你这小长虫很阔仪,关键时候还是帮你大哥啊! 这事儿放你身上你就能大气了似的? “你废话完了吗?废话完了就滚。”墨池冷冷道,拿起酒坛自顾自的饮着。 “当然没说完了,你今儿拔了人家白凤篌的鸡毛不就是迁怒吗?” 肥猫皱紧眉:“烛黑水,以前的你再怎么也不至如此,赤潍城与你融合,《灭舍绝》对性情的影响,你当真感觉不到吗?” 淼淼心里一咯噔。 肥猫的这话的确说到他心坎上了。 老早他就有这种感觉,大哥的性子和以前相比的确起了不少变化。 过去的他脾气虽也不好,阴晴不定的,但却不似现在这般,有时他身上忽现的戾气,让淼淼都感到心惊。 “恶婆娘在感情上的确是一根筋了点,但又不是真的蠢货,你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她会察觉的。” 肥猫语重心长道,“现在鹤梳躲在暗处,咱 们这样岂不是给她空子钻。” “你也不想扶光和云朝看着你们反目成仇吧?” 墨池默默听着,把酒坛里的酒饮尽了之后,直接往边上一掷。 哐嚓脆响。 他面起冷笑,“反目成仇?你想的倒是够长久。” 墨池站起身,揉了揉眉心,“走了,便是到此处也不得清静,烦人。” 说完他的身影就从原地消失。 “嘿哟喂!说不过还跑了!”猫大爷阴阳怪气一嚷嚷。 淼淼面露担忧,忍不住薅了一把它的毛,“你差不多歇歇得了,扎我大哥的心,你就那么舒坦?” “谁扎他心了,那不是他自找的吗?”肥猫翻了个白眼,“明知道和恶婆娘不可能还不放手,现在还起了一些不该起的心思。” 淼淼脸色一变,“你少胡说,我大哥才不会!” 肥猫冷笑着:“会不会他自个儿最清楚。 烛六水,你大哥的性子你比谁都清楚。 以前的他的确不会,可现在……你扪心自问,他现在的行事你能猜得透?” “赤潍城是什么角色,那《灭舍绝》又是什么鬼东西你不清楚吗?” “将此法修炼至化臻,那是赤潍城的执念,这执念之可怕让他不惜性命。” “他与墨池融为一体,这执 念自然也继承给了墨池。” “墨池要将此法修炼至化臻便先得有情,若不得到青衣,如何有情?” 肥猫冷哼着:“人心一旦有了执念,便有了魔,不是谁都能打倒内心的魔。 很多时候不知不觉中干出的事情,连他自己也意识不到,等到能发现时,已经晚了!” 淼淼脸色变幻不定。 肥猫叹了口气,“我言尽于此,你是他亲弟弟能劝还是劝着些吧。” “现在鹤梳不晓得在什么地方虎视眈眈,咱们此刻再生乱,岂不让那老碧池看了笑话。” “北阴那老王八的醋劲儿上头了也是个翻脸无情的家伙,他若真和墨池动起手了,那局面谁也不想看到!” “更别说青衣了……” 肥猫露出头痛之色,爪子狂薅脑袋。 淼淼想了想那光景,就忍不住闭眼捂脸。 简直不敢想象会乱成什么样子! 这三角恋一闹起,没准比五百年前的那场大战还要刺激! “我走了,回万骨枯那边瞅瞅,没准青衣和老白脸这会儿还闹着呢……” 猫大爷说着,也紧跟着跑路,独留淼淼一个人在原地叹气。 情之一字,剧毒啊! 中者无救,情深者不寿。 梧桐金雨纷纷下,吹起满院萧条。 此院 不远处,一道身影慢慢走回房子,白凤篌坐在黑漆漆的屋内,拿起白天萧绝用过的那只茶杯,细细摩挲着。 她美目里闪过一抹幽光,勾起唇来。 “双龙争凤,好一出戏。” “就不知这戏是真还是假了……” “不过,戏假情真……呵呵若是假戏真做了倒也有趣……” 白凤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唇贴着杯缘轻轻吻下,眸中满是迷醉之色。 “我看上的人,绝不会轻易罢手。” “北阴,你迟早是我的,跑不掉……” 白凤篌将茶水一饮而尽。 或许此刻该叫她作……鹤梳! …… 墨池大爷懒洋洋的回到了万骨枯,却没去血池边上晃荡,而是到了自己的妖帝殿里。 在王座上闭目养神了好一会儿。 一只肥猫跳了进来。 “烛黑水你跑那么快干嘛,也不等等小爷。” 墨池掀开眸,懒洋洋的睨着它,“等你干嘛?你戏精附体料想还要在那边演上半天。” 肥猫嘴一撇,冒着猫步扭过去,跳到他的王座上。 “咋的,嫉妒我给自己加戏?我那不是配合你嘛?不然怎么显得逼真?” 墨池冷笑了一声,轻蔑的看着它。 “你说能糊弄的了那老娘皮吗?” 肥猫舔着爪子 。 “那就要看那糟老头子的魅力了。”墨池翻了个白眼: “鹤梳不就是馋他身子嘛,这么大块肥猪肉送到跟前,她不啃上两口,岂不可惜了?” 啧啧啧,瞧瞧这酸气。 肥猫一言难尽的看着他,您老还没出戏呢? 不,怕是您老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演戏。 戏虽假,情却真啊。 “按北阴那老王八的性子,你们一开始的剧本绝不是这样写的吧?”肥猫揶揄道: “这狗血戏码怕不是您自个儿加上去的?” 墨池一挑眉,哼哼的两声,“我给他们两口子干了这么久的长工,怎么着也得给自己谋点福利不是?加点戏怎么了?” 肥猫看他的眼神一时幽沉了不少。 纵然是假的,你也想要在那恶婆娘身边呆一次是吗? 但是烛黑水啊,刚刚小爷与你弟说那一席话也是真的。 戏假情真无妨。 假戏真做可是会出事的。 到头来,受伤的还是你自个儿啊。 这出戏是你自个儿导的,但却是明明白白的在自个儿的伤口上剜肉。 “如果有朝一日恶婆娘真看出来了怎么办?”肥猫低声道。 墨池眸子幽幽一动,沉默了许久。 “不会有那一日。” 如果真有…… 他忘情便是了…… 第840章 妖界。 此夜凉风摇曳,几处生情,各起愁绪,各生黯然。 大帝爷裹着铺盖卷在院内躺着,俊脸阴沉如水。 屋内笑声不断,也不知青衣与月妖说着什么,竟是那般开心。 不远处的草丛里,一只小虫爬啊爬,停在了树上。 安静的像一只冬眠的蚕。 许是屋内欢声笑语太过扰人,大帝爷从铺盖卷里怒起身。 凉风猛地刮来,吹乱他鬓侧的头发。 唰的扇脸上。 像个鬼。 萧绝揉了揉眉心,朝屋内的方向看了眼。 灯火摇曳下,映着屋内人的身影,倒是亲密的紧。 他皱紧了眉,脸上带着几分窒闷,拂袖而去。 他走了之后,树上那只小虫悄然飞走。 妖界地广,奇景无数。 其中又以凤凰一族最为华贵,涂山一族的神木最为珍稀,而灵气最浓郁之处,则在云梦泽。 大泽深处,云雾缭绕。 其气清华,安神静心。 萧绝的身影出现在大泽畔,看着天上那轮血色妖月,略有几分失神。 背后有动静传来,他偏头看去,一道人影从后走来。 萧绝眸光幽幽一动。 “是你。” 白凤篌颔了颔首,走上前来,“帝君深夜怎会来此?” “散心。”萧绝 淡淡道,仍是那冷漠之样,“凤女不养伤,又来此为何?” “修炼。”白凤篌亦是平静作答。 萧绝面色不改,漠然的挪开视线。 修炼?倒是个好借口。 “既是修炼,那孤将地方让与你。”萧绝说着便要离开。 白凤篌眸光微颤了几许,在萧绝转身后,忽然问道: “天妖之道与寻常妖族不同,帝君见识广博,可知此后之道该如何行进?” 萧绝脚下一顿,偏头看了她一眼。 “孤非妖族,亦非天妖,你若有疑,何不去问墨池?” 白凤篌看向他,目光澄澈,“墨池陛下与我有怨。” “与孤何干?” 言下之意,关我屁事。 白凤篌神色不变,对旁人冷漠无情,这才是北阴啊…… 白凤篌垂眸了一会儿,未再看他,转身看着前方大泽,不疾不徐道:“我以为这六界之间,不论天地人各族之力,终归都是两字:混沌。” 萧绝本是要走了,听到这话却是停了下来,“殊途同归。” “正是。” 白凤篌点了点头。 “我想知道如何将天妖之力变为混沌之力。” “痴鸟说梦。” “不试试怎么知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倒还辩上了,不觉时辰 过去。 待妖月将落时,萧绝才似回过神一般,皱了皱眉,抬步走人。 “帝君,我还有一问。” “说。” “世间之神皆有出处,帝君可还记得自己的出处?” 萧绝神色幽幽一动,“活太久,忘了。” 话音落罢,他的身影消失在了云梦泽。 白凤篌在原地立了许久,喃喃自语道:“你虽忘了,可我还记得……” …… 天色大白,大帝爷回到万骨枯。 屋里已不见月妖踪影。 萧绝进门就见自家媳妇儿大佬一般坐在椅子上,瞧着二郎腿,甭提多威武霸气。 “哟,回来了?”青衣眉梢一挑,“这一夜跑哪儿去了?” “云梦泽边钓鱼。” 萧绝笑着走过去,随手就把结界落下了。 “钓鱼?我瞅着你鱼没钓上,倒钓上了一只搔狐狸。” 青衣捏着鼻子,一脸嫌弃。 萧绝失笑不已,“不兴这样侮辱狐狸的,你那小迷妹小脑残可是会哭的。” “嗯。”青衣点了点头,面露悔恨,“我的错,狐狸不是妖,碧池才是搔!” 青衣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还有呢?没说点什么干货?” “她将白凤篌这修炼武痴演的倒是入木三分。” 青衣满脸戏 谑,听着萧绝将那一夜的废话细细道来。 那过程听的,青衣都忍不住打哈欠。 她拧巴着脸,不知怎么的忽然笑出了声。 萧绝莫名看着她,不明白她笑什么。 “鹤梳那婆娘到底是看上你哪点?” 嗯?萧绝头一偏,这话听着……有点没意思啊。 偏偏他如果反驳的话,好像又容易挨打。 青衣摸着下巴,上下瞅着他,倒是真的乐了。 “咱们讲道理,你这老王八刚和我认识那会儿也是一副讨打相啊……要不是长得好看,估计你一开口就是被乱刀砍死的结果。” 萧绝:“……” 亲媳妇的吐槽最为致命。 他当年有那么差吗? 萧绝蹙眉反省了下下,他以北阴身份与她第一次见面时分明还救了她好不好! 至于后面在人家以摄政王萧绝的身份和她重逢后嘛…… 刚认识那会儿,他们干什么来着了? 唔…… 他打了她的屁屁。 偷了她的法力。 怼她是只小兔子…… 好像坑……也坑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还忽悠了她。 不想还好,一想就冷汗涔涔。 这媳妇儿是怎么骗到手的? 好像靠的完全是脸啊,除此之外他还真没什么特别之处。 作死过那么多回,这小麻烦精都还原谅他了。 竟是有些想感谢媳妇儿的宽宏大量了是怎么肥事? 青衣满脸戏谑的瞅着他,“怎样?自我反省反省是不是对自己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萧绝沉重的点头,“看来以后得吾日三省吾身啊。” 他这男人当得有点差劲的说。 能娶到媳妇,全靠长得好看。 “所以啊,你对我尚且如此,你对鹤梳那死样子,她到底看上你了啥?” 青衣摸着下巴,那老娘皮是个喜欢受虐的变太吗? 你越不待见我,越忽视我,越喜欢? 青衣美目幽幽一动,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她最后问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哪句?” “就是那句诸神皆有出处,你可还记得你自个儿的由来。”青衣皱紧眉,发现事有不对: “对啊!你的出处是什么?老王八,我好像也不知道呢!” 萧绝怔了一下,沉眸不语起来。 青衣盯了他半晌,伸脚踹他,“怎样,你这还要瞒着我?” “不是瞒着你。”萧绝苦笑,握住她的脚丫子,顺手脱了鞋给她捏脚。 俊脸上也带着几分疑惑。 “我最后的回答并没骗人,我的确是忘了……” 第841章 这事儿得算利息! 青衣表情一言难尽。 自己打哪儿出来的你都能忘,你是真老了啊。 “我听那鹤碧池的语气倒像是晓得你的出处。”青衣冷笑,眯眼瞅着他: “萧王八,当年你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与那两个碧池不熟的,怎么不熟到她们上杆子馋你身子啊?” 青衣脚一用力将他踹开。 大帝爷心窝子一阵疼。 这一脚够狠的。 紧接着他整个人被摁在了地上,恶婆娘一个猛虎扑食,直接坐在肚子上。 好家伙,虽说他家小媳妇儿够苗条的。 但就是在苗条,这一坨的吨位下来,也够呛啊。 萧绝猛咳了几声,气还没捯饬过来,脖子就给掐住了。 “说!敢说假话,我弄死你!哼!” 恶婆娘声音拔高八度,一脸凶神恶煞。 萧绝止住咳嗽,失笑看着她,佯装一脸害怕之色。 “好凶!” “那是,老娘超凶的!”青衣傲娇的昂起小下巴,又是用力往他肚子上一坐。 “咳!” 大帝爷又是一声闷哼,这回是真的岔气了。 大帝爷双手抱拳:“夫人饶命,为夫全都交代,一定老实交代。” “哼!说!” 青衣叉着腰板,一副你敢忽悠老娘,老娘就要拔刀的架势。 萧绝捯顺气,仰视着自家的凶媳妇儿,老实巴交道: “早年我与那些古神真无多少交集,也就几次宴饮时见过,吃过几次酒,真要说交情,那也是你死我活的交情。” 开玩笑,早年他与那些古神吃个酒都能砍掉几个人脑袋。 交情……真的是想不到啊。 那会儿是真没朋友。 “那这鹤碧池呢?呵,你少和我打马虎眼,元元那厮可是说了,当年这娘皮还爬过您老人家的床呢!” 青衣对着他心窝子就是一摁。 啧,戳的死疼死疼的。 “听他胡说,那是琼羽。”说完,萧绝就想打自己的嘴。 “哎呦喂,大帝爷,记得够清楚哦。” 唉,死了。 萧绝心里叹气,就怕秋后算账。 “那鹤梳呢?没爬您老的床?” “真没。” 说完,又想打嘴。 怎能如此快速果断就回答呢?显得自己记得很清楚似的,应该多想会儿才对呀。 萧绝已做好又要挨一顿锤的准备了,结果青衣却没动手。 “嗯,回答的如此果断,看来是真没这事。” 萧绝:“……” 女人的脑回路,男人果然摸不准。 萧绝叹了口气。 “又叹气做什么啊?感觉自个儿逃过一劫了?”青衣声音朝上一拔。 嗯?这语气怎么感觉杀气又回来了。 大帝爷欲哭无泪。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早年我与鹤梳见面不过寥寥,却也曾说过几句话,但都是些不打紧之话。” “什么话?” 萧绝这回真是想了半晌才道:“到底和先前在云梦泽说的差不多,无非是关于修炼方面的。” 说完大帝爷忙又解释:“方才思索并非想假话,而是真记不清了,你可不许瞎想。” “我又不是傻的!若是她说什么你都记得一清二楚,毫不犹豫作答,那才说明你和她有鬼!” 青衣不屑的哼哼道。 大帝爷深吸一口气,再度拜服。 吾家夫人真有大智慧也! “如此这般说你与那碧池倒真没什么,她就是个看你好看馋你身子的肤浅之辈。” 这话说完,大帝爷眨了眨眼。 盯着自家小媳妇儿的绝美脸蛋,狠狠点头。 “嗯,有理,肤浅!” “你这般看着我干嘛?!”青衣瞪回去,“我是那种只看脸蛋的角色吗?” 萧绝嘴角颤了颤,忍住没上翘,坚决摇头:“那当然、肯定、必须不是!” 说完,大帝爷竖起大拇指:“我家夫人,有内涵,有深度!”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就那么假?” 青衣表情充满嫌弃。 “为夫说的可是真话,夫人不必谦虚,大大方方接受便是。” 青衣的表情更加一言难尽。 这‘刑讯逼供’有点进行不下去了,不晓得从何时开始变了味。 她总觉得这老王八在‘内涵’她。 偏偏她还找不到证据! 这糟老头子坏得很啊…… “乖乖,先商量个事儿成不?”萧绝微蹙着眉,以温和的口气询问着。 “嘛事儿?” “你先站起来,让为夫喘口气。” 沉啊……死沉死沉的…… “有那么沉吗?”青衣嗤笑着就要起来,就听下方自家男人嘀咕了一句: “你让肥猫坐你肚子上试试。” 青衣立马站直身不等他起来,又是一脚踩他肚子上,美目直竖,“你敢骂我是猪?!” 萧绝被踩的一窒,翻了个白眼。 这理解能力,优秀! 大帝爷受虐完毕,终于从地上爬起来。 青衣哼唧着:“你个老头子记不起自己的出处,那鹤碧池却似知道你的来历一般,这中间铁定有鬼。” “你和她最好没什么过去,要牵扯出什么狗血戏码,老娘弄死你!” 青衣瞪着他。 萧绝叹了口气:“虽记不起来历,但自我有意识醒来后之事却是记得的,与她绝无干系!” 青衣高深莫测瞪着他:“但愿如此!” 那眼神,简直就是在看狗男人。 大帝爷觉得有些委屈,但转念一想,鹤梳搞出这么多事,对青 衣所造成的伤害,的确有一部分的根源是在自己身上。 倒也没什么好为自己辩解的! 嗯,他有罪,该挨打。 “那衣儿……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就寝吧。” “嗯,是不早了,天都亮了。” 青衣打了个哈欠,“我可是和月妖尬聊了一夜,口水都说干了,要回榻上补补觉。” “至于您老嘛……”青衣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嗤了一声,“您老钓了一晚鱼想必也累,外头铺盖卷还在呢,去吧……” 还去? “昨儿这夜戏份足,今儿白天应该能消停,为夫觉得……” “不要你觉得,只要我觉得!”青衣手一抬,朝外一指:“大帝爷,请吧!哪有做戏不做全套的啊?” 大帝爷郁结。 他敢拿十盘肘子作赌,这小麻烦精定是故意收拾他呢! “那我可去了啊。” “赶紧的。” “真去了……” “……” “去了……” “麻溜点,滚……唔!” 萧绝猛地折返回来,捧着她的小脸狠狠亲了一口。 咬牙切齿又霸道的低声道:“打地铺这事儿记账上,以后算上利息,你得给我补回来!” 说完,他这才扬长而去。 青衣瞪着眼,哎哟嘿,你还敢和我算利息! 眼瞪完,她没忍住噗哧一笑。 臭不要脸老王八! 第842章 释放你的魅力去! 妖界大戏开幕。 这场戏主角三人,其余人沦为配角也不自知。 只为演给一人看罢了。 淼淼奉墨池令,在妖界中大肆搜拿与鹤梳有关之事,尤其是那僵蚕之踪影。 却也引起了一些小动乱。 但大部分妖族却是极为配合,气氛高涨。 大有那鹤梳老娘们敢来妖族造次,我妖族男儿定要让她有来无回之势! 只是好一段时日下来,却也是雷声大雨点小。 倒是神界那边出了些乱子。 “帝峥派人传了讯来,说是少昊携人潜逃出了神界。”萧绝将信纸递给青衣。 “少昊?那厮没给直接弄死?”青衣接过信瞧了瞧。 “留了一丝元神在。” 青衣勾起唇: “仅有一丝元神罢了,还能逃脱重兵包围的神界。该说少昊那糟老头元神壮实,还是说神界那些家伙都是吃闲饭的呢?” 青衣将信纸在手中碾碎,美目里带着几分讥讽。 又或者说,有人在帮少昊? “少昊把谁带走了?”青衣偏头问道。 “带走的家伙倒有些棘手。”萧绝摇了摇头:“梼杌。” 青衣挑起眉:“那个大家伙?” 上古四凶。 浑沌、饕餮、穷奇、梼杌。 穷奇在冥 府之下镇压,饕餮在阴司第五殿里挨饿,剩下两只一直镇压在神界的南海冰宫之中。 浑沌最肥,这家伙身具混沌之力所以怎么搞也搞不死。 穷奇最恶,凡它在之地必见血光。 饕餮最贪,大抵就是头什么都能吃的猪。 至于梼杌嘛…… 这厮最为桀骜,最喜欢的……便是吃人! “我听说当年你想把梼杌给搞成坐骑,后面肉身都要给它打碎了,那厮都没低头?” 萧绝嗯了一声,“那时怜它活久不易,毕竟也是从上古时过来的畜生,便留了它一命。” “结果留成祸害了。”青衣嗤笑了一声,“看来是有人又要搞事情了。” “但有一点挺奇怪的。”萧绝指骨轻敲了三下,“若是我,便选择带走浑沌而不是梼杌。” “为何?” “梼杌太过桀骜不驯,并非靠力量就能掌控。” 萧绝摇了摇头,“而浑沌这家伙打不死,更让人头疼。” “真打不死?”青衣一挑眉。 “传说它是混沌之力所化,的确不假。”萧绝沉眸道,“反正我当年没把它打死。” 话说到这份上,青衣哪能不明白呢。 混沌之力有多强,她可比任何人都清楚。 尤其是其死不了的特性。 青衣沉眸想着,“少昊带着梼杌这桀骜不驯的畜生,准备搞什么什么大事呢?” “要通知楚子翎防备着些了,怕是人间又要遭一劫。”萧绝皱了皱眉。 青衣眸光也沉了几分。 还真是柿子都捡软的捏,这些家伙最爱的就是去祸祸人间。 放过人间不行吗?冲她来啊,她就爱打架! 青衣这会儿倒是有些按捺不住想去抽一抽始作俑者了。 这心气儿,不太爽啊! 萧绝见她沉着眉,料想自家媳妇儿心里不舒坦了。 “怎么出气怎么来,夫人只管下令。” 大帝爷已摆出了您老指哪儿我打哪儿的架势。 “这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立马剁了她,是有点不爽哈。”青衣摸着下巴: “但既然她要与咱们玩阴的,那咱们就玩回去啊!反正横竖她这会儿也不甘心直接撕破脸!” 青衣冷笑了起来,搞事情,呵,她最在行。 对大帝爷勾了勾手指头:“耳朵过来。” 萧绝附耳过去,青衣趴在他耳边一阵云云。 大帝爷听完眉梢抖了抖。 “是不是狗血了点?” “反正都泼了那么多了,还在乎这点?”青衣说完,把他俊 脸朝外一推,“去!释放你的魅力去!” 萧绝站直声,哭笑不得,“你这是准备牺牲你男人啊!” “把控着点度啊,魅力要释放,敢让她碰着你一干汗毛。回来我就给你剁了!” 青衣狠狠瞪着他。 “您这要求要点高。”萧绝皱紧眉。 说实在话,这差事不想办啊。 心里泛恶心。 鬼知道他前些天夜里是怎么忍着恶心与那‘白凤篌’废话一宿的。 回来的路上那胃里都是翻江倒海的一阵难受。 “昆吾不是来了吗?”青衣眉梢一挑,“你俩配合着出击呗,那碧池就是条饿狼,给她一点空隙,她还不红了眼的往你这块肥肉上扑?” 萧绝拱了拱手,谢谢夫人您夸奖嘞。 “好歹也陪她演了几场戏了,咱们也得收回点利息了不是?” 青衣吹了吹自己的手指甲,瞧这指甲修的圆圆整整的,女人的指甲哪能修成这样啊? “胖子——”青衣拔高音调一吆喝。 猫大爷从外跳进来。 “嘛事儿?” 青衣玉手一伸:“给老娘把指甲磨了。” 肥猫眼一瞪,你丫真当老子是你奴才?还要我给你磨指甲,接下来你还要我给你洗脚不? “你家 男人吃闲饭的啊?这么大一伙计你不使唤你叫我?” “他有别的差事,赶紧的!你当了这么久肥畜生天天对着那树皮磨指甲,这事儿不找你找谁?” 青衣一脸理所应当。 大帝爷在旁边看着,忍不住摇了摇头。 得嘞,他办差去了。 看来今儿这场戏演完还得让昆吾炼两壶养胃丸吃吃,又要去面对那张膈应人的脸,晚间回来怕是又要吐上两回。 呵,这六界比他媳妇儿亲手做的王八汤还毒之物,怕也只有鹤梳那身味儿了。 猫大爷满心不爽,偏有不敢不应。 恶婆娘这会儿的神情分明是个刺头儿。 “磨成撒样儿啊?给你全剪咯?” “那可不成。”青衣眉梢一挑,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照着你的爪子磨,越尖越好!” “磨完老娘就去撕了那碧池的脸皮!” 猫大爷一听这嗑登时就不困了。 “你不早说!” 终于要去找那不要脸的碧池干架了吗? 它这小心肝都兴奋的扑腾扑腾了! 猫大爷立马干活: “你放心,小爷别的本事没有,磨爪子那是一把好手!” “把准给你把爪子磨成两把开鞘利刃,挠不死那鹤碧池,小爷跟着她姓!” 第843章 沙雕不当,非当秃鹫 凤栖梧。 因白凤篌所受之伤,昆吾也被请到了妖界来制药炼丹。 月妖乃是巫族,对炼药之事更是手到擒来,便也一起住进了凤栖梧。 只是也不晓得是这两位大佬的能力不够。 还是某只‘雀雀’太会造,反正她那一身伤势始终未见好,那帽子也是一戴上瘾,至今未取下。 以至于某只老鬼背地里没少吐槽: 沙雕不当,非当秃鹫,什么恶趣味? 蹁岚居,乃昆吾和月妖暂居之地,时常炼药也在此。 昆吾之演技,不需要,反正这位魔君常年也没个表情。 余下的月妖,生活就是一场戏,对小黑莲来说,演技这东西那是长在骨头里,刻在灵魂深处的。 “龟蛇木,味苦,嗯,加一点。” “冰鬼莲,味辛,也整点。” “渡厄奇花,这个堪比黄连,多来些。” 月妖一边笑着一边往药鼎里加着东西,那架势看着实在不像在炼丹,倒有点像是在制毒。 昆吾在旁边递了一物过来。 “寒露精,也可添加二钱。” 月妖紫眸一亮,感慨着:“魔君果然深谙其道。” 月妖揭开鼎盖,往里面随手加了二钱,嘭的一声闷响,自药鼎里爆出一团紫色的小小蘑菇云。 淼淼正领着白凤吟过来,瞅见这 一幕,小两口表情都有些怪异。 “昆吾魔君、月……月妖大哥,这是在给我姐姐炼制伤药吗?”白凤吟不甚确定道。 “是啊。”月妖扬起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小妖后放心,这次的药一定有用。” 这话说的反倒让白凤吟更加惴惴不安。 但面上又不好表露,只能狐疑的看着这二位。 “当、当真?” “等这药练好,小妖后先尝一粒耍耍,也无妨的。”月妖温和笑着:“反正也是进补之药,药性温和,吃些对身体也无恙。” “这……还是不用了……” 白凤吟赶紧摇头。 不知怎的对上这位长得比画还美的的巫族大佬,她心里总是一阵发毛。 尤其是对方这殷勤请吃药的举动…… 那是药啊,又不是饭! 随便吃着耍耍也能成? 月妖闻言不置可否的笑着,却未再说什么。 继续往那药鼎里加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看的白凤吟心口一阵抽抽。 “这不是雄炎草吗……”白凤吟悚然一惊,“我怎么记得此物吃多了,会使阳气过重,毛发狂增,形同猿猴?” “是呀。”月妖点了点头,“贵姐已秃,不就得大补吗?” 您这真是大补啊…… 白凤吟瞪眼看着,寻常大补几钱足矣,你 这是加的有半斤吧? 淼淼在旁边看的汗流浃背,拉着自己媳妇儿的手往外走。 “你就放心吧,月妖小哥和昆吾魔君都是丹石大能,定不会乱给大姐治病的。” 月妖仍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下毒……不是,炼药的动作不停。 炼药他是专业的。 那鹤梳本身也会炼丹,若真是下毒的话她岂会尝不出来。 月妖是实打实的在给她炼制补药。 你不是要装病扮残吗?那我就给你炼呗,至于这药是不是入口如吃屎?会不会让你从秃鹫变斑鸠,那就看效果了。 反正,药不能停啊。 淼淼拖着白凤吟才走出不远,就见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外间进来。 “北阴姐夫!” 萧绝颔了颔首,就要往里去。 白凤吟忽然挣脱淼淼,凑上前小声道:“姐夫,你再去看看我大姐吧。” “小吟!”淼淼拽了她一下。 白凤吟朝他瞪了一眼,这才面朝萧绝道: “北阴姐夫,我大姐现在伤势还未痊愈,凤凰羽一根都没长出来。里面那二位……” 白凤吟瞅了眼里头的昆吾和月妖,那眼里满满都是不信任。 不过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请姐夫看在小妹的面子上,替我大姐瞧瞧,我真怕再这样下去她会想不开。 ” 白凤吟一脸忧愁。 想不开? 你那位‘姐姐’不知想的有多开…… 不过,白凤吟和淼淼现在都不知道真相,还以为那白凤篌乃是本人。 本就是亲姐妹,会为之担心也是情理之中。 萧绝面上不动声色,淡淡的嗯了一声:“容孤想想。” 他没有直接应下,说完便先朝屋里去了。 白凤小丸丸见状叹了口气,果然除了青衣姐姐,北阴姐夫对谁都是冷淡淡的。 她刚刚是不是求错人了? “你就别瞎操心了,篌大姐哪有那么脆弱……” 淼淼嘀咕道。 “你懂什么?!”白凤吟瞪了他一眼,“没了凤凰羽的凤凰,那还叫凤凰吗?人间有句话你没听过啊。” “落毛凤凰不如鸡!” 白凤吟说完,一脸痛心之色:“可怜我大姐,那么骄傲的鸟,就成了兔毛鸡……” “有这么一段黑历史在,以后她怕是更嫁不出去了……” 淼淼真想告诉她真相:便是没有这段黑历史,你家篌大姐也挺难嫁的…… 萧绝走进屋子里,昆吾见礼后,便是回去继续炼毒……不,炼药了。 “这凤凰家的小姑娘倒是姊妹情深,可惜用错了地方。” 月妖又往药鼎里丢了一味怪草。 萧绝看了眼,“倒不怪乎那小 妖后会不信任你二人。” 就这手艺,谁看了信得过? 月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没有吭声。 信不信得过又如何,反正这药那女人吃或不吃,那所谓的伤都好不了。 什么时候伤好痊愈,还不是看那女人自个儿的心情? “你来做什么?又与青衣吵架了?”月妖问道,开口就是现场写台词儿。 同为戏精,大帝爷的功力自也不会浅。 “打是情骂是爱,夫妻便是要吵闹着才痛快,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月妖呵呵笑了一声,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萧绝与他对视了一眼,小黑莲心领神会,将话题一转: “那小妖后请你去为白凤篌看诊,你是何打算?” “不去。” 大帝爷回答的果断。 昆吾也抬起头来。 月妖眉梢一挑,眼神在萧绝脸上转了圈,勾唇道: “还是去吧,好歹也能在青衣跟前邀功讨赏一番,你俩若是再闹下去,可是给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萧绝低声笑起:“如此说,你算是站在孤这边了?” 小黑莲笑的意味深长: “好歹当年我也蒙你几番照顾嘛,萧哥哥……” 大帝爷神色不改,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何须昆吾这二愣子陪他演戏,有这戏精黑莲在,戏焉能不好! 第844章 送你一场撕逼大戏 萧绝三人去往白凤篌的院子时。 就见这位假雀雀正坐在院里的木台上盘膝打坐,天光往那脸上一照,哟,倒真是只冷傲美鸟。 别说鹤梳这厮倒是挺会选肉身的。 可是来的三位大佬,两个黑一个木,是欣赏不起此等美景的。 不作呕那都是心理素质过硬。 许是听到动静,白凤篌缓缓睁开眼。 头上还戴着那顶金灿灿的小金帽,起身对着萧绝他们见礼。 “帝君。” 萧绝淡淡嗯了声。 “妖后请孤来替你看诊。” 白凤篌微怔了一下,坐回位置上,将手伸了出来,“有劳。” 这做派倒是爽直哦。 “倒也不急着,篌姑娘不如先把今儿的药服了。” 月妖笑吟吟的走过去,把炼制好的丹丸取出,放在她跟前。 白凤篌看了那丹丸一眼,“近段时日的药似乎不怎么顶用。” “顶不顶用总得吃了才知道,我与昆吾魔君又改换了方子,多添了几味灵草,没准姑娘此番身上的毛就能长回来了。” 月妖这话说的诚挚无比,语气温柔,面露关切,真是听不出半点讽刺。 尤其是那双紫眸水汪汪的把你盯着,谁能忍心拒绝其美意? 白凤篌能…… 只是她刚想开 口。 “如此讳疾忌医,伤自然好不了,想来孤替你看了也是白看。” 萧绝一脸冷漠道。 瞧瞧这话助攻的,多是时候。 跟前还有一朵黑到发光的小黑莲,捧着一坨屎……不是,丹药,请您下咽呢。 您忍心拒绝? 拒绝了您眼馋的那块大肥肉可就要跑路了。 月妖那一脸笑容哟,就差没流出黑水儿了。 您老人家请,来来来张嘴,赶紧把这口热乎的屎给咽下去。 白凤篌到底是能吃苦的角色,将那丹药服下。 身子僵硬了那么一瞬,还是给咽下去了。 好半晌过后,她才开口说话: “此药……果然不同凡响。” “那是。”月妖点了点头,眉头皱了皱,掩住口鼻起身,小声嘀咕着:“姑娘家家……味儿怎这般大呢……” 白凤篌目光颤了颤,没吭声。 只是拿起边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冷茶,闭眼了那么一瞬。 “手。”昆吾走过去,冷冷道。 白凤篌掀眸看向他,又瞧向萧绝。 “帝君这是何意?” “看诊。” 白凤篌看着昆吾手上那根丝线,“悬丝倒是不必,妖族儿女没有人族那般矫情。” 大帝爷一脸淡漠的看回去:“人族也不矫情,是孤矫 情。” 不想挨着你罢了,怕烂手。 白凤篌没再吭声,任由昆吾大直男粗鲁的往自己手腕上系了条丝线,萧绝捻着丝线另一端,假模假式的看诊。 两人间的距离倒也不远,白凤篌抬头看着萧绝。 昆吾一直守在边上,神色冷漠,仿若一个木头人。 可那月妖的神情却是玩味的很。 “篌姑娘看我家哥哥的眼神,似曾相识啊。”月妖忽然笑了起来。 白凤篌将眼神挪到他身上,“有何相似?” “倒也说不出,不过你瞧墨池妖帝时却不是这神态,真是奇怪,不说篌姑娘心中唯有修炼,不染旁俗的吗?” 白凤篌眸光幽幽一动,“我待帝君自无他意,他见识广博,若能再修炼上多指教我一二,我必受益匪浅。” “哦。”月妖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求知若渴的眼神。” 萧绝仿佛听到他们的谈话,眉梢忽然一挑,“你体内火气倒是挺大。” 月妖噗哧一笑:“萧哥哥在说什么胡话,凤凰一族浴火而生,她火气不大谁火气大?” “此火非彼火。” 萧绝摇了摇头。 正这时,白凤篌似也觉出哪里不对劲。 她这体内怎会如此燥热? 难道是…… 刚刚吃的丹 药? “你方才给我吃的究竟是什么?”白凤篌眸光一厉,看向月妖。 “自然是补药啊,以雄炎草、龟蛇木……等灵草所制,最补元气,你凤族属火,这剂量自是要大一些。” “这几味药怎能加在一起,这分明是……” 白凤篌话有些说不出口,身子有些躁动不安的在蠕动着,脸上也生出诡异的红潮。 月妖仍是一派天真之色。 “你是说加在一起有催晴之效?那是自然!你们凤族之羽乃世间至阳至烈,当然得配这至阳之物才有效!” 这一派胡说八道,差点就让人信了。 “咦,这药看来是真有用,瞧瞧,这毛长出来了!” 月妖指着她的手腕,一拍巴掌。 就见那白凤篌的手背上,长出一根根须发,就如男人胡子一般。 “哎呀……不过这药剂好像还是重了点。” 这一丛丛黑毛完全以春风吹又生的势头在疯长,白凤篌的面色终于起了变化。 萧绝见状,似想伸手帮她,眼看要触碰时,他忙将手往回收。 白凤篌此刻难受不已,身上长毛就算了,偏生那该死的药效简直让人难以自持,惑乱心神。 她看到萧绝的手,心中老鹿哐哐乱撞。 “帝君,帮 帮我——” 白凤篌下意识就伸手去抓,萧绝手朝后一躲,避开了手的触碰,却被她抓住了袖子。 就在她抓住萧绝袖子的那一刹。 一道寒光疾闪而过。 一把长刀直接劈砍过来。 刀气之刚烈,险些把大帝爷的发髻都给削平了,还好他偏头一避。 倒是被白凤篌给拽住的袖管,直接给砍裂。 白凤篌猛地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森然的美目。 青衣手一太,天阙骨刀自动飞了回去,她刀背往肩头一放,冷笑道: “帮帮你?白凤篌,你要我家男人帮你做什么?” 大帝爷见媳妇儿大人已到,立马抽身滚远,功成身退。 白凤篌哪曾想青衣来的会这般是时候,目光几闪,解释道: “青衣王,我的意思是……” “老娘管你什么意思?!” 青衣声音拔高五度,“你吃了月妖给你炼的药后如何如何是你的事,你居然敢找我男人给你帮忙,那就大大有问题!” “好一个秃毛凤凰,敢情你馋烛黑水身子是假,馋我男人身子是真!” “老娘今儿要不把你的毛再给你薅秃噜了,老娘就不叫青衣王!” 鹤碧池你不是爱演嘛,今儿本座就送你一场撕逼大戏,演不死你! 第845章 打落门牙肚里吞 戏假但情真,青衣此刻的恨那是真真切切! 她今儿就是来借题发挥的! 你不是爱演、想演、想装白凤篌这傻直女死雀雀吗? 这可是你送上门自个儿求虐,本座不把握了机会岂不是对不起你? 五百年前剜在她身上的一刀刀。 耗干她的生机,夺走她的云朝! 给云朝下子母丹,夺云朝精血! 还馋她男人的身子! 这一桩桩一件件。 来,鹤碧池,今儿我们先来算一波利息! 青衣天阙骨刀直接就劈砍了过去,白凤篌作势一挡,接下了。 青衣眉梢一挑:“哟呵,还能接下?死雀雀,你当真受伤了?” 白凤篌一咬舌尖,喷出口血来,佯装虚弱。 恶婆娘冷笑,爱演是吧,那你就给老娘继续演! 她干脆把天阙骨头给收了,直接动手更为干脆。 “青衣王,你休要太过分!”白凤篌一声怒吼,眼起怒火。 “你敢惦记我男人,老娘今儿便要撕了你,谁敢拦?!” 青衣一爪子挠在了她的手臂上登时四条血痕,血流如注。 白凤篌脸色一变,捂住自己的手臂。 青衣玉手一甩,就见她那一手手指甲,修剪的那是比猫爪子还利,一戳就是一个眼 ! “你——” 白凤篌想要动手,偏这时,淼淼他们也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而青衣下手越不留情。 “瞅瞅你这身黑毛,说是你只猴子都有人信?有长黑毛的凤凰?” “这般丑,老娘替你拔干净!” “哟呵,还敢还手?” 青衣抬手就是两个大耳刮子给她扇脸上,那锋利的爪子,下手就是几道血痕。 完美! 这下子脸也毁了。 白凤吟边上急的不得了,“这到底怎么回事,青衣姐姐怎和我大姐打起来了?” “姐夫,你快让她们住手啊!” 萧绝一脸冷漠站着,不为所动。 倒是月妖在边上仍是笑眯眯的样子,“小妖后淡定,青衣这是再给贵姐治病呢。” 治病? 哪有这样给人治病的啊? 场面简直集血腥于残暴与一体,叫人不忍直视。 白凤篌完全是被青衣压着在打,纵有还手,但也如蜉蝣撼树一般,收效甚微。 她那一身长出来的黑毛被青衣全给拔了不说,身上的皮肤也被抓了个稀烂。 众妖瞧着觉得这位冥后娘娘委实残暴。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但却没人觉得哪儿不对。 毕竟,真的白凤篌即便是天妖 ,再怎么厉害,对上恶婆娘青衣王也不可能有还手的余地的。 更何况,她之前还被墨池给拔光了凤凰羽,连妖元都涣散着。 若对上青衣再有抵抗之力,岂非自打嘴巴,暴露她先前受伤的模样都是装的? 不晓得是青衣下手太重,还是这番羞辱实在太过怄人,白凤篌被青衣一脚踩在地上,张嘴就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大妙!大妙啊!” 月妖拍着巴掌过去。 白凤篌脸贴着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就看到那小黑莲挂着一脸天真无邪的笑,满是感慨的对着自己道: “篌姑娘这一口血吐出来,郁结在心里那口气也就散了,想来不日定会伤势痊愈。” “青衣,行了行了,戏演到这里差不多了,再打下去篌姑娘可真要受伤了。” 月妖一脸温柔的对着恶婆娘说着。 青衣眉梢一挑,把脚从白凤篌身上挪开,然后将她从地上拎起来。 “哎呀,小篌篌啊,消消气,本座这不为了替你疗伤才动手的吗?”青衣笑眯眯盯着她,那一脸虚情假意哟。 “就我家那死鬼男人,你怎会喜欢呢?本座晓得,你顶多就眼馋下烛黑水的身子。” 恶婆娘那慈眉善目 笑的哟,简直和之前暴怒出手打人时,判若两人! “正是正是。” 月妖在旁边捧哏: “先以虎狼之药催起热血,让篌姑娘郁结在心里的那血块活泛起来。” “再来一场冤屈大戏加身,这委屈、憋闷、有口难开、有苦难言的滋味齐上心头,终于把这一口郁血给逼了出来。” “这血毒出来了,这身病就要好全了,这顿打也没白挨呀。” “那可不!”青衣跟着点头,揉着自个儿的手腕,“瞧把我给累的,手都打疼了。夫君~~你快给我揉揉。” 恶婆娘那一声叫唤,直把在场所有人的鸡皮疙瘩都给唤醒。 她扭到萧绝身边,就把手伸出去了。 大帝爷又是吹气又是给她揉手。 白凤篌立在原地,看着此景,又是哇的一声,吐了口血来。 白凤吟紧张不已的上前,搀住她。 “月妖大哥,我大姐怎么又吐血了啊!” “没事没事,这郁血嘛,吐着吐着身体就好了呗。”小黑莲笑的一脸单纯善良: “不过只是这一点小委屈就顶不住吐血了,看来篌姑娘这养气的功夫,不太行呀。” 青衣站在对面,背靠着自家男人,一脸关切的凝视过来。 “ 小篌篌啊,你如此可不行。” “吃得苦中苦方为鸟上鸟嘛。” “这点小委屈都受不了,怎么干大事,更何况睡到我家黑水儿呢?” “不过,这忍气吞声的滋味是不太好受,对吧?” 青衣勾起唇,笑吟吟的看着她,侧头对昆吾道: “昆吾啊,还不再去给小篌篌多练点补药,这郁血也吐了,这身子得赶紧补回来才是啊。” “不用!”白凤篌猛地开口道。 她脸上肌肉抽搐了两下,推开白凤吟,对着青衣他们拱了拱手。 “多谢……青衣王。” “此恩,白凤篌没齿难忘!” 青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眼神在半空中交汇,火花四溅。 “好啊,本座可等着你报恩呢。” “会有那么一日的。”白凤篌说罢,转身回房。 这一场戏。 不管是明面还是暗地里,她都是输家! 打落门牙肚里吞,有苦难言,便是如此! 青衣懒洋洋的勾起唇。 鹤梳,才开刚开始呢。 你既这般自傲,敢伪装到了跟前来,那这身皮子你就得老老实实穿牢靠了。 这点小委屈都受不了的话,那可真是本座高看你了! 后面,可还有更多惊喜等着你呢! 咱们,慢慢玩! 第846章 狡兔三窟也得死! 开胃菜吃完。 青衣王陛下摆驾回宫。 等一回去,立马关紧大门。 月妖肥猫乃是墨池也闻讯过来。 剥皮大爷睡了个懒觉的功夫,就错过了一场大戏。 萧绝落下结界。 “小心点啊。”青衣一脸严肃的叮嘱着月妖,“可别洒了,这要再去撕第二回 ,那个碧池保准是要真翻脸。” “你别动。” 月妖抓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将她指甲缝里的血污给取出来。 一屋子人屏息凝神。 青衣也目不转睛的盯着月妖的动作。 呵,开玩笑。 她脾气炸归炸,想撕那碧池的脸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眼下局面微妙,纵然真想一解心头怒气,也不会真就这般莽撞。 要收拾那个碧池,但却也不仅如此。 否则,她让肥猫把指甲给她修这么尖干嘛? 真刀真枪动手砍人,那碧池自然会起疑。 可是女人打架有一点好,人间泼妇撕逼的手段,放在这个节骨眼上最是管用。 既能落人脸面,又能不叫对方起疑。 毕竟谁也没真的要谁的命,就是为了打脸! 这指甲修的堪比刀刃,用力那么一剜,便是掉皮出血。 现在青衣的甲缝中全是那碧池的血污。 既然当初 墨池拔掉的凤凰羽是假的,那她用的便不是白凤篌的真身。 眼下这一具身子即便不是她的本尊也必然是个分身或者傀儡。 那这碧池身上流出的血想来也能派上些用场! 月妖将血污全部清理出来,青衣这才去洗手。 “我先送月妖去青界,把这些血亲手交给元元。”萧绝开口道。 关系儿子性命,自然马虎不得,亲自去才最为放心。 正好萧绝也想去看看云朝现在是何情况。 “呵,恶婆娘你这回这波撕的不错,要是再狠点就更好了!” 猫大爷一脸意犹未尽,“这回那老碧池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若再狠点,那老碧池可就要按捺不住了。” 青衣冷笑着,“不过她此番吃了苦头,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青衣说着手往前伸出去,“给老娘把这指甲抹平,剜了那碧池的血肉,简直和剜了屎一样,一股子臭气。” 猫大爷表情立马变得不情不愿。 但慑于恶婆娘的凶威,只能埋头干活。 剥皮大爷在边上坐着,面上多有不爽。 “你板着张脸做什么?”青衣挑眉睨着他。 鹤碧池被撕,普天同庆。 他还一副不快活的样儿,这会儿懂 得怜香惜玉了? “这种好戏居然不叫上我,渣女,你这是准备破坏革命友情?” 青衣闻言翻了个白眼:“叫你干嘛?那碧池馋的又不是你的身子。” 墨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难怪说最毒妇人心呢,你这般小家子气,此次居然舍得让你家那老头出卖色相?” “我是那般大方的人?”青衣冷笑:“再说,我家那老头子需要卖?他站在那里不用招手,那臭苍蝇也会自己飞过来。” 有句话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关键这贼还是个女银贼,惦记的是她男人的身子! 便是不提青衣和她之间的血海深仇,光是这一点就足够恶心人的了。 想象一下,好比一个六百斤的猥琐死肥猪整日惦记着你辛辛苦苦养大的精致小白菜。 换谁,谁能受得了? “屎才会招苍蝇,你说你家男人是屎?” 墨池阴阳怪气的嘲讽了一句,成功换来青衣的一脚猛踹。 烛黑水吸了一口凉气,这死渣女对他就不能温柔点? “说正事,接下来的戏怎么演?” 墨池揉着腿开口问道。 青衣沉吟了片刻,“先前帝峥来信,少昊的元神带着梼杌逃离了神界。” 墨池眉头一皱,嗤 笑着: “不用想也知道是鹤梳的阴谋,若没有她的帮忙,少昊那点鼻屎大的元神能带着梼杌出逃?” 青衣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这是明摆着的事情,今天我当众羞辱了那碧池,还是当着萧绝的面将她辱了个体无完肤。” “这世界上,可没有哪个女人能忍受在爱慕之人的眼皮子地上丑态毕出。” 正说着,一只手的指甲已修完了。 青衣举起手吹了吹,看着干净平整的甲床,勾起唇: “即便鹤梳她再能忍,此次也会恨得咬牙切齿,若能让她狗急跳墙,那就更好不过了。” 墨池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敢情你这小渣女早就算计好了,故意设计想让她发疯呢。” “只有让她发疯把怒火全集中到我身上,这女人才没工夫去惦记云朝。” 青衣冷哼着,“不到最后一步,没有完全撕破脸之前,她是不会把云朝拿出来当挡箭牌的。” “她接下来唯一能走的路,就是利用少昊和梼杌对我们出手。” “不过这一步要怎么走,就得再琢磨琢磨。” 两手的指甲都已修整完,青衣眸光迷迭,不时闪过精光。 “恶婆娘,你到底想好了没?”猫大爷一脸 不爽的问道。 “想好了。” 青衣挑眉站了起来,对墨池勾了勾手指。 “有件事,得先去查证一下,你过来……” 墨池附耳过去,听到青衣的话好,他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你是怀疑……” 青衣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是或不是,到时候便知道了。” “若真如你所料想的那般,那这个鹤梳可不是一般的狡猾!” “狡兔三窟嘛。” 青衣冷笑着,“不过再狡猾的兔子,也有被打杀吃肉的时候,这会儿那婆娘估计正气的吐血吧?” “啧啧啧,舒坦!今儿须得浮一大白才行,否则都对不起那碧池吐得那几口血!” …… 凤栖梧,别院中。 白凤篌哇的一口黑血吐出来,登时屋里臭气熏天。 先前月妖喂她吃的那枚丹药之力,全顺着这血污给一起吐出体外。 那味道熏人流泪。 好比一坨在茅坑里发酵了千年的老翔! 白凤篌……或者说鹤梳,此刻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好一个青衣王,竟然让她在北阴面前丢如此大丑! “你给本尊等着……很快!本尊就会连本带利的收回来!” “本尊会让北阴彻底厌恶你,你,绝不会有好下场!” 第847章 你入戏太深了是不是? 青衣几坛子酒喝的,距离发酒疯也就差一丢丢了。 直接趴在院里的榻上就开始呼呼大睡。 至于猫大爷,那直接是酩酊大醉,撅了过去。 墨池尚且清醒,坐在边上,看着她那副醉憨了的样子。 她整个人正面趴在榻上,四肢耷拉在两边,歪着脑袋,小嘴微张着,有那么点晶莹的口水正要从嘴里流出来。 猫大爷以相同的姿势,叠罗汉似的趴在她的背上。 一鬼一猫睡的那叫个昏天暗地。 墨池痴痴地看着她,那张小脸贴在榻上,有那么点变形,却依旧掩盖不了其绝色之貌。 相比起平日的跋扈,反而还有那么点憨傻可爱的样子。 “渣……女……” 墨池醉眼婆娑的看着他,起身慢慢走了过去。 在她身边缓缓蹲下,双手托着腮就这般傻傻的看着。 “渣……女……你脑袋怎么歪了?” 墨池伸手戳了戳青衣的脸蛋,然后跟着她一点一点把脑袋偏过去。 两个脑袋处于同一水平线后,他才停下来。 咦…… 这个角度看渣女,她好蠢的样子。 究竟当年他是怎么看上她的? “喂……渣女……你口水流出来了……” 墨池蹲在地上晃来晃去 ,对着她的脸蛋一戳一戳的。 青衣已醉成个憨批,朦胧间也没太多意识。 “苍蝇……滚……” 啪! 一巴掌不偏不倚扇墨池大爷的脸上,直接把墨池给扇到了地上去。 烛黑水从地上爬起来。 俊脸上咬牙切齿,银眸带着恨意。 “死渣女!你打我!” 醉倒了的某人,没有半点反应。 墨池又蹲了下去,扬起手就想扇回去。 他一偏头,看着青衣那张醉傻了的小脸,手慢慢放下去,轻轻在她脸上一拍。 小小的脆响。 青衣纹丝不动。 墨池的手却没有从她脸上移开,轻轻向下,顺着目光,一点点挪到她的唇畔。 “真是埋汰……” 将她的口水揩掉,把小嘴慢慢给她抬回去。 做完这一切后,墨池愣住了。 他傻傻看着自己的手,竟是有些不愿意收回来。 “喂,渣女……你还记得咱们以前的约定吗?” “明明我比北阴更早认识你。” “当年我就不该把那东西埋在流离之地的那棵烂木头下,应该直接交给你的……” “如果我早早交给你,会否你我与现在会有不同呢?” 墨池像是痴了一般,喃喃自语着。 “若时间能倒流就好了……” 他目光落回青 衣脸上,眸光轻颤了一下。 哪怕……哪怕只是一次…… 不觉间,墨池的脸缓缓朝前靠近,他的手轻勾着青衣的下巴。 女子身上淡淡的香气涌入鼻息间。 墨池缓缓闭上眼。 内心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只要一次就好。 让他就放纵这一次…… “喵呜!我的小鱼干,还我喵!” 忽然一个猫爪子子横空而来。 黑水儿大爷侧脸挨了一爪子,立马酒醒。 墨池杀猫掘坟的眼神狠狠瞪着趴在青衣背上那一坨肥猫,爪子一点点变尖,大有将之现场剥皮的架势。 忽然间,背后涌现一股寒气。 墨池冷眸回头,正对上一双森然的金眸。 月妖站在旁边,亦是错愕的看着墨池,眼神有古怪,也有几分了然。 只是瞬间,萧绝的身影就出现在墨池的近前。 下一刻,两人的身影又瞬移到十米开外。 眨眼间交手数个轮回。 墨池已有古神之力,而萧绝虽失去神纹但实力恢复到什么地步无人知晓。 但这短暂交锋下,双方各有损伤。 以拳换拳,两人嘴角都挂了彩。 眼看两人身影再度交汇,又要新一轮厮杀之时。 月妖瞬移过去,死死握住两人对轰过去的拳头,低吼道:“够 了,你们要把青衣吵醒吗?” 两人身影顿住,齐齐偏头看向对面睡的似猪的那位。 萧绝把拳头收了回去,冷然转身朝青衣走去,抓起猫大爷随手一丢,抱起青衣便回了房间。 可怜猫大爷精准给甩到角落里的水缸中。 咕噜咕噜咕噜几个泡泡过后。 “喵咳咳……死喵……死喵了……阿嘞,小爷怎么会水缸里?” 这一通水缸洗澡直接把酒意全洗掉了,猫爷从水缸里爬出来,抖掉一声水珠。 目光一挪,落到对面的两人身上。 一个猪猫下山就俯冲了过去。 “喵喵喵!格老子的,你们不要命嘛,居然敢造你们猫爷的反!” 墨池一手摁在肥猫的脑壳上就是一顿挼。 “啊!不要……住手……烛黑水你大爷……” “猫可杀不可……挼……你干嘛嘛……” 猫大爷屈辱的叫声全给挼断。 还没等它叫太久,暴怒的声音裹挟着无尽杀意从屋内传来。 “滚——” 这一声怒吼,吓得肥猫一激灵,彻底酒醒一般。 “这糟老头真以为我不敢杀他不成!”墨池眼中亦是杀意暴增,就要冲进去。 月妖赶紧拦住他,“够了!你们闹够了没!” 月妖咬紧牙关,对边上呆逼了 的肥猫吼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帮忙,快把他拉走!” 猫大爷回过神,赶紧点头。 一人一猫联手,这才把墨池给拽走。 一直拽到了血池那边,墨池才两脚把他们给踢开,阴沉着脸色朝血池走去。 猩红的池水沸腾似它主人心里怫然的杀意,墨池闷头进了密室。 月妖皱了皱眉,快步跟了进去,猫大爷自然也紧随其后。 待三人身影消失之后,血池才重归平静。 密室里。 月妖一脸凝重的看着墨池。 “烛黑水,你入戏太深了是不是?!假戏真做你有意思吗你?” 墨池没有作声,默默揉着腮帮子。 原本一脸胆怯的猫大爷忽然竖起尾巴,微醺的猫眼也变得清明了起来,扭着肥屁股就过去了。 只是刚刚走近,黑水儿大爷猛地抬脚,直接吧唧跺在了它的身上。 “啊——” “烛黑水,你要死!” 猫大爷一声惨叫,就听黑水儿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 “死猫,先前那一爪子挠的爽吧?你怎不再用力点,干脆把我挠破相得了?” 月妖看着这一龙一猫,猛地一怔。 等等,这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呀? 墨池大爷转过身,眼神中哪有半点醉酒的样子。 第848章 你这题超纲啊! 墨池一脸清明。 肥猫也一脸清明。 都没有半点酒气微醺之态。 月妖怔了怔,“你们没喝醉?” 墨池嗤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在边上坐着,揉着自个儿的腮帮子。 猫大爷围着他一个劲儿转圈喵喵叫。 “你还敢打小爷!要不是小爷配合的好,挠你的就不是小爷的爪子,是恶婆娘的巴掌!” “你看她会不会当场劈死你!” 墨池哼了一声,摸了摸自个儿下唇,银眸里精光闪烁:“我又不是蠢的,自然晓得见好就收啊,再说这戏不真,怎么唬人?” “你唬鬼哦!那僵蚕虫虫还能凑跟前来看你亲没亲到不成?” 猫大爷满脸的不屑。 “你们……”月妖露出恍然之色,表情甚是古怪:“你们先前是演着呢?” “不然你以为?”肥猫翻了个白眼:“本是正喝着酒,那死虫子忽然冒了出来,便将计就计演了一处,正巧你们就回来了。 这不只能继续演下去?” “所以青衣也没醉?” 肥猫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喝醉酒的恶婆娘会乖乖躺平睡觉?” 月妖沉默了。 确实,他那会儿怎忘了这一点? 青衣要是喝醉了,还不直接冲去 先和鹤梳大战都三百回合? 更何况,这种节骨眼上,她怎会放任自己醉的不省人事? “青衣是没醉,但不排除某些人想要假戏真做。” 月妖看向墨池,紫眸里不掩鄙视。 墨池大爷又恢复了平时那散漫的德行,嗤笑了起来,嘴角朝下一耷拉:“老子嫌命长?” 他内心承认……是有过虎狼思想,但这嘴上是肯定不会说出口的。 他是个正常男人,还喜欢那渣女,对她要没有想法那才不正常好吧? 反正结果是他肯定亲不到,凑近点又怎样? 死渣女那一脸哈喇子,真当他下得去嘴啊! 墨池心里腹诽着,揉着腮帮子。 该死的糟老头子,差点没把他后槽牙给打掉。 那厮会没看出他们是在演戏? 他假戏真做。 呵呵,北阴那棒槌难道就没借题发挥? 烛黑水拒不承认自己锤萧绝那几拳头也是故意的。 反正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两人早就看对方不爽,想要干架了。 今儿这一架打的那是‘情投意合’! …… 屋里。 萧绝那一声咆哮过后。 里里外外都安静的很。 青衣躺在床上,睡的小呼噜一阵阵的。 萧绝在椅子上坐了会儿,喝 了两口冷茶,等了许久,仍未见屋中有什么动静。 他这才站起身,面如寒霜走到榻边。 目不转睛的盯着打呼噜的某女鬼。 哟,睡的香的哦。 呼噜也打起了,哈喇子也流着,还真是雷打不动呢。 萧绝冷冷勾起唇,俊脸上笑容幽深难测。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弯下腰,把青衣翻了个面。 动作一如过去,二十四孝好夫君那般的轻柔。 酒醉的某鬼面朝大床,鼻子陷在小被几里,呼噜声也成了闷哼,她的小眉梢抖了两下。 大帝爷要干嘛? 很快,某女鬼就知道了。 啪—— 这一声脆响。 一巴掌直直拍在了她的老腰下头。 “啊!”青衣一声尖叫,直接就蹦了起来,差点没把床板子给踩折。 “老王八,你要死!打我作甚!” 恶婆娘跳着脚,只觉自己老腰下那地儿一阵火瓢火辣的疼。 萧绝眉梢朝上挑了三分,勾唇笑起:“继续装睡啊。” 青衣一阵呲牙咧嘴,搓屁屁的手一顿,瞪眼盯着他:“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装睡的?!” “一开始就知道。” 萧绝冷笑着,“若是真醉了,你还不闹个天翻地覆?” 这小麻烦精的酒品有多差 ,他还能不知道? “你知道你还抽我?!”青衣狠狠搓了两下挨揍的地方,嘶—— 这老王八下狠手了,真给她打疼了! “萧老王八,你是不是要造反!” 青衣伸手指着他的鼻子,结果被萧绝抓住,对着那小手指头就是一口。 “嘶,疼疼疼!” 青衣倒吸一口凉气,眼看就要嚎叫了。 不等她的狮吼功出来,萧绝一把将她拽到怀里,直接用手把她的小嘴捂上。 “不许叫,不许哭,不然还要打你!” 大帝爷沉声一喝,语气要多霸道有多霸道。 你还敢打我! 恶婆娘那气,你丫今天就是要造老娘的反啊! 妻纲不正。 青衣被他捂着嘴,那喉咙眼里还一阵叫骂呢,大眼睛瞪得溜圆。 她竖起刚刚被他咬的那根手指头,简直义愤填膺。 萧绝盯着她,冷哼了一声。 “王八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呵!” 说完,大帝爷脑袋直接朝左边一甩,闭眼不看她。 哎哟喂,瞧把您老人家给傲娇的。 你这脑袋再甩两圈试试。 青衣使出吃奶的今儿才把他的手给拽掉,气哼哼道:“我要把你剁了煲汤!今天我就要丧偶死男人!” “等我死了你找 谁?找那黑长虫?”萧绝冷笑。 青衣小脸上怒气一滞,总算闻到他身上那股陈年窖藏老醋的味儿了。 她吞了口唾沫,有点哭笑不得。 这老王八吃醋了啊! “胡说八道什么呢,找谁也不找那长虫啊。” 萧绝在她小腰上拍了一巴掌,“你还真准备找?” “这不是你自己给的问题吗?!”青衣眼一瞪。 她如实作答,哪儿错了?! 这年头说真话还要挨打?!什么世道! 这憨包一样的回答,愣是把萧绝给气笑了。 你可真是好样的啊…… 标准答案是这个吗?! 恶婆娘这会儿有点懵,老王八你这题超纲啊…… 不是……你丫是在报复我吗? 前些天我审问你,今儿轮到你审问我?! “……那我应该怎么回答?”青衣王深吸一口气,不耻下问,虚心求教。 萧绝捏住她的双腮,直把那漂亮小脸蛋捏成个滑稽鸭嘴。 金眸瞪着她,佯怒道:“你就不会说永远没有那么一天?!” 青衣瞪眼挑眉。 乖乖,你个王八。 究竟你是直男还是我是直女? 你这是在和我玩文字游戏,你丫欺负我书读的少吗?! 这标准答案,好他妈有道理! 第849章 他替我抠了! 青衣的表情扭曲了那么一会儿会儿,无语至极的盯着萧绝。 这王八不但开始大发醋功,那矫情病也开始犯了。 她拍了拍萧绝捏着自己双腮的手,示意大爷您先松开。 大帝爷冷哼了一声,不太情愿的松开手。 青衣猛地把双手高高抬起。 有那么一刹萧绝身子抖了下,下意识的以手护脸,但起势刚现,硬生生被他给强压下去。 但只是这么点下意识的小动作,已然暴露出内心那根深蒂固的‘怂’。 呵,怕被媳妇儿锤死啊。 青衣眼里闪过一抹戏谑。 未避免这老王八恼羞成怒,恶婆娘拉尖了嗓子,摆出唱腔: “北阴大帝,法力无边,神福永享,寿与天齐~~~” 唱完,对着他直接就拜下去了。 萧绝嘴角抽搐了几下,脑子都空白了那么一瞬,内心涌出极度的无力荒唐感。 这是在拜他? 为何这唱腔感觉是在拜一个老太监?! 萧绝心里五味陈杂,哭笑不得,牙根有点痒痒。 然后就见自家那小麻烦抬起脑袋歪着头,一副狡黠又欠揍的样儿。 “大帝爷,这回答标准不?” 萧绝咬紧牙关,一把将她拽到自己怀里。 然后直接摁腿上。 青衣小脸上都堆起媚笑来了, 结果看这趋势不对,脸色猛地一变。 啪啪啪啪啪啪! “啊啊啊啊啊啊!” 那巴掌声和惨叫声简直是起伏一致,交响绝伦。 青衣眼角真是给打出点潮气了,有一点潮气她都要整出干嚎。 只是这嚎叫还没出来,大帝爷就弯腰贴在她耳畔,磁性的声音里满是威胁:“假哭一会儿我可要真打了。” 青衣的假嚎声憋回喉咙眼,扭转头,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萧老王八!你完了!你今天打了我八次!咱俩没完!我一定不会原谅你,哼!” 萧绝睨着她那色厉内荏的小样,心里一个劲儿冷笑。 “真不原谅?” “绝不!” “那继续打。” 青衣脸色一变。 一把抓住他的手。 你以为这恶婆娘要翻脸了? 大帝爷心里也是一咯噔,哦豁,玩过火了? 青衣咬牙切齿的半天,忽然把他手丢开,然后猛地撞到他怀里将他抱住,蠕虫似的在他怀里扭来扭去,蹭来蹭去。 “老王八,你到底干嘛嘛~~” 就像只傲娇的小猫儿似的,忽然变的软萌可人,在你怀里各种打滚卖萌,傲娇劲儿不减却还娇蛮可人的很,蹭来蹭去求抚摸求喜欢。 萧绝的心一瞬像是给捂化了一般。 愣是有点 绷不住脸上的寒意与醋劲儿了,就连那腮帮子也比先前咬紧了不晓得多少分。 “老白脸~~” “老王八~~” “夫君~~” 萧绝强行将头扭开,不与她对视。 大抵就是,看不到你的眼神我就能撑住。 青衣嘴一撇,哟呵,你这次还挺顽固的嘛…… 她抱住萧绝的脸,狠狠亲了一口,搂住他的脖子,轻声问着:“孩子他爹,这是闹什么呢?” 这矫揉造作腻死人的小糯音,一听就是掐着脖子说出口的。 萧绝睨向她,见她小脸一颤颤的,颇有一点把自个儿也恶心到了的架势。 “看不出吗?我在吃醋。”萧绝压低嗓音,睨着她。 眼神可不是过去那二十四孝好夫君时候的温柔,倒有点他们刚恋爱时那会儿的桀骜与戏谑。 啧,刺激哦。 青衣眉梢一挑,搂着他的脖子,坐在他腿上。 “啧啧啧,小气的哦,你都打了我这么多次了,还不消气!” 萧绝这回却没搂着她,身子朝后仰倒几分,手撑着榻,几分高冷的睨着她。 “不消。” 虽然晓得是在演戏,可从青界出来后瞧见那一幕,真真是被气的五内俱焚。 萧绝先前是真想杀了那长虫。 偏偏非但杀不得,连搞个半 残也不行。 那是他家这小麻烦精在这世上最好的朋友与伙伴,也是她最在乎的人之一。 便是他心里对墨池那厮烦到了极致,也不能下死手。 偏生吧…… 这道理还不好讲。 若真叫这小麻烦知道墨池对她的心意,以她的脾性,怕是会彻底失了这知己死蓝颜。 那死长虫心碎不心碎,萧绝才懒得管他。 那厮怄死了最好,可是…… 萧绝皱紧眉,“人老了,醋劲儿大,甭说那条死长虫,一只公苍蝇围着你转圈,我都酸,行不行?” “行!当然行!” 青衣立马点头,憋着没笑。 萧绝睁开眸,瞪了她一眼。 “行啦,我都让你打了,咱们不气了呗。”青衣扯着他的脖子摇了摇,“再说这狗血戏码,不是你起的头嘛。” 萧绝嘴角扯了扯。 他是起了头,但只是准备恶心自个儿,拿自个儿当肥肉去钓鱼。 后面墨池这一出,完全是那长虫自个儿加戏,想以公谋私! 那长虫真当他品不出来? 只不过料想那家伙是个晓得分寸的,可今日…… “那会儿我醒着的,烛黑水那厮只是做做样子,你当他真敢亲上来?” 青衣一脸嗤笑,“你怕是不晓得那货靠上来的时候,在和我说 什么!” 要不是肥猫那一爪子过去的早,怕是她的巴掌已经扬起了。 说起这事儿,青衣就有点牙痒痒…… 颇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子。 萧绝眼中闪过一抹狐疑。 他可是亲眼见证了那精彩一幕的,何曾见那长虫开口发声过? 明明那双银色眼招子都快粘死在她身上了。 青衣撇了撇嘴,眼神羞愤,嘴角扯了两下。 “那厮……传音入密说的。” 萧绝瞅着她那羞怒无比的样子,倒真是被勾起了几分好奇心。 “那长虫说什么了?” 寒气从萧绝眼底飘过,若说的是一些虎狼之词,他立刻去血池的密室下活剐了那厮! 青衣磨了会儿牙根,低若蚊音了嘀咕了一句什么。 萧绝有些没听清。 “说的什么?” 青衣小脸登时涨红了。 破罐子破摔的怒吼道: “他说老娘牙缝上卡了一根菜,他替我抠了!” 大帝爷登时石化…… “咳……” “你敢笑老娘杀了你。” “不笑……哈哈哈哈……” “老王八你闭嘴,啊啊啊啊!” 密室里,黑水儿大爷依旧揉着腮帮子。 作孽。 怎么可能亲得到嘛。 就连凑近点,他都得使个心眼说是给那渣女抠牙……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第850章 冷风吹,战鼓擂 一场干醋吃到最后,成了恶婆娘的耻笑大会。 “没菜没菜!要我说几次!老娘一口白牙,刀刃都能嚼碎,怎么可能卡菜!” 简直太气人了! 青衣小脸都给气红了。 她多好面子一女鬼啊! 甭说她了,任谁家姑娘豁嘴淌着哈喇子,忽然一哥们对你说: 嘿,你牙缝卡菜了。 这特么……简直就是往脸上泼辣椒油般的烫! “嗯,没菜,小白牙干干净净的。” 萧绝作势点了点头,还把她小嘴掰开瞧了瞧,“这牙口好。” 青衣一把将他推开,满脸凶煞,怫然道:“牲口发卖前才检查牙口呢,你欠抽是不是?” 气死鬼了! 直男什么的,简直是世界上最讨厌的生物! 萧绝心里的那点干醋这会儿全成了荒唐,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拽,死死抱紧,霸道无比道: “我可警告你,演戏归演戏,可不能叫人占了便宜,否则回屋大刑伺候!” 青衣小脸拧巴,眯眼盯着他。 这话听着怎如此耳熟? 这不是前段时日,她威胁他时说的吗? “萧老王八,我怀疑你在谋权篡位。” 大帝爷哼了一声,倒有几分装模作样之态。 毕竟难得他能如此硬气的讲话, 能讲的时候自然要多讲一点! “是时候正一正夫纲了!” 青衣美目中闪过一抹促狭,换平时早就一巴掌给他削过去了。 就你个王八还想正夫纲? 果然是老娘提不动刀了。 不过嘛…… “好啊。”她忽然笑了起来,表情那叫一个良善可人,温婉明媚。 以至于萧绝看着她此刻之颜状,背脊窜起寒意,心起不详。 怕是有诈! 青衣温温柔柔的给他整理了下衣襟,将褶子给抚平,软言细语道:“那以后啊这家里大事全由你做主,小事才归我可好?” 萧绝金眸微眯,如此自觉? 你莫不是在唬我? 心里想法全表露在脸上。 青衣盯着他,冷笑了一起,大帝爷身子一僵,预感大事不妙。 “不愿意?那以后大事小事都归我做主?” 这…… 萧绝略作犹豫,还是决定见好就收。 “大事归我,小事归你。” 青衣唇角一挑,勾起他的下巴,“这可是你自己选得,以后可别反悔。” 不祥的预感在心里急速扩大。 他……是又踩坑了吗? 大帝爷不知道,自此过后,老萧家再无大事…… 再大的事在她媳妇儿这里,都是小事! “说说吧,青界里 什么情况,云朝那边如何了?” “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青衣眉头一皱,“好消息。” “加上送去的那些血污,这两日内,元元应该就能将鹤梳的精血给炼化出来。” 青衣目光一闪,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如此一来,他们很快就能开始逆推了。 “那坏消息呢?” 萧绝叹了口气:“扶光也跟着云朝闭关了。” “什么?”青衣怔了下,面色起了几分变化。 她起身就想去青界瞧瞧,却被萧绝一把拉回来。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 萧绝唇角一勾,把她拉到身边来,附在她耳畔轻声说着。 青衣听后面色几变,猛地给他胸口一巴掌。 面上的欢喜绷不住了,狠狠瞪着他:“你个死老王八,故意吓唬我是不是!” 这哪是什么坏消息,分明是好消息啊! 萧绝将她一把拉入怀中,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金眸中光芒迫人:“马上便能动手了。” 她勾了勾手指头,示意萧绝贴耳过来。 “我让烛黑水……” 青衣在他耳边一阵嘀咕。 萧绝眸光微沉,“倒不无你所猜的这个可能……” “是或不是,把戏继续唱下 去就知道了。” 青衣冷笑着哼哼了两声。 “此番定要逼那碧池现出真身不可。” 夜色沉香,妖界中太平无恙。 人间,百姓仍在酣睡之中。 万籁俱寂,月明星稀。 长安巷乃是一条冗长的民居,一片寂静之中,忽听吱啦一声。 一道身影从民居里走出来。 那人面上枯黄,身穿布衣,乃是再寻常不过的百姓。 此刻他歪着脖子闭着眼,看着仿佛还在睡梦中。 然而他却一步一步的朝街道外走着,紧接着一声声开门声响起,零散的几人从屋中走出来。 这些人皆是男子,有老有少,都闭着眼如在梦中,朝着街角走去,迈入无垠的黑暗中。 在街头似有一面黑镜,一个又一个身影迈入黑镜里,消失不见。 这些人尽数被黑镜吞没之后,那凄迷的黑暗也彻底消失在街头,没残余有一点气息。 疾风荡过,几道身影出现在街上。 为首的赫然是流星。 金州城的事情过后,人间动荡,云朝便让他留下率领青衣教众,配合朝廷安抚百姓。 同时防备着那些逆反再度生乱。 少昊带梼杌溜走的消息,青衣已派人传了过来。 王城中一直都有戒备,各地青衣 教众也保持着警惕。 为此特意实行宵禁,每晚必有教众和朝中守将换防巡守。 流星之前在皇城,察觉到气息不对,便带人急忙赶来。 但是…… “流星,会不会是你感觉错误,此地看上去并无异常啊?” 流星沉眸不愿,沿着长街往里走。 他看着左边这户民居敞开的大门,眸光一沉,“你们继续带人往前查看,其余人跟我进来。” 走进小院,流星下令:“去将屋内人叫醒。” 没过多时,婴孩儿的啼哭声与妇人的唠叨声一起响起。 一名妇人抱着孩子,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 “当家的,我家当家的不见了!” 流星皱紧眉,很快其余朝前查看的人也赶了回来。 “不好了!前面那几户人家里全都大门大敞,也都不见了人。” 流星眸光一沉:“召集所有教徒集合,今夜都别睡了,巡逻全城看看究竟有多少人失踪了!” “传信给冥府,让他们派人上人间驰援!” 流星说完急忙朝皇城赶去。 严防死守还是被钻了空子,这些消失不见的百姓,究竟被带去了什么地方? 若是少昊所为,他必然是奉鹤梳之命。 那女人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第851章 让你干嘛就干嘛! 人间生乱。 楚子钰这个皇帝自也不可能安然入睡。 宫灯大亮,城防军的消息每搁半柱香就送进来一次。 “你先莫急,我已写了密文传妖界,青衣皇姐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收到消息。”苏子衿宽慰道。 楚子钰看着手上的公文,眉头紧锁不断。 “严防死守,还是出了纰漏。” “少昊到底准备做什么?” 本以为少昊带着梼杌出逃,纵然要为祸人间,定也会闹出大动静。 楚子钰在重镇要塞都布置好了人手,全是这些年人族的精英。 但未曾想对方却是鬼祟行事,悄无声息的将人给带走了,还都是一些寻常老百姓。 流星发现事有不对之后,就传了密信回皇城,这会儿人也正在往回赶。 “等流星回来后问问情况吧。”苏子衿沉声道,“李玉,先去给皇帝再添一壶茶来。” 李玉忙应道,知道此刻帝后心绪皆有不宁,所谈之事关系重大,带着小太监们都退了下去。 他在楚子钰身边伺候着,自也蒙了恩典,在生死簿上划了名字,还得了修习功法。 现在的修为也是人间的翘楚之一,在坊间那也是有名号的。 苏子衿在青衣他们跟前虽还是个小孩 子。 但当了五百年的皇后,威严仪态也是有的。 更别说这帝后扶持走过一桩桩劫难,宫中上下对苏子衿这皇后也是服气的紧。 小脑残这名号,只有似青衣他们这等长辈才能叫。 其余人纵然晓得那也不敢胡乱开口的,除非这口舌是不想要了。 楚子钰揉了揉睛明穴,拿起边上的冷茶喝了一口,沉声道: “方才我已传了消息给阴司,让蠢老五带着生死簿上来。” “带那个做什么?”苏子衿惊讶道。 楚子钰指骨在桌子上轻轻敲打着。 这是萧绝想事情时候惯有的小动作,青衣学了九成九,他又在不自觉中跟着青衣学了起来。 “少昊是奉鹤梳之命行事,他们此番出手必定是针对皇姐。” “既然掌握梼杌这样的凶兽,却还鬼祟行事,必然是有原因的。” “先前消息来时,萧大哥夹了秘信,提到了一些可疑之处。梼杌桀骜不驯,少昊不一定能将其完全掌控。” “但梼杌性喜食人,本性猖狂,但被带出来了这么久,却始终没有闹出大动作,显然是少昊用某种法子将之控制住了!” “又或者说,梼杌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被他暂时把控。” 苏子衿闻言眉头微蹙,“既是如此,那这些人失踪便很有可能成了梼杌的口粮啊!” “只怕不简单,”楚子钰摇了摇头,没再继续往下说,“等流星和蠢老五都来了后,便能见分晓了。” 苏子衿禁不住叹了口气,看了他一会儿却又忍不住笑起来。 “你笑什么?”楚子钰诧异的看着她。 “笑你啊,现在这愁眉紧皱的严肃样子简直和北阴姐夫一模一样。”苏子衿撇了撇嘴: “以前你还嘲笑我是青衣皇姐的迷妹,你还不是姐夫的迷弟!” 楚子钰扯了扯嘴角,心里嘀咕:完全两码事好不好! 崇拜那死老鬼能有什么前途?无非就是教你怎么坑人阴人耍人,嚣张跋扈又讨打。 至于萧大哥嘛! 满腹经纶不说,实力强横,雄才伟略。 就是在家没什么地位,某些时候不要脸了一些。 但那也是生活所迫啊…… 正腹诽间,殿门打开,却是流星进来了。 “情况如何?”楚子钰站起身,走下王阶。 “这是我巡查那一条街上失踪人口的名册,还有一些尚未完全统计下来,他们正在挨家挨户巡查,但应该也快了。” 流星将折子递过去。 楚子钰接 过扫了两眼,什么铁牛、大柱王二麻子…… 这些名字都什么鬼。 这名册是看不出个所以然,还得等下头的死老鬼上来。 “蠢老五那厮半路窜稀去了不成,怎么这么慢?”苏子衿拧紧眉,“等青衣皇姐来了,定要让她好好收拾这吃闲饭的。” “我说小脑残,可没有你这样告冤状的!” 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来人像是一阵轻烟般出现。 紫色王袍上一张严肃娃娃脸,眼神中透着几分鸡贼之色,一看就是个贱精。 “少废话,生死簿带来了没有。”楚子钰沉声问道,可没有心思与他打哈哈。 “你这小破孩急什么,生死簿关系重大,秦老脏那老鬼又严谨的很,我可是费了半天唇舌。” 楚子钰不想与这话痨瞎比比。 直接将折子递过去,“你且查查这些人有何不同。” 五官王拿过折子一看,表情拧巴。 “嘛玩意儿这是,铁牛大柱王二麻子,取名这么随意?” 眼看楚子钰脸色越发难看,蠢老五也没再抖机灵,拿出玉牌拍了两百张。 登时虚空中浮现出一卷金字文书。 上有生死簿几个大字。 “查查这些人的生平,看看有何特别之处。” 生死簿快速的翻阅了起来。 很快一卷卷生平出现,金色阴文记录着折子上的每一个人的生时之事。 楚子钰看不懂阴文,只能等着五官王开口。 “如何,可看出什么玄机?” 须臾过后,五官王挥手将生死簿收回,沉吟了下道: “这些人的生平我已看完乃至祖上三代与前世轮回都查了。” “要说特别之处的话,就是这些人的八字都份属极阳或极阴。” 楚子钰沉下眉,眼中精光一闪:“所以少昊并非随意掳人,那你再查查,八字极阳极阴者还有哪些人?” 五官王闻言瞪大眼: “小破孩,你逗我呢?你知道你这人间有多少人吗?查那么多人的生辰八字,阴司下头还运转不?” 楚子钰冷笑,“你不查也成,出了事,你去和那死鬼说去。” 死鬼是谁,不言而喻。 蠢蛋蛋一脸不情不愿,正这时,一只纸鹤从外间飞了进来,飘飘摇摇的煞是好看。 在殿几人,神色却是一变。 只见那纸鹤围着蠢老五转了一圈后,那翅膀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 恶婆娘的声音骤然响起: “传本座之命给蠢老五,让你干嘛就干嘛,敢废话一个字就是一巴掌!” 第852章 保准让她无路可逃 蠢蛋蛋挨了一巴掌后,立马乖觉了,拿起生死簿滚下去使唤小鬼们办差。 这恶婆娘还真是知道他那偷奸耍滑的尿性。 也不管究竟怎么回事,人还没到呢,先给他一巴掌再说。 “还是青衣皇姐有法子,对付蠢老五就得以暴制暴!”苏子衿一脸崇拜。 楚子钰却是翻了个白眼,“她手底下带出来的鬼崽子,她能不晓得是什么成色?” “阴司那边一时半会儿怕也不能全部普查出来。”楚子钰沉吟道:“令户部将人丁造册全部拿来,那上面应该记有生辰,不过户部官员不一定懂得这些。” “无妨,我让教中来几个懂得这些的小童,抓紧时间,先将王都附近的全面排查出来。”流星开口道: “少昊此番掳人已被发现,接下来行事应该会更加小心谨慎。” “王都中人口众多,他一时间也不可能全部抓完抓尽,咱们争分夺秒,未必不行!” 无人敢耽误,这一夜注定无眠。 妖界。 青衣那边收到小脑残传得消息后也在抓紧布置。 不过走之前,特意去了凤栖梧。 “人间生了事,应该是少昊那边在捣鬼,我与你姐夫还有你那长虫老 哥都要过去。” 青衣与淼淼说着,“妖界这边的情况你自己看着办,若又被钻了空子,你这身龙鳞也别要了。” 淼淼打了个哆嗦,看着站在门外揉着自己腮帮子的大哥。 眼神又往旁边萧绝的脸上一挪。 “青衣你放心,这次定不会让鹤梳再得逞,不过……他们两个怎么回事?” 青衣神色一沉,睨了眼萧绝,冷笑了起来。 结果大帝爷非但没有平日的耙耳朵之色,反而回之以冷笑,起身就走。 淼淼瞪大眼,反天了反天了! 北阴这老头子居然敢给青衣脸色看了。 恶婆娘的脸色顷刻间冷到了冰点。 萧绝一走,墨池却又嬉皮笑脸的进来了。 那表情,简直就是小三得志。 淼淼登时品出不对劲来。 什么个情况? 正这时,白凤篌也过来了。 站在门口与萧绝闲话了几句,大帝爷还是那副冷面无情的模样,却破天荒的开口与她说了两句话。 青衣坐在屋子里,拳头捏得死紧。 眼神朝外瞪着,大有要吃人的架势。 淼淼察觉气氛不对,赶紧给白凤吟使眼色,让她去把自己那傻直女大姐给拉进来。 那秃毛鸡倒是会找时候火上 浇油。 没看见人家两口子正在冷战吗?你去扇什么阴风? 白凤篌从外进来,青衣冷冷睨了这厮一眼。 哟呵,前些天给气的吐血,又被她挠的黑毛满天飞,现在却是伤势全好,那滑稽帽子也不戴了,头发也长出来了。 终于不演病号了? “我瞅着那糟老头气性还大的很,渣女,干脆此番我陪你去好了。” 墨池大爷跟着添了一把火。 果不其然,萧绝回过头冷冷盯着他,没吭声,那眼神都足以让人毙命。 墨池不甘示弱的回瞪回去。 嘭! 青衣重重的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冷笑起来:“爱去不去,又不是缺了谁就不行。” 墨池得意的勾起唇,“是啊,所以某些人别总以为自己是无可替代的。” 屋子里的温度在这一瞬似都降低到了冰点。 淼淼心惊胆战的看着自己大哥。 要命! 大哥,你这是搞什么幺蛾子?! 你真是准备真刀真枪的去当一个小三了啊! 白凤篌神色不变,便是面对青衣,此刻脸上也瞧不出一点恨意。 “此番人间有劫,我随你们一同前往。”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挑眉看向她,眼神几多戏谑:“我说小 篌篌你这伤势才好,便耐不住寂寞了? 不曾想你除了修炼,对除暴安良也有兴趣了?” 白凤篌这番话的确让人意外,便是白凤吟都诧异的看着她。 “大姐以前你不是说这些事情与你无关,最是浪费时间的吗?” 白凤篌一脸坦然道:“与高手较量乃我向往之说,不说那梼杌跟着一起离开神界了吗?我想去与之打上一场。” 这理由,呵呵,没毛病。 屋内知道真相的几只老鬼心里齐齐冷笑:你就张嘴喷粪吧! “再者。”白凤篌说着一顿,看向外间的萧绝:“方才帝君答应我,愿意在修为上指点我一二。” 这话一出来,气氛就怪异了。 青衣脸色唰的一下冷了下去,阴沉无比的看向萧绝。 而大帝爷也没什么好脸色,重新走进屋,开口道:“既是要去驰援,多个帮手也无妨。” “北阴,你可真是好样的啊。”青衣森然笑着。 大帝爷毫不避讳她的眼神,视线落到她身边墨池的身上,报之以微笑:“彼此彼此。” 淼淼和白凤吟面面相觑,见此状况哪能巧不明白。 大帝爷这是故意答应,来气恶婆娘的吧? 看来之前铁定发 生了什么,这一手,怎么看怎么像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两口子之间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青衣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烛黑水,我们走!” 墨池大爷懒洋洋起身,跟着出去,走之前又与大帝爷对视了一眼,眼神中俱是火花。 而萧绝也没有久留,拂袖走人。 白凤篌还在原地站着,她低头对白凤吟和淼淼说了一句:“我回院收拾细软。” 说完便也跟着离开了。 无人看到,她转过身后嘴角扬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妖界界门。 恶婆娘抱着肥猫,左边墨池大爷,右边月妖小哥,端是座下神兽,左右户法齐备。 至于大帝爷,只能和昆吾那张冰块脸在后面磨叽,容后登场。 猫大爷抬起不存在的脖子,眼神里精光闪烁,“这条鱼钓的还真是轻松啊,看来烛黑水和老王八那一架没有白打。” 青衣薅了两把它的软毛,低声嗤笑着: “我们有心钓鱼,鱼也有心要饵,自然轻松了。” 墨池大爷朝后方瞧了一眼,“可别掉以轻心,好戏马上登场了,可不能出纰漏。” “放心。”青衣笑眯着眼,“这一次,保准让她无路可逃!” 第853章 鹤梳的算计 王都以东为出云山。 以西翻悬空岭便有一巨大的瀑布,水流飞溅,撞于深潭中,水沫横飞。 瀑布往内走却是中空,有一巨大溶洞。 入溶洞内,却见下场的甬道两侧,横七竖八倒着一大排人。 这些人面呈痴相,双目圆睁无神,嘴巴大大咧开,连口沫流出都全无感觉。 “不够!这些人远远不够!” 可怖的兽吼声夹杂着阴柔的腔调在溶洞内响彻。 一只可怖的巨兽在溶洞中,它体态似虎,其毛类犬,足有一间民房那般大小,其面貌却似人脸。 在它的虎爪之下,赫然踩着一个人。 随着它的嘶吼声,便见这人身上的阳气乃至魂魄悉数被它给吞噬进了肚子。 然后再一张嘴,便是将这人齐腰咬断。 血肉骨渣于巨口中嚼的稀烂。 血花四溅,而那双兽眼中仍是饥饿与暴戾。 一道虚影站在不远处,紧锁眉头看着它: “梼杌,本尊提醒过你,这些凡人的阳元阴元乃至魂魄都随便你吞噬,但他们的肉身你必须给我留着!” 说话的那道虚影正是从神界逃走的少昊老头。 梼杌目光落到他身上,讥诮之色一闪而过。 下一刻,少昊元神所力之地的空间骤然扭曲,闪过一 道爪影。 “梼杌!你休要太过分!”少昊出现在溶洞另一角,须发倒竖,怫然大怒。 梼杌舔了下爪子,狞笑看着他,庞大的兽身在溶洞里稍稍挪动便有山石抖,尽显此地憋仄。 它眼睛里的神色更是暴躁,尾巴似鞭子般抽在旁边的溶石上,顷刻间乱石成齑。 掌下没吃完的那半具尸体也被踩成了血沫。 “少昊,你少在我面前逞威风,你和你的主子现在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若非我自愿,你以为你能从神界带我走?” 梼杌满目讥诮。 少昊恶狠狠的盯着它,这厮就是个棒槌,以冥顽不宁,桀骜不驯之名响彻六界。 要它听话自是不可能。 “呵,咱们现在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梼杌,你别忘了自己又是什么境地,若是叫人知道你肚子里的那个存在,你以为你还能活下去?!” 少昊冷笑道:“你且看看这一次北阴还会不会有那一念之仁!” 梼杌眸光猛地一沉,“你敢威胁我?” 骤然间,少昊的身影僵立在原地,不得动弹。 梼杌两三步到他近处,扬起虎爪就要朝少昊拍下去。 生死关头,少昊也变了脸色。 悔不该与这棒槌争执,如此桀骜,便是北阴当 年险些杀它,这家伙也临死不屈,岂会甘心受他掣肘? 他还不想死啊! 鹤梳天尊,救救小人! “啊——”惨叫声骤然响起,却是从梼杌嘴里发出来了。 它庞大的身躯猛地朝后撞去,轰在溶洞上,山石坠落塌方一般将它掩埋在乱石堆里。 一道曼妙的身影出现在少昊前方,周身藏于黑袍之下,唯有一只手露在外间。 少昊看到来人之后,顿时激动了起来。 “鹤梳天尊!”他赶紧跪在地上。 鹤梳看向他,“废物!” 少昊一刹感觉元神动荡,说不出的痛苦。 “天尊饶命,是小人办事不力,请天尊恕罪。” 少昊惶惶认罪,哀求饶命。 鹤梳冷哼了一声,眸中不带般的仁慈,却是划破指尖,滴了一滴血下去。 少昊未曾接住,那血低落在地,他顿时如狗一般趴在地上,舔舐着那滴血,满脸激动迷醉之色。 服下那滴血后,他的元神顿时凝结了不少。 “鹤梳!” 梼杌从乱石堆里冲出来,直奔鹤梳面门。 疾风吹落鹤梳罩面的兜帽,而梼杌逼至近前之后,便再难进分毫,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光幕将它挡住。 若有旁人在定会发现,鹤梳此刻的面容与过去截然不同 。 “梼杌,老实点听话,本尊保你母子平安。” “若不然,杀了你,取你腹中子对本尊亦无什么损失,想来一只幼崽比你更好摆布。” “你敢!”梼杌大怒无比,然眼神中却透着深深的忌惮。 “无知畜生。”鹤梳眼中闪过一抹轻蔑,鬼魅般的出现在它身边,手贴着它的腹部。 梼杌浑身僵如铁板竟是一动不能动。 眼中终于流露出了惊恐之色。 “本尊可不是北阴帝君,不会对你们这些畜生手下留情。”鹤梳冷笑着:“乖乖听话,否则,是何下场,你自己掂量。” 梼杌眼中狠光乍现。 “你想让我帮你对付北阴和青衣王,先不说青衣王那恶婆娘,北阴有多厉害,你难道不知!我如何是他的对手!” “北阴现在已没了神纹。”鹤梳勾唇道:“他的神纹在我手上。” 梼杌面露吃惊。 显然它被关押的太久,许多事情并不知晓。 “你既连他的神纹都抢来了,何须我的帮忙!”梼杌冷嗤着:“有那神纹在手,六界与你为敌又如何。” “本尊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管。” 鹤梳眼中冷芒一显,梼杌顿时发出一声痛呼,惊惧的看着她贴在自己腹部的手,无比忌惮 。 饶是如此,它还是忍不住道:“只怕你是还没能将他神纹的力量完全炼化吧!” 鹤梳冷冷看着它,半晌对峙过后。 梼杌压下眼中恨意,“我若帮你,我又能得到什么!” 鹤梳轻蔑的看着它: “想来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想见它的父亲,只要帮我,事成之后,浑沌那家伙才能得救,否则,它永生永世都只能困在南海冰宫那座死牢里!” 梼杌大怒不已,“明明你可以救它!” “本尊是可以,但本尊为何要为你再冒风险?能把你从神界带出来已耗费本尊不小力气,更何况是杀不死的浑沌。” 鹤梳毫不掩饰自己的算计,“救它可比救你要难多了。” 再说,若是齐齐救了出来,她又拿什么掌控这畜生? 梼杌再是不甘,最终还是屈服。 鹤梳就要离开之际,少昊忍不住道:“天尊放心,此处交给小人便是。天尊还是快些回去妖界才好,莫要叫北阴等人察觉……” 少昊话还没说完,就见鹤梳眼神睨了过来。 一刹,让他心神剧震,不敢再废话。 鹤梳面含嘲讽。 察觉? 她要的就是北阴他们察觉,只有如此……她的计划才能真正成功! 她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854章 我一定会让你记起我 青衣和墨池先一步抵达王都。 此时已至晌午,街头巷尾至少寥寥人影,纵有外出者,也是形色张惶。 四处可见巡逻的城防与青衣教众。 不安的氛围在四处蔓延。 王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其他郡城。 青衣几人没有耽搁,往皇宫里去。 皇宫内。 流星几人彻夜未眠,将王都中八字极阳极阴者甄别出来,楚子钰也一直守在旁边,未曾休息。 “名册在此,我们核算过,共计九十八人,这其中有三十六人昨夜被掳走。” “剩下的人主要集中在北城区,有个别则在皇城附近的官邸中,乃是朝中大臣与其家眷。” 楚子钰即刻下旨:“将这些人全部带入皇城中,集中一处保护起来。” 圣旨刚传出去,几道身影出现在殿门外。 “皇姐!” 楚子钰看到青衣过后,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死老鬼可算来了。 其余人紧跟着见礼。 青衣摆了摆手,神色平静,半点看不出大事临头的样子。 “现在情况如何?说说。” 楚子钰没有耽误,赶紧将王都现在的情况说明。 青衣走到一边的位置上坐下,那些户部大臣看到这位恶婆娘大驾,一个个赶紧挪坑。 这可是活的的阴司霸主啊。 掌管他们生死轮回的大佬。 “阴司那边呢?名册送上来没有?”青衣捻起边上的果子边吃边问着。 “还没见影儿呢。”楚子钰撇了撇嘴,显得有些不爽。 青衣呵呵冷笑了一声。 把果皮一吐。 青衣走到旁边桌上,随手扯下一张纸,叠了个纸鹤,然后吹了口鬼气。 “让蠢蛋蛋那厮半柱香之内带着名册滚上来,晚上一刻,让他自个儿洗干净,下油锅炸熟了,裹上辣椒面再上来。” 说完,那纸鹤就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边上一众户部官员吓得面色发白,天爷哦,传言说这阴司一霸动辄把人下油锅,果然不假! 这阴司女霸王连自己手下的阎王都不放过,简直……太没鬼性了。 “你们都退下吧。”楚子钰见这群官员一个个面无人色,估摸着是被自己的死鬼皇姐给吓着了。 他翻了个白眼,真是给他丢脸! 不就下个油锅吗?多大点事儿。 这些户部官员如蒙大赦,赶紧走人,巴不得离这女霸王越远越好。 等外人都走了之后,楚子钰才问道:“怎就你们几个来了,萧大哥呢?” “那糟老头有美人作陪,自然要晚些 才到了。”墨池嗤笑着。 楚子钰听到这话眉梢不由一挑? 美人作陪?呵呵,开什么玩笑。 就他那个耙耳朵,敢在身边整什么美人,除非是活腻歪了!青衣这死老鬼还不弄死他? 墨池手一伸,勾住他的脖子,左眼一眨,“小老弟,这次你可得坚定不移的站在你渣女老姐这边。” 楚子钰把他手打开,一脸戒备的瞪着他,冷笑道: “我萧大哥是什么人我最清楚,别是某些长虫在里面扇阴风点鬼火,故意搞破坏才是。” 墨池轻蔑的哼了一声,把手收了回来,抱起肥猫,在青衣边上坐下,一脸戏谑: “险些忘了你这小老弟是那糟老头子的脑残粉。” 青衣看着这小子那义愤填膺的模样,忍着没笑,佯做生气的样子,冷笑着:“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楚子钰一脸莫名其妙,显然对自家萧大哥还是坚信不疑的,看墨池的眼神中满是不爽。 哼!定是这小三从中作梗! …… 萧绝的确晚了一步才上路,身边只有昆吾做陪着,除此之外,便是那位白凤篌了。 她这一路都安静的跟着,倒也没说过什么话。 等到了王都,见着这满城仓皇沉寂过后 ,才第一次开口: “帝君乃是古神,是因为青衣王才对人间心存怜悯吗?” 萧绝淡淡看了她一眼,“与你何干?” 这冷淡的态度,倒是半点不叫人陌生。 白凤篌脸色没什么变化,丝毫没有碰了钉子的自觉。 “上次请教帝君的问题,帝君是真不记得了吗?” 萧绝没搭理她,白凤篌的话语却未停。 “帝君当真不记得自己的出处?” 萧绝脚下一顿,骤然转身,掐住她的脖子。 神色冷漠,看她的眼神如看一只蝼蚁。 白凤篌面色呈现出诡异的紫红,萧绝的下手未有一点留情,再一用力就能将她的脖颈完全折断。 “孤允你随行,不代表你有资格能打探孤的事情!” 白凤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面上露出几分痛苦之色。 萧绝送开手,昆吾呈了锦帕过去给他擦手。 白凤篌终有了喘息余地,她看着萧绝擦手的动作,仿佛他刚刚触碰了什么不洁之物。 白凤篌目光闪烁了下,开口道: “帝君让我随同是为了与青衣王置气,墨池妖帝之心,六界谁人不晓,帝君真觉得,青衣王她也不知吗?” 萧绝目光越发幽沉,冷冷看着她:“你的废话,倒是 不少。” 白凤篌揉了揉自己脖子,回道:“我只是觉得,帝君不该自欺欺人。” “不想死,就闭嘴。”萧绝厌弃的看着她,“孤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说完,萧绝转过身,眼中俱是嘲讽之色。 昆吾看了白凤篌一眼,全程都未插话。 白凤篌在原地立了一会儿,看着萧绝的背影,细细摩挲着自己的脖颈。 皮肤上,似还残留着他手掌的温度。 她轻眯着眼眸,低头小声自语道: “你本就是天骄,不该被那等阴司秽物给绊住脚,竟被那女人牵着鼻子耍的团团转。” “我会让你知道她的真面目的……” 让你从骨子里对她厌恶至极! 白凤篌轻吸一口气,大步跟上。 你忘记了自己的出处,可我还记得! 你从混沌之中走出来,你说洪荒太过无趣,天地太过苍凉。 于是洪荒有了山河,有了草木。 你可还记得,洪荒时第一朵面朝你绽放的并蒂野花,那便是我啊…… 你是我睁眼所见时的第一缕光,洪荒初见,从此再也难忘。 因你,我才生出意识。 为何,你却不记得我呢? 白凤篌,或者说……鹤梳握紧了拳,我一定会让你记起我! 第855章 什么时候剥她的狗皮! 萧绝抵达皇城时,阴司下头的人也上来了。 但来的却不是蠢老五,而是大舅子。 刚到宫门口,双方就碰头了,烨颜本还是笑着的,结果一见萧绝后面还跟这个白凤篌,脸色就不大爽快了。 “你跑来人间做什么?”萧绝蹙眉看着他。 “想我家囡囡上来看看她怎么了?”烨颜睨着他,目光落到后面白凤篌身上: “先前囡囡传话会阴司,我听着她口气不大对,你别是又招惹了她!” 萧绝扯了扯嘴角,冷笑了声,却没接茬,径直往前走。 烨颜表情不甚爽快,拦住昆吾,“怎么回事?” 他问话间就见那白凤篌步履不停的往前,径直跟在萧绝的身后,不晓得瞅着他俩一路的背影,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呢! 烨颜顿时如吞了苍蝇般,膈应的想吐,眼底也窜起了怒火。 昆吾看了眼他,沉声道:“你若好奇,还是亲口去问王后吧。” 说完,昆吾便也走了。 烨颜目光一寒,揣着一肚子鬼火,冲到了前面。 见那白凤篌离的萧绝极近,过去直接把她挤开。 “让道。” 白凤篌险被挤了个踉跄,眉头皱了皱,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光,却未说什么,稍 微放慢了脚步。 烨颜与萧绝并排走着,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北阴,你这是发哪门子闲气,我可警告你,不许欺负我家囡囡。” 萧绝睨了眼这家伙,没吭声。 眼下也不是解释的时候,直接作闭口禅,反正不搭理他。 烨颜握紧拳,颇有想动手之势,但还是忍着怒意,待见了自家囡囡问清楚后再决定锤不锤。 到了户部。 烨颜心里着急,快步跨进去。 青衣正和墨池坐在一块,两人抢着果盘里剩下的最后一颗龙眼,那举止瞧着倒是亲昵的紧。 烨颜见状后眉梢一挑,下意识想做挡,但还是晚了一步。 右肩被人把住,朝侧面猛推了一把,萧绝冷笑着进了门。 青衣和墨池打闹的动作一顿。 两口子目光交汇,火花四溅。 偏这时,白凤篌不嫌事儿大的走上前,就停在萧绝的身侧。 站在本该是青衣立着的位置上。 “呵,大帝爷速度够快的啊,美人在侧,这是脚软的走不动路了嘛?”青衣阴阳怪气的讽刺过去。 萧绝面起寒霜的看着她:“王后也未曾闲着啊,美酒佳肴,倒是半点看不出是来办正事的。” 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揭短,这针 尖对麦芒的架势,谁也不给谁留脸。 烨颜脸色一变,楚子钰也神色古怪。 不等他们开口,青衣站起身来,不拿正眼瞧着萧绝,转向烨颜道: “怎是你上来了?蠢老五呢?” 烨颜想问的话被卡在喉咙眼,只能暂忍了说起正事。 “我正巧想上来见见你,便让他在下面留着继续办差。” 青衣嘁了一声,伸出手:“东西拿上来了没有。” 烨颜把名册递过去:“这些人间极阳极阴之人者的名录。” 青衣拿过后也没看,交给楚子钰,“剩下的事交给你布置,人族人手不够,便召当地管辖鬼吏,我会让阴司那边派人上来驰援。” “这倒不必,我已派了阴兵到人间。”烨颜开口道。 殿内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楚子钰目光在萧绝和青衣间转了一圈,“我先去下旨。”说完,蠢弟弟先走了。 临走时,不忘瞪自己萧大哥两眼。 目光中多有质问之色。 墨池也懒洋洋的站起身,“我去事发之地瞧瞧,看看能不能用万象寻踪盘找出来点什么。” 他说着往外走,经过白凤篌身边时,往她身上一落。 嗤笑道:“你还瞎杵着做什么?人家两口子的事儿,你还 要横插一脚?” 白凤篌漠然的看向他:“横插一脚的不是妖帝你吗?” 这话一出来,青衣便冷笑了起来。 把肥猫往身上一拎,睥睨的看向萧绝:“不愧是你瞧上的鸟啊,这嘴皮子够利索,以前还真是本座小瞧她了。” 青衣说着,眼神落到白凤篌身上。 冷冷一笑,带着月妖和肥猫,身影便从殿中消失。 烨颜见状大怒不已,“你还不去追!” 萧绝眼神没有一点温度,“过往就是孤太纵着她了!” 他非但没追上去,反是转身往外走。 “告诉楚子钰,让人把东宫旧邸收拾出来,孤今夜在那里住。” 昆吾领命。 烨颜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直奔萧绝的身影而去。 白凤篌立在原地一脸淡然,墨池目光微沉。 “白凤篌,从一开始你就在打北阴的主意吧?”墨池冷笑看着她。 白凤篌目光往他身上一偏:“你不也一直在打青衣王的主意,咱俩半斤八两。”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警告你,别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能拔光你的毛,也能要了你的命!” 墨池撂下狠话,就要离开。 却听背后响起白凤篌的笑声。 “墨池妖帝何必装模作样呢, 你此刻应该是最高兴的那位才对。” 白凤篌偏头看向他:“他夫妻心生嫌隙,始作俑者是你而非我。你又何必装作深明大义,扮演无辜者。” 墨池冷冷看着她,银眸睥睨。 “其实青衣王与北阴帝君并不适合,”白凤篌轻声道:“明明是你更早与青衣王结缘,也是你在她危难关头拼命守护在她的身边。” “墨池妖帝,你真的甘心吗?” 墨池有一瞬沉默,眼神微起波澜。 但只是须臾,他神色又变回从前,嘲讽的看着她: “我们之间的事,你有何资格插嘴!” 墨池离开了之后,白凤篌神色才起了变化,她勾起唇,眼里满是轻蔑。 “最难自控是人心。” “墨池,你真能控制住自己的心不成?” 再好的感情,只有插入了第三人,都不可能是铜墙铁壁。 你墨池,就是我将他二人之间感情撕裂的最佳利器! 千秋殿里。 青衣大马金刀往软塌上一瘫,舒坦~ 哈欠还没打出来,就见一个人影冒出来。 “你不是要去办事儿吗?”青衣瞅着墨池。 剥皮大爷现在浑身上下都透着不爽二字。 “爷忍不住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去剥了那老碧池的狗皮!” 第856章 狡兔三窟又如何? 青衣倒是难得见到墨池如此暴躁的样子。 这长虫可是一贯比她要沉得住气多了。 “怎么?那老碧池又给你泼了滚油?” 墨池翻了个白眼:“人家指望我给她当刀呢!” “哟呵,那不正好。”青衣嗤笑着,对他勾了勾手:“过来,给你说个事儿。” 墨池大爷走过去,把耳朵一抻。 青衣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墨池眉梢一挑眼里闪过欢喜,瞪向她:“你不早说!这事儿确定?” “过几天他就会露面,到时你不就知道了,记着可别露馅儿。” 青衣往他小腿上踢了一脚。 “我让你去查的事儿,你查的怎么样?” “你说真的白凤篌?”墨池嗤了一声,面起寒霜:“万象寻踪盘没有动静,气息完全被截断了,找不到。” “那可就有意思了。” 肥猫在边上一脸疑惑,“现在这个白凤篌是鹤梳假冒的,此事咱们都晓得,那真的白凤篌你又何必费力气去找?” “是怕鹤梳那真的白凤篌来威胁咱们?不过也是,那死雀雀怎么说也是烛六水的妻姐。” 一屋子人盯着肥猫,没有吭声。 月妖噗哧笑了出来。 猫大爷瞬间感觉自己被鄙视了。 “喵喵喵!你们这是 什么看智障的眼神?” 青衣忽然叹了口气,揉着眼角:“我家小桃儿真是心地善良,扶贫扶到把自个儿都送出去……” 惹。 猫大爷觉得这死鬼是在侮辱它,但偏偏没有证据。 墨池也是一言难尽的看着这死猫,果然吃的东西都发育成肥肉没照顾到脑子。 “肥猫猫啊,你以为鹤梳现在是在和咱们玩什么花样?” 月妖叹了口气,看着它。 猫大爷有点方,环顾了一圈,什么意思? 敢情你们都明白,就我一个人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 “鹤梳那老娘皮不就是假扮成白凤篌,来破坏青衣和老白脸的感情,好自个儿趁虚而入吗?” “鹤梳他是喜欢萧哥哥不假,但那个女人仅仅是一个为了男人就能不顾一切的傻白甜吗?” 月妖摇了摇头,“她有神纹在手,还有云朝的精血。正面与咱们抗衡,未必没有胜券。” “咱们在演戏,那个女人也在演戏。而且,没准她也猜到了,咱们已经晓得了她的身份。” 猫大爷的脑子有点晕。 “等等等等,你让我缓缓。” 猫脑子有点小,负担不起这么大的信息量。 肥猫越想越晕。 它茫然的抬起头:“我晕了,想不明白那碧 池要干嘛。” 青衣翻了个白眼。 月妖怜悯的看着它,那眼神,简直令猫抓狂。 “青衣说了多少次了,狡兔三窟。” 月妖摇头道:“现在的白凤篌是鹤梳假扮的,理所应当,咱们只要将这个假的白凤篌杀了,便彻底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对吧?” 猫爷点头,不然呢? “可若是,现在这个假的白凤篌只是鹤梳的分身,又或者是她炼制的一尊傀儡假扮的呢?” 月妖笑容幽沉,这一招五百年前的那一场大战中,青衣也用过。 肥猫瞳孔猛地放大,有些明白过来了。 “这才是真的狡兔三窟。” 月妖笑着:“杀了这个假的,然后再让所谓的‘真的’白凤篌出现,最好再让那‘真的白凤篌’扮相凄惨点。” “自然而然,大家会觉得她是被鹤梳给挟持,乃是个无辜蒙难者,不会再产生怀疑。” “谁又会想到,鹤梳从一开始用的就是金蝉脱壳呢?” “常言道灯下黑,那女人心思诡诈,一般人谁会想到,她会一而再再而三选择同一个身份作掩护?” “看似冒险,实际上却是最大胆却又最安全的法子!” “杀了一个假的白凤篌,再出来一个真的白凤篌,结果这个 真的也是假冒的!” 月妖不疾不徐的说完:“假作真时真亦假,这便是那女人想玩的把戏!” 肥猫听完之后,感觉脑子仿佛被开了光。 这特么得心眼多脏,肚子里多少弯弯肠子才能想到这主意。 “那咱们现在岂不是在陪她做戏?” “就是陪她演戏啊。”青衣勾起唇,“她想要我与萧绝不和,成全她;想要我和烛黑水暧昧不清,成全她,咱们只管顺着她的意!” 拿起旁边的热茶小啜了一口,青衣笑容灿烂到了极点。 “就如月妖所言,若我所料不差,那碧池会利用这次的梼杌作乱之事,让鹤梳这个身份彻底从六界消失。” “让六界中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只有这样她才能真的安全,然后再堂而皇之以白凤篌的身份活下去。” “不过,她一心盼着我和老白脸能夫妻离心,所以她‘自杀式’表演的同时,定还会给我一个重击,让我彻底对老白脸灰心丧气。” 猫大爷脑子已全速开转都有点跟不上节奏。 “什么重击?” 墨池看着肥猫那憨包样都有点没了耐心。 戏谑的盯着这货,“亘古传下来的一道难题,就和你老娘和媳妇儿同时掉水里你救谁这个问题一 样。” “若让那糟老头子,在云朝和青衣之间选一个人活,你觉得那老头子会怎么选?” 怎么选? 这他妈没得选! 一个媳妇儿一个儿子,不管选了谁,老白脸都注定凉凉! 肥猫爪子朝地一拍。 “懂了懂了!这下全懂了!敢情那碧池是打的这个算盘!” “不管老白脸选择谁,那碧池会都杀了云朝!那碧池是要利用亲儿子的死,让青衣和老白脸反目成仇!” “而有了前面恶婆娘、老白脸、烛黑水你们这场三角虐恋作铺垫,到时场面必然精彩!” “等他们两口子彻底闹掰之后,那碧池再用白凤篌这个身份出现,趁虚而入还怕得不到老白脸的身子?!” 肥猫一口气说完。 殿内三人都没什么反应,看它的眼神依旧不掩鄙视。 说了这么多你才明白,还一副你自个儿好机灵的样子? 真是憨包撒样儿,你撒样儿。 这一盘子算计在脑子里梳理透,猫大爷脊椎骨都在冒寒气。 女人。 真的是这世间最可怕的一种生物! 鹤梳那碧池机关算尽,狡兔三窟。 可是碧池啊…… 兔子再狡猾,赛跑也跑不过王八。 更何况是王八杀手青衣王呢? 狡兔三窟又如何? 第857章 昔日父子情,不提也罢 你鹤梳狡兔三窟擅长刨坑。 没关系,她恶婆娘擅长埋啊! 你就给自己尽情挖坑,她保管给你埋的严严实实,让你晓得什么叫自掘坟墓! 萧绝一脸寒霜的去了东宫。 进殿后,茶还没有喝上半杯,大舅子就追进来了。 那一顿数落,差点没把萧绝耳根子磨出老茧来。 许是大帝爷此刻的样子过分漫不经心,烨颜眼中歘歘冒着火星子,有点想动手了。 萧绝却忽然起身,上前拉住他的手。 这亲密接触直把烨颜恶心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作甚?” “你不是要带我去衣儿面前跪着认罪吗?”萧绝戏谑的看着他,“我随你去。” 烨颜面色古怪,竟就答应了? 这老头子变脸怎变得这般快? “明着去不行,瞧瞧去。” 烨颜闻言,看他的眼神又是一变,品出些不对劲。 “你在耍什么花招?” 萧绝睨了他一眼:“去后你便知道了。” 烨颜目光一凝,猛地用力,反握住萧绝的手。 大帝爷都要把爪子抽回来了,骤然被握住,汗毛也拱了起来。 “好!那你这就与我前去,别想半路跑了!” 大舅子和妹夫做贼似的掩盖气息身影,偷偷摸摸去了千秋殿。 到了之后那就见猫大爷一脸呆滞的在门口蹲着,嘴里还喃喃自语着: “小爷不可能那么笨的喵……” 烨颜挑了挑眉,这小畜生又在犯哪门子的蠢症? “你们怎么来了?”猫大爷见到他们之后来了精神。 “自然是来给我家乖囡囡出气的!” 烨颜胳膊一抬,露出自己和妹夫紧紧交握着的手。 肥猫看他的眼神一瞬如看憨批。 转身进门,嘴里嘀咕道:“总算有个比我更蠢的了。” 大舅哥挑起眉,这死喵喵在说谁? 青衣正在屋子里享受着月妖的捏肩伺候呢,听到动静,眼一抬。 就见自家男人和自家老哥,手拉手的走了进来。 恶婆娘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 这钙里钙气的牵手是几个意思? 殿门一关,结界落下。 大舅子立马松手,对着妹夫就是一喝:“还不跪下!” 萧绝一时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对面,青衣和月妖都愣住了,猫大爷歪着脑袋看着大舅子。 “打断一下,你为毛让我男人下跪?” 青衣诚心发问。 烨颜听到这话,更是义愤填膺。 “这叫什么男人?!这男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口口声声对我发誓说要好好爱护你,结果他竟 敢给你甩脸子!” 萧绝又翻了个白眼。 青衣有点呆,看着烨颜那痛心疾首的样子,试图打断。 “那个……” “囡囡,你别替他狡辩,哥哥含辛茹苦把你养大,可不是为了看你受别的男人的窝囊气的!” 烨颜怒声道。 萧绝揉了揉睛明穴,“你能不能听你妹妹把话说完?” 烨颜瞪向他,“闭嘴!轮得到你开口吗?!” “说的没错,你闭嘴。”青衣点头。 “听到没有,我家囡囡也让你闭嘴!” “我说闭嘴的是你!”青衣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烨颜转过头,俊脸上一片茫然。 伸手指着自己,我? 青衣实在没那个耐心,刚教完肥猫,又来教自己这蠢哥哥。 猫大爷终于感觉到自己的智商走向了高地,主动请缨:“让我来!” 恶婆娘抬起手:你来就你来,开始你的表演! 半晌过后。 大舅哥听完肥猫的讲述,嘴角扯了扯。 “搞了半天你们是在做戏?”他瞪向萧绝:“你怎么不早说?” “你似乎没给过我开口的机会。”大帝爷看向他,挑起眉:“难道不是?” 烨颜无语良久。 好像的确无力反驳。 聪明人难得犯蠢一次,居然还让肥猫那 小畜生看了笑话。 “那白凤篌既然就是鹤梳假扮,接下来你们准备如何?” 烨颜问道:“她让少昊带走梼杌必然是要设局,梼杌躲藏在何处,可有眉目?” “烛黑水正去找呢,”青衣开口道:“不过,梼杌爱食人是一回事,却没有挑嘴一说,为何此番要特意掳走那么多极阴极阳者?” “混沌生阴阳,反之阴阳也能生混沌,本就是一种循环。” 萧绝开口道:“混沌、浑沌……我走之前传信给了帝峥,让他去看南海冰宫一趟,或许会有些收获。” “你是奇怪为何鹤梳让少昊带走的是梼杌而非浑沌那家伙?” 烨颜问道。 萧绝点了点头。 烨颜摸了摸下巴,沉吟了片刻。 “我若没记错,浑沌当年和梼杌是一起在六界为祸,这两个畜生的关系似还挺好?” “嗯,梼杌桀骜不驯,但偏爱跟在浑沌的身后打转。”萧绝见他神色有异,“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烨颜笑容有些古怪,“梼杌那畜生是公是母?” “大概……是母的吧。”萧绝不甚确定。 他当年和梼杌交手时就顾着厮杀了,哪里会管公母? “浑沌阴阳同体,说不好听点,就是可男可女。 梼 杌那畜生又一直喜欢围着它转悠,两个家伙又都被关在南海冰宫里。 呵,该不会是整出一段孽缘来了吧?” 萧绝脑补不出那场面,想想都觉得辣脑子。 “怎么,畜生就不能有爱情了?” 烨颜嗤笑道:“罢了,我去神界走一趟,亲自问问消息。帝峥那小子可不一定能撬开浑沌的嘴。” “如此也好,你的阴损手段倒是要比帝峥多一些。” 这话说的,大舅哥可就不服气了。 “那是,多亏您老教导的好。耳濡目染,自是学到了三分。” 萧绝眼神戏谑,“昔日父子情,不提也罢。” 靠! 烨颜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拿这事儿开损! 你还拿自个儿当我爹呢? 你个骗了我妹妹的狗男人! 眼看这两人又要别苗头了,恶婆娘不耐烦了。 “你俩闹够了没,聚头就开怼,你们不烦老娘看着都烦!” “该干嘛干嘛去,赶紧滚蛋!别打扰老娘补觉!” 圣旨一下,两位奴才哪敢忤逆。 卑微老哥立马动身,剩下的卑微男人嘛…… “你们出去。” 大帝爷拉下脸对月妖和肥猫下令,这两家伙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 日光般的两根大蜡烛照在他和媳妇间,有意思? 第858章 他是混沌 猫大爷和月妖被扫地出门。 殿内。 大帝爷就要过去找媳妇儿要亲亲要抱抱。 才刚靠近,那小蹄子就抬起来了。 青衣王陛下躺在软塌上,媚态横成,美目一睨,风情万种。 “烨颜都走了,你还杵着干嘛?” “他走他的,与我何干?” 萧绝握住她的脚踝,顺势把鞋子给她脱了,往边上一推,人就靠上前去。 青衣伸手抵着他,瞪眼道:“臭不要脸,才和人家眉来眼去的,这会儿又来找我?” 萧绝眼角一抽。 心里嘀咕:不知谁和谁眉来眼去呢? 你这小麻烦倒是双标的很。 “你少倒打一耙啊。”他刮了下她的鼻子,“边上去点。” 说完,他便也挤上软塌。 青衣不得不挪点坑,没好气的瞪着他。 不看看自己多大块头,还来与她抢地盘。 “嫌挤?”萧绝笑睨着她,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胸膛上,“自己躺上来。” 青衣咬了下唇,翻身往他肚子上一坐。 “压死你个老王八。” “呼……” 萧绝吐出一口长气,额上青筋一冒,点了点头:“我家小猪儿最近又吃重了几斤啊。” 这话说的,像是憋了口长气。 青衣狠狠剜了他一眼,拧住他胸前的 软肉直接转了一圈。 “敢说我是猪!你还是王八呢!” “是啊,不然怎说咱们天生一对?”萧绝赶紧握住她的手。 这小爪子拧的哦,皮差点给他秃噜了。 “屁话,猪和王八怎么扯到天生一对的?” “老王八爱喝王八汤,小猪儿爱吃肘子,都爱相煎何太急的那一套,怎不是天生一对?” 萧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青衣听完,一时间愣是无从反驳。 哟呵,你这歪理说的好有道理! “要当猪你当去,猪王八!”青衣给了他一个白眼,“老娘这朵娇花,焉能与猪那种俗物沾关系?!” “是啊,好一朵压死人的小娇花。” 萧绝稍稍挪了下位子,又给压得有些没喘过来气。 青衣眼中羞恼一现,伸出爪子就要挠他。 这老王八现在越来越贫嘴了! 不!应该是是本性暴露! 倒有点像他们刚在一起时那会儿,逮住机会就和她斗嘴。 “老实交代,今儿那碧池又与你说什么了?” 萧绝闻言笑起来:“这算不算是日常拷问?” “当然得拷问你了,这么大块肥肉,被人叼走了我多亏!” “那你不先给点好处?” 大帝爷偏头看着她,笑容玩味,那俊美无俦 的脸上像是蒙着一层光,本就好看,笑起来就更加诱人。 青衣瘪嘴,暗戳戳的嘀咕着:“臭不要脸,还要好处……” 小腰被他给掐住。 萧绝先是瞪了她一眼,然后直接闭上眼:“快点,我可准备好了。” 这躺平的姿势,简直不要太自觉。 青衣心不甘情不愿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大帝爷闭眼摇着头,“好处不够,再加点。” 青衣忍着性子,又在他左脸也亲了口。 “不成……还是少点劲儿。” “你要带劲儿的是吧?”青衣小陛下眼中邪光一闪。 魔爪伸了出去。 下一刻,萧绝倒吸一口凉气,骤然睁开眼。 无奈苦笑:“乖乖,手下留情,那个玩笑开不得。” “带劲儿不?”青衣一挑眉。 “劲儿有点过了……” “那你说不说?” “说!” 恶婆娘这才把魔爪收回来,哼,小样儿还和她讨价还价。 萧绝长松一口气。 这小媳妇儿的性子简直不要太辣。 有你这样对付自己男人的吗? 这要出个好歹,咱们还怎么再要个女儿? 萧绝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下言语,“倒也没说些别的,还是揪着我的出处这件事,一直追问。” 青衣皱紧了眉。 “你的出处与那老碧池能有什么关系?” “不成!你仔细想想,自己到底打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萧绝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见她小脸气鼓鼓的,一双美目都快喷火了,瞧着甭提多可爱。 “吃醋啦?” “哼,那碧池不配让我吃醋!”青衣翻着白眼。 吃醋了她也不承认,哼! “我曾仔细想过,会否与混沌有关。”萧绝沉吟了片刻,开口道:“我睁开眼时,洪荒还未出现,那之前只有混沌。” “你诞生于混沌中?” “或许。” 萧绝点了点头,“神纹的力量本就与混沌之力相似,但又有所不同,你感受下便知道了。” 萧绝说着握住她的手。 两人十指交扣,一些朦胧的白色光点从他们紧贴的掌心处飘散出来。 “这是……” 青衣怔了下,“你的神纹不是都被夺走了吗?” “神纹既是从我身上诞生,混沌又象征着永生不死,这力量自然也能慢慢恢复,只是要想恢复到过去的地步,还是差了一截。” 青衣美目一眯,挑起眉:“所以之前在冥府你和我交手是在故意放手?” 哦豁…… 一不小心又把自己给卖了。 “绝然没有!我家夫人现在 可比我厉害!”萧绝抵死不认。 青衣冷笑了一声,心道我信了你的邪哦,你这老头子现在坏得很。 她看着这些溢散的广电,用另一只手轻轻一触,那一刹,她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身子像是过点般抖了一下。 有一种说不出的明悟…… 而那光团在她的触碰下散成无数的细碎光点,慢慢又聚合在了一起。 青衣试着放出自己的混沌之力,渐渐的,混沌之力与那光团融合在一起。 如胶似漆,密不可分。 慢慢的,两者完全融合。 青衣小嘴微张,看向自家男人。 不会错的,她的感觉绝不会错! 她已是这世间最接近的混沌的存在,而萧绝现在释放出的力量分明就是混沌! 萧绝他,就是混沌! 他的本体,便是混沌! 所以他才不死不灭,纵然再沉重的伤势也不能将他毁去! 所以他的神纹才能将古神复活! “我真是捡到一块宝了!”青衣捧起他的脸就是狠狠几口亲过去。 大帝爷忽然被奖励,有点懵圈。 然后就见自家媳妇儿化身霸道女阎王,勾起他的下巴,笑的一脸邪魅狂狷。 “小白脸有没有兴趣和本座双修双修啊?” 大帝爷挑起眉,嗯?还能有这福利? 第859章 差点吓出个好歹 青衣王主动发出邀请,大帝爷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的从了。 本以为该是一场愉快的旅程。 不曾想真的是修炼啊…… “我以前真是坐拥宝山不自知啊。”青衣拍着自家男人生无可恋的俊脸,满心感慨。 大帝爷捂着俊脸,深吸了一口气。 “为夫觉得,你在玩我。” “谁说的,我可是认认真真在双修!”青衣一脸严肃道。 萧绝斜睨向她,是啊!你是认真了,差点没把他给吓出个好歹! 关键时刻,这麻烦精忽然…… 青衣的小手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忽然间,她的半截儿手臂化为无数微尘,消失不见。 萧绝猛地闭上眼,回忆起先前不甚愉快的一幕。 等他再睁开眼时,那些微尘又重新聚合,青衣的手臂又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恶婆娘全然没见自己男人发青的脸色,还满心欢喜的看着自己的手臂。 “我现在只能将部分躯体化为微尘,等我能完完全全将自己化为微尘后,就能成为混沌了!” “你身上的力量对我有大益呀!” 青衣这激动的小脸发红,康庄大道在眼前展开,混沌在朝她招手! 大帝爷嘴角却抽了抽,不由想起先前。 正是欢愉时分,自己睁开眼 ,看到她那漂亮的小脑壳忽然变成微尘消失不见。 那刺激的…… 堪比皇宫净身房老太监给的一刀。 萧绝揉着睛明穴,看着她那雀跃的小脸,愣是挤不出一点微笑来。 “老白脸,下次你……” “还下次?”大帝爷眉梢一挑。 可不敢有下次,再下次他还做不做男人? “怎么?你还对我抠门?!”青衣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小气鬼!” 萧绝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小爪子拧人是一点也不手软啊。 “好好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但这下次吧……” 他略蹙了眉,捏住她的下巴,语重心长道:“你这颗漂亮的小脑袋可别忽然又不见,为夫年纪大了,禁不住吓。” 青衣表情顿时变得戏谑了起来,眼神不安分的朝下一瞥。 那表情,几分讥诮几分嘲讽。 大帝爷的眼神一刹凶狠起来,你这鄙夷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怀疑你男人的能力? 青衣见好就收,爬起来穿衣,等她收拾妥帖之后,见某人还躺着,登时挑眉: “你还死赖着不走作甚?赶紧滚回东宫去啊。” 萧绝眨了眨眼,这就赶他走了? 用完就丢,你好样的啊。 “快点快点,别杵这儿碍眼。” 萧绝登时给 气乐了,瞧她那小样儿不由想到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何其相似啊! 也是如现在这般,把他用完就丢! 大帝爷起身穿戴好,临走前,手一伸。 青衣顺势一巴掌盖过去,和他来了个击掌。 萧绝眉梢一挑,乐了,反手拍了下她的爪子,“谁要与你对掌了。” “那你伸手干嘛?” “想当年你好歹还给我赏了块玉佩,现今怎这般小气了?” 青衣瞅着他那张理所应当的俊脸,小蹄子往他腿上一踹:“臭不要脸,还敢要赏!你又没亏!” 当年的那桩事儿他竟还记着呢! 这老王八简直了! 萧绝见她恼羞成怒,贴在她耳畔小声道:“那这次就让你先欠着,至于这赏嘛,以后再生个闺女还给我好了。” 青衣举起爪子就要挠他,大帝爷见状哪有不跑之理? 哧溜一下,这回是真没影儿了。 青衣脸上微微泛红,搓了两把小脸,将手放在小腹上,低声嘟囔着: “臭不要脸,都有两个儿子了,还想往老娘肚子里再揣一个……” 这要再有个女儿,你这老王八还不天天跪在地上当马,给你女儿骑? 神界。 烨颜径直去了帝峥的天帝宫。 现在六界堪称一家,说到底大佬们 都互成了亲戚,那些守门的神将们见着烨颜岂会拦阻。 这位可是阴司霸主,冥后娘娘的亲哥哥! 凶名不下于北阴大帝的鬼帝陛下! 论资排辈,天帝都要管他叫一声叔叔。 不过早年这位鬼帝陛下似一直管北阴大帝当爹来着,结果这位爹却娶了他妹妹。 啧啧,这番‘壮举’也一直为六界众人津津乐道啊。 “烨颜叔叔来的正好。” 还未等烨颜进殿,帝峥便自己走了出来,显然是感觉到了他的到来。 这声叔叔从这笑面虎嘴巴里叫出来,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阴阳怪气。 “我所来为何你应该猜得到,现在是何情况?” 帝峥耸了耸肩,“浑沌那厮软硬不吃,一直未能从它嘴里撬出个所以然。” “你的那些阴损手段都不管用?”烨颜面起戏谑。 帝峥笑吟吟看着他:“叔叔说笑了,论起阴损,谁能比得过阴司缔造者。” 这番捧吹倒叫人分不出是贬是褒。 烨颜也不和他废话,帝峥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直接往南海冰宫过去。 路上,烨颜顺道说了下现在人间的情形。 帝峥听后一笑,“阴险诡诈倒是那女人的算计。” “没兴趣下场一起搅合浑水?”烨颜睨向他。 “神界百废待兴,我倒是有心出面却也无力插手,若再给那女人钻了空子,可就不好。” 帝峥摇了摇头。 “你倒是沉得住气。”烨颜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被折腾成了藕人,现在重掌大权却未急着复仇,而是一门心思放在整顿神界上。 想起当年这厮为何被鹤梳琼羽那两个碧池掣肘数万年的缘故,烨颜禁不住笑了起来。 “在你眼中,竟是将神界放在了你自身的前头?是该夸你大公无私,还是说的胸怀天下呢?” “鬼帝叔叔就放过侄儿吧,莫要打趣了。” 帝峥笑了笑,可未错漏烨颜话语中的揶揄。 不觉间已到了南海冰宫的大门。 他看着门前那道英姿飒爽的身影时,眸子幽幽一动。 “拜见天帝陛下,鬼帝陛下。”趋琼抱拳行礼。 帝峥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些天辛苦你了。” “不敢,此乃微臣职责。” 趋琼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抬头看向帝峥。 仍是那崇拜尊敬的眼神,却没有别的东西。 帝峥的笑容忽然僵硬了几分,轻嗯了一声,偏头佯装无事。 “咱们进去吧。” 烨颜点了点头,目光在帝峥和趋琼间转了圈,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第860章 才反应过来吗,蠢货 南海冰宫,以玄冰为牢笼,冻彻骨髓。 非实力强悍者,入此牢须臾便成冰柱,神魂俱碎。 烨颜与帝峥进了冰宫,入眼乃是一片如镜世界。 走到了冰宫深处,却似到了一个冰天雪地的旷野。 帝峥带着他走到了一处断崖前。 从此地往下看,乃是白茫茫的一片。 帝峥拂袖一挥,驱散了寒雾。 整个世界都透亮了起来,却见断崖之下,四方冰柱为牢,困着一只巨兽。 《六界通史》有记: 洪荒有兽,其状如犬,长毛四足,似熊而无爪。 有目而不见,行不开,有两耳而不闻,有人知往。 有腹无五脏,有肠,直而不旋,食物径过。 人有德行,而往牴触之;有凶德,则往依凴之。 天使其然,名曰浑沌。 浑沌分阴阳,无雌雄。 烨颜瞅着下方那条似狗似熊而无面的巨兽,挑了挑眉。 浑沌似也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抬了下头,却连眼皮都未睁开,又趴下去,继续呼呼大睡。 “梼杌之前与它是关在一起的?”烨颜摩挲着下巴。 “在另一处关押着,不过梼杌破坏力极强,只能将它困在南海冰宫之中,却限制不了它的行动。” 烨颜眸光一亮,“也就是说,只要那家伙愿 意,随时能来找浑沌私会咯。” 私会? 帝峥睨向他,心道这词儿用的有些妙。 “梼杌是母的吧?” 帝峥回忆了一下,“那畜生说话阴阳怪气,倒的确不像个公的。” “你说这俩大块头有没有可能……” 烨颜眉梢一挑,笑的意味深长。 帝峥看着这张与小王婶如出一辙的俊脸,沉默了下去。 阴司出来的人,脑洞都如此奇妙吗? 他看着浑沌,语气充满怀疑:“此物雌雄同体,如何下嘴?” “雌雄同体又不是太监,可男可女可万物,梼杌毕竟畜生,畜生之口味,鬼神如何能懂?” 帝峥轻吸一口气,“好有道理。” 许是烨颜这话过于伤人,下方的浑沌终于有了点反应。 “滚——” 咆哮声如惊雷一般在南海冰宫响作。 烨颜被震的耳朵痒痒,他偏头抠了抠不存在的耳屎,对着浑沌的方向一吹。 “瞧瞧,恼羞成怒了。” 浑沌盘踞的身子站了起来,终于睁开了眼,死死盯着烨颜。 “烨颜。” 浑沌眸中带着嘲讽,“你这地下鬼物竟也上了天,看来神界是真没手段了。” “现在神鬼一家,本尊的手段,自然也是神界的手段。”烨颜笑吟吟的看着它: “听说 我这天帝侄儿问了你许久话,你都闭口不答,不曾想我今日刚来,你便开了口。” “看来你这畜生也是个贪慕好色之徒。” 这话说的,别说浑沌了,帝峥都睨向他。 与好色有何关系? “难道不是因为本尊的俊美才使得你这色畜开了口?” 浑沌:“……” 帝峥:“……” 他算是知道小王婶那些天马行空不着四六的脑洞和行为是怎么来的。 不是阴司给熏陶出来的。 怕是这个当哥哥的给染黑的吧? “好一个厚颜无耻之鬼!”浑沌反应过来,一声怒吼。 烨颜却依旧笑的欢快,负手在后,“若不是因为本尊,那定是因为梼杌了。 你这畜生虽雌雄同体,但也是个会享受的,不过口味挺重,竟对梼杌都下得去手。” 浑沌目光呆滞了片刻,猛地阴沉了下去,“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难道不是?鹤梳让人救走梼杌,却偏偏留下你。 不就是想借此掌控那桀骜不驯的家伙?自古情劫难过,畜生亦是有情啊! 想来鹤梳许诺梼杌的,便是助她成事之后,再将你带出这牢笼吧?” 烨颜干脆就在断崖上坐下了,唠嗑似的不紧不慢道: “至于你这畜生,必然是为了能脱难 ,所以才紧咬牙关。 不过,好歹早年咱们也打过交道,你这畜生的性子,我与我那妹夫也有所了解。 梼杌的生死你可半点也不在意,你也应该知道那厮再厉害也不可能会是我那妹夫的对手。 可即便如此,你却笃定那厮能把你救出去,难道真是相信鹤梳的能力?” 烨颜笑容中带着几分嘲讽,仿佛看穿了浑沌的盘算一般。 帝峥目光幽幽一动,留意着浑沌的神色,见那畜生眼中闪过慌张。 他开口配合起烨颜,“照鬼帝叔叔所言,这畜生难道还留有下手?” 烨颜笑意盎然,“浑沌、混沌,浑沌生于混沌,世间万物亦是如此。” “这畜生在南海冰宫被关了几万年,没事儿发发晴,配配zhong,不就等于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早年你不就干过类似的事儿吗?” 烨颜面带讥诮,“我那妹夫年纪大了忘事儿,我可记得一清二楚。” “还是说,你忘了当年金蝉脱壳后,是谁把你找出来的?” “同样的招数玩第二次,浑沌,是你傻?还是本尊傻?竟觉得还能瞒天过海?” 浑沌脸色猛地变了。 “烨颜!” “嗯,爷爷听着呢,你说。”烨颜挑眉笑了起来。 浑沌 一噎,怒不可遏的看着他,“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想罢了,你有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啊。”烨颜笑吟吟的看着他,“你现在的反应,就是最佳的证据,不然你觉得,为什么偏偏是我上这神界来见你?” 对浑沌来说,当初将它的真身毁灭无数次的萧绝并不可怕,因为它不死。 但烨颜却是一种类似心魔的存在。 六界初开时,浑沌就曾被捉拿过一次,那时它曾用过一招金蝉脱壳。 将自身精种留于别的异兽体内,使其产子,所产之子又是浑沌,它借由血脉联系,以混沌之力,用自己子嗣的躯壳重生。 当初,识破它这一诡计的便是烨颜。 而今,它不过是故技重施! 只是当年这桩事,知晓者没几个,怕是那个梼杌都不清楚。 那头畜生跟屁虫似的围着浑沌打转,当年也是为了保护浑沌才被萧绝打到遍体鳞伤,至死不屈。 这这厮呢,掉头就跑,压根没管过梼杌的死活。 人间渣男都不见得有这么渣。 当年萧绝估摸着也是看到梼杌那蠢劲儿,所以才手下留情饶了其一命。 浑沌反应了过来,大怒不已:“你是诈我的!” “对啊。”烨颜陛下一脸坦然:“才反应过来吗?蠢货。” 第861章 有病还得吃药 帝峥没从浑沌嘴里套出来的话,鬼帝陛下出马,立刻搞定。 诚如大帝爷说的,这厮够阴损。 “浑沌金蝉脱壳这一招,怎从未听说过?” 该问的话都问了,两人联袂往外走。 烨颜轻笑道:“未曾声张过,你们自然不晓得。怕是那畜生自己都给忘了,不然怎敢故技重施?” 所以萧绝才同意让他上来,给那畜生提个醒。 浑沌那畜生之所以成了阶下囚还敢这么目中无人,无非就是仗着自己不死,且只要给它一点空子播种,它就能金蝉脱壳逃出去。 自然而然,帝峥对他所使的那些软硬手段都不管用。 不过烨颜作为当年看穿了它算计,且让它彻底被关在南海冰宫的始作俑者,浑沌面对他时自然岂不了那种倨傲心理。 烨颜在听说梼杌在人间掳掠极阴极阳者时,便起了猜疑。 混沌生阴阳,阴阳化混沌。 于是乎上九重天,与它唠了一会儿嗑,端看浑沌那慌张样子。 这话便诈出来了! 而梼杌在人间如此做派,怕是为了腹中子。 只是那蠢畜生满以为那是爱的结晶,却不晓得,只是浑沌为了自己脱生而使的手段。 不管鹤梳最后赢不赢,浑沌关 心的只有梼杌肚子里的孩子何时成熟。 只要那崽子瓜熟蒂落,它便能离开南海冰宫这座牢笼。 至于梼杌嘛…… 当它腹中子降生时,便是这家伙殒命之日。 蠢呐…… “那这厮该如何处置?”帝峥问道。 “继续关着呗,反正又弄不死它。”烨颜嗤笑道,目光幽幽一动。 倒不一定搞不死,能搞死浑沌的只有混沌。 他家乖囡囡距离身化混沌就差那么一丢丢了。 这梼杌肚子里的那个灭绝兽性小牲口,倒是个不错的补品。 鬼帝陛下心里有了盘算,笑容异常灿烂。 先吃了小牲口,再来把冰宫里这大牲口一起给吞了,还不把他妹妹补个白白胖胖的? 嗯,这主意不错。 帝峥看这老鬼的神色,便觉得他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出了南海冰宫,又见着趋琼。 帝峥顿了下,开口道:“此地交由你麾下人把守便可,回战神殿演兵吧。” “喏。”趋琼领命后,便要走人,愣是没看帝峥一眼。 笑面虎怔了一下,嘴角一扯,对烨颜道:“便不送叔叔你了,慢走。” 说完,便朝趋琼的追了过去。 烨颜见状莞尔一笑,心道这趋琼小妹倒是把他家囡囡的 话牢牢记在心里了。 不谈恋爱搞事业。 倒是帝峥这小子,现在终于晓得佳人心不在,情难追了? 也不一定,没准这小子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心意,不过这种前后落差,显然让他有些不得安生。 趋琼大步朝前走,一身英气逼人,感觉身后有人追来,她回头看了一眼。 见着那张风光霁月的俊脸后,趋琼眨了眨眼。 “陛下还有事要微臣去办?” “没有。”帝峥笑眯眯道。 “那陛下……” “顺路回宫,一起出去。” 趋琼看了他一会儿,眼神古怪:“战神殿与天帝宫乃是两个方向。” 帝峥微微语塞,倒是回答的快:“本尊去老君阁拿点丹药。” “陛下有病?” 这话问的…… “……嗯,有病。” “那是得抓紧治。”趋琼点了点头,“陛下先请,臣随后。” 一时间,帝峥有些不知作何感想。 他怕是真的有病了…… 一路下来。 “陛下,老君阁也不是这个方向,这条路是去臣的战神殿的。” “哦,是吗?太久未来,记岔了。” “还是臣送陛下去吧。” “呃……那倒不必,本尊觉得身子似有好了。” “陛下不可讳疾忌 医,有病还得吃药啊。陛下,走吧!” 帝峥:“……” 怕是此番去了,吃了老君的药,他没病也得有病! 何苦哀哉?! …… 人间,皇城。 转眼五天过去。 少昊除了最开始在王都中掳人之后便没了动静。 青衣和萧绝这几日一直维持着冷战的面貌,不过大帝爷不要脸,到了夜里偷偷来相会的事也没少干。 烨颜从神界回来后,已说明了浑沌那畜生打的鬼主意。 “梼杌这个蠢的吃这么多人便是为了带大肚里的娃,按说以它的胃口,能忍五日已经是极限了才对。” 青衣盘腿坐在地上,与肥猫玩着打珠子。 “那梼杌也是个眼瘸的,偏喜欢上浑沌这个无情无义的畜生,青衣你不考虑帮它一把?”月妖在边上递珠子。 青衣拿起珠子往肥猫脑门上一砸,“你这主意甚妙!” “油炸小浑沌怎么样?听着就好吃。” 恶婆娘吞了口唾沫,眯眼笑着:“怀崽这种事儿多累啊,咱去帮它卸货。” 猫大爷朝她瞅了眼,“小爷还以为你是要对那梼杌心慈手软,学你家老白脸当年,放它一码。” “就算本座想放它一码,它肚子里那些冤魂也不同意呀 。” 青衣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腿上的灰,“它吃凡人,本座吃它,这就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猫大爷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眼神。 不晓得遭了多少孽,才能换来恶婆娘你这个报应! “我可听说那冒牌货这几天都粘着你家老白脸,你真不去看看?” 肥猫往她肩膀上一跳。 青衣摸了摸下巴,“倒是该瞧瞧,他们这会儿在干嘛呢?” “我先前去御膳房替肥猫猫偷小鱼干倒是听那些宫人说,这会儿他们正在千机湖上泛舟。”月妖笑着道。 “泛舟?好雅兴啊。”青衣勾起唇,把玩着手上的珠子,沉吟了会儿:“去把烛黑水给叫来。” “你准备当着小三过去又来场撕逼大戏?” “那多没意思,要撕也不能我去撕啊,脏了本座的玉手。” 青衣眯眼笑着,“烨颜去青界了,应该马上就能出来,等他出来后,自有人帮老娘去撕。” 猫大爷嘴一撇,“你指望你哥?这效果怕是一般。” “谁说他了。”青衣拿起边上的酒杯啜了一口,眯眼笑的像是偷了谁家米的小母鸡,一口糯牙白生生的晃人眼。 “儿子养来是干嘛的?自然是帮老母亲出气的!” 第862章 照死里打了再说! 千机湖上,寒气飘摇。 人间正值开春,但冬日霜气未去,此刻湖面上还浮有碎冰,被暖气一蒸。 白雾飘摇,倒有几分仙宫之景。 一叶长舟横于湖上,萧绝坐在船头,一袭玄色长衫外罩着大氅,端方贵气,手里捧着一卷书册,状似看着,却颇有些心不在焉之态。 白凤篌坐在船尾,倒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无奈中间还有个魁梧的身影挡着,须得偏头才能看清萧绝的模样。 但这脑袋若是一偏,又显得过于刻意。 昆吾坐在中间摇桨,不偏不倚把她的视线全给挡了。 白凤篌站起身,朝中间走去,她这一动,原本平稳的船身就起了晃动。 萧绝抬头看了她一眼。 便又将头低了下去。 白凤篌看着中间的昆吾,略微皱眉,开口道:“昆吾魔君不如到船尾去。” 昆吾状若未闻。 萧绝继续翻着书卷,“要说便站在那里说。” 离近了是想熏死谁? 白凤篌倒也沉得住气,她就站在原地,也不管石雕般挡在中间的昆吾,开口道: “帝君可是在烦闷青衣王之事?” 这一开口,倒是略让人意外。 不继续找他问那些莫名其妙的功法修炼,准备进入正题了吗? “与你何干 ?”萧绝慢慢收起书卷,那请你继续说下去的姿态倒是摆起了。 白凤篌目光微亮,继续道: “帝君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墨池妖帝的存在乃是你与青衣王之间最大的阻碍。” “只要他在一日,帝君你便如鲠在喉。” 萧绝面带讽色,“向来只重修炼的凤族嫡女,竟操心起孤的家事来了?” 话中讽刺谁人都听的出来。 白凤篌垂下眸。 眼下虽未真的撕破脸,但她以前故意露出的种种破绽,她不信萧绝会没有感知。 就如青衣所料想的那般。 白凤篌,或者说鹤梳,从一开始就打着暴露自身的打算。 她也料到,萧绝他们已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只是没有证据,又或是因为那云朝的缘故不敢与她撕破脸。 他们近段时间的纷争,有一部分是演戏,但有一部分却又未必。 譬如那墨池…… 鹤梳满心冷笑,那墨池对青衣的心思可是人尽皆知。 那个男人此番是戏假情真,借着演戏对青衣那小贱人表明心迹呢。 而以她对北阴的了解,这个男人高傲无比,目下无尘,岂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只怕是那墨池自作主张,所以前段时间他与墨池那一架必然是真动的手。 这般 高傲的男人,岂会允许自己女人给他戴绿帽子? 他眼下舍不得那小贱人,但不代表心里没有龃龉。 只要有裂缝便有可趁之机。 反正‘鹤梳’会死,而白凤篌会活下来。她现在是无所谓会不会被北阴厌恶,但只要能撕开他心头的那道裂缝。 让他对青衣那小贱人产生龃龉便行了! 这世间绝不会有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心里还有别的男人! 更何况是他这样的存在! “这世间不管男女,没人不享受被追捧的感觉。” “青衣王与墨池相识多年,两人亲密无间,共经患难,可以说是知己无疑。墨池妖帝对她的心思,她又岂会感觉不到呢?” 鹤梳不疾不徐的说着,“更何况,墨池妖帝本身也算是惊才绝艳,青衣王未与你成亲之前,妖界便有不少人称他们乃天造地设的一对。” “听六界中传言说,青衣王当年被困十方世界,蒙难生下扶光殿下,当时乃是墨池妖帝在旁为其接生。” 鹤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女人生子最为私隐,也最是危险,还好青衣王蒙难时,有墨池妖帝在旁边,否则这难关不知如何渡过。” 这话简直就是诛心。 女子生产是何样谁能想象不到 ,接生的却是一个男人…… 连昆吾都禁不住皱眉。 萧绝眸光阴沉到了极点。 湖面本已消融的冰面骤然封冻,长舟静止在了冰面上。 鹤梳对着萧绝冷厉到了极点的眸子,未露半点怯色。 “自古患难见真情。” “想来青衣王心中也明白这份情谊,不过倒是能理解,如此深情厚谊,谁能舍得割舍呢?” “她到底还是帝君的妻,定不会做出那些有辱帝君声名之事,若有行差踏错,想来也是情不自禁,并非出自本意……” 一句句诛心之语,倒是半点不掩挑拨之意。 鹤梳就是笃定了,萧绝容忍不了墨池与青衣之间的关系。 自以为对萧绝最是了解。 她迟早会舍了鹤梳这个身份,自是不怕萧绝更厌上自己几分。 纵然伤敌五百自损一千,她也无所谓。 只要此番能让萧绝从心里对青衣产生龃龉,她的目的便达到了。 萧绝眼中杀意将成实质。 忽然间,他眼中杀气一滞,视线越过鹤梳,看向她身后。 鹤梳也似有所感的转过头,冰面上,有一道人影朝他们的走来。 小小少年一身浅蓝云衫,外罩着雪白的狐裘,更衬的一张小脸贵介非凡,那双眸子是与萧绝一模一样 的赤金色。 云朝面若寒霜,几步间就至长舟前,冷然的看着鹤梳。 “区区鸟禽,也敢在背后妄议我母后?” 啪! 脆响声响起。 无形的巴掌落在鹤梳的脸上,直接将她脑袋打的一片,嘴角流下鲜血来。 鹤梳转头森然看向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又是一巴掌将她的脸扇向另一边。 这一巴掌直接将她后槽牙都给扇的松动。 这个小畜生! 他是真不知道她是谁吗?竟然敢对她动手?! 鹤梳怫然到了极点。 “白凤篌,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凤族乃我干爹属臣。” “背后议君,死罪!造谣我母后,你罪上加罪!” “本君给你两巴掌,你是不服?” 鹤梳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恨不能当场令子母丹发作,弄死这个小畜生。 但她知道,她还不能! 眼下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云朝殿下,倒是极力维护自己的母亲和干爹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墨池妖帝是你的亲生父亲。” 鹤梳冷笑着,萧绝眸光一沉,忽然抬脚踢起昆吾手边的船桨。 那船桨飞起,对着鹤梳的后脑勺就是一板子削了过去。 满嘴喷粪,你要贴着一身鸟毛演戏! 孤便成全你! 照死里打了再说! 第863章 没事多照照镜子 鹤梳要演戏,萧绝他们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陪着演。 就等你最后如何表演自杀! 反正未到最后一步前,你自个儿也不会撕破脸。 那敢情好,这送上门求侮辱的,他们哪有不侮辱的道理! 鹤梳被一桨直接给敲下船,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她险险站定,震惊无比的看向萧绝。 大帝爷瞧也不瞧她一眼,径直走到儿子面前。 “你怎么来了?” 云朝看着自己父亲,抿了抿唇,似还余怒未消。 但仍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对他行礼道:“儿臣听闻母后近来心情不好,便上来瞧瞧。” “胡闹。”萧绝皱紧眉,“速速回去。” 云朝抬头看向他,金眸里带着几分压抑的怒火,很快这怒火转化成恭敬的笑意,然笑意未达眼底。 “过去父王对别的女子从来不假辞色,今日却与这白凤篌泛舟湖上,不知此举会令母后伤心吗?” 父子俩这戏显然是演上了。 “长辈的事,还轮不到你这小辈来管。”萧绝沉声道,“回去!别让孤再对你说第三次!” 云朝抿唇不应,倔强的看着他,目光往边上一偏,直接落到白凤篌身上,金眸里闪过一抹杀机。 “唔——” 鹤梳一声闷哼,只觉 心口一阵绞痛。 像是有摧心一掌拍在她的心口,虽不至让她重伤,但却实打实的难受。 她眼里闪过一抹狡诈之色,张嘴吐出一口血来。 “噗——” 她吐血的同时,云朝亦是吐了口血,面色一刹苍白若纸,身子朝后踉跄了几步。 萧绝神色一变,就要扶住他,但终究还是没伸出手去。 倒是那鹤梳,吐血之后,身子直接朝萧绝倒去。 鹤梳余光扫见,萧绝似准备接住她,她眼中闪过一抹欢喜,放心倒入他怀中。 而在她将要靠近时,萧绝忽然朝旁侧挪了一步。 鹤梳稳稳当当的砸在冰面上,摔了个结实。 与之同时,一个暴怒的女声响起。 “北阴!” 青衣王陛下杀到了! 她带着小三墨池,带着搅屎棍老哥,风风火火的出现在湖对面。 颇有‘抓奸’当场的即视感! 青衣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云朝身后,搂住自己儿子,对着尚在冰面上的鹤梳,抬腿就是一脚,冲着那脸轮了过去。 鹤梳下意识想挡但这一挡岂不露馅,就这犹豫的刹那,鞋拔子照脸就来。 她直接被踹出老远。 “敢对本座的儿子下毒手,白凤篌,你是不想活了!” 鹤梳气到险些又吐了口血出来 ! 故意的!这小贱人与她的小贱种一定是故意的! 鹤梳从地上爬起来,那一刹,鱼死网破之心暴起,她紧咬着牙关,一次次的说服自己。 小不忍则乱大谋! 青衣看着她那扭曲的嘴脸,心里爽翻了天。 你倒是撕破脸给老娘看看啊! 鹤碧池,有没有体会到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自个儿演的戏,哭着也要继续演下去哦,半途离场可没有职业精神哦! 青衣眼神嘲讽到了极点,目光落到萧绝的身上,眉梢一挑。 “你就看着你儿子被欺负?” 反正现在鹤碧池也看不到萧绝的神色,大帝爷对着媳妇儿一阵挤眉弄眼,换来媳妇儿一个白眼。 后方,小三与大舅哥齐齐赶到。 “好一对狗男女,北阴,你瞎了眼还是聋了耳,竟任由这秃毛鸡诋毁我家渣女?”墨池大爷冷笑着。 “孤的夫人,何时成了你家的?!” “你再这个死样子,你看我家囡囡会不会成他家的!”大舅子这波添油加醋来得好: “糟老头子不靠谱!我就知道你这老不死的是个祸害!那鹤梳琼羽阴池哪个不是因为你才来祸害我家囡囡,现在又招惹了这么个不知所谓的丑鸟!” 烨颜义愤填膺的说着 ,话里连损带骂。 萧绝目光阴沉的看着他,小子,你这怕不是在演戏吧? 烨颜冷笑回应,呵,终于有机会光明正大骂你这糟老头,我还能错过不成?! 场面一时热闹至极。 云朝这时似倒过来了气,开口道:“母后咱们走吧,让父王自己思过去。” “好。”青衣点了点头,对着自家老白脸一声冷笑,将一个抓什么在场的愤怒美妇演绎的淋漓尽致: “北阴,老娘当年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这老东西!等杀了鹤梳,老娘就和你分家!这日子不过了!” 说完,恶婆娘带着自己的戏精小分队,风风火火的走人。 临走时,云朝又想起了什么。 “娘亲,儿子还忘了一件事。” 云朝说完,撑着‘孱弱’的身子走到鹤梳面前,变幻出一方水镜放在她面前。 “云朝君这是何意?”鹤梳忍着杀意问道。 “吾日三省吾身,没事多照照镜子。”云朝挂着一脸优雅的笑容:“便是阴司粪池地狱挑粪的那些小鬼也比你要生的端庄可人些,看看你这尊荣何来的勇气挑拨我父王与母后?” 鹤梳气到浑身都在发抖。 云朝毒舌结束,这才又捂着心口,一副病弱样子的回到自己娘亲怀抱 。 恶婆娘瞅着自己生出来的这个小腹黑,啧啧啧,内心的骄傲如滚滚长河。 她有福了! 媳妇儿走了。 大戏落幕,大帝爷寒着脸,俨然一个被遗弃的寡男人。 这会儿倒不全是演技,而他发现,他实打实的亏啊! 墨池那死长虫不安好心就算了,烨颜那小子也在借机报复! 刚刚骂他那些话,九成九都是真心话! 萧绝冷哼了一声,转身朝东宫的方向过去。 鹤梳见状还想追上去,却被昆吾拦住。 “篌姑娘,自取其辱还不够吗?” 鹤梳冷笑:“昆吾魔君敢说我先前的话,帝君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吗?” 昆吾蔑视的看着她:“即便有朝一日帝君身边的女人不再是青衣王,那也绝不可能是你!” 说完,昆吾紧随萧绝步伐而去。 鹤梳立在原地,咬紧牙关。 眼中除了滔天恨意,还有一抹诡异的得意之色。 “是啊……他身边容不下鹤梳,但不代表容不下别的女人!” 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用鹤梳的身份站到北阴的身边! 只要他们夫妻决裂! 她便胜利了一半! 而现在,那个叫云朝的小贱种也自己送上门来了! 鹤梳冷笑着,很快我就会让你们夫妻彻底反目成仇! 第864章 自相残杀最好看 打完鹤碧池,神清气爽一整天。 青衣带着打脸大队施施然回到千秋殿,进门先抱着儿子亲上两口再说。 “娘亲……” 面对老娘的揩油,云朝还是显得那般羞涩。 “好久没看到我的乖乖大儿子了,想死为娘的了。” 青衣抱着云朝就不肯撒手,云朝也乖顺的由她抱着,看上去顺毛又软萌。 哪有半点斯文小败类的样子? “你差不多得了,哪有你这么不着调的娘?云朝,到干爹这边来。” 墨池嘲笑着,对云朝招了招手。 青衣翻了个白眼,这才撒手,云朝走到墨池身边。 烨颜也在边上杵着,云朝一过去,这大舅哥和便宜干爹就开始对云朝各种东摸西摸,上下qi手。 “这皮肤不错啊……手感真实……” “一模一样,简直一模一样……” 两人嘴里叽里咕噜了半天,把云朝闹了个大红脸。 青衣过去一人一脚,把这两个混蛋给踹开,“滚滚滚,少对老娘的儿子动手动脚的!” 云朝站在青衣身边,脸上满是笑意。 “娘亲,干爹和大舅舅就是好奇,让他们看看也无妨,反正孩儿……” 云朝话还没说完,小嘴就被青衣给捏 住。 “你就是为娘的乖乖大儿子。” 云朝怔了一下,禁不住笑了起来。 “娘亲,今天那鹤梳吃了大亏,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梼杌那边快则今夜,慢则明日一定会有动作,之后的事情,就交给孩儿吧。” 云朝笑吟吟的说着,仍是那温润谦和的样子,金眸里却又点点寒潮在泛滥。 云朝说着说着,忽然捂住胸口,哇的就吐了口血出来。 “朝儿。”青衣眉头一皱。 “娘亲,孩儿没事的。”云朝对她摇了摇头,咧嘴笑了起来:“那个女人还真是一时半会儿都等不及了,看来先前是把她气狠了点。” 慢慢把嘴角的血迹擦去,云朝脸色依旧温和如初。 “那女人在操控子母丹?”烨颜眉梢一挑。 云朝轻嗯了一声,又揉了会儿心口。 他抬头看到自己老娘那副心疼的样子,不禁有了起来,“娘亲,你知道的,孩儿不会有事。” 青衣撇了撇嘴,知道归知道,可知道有贱人想害自己儿子,这口恶气焉能忍。 “好了,这会儿就收起你的慈母心吧。” 墨池开口道,“是时候去收饵了。” “娘亲和干爹放心去便是,后面的事,孩 儿会看着办的。”云朝笑吟吟的说道:“正好此番上来,还带了个帮手呢。” “想来鹤梳也会很想见到她才是。” “你们便去忙吧,我留下给朝儿压阵。”烨颜陛下摆了摆手,一副潇洒之态。 闹出今天这一出,怕是那鹤梳也不得安生,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恨在心口难开。 烨颜看着自己的小外甥,越瞧越是感慨,伸手在他脑门上敲了敲。 “可以啊小家伙,你打小就在我身边呆着,愣是没瞧出来你是个心眼黑的。”烨颜勾起唇: “不过这黑心眼坑坑外人还不错,最多坑一下你那糟老头爹,舅舅我你就别坑了。” 云朝眨巴着眼,小脸上笑意一片温和: “孩儿谨记舅舅教诲。” 这笑容…… 烨颜瞅着背脊莫名冒着凉气。 啧啧,这小家伙才是真正的表面斯文,内里腹黑又败类。 可以想象,以后北阴那糟老头子有多少罪受了! “那个碧池,你准备怎么盘?”烨颜看向这个小腹黑。 云朝眼神干净,一派天真的抬头想了会儿。 “自相残杀的戏应该也挺好看的,反正现在那个女人也没什么用了。” 云朝说着笑了起来:“就让 她先去搅合搅合好了。” …… 是夜。 万籁俱寂。 鹤梳所伪装的白凤篌所住的寝殿就在东宫不远处的兰香苑,倒是冷清雅致,鲜少有人过去。 鹤梳坐在屋内,以法力将脸上的伤势修复完毕,铜镜中倒影出她此刻的面容,眸光说不出的狰狞。 “小贱种,你的命还在我手上攥着,竟敢如此嚣张!” 鹤梳冷笑着,就见她摊开掌心里面赫然躺着一只肥头大耳的虫子,正是一只僵蚕母虫。 但其样子又有别于其他僵蚕,要生的更为肥壮,连躯体都是金黄色的。 若站远点瞧的话,眼神不好的,怕还要将之错看成一坨新鲜热翔。 玩屎的女人,好重的口味! 忽然间,鹤梳面色一改,目光如电朝门外射去。 只听哐的一声,殿内从外被撞开。 一道倩影走了进来。 鹤梳满眼杀意在看到那道倩影之后略滞,露出几许错愕之色。 她已然操控子母丹,对云朝那小贱种动手报复,料想青衣那小贱人看到自己儿子受苦了之后,会按捺不住来找她的麻烦。 但鹤梳没想到,她等来的不是青衣,而是…… “贱人!你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站在 鹤梳面前的女人,双目淌血,整张脸上布满刀疤无比狰狞,几乎辨别不出样貌。 可她的气息,鹤梳怎会认错。 琼羽! 琼羽满目怨恨几乎冲眶而出,裹着滔天怨气朝她袭杀而去。 鹤梳眼中闪过一抹轻蔑之色。 琼羽刚至近前就把她一巴掌给扇飞,鹤梳上前一脚踩在她的心口上。 直接踩得琼羽喷出一口血来。 “原来他们一直留着你的命是等这一手,我的好妹妹。”鹤梳勾唇冷笑道:“可就凭你,也能伤我不成?” “最该死的就是你!要不是你,我怎会变成现在这样子。”琼羽怒吼道,被鹤梳踩在脚下,而她却似感觉不到痛楚一般,眼里闪过一抹狠辣。 鹤梳的脸色微变了一瞬。 琼羽的身体中不断有黑色的神力溢散出来,宛如牢笼一般,将她锁死,难以动弹。 鹤梳一瞬明白过来。 琼羽刚刚看似莽撞的冲杀,其实是拿自己作诱饵,为的就是将她给困住! 鹤梳眼中满是怒火。 “你这蠢材!竟帮着他们来对付我?!” 琼羽狞笑着:“一家人,当然要死的齐齐整整,你拿我当棋子,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被我这棋子反咬一口!” 第865章 杀机初绽 琼羽此刻就是一条疯狗。 梦魇轮回那个地方,就是一个生不如死之地。 对琼羽来说,若能魂飞魄散的死去,反而是一种解脱。 她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还会忌惮鹤梳不成? 她现在就是求死,但是死也要把鹤梳给拉下去! 纵然搞不死这个贱人,也要弄残她不可! 鹤梳显然看出了琼羽存了玉石俱焚之心,她面色起变。 她早有舍弃了‘鹤梳’这身份之意,但绝不能是现在,琼羽的出现完全打乱了她的部署! “琼羽,你疯了不成,你我好歹是亲姐妹!” “亲姐妹?”琼羽大笑起来,狞然看着她:“在你眼中我怕是连一枚棋子都不如,鹤梳,现在你来和我提什么姊妹情深?” “鹤梳,原来你也会慌啊?怎么,害怕他们晓得你的真面目?可是你错了!你真以为你穿上一身凤凰皮,就能瞒过北阴的眼睛?!” “你这蠢货,从洪荒开始就是你在自作多情,由始至终北阴何曾多看过你一眼?!” 琼羽耻笑着,反正已破罐子破摔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鹤梳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看琼羽的目光中除了被背叛的愤怒,还有难以言喻的羞怒。 看出她的难堪之后,琼羽不由得意起 来。 终于也有让对方难受的时候了! 这么多年,这些话憋在心头,她早就想当面说给鹤梳这贱人听听了! “我与你并蒂而生,你不过就是比我早苏醒了那么一时半会儿,所有的好处便由着你全占了!” “你喜欢北阴,那么多年一直殷勤往前送,偏还要端着架子装作自己清高。让那些跑腿的事都交给我,使我成了洪荒年间那些古神的笑柄!” “呵,你不就记恨我当年破坏了你的计划吗?” 琼羽大笑不已,眼里俱是讥讽:“原本想爬上北阴榻的是你,你以为我不知道? 当年你在北阴酒水里下了东西,但却没有自己前去,而是故意露出破绽,诱我过去,为的就是想先试试,北阴是否真中了算计!” “你躲在暗处观察,结果呢?我被北阴连人丢了出来,你却叫来那些古神一起看我的笑话,倒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鹤梳,你真以为你的这些盘算,我不知道吗?!” 琼羽歇斯底里道:“你我的姐妹情早就断了!” “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北阴!因为在他眼中,你连一只蛆虫都不如!” “你才是真正的可怜虫,你一只渴望北阴能看到你?渴望北阴能记起你?哈哈哈 ,鹤梳,你太可笑了!” “从始至终北阴他连你是谁都不记得!” “你不过是他途径路上一朵绽放的野花,他从未给过你一分眼神。你所有的期待,都不过是你自己卑微的肖想罢了!” 琼羽每说一句话,鹤梳的脸色就难看上几分。 “你不是想死吗?那你去死吧!” 鹤梳的眼神冰冷到了极点,她猛地挣脱琼羽设下的桎梏,手化利刃劈向琼羽的灵台。 而就在那一刹,琼羽脸上浮现出了诡异的笑容。 “一起死吧!” 轰的巨响! 琼羽在鹤梳眼前炸成了血沫,她在最后关头催发了所有力量,以自爆的方式换取与鹤梳同归于尽。 整个庄苑被炸成了废墟。 却又有一股力量形成无形光球将所有的破坏力都困在其中,未让自爆之力挥散出去。 尘嚣渐定中。 一具血肉模糊的身影还立在废墟中。 鹤梳已被炸的皮开肉绽,身上不少地方都见白骨,气息也比之前要紊乱不少。 琼羽与她乃是并蒂之花,以自爆换取她的损伤,这一招够狠。 但可惜…… 鹤梳冷笑了起来,她身上那些血肉模糊之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着。 眼看她的身子就要恢复完整,一柄银色长枪破空而 来,洞穿她的心肺。 鹤梳脸上笑意一滞,森然回头,看到了一张清华贵介的小脸。 “是你这小贱种!”鹤梳狞声道。 “怎不继续装下去了?”云朝嘲讽的看着她,长臂一扬,银枪回到掌心。 鹤梳的心口上一个巨大的血窟窿,她一声闷哼,森然的看着云朝。 “居然只有你一人前来,看来青衣王他们是不怕你死在我手上啊!” 云朝冷漠的看着她,“你这么些年不就是凭此来掣肘着我父王吗?我若是一死,看你拿什么作挡箭牌!” 云朝声音落下的刹那,直面她杀去。 鹤梳眼中戾气一闪。 一瞬间身化无数重影。 素手接住云朝扫来的长枪,她冷嗤道:“小子,你今儿就是故意来送死的?以为靠着琼羽自爆便能伤了本尊?” 云朝目光一沉,身上神力暴增数倍。 晃枪将她的手给震开,身若雷霆,无数道影子从四面八方攻向鹤梳。 鹤梳眼中闪过一抹惊色。 这小贱种不愧是北阴的儿子,先天不良,只是五百年道行而已便能有此实力! 当年便是这个小贱种舍弃一身神力护住了青衣那贱人和她另一个孩子,若他选择独活的话,只怕实力不下于拥有神纹的北阴! 鹤梳面 露冷笑。 可是你天赋再强,那又如何! 那坨金色母虫再度出现在鹤梳手中,她用力一攥,云朝的攻击骤然止住,哇的一声吐出口血来,跪在了地上。 鹤梳嘲讽的看着他,满目戏谑。 “若你再长上个万年,怕是这六界将无人再是你的对手。” “只可惜啊,小孩终究只是小孩儿,沉不住气。你的小命还在我手上攥着,你还敢这般嚣张?” 鹤梳上前,一脚将云朝踹到废墟之上。 云朝又是几口鲜血吐了出来,一身月牙白衫染满尘埃。 “你今日来找本尊,是故意来求死,好让你爹娘再无后顾之忧?” 鹤梳戏谑的看着他。 “可惜啊,北阴没了神纹,我又以结界封住了此地,咱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不会知晓。” “此刻那梼杌应该已在大杀四方,你那爱管闲事的娘亲肯定已赶了过去,说不定北阴也去了……” 鹤梳伸手拍了拍云朝的脸蛋,“本尊会让你如愿以偿,亲手了结了你的小命,就让你死在你那娘亲的眼前,岂不更快哉?” 鹤梳得意的大笑着。 靴子踩在云朝的头上一点点将他的脸碾压向地面。 她没有看到脚下少年的眼中,有一丝诡异而狠辣的光芒,一闪而过。 第866章 吃了这么多,差不多能生了吧? 这夜波云诡谲。 随着西城外一声兽吼。 那凶煞之音如带魔力,响彻整个王都,皇城中那些聚在一起,八字阴阳者齐齐倒地,魂魄全被这魔音给勾走。 而其余人则被魔音所慑难以阻止。 眼看这些魂魄已飞出皇城,那兽吼声戛然而止,这些魂魄齐齐停在虚空中,尔后竟似无头苍蝇那般到处乱窜。 萧绝的身影出现在虚空之上,冲身后下令:“让阴司鬼吏速速行动,天亮之前,令这些魂魄各归其位。” 昆吾领命。 他刚转身,就见一只凤凰飞上云端变换成一道倩影。 鹤梳又以白凤篌的面貌出现,她神色淡定,完全看不出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 昆吾看了她一眼,下去传令。 “帝君。” 鹤梳走到萧绝身边,轻声一唤。 萧绝冷睨了她一眼,未曾理会。 鹤梳眸光幽幽一动,开口道:“先前是我对青衣王和云朝殿下多有不敬,我想当面向他们赔罪。” “他们母子已去制服梼杌。” 鹤梳闻言心下稍安,看来云朝那小贱种的确是瞒着他爹娘过来找她复仇的。 呵,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他想求死,让青衣和北阴再无桎梏,可惜…… 那小贱种不知道,他本就是她棋盘上的一粒棋子。 之前鹤梳还有些头疼, 这小子躲在青界里不肯出来,那地方如铜墙铁壁不好渗透,自己该用什么法子将他骗出来? 结果这小子自己便送上门了,倒省了她的一番力气。 接下来,只要她的计划能顺利实施。 鹤梳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光芒。 但在萧绝面前,她不敢太过掉以轻心,沉声道:“有昆吾魔君和阴司之人在,想来王都不会有大乱子。 那兽吼声忽停,怕是青衣王他们已找到了梼杌,咱们还是快些过去……” 鹤梳话还没说完,萧绝的身影已从原地消失。 她美目沉了几分,压住眸中的怨色。 无妨…… 很快,我就会让你彻底忘记那个贱人! 西郊,丛林之间。 一只巨兽在林中奔驰,无尽林木被撞毁。 在巨兽身边还有一个虚影跟着一起仓皇逃窜,少昊脸色大变,为何和这样! 青衣王和墨池妖帝怎会说来就来?! 这一切分明与鹤梳天尊说的不一样! “啊——”少昊猛地一声惨叫。 白色的骨鞭凭空出现抽打在他的背脊上,一刹让他神魂发颤,跌落在地。 而在他们前方无尽黑色业火点燃丛林,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梼杌发出一声怒吼,回头死死瞪向身后。 少昊颤抖着躲在梼杌的身边,眼里满是惊惧。 “鹤梳那个 骗子,她不是说青衣王的实力还和从前一样吗?!”梼杌怒声道。 若青衣还是以前的实力,梼杌自然不惧,纵然再加上个墨池,它也自问有那个实力能扛住这二人的夹击。 但显然现实并非如此。 莫说是青衣了,那墨池妖帝现在的实力简直堪比当年的北阴! 那鹤梳拖住一个北阴有屁用,眼下这两个一个比一个棘手! 梼杌此刻终于意识到,自己怕是被鹤梳给耍了。 那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是把它当做诱饵在使! “鹤梳天尊是不会骗我们的……不会的……”少昊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 不远处的天际,两道身影正朝着他们疾驰而来。 梼杌看向旁边六神无主的少昊,眼中闪过一抹戾气,它猛地张嘴,一口将少昊的元神啃掉一半。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际。 远处,青衣和墨池本就是以遛狗的心态在佛系追杀,这会儿见梼杌狗急跳墙先玩起自相残杀之后,两人倒是看乐了。 这两个蠢货是被鹤梳给坑瘸了啊。 怕是压根没想到她和墨池的实力已今非昔比了吧? 不过也是,青衣和墨池此番回归后,并未在人前展露过太多实力。 而知晓他们真实实力的,也差不多嗝屁了! 鹤梳便是晓得一二,也不会 说实话。 不然怎么忽悠这两个大傻子呢? 两位大佬追杀的速度一慢,准备给前方两个菜鸡一点互啄的时间。 要不先嗑会儿瓜子? 墨池一拍青衣准备摸小兜兜的手,训斥道:“你专业点行不行,有你这么追杀的?戏能不能别这么假?” “怕个屁,反正那碧池还没来,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我家老王八身上。” 青衣哼哼道,手在兜兜一翻,摸出一颗糖塞嘴里,顺手也给墨池手里塞了一颗,小声嘀咕道:“咱们不磨叽会儿,两三下把那头那畜生锤死了,待会儿戏怎么演?” “你好歹让它先把孩子给生出来啊,不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鹤碧池谋划了这么久的大戏岂不烂尾?” 青衣和他一阵嘀咕。 下方,梼杌已将少昊的元神完全吞噬掉。 可怜少昊不久前才得到了鹤梳的一滴精血,刚刚进补了自身,还没养肥多久,就成了梼杌的口粮。 若是这老头子机灵点,能看明白鹤梳给他这滴血时,眼神中的深意,早点抽身离开,没准还能逃脱一劫。 人心不足蛇吞象,‘死’都是自个儿作出来的。 梼杌自然是锤不过青衣和墨池联手的,这家伙吞噬掉少昊就是准备最后殊死一搏。 “青衣王,想要我死!你们也别想 有好下场!” 梼杌的怒吼声响彻天地。 它说完,张大嘴疯狂的吞噬着这片天地间的灵气。 按说青衣和墨池应该阻拦它的才对,偏偏两人就是一动不动的站在,看它的眼神宛如看一个憨批。 青衣一只手背负在后,悄然释放出混沌之力融入天地灵气之中。 不是要吞噬力量吗?来,本座送你,让你吃个饱。 梼杌不怒反喜,这二人如此托大,完全就是给了它机会! 只要它能抓紧时间吞噬力量,将腹中的孩子生出来,这孩子结合了它和浑沌的血脉,生下便具有混沌之力。 不死不灭!纵然青衣王他们再厉害,也杀不死它! 可随着梼杌吞噬的力量越来越强,它越发觉得不对劲。 为何对面那两人一动不动,放任它如此? 还有那恶婆娘眼神里的怜悯是几个意思? “为母则刚啊。”恶婆娘一声感慨,眼神怜悯,却无情:“吃了这么多,差不多能生了吧?” 墨池把嘴里的糖嚼碎,懒洋洋的哼了生,“嗯,看样子是要生了。” 梼杌听到这二人的对话,心起不详,很快…… 它就明白了这不详之感的由来! 它体内的生机和力量在飞速流逝,被什么东西吞噬着。 而吞噬它的,赫然是它的腹中子! 它和浑沌的孩子! 第867章 少孤芳自赏你会死? 为什么会这样? 生命的流逝让梼杌陷入了恐惧中。 为何吞噬它的,竟会是它腹中的孩子?! “你以为那是你腹中子,却不知只是浑沌借你身子养的一个肉身。” 青衣慢腾腾的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它: “不管是你吞噬的那些魂魄也好,还是你自身也罢,都只是浑沌用来滋养自己肉身的养料而已。” “待它出世时,便是你生死魂消之日。” 青衣低头看着它,“不过你也没什么可屈的,为它吃了那么多人,现在反为它所食,都是报应。” “不……不可能!你骗我!我在骗我!”梼杌怒吼着,它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然而曾经叱咤洪荒的凶兽,而今生机渺渺,转眼便成了皮包骨。 它眼中的怒火与惊恐盛放到了极致,终于将身子撑起,殊死一搏般的朝青衣扑来。 它这一扑就像是一个纸糊的老兽。 血肉已干瘪,皮毛已成纸张,骤然挣破了血肉表皮的束缚,只有一个老朽的骨架冲了出来。 而在半空中,甚至连青衣的衣袂都没碰到,它那身骨头就如风化了一般,成为齑粉被风吹散。 就连魂魄也彻底消亡。 梼杌已死,而它先前所处之地却 有另一只异兽在。 其状似犬,死足似胸,面若人相。 那异兽骤然睁开眼,眸中绝无幼兽的天真烂漫,唯有一片阴毒之色。 是南海冰宫的浑沌! 它以这具新的肉身,逃脱了牢笼束缚! 浑沌看着青衣眼中闪过一抹忌惮之色,它下意识想逃,这时墨池忽然出手。 浑沌一爪子拍向墨池肩头。 妖帝陛下顿时如一个断线风筝那般飞了出去,倒地吐血不止。 这一幕可把浑沌给惊住了。 它这一爪子有那么强吗?居然把这货给拍飞了?这妖帝是个脆皮? “你竟敢伤他,本座非杀了你不可!” 青衣面起‘怫怒’,扛着天阙骨刀冲了上去。 浑沌哪敢留手,又是一爪派去。 青衣王陛下一声惨叫,被它拍飞,倒地哇的吐了一口血,震惊无比的看着它:“你竟如此之强!” “噗……” 边上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似是在笑,恶婆娘装作深情款款的瞪过去。 妖帝陛下立马抽气一声,又是几口血吐出来。 “渣女!点子太硬,我们轻敌了!” 浑沌比他们还要震惊,盯着自己的爪子。 我他妈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两爪子就把这一对狗男女给拍的吐血? 浑沌感觉自己身上的热血像是被点燃了,难道是因为吞噬了梼杌血肉之力的缘故,所以这两个家伙完全不是对手?! 它只是借着这个新的肉身逃出南海冰宫,先前梼杌怎么被青衣和墨池溜着玩儿的却不晓得。 结果这一出手,直接咔咔了两。 登时那自信心就膨胀了! 青衣和墨池早就不耐烦了,妈的个猪,老娘戏都演成这样了,你就不能过来先挟持了我,再自我膨胀? 少孤芳自赏那么一回儿你会死? 两人对视一个眼神交流,墨池佯装不支,青衣骤然爬起,一脸悍不畏死的朝浑沌冲去。 结果半道儿一口血喷了出来,连人带刀摔地。 这戏假的哦,墨池大爷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可别演了这么久的戏毁在你这渣女手上,你倒是给老子好好演啊! 浑沌也被这‘惊天一摔’给震住了,什么玩意儿这么菜? 恶婆娘大怒,怒吼声都要憋不住了: 你个扑街! 老娘都摔你跟前了,你还不来挟持我?! 你他妈是个屁的凶兽,你倒是上啊! 浑沌出师告捷,自信心极大的满足,登时上前一爪子拍在青衣的背脊上。 “有你在手,还怕威胁不了北阴!” 浑沌眼中闪过一抹阴毒之色。 它在这世间最忌惮的便是那男人。 现在它挟持了他的媳妇儿,便是稳操胜券! 忽然之间,一股可怖的威压从天而降。 “孽畜!尔敢!” 这如雷霆般的怒吼声,让浑沌从骨子里窜出恐惧。 他来了! 萧绝的身影踏破重云而来,他看着在浑沌掌下的青衣,面上阴沉到了极点。 白凤篌就在萧绝的身后,看到这一幕后,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之色。 还真如她所料想的那般。 浑沌见到萧绝之后,摁在青衣背上的爪子徒然用力。 “北阴,没想到你也会有今日吧?”浑沌冷笑着,“现在你的女人可在我的手上!” “放开她!”萧绝语气森然到了极点。 神威如天穹盖地,骤然朝浑沌压去。 浑沌眼中闪过一抹忌惮,厉声道:“你再不住手,我立刻碾碎了她!北阴,我可以杀我,但我照样能活过来! 但你的女人死了,可不一定有那个本事能再生!” 萧绝神情冷漠到了极点。 “在你动手之前,你便已经死了!” 可怖的杀机锁定在浑沌的身上,一刹让它想起当年被萧绝碎尸万段的痛苦。 它的确能重生,可能活下去谁 想去体验一盘被分尸的感觉? 那又不是享受! “你还在等什么?!”浑沌冲着萧绝身后一声嘶吼。 下一刻,鹤梳的身影消失不见,反而出现在了浑沌的身边。 萧绝的眸光沉下去了几分,却没有太多惊讶之色。 鹤梳勾唇看着萧绝,目光落在下方青衣的身上。 “你可得把这女人给踩牢实了,难得她自己送上门来,这种机会,可不多。”鹤梳勾唇笑道: “戏唱到现在,也差不多该落幕了吧?” 鹤梳说着,露出自己的本来面貌,不再以白凤篌的形象示人。 萧绝脸上并无过多惊讶之色。 鹤梳神色戏谑:“帝君应该早就识破我的身份了才对,戏演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好将我一举击杀吗?” “你们机关算尽,好一通忙活,实在是让我瞧着都颇为感动呢!” 鹤梳说话的刹那,骤然俯身手摁在青衣的灵台之上。 而倒地装残的墨池,也猛地站起身来。 鹤梳表情愈发嘲讽:“终于不演了吗?” “你放开她!”墨池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鹤梳笑容极其玩味,“真是好一个情深意厚的妖帝陛下啊,难怪青衣王会对他百般不舍呢……” 第868章 妻子、儿子,只能活一个 鹤梳的手就覆在青衣的头上,死死拽着她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拉扯了起来。 青衣脸色一片森寒,冷睨向她,倒是丝毫没有自己已成为人质的自觉。 而就在这一刹,天地变色,滔天魔气涌现苍穹。 无尽阴兵从四面八方而来。 苍穹之上,滚滚惊雷,云层中显露出银白身影,乃是九重天上的神将。 地下窜起阴森鬼雾,阴司之门大大打开,鬼吏们破门而出。 魑魅魍魉诡笑不断,飞禽兽齐奔而来,妖族自林中各处出现。 六界苍生在这一刻齐现。 鹤梳见此场面,猛地大笑了起来。 “好大的场面,好大一出戏!帝君为了杀我,动此阵势,还真是看得起我!” “看得起你?就你这坨屎,也配?”青衣冷笑道。 “小命都在我手上,还敢口出狂言。你是觉得本尊会被这个阵势给吓住不成?”鹤梳冷笑道。 目光落到萧绝的身上,“帝君,我知道你们先前都是在演戏,只是为了化解我的疑心罢了,让我走入你们布的这场局。” “我太了解你了,就像了解我自己一般了解你的所思所想。” “戏虽假,情却真。现在六界苍生皆在,便让他们 做一个见证,你仔细看清楚了这个女人!” 鹤梳攥紧青衣的头发,将她的脸拉到自己近侧。 “你不要被她这美丽皮囊给骗了!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婊子!成了你的王后,还与那墨池牵扯不清,她的身子在十方世界中的时候就已经不干净了!” “那又如何?”萧绝冷笑看着她,“我的夫人是何样子,孤最是清楚,且不说她绝不会背叛我!纵然背叛我,便是顶绿帽子,孤戴了又如何!” 鹤梳听到这话,脸色大变,“北阴!你失心疯了不成!” “疯不疯,轮得到你管?”萧绝看着她,目光中只有深入骨髓的厌恶。 “当年六界苍生为证,乃是孤跪地求娶青衣王!” “她从不是下嫁,而是我高娶!”萧绝目光落到青衣的身上,却是截然不同的神色,“嫁给我,反倒是委屈了她,只要她高兴,我便容她为所欲为。” 这话说得哦,六界苍生都要潸然泪下了。 墨池一脸阴沉,这倒不是作假。 你个糟老头子念这一段台词是要恶心死老子? 青衣眨巴着眼看着自家的老王八,小脸有点拧巴。 老王八你这话说的,腻的我都有点顶不住了,这 怕不是子都那娘炮帮你写的台词! 一面是真情告白万千宠爱。 一面是厌恶至极如视蛆虫。 萧绝面对她时那厌恶的神色狠狠刺痛了鹤梳的心,让她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是因为你,我才生出的灵智!” “从洪荒到现在,我一直默默爱着你,守着你,北阴,为何你就是想不起我!” 鹤梳歇斯底里的怒吼着。 萧绝皱紧了眉。 想起你?你谁啊? “屎里开出的花,也是一身屎味。谁会想起一坨屎?”青衣冷笑着,“你当这世间男人都是重口味?喜欢你?喜欢食屎?” 青衣说完,痛嘶了一声。 狗日的,头皮被这死婆娘给拽住了! 鹤梳已然恼羞成怒,她深深的看着萧绝,咬紧牙关,忽然笑了起来,那一瞬,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知道你只是被她蒙蔽了而已,没关系的,帝君,我会让你清醒过来的。” 萧绝看着她,委实厌恶到了极点。 烨颜从阴兵中走出来,神色同样阴沉的将要滴水。 这鹤梳怕不是个憨批! “她才是疯了吧!”烨颜沉眸道。 话都已经说到这种地步,她还不清醒。 “白日做梦做疯了。”萧绝冷冷 道:“没必要与她浪费唇舌。” 鹤梳看着将自己包围的六界苍生,仰头大笑起来,她眼中闪过一抹诡谲之色。 “帝君怕是忘了,她的小命可还在我手上呢!” 鹤梳说完,手滑至青衣的脖颈上。 与此同时,在鹤梳眉心出现了一道山字神纹,她的气息一刹狂增。 森然厚重,可怖如灭世之魔。 便是萧绝神色也变了几分。 “神纹之力!” “没错!正是帝君的神纹之力。”鹤梳得意的笑了起来,“这力量我已掌控,所以你认为……这小贱人还能逃出我的掌心吗?” 鹤梳冷笑着,成功的看到萧绝金眸颤动了起来。 她前所未有的得意,语气幽沉:“帝君别急,这还只是开始呢,你们就没觉得,少了一个人吗?” 烨颜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云朝呢!” 青衣身子也颤了下,看向萧绝,质问道:“北阴!我儿子呢?!” 萧绝面色一刹没了血色,“云朝他……没与你们一起?” 场间一片死寂。 鹤梳笑容越来越盛。 “他当然没有,那个小贱种可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呢。” 鹤梳扬起另一只手,下一刻,云朝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脚边 ,小家伙已昏死了过去,周身上下鲜血淋漓。 “朝儿!”青衣目呲欲裂,心痛如绞,然而鹤梳焉会让她靠近。 她掌心出现一只金色的僵蚕。 “老实点!”鹤梳掐紧青衣的脖颈。 “鹤梳,你放开我妹妹和外甥!”烨颜怒声道。 “鬼帝着什么急,游戏才刚开始呢!”鹤梳得意无比道,目不转睛的盯着萧绝,手指在僵蚕上抚过: “帝君,这个选择便由你来做吧。” “是要儿子呢,还是要妻子呢?” “两个,只能活一个!” 鹤梳的笑容恶毒到了极点。 萧绝僵立在原地,目光在青衣和云朝之间游离不断。他手紧握成拳,不觉指甲已嵌入掌心,鲜血淋漓而下。 他张嘴似要开口,烨颜和墨池死死盯着他。 “北阴你想清楚,那是青衣和云朝!是你的妻儿!” 不知是两人中的谁大声喊了出来。 是啊,是他的妻儿,如何选? 鹤梳看着眼前这一幕,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帝君,还没想好吗?” 萧绝目光猛颤了一下,骤然抬起头:“你放开青衣!” 鹤梳得意的勾起了唇。 “如你所愿!” 她骤然捏爆了手里的僵蚕母虫! 第869章 生死成迷 子母丹以僵蚕为引,子母同生,母虫死则子虫亡。 而鹤梳手上的金色僵蚕母虫乃是万虫之母,它一死,僵蚕齐亡。 “不——” 痛苦绝望的怒吼声响彻天际。 青衣不知从哪儿生出的力气,挣脱鹤梳的控制冲过去接住云朝。 云朝的身子就那样软绵绵的倒在她怀里。 安静的像是睡过去了一般,没有一点生机,没有半分气息。 连魂魄……都没了…… “朝儿……朝儿……” 青衣浑身发颤,不断的摇晃着云朝的身体,但却没有半点反应。 云朝身体的温度怎在一点点变冷…… “哈哈哈哈!” 鹤梳癫狂的笑声在身边响起,像是一根尖刺扎在青衣的心头,扎在所有人的耳中。 青衣骤然转身,杀向她。 “我要你死!” 与之同时,萧绝墨池烨颜齐齐朝鹤梳杀去。 但他们动作再快焉能快的过就在鹤梳身侧的青衣。 青衣与鹤梳的身影缠斗在一起的刹那,鹤梳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一瞬间,她和青衣的身影竟齐齐从原地消失。 萧绝三人动作一顿,神色各异。 “是乾坤挪移之术!”萧绝沉眸道。 墨池即刻截取鹤梳残留在天地间的气息,投掷入万象寻踪盘内,追踪起她的位 置。 而萧绝走上前,抱起地上云朝的尸体,紧拥入怀中,须臾后才将其放到烨颜的手上。 “西边。” 墨池沉声道。 萧绝眉宇间的神色也阴沉到了极点,“这场戏是时候落幕了。” “她真没问题?”墨池难以心安。 萧绝仰起头看向西方苍穹,“混沌,不死不灭。” 极西彼岸,无垠大海之上。 青衣双目猩红,已成魔相,一次次的朝鹤梳冲杀而去。 鹤梳面上似有吃惊,几番缠斗之下,却也受了些轻伤。 “虽不知你是怎么逃出十方世界,又是怎么让那些死去的家伙活过来的,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鹤梳冷声怒吼着,“没了北阴,你不过就是阴司贱蚁,像你这样的卑贱骨头凭什么能成为他的王后!” “本尊明明比你早认识她千年万载,凭什么他不记得我!凭什么!” 鹤梳怒火滔天,一次次的朝青衣攻杀而去。 青衣堪堪防守,猩红的眼中似已丧失了神智,只有与她玉石俱焚之心。 骤然间,似天都裂开,无尽重雷滚滚落下劈在鹤梳的身上。 天地间的光似都化为了利箭,从四面八方而来,洞穿在鹤梳的身上。 “哇——”鹤梳喷出一口鲜血来。 不远处似乌云 盖地,千军万马袭杀而来。 为首的男人,金眸似电,携滔天神威,怒火似要将苍生焚灭,长剑斩下。 剑光其金弧,直接将鹤梳的身体劈开成两瓣儿。 鲜血泼洒在wang洋之上,染红碧波。 “北阴!”鹤梳被劈成两瓣儿仍旧不死,她痛心疾首的看着率军杀来的萧绝,眼中满是哀怨,“你怎能忍心杀我!” “你该死!” 怎能忍心?! 忍不下心才他妈有鬼! 萧绝瞬息迫近,而那一刹,青衣也挣脱了鹤梳设下的束缚。 猩红着眼,疯魔一般朝鹤梳扑杀过去。 “衣儿!”萧绝神色一变,想要拦阻她,但却与之失之交臂。 那一刹,鹤梳眼中露出了极近疯狂之色。 她不退反进,也朝着青衣冲了过去。 “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纵然是死,我也要拉着她垫背!” 就在萧绝的眼前。 鹤梳死死缠住青衣,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她眉心间的神纹大放光彩。 嘭—— 一刹那,天地失色。 星辰坠落,日月无光。 人间险些再度化为熔炉。 天崩地裂间,是烨颜和墨池齐齐出手,稳住人间,未让天塌地陷。 鹤梳在最后,拥抱着青衣自爆了! 萧绝的身影孤 立在苍穹之色,陷入了呆滞。 他怀中还搂着一具躯壳,是青衣的肉身,是在最后关头她从鹤梳手里抢回来的。 而这具肉身中魂魄已然不再,这具躯壳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化为微尘。 “囡囡!” “渣女!” 烨颜和墨池冲上前去。 “不!囡囡不会死的,北阴你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为什么?!” 声声质问,字字泣血! 萧绝留神捂住的摇着头,不断以神力封锁着溢散的微尘。 “不,我不会让她死,我一定会把她救回来,一定会!” 萧绝的身影从无垠大海上消失不见。 六界苍生目睹着这一幕,陷入了死寂。 苏子衿和楚子钰立在不远处,小脑残泣不成声,“青衣皇姐不会死的对不对?她一定还活着对不对?!” 楚子钰紧紧搂住她没有作答,神色却异常复杂。 “怎么会这样……”白凤吟慌张的摇着头,“我姐姐……我姐姐怎会是鹤梳假扮的……青衣姐她、她……” 淼淼说不出话来,脸色也苍白如纸。 他此刻顾不得白凤吟,冲到墨池的身边,声音都在颤抖: “大、大哥……青衣还能活过来对吗?” 墨池没有作声,紧紧闭上了眼,消失在了原地。 这一瞬 。 六界齐齐失声。 鹤梳死了。 云朝死了。 就连青衣也死了…… 那个嬉笑怒骂,跋扈嚣张的阴司恶婆娘,就这样在六界苍生的眼前香消玉殒…… 妖界中。 凤凰一族领地,凤栖梧。 在金色梧桐以东的尽头,无尽灰蒙之地,乃是凤凰一族的禁区。 凤凰涅槃,于灰烬中重生。 涅槃成功便如新生,涅槃失败便为灰烬。 无烬之地,乃是以凤凰一族无数骨灰堆积而成。 除非寿数将尽,或将涅槃者,不会擅入。 一道踉跄的身影,从无烬之地中蹒跚走了出来。 她面色苍白,看上去虚弱无比。 直到走到了外间,凤族人看到她后,面上都露出了错愕之色。 噗通一声。 女子似是体力不支,晕倒在了地上。 周遭惊叫声响起。 “是白凤篌!怎么会是白凤篌,她怎会从那里面走出来?!” “不是说鹤梳假冒长凤女的身份吗?那这一个……” “是真的!这一个一定是真的白凤篌,她还活着还没死呢!快,赶紧把长凤女给抬进屋去!” 小妖们手忙脚乱的冲上去,抬起白凤篌。 无人看到,已然晕厥的她,唇角朝上扬起了细微的弧度。 这笑,那般得意…… 那般诡谲…… 第870章 我青衣王陛下死的好啊 生前不说好,死后言起善。 叱咤风云的青衣王陛下陨落。 六界中,那些曾明里暗里的骂其心狠手辣,跋扈专制的人也禁不住软了内心。 “现在鹤梳已死,六界大患已除,唉,其实相比起那碧池,青衣王凶归凶,还是个正直之鬼。” “可不是,阴池、琼羽、鹤梳,三大妖女祸乱六界,多亏了她,咱们才能重归安宁啊。” “倒是可惜了那位云朝殿下,年纪轻轻就死了。北阴大帝接连丧妻丧子,怕是顶不住这打击啊……” “听说那位现在还不肯放弃,终日想着将青衣王复活归来呢……”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啊……” 似这等言论,六界随处可见。 然最伤心之地,既非阴司又非冥府,反倒是人间。 红衣为教,匡扶人间大义。 又以红衣为首,披麻戴孝。 人间处处可见灵幡,白衣缟素,街头巷尾到处都是火盆,百姓们蹲在路边烧纸。 不少人暗自垂泪。 “青衣王陛下年纪轻轻怎就死了呢……” “胡说,她老人家都活了上万年了,不过……唉,她这一死,以后谁来为咱们死后主持公道啊……” “我还指望着百年老去后,到她老人家身边混口饭吃,结果她竟是比我还先走……” “嘤 嘤嘤,可怜我这黑发人送黑发人啊……” 皇城里,苏子衿披麻戴孝跪在殿内,在她寝宫正东面的角落上赫然有一尊雕像。 青面獠牙,大肚胖脚。 旁有神牌:妹阎魔青衣王大殿。 小脑残双眼红肿,眼泪像是飙尿一般止不住的往外涌,擦完眼泪擦鼻涕,毫无穷尽时。 宫女在旁边伺候着,瞧着多有不忍,递了帕子过去。 皇后娘娘哟,你可别用袖子再擦鼻涕了。 埋汰啊,你一国之母可不能这么不讲究啊! 苏子衿拿过帕子,鼻子一擤,堪堪止住了一点哭声。 “去把本宫准备的那些东西端进来。”苏子衿下令道。 “奴婢这就去。” 宫女退下去,人刚走不久,外间就传来太监的通传声。 “陛下驾到。” 苏子衿还跪在蒲团上没起来,默默给青衣烧着纸。 楚子钰进门后见这一屋子元宝蜡烛香,眉梢微微抽搐了两下,沉下眉头往内殿过去。 伺候的宫女赶紧打帘,他进去后,就见自家那脑残媳妇一脸虔诚的烧纸祭拜着。 楚子钰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低沉:“你这是做什么?” “啊?”小脑残茫然的转过头,看到他之后,小嘴一瘪,眼泪唰唰的又下来了。 “我给青衣皇姐烧纸啊,她走的那 么突兀,我想她了……” 楚子钰看着她那伤心难过的样子,嘴角抖了两下,似是想笑,又似抽筋。 表情诡异了一刹,又变回阴沉样。 “她本就是鬼,更何况死的魂飞魄散连渣渣的都不剩,你这些东西烧再多也是送到阴司下头成无主之物,有什么意义?” 苏子衿怔了下,哭声登时止不住了。 “哇……我的青衣陛下怎么那么惨,死了连一口元宝蜡烛香都吃不到……” 这哭声一起来哟,楚子钰就头大了。 小皇帝蹲过去,哄着自己的小皇后。 “烧烧烧,多烧点。萧大哥不还在想办法复活她吗?没准咱们诚心祷告,真能让她回来呢。” “我陪你一起烧。” 楚子钰拿过她手上的纸钱往火盆里丢。 “真的?”苏子衿抽了抽鼻子,满脸希冀。 楚子钰没看她,囫囵不清的嗯了声。 正这时,有宫女陆陆续续进来,端着不少东西。 楚子钰回头看去,直接呆住了…… 就见那些宫女抬着一个个纸人进来。 那纸人扎的是栩栩如生,画功精湛,纸人身上还穿有衣服,端是一个个的美男子。 “这是我请宫内最好的画师画的,青衣皇姐最喜欢漂亮小哥了,她生前被姐夫管的严,死后好歹也要享受享受 啊。” 苏子衿说的有擤了把鼻涕。 楚子钰半晌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 “你……可真是她的好迷妹啊……” 看着自己的脑残媳妇,楚子钰哭笑不得的说着。 那死鬼要知道你这般替她着想,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整这么多貌美如花小郎君送到你偶像身边伺候,是准备给她组一个三宫六院七十二夫? 你也不怕萧大哥到人间来找你麻烦? “纸人还是别烧了,还是烧钱吧,她贪财。” “那可不成,这都是我的一片孝心,怎能白费了!” 楚子钰眼看阻止不成,干脆由着她去了。 行……你就烧吧…… 趁着能烧,你多烧点…… 虔诚敬孝的小脑残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小夫君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的青衣陛下,以后再没有姐夫在边上碍手碍脚,阻着你寻欢作乐了,要是这些不够,以后你就给我托梦,我再给你烧一打来……” 听着这碎碎念,楚子钰嘴角直抽抽…… 目光落在苏子衿的脸上满是无奈。 他家这小脑残呀…… 罢了,随她去吧。 …… 阴司下头。 万鬼嚎啕。 “发了,发了,发了啊!” 就见阴司大门一开,阴风作作,数不尽的白花花的票子被吹进来。 人间供奉的那些 元宝蜡烛香全成了真金白银加银票,一天到晚开闸泄洪似的往阴司里堆。 一个个鬼吏喜极而泣。 “嘤嘤嘤,我当了这么多年鬼,头一次见着这么多钱!” “真的发了,我再也不用熬秃了头去攒老婆本了!” “我青衣王陛下死的好啊~~~” “青衣小陛下啊,你这一死,造福阴司啊~~” 鬼叫声响彻不断。 秦老脏站在黄泉边上,摸着下巴,仍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真是丢脸,整的好像咱们阴司鬼吏没见过钱似的。” “是是是……是没见过这么多钱啊……”五官王在边上吞了口唾沫。 这些年跟在青衣那死老鬼手底下,逢年过节别说涨俸,有口土吃都算不错了! 这么多金银……还有那么功德…… 蠢老五这会儿鼻子都有些发酸。 好幸福,怎么肥事…… 刚把眼角猫尿擦了,就感觉背脊一冷。 秦老脏转身恭恭敬敬的一拜,“陛下,您来了。” 烨颜出现在黄泉畔,看着那些从人间涌来的真金白银,俊眉挑了挑:“今天又进账了多少?” 秦老脏一脸安慰,“数目过巨,够咱们阴司吃上个上千年了啊~” “不错不错。”烨颜笑着点头,满眼骄傲:“我家囡囡的魅力就是大啊……” 第871章 十八美男 许是烨颜陛下脸上的笑容太过明媚。 秦老脏赶紧提醒。 “陛下,该哭哭了。” 烨颜登时变脸,握拳对着空气猛地一锤。 “我囡囡大好年华,怎就如此短命!” “定是北阴那糟老头克妻克子,老而不死是为祸,就是他那天杀的祸祸了我妹妹和外甥啊……” “我这心,痛啊!” 烨颜一阵捶胸顿足,眼泪扑朔而下。 实在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远处那些正笑的合不拢嘴的鬼吏们也都停下了快乐的脚步。 唉,恶婆娘凶归凶,但死后还是造福了他们。 他们这样开心,是不是有点太没心没肺了? 要不还是假哭一会儿,意思意思? 登时,鬼哭狼嚎之声在阴司响彻。 这些小鬼们一边敛财一边哭,心里笑的有多欢快,哭声就有多敞亮。 烨颜擦掉眼角的泪,对秦广王勾了勾手指头。 秦老脏附耳过去。 “一会儿把那边哭的最响亮的那几只鬼给记下来。” 秦老脏心领神会,“陛下放心,保管一个都跑不掉。” 秦广王笑眯眯的朝阴司大门那边瞅过去。 呵呵,你们就哭吧,哭的越敞亮越好。 就当是提前给自己哭丧了。 烨颜正要离开,忽然间几 个姿容妙丽,身段高挑的身影从阴司大门飘了进来。 一个、两个……五六七八个…… 整整十八个漂亮小哥哥。 白面如纸,唇红如丹,一看就是绝顶的画工画出来的纸人。 只不过这纸人一烧,到了阴司便有了人的形态,就如那人形傀儡。 再被鬼气一熏,便也算有了几分灵智。 不过这灵智仅限于端茶送水,按腿捏肩,或者……干干那撒有点颜色的事情。 “去去去,把那十八个美男给本尊牵来。” 蠢蛋蛋立马过去办事,将那十八美男给带到跟前。 烨颜陛下一眼扫过去,满意的点了点头。 “妙啊!瞧瞧这姿容,瞧瞧这身段,一看就是我家囡囡喜欢的款式啊!” “谁这般贴心?” 秦广王翻了翻手上的账簿。 “陛下,是苏皇后供奉的。” 烨颜点了点头,“那小丫头不错,是个会疼人的,不枉我家囡囡那般宠她。” “成,把这十八美男送冥府去吧。” 烨颜手一摆,对秦老脏道:“你亲自送去,可别让那糟老头给毁了。” “让他把这十八美男放到我家囡囡的灵前伺候着,万一我家囡囡见着这漂亮小哥哥们,舍不得离开又回来了呢?” 蠢蛋 蛋听着这话偷偷撇嘴,你家妹子的魂儿都成渣渣了,这要能用美色招回来,大帝爷还不给气死? 敢情他那张帅脸,还比不过这十八纸人? 秦老脏得令,立马领着十八纸人……十八男宠就往冥府那边去了。 冥府还是和往昔一样,不见灵幡,不见缟素。 听说此乃大帝爷的意思,反正在他老人家心目中,他媳妇儿和儿子都还活着,都还能回来。 他现在忆妻成狂,六界皆知。 秦老脏领着十八纸人过来,刚到门口就被拦下。 “何意?”秦老脏挑眉看着拦门之人。 今日正好是蒙多当值,他脸上带着悲色,见到秦老脏那张笑吟吟的鬼脸,没由来的怒火中烧。 王后都死了!这老鬼居然还笑的出来! 阴司那群没心没肺的死鬼畜生! 王后这一死他们没有祭告不说,成天欢声笑语的,人间那些供奉王后的香火都进了他们的腰包。 鬼血馒头这般好吃!也不怕噎死?! 那笑声日夜不歇,他们冥府这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群牲口! 要不是昆吾魔君传了命令,蒙多怕是第一次冲去阴司,把这些老鬼小鬼全给打成糊糊! 他这会儿看到秦老脏那张经久不变的笑 脸,能给好脸色才怪。 “秦大殿要进冥府自然没问题,可你后面那十八个纸扎傀儡是怎么回事?” 秦老脏眨巴着眼:“本殿奉我家陛下之命,把这十八男宠……不是,十八美男送到我家小陛下的灵前。” 蒙多嘴角扯了扯。 你刚刚是说漏嘴了是吧,十八男宠? 烨颜这是往王上心坎上滚刀子呢?! 王后都死了,还整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来膈应谁?! 蒙多刚想让他滚蛋,灵风就从内出来了。 “让他进来。” “鬼判大人!”蒙多一脸不情愿的看向灵风。 “王上的意思。” 蒙多闻言,这才不忿的让开道,死死的瞪着秦老脏。 秦老脏领着自己的男宠大队慢腾腾的摇进了冥府,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灵风瞅见他那德行,又看了眼后面的十八男宠,不由撇嘴:“你又开罪了烨颜不成?” “这话从何讲起?” “不然他干嘛派你来送人,这不存心想你死在王上手里?”灵风嘲讽道。 秦老脏略有几分诧异看着他:“咦,你这脑子被谁给开了光不成?” 居然也有转的快的时候? 灵风闻言狠狠瞪了他一眼,“姬小渊,你想死直接说,我成全了你 !” 秦老脏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块元宝塞他嘴里。 “说多少次了,别在人前叫本殿那名字。” 灵风把元宝在嘴里嚼碎,直接成功德香吞进了肚子里。 “这元宝你贪污的?” 秦老脏眨巴眼,“胡说八道,本殿岂是那种鬼。” “你们鬼血馒头吃的倒是快活啊。”灵风嗤笑看着他,是真不怕被锤死啊! “所以啊,这不刚喂了你一嘴元宝嘛,现在你也是一条船上的了。”秦老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灵风憨憨脸色一变,你个死老鬼,你又给老子下套! 吃恶婆娘的鬼血馒头,他怕是真想立地成佛哦!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怼的真是愉快,就见一人从沉渊殿里走了出来。 正是昆吾。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眼秦老脏身后的十八男宠,作势要动手。 秦老脏忽然举起手来,“昆吾魔君,想清楚再动手啊。” “王上旨意,直接烧了!” 秦老脏闻言笑出了声,伸长脖子大喊道: “帝君,此十八美男乃是我家陛下让我送来的。” “我家陛下说,他已经向上头汇报过了,你可想清楚再下令呀!” 冗长死寂之后。 森寒中夹杂着滔天酸气的男声从内响起。 “滚——” 第872章 北阴,很快你就是我的了 六界哀恸,哭声不断。 这一转眼便是数月过去。 现在六界倒是太平了。 北阴大帝忆妻成狂,终日在冥府闭关,想着将死去的妻儿复活。 鬼帝陛下受不了打击,郁郁寡欢,也是闭门不出。 顶多……就是在阴司里数数钱。 而妖帝墨池则是终日酗酒,在万骨枯中酩酊大醉,喝的是不省人事。 “阿淼,你还是想法子去劝劝大哥吧,他再这样喝下去真要把自己喝出个好歹。” 白凤吟叹了口气,与淼淼一起从万骨枯里回来。 自打青衣死后,墨池就这般样子,不肯见人。 不管白凤吟和淼淼怎么说,他都是那般样子。 淼淼叹了口气,“怎么劝?我大哥对青衣的感情不逊于北阴姐夫,如何能受得了这打击?” “还好……还好他身边还有个风筝精伺候着,咱们还能知道点信儿。” 墨池连他们都不肯见,就把自己锁在血池下的密室里,有什么消息都是慕熙这扑零蛾子代为通传。 “对了,我大姐的事,大哥他会不会……” 白凤吟有些担忧。 之前鹤梳假冒成白凤篌才使得青衣和云朝,母子陨落。 他们死后,真的白凤篌才从无烬之地里 出来,不过这一出来之后便不省人事,至今还没醒过来。 但淼淼已叫了人多番盘查,甚至烨颜都亲自来了一趟,确认了她的的确确是白凤篌本尊。 “大哥不会滥杀无辜,只要你大姐她并未事涉其中吗,他是不会对她出手的。”淼淼摇了摇头。 两人正说话间,便有妖将来报。 “陛下,妖后,白凤篌已醒!” 淼淼和白凤吟对视一眼,两人赶紧过去。 彩凤楼中,一道冷傲的身影坐在堂内。 她面若清霜,甚是平静的坐着。 直到外间传来通禀声,她方才抬起头。 “大姐。”白凤吟冲入门内,紧紧抱住她。 白凤篌露出几分笑意来,“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 白凤吟双目泛红,看着她,“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鹤梳那个贱人,她竟然假冒成你来欺骗大家!” “这些事我都听说了。”白凤篌皱了皱眉,“我一味醉心于修炼,未曾想竟会被她给看上。” 白凤吟点了点头。 的确,谁会想到鹤梳会假扮成她大姐? 不管是在六界还是妖界,她大姐一直都潜心修炼,常年除了闭关还是闭关,鲜少会露面。 “或许就是因为太过低调 ,所以才万无一失吧。”淼淼谈了口口气,看着她:“你可还记得当初的情形?鹤梳心狠手辣,你是如何从她掌下逃生的?” “应当说我运气好……” 白凤篌开口道,“那时我正值涅槃,她忽然出现,夺走我的凤凰真火后便要出手杀我。” “她本还想夺取我的肉身,但她的出现已使我涅槃失败,肉身真羽悉数化为灰烬,只剩下一根尾翎还在。” “后面我便是靠着那根尾翎,于灰烬中重新涅槃,活了过来,说来,也是侥幸吧。” 淼淼听完也是一阵唏嘘。 “大姐你还真是福大命大,倒难怪当初那鹤梳变化成你的样子,大哥从她身上拔下的那些鸡毛都是假的。” “若她将你的真身也夺走了,怕是大哥他们当初还发现不了她的冒牌货身份。” “那女人……”白凤篌说着皱紧了眉,“实在太过奸险恶毒,还好现在她已彻底死了,就是可惜了……” “听说青衣王战法精绝,修为高深,我还未能亲自请教,她却遭此厄。” 听到白凤篌这话,淼淼小两口表情满是无奈。 还是那个只知道修炼的傻直女啊。 白凤篌醒来是一桩好事,淼淼没 有多作停留,留时间给她们姐妹两说话。 这事儿他还是要去万骨枯知会一声。 白凤吟叽叽喳喳的在白凤篌跟前说了半天,见她大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大姐,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感觉好像此番死里逃生出来,错过了很多人和事。”白凤篌开口道:“现在外间是什么状况了?” 白凤吟叹了口气,这才向她说起外间的状况来。 白凤篌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 “那位北阴帝君,倒是个长情人啊。” “那是自然,北阴姐夫对青衣姐是爱到了骨子里,眼里哪还容得下第二个人?” 白凤篌眸光幽幽一动,“世间男子多薄情,哪有所谓的长情者啊……” “是真的。”白凤吟急声道。 白凤篌状似不屑的笑着,“听你方才说,青衣王与墨池妖帝之间的关系也不一般,北阴大帝那样高傲之辈,会容的下这段关系?” “没准只是表面深情,心里怕是早生了龃龉。” “不、不会的!”白凤吟略微犹豫道。 白凤篌抬头看向她,“瞧瞧,你自己都不确信了。” 白凤吟咬紧唇道,“北阴姐夫还是记挂着青衣姐的……否则他也不 会一直试图将青衣姐复活,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白凤吟略微犹豫道:“我也是偶然听淼淼说起的,青衣姐死后,北阴姐夫与墨池大哥之间就势同水火……” “北阴姐夫甚至有心发兵妖界,是烨颜大哥居中调和,才将这事摁了下来。” 白凤篌目光幽幽动着。 “看来北阴大帝还是很介意青衣王与墨池妖帝之间的关系啊……” 白凤吟叹了口气。 “罢了,这些事都已过去,还提它作甚。” 她摇了摇头,看向白凤篌,拍了拍她的手道:“姐姐你死里逃生,先好生歇息,等你身子养好了,咱们再继续闲话。” 白凤篌点了点头。 目送她离开之后,白凤篌起身走到一旁的水盆里不紧不慢的洗起手来。 洗着洗着,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无人听到她低声的自喃: “这世间岂会有男人不介意,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牵扯不清?” “即便嘴上信誓旦旦说的再爱,心里不还是起了裂痕……” 水盆里,倒映着白凤篌那张得意的嘴脸,她笑容诡异,眉宇间的神情竟是与鹤梳一模一样…… “那个贱人已死,北阴,很快你就是我的了!” 第873章 北阴要另娶他人? 没了鹤梳,六界便成了一团和气。 青衣王死于人间一月,那纸钱整整在沿街烧了数月未停。 大地完全回暖,山花开尽那日,六界也渐渐重归平静。 而打破这一平静的却是一封请柬。 自冥府出,至六界各方手中。 顿时六界哗然。 这封请柬……乃是一封婚柬! 邀六界共赴冥府,参加婚宴! 而婚宴的主人却是…… “北阴王叔要娶妻?!”帝峥看着这封请柬,眉梢微挑,神色中透着古怪。 又将这婚柬反复看了几遍,边上的紫霄老棒槌已是按捺不住,从他手上一把夺过,反复查看。 “我青衣王嫂的棺材板都要盖不住了哦!”紫霄义愤填膺的拍起大腿,“北阴那糟老头子发哪门子疯,好端端的又娶什么妻?!” “紫霄王叔你急什么。”帝峥失笑的看着他,拿过那婚柬又翻看了起来:“真是奇怪,这婚柬上只写到新郎官,怎未提起新娘子是谁?” 紫霄这才反应过来,又仔细瞧了瞧。 “还真没新娘子,到底是哪个小婊砸居然趁虚而入!” “北阴那糟老头子意志力也太不坚定了吧!这才多久呢,升官发财死媳妇儿,那老头子好得 很啊,直接换新的!” 帝峥听着紫霄的骂骂咧咧,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是啊,好一个负心薄情的渣男。”帝峥点着头,“紫霄王叔,我若是你定杀去冥府,搅他个天翻地覆,如此才称的上义气。” “那是自然!我这就……等等,你小子是拿我当刀使呢?” 紫霄瞪了回去。 帝峥笑吟吟道:“你可误会小侄了,北阴王叔另娶着实令人义愤,我是晚辈不好当年质怼。放眼整个六界,只有你才与他一个辈的啊……” 这话说的倒是没毛病。 紫霄低头思忖着,“不成!这事说什么也不成!待我找人好生商量,看看如何劝……” “怕是没得商量了,这婚宴三日后便举行。” 紫霄嘴角抽了抽,“那我就召集人手,搅合了那大婚,看他北阴糟老头怎么另娶他人!” 紫霄老棒槌说完,鲁起袖子,气哼哼便出去了,颇有要找人去打群架的架势。 帝峥看着紫霄那气势汹汹离开的背影,俊脸上笑容格外灿烂。 只是没灿烂多久,旁侧趋琼扫来的视线,就让他笑不太出来了。 没由来的……看的他心里还有些发虚。 没等帝峥开口,趋琼便道:“ 陛下此举,无耻了些。” 帝峥:“……” 自打这妮子重生回来之后,面对他时,说话是越发不含蓄了。 趋琼神色凝重,“青衣王陛下是为六界苍生而死,她对卑职有恩,对陛下亦有恩,现在北阴大帝要另娶他人,陛下怎么高高挂起作壁上观!” 趋琼眼里带着毫不掩盖的鄙视: “真如青衣王陛下所言,世间男人不论鬼神,都是猪脚!” 帝峥嘴角扯了扯……如何与猪蹄子扯到一起的? 他忽然有点明白了什么。 趋琼回来之后的种种转变,莫不是与他那位小王婶有关? 当初那五百年,他那小王婶到底往这妮子脑袋里,灌输了什么了不得的思想? “本尊方才不是说服紫霄王叔前去拦阻了吗……”帝峥笑眯眯的说着,牙根咬的有点紧。 趋琼看了他一会儿。 然后嘴角撇了撇。 帝峥惊到了。 撇嘴! 这可是趋琼第一次对他说的话,如此不屑的表达! “那不过是因为天帝陛下你想旁观看戏罢了。” 趋琼直接戳穿帝峥‘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态。 帝峥看着她那一板一眼的义愤模样,竟有些忍俊不禁,笑意漫上眼眸,不自觉间 连声音都软了下来。 “趋琼……”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以这种语气唤她的名字。 结果。 趋琼俏脸含霜,扭头就走,背影潇洒冷漠到了极点。 “卑职身体抱恙,这段日子就不来天帝宫职守了。” “你哪里不舒服?”帝峥开口追问。 “看到天帝陛下的脸就不舒服。” 帝峥:“……” “那这段日子得多久?” “很久很久!” 趋琼走了。 帝峥立在原地,似有些难以置信。 片刻过后,他却是捂脸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发爽朗…… 直接传出了宫门。 趋琼尚未走远,听到里面敞亮的笑容,俏脸上闪过一抹怫怒,手不由自主放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不可信!” “果然!女人能依靠的只有事业!” 天帝陛下若知道自己这一声朗笑引发的后果的话,怕是要哭晕在茅厕里。 …… 同样收到婚柬的还有妖界。 白凤篌身子已恢复的差不多了,不过在外人眼里看来,她依旧醉心于修炼中。 大部分时间都在院子里盘膝打坐,鲜少外出走动。 不过今日似有些不同。 白凤篌看着远处惊飞的群鸟,眸子 微微一眯。 今儿妖界似有些不太平,好大的动静…… 正疑惑间,就见白凤吟气冲冲的从外进来了。 “出了何事?今天似不太安宁?”白凤篌开口问道。 白凤吟咬紧牙关道:“墨池大哥出来了,在整顿妖将,三日后前往冥府!” 白凤篌微惊,沉下眸:“墨池妖帝要和冥府开战?” “不……”白凤吟很吸一口气,脸色无比难看,“是去道喜!” “道喜?” 白凤吟上前握紧白凤篌的手,义愤填膺道: “姐姐,真像你说的那般,管他是什么古神也好大帝也罢,这世上就没什么情深不寿,也没什么痴心绝对的男人!” 白凤篌心里涌起几分不详。 “到底出了何事?去冥府道喜?谁人有喜?” “还能是谁?自然是冥府的大帝爷啊!”白凤吟冷嗤着,语气里俱是嘲讽,干脆连姐夫都不叫了。 “他能有什么喜?”白凤篌眉头皱紧了起来。 “男人人生三大乐事,升官发财死媳妇儿,他全占了,还能不喜?现在喜帖都已经送满六界了。” “三日之后,他北阴大帝就要在冥府大办喜宴,另娶他人!” 一瞬间,白凤篌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第874章 鹤碧池,这场戏你可演爽了? 三日之后,大婚之期。 人间大婚以红为喜。 冥府以玄色为尊。 当年萧绝与青衣的第一场大婚,黑夜为底,日月星辰为点缀,织就一袭玄色婚袍,囊尽世间光华。 可谓是风光无两,引世人赞叹。 而今玄绸再挂,却不知新妇是谁? 阴兵鬼吏隔着冥河盘踞,烨颜带人出现在冥府前,正要进去,就见重云叠叠,显露一片银白金辉。 数不清的神将天兵自九重天而来。 帝峥大步而来,身旁跟着一位面若寒霜的英气女子,赫然是战神趋琼。 另一边,紫霄一身紫袍,臭烘烘着一张老脸。 烨颜眉梢一挑,“来了?” 帝峥点了点头,朝冥河另一头看去:“鬼帝叔叔好大的阵势。” “送礼嘛,自然得声势好大咯。”烨颜勾起唇,“你的排场也不小啊。” 帝峥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低声笑道:“将有大热闹,侄儿自然全力助兴了。” 紫霄这老棒槌可听不懂他们话中的玄机。 “还废话个什么劲儿!进去!老夫倒要看看今儿那新娘子是谁!” 紫霄说着,气呼呼的就往里冲。 秋雨在他后面忍不住叹了口气,讳莫如深的看着烨颜和帝峥这两个腹黑。 “进去吧 ,看着点他。”烨颜开口道。 秋雨心领神会追着自己的棒槌岳丈就进去了。 烨颜和帝峥联袂往里走。 鬼帝陛下睨向笑面虎,“你倒是会看热闹。” 帝峥笑眯着眼:“紫霄王叔生性单纯,乃是真性情,这样的人不需要演戏。” 烨颜没有戳破这厮的恶趣味,看了眼边上冷着脸的趋琼,唇角勾了勾。 “似你这般怕是讨不到媳妇的。” 帝峥微愣,怎又扯到讨媳妇这话上来了? 两人进入冥府走到正殿后,就见有人已先到了。 楚子钰上前行礼,“烨颜大哥,天帝陛下。” “都是一家人,人皇小弟何必多礼。”帝峥摆了摆手,偏头看向后方,不禁笑了:“苏皇后那是怎么了?” 楚子钰面露无奈,回头就见自家那小脑残与紫霄扎在一堆,两人不晓得在嘀咕着什么,竟还摸了一把小刀出来,磨起了刀刃。 楚子钰顿感头疼。 帝峥低笑了一声,冲烨颜讲道:“人皇这般都能讨到媳妇,侄儿为何不能?” 烨颜嗤笑起来,“他是弟弟,你能比?” 开玩笑。 楚子钰是他家囡囡最宠爱的便宜小弟,那小脑残也是她认定的弟媳妇儿,两人的婚事都是她亲手撺的。 你这笑面虎嘛…… 我家囡囡可是一心支持趋琼搞事业的说。 闲话到此,未再继续,几位大佬各列其位。 最关键的那位,现在可还没到呢。 烨颜他们刚坐下不久,外间已是风起云涌,妖风煞煞,杀气翻滚。 一头巨龙破空而来,身披重甲,在冥府上空盘踞。 一道矫健邪魅的身影自龙首上一跃而下。 沉光投掷在他身上,影子被拉的斜长,狰狞似龙。 墨池大步走入冥府,看着四处高挂的喜绸,面露冷笑。 淼淼紧随其后,身披铠甲,那架势怎么也不像来参加喜宴的。 而在他们后方,便是白凤吟与白凤篌姐妹。 入殿之后,几位大佬对视了一眼。 墨池只与烨颜颔了颔首,算是大了招呼,便径直到了位置上去。 而帝峥几人的目光则是落到了白凤篌身上,稍事打量了一圈,便移开了。 白凤吟牵着白凤篌的手到位置上坐下。 贵客齐至,就差正主登场。 从殿外走进一人,却是昆吾。 “吉时将至,请诸位贵客稍作等候,王上与王后马上将至。” 昆吾说完,便到殿外候着了。 殿内,一片死寂,有人嗤笑了起来,这一笑却是墨池。 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白凤吟也小小一声冷哼:“什么王后,这冥府的王后只能是青衣姐姐!” 白凤篌坐在边上,视线在殿内环顾了一圈,见没人再将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 她美目沉了下来,低声问道:“新王后是谁,还是没消息吗?” 白凤吟摇了摇头,面有不忿道:“管她是谁,反正她都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白凤篌美目幽幽一动,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与笑意。 是啊…… 这冥府王后的位置,可不能轻易让给别人! 不过…… 白凤篌抬头又在殿内环顾了一圈。 “我还以为,我的出现会让这几位心生不快。” 她跟着进殿后,除了一开始帝峥看了她几眼之后,便没人再对她有更多关注。 白凤篌心下还是有些不放心,白凤吟闻言拍了拍她的手: “大姐你就别瞎操心了,大家都知道你也是受害者。” “更何况,今天的重头戏还在没出场那两位身上呢,哼,此番北阴若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怕六界又免不了一场大战。” 白凤篌点了点头,心下稍安。 正这时。 外间传来嗡的一声钟鸣。 沉重肃穆,像是大幕拉开前被敲响的节拍。 “吉时到,迎新娘— —” 随着一身唱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了一处。 白凤篌不由坐直了身子,朝殿门看去。 率先进门的,竟然是一名少年。 他穿着一身红衣小褂,如墨长发直接扎了个小辫垂在身后。黑眸似白水银中养着的两丸黑水银,氲着幽幽沉光。 那张面容生的俊美妖异,眉宇间神似一人。 白凤篌在看到这少年后,眉头不由皱紧,这小少年的模样怎和那青衣王如此神似? 白凤篌忽然想到一人。 一个许久以来……没有露面的人。 除了云朝外,北阴还有个儿子,扶光! 可那小子,明明是个矮胖墩啊。 “此子是谁?” 白凤篌忍不住问道。 白凤吟没有回答,而是起身往淼淼的席位走过去。 这时。 嘭的一声,殿门被重重关上。 白凤篌心里忽生警兆。 然后,她看到那个俊美小少年转头看向自己,笑露出一口白眼。 “这般好奇小爷是谁,你何不自己来问呢?” “鹤梳老太婆。” 一瞬之间,白凤篌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一个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女声,从王阶上的幽冥王座上响起。 “狡兔三窟,终有一死。” “鹤碧池,这一场戏你也演爽了?” 第875章 必死之局! 当那傲慢嘲讽的女声在殿内响起的刹那。 白凤篌浑身如坠冰窖。 一动不动的坐在位置上,难以置信的朝幽冥王座的方向看去。 女子一袭玄色婚裙,似以黑夜为底,日月星辰在她裙摆处闪耀。 她高坐在万步王阶之上。 坐在幽冥王座之上,睥睨而下,若俯瞰众生的君王。 男人就站在她的身旁,银发金眸,执着她的手,眸中唯有不倦深情。 而在王座的另一侧,还站着一名少年。 清华贵介,俊美不可方物,小脸上挂着不变的优雅笑容,眸子却似无垠深海,叫人不可窥视。 王座之上的,是青衣。 而站在她身侧的,赫然是萧绝与云朝。 那一刹。 烨颜与墨池的脸上齐齐露出笑容,哪有前一刻的晦暗之色。 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白凤篌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殿中,脸色变幻不定,茫然的环顾四周。 几乎所有人都嘲讽的看着她,便是白凤吟亦是如此。 事到如今,她焉能不明白! 好一场局中局! “鹤梳,本座亲手帮你导的这场大戏,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你们怎么可能还活着?!” 已至这种局面,鹤梳也知再无掩饰狡辩的必 要,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怨毒不已的看着上方。 云朝面朝自己娘亲伸出手。 青衣在儿子的搀扶下慵懒的站起身,端是高贵冷艳,她倨傲的看着下方,眸中满是嘲讽: “混沌不死不灭,凭你也想杀本座?” 鹤梳面色大惊,“你已成为混沌?不!绝不可能!你这贱人怎么可能成为混沌!” 云朝眼中闪过一抹寒色。 那一刹,鹤梳只觉膝盖骨剧痛,像是有人以重拳将她的腿骨给砸碎了一般。 嘭的一声,她双膝朝前直接跪在了地上。 “自作聪明者,作茧自缚,你以为你的那些算计,我父王与母后没有看出来?” 云朝蔑视的看着她:“鹤梳,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自娱自乐,所有人不过陪着你演罢了。” 鹤梳已顾不得膝上剧痛,她怨毒的盯着云朝他们。 “不!不可能!我绝不可能失败!你们怎么可能发现,怎么可能!” “狡兔三窟,自以为聪明。” 青衣勾唇笑着:“你第一次出现便是以白凤篌的身份露面,假意对墨池有意,化解防备,打入我方内部。” “以琼羽仙界等人为障眼法,自己早就金蝉脱壳,当你第二次露面时,则是在青界,故意留下僵蚕为纰漏,让 我们怀疑到你身上。” “再到后面你被墨池拔了鸡毛,故意留下假凤羽,让我们确定你的身份。” “有云朝这个活肉票在手,你笃定我们不敢立刻撕破脸。之后让梼杌作乱,不过就是为了让你鹤梳这个身份死的顺理成章些。” 青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牵着儿子的手慢慢走下王阶,眯眼想着:“还漏了什么来着?” “娘亲该告诉她的都告诉了,若再不明白,她那脑子也白长了。”云朝笑着说道: “哦,还忘了告诉她,孩儿为何还能活着。” 云朝偏头笑着:“你会金蝉脱壳,瞒天过海。我何尝又不能?” “死的……是傀儡?!”鹤梳脸色一变。 “没错。” 鹤梳神色无比怨毒,忽然,她冷笑了起来,“还真是我小瞧了你们,不过,你们既早知我的算计,何必再演今天这一场!” “若不演这一场,怎让你心甘情愿入套?” 青衣耸了耸肩,“不过你还真是敢铤而走险,本座虽猜到你会再假借白凤篌的身份出现,但到底只是猜测,可你还真给做了。” “一听说我家那糟老头子要另娶他人,顿时就按捺不住了。” “啧啧啧,你对他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说话间 ,青衣已走了下来。 大帝爷稍慢上一步,目光落在鹤梳身上,除了厌恶不见任何别的东西。 这一场婚宴就是一个为她设好的泼天陷阱! 阴兵鬼吏、冥府众将,神将妖兵,已将整个冥府团团围住,鹤梳她纵有天大的手段也插翅难飞! 今日这局,她必死! 似是知道自己已无翻盘的余地,鹤梳目光落到一直未开口的北阴身上,那一刹,她眼中的怨毒之色淡去。 唯有浓入骨髓的执着与炙热。 “北阴,就一个问题,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这个阴司贱人?!” 鹤梳咧嘴笑着:“我注视了你千年万载,从你降临到这个世上开始,我就一直追随着你的身影,为何你就是看不到我!” “为什么?” 她那般执着,那般痴迷。 当萧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鹤梳前所未有的激动。 终于她在那双金眸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然后下一刻。 长剑直贯而来,刺穿她的心肺。 萧绝手握着剑柄,冷冷看着她。 “没有为什么,你,不配!” 不配! 好一个不配! 血泪从鹤梳眼中流淌而出,她一瞬疯魔。 “北阴,是你寡情薄幸,今日我鹤梳断情,你们要我死,我也绝不 会让你们好过!” 一刹之间,鹤梳身上的气息暴躁,她眉心处神纹出现。 她脸色狰狞而得意。 “你们以为自己就赢定了吗?!神纹之力我已得手,今日玉石俱焚我也要你们跟着我一起死……唔——” 她那嚣张的声音戛然而止。 后方一个妖孽般的影子冲上来就是一脚,将她直接给踩在地上。 顺手夺过萧绝手上的神剑,又给她来了个透心凉。 “喂喂喂!小爷还在边上,还没正式出场,你嚣张个什么劲儿?” “老太婆,你叽叽歪歪了半天,怎就把小爷忘了?我的身份你就不好奇了?” 鹤梳被他一脚踩在地上,试图挣扎起身。 而那一剑将她连人给钉死在地板上,同时钉死的还有她的力量,那一刹,鹤梳分明感觉到自身的神纹之力在流逝。 “怎么会这样……不!我的力量,我的力量哪儿去了?!” “你的力量?那是我家爹爹的力量!” “你……你是那个扶光?!” 鹤梳骇然无比的抬起头。 扶光咧嘴笑了起来:“是呀!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我漂亮娘亲和哥哥在陪着你演戏,你就一点也不好奇,小爷在干嘛?” 恐惧开始在鹤梳心头蔓延…… 她究竟还算漏了什么? 第876章 鹤梳死! 扶光拉住她的头发往上一拽,笑容诡异。 “我爹爹的神纹,凭你也配拥有?” “鹤梳,你真以为,抢过去的东西就是你的了吗?” “你可知道,神纹中还有一个世界?” 鹤梳瞳孔骤然一缩,然而她看到的只有扶光森然的笑容,“看来你并不知情呢。” “可笑啊,似你这般模样,哪来的勇气敢打我家爹爹的主意?” 鹤梳的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被扶光吞噬着。 云朝上前,手指点落在她的眉心处。 “啊——” 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在殿内响作。 云朝的手指直接刺入了她的颅内,搅弄着灵台。 萧绝牵着青衣的手,到另一边席位上坐下。 殿内,两名少年,正施展着惨无人道之刑。 诸君围坐,欣赏着这最后一出表演。 “如此盛景,岂能无酒?”烨颜哈哈大笑起来。 “酒来!”妖帝陛下大手一扬,美酒添上。 殿中鹤梳已体无完肤,而云朝扶光却未停手。 云朝斩断她的四肢,轻声道:“当年你对娘亲所做的一切,而今不过才还了九牛一毛,别急,我不会让你那般轻易死去的。” 扶光夺回神纹,将她的修为悉数吞噬,稔熟的从后腰包里摸出小刀: “哥哥 可别抢了我的生意,干爹教我那手剥皮功夫,你好歹给我机会展示展示,给爹爹娘亲他们二婚献礼啊!” 这边是炼狱之景,血光淋漓。 而另一边则是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看她嚣张唱戏。 看她黄昏暮尽。 看她剥皮剔骨。 看她机关算尽…… 青衣看着淋漓血泊中的鹤梳,拿起手边的一盘豆米饭往她跟前一抛。 拿起酒樽一饮而尽。 “你的饭已盛好,鹤梳,你的戏,结束了!” 云朝的刀,径直插入鹤梳的头颅。 她的神魂冲体而出,却被扶光给一把抓住。 “娘亲都说了,你的戏已结束,还能让你跑了?” “鹤梳,你就睁大眼看看自己最后的结局吧。” 云朝站起身,笑眯眯的在鹤梳的尸体上点了一把火。 顷刻间,将她的尸身焚成了灰。 这骨灰与边上撒着的豆饭搅合在了一起。 云朝忽然吹了一声口哨。 殿门打开,数不清的阴兵冲了进来,匍匐在地上,疯狂的吃着地上的骨灰拌饭。 “住手!你们住手!本尊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鹤梳的神魂被扶光死死拽在手上,眼睁睁看着那些阴兵将地上的豆饭吞食的一干二净。 扶光开怀大笑,“老太婆看着 自己的骨灰拌饭被阴兵分食的滋味,可还舒坦?!” 狠毒! 狠毒到了极点! 扶光勾起唇,“吃完骨灰,剩下的就该吃你这肮脏的神魂了。” 恐惧之色,终于浮现在了鹤梳的眼中。 “不!不——” 青衣喝着美酒,享受着惨叫。 殿内,觥筹交错继续。 有什么比看着仇人在眼前惨死,更好的下饭菜? 这自洪荒时起的孽缘,到今日,终于被斩断了! 琼羽已死在鹤梳手上,而那日鹤梳捏爆僵蚕母虫时,阴池体内的子母丹发作,也随之毙命。 今日,鹤梳之戏就此落幕,世间再无此人! 地上的狼藉被清理干净。 扶光和云朝两个小家伙下去更衣。 “现在三个碧池都死了,以后老娘应该可以安心躺尸养老了吧?”青衣一声感慨。 大帝爷替她斟了斟酒,“养什么老,你还这般年轻。” 再战个三胎完全没问题! 青衣给了他一个白眼,“老王八,以后还真的给你打个铁面罩戴在脸上,瞅瞅你这张老脸给我惹了多少孽债回来?” “这主意好!”墨池在旁边连连点头,戏谑的看着萧绝: “这糟老头子坏得很,可别又惹个鸟梳、鸡梳出来。何止铁面罩,铁裤衩你给他 打一副也有备无患!” 这话一出来,大帝爷眼刀子过去,差点没把烛黑水给扎成筛子。 “先前没给你机会出场,看来你的戏还没演够?” 烛黑水唇角一勾:“倒是还有点意犹未尽?” 萧绝挑起眉,现在仇人也杀了,还剩下个最可恶的便是此獠。 大舅子坐在边上,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两个小家伙太给力,压根没给我们这些老人家动手的机会,的确索然无味了点。”烨颜摇了摇头: “今儿不是你和我家囡囡二婚嘛,正好你和这小三打一架呗!趁着此番六界众人都在冥府外头蹲着,把你们的前尘旧账都给了了。” “要打就滚出去打,打的六界皆知,把我妹妹的名声给老子挣回来!” 萧绝墨池眸光一动。 显然都有了意动之色。 “听说你这糟老头神纹之力又恢复了?”墨池挑眉道。 萧绝冷嗤:“你不也继承了古神之力?” “那就去打一架吧。”墨池站起身,大氅一丢,竟是穿了身红色喜袍在身上。 青衣正喝着酒呢,见状直接喷了出来。 大帝爷嘴角也是一阵抽搐。 这死长虫过来看戏,还不忘给自己加戏呢! 墨池冲他勾了勾手指头,大拇指又朝青衣的 方向一指: “谁输了,谁就娶这渣女,敢不敢来!” 大帝爷那句‘孤赢定了’险些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堪堪反应过来。 这厮在给他下套呢! 输了的才娶,赢了的光棍! 特么…… 岂不摆明了不能赢了?! 边上大舅子等人齐齐鼓掌,黑水儿好样的!阴死这个糟老头子! 大帝爷这才知道自己人缘有多差! “北阴,你是不敢了吗?”黑水儿大爷面露得意,“你要是不敢,你的媳妇儿可就归我了!” “你想的美!战就战!”萧绝狠狠瞪着他,大步往外走。 不就是在六界苍生面前挨揍嘛! 挨揍就挨揍!反正他活得久,脸皮厚! 到头来,媳妇儿还不是他的! 其实萧绝可以不应战的,但是…… 墨池与青衣之间的情谊,是任何人也抹杀不掉的,即便是他。 这个长虫痴痴守候,以朋友的身份陪伴在侧,他那个傻媳妇儿从不知晓,这个长虫此一生也得不到回应。 不管是当初的流离之地,还是后面这五百年,都是这个长虫陪在青衣的身边,陪她走过最艰难的时刻。 青衣欠墨池的情,还不了。 他欠墨池的恩,也还不了。 所以这一顿揍,就当是他还这长虫的人情好了…… 第877章 把十八美男扛上来! 鹤梳死,六界太平。 北阴大帝和墨池妖帝在冥府门口打了一架,最后以大帝爷‘惨败’落幕。 六界至尊的名头,成功被妖帝墨池给摘去。 只是战败后,众人瞅着大帝爷挂着流血的唇角,笑的春光灿烂的回了老窝,甚是不解。 这是战败后给锤傻了? 众人哪晓得大帝爷这是奔着媳妇儿子热炕头的幸福生活去了。 至于黑水儿嘛。 至尊之名送你,拿走,走好不送!搞你的事业去吧,别来和老子抢媳妇儿了! 众人看罢了好戏,继续大帝爷的二婚婚宴,不变的是媳妇儿还是原本的那一个! 青衣王神特么又活了! 最开心的可谓是人间那些信徒了,那些纸钱没白烧啊! 阴司的一众老鬼小鬼们却是神色各异,不少中途开溜,赶着回老巢去藏私房钱。 要死,这段时间吃了不少恶婆娘的鬼血馒头,现在她回来了,还不变本加厉的给搜刮回去! 主殿上,众人载歌载舞,喝的烂醉如泥。 小脑残边喝边哭,一通粉拳锤的楚子钰是险些吐血。 “让你骗我!骗了我那么多眼泪!我就说我的青衣王陛下怎么会死嘛!” 苏子衿一拳头揍到楚子钰的右脸上,差点没把 他后槽牙给打掉。 “你个小脑残,大庭广众下给你男人点面子行不行!”楚子钰气的一把拽住她的手,横眉竖眼作势要凶。 苏子衿小嘴一瘪,猫尿就出来了,“睁眼瞎你个死混蛋,你凶我!” 说什么来什么,来什么怕什么,楚子钰见她猫尿又出来了,心肝一抖,手上力度也松了。 “来来来,打打打,随便你打,别哭了,瞧你这花猫样。” 楚子钰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一个劲儿怼,“够不够?要不两只手一起来。” 苏子衿小脸一红,另一只手往他胸前一锤。 “臭不要脸,谁搭理你!” 楚子钰见她那样子,蛮横的把她往自己怀里一拽,“敢不搭理我,修理你!” 另一头,秋雨被喝醉了的紫霄追得满殿乱飞。 “岳丈,我错了,我真错了!” “错……错你奶奶个腿儿!你个小兔崽子跟他们合伙诓骗老夫……”紫霄满嘴酒气,手里举这个鸡腿儿当砍刀: “看我不削死你,等我乖女儿出关,立马让她休了你!” 嗖~ 他手里的鸡腿儿画出一个优美的弧线,稳稳当当的砸在帝峥的袍子上。 天帝陛下叹了口气,看着袍子上的油污,刚捡起鸡腿,就 被人夺走。 “棒槌叔简直浪费的很,如此美味可不能糟蹋了。” 扶光说着就往嘴里送。 恶婆娘的骂声穿空而来,“扶胖光,掉地上的你也吃,屎你吃不吃,给老娘吐出来!” 殿内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帝峥见状不禁乐了,“果然小王婶在便有热闹在。” “是啊,陛下你就喜欢看热闹,不是吗?”冷冰冰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帝峥笑容一瞬滞住了,偏头看向趋琼。 对方面若寒霜,一板一眼的跪坐在席上。 帝峥想了想,开口道:“现在你应该明白,那日你是误会了本尊。” “误会什么?”趋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误会本尊是那种人。” “哪种人?” 不知怎么的被趋琼这般直白的看着,帝峥竟有些哑口无言,半晌才迸出一句话。 “冷心绝情?” 趋琼嘴角微微朝下撇了撇,然后转过了头去。 帝峥顿时有点不是滋味了,你撇嘴是什么意思? “嗯,天帝陛下古道热肠。” 趋琼甚是敷衍道,漫不经心的喝着酒。 帝峥心里像是憋了一口气,被酒意一熏,有点上头。脸上的笑容都沉下去了几分,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误会解开了,你总 该回天帝宫职守了吧?” “怕是不成。” “又如何不成?” “微臣的战神殿事务繁多,再说,微臣病还没好。” 帝峥乐了,“又什么病?” “看到陛下,微臣这心里就不舒服。” 趋琼抬头看向他,即便明知道他心里除了神界容不下别的,也发誓要闷头搞事业。 可是只要看到他,她还是会感到心动。 偏这话在帝峥耳朵里就成了别的意思。 天帝陛下那张风光霁月的俊脸,险些绷不住笑容了。 帝峥饮了一大口酒,心里有点闷,摸了摸自个儿的脸。 他的脸有这么让人膈应吗? 明明小王婶都夸他长得好看来着! 这念头刚起,始作俑者就一身酒气摇晃过来了。 恶婆娘没骨头似的耷拉在趋琼身上,竖着根手指摇来晃去。 “小战神啊,本座给你说的话你可还……嗝记着?” “这男人啊……嗝都是猪蹄儿,谈恋爱啊……嗝不如嗝搞事业~~” 趋琼一脸感动,“青衣王的教诲,小妹绝不敢忘。” “好!好样的!你是个乖娃娃!” 恶婆娘祸祸完,便去找下一个了。 帝峥在旁边酒杯都快攥裂了,谈恋爱不如搞事业?! 好啊小王婶,原来是你 在作妖! 帝峥忽然一咬牙,看向趋琼问道:“除了战神,你还想当什么?” 趋琼面露不解:“天帝陛下何意?” 帝峥一脸假笑:“给你升官啊。”你不是要搞事业吗? 趋琼想了想,摇了摇头,“战神挺好的,战神往上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官。” 帝峥抿了抿唇,怎么没有? 天后难道不是?这么大个官你视而不见? 不是要搞事业吗?当然要往最大的上面搞了啊! 趋琼冷淡道:“天帝陛下,你还是吃酒吧,别找微臣说闲话了。”你一说话,我就忍不住想看你,看你我就心动。 帝峥黯然的哦了一声,独饮苦酒。 好像……被嫌弃的不是一点半点呢…… 忽然有点后悔了。 人间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过去你对我爱搭不理,如今我让你高攀不起。 现在的确是高攀不起了,只不过,是他高攀不起…… 众所周知,喝醉了的青衣王,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婆子。 大帝爷在后面各种猛追阻拦,都未能拦住她撒酒疯的脚丫子。 忽然,恶婆娘一拍桌面,想起一件大事来。 “那谁谁谁!” “把我弟媳妇儿孝敬给本座的十八美男扛上来!” 大帝爷的脸登时绿了! 第878章 原来爹爹不喜欢儿子啊 十八美男! 这四个字简直令萧头大! 那十八个纸糊笔画的纸人有什么好看的! 话音刚落,就见那十八纸人飘了进来,一阵嘻嘻嘻的贼笑,就要往青衣跟前凑。 大帝爷一声冷哼,揪住自己媳妇儿的衣领把她拽回更前。 “撒手撒手,让本座好生看看我的美人~” “我不美?”萧绝冷嗤着。 青衣抬头瞅着他,歪着脑袋,撅起嘴,醉眼迷茫道:“阿勒,这不是我家老王八吗?” 呵,你还记得你有一王八男人啊。 “这脸……呵呵是比纸糊的要好看点啊。” 青衣伸手摸着萧绝的脸蛋,傻呵呵的直笑,摸着摸着就啪啪的打了起来。 “这弹性,棒棒哒!” 大帝爷老脸给打的通红,疼得直抽凉气。 捂住她两个小爪子,把她往怀里带。 结果青衣张嘴就是一口,咬在他心口上,嘴里咕哝着:“肘子肉……呀咪……好吃……” 大帝爷冷汗直冒,赶紧求援: “云朝,扶光,过来把你们娘亲扛下去,都醉糊涂了!” 两儿子赶紧过来,刚到跟前,就见自己老娘眼睛直了。 “这两个小娃娃……美的很啊!” “来来来,让本座亲一口!” 两儿子自是一脸欢喜的凑 过来,结果边上还有个不要脸的跟着过来。 萧绝一看墨池也拱了来。 眼看着媳妇儿已冲出怀抱了,他心头一慌,伸手就是一拽,都没看清自己拽的是什么。 “啊——”的一声短促惨叫。 直接把殿内闹酒的喧哗给盖住了,众人目光齐刷刷的过去。 然后齐刷刷的后退了大步。 萧绝脸色凝重异常,看着指尖拽下来的那一小撮青丝。 完球…… 青衣捂着后脑勺,森然的转过头,死亡射线般的眼神凝在他指尖。 “老娘的头发!”她一声尖叫。 “衣儿……你听我解释……”萧绝求生欲开始上头,看向自己的两个亲儿子。 云朝牵着弟弟的手,摇着头后退:爹,你完了。 墨池大爷负手在后,直接往旁边挪,拉开战场。 俊脸上笑的春光灿烂,糟老头子啊,自作孽不可活啊! 青衣追着萧绝就是一顿乱锤,殿内一阵哄笑,开天辟地头一遭,他们也可以躺看大帝爷的笑话了! 青衣追着追着停了下来,冲到了殿内,抱起痰盂,呕的一声就开始吐了。 萧绝被她追打的一身狼狈,见她把自个儿追吐了,也顾不得又被锤爆的危险,上前给她拍背。 “好受些没,小疯子。 ” “老王八,你敢骂我……呕……” 青衣还没抱怨完,恶心劲儿又上头了。 萧绝见她吐得厉害,委实也心疼的紧,“以后不许再喝成这样了,每次烂醉难受的都是你自个儿,也不知道有个收敛……” “哼,你烦死了,还凶我……” 青衣吐完不舒服,就开始一边抱怨一边往他身上拱。 半骂人半撒娇还有一股死傲娇劲儿。 又娇又憨让人忍不下心责骂她。 萧绝背对着她蹲在地上,“自己上来。” 青衣立马往他背上一趴,哼哼着:“难受死了,我要回去睡觉哼。” 可算还知道难受,今儿这酒疯还不算大! 萧绝背着她回了寝宫,至于殿内的其余人,他可没工夫在管。 今日他‘二婚’之喜,剩下的时间自然是要陪新娘子,谁搭理这些家伙? 寝宫内。 青衣还没被他放下来,就死劲猛垂他的背。 萧绝赶紧将她放下,就见青衣奔着盂盆过去又是一阵狂呕。 这吐的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她今日酒喝得虽多,但也不至于吐出这般呀。 萧绝还是清楚自家这小麻烦的酒量深浅,不该这般才对。 青衣这一吐简直就停不下来了,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全都给呕出来一 样。 这样下去可了不得! 到底是怎么了? 萧绝顺手把住她的脉搏,这一诊…… 大帝爷呼吸一滞,将她的手放回去,自己的手腕却控制不住有点颤。 青衣这会儿难受的要死,没管他的脸色,自己就猫到榻上躺着了。 大帝爷神色凝重,称的上六神无主,便急着出门,又折返回大殿把紫霄给揪了过来。 众人见他神色不对也都跟了过来。 “我说王兄你这是弄撒嘞,我不去我不去,这要看到什么不能看的我这眼珠子还要不要……” 萧绝铁青着脸,忍着冲动没把他脖子给拧了。 “糟老头,你这是闹什么?”烨颜与墨池哥俩好一般勾肩搭背着,在后面吆喝着。 萧绝没搭理他们,死拉硬拽把紫霄拖到寝宫内,青衣已趴在榻上睡死了过去。 “诊、诊脉!好好诊!”大帝的声音都有点抖。 紫霄老儿嘴里骂骂咧咧的,心不甘情不愿的伸手往青衣手腕上一搭。 咦? 老棒槌眼神一变,酒意瞬间都淡了下去。 他坐直了身子,细细把脉。 烨颜和墨池踉跄进来,见这阵仗,两人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我家囡囡这是怎么了?” “糟老头,你是不是欺负我家渣女了 ?她伤哪儿了?” 大帝爷懒得搭理这两个夯货,死死盯着紫霄。 “到底怎么样?” 紫霄吞了口唾沫站起来,还没走两步又折返回去。 “我、我再诊诊!” 他这一来一回儿把人心放在云端上颠,萧绝紧咬着牙。 烨颜和墨池彻底酒醒了,云朝扶光也跑了进来,见这情形,兄弟两心里都是一咯噔。 “爹爹,娘亲不会出事了吧?” 云朝神色凝重:“应该不会啊!娘亲在十方世界已成混沌,难道是当时出了什么岔子?” “可不是出事了吗!出大事了!” 紫霄疯疯癫癫的跳了起来。 一屋子人的心都跟着揪紧了。 “到底怎么了?!” “有了啊!” 烨颜等老爷们歪着脑壳,不甚明白,有了? “肚子里!有了!又怀了!”紫霄一拍大腿,对着萧绝一阵拱手作揖: “王兄厉害啊,又要当爹了,你这三胎来的太是时候了!” 大帝爷深吸一口气。 老脸笑开了花,眼中满是期待:“这回是闺女了吧!” 老棒槌哭笑不得,“这我哪知道?!” 边上,两个儿子幽道:“啊……原来爹爹不喜欢儿子啊……” 呃…… 大帝爷僵硬扭过脖子,完了,这谎怎么圆? 第879章 让你鳏寡孤独 大帝爷又当爹了! 糟老头子乐的合不拢嘴,只盼着这回能来个闺女,结果开口就把两儿子得罪了。 尤其还得罪了最腹黑的那个。 好话说尽似乎都没什么用,云朝笑眯眯的嘱咐爹爹照顾好娘亲,就带着自家傻弟弟跪安了。 萧绝颇有种,老子要被儿子算计了的不祥预感。 云朝那小腹黑,怕不是拉着扶光下去计划着怎么算计他这当爹的吧? 边上,大舅子和黑水儿大爷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头畜生。 “可怜我家囡囡又要辛苦十个月。”烨颜不停摇头。 墨池也是一阵啧啧,“两个儿子还不够,还想要女儿,这爹够渣!” 萧绝对这两人就那一个字:滚滚滚! 别在他跟前碍眼,他可是马上要喜提女儿的老父亲! …… 三胎还没出生,两个小家伙就已感到了威胁。 主要是渣爹重女轻男的太过明显。 “哥哥,我感觉我要失宠了,臭爹爹就不用说了,娘亲要是以后也不宠我们了怎么办?”扶光噘着嘴,好生不开心。 “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毕竟是亲生的,总不能丢了。”云朝低头沉思着:“如果是个弟弟的话,倒也无妨,以后光弟你也有了一个可使唤的了。” 扶光眼睛 一亮。 “如果是个妹妹的话……” 云朝禁不住笑了起来,“那一定长得像娘亲,女孩子嘛得娇养,必然得宠着了。” “那是那是!”扶光一个劲的点头,“要养成咱们冥府的一朵娇花才成!妹妹那么可爱,不能欺负妹妹!” “不过臭爹爹还是偏心啊……” “无妨。”云朝牵着扶光的手往外走,笑吟吟道:“反正娘亲也会收拾他的呀……” 等明天娘亲一觉睡醒,估计就有好戏看了。 唔,得早早就寝才是,否则睡过头错过了看戏就不好了! …… 青衣酒醉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后才醒过来,醒来后有点懵。 眼前这张笑的一脸憨批样的俊脸,是怎么回事? “你睡傻了?”青衣揉着脑门爬起来。 萧绝赶紧扶起她,“可有哪里不舒服?” “脑袋有点沉,还有点想吐。”青衣摸着肚子,一脸古怪的看着他:“你这表情几个意思?” “有桩好事。” 青衣挑了挑眉,你这脸上的褶子都快笑出来了,老娘瞅着一点不像好事。 萧绝在她耳边轻声道,报喜过后,恶婆娘半天没有反应。 屋子里诡异的死寂。 云朝和扶光用了午膳就过来了,刚到门口就见干爹和大舅舅一人一个 小马扎,坐在院门口,一副坐等看戏的样子。 “哟,来了啊。”烨颜对他们一招手。 两小只乖乖过去,烨颜一人一给了一把花生米。 “慢慢吃,不够舅舅这儿还有。” 墨池大爷有点等不及了,“这是还没醒?” 蹲场好戏怎就那么久? 话刚说外没多久,屋子里响彻天地的怒骂声就传出来了。 “萧绝!你个王八儿子乌龟蛋!” “你个畜生,你两个儿子还不够你又给老娘肚子里揣一个——” “我削不死你,你给我滚出去跪着,滚!” “不生不生,老娘打死也不生了!” 一阵噼里啪啦的打砸声,寝宫都要给拆了一般。 没多时,烨颜他们就瞅着一大堆古玩珍宝被悉数丢了出来,摔的稀烂。 很快,大帝爷被丢出来了。 嘭! 殿门给直接关上。 “你给老娘滚去和小白睡一屋,敢进门我打断你的王八腿!” “衣儿,别生气,你现在一人生气两人难受……” 大帝爷拍着门,还想劝着,就听到后方动静。 “走咯走咯,好戏看完咯。” 大舅子和墨池大爷抖掉一身碎屑,抱起小马扎,勾肩搭背就走了。 剩下两儿子…… 云朝恭恭敬敬的给自己老父亲一行礼。 “ 爹爹放心,孩儿这就去收拾小白的窝棚。” 说完,牵着弟弟走了。 萧绝:“……” 这两小子太记仇了吧! 看戏的都走光了,就剩他一人在门口杵着。 “衣儿……” “小麻烦……” “媳妇儿……” 叫了半天,里头都没个搭理的声儿。 大帝爷有点忧伤,唉,小麻烦精又生气了。 他忽然想起头胎时那会儿,自家媳妇儿的脾气也不是一般的大,而且还格外挑嘴。 萧绝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 “午膳不吃可会饿肚子哦。” “早上起来时,我亲自去炖了肘子。” “还有你一直嚷嚷想吃的油炸小河虾,衣儿确定不吃吗?司臣那小肥猫可一直惦记着哦……” 萧绝循循善诱的说着。 很快,他就听到里面噔噔噔的脚步声。 萧绝垂下眸,唇角朝上微翘。 等开门声一起,他立马收敛笑容,一副乖觉样子。 青衣靠着门,没迈出去,傲娇昂着下巴,坚决不认自己是嘴馋才开的门。 “红烧肘子?” “油炸小河虾?” 萧绝点了点头,“还有你最爱的蟹籽馄钝,带馅儿不带皮。” 青衣猛地叉起腰板: “以前我说要吃,你不是嫌麻烦不给我做咩!萧王八,你重娃轻妻 ,我一怀孕你就这么殷勤,平时呢!” 这话说的冤啊。 萧绝哭笑不得,他对她何时不是反有所求,无不满足啊! 有时候虽会管束着不让她多吃,还是怕这小麻烦又没个自控,把自个儿吃噎着。 明明是她自己前段时日嫌自个儿腰身粗了两圈,让他监督,现在又成他不仗义了! 不过,不能和媳妇儿讲道理。 那是找死行为。 尤其媳妇儿还怀孕了,暴脾气! “我错了,乖乖去吃饭好不好?” 萧绝揉了揉她的脑袋瓜。 青衣翻了个白眼,哼哼两声把脑袋撇开,摸着自己的肚子。 “不爽,又让你这老王八得逞了!” “那你更要吃饱了,不吃饱哪来的力气收拾我?”萧绝忍着笑意,刮了刮她的鼻子: “这我要是欺负你,饿着肚子,可没有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你还敢欺负我!”青衣叉腰瞪着他,“信不信我带上两儿子,再带球跑,让你个糟老头子鳏寡孤独去!” “你敢!” 萧绝立马将她拽怀里,低头就在她唇上咬了一下。 “啊!痛!萧王八!” “痛就对了!没文化的小麻烦,看你还敢乱说不!鳏寡孤独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恶婆娘眨了眨眼。 啥意思? 第880章 这么丑的男人我才不要呢! 恶婆娘怀孕之后又成了团宠。 可谓是走哪儿都有人跟前跟后的,尤其是那只老王八。 孕妇脾气大多脾气暴躁,又是孕吐又是嘴刁,但这回倒好,青衣除了酒醉那天吐了个七上八下,之后便没怎么吐过。 就连吃食方面也和过去差不多,没有太多更改。 大帝爷都纳闷。 阿勒,这次的小宝贝竟如此乖觉,没有在娘胎里作妖? 这般听话,定是闺女无疑了! 青衣这一胎,怀的却是异常的轻松,连她自个儿都纳闷,这回怎这般安静? 但说起来,这次她怀孕才算是走了正常路子。 之前怀着云朝和扶光只不过三月,后面就被那几个碧池用秘法给催生出来。 但也是因为有了这事儿,萧绝始终都提心吊胆,唯恐头一次生产给青衣身上留下过什么隐患。 堂堂大帝爷整日诚惶诚恐,患得患失。 也不敢别的事儿,就跟着媳妇儿屁股后面跑,再不然就是拉着紫霄和元元研究孕妇的食补之道。 现在六界相安无事,人间神界百废待兴。 冥府现在后继有人,萧绝更是早早就把后路给理好了。 青衣怀胎六月时,他便下了诏书,令传六界。 立嫡长子云朝为太子,统帅冥府,协理诸事。 冥太子云朝君之名彻底为六界所知,而其弟扶光君入煞神麾下,协领煞神军。 大帝爷这甩手掌柜当得是极妙。 至于另一位,墨池妖帝…… 他老人家本就是个不爱管事的,早就把烂摊子甩给了淼淼,任淼淼再怎么死缠烂打,都打死不回妖界,反正是赖在了冥府。 妖帝这破位置,谁爱谁拿去,反正他不要! “不成不成!我再也不吃了!” 青衣把饭桶往外一推,小脸气鼓鼓的。 阿西八,这怀孕后她饭量从食一桶直接变成食三桶,饭桶本桶都不带这么吃的! 再这样下去她还不胖成个球! 摸了摸自己圆润不少的脸蛋,恶婆娘细思恐极。 “你又不是给自个儿吃的,是给肚子里的娃吃的!多吃点,没事儿!”墨池又给她填满整桶饭,整完还不忘冲后边吆喝: “那糟老头手脚麻利点成不成,没见菜都吃光了吗?” 桃香在边上偷笑,似今日这场景几乎每天都会在冥府上演,却是百看不厌。 “又不是给你做的,你嚷嚷什么?” 美煮夫端着红烧肘子走过来,大帝爷把菜搁桌上,看着边上空了的几个饭桶,皱紧眉: “今日怎吃这么少?可是菜不合胃口?” “定是!”烛黑 水头一点,“你这糟老头做饭跑神了是不是?饿着你媳妇儿闺女你担待的起?” 萧绝冷睨了他一眼,“吃我冥府这么多白饭也堵不住你的嘴,究竟何时滚?” “渣女都还没赶我走,轮得到你开腔?” 眼见两人又要斗上,青衣白眼一翻。 “都给老娘滚!” 她留恋的看了眼肘子,咬紧牙关。 打死也不能再吃了! 她现在的腰!粗的都能穿萧绝的裤子了! 看着自己挺出来的肚皮,青衣有点受不了这打击,愤愤回屋。 院里,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你惹我家衣儿了?”萧绝面色发沉。 墨池也眉头紧张:“我有那胆子?是不是你做菜忘放盐了?” 胡说八道! 萧绝没搭理他,追着青衣进了屋。 烛黑水嘴一撇,暗自嘀咕:难道孕妇的矫情病又犯了? 得想法子哄哄这渣女了。 他低头往外走着。 屋内,青衣站在镜子前,小脸绷的紧巴巴的。 温暖的身子从后贴近,将她拥住,“怎么了?谁惹我家小麻烦不快?为夫替你教训他去。” “这个!” 青衣一拍自己的肚皮。 萧绝吓得赶紧抓住她的手,瞪眼道:“打伤了孩子怎么办!” “你当你儿子是瓷器?一拍就碎? ” “谁说是儿子,明明是宝贝闺女。”萧绝半蹲下去,亲了亲她高高隆起的小腹。 青衣翻了个白眼,这厮女儿奴的属性简直毋庸置疑了! 想闺女都想疯了! “宝贝闺女这么乖,到底怎么惹着我家衣儿不开心了?” 青衣撇了撇嘴,落下一道结界后,咕哝道:“你帮我把衣裙先解开。” 她现在大着肚子,干什么都不方便。 却不料萧绝听到这话之后,神色微变。 好一会儿犹豫后,才道:“衣儿,还是再过短时间,好歹等孩子出世后再……” 这话说的,得亏青衣脑子里颜色够多。 “你长得挺老,想的还挺美啊!” 青衣横了他一眼,“我是让你看我的肚子!” 原来是这…… 大帝爷略有那么丢丢失望。 他还以为…… 以为什么可不敢说,媳妇儿的白眼太厉害。 帮青衣将衣裙解开后,镜子上映出一个浑圆的小肚皮,像是揣着一个皮球在里面似的。 青衣看到自己镜子上的肚皮后,小嘴越翘越高,气的一跺脚。 萧绝看后,猛地明白了过来。 许是胎儿过大的缘故,她才六月看上去就有寻常妇人八九月那般大的肚子。 原本平滑的小腹上,肌肤都被崩坏,出现一条 条交错纵横的妊生纹。 他家小麻烦精可是最爱美的了…… “算了,你别看了!” 青衣自个儿都有点看不下去。 “让我看看。” 萧绝拦住她的手,细细看着她圆圆的小肚子。 手轻抚在上面,感受着里面那个小生命。 “一点都不丑。” 萧绝唇贴上去,亲吻着上面每一道纹路。 青衣低头看着他,心里的郁气像是被暖流给冲过,不自觉间便淡了下去,余温却在胸间盘旋不去,暖了心肝脾肺,五脏六腑。 “老王八,你撒谎……” 明明那么丑! 萧绝见她娇蛮的样子,不由一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你要真觉得丑,那我陪你一起可好?” 青衣疑惑的看着他,眼神古怪。 一起? “咋滴,你个老爷们还能陪我一起怀孕?” 这奇思妙想,让萧绝哭笑不得。 他脱下上衣,露出精干矫健的上半身来,下一刻就见那瓷白的肌肤上出现一条条纵横的纹路,俨然与青衣小腹上的一模一样。 “你要觉得丑,我便陪你一起丑,就当一对丑丑的老夫老妻。” 大帝爷咧嘴笑了起来。 青衣登时被他逗笑了。 “丑死了!你快给我变回去!” “这么丑的男人,我才不要呢!” 第881章 你媳妇儿都要生了! 萧绝变了。 从孤傲不可一世的人间摄政王,到对媳妇儿言听计从的耙耳朵男人。 从寿与天齐冷心无情的北阴大帝,到只会宠妻无度,不讲道理的掌勺煮夫。 世间事再大,不及我家夫人饿肚子事大。 舍了王袍朝服,玄色深衣更兼慵懒。 人间濯水上,一叶孤舟泛其上,男人手持着鱼竿静静的等着鱼儿上钩。 不远处正有一艘豪华的画舫缓缓过来。 丝竹乐响伴着哄笑不断,惊扰了水下游鱼。 男人眉头轻不可见的蹙了蹙。 却听那画舫上的人高声大笑着,声音在江面上响作。 “照先生你说的,那北阴大帝可谓是六界第一怕媳妇儿的?” “可惜了一代天骄,自洪荒时起的古神,听说现在就是个只会在厨余打转的糟老头子。” “温柔乡,英雄冢啊!” 嬉笑感慨声不断,无人注意到边上还有一叶扁舟的存在。 舟上忽然多出一道人影。 少年一袭玄色朝服,以日月星辰为徽,头佩着玉冕,清华贵介的容色上更添几分威仪与沉稳。 “父王,他们在笑话你。”云朝皱了皱眉。 “言之有物,讲的亦是事实,不算笑话。”萧绝幽然 笑道,握着鱼竿的手没有半点颤动,目不转睛盯着下饵处。 云朝有几分无奈,盯着那湖面,沉眸道:“我有意大扩寒间深渊,但此举反对者太多。” 萧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因何反对,你可知?” “寒间危险,下有穷奇为祸,更镇压有诸多凶兽,牵一发动全身,不好轻易扩改。” “既如此,你为何要改?” 萧绝没有回头,父子俩无声对峙着。 云朝学他那般在小舟上坐了下来。 萧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朝儿是想赶尽杀绝?” 云朝看向他,有几分无奈,他的想法到底还是瞒不过父王啊。 “以穷奇为首,寒间深渊下所镇凶兽都曾为祸六界,便是经受数万年磋磨,依旧凶性难灭。” 云朝不疾不徐的说着,“此为祸根,当斩尽杀绝。” “你又怎知将它们斩尽杀绝后,不会生出新的大祸?” 云朝有些不明白。 “混沌生万物,化阴阳,周而复始,循环往复,这天地这世界本就是一个环形。因果为序,生死相接。” 萧绝不疾不徐的说着:“旧物湮灭必将催生新的存在,此为不可阻之事,纵是混沌,亦改变不了的天 道循环。” 云朝细细听着,没有作声,心里却生明悟。 “父王是怕破坏了平衡,所以才将那些凶兽镇压在寒间深渊中,而非斩杀?” 萧绝笑了笑,没明说,让他自己体会。 “可孩儿却有不同的见解,既然万物更替不可阻,新必替旧,又何须管早晚?”云朝忖思了许久,不疾不徐说完后,看向萧绝: “孩儿觉得,不破不立。” 萧绝眸光微亮,偏头看向他,眼里的笑容深邃了几分。 云朝端端正正的坐着,迎着自己老爹的打量。 萧绝目光在他身上兜转了几分,这才挪开。 这个孩子啊,不管是脾性还是心思都最为像他。 有想法有野心也有手腕,云朝如阳,这孩子现在就是一轮苒苒新升的太阳,朝气蓬勃,意气风发。 简直与他年轻时一模一样。 “你现在是冥太子朝,冥府将来就是你的,如何行事,你自己定夺。” 萧绝说着顿了下:“昆吾和楚辞若是反对,让他们来找为父。” 云朝眸光一亮,“谢谢父王。” 小家伙眼里闪过一抹感动。 “父王早猜到儿子说这话的目的了是吗?” 萧绝笑睨着他,没有点破。 自己 的儿子是什么德行,他会不清楚? 云朝这小子向来有主意,决定要做的事,谁也阻拦不了。 且萧绝封他为太子后便全面让权,让他去接受锤炼,便意味着相信这孩子的能力与判断力。 云朝的骄傲是发自骨子里,不会轻易服输求饶。 若只是冥府众臣众将的反对,不足以让他特意跑来萧绝跟前说道求援,只可能是另一方面…… 楚辞是他的干舅舅自不用说,灵风、子都、昆吾乃是萧绝的旧臣。 若生冲突,那些旧臣颜面上怕是不好看,这小子是把这些也顾及到了。 落了这些旧臣的颜面,不也等于扫了他老爹的脸? 云朝这小子这是先来给自己老爹解释呢。 有手腕有野心,但也晓得给自己老爹留颜面。 云朝乖乖在旁边坐着,以前他未曾接手冥府政务时还不知这些事有多么庞杂繁复。 而今袭太子位之后,他才知道父王一直以来肩膀上的胆子有多重。 可父王一直都是游刃有余的处理着,还能腾出时间来照顾母后,更别说先前还有诸多敌人虎视眈眈。 云朝这才接手几个月,便已感头大如斗,压力无比。 此刻才深深体会到父王 的强大,心里越发敬佩的紧。 他也要努力才是,不负冥府太子之名! 不堕北阴大帝、妹阎魔青衣王之威! 可是吧…… “孩儿觉得这鱼,怕是难以上钩……” 云朝看着水下的鱼钩,有些失笑,“鱼钩是直的,如何能勾住鱼?” “还不是你母后说,想吃愿者上钩的鱼……”大帝爷语气中透着无奈。 云朝忍着笑意。 难怪了,冥府大帝化身成钓鱼翁在人间枯坐,等鱼儿自个儿送上门。 “干爹这些天可弄出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逗娘亲开心,父王还是得钓快些才成……”云朝小声提醒道。 萧绝眼中露出几分恼色。 那死长虫,还真是会献殷勤! 原本耐心还在,儿子这小道消息一来,大帝爷这心就有点不平静了,握杆的手也有些不稳。 正是这时,大江上方出现一个黑洞,一道身影一跃而出。 还未走远的画舫众人被这一幕吸引到,悉数惊呼了起来。 破界赶来的是一名红袍少年,正是司臣。 他娃娃脸上急的满头大汗,看到萧绝父子俩后,忙嚷嚷道: “老王八你还钓个屁的鱼啊!你媳妇儿都要生了,你还不快滚回冥府去——” 第882章 老娘再也不生了! 生了? 这就要生了?! 萧绝觉得自己幻听了! 这才多久?不才六七个月吗?! 还钓哪门子鱼啊,大帝爷和小太子火急火燎往家里赶。 大湖上的画舫,众人呆滞。 “刚刚冲出来的那位是阴司的红袍判官吗?” “刚刚钓鱼那个糟老头是北阴大帝?!” “娘哟!真是大帝爷,他戴个斗笠我就看到一头白发,还以为真是个老头子呢!” “天啊!活的大帝爷和冥太子!” 不管这些人怎么惊叫,大帝爷父子是一去不复返了。 赶回冥府的路上,萧绝忍不住问:“不是还有两月吗?怎会提前?!” 司臣面上尴尬,嗫嚅了半天才道: “恶婆娘她……她从天上摔下来……” 萧绝一听头皮都麻了,云朝眼睛都红了。 父子俩齐声怒吼:“怎会摔下来?!” “她硬要飞上去找金乌那死雀雀玩啊!不晓得怎么的忽然脱力就摔下来了,然后……” 司臣话都不敢说了,萧绝和云朝现在简直是要杀人的状态。 回到冥府已是一阵人仰马翻。 萧绝到了院门口,就见一盆盆的血水从里面端出来,脑子嗡嗡作响,头一遭体会到什么叫膝盖骨发软。 青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屋子里传出来 。 “不生了……老娘说什么也不生了……啊——” 烨颜和墨池看到他回来了,不等他们开口,萧绝风似的冲进了屋子里。 两人就要跟着进去,却被桃香一把拦着。 “你们两进去叫什么事,让开让开!别捣乱!”桃香端着热水急着进去。 苏子衿白凤吟正在里面帮忙,淡雪是生过孩子的有经验。 饶是如此,还是手忙脚乱。 青衣躺在床上,浑身被冷汗打湿,小脸拧巴成一团。 阿西八! 当年她生扶光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痛啊! “衣儿,我来了,我回来了!” 萧绝冲上前,握住她的手,整个人连说话都在颤抖。 青衣痛的鼻涕眼泪往外滚,她最怕痛了,这次生娃感觉就像是有刀要把她劈成两瓣儿一般。 而且还是钝刀子磨肉那种劈。 “我不生了……萧绝你个畜生!” “是是是我畜生,咱们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萧绝慌的连话都说不清,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要什么女儿! 看着那一盆盆血水被端出去,他连呼吸都快窒了! 生孩子竟如此可怕! 他真是个畜生,竟然让他衣儿遭这种罪! 萧绝眼眶都忍不住红了,“衣儿,我错了,以后咱们真的不生了,你忍住,要是 痛就咬我……” 他自个儿把胳膊伸过去,青衣哪会客气,对着他的手臂就是一大口。 “公主,你快用力啊!现在才开了一指,还看不到孩子的头呢……” “嘤嘤嘤……太痛了……我真不行了……” 青衣哭了起来,妈的,她不生了,她不要生了…… “动刀吧!直接给我剖出来成不成!” 这话说得,一屋子人头皮都麻了。 甭管你再厉害的鬼神,生孩子这事儿上,只能靠自己! 屋内一片混乱。 屋子外头,众人何尝不是焦碎了心。 烨颜老哥三高就要犯了,哭的比里头的青衣还要凄惨。 “不生了!别让我妹妹生了,北阴你个畜生,你让她生什么女儿!等你出来,老子非阉了你不可!你个呜呜——” 骂声还没完,就被楚辞捂住了他的嘴。 “你安静点少添乱。” 烨颜将他的手拽开,“阿楚你个没良心的!那可是你妹妹啊!” 楚辞横了他一眼,“你闭嘴!瞎嚷嚷什么!有本事你去帮青衣生!” 烨颜咬牙切齿,要真能他帮生,他早就去了! 墨池在边上走个不停,手心满是冷汗。 “不成!不成,我要进去看看!” “你进去个什么劲儿!”烨颜和楚辞直接把他架住 。 墨池一瞪眼:“我有经验啊!扶光出生的时候我就在,他北阴懂个屁!” “扶光那是情况特殊!” “你现在进去个屁!” 墨池急的都想动手了,就听里面又是一声高亢的惨叫。 三个老爷们都感觉浑身发软,血压有点高。 天啊,这生孩子是要了命啊…… 云朝和扶光两个小家伙也急的跳脚。 尤其是那血水不断从里面端出来,两小子脸色发白。 “娘亲生这一胎尚且如此,当年生我们的时候该遭了多少罪……” 想到这里,眼泪止不住往外滚。 屋子内。 萧绝的手都被青衣咬破了皮,他半点感觉不到痛,神力不断往青衣体内渡去,只盼着她能好受点。 “公主再用点力,快了!能看到孩子的头了!” “衣儿,加油,孩子就快出来了!” 萧绝坐在床头握着青衣两只手,不断给她鼓励。 青衣咬紧牙关,用处最后的力气。 痛苦的惨叫声伴随着孩子呱呱坠地后的啼哭声响起。 所有人悬着的心,都落了下来。 “生了!生了!” 青衣的眼泪都滚了下来,终于生了…… 给孩子剪了脐带,桃香赶紧抱到大帝爷身边。 “恭喜王爷,公主又给王爷生了个儿子!” 又是 儿子?! 萧绝欢喜的心情窒了下,老泪纵横。 好啊…… 儿子好啊…… “等等……好像有些不对……”青衣虚弱的嗫嚅道。 这时淡雪也发现了…… “还有!公主肚子里还有一个!” 众人刚落下的心有提到了嗓子眼! 居然还有?! 又是双胞胎! “啊!我不生了,我不生了啊——”青衣绝望的嘶吼着,眼泪如飙尿。 萧绝都快哭了。 怎么还有! “公主,再加把劲儿!” “第一个都出来了,第二个算什么!” 这打气声打的。 青衣感觉自己不是在生娃,而是便秘了千年正在努力那坨粑粑给拉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 那坨‘千年老翔’终于来了…… 青衣彻底脱力,昏迷了过去。 淡雪抱着孩子,剪了脐带后,放在襁褓。 萧绝用帕子不断擦拭着青衣额上的冷汗,心痛的无以复加,都没有心情去看刚刚出来的两个孩子。 “恭喜帝君,终于如愿以偿,喜提女儿了。” “嗯嗯。”大帝爷满心都在媳妇儿身上,没怎么听进耳。 片刻过后,他才反应过来。 “什么?” 苏子衿看着他傻了的样子,忍不住笑道:“青衣皇姐给姐夫你生了个小公主!你终于有女儿了!” 第883章 女儿奴,实锤! 青衣卸货成功,再提双宝。 老三是个儿子。 老四是个闺女! 萧绝一直陪着媳妇儿,等青衣睡熟后,才跟着出门,脚下都还有些打漂,人都是晕的。 他又当爹了。 终于有闺女了! 大帝爷出门后第一句话是:“我闺女呢?” 话一出口,迎来众人鄙夷。 “桃香带孩子下去了,现在和奶娘在一起呢。”烨颜鄙视的看着他。 就惦记着闺女,你三儿子你忘了?! 大帝爷登时心急如焚! 苏子衿和他说了喜提闺女后,他这脑子就开始发晕,有种被馅饼砸中,陷在美梦里醒不过来的感觉。 “真是闺女?” 边上墨池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老年痴呆忘性大?” 萧绝嘴角绷不住上翘,忍不住在原地走圈,不断抬头朝哺乳那间屋子张望。 那急着想抱闺女的架势,引的众人齐齐白眼。 终于,哺乳完了。 桃香淡雪抱着两个小宝贝出来,大帝爷登时冲了过去。 “闺女呢?” 桃香哭笑不得的看着他,“王爷,儿子就不是亲生的了?” “自然是亲生的。”大帝爷言不由衷的说着,眼神在两个孩子间来回,到底哪个是闺女啊! 刚出生的小娃娃长得简直一个 样。 淡雪把孩子递过去,萧绝小心翼翼接过。 那一瞬,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抱孩子大帝爷还是驾轻就熟的,毕竟也抱过云朝。 只是眼下抱着的可是闺女啊。 众人看着他那双手发颤的样子,便是下一秒他老泪纵横估计都没人惊讶。 哪里是在抱娃,这简直就是抱着一块无价之宝,生怕磕碰着,仿佛吹过的清风都能给擦破皮似的。 云朝和扶光在边上看着,有点酸了。 喂,臭爹爹,你这有点过分啊! 三弟太可怜了,简直就是三多余啊! 毫无存在感。 淡雪实在有点看不过眼了,瞅着大帝爷对着孩子又亲又抱的傻笑憨批样,实在无法将他和过去的高冷形象挂钩。 女儿奴,实锤! 于是乎,淡雪笑眯眯道: “哎呀,认错了,这个是儿子,桃香抱的才是小公主呢。” 大帝爷身边一僵。 笑容也有点抽搐。 打脸来的就是这么迅速。 可是吧…… 怀里的也是亲儿子啊,现在众目睽睽下黑脸,简直就是留下罪证! 别说会伤小儿子的心,怕是青衣醒来第一个就要锤死他! 不用回头,萧绝都能猜到后方大舅子和小三的眼神有多阴险。 你有本事立马抛弃儿 子去抱女儿啊! 所有人都等着看大帝爷的热闹。 呵呵,女儿奴,请继续你的表演! 萧绝抱着儿子,像抱着一块石头。 沉甸甸的,还不敢撒手。 挤着笑容,轻轻颠着。 似感觉到了亲爹的心不甘情不愿,小儿子哇哇大哭了起来,忽然,萧绝感觉胸前濡si了一大片。 低头一看,就发现……儿子尿了。 “唉,看来小殿下这是伤心了呢。”淡雪叹了口气,把孩子抱回来,懒洋洋的睨着萧绝。 “王爷,恭喜你成功讨嫌呢。”等公主醒了,您老就成功讨打了! 说完,淡雪抱着小儿子回屋换尿片。 这么多年过去了,淡雪和桃香对萧绝一直没改称呼,依旧叫他作为王爷。 大帝爷面上悻悻抽了抽嘴角。 这小丫头片子…… 真是跟在他媳妇儿身边胆子越来越肥了,就连那怼人的功力也学了十成十。 难怪云州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 偏偏还是他媳妇儿最宠爱的小丫头之一,他还真不敢得罪! 想想就憋屈! 他的地位竟卑微至此! 桃香眼里也遮不住鄙视,但还是把闺女递了过去。 一波三折,老父亲终于抱到女儿了。 真是一瞬间所有苦闷都被治愈,在萧绝 眼中,这闺女仿佛蒙着圣光。 “不愧是孤和衣儿的女儿,瞧这眉眼,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扶光变成少年样子,踮脚瞅了眼。 “爹,你瞎啊?妹妹这会儿皱巴的和老鼠似的,哪里美了?” 话才说完,就被他亲爹狠狠瞪了一眼。 “煞神军里的八十八门阵你全破解了吗?三日之内,破解不了,军法处置!” 扶光屏息,你这是要弄死宝宝我啊! 我不就说了一句妹妹长得丑吗?! 云朝给他使了个眼色。 扶光气的哦,变回小胖娃,哇哇大哭去破阵了! 王八爹你等着,等娘亲醒了我一定去告状,你等着被毒打吧! “父王,让我也抱抱妹妹吧。”云朝轻声道。 萧绝蹙了蹙眉,脸上明显透着不情愿。 “你政务处理完了吗?” 云朝唇微微一撇,“那儿臣先去看看三弟。” “哦,那你去吧。” 瞧瞧这语气的转变? 啧啧。 烨颜和墨池早就等不及了。 “你抱够了没?!快给我看看我小侄女啊!” “就是,我干女儿的样子我还没看到呢!” 两位大佬不爽到了极点。 大帝爷更加不爽,看他们的眼神防贼似的。 “想要女儿?何不娶媳妇儿自己生? ” 两个老光棍冲他怒目而视。 糟老头,你怕是真的活腻歪了? 得罪了你那三个儿子不说,还敢得罪我们? 你想过青衣醒来后你的下场吗?你这是把你的友军悉数变成你的敌人啊! 在守护女儿主权这件事上,大帝爷丝毫没有求生欲! 别说抱了,让人多看一眼他都感觉是在剜他的肉! “我家卿卿胆小,见不得生人,二位貌丑,吓着她怎么办?” 生人? 貌丑? 呵呵…… 烨颜和墨池笑了。 “黑水儿贤弟啊,咱不气,咱不急。”烨颜搂着墨池的肩膀。 “烨颜老哥说的是。”烛黑水点头,“咱不和糟老头一般见识。” “我家囡囡此番元气大伤,我要去给她准备点补品。” “一道一道,渣女辛苦了,理应好好补补。” “我准备等囡囡醒来后,好好与她聊聊,这治家不严后患无穷。” “老哥说的颇有道理,我哪里正好有新剥的刺猬皮甲,效果远胜搓衣板,等渣女醒来我立马送给她!” “这等好东西早该送了啊!记得涂点毒啊。” “小弟办事,老哥您放心。” 两位大佬勾肩搭背走了。 后方,大帝爷抱着女儿,脸都青了。 总有刁民要害孤啊! 第884章 青衣醒转 青衣这一觉直到第二日才醒。 倒不是真有多虚弱,毕竟鬼神,何至于此。 实在是生孩子太累了,太痛了。 阴司冥府这朵娇花决定睡饱了了再起来。 睁开眼的瞬间,她脑袋一偏,看到了坐在榻边握着自己的手,撑头打着瞌睡的大帝爷。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不远处两个摇篮轻轻晃动着。 像是有只无形的手,一直轻晃着摇篮,哄两个孩子睡觉。 青衣刚刚一动,萧绝便惊醒了。 见她醒来,萧绝面露欢喜,但很快就笑不出来。 媳妇儿脸上可是一点笑容都没有。 “衣儿……”大帝爷分外心虚的看着她,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侧:“为夫错了,以后咱们再也不生了。” 恶婆娘眉梢一挑,开口声音还有点哑。 “烨颜不说要阉了你吗?怎还没动手?” 这话说的……大帝爷差点没翻出白眼,偏生媳妇儿盯着,他委实不敢。 “衣儿。”萧绝面露苦笑,无奈的紧。 “我先去看看两个小家伙,晚点再收拾你。”青衣白了他一眼,就要起身。 萧绝赶紧将她摁回去。 “我把两个小家伙抱过来就好。” 给她整理好靠垫,青衣坐在榻上,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成,那你去抱吧。” 大帝爷 得令过去,抱起两娃。 过来后,先把小儿子递给青衣,手里还抱着女儿。 老三被大帝爷抱着的时候就不太安分,一副要哭的样子,等到了自己娘亲的怀里,立马就笑了起来。 那肉乎乎的小样儿甭提多可爱了。 青衣用手指去摸这小家伙的脸蛋,结果他却一把抓住,含着啜了起来。 “听桃香淡雪说,这个小家伙最是能吃,将来一定长得白白胖胖的。”萧绝笑着道。 青衣听完冷笑了一声,抬头看着他: “难得啊,萧王八,你还会关心儿子的事?” 这话一出,萧绝心里一咯噔。 “乖乖,你听我解释……” “省省吧你。”青衣翻了个白眼,“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 还没成亲前就缠着她要女儿,成亲后一提到生娃,开口就是女儿女儿女儿…… 昨天她是累的昏睡过去了没错,但又没睡太深,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听的是一清二楚。 只是那会儿子没力气出去收拾人。 不然某只老王八还能活到今天? “女儿给我。”恶婆娘眉梢一挑。 大帝爷乖乖把女儿交出去。 青衣抱着两个娃,面无表情的睨着他。 “还杵这儿干嘛?” 嗯? 萧绝有点茫然,这是让他滚蛋了? 可是…… 大帝爷看了眼媳妇儿又看了眼女儿儿子,心里舍不得啊…… 对峙了片刻,实在架不住媳妇儿那眼神的凶狠。 青衣刚生了孩子,萧绝可不敢惹她生气,唯恐她身子又不舒坦。 只能悻悻的出去,到了门槛就听青衣问道: “烛黑水的刺猬皮甲还没送来吗?” 大帝爷窒息了。 “衣儿,真要跪啊?!”萧绝难以置信的转头看向她。 结果青衣都不带搭理他,把两个小家伙放在床榻内侧,侧身哄着孩子。 感觉到自己不受待见,大帝爷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咬了咬牙,垂头丧气的出了门。 刚出去,就见两个混蛋犊子早在外头候着了。 “哎呀,看来我家宝贝囡囡是醒了。” 边上墨池大爷手捧着刺猬皮甲,就见那皮甲上密集的尖刺闪烁着寒光,尖端还隐隐泛青,显然真给淬了毒。 “区区贺礼,不成敬意。”烛黑水把刺猬皮甲往大帝爷手里一搁,颇有一种扬眉吐气之感。 这可真是把大帝爷给气坏了。 端着刺猬皮甲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王上,您还杵着干嘛呀?”大舅子阴阳怪气的笑起来,“没瞅见我家囡囡醒了吗?还不快去把补品汤水炖好送来?” 说着两个不要脸的推门进 去。 大帝爷瞅着这两个家伙那小人得志的嘴脸,后槽牙险些咬碎。 呼…… 不能气。 他才喜提三宝和四宝,不能与贱人一般见识。 衣儿这么辛苦,的确得去给她做些好吃的补补。 烨颜和墨池笑吟吟的进去,妹控老哥瞅着自家老妹,那泪腺就有些不受控了。 “我家囡囡实在太辛苦了,哥哥看着都心疼。” 墨池大爷在旁边煽风点火:“就是就是,那糟老头子简直不会心疼人,理应锤死!” 青衣撑臂坐起来,面无表情盯着他俩。 这眼神……盯的他二位是背后发毛。 “是来看三宝四宝的吧?”青衣幽幽道。 两位大佬迟疑的点了点头。 “那过来吧。” 两人面面相觑,走上前一个坐在榻边,一个在地半蹲。 青衣抱起两个小家伙,放到他二位手上。 这一见面,烨颜和墨池脸上都浮现出笑意,发自内心的喜悦。 昨儿那糟老头子对女儿宝贝的和什么似的,完全不给他们看一眼的机会,三宝他们倒是抱了几回,但也没能抱太久就被轰走了。 瞅着这两个小家伙,烨颜和墨池甭提多开心了。 青衣在边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俩抱娃,过了一会儿后,伸手把孩子抢了回来,放回榻上让 他们继续睡觉。 两个小家伙都乖巧的很,不哭不闹。 “现在孩子也抱了,你们两个该滚蛋了吧?” 这冷淡的语气,两位大佬简直不知所措。 “那渣女你先休息吧。” 墨池拖着死妹控,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外走,刚到门口就听到青衣声音幽幽响起。 “我家老王八只能我欺负,别人要是欺负他,我可是要锤回来的。” 两位大佬背后绷紧,感到浓浓的威胁。 两人对视了一眼,本是昂扬的其实一下子怂了下去。 那糟老头子简直好狗命! 好狗命的大帝爷还不知道自己被媳妇儿给罩着了! 卑微又忠诚的在后厨洗手弄羹汤。 元元在边上看着,颇有点无语。 “北阴老哥,你现在是真不准备挽救下自己的形象和地位了?” 大帝爷不为所动,尝着汤水的味道,“似乎却了点盐……” 元元见状翻了个白眼。 “你现在耙耳朵的名号可是响彻六界了啊!北阴大帝!” “嗯,这下味道正合适。”萧绝点了点头。 “北阴!”元元声音一扬。 大帝爷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浑不在意笑道: “那不挺好,这下六界人都相信是我死皮赖脸求娶的我家衣儿,娶了她可是我这糟老头占了大便宜。” 第885章 三辰与卿卿 旁人如何看,萧绝不在乎。 得一心上人,厮守共白头。 遇到青衣本就是他人生之幸。 让他这漫长岁月真正有了颜色,他早已不再年轻,更不懂什么浪漫。 所能给她的唯有这颗真心,唯有尽全力去宠着她,护着她罢了。 即便如此,她自幼所受的磋磨,九成九都是因他而起。 便是在一起之后,那些刀光剑影非但不绝,反而来的更迅猛。 旁人笑他一世英名尽毁坏,成了个窝囊怕媳妇儿的男人,那便去笑吧。 萧绝自己知道,他是多么幸运,才能得到青衣这样的妻子。 这个小家伙,还送给他了世间上最好的四个礼物。 之前生云朝扶光时,他不在身边,这是萧绝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的。 虽能想象到她所经历的痛苦,但亲眼目睹之后,他才真实知道,自己的媳妇儿有多不容易。 至于那四个小家伙。 萧绝脸上有点悻悻,他的确是重女轻男了点。 但都是自己的骨血他怎么会不疼爱,三宝出来时他是冷淡了点,主要…… 主要是女儿太可爱了啊! 他真的自控不住啊! 汤水炖好了,大帝爷连忙装盅就给媳妇儿端过去。 元元在后面看着大 帝爷远去的背影,禁不住叹气。 唉,卑微啊…… 不过,他刚刚是被塞了一把狗饭在嘴里吗? 竟有点羡慕是怎么回事? 大帝爷端着汤回到房,就见青衣趴在榻上,正拿着自己的头发逗两个孩子呢。 那样儿怎么瞧,怎么像是拿着狗尾巴草在逗猫呢。 偏偏两个小家伙还被她都得咯咯直笑。 青衣斜了他一眼,没搭理,继续逗孩子。 大帝爷把汤盛碗里,小心端过去。 “衣儿,先喝点汤再玩儿,好不好?” 温柔的语气,仿佛在哄着小朋友。 青衣看了眼那白生生的汤汁,远远的就闻着香气,她嘴一噘:“鱼汤啊?” “嗯,你最喜欢的浪里小白条。” “愿者上钩钓上来的?” “呃……”大帝爷这就犯难了,这鱼脑子虽小,但也并非真就蠢到想不通要来自己寻死啊。 “不、不是……” “那铁定不好喝。”青衣哼了一声,看到萧绝脸上露出失望与无奈之色,她话锋一转:“除非你喂我。” 大帝爷瞬间来了精神,俊脸上的笑容也透着几分傻气。 青衣看着他那样子,忍不住想笑。 以前多聪明一男人啊,现在这样子,傻的都要冒泡泡了! 居然还真的蠢到去人间直勾等鱼愿者上钩! 青衣盘膝坐着,伸着脖子,张着小嘴。 萧绝就一勺一勺鱼汤喂给她,还不忘吹冷点,免得烫着了她。 “味道怎么样?” “还成,比以前又进步了一点点。” “那看来还需要继续努力。” “可我还是想吃愿者上钩的鱼……” “等你身子好了我们一起去钓。” 满满一盅鱼汤全下了青衣的肚子,萧绝替她把小嘴擦干净,刚想偷亲一下,就被青衣给捏住了嘴。 “美得你,我还没收拾你呢!” 大帝爷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衣儿想怎么收拾?”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青衣哼了声眼咕噜直转,“女儿你肯定是不敢亏待着,三宝呢?” “我也不敢亏待亲儿子呀。”萧绝叹了口气。 他也很喜欢三宝的呀,只是没有像喜欢女儿喜欢的那么明显嘛。 “日月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青衣轻声念着,“这是当年你取的名字,云朝扶光以日耀为名,咱家这小女儿便叫月卿。” “三宝呢?你准备给三宝取什么名字?” “早就想好了。”萧绝看着三宝,轻轻拉着他的小手,道:“就叫他三 辰。” “哈?”青衣表情拧巴,“这么难听?你确定是你认真想过的?” 青衣思来想去都觉得这是这老王八随口胡诌的一个名字! 你对你三儿也太不重视了吧! 萧绝看着学渣媳妇儿,幽幽叹了口气,解释道: “昭昭若三辰之丽于天,滔滔犹四瀆之纪于地。” “三辰,日、月、星也。乃是日月星辰之总称。” 青衣听到这儿才撇了撇嘴,嘟哝着:“早解释嘛,哼,知道人家学习不好还拽文。” 萧绝哭笑不得。 就见青衣摇晃着儿子的小手。 “小三儿小三儿,喜不喜欢你臭爹爹给你取的名字呀?” “衣儿……”大帝爷无奈到了极点,“要叫也该叫辰儿,怎能叫小三?” “他排行老三,名中带三,叫他小三有什么不对?” 嗯,对……对极了,简直无从反驳! 大帝爷扯了扯嘴角,握住儿子和女儿的小手。 “他们是三辰和卿卿,我们的小儿子小女儿。” 他这一生,真的圆满了。 有妻如此。 有儿有女如此。 温馨时刻没过太久。 “烛黑水给的刺猬皮甲收到了吧?自个儿垫在地铺上吧,睡足一个月再说。” 萧绝:“?!” … … 人间女子怀孕生产后都讲究坐月子。 青衣反正是没坐过月子,哪怕是当年生扶光。 她可是魔鬼本鬼青衣王!哪有那么孱弱? 她不肯,但大帝爷不知打哪儿听闻了这些,硬生生要她在榻上躺足一个月。 非但如此,还不许沐浴洗头! 青衣躺了十天,感觉浑身上下和蚂蚁在爬似的,她这辈子最喜欢睡觉,这一回却是睡的浑身不舒坦。 还不让她洗头?! 她这脑袋都能给喜鹊搭窝了! 趁着大帝爷去人间钓鱼的功夫,青衣火速把自己捯饬干净,然后抱着两个娃娃就开始四处溜达。 “我说渣女,你差不多行了啊!有你这样生了娃就猴儿似的上蹿下跳爬树吗?” 墨池从院外进来,见两孩子在摇篮里放着,她这个老娘在月桂树上一个劲儿乱窜。 “你懂什么,我这是要给我家卿卿摘月桂果,她可是小月亮,总不能连月亮都没见过吧!” 月桂果算屁的月亮? 墨池正想讽刺她,就感觉袍子被拽了下。 低下头,摇篮里的小女婴睁开了眼,伸出小手拉着他的衣袍一个劲儿的摇晃。 小嘴吐着口水泡泡:“呀……呀呀……” “叫干爹。” “呀呀……” 第886章 无良干爹 墨池逗了会儿小丫头,这小脸肉呼呼的和扶光小时候一模一样。 卿卿格外爱笑,见着谁都是咯咯咯的不停。 有事儿没事就是吐着口水泡泡。 “小傻卿,叫干爹。” 墨池哄了半天都只得到了小家伙的呀呀声。 小卿卿固执的拽着他的衣服。 墨池哭笑不得,蹲下去看着这个巴掌大的小脸蛋,眼起促狭,伸手小心翼翼把她吐出来的口水泡泡给她戳破。 啵~ 泡泡破了。 小卿卿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下子愣住不动了,连眼神都支棱了。 这一幕也不知怎么都戳中了黑水儿大爷的笑点。 他捂着脸,又不敢笑出声让爬树的青衣知道,笑的肩膀一顿乱颤。 欺负干女儿…… 太好玩了! 好半天过去,小卿卿才恢复常态,小人不计大人过,笑咯咯的又开始吐口水泡泡。 等那泡泡吐大了之后。 墨池大爷罪恶的爪子又过来一戳。 啵的一声,小卿卿又傻了。 “噗——” 墨池没憋住笑喷了,赶紧捂住嘴,偏过头一阵抽筋似的闷笑。 如此循环往复,不知捉弄了小卿卿多少次。 终于…… 孩子受不了这委屈了。 无良干爹又一次戳了她的口 水泡泡之后,小卿卿暴起反击,小手猛拽住他的手指头。 对着这罪恶的爪子就是一口下去! 墨池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不敢再捉弄干女儿了,这小家伙连乳牙都没长,咬人怎么会那么痛?! 眼看到手的肥肉跑了,小卿卿显然还没报够仇。 干爹和干女儿大眼瞪小眼。 墨池忽然预感不详。 一阵穿透苍穹的哇哇啼哭声响彻而起,小卿卿这肺活量和嗓门不是一般的惊人,这一哭保准连阴司和人间都能听见! 她哭便算了,边上的三辰本睡的好好的,被这敞亮的哭声一惊,直接来了个兄妹二重奏! 墨池大爷登时手忙脚乱。 死了死了死了!怎么哭了,还一哭哭两! “烛!黑!水!” 头顶响起恶女咆哮,墨池抬头就看到青衣以猛虎下山的凶恶架势从月桂树上跳了下来。 不过眨眼功夫,烨颜、楚辞相继出现。 一群人面对着他虎视眈眈。 三辰看到娘亲后倒是马上乖乖不哭了,青衣赶紧将他交到烨颜手上,然后去抱起卿卿。 结果小家伙看到她哭的更加伤心了。 还不忘伸出手指着墨池,小嘴里一阵叭叭:咿呀啵啵呀呀…… 说的什么没 人听得懂,大抵含义足够让人明白。 就是这长虫欺负卿卿! 大帝爷提着鱼竿从人间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乖乖小公主哭成了泪娃,声泪控诉着某长虫。 大帝爷登时冲冠一怒为女儿,鱼竿一丢,就冲了出去。 “误会……这真是……” 无良干爹试图解释,但此番谁会信!就连好兄弟烨颜都对其怒目而视。 萧绝更不可能听他废话! 管你怎么着,反正就是你这长虫惹哭了我女儿,先锤你一顿再说! “糟老头子,给老子往死里揍!烛黑水你个死长虫,敢请欺负我侄女!” 要不是有楚辞把烨颜领子拽着,估计这货也冲出去打群架了。 小卿卿看到亲爹和干爹打架,登时不哭了,两个小拳头从襁褓里伸出来,舞的虎虎生威。 那架势,一看就是在打气! 就没见过一奶娃对打架这么热衷的! 云朝和扶光也过来了,见着自家小妹那激动样儿。 扶光禁不住啧啧了两声摇头道: “怕是咱家以后要出一个铁血女暴龙,哥,你瞅瞅妹妹那眼睛,都要冒绿光了!这小丫头看到打架咋那么激动呢?!” 云朝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低声劝诫:“ 别以为父王现在在与干爹动手,就听不见你说什么……” 扶光打了个哆嗦,立马噤声。 差点忘了,上次他就说了句妹妹丑,被那王八爹给虐成什么德行! 臭爹爹简直是女儿奴到了病态了! 谁敢说小卿卿一句不是,他就要玩命! 啧,干爹这回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把小卿卿给弄哭! 青衣懒得再看这两货打架,把云朝和扶光叫来,让他们两个当哥哥的抱着弟弟妹妹。 “回宫吃饭去。” “娘亲,那爹爹和干爹呢?” “让他俩互锤去,锤死了活该!” 青衣一脸不耐烦。 萧绝和墨池打架这事儿,隔三差五就来要来一出,青衣都见怪不怪了。 反正谁也锤不死谁。 回到了宫内,三辰由扶光抱着,那小家伙倒一直是乖乖的。 小卿卿在云朝的怀里,一直留恋的看着后方,颇有种还想留着继续看打架的样子。 时不时咿呀两声,小奶音里满是不舍的埋怨。 云朝拍了拍小卿卿,低声道:“小坏妞,见好就收哟,等娘亲反应过来,可是会揍你的哦。” 小卿卿的呀呀声立马弱了下去,乖乖缩到哥哥怀里,装傻卖萌扮可爱,吐着口水 泡泡。 仿佛世间所有的纷扰与她都没有关系,她就是最可爱,最听话的乖宝宝。 回宫之后。 青衣懒洋洋的在软塌上躺了会儿,这才起身对云朝招了招手。 恶婆娘看着趴在哥哥怀里吐泡泡的小卿卿,挑眉道:“你这小丫头还挺会扮猪吃老虎的呀?” “呀呀呀~”小卿卿一派天真无邪的咿呀着。 青衣哼笑了两声:“别装无辜啊,也就你那单蠢老爹和憨批干爹会被你这小丫头给骗了!” 自己生的女儿什么德行,青衣会不晓得? 别看这小丫头现在还不会说话,这一个月来青衣没少观察,得出结论是她这女儿啊……可谓是集了她和萧绝的真传。 尤其是在搞事情这方面。 小卿卿小嘴一瘪,泡泡也不吐了,样子不晓得多乖觉。 “先别说小妹了,三弟怎么又睡着了?”扶光抱着三辰过来,满脸古怪: “娘亲,你这是生了头小猪啊!” “三弟一天吃了睡睡了吃,比猪还猪,这性子也太懒了吧!这性子铁定不是遗传的臭爹爹……” 扶光这话一出来,差点没挨锤。 不是遗传的萧绝,就是遗传的她咯? 这小魔头拐着弯儿骂他老娘是猪? 第887章 爹系夫君 扶光说这话虽欠揍,但却是说到了点子上。 小卿卿喜欢吐泡泡。 三辰则喜欢睡觉。 这两个小家伙一动一静,倒是两个极端。 青衣看着两个小宝,心里也有点纳闷。 虽说才一个月,但这两个小家伙目前看上去就和人间寻常孩童差不多,没有显露出太特别之处。 这一点倒是和云朝扶光不一样。 不过,就算没有什么过眼的神通,青衣也无所谓,反正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女儿,就算弱鸡点,有她罩着,还怕被人欺负了不成? 烨颜和楚辞看完热闹回来了,后边还跟着两位大爷。 萧绝和墨池都是衣衫不整,脸色漆黑,身上不少地方都破了口子。 一场鏖战,双方都没讨得太多好。 不过显然黑水儿大佬的伤势还是惨淡点。 主要这无良干爹的确把干女儿给欺负哭了,这一心虚,打架的力度也弱了几分。 萧绝一回来,立马抱着自己乖女儿不肯撒手,又是香香又是亲亲。 偏偏小卿卿还真就喜欢自己这爹爹,一看到萧绝就咯咯咯笑的像个小母鸡。 不怪乎大帝爷瞅着女儿,这铁石心肠也融成了水儿…… “果然卿卿最喜欢的还是爹爹啊。”大帝爷老怀安慰的说着 。 “屁!外甥女见谁不是笑呵呵的?”烨颜翻了个白眼,就要去抢孩子,“卿卿,来舅舅抱抱。” 萧绝脸色唰的一黑,抱什么抱? 怎么这些不要脸的一天到晚尽惦记他闺女? 无良干爹在后边看着,揉着自个儿的腮帮子,就见那小家伙趴在自己老爹怀里,对着他吐泡泡。 乌黑的大眼睛里满是狡黠。 这神情……简直和她老娘如出一辙! 这小丫头……墨池有种自己被坑了的错觉! 白天一场闹剧暂歇。 夜里,萧绝哄着两个小宝先睡下,这才轻手轻脚的回了榻上。 整整半个月他都是打的地铺,天天睡在那刺猬皮甲上,得亏他老人家身体康健,皮都结实,否则真是要日日享受锥刺之刑。 这些天媳妇儿大发慈悲,终于肯让他回榻上睡了。 青衣还在月子里,不过她卸货之后就是个甩手掌柜,孩子平时有桃香淡雪看着,还有奶娘婢女,一天到晚一大堆人围着转。 更别说烨颜墨池这些家伙成天没事就来讨嫌。 萧绝把政务交给云朝之后,也是满门心思都放在了两个小宝和她身上。 反正青衣就躺着享受便是。 有时候她看着萧绝一个人忙前忙后禁不住想笑。 这老王八对小卿卿是疼到了骨子里,偏生那做派她瞅着又眼熟的很。 “都睡着了?”她懒洋洋的趴着。 萧绝嗯了一声,这才跟着躺上来,又给她把被子往上提拉了点,蹙眉轻斥道: “告诉过你多少次,月中不可沐浴洗头,若是伤寒了怎么办?” “还有你今日跑去爬树了?要是又像上次那样摔下来,如何是好?” “怎就不知爱惜点自己的身子,出了好歹这些痛谁能帮你受着?” 大帝爷开口便絮絮叨叨个不停。 青衣越听越想笑,往他怀里一钻,伸手捏住他的嘴:“老王八,你烦死人了,怎么现在话这么多?” 明明以前高冷的说两个字都嫌浪费唇舌。 萧绝把她的手打开,轻轻捏了下她的小腰,“不听话!” 青衣被他挠中痒穴,扭了两下,笑骂道:“我又不是你闺女,干嘛听你的话?!再说了,以前咱们可说好了的,这家里大事你管,小事我管!” 说起这个,萧绝就哭笑不得。 “咱家就没出过大事。” “所以啊!”青衣一阵挤眉弄眼,捏住他的双颊,“要听话,也得你听我的话!” “是是是,听你的话!”萧绝无奈。 青衣在他怀里拱了拱 ,娇媚的小样儿让大帝爷深吸了好几口气,“乖乖,别闹,边上躺着去。” 她还没出月子呢,萧绝可不敢与她瞎胡闹。 青衣眼中带着促狭,这老王八还真把她当成易碎的瓷器了啊? 不过…… “老王八,我问你。” “嗯?” “我瞅着你照顾我的时候,怎么和你照顾女儿一毛一样。” “哪有一样?”萧绝哭笑不得。 他虽宠爱卿卿,但最疼的还是她这个大宝贝好不好? “我瞅着差不多。”青衣白了他一眼,这个笨男人没听懂她刚刚在夸他吗? “你这种就叫爹系夫君,不过算算你这把年纪,当我爹也是绰绰有余,早年烨颜不就把你当爹吗?” 这话说的,大帝爷都分不清是在夸他还是损他了! 烨颜拿他当爹,他却骗了人家妹妹。 六界可是一直拿这事儿群嘲他。 大帝爷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报复之心一起。 青衣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唤,后面的声音全成了呜咽。 两口子闹腾了一会儿,青衣狠狠的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认输认输,不闹了。”萧绝连忙告饶,“一会儿该把卿卿和辰儿吵醒了。” 就挠了下这小麻烦精的痒痒,差点没把他给锤散架。 青衣哼了一声,这才罢休。 “老王八,你有没有发现三儿有些不对劲?” “叫辰儿……”大帝爷有气无力的纠正。 青衣状若未闻,“他太贪睡了,扶光小时候可不是这样。我问过淡雪,她家笑笑也没有像三儿这般,那小家伙除了吃奶时张张嘴,剩下的时间都在睡觉!” 边吃边睡。 边拉边睡。 她那宝贝三儿子都干过! 青衣自问自个儿当年都没这般懒过。 她是生了个什么懒鬼出来? “倒的确是有几分古怪。”萧绝沉思想了想。 小卿卿那边一直是活泼的紧,可三辰这孩子打从一出声就极为安静,萧绝起身往摇篮那边过去,青衣连忙跟上。 萧绝回头看她那样,眉头皱紧,低斥道:“你回去!” “我偏不!” 萧绝瞪了她一眼,把她摁回榻上,蹲下去,给她穿起鞋袜,“我是让你回去穿鞋穿袜!夜里地凉,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一着急就光脚到处跑!” 青衣翘着小脚看着他一边训斥自个儿,一边给自己穿鞋,禁不住甜滋滋的笑起来。 “反正有你嘛~” 任何时候她的老王八都会宠着她。 “你呀……” 萧绝笑嗔着她,无奈摇头,“小麻烦。” 第888章 什么牙口? 青衣是小麻烦。 大帝爷最喜欢的就是麻烦。 穿好鞋袜,夫妻俩去了摇篮边。 卿卿已经睡成了小猪,睡觉都不忘吐泡泡,小嘴叭叭叭个不停感觉像是在做梦骂人。 而三辰这孩子始终安安静静的。 青衣查看过好几次,这孩子身子骨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始终不放心他嗜睡的这一点。 萧绝将手覆在孩子的灵台处,放出神力想要细查,可是神力刚要入灵台就被弹了回来。 他面起讶然。 “怎么了?”青衣问道。 萧绝摇了摇头,又试了一次,还是同样的结果。 “你可查过辰儿的灵台?” “这倒没有。” 青衣见状,也把手伸了过去,放出些许混沌之力,这一次和萧绝不同,她的那一缕混沌之力在靠近三辰灵台时,竟化为烟雾,随着这小家伙呼吸间,被他给吞噬掉了。 这是…… 恶婆娘有些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 萧绝忖思了片刻,“若我猜测无误的话,辰儿这么嗜睡没准是因为……他在睡梦中修炼。” “睡觉还能修炼?这么爽?” 萧绝表情也很古怪,他看着自家这个最不起眼的三儿子,心里莫名生出一种预感。 没准辰儿未来的造化,还要远胜于他的两位兄长! 这两个小家 伙此刻看上去虽与凡尘孩童差不多,他们都是青衣成为混沌后所生。 未来究竟如何,难以估量。 至少萧绝都参不透这两个孩子以后的命数。 尤其是自家这个小三。 “不管怎么说,总归不是坏事。”萧绝沉吟道,“等孩子再大些,或许就能看出端倪了吧。” “但愿吧。” 青衣嘟哝着,自家这两个小宝,她是都看不透。 时间眨眼便过,两小宝百日宴那天,循礼当行抓周。 叔叔伯伯舅舅舅母一大堆亲戚齐聚在冥府,场面空前热闹。 屋子里堆满了各种周礼。 卿卿和三辰被抱出来,一动一静,小丫头吐着泡泡,咯咯咯直笑,辰儿却是一路都睡着。 青衣看着这铺了一地的礼物,表情甚是古怪。 “你们这都整的些什么玩意?” 烨颜第一个献宝,“囡囡,这可是哥哥精心挑选的!”烨颜拿起自己准备的周礼,乃是一块玉玺。 青衣认得,那是阴兵玺,统帅无忧秘境中百万阴兵的令符。 “公主,这是我和淡雪给小公主准备的!”两丫头拿起两幅绣花样子,那针脚……不谈也罢。 青衣表情一言难尽,“这是让卿卿以后绣花练功?” “冥府小公主练什么功呀,自然是绣绣花当一朵娇花 就好啦!” 娇花? 这两字说出来,青衣第一个不信! 她就没见过像自己女儿那般热衷于干架的! 每次她亲爹干爹打架,她比谁都激动! 那小胳膊舞的哦,舞出奇迹! “你这又是整的什么玩意?”青衣瞅着那皮兜兜里十几把剥皮小刀,眉梢一抽抽。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谁准备的。 墨池一脸荣光,“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副刀具,用来剥皮只有那般趁手了!” 青衣手一扇:“滚滚滚!” 逗什么乐子呢,这货已经教出个扶光,还准备祸祸谁? “那你又准备了什么?” 青衣一脸骄傲得意,“谅你们也猜不出来。” 墨池扫了这一地周礼,别说奇葩玩意还真不少。 “谁把枕头给拿来了?” “还有那边……那锤子一样的是什么玩意?” 大帝爷昂着头,一脸淡定道:“乾坤锤,由乾坤一炁炼制而成。” 墨池挑起眉,“乾坤一炁?倒是个好东西,可这铁疙瘩未免太丑,可别说是你那狗爪子刨出来的。” 这话一出,硝烟弥漫。 “行了啊,这么想打架,一会儿来和我打。”恶婆娘一开口,登时火药味散,两位大佬老实站好,等着两小宝抓周。 卿卿率先被放在地上,小丫头爬呀爬呀 ,烨颜和墨池想尽办法把小丫头往自己那边哄。 就见卿卿兜兜转转停到了墨池的剥皮小刀那边。 干爹心花怒放,狠狠瞪了一眼亲爹,完全就是示威! 大帝爷脸色有点不善。 怎么能选那长虫的家伙式呢? 忽然,咔嚓一声脆响! 黑水儿大爷嚣张的笑容僵在脸上,就见卿卿啊呀呀的张开小嘴,拿起那剥皮小刀咔咔就咬了下去。 “小心!” 亲爹干爹齐齐变色。 闺女啊!那是刀啊,你咋什么都往嘴里送,傻妞啊! 完了完了,这小嘴还不给戳穿。 下一刻,两人齐齐傻眼。 就见卿卿那小嘴连乳牙都没一颗,直接就把黑水大爷的剥皮小刀给嚼成了渣渣,咕噜……吞了。 “你们两个憨包!那可是铁啊,怎么能让女儿吞了!” 青衣脸都青了,就要阻拦,结果女儿比她动作还快。 拔出所有小刀,那小爪子一舞,就把剥皮小刀挼成一块铁饼,嘎嘣嘎嘣全嚼了。 在场所有人都看愣住了。 黑水儿震惊的同时,感到了肉疼…… “你那副刀具什么锻造的?”大帝爷忍不住问道。 “天……天一玄铁。”墨池结巴的说道。 天一玄铁,世间最坚固之物。 被一个没有长牙的小奶娃给咔吧嚼了。 所有人都已经傻了。 然而这位小小暗黑破坏王还没有停下来,她爬到舅舅的阴兵玺边,小手一捏,就和抠泥巴似的抠掉一块,往嘴里塞。 “噗——呸呸呸!”小家伙一脸嫌弃,打着干呕,一副吃着屎了的即视感。 紧接着她又爬到乾坤锤边上,大眼睛闪闪发光,抱着锤子又开始嘎嘣嘎嘣嚼。 屋子里一片死寂。 这是什么奶娃? 这是什么牙口?! 啃完了乾坤锤,卿卿又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大帝爷脸青了,黑水大佬露出了畏惧之色,大舅舅呼吸都在颤。 “快快快!把宝贝收起来。” “要死哦,卿卿别吃了,舅舅求你了!” 一阵鸡飞狗跳中无人发现,小三辰早就爬到枕头那边去,抱着枕头呼呼大睡了起来。 许是周围太过吵闹,小三辰被吵着了瞌睡,小脸上露出气呼呼的表情。 他闭着眼,翻了个面,忽然奶声奶气的哼了一声。 小拳头在枕头上一锤! 那一瞬,地动山摇! 屋子里,大人们齐齐吓了一跳。 灵风手忙脚乱的跑进来,“王上,不好了,冥府地裂了!” 萧绝青衣脸色一变,所有人目光齐齐落在酣睡的小三辰身上。 刚刚……是这小崽子一拳把冥府给锤出地裂了? 第889章 为兄不卖笑 一场抓周宴,成了闹剧。 小卿卿的好牙口与铁胃让亲爹亲娘失色,伯伯舅舅痛哭,以后可不敢在这小丫头面前献宝了。 那完完全全是给她送菜啊! 小三辰更是一锤惊人。 不过这小家伙把冥府锤到地裂之后,就施施然躺在枕头上呼呼大睡,肉呼呼可萌可萌的,任谁看得出那小胳膊有那么大威力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地更替,对神魔来说,百年不过弹指间罢了。 又是五百年过去。 人间在人皇的治理下人才辈出,三千道法闪耀,属于人族自身的道门宗派百花齐放,开辟出一条属于自身的路来。 从遵神畏鬼,到敬畏自身,一代又一代翘楚与大能出现,发掘自身洞天,以肉身成一方天地。 这其中不得不提的便是巫圣月妖,他将巫术广而告之,使人族可以巫族之法锻造肉身,开辟体内天地洞府。 人族大陆以北,荒原之上,人迹罕至。 一只狰狞的巨兽破土而出,它浑身披甲呈黑白二色,其身似龙,其结节鳞甲又似一条大虫。 它遁地如烟,破土又有摧枯拉朽,千军万马难敌之势力。 像是有谁在背后追击它一般,巨虫夺命狂奔。 诡异的 是,却见它头顶一双复眼之间竟绑着一个小娃娃。 那小娃娃生的唇红齿白,粉嘟嘟的小嘴撅着,头发蓬乱的像是喜鹊窝,仿佛就没梳理过,便是这种情况之下,他都依旧酣睡着,嘴角还有串晶莹往下流。 倏然间。 铁器铮鸣之声破空而来,长戟呼啸而至,凿击在巨虫身上。 它鳞甲之坚固,竟抵挡住了长戟的锋芒,两者相接触,摩擦出长串火花。 只在鳞甲上留下两道白色的划痕。 “哥哥,三憨憨在它脑袋上!你快削它脑袋呀!”一个叽叽喳喳清脆的小奶音响起。 两道身影破空而来。 男子衣袂翻飞,清华贵介的脸上笼着寒霜,金眸中一片冷冽之色。 在他身边还有跟着一个穿着粉衣的小丫头,小脸生的粉嫩水灵,瞅着甭提多可爱。 “哎呀呀,大虫虫要跑了,哥哥让我去,我去锤死这虫虫~”小丫头激动不已的喳喳叫着,鲁着袖子就要冲过去。 男子一把拽住了她的衣领,肃声道:“原地站好。” 小丫头嗷了一声,噘着小嘴一副好不开心的样子,小爪子抠了又抠,超级不甘心。 她也想去打大虫虫嘛。 大虫虫这么肥,剁吧剁吧烤了, 可以撸好久的串呀。 “哥哥,不要把爪爪打烂了,我要吃烤虫爪爪!” “尾巴!尾巴我也要!” 须臾过后,长戟将巨虫绞成无数碎块,男子怀里抱着一个还在酣睡的小男孩,施施然走过来。 “唉,三憨憨是头猪呀,这样都不醒。”小女孩叉着腰说道。 男子低头看着她,脸上笑意有点淡,微蹙着的眉头显出几分严肃。 “卿卿,为何辰弟会被绑在玄灵地虫的头上?你给为兄解释一下。” 小女孩眨巴着眼,啜着手指头,“难道是三憨憨觉得大虫虫的脑壳软,睡着更舒服?” “是吗?”云朝勾唇笑了起来,眼眸微眯。 一刹间似天光绚烂,迷乱人眼。 小卿卿仰着头看着自己哥哥,小嘴张开,口水哇啦啦的流,然后狠狠吞了口唾沫,扑过去抱住云朝的腿。 “哥哥笑起来太好看了,再笑一个给卿卿看嘛。” 小丫头抱着他的腿不断撒娇,娇憨又可人,那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满是狡黠。 明明知道她在故意打岔,却狠不下心去训斥她。 “为兄不卖笑。” 小卿卿抱着他的腿扭来扭去,“哥哥对卿卿笑又不是卖笑,是因为哥哥最喜欢卿卿呀 ,我不是你最喜欢的小可爱,你最爱的妹妹嘛?” 小丫头说着使起撒娇大法,围着云朝不断打转,“嘤嘤嘤,卿卿的哥哥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云朝是真拿自家这个小魔女没辙。 伸出一根指头点在她脑门上,卿卿立马站在原地不动了,看着像是一个可爱的木头娃娃。 云朝唇角不禁朝上扬了几分,这小魔女呀…… 明明就是个一肚子坏水儿,不安分的调皮蛋,但偏偏瞧着她那样儿就让人狠不下心让人教训她。 可是吧…… 云朝到底自家那个疯狂女儿奴。 虽也是个妹控,但却是个有理智的妹控。 他单手抱着三辰,半蹲下去,伸手把卿卿流下来的哈喇子擦了。 俊脸上笑意灿烂了几分,深邃惑人,轻声问道:“哥哥好看?” “嗯嗯嗯!”小卿卿脑袋点的和小鸡啄米似的,呼吸都紧了。 太好看了!好看到让她都看傻了! “那你告诉哥哥,你三哥为什么会在玄灵地虫的头上?”云朝语气轻柔的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蛊惑。 小卿卿眼神都直了,看着自己大哥,憨憨的道:“我绑的呀。” 云朝眉梢一挑。 说完之后,小卿卿顿时清醒了 过来,气吼吼的跺着小脚。 “哥哥你欺负卿卿,你用美男计!” “调皮鬼!你欺负你三哥,就不许大哥欺负你了?”云朝刮了刮她的鼻子,声音里却有几分严厉:“若是你三哥因此受伤怎么办?” “三憨憨哪有这么弱鸡,再说这是我和他商量好的呀,哥哥你不一直想找机会杀光寒间深渊里的凶兽们嘛。” 小卿卿义正言辞的说道:“只要有这只玄灵地虫在,那些凶兽就源源不断,它和烛照荧幽在寒间里厮混,生下的凶兽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咱们当然得找个机会除了它呀!” “再说,当年要不是三憨憨一拳头把冥府锤出了地裂,那些凶兽也不会有机会偷逃出去。” “三憨憨这是想弥补过错,我作为他的姐姐,当然要帮他啦!”小卿卿一本正经道。 云朝听完禁不住想笑,这两个小家伙,原是想帮他。 捏了捏卿卿的小脸蛋,云朝笑斥道:“你何时成姐姐了?你可是咱家最小。” 唠这嗑,小卿卿就不服气了。 她挺着小腰板,气哼哼道:“才不是捏!当初明明就该是我先出娘胎的,是三憨憨长得肥力气比我大,抢占了先机,我才应该是姐姐!” 第890章 她儿子女儿在我手上 小魔女不想当老幺,这事儿冥府人尽皆知。 不过,再怎么不甘心,老幺还是老幺。 “哥哥,说好了下次不许对人家用美人计,难怪笨笨光老说你卑鄙。”小卿卿嘟哝道。 云朝失笑。 三憨憨、笨笨光……说的便是三辰和扶光。 这小丫头是家里的团宠,冥府阴司甚至于说整个六界都没几个人敢招惹她,便是在亲爹头上都敢作威作福。 在家里也就老娘青衣和云朝可以治她。 “不对你用这招可治不住你。”云朝笑睨着她。 小卿卿噘着嘴,一脸不服气。 “哥哥好阴险,难怪笨笨光斗不过你。” 云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正要开口,神色忽然一凛。 倏忽间,妖风化罡,将地上玄灵地虫的肉块再度绞碎,一道傲岸高挑的身影出现在荒原之上。 黑发如墨,银眸如霜,俊脸上带着散漫的笑意,慵懒邪肆。 “玄灵地虫乃阴阳不分之物,难以死绝。朝儿将后背交于敌手,不该犯此疏忽才对。” 说话间,那些玄灵地虫的碎末悉数化为齑粉,随风而逝。 云朝起身对男子一拱手:“孩儿拜见干爹。” 墨池摆了摆手,看着天地间浮动的那些齑粉, 笑了起来:“只有形而无魂,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 “玄灵地虫的妖魂已然逃逸,但它这具肉身留下也是祸端,孩儿刚刚的确是得意忘形了些,多亏了干爹出手相助。”云朝脸上依旧挂着谦和的笑意。 “你这小子,还是这么客客气气的,过来。”墨池伸出手。 云朝笑着走过去,由着墨池像小时候那样薅了薅自己的头发。 “干爹……我都已经成年了……”云朝有些无奈道。 “你也才区区一千岁而已,在干爹眼里还是个小屁孩。”墨池笑道,刚说完就感觉腿上一重。 低头就见一个小丫头千斤坠似的抱着自个儿的腿儿。 小丫头对他露齿一笑,然后对着他的腿就是一口咬了下去。 “嘶——” 墨池倒吸一口凉气,伸手弹了卿卿一个脑瓜崩。 “小傻卿,你这是报复干爹呢?我可没惹你啊。” 卿卿哼哼道:“干爹你来了就只和哥哥说话,不理我,我生气了!” “谁敢不理我们的小公主?”墨池将她抱起颠了两下,皱眉道:“又重了,你是不是又和扶光去偷吃了?姑娘家要是成了小胖子可不好看,你娘小时候就胖成球了,你可别学她。 ” “娘亲胖成球球也是六界第一美!卿卿胖成球球也是六界第一可爱!”小魔女的神情不晓得有多傲娇了。 墨池和云朝失笑不已。 看着云朝怀里的三辰,墨池表情有些无奈,“辰儿还睡着呢?” 云朝点了点头:“父王说三弟情况特殊,睡着的时间大于醒着,今儿他……” “你先前和卿卿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墨池看了眼怀里的小魔女,小丫头还是那副俏皮狡黠样儿。 “怎么就你一个人追出来,你那些下属呢?” “这事我没有声张,不好让父王母后担心。”云朝低声道。 墨池笑了起来,“是怕那两口子知道是这两个小家伙瞎捣蛋,回去收拾他们吧?” 云朝笑而不语,这事儿就不说破了吧…… 小卿卿在墨池怀里一个劲儿给自己大哥比心心。 “你爹娘呢,那两人又在做什么?” 说起这个云朝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娘亲正闹脾气呢,躲到大舅舅的无忧秘境里去了,父王追过去道歉了,估计短时间是不会回冥府了。” 墨池闻言忍不住嗤笑起来。 “又闹起来了?这五百年他们两口子这是闹第几出了?这回又是谁挑的事儿?” 云 朝摸了摸鼻子,“父王一不小心,把当年子衿舅母送的十八纸人给烧了。” 墨池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小心?那糟老头怎么可能不小心?居然忍了五百年才动手,他不愧是王八啊,忍功可以。” 这话云朝可不敢接,接了那就是大逆不道。 “玄灵地虫的妖魂还在外窜逃,你怕是没时间再耽误了吧?”墨池眉梢微挑。 “的确。”云朝叹了口气,看了眼怀里的三辰,有些为难。 “把辰儿也给我吧,正好我有些年没见这两个小家伙了,就让他们先去妖界玩儿两天。” “如此也好,那就有劳干爹了。”云朝略作沉吟把三辰递到了墨池怀里。 他出来追踪那些逃窜的凶兽,冥府的事情暂时由扶光代为处置。 这两个小家伙回冥府的话等于就是无人照管,辰儿还好,反正就安安静静的睡觉。 但这个小魔女…… 那就是无人管的野狗啊,天都要被她搅出几个窟窿,云朝委实不放心。 把她交给干爹代管,倒是个最好的法子。 这世上能治这小魔女的人还真没几个,正好这几个里就有干爹。 把这两个小家伙交给墨池,云朝也可以安心去办事儿 了。 墨池大佬一手抱着一娃,卿卿眼巴巴的盯着自己干爹的盛世美颜,满脸的痴迷。 “干爹脸上有花儿?”墨池笑睨着她。 “没有,但是干爹长得太好看了。”小卿卿一声感慨。 墨池勾起唇:“比你亲爹好看?” “好看!爹爹那是漂亮,干爹你这是好看!” 墨池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小马屁精。”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这不是马屁,是卿卿屁,真香!” 墨池看着这小魔女委实乐到不行。 不愧是那渣女的女儿啊,各方面都得其精髓。 回到妖界就见一只小风筝在界门口飘摇,看到他们之后赶紧迎了上来。 “哇!好大的蛾子,看上去好好吃!”小魔女吞了口唾沫。 慕熙顿时感到恐惧,风筝翅膀都颤了两下。 天爷啊!这个小魔女怎么来了! 慕熙眼前发黑,对卿卿怕到不行,她仅有几次见到对方,差点被她窜竹签上给烤了撸串! “去收拾两间屋子,辰儿和卿卿要在妖界住一段时间。” 墨池说着,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顺道去无忧秘境传个话,告诉那渣女,她儿子女儿在我手上,若是不来,我就不还给她了。” 第891章 长得好看果然可以为所欲为 卿卿像个挂件似的吊在墨池的脖子上,仰着小脑袋。 “干爹要把我和三憨憨一直留在妖界吗?” “嗯,有此打算,把你们养的白白胖胖。” 卿卿双眼发光,“这是养成吗?” 墨池低头看了她一眼,把她抄起抱正,懒洋洋的语调带着笑意:“是啊,养成小猪,然后宰了吃肉肉。” 卿卿咯咯咯的一阵奶笑。 “干爹才舍不得宰了卿卿呢,最多宰了三憨憨这头小猪。” 她话刚说完,就见睡梦中的小三辰握紧了拳头。 墨池轻轻拍了小三辰一下,开口道:“你可不能乱锤啊,这要把干爹的妖界也锤一道裂缝出来,你那王八爹得把老婆本都赔出来。” 小三辰握着的拳头这才松开,几乎打起小呼噜睡觉了。 卿卿长松了一口气,冲干爹竖起大拇指。 “我们小魔女还有怕的?”墨池戏谑的看着她。 卿卿一噘嘴,“我才不怕三憨憨了,他就是力气比我大点,要不是看在他是弟弟的份上,我一口吞了他!” “明明你才是妹妹。” “才不是呢,卿卿是姐姐!” “妹妹。” “干爹!卿卿不喜欢你了哦!”小丫头抓狂。 墨池戏谑的看着她:“那不可能, 你最喜欢的只有你干爹我。” 小丫头傲娇的哼了声,然后又嬉皮笑脸的在墨池怀里蹭来蹭去。 “哼,败给你了,谁让干爹你长得这么好看。唉!娘亲说的果然没错,长得好看的果然可以为所欲为。” “所以这也是你为所欲为的原因?” 小丫头一脸娇憨的点头:“对呀!” 墨池的笑声前所未有的爽朗。 这一路下来,已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大笑了。 慕熙在后面跟着都是一脸惊讶,更别说是沿途那些小妖了。 “慕熙,今儿墨池陛下心情是不是好的太过分了点?” “多少年没听他笑这么开怀了?今儿血池不用见血了吧?” “你们瞎啊,没看到他怀里抱的是谁?居然还能笑出声,想想咱们以后的苦日子吧!这段时日万骨枯的地儿谁去谁遭罪!” 这话一出来,众妖才看明白。 天啦噜! 那怀里抱着的不是冥府那个小魔女吗?! “旁边……旁边那个是不是把冥府锤裂开的小三殿下?” “完犊子,咱们妖界不会要毁于一旦了吧?” 小妖们惊慌失措,一个个个视线集中到了慕熙身上。 全是同情和怜悯。 “熙啊……你多加保重啊……” “就 你这小身板……还是求墨池陛下给你换个钢筋骨架当风筝骨吧!” “钢筋有屁用,那小魔女的牙口连天一玄铁都能咬烂,吃了她还不是眨眨眼的功夫……” 慕熙已经听不进去话了,她飘啊飘啊……小脸都白了。 嘤嘤嘤,完了。 落到那小魔女的手上,她真的没活路了! 糟糕! 慕熙心头一惊,墨池让她准备的屋子她还没准备出来呢! 完了完了!这下真要死了。 妖界来了两个小霸王。 一个是不折不扣的小魔女,另一个则是睡梦中杀人于无形的可怕小神君。 淼淼和白凤吟过来陪卿卿玩了会儿,最后实在顶不住这小丫头折腾人的本事,悻悻逃命回老巢。 墨池也由着她在妖界里横行霸道,反正这小丫头皮归皮但下手也是有分寸的。 在妖界浑了半个月后,小卿卿挺着肚皮在大石头上晒太阳。 “好无聊呀,三憨憨只会睡觉都不会和我玩。” “其他小妖太弱了,折腾两下就散架。” “唉……干爹怎么和哥哥一样也那么多事,妖界的事情不都交给六水儿舅舅了咩?” 小卿卿嘴里嘀嘀咕咕的。 然后就见一个小风筝顶着果盘飘了过来。 “小蛾子 ~”卿卿看到她之后屁颠屁颠就跑过去了。 慕熙一个激灵,头顶的果盘晃荡,果子全都洒在了地上。 “别吃我别吃我!我肉不多不好吃!” “哼,谁要吃你啦!上次和你玩娘亲还揍我来着。”卿卿小声嘀咕道。 上次她把慕熙串成了串,结果被娘亲发现,娘亲发了好大一顿脾气,第一次动手打了她的屁墩儿。 那还是卿卿第一次挨揍呢,最后还是爹爹帮她挨了后面的毒打,娘亲才没有继续。 慕熙警惕的看着她,“真……真不烤我了?” 卿卿噘着嘴,忽然对她一鞠躬。 这可把慕熙吓坏了,这个小魔女要干嘛? “你这是做什么?” 卿卿没有把腰抬起头,偏头看她,脆生生道:“给你道歉呀。” 慕熙怔住了。 卿卿这才挺起腰板来,奶声奶气道:“娘亲说过不许欺负朋友,你是娘亲的朋友,还是干爹喜欢的小风筝,欺负你干爹会不开心的。” “不不不!”慕熙赶紧摇头,吓得更是面无妖色:“墨池妖帝他可不喜欢我!他就是喜欢风筝,你可别说这话!” 卿卿好生奇怪的看着她:“可你不就是风筝吗?” “是……可他只是喜欢风筝,不是喜 欢我呀。” 慕熙对自个儿在墨池心里的地位也是一清二楚。 别!她可受不起这抬爱! 在墨池身边呆的越久她越知道这位大爷的变太之处…… 不过,虽然变太,但他内心也并非全无柔软之地。 只是那处柔软能够触碰的人,寥寥无几。 或许未来会有那么一个人,但慕熙清楚绝不是她。 墨池对她,很宽容。 虽然时常骂骂咧咧的,但该罩着还会罩着。 说句掏心窝子的,慕熙觉得自己真就是墨池的一个腿部挂件,被大佬罩着的小弟。 至于大佬的感情事,别了…… 小弟不配管那么多。 “唉,好失望!我还盼着什么时候能有个干娘呢。”卿卿嘟囔道:“干爹那么好看,妖界的女妖们都瞎吗?居守着金山不往上扑?” 慕熙小声吐槽:“那是因为她们身上只有一层皮……” 往上扑?给剥皮大佬送皮子啊? 活着不好吗? “干爹整日窝在密室里捣鼓什么呀?难道里面藏着什么宝贝?” “嗯,是宝贝啊,还是一屋子宝贝。”慕熙点头道。 单纯如小蛾子并没有发现卿卿眼中的诡异光芒。 不过,她没说错啊。 那一屋子风筝,的确是墨池大佬的宝贝呀! 第892章 干爹你是女装大佬吗? 妖界之夜,与白昼有着不同的美。 漫天萤火绚烂,似星辰在半空中浮动。 卿卿翘着白生生的小脚丫躺在榻上,小三辰还是一副酣睡的样儿,小胳膊小手紧紧抱着枕头不肯撒手。 “三憨憨,你说干爹的密室里究竟藏着什么宝贝呢?” 小三辰睡的呼噜呼噜。 “我就知道你也好奇对不对?”卿卿翻了个面。 小三辰咂摸了一下嘴,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不耐烦。 卿卿露出无奈之色,“唉,好吧!谁让我是姐姐呢,你既然这么好奇,我当然要去帮你探秘一下下咯!” 小三辰的嘴角像是撇了一下,但依旧呼呼大睡着没有睁眼。 而在他身边已然不见卿卿的身影。 血池波澜不惊。 直到一个肉乎乎的水灵小丫头出现在了岸边。 “小血池乖乖,把门开开,不开不开,你不开,是想到我肚子里来~~” 小魔女就蹲在血池边唱啊,唱着唱着就见那池水像是煮沸了一般晃荡起波澜。 很快,血水自动分成两侧,露出通往密室的路来。 小魔女蹦蹦跳跳就下去了。 站在密室门前,她一撇嘴:“还不自己打开,是要我一脚把你踹烂吗?” 吱啦…… 话音一落 ,密室门就开了。 这个小魔女,谁能惹得起! 进了密室之后,卿卿就显得激动的多了。 “宝贝宝贝,我来鸟~” 来之前她已经去确定过,干爹在寝宫中都睡着了,不然她哪来的胆子跑去威胁血池。 给室内掌了灯,一刹间整个密室被点亮。 卿卿环顾这满室琳琅满目的风筝,小嘴控制不住长大,忍不住“哇”的一声长叹…… 怎么会……这么多风筝?! 不过,风筝算是什么宝贝? 卿卿撇了撇嘴,有点鄙视自己干爹了。 这是什么恶趣味? 眼咕噜一转,小魔女的调皮劲儿又上头了。 不出片刻,墨池这一屋子风筝全都遭了毒手,小卿卿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了一根毛笔,没墨了就嘴里舔了舔。 结果一嘴黑墨水。 然后就见她荼毒着自己干爹的风筝。 “左边给你画条龙,右边再画一个彩虹,嘿嘿嘿,这样多好看~” 卿卿一笔一笔下去,就见那风筝上画的哪里是龙和彩虹,那狗爬的画功比之她老娘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画的是龙吗?那是真长虫! 再看她那小脸,黑的和花猫似的! 祸祸完所有的风筝,小魔女满意的撒手了。 看着自己的累累硕果 ,卿卿叹了口气,干爹应该会谢谢她吧,瞧瞧这些风筝画了之后多好看啊!瞅着一点都不单调了! 坏事儿干完了,小卿卿反倒有些无聊了,又开始在屋子里瞎转悠。 密室拢共就一间明晃晃的屋子,环顾一圈,所有的东西就能一目了然。 “咦~好像有点不对呀。” 卿卿忽然跺了跺脚,趴在地上闻了闻。 眼睛猛地一亮。 然后她小胖手像抠豆腐似的,就把地砖给刨了。 很快,小魔女化身打地鼠,一个劲儿的挖啊挖,把密室挖了个窟窿。 而这窟窿下方,竟还另有一番天地! “我就说嘛,干爹的宝贝怎么会是风筝!” 小魔女嘿嘿一笑,直接就跳进窟窿里。 窟窿之下,又是一间密室。 不见烛火,却堆砌着数不尽的夜明珠,将整个密室照的透亮。 小魔女兴奋的表情很快就被失望所取代。 “不是吧!怎么又是风筝?!” 卿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还以为这个二重密室下会藏有真正的宝贝,结果又是风筝! 而且还是惟妙惟肖的人形风筝! 卿卿环顾了一圈,这满满一屋子都是这样的人形风筝,做的是惟妙惟肖与真人简直一样,但奇怪的是,这些人 形风筝都没有画上脸! 乖乖…… 这是…… 干爹的心上人?! 小卿卿深吸一口气,顿时有种挖到宝了的感觉! “哎呀,原来干爹的小秘密是这个呀,嘿嘿嘿,总算被我给发现了!” 小卿卿笑的那叫一个鸡贼。 然而她话音落下没多久,一个冰冷低沉的男声幽幽在身后响起。 “藏了这么久的秘密,居然被你这小家伙给发现了。” 卿卿诧异的转过头,看到了自己的干爹。 墨池神色幽沉,眸子里闪烁着诡异的光。 “干爹~~” 小卿卿扑过去抱住他的腿,“干爹什么时候来的?哎呀,你是不是一直跟在我后面偷看来着?” 墨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弯腰拧着她的小脸蛋。 “小傻卿,知不知道随意打探别人秘密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他笑容中透着几分冷色。 卿卿终于感觉到了墨池此刻的不同。 那双眼睛里,没有半点温度。 “干爹,你要把卿卿怎么样?”小丫头瘪了瘪嘴。 墨池笑容诡谲的看着她,“不听话的小孩,可是要被吃掉的!” 卿卿眼睛陡然睁大。 下一刻。 “哇~~~~~” 小魔女张嘴就是一顿嚎啊,哭的是惊天动地,惨绝 人寰。 墨池额头青筋一阵抽抽,赶紧把她抱起来。 “错了错了,干爹错了!干爹和你开玩笑来着。” “别哭了我的小祖宗,唉……别哭,真别哭了!干爹怎会舍得吃掉咱乖女儿……” 黑水大爷一阵告饶,悔不该吓唬小女孩啊! 小魔女这哭声简直和她老娘的嗓子有的一拼,这一哭起来叫一个惊天动地,震耳欲聋,魔音穿脑。 黑水儿大爷好劝歹劝,各种认怂讲好话,嘴皮子都快磨破,喉咙讲的都要冒烟儿了,这乖女儿才终于不哭了! 看着她抽抽噎噎,小脸蛋哭的通红的委屈样子,墨池一阵心疼。 “干爹真错了,不该吓咱们卿卿……” “小祖宗咱不哭了,原谅干爹好不好?” 墨池握着她的小拳头在自己脸上拍着。 卿卿哼哼了两声,瞪着还挂着猫尿的大眼睛,噘嘴瞅着他:“那除非干爹你告诉我,这些风筝上画的漂亮姐姐是谁?” 墨池眸子幽幽一动。 “哪是什么漂亮姐姐,那是干爹画的自个人……” 卿卿看他的眼神一变,“干爹,你糊弄鬼呢,那些人形风筝虽然没有脸,可穿的都是女装。” “难道干爹你是女装大佬吗?” 墨池:“……” 第893章 你和娘亲是怎么认识的? 女装大佬…… 这事儿,墨池大爷可不想认啊。 “不过,这人形风筝画的胸前一马平川,的确也不像个女人的身板。” 墨池:“……” 渣女,来自你亲女儿的吐槽,果然快狠准啊! “干爹,难道你一直不娶媳妇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小卿卿耸到他跟前,眼神幽沉,表情诡秘。 忽然伸出一根小指头,猛地弯了下去。 “你弯了?” 野生直男黑水儿大佬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等脑子转过弯后,那叫个气急败坏。 真想把这小丫头片子抓起来打一顿。 “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谁教你的?!” “阴司那些小鬼呀!”卿卿眨巴着眼,一脸激动的看着墨池,“干爹,没事!现在撒年代了,谁说一定要喜欢女人啊是吧!你要是给我找个干娘是爷们也没关系呀!” 这误会大发了! 黑水儿大爷额上青筋一阵阵的冒。 好想打人! 但面前这个又是比自己亲女儿还亲的干女儿,舍不得下手,怎么破? 等那渣女来了,他一定要把她狠狠锤一顿! 怎么教女儿的?! 还有阴司那些满脑子畜生思想的小鬼,不丢油锅里炸了,留着过年吗? 暴躁! 黑水儿大爷格外暴躁! “少一天到晚学那些乌七八糟 的!” 墨池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厉声斥责道。 小卿卿嘴巴一瘪,“那不然呢?难道刚刚干爹你是忽悠我的?那这风筝上画的是谁?总不会是小熙熙吧?” 墨池翻了个白眼。 小卿卿懂了,“也是,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干爹你要真看上了她,早就直接收了。” 墨池深吸了一口气,实在不想和这小丫头聊这种事。 真的是渣女的女儿啊。 血统太明显,小小年纪说话就能噎死人。 “不过干爹你真是厉害,心里藏着一个人,居然连娘亲都不知道!”小卿卿一脸崇拜,“你和娘亲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墨池眸光幽幽一动,摸了下她的脑袋,“因为你娘亲她笨啊!” “谁说的,我娘亲可聪明了!” 聪明个屁! 墨池的鄙视溢于言表。 眼看这小魔女又要作妖了,他深吸一口气,赶紧把话题岔开。 “聪明!六界第一大聪明,不然怎么能把你那王八爹骗到手!” “那是!”小魔女一脸眉飞色舞,往墨池怀里一扑,“干爹,给我讲讲你和娘亲的故事呗?” 墨池眉梢微蹙,失笑道:“怎么想知道这个?” “就是好奇呀。” 卿卿天真的眨巴着眼。 “所有人都说,娘亲在这世上最好的朋友便 是你。可是不管是爹爹还是猫叔都不清楚你们到底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你们当初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墨池眸光微沉,脸上也露出几分缅怀之色。 “那这段故事可就有点长了,与你娘亲相逢之处,或许我们两个谁也没想到能和彼此成为朋友吧。” “咦?为什么?” “大抵是……她看我欠油炸,我看她欠剥皮?” 回忆当年,桩桩件件跃然眼前,仿佛昨日。 不觉间,他和青衣已相识这般久。 他仍是她挚友,她已为人妇,但青墨如许,素淡如初。 回首看,他与她之间,依旧是初时那般模样。 那时的,少男少女。 “与你娘亲的初遇是在流离之地中……” 墨池徐徐讲述,那段他与青衣相逢的故事。 这段草蛋友谊的开端…… …… 妖历,五万八千四百七十九年。 烛龙一族统帅妖界,以烛九阴为尊。 那一日,妖界之门大破,两道身影从中逃窜而出。 混乱之领外,一名白衣美妇搀扶着少年仓皇朝前方跑去。 少年浑身是血,黑衣早已被鲜血给染透,一路血迹蜿蜒。 “池儿,再坚持一下,我们逃出来了……” 墨池浑身浴血,周身几乎腾不出半点力气。 “母后,你别管我, 你先走……”墨池哑声道,鲜血染红了半张脸,遮住了俊美的面容。 “别说傻话了,我们先逃入流离之地暂避,他不敢进那个地方!只要等你外公云游回来,咱们请西海龙族相助,烛九阴就不敢再动咱们!”女人沉声道。 外公? 西海龙族? 墨池眼中闪过一抹讥讽之色。 这么多年他们传去西海的求救信函还少吗?可那边何曾有过半点动静? 骨肉亲族敌不过利益,西海龙族敢与偌大妖族翻脸? 眼看界碑将至,流离之地就在眼前。 女人脸上露出一抹欢喜之色。 就在这时,震天龙吟响彻苍穹。 一只可怖的巨龙从后降临。 “烛九阴?!” 母子二人两色大变。 “池儿,快逃!” 女人把墨池往前一推,折返身去挡住烛九阴。 她变换成一条银白长龙,与紧追而来的巨龙缠斗在一起。 龙血龙鳞泼天而落。 凄厉的龙吟声混杂着怨恨的惨叫:“烛九阴!墨池他是你亲儿子,虎毒不食子,你为何要如此待他!” 烛九阴双目猩红,狰狞的巨目中唯有贪婪与暴怒。 “他既是我儿就该助我得登大道,成为我腹中食为我炉鼎,乃是他的荣幸!”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敢带他逃走,阻 拦我的大道,你这个蠢女人,去死吧!” 界碑前,墨池目呲欲裂,看着烛九阴一口咬在自己母后的脖颈处。 “母后——” 银龙在拼命挣扎着,嘶吼声震耳欲聋。 那是何等的痛苦…… 唰啦—— 大块血肉从天际追下。 “逃啊!池儿……逃……” “不要替娘报仇!别回来,永远别回来!你快逃啊——” 墨池眼中留下血泪,他看到烛九阴狰狞恶毒的狂笑。 看到自己母后在他抓下被利爪剥落鳞甲,看着她一寸寸血肉被他吞食掉。 看着她骨肉分离,到死都纠缠着烛九阴的步伐。 看到她眼中的绝望与希望…… 逃啊…… 池儿,你快逃啊…… 龙血一路蔓延,浸入土地,浸染到墨池身边。 他猛打了个激灵,他艰难的扭转身,手脚并用的艰难站起来,踉跄着朝流离之地中奔去。 踩在母亲用鲜血性命为他搏出的血路上,奔向那片死寂之地。 少年猩红的双眼中,唯有无边的痛苦与仇恨…… 吼—— 在他踏入流离之地的刹那。 凄厉的龙吟声,戛然而止。 墨池骤然转过头。 眼前,血色蔓延。 他看到了…… 母后眼中放心的笑意。 他看到了…… 烛九阴一脚,踩碎了母后的头颅…… 第894章 青墨初见 六界之中,有一处神、鬼、妖所共弃之地。 不论你在六界何其风光,何其强大,到了此处便如凡人一般,法力俱丧。 而在此间死去,便是真的魂飞魄散。 此处名为——流离之地。 流离之地中无日月,头顶无垠苍穹乃是一片黑幕,上有银河流淌。 有传言称,上面的是远古诸神坟墓。 也有称,凡在流离之地中死去的那些人,魂飞魄散之后所余下的尘埃便会被带入那片苍穹,成为星河中的一点微尘芥子。 流离之地中,不讲道义,不讲情面,一切以利益为本。 今日仇敌,明日也可能是朋友。 只要你拳头硬,本钱够,你就是老大。 会来此处的,要么是罪恶滔天之辈,要么是天理难容之徒,反正是不为六界所容。 此处是罪恶的庇护所。 也是一座让他们无法逃离,不敢逃离的大狱! 除了中心的无望城外,此片放逐之地中大多地方都是荒漠,少有水源,仅有的几个小城,都称不上是城镇,只能说是村落。 南处流通之地的小城名叫恶首镇。 流离之地中,恶乃美德。 善? 那是一种笑话。 此镇说白了,就是个奴隶市场。 交易的 不是真金白银,而是流离之地中最珍贵的——粮食。 奴隶棚道两侧的栅栏里,关押有不少奴隶在。 最大的奴隶所也不过是个两进院子,这里的奴隶算是整个镇上最优秀的了,而院中还有专门挖凿出的一块地牢,头顶只有一面天窗能透一点光。 地牢中关押的,都是那些桀骜不驯,不听命令的货色。 地牢内拢共七人。 一身污秽,加上光线漆黑也看不出个所以然,连男女都分不出。 食物从天窗被放了下来。 随着篮子落下。 一双双眼睛如饿狼盯着那篮子。 终于,篮子里的食物出现在视线内。 六个黑黝黝的窝窝头。 这是一天的口粮。 七个人,分六个窝头,显然有一人得饿肚子。 而在这地牢中,饿肚子就意味着……死! 一刹间,七道身影暴起,扑向篮子。 地牢内,一片鏖战。 没有法力,只有实打实的肉搏,完完全全靠拳头说话! 拳脚相接间,一个个窝头被抢去,然后疯狂的往嘴里塞。 两只纤细修长的手,同一时间抓住了最后一个窝头。 “这是本座的!” “呵,去死!” 没有丝毫仁慈可言,两个身影搏杀在了一起 ,拳锋交错,劈掌间直袭对方死穴。 几个来回间交手,双方皆未讨得好。 窝头被一分为二,两双嗜血的眼睛森然凝视着对方。 光线昏暗,但墨池仍能看到对面那双血色的双眸。 血眸。 是魔! 一刹那,他想起了烛九阴,杀意在心头狂飙。 魔,该死! 将半块窝窝头强咽了下去,墨池再度朝对方扑杀了过去,那一刹,他从那双血眸中看到了兴奋的笑意。 对方并没有因他的扭头强杀而感到恐惧。 那种兴奋,他太熟悉不过! 是对鲜血和杀戮的渴望…… 就如同他一般! 对方一圈轰在墨池的脸上,那一刹,他感觉自己后槽牙都松动了。 呵,劲儿够大啊! 与之同时,墨池一掌拍在对方的胸口。 两人齐齐倒退,半跪在地。 墨池听到了对方发出了一记闷哼。 他擦去唇畔的血迹,冷笑道:“小子,继续。”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隐约看到对方那瘦弱的身板颤了下。 紧接着一个尖细嗓音暴怒的声音迎面传来:“你才是小子,他妈你全家都是小子!” 墨池怔了下,看了眼自己的手,下意识开口道: “那么平居然是个女的?” 这话一出,整个地牢里的气压好像都低了下去。 一瞬间,墨池感觉对面那双血眸中的杀意浓郁了不止百倍。 像是一条疯狗从对面扑杀而来,墨池眼中狠色一下,没有留情,两人像是隔世仇人再见面一般,都本着要将对方碎尸万段之心。 出手毒辣阴险,实打实的肉搏! 墨池并未因为对方是女子而掉以轻心,这一通厮杀到最后两人都气喘吁吁,受伤各半,谁也没有讨得好。 先前那半个窝窝头下肚,哪能顶饿,这一通对搏,饥饿感涌上心头。 两人显然都累的够呛。 而就在此时,地牢内气氛一改。 原本一直观战的那五人,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两人。 墨池与对方的搏杀展露出的实力已极大威胁到了他们,单打独斗他们都不是对手,而就在他们双方交战时,这五人很快达成同盟! 粮食是珍贵的! 今日只有六个窝头,明日便只有五个! 只要这两人还活着,对他们就还是最大的威胁! 杀了他们两个,他们五个便能多活一天! 一刹间,墨池感到了威胁。 忽然间,一个柔软的身躯撞到他背上,女子的冰冷的声音从后响起:“喂,丑八 怪,咱们先联手搞死这五个憨批,后面再接着打如何?” “然后你再趁机杀了我?”墨池嗤笑。 “哟呵,你居然不是猪脑壳?”戏谑的语调在后方响起。 然而没给他二人更多思考时间,那五人已经冲了上来。 地牢里,一片血战。 须臾过后,五具尸体倒在地上。 墨池和对方都已筋疲力尽,但双方谁也没有松懈,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 下一刻,两人步调一致的干了同一件事。 给旁边的尸体放血,饮血。 不为别的。 没有食物,唯一能补充体力活下去的,只有敌人的鲜血。 不知是谁先开的口。 “看样子你也不是人。” “嘁,说的好像你就是人了似的。” “什么名字?” “墨池。” “青衣。” 青墨初遇。 渣女与黑水儿的初逢就在这一个小小肮脏的地牢,以搞死对方为目的,饮血相望。 青衣擦去嘴角的鲜血,血眸中一片兴奋之色。 “明天应该只有一个窝头了。” “本座胃口大,一个可不够吃。丑八怪,不若就先把你这身血肉送来给本座垫垫肚子好了。” 墨池轻蔑的看着她,反问:“谁给你的勇气?” “平胸吗?” 第895章 你瞎啊?! 平胸两字一出。 两人又干了一架,但也都晓得从对方手里讨不到什么好处,都没有再缠斗下去。 地牢中昏暗无比。 两人无声对峙着,盯着对方,像是两头饥饿凶残的兽。 “你是魔?”墨池开口问道,目不转睛的盯着青衣的眼睛,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 “老娘是你爹!”青衣嗤了一声,一口粗话。 墨池眼中杀意又浓了几分。 烛九阴就是他爹,但却入了魔! 他对魔,深恶痛绝到了极点! 眼下进来竟又遇到一个入了魔的女人! “你是长虫?”青衣抠着指甲里的血污,漫不经心道:“老早就闻着你身上那股子虫味儿了,怎么着,妖界混不下去了,到这地儿讨饭?” “你这女鬼又好到哪去?莫不是胸平如原野,在阴司找不到大腿儿抱,跑流离之地来找活路?” 一个嘴贱。 一个舌毒。 凑成一堆那就是几辈子加起来的血海深仇都不带这么浓的,若不是势均力敌,找不到空子一击致命。 绝对又是一场血战! “天上龙肉地上驴肉,呵,老娘已迫不及待想尝尝你什么味儿了呢。” “你这阴司女鬼的血肉我倒是不稀罕,估摸着是在粪池 地狱里泡过,自个儿闻不着你现在口吐芬芳那味儿吧?” 青衣恶婆娘在阴司小鬼里打混,从小浑话下饭,损招下菜,不说最强王者,绝对也是个嘴强王者! 今儿可算是遇到敌手了。 她摸了摸肚子,不怒反笑,“无妨,反正明儿你就是老娘拉出的一坨屎,谁能芬芳过你。” 墨池虽在烛九阴饱受摧残,但到底也是妖界太子出身,粗鄙之言听过不少,这般粗鄙当饭的,却是少有。 “但愿你的拳头有你牙口那么硬。” “明儿你亲自感受下,不就知道了?” 争锋相对未曾停过,但不论在六界时,两人是鬼还是妖,到了这流离之地就和凡人无异。 会感到饥饿,也会感到疲惫。 半天都在血战,两人嘴炮时都在借机恢复体力。 看似闭眼假寐,却都没真的睡过去。 流离之地中午日月更替之说,时间似是停滞不前的,在此地,只能自行感受时间的流逝。 青衣以呼吸为数,数着时辰过去。 该是第二天了。 送饭的时辰也快到了。 那一刹,地牢中的两人同时睁开了眼。 杀气在牢内开始蔓延。 哐当一声脆响,头顶的天窗被打开了。 预想中的吊篮 没有落下,却有一个男人站在了天窗口,俯视着他们狞笑道: “你们两个,运气可真够好的!” 青衣和墨池期待已久的生死厮杀没能实现,两人被带上了地面。 虽无日光,但头顶星河的繁星之光,足够让人视野清晰。 “老子叫弥源生,以后你们两个就是我的奴隶了,昨儿你们这么能打,不想死那就继续打下去!” 这个叫弥源生的男人狞笑着,他一头脏辫,五官算不上俊美,但组合在一起倒别有一番野味。 青衣懒洋洋的瞅了他一眼,偏头看向墨池,这会儿终于有机会好好瞅瞅这小子的模样了。 结果一眼看去,一脸乌漆墨黑的脏东西。 “还真是个丑八怪。”她冷嗤着。 墨池淡淡扫向她,冷笑:“你这朵淋屎的娇花就芬芳了?” 青衣这会儿蓬头垢面,满脸血污,还真瞧不出是个什么鸟样。 弥源生目光森然的在他二人脸上兜了圈,“老子劝你们都老实点,想死可以,等上两天!” “不过,老子可提醒你们,记下来要想活下去,你们能依靠的可只有彼此!” 说着,弥源生大手一挥,“带他们下去,洗澡换衣。” 在流离之地中,珍贵的 除了食物,还有水源。 能掌握这些的,只有权势者或是奴隶头子。 而这弥源生,恰好就是恶首镇最大的奴隶头子。 即便如此,能供青衣和墨池洗澡的水,也只有小小两桶罢了。 两人脚上都带着沉重的脚铐,露天席地的角落里,周围还有人盯着。 墨池是男人还好,但青衣到底是女子。 他干脆利落的把衣衫脱了,直接清洗。 余光一瞥,就见边上这婆娘也开始脱自个儿的衣服了。 墨池眉头一皱,抬起一脚把青衣踹到角落里,身子忽然往前一挡,背对着她,冷嗤着:“别在老子跟前碍眼,想恶心谁?” 青衣看着他的背后,眼中杀意一滞,冷笑起来。 “敢拿后背对我,丑八怪,你胆子不小啊?” “你此刻杀不了我,你一动手,埋伏在周围的那些看守都会动手。没有法力,你再强也强不过人多。”墨池语气里满是不屑。 青衣眸子微眯,这厮不偏不倚挡在前面,正好隔绝了其他人窥探的视线,让她可以干脆利落的洗个澡。 这是……好心? “嘁,妇人之仁。” 阴司女鬼会讲究这些? 这些人有胆子看便看,反正这一双双眼珠子她都已经记 账上了。 墨池没有理会身后的嗤笑,仁慈?呵,他没有。 纯粹就是不想被脏了眼而已。 两人火速洗完,套上弥源生给的新衣,不是什么华贵料子,但也算得上干净。 两人转身的刹那,看到了彼此的容颜。 墨池的银眸微微一动,只是瞬息,恢复平静。 青衣却是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染着血色的眼眸里多出了几分戏谑,“哟,居然还是条美长虫。” “嫉妒?”墨池冷笑。 青衣勾起唇,“嫉妒一个比我长得丑的?有必要?” 两人收拾完,弥源生就过来,目光在两人间错落,眼中闪过惊艳之色,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他的生意可不止是奴隶买卖,还有皮肉这一块。 “哈哈哈哈!看来老子这回是真赚了,居然是这么个大美人,啧啧,这忽然间还些不舍得你去死了呢!” 弥源生语气里不乏可惜。 青衣翻了个白眼,“老娘长得美需要你说?你个死猴子长得这么丑,就别想的那么美!” 弥源生眼神往她身上一挪,嘴角一撇。 “谁说你这个丑婆娘了?老子说的是他!” 弥源生指着墨池。 青衣美目登时瞪圆了。 “你他妈是不是瞎啊!” 第896章 你长得安全 青衣暴怒骂出之后,换来腹部重重挨了一拳。 她身子微微佝偻着,呛咳了几声,狞笑着又站直了起来。 墨池面无表情的看着挨揍的青衣,脸上没有丝毫怜悯,倒有不掩的幸灾乐祸。 弥源生晃动着手腕,狞笑看着她,“丑婆娘,记清楚了,老子就是你们的主人!敢这么对主人说话,这就是教训!” 青衣把嘴里的血沫吐了出来,眸中的血色又浓郁的几分,怒极反笑,“骚猴子,迟早有你管老娘叫爹的时候!” “前提是,你能活到那天!”弥源生不以为意的笑着,眼神又垂涎的在墨池身上晃了一圈。 “大美人,你最好能一直活下去,此番你若是赢了,老子定会好好怜惜你。” 弥源生又调戏了一番墨池,这才仰头大笑的离开。 墨池眸光森寒一片。 下一刻,便有人拽着他和青衣的脚铐,把二人往一间屋子里拽。 “恭喜,你的腚被人瞧上了。” 青衣讽刺看着他,这厮先前的幸灾乐祸她可没有看漏。 “谢谢,长得好看难免如此,不像你,长得安全。” 青衣嘴角一扯,“贱人!” “呵,彼此彼此。” 两人正互怼着,背后就两鞭子抽了过 来。 “闭嘴!” “吵什么吵?” “呵,珍惜眼前吧,没准明儿你们想活下去还得求着对方呢。” 押解他们的看守戏谑的说着。 青衣和墨池对视了一眼,没再开怼,一瞬沉默了下去。 两人被带进屋子后,便有人端着饭食上来,说是饭其实也不过就是一盆黑黝黝的窝窝头,难得还有些飘着油水的烂菜叶子汤。 但对于奴隶来说,这已经是极好的待遇了。 吃食送上来之后,那些看押的人便出去了,门外也被上了锁。 青衣和墨池谁也没客气,狼吞虎咽一阵猛吃,两人现在都和饿死鬼差不多。 且这个时候忽然给他们送来一顿‘大餐’意味着什么,谁都清楚是何意思! 奔赴死亡前的一顿饱饭啊! 这一回,两人都聪明的没有打架,这一桌子‘大餐’足够他们两个都吃饱。 而现在打架,的确也没那个必要。 “那骚猴子手下有一个斗兽场,不出意外,明儿应该是要让咱们进去表演。” 吃饱喝足,青衣废人一般瘫在地上。 但若仔细看,她背脊紧绷,丝毫没有半点放松,随时都能暴起杀人。 “咱们?”墨池嘲讽看着她。 “不然你以为凭你 单打独斗能赢?”青衣嗤笑看着他,“若是一个就够,那骚猴子何必让你我都活下去?果然你发育的时候营养只照顾到脸,没照顾到脑子?” 墨池没理会她话语里的挑衅,“我的意思是,凭什么要与你合作?” “你要是想求死,就当老娘什么都没说。” “想求死的难道不是你吗?”墨池银眸里带着十足的讥讽。 从第一次与这女人交手的时候他便感觉到了,别的人杀人是为了活下去,而她……像是为了享受那种杀戮的快乐,又或者死亡临门的快乐。 青衣眸中血色渐浓,很快又被嘲讽之色取代。 “求死也好过丧门犬,历来只有罪大恶极者将流离之地当作庇护所,没见过还有特意往这恶土里逃难的?” 像是内心深处隐秘的一角被窥探,墨池神色冷厉了下去,“你又怎知我不是罪大恶极?” “懦弱,就是原罪。”青衣看着墨池一字一句的冷笑着:“你是一踏入流离之地就被抓来的吧,巧了,老娘比你早些时候,那天恰好也在界碑附近。” 所以墨池逃入流离之地的那一幕,她曾亲眼目睹。 也亲眼目睹了,烛九阴杀了他的母后…… 墨池骤然 扑了上去。 青衣早防备着他忽然翻脸,偏身一侧,一鞭腿甩去。 墨池拽住她的脚脖子朝下一拉,青衣一个劈胯,两人同时轰出一拳。 青衣一拳锤在他小腹上,墨池一拳锤在她胸口。 两败俱伤! 墨池跪在地上,世间所有男人哪怕至尊至强都敌不过这一拳。 青衣死劲揉着心口,畜生!这个死长虫!她一定要弄死这胎棒! 现在不是平了……是都要给她锤凹进去了! 青衣心头杀意沸腾,谁好看这事可以不争,但这长虫必须死! 两人怒目相视,都把对方的名字在心里画上了一个大红叉! …… 恶首镇的中心乃是一个巨大的深坑,足足有几十米高,深坑上方则是各种席位。 坑底面两侧,各有四处铁门。 此为斗兽场。 青衣和墨池被人拽着铁链从铁门里出来时,沸反盈天的欢呼口哨声震耳欲聋。 看守将他们的脚铐取下后,丢下两把破剑,便回到了铁门内。 青衣扭着脚腕,往高台上弥源生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就见那厮目不转睛的盯着墨池,一副贪婪激动的样子。 “今儿战死没准对你来说还是件好事儿,瞧瞧那骚猴子迫不及待的样儿, 这是心急火燎的想让你唱菊花残啊~”青衣嗤笑着说道。 墨池冷睨着她,“抢了你活路,你嫉妒?若是看上那骚猴子,你何不毛遂自荐?” 两人四目相对,火花四溅,俨然是要动手了。 就在这时,震天的兽吼声响彻而起。 另一扇铁门被打开,一只虎头蛇身的怪物被放了出来。 “龙虎犼?!” 青衣和墨池齐齐色变。 高台上,弥源生放声大笑起来。 “你们两个初来流离之地,莫非不知这里面除了人之外还有各种逃窜而来的凶兽?” “这些凶兽虽也没了法力,但它们肉身之力可都还在,乃是最最可怕的存在。” “大美人,你可得加油活下去哟!” 青衣最先发飙:“骚猴子你洗干净脖子给老娘等着!杀了这畜生老娘就来杀你!” 她说完立马捡起破剑,对墨池吼道:“死长虫,你要死自己去死,老娘不奉陪了!” 说完她就要跑,结果墨池快她一步,猛地拽住她,朝后一抛。 捡起剑拔腿就跑,“要死也得你先死!” 后方就是龙虎犼,青衣差点没被他直接丢到凶兽嘴里去。滚地爬起后举起剑就是一阵猛追:“贱人!老娘要砍死你!” 第897章 你骗我! 巨大的深坑里,青衣墨池两人撒丫狂奔,背后一只可怖巨兽张着血盆大口追逐着他们。 看台上吆喝声不断。 “这两人跑什么跑?倒是回去砍啊!” “哇噻,那丑婆娘跑得可真够快的!” 青衣刚刚赶超墨池,听到那声吆喝,直接破口大骂:“你祖宗十八辈才是丑婆娘,眼珠子长来是当挂件的胎神玩意!” 她开骂的功夫,墨池再度反超,一个阴险的鞭腿踹来,要把她踢入虎口,青衣跳起一避,破剑直接削向他脑门。 “贱人,你还敢偷袭!” 墨池冷笑,躲开破剑,借机又和青衣甩开距离。 青衣气的是破口大骂,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她看着后方越来越近的凶兽,眼中狠色一现,咬紧牙关死死往前冲。 眼看着就要超越墨池了,她猛的一扑,宛如灵猿一般,直接整个人跳到了墨池的背上,拿他当马。 “长虫快跑!畜生要追上来了!” 墨池脸都快青了,使劲儿想把青衣从自己身上给甩下来,但对方好似黏在他背后了一般。 骤然之间,龙虎犼一个腾跃跳到了他们前方。 墨池骤然止步,青衣趴在他的背上,死死盯着前方凶兽。 “喂 ,丑婆娘,你今天不想死吧?”墨池忽然开口。 “你死了老娘都不会死。” “那合作。” 青衣嘲讽勾起唇,“谁骗人谁没叽叽……” 墨池:“……” “好!” 流离之地,从来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不想死,就合作! 没了法力,凡人和老虎之间的差距一下就显出来了。 一个有指甲,一个有爪子,谁干的过谁? “噗……” “我去,这畜生……” 墨池和青衣被龙虎犼一尾巴给砸到了墙上,两人倒在地上齐齐吐血。 “死长虫你大爷的,这畜生也有蛇尾巴……你和它没准是亲戚,你倒是叫它下手温柔点啊……” “你嘴皮子这么会翻,一看就和它谈的来,你去讲啊!” 两人说着说着差点没对咬起来。 对面的龙虎犼见这两人居然不打理自己还唠上了,哎哟喂,他居然还被这两爬虫给无视了。 “吼——” 兽吼腥风扑面而来。 青衣墨池对视一眼,与之同时,墨池将手上的破剑丢给她,青衣双手持剑,双剑剑柄相抵,长臂向前。 墨池猛地朝远处疾窜而去,青衣稍慢一步,半边身子陷入兽口之中。 骤然她伸出的 长臂猛地扭转,横着的剑锋骤然竖起,像一柄双刃剑卡在龙虎犼的嘴中。 一切不过眨眼之间。 墨池逃离的身影骤然出现在半空中,他腾跃而起,以全身之力踩在龙虎犼的头颅上。 与之同时,青衣火速撤手,朝旁翻滚。 那两柄破剑一上一下将龙虎犼的脑袋贯了个对穿。 龙虎犼在斗兽场中死命的翻腾挣扎,那破剑穿过了脑子,它纵使生命力再顽强也必死无疑。 须臾之后,这头巨兽终于奄奄一息,彻底嗝屁。 场间,鲜血淋漓。 看台上死寂了片刻之后,震天的欢呼声响彻而起。 青衣瘫坐在龙虎犼的尸体旁,喘着粗气,看着不远处的墨池。 最后那一次配合,只要有一秒不合拍,必死无疑! “看样子,今天我们又不能搞死对方了。”青衣忽然嗤笑了起来。 “你又知道了?”墨池面含冷笑。 “不然打个赌?”青衣的头朝看台的方向偏了偏。 墨池顺势看过去,就见那弥源生在看台上就和撒欢的野狗似的,这一场斗兽场的胜利可是让他赢的盆满钵满。 墨池眸光幽幽一动,没再说什么。 不多时,便有守卫上来,重新给青衣和墨池带上 脚铐,把他们往铁门里面拖。 奴隶终究是奴隶,只要一日不取下脚铐,永远都是。 两人又被带回了先前的屋子里关着。 这一次与龙虎犼相斗,两人身上都各自负伤,很快,不但有人送上来伤药,就连食物也比先前要好上太多,从黑压压的窝窝头变成了白面馒头。 青衣挑着眉:“我说的没错吧?” “瞎猫撞上死耗子而已,值得得意?”墨池冷笑看着她。 青衣拿起白面馒头不疾不徐的吃起来,眼神在他身上兜了几圈,“死长虫,要不要考虑下,咱们继续合作下去?” 墨池眼中讽刺之色不减,“继续合作?几个白面馒头而已,就让你卑躬屈膝了?” “说什么梦话呢,老娘说的合作,是指的是从这地儿出去。”青衣似笑非笑道,血眸泛滥着森然的光,“你真想一直在这骚猴子的手上不成?” 墨池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毫不掩饰怀疑与嘲讽。 “凭你?如何逃?” “我一个人的确不容易,但加上你就未必了,要不要试试?”青衣勾唇笑着,“咱们的仇怨,等逃出去后,再来解决。” 墨池沉吟了半晌,细细思量着青衣话中的真实性。 半 晌过后,他才开口,说了一个好字。 青衣眉眼一舒,拿起一个白面馒头朝他抛了过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馒头泯恩仇。” 墨池冷笑,“出去再杀你。” “期待你的本事。”青衣说着,低头咬了口手上的馒头,长睫掩住眸中诡异的光。 她见墨池将那馒头给吃了下去,脸上的笑容逐渐幽沉了下去。 先前给他丢馒头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似乎在擦去什么粉末。 馒头吃到一半,墨池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他身体中的力量像是在消失一般,说不出的困乏感。 这馒头…… 他变色大变。 “你……” 对面,青衣的笑容诡异。 与之同时,她走过去,直接将门给打开了。 门外,弥源生等候已久,看到瘫坐在地没有力气的墨池,他哈哈哈大笑,脸上满是奸邪的笑容。 “大美人,老子可早就等不及了啊!” “你……你骗我……”墨池目呲欲裂的瞪着青衣。 只看着弥源生将一把钥匙递给了青衣,她径直打开了自己的脚铐,美目往他身上一睨,笑容里满是嘲讽: “早告诉过你嘛,骗子木叽叽啊,你还信我?” 她是个女的,可不是木叽叽嘛~ 第898章 本座说过,我叫青衣! 当事人墨池现在的状况,大概就是脚趴手软。 “大美人!今儿起,你可就是我的人了!”弥源生仰天长笑,上前扛起墨池就大步往外走。 至于青衣,脚铐一开,立马跑得没影了! 墨池眼中恨意滔天,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卖了他,换取自己的自由! 他就掉以轻心的那么一瞬,就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墨池恨不能将青衣那个女人碎尸万段,但眼前他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是砧板鱼肉。 而接下来他将要面临的只怕是…… 光是想到那个后果,墨池恶心的差点没晕过去! 墨池被丢在榻上,周身无力。 目光中的杀意若能化成实质的利刃,弥源生怕是已被扎成筛子了。 “你敢!”墨池有气无力的怒吼道。 “你看老子敢不敢?”弥源生眉梢朝上挑了两下,搓着手掌心,满脸邪笑:“你就该学学那个丑婆娘,识时务为俊杰,伺候好了老子,你在这流离之地才能有活路不是?” 弥源生狞笑的看着墨池,手就要伸过去,外间却传来扣门声。 “老大,不好了!无望城来人了,点名要见你呢!” “妈的,不见!” “老大,来的是魔血的手下啊……” 弥源生爆了一句粗口,满脸暴躁之色,骂骂咧咧的就踹门出去。 他走了之后,墨池长松了一口气,试图爬起来,但仍使不出半点力气。 不但如此,他还感觉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沉。 墨池用力咬破se尖,血腥味在嘴里泛滥,以疼痛来强逼自己清醒。 几乎是用爬的,他跌下榻,目光在屋内环视了一圈,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一把匕首。 不晓得废了多少时间和力气,墨池终于将那把匕首给拿到手,藏在袖子里。 外间似起了什么乱子,并没人注意屋内的动静,弥源生也一直没有回来。 骚乱似越来越大,尖叫怒骂混杂着惨叫声响彻不断。 “贱人!是那个贱人把凶兽给引来的!” “完了,这下全完了!” “快跑了,再留下就是个死——” 墨池眸中暗光闪烁,骤然间,他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朝这边屋子走来。 他立刻闭眼装作昏迷。 一道身影径直闯入屋内,环顾了一圈,看到他之后便冲了过来。 等那身影一靠近,墨池用尽全身力气,一刀捅了过去。 “贱人!” 耳熟的怒骂声响起,他刺出去的刀穿透一个单薄的手掌。 眼前却是一张愤怒绝美 的面孔。 “是你!”墨池瞳孔一缩。 “就是你爹爹我!”青衣一个手刀砍在他的脑门上。 墨池眼前一黑,直接倒地。 昏沉中似有谁扛起了他。 “妈的死长虫比猪还沉……” …… 墨池是在一阵阴阳怪气的歌声中恢复意识的。 “菊花残~” “满地伤~” “你的笑容已泛黄~” 他猛地睁开眼,看到了一堆倒放的篝火,篝火对面的那张绝美阴险的脸蛋,他到死都不会忘。 而此刻,那张脸在他眼中却是上下颠倒着的。 墨池仰脖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是被倒吊在树上。 “哟呵,死长虫,醒了啊?” 戏谑的声音响起,青衣挑起了眉,狞然的看向他。 两人的视线隔着火苗相对,火星歘歘欻的冒。 青衣包扎完自己的右手,拿起这厮先前捅自己的匕首,一颠一颠的走了进去。 慢慢蹲下去,用刀背拍了拍墨池那种俊脸,笑的阴险恶毒: “弥源生那只骚猴子是真不行啊,老娘给足了他时间,他居然都没能睡了你?” 墨池目光森然到了极点,“贱人!” 青衣嘴一撇,用他当初的话回赠,“彼此彼此。” 然后一拳,狠狠锤向了他的肚子。 “咳……” 墨池一声呛咳,身子都痉挛了起来。 青衣甩了甩手腕,不以为意的冷笑着:“这一拳还你的,老娘好心救你,你恩将仇报,畜生就是畜生!” 墨池好不容易顺平了气,嘲讽无比的看着她,“你会好心?又是平胸给你的勇气?” 这话一出来,青衣眸光顿时冷了下来。 墨池此刻被绳子给困成了蝉蛹,青衣猛地站起来,直接把他当作沙包一顿猛锤。 墨池焉能受这气,拱起腰一个千斤顶撞她肚子上。 青衣愣是被这厮给撞开了不说,捂着肚子倒地不起,手里的刀不偏不倚的掉了下去,插在他脑门垂直下方的地上。 墨池即刻弯起腰,反折起手臂艰难的去捡那匕首。 可他的双臂被绑缚在后,除非这胳膊肘不要了,如何反向举到头顶上来。 他苦苦挣扎的同时,脑子一阵缺氧。 视线都有些模糊时,他看到对面青衣坐了起来,看他的视线里满是戏谑。 就像一只猫戏耍着老鼠那般。 被耍了! 墨池登时明白了过来。 “继续啊!怎么停了?”青衣戏谑的看着他,又从袖子里翻出一把匕首把玩起来。 墨池再看地上那把,刚刚他未曾看清 ,此刻细瞧,那分明就是一把小木刀! 他紧咬住牙关,盯着青衣,渐渐冷静了下来。 “你想怎样?” 青衣没有急着回答,慢腾腾走过去,拍着他的脸。 “老实点,本座这就放你下来。” 这一回,墨池异常的老实。 青衣割断他脚下的绳索,让他直接摔在地上,火速用另一根绳子拴住他的脖子,牵在自己的手中。 牵狗子似的牵着他往篝火那边过去。 “此番是我救的你,那么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知道了吗?长虫?” 墨池嘲讽的看着她,却是没直接动怒。 而是问道:“既然都从弥源生手里逃出去了,你还折返回去救我做什么?” 青衣看他像看一个傻缺。 “逃出去?你以为弥源生会是那种良善之辈?” “那厮早就准备好了,等我一离开恶首镇就让人杀了我,只不过,他低估了老娘的实力罢了。” “恰好有你这么个美人儿帮我拖延住了他,不然我哪来的时间去引来凶兽群,送他这份大礼呢?” 墨池闻言眸子眯了起来,“你这女鬼到底什么来历?” 青衣眸子幽幽一动,看了他一眼,嘲讽的勾起唇。 “本座说过,我叫青衣。” 第899章 一坑又一坑 “入了魔的阴司青衣王?”墨池满目嘲讽。 青衣冷笑:“被亲爹追杀的妖族太子?” 篝火旺盛燃烧着,歘歘欻的往外噼里着火星子。 辽阔的荒野上,头顶璀璨星河,再无他人。 不见生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淌。 只有火堆在燃烧着,缭绕在两人间的是冗长的死寂。 许久后,墨池才开口: “入魔是什么感觉?” “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无非就是对杀戮和鲜血的渴望。”青衣淡淡道,眸中的氲着血色,却异常的平静。 墨池眸色深沉,他生平只见过两个入魔的人。 一是他那所谓的父亲,烛九阴。 二,便是眼前这个女鬼。 但烛九阴入魔后就如疯子无异,但这个青衣女鬼,虽也入魔,但脑子似还没全废。 “说吧,救我什么目的?”墨池可不会单纯的认为,一个入了魔的女鬼会有什么慈悲之心。 更何况,还是阴司那个出了名的恶婆娘。 “流离之地里没有永恒的敌人,老娘想舒舒服服在这里头过日子,缺个打手,瞅来瞅去,你勉强还有点用。” 墨池嘲讽的看着她:“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不是帮我,是帮你自己。”青衣一耸肩: “ 你不想死,所以你势必得妥协。当然,你也能暂时示敌以弱,循隙杀了我,不过,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再来嘛……” 青衣眯眼笑着:“弥源生那骚猴子对你势在必得,他还会派人来找你的。” 墨池眸光一沉,“他还没死?” “那是自然,那猴子可是混世魔猿,为六界所不容才跑来了流离之地,在此地盘踞都快有上万年了,你以为,他那么好杀?” 青衣嗤笑着。 神、鬼、妖到了流离之地虽和凡人无异,但指的是法力。寿数上却没有半点变化,只要不被人所杀,到自身大限的那一天前都能一直活着。 墨池眸子忽然眯了起来。 “你是没能杀掉弥源生,所以才来救我的吧?” 青衣挑起眉。 “弥源生睚眦必报,他不死定会派人来追杀你。而你势单力孤,必然要寻找同盟,而恰好弥源生又在打我的主意。” 墨池嗤笑着:“丑婆娘,你算盘珠子打的不错。” 奸计被拆穿,青衣半点没有心虚的意思。 “合作与否,看你。”她勾起唇,“杀了你,我也没什么损失,无非就是少一个肉盾。” “又或者,我现在可以直接把你绑回树上,然后借机 开溜,想来弥源生不会拒绝我送回的这份大礼才是。” “只是到时候你这死长虫嘛……”青衣眼神在他身上兜了一圈,勾起唇,“菊花残。” 不等墨池暴起,青衣绳索一拽,直接拽死狗一般把他拽到自个儿脚下,然后蹄子踩在他背上。 “淡定,淡定,小命儿都在老娘手上呢,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啧,也就流离之地里的这群瞎眼狗觉得你小子长得好看……”青衣说着,幽愤一脚又在他背上一跺,墨池险些被跺的背过了气。 这贱人,他迟早有一天要弄死他! “喂,长虫,最后再问你一次,合不合作?” 这一回,墨池没有太多犹豫:“合作。” 青衣勾起唇,立马将他捞起来,“这才是乖孙子嘛,来来来,回去坐好。”说完就把他往边上一甩。 墨池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 脖子和手腕都还被绳子拴着。 他眸光阴沉,慢慢坐回位置上,被拴在背后的手悄然挣着绳子。 篝火边上,几坨被树枝叉着不知来历的肉烤的焦糊,青衣取下来,直接往他身上丢了一块。 然后自己拿起另一块,也不嫌烫,面无表情的吃了起来。 “把绳子给我解开。 ”墨池开口道。 “解开你动手怎么办?” “不是说好了合作吗?” 青衣嘲讽的看着他,懒洋洋起身,拿起那块肉往他嘴里一塞。 沾满油水的手在他衣服上擦了两把,“合作不代表信任,你要是趁我不备,猛下杀手,那我多亏?”青衣冲他抛了个媚眼。 就坐回去自顾自吃肉了,也不管这么大一坨肉,墨池靠嘴怎么消灭。 这吃肉的过程,自然称不上美观。 至于这肉的味道,更是要命的难吃。 若非为了补充体力,墨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咽下去的。 吃完后,他才想起询问:“你哪来的肉?” 青衣面无表情的擦着刀:“尸体上割的。” 墨池脸色有几分难看,青衣嘲讽的看着他:“人吃鸟兽吃的不是尸体?你妖族自相残杀吞食对方血肉,吃的不也是尸体?装什么仁义道德。” 墨池皱了皱眉,“你这女鬼歪理倒是不少。” 青衣翻了个白眼,片刻后才道:“弥源生的猴子猴孙死了不少,不过这猴子肉还是老了点,估摸着还是没有龙肉可口。” 她说着,吞了口唾沫,眼神故意的飘到墨池的身上,笑容诡异。 墨池脸色一刹难看至极,正要说什么 ,脸色猛地一变。 “你……”他脸色大变。 青衣撇了撇嘴,叹气道:“同一个坑,还能掉两次,你这长虫比我想象中要单蠢很多嘛……” 咚! 墨池栽在了地上。 这一回没晕,只是全身似再度没了力气。 “你又在肉里下了东西!” 青衣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就在这时,有马蹄声从远处响起,来的人看来不少。 青衣走到墨池身边,看了他一会儿。 拿出先前糊弄他的那把木头匕首塞进他的袖管里,低声道:“蠢长虫,可别说老娘没给你逃命的机会,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的了。” 墨池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很快一大批人马到了近前。 为首的男人一头嚣张红发,生的丑陋无比,眼神在青衣身上兜了一圈。 “弥源生呢?” “跑了。” 对方目光一沉,“咱们的交易可是弥源生的脑袋!” “这货是弥源生的男宠,你拿他在手去威胁弥源生,差不多的效果。”青衣嗤笑着: “恶首镇老娘都帮你灭了,一个区区弥源生而已,魔血,这回赚了的可是你!” “他弥源生不就是抢了你的十八房小妾嘛,你把他男宠给抢了不正好还回去了?” 第900章 风水轮流转 魔血的人忽然将青衣给团团围住。 青衣眉梢一挑,眼中血色翻涌的越发骇人。 “过河拆桥?很好。”青衣脸上没有半点怒色,抬脚踹了踹墨池,“长虫,给你解药,咱们继续合作吧。” “合作?想来是不必了。” 墨池从地上慢腾腾的站起来了,手腕上的绳索已然解开,木刀翻飞,隔开了脖子上的绳索。 青衣眸光微沉,笑容森然了几分:“你没中招?” “同样的坑,傻子才会摔第二次。”墨池勾起唇,“不过,我还当真是要谢谢你。” 谢谢她?谢什么? 墨池戏谑的看向她:“你觉得为何我要到流离之地中来避难?” 青衣美目微眯。 下一刻,她见魔血从马背上翻下来,恭恭敬敬的在墨池面前一拜,“魔血拜见太子!” 青衣眉梢挑了起来。 墨池看到魔血后勾唇笑了笑,“不必如此,你能在流离之地中活下来,是靠的你自己的本事。” “这也多亏了殿下当年放我一马,否则魔血早就死在了烛九阴的手下。”魔血笑道,只是笑容出现在他那张丑陋无比的脸上,只是更可怕罢了! “当年太子殿下说过,有朝一日定 会离开妖界,小人一直记得此话,在流离之地中等着太子您的到来。” 魔血说完,看向青衣,杀机一闪而过。 “这个女人……” “先绑了她。”墨池勾起唇,“我有账要慢慢与她算!” 两人境地陡然交换,换成青衣被绑着,墨池成了大爷。 大爷翻身上马,而青衣则直接被绑在马尾巴上。 墨池睨着她,勾唇冷笑道:“丑婆娘,你这双腿可得跑快一点。” 青衣咬紧了后槽牙,笑的几乎能吃人。 “怕你?来啊!” 嘴嚼是要付出代价的! 旷野上,墨池一马当先,马尾巴后拴着一个女人,疯婆娘一般亡命狂奔。 “死长虫你家祖坟冒青烟了!” “老娘迟早要用业火烧死你,拿你的骨灰拌饭吃!” “把你丢下油锅炸个两面金黄!” 歇斯底里的怒骂声从背后传来,墨池听在耳朵,不自觉间脸上却浮现起了笑意。 后方骂的越狠,他的笑容越是灿烂。 到最后竟是哈哈笑出了声。 后方,魔血看着前方仿若仇敌的少男少女,眸光幽幽一动。 “魔血老大,那个长的比娘们还漂亮的就是妖族太子?”魔血身边一个小弟开口 问道: “你不是对妖族恨之入骨吗?” 魔血当年也是一风度翩翩美男子,之所以成现在这副丑陋模样,全都是拜烛九阴所赐。 “是啊。”魔血看着前方墨池的背影,阴恻恻的笑着:“这位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救命之恩,当然要好好报答了……” 魔血的老巢在无望城,从恶首镇去无望城中间还要经过好几个小村落。 这家伙在流离之地中也算一方势力的大佬,其麾下之众和弥源生相比也不遑多让了。 经停的镇子叫羊马镇。 这镇子就相当于是一个牧场,镇子上除了牲口便只有人。 青衣被丢进了柴房里,脚上重新给戴上了脚铐,跟在马后跑了整整一天,她的鞋底早就磨穿,手腕也被绳子给拉扯的磨破了皮。 吱啦一声,门从外打开。 却是墨池走了进来。 他身上气息干爽,墨发还有几分湿润,身上穿着整洁干净的缎面长袍,衬得那邪魅妖冶的面容越发俊美无俦。 银眸带着玩味与森冷,他不紧不慢的走进来,手上端着一碗饭,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青衣坐在地上懒洋洋的看着他,半点没有阶下囚的意思。 “饿 不?”墨池语气甚是亲和,半点杀气不见。 青衣靠着墙,大爷似的看着他,“老娘不吃嗟来之食!” “有骨气,佩服。” 墨池说着,当着她的面把饭给全倒在地上。 里面居然还有一根大鸡腿子。 青衣抽了抽眉角,顿时有点肉疼了。 和谁过不去,都不该和肉过不去的。 眼看着墨池的脚就要踩上去。 “慢着!” 青衣举起双手,把鸡腿捡起来,吹了吹灰,笑的一脸灿烂,“没下‘佐料’吧?” “礼尚往来,哪能不下?” 青衣眉梢一挑,直接一大口,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哇哦!真香!” “不是不受嗟来之食吗?”墨池眼神讥诮到了极点。 “这是捡来之食,可不是嗟来之食。”两三口,鸡腿儿就成了鸡骨头。 青衣叼着骨头,大咧咧的看着他,“吃饱了,说吧,想怎么着?” 墨池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倒是真不怕死啊?” 青衣吮着骨头上参与不多的肉味,眯眼看着他:“怕什么?反正老娘死了,路上又不孤单。” “那你想死吗?” “你在问废话。” “那就合作。” 这回换青衣 惊讶,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墨池。 “长虫太子,我没听错吧?您老人家不是找到旧部了吗?还来与我合作什么呀?” 墨池满目嘲讽,“流离之地,只有利益没有情义。 当年的确是我放他一马,让他逃入这里保得一命,但他全族上下都是因烛九阴而死,我手上也沾有他族人的血。” “救命之恩好忘,血海深仇铭记。”墨池懒洋洋的说着,“更何况在这种地方,想要活下去,便要抛弃仁义道德。” “他魔血能成就一方建树,必然有的是手腕。但一见面,却立刻在众多手下面前放下派头,对我卑躬屈膝。” 墨池压低了声音,眸光森然,“若只是报恩,何至于此。” 青衣看他的目光微微一改,笑容幽沉了起来,噗的一声把鸡骨头给吐了。 “还以为你是个营养只给脸蛋不给脑子的傻白甜,没曾想肚子里还有点黑水儿嘛。” “墨池,黑水儿池,呵呵,烛黑水儿,你还挺对得起你爹给你取这名字啊!” “这是我母后所取之名!”提起烛九阴,墨池脸上杀气毕露。 青衣被绑着双手举起来,一手大拇指,一手比心。 “给你老娘点赞!” 第901章 油炸长虫,两面金黄 鸡腿泯恩仇,那是不可能滴。 但合作嘛,可以搞。 墨池把青衣给他的木刀瞧瞧塞到她脚下边,恶婆娘眉梢一挑。 “朋友,你的诚意就这点?” 墨池勾唇笑道:“我都能用木刀破绳,莫非堂堂青衣王还做不到?” 这激将法用的可真妙! 青衣手指朝脚铐一指,“这玩意儿呢?你指望老娘用牙撬开?” “你不是牙尖嘴利么?” “呵……” 青衣撂挑子的姿态已经摆好了,合作还没开始,就准备散货。 墨池也没再激她,快速道,“我会想办法找给你。” “速战速决。” 烛黑水儿不置可否,银眸闪过一抹诡异的光。 “既然说好了,那演戏总得来点干货,才有人信啊……” 青衣眸光一沉,那句‘你干嘛’还没说出口。 墨池猛地摁住她的头往下一压。 那张堪称六界第一美的冷艳小脸蛋结结实实和地上的‘嗟来之食’来了个亲密接触。 吱啦推门声响,墨池一脸神清气爽,潇洒走人。 外间看守过来关门,看到青衣那被摁头吃饭的姿势后,脸上露出一抹嘲讽之色,这才重新关上了门。 屋子里。 青衣的身体在发抖。 她慢慢坐直 ,脸上糊满的饭粒。 拿起木刀,一点点把绳索给磨开后。 脸上的饭粒都快干掉了,她一把将饭粒全给搓掉,笑容狰狞到了极点。 “油炸长虫……两面金黄……你给老娘等着……” 外间别院角楼里。 魔血听着手下的汇报,丑陋的脸上露出狞笑,“这般说,那位太子爷对那丑婆娘还真是恨在心眼里。” “也是,他那般桀骜不驯的人,被那女人当货物出卖给了弥源生,岂能忍得下这口气。” 边上的手下忍不住道:“老大,这妖族太子在六界的确算是个人物,但在流离之地里不过就是个虾米,他真值那个价?” “你懂什么?”魔血冷笑道: “有道是人间驴肉,天上龙肉。这世间最鲜美之物便是龙族的血肉,不过六界中,西海龙族归顺天界,烛龙一族又为妖界之主,谁敢吃他们的肉?” 魔血眼中光芒诡谲:“再过些时日就是霸柳那老鬼的寿辰,他不是一直想找一条真龙,用龙血给他儿子补身吗?” “这个妖族太子可是个宝贝,在那之前咱们都得好好把他给贡着!” “老大英明!”边上的手下竖起大拇指,满脸狞笑:“等让那霸柳放 下警惕,无望城城主的位置也该换人了!” 屋子里,魔血几人大笑不已,仿佛已看到自己成就霸业的那一天。 而另一边屋子里,墨池不疾不徐的磨着一把小刀。 刀面锋利,最适合拿来剥皮。 墨池说是贵客,但一举一动哪怕去个茅厕都有人监视,也就他去‘虐’青衣的时候,能稍稍避开一些旁人的耳目。 从羊马镇前往无望城需要些时日,流离之地多旷野,难得会有峡谷。 此番经由之地,便要从流离之地中唯一的峡谷穿过。 此地道路狭窄,骑马难以通行,唯有步行穿过。 青衣脚上拖着沉重的脚铐,双手被绑缚着,绳子的另一头在墨池手上牵着。 魔血本是在前方,回头望了眼,放慢了步伐走到墨池的身边。 “太子留着这女人,可是有别的打算?” “我说过,要慢慢折磨她,不能让她死的太便宜。”墨池看了魔血一眼,淡淡道:“你以为我留下她,能是为了什么?” “太子莫恼,小人也就随口问问。” 魔血笑了笑,“只是这流离之地中,粮食比人命贵重,等过了这星月峡,还是将这女人交给小人处置吧。” “随你。”墨池依 旧是那副淡漠的神色。 魔血见状,疑心稍释。 又行进了好一段路,魔血下令安营扎寨,且休息一段时间后再走。 青衣这一路表现的倒是乖觉,像是被墨池给‘虐’怕了,她身上血迹斑驳,倒像是遭了不少罪。 篝火点燃着,酒足饭饱之后,押解在最末端车里的一些奴隶被牵了过来。 男男女女都有,男的一个个模样都生的不错,而女的……长相却是比男的还要粗狂。 接下来发生的事,过于原始,那些声调在峡谷内响彻不断。 场面一时不堪入目,却说不出的刺激。 “太子,可有看上的?”魔血左拥右抱看着墨池,颇有请君一起来享用的意思。 墨池看了眼他身边那两位面如罗盘,鼻似铁牛的女子,危害有点翻腾。 他入流离之地的时间还短,审美还没被扭曲到那等地步。 只不过…… 他眸光幽幽一动,忽而开口。 “这附近可有水源?” “不远处倒是有个瀑布。” “好,我要去沐浴。”墨池说着起身,顺手将青衣给拽了起来,然后道:“把她脚铐解了。” “太子……”魔血微皱了眉。 墨池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下水,不 方便。” 魔血登时心领神会,笑着点了点头。 边上的人立刻上去解开了青衣的脚铐,魔血开口道:“太子还是小心些,可别耽于享受,被趁虚而入了。” 墨池勾起唇,脸上满是轻蔑,“不可能!” 说完,他拽着青衣便往外走。 魔血立刻给身边手下使了个眼色,便有两人偷偷跟了上去。 “老大,那妖族太子口味挺重啊,那样的丑婆娘都能看得上?” 魔血睨了他一眼,嗤道:“他刚来流离之地,这眼光一时间自然还扭转不过来,等时日久了,自然晓得什么才是真绝色!” 瀑布边,水声大作。 墨池面不改色的脱去外袍,只剩下中裤,精干的上半身暴露在外,流畅的肌肉线条,腹肌人鱼线无一不是诱人至极。 青衣眉梢一挑,面无表情的瞅着他。 墨池与她对视了片刻,眼神朝后一挪,两人都听到了后边的动静,有人跟了过来。 “烛黑水,你丫敢动手试试?”青衣压低了声音威胁道。 墨池嘲讽的看着她,“你那二两肉,谁稀罕看?麻溜点自个儿跳水里去!”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动手撕了青衣的衣服,然后一脚把她踹到了水池子里…… 第902章 你掩护,我杀人 青衣被踹下池子之后,墨池也施施然的下了水。 “烛黑……咕噜咕噜……水……”青衣脑袋刚从水里冒出来,就被墨池一把摁了下去。 “你个长虫咕噜咕噜……” 再摁! “老娘炸了你咕噜咕噜……” 继续摁! “你个贱人!” 这回墨池没摁了,猛地把青衣拽到怀里,将她整个人压在水池边,身子紧贴,唇贴在她耳畔。 这一幕落在那两个藏在暗处监视的人的眼中,要多那撒有多那撒! 实际情况却是…… 墨池藏在手中的另一手的掌心握着一枚小刀,悄然割断青衣手上的绳索,另一只手紧箍着她的后脑勺,状似沉醉,唇贴在她耳畔,咬牙切齿的说道: “情况有变,右边十米,大石后面藏着两人,你去解决。” “你怎么不去?!”青衣双手刚一自由,接过他手上的小刀,直接抵在他的命脉处。 墨池额头青筋一冒,没有睁眼,手从她的后脑移至脖颈处,声音泛寒:“想过河拆桥你好歹也先过河!” 青衣眼神冷冽,头一偏,对着他的肩膀就是狠狠一口下去,咬的那是皮开肉绽,直接一个血牙印。 墨池倒吸了一口凉气,睁开眼还不敢露出 愤怒之色,俊脸上挂着笑意,‘深情款款’的盯着她。 青衣挑衅的扬起眉,料定他不敢发作,低声快速道:“你掩护,我杀人,晓得那些死变太喜欢什么吧?” 墨池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脑袋轻不可见的点了点。 躲在暗处监视的那两人看的是呼吸沉重,恨不能靠近点。 这妖族太子爷真真是个大美人啊! 怎就便宜那丑婆娘了? 这时他们听到太子爷一声沉喝:“下去!” 然后他们就看到那丑婆娘乖乖把脑袋沉到水面下去了,太子爷脸上一片享受之态。 “啧,这妖族太子还挺会玩儿的嘛……” “乖乖,那表情……” 两个丑狗吞了口唾沫,简直不要太上头。 正这时,他们见对面的太子爷睁开了眼,银眸中一片惑人之色,竟是从水池里走了出来。 俊脸含笑,邪魅无方,水珠从身上滑落,划过腹肌人鱼线…… “二位何不一起来玩玩?” 这邀请发的…… 两个丑狗哪禁得起这等诱惑,吞了口唾沫,傻不拉唧就从大石头后走出来了。 墨池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下一刻,两人齐齐感到咽喉处一凉,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 有什么从眼前闪 过,两人倒地的同时看到了一具修长的娇躯,背朝他们而去。 青衣面不改色的跳回池子里,洗去身上的血迹,刚站起身,一件长袍兜在脑门上。 墨池背对着她,青衣捏住袍子,不屑的嗤了一声,快速将衣服穿好。 抬头就见墨池已扒下那两人的衣服,换到自己身上,顺道还提了一双靴子过来。 这段时日青衣一直在马后被拖着走,脚下的鞋子早就磨穿了,一双脚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 墨池把靴子往她面前一丢。 “抠脚大汉穿过的你也有脸拿给老娘穿?” “爱穿不穿!”墨池瞪了她一眼,目光忽然闪烁了一下,撇向一侧不去看她。 先前为了做戏他动手撕了她的衣服,这会儿她身上套着他的袍子,显然那衣袍太过宽大,她不得不把袖口高高挽起露出两截儿藕臂。 过长的的袍角也半撩起扎在腰间,膝盖往下的小腿全都露在外头。 墨池打心眼里嫌弃这阴司女鬼,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的确很美…… 妖界不乏美女,但那些女人在她面前站着,只有黯然失色的份儿。 青衣可没注意他此刻的神情,嫌弃归嫌弃,她是不会让自己遭罪的。 捡起那双 靴子往脚上套时,她才注意到那靴子竟是上好的兽皮所制,而墨池脚上穿着的却是双破。 这长虫给她的是他自己那双靴子? 他自个儿把那抠脚丑狗的鞋子给换上了? “你好了没?”墨池语气里带着不耐烦,始终没有回头。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摸上了自己的腰,心中一紧,下一刻,喉头发凉。 小刀刀锋紧贴着他的咽喉,细嗅着还有血气泛滥着。 墨池眼中满布嘲讽,却无慌乱之色:“你可真擅长过河拆桥啊。” “谢谢夸奖。” 青衣刀锋一横,墨池不得不抬高头颅,斜睨向她。 青衣慢慢走到他正前方来,笑容冷厉玩味。 墨池看着她,背脊却慢慢放松下来,那懒散之态,颇有任人宰割的样子。 “哟呵,现在不怕死了?” “自然还是怕的,不过,我笃定你不会杀我。”墨池慢慢把她持刀的手往外推开,“你是个聪明鬼。” 这两个人一杀,她和他就是系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即便要翻脸,也不是现在。 青衣把刀收了回去。 墨池也没有废话:“魔血很快就会察觉不对,先撤。” “星月峡内小路众多,不止一条离开的 路。”青衣冷冷看了他一眼,“跟我来。” 这一回,墨池倒不怕她再耍花样。 两人都没有耽误,慢一步被魔血的人追上,那就是个死! 等逃出了老远,两人完全走出峡谷,到了旷野黑土上之后,方才停下来歇了一口气。 “你对流离之地甚是熟悉?”墨池眯眼打量着她。 青衣冷嗤了起来:“你真以为老娘和你一样是个刚到这儿的愣头青?” 显然不是! 一个初来乍到的怎么可能与魔血做交易? “放着好好的阴司霸主不当,跑来流离之地里受罪,你这女鬼倒是有意思。” “半斤八两,大哥别笑二哥。”青衣不甘示弱的怼回去。 两人狗咬狗般的又对瞪了一会儿,却都忍着没动手。 “接下来什么打算?” “你坑了弥源生,我耍了魔血,双方都想要我们的命。” “所以呢?”青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墨池眼中冷光泛滥,“他们不死,死的就是你我!” 青衣勾起唇,“看样子咱们一时半会儿间还不能弄死对方啊。” “可不……”墨池也是一脸遗憾。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不约而同的伸出手。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 “合作愉快!” 第903章 你敢冒充青衣王? 流离之地的中心主城为无望城。 城中诸多势力盘根错节,以城主霸柳为首,其下还有魔血、弥源生之辈,不过他们都只能屈居二把手。 且两人都还算不上正经的二把手,毕竟老二的位置也只有一个。 在这鬼地方,最卑贱的是人命,最珍贵的也是人命。 要想割据一方,除了自身拳头够硬外,还得有人有势力! 弥源生在恶首镇遭了算计,势力损失惨重,直接张贴了海捕文书,悬赏青衣和墨池的人头。 云周城和无望城距离不远,算是弥源生麾下的一处据点。 此番遭了暗算,丢了老脸,弥源生可是憋了一肚子恶气。 这段时日没少把这气往自个儿的那些男宠身上撒。 骚猴子真努力发泄着怒火,外间却有不长眼的在敲门。 “老大!来了!人来了!” “来个鬼!”弥源生一声咆哮,丢下男宠,气吼吼的推开门,一脚踹在门外手下的肚子上,“打扰老子办事,你不要命了!” 他刚骂完,就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声。 “啧啧啧!我说骚猴子,你不要脸,老娘还要眼呢!没点干货求你把裤子穿上再开门成不成?” 弥源生瞪眼看过去,就见对面立 着两人。 为首的正是他做梦都想掐死的丑婆娘,而那丑婆娘身边还站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着的大美人! “好哇!正要找你,你自个儿送上门来了!”弥源生一声大吼。 青衣放下遮眼的手,皱紧了眉,提醒道:“裤子!” 弥源生这才惊觉自个儿没穿裤子,他是个不要脸的,非但不害臊,还一停肚皮。 “咋滴!你嫉妒老子有你没有?!” 这话一出来,青衣和墨池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这猴子……是个憨批? 那眼神实在太过欺负人,尤其是墨池那目光中的不屑于嘲讽,大大刺激了弥源生的男儿自尊! 被丑婆娘看不起不重要,不能被大美人小瞧了啊! 弥源生回去穿了裤子,气势汹汹的又冲出来,手提着一把大砍刀,就要朝青衣脑袋砍下去。 恶婆娘不疾不徐把边上的大美人往跟前一拉,直接挡在自己前头。 大刀在墨池脑门前险险停住。 “哎哟我的大美人,差点这脸就毁了!”弥源生心疼的跳脚。 墨池和青衣齐齐翻了个白眼。 “我说骚猴子,你倒是砍啊!”青衣有恃无恐的说道。 弥源生视线往她身上一落,那叫个怨恨与嫌弃。 “来人 啊!把这娘们给老子绑了!今晚上宰了她下锅!” 弥源生一说完,青衣立马把小刀贴在墨池的脸上。 “你来啊!你动手,我也动手。”青衣笑眯眯道。 弥源生立马抬起手来,但很快又放了下去。 “蠢娘们,你真以为老子是那样急色之人?这大美人美是美,但死的活的老子都不在乎,反正爽一把就成。拿他来威胁我,你脑袋灌粪了?” “看吧,我就说他不会在乎。”墨池面朝青衣说道。 “这说明你长得还不够美!”青衣翻了个白眼,“这要换做老娘,美丽的灵魂就能让万千小鬼死去活来!” 墨池:“……” 弥源生:“……” 这娘们是来搞笑的吗? 调侃完,正事还是要说的,没等弥源生继续下令,青衣开口道:“这个长虫的死活你不在乎,你那些猴子猴孙的死活,不晓得你在乎不?” 弥源生脸上的狞笑微微一滞,嘲讽的看着她:“老子哪来什么猴子猴孙?” “流离之地里,你的确是个孤家寡人,可在六界中的那些呢?”青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混世魔猿,猴子猴孙千万,因你一人连坐获罪,此刻该是在阴司里受罚来着吧?” 墨池眸光幽幽一动,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青衣。 弥源生神色也沉了下来。 “是又如何,这里是流离之地,又不是六界!” 青衣笑眯眯的看着他,开口道:“我是鬼。” “老子知道你是个鬼娘们。” “我叫青衣。” “那又怎……”弥源生的话卡在喉咙眼,骤然闭上了嘴,眯眼打量起她来。 片刻后,他表情诡异的说道:“你莫不是想说自己是妹阎魔青衣王?” “我是呀!”青衣回答的干脆利落。 半晌死寂后。 弥源生哈哈大笑了起来,不止是他,就连他的那些手下也都笑的前翻后仰。 “你是青衣王?青衣王长你这狗德行?!” 弥源生眼泪花都快笑出来了,猛地瞪眼一声怒吼:“你欺负老子被关在这里太久没见识是吧?!谁不晓得青衣王是六界第一美女!” 青衣被嘲讽的怒火猛地一窒,哟呵,你这骚猴子居然知道老娘六界第一美? “老娘哪里不美?” “去!把老子供奉的青衣王的法相金身给端来!”弥源生对着手下一声吼。 青衣眉梢一挑,嗯? 这猴子难不成还是她的迷弟? 她老人家嘴角绷不住开始翘了。 墨池在旁边看她的 眼神一言难尽,嘲讽中夹杂着些许玩味。 这个死女鬼……到底是机灵还是憨? 明明是个心狠手辣反复无常的货,偏还自恋的紧! 没多时,法相金身就来了! 那金身也就一个花瓶大小,弥源生把金身托在手上,冷笑道: “老子晓得现在我那些猴子猴孙的命都在青衣王的手上,所以早早想法子搞来了她的法相金身!” “别的没有,纸钱元宝没少给这恶婆娘供奉!” “她什么样子我会不清楚?” “你瞧清楚了,这才是她的没有!看到没有?这英武不凡,威武霸气的面容,如此容色才配得上六界第一美的称号!” “就你这狗德行,也敢冒充她?” 青衣定睛一看,脸差点没气青。 那青面獠牙,胖脚大肚的丑玩意,是她?! 屁! 她阴司一朵娇花,六界第一美怎么会是那个狗样子! “狗屎!老子才不长这个样!你他妈瞎啊,分不清美丑!” 青衣气到暴走。 明明现在墨池与她是合作关系,但看着她这气急败坏的样子,又瞄了眼那法相金身…… 实在是顶不住了啊…… “哈哈哈哈……原来青衣王的真身……是这个样子……哈哈哈……” 第904章 你是不亏了,那老子呢? 青衣气的当场给了墨池一个断子绝孙腿。 对于这种自相残杀,弥源生是乐见其成的,不过他与他的若干手下还是稍稍后退了半步。 这脚……太黑! 墨池半跪在地,痛的痉挛,别说笑了……杀人之心沸腾,但立不起来。 实是遭受重创! 弥源生忽然有些怜悯这位大美人,何苦哀哉要与这丑婆娘合作? 被卖了第一次不够,居然还准备被卖第二次? 唉,可惜长得这般好看,脑子确是个纸糊的! 残杀完友军,青衣半点都没有不仁义的自觉。 弥源生给手下们使了个眼神,所有人再度围了上来。 青衣斜了他一眼,怫然冷笑,“骚猴子,你眼瞎认不得老娘,但你身边总有老鬼认识烨颜吧?” “流离之地会扭曲你们对女人的审美,但总不会扭曲记忆吧?” 弥源生手扬了起来。 他那些手下顿时停下动作。 “丑婆娘,你应该晓得欺骗老子的下场。”弥源生眯眼打量着她,“老子这肚子里可是吃过不少人肉的。” “老娘要是你,就不会废话!” 弥源生打量她再三,转身对手下道:“把筑幽叫来。” 没过多时,一个白衣翩翩的老鬼被带了过来。 那 一身装扮在一群糙老爷们中算得上雅致,这老鬼生的面白如傅粉,倒也算得上好看,就是一张嘴红艳艳的,像是刚喝了血一般。 筑幽…… 这名字青衣略微觉得耳熟,待见着本人后,便想起来了。 原来是这货啊…… 呵,她还真的认识。 阴司第五殿阎王筑幽,善用职权,以人族小儿为食,她掌握阴司大权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此獠革职查办。 打入磨盘地狱受苦,后面这厮找着机会逃了出去,阴司这些年也一直在追杀这货,居然被他给逃到这里面来了! “筑幽,你是三千年前逃进来流离之地的,那青衣王的法相金身也是你亲手雕刻的,你说说看,这丑婆娘是谁?” 青衣眉头抽搐了两下,眯眼盯着筑幽,原来那金身出自他手? 呵呵…… 好得很! 筑幽见到青衣时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怨毒,然后转向弥源生道: “老大,这丑婆娘怎么可能是青衣王,她的法相金身你又不是没见过,六界第一美人,焉能长她这狗样子?” 青衣脸上露出了嘲讽之色。 “几千年未见,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是没半点退步啊,筑幽……” 青衣冷 嗤着:“看来当年本座不该将他打入磨盘地狱,而是该将你送入拔舌地狱,先将你这条烂舌连根拔起才对!” 筑幽森然看着她:“无知丑女也敢冒充青衣王,我劝你别再负隅顽抗,老大才不会听信你的鬼话!” 墨池这会儿也痛的缓过了劲儿,站了起来,先是怨恨的看了青衣一眼,目光落在筑幽身上。 “白面血口,三千年前以小儿为食的第五殿阎王筑幽?” “哟,大美人,你也认识这家伙?”弥源生笑容诡异了起来。 墨池哼了一声,“他食小儿千人,遭其毒手的不止人族,还有我妖族,此事闹得六界皆知,谁不晓得他?” “老大你可别听信这两个家伙的话,青衣王绝不是这般样子的。” “是啊,青衣王怎么会这么丑,她可是六界第一美!”弥源生点了点头,手拍在筑幽的肩膀上。 筑幽松了口气,得意的笑容还没爬上脸,就被弥源生掐住了脖子。 “老……老大……” 弥源生狞笑看着他:“老子还真不知你是被青衣王打入的磨盘地狱,她与你既有深仇大恨,这六界第一美的赞誉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小鬼,敢情你一直耍老子呢?!真当老 子是个没脑水的?!” “老……老大,你听我解释!” 弥源生性情残暴焉会听他废话,一脚将这厮踹在了地上,“把他拖去后厨,今儿就宰了他,红烧吃肉!” 筑幽即刻就被拽下去了。 弥源生下手那叫一个无情。 青衣挑眉看着他,就见这骚猴子抠了抠脑门道: “这货演技太差,要他一上来表现的不那么急迫,稍微装作认不得你,没准老子还真不确定他是在忽悠。” 弥源生说着把手上的法相金身往地上一丢,“老子就说嘛,青衣王怎么可能这么好看。” “如此说,你是信了本座的身份?”青衣眉梢一挑。 “单凭你的嘴皮子要老子相信,是不是太随意了点?”弥源生笑眯眯的说着。 “骚猴子,信本座得永生,本座从来不会亏待朋友。”青衣懒洋洋的笑着。 “咱们是朋友?”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青衣昂起头,“想不想搞死魔血?想的话,就请我们进去。” 弥源生手一抬,“请吧!” 青衣架势摆足,六亲不认的步伐刚要迈开。 “喂!恶婆娘!”墨池黑着脸一吼,“绳子给我解开!” “哎哟,忘了还有个你。” 青衣掏出木刀往他脚边一丢,“加油,我看好你哟!” 墨池咬牙切齿的瞪着她,这个恶毒女鬼,睚眦必报的简直可以! 鬼知道墨池是怎么把绳子解开的,进了大院,青衣大大马金刀的坐着,那架势倒是霸气的很,愣是把一屋子爷们都给比了下去。 弥源生那双眼珠子还是不老实的在墨池身上转悠。 “先说说看,你能给老子什么好处?” “不谈合作谈好处,你倒是会算账?”青衣嘲讽看着他。 “恶首镇是被你搞没的吧?要不是老子跑得快,现在命也交代出去了。”弥源生抖着腿道:“若是好处不够,你就进老子肚子里来合作吧!” “庇佑你那些徒子徒孙难道不算好处?”青衣勾唇道。 “你真是青衣王?” “如假包换!” “一个入了魔的青衣王还能是青衣王?”弥源生嗤笑道:“小丫头片子,真当老子那么好糊弄?”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忽然握住身边墨池的手,高高举起来。 “搞死魔血,这大美人儿就是你的了!待我活着出去那一日,必定庇护你的子子孙孙,横竖你也不亏啊!” 墨池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你是不亏了,那老子呢?! 第905章 又被卖了 合作妥了。 弥源生答应的异常爽快,更是下令晚间设宴,好酒好菜招待青衣和墨池。 下去沐浴更衣换了身舒爽衣裳,青衣刚更衣完走出屏风,就见有人臭不要脸的坐在自己屋子里。 她回头看了眼屏风后的浴桶,再看了眼墨池。 “你来偷窥本座洗澡的?” “脸是个好东西,为何你从来不要?” “若非必要,要不要有什么打紧?” 墨池对她那不要脸的德行已是领会过无数次,这会儿倒也是习以为常了。 青衣翘着二郎腿,懒洋洋道:“过来找本座作甚?” “弥源生狡诈诡变,与他合作,得准备后手。” 青衣睨着他,笑容幽沉:“你是怕自个儿清白不保吧。” 墨池面对她的嘲讽却是镇定自若:“我顶多没了清白,你没了的可会是命。” 青衣被他说得来了几分精神,“不错嘛烛黑水儿,这么快就适应流离之地的规则了。” “近墨者黑,不是你说的嘛,脸这种东西,若非必要,要不要也不打紧。” 墨池俊脸上勾起悠然的笑,端是邪魅惑人。 青衣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越看越是喜欢,“别说你这长虫还真有点意思,你这小脑袋让人 给摘了的话,没准我还要伤心一会儿呢。” “呵呵,这种假话就别说出来恶心彼此了。” 墨池喝了口茶,“说说你自个儿吧,真准备一直在流离之地里呆着?” “你入魔的事,阴司应该还没什么人知道吧?” 这恶婆娘比他先入流离之地,至少也有个几百年,若在阴司时她入魔之事曝光,怕是早就传得六界皆知了。 他进来之前未曾听说,只能说明这女人是来了这地方后入魔的,又或者说,她是知道自己入魔,刻意将自己放逐到此地来的! 否则,但凡脑子正常的,谁会自己跑来流离之地这块罪恶之土? 青衣脸上的笑容唰的消失不见,“咱两的关系似乎还没好到无所不谈。” 墨池看着她依旧充斥着血色的眼睛,“在我看来,你没有完全入魔,入魔者控制不住自身的对鲜血的渴望。” “你为什么能控制住?” 控制? 青衣面露嘲色,“实话告诉你,魔是控制不住的,能控制的,只是还没到那时候罢了。” “所以说,你还有救?” 救? 青衣可不会觉得这长虫是对她有什么同情或者好心。 他们二人之间的‘友情’可是非常脆弱易碎 的。 青衣托腮看着他,“妖帝烛九阴入魔的事,在六界也是个秘密。那日他杀得便是你的母后吧?你可别说到现在你还念着所谓的父子情,想要救他?” 墨池眸色沉了不少,笑容却未散。 青衣看出了他眼中的阴鸷与怨恨,没有再继续扎他,淡淡道:“若魔能救,我也不必来此。魔是如何出现,谁也不知原由。” “入魔者,修为会大增。” “是。” 墨池眸光幽幽一动。 青衣瞥了他一眼,“你不是想救烛九阴,你是想杀他。” 墨池没有作声,起身往外走。 “弥源生的目的不止是区区老二,你们想用我作饵,小心玩火自焚。” 青衣目送他走远,漫不经心的嗤了一声。 起身走到铜镜前,她看着自己那双充斥血色的眼睛,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 如此这般活着,真不如灰飞烟灭来的痛快……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想活下去啊…… 哪怕,入了魔。 …… 一切如青衣和墨池所料,魔血的确派人在大肆搜寻他们的踪影,两人就窝在弥源生的身边,反成了灯下黑,行踪一直保密的极好。 两人随着弥源生到了无望城,只等着城主霸柳寿辰 到来那日。 这等大事从头夜就开始在无望城中庆祝了。 流离之地虽是罪恶之土,但只要有人在的地方,便不缺享受之事。 无望城中除了奴隶所外,最多的便是青楼。 只是比起人间的那些青楼,此地要更加原始野性一些。 春风居里人满为患,楼内来了个大美人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让所有人知晓。 当夜,无望城中的诸多势力云集到此,都想一睹这美人的真容,若真是个倾国绝色,买回去享受一番,第二天再孝敬给城主,岂不一举两得? 魔血收到消息就即刻往春风居赶去。 “确定了吗?真是他?” “魔血老大,的确是那个龙族小子没错!他可真是够蠢的,好不容易从咱们手上逃了出去,竟然又被卖了!” “呵,初来流离之地的谁不吃几个暗亏?有的是直接没了命,他还算运气不错,长了身漂亮皮肉。” 魔血满目嘲讽,“那个贱人可与他在一起?” “这倒没有,我托人打听过,把他卖给春风居的便是个奇丑无比的女人,定是与他一起逃走那个!” “啧,还真是够蠢的,他这是被那女人卖了几回了?真够不长记性的。” 说话间,魔血已到了春风居,此番他带的人不多,拢共就七八个手下。 无望城中有规矩,除了城主之外,其余势力进城要解除武装,只能带几个手下进来。 霸柳此人小心谨慎,平时也鲜少离开无望城,纵然出现也会带许多人出现,不会轻易现身。 所以纵然想取他人头,也是极难的。 这也是为何,弥源生和魔血这么多年都干不了他的缘故。 流离之地的资源都集中在无望城中,霸柳坐拥金山当着缩头乌龟,wei琐发育,想弄死他都难! 这次他大寿,便是最佳的机会! 魔血抵达春风居,一进门就听到阵阵靡绯之声,对此他都见怪不怪了,视线完全集中到高台中央的男子身上。 对方脚下带着沉重的锁铐,脸上一片森寒,银眸如霜,衬的他俊美无俦,身上被刻意换上了一袭轻薄的黑色薄纱长衫。 啧啧啧,一屋子畜生喘着粗气。 流离之地就是这么奇怪。 漂亮女人在这里不危险,最多就是被当做口粮给下锅煮了。 漂亮男人却是身心俱疲,不但要防着被人下锅炖了,还要被人馋身子。 譬如,高台上被当做货物给卖了的……墨池太子! 第906章 最毒女鬼心 魔血的出现顿时将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去。 大佬出现,小弟们自然回避。 春风居的老鸨也迎了过来,“魔血大爷,今儿那阵风将你给吹来了?” “自然是你们春风居的春风了。”魔血在他腰上抓了一把。 老鸨登时拍了下他的肩膀,“死相!” 魔血哼了一声,指着看台上的墨池,直接道:“那人,我要了。” 老鸨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魔血大爷,这可是个难得的美人,今儿说好了是要竞拍。” 魔血皱了皱眉,换做旁人敢忤逆他的意思,早就被摘了脑袋了。 眼下这个老鸨他倒不是不敢得罪,而是无望城里的产业都是霸柳了。 说白了,现在这人就是在霸柳手上。 但显然墨池是龙族的事情还没曝光,所以这会儿人才会到春风居里。 魔血对墨池志在必得,说白了今儿就是来给霸柳送钱的,明儿这人他也是要送给霸柳的。 不过,只有将这人给买下来后,他后面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 “我魔血要的人,谁还敢抢不成?” “那可说不定。”嚣张的声音在楼上响起,“丑八怪,老子还没说话呢,你就当自个儿是老大了?” 魔血抬起头,不出意外看到一张嚣张讨打的猴子脸。 他狞笑了起来:“你 这猴子果然来凑热闹了,怎么还嫌在恶首镇里丢人丢的不够?” 弥源生被一个丑婆娘女奴给算计,不但丢了恶首镇还险些没了命的事儿早就在流离之地传遍了。 “这脸长脑袋上就是拿来丢的嘛,小事小事。”弥源生不以为意的笑道:“怎么我也听说了一桩趣事儿,魔血老大巧遇故人,结果走着走着,这故人跑了?” 魔血目光一沉,登时明白,怕是弥源生已晓得了墨池的身份。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意外之事。 毕竟当初墨池是在他手下的奴隶场里出去的。 “不晓得那个耍了你的丑婆娘你找到了没有?” “怎么?进城时挂在城门口那具骸骨你没瞧见?”弥源生笑咧着一口白牙,“那婆娘长得丑是丑,一身细皮嫩肉可是美味极了。” 魔血倒是记得有具骸骨在城楼上挂着,不过并没有细瞧。 那女人已经被吃了? 这倒像极了弥源生的作为。 魔血和弥源生不对付的事情早就不是秘密,两人一直都争夺着老二这个位置,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只是在无望城中多有收敛,这要是在外头,早就血战起来了。 “好了好了!二位爷,今儿就当给小人一个面子,可别冷落了美人啊!”老鸨插话进来。 魔血冷笑了一 声,未再与弥源生在嘴上较量。 显然,接下来要看的就是硬实力了。 弥源生显然不会错过墨池这头肥羊,而魔血更不会轻易罢手。 两人摆明了立场要一争高下,其他小喽啰们自然不敢插手,安心在边上看着热闹。 一通叫价之后,最终还是魔血赢了。 弥源生在对面雅间里气的踹桌子摔板凳。 “猴子,你也别气,若是恶首镇还在的话,没准儿今儿你就赢了呢?” 魔血笑吟吟的往弥源生心头扎了一刀。 气的弥源生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恭喜魔血大爷喜得美人,快快快!还不把美人送到屋子里去,请二位洞房!” 魔血本是想直接把墨池给带走的,但又不想太过引人注意,到春风居来花重金买一个美人,若不是为了睡,的确是奇怪了些。 更何况,他听说弥源生对墨池的身子可是眼馋的很,若是能气一气这厮,他倒是一点不介意! 是故,魔血特意朝弥源生那边望了好几眼,摆了摆手,就往墨池被送进的那房内去了。 弥源生的怒骂声一直在后面响彻不断,魔血越听越是畅快,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 等魔血进了那间屋子之后,弥源生的骂声才渐渐停了下来,他坐回位置上,饮了一口酒,眯眼道:“喉 咙都给老子说冒烟了,接下来该那丑八怪喉咙流血血了吧……” 屋子里,墨池被绑着双手,坐在椅子上。 魔血让手下在外边守着,他独自进去之后,戏谑的看着墨池。 “太子殿下,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墨池轻蔑的看着他,没有作声。 “留下被你当作礼物献出去就会更好?” 魔血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好歹你还能有点尊严不是?好歹是妖族太子,眼下却成了男人的玩物。” 他说着上下打量了墨池一眼,“虽说我不怎么喜欢男人,但也不介意玩一玩你后,再把你献出去。” 墨池脸上露出厌恶之色,轻蔑的看着他,诡异的笑了起来: “你有那命吗?” 魔血骤然察觉不对,就在这时,自桌布下忽然伸出一双手,手上持匕,对着他的双脚全力刺了下去。 “啊——”魔血一声惨叫,双脚被钉在地面上。 就在这瞬息,墨池原本被绑缚在后的手竟挣开了绳索,他手上握着短刀,从魔血的下颌一贯而入。 鲜血喷溅了他一脸。 墨池看着魔血至死不肯相信的那张脸,灿烂笑道:“没那种命,就别想那种事!” 短刀一搅,魔血轰然倒地。 青衣从桌下爬了起来。 下一刻,魔血的手下破门而入。 “老大 !” 这些人目呲欲裂,不等他们冲上来,另一批人出现,直接割了他们的喉咙。 弥源生大笑走了进来,看着魔血的尸体,鼓起掌来。 “好!实在是好!” “恶婆娘,太子爷,干的漂亮!” 青衣和墨池站在一起,淡淡看着他,脸上却没什么笑意。 三方对峙,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弥源生勾起唇,这时,一个魁梧的身影从后走了进来。 那人脸上横着一个狰狞的刀疤,眼睛生的极小,看上去便是个阴险之辈。 “小猴子,干得不错!以后无望城老二的位置,便是你的了。” 来的人,正是霸柳。 弥源生一拱手,笑意幽沉,“全赖了霸柳老大你的成全。” 霸柳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目光落在墨池身上,阴恻恻的笑了起来:“你不但送了魔血这份礼,还有这个龙族小子,有了他的龙血,想来我儿的身体也能康健了!” 弥源生笑而不语。 墨池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弥源生抬头看向他,一挑眉,似在说:不好意思,又把你给卖了。 墨池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青衣。 那张绝美的小脸上带着无辜之色,耸了耸肩,“不好意思了。” 说完,青衣走到了弥源生的身后。 墨池后槽牙几乎咬碎。 妈的最毒女鬼心! 第907章 你到底吃了什么? 墨池又双叒叕被卖了! 这回更惨,不但被馋身子,还被馋血肉。 算一算,这都被倒卖三手了。 先是弥源生,然后魔血,然后霸柳…… 青衣眼睁睁看着他被霸柳的手下推上笼车,她叹了口气,与他隔笼相望,眼中满是同情与怜悯。 虚情假意的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恶婆娘这么握住他紧紧抓着笼柱的手。 墨池使劲捏住她的小手,像是要把她的手给捏碎一般。 青衣吸了一口凉气,笑道: “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长虫,以后逢年过节,本座一定给你烧几个美男纸人下去,让你好好玩。” 墨池狞笑看着她:“何不你下来陪我,这样岂不更热闹?” “死相,想的挺美。”青衣冲他抛了个媚眼。 把手从他手里拽出来,青衣幸灾乐祸的瞅着他。 墨池看了眼她身后的弥源生,冷笑道:“要不了多久,咱们一定会再见。” “梦里再见。”青衣挑起眉。 墨池被押走了,霸柳骑在马上,看着弥源生。 “小猴子,带上你的朋友一道来城主府吧!老夫可得好好感谢你们一番。” “那小子就却之不恭了。”弥源生拱了拱手,便跟着去了,青衣紧跟着翻身上马。 到了城主府,宴席早已设好。 霸柳进门就哈哈大笑起来,“找最好的厨子,明日宰了那条小 龙,大家共享龙肉!” 城主府中灯火通明,众人饮酒作乐,好不逍遥。 期间,霸柳的眼神没少往青衣身上勾搭。 弥源生给青衣倒了杯酒,示意她给霸柳敬过去,在她耳边轻声道:“霸柳膝下就一个儿子,这厮早年男女通吃,进来后反而只喜欢女人了,最喜欢的还是丑女人。” 青衣眉梢一挑,睨向他。 弥源生与她一碰杯,“恭喜。” 青衣心头冷笑,“好算计啊。” “彼此彼此。”弥源生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青衣深吸一口气,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霸柳跟前,啪的一声,把酒水往桌上一放。 满场寂静。 霸柳眯眼看着她,“女人,你胆子很大嘛。” “听说你馋老娘身子?” “噗——”弥源生一口酒喷了出来,傻傻盯着青衣的背影。 他这会儿是真相信这丑婆娘是青衣王了,正常人没这么虎! 霸柳阴恻恻的小眼睛在她身上游走,“是挺馋的。” “那敢情好,一般人老娘也瞧不上。”青衣勾唇笑着,“喝了这本酒,你就是老娘的人了!” 霸柳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着那杯酒,半晌没动作。 “怎么?担心酒中有毒?”青衣拿起酒杯一口灌下去后,指尖在杯子边缘一抹,这才放下去,拿起他手边的酒壶重新斟了一杯。 “还不敢喝吗? 胆小鬼?” 霸柳眉梢一挑,“大胆的女人,我喜欢。” 他这才端起酒杯喝了下去。 青衣笑意幽沉,“一会儿还有你更喜欢的。” 说完,青衣揪住他的衣领,“还愣着做什么,带路啊。” “去哪儿?”这话倒把霸柳问愣住了。 “办好事。”青衣笑的一脸灿烂。 霸柳眼中银光大作,就想拉青衣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调皮!一会儿就让你知道本大爷的厉害。” 青衣勾唇笑着,眼中的血色弥漫森然。 身后满是哄笑声。 弥源生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饮了一大口酒,偏头对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青衣和霸柳进了房。 下一刻,霸柳就往青衣身上扑,脸也凑了过来。 青衣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仍是那笑眯眯的样子,开口说的却是:“憨批,第一杯酒当然没毒了,有毒的是老娘喝了后的那杯子……” 霸柳瞳孔骤然放大,不等他叫出声,一把小刀刺入他的咽喉,钉住他的喉头。 他踉跄倒地,青衣甩了甩手上的血迹,勾唇道:“其实也不算毒,只是一些软骨散罢了。” “虽然持续不了太久药力……将你开肠破肚的时间应该是够的。” 青衣整双眼都变成了骇人的血红。 绝美的小脸上是难以抑制的,嗜血的渴望。 “本座一直想尝尝呢……这新 鲜血肉,是什么滋味?” 霸柳脸上终于露出了恐惧之色,他看到了青衣那双骇人的眼睛,喉咙里涌血的同时断断续续发出破碎的音节: “……魔、魔……” …… 墨池被关押的地方在城主府后院的牢房,守备们都被叫去喝酒了,待四周完全安静之后,他方才睁开眼,掌心摊开,里面有一根极细的铁丝。 是从春风居里出来时,那个阴司恶婆娘与他‘道别’,趁机塞到他手心的。 墨池面露冷笑。 这阴司恶婆娘不是一般的渣啊! 卖了他,还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这算是讲了点仁义? 墨池用铁丝艰难的将手铐脚铐的锁给撬开,抓紧时间要去攻克牢门,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心里忽起了一丝预感,停在了原地。 下一刻,昏暗的牢门门口,出现了一双森然的血眸。 青衣面色冰冷,手上的砍刀对着门锁一阵猛劈,终于将锁劈烂。 她一脚将牢门踹开,“速度出来,闭嘴别多问!” 此刻的青衣给墨池的感觉与过去孑然不同,那双眼睛里的血色太过熟悉,与烛九阴一模一样。 还有她身上的血…… 实在是太多了,不止身上,脸上、唇角都沾满了血迹。 墨池没有多问,即刻出去。 靠近青衣的那一瞬,他才发现,她浑身都在 发抖。 “你到底怎么回事?”墨池握住她的手。 青衣咬紧牙,像是在克制什么:“霸柳死了,很快就会被人发现,必须马上逃出去!” 墨池眸光一沉,一把将她扛在肩膀上往外冲。 “放老娘下来!” 墨池顺手给了她一巴掌,也不晓得扇在了什么地方,“咱俩的账出去再算,不想完全变成魔,你现在就好好压制住嗜血的冲动!” 青衣咬紧牙关,没有再说话。 墨池扛着她,翻墙而出,所有人现在都被前院的酒宴给吸引着,守备算不得多么森严。 然而他们刚刚离开不久,砍杀声便响起了。 “霸柳死了!” “弥源生造反了——” 青衣咬牙道:“小巷口藏有一匹马,火速出城!” 墨池不敢久留,找到马匹后,把青衣放在身前,纵马朝城门疾驰而去。 沿途所见满是混乱之景,竟是弥源生的人杀入了城中。 墨池趁乱带着她杀了出去。 不知跑了多久,到了无人的旷野上后,墨池这才停了下来,青衣立刻翻身下去,冲到不远处,跪地吐了起来。 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全给吐出来一般。 墨池扫了一眼她吐出来的秽物,眉头猛地皱紧,目光颤了颤。 “……你到底吃了什么?” 青衣吐完之后,眼中的血色稍微淡了点,她擦了擦嘴,面无表情道:“霸柳。” 第908章 青墨双霸 旷野上,两人干瞪眼对坐着。 青衣把脸上的血迹擦去,可她满身满手都是血,擦来擦去还是那鬼样子。 墨池扯下一截儿袖管往她脸上一丢。 “不都把我卖了吗?还回来救我做什么?”他虎视眈眈的瞪着她。 青衣胡乱抹了一把脸,“你卖相这么好,把你救回来再多卖几次。” “呵,你倒是挺会做生意。” “算盘打得不精,怎么撑起偌大阴司?”青衣冷笑着,那是骄傲的很。 墨池给了她一个白眼。 “你刚刚又为何不动手?”青衣废人般的瘫坐着,睨着他。 先前她生吃了霸柳,被魔性所摄,浑身力气都用在压制魔性上,若要杀她那会儿就是最佳的时机。 但墨池却没有动手,而是一路带着她逃了出来。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她和他互坑互搏互相利用。 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她占上风,倒是这长虫被她给倒卖了好几次。 而最后这一次…… 她的的确确是事先就知道弥源生的计划,正儿八经将他给卖了。 墨池盯着她,眸光幽沉:“你死了,我找谁要利息?” “利息?” “卖了我这么多次,不该分点脏?” 青衣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猛地哈哈大笑起来。 墨池看着她那夸张的笑容,不知怎么的嘴 角扯了扯,然后就有点控制不住的往上翘。 最后咬着牙根,扯着嘴角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像傻子一般,似自嘲,似欢喜,放声大笑。 笑声在旷野上久久回荡,许久才平静下去。 墨池站起身,走过去,对她伸出手:“该走了,再耽误该有人追过来了。” 青衣看着他的手,目光微颤了片刻,伸手握住,站了起来。 在她有意识起的漫长岁月中,曾有一个人也像此刻这般,在她最弱小摔倒的时候伸出手。 那人叫烨颜,她那该死的牲口哥哥。 只是那段时间很短,或许美好的时光都那么短暂。 甚至等不到她长大,等不到她羽翼丰满,他便消失不见了。 之后的岁月,青衣学会的只有…… 如果没人对你伸出那只手,靠自己爬起来。 于是乎,她一次次摔倒,一次次靠自己爬起来,爬的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强。 直到坐上骷髅王座,俯瞰整个阴司。 但是,她从未有过朋友。 也不知何为朋友。 青衣与他同骑着一匹马,恍惚间,脑中飘过一个想法:这只长虫的手,有点暖。 头顶是漫无边际的无垠星河,不知时日的流淌着。 “那只骚猴子不会派人来追,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你怎么知 道?” 青衣挑着眉,哼哼道:“你杀魔血,我杀霸柳,除了两个心腹大患,他自然要忙着收割势力,可没空分散人马来找咱们。” “又是你与他的合作之一?”墨池几分嘲讽的问道。 “一半一半吧。”青衣眯着眼,她也不是没被那骚猴子算计。 墨池嘲讽的哼笑了起来,“很好,也有你被卖的时候。” 青衣剜了他一眼,狞笑道:“迟早老娘要把利息讨回来!” “先把你欠我的还了再说吧。” “滚!” 星河之下,单骑一双人,嬉笑怒骂奔着未知远方而去。 “喂,烛黑水,你说入魔了,还能变回正常吗?” “不可能。”墨池面无表情的说道,却又忍不住偏头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但你或许能。” “嘁,因为老娘长得美?” “因为你渣。” “瞎眼长虫!” …… 流离之地中,时间是个模糊的存在。 在这里面,除非刻意计算,着实会让人忘记岁月。 这段时间里,无望城中势力大改。 魔血和霸柳的实力被弥源生所收割,骚猴子成为最大赢家,坐拥霸主之位,傲视群雄! 除了他之外,在流离之地里还出现了两个祸害。 人送诨号,青墨双霸! 这两货没有小弟,出双入对,无恶不作, 堪称万恶之首! 软柿子他们还不爱捏,专挑那些大佬下手! 据说双霸中,男的生的俊美无俦,人见人爱,鬼见鬼馋的一副好皮囊! 而那女的却是奇丑无比,瞅一眼,那眼睛都像给灌了十斤辣椒水,不瞎也废! 偏偏这两货还阴险卑鄙无耻到了极点! 完全不把脸当脸,骚操作层出不穷。 一套美男计从头吃到尾,男假意被卖,女的在后收割,等猎物入套,便宜到手。 风紧扯呼立马就走! 一时间都改变了流离之地的风气,现在大伙儿是看到漂亮男人都从心眼里打怵,看到丑婆娘就似看到杀父仇人了一般! 南边旷野上,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在亡命狂奔,背后五十米处,一大队人马舞着大刀在后面追杀。 “烛黑水你大爷的,都是你那银珠子狗眼暴露了行踪,老娘就该提前给你戳了!” “狗屎!你不知道自己长多丑是不是? 流离之地第一丑,早说了让你把脸遮上! 丑不是你的错,丑还出来招摇,你不被砍死谁被砍死!” “我去你大爷的!”青衣一脚飞踹,把他往后一推:“散伙散伙!要死你先去死!” “你想得美!”墨池蹦起来,就直接扑到她背上。 学着某人当年那样,直接把她当马。 “快跑快 跑!靠!这群人也太执着了吧!” 青衣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你个死猪,你吃屎了吗,怎么重!” 不知跑了多久,可算把追兵甩掉了。 青衣跪在地上,累的快吐了。 墨池施施然站在边上,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嫌弃的看着她:“一天吃三桶饭,就这点力气?饭桶!” 青衣一个飞刀到就往他两腿之间给镖过去。 墨池朝旁边一跳,黑着脸:“死渣女,你要死?!” “你嘴再贱一个试试?”青衣从地上爬起来,顺势走过去捡起飞刀。 墨池笑眯眯的看着她,“这不和你学的?” 青衣把飞刀装好,打开水囊喝了口水,一顿骂骂咧咧: “刚进村还没开干,就被人拿刀追着杀出来,这日子以后还怎么混?” “都说了让你别一个贱招耍到黑,现在耍脱了吧?” 墨池把水抢过来也灌了口。 “咋整?” “你问我我问谁?”青衣翻了个白眼,“乱整!” 墨池摸了摸下巴,“熟的现在不好杀了,不然……咱们杀生去?” “你是说那些刚进流离之地的愣头青?” 青衣撇嘴,“那种憨批身上能有什么有用玩意?” 嘴巴嫌弃,腿儿却是迈开了。 “嫌弃你别去啊……” “要你管,死黑水!” “臭渣女!” 第909章 我喜欢你 流离之地的入口与出口就那一个,弥源生成为掌权者之后,杀生这种事儿也交给了手下去干。 刚入流离之地的愣头青一般来说没什么太大价值,纵然有厉害的法器,在这鬼地方也发挥不了作用。 倒是一些丹药还能值钱。 大多时候,这些愣头青只能被当做奴隶和口粮。 肉少狼多不够吃的,加上弥源生威名在外,也没什么人敢去打这个主意。 不过,显然有两人除外。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杀生都杀不到点油水。”两个长相丑陋的家伙压着囚车往里走。 囚车里关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时不时的哆嗦两下。 那两个看守一脸嫌弃的看着里面的老人,撇嘴道:“蹲了十天半个月就蹲来这么个新人,肉也没两斤,下锅炖了也只剩下骨头吧?” 这两个看守的话落在囚车中老人的耳朵里,更加剧了他的颤抖。 就在两人骂骂咧咧之时。 远方出现了两人。 俊男丑女的组合,何其亮眼。 囚车登时停在了旷野上,而对面那两人也停了下来,显然发现了他们。 为首的丑婆娘格外激动,一把抓住身边的大美人,对着两个看守大声吆喝: “兄弟,美货贱价处理,不来耍两盘咩?” 两个看守脸色发青,浑身僵硬。 “是是是……是那两个霸王吗?” “俊男配丑女,定是他们没错了!” “跑……跑啊——” 两个看守吓得脸色一变,直接落荒而逃。 青 衣撇了撇嘴,不乐意了,“诶诶诶,跑什么跑!” 恶婆娘扛着大刀就追上去了。 墨池慢条斯理在后面走着,对着她背影嚷嚷:“杀完赶紧的,肚子饿了,找地儿吃饭!” 他说完看向囚车里的,一脸慵懒与嫌弃,啧,这干精瘦猴的样儿的确下锅炖了也没什么油水。 “墨……墨池殿下?!” 囚车里的老人忽然惊叫了起来,冲到了栅栏边。 墨池脸色微起了一些变化,沉眸看着他,“你认得我?” “殿下,是老奴啊!我是尹九啊!” 尹九…… 墨池怔了下,砍开锁链,将他拽了出来。 “你怎会到这里来?” “老奴是来找您的啊,殿下……老奴记得、记得妖后带你走前曾说过,要先来此地避难。” “殿下……你快回妖界吧!淼淼小殿下他不行了,你再不回去,他就要死在妖帝陛下的手上了!” 淼淼…… 他的亲弟弟…… 墨池身子猛地僵在了原地。 青衣扛着大刀一蹦一跳回来时,就见墨池心不在焉的站着,边上一个老头瑟瑟发抖。 “这老菜梆子留着也没用,你还不砍了他?” 墨池斜了她一眼,开口道:“他是妖族,我认识。” 青衣眉梢一挑,举起的大刀又垂了下去。 她眼神在墨池和尹九之前兜了一圈,然后哦了一声便没再多问。 尹九进来后显然没少被毒打,青衣和墨池都没管他,让他自个儿趴在车里休息。 两人找了一处地方暂 时休息,点火烤肉,青衣打开酒囊灌了一口,丢到墨池的手上。 “看着旧人,想家了?” “妖界不是我的家。”墨池喝了口酒,淡淡道,“但的确还有个家人在……” 青衣挑起眉,“你以前提过的那个弟弟……叫六水儿?” “是淼淼!”墨池白了她一眼,垂下眸,神色凝重,“我早该想到的,没了我这个炉鼎,烛九阴必然会找下一个。” 流离之地里感觉不到时间流淌,六界过去了多少年,他完全不知。 母后的死,仿佛还在昨日。 “那就去救他。”青衣开口道。 墨池皱了皱眉,偏头看向她。 她在侧脸在星光下像是蒙着一层光。 狡诈、诡谲、阴险、毒辣、臭不要脸……都是她,眼前的她如此好看。 足以让他忘记时间的流淌,甚至于觉得,就这样在流离之地里了此残生也不错。 青衣眨了眨眼,偏头看向他,不知从何时起,她眼中的血色已消失不见,清亮的黑眸中像是盛放着星子。 他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忽然间,心头像是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怦然……不受控制。 “墨池,这里并不是避难所,是有罪者的牢笼。”青衣勾唇笑道:“你我都躲避太久了。” 墨池抿了抿唇,忽然伸手,似想触摸她。 将要靠近时却又触电般的将手收了回来。 “渣女,你说日久生情这件事,靠不靠谱?” 青衣没发觉他的异常,将酒囊里的酒一口 全干了,嗤笑道:“肯定不靠谱,反正老娘只信奉一见钟情!” 墨池想到了什么,眼神幽幽一动,嘲讽起来:“我看你是信奉那什么北阴大帝吧?你那叫一见钟情吗?你那纯粹就是单相思!” “要你管!”青衣拿起酒囊往他脸上砸,气哼哼的拔起烤肉,自个儿坐到另一边吃去了。 墨池拿着酒囊,看着她赌气的背影,不由笑了起来。 他眼眸幽幽一动,摸了摸眉心。 那里有一枚鳞片,便是他化为人形也没有消失。 那是龙族的第一枚鳞片,到成年为止,龙族会几次蜕皮重新长鳞,唯这一片不会变。 只有当遇到此生所爱时,才会取下这片鳞,赠与对方。 墨池将鳞片取了下来,塞进酒囊中,悄悄看了眼青衣的背影,起身走到旁边的大树后,悄然埋下。 墨池脸上不觉勾起一抹笑来。 “烛黑水,你捣鼓什么呢?” “这树底下有个宝贝,你要不要过来挖挖看?”墨池扬声道。 青衣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刚刚站起身,忽然间,篝火堆猛颤了一下,墨池眉头一皱,他蹲下去,耳贴着地面,猛地跳起来。 “上囚车!有大批人马过来了!” 青衣揪住尹九往里一抛,自个儿也赶紧跳上去,墨池在前方策马,囚车撒丫狂奔,卷起尘嚣。 而就在他们跑后不久,一大批人策马而来,为首的正是弥源生。 他紧紧在后追逐,看着前方的墨池和青衣大声吆喝道: “ 哈哈哈!大美人,你男人我来找你了!” 墨池脸色发青,真想就此回头砍死这猴子。 “咱们上套了!这骚猴子就在这儿等我们呢!”青衣怒骂道。 “殿下,前面!前面也有人!”另一大批人马也在前方出现。 弥源生在后面嚷嚷: “大美人束手就擒吧!再不然把丑婆娘交出来,你放心,你男人我还是会好好待你的!” “骚猴子你大爷的!信不信老娘灭了你的猴子猴孙!”青衣舞着刀对他一阵咆哮。 弥源生在马背上那叫一个意气风发,“丑婆娘,你有本事现在灭一个给我看看啊!” 这龟孙太嚣张了! 青衣简直不能忍! 但现在他们已陷入包围,仅有一个突破口,而那个突破口却是…… 流离之地的出口! “烛黑水……” 墨池回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咧嘴笑了起来。 “看样子,这地儿咱们的确混不下去了!” “那就走吧!” 囚车奔着界碑而去,身后是数不清的人马,舞着砍刀在追杀着他们。 囚车上,墨池和青衣却纵声大笑着。 流离之地这鬼地方,他们来过,他们祸祸过! 而接下来,他们应该回归真真属于他们的地方,重新战斗! 喧天兵马声中,墨池忽然对她喊道:“渣女……” “啥?”青衣大声回问道,这砍杀声这么大,她什么都听不到。 呼啸的风声卷起沸反的砍杀声,淹没了墨池的声音。 他在说…… 我。 喜欢你。 第910章 我们给你养老 有些遗憾能补。 但有些错过,便是一生。 青墨相逢的故事像是一场盛大的闹剧,喧哗过、沸反过、刻骨过……铭心未忘。 青墨如许,素淡如初。 还是当年的那个好朋友。 故事在墨池这里,只讲到了他与青衣再遇尹九。 之后掌心那枚龙鳞,与那句被风吹的支离破碎,未曾传达过去的‘喜欢’依旧深埋在他心里。 这是独属于他的秘密,并未说出口。 密室里,烛火摇曳。 小卿卿已趴在他腿上睡了过去,哈喇子从嘴角流了下来。 墨池摸了摸鼻子,俊脸上露出几分讪讪的笑意。 “这故事好像说太久了……”居然把这小魔女给听瞌睡了,真是难得。 “干爹。”软软的小奶音在身后响起。 墨池诧异的转过头,就见小三辰拖着比他自个儿还大的枕头,一脸好奇与渴望的看着他。 “辰儿?”墨池有些惊讶,这小家伙居然醒了? 小三辰拖着枕头走到他身边坐下,撑着小脑袋看着他,“干爹,故事还没讲完呢。” “已经讲完了。”墨池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瓜。 小三辰乖巧的看着他,眨巴着眼,“可是我听到干爹心里还有很多话藏着没讲呢。” 墨池怔了 一下。 当初这小家伙一拳把冥府锤出地裂,那时他和北阴就掐指算过,但都预测不到三辰的未来。 他的能力,没准要比云朝和扶光更强一些。 不过具体是什么样子却不好估算,主要他从出生开始,大多数时间都在打瞌睡。 “辰儿能读懂人心?” 小三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普通人心里想什么我都能听到,不过像干爹和父王你们这样,我不一定能完全听到。”小三辰说着,打了个哈欠: “不过干爹刚刚和妹妹讲故事的时候很放松,所以我听到了一点点。” 只怕不是一点点吧…… 墨池失笑的看着他,虽说他喜欢青衣已不是什么秘密,除了那脑壳有点乔的渣女自己不知道,其余人差不多都知道。 但毕竟那是小三辰的娘啊,被孩子们知道这事儿,墨池大爷老脸多少有点挂不住。 尤其这小家伙还会读心。 小三辰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他的眼睛生的极其瑰秘,黑瞳为底,却有金色的瞳纹,深邃如渊,这双眼睛,仿佛有魔力。 “干爹在修的《灭舍诀》须得先有情再忘情再无情,可是干爹一直不肯忘情,时日一长,对你自身没有好处的。” 小三辰不 疾不徐的说道。 墨池怔了一下,摸了摸他的脑袋:“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操心。” “干爹。”小三辰乖乖看着他,“我可以帮你的。” 墨池看了他一会儿,禁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太小,不懂这些,感情的事任何人都帮不了。” 他和那渣女这一生,终究只能为友。 那条线迈不过,也不能迈。 “干爹想做梦吗?”小三辰忽然问道。 墨池没有说话。 “人生在世不称意,不论神鬼妖仙皆有其苦,贪嗔痴怨恨,求不得,爱别离。” 小三辰不疾不徐的说着,“纵然强大如父王和母后,也做不到事事称心如意,但在梦中,却能弥补遗憾。” “可梦终究是虚幻。” “虚幻与现实又有什么区别呢,”小三辰不疾不徐道:“有人看似清醒的活着,实则一直在自我的梦里,有人看似睡着,却活的比谁都清醒。” 墨池失笑的看着他,这个小家伙是在与他讲玄呢。 “你的神通之一是读心,第二个神通莫非是织梦?” “可以这么说。”小三辰甜甜笑着:“有些遗憾若能在梦中弥补,不也挺好的吗?梦不一定会使人沉沦,没准也能让人变得更清醒呀。” “所以 你那么喜欢睡觉?” “干爹要不试试嘛?”小三辰偏头看着他。 墨池垂下眸,看着边上熟睡的小卿卿,轻声道:“现在这样挺好的,你的好意干爹心领了。” 小三辰看了他一会儿点头说了句“好吧”。 “不过我觉得干爹你还是会再来找我的。” 小三辰咧着一嘴小糯牙笑着,然后拖着枕头也爬到了墨池的怀里。眼皮子似有些打架,打着哈欠咕哝道: “干爹不孤单的,以后我和妹妹给你养老。” 说完小家伙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屋内,烛火晃荡,墨池看着怀里的一双儿女,银眸中溢出柔色。 人生七苦,贪嗔痴怨恨,爱别离,求不得。 他皆尝过,心里又遗憾,却无不满。 他的确未曾得到过青衣,但那个渣女却给了他太多的礼物。 云朝、扶光、三辰、卿卿…… 他们是北阴的孩子。 又何尝不是他的孩子。 墨池看着自己的掌心,看着龙鳞慢慢爬满手掌,唯中心处,缺了一块鳞片。 “梦吗……” “若真有这一场美梦,或许试试也无妨……” 抱着两个睡熟了的小家伙回了房,把他们安置好后,墨池才熄了烛火走出来。 刚刚关上门,他眸光幽幽一 动,偏头看向身后。 院子里的苍木下大咧咧的坐着一道红影。 她就那般岔腿掐腰的坐在石桌上,手上还拎着个酒囊,冷艳绝美的小脸上一脸不爽,仿佛谁欠了她几万年功德钱没给似的。 有那么一瞬,墨池以为又回到了当年的流离之地中: 那时的少女站在树下对他嬉笑怒骂的招手: 烛黑水,又发现一头肥羊了,快来干活~~ 恍如隔世,过去的一幕幕在眼前倒影。 树下,青衣一脸桀骜的看着他,一如当年,酒囊朝他抛来。 “烛黑水,你发什么呆呢!” 接过酒囊,墨池思绪一点点回归现实,打开瓶塞饮了一口,朝她走了过去。 “你不是跑烨颜的无忧秘境里去了吗?怎又跑我这儿来了?” 青衣翻了个白眼:“不是你传话让老娘来的吗?说要扣了我的儿子女儿,你自个儿忘了?” “忘了。”墨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臭德行。”青衣把酒囊夺过来,晃了晃,“嘿,你咋给我喝光了?” “你那点酒量还是别喝了,我这妖界可禁不住你祸祸。”墨池走到一边的凳子上坐下,抬头看着她: “又和你家那糟老头子闹什么呢?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晓得稳重点。” 第911章 你不死谁死 苍木下,两人对坐饮酒。 “不就烧了你的几个纸人吗?还离家出走,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墨池嗤笑看着她。 青衣瞪着眼,“那是纸人吗?!那是老娘的爱宠!” “你眼界何时这般低了?就那几个纸扎的傀儡,长得还没我好看,还爱宠?” “你懂屁。”青衣哼哼道:“老娘一出游,前方十八美男开道,那叫排面!” 墨池满脸嘲讽。 “我看你就是想故意找北阴的麻烦,他又哪儿得罪你了?” 青衣撇了撇嘴,“我有那么无聊?” “冥府这些年涌入了不少新兵,人间也有得道者到冥府应征入伍。”墨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我听说前段时日有几个不开眼的女将,趁着你回阴司的功夫,跑去勾搭那糟老头了?” “据说这几人还与你长得有几分相似?” 青衣白眼翻上天。 墨池笑容里满是戏谑:“渣女,你可越发小心眼了!” “老娘一直都是小心眼!”青衣哼哼道。 “你家那糟老头铁定是没胆子拈花惹草的,那几个女将本事再大也摸不着他一根毛发,犯得着与他这般置气?” “要是没摸着老娘至于生气?!”青衣拳头在桌子上一锤。 墨池挑起眉, 摸着了? 他摸了摸下巴,“那糟老头子的确该死。” “你才该死!”冷冽的声音响起。 一道身影破界而来,银发金眸,俊美无俦。 目光落在墨池身上,不掩寒霜,一看向青衣,立马成了满目柔情,脸上堆满讨好。 “哟,来的够快。”墨池挑眉笑了起来。 北阴没搭理他,直接往媳妇儿跟前凑,“衣儿……” 结果青衣给了他一个白眼,扭头就走,还撂下狠话:“再敢跟来,老娘打断你的腿!” 即便被打断腿,大帝爷还是要追上去。 只是没等动身就被拽住了。 “撒手!”萧绝皱眉瞪着墨池。 剥皮大爷嫌弃的松开爪子,在衣服上擦了擦,“你这会儿正不招待见呢,还往前拱?几条腿够她给你打瘸的?” 萧绝扯了扯嘴角,干脆在边上坐下了。 大帝爷长长叹了口气。 满是耙耳朵的无奈。 墨池看着他那垂头丧气的样子,莫名心情大好,笑容都真挚了起来。 忽然觉得,爱而不得这东西,也没什么打紧。 直接变出两坛酒来,往萧绝面前一搁,“来来来,说出你的伤心往事,让我乐呵乐呵。” 萧绝看着他那贱样,金眸微眯,“说出来让你看笑话?” “ 你的笑话整个六界都看了成千上百年了,还怕再被多看点?”墨池都给逗笑了。 萧绝:“……” 他耙耳朵怕媳妇的名声的确是六界共知,没什么好掩盖的。 就着两坛酒,墨池又去找了碟花生米来,两个情敌共坐,调侃下对方的伤心事,互相侮辱那么一回儿,倒也是段佳话。 “不怪乎这回渣女离家出走,你这糟老头老这般遭人惦记,她又小心眼,当然会生气。” 墨池打了个酒嗝,“更别说你这回还让人给摸着了,话说,摸你哪儿了?” 萧绝真是不稀得搭理他,但说来也气人。 有些事吧,尤其是他和青衣的事儿,与旁人说不得,但和这死长虫倒真能说上两句。 “怎敢真叫她们碰着,只是留了个傀儡分身略演了一场戏罢了,正好被衣儿给瞧着了。” 墨池戏谑看着他,“明知那些女将居心不良,你还陪她们演戏?你这活腻歪了,还是真想另觅第二春了?” “孤有那胆子?”萧绝反问,说完自觉这话在墨池面前说出口,实在有些自我打脸,“孤怎么可能那么做!” “解释什么?”墨池乐此不疲的看他笑话,“糟老头,你这辈子就栽那渣女手上了,就别挣扎了 。说吧,你演戏总不至于真是为了讨打才对。” 最懂他的居然是情敌,大帝爷内心也是有些伤感。 没废话,萧绝往桌上丢了一堆东西。 墨池定睛看去,眉梢一挑,桌上放着的赫然是几张脸皮。 他几分嫌弃的拿起那脸皮端详了下,“你这是什么狗刨手艺?” 剥皮他是专业的,实在无法苟同萧绝那技术。 萧绝睨了他一眼,“自是比不得你那爪子。” 墨池没再讽刺他,撑开这几张脸皮看了会儿,眉头皱紧了些,“这是那些女将的?你就这么把人脸皮给剥了?” “她们居心不良,放着原本面容不要,非得换张脸,剥了便剥了。” “你意思是,她们本不长这样,这脸皮是后天给改的?” 说起这事,大帝爷一脸傲娇。 “世间绝色共十分,天下人共分三分,剩下七分乃我家衣儿独占。她们的模样与衣儿有五分相似,且一出现就是好几个,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儿?” “有人仿照渣女的样子给这些女人改了容貌,且她们还故意接近你。”墨池眯眼笑了起来,摸着下巴: “查出是谁在捣鬼了吗?” “这些年从冥府下逃出去的凶兽不少,一时间还真不好查。”萧绝摇 了摇头。 墨池细捻着那脸皮闻了闻,眯起眼,“这上面好大一股墨味儿,这容貌像是画上去的。” “的确是画上去的,且功力不俗。” “你都没查出所以然,自然是有些手段的。”墨池沉吟了会儿: “云朝追杀玄灵地虫去了,这些年逃出来的凶兽,多是那家伙与烛照荧幽所生,有别于洪荒前的其他凶兽。” “没准此番作乱的,也与之有关联。” 萧绝点了点头:“我也是这般思量的。” 墨池把脸皮丢到边上,“那你怎不与那渣女说清楚?” 青衣虽然脾气大,但又不是是非不分,说句实在的,只要不是得罪死了,她比谁都好哄。 也就一顿揍可以解决的事,一顿不够,那就再都被她锤上几顿。 萧绝一脸无奈,揉着眉心。 “也要我有机会开口啊!” “那你还把她的十八纸人给烧了?”墨池鄙夷的瞅着他。 萧绝嘴角扯了扯,“一时没憋住,急眼了。” 那十八纸人他看不惯许久,趁着这回吵架,他借题发挥给烧了…… 然后…… 然后就成现在这样了。 墨池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烧的好!” “烧的大快人心!” “哈哈哈,自个儿作死,你不死谁死?” 第912章 浮生若梦,已无憾 嘲讽归嘲讽,但还是有点用。 墨池朝外头望了眼,扯起嗓门吆喝:“渣女,你是不是该出来了?” 萧绝眉梢一挑,转头就见自家小媳妇儿又翻墙回来了。 他扭过头,就见墨池一脸得意。 “你知道她没走?” “女人的好奇心你就不懂了吧。” 萧绝:“……” 青衣现在成了混沌,要想隐匿气息,旁人还真察觉不了。 墨池自然也感觉不到。 “烛黑水,你怎么知道老娘没走?”青衣一脸不爽的问道。 “我不知道啊。”墨池一耸肩,“我诈你的。” 青衣即刻瞪大眼,你个死长虫,还敢耍阴招! “你们两口子差不多得了啊,现在事情说明白了,该滚滚,别在老子跟前碍眼。” 青衣张牙舞爪的作势就要挠他。 萧绝赶紧起身,抱住青衣把她往外拖。 “衣儿不气不气,走了走了。” “你撒手!这长虫太嚣张了,今儿非收拾他不可!” “改明儿,孩子还在睡觉呢,吵醒了可怎么办……” 墨池大爷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一副欠揍德行招手说再见。 等萧绝将青衣给拖走之后,他才把手放下,拿起边上的酒坛喝了一口。 月光倾泻,落在他身上,多少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墨池 摸着下巴。 想起小三辰的那个提议。 要不去睡一觉,做一场美梦试试? 这念头刚起,他就听到后方传来了响动,扭头就见三儿子拖着枕头站在门口,睡眼朦胧的看着他。 “我就说干爹你肯定会再来找我的……”小三辰打了个哈欠。 墨池一时哭笑不得,过去敲了敲他的小脑袋瓜。 “又偷偷读心是不是?” “辰儿不是故意的哦。”小三辰抬着头,软萌软萌的说着:“是干爹刚刚想的太忘神了,那声音就自己跑到我耳朵里来了。” 墨池无奈的看着他。 大人小人干瞪眼,最后只有一声叹息。 “既然不是故意的,那干爹就不和你计较了。” 小三辰伸出手要抱抱。 墨池将他抱了起来,另一只手拿起与他形影不离的大枕头。 “干爹,我们去血池下面吧,那里安静点。” “好。” 一大一小回了密室。 小三辰坐在地上,大大方方的送出了自己的枕头。 “干爹躺在上面睡就好啦。” 墨池笑看着他,“准备给干爹织一个什么美梦啊?” 小三辰摇了摇头,“不是我织哦,是干爹自己织。” 小家伙瑰丽的瞳中带着魔力,“以心中所念织出的梦,才能平去心中所遗,干爹只需遵 从本心便可。” 心中所憾吗? 墨池默念着这几个字,平躺下去,当头挨着枕头的那一瞬,他眼前一片漆黑,顷刻入梦。 而小三辰也打了个哈欠,在旁边甜甜的睡了过去。 浮生若梦。 难辨真假。 墨池睁开眼,入眼是仙气缥缈的华贵宫阙,雾气云绕,美不胜收。 他低下头,骤然发觉自己竟变作了孩童模样。 而此刻所处的这个地方…… 忽然,一个胖乎乎的小丫头贼头贼脑出现在远处,那偷偷摸摸的小样儿一看就是要做贼。 墨池下意识的跟了过去,那小丫头的样子实在和扶光小时候太像了! 等到那小丫头爬窗钻进一间屋子之后,墨池才骤然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 这里……是瑶池! 刚刚他看到的那个小丫头是青衣小时候? 青衣和北阴的初遇,是从瑶池开始的。 她偷吃了西王母的太虚灵骨,被绑在擎天柱上要受天谴,是北阴救下了她。 一眼万年,就此定了终生。 也是这一见倾心,胜过了日久生情。 墨池的脚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 他站在窗边,看着殿内的那个小胖丫头抱着骨头啃啊啃,那馋嘴的样儿甭提多么可爱。 墨池看着看着就禁不住笑了起来。 殿内正 偷吃的小胖丫头吓得一哆嗦,顺势看过来。 窗边一个小小少年站着,银眸含笑,带着戏谑与深情。 小胖丫头嘴角还粘着骨头渣渣,偏头懵懂的看着他。 这一眼,便成了初遇。 “这一回,是我救你的哦。”墨池对着她轻声道。 小青衣茫然的张着小嘴,有些不懂。 看守的神将发现了异常。 “谁?!” 小青衣脸上露出了慌乱之色,忙将骨头一把塞嘴里,仓鼠似的小脸被撑的鼓鼓的。 墨池笑看着她,转头对着外间吼道:“是我!太虚灵骨被我吃了!” 小青衣瞪大了眼,满脸诧异。 墨池在关下窗的最后对她快速道:“我叫墨池,不许忘了!” 说完,墨池往外跑,将那些闻声而来的神将给引开。 他尽全力的奔跑着,迎着风,爽朗的笑出了声。 这一次,他赶在了北阴的前头认识了她! 这一眼,他占了先机! 周围的景物在不断的变幻,飞逝更替,墨池的笑声越发放肆,眼角却又泪水流了出来。 等他终于停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又变回了现实中的样子。 而所立之地再不是瑶池。 而是忘川。 阴司下有黄泉,有忘川。 忘川连同彼岸,墨池看着身边漫无目的往前走的阴魂 ,下意识的跟了过去。 这里是阴司,但似乎又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阴司。 他似乎不在是妖帝墨池,而是这些茫茫阴魂中的一个,他走到了桥头。 有一位老妪递了一碗汤给他。 “喝了这碗汤,安心上路吧。” “孟婆汤?”墨池不禁笑出了声。 饮一碗孟婆汤,忘尽爱恨偏执。 “痴儿……痴儿……”孟婆摇了摇头,“何故执着?” “没有缘故,只是不愿罢了。” “此生有憾,来生弥补,何不放下,给自己一条生路?” “来生?” 他是古神天妖,她是混沌,不死不灭,如何再有来生。 “事无永恒,你又怎知没有?或许此世你与她无缘,在另一个世界,另一个轮回,又是另一番光景?” 孟婆摇了摇头。 墨池恍惚怔住。 他看到,放在孟婆手边的一本小册子。 红线缠绕,名唤三生姻缘谱。 下意识的,他翻起了那本册子,一页又一页。 直到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而在他名字旁边,紧紧挨着熟悉的两个字。 一笔一划勾勒,是‘青衣’。 墨池忽然笑了起来,泪如雨下。 他拿起那碗孟婆汤饮了下去。 若此生无缘,留待来生。 纵然来生是梦,这一场梦,足矣! 他,已无憾。 第913章 谁能教坏她? 万骨枯的小院里。 大帝爷不太情愿的扎着纸人。 青衣在边上大马金刀的坐在,昂着下巴一脸傲娇:“哼!烧了我的十八纸人,你就再给我扎两倍还来!” 萧绝不紧不慢的扎着,瞥了她一眼,“十八的两倍是多少个?” “自然是……”那数字就要脱口而出,青衣小嘴张了张,磕碰了一下,就说秃噜了:“三十?” 萧绝嘴角扯了扯,压着笑意。 人说一孕傻三年,他家的小媳妇儿都傻了几百年了。 不过眼下这傻劲儿犯的太是时候了。 “不对不对,我算错了,我再算算!”青衣惊觉自己犯了智障错误,就要重算。 萧绝实在不想她为难自己的脑子,昧着良心,睁眼说起瞎话。 “没错!就是三十!衣儿放心,为夫今夜一定把这三十纸人给你扎齐活。” 萧绝暗吁了一口气,往少了算没事儿,可别往多了算。 唉,早知还要把这纸人扎回来,当初就不该给她烧了。 “老王八,为什么我老觉得你的眼神有点鸡贼?”青衣怀疑的看着他,“我觉得你在算计我!” “这黑锅我可不背。” 大帝爷坚决的摇头,一副你莫毁我清白的德行。 青衣越看他那正人君子的假样儿越是嫌弃,这老王八又开始和她装了…… “那堆脸皮的事儿,你真没查出个所以然?”青衣踩了从他的脚。 故意用鞋底在他脚背上蹭了又蹭,把那白靴子蹭的乌漆嘛黑才作罢。 “别皮啊,再皮这靴子一会儿你给我洗干净。” “梦吧你!还想我给你洗臭鞋子!”青衣哼哼着,又踩了他一脚。 萧绝吃痛的嘶了一声,手上一用力。 咔嚓一声脆响。 哦豁,纸人的骨架给折断了! “老王八!”青衣一脸急样儿,“你把我的美人都给弄骨折了!” “没事儿没事儿,残缺也有残缺的美嘛。”大帝爷又开始忽悠,不等青衣发作,忙将话岔开: “有人仿冒衣儿容貌生乱的事,我已交给朝儿去料理了。” 青衣扬起的拳头放了下去,瞪着他道:“你又把苦差事交给朝儿,你这是虐待我儿子啊!” “他是长子,又是太子,与公与私这事他都得管。” “那你还是我男人呢!你还是冥府大帝呢!冥府还是你最大,你又没嗝屁,干嘛把事儿推给儿子?!” 大帝爷:“……”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力反驳。 他一边摆弄着纸人骨架,一边无奈道:“要不我即刻回去,传位给朝儿?” “你这糟老头子简直坏得很,现在怎么这么懒了,以前你那勤政爱民的劲儿呢?” 青衣托腮瞅着他,小嘴叭叭叭个不停。 大帝爷实在顶不住了,伸手把她的小嘴捏住,故意凶巴巴道: “昏君爱美人不爱江山,要怪只能怪你!” 青衣瞪着眼,小嘴被他捏的噘成了鸭子,嘴里一阵嘟囔不清的叽里咕噜。 听不出是在说撒,但想来不是在问候大帝爷的王八祖宗就是他的王八兄弟。 萧绝看着她那凶狠的小模样,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不怕死的一直掐着她的小脸,瞅着她那抓狂急眼样儿。 “瞧瞧这生气的小阳子,眼睛通红,还真是只小兔子啊。” 萧绝语气里满是‘不知死活’的戏谑,成功触怒了成为红眼兔子的恶婆娘。 青衣握住他的手腕,把脸挣脱出来,张嘴就是狠狠一口咬过去。 “嘶……” 萧绝倒吸一口冷气,瞪着她:“我是你亲男人啊!” “不是只有你王八急眼了才会咬人!哼!”青衣松口,对着他就是两声呸呸。 刚呸完,就被萧绝凶狠的给捧 住了脸,几乎是蛮横的,在她唇上用力一啄。 “你占我便宜!”青衣大叫。 “不占你便宜,那我占谁便宜?” 萧绝戏谑的笑了起来,又用力亲了她一口,顺势还咬了咬。 “还咬人不,小兔子?” “谁兔子了,你这王八!” 青衣往他身上一扑,直接坐到他身上就开始打闹。 抓脸拧耳薅头发,各种泼妇招数一个劲往大帝爷身上使,萧绝一面叫痛,一面笑的比谁都欢喜。 “认不认输?” “认认认,输了输了……”大帝爷一个劲的点头。 青衣哼哼了两声,双手叉腰。 “你这当爹的一点都不负责,扶光被你弄去煞神军里,一天到晚不着家,那二愣子傻直男的蠢样,老娘都替他着急,以后上哪儿讨媳妇?” “云朝倒是根正苗肥,但那狗脾气鬼性格和你一个模子,有过之而无不及,你瞎猫撞上死耗子,遇上了我!云朝要是没这运气,也是一辈子光棍儿的样儿!” 萧绝听的想笑,两个孩子这才多大,刚刚千岁罢了,她就开始愁儿媳妇的事儿了。 青衣看出他眉宇间的戏谑,调侃道:“我愁儿子你看好戏,等再过五百年,卿丫头长 大了,我看你这老王八哭不哭?” 大帝爷都不敢想,辛辛苦苦养的闺女,要被别家臭小子给拐跑? 这简直不要太好哭! 不但好哭,没准他到时候要控制不住去杀人!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萧绝闭眼皱紧眉,这个问题能逃避一天是一天,反正现在闺女还小,一时半会儿没人能拐跑。 如果哪天真有个臭小子冒出来…… 念头一起,大帝爷内心就暴躁,真想把六界所有的臭小子都抓来送到皇宫里的净事房去,来个割以永治! 但这也就想一想,付诸实践还是有些困难。 “德行。”青衣嘲讽的看着自家这个女儿奴。 三个儿子他完全就任其野蛮生长,唯独对卿卿,那真是宝贝命疙瘩。 有时候青衣都看不过眼,那小魔女无法无天的性子全是他惯出来的! 典型的毒打太少,不知道天高地厚! “以后还是不能让卿卿老往这妖界跑。”萧绝忽然皱眉道。 “妖界又哪儿招你了?” “妖界臭小子大多不要脸,若是教坏了卿卿,如何是好?” 教坏? 恶婆娘翻了个白眼,嘟哝道:“你女儿不去祸祸别人家儿子好了,你还指望谁能教坏她?” 第914章 终于肯忘情了? 翌日。 青衣是在一阵清脆的笑声里醒来的。 “爹爹再高一点!” “还差一点我就摘到果子了!” 青衣披着外袍出去,就见自家那丫头骑在他爹的脖子上,拿着根棒子想打树上的果子。 青衣看着好笑不已,明明手指头一勾,一个小法术就能办到的事。 这父女俩非要舍近求远,真是会玩。 小卿卿举着棒子敲了老半天都没敲下来一个,结果小手一划,那棒子直接垂直掉下去,砸在大帝爷高挺的鼻梁上。 得亏那鼻梁是真的,不然这一下就玩完,即便如此还是留下个清晰的红印。 青衣看的噗哧一笑。 父女俩转过身来,小丫头一脸欢喜,“咯咯,娘亲醒了!” 萧绝一脸无奈的看着媳妇,揉了揉鼻子。 青衣走过去,把卿卿接了过来,“你这皮丫头真会闹腾,等你长成大姑娘了,难不成还要骑你爹头上?” 卿卿嘿嘿一笑,昂着小下巴道:“当然不骑啊!那会儿我肯定已经找到一个比爹爹还好看的漂亮相公了,我骑他头上!” 这话一出来,萧绝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你还是一直骑为父头上吧!” “那可不成,等我长大, 爹爹你都是白胡子老公公了!大舅舅说过,乖宝宝要尊老爱幼!” “为父哪有那般老迈?” “不老吗?爹爹你都满头白发了。”小卿卿扎心三连。 大帝爷牙关咬紧了,这才多久,女儿就开始嫌他老了? 青衣在边上一副看笑话的表情,呵,女儿奴,被亲女儿说老的滋味如何? “以后少去你大舅舅那里。”萧绝一脸温柔的对卿卿道,说完皱紧眉小声嘀咕,“烨颜简直是要教坏咱们女儿!” “我与我说有什么用,不服气你去找他打一架呗。” 青衣才懒得搭理这女儿奴了,抱着卿卿往外走,“你三哥呢?” “娘亲你又说错了,三憨憨是弟弟,我才是姐姐!”小卿卿握着拳头抗议着。 “你哪里像姐姐?一天到晚调皮捣蛋的。”青衣戏谑的瞅着她,扫了眼后方垂头丧气的自家男人,忍着笑意小声对女儿道: “欺负你爹爹有意思吧?” 小卿卿嘿嘿偷笑,抱着青衣的脖子与她啃耳朵:“最有意思了,笨蛋爹爹最好骗了。” “也就你敢欺负你爹,换做你那两个倒霉哥哥,早就挨削了。” “哼,那是!谁叫我是咱们家最可爱的宝宝 !”小卿卿一脸臭屁样儿。 青衣看着她那小样,还真是给逗得想笑。 抱着女儿去找小儿子,结果到了院里,竟没了人影。 “小三儿呢?”青衣诧异道。 “三憨憨不在呀,早上我醒来就没见着他。”卿卿眨巴眼道:“然后我就去找爹爹了。” 青衣瞪向萧绝:“儿子不见了你都不知道找找?” 大帝爷苦笑,“辰儿没事。” 那小家伙的能力可比他那两个哥哥还要强,除了爱睡觉,实在没什么别的缺点。 青衣翻了他一个白眼,骂道:“渣爹!” 怎么就渣了呢? 萧绝费解。 “可不是渣吗?孩子不见都不知道找找,渣女,你昨儿怎没把他腿打断?” 阴阳怪气的嘲笑声传来。 青衣回头就见墨池从外走了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娃娃,酣酣睡着手里还死死拽着个大枕头。 萧绝眉头一蹙,本想问墨池带着三辰去了哪儿,但隐约间又觉得这长虫和过往有些不同。 青衣放下卿卿走了过去,捏了捏小三辰的脸蛋,狐疑的盯着墨池。 “烛黑水,你咋一脸神清气爽的呢?昨晚带我儿子去偷鸡了?” 墨池把三辰往她怀里一塞,抻了抻自 己的老腰,满脸戏谑:“不止偷鸡,还做贼了呢。” 青衣上下瞅了他好几眼,“古古怪怪。” 墨池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压根不理她这话,走过去要抱卿卿。 “乖女,来干爹抱抱。” 手还没伸过去,就被大帝爷给挡住了。 “滚开,少打我女儿的主意。” “卿卿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女儿。”剥皮大爷一脸挑衅,“我家卿卿最喜欢的可是我这干爹,是不是?小傻卿?” 萧绝咬牙切齿的瞪着他,这死长虫! 以前和他抢媳妇,现在和他抢闺女! 这家伙简直就是他此生大敌啊! 关键……闺女到底怎么想的? “卿卿最喜欢的当然是爹爹,绝不会喜欢这长虫,对不对?” 大帝爷一脸期盼的看着自家小魔女。 小丫头一脸机灵相,这会儿却装起傻来了,脑门一扭,扑到青衣怀里。 “我最喜欢的当然是娘亲呀!” 青衣王陛下,一脸得意,另一只手抱起女儿,看着两个‘争风吃醋’的大佬,嚣张的亲了口女儿的小脸蛋。 “娘亲之后又是谁?” 这问题问的,简直就是给女儿递刀。 卿卿小嘴一瘪,娘亲好坏坏,这不是让她继续 欺负爹爹和干爹吗? “第二喜欢的……当然是大哥呀!” 大帝爷和剥皮大爷再度失望。 “然后呢?” “二哥、三憨憨、大舅舅、胖胖猫叔……还有好多好多!” 两个大佬听的心里是拔凉拔凉的。 第一排不上,第二第三也排不上,说了这么多……都没他们的姓名! 青衣看着两人那衰样,肚子都快笑破了。 “你们慢慢数自个儿排到第几位吧!虽说排名不靠前,但总还是有前后之分的。”青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说完,成功的看到两人急眼了。 青衣抱着两孩子往边上缩。 卿卿贴在青衣的耳边小声问道:“娘亲,接下来怎么办?爹爹和干爹要打起来了也。” “让他俩打他们的,反正这么多年他们谁也没服气谁过。”青衣小声道: “咱们找云朝去,让你爹爹和干爹他们两个慢慢玩,咱们娘仨玩咱们自己的……” 说完,青衣带着两个孩子悄悄溜了。 大帝爷和剥皮大爷打完一架后才发现人没了,两人干瞪眼了半晌,却又禁不住笑了起来。 萧绝揉了揉腮帮子,看了他一会儿,开口道:“你修为又长进了,终于肯忘情了?” 第915章 无情亦有情 忘情? “你这糟老头做梦都盼着我能忘情吧?”墨池戏谑的看着他。 萧绝倒是毫不避讳,“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那你可要失望了。”墨池得意的勾起唇,懒洋洋道:“忘是不可能忘的,只不过想明白了一些事罢了。” “太上忘情,大道无情,无情亦是有情,没什么不同。” 萧绝看了他,一瞬想明白了什么。 “看来是辰儿给你织了一场梦。” 墨池笑而不语。 萧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墨池嫌弃的盯回去:“眼巴巴看着老子干嘛?我就算不稀罕那渣女了,也不会稀罕你!” 大帝爷翻了个白眼,有点作呕。 “还不快去追你媳妇儿?她可是带着两个娃跑了,一会儿又给你勾搭回两个情敌,看你这糟老头找谁哭去!” “来一个灭一双。”萧绝嗤笑了一声,说完,他拍了拍墨池的肩膀,“过段时日是朝儿和扶光的冠礼,别忘了把礼物备好!” “要点脸!”墨池白了他一眼。 家大业大一天到晚还指望着来搜刮他的老底。 没再斗嘴,大帝爷追媳妇儿去了。 …… 人间。 早朝下后,群臣唉声叹气。 大殿外,礼部尚书正被摁在地上挨着板子, 那一声声闷响,听的众人是心惊胆战。 “老陈也是个胆儿肥的,谏言什么不好,居然上书让陛下纳妃……” “这样怪不得老陈,陛下和皇后成亲这么多年了,一直无出,长此以往下去,这江山社稷如何了得?” “人族和妖族难有子嗣,这事儿真不好说,谁开口谁触霉头。” “老陈也是自己往刀口上撞!就苏皇后那性子要知道了,指不定扒了他一层皮,陛下今儿给他这几十板子还算是救了他一命……” 朝臣们唉声叹气的滚了,楚子钰下了早朝出来,揉着眉心,眼神也有几分阴鸷。 李玉在边上伺候着,“陛下,陈尚书的板子已经挨完了,人昏过去了……” “昏过去?那老狗修的巫族体术,打他一百板子也不会有事,倒是会装样。”楚子钰冷笑起来。 李玉可不敢瞎附和,现在陛下心气儿正大着呢,那位陈尚书也是个头铁的。 “这事先瞒着,别让皇后知道。” “怕……怕是瞒不住。”李玉一脸难色,“刚下早朝老奴收到消息,皇后娘娘气的到御花园里把她最喜欢的那片桃林全给斩了。” 楚子钰脚下一顿,立马折返身。 “去把龙腾大将军叫来,朕要 与他商议西北凶兽作乱的事。” 李玉眨了眨眼,赶紧让小太监去传旨,然后麻溜跟上去,“陛下,咱不去翊坤宫了?” “国事繁重,无暇分身。” 李玉瞅着这位自个儿看着长大的小陛下,只看到了满满的求生欲。 平时小皇后最喜欢的就是那片桃林了,谁敢折根枝丫,她都心疼的哇哇叫,这回居然全给斩了,显然是气上头了。 陛下这时候要过去,铁定是挨削的! 这阖宫上下谁不知道啊。 表面上是皇后娘娘被陛下吃的死死的,老是被他调侃欺负。 但实际上……这皇后娘娘只要真急了眼,动了怒,受了委屈。 那局面就是反转颠覆。 到了勤政殿,楚子钰刚进去,眉头便是一皱。 李玉顿生惊觉,就要唤来侍卫。 楚子钰手一扬,“不必。” 殿内响起一个哈欠声,一个懒洋洋的身影从里头走出来。 “我说陛下,你这早朝下的也太慢了吧?” 打内殿走出来的男人一袭华袍,阴柔俊美的脸上挂着经久不变的笑容,瞧着假模假式像是带着一张面具。 他打着哈欠倚在柱子边,说两个字就往嘴里丢一颗糖豆子。 楚子钰眉头一蹙,“你怎么来了?” “来 看你啊。”楚子翎一耸肩,还是那副惫懒样儿。 楚子钰对李玉道:“龙腾来了让他现在外候着。”说完他才进去,殿内一关,楚子钰瞅着他: “不在冥府阴司呆着跑到人间来,准没什么好事。” “好歹咱俩也是亲兄弟,瞧你这话说的。”楚子翎还是那副懒样,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子钰,“听说早朝你大发雷霆了?” 楚子钰睨着他,面有不耐:“没有正事就麻溜滚蛋,别在我这儿来碍眼。” “打小你就爱跟着北阴姐夫,别的没学着,怕媳妇儿这点倒是学了个十全十。”楚子翎到位置上坐着,开口道:“若非有事,我也不会到你这皇城来。” “什么事?”楚子钰懒得和他废话。 “我喜欢吃王都陈记的糖水,他们家是祖传手艺,那滋味吃过一次永生难忘。” 楚子钰看他像看一个憨批。 这死变太吃糖把脑子吃傻了?跑来与他说这些作甚? “那家掌柜的死了。” “所以呢?”楚子钰挑眉看着他,“你现在与阴司的几个阎王混得稔熟,还怕提不了一个凡人的魂魄?” “自是去找了,冥府阴司,乃至神界上头都让秋雨问了,可这人就是没了。”楚子翎耸了 耸肩,“不然我干嘛来找你这人间帝王。” “凡人生死历来由阴司掌管,找我作甚?” “我去陈记糖水铺看了看,有些奇怪的气息,你这当陛下的就没收到点什么信儿?” 楚子翎有点鄙视的瞅着他。 “冥府里跑出来的凶兽不少,没准有些已悄悄潜伏到眼皮子底下来了,你还不警觉吗?” 楚子钰眉头微沉。 “那地儿的气息有什么奇怪之处?” “像是煞气,又像是妖气,说不出来,以前没有闻到过。”楚子翎摇头,看向楚子钰道: “小云朝离开冥府追杀玄灵地虫去了,他走时说过,那恶心虫子生了不少奇怪玩意儿出来。” “人族虽已比过去强了不少,但除非大能,寻常人对上那些凶兽还是难有招架之力。” “你是特意来给我提醒的?”楚子钰表情有几分古怪。 咔嚓。 楚子翎嚼碎了嘴里的糖,翻了个白眼。 “咱俩关系有那么好吗?我可是巴不得你赶紧死的。” 楚子钰嘲讽的看着他,张嘴就惹人讨厌的本事还真是一如从前! 楚子翎废话完就要离开。 楚子钰眸光幽幽一动,开口道:“留下用了午膳再走吧,你巧舌如簧,正好帮我劝劝你皇嫂。” 第916章 疑难杂症找月妖 炎朝皇室这两个兄弟,早年关系不和。 不过前尘往事已散,楚子翎过去造下的那些孽,他也用命偿还了。 而今千年已过,过往的那些龃龉也该散了。 与龙腾将军议事的时候,楚子钰也没避开楚子翎。 西北之地凶兽作乱最为严重,单靠朝廷武将镇压,怕是力有不逮。 “这些年人族新秀倍出,宗门林立,凶兽为祸之事单靠朝廷之力难以全面,何不号召天下宗门,选拔才能为苍生效力。” “翎王此言与末将想到一处去了!”龙腾激动道。 楚子钰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个好法子,烛照荧幽一日不除,百姓便无安生之日,年轻一辈多些试练对他们也有好处。” “不若召这些宗门宗主携门徒来朝,面谈此事,朝廷可许以这些人供奉虚职,皇族再开恩赏。” 三人在殿内谈话间,不觉时辰过去。 等到李玉第三次进来时,这才谈话才落罢。 “陛下,那末将先告退了。”龙腾行礼走后。 楚子翎懒洋洋的站起身,“怕是这龙将军再不走,皇嫂要进来赶人了。” 楚子钰斜了他一眼,“你这话还是别当着她的面说为好。” 楚子翎不置可否的耸了 耸肩。 兄弟二人话音落下不久,一道华贵的身影就从外走了进来,苏子衿俏脸含霜:“什么话不要当着我的面说?” 楚子钰看了楚子翎一眼,后者扮作一副无辜样,对苏子衿拜道:“皇弟见过嫂嫂。” 苏子衿瞅着他不由皱起眉,哼了一声:“你这变太不在冥府呆着,跑上来又准备作什么妖?” 话里的嫌弃毫不掩盖,楚子翎不以为意。 他早年可眉梢得罪这位小嫂嫂。 “自然是上来替我的好哥哥分忧解难了。” 苏子衿瞅着他那一脸假笑,眼神往自己男人面上一挪,“你俩就这么握手言和了?也不说先打一架?” “这可使不得,若一不小心伤着皇兄……” “屁!谁说我家睁眼瞎会输给你!他可是人皇,一根脚指头抽死你个变太!”苏子衿美目一瞪,直接上演什么叫实力护夫。 楚子翎撇了撇嘴,眼神往楚子钰身上一挪。 还需要我帮你说好话?瞧瞧你媳妇儿把你宠的? 楚子钰很想说,那是因为有你这外人在,不信瞅瞅看没有旁人在时,会是个什么结果。 “先用膳吧!”苏子衿哼了一声。 这一顿饭吃的倒是风平浪静,其间楚子翎 眼神在两口子之间来回,他放下筷子,拿起边上的茶漱了漱口道: “月妖那家伙这段时日没来人间吗?” “他不是周游六界去了吗?” “前段时间他传信儿回来,说是到人间了,我还以为他会来找你们。”楚子翎饮了口茶道: “他心里提起不久前曾遇到一对夫妇,其夫修的是巫族体术,其妻乃是妖族,二胎难产得他出手相救。” 苏子衿吃饭的动作一顿。 楚子钰心头也是一咯噔,瞪向他。 让你留下是给我解围的,不是让你火上浇油的! 楚子翎仍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不疾不徐道:“皇弟想说的是,皇兄与嫂嫂膝下久无子嗣,会否是法子没用对?” “怀孕这事还能讲法子?”苏子衿喝了口酒,没好气的瞪着他:“你是脑残还是我是脑残?!” 这自我认知的水平也没谁了。 楚子翎却是不恼,开口道:“人族与妖族天性不同,肉身构造也是不同,要孕育子嗣本就不易。不过也并非没有成功者,至少据月妖所说,他周游六界,还是见着了不少。” “你是说,月妖或许有办法?”楚子钰眸光一亮。 “问问他不就知道了吗?”楚子翎 勾唇笑道:“他本就是巫族至尊,巫族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世间疑难杂症无巫族不可治者。” 他说完,看了眼这两口子,禁不住摇头: “果然脑残这事儿会传染。” 膝下无出这件事可以说是苏子衿一直以来的心病,眼下哪怕一点点希望也能让她激动的不能自己。 “我这就修书给月妖,请他到皇城来一趟。” 苏子衿赶紧点头,然后又猛地摇头,站起身道:“还是我用秘术传信去吧,我先回宫,你陪变太……不是,皇弟再吃会儿!” 小脑残说着急匆匆的往外走。 等她离开之后,楚子钰脸上的笑意才淡了下去,俊眉微蹙。 “你方才那些话,是真是假?” “皇兄就这般不信我?”楚子翎一副受伤的样子。 楚子钰一撇嘴,“你平时说话,你自己信吗?” “的确是不大可信。”楚子翎眯眼笑着,没有错过楚子钰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他垂下眸,勾唇道: “平日之话不可信,但方才所言,不是玩笑。” 楚子钰眼中的光芒一炙,“当真?!” 楚子翎翻了个白眼,“比珍珠真!不过丑话我说在前天,也别抱太大希望,月妖虽然擅长 一切疑难杂症,但并非万能” 他说完,见楚子钰神游天外的兴奋样,估摸着这家伙也没将他刚刚的话放在心上,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 掏出一颗糖丢嘴里嚼了嚼。 别说生儿育女了,娶妻生子他都没什么兴趣,着实不能理解楚子钰这两口子的烦忧。 “喂,别光顾着瞎乐,陈记糖水铺的事什么时候处理?”楚子翎几分不悦道:“那家可是老字号!” “宫里那么多御厨,你随便挑!” “那些厨子的手艺可比不过老陈……”楚子翎喋喋不休的说着。 楚子钰听着头疼,不耐的摆手:“你还是滚吧!” 楚子翎啧啧了两声,起身往外走,开口道:“我还会在王都逗留几日,有什么事到城东的柳叶巷来找我。” 楚子钰嗯了一声,等他迈出门槛才想起什么,追问道:“先前你说云朝追杀玄灵地虫也到了人间,他现在具体在哪儿你可知道?” “云朝啊……”楚子翎头一偏,眼咕噜一转道:“估摸着也快到王都了吧。” “玄灵地虫肉身已灭,但妖魂潜逃无影, 我上来前他曾让我留意王都这边,说是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那妖魂似是朝这边来了……” 第917章 姐姐你好美啊 人间诸强涌现,圣人大能相继出世,群英荟萃,大道繁华,宗门林立。 其间以青衣教为魁首,往下还有碧洛天青阁、焚天宗、合欢门等诸多宗门出现。 凶兽为祸,荼毒百姓。 朝廷的诏令传达至各大宗门后,其宗门之主携其麾下精英弟子纷纷至王都会晤。 东郡,烟罗城。 一群碧色道袍的人从外入城,头配云冠,身上的道袍都绣有梵文,一个个俊男美女,看着飘逸似仙。 他们的背后都背着一面铜镜,看上去格外惹眼。 所经之处,百姓们都频频回望,一个个脸上带着崇拜之色。 “这些是碧洛天青阁的修士们吧?” “果然是人中龙凤啊,瞧瞧这一个个模样俊的,你看到他们背后的天镜没有?听说这是只有内门精英子弟才能佩戴的啊!” “此番人皇陛下召集各大宗门精英汇聚王都,剿灭凶兽,这些都是我们人族的栋梁啊!” 众人翘首看着,就见这一群精英后面还跟着一人。 那是个小丫头,长得干干瘦瘦,头扎着双髻,生着一张娃娃脸,看着文文弱弱的。 她身上穿着同色的道袍,但却没有梵文,衣料质地也与前面那些人有些不同。 最特别的 是,她背后没有佩戴那标志性的铜镜。 阮绵绵双手提着一个又一个包袱,前胸后背还挂着几个硕大的行囊,里面满是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 师哥师姐们在前方走的是英姿飒爽,她身板小小,又扛着这么多东西,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才险险跟上他们的步伐。 边上的路人见状道: “这丫头一看就是个杂役吧?” “也是,这么多精英齐出怎么也要带个伺候的婢子上,他们的时间那么金贵用来修行都嫌不够,哪有时间去干那些粗活。” 这些话阮绵绵不是听不到,不过她却没放在心上。 她的确是天资不够,宗主说她奇经八脉全都是堵塞的,压根不能修行。 但即便如此,碧洛天青阁还是将她这个孤儿给留下了,给她吃穿,门中的师兄师姐对她也都极好的,并没有因为她是个普通人而趾高气昂。 至少……阮绵绵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只是帮他们扛扛行李,做做饭什么的,阮绵绵觉得这完全就是小意思,就当是修行了! 虽然她不能修行,但这不妨碍她有一颗渴望变强的心。 到了客栈,碧洛天青阁的众人在一楼休息,阮绵绵就像只穿花蝴蝶似的到处跑腿 ,先是替他们确认客房,再来又是充当店小二,给他们端茶递水。 “绵绵,客房的事到底安置好没有?” 一个面容姣好,气质清傲的女子开口问道。 “二师姐,我问过掌柜的了,剩下的客房几位师兄师姐挤一挤还是能够住下的。” “挤一挤?”齐霏雪皱了皱眉,“我不习惯与人挤着住,你告诉掌柜的,客栈咱们包了,需要多少银两都不是问题。” “这……”阮绵绵有些为难,“二师姐,宗主说让咱们外出要低调些,这样不好吧。” 齐霏雪闻言瞪向她:“你是二师姐还是我是二师姐?!师父也说了,由我带队先去王都,这一路上怎么行事都由我说了算。” “那好吧。”阮绵绵无奈的叹了口气,过去和掌柜的商量。 掌柜的听后,颇有些为难,看了眼后方的齐霏雪等人,小声道: “小仙姑,不是小老儿不愿意,这些尚未住店的客人请走了倒无妨,但楼上还有些个长住的客人,且房费他们都给了,就这样赶人家走,小老儿这生意委实不好做啊。” 阮绵绵有些失望,这可如何是好。 按齐霏雪的脾气,要是住不到最好的,定是要闹个人仰马翻的。 正头疼时,齐霏雪就在位置上不耐的追问起来。 “绵绵,你到底谈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阮绵绵赶紧道:“二师姐,我先上去帮你们把客房收拾出来。” “嗯,去吧。” 阮绵绵说完,沉吟了片刻想着对策,齐霏雪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 倒不是一定要包店,主要是后者不喜欢拥挤,本身也是天之骄女,所以只要客房够了,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那请掌柜的将能请的客人先请出去,银两我们这边出。然后再将最好的那间上房给腾出来,让我家师姐住进去,你看可否?” “这应该问题不大……”掌柜的点头应下,将钥匙给了阮绵绵,等她上楼之后他才想起了什么。 “哎呀,怎么忘记那间上房有人定了呢?” “不过……那小伙子上次走了后就一直没回来,他说过若是长时间不回,这屋子也不比留下……” “唔,应该没事的。” 阮绵绵急赶忙赶着去天字上房给齐霏雪铺床。 二师姐最难伺候了,吹毛求疵要求高,但凡有一点灰尘,她都会难受。 阮绵绵用钥匙开了天字房门后,火急火燎就冲进去了。 敢进门没走几步,屋内的屏风后就 传出了响动,隐约还有水声。 阮绵绵吓了一跳,这屋子里还有旁人不成? 门外是上了锁的,若是还有别人,只能是……贼啊! 她心头一紧,下意识摸出塞在后腰的一把菜刀,就朝屏风后面过去了。 骤然间,水声加大。 像是有谁从水里走了出来。 阮绵绵闭着眼啊的一声大叫,举起菜刀冲进去,“何方小贼,不许动,不然我砍你了!” 水声骤止,死寂了半晌。 一个清悦优雅的声音淡淡响起。 “你要砍谁?” 这声音如玉石击罄,过分悦耳,镇定的委实不像个贼。 阮绵绵睁开眼,整个人猛地愣住了。 前方是一个硕大的浴桶,那人站在浴桶内,水及他的腰身,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令人屏息。 两侧人鱼线至中的几块腹肌充满力于美,皮肤白皙异常,几缕墨法濡湿的耷拉在身前,挡住诱人之色。 视线往上,阮绵绵看到一双深邃的金眸,镇定,幽沉,深邃惑人。 那张脸清华贵介,俊美无俦,她生平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美人…… 鼻子猛地一热,阮绵绵看呆了,下意识道: “姐姐,你好美啊……” “就是胸有点平……” 云朝扯了扯嘴角。 姐姐? 第918章 美人姐姐,美人哥哥? 姐姐…… 这两字把云朝叫的一愣。 眼前这小丫头,是个憨憨? 云朝将胸前的头发撩至身后,偏头幽幽的看着她,“看清楚了吗?” “啊?看……看清楚什么?”阮绵绵抽了抽鼻子。 “我是男人。” 嗯?阮绵绵一愣,呆呆的看着他,忘记的抽鼻子。 然后……云朝就见她鼻子中流出了一行红艳艳的鼻血。 “啊!” 尖叫声几乎刺穿人的耳膜。 阮绵绵整个人羞成了个红虾米,在原地一阵手忙脚乱。 “对不起对不起!美人姐姐……不是,美人哥哥……” “我走……我 立马走……” 她手足无措的往外跑,慌乱的不成样子,转过身哐的撞在屏风上,脚下一绊,就听哐当一声巨响。 她直接扑在屏风上朝下栽了去。 “啊——” 那声闷响,听着都疼。 云朝眉头一蹙,正要说什么,外间传来动静,像是有人跑了上来。 他手一挥,门哐当一声关上。 齐霏雪等人听到叫声后上来的,结果门从内自己关上了,任他们怎么敲打推撞都没能撞开。 阮绵绵笨手笨脚的爬起来,抬起头就见云朝已从浴桶里出来,身上披了件玄色袍子,站在边上看着她。 目光清冷,没有嘲讽,但也没有半点要帮扶一把的意思。 “你是何人?”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里面有人,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阮绵绵慌忙道歉,说完之后,反应过来什么: “咦,不对啊,我是开锁走正门进来的。是你莫名其妙在屋子里洗澡,这不能怪我的……” 云朝眉头一皱。 看了眼她的装扮。 “碧洛天青阁的弟子?” 阮绵绵点了点头。 “碧洛天青阁门规森严,怎门下弟子如此浮躁。”云朝淡淡道。 阮绵绵的脸唰的一下红了,满是局促。 “我…… 我不是故意的。” 她是真不知道有人在里面洗澡。 原本她是有理的这一方,但不知怎么的看到对方那双眼睛,她就止不住的心虚,有种自己才是贼的感觉。 前一刻的底气荡然无存,又憨又怂的缩着脑袋,又是一句对不起。 “你还挺爱说对不起的。”云朝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阮绵绵小脸一苦,“对不起……” 云朝没有欺负小女孩的兴趣,指着门外,从先前开始,外间的叫骂声就没停过。 “外面是你的师兄弟?” “嗯。” “出去,下不为例。” “谢、谢谢。”阮绵 绵说完,小脑袋一偏。 她说什么谢谢啊? 她是光明正大给钱住店,走正门进的屋子啊! 云朝可没搭理这个憨憨小丫头,手一挥,解开了门口的结界。 齐霏雪等人一直在撞门,结果门口的阻力骤然消失。 嘭的一声过后,他们一个个都像倒地葫芦般的撞了进来,堆叠在了一起。 场面一时滑稽到了极点。 阮绵绵看着一下没忍住,噗哧一声便笑了出来。 齐霏雪气急败坏的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就给了她一巴掌。 “让你笑!你这臭丫头!故意捣鬼就想看我笑话是不是?!” 第919章 忘了还有个你 阮绵绵生生受了这一巴掌,小脸立刻肿高了起来。 倒不是她不想躲,而是她一个普通凡人怎敌得过齐霏雪的速度,想跑也跑不了啊。 齐霏雪打了第一巴掌不解气,还想再打第二掌。 阮绵绵委实有点怕了,下意识寻找庇护所,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躲到了云朝的身后。 齐霏雪这一巴掌落空,更是气急败坏。 “好啊,你还敢躲,你与这野男人在屋内究……” 齐霏雪冲口而出的话猛地卡在喉咙眼,一股寒意直冲天灵,她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哆嗦,自骨子里窜出一种恐惧感。 这感觉只是瞬息就消失不见,她惊慌中对上一双漠然的金眸,蓦得愣住了,红唇下意识的微微张大。 金眸! 这是神族的标志。 六界上下拥有金眸的便只有冥府的北阴大帝,与他膝下长子,而今的冥府太子——云朝君! 齐霏雪本是齐家之女,这齐家又是炎朝的望族,家中不少好儿郎,其兄长或是为朝效力,或是拜入其他宗门,建树不小。 每次楚子钰寿辰之时,云朝都会前来贺寿,齐霏雪因缘也曾远远瞻仰过几次其风华。 虽未近瞧过,但其身姿华彩,齐霏雪毕生难忘。 眼前这人,这人分明就是冥太子朝啊! 齐霏雪激动的不能自抑,从未曾想过有朝一日能这般近距离看到这位殿下爷。 不等齐霏雪说话,云朝便已开口。 “出去。” 冷漠的两字,让人心头一窒。 “我……”齐霏雪还要再说什么,云朝微微偏头,俊眸微微一眯。 下一刻,屋中卷起疾风,尖叫声起。 齐霏雪等人像是纸片一般,直接被掀了出去。 哐的一声,门直接给关上。 阮绵绵缩在他身后,惊讶的张大了小嘴,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厉害!美人哥哥你太厉害了!” “你是帮我出气吗?你真是个大好人。”小丫头一脸感动与崇拜。 云朝看向她,俊眉忽然朝上一挑,清华贵介的俊脸上勾出一抹动人的笑意来,沉沉低笑了两声。 “忘了还有个你啊……” 嗯? 阮绵绵眨了眨眼,这美人哥哥的语气好像有点不对劲。 门外,碧洛天青阁的一众人被疾风扫了出去,摔得是四仰八叉,丑态毕露。 齐霏雪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就听吱啦一声,门又从里面打开了。 她满脸期待,紧接着神色变得古怪的很。 云朝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儿,只是手 上拎鸡仔似的拎着一个小丫头。 阮绵绵双手前抱,好不局促。 下一刻,云朝手一松。 她双脚挨地,踉跄了一下,站稳了身子。 刚要开口,哐当一声,云朝把门直接给关上了。 阮绵绵眨了眨眼,摸着差点被门给夹着的鼻子,小声道:“美人的脾气就是不一般啊,果然长得好看,做什么都让人讨厌不起来。” 她说完,猛地打了个哆嗦。 回头就对上齐霏雪那森寒的眼眸。 阮绵绵心里一咯噔,立马抱头鼠窜! 完了完了,这回把二师姐给得罪死了! “软绵绵,你给我站住!” 第920章 他是冥太子朝 屋外吵闹依旧。 云朝落下结界,隔绝了闹声,他回屋重新更衣。 刚收拾妥当,便一只纸鹤从窗外飞了进来。 纸鹤自动展开,焚烧成灰,余下的灰烬凭空组成一行小楷。 云朝看后,不禁失笑。 拂袖将灰烬一扫,那些灰烬便又自动变回纸鹤模样。 “回讯给小舅舅,让他暂莫着急,料理了玄灵地虫的妖魂之后,我即刻前往王都。” 纸鹤飞走之后,云朝才叹了口气,想到先前闯进来那些人,不由蹙眉。 他垂眸间看到地上一块玉佩,蹲下去捡了起来。 玉佩入手温软,质地上乘,形状像是一朵云。 这并非是他的东西,莫不是刚刚那个憨憨的小丫头遗留下的? 云朝思绪一转,未等细想,一道动人的身影出现在屋内。 女子体态婀娜,容貌美丽动人,乃是从浴桶里给冒出来的。 云朝眉梢一挑。 女子的身影一点点从水的状态凝聚成实质,鱼尾分作双腿,海藻般的长发在脑后铺开,来人正是鲛族蓝雅。 “殿下,玄灵地虫的气息已追踪到了,就在城西。”蓝雅一脸正色道。 云朝淡淡嗯了一声,动身往外走,蓝雅诧异的看着他:“殿下,何必步行,咱们施法去不是更快。” “走正门,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云朝开口道,料想今儿那憨憨丫头会闯进来,定是因了那掌柜误以为他久未回来的缘故。 只是开门之际,云朝忍不住看了眼蓝雅,道:“下次换个出场的地方。” “嗯?”蓝雅有些迷茫的看着他:“可这客栈内没有水池啊,总不能让属下从茶壶里冒出来吧。” “你方才是从浴桶里出来的,”云朝说着顿了顿,“那之前,本君正在沐浴。” 蓝雅眨了眨眼,嘴里猛地发出一声尖叫。 “居然是洗澡水!殿下你怎么不早说!” 她脸上的嫌弃之色,让云朝眸子紧紧眯了起来,唇角勾起一抹惑人的笑容。 蓝雅立马端正了容色,投降一般举手解释,“殿下,属下没有嫌弃的意思。” “你有。” “殿下,属下是女子!” “所以呢?” 云朝说完,打了个响指。 蓝雅啊的一声惨叫,身体顿时炸开成了水花。紧接着,边上的茶壶的壶盖被顶开,她重新冒了出来,却只有巴掌大小,美目里满是怨愤。 “太子殿下,怜香惜玉你懂不懂!你这样会娶不到媳妇儿的!” 云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响指的姿态又摆了起来。 蓝雅立马捂住嘴,一副可怜相。 这个腹黑太子爷,她是真的惹不起! 云朝走了出去,蓝雅才忙不迭 变回人身的样子跟上,下了楼到大堂,就见那些碧洛天青阁的弟子还在下面聚着。 掌柜的正在他们跟前说着好话,眼看云朝出来了,众人全都站了起来。 那齐霏雪本是一脸傲慢,一瞬神情就变得小家碧玉起来。 阮绵绵在边上站着,双颊有点红肿,像是又挨了巴掌。 在看到云朝的瞬间,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黯淡下去,低下了头。 齐霏雪起身就往云朝身前过去,矮身一行礼,殷切道:“小女齐霏雪,乃王都齐家的……” 齐霏雪话还没说完,云朝径直与她擦肩而过,由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 阮绵绵一直低着头,知道感觉前方一暗,她才抬起脑袋。 不期然的看到那张俊美无俦的贵气面庞。 小丫头微微张开了嘴,她生的干干瘦瘦,但脸上却带着点婴儿般的肉感,憨傻的样子尤为可爱。 小嘴粉粉嘟嘟的,像是初春时节刚绽的桃花瓣。 云朝看着她,不知怎的想起了自家那个小魔女。 视线停留在阮绵绵的脸侧,比起先前时更肿了几分,还有几个手指印,显然是下来后又被人打了巴掌。 云朝眸光幽幽一动。 他将玉佩递了过去,“这是你的?” 阮绵绵惊醒,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果然空空如也。 她赶紧点 头,谢谢两字脱口而出。 然而手指还没碰到玉佩,云朝就收了回去。 阮绵绵茫然的看着他,美人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小丫头倒是会见钱眼开,此物质地上乘,你空口白话便说是你自己的?要人如何信服?” “这真是我的!”阮绵绵急忙道:“我家宗主捡到我的时候,这玉佩就和我在一起,是我父母给我唯一的东西,我没有骗人。” “谁能作证?” 阮绵绵下意识看向边上的师兄师姐,可由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她咬住唇,眼眶泛红,眼看眼泪就要涌出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将眼泪压回去,转头看向云朝道: “这真的是我的,我……我没有证人,但我可以发誓,我没有撒谎!” “这块玉佩一看就不是凡品,软绵绵你一个孤儿怎会有这样的宝贝!”齐霏雪插话道。 她见云朝没搭理自己而是冲着阮绵绵过来,心里本就不忿,这会儿见状自然抓住机会插话进来。 “二师姐,我没撒谎!”阮绵绵急的直跳脚,她小脸倔强,虽然委屈,但却一直咬牙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 云朝淡然的站在边上,没有表态。 蓝雅在不远处看着,撇了撇嘴。 这个腹黑太子爷有起了哪门子性子,跑来欺负一个 小姑娘?不害臊哇? “看你的样子,看来是我冤枉了你。”云朝淡淡道。 阮绵绵咬着下唇,“你就是冤枉了我!”小丫头眼中带着几分怨气,却是浑然不惧云朝,直杠杠的瞪着他。 “软绵绵你闭嘴!”齐霏雪冲她吼道,然后面朝云朝又行了一礼,“云朝殿下,你千万别被这丫头那无辜样给骗了,她平日最擅长的就是扮可怜了。” 阮绵绵眉头一拧,眼神在云朝和齐霏雪之间来回,迟疑道: “你们……认识?” 不等云朝开口,齐霏雪就急忙道:“金眸乃神族象征,天底下只有两位有此眸色,一是冥府北阴大帝,再来便是冥府太子云朝殿下!” 齐霏雪说完,一脸娇羞的看向云朝,“小女有幸曾在人皇陛下寿诞时远远看过殿下一眼。” 大堂内其他人闻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骇然的看着云朝,怎么也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大人物。 只有阮绵绵依旧撅着嘴,小声嘟哝着:“就算是冥府太子也不能随意诬赖人呀……” 云朝听到她的抱怨忽然笑了起来,“胆子还是挺大的嘛。” 阮绵绵小脸气鼓鼓的瞪着他。 云朝把玩着手上的玉佩,“面对我你都不惧,何以让人随意在脸上落巴掌,没人告诉过你,女孩子的脸是最金贵的?” 第921章 哪家倒霉姑娘被你骗到手 云朝脸上带着笑,算不上温柔,但也并不冷硬,只是透着淡淡的疏离。 阮绵绵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边上的齐霏雪表情一下变得尴尬起来。 云朝重新把玉佩递了过去,阮绵绵下意识伸出双手接过。 玉佩被轻轻放到她手掌心。 还有男子情悦好听的语调,不疾不徐的沉稳传来。 “我家中有一小妹最是无法无天,可即便她惹再大乱子,母后惩罚她时也从不会掌脸。” “她老人家曾说过,谁若敢打你的脸,便将右脸也伸出去。” “伸……伸出去再给人打吗?”阮绵绵迟疑道。 “不。”云朝旁若无人的笑道:“那人再伸手,你便动嘴咬断她的手指头,恶人打不过疯子,疯子打不过不怕死的疯子。” “可我……不是疯子呀……”阮绵绵小声咕哝着。 “但你不怕死。”云朝垂眸看着她,“下次若再被人打了脸,那你便是丢了本君的脸。” 阮绵绵看着云朝,眼里满是错愕,“这……这和太子殿下你有什么关系?” “既有胆子与我据理力争,便该有胆子反击那些打你脸的人,否则,本君岂非还比不上那些打你脸的人?” 这清奇的脑回路一时间把众人都听愣了 。 阮绵绵也是张着小嘴有点回不过神。 齐霏雪在旁边脸色忽白忽紫,这话里话外嘲讽的不就是她吗? 她紧咬着牙关,实在不明白软绵绵这个孤儿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得云朝殿下的青睐?! 云朝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客栈。 蓝雅走了过来,对阮绵绵微微颔首,拿出一盒子药膏递了过去,“这是我鲛族的疗伤圣药,擦一点在脸上很快就能消肿去淤。” 她说完对着阮绵绵眨了眨眼,“小丫头,你运气不错。” 把药膏塞到阮绵绵手上之后,蓝雅这才追着云朝过去。 客栈内死寂了一会儿,爆发出了阵阵惊叹声。 “刚刚那位莫不是鲛族王女蓝雅?!” “是海皇啊!冥太子麾下第一女将,六界美人榜里她能排上前十,真……真的是太好看了!” “绵绵,海皇她给你的什么?让师兄也看看好不好?” 一时间,从未被人看起过的阮绵绵成了众人的焦点。 得冥太子的青睐,还被鲛族王女赠礼,这小丫头简直就是一飞冲天,麻雀变凤凰了啊! 倒是过去一直享受众星捧月待遇的齐霏雪,这会儿完全被冷落了。 齐霏雪银牙紧咬,眼里满是妒恨。 全怪这该 死的软绵绵,让她的脸面丢尽了!还白白错过了结识冥府太子的机会! “这样的疗伤圣药你也配用?给我!”齐霏雪越看越是不爽,走过去就要抢。 阮绵绵眼疾手快,赶紧把药盒塞到自己袖子里,双手死死背在身后,开口道: “二师姐,这是海皇姐姐给我的。” “你算什么东西,我让你把药膏给我你听不到吗?”齐霏雪不忿到了极点,“你还想不想继续留在碧洛天青阁了?!” “二师姐,还是算了吧。” “这的确是海皇给绵绵的,你这样……” “你们都闭嘴!”齐霏雪一声厉喝,狠狠瞪了一圈众人,“与我作对是什么下场你们想清楚了?!冥太子是什么身份地位的人,他会看上一个卑贱孤女?” “软绵绵这贱丫头就是一时运气,现在冥太子也走了,他要真看得起她,何不一并将她带走得了?” 众人面面相觑,倒有些被她说动。 冥府太子爷他们是没本事高攀的,想来以后也不会有太多交集,但齐霏雪……的确是得罪不起啊。 她本来就天资优异,又是宗门二师姐,其身份在俗世里还是显赫望族,在王都中也是说的上话的。 要是得罪了她,那报应真 是转眼就到啊! 一时间也没什么人敢再帮阮绵绵说话。 齐霏雪面露得意,就要动手,阮绵绵眼睛猛地一亮,对着门外叫道:“太子殿下,你怎么又回来了?” 齐霏雪吓得脸色一变,猛地转过身半跪在地,“殿下恕罪,都是误会,小女刚刚没有动手……” 许久过后,都没有动静。 “二、二师姐……没人……”尴尬的声音在边上响起。 齐霏雪猛地抬起头,压根没人从外头进来,她一张脸登时涨的通红,明白自己是被阮绵绵给耍了。 她立马站起来就要找人算账。 “阮绵绵人呢?!” “刚刚她趁着师姐你下跪的时候跑了……” 齐霏雪一口气差点没捯饬过来,这个该死的贱丫头,害的她在人前丢了这么大的丑! 等找到她后,一定剥了她的皮不可!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都给我出去找人去!” 齐霏雪怒吼道:“这次我非要好好教训那个有娘生没爹养的贱皮子不可!” 剩下的师弟师妹们迫于她的银威只能点头应下,纷纷出去找人了。 烟罗城西。 云朝的身影出现在边僻一角,没走多久,一道身影紧随着出现。 “太子殿下,你好歹也等等属下啊。”蓝 雅在后方唤道。 云朝没有理会她,兀自往前走着。 “殿下难得对旁人广发善心,居然会与那小丫头说这么多话,她可是有什么特别之处?”蓝雅好奇的问着。 云朝依旧没有回头。 “先前殿下你提到卿卿小公主,莫不是看到那小丫头后想起了自己妹妹?” 云朝终于停了下来,叹了口气,回头看向她,眸中几许疑惑。 “蓝雅,你呱噪了些。” 蓝雅即刻捂住嘴,警惕的看着他,“殿下,你刚刚可是才说过,女子最金贵的就是这张脸的。” “本君又不会打你。”云朝笑吟吟的看着她。 你不会?蓝雅满脸怀疑,心道:是啊,您是不会打我的脸,可您收拾人的损招还少吗? “真不知道以后哪家倒霉小姑娘会被你给骗到手……” 蓝雅小声嘀咕着,“还不天天被你给戏耍的团团转,连哭的地儿都没有……” “蓝雅,本君听到了呢。” “不,殿下,你没听到,你听错了……” 啪嗒,响指声起。 蓝雅的身子又爆成了水花。 鲛族王女悲愤的重新凝聚出形态,看着那翩翩贵公子的背影,银牙咬碎。 啊!求天赐下来一个狠毒女娃,好好虐一虐这个斯文败类吧! 第922章 妖魂逃逸 烟罗城西所住多为平民百姓。 玄灵地虫的妖魂狡诈,云朝一路追踪这家伙的踪迹,但屡次都被它遁走,全因这厮极擅隐匿气息。 且它夺舍人身,除非它动用法力,否则真不好将它给揪出来。 蓝雅为鲛族王女擅长水系法术,现在西海那边也由鲛族接管,世间之水皆听其号令。 而人族一日不可离水,凡要饮用必会暴露气息。 也是因此,云朝才将蓝雅调来。 “那玄灵地虫的妖魂现在附在一个孩童身上。”蓝雅开口道:“就在西街最后那间屋子里。” 云朝嗯了一声。 脚下速度稍快了几分,远远的就瞧见了那个木栅栏围起的院子,云朝眉头一皱。 蓝雅脸色也是一变,“好浓重的血腥味。” “怕是晚了。”云朝走进院子,入眼只有一堆血肉模糊的尸块。 蓝雅紧咬牙关,露出愤色,“那个畜生!” 这木屋里住的乃是一家三口,现在死的乃是孩子的父母。 蓝雅之前未免打草惊蛇,所以没有事先给这对父母示警,更没有设法保护他们。 本以为那玄灵地虫只是暂时选了个肉身,它之前几次夺去人族肉身隐匿踪迹,未免暴露也不敢贸然对旁人动手。 但这一次显然是撕破脸了,直接 吞噬了那对夫妻的灵魂不说,还将他们的肉身毁成这样。 “殿下,是属下办事不够周全。” “错误已犯,说再多也于事无补,”云朝开口道:“分头行动,快些将那家伙找出来。” “喏。” 玄灵地虫这段时间一直被云朝追赶,不敢暴露自身,此番吃人想来已是饥饿到了极点。 现在它已然放开胆子,凶性大发,若不尽快控制住,怕是整个烟罗城的百姓都要遭大难。 城中,碧洛天青阁的弟子四下寻找阮绵绵的踪影。 齐霏雪气的是怒发冲冠,她乃是金枝玉叶,何曾受过什么委屈?被落了这么大个面子,定要把颜面给挣回来的! 街上人头攒动,齐霏雪带了几人挤在人群里。 “二师姐,前面,前面那个好像是阮绵绵!” 齐霏雪踮脚朝前一看。 正这时,前面那小身板也回望了一眼。 四目相对间,一个大怒,一个惊慌。 “阮绵绵,你给我站住!” 齐霏雪娇吒道,阮绵绵脸色一变,哪敢耽误,拔腿就跑。 一群人在街头上你追我赶,场面不可谓不热闹。 阮绵绵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急急跑入一个小巷子,想借此甩开齐霏雪他们,闷头往前冲,结果前头却是一条死路。 小丫头眼前一黑,心道完了。 转过身,就看到齐霏雪几人已赶了过来。 齐霏雪气喘吁吁的看着她,在看到前头是一条死路之后,她面起狞笑,“软绵绵,你倒是继续跑啊?” “二师姐,你追的这么紧你累不累啊?要不……你先歇会儿咱们再继续?”阮绵绵笑眯眯的说着,眼咕噜不断朝边上转。 “呵……怎么?你还以为自己有地儿跑?”齐霏雪嘲讽的看着她。 阮绵绵咬紧牙,苦着脸看着她:“二师姐,宗主说过做人不能这么小心眼,你想要那药膏我给你不就成了……” “现在是那药膏的事儿吗?”齐霏雪冷笑:“我就是看不惯你那死样子,明明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一天到晚笑咧咧的装傻充愣。” “一口一个师哥师姐,你配吗?!” 阮绵绵脸上的笑容黯淡了几分,她深吸了一口气,笑容一点点淡下去, “齐霏雪,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但宗主说过,进了宗门就是一家人,你纵然看不惯我,没有宗主的意思,你也不能赶我走!” 她说着咬了咬牙,“碧洛天青阁就是我的家,我走不走,你说了不算。” 跟在齐霏雪身后的另外几人神色都有变化。 他们对阮绵绵并不讨厌, 也知道这个小丫头在宗门内呆着并不容易,之所以追来,也都是迫于齐霏雪给的压力。 “二师姐,阮绵绵她也不是故意与你作对的,要不这次就算了吧……” “她一个孤儿,咱们何苦与她一般见识。” “闭嘴!”齐霏雪脸色一沉,“你们少被她那副可怜样给骗了,今天我非收拾她不可。” 齐霏雪话语落下的刹那,不顾其他人的阻止,抽出鞭子就往阮绵绵的脸抽过去。 阮绵绵急忙往旁边躲开。 齐霏雪见状冷笑,“还敢躲?!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鞭子交错而去,巷子里狭小,阮绵绵只是个普通人,如何能是齐霏雪的对上。 险险躲过几次之后,那些鞭子全都招呼在了她的身上。 一场单方面的施虐在巷子里上演。 须臾过后,阮绵绵气息奄奄的躺在地上。 齐霏雪一脚一脚的踩在她身上,冷笑不断。 “你不是挺能说的吗?你倒是继续说啊!” “敢和我作对,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阮绵绵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已被打的鼻青脸肿,脸上手上都有不少鞭痕,已破皮流血。 “二师姐,你快别打了,再打阮绵绵就要死了……” 后方的几人劝阻道。 齐霏雪浑不 在意道:“死了就死了,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本就是贱命一条,死了又怎样?” “我……我不是贱命……”虚弱的声音从她脚下传来,带着倔强。 齐霏雪眼眸一眯,重重的踩在阮绵绵的脸上。 阮绵绵一声闷哼,喷出口血来,神智也开始不清了。 齐霏雪依旧没有停下施虐的行为。 她后方几人都露出不忍之色,小声劝阻着,但齐霏雪像是上瘾了一般,说什么也不听,下手反而越来越狠。 他们没有发觉,头顶的苍穹渐起了些变化,似有黑云缭绕。 一股森冷的气息逐渐在小巷里蔓延。 阮绵绵的身体忽然间不动了,就连闷哼声也消失不见。 “二师姐,你真别打了!阮绵绵她好像死了!” 齐霏雪闻言一惊,她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阮绵绵,眉头皱紧,“这就死了?不会吧……” 齐霏雪蹲下去,抓住阮萌萌的头发,拎死鸡一般将她拎了起来。 近前那张鼻青脸肿的小脸上双眼紧闭,满布血迹淤痕,就连呼吸也极度微弱。 “嘁,这不还没死嚰……”齐霏雪撇嘴道。 她话音落下的刹那,阮绵绵的眼睛猛地睁开,一片血红。 下一刻,齐霏雪感觉自己的手腕传来剧痛。 “啊——” 第923章 你放过人家小姑娘吧! 咔嚓咔嚓的脆响声在小巷内响起。 眨眼功夫,齐霏雪的双手就被折断,而这紧紧是开始。 边上那几人被这惊变给吓傻了,一时间连逃跑都忘记了。 原来……一个人的双臂还能被拧成麻花吗? “啊——” 尖叫声划破天际。 阮绵绵偏头看向他们,猩红的双目里只有嗜血的之色。 “入魔!阮绵绵入魔了!”这几人惊声大叫。 “快!快救二师姐!” 齐霏雪在阮绵绵手中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她痛的哀声大叫,手臂的骨头已被拧碎成了渣。 “救我!你们快来救我啊!” 齐霏雪不断惨叫。 下一刻,阮绵绵掐住了她的脖子,张口就啃了过去。 “啊!”齐霏雪厉声痛呼。 鲜血入喉,阮绵绵眼中闪过一抹迷醉之色。 然而她眼中的血色闪烁了瞬息,像是被什么给压制了下去,消失不变,那一刻她的表情极端痛苦,像是身体里有两个灵魂在左右拉扯一般。 但只是片刻,她的理智就被血色给压制了下去。 “阮绵绵现在不对劲!快出手!再不出手二师姐就要死了!” 那几人见状连忙上前,还未等他们靠近。 地面忽然结冰,一刹像是到了寒冰炼狱之中。 阮绵 绵神色大变,猛地丢开齐霏雪就要逃跑。 两道身影出现在了巷子里,赫然是云朝和蓝雅。 “锁魂,定!” 云朝手结法印,金光为牢笼,形成法圈将阮绵绵给禁锢在其中,数道光箭横刺入她四肢,将她整个人钉死在地面上。 她嘴里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齐霏雪死里逃生,倒在边上,看到云朝就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哭啼着要往他身上扑去。 “云朝殿下,这个小贱人她入魔了,她要杀我……” 还没等齐霏雪靠近,一道水浪出现将她朝边上一扇,齐霏雪直接撞在墙上昏死了过去。 蓝雅笑睨向后边傻了的那几人,道:“快人带走吧,再留在这里,没准真要小命不保了哦。” 这温柔的语气,却字字含着杀机。 几人一哆嗦,赶紧扛起昏死过去的齐霏雪往外跑。 阮绵绵被困在光牢之中,痛苦的惨叫着,拼了命想要挣脱光牢逃出来。 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云朝,满是怨恨。 “冥太子朝,你为何就是不肯放过我!” 阮绵绵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嘶哑,像是体内有另一个存在在说话。 “这不是之前被殿下你欺负的那个小丫头吗?”蓝雅眉头皱紧,“玄灵地虫的妖魂怎 么跑到她身上了。” 云朝负手而立,没有说话,他走到阮绵绵的近前,伸手点在她的灵台处,用力一摁。 她体内的玄灵地虫发出惨叫,与之同时,阮绵绵的神智也醒了过来,痛苦不已的叫了出声。 云朝眸中对了几分沉色,收回了手。 蓝雅面露惊色,“这小丫头的魂魄还被没吞噬?” 但凡被玄灵地虫夺舍的人族,必会被吞噬掉魂魄,可阮绵绵的魂魄分明还是完整的。 “的确好好端端活着。”云朝神色有几分古怪,眼中略有疑虑。 下一刻,他干了一件让蓝雅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云朝拂袖一挥,竟是撤去了施加在阮绵绵身上的锁魂禁制。 “殿下?!” 蓝雅大惊失色。 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好不容易才把玄灵地虫的妖魂给逮住,这下又给跑了可怎么办? 阮绵绵眼中露出一抹狡诈与得意,狂妄的大笑起来。 下一刻,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蓝雅表情有点奇怪。 这个玄灵地虫……脑壳是不是有点点问题? 她就看着玄灵地虫操纵着阮绵绵的身体,先是一声得意狂笑,然后就疯婆子一样在地摇头、抖脚、上蹦下跳。 反正蹦达了半天,也没蹦达出个屁 。 “太子殿下,这虫子的脑子是不是瓦塔了?” 蓝雅问完,就见云朝君那清华贵介的俊脸上浮现起了一抹惑人的笑来。 呵呵,看样子太子殿下是早有预料啊。 不过……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不是奇怪,为什么你的妖魂跑不掉了?”云朝一脸温柔的看着阮绵绵。 阮绵绵体内的玄灵地虫傻眼了。 “为什么会这样?” “我的妖魂为什么离不开这丫头的身体了?云朝君是你动的手脚对不对!”玄灵地虫绝望的咆哮着。 云朝眨了眨眼,呵呵笑了起来。 “这回可是你冤枉本君了。” “一定是你,肯定是你!”玄灵地虫破口大骂。 云朝偏了偏头,朝她走了过去。 玄灵地虫被逼到了墙角,配合阮绵绵的肉身,这一幕瞧着,简直弱小可怜又无助。 俨然就是个被恶汉逼到角落的可怜小姑娘! 然后,这恶汉出手了。 云朝掐住她的脖子一用力,阮绵绵和她体内的玄灵地虫齐齐昏了过去。 蓝雅在边上忍不住叹了口气,“殿下,你这一不小心把人家小姑娘掐死了可怎么办?” 云朝扭头看向她,俊脸上一片无辜之色,“那我只好说对不起了。” 人死了你说对不 起有屁用! 鲛族王女可不敢与这位腹黑太子爷争辩,只能在心里吐槽。 她看着昏迷过去阮绵绵,脸上满是疑惑,“到底怎么回事?这玄灵地虫怎么忽然就跑不了了?是殿下你动的手脚吗?” “你可别冤枉我。”云朝笑了起来。 蓝雅一看到他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太子殿下长得的确是风华绝代,遗传了大帝爷和青衣王的所有优点,笑起来时更是勾魂。 但蓝雅在他手底下效力已有五百年,这五百年委实见识了不少这位殿下爷的手段。 云朝君一笑,准没好事。 不是坑人又是阴人,再不然……就是看人笑话。 蓝雅怎么瞧,怎么觉得…… 阮绵绵这个小丫头会成为倒霉蛋。 “不是殿下你动的手,难道是阮绵绵这小丫头动的手?可她只是个凡人,并不会法术啊。” “她的确是个凡人。”云朝点头道,“不过,她的肉身既然能困住玄灵地虫,便不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云朝眯眼笑着,像是看一件稀罕物那般看着地上昏迷过去鼻青脸肿的小姑娘。 “呵,真有意思。” 蓝雅打了个哆嗦,心想:你就放过人家小姑娘吧! 你老娘知道你欺负小女孩,铁定抽你的! 第924章 美人哥哥不是好人 阮绵绵是在一阵剧痛中苏醒意识的。 她眼皮上像是挂了千斤重鼎,用了好大力气才睁开眼,整个人仍是天旋地转着的。 视线有些模糊不清。 她下意识的开口问道:“我这是到阴司报道了吗……” “阴司门槛高,不收憨憨。”悦耳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阮绵绵下意识的转过看去。 脖子很僵,关节像是生锈了一般,她废了好大力气,她偏过头。 好在脑子的晕眩感终于消失了,视线也变得清晰起来。 她看到一个翩翩贵公子拥盏坐在对面,姿态端方,隐约又透着几分惫懒。 金眸中带着莫测的笑意,不同于之前的疏离,多了几分饶有兴致。 阮绵绵眼睛猛地睁大,“美人哥哥!”她惊呼出来之后,眼眶一下就红了,“这里果然是阴司对吧,我一定是死了……” 红着红着,那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猫尿就要落下来了。 她猛地抽了下鼻子,硬生生把眼泪又憋了回去。 “只要眼泪不下来,我就没有输,不哭,我不哭……” 云朝听着她的嘀咕上,眉梢微微一挑,脸上笑意深了几分。 “这里不是阴司,你也还没死。”他话语一顿,“至少目前还 没死。” 阮绵绵愣住了,眨了下眼,就要坐起来。 结果她一用力,身子纹丝不动,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绷带给裹成了个大粽子。 “你受了重伤,胸骨肋骨几处骨折。”云朝看了她一眼,又加了句:“脑子似乎也挨了揍,不太灵光。” 阮绵绵表情悻悻。 她脑子没有被打到过,应该是原本就不太灵光的。 “是美人哥哥你救了我吗?”阮绵绵感激的看着他。 她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被齐霏雪暴打的那一瞬,并不记得自己被玄灵地虫给夺取了肉身。 云朝没有回答, 起身走到她近前,审视了看了她好一会儿。 “你叫什么名字?” “阮……阮绵绵……”小丫头乖乖回答道。 “软绵绵?”云朝眨了眨眼,有点疑惑,“你哪儿软?” 他说话时伸手掐了掐小丫头的脸蛋,笑了起来,“的确挺软的。” 阮绵绵脸嗖的一下涨红了。 “我不是软硬的那个软啦……” “无妨。” 云朝显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手指依旧在小女孩的脸上揉捏着,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般。 阮绵绵脸越来越红,都快红成虾米了。 “男女授受不亲,你不 能这样!” 云朝捏着她的脸蛋,笑容不改,细看的话,那双金眸中却没有一点温度,反而冰冷森然的紧。 他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阮绵绵吃痛的叫了出来。 “美人哥哥,你弄痛我了。” “痛吗?”云朝淡淡说了句抱歉,然后笑了笑,“那就忍着。” 小丫头睁大了眼,看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害怕。 这个美人哥哥好像也不是个好人啊! “男女授受不亲自然是不能这样的,可你现在不是人,只是个虫子。” 云朝淡淡道:“所以小丫头,你最好老实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第925章 小丫头,你倒是哭啊 眼泪在阮绵绵眼中打转。 小丫头看上去可怜极了。 然而云朝半点心软之态也没有,拧着她的脸,拇指缓缓落在她唇角处。 那里应该是被鞭子给扫到,划破了个血口。 指上一用力。 小丫头痛的又吸了口凉气。 眼泪水转啊转的,饶是如此,她就有那本事让眼泪不掉下来。 “我是人不是虫子的……”阮绵绵声辩道。 云朝看了她一会儿,轻轻笑着:“小看你了,原来是个不怕痛的。” 他家母后和小妹最是怕疼了,磕一下那尖叫声都能把冥府的屋顶给掀翻。 云朝潜意识里觉得女孩子娇气点是理所应当的,怕疼也 是天性。 不过眼下这个软绵绵的小姑娘倒是个另类。 还有她那包着眼泪愣是不掉的绝活,也令他觉得颇有意思。 若不是她的肉身能困住玄灵地虫,他应该也可以手软一些…… “我怕啊……”小丫头抽噎道,她怕的要死好不好! 果然长得漂亮的心眼都不太好! 这美人哥哥是个蛇蝎啊! “怕你还不老实交代?”云朝没有再捏她的脸,手缓缓下滑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嗯,够细。 一只手就能掐牢了,应该也很好拧断。 云朝目不转睛的看着小女孩的脖颈。 小丫头猛打了个哆嗦,惊惧的看着他,哇!这个蛇蝎美 人是要掐死她吗? “美人哥哥,我真的没撒谎,我就是个凡人,是宗主把我捡回碧洛天青阁养大的。” “我奇经八脉堵塞,也不能修炼,我真的是人,我不是虫虫。” 小丫头一股脑的全坦白了,从有意识开始,到在碧洛天青阁里烧火做饭,上到偷偷养了条狗叫大黄,下到肚子饿了去厨房偷吃。 可以说是事无巨细,把自个儿的家底给说的明明白白。 云朝最是不喜欢人絮叨,但听着小丫头片子叭叭叭的他却不觉得烦躁,倒有几分想笑。 欺负小女孩,好像挺有意思的。 她这眼泪水怎么就掉不下来呢? 云朝忽然有 点想看看,她嚎啕大哭起来是个什么样子了。 “美人哥哥,我全招了,你相信我是人不是虫虫了吧?” “嗯,信了。”云朝把手慢慢收了回来,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可惜,你是人没错,但你现在身体里有一只大虫子。” 阮绵绵身体僵住了,瞪大了眼睛。 “玄灵地虫的妖魂就困在你体内。” 云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小丫头,知道玄灵地虫是什么吗?” 阮绵绵老实巴交的摇头。 “玄灵地虫追随烛照荧幽而生,它本身阴阳同体,与前两者一起被封印在冥府之下。 此虫大凶,与前两者一起孕育出了无数凶兽, 而这些凶兽大多都逃离冥府,在人间作乱。” “忘了告诉你,这虫子最喜欢的便是像你这样的小女孩。” 云朝脸上的笑容灿烂了几分,“小孩子嘛,血肉与灵魂都是最香甜的。” 阮绵绵的小脸唰的一下,白的几乎透明。 眼泪水在眼眶中已集聚到了临界点,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云朝眸中含着几分期待,偏头看着她。 小丫头,你倒是哭啊…… 蓝雅端着汤药站在门外,忍不住叹了口气。 太子殿下,您是真欺负小女孩儿上了瘾啊? 咱能别这么恶劣吗? 难怪扶光君一天到晚老四处嚷嚷你就是个表里不一的斯文败类呢! 第926章 被老娘抓了现行 蓝雅在门口犹豫又徘徊,到底要不要进去打扰太子殿下的雅兴呢。 直到一个傲慢的女声在她身后响起。 “你杵这儿当雕像还是揽客呢?” 蓝雅惊讶的回过头,红唇张大,惊讶道:“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老人家?!小鱼鱼,你要不要思考下话该怎么说?”来人眉梢一挑。 边上立着的小女娃噗哧笑了起来,“蓝雅姐姐,你皮痒痒了哦。” 蓝雅一个哆嗦,面露苦笑。 “我错了,王后你绕过我吧。” “哼,我乖乖大儿子在里头?” 蓝雅赶紧点头,想说什么,抿了抿唇又忍住了。 哐当一声,房门被一脚踹开。 伴随着踹门声响起的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哇哇大哭。 青衣眉梢一挑,手一抖,怀里的小三辰差点没给抖地上去,卿卿在边上歪着小脑袋。 娘仨错愕的看着屋内的这一幕。 翩翩贵公子云朝君坐在榻边,边上躺着一个绷带粽子般的小女孩,好死不死云朝君那罪恶的爪子就放在人家小女孩的脸上,捏着人家的脸颊。 瞧瞧那脸上的红印子,就晓得他捏得有多用力。 云朝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似没想到,好端端的,他亲爱的母后大人怎么带着弟弟妹 妹出现了呢? 她老人家现在不该在无忧秘境里与父王斗嘴吗? ‘老人家’眯着美目,手撑着腰,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素来最引以为傲的大儿子。 “云朝啊,你是在欺负小女孩吗?” 云朝略感屏息,松开掐脸的手,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对着青衣一拜,“孩儿见过母后。” “别整虚的,回答老娘的问题。”青衣笑眯眯的看着他。 小魔女跑到榻边,伸手帮阮绵绵擦起脸上的猫尿,义愤填膺的说道:“娘亲,大哥太过分了!他把这个小姐姐打成粽子了!” 云朝看了眼自家的小魔女。 卿儿,你可真是我亲妹妹。 小魔女眨巴着眼,盯着自己大哥,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云朝深吸一口气,直起腰身道:“孩儿……一时忘形,并非故意为难她。” “你平日最懂礼教,好端端的捏一个小女孩的脸,还把人家给捏哭了。”青衣似笑非笑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朝儿啊,为娘的看上去是不是很好骗?” 不…… 一点都不…… 云朝可是再清楚不过,在某些事情上,母后可以说是家里最难糊弄的。 阮绵绵抽着鼻子,好奇的看着青衣,张大了嘴。 “好漂 亮……美人娘娘是你美人哥哥的娘亲?难怪他会生的这么好看。” 这话说的,青衣登时乐了。 “唉嘛,这小丫头讨喜!本座喜欢!” 说完她瞪了眼自家儿子,“你把人家裹成粽子干嘛。” “她受伤了……” “娘亲这个小姐姐的确受伤了,肋骨胸骨都被人给打断了。”小卿卿皱了皱鼻子,“下手的人好狠,这应该不是大哥做的,他不会这样打女孩子。” 云朝松了口气,心道你这小魔女总算有点良心了。 青衣闻言却嗤了一声,睨向云朝:“以你的手段要治好这小丫头,需要将她裹成粽子?” 只要人没死,法力一渡,还不立马活蹦乱跳的? 把人裹成粽子,让那伤势慢慢愈合,不是就人继续遭罪吗? 云朝苦笑不已。 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老娘会突然出现! 偏偏还撞上他欺负小女孩。 这可真是犯了母后的忌讳。 谁都知道,青衣王小时候被阴司小鬼们欺负过,因而最看不惯的就是别人欺负小女孩。 偏偏他们家里现在也有个小魔女卿卿,那简直就是团宠,天上地下谁也不敢惹她不快。 换做平素,云朝断然不会去欺辱一个小女娃娃。 但此番不知 是怎么的,看着那阮绵绵的小样儿便忍不住想去逗逗她,总想看看这小丫头真正哭起来是什么样。 云朝瞥了下泪眼婆娑的阮绵绵,心里叹了口气。 哭鼻子的样子是真不好看啊…… 青衣眼神在云朝身上兜了两圈,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会儿后,没有再追问他为何欺负小女孩儿。 而是走到一边坐下,示意云朝过来。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追玄灵地虫的妖魂去了吗?” 云朝没有隐瞒,将玄灵地虫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青衣听完,略有几分诧异。 “那大虫子的妖魂被困在了那小丫头的体内?” “正是。”云朝点了点头,“儿臣检查过她的身子,的确只是寻常凡人,不知为何有此能耐。” 青衣半晌没有吭声。 云朝老实站在边上,期待的看着自家老娘,等着她的下文。 好一会儿后,青衣吐出一口长气。 看他的眼神,与先前截然不同。 云朝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眼神……似乎不太对劲。 “你检查了人家小姑娘的身子?朝儿啊……你成熟了!”青衣深吸了一口气,把三辰往边上一放,站起身来,上下打量自己儿子。 “敢情她被包成 粽子还是你亲自动的手?”青衣一脸的兴奋,压低了声音:“……你……你还对人家干什么了?” 云朝眼前有些发黑,头大如斗。 “母后……”他揉了揉睛明穴。 母后大人啊,你能停止你不着边际的想象了吗? “是蓝雅帮她处理的伤势,儿臣……儿臣没有碰过她。” “胡说八道,你刚刚还摸人家小姑娘的脸来着!” 云朝:“……” 青衣瞪着眼:“男女授受不亲,你老爹教你的话你忘了?” 云朝咬紧牙关:“……儿臣没忘。” 青衣勾起唇,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你自幼就不喜欢别人服侍你,身边一个婢女都不要。就连手下也只有蓝雅这一条小鱼儿,这小鱼儿还不喜欢男人。” “朝儿啊,此番你怎对这个小女孩如此特别呢?” 云朝略感窒息,一时间有些晕眩,事情怎会发展成这个局面呢? 卿卿兴奋的鸡叫了起来。 围着云朝一个劲儿的转圈,“大哥大哥,我是要有小嫂嫂了吗?” 云朝摁住她的头,低斥道:“别胡说!” 他看向自己老娘,俊脸上满是无奈,深深作揖道:“娘亲,你就放过孩儿吧……” 他真错了。 错不该欺负小女孩! 第927章 云、哭笑不得、朝 青衣来了。 云朝自然又变回了那端方君子的样子。 蓝雅下去让掌柜的重新开了间三间房,让蓝雅把卿卿与三辰先带下去,青衣坐在榻边检查起阮绵绵的情况。 小丫头一脸忐忑,青衣手搭在她的灵台处,笑容戏谑: “放心,本座不吃小孩儿。” 小丫头连忙点头,忍不住问道:“美人娘娘你就是青衣王陛下吗?” “嗯哼,是不是被本座美到了?” 阮绵绵眼睛放光,表情崇拜到了极点,“您真是太好看了!” 青衣咯咯咯的一阵大笑,“哎呀,你这小丫头很有眼光嘛,叫什么名字?” “阮绵绵。” “软绵绵?哪软?” 小丫头一脸窘迫,心道这二位美人不愧是母子,听到她名字后的反应都是一模一样的。 “不……不是软硬的软啦……” 阮绵绵话刚说完,青衣另一只手就伸过来捏住她的脸蛋。 恶婆娘猛地深吸了一口气,“哇哦,这手感!” 这软软的小脸蛋哟,像是有魔力一样,捏着简直不要太舒服。 青衣愣是有些不想撒手了! 云朝负手站在边上,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眼神落在阮绵绵身上,意味深长。 没看出来这小女娃 倒是个巧言令色的。 阮绵绵一对上他的眼神,就打了个哆嗦,畏惧的不甘再吭声。 “别怕,本座这儿子越是喜欢谁,越是喜欢欺负谁。”青衣笑眯眯的说着,魔爪还在小女孩的脸上捏啊捏的。 云朝嘴唇翁动了一下,似想反驳,但终究还是没有当着外人的面忤逆自己老娘。 阮绵绵脸上的惧怕没有消减,依旧苦着脸。 “我知道美人哥哥不是故意欺负我的,他刚刚凶巴巴的是因为我身体里有一只大虫虫。” 阮绵绵说着顿了下,“美人娘娘,能把这只大虫虫从我身体里拿走吗?” 青衣手从她的灵台和脸上挪开,眸光幽幽一动,轻笑道:“小意思,就当是肚子里进了条蛔虫,对你身体没什么影响。” 她说完起身看了云朝一眼:“你随我出来。” 云朝扫了眼榻上,阮绵绵被缠成粽子,一动不能动,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大眼睛里满是无辜。 等母子二人离开之后,屋内只有小丫头一人。 忽然间,一道清风飘过,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拉起了被角,麻溜的将被子掀到她身上,将她给盖住。 屋外。 青衣倚着廊栏,摸着下巴,“这小女娃的确 有些意思,你是从哪儿捡来的?” “她是碧洛天青阁的人,偶然遇上。” “偶然?”青衣眉梢一挑,招了招手。 云朝走近了些,然后自家老娘的手臂就耷在了他的肩膀上,青衣一副哥俩好的姿态搂着自家大儿子,表情桀骜又霸气。 “不错嘛我的儿,偶然都能捡着这么个宝贝?” 云朝在外一贯都是守礼的,注重仪态的,但遇到自己娘亲便没了辙。 他心里叹了口气,却没忽略她话中的重点: “母后看出端倪来了?” “嗯,那小女娃的确是凡人没错,这点毋庸置疑。”青衣笑了笑,“不过有意思的是她的体质。” “我看过她的奇经八脉,都是淤堵着的,连寻常修炼都做不到,体质上,应该并不特殊才对。” “你这小子不懂怜香惜玉,那小丫头被人打伤成那样,你却用人间寻常的法子去治她,由始至终都未渡去一点法力过吧?” 青衣一脸戏谑。 云朝笑而不语,也不否定。 “方才我渡给了她一些法力,但这法力一进她的身体就如石沉大海,没有一点作用。” 云朝面露诧异,“怎会如此?” 青衣敲了下他的脑门,“你小子聪明一 世,糊涂一时呗。”她说着,站直了身子。 云朝摸了摸额头,哭笑不得,“母后,儿臣都要及冠了……” “你不还没行冠礼吗?那你就还是个小屁孩!” 青衣翻了个白眼,云朝苦笑着没有反驳。 “你若是一早给她点法力疗伤,没准也能察觉出这小丫头的特别之处。”青衣懒洋洋道:“她是噬灵体。” 云朝目光一闪,“噬灵体?!” “你应该并不陌生这体质才对。” 云朝点了点头。 当年琼羽还占着羽尊之位时,身边曾有一金仙男宠名为柳邪。 当时母后和父王曾设计将那柳邪变成了噬灵体,将其放在琼羽的身边,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便将琼羽的力量给吞噬走了。 不过柳邪所成的噬灵体并非真的噬灵体,弊端极大,之后他也被那些吞噬的力量所反噬,死在了寒间深渊之中。 “屋内那个小丫头是真正的噬灵体?” “没错。”青衣点了点头,“所以她的肉身能成为牢笼将玄灵地虫的妖魂给困住,那只大虫子跑到她身上,等于就是给这小丫头提供口粮的。” 青衣说着颇有些感慨:“真是没想到啊,上古时期的噬灵体居然还会现世, 不过关于这圣体更多的情况,得问你那老不死爹。” 云朝失笑,提起父王,他不免问道: “父王怎没和母后一起过来?” “他和你干爹打架呢。”青衣打了个哈欠,“等他们两个打呗,反正每次见面不打几回都不正常。” 云朝哭笑不得。 青衣扭了扭脖子,懒洋洋道:“累死老娘了,我去躺会儿,你看着点卿卿那小魔女,别让她又捣蛋。” “母后放心。”云朝恭敬的点了点头。 青衣伸了个懒腰,就要离开之际睨向他,意味深长道:“朝儿啊,对女孩子还是要温柔点,学你老爹没前途。” 云朝有些困惑,不太明白青衣此话何意。 青衣叹了口气,啧啧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 “罢了,罢了,你还小,还没及冠。等你像你老爹那样,成了糟老头子后,老娘再着急也不迟,没准你运气好,也遇上个瞎的呢?” 云朝听的是云里雾里,青衣转身走了两步,又扭头回来,语重心长: “里面那小丫头年纪小,好忽悠,还是个宝!儿子,为了自己终生幸福,可以先养成养成。” 云朝顿时如醍醐灌顶,彻底明白了过来…… 云、哭笑不得、朝。 第928章 一孕傻了五百年 冥府有双宝。 青衣王陛下和卿卿小公主。 得罪这二位,任你天上地下都没得跑。 便是腹黑到了满级的云朝君,也不敢惹这二位姑奶奶。 好在他没有头疼太久,冥府第一号背锅就来了。 大帝爷虽是姗姗来迟,却解了儿子的燃眉之急。 青衣王陛下对着他自是阴阳怪气没有多少好脸色。 “哟呵,架这么快就打完了?怎么连皮都没掉点,烛黑水那厮的修为真是一点长进都没啊。” 这会儿儿子女儿都不在身边,大帝爷自然不会客气。 走过去,先蛮横把青衣王自己怀里一塞。 “你可真够大公无私的,胳膊肘往外拐,这么想我输在那长虫手底下?” “ 反正你有打不死。”青衣睁眼乐呵呵的说着风凉话。 萧绝眸子微眯,有一点点想收拾人。 青衣可不会给他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机会,兴致勃勃的把他拉到一边坐下,开口道:“天大的好消息!咱们要有儿媳妇了!” 大帝爷一挑眉。 “儿媳妇儿?云朝相中哪家姑娘了?” “你没见过吗?”青衣一脸眉飞色舞,添油加醋的把阮绵绵这小丫头的事儿给说了个遍。 萧绝听完,表情古怪。 这是儿媳妇儿吗? 怕是你单方面认定的媳妇儿吧! “现今的六界居然还能出个噬灵体,的确有些意思。” “对吧!那丫头可是宝贝啊!” 萧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确定想要她当儿媳妇儿?” “有何不可?难不成让云朝像你一样打个几十万年光棍?”青衣有点鄙夷: “他长得像你,性子也像你,主动讨女孩儿欢心是不可能的,要不趁着现在年轻貌美骗个媳妇儿,再老点,怕是连老姑婆都瞧不上他。” 这话说的大帝爷有点不乐意了。 像他怎么了? “我不就把你骗到手了吗?”萧绝小声嘀咕。 “那是老娘年少无知,这才着了你的道,要换做现在……” “换做现在你怎样?”萧绝挑起眉,语气有点危险。 恶婆娘立马嬉皮笑脸,“哎哟,还和我怄上了?哼,都成我孩子他爹了,我还能怎样?德行!” 媳妇儿 要跑路的危机感,在大帝爷这边就没消失过。 “唉,色衰爱弛,你这小麻烦精现在是嫌我老了。”萧绝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真老了吗? “哎呀,不老不老成了吧!” 青衣捧着他的脸亲了两口,又剜了他一眼,“越来越臭不要脸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装可怜。” “管用就成。” 萧绝抱着她在一边软塌上坐下。 甭管在一起了多久,有了多少孩子。 他宠她依旧,他的小麻烦精永远是他心尖尖上的宝,是他的妻,是他眼中心底永远长不大的小姑娘。 青衣晃荡着脚丫子。 “你还没说噬灵体怎么了?我瞧着那小丫头性子绵软,身上气息 干净,没有孽力缠身,还有不少福缘,一看就是个听话的乖宝宝。” “我看你就是见猎心喜。”萧绝摇头道:“且不说云朝对她是否有意,噬灵体是什么存在你当真忘了?” 青衣眨了眨眼,猛地一拍脑门。 噬灵体本身就是上古时的一个奇葩存在,拥有此圣体的人压根不用怎么费心修炼。 只需找一个修为强劲的作为双修伴侣,直接夺取对方的法力和修为便可! 这阮绵绵要是以后真成了她的儿媳妇儿…… 云朝岂不是要被吸干? 这……这……有点难办啊。 萧绝见她回过神,禁不住谈了口气,小声道: “凡人一孕傻三年,乖乖,你这都傻了五百年了……” 第929章 天然撩 阮绵绵体质特殊,以法力为她疗伤不见成效,反会被吞噬。 好在她服用丹药后还是有些效果,骨头长好了,但不能大幅度动作,但至少不用继续裹成粽子了,下床走动还是可以的了。 蓝雅领着阮绵绵下楼用膳,半路上,小丫头小心翼翼的问道:“蓝雅姐姐,我什么时候能走啊?” “走?走哪儿?” “就是……去找我师兄师姐他们啊。”阮绵绵小声道,“我总不好一直跟着你们。” 蓝雅不禁笑了起来,“跟着我们有什么不好?你那些师兄师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想回去他们那里受气?” 阮绵绵低着头,“受气自然是不想的,但碧洛天青阁对我有养育之恩,宗主他待我一直极好的……” 蓝雅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委实有些心疼。 这丫头性格看似绵软,但骨子里却是个要强的。 那天在小巷里被齐霏雪给打成了那样子,也不肯求饶。 且心里还记挂着碧洛天青阁的恩情,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 “你能否离开这要太子殿下的意思,你还是与他去说吧。” 阮绵绵听到这话,小脸就苦起来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她是真不想 和那位美人哥哥打交道啊,昨天她的脸皮子都快被拧烂了。 到了楼下,青衣一家子都坐好开吃了。 萧绝淡淡看了一眼小姑娘,没有说什么,继续给媳妇儿盛汤。 阮绵绵有些局促的站着,不知所措。 “还愣着做什么呀,过来,挨着本座。”青衣一手拿着肘子,吃的满嘴流油,对小姑娘招着手。 阮绵绵惊讶的看着她,吞了口唾沫,依旧不敢过去。 “过来吧。”云朝开口道,没有看她,手上端着饭碗,正在给卿卿喂饭。 阮绵绵点了点头,这才局促的坐过去。 “吃饭吃饭,别拘束,天大地大没有吃饭事大!” 青衣说了两句之后,就开始努力和饭碗奋战。 大帝爷给她挑了鱼刺,还要帮她把嘴边的油水给擦掉。 另一边,太子殿下也没有空闲,小卿卿玩着泥人,当兄长的就在边上端着饭碗,一勺一勺的喂饭。 蓝雅对这一幕是见怪不怪了,自个儿闷头吃自个儿的。 阮绵绵拿着筷子,左看看右看看,诧异于这一家子爷们的地位。 不过,看着看着她便有些羡慕了。 能成为这一家的女人,该有多幸福啊。 美人哥哥和大帝爷长得真像…… 美 人哥哥面对自己妹妹的时候原来这么温柔…… 阮绵绵拿起边上的馒头,小口小口吃着,看着云朝一勺勺的给卿卿喂饭,止不住的羡慕。 她从小就是个孤儿,别说有人给她喂饭了,便是吃饭…… 这也是她第一次与人同桌吃饭,平时她都是一个人抱着饭碗回小厨房里坐着吃的。 手里的馒头,前所未有的香甜。 云朝给卿卿喂了一勺饭后,感觉到身侧有一道视线,他偏过头去。 不期然间,四目相对。 阮绵绵眼中的羡慕来不及收回,触及到云朝的视线后,她吓得赶紧低下头,木讷的啃着馒头。 云朝目光微微闪烁。 这一桌子美味佳肴都是他父王一早下厨准备的,家里母后和小妹吃饭都极挑嘴,除了王不行的手艺,便只有父王做的饭菜能合她们的胃口。 便是这馒头也是精心做成了小动物的样子。 但却不是用来吃,而是卿卿要拿着玩儿的。 阮绵绵低着头,就啃着馒头,不敢动筷子。 忽然,她看到一双筷子夹着菜,放在了她面前的碗里。 云朝似随手夹了一筷子,然后又继续给卿卿喂饭。 只是每给卿卿喂一勺饭的时候,都会顺手往她的碗里 夹上一筷子菜。 全程,他都没说一句话,也没再看阮绵绵一眼。 不知怎么的,阮绵绵鼻头忽然有些发酸,她拿起筷子,一口一口的吃起来。 她发誓,这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美味了! 啪嗒啪嗒,眼泪砸在了桌布上。 饭桌间忽然安静了下来,阮绵绵察觉到不对劲,抬起头,就见所有人都盯着她。 小丫头顿时局促不已,慌张抹着眼泪珠子,解释道: “太……太好吃了,好、好吃到我都哭出来了……” “真、真的是因为太好吃了……” 青衣看着小丫头泪眼婆娑的那样,心里委实也有点感触。 许是当了娘吧,心肠比过去要软了些。 昨夜她让阴司那边送来了这小丫头的生平,也知道了她的的来历。 孤儿出身,自幼被碧洛天青阁给收养。 那个宗主对她的确还算照顾,但她在碧洛天青阁里只是个粗使杂役,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这要是她自己的闺女,从小遭这么多罪,还不把她心疼死! “吃饭。” 云朝清冷的声音忽然想起。 他仍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只是顺手把自己面前的米饭放在了阮绵绵的面前,又将几样菜往她跟前推了些。 “卿卿挑嘴,这些她不吃,你吃完,不许浪费。” 卿卿在边上瞪着大眼睛。 什么叫她不吃? 明明那几样是她最喜欢吃的呀! 小魔女鄙夷的盯着自己老哥,哇,你个口是心非的大败类! “这……这么多……”阮绵绵看着那几盘子大菜有点发愣,弱弱道:“我……我吃不完的……” 云朝兀自喝着汤,还是那句话:“不许浪费。” 小丫头哦了一声,埋头苦吃。 蓝雅坐在对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对上云朝几分警告的目光后,鲛族王女立马低头扒饭。 乖乖!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太子殿下居然会关心别人了?! 青衣前一刻的感触登时飞到了九霄云外。 美目里饱含激动,心里甚是安慰啊! 她往萧绝身边挪了点,小声嘀咕道:“看来昨儿我白担心了。” “嗯?”大帝爷疑惑的看着她。 青衣啧啧了两声,“你儿子段位可比你高太多了,这小子不但天然黑,还是个天然撩啊!” 妈哟,这无声的宠溺。 试问哪个小姑娘顶得住?! 青衣王陛下说完,鄙视的看着自家男人,“和你儿子多学学……” 大帝爷:“……”他又招谁惹谁了? 第930章 本君的人,你也配动? 阮绵绵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幸福到快撑死的感觉。 真的太撑了…… 她觉得自己走路都得靠四肢爬回去。 云朝见她撑的那样,忍不住摇头:“没出息。” 阮绵绵看了下青衣王陛下和小公主的饭量后,惭愧的低下头,“我错了。” 她真的尽全力在吃了。 实在比不过食三桶饭的。 用完膳,阮绵绵还是有一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 她是和冥府大帝爷一家子坐在一起吃了饭呀…… 她只是一个再渺小不过的蝼蚁,却认识了传说中的大人物。 小卿卿吃饱了之后,便闹着要骑大马。 大帝爷无奈之下,只好有牺牲了肩膀,让女儿骑着玩儿。 青衣也给蓝雅使了个眼神,让她麻溜闪人。 饭桌边就剩下阮绵绵和云朝。 “用完膳了就回房歇着。”云朝淡淡道:“明日要动身去王都。” 阮绵绵哦了一声,然后猛地抬起头,露出为难之色。 “美人哥哥……呃,不是,太子殿下……我打扰你们太久了,也是时候该回自己的地方了……” 阮绵绵小声说着。 云朝饮茶的动作一顿,看了她一眼。 “回碧洛天青阁?” 阮绵绵点了点头,“宗主一日没赶我走,我还是 碧洛天青阁的人,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为报恩?” “算是吧……”阮绵绵小声道。 云朝低沉的笑了一声,“没看出来,你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这话说得总让人觉得不像是在夸奖,阮绵绵摸了摸鼻子,不知说什么好。 “你既这般知恩图报,那先把欠本君的还完了再说。”云朝喝了口茶,淡淡道。 阮绵绵诧异的看着他,小脸拧巴。 “不愿意?” “愿……倒是愿意,太子殿下你们救了我,我理当报恩的,可是……”阮绵绵小声道: “我拿什么报恩啊……” “洗扫除尘,总有你能做的。” 云朝不疾不徐道:“当然,你也可以一走了之,本君素来不会强迫谁。” 阮绵绵正想说这样怕是不好,太子殿下就慢腾腾的记者道: “只是你体内还有那条大虫子,若是一走了之,兴许哪天它咬破你的肚皮,吃光你的五脏,逃了也不一定。” 阮绵绵听这话,登时感觉胃肠一阵发绞,像是有什么要顶出来了一样。 小丫头被吓得脸都白了。 云朝右侧的唇角,轻不可见的扬起了几许。 等他察觉自己竟是笑了出来时,唇角即刻垂了下去,眉头也蹙起 了几分。 还真是够无聊的…… 什么时候欺负小女孩也让他觉得有意思了? “那……那我就先留在太子殿下你身边伺候报恩,等报完恩了,我再回去,不过……我也要先和师兄师姐他们说一声才……” “他们来了。” 云朝开口道。 阮绵绵面露错愕,朝楼梯那边看去,果不其然见着一些熟悉的身影。 从楼上走下来的乃是碧洛天青阁的那些人,只是齐霏雪没在其中。 为首的男人神色尴尬,看阮绵绵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惊惧,眼神落到云朝身上时,又满是敬畏。 “周师哥。”阮绵绵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她一起身,那位周师哥登时停在原地,不敢上前。 “绵……绵绵啊……”周源吞了口唾沫。看着阮绵绵要过来,吓得又回退了几步。 “有话好好说,你别过来,打你的是二师姐,我们也看不过眼想帮忙的,可当时那情况,我们插不上手啊!” 周源等人满脸惊恐。 阮绵绵愕然的看着他们,不明所以。 她是成了洪水猛兽吗? 为什么周师哥他们看她的眼神这么惊恐呢?明明挨揍的是她呀…… 显然阮绵绵记不得自己被玄灵地虫俯身后的英勇行迹。 在周源等人眼里,阮绵绵之前在巷子里把齐霏雪的手臂拧成了麻花,那就是入了魔啊! 虽说现在‘魔’在六界并不是人人喊打,但寻常人入魔后还是很可怕的。 尤其齐霏雪现在还半死不活的在楼上躺着呢。 “何事?”云朝冷漠的看着这几人。 周源闻言赶紧道:“素问冥太子仁厚宽容,求太子殿下大发慈悲,救我门中二师姐一命。” “二师姐?她怎么了?”阮绵绵诧异道。 周源闻言,表情怪异的看着她,眼中隐有不忿。 他身后那些师兄师妹们忍不住道:“阮绵绵你说这话是故意的吗?” “二师姐为何变成这样,你还好意思问?” “她的确是有不对,对你下了狠手,但你也不该要她的性命啊!” “过往我们都小瞧你了,不曾想你隐藏的够深,分明会修炼,还入了魔,居然一直扮猪吃老虎!” 这一声声质怼把阮绵绵给怼懵了。 齐霏雪重伤垂死怎么就与她有关了呢? 难不成是…… 她蹙了蹙眉,下意识的看向云朝。 她记不起被玄灵地虫俯身后的事情,莫不是那会儿发生了什么? “太子殿下,真是我动的手?” 云朝淡淡嗯了一声,饶有兴 致的看着她。 倒想看看她知道真相后是什么反应。 阮绵绵皱紧了眉,咬了会儿唇没吭声。 “心虚了是吗?心虚就让开。”周源没好气道。 阮绵绵抬眸看向他,深吸了一口气道: “我为什么要心虚?” “二师姐刁蛮跋扈,是她动手伤人在先,她毒打我时,你们没有一个出手相助,任由她下狠手。” “她将我打死就是无心之过,我动手伤她就是心狠手辣,这是什么道理?” 阮绵绵不疾不徐的问道,还是那绵软的嗓子,但眼里却带着倔强。 周源等人一时语塞,找不到辩驳之语。 干脆狠瞪了她一眼,道:“你这不好端端站着没死吗?活蹦乱跳的说明二师姐并没有对你下狠手!现在你说什么风凉话!” 没下狠手? 阮绵绵小脸涨红,满腔怒火,不知该怎么争辩。 如果不是美人哥哥出手相救,不是那玄灵地虫恰好跑到她身体里来了,她此刻早就死了! “让开!”周源作势就要把阮绵绵推开。 可不等他靠近,一股无形之力就将他掀翻到了远处,砸烂了一堆桌椅板凳。 云朝仍坐在原位淡然饮茶,波澜不惊的睨过去,“她是本君的人,你也配动?” 第931章 没及笄就是小孩 周源被掀飞到老远,砸烂一堆桌椅,没受什么伤,但也落得个灰头土脸。 他从地上爬起来,满脸狼狈。 碧洛天青阁其他人也赶紧聚到他身边,将周源搀扶住,一行人不敢怒也不敢言,全都惊惧的看着云朝。 “还有什么要说的?”云朝偏头看着他们,俊脸上挂着淡雅的笑容。 丝毫感觉不出杀意。 却让周源等人从骨子里往外冒寒气。 他们骤然惊觉自己先前是在何人面前造次! 这可是冥太子朝啊! 冥府北阴大帝与阴司之主青衣王的儿子! 执掌六界生死轮回的主儿,他们在 他跟前连蝼蚁都算不上,就是个点点看不到的尘埃罢了。 先前是谁给他们的胆子,在他跟前大放厥词? 周源他们如锯嘴葫芦,不敢再放一个屁,灰头土脸的跑路走人。 阮绵绵眼看着他们走了,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 在原地站了会儿,犹犹豫豫的走到云朝身边。 “谢谢……” 云朝看了她一眼,“不是帮你,没必要自作多情。” “我知道的。”小丫头点了点头,“太子殿下是怕丢了自己的脸。” 云朝唇角微抿,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会儿。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阮绵绵摸了摸鼻子,老实巴交点头,“还好还好,宗主说过,人贵有自知之明。” 云朝眉头皱起,看着她那一脸坦然的样子,莫名觉得刺眼的很。 逆来顺受? 这憨憨丫头可不是那种性格,但有的时候吧…… 云朝站起身,低头看着她。 阮绵绵有些茫然,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与他对视。 她眼睛生的极黑,瞳仁比寻常人生的要大一些,因而一双眼睛显得格外炯炯有神。 小脸略微有些婴儿肥,还带着点未脱的稚气。 “呀!”阮绵绵短促的一叫。 腮帮子又被捏住了。 云朝饶 有兴致的捏着她脸上的软软肉,眉梢间的疏冷淡了几分,眼角的线条也柔和了一些。 阮绵绵一脸囧样,被太子殿下捏着脸蛋,不敢动,不敢叫,也不敢反抗。 唯恐他下一刻就不是捏自己的脸,而是把目标又转到自己的小脖子上了。 云朝捏了她的脸蛋好一会儿,这才将手松开。 阮绵绵连忙松了口气,捂着自己的小脸,警惕的退后。 “太、太子殿下……以后你不能老这样捏我的脸,我是姑娘家!” “你是虫虫。” “我不是!”小丫头小声抗议着,“昨天青衣娘娘说了,那只 大虫虫只是被困在我身体里,我还是人的。” 云朝戏谑的看着她。 先前还讲着逆来顺受的歪理呢,这会儿倒学会顶嘴了? “你今年多大?” “虚……虚岁十五……” “也就是才十四,尚未及笄。” 小丫头点了点头。 云朝哦了一声,这回两只手都动了,捏住她的双颊。 “没及笄那就不是姑娘,还是小孩。” 嗯? 小丫头的脑回路有点跟不上这歪理的速度。 还是小孩……就可以这样随便捏她的脸了吗? 她又不是面团团! 这个美人哥哥太子爷的喜欢……真的好奇怪哦! 第932章 我要松手了 阮绵绵一时半会是回不去碧洛天青阁了。 齐霏雪的死活,云朝显然是不会管的。 小丫头也没有白莲圣母的为其求情。 凡事讲因果,齐霏雪不论生死,都是她自个儿作的。 若她能活过来,那也是她自个儿命不该绝,狗命够硬。 翌日,青衣一家人启程前往王都。 以法术瞬移,不过须臾功夫就到,只是阮绵绵乃是凡人,没有修为,加上她体内伤势并未全愈,势必得有人带着。 大帝爷拖儿带女,青衣王陛下只负责貌美如花。 老母亲瞅着自家大儿子,苦口婆心道:“男子汉大丈夫最讲究责任儿子,小丫头就交给你了,不必着急赶路。” 她说完,招来蓝雅。 “桃香和淡雪这段时日忙着和自家男人吵架,本座身边正好缺个伺候的,小鱼鱼你就随本座先走吧。” 蓝雅哪敢不从,一脸无奈的看了眼自家太子爷,麻溜就跟着青衣王陛下滚了。 屋内就剩下云朝和阮绵绵。 小丫头瞪大着眼,“我是不是又给太子殿下你添麻烦了?” “是。”云朝回答的异常干脆。 小丫头肩膀耷拉了下去,开口就是:“对不起……” 云朝站起身,看了她一眼,沉吟了会儿道:“瞬移之法对人肉 身压力极大,你此刻的肉身,顶不住这威压。御空飞行……” 他说着顿了顿,“想来你也是不会的。” 阮绵绵表情有点悻悻。 “那就学吧。” “啊?!”小丫头瞪大眼,满脸难以置信,“可……可是……” “没有可是。”云朝看也不看她,“下楼驾车,去城外。” 阮绵绵看着他绝然离开的背影,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客栈外,有一辆马车停着,云朝已坐了进去。 阮绵绵小胳膊小腿废老大劲儿才爬上去,小手抓着缰绳,满脸紧张,“那……那我驾了啊……” 云朝淡淡的嗯了一声。 阮绵绵咬紧腮帮子,控制住不让自己手抖,扬起鞭子,响亮的一声:“走你——” 云朝在马车内端方坐着,闭目养神。 那声‘走你’出来之后,马车像离弦的箭、脱笼的野狗一般‘嗖’的就冲了出去。 云朝身子前倾,哐的一声,从位置上砸到了马车底板上,俊脸上一愣。 “太子殿下,你没事吧?” 小丫头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云朝扯了扯嘴角,撑臂坐回位置上,结果还没坐稳。 马车猛地一个右拐,车身都偏了一半,云朝哐的一声又砸到了右边车窗,人差点没从窗口给甩出去。 云朝额头上青筋直冒,金眸里闪过一抹厉色。 外间小丫头咋咋呼呼的声音不断响起。 “马儿听话,慢点慢点!” “右边不能去,啊啊啊……” 云朝深吸一口气,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马车从远处消失,出现了烟罗城的郊外树林。 “呕——” 阮绵绵脸色发青,从马车上跳下去,五脏六腑像是颠倒转了个圈一般,都要吐出来了。 忽然间,咚的一声巨响。 阮绵绵愕然转头,就见马儿直接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 马车内,云朝蓬头乱发,发冠都给颠散了。 他这辈子……大概这是最狼狈的一次。 深吸一口气,云朝施了一个清洁术,让自己重新变回整洁的样子,这才下去。 阮绵绵苦着脸,一脸迷茫的看着他:“太子殿下……马儿吐白沫了。” “我知道。” “它这是病了吗?” “你吐也是病?”云朝看她的眼神里冒着寒气。 阮绵绵一脸无辜。 云朝轻吸了一口气:“短距离瞬移,略微会让你们不适罢了。” 阮绵绵苦哈哈的站起来,吃的早膳全给吐没了,她环顾了一眼四周,有些疑惑: “太子殿下你不是说不能瞬移的吗?” 云朝扯了扯嘴角。 不瞬移, 被你颠散吗? “过来,好好学。” 阮绵绵老实巴交的走到他身边。 “我先传你口诀。” 云朝不疾不徐的说完后,阮绵绵一脸认真的听着。 “可记着了?” “记住了。” “练。” 没有多余的废话,云朝的脸色异常冷漠。 小丫头心惊胆战,深吸了好几口气,稳定情绪,念出口诀。 半晌过去,她纹丝不动,在地面站的可牢固了。 阮绵绵脸上一苦,“太子殿下,我没有法力,御空飞行不了的。” “那只虫子在你体内,你没有法力,它有。” 云朝异常严肃道,“操控它的力量,化为己用!” 小丫头皱紧眉,按照云朝说的去做。 半晌过去后,还是没有一点变化。 她半眯起眼睛,有点畏惧的偷瞄,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张冷漠的俊脸。 阮绵绵垂头丧气,云朝说的话每一个字她都明白,可那些字组合成句后,她就不懂是什么意思了。 在修炼上她是真的没有天赋呀…… 云朝皱眉看了她一会儿,或许是从未见过这么愚钝的存在吧。 “蠢。” 阮绵绵脑袋越埋越低。 小丫头咬紧牙关,没有放弃,又一次尝试。 云朝就在边上看着,也没有催促,不自觉间时间一分一 秒过去。 阮绵绵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了,额头上满是冷汗。 终于,她感觉自己体内像是有什么颤动了一下。 身体忽然一轻,整个人慢慢朝空中悬浮起来。 她屏息不敢言语,眼中满是惊喜。 成功了! 她成功了! 云朝唇角轻不可见的朝上勾起了几分。 当小丫头的视线朝向他时,那点笑意顷刻消散,又是一脸淡漠。 “太子殿下,我成功了,成功了……啊!” 她一开口,聚起的气猛地一散,人从高空坠落了下来。 眼看着就要砸在地上,阮绵绵心道完了,这回怕是真的小命休矣。 下一刻,她落入一个强有力的怀抱。 云朝翩然上前将她接住,徐徐落在地上。 阮绵绵张大了小嘴,诧异的看着他。 那张清华贵介的俊脸上,一直是那波澜不惊的神色,金眸深邃淡然,便是从下往上看他,那五官依旧完美的找不出半点缺憾。 真的好好看啊…… 忽然间,云朝低下头。 正对上小丫头憨憨的痴迷样。 他眸光深沉了几分,开口道:“我要松手了。” 嗯? 阮绵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下一刻,云朝毫无怜惜的松开手。 咚的一声。 小丫头结结实实的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第933章 没见识的小丫头 阮绵绵感觉自己尾椎骨都要给摔断了。 太子殿下还是那副冷漠样子站在边上,半点没有又欺负了小姑娘的自觉。 “我……我再试试。” 云朝淡淡嗯了一声,让她自个儿继续。 这一回,阮绵绵专注无比,没有再分神。 她再度悬空而起,可每上升到一定高度后就会失去平衡,又栽到了地上,摔得叫个人仰马翻。 太子殿下就在边上冷眼旁观,看她摔得鼻青脸肿。 不过全程下来,阮绵绵都没有叫过一声痛,摔下来了就爬起继续。 云朝看着看着,眼神不觉柔和了些许。 虽是个蠢笨丫头,但骨子里还算硬气。 不过再这么摔下去,怕是先前喂她吃的那些疗伤丹药便都要白费了。 “行了,不用练了。” 阮绵绵四肢酸痛,身上不少地方都磕破皮,满是灰尘。 听到云朝的话,她急忙道:“太子殿下,我还可以再练下去的。” “你再练下去也没用。” 小丫头失望的低下头,咬紧唇。 云朝目光幽幽一动,语气稍微缓和了点,“修炼讲究循序渐进,没有所谓的一日千里。” “那……那我还是有可能继续修炼的是吗?”阮绵绵猛地抬起头,惊 喜无比的看着他:“我以后每天都努力练习,我一定会成功给你看的。” 云朝看着她沾满灰尘的小脸,伸手把她鼻头上的灰揩去了一点,“埋汰。” 阮绵绵赶紧用袖子抹脸,结果身上全是灰,这脸是越抹越脏,直接成了个小花猫。 云朝唇角上扬的几分,很快又垂了下去。 打了个响指,阮绵绵身上的灰尘顷刻间消散不见,变得整洁如初。 小丫头睁大眼,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太子殿下,你好厉害啊!这个清洁法术也可以教我吗?” “学这做什么?” “这样以后我就可以不洗衣服了呀。” 云朝摇了摇头,“不求上进。” 阮绵绵小声嘀咕道:“我又不是你这种大人物,上不上进也没关系嘛……” “十日之内学会御空飞行,学不会,本君罚你。” “啊?”小丫头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怎……怎么罚?” 云朝看着她那胆怯样,无端心情大好。 “三天不吃饭。” 阮绵绵闻言都快哭出来了。 真的是人美心肠黑呀,三天不给饭吃,碧洛天青阁那些师兄师姐以前惩罚她,好歹也只是一天不给饭呀…… 云朝没再继续‘欺负’她,伸 出手去。 阮绵绵有些错愕,一脸迷茫。 “你能自己御空?” 她赶紧把手递了过去。 云朝拉住她的手。 阮绵绵的手和她的名字一点也不像,手板瘦小,被他的手掌完完全全的给包住。 许是常年干粗活的缘故,她的掌心都是薄茧,摸着有些粗粝,并不柔软。 关节等地,还有些冻疮。 这只小手,不好看,也不细腻,甚至有点丑。 “哇,太子殿下你的手好大诶。” 小丫头傻乎乎的咯咯笑着。 “傻气。”云朝睨了她一眼,叮嘱道:“抓牢了,若是松手掉了下去,我可不会救你。” 阮绵绵赶紧握紧他的手,不敢分心。 云朝拉着她的手,御空而起。 苍穹之上,一大一小的身影穿过云层。 阮绵绵第一次飞这么高,看着下方的景物越来越小,宛如蚂蚁,起初有些害怕,但一直握着她的那只手,温柔又充满着力量,让她的心也跟着安定了下来。 她毕竟还是个小丫头,害怕劲儿过了之后,就只有新奇。 飞过一团白软的云朵边时,她玩心忽起,张大嘴啊呜了一口。 结果只吃到了一嘴的空气。 “咯咯咯~~” 清脆的笑声响彻不断。 云朝扫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不觉间放慢了飞行的速度,带着她钻入云层之中。 耳边又是‘哇’的一声大叫。 “太子殿下,是云!我们钻到云里面了也!” “你看那朵云,白白胖胖的好像一个大馒头!” “还有那一朵,像一条小狗!” 身边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像是带了一只小麻雀。 云朝一贯不喜人呱噪,但这一次却难得没觉得烦躁。 “没见识的小丫头。” 阮绵绵嘿嘿一笑,抱紧了他的手臂,仰头崇拜的看着他:“谢谢太子殿下带我长见识,你真是个大好人!” 这一字一句马屁拍的,半点不让人觉得虚假。 正这时,天光一暗。 忽起惊雷,轰隆一声巨响,小丫头吓得浑身一抖,整个人缩成了鹌鹑,下意识的松开他的手捂住耳朵。 结果整个人立马朝云端下坠去。 云朝目光一凛,身如闪电朝下袭去,拦腰将她抱住,正要厉声训斥,却见阮绵绵小脸发白,死死捂着耳朵。 雷声每响作一次,她的身子就剧烈一颤,小脸上满是痛苦和惊恐。 便是她当初被齐霏雪毒打险些身死时,都没露出过害怕之色,而这一次云朝 切切实实能感受到她心里的恐惧。 她整个人所在云朝怀里,头扎在他胸口处。 云朝皱紧了眉,捂住了她的耳朵,抬头看向苍穹。 “滚——” 厉喝声滚滚若雷霆。 苍穹上雷电闪烁转瞬消失不见,乌云都被这一声呵斥给吓退,顷刻间散开。 云开雾霁,灿烂的天光重新落下。 云朝的手从她耳边挪开,声音比过去温和了不少。 “雷声停了。” 阮绵绵在他怀里慢慢停下了颤抖,抬起头来,畏畏葸葸的四下看了眼,见天空放晴后,她整个人才松了口气。 那张小脸上糊满了鼻涕眼泪,她镇定下来后,赶紧把眼泪抹掉,一看云朝的胸前的衣裳竟也被她的鼻涕也糊了。 “对、对不起……” “太子殿下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小丫头吓得不轻,赶紧道歉。 云朝扫了眼衣襟口,没太大反应,倒是看着她现在这惊恐的样子略眯起了眼。 “你很怕我?” 阮绵绵一抿唇,“……不怕。” 云朝挑起眉。 小丫头立马据实以报:“怕……” “本君哪里可怕?” 小丫头吞了口唾沫,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脸,“你老捏我的脸,还掐我的脖子……” 第934章 滥竽充数 御空飞行了半日后,云朝带着阮绵绵暂回地面,此地距离王都已不远。 只是夜幕已至,冬寒料峭。 云朝自是不惧寒暑,但阮绵绵却是冷的脸色发青,牙龈打颤。 落脚之地是一个叫做‘红曲’的小镇子,以酿造红曲酒闻名。 镇子上就一家客栈,破破旧旧的,显然是少有人住。 云朝的出现,让掌柜的受宠若惊。 这位小爷一看就是个大人物啊! “公子稍坐,小人这就去准备两间上房。” 不等那掌柜的转身,云朝淡淡道:“一间。” 掌柜与边上的小厮一愣,目光落到阮绵绵身上,登时心领神会,全都爱昧的笑了起来。 小 丫头不明所以,疑惑的小声问道:“为什么只要一间啊?” 云朝睨向她:“你有钱住店?” 阮绵绵摇了摇头。 “那本君凭什么要为你付账?” 这话说的好有道理! 小丫头恍然,点了点头也不做声了,显然是被说服了。 边上的小厮闻言,都露出鄙视的小表情。 丫头啊,这人是在忽悠你啊! 他这是馋你身子啊! 这年头,斯文败类简直太多了! 这公子哥长得这么漂亮,心思居然如此龌龊,这小丫头梳着双髻,分明还没及笄,他居然连个雏儿都不放过! 败类!败类啊! 客房收拾妥当之后,云朝二人就上去了。 阮绵 绵鹌鹑似的跟在后方,屋内有了火盆,她缩在盆边上,这才感觉整个人舒服了点。 云朝看着她身上俗爆天的大花棉袄,眸光幽幽一动。 阮绵绵蹲在火盆旁,吞着唾沫,心想着这会儿要是有个烤地瓜就完美了。 忽然她感觉肩头一沉,偏头就看到一柄长剑耷在了自己肩膀上。 小丫头的脸登时白了,“太、太子殿下……?” 她扭头看着云朝,见他俊脸含霜。 阮绵绵吓得心跳差点停止了,不晓得自己又哪儿招惹了对方,怎么说拔剑就拔剑了呢? 难道因为她太埋汰了,之前把鼻涕糊到了他的身上,所以这会儿找她秋后算账了? “我给你洗衣服,你别杀我!”小丫头闭着眼大叫起来。 只听倏的一声。 利刃割破衣布的声音响起。 云朝用剑挑开了阮绵绵身上的棉袄,顷刻间,漫天飞絮。 阮绵绵小心翼翼睁开眼,看着自己肩膀上那个巨大的豁口,小脸拧巴:“太子殿下,你划破我的衣服做什么,这是今年发下的新衣服,我才穿没多久呢?” “新衣服?”云朝面带轻嘲,捻住在空中飘浮的飞絮,往她面门一吹。 “咳!”小丫头一阵呛咳,双手乱摆了好一会儿,才把飞絮拂开。 然后猛地一愣,反应过来了什么,手在棉袄的豁口处掏了掏,又掏出大把飞 絮来。 “怎么不是棉花,全是柳絮呀……” “棉花保暖,柳絮作夹层看似厚实,实则如着单衣。”云朝面不改色道: “过去人族曾有官员克扣粮草,将出征将士们所用军需棉衣里以柳絮填塞,滥竽充数,使数千将士冻死于战前。” 阮绵绵脸色几变,咬紧了唇。 难怪这个冬天她会觉得那么冷…… 这件新衣服她可是宝贝了好久都舍不得穿啊…… 小丫头低下头,眉眼全都耷拉了下去,显得死气沉沉。 忽然,她脑门一重,却是云朝丢了件小褂子在她脑门上。 “丢了你穿的那身俗物,以后跟在本君身边,莫要丢了本君的脸。” 第935章 本君这可不是欺负你 阮绵绵看着小褂,眼里满是惊讶。 这褂子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入手绵软,上面带着淡淡的云纹,煞是好看。 “这个……真的给我?” 小丫头惊喜的问道,她从小到大还没收到过这么贵重的礼物过呢。 “借给你,按日付息,算在你要还的债里。” 阮绵绵:“呃……” 她忽然不太想要了呢。 本来欠的恩情债就不晓得要多久才能还完,再加上这件看上去就很贵重的小褂子,她得还多久啊? 阮绵绵掰着指头悄悄算着,越算越不清,简直就是个深坑啊! “穿上!”云朝没有一句废话。 小丫头一哆嗦,不敢反驳,跑到屏风后把衣服给换上了。 云朝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水还没送进嘴,就毫不意外的听到屏风后传来哇的一声大叫。 阮绵绵满脸激动的跑了出来,却见她身上穿着一件白底云纹的褂裙,小丫头满脸惊喜,说话都带着结巴。 “这……这是什么宝贝?我一穿上它,它就自己变成这样了!” 云朝波澜不惊的朝她看去,稍微满意的点了点头。 阮绵绵的长相在云朝看来算不上多么惊艳,毕竟老萧家血脉出众,就没 有长的难看的。 更别说还有个六界第一美的母后。 云朝的审美自然不是一般的高。 这个小丫头嘛,与他母后和妹妹比起来,大概就是普通好看那个级别吧。 小身板虽是豆芽菜般瘦小,但好在脸上肉嘟嘟的婴儿肥,浓眉大眼,倒也可爱的紧。 长得好不好看不重要,只要让云朝觉得顺眼就行。 恰好,阮绵绵的长相就是让云朝觉得顺眼的模样。 “本君的干爹素来喜欢剥皮,冥府崇尚节俭,你这褂子就是用那些剩余皮子的边角料随意炼制的。” 阮绵绵听到这话非但没有失望,反还松了口气。 太好了! 既然是边角料炼制的,那应该不值太多钱,她顿时感觉压力少了不少。 云朝睨了眼她的神色,饮了口茶,继续道: “虽是边角料炼制,但在人间也算得上是一宝贝了。” 阮绵绵刚刚柔和的小脸立马又拧巴了。 啊…… 怎么还是个宝贝啊! 她不配啊,能不能把宝贝收回去? 小丫头一脸仇深苦大,止不住唉声叹气。 忽然间,她听到了嘁的一声。 阮绵绵诧异的抬起头,“刚刚……你是笑了吗?” 云朝扬起的唇角瞬间 垂了下去,又恢复那冷淡的样子,站起身来,“你听错了。” 阮绵绵眨巴着眼,怎么可能!她听的一清二楚,刚刚他分明笑出声了呀。 不等小丫头追问,云朝忽然脱下外袍,往她脸上一丢。 “阿呀!”阮绵绵把外袍扒拉下来,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的鼻涕,洗干净。” 撂下这句话,云朝就去内室了。 阮绵绵抱着衣服,认命的叹了口气。 洗就洗吧,谁让她也没有别的办法还债了呢! 小丫头抱着衣服下去找地儿洗了。 云朝闭眼躺在榻上,唇角朝上一勾,轻声低笑道:“真是个憨憨。” …… 阮绵绵找掌柜的借了浆洗衣服的水盆和皂角后,就在后院那边卖力的洗了起来。 干别的事情她不在行,但这些粗活可是一把好手。 仔仔细细的浆洗后,她撑杆把外袍挂在架子上晾起,从板凳上下来时,不小心一个踉跄,在地上摔了个屁墩儿。 阮绵绵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唯恐把身上的褂裙给弄脏了。 扭头一看,却见那些尘土沾在衣服上的瞬息,便消失不见,像是被一道清风给吹散了一般。 她惊讶的张大了嘴 。 这褂裙居然可以避开尘土污秽,真的是一件宝贝啊! 以后她是不是可以一直不洗衣服了?! 阮绵绵惊喜万分,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她抬头看着自己刚刚浆洗好的外袍,表情有些古怪。 太子殿下不是会清洁术吗? 这外袍他打个响指便能整洁如新,何必让她再来浆洗? 小丫头小脸垮了下来。 所以……她是又被耍了吗? “罢了罢了,谁让他是债主呢。”阮绵绵小声自我安慰道,“债主说什么都是对的,不能和债主一般见识。” “唉,可是这个美人太子真的和六界传言的一点都不一样呢……不是都说他最是雅量汪涵的吗……” 阮绵绵小声咕哝着,怎么想怎么觉得‘谦谦君子,雅量汪涵’这几个字和太子殿下没什么关系。 不但斤斤计较,还怪小气的…… 还特别喜欢折腾人…… 更多的缺点,阮绵绵也说不出来了。 反正她就是挺怵云朝的,尤其是对方一笑起来,她就觉得自个儿好像要遭殃。 外袍也洗完了,阮绵绵回到房去。 到了门口时,见屋内已经熄了烛火。 她目光闪烁了一下,小声嗫嚅道:“这么快就睡了 呀……” 她要是进去把人吵醒了怎么办? 阮绵绵寻思一想,反正就一间屋子,她也没有睡的地儿,去哪儿都一样。 想到这里她也没敲门,反正身上这件褂裙穿上后异常暖和,完全感觉不到寒冷,还能避尘土,便是在外间躺着也不怕风邪伤寒。 阮绵绵干脆就在门口坐着,准备就这样靠着门板子睡上一夜得了。 屋内,云朝睁开眼,眉头微微一蹙。 他坐起身来,偏头看向门口的位置。 那个憨憨丫头就准备在外面这样坐一晚上? 云朝起身,打开门,一个睡熟了的小身板不自觉的顺着门板的打开朝后仰,正好靠在了他的腿上。 云朝低头看着睡熟了的小丫头,眸光幽幽一动,弯腰将将她抱回了屋中,放在榻上。 阮绵绵睡着后的样子乖巧极了,蜷缩成一团,像一只小猫儿。 云朝看了她一会儿,下意识伸手,又捏住了她的小脸蛋。 软软的,像是刚出锅的白馒头,手感极好。 这一回,他没有用狠力。 “这么容易被骗,以后得多骗骗你,让你长些教训才行呢。” 云朝低声自喃道:“本君这可不是欺负你……” “嗯,这是教导。” 第936章 养童养媳,还是养女儿? 阮绵绵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人在门外。 她伸了个懒腰,竟是觉得神清气爽,连腰酸背痛的感觉都没有,仿佛昨夜是躺在榻上睡的一般。 吱啦一声,门从内被打开。 云朝与她四目相对。 阮绵绵眨了眨眼睛,疑惑的一偏头,“太子殿下你黑眼圈怎么出来了,昨夜没睡好吗?” 云朝嗯了一声,垂眸看着她,“你打呼噜。” 阮绵绵的小脸登时涨红了。 “我……我在门外呢……” “你呼噜声太大。” 小丫头哑然,表情困惑。 她怎么记得自己不打呼噜的呀…… “所以,本君昨夜没睡好,怪你。”云朝面无表情道:“你这是恩将仇报。” 咦?! 阮绵绵瞪大了眼,还……还能这样算?! “我……我不是故意的啊!打呼噜我也控制不住的……” “本君只讲结果,不讲原由,你有意见?” “不……不敢。”小丫头瘪了瘪嘴,心里默默又给云朝加上了一个‘霸道’的标签。 “准备早膳。” 云朝说完,又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阮绵绵叹了口气,去后院洗簌后,就去找掌柜的了。 刚说完早膳的事情,阮绵绵就要离开,却听掌柜的道: “小姑娘,你家小郎君待你可真好。” 阮绵绵睁大眼,赶紧摇头,“这话可乱说不得,他……他不是我郎君,他是我债主。” 掌柜的听这话,有些诧异,不晓得脑补了什么,看阮绵绵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同情。 “可怜见的,这么小就卖身葬父母吗?不过你运气还是不错,这位公子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寻常人,你跟着他,定会享福的。” “嗯,他的确不是寻常人。”阮绵绵点了点头,说完惊觉话有不对,“我不是卖身葬父母,我是孤儿来的……” 掌柜的深吸一口气,“这么惨?没事没事,不管卖身葬什么,总归你也是时来运转了。” 阮绵绵脑子都被对方搅晕了。 想要解释吧,又有点无从说起,干脆闭口不言了。 结果掌柜的越说越是跑偏。 “这位公子爷肯把你带在身边,有如此怜惜你,你加把劲,早早为他生下一男半女,以后纵然不能成正室,便是做个侍妾,也是你的服气啊……” 阮绵绵听的瞪大了眼。 怜惜是从何说起? 怎么说着说着又扯到生孩子上面了? 她听的心肝发颤,赶紧借口要回去伺候了,落荒而逃。 成年人的世 界真的太可怕了,能不能说些她小孩子听得懂的话? 掌柜的见她跑了禁不住摇头,小声道:“我也没说错啊,昨儿半夜那公子哥抱她回房,这不是怜惜是什么?” 阮绵绵可不知这后话,急匆匆上去叫太子殿下用膳。 结果一顿饭下来,云朝没吃多少,饭菜基本都进她的肚子里了。 太子殿下美其名曰,此处饭菜太过糟粕,不合其口味,但又不能浪费。 命令她,悉数消灭! 阮绵绵撑的险些走不动路,她觉得再这样下来,自己用不了一个月就得胖上十斤。 “太子殿下,挑、挑食不好……”阮绵绵小声道:“我上次见你和青衣娘娘他们用膳时,也没这么挑拣呀。” “我父王所做之饮食,焉能是俗物?” 这话说的……阮绵绵再度哑口无言。 云朝看着她苦恼的样子,唇角一勾,心忖着,照这个速度应该几个月后就能养出一头小猪来。 届时手感应该会更好些。 活在云朝君的套路中,被当成小猪在养的阮绵绵全然不知,还在偷偷叹息着,太子殿下不好伺候呀。 离开客栈,按说应该离开红曲镇,启程前去王都了才是。 但云朝却没有动身的意思 ,反倒是带着她在街上转了一圈,找了间茶肆坐下,叫了二两红曲酒,饮了起来。 阮绵绵有些困惑,不由问道:“太子殿下,咱们不急着去和青衣娘娘他们汇合吗?” “不急,还有件事没办妥。”云朝淡淡道。 阮绵绵哦了一声,也没有追问,乖乖在边上坐着。 “会喝酒吗?”云朝看向她。 阮绵绵摇了摇头。 云朝却往她面前放了一个酒碗,斟了小半碗。 “以后在本君身边要学着喝酒。” “啊?” 阮绵绵又是一脸困惑,“这又是为什么?难道以后我要帮太子殿下挡酒吗?” “正是。” 阮绵绵:“……” 她一脸仇深苦大的抱着酒碗喝了口,酒水入喉辣的她眼泪花都差点出来了,实在顶不住这味道。 酒实在是太难喝了! 云朝看着她被辣着的那样儿,不由莞尔。 “慢慢学,不急。” “那得学到什么时候啊?” “千杯不醉就差不多了。” 阮绵绵半晌无语,忽然觉得前途未卜。 一主一仆坐着,一个风度翩翩悠然饮酒,一个喝的是仇深苦大飘飘忽忽,不一会儿,小丫头就一脑袋栽在了桌子上。 云朝见她醉了,倒是笑了起来。 “听蓝雅说你收了个小丫头在身边,可真够有雅兴的。” 阴阳怪气的声音忽然响起,一名黑衣男子从边上的巷子里走了出来,俊朗眉眼间带着一股峥嵘之气。 云朝淡淡看了他一眼,“人可找着了?” “镇西云巷第十三户,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里。”流星开口道。 云朝嗯了一声,放下酒杯。 “这丫头交给你照看,我去去就来。” 流星一挑眉,“看小孩儿这事儿你也交给我?” “不然呢?” “你个斯文败类没事儿灌人家小丫头喝酒做什么?意图不轨?原来你好这一口?” 云朝眯眼看着他,却是不见恼色,似笑非笑道: “龌龊人想龌龊事,教她喝酒,自是要防备着你这种人。” 流星鄙夷的盯着他,“我哪种人?” “心思不纯,无耻下流。” 流星与这斯文败类简直无话可说。 他心思不纯? 他无耻下流? 又不是他灌小女孩喝酒! “女儿家出门在外本就危险,喝酒要从娃娃学起。酒量练出来了,以后便只有她灌醉别人的,没有别人灌醉她的。” 流星听完这席话,恍然大悟,表情一时古怪。 “你这是养童养媳呢,还是养女儿呢?” 第937章 爸爸,我是你亲儿子 冥太子朝麾下有两大法王。 海皇蓝雅,鲛族王女。 杀星流星,青衣教代掌教。 前者控令世间水物,与现在的西海之主玉亟并称双王。 后者人族出身,修为已超凡入圣,堪比大巫,曾以一己之力鏖战九重天上诸神将,由天帝帝峥亲赐‘杀’字,为名号。 云朝没在童养媳和女儿这件事上与他多做争执,把小丫头交到他手上后,便走了。 流星扛死猪般的把阮绵绵往肩膀上一丢,兀自往城外过去,嘴里嘀咕着: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败类最讨厌无用之人,居然肯随身带这么个小废柴。” 镇西云巷第十三户乃是一处单独的院子。 对红曲镇这样的小地方来说,这样一个四进院子堪称豪宅。 云朝站在院子外,若有所思的看着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的大门。 来此间者大多是妇人,燕瘦环肥,或美或丑都有。 只是从里面走出来的人面貌皆变得美艳动人,且她们的五官都与一人生的像极了。 云朝眸光沉了几分,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院子里,一名身穿华衣锦袍的男人坐在庭院中央,身边站着美婢奴仆,这做派,怎一个风流多金称得? 外间那些女子显然都是慕他之名而来。 那些女子被井然有序的带进来,一一坐在男人的对面。 却见那男人手拿着一根画笔,在这些女人脸上精心描摹着,等他画完之后,这些女人的面貌悉数产生变化。 就像是被重新套上了一张漂亮画皮一般。 但这其间最为怪异的却是,这个手持着画笔的男人,却是个瞎子。 他的那双眼睛中只有眼白,却无瞳孔,看着甚是吓人。 云朝的身影出现在院子中。 忽然凭空冒出了一个人来,院内的女子们都吃了一惊,吓得大叫起来。 而由始至终,作画的男人都没有半点波动,他依旧在近前女子的脸上细细描摹着,脸上带着近乎朝圣般虔诚的神色。 直到云朝走到他身前,握住了他作画的手。 “啊——妖怪!” 尖叫声在院子里响作,气浪翻滚,云朝拂袖间,便将院子里的其余人全部掀了出去,结界落下。 男人被云朝抓着手,仍无慌乱之色,他皱着眉,反开有几分不耐烦,开口道: “说过多少次,我这里不兴插队!想要变美就去外边排队去!管你是什么神魔鬼怪,这儿没得后门走!” 云朝神色不变,看着他手上的画笔,眸光深沉。 那人说完之后,见云朝还不松手,更加不 耐了。 “喂喂!你听到我说话没有!这里不让插队!” 云朝没有搭理他,试图将画笔从他手上取下来,可是即便那人松开了手,这画笔依旧像长在他手臂上了一把,纹丝不动。 那人一副懒散样,嗤笑道:“别白忙活了,这支笔除了我谁也拿不住。” “砍断你的胳膊,不就成了?” “砍断了我的胳膊,可没人帮你变美了。” 云朝的笑容里带着几分淡淡的嘲讽,“本君不是来找你作画的。” 男人脸上的嚣张之色慢慢滞住,他眉头皱了起来,终于露出了几分惧怕之色。 “你……你是冥府的人?” 云朝眸中寒霜渐重,“看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 男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解释!我可以解释!” “以青衣王之貌为他人画皮,你所犯之罪,当诛!” “误会!天大的误会啊!”男人大叫起来,“我这是造福人族,是对美的追求,绝不是故意冒犯青衣王陛下!” “你只是寻常人族,连修为法力都没有,却能驱策这等宝物。”云朝若有所思的看着此人:“倒也实属难得啊。” “是是是!只有我能驱策这宝贝,四舍五入我也是个宝贝啊!大人,我这宝贝可不能死啊! ”男人着急忙慌的说着: “只要我或者,凡是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画出来!” “似乎是难以拒绝的条件。” “那是那是!”男人连连点头。 “可惜,本君什么也不缺。”云朝换手掐住他的脖子。 而就在这短暂的空隙间,男人抓住机会,挥笔在半空中画了什么。 顷刻间,无数妖魔出现在院内,咆哮着朝云朝扑了过去。 男人倒在地上,踉跄爬起来,不停作画,随着他手臂的舞动,妖魔凶兽齐齐出现。 他一边画一边往外跑,大声喊叫道: “这可不怪我啊!是你逼人在先,哥们!你保重啊!来年今日我一定给我烧三柱高香!” 男人说完,放声大笑。 眼看他就要冲门而出,只听吧唧一声,他像是一只壁虎那般撞到了无形的结界上,啪的一声直接摔在地面。 男人登时傻眼。 下一刻,云朝幽然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从后响起。 “怎不继续画了?” 男人木然转过头。 云朝翩然站在后方,神色淡雅,周身不染尘埃,看不出一点动过手的样子。 只有院中的一地墨汁残余着痕迹。 说是迟那是快,男人毅然决然起身,面朝云朝噗通就是一跪。 “爸爸啊!我错了!你放过 儿子吧!” 云朝眉梢朝上一挑,“何为爸爸?” “就是比亲爹更亲的爹啊!”男子哇哇大叫道:“儿子知错了,我就是你儿子,以后我为你马首是瞻,爸爸啊,你怎忍心杀你的亲儿子啊!” 云朝眸光微微下沉。 “本君可生不出你这种丑儿子。” 男人的表情惊恐到了极点,他张开嘴,尖叫声脱口而出,没有响亮太久,便戛然而止。 世界安静了。 …… 镇外大树下。 一大一小干瞪眼。 阮绵绵抿着嘴角,哭丧着脸,看着流星,“人贩子?” 流星翻了个白眼,“得了,这童养媳还是个傻的。” 小丫头一脸惊恐,“人贩子加臭流氓,你想让我给你当童养媳?!” 流星深吸一口气,朝她凑近几分,扮作凶样,“老子有这么饥不择食?小丫头,你侮辱老子呢?信不信我拧断你的脖子?!” 阮绵绵吓得浑身一哆嗦,眼眶立马红了。 眼看她要哭了,流星慌了。 “喂喂喂,你别哭啊,我和你说笑呢,不是我要让你当童养媳,是那个斯文……啊!” 流星话还没说完,一道罡风猛地袭来,将他狠狠拍打到旁边的大树上。 清悦的男声幽然响起。 “谁允许你欺负她的?” 第938章 你就是我亲娘啊 流星费老大劲儿才把自己从树桩里给拔出来。 把木屑一拍,他抬头就见阮绵绵打了个嗝,眼眶里别说泪水了,半点湿润的痕迹都没有。 “死丫头,你诈哭?!” 阮绵绵眨巴眼,理也不理他,朝云朝扑过去,“太子殿下,那是个人贩子!” 人贩子流星扯了扯嘴角。 他一脸正气,哪里像人贩子那种下三滥了? 这小丫头眼睛长来就是个摆设啊! 云朝伸手在她额头上量了量温度,轻问道:“酒醒了?” 阮绵绵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咦……我先前喝醉了吗?” “不然呢!”流星翻了个白眼,“你喝 醉了可是我这人贩子在边上照看你,人家太子爷早就跑得没影儿了。” 阮绵绵恍然,“你不是人贩子呀?” 流星委实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目光挪到云朝另一只手上,挑起眉: “怎么还把这人给带上了,干嘛不直接杀了,这可不像你的手段?” 云朝另一只手上拖死狗一般的拽着一个男人,正是以笔作画的那位‘亲儿子’。 云朝将他丢在地上,淡淡道: “有人要亲自处理他。” 流星撇嘴耸肩道:“大帝爷?嗯,情理之中。” 阮绵绵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好奇道:“这人是谁呀?” 流星 回道:“一个画画的瞎子。” “瞎子还能画画?那画的东西该有多丑?” “这人眼虽瞎,但却开了心眼,倒也是特别。”流星踹了踹地上的男人两脚,冷笑道:“还装?看来得拔刀了。” “别别别!别拔刀!有话好好说!” 原本昏迷不醒的‘亲儿子’立马睁眼蹦达了起来。 阮绵绵被吓了一跳,朝后退了几步,撞在了云朝身上。 “怕什么?”云朝低头看着她。 “呃……”小丫头眨了眨眼,“他不是坏蛋吗?” “那他可怕,还是本君可怕?” 阮绵绵愣了一下,仔细思考了下这个对比,“你可 怕。” “既然如此,你敢面对本君,为何不敢面对他?” 小丫头听完,忽然觉得好有道理! 是啊,云朝可比这个瞎子坏蛋可怕多了,她怕这人做什么? 流星在旁边看着,啧啧了两声,嘀咕道:“还说不是童养媳……” 云朝目光冰冷,还没来得及开口。 地上跪着的那‘亲儿子’却比任何人都激动,调转脑袋,猛地朝向阮绵绵,那神情叫一个激动。 “亲娘嘞,我就是你亲儿子啊!你千万劝劝咱爹,虎毒不食子,他可不能杀我啊!” 阮绵绵瞪大了眼,这……她怎么就成亲娘了? “噗——” 流 星在旁边不客气的笑出了声,满脸戏谑的看着云朝: “我说太子爷,你这一趟去的厉害啊,还捡了个儿子回来!” “他他他……他叫我娘做什么?太子殿下是他爹,我也不可能是他娘啊!”阮绵绵瞪大眼道:“这瞎子坏蛋脑子有问题!” “不不不!你不是他的童养媳吗?那你就是我亲娘啊!亲的不能再亲了!” 瞎子说完后,猛地响起什么,愣住了。 “等等?你们叫他太子殿下?”瞎子发怔,“哪个太子?” 流星戏谑的看着这货:“你觉得呢?” 瞎子一头栽地,闭上眼,“我晕了,别叫我。” 第939章 就不许你老爹我长进一回? 瞎子坏蛋姓白名迟,全称白迟。 流星听完后,只有一句话:“好名字。” 瞎子白迟忍着心酸说起自己的过往。 按他的话来说,他来自一个伟大先进的国度,本是死肥宅画师一枚,忽然猝死,醒来之后就成了现在的狗样子。 这支笔也是他醒来后就握在手上的。 这个世界与他过去生活的世界全然不同,好在这货眼虽瞎心不盲,可靠心眼视物。 而他醒来时,朦朦胧胧曾在梦中见过青衣王的本来面目,一时惊为天人,之后便有了后面的事情。 “你在梦中见过青衣王陛下?”流星眸光一沉。 云朝眼中也多了几分寒色。 “你梦到了什么?” 两人目光叵测的看着白迟,显然已将这个瞎子朝下流的方向想了去。 不曾想白迟一个哆嗦,吞了口唾沫道: “我梦见青衣王陛下她在侮辱我,抽打我,鞭笞我!” “她还说要扒了我的皮下油锅炸个两面金黄!” “她那飒爽英姿实在是太可怕了!但是她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我就是她的迷弟啊!” “如果有机会,我真希望她能当面侮辱我!” 许是白迟此刻的神情有些过于痴汉了些,云朝眼中多 了几分厉色。 他打了个响指。 “啊!” 白迟猛地爆发出一阵惨叫。 就见他的四肢悉数错位,被无形之力朝着相反的反向折去,但只是片刻他的四肢又变回原位。 云朝一道法力过去,顷刻间又让他的伤势复原,但疼痛依旧在体内泛滥。 “爹啊!我亲爹啊,我又是哪里说错话了嘛?” 白迟都快哭出来了,真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招惹了对方。 “青衣王岂是你能随意肖想的?”云朝话语间已带了杀意。 白迟打了个哆嗦,颤巍巍的看着他,“你……你真是冥太子朝?我女神青衣王陛下的亲儿子?” 云朝目光依旧阴沉。 他手举了起来,白迟眼看他一个响指又要开打了,吓得脸发白,求饶的话还没出口,脑门剧痛,眼前发黑,人就晕了。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路?” 流星又踹了这厮两脚,叉着腰,面带着疑惑。 “他说的神奇国度又是什么玩意?另一个世界?” “先带他回王都。”云朝淡淡道,“卿卿正好缺个玩具。” 流星闻言打了个哆嗦,一言难尽的看着云都。 把这瞎子交给那个小魔女,还不分分钟被她给玩残? 您可真够狠的 ! 这货落到大帝爷的手上,兴许都比落到那小魔女手上强。 云朝说完,看向阮绵绵,伸出了手:“牵着。” 流星在旁边又开始挤眉弄眼。 小丫头依言牵住云朝的手,还是一脸懵懂。 云朝丝毫不理会流星那爱昧的眼神,开口道:“这人交给你。” 说完,他带着阮绵绵御空离开。 流星回过神,没好气的呸了两声,嚷嚷骂道: “你就温香软玉在侧,这白痴瞎子就交给我了对吧!败类!” 骂完之后,粗活累活还是得继续干。 流星咬牙切齿,当年他就不该和这败类打赌,硬生生把自个儿赔给他当小弟了! 不过…… 他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白痴瞎子,又是一脚踹在了对方肚子上。 “就你这种白痴也敢对着我青衣王陛下发花痴?!” …… 王都。 青衣久未回千秋殿来,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抱着小三辰去躺着了。 在睡觉这件事上,这娘俩爱好相同。 卿卿是耐不住寂寞的,萧绝拿她没辙,只能由她骑在自己脖子上,倒也不怕丢脸,就这样在皇宫里转悠着。 宫婢太监们见状都抿嘴偷笑。 这场景还真是活久见呢。 敢这么明目张胆 在大帝爷脑袋上撒野的,也只有这位天上地下,第一宠的小公主了吧! “爹爹,不是说月妖叔叔也来皇宫里了吗?我想去看他。”卿卿骑在萧绝的脖子上,小脚还不安分的乱蹬。 萧绝无奈下握住她的两个脚丫子,“别乱动,一会儿掉下去摔疼了,可没人会心疼啊。” “嘻嘻,才不会呢,爹爹你舍得我摔跟头?” 卿卿抓住他两侧的头发朝两边扯了扯。 大帝爷吃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仰头看着自家女儿。 “放你去妖界玩了两天,怎么越来越皮了?” “再皮还不是你的丫头,哼!”小魔女娇蛮的哼哼着,抱着大帝爷的脑袋一个劲儿的摇啊:“爹爹,爹爹,人家要去找月妖叔叔玩嘛。” 萧绝被她晃的险些头晕。 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这个皮丫头,就是拿他有办法。 “你月妖叔在忙正事,待他忙完了,再去找他。” 小卿卿噘着嘴,一脸不开心。 “娘亲抱着三憨憨睡觉去了,人家都快无聊死了。” “无聊?为父不是陪着你吗?” “可是爹爹你又不好玩。”小卿卿嘟囔道,脸趴在萧绝的头顶上,“好想干爹呀,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 听到这话,大帝爷就不乐意了。 好端端的提那长虫做什么? “你想玩儿什么?”萧绝皱眉问道。 小魔女眼咕噜一转,小声道:“要不……爹爹你把你那把浑天弓送给我玩玩?” 这话一出,大帝爷长心眼了。 他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来,好你这个皮丫头。 敢情故意提你干爹,是准备挖坑在这儿等着为父呢? “浑天弓威力非凡,你现在还驾驭不了。” “你就先让我玩玩嘛。你在旁边看着,我又不会闯祸!”小卿卿嘟囔道。 萧绝把她从脖子上举起来,放回地面,蹲下去以平等姿态看着自家的宝贝女儿。 “不会闯祸?早前是谁偷偷去藏宝库拿了浑天弓乱射一通,险些将阴司大门都给毁了?金乌的尾巴被你射出的箭羽擦过,到现在都还秃着,你又忘了?” 萧绝说着,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小卿卿登时气鼓鼓的,原地跺脚。 小声嘟囔道:“以前每次只要先把干爹提出来遛遛,我后面说什么你都会答应,怎么这一次就不成了呢……” 大帝爷一挑眉。 你个皮丫头,还知道‘每次’啊! 挖了这么多坑给你老爹我,就不许我长进一回? 第940章 样子太蠢 月妖此番被‘请’来王都,自是为了炎朝的千秋大业后继有人。 楚子钰和苏子衿成婚已有千年,但始终无后。 这事儿已成了小脑残的心结。 楚子钰虽也期待着孩子,但纵然没有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不想苏子衿终日为这件事而烦心。 朝中那些狗大臣也是一个比一个烦人。 有时候楚子钰是真羡慕萧绝,若说有孩子最大的好处,应该就是可以把这堆烂摊子给丢出去了。 云朝不就是最好的写照? 瞧瞧他那萧大哥现在闲的,一天天不是弄娃,哄媳妇儿,就是扛着鱼竿去江边垂钓,老年生活过的那叫个安逸。 月妖给苏子衿看诊完,这才离开,楚子钰与他一道,信步走在御花园内。 “你可查出了原由?” “你不是说有没有孩子都没关系吗?”月妖笑吟吟的看着楚子钰。 后者扯了扯嘴角,睨向他,心忖:你这黑莲又要开始作了是吧? 月妖见他的神色,也不再调侃,开口道:“妖族与人族孕育子嗣的确不易,主要是因为过去人族的血脉不够强劲,承受不住混血孩童的力量,故而难以结合。” “但这千年间,日新月异,天地变革, 人族早已不是昔日蝼蚁。” “这些年我游走六界,见过不少半妖孩童,出生之后心智也都正常,不似过去那般暴戾嗜杀。” 楚子钰被他吊足了胃口,心里和猫抓似的:“说重点!” “都活了千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没耐心?”月妖不紧不慢的逗了他一句,开口道: “涂山狐族修炼与青丘不同,戒条诸多,饮食上也少食荤腥。你家那小脑残可是每日都在服用丹药?” “的确。”楚子钰点头道:“她说过,那是凝神丹,由大神木所结之果炼制而成,可助涂山狐族修炼,大有裨益。” “对修炼是有裨益,但你们这些年一直难有子嗣也是这个原由。”月妖开口道:“大神木之果服之难孕,停了就好。” 楚子钰一脸不信,“你唬我,涂山狐族基本人人都在服用此丹,也没听说哪只狐狸就生不出崽了啊。” “人家是狐狸和狐狸,妖族对妖族。你们跨种族,人妖恋能一样?”月妖紫眸里满是戏谑,“若是不信,便继续吃那凝神丹便是。” 楚子钰听完,颇有点哭笑不得。 闹了半天,问题居然是在这上面吗? “成了,剩下的事就看你们自 己了。”月妖摆了摆手,勾唇往另一条路过去,“我去看看卿卿,她一定想我了。” 楚子钰闻言一脸嘲讽,“萧大哥要知道你祸祸他家的小心肝去学你巫族那些变太手艺,怕是要扒了你的人皮!” “他说了不算,青衣都许可了。”月妖说的是理直气壮。 楚子钰嗤了一声,难怪这么嚣张,敢情是早把靠山给找好了! …… 月妖没走多远就遇到了拽着自己老父亲往这边过来的小魔女。 “月妖叔叔~~”小魔女一声嚷嚷,松开自己老爹的手就扑了过去。 月妖直接将她抱起来举高高,转了几圈后这才放下。 萧绝在边上冷眼旁观,心里异常不是滋味。 为什么这些臭不要脸的老喜欢逗他家乖女儿? 这么喜欢小孩儿,就不能自己去生一个吗? “爹爹你走吧,我和月妖叔叔玩去啦!” 大帝爷眉梢一挑,俊脸上依旧挂着优雅自若的微笑:“玩什么?为父与你们一起呀。” 小卿卿嘴巴一噘,“你跟着就不好玩了呀,你还是去找娘亲和三憨憨吧。” 老父亲有点心寒,这就被嫌弃了? “萧哥哥,有句话叫过犹不及,何必当一个讨嫌的老父 亲呢?”月妖睁着那双人畜无害的纯洁紫眸,笑吟吟的说出诛心之语。 萧绝轻磨着牙根,眯着眼眸。 这么多年过去,他第一神烦墨池那死长虫,第二便是这朵黑莲花。 前者与他抢媳妇,后者与他抢女儿。 这些年有好几次卿卿都偷溜出冥府去找月妖,一大一小暗地里不知在搞什么,青衣那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搞的他也不好说什么。 可大帝爷觉着,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这黑莲花可别教坏了他家的小宝贝。 月妖眯着眼,偏头笑吟吟的看着他。 四目相对间,火花歘歘欻的冒。 忽然间,月妖目光朝他身后一挪,耸了耸肩,“看样子你有别的事要忙了。” 萧绝蹙眉转过头,就见子都站在身后,“何事?” “王上,太子殿下回来了,仿造王后之貌作乱的主谋已被捉拿归案。” 萧绝眸光幽幽一动,再一偏头,哪还有月妖和卿卿的踪影。 趁着他刚刚说话的功夫,那厮拐着他家宝贝女儿就跑了! 萧绝神色一时有些难看。 子都心惊胆战的站在边上,觉得自己来的极不是时候。 要死哦,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 王上这 女儿奴又要犯毛病了! 那小黑莲真的是不怕死! “带路!”萧绝语气中泛着这森寒,子都不敢耽误,赶紧前头领路。 …… 千秋殿里。 青衣和小三辰还在呼呼大睡。 云朝便没有进去见礼,他母后最不喜欢被人打扰午睡,这是冥府的规矩。 阮绵绵第一次到皇宫,一路新奇到不行,左顾右盼的到处看。 不过有云朝在,她也不敢乱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珠子。 别说是她了,醒来了的白迟也是一个德行,张大了嘴,左看看右望望。 他这会儿跪在地上,倒是没人搭理,但这厮也晓得死活,不敢乱蹦达。 云朝目光落在阮绵绵身上,见她从进来后小嘴就没闭上过,他眸光幽幽一动,把果盘往边上挪了点,问道: “饿吗?” “不……不饿。” 小丫头这会儿正在长见识,哪还有心思吃啊。 “本君觉得你饿。”云朝开口道。 将果盘往她手上一放,随手捻起一枚果子塞她嘴里,“吃。” 阮绵绵瞪大眼,目光里带着控诉,哪有强迫人吃东西的? 云朝看着她,低声道:“塞住你的嘴,张开的样子太蠢。” 阮绵绵:“……” “” 第941章 你们逗老娘玩儿呢? 小丫头抱着果盘吃着,直到大帝爷从外进来。 “父王。”云朝起身见礼。 萧绝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白迟身上,“便是这人?” “正是。” 白迟见到萧绝的刹那,表情又是一变,身体又开始打摆子。 “砍断他的双手,丢到阴司的磨盘地狱中,五百年后入畜生道。”萧绝冷冷道。 白迟如遭霹雳,吓得险些晕厥过去。 不等子都来拿人,他仰天一声长嚎。 “爷爷啊!我的亲爷爷啊,你可不能这样对你的亲孙子啊!” 萧绝眉头皱紧了。 白迟扭转头就要抱住云朝的大腿,结果云朝早有 预见一般,朝旁边挪了一步,白迟扑了个空,惨嚎着: “亲爹啊!你不能这样大义灭亲啊!” “亲娘啊,爷爷他要弄死我啊!” 阮绵绵一脸尴尬,站在旁边不敢吭声。 这瞎子白痴莫不是脑壳有问题? 萧绝皱了皱眉,看向云朝,眼里带着几分质问。 此人如此聒噪,云朝却让他完好无损的到了王都,萧绝清楚自己儿子的性情,这可不像他的做派。 “卿卿这段日子一直闹着无聊。”云朝开口解释道。 大帝爷微微沉眸,目光落在白迟身上。 暂缓了前段时日因‘画皮’之事积攒在心头 的怒气。 “他有何特别?” “虽是凡人,但他手中之笔可画万物。”云朝开口道:“依他之言,他记得前世之事,来自六界之外,并非十方世界,也并非青界,而是另一个不知名之处。” 萧绝指骨在桌上轻敲了片刻,若有所思的看着白迟手上的笔。 后者极有眼色,赶紧把笔递了过去。 萧绝拿过细细审视了片刻,又试着以法力催发这画笔,结果不出意外。 没有半点效果。 萧绝把笔丢回白迟手上,开口道:“画一盘肘子看看。” 白迟一愣,有点懵逼的眨巴眼。 他瞎归瞎,但是不 傻啊。 这位大帝爷是在搞笑吗? 画……画肘子? “不会?”萧绝冷漠的看着他,“那去死吧。” “会会会!”白迟打了个哆嗦,赶紧点头,尿都快吓出来了。 娘哟,这大帝爷可比太子爷可怕太多了! 见面就要咔嚓了他,都不给他挣扎的机会! 白迟不敢耽误,舞动画笔在桌子上画了一盘肘子,只是须臾,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肘子就真实出现在桌面上。 萧绝微微挑眉,倒有几分诧异。 边上的阮绵绵忍不住问出心中所想:“这……能吃吗?” 白迟正要回答,一直紧闭着的殿门忽然 打开。 青衣王陛下伸着懒腰就走出来了,瞅着桌上的肘子,美目一亮:“矮油,不错嘛老王八,今天这么知情识趣已经给我把肘子做好了。” 萧绝扯了扯嘴角,刚要说‘不是’,青衣两三步瞬移到桌前,抓住肘子一口就要下去。 “别吃!” 这话说出口,已经晚了。 青衣一口就下去了,然后美目皱了起来。 “这味道……” 话还没说完,青衣的嘴上已变作了一团漆黑,手上的肘子也化成了一堆墨。 场面一时尴尬至极。 恶婆娘挑了挑眉梢,笑咧出一口黑牙,“你们,逗老娘玩呢?” 第942章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 恶婆娘吃了一嘴墨水,结果挨抽的却是大帝爷。 谁叫是他嚷嚷着让白迟画肘子的? 显然是居心不良,挖坑等她跳呢! 青衣这一出现,众人都没了脾气。 唯有白迟这货,浑身发颤,说不出是激动还是害怕。 教训完男人,把嘴里的墨吐干净,青衣目光不善的看着白迟。 “就是这瞎子整了那么多张和本座相似的脸皮出来,到处祸祸?” “母后,正是此人。” “这都瞎了,怎么知道本座是什么样子的?”青衣眯着眼,打量着白迟。 “青衣王陛下圣明,小人曾在梦中见过你活剥鬼皮下油锅的威武场景,此情此景令小人难以忘怀,陛下真乃六界第一美人!” 白迟的马屁那叫一个滔滔不绝,“小人铭感五内,见陛下之美后,再见世间其余人硬生生被他们的丑陋给灼瞎了双目,至此发誓,定要改造也丑陋人世间!” “于是乎,才用绵薄之力替那些女子改造样貌。” “小人知道此举冒犯了陛下,千错万错都是小人的错,但是……这要怪……也只能怪陛下生的太美了!珠玉在前,其他人都只是鱼目啊!” 这彩虹屁愣是把青衣听的一愣一愣的。 子都在边上忍不住嘀咕:“这溜须拍马的功 夫,扶光见着都得认输吧……” 流星点了点,小声道:“这家伙莫不是个唢呐成精的?这么能吹……” 青衣听的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频频皱眉,表情一言难尽。 “继续。”她老人家手一抬。 白迟吞了口唾沫,这么多彩虹屁还不够啊,还要继续吹啊? 白迟表情有点犯难,略带迟疑道: “眼里都是陛下,亿万星辰不及您?” “风止于秋水,小人止于陛下?” 边上的大帝爷眼睛眯了起来,云朝也是皱紧了眉头,就连阮绵绵都感觉胃有点不适。 哪来的这么大一股土味? “陛下,您闻到烧焦的味道了吗?” 青衣神色由始至终都没太多变化,看不出喜怒,懒洋洋的哼了声,“没有。” 白迟深吸了一口气,拇指食指捏在了一起,朝青衣比了个小心心,感慨道:“那是因为我的心在燃烧!” 一道冷风刮了过去。 场面死寂了许久。 众人仿佛都成了雕像。 白迟维持着比心的姿势,尴尬到不行,继续保持也不对,收回也不对,委实有点白痴。 青衣深吸了一口气,笑眯眯的看着白迟: “燃烧的心是什么样子,本座还挺好奇的。” 阿勒?! 白迟表情一僵,这个打开方式不 对啊! 陛下你这么说,让小人怎么接下去? 大帝爷的眉眼舒展了,呵,当着他的面给他媳妇儿示好?当他死人? “为夫替你挖出来瞧瞧?”萧绝笑吟吟的问道。 青衣坐直了身子,点头道:“速度快点,别把血溅我身上了。” 白迟倒吸了一口凉气,咚的一声倒地,又‘晕’了过去。 “我晕了,别叫我。” 青衣挑眉,“晕了?那正好,直接下油锅吧!” “别啊!”白迟立马弹起来,哭天喊地道:“青衣王陛下,女神!我的女神大人啊!我真的错了,小人真不是故意冒犯你的,求求你开恩,就放过小人吧!” “放过你?”青衣摸着下巴,“本座有什么好处?” 白迟吞了口唾沫,“小、小人会画画,小人画的东西都能以假乱真!” “假的就是假的,再像真的有何用?”青衣脸色唰的沉了下去,“你刚刚叫本座什么?女神?” “是,是啊……”白迟瑟缩的点了点头。 恶婆娘一个鞋拔子就过去了,瞪眼道:“老娘是鬼,你叫我女神,你侮辱鬼呢?” 白迟门牙都险些掉了,哭都哭不出来。 这个世界太疯狂,女神都成侮辱的话了! “女鬼!女鬼总成了吧!六界第一美女鬼!” 白迟哭丧着脸道:“女鬼陛下啊,咱能不能从轻发落?” 青衣笑眯眯的看着他,“这事儿问本座干嘛呀,又不是本座要找你麻烦。” 不是您老人家?那是谁…… 白迟愣了下,下意识把脸往大帝爷那边挪,吞了口唾沫。 萧绝神色冰冷的看着他,“先丢掉天牢里去,让楚子钰派几个酷吏过去招待他。” 青衣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萧绝,却没说什么。 白迟却是吓得鼻涕眼泪花都出来,还在嚎哭,“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我就不该实话实说啊~~” 没等他继续嚎,流星变出一坨冰碴子直接堵住了他的嘴,揪着他的领子就离开千秋殿了。 到了殿外,见这白痴瞎子还在挣扎,他嗤笑道:“在人间坐牢充其量只是皮肉之苦,去了阴司冥府可是让你生不如死,魂魄俱灭。 你这白痴脑子不会转吗? 陛下和王上这是宽宏大量饶了你!” 白迟瞪大眼,饶了我?!港真?! “嘁,死罪免了,活罪难逃,你自个儿作死自个儿慢慢受吧。” 千秋殿内。 青衣喝了茶,睨向萧绝:“居然让他在人间受刑,你几时这般慈悲了?” 那白痴瞎吹彩虹屁的时候,这王八就酸水翻天了。 他要是让人把那白痴给打入寒间深渊,青衣都不觉得奇怪,居然只是轻飘飘的将其丢到人间刑部? 萧绝冷嗤了一声,面色并不好,没有作声。 云朝却深深的作了一揖,“多谢父王宽宏。” 青衣挑眉,恍惚间明白了过来。 以云朝的性格,若真想让那瞎子白迟死,怕是早就折磨的体无完肤后才会带到他们跟前来。 既然那厮四肢健全,又能巧舌如簧的说这么半天废话,自是有原由的。 萧绝心照不宣,看出了自己儿子的想法,便顺水推舟忍着一肚子酸气和不爽。 “白迟此人虽是凡人,但他手掌神笔,就此杀了的确可惜了些。”云朝毫不掩饰道:“不过他对母后不敬,儿臣定会从重处置他。” 青衣勾起唇,“原来我儿是动了惜才之心啊。” 难怪老王八肯忍气吞声了。 “不过,那白痴瞅着脑筋不大好,朝儿你想将他收归,不怕给自己惹麻烦?” “扬长避短,物尽其用,放在适当的位置上,或许此人会有妙用。”云朝轻声道: “这是母后过去教我的,当年你救猫叔出阿鼻地狱,不也是看中这一点嚰。” …… 青界里,正在和野猫抢食的司臣猛打了个喷嚏。 “哪个混蛋在骂小爷?” 第943章 扶小光,胆儿挺肥啊 白迟此人将如何处置,那便是云朝需要去考量思衡之事。 青衣和萧绝身为父母已做出让步。 彼时青衣看着云朝,才生出一种‘儿子真的长大’了的感觉。 五百年眨眼如梦,在她眼里,云朝还是当年那个彬彬有礼,恭顺跟在自己身边,母后母后叫唤的怪宝宝。 是她稍稍调侃,亲一亲脸蛋就会脸红到不行的小少年, 而现在…… 青衣站起身,走到云朝身边,仰头看着已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大儿子,幽幽叹了口气。 “母后,你怎么了?”云朝怔了怔,错愕道。 青衣此刻的模样委实有些伤感。 云朝下意识看向萧绝,眼中带着疑惑。 令他诧异的是,父王居然没有过来诓哄的意思,神色间却颇有些习以为常之态。 父王……翅膀硬了? “母后?” 云朝却不敢学亲爹放飞自我。 他委实猜不出怎么了,好端端的,母后怎就一下子难过起来了? 云朝思绪一转,沉眸道:“儿子这就命人将白迟提出来,重新打入冥府狱火殿。” “关那白痴什么事?” 青衣终于开了口。 她叉着老腰,高贵冷艳的面容上带着几分不忿,甚是不悦的盯着云朝。 太子 殿下委实局促,不知自己何处招惹了她老人家。 “五百年而已,你吃什么长这么高了?” “嗯?”云朝怔了怔。 青衣撇嘴,哼了一声,“长这么高,母后都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把你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云朝登时哭笑不得,俊脸上隐隐有些发烫。 却是明白自己母后为何伤感了。 原来,是因为他长大了啊…… 云朝低下头,看着自己娘亲不开心的样子,禁不住笑了起来。 他上前了两步,拉住青衣的手,半蹲了膝盖,轻声道:“孩儿这样子,便没有娘亲高了,娘亲不生孩儿的气了,可好?以后孩儿一定努力,不让自己再长高了。” 不是儿臣。 不是母后。 而是娘亲与孩儿。 青衣看着这张和自家老白脸一个模子刻出来般的俊脸,禁不住噗哧笑了起来。 伸手敲了敲他的脑门,将他拽了起来。 “胡说八道,我儿子长的这么好看,怎么能是个矮子!你给为娘的使劲儿长,以俯视你老爹为目标才好!” 云朝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父王。 父子俩四目相对,大帝爷眼里果不其然带着威胁:你长高点试试? 云朝勾起唇,熟悉的人都知道他这般笑起来意 味着什么。 太子殿下一伸手,抱住自己母后,轻声道:“娘亲放心,孩儿定会为你争气的。” 青衣老怀安慰啊,拍着他的后背,登时眉开眼笑,“果然是我的乖儿子。” 云朝眯眼笑着,看向自家父王,那恭顺优雅的笑容中分明带着一丢丢挑衅。 萧绝牙根一紧。 这小王八蛋又开始耍阴招了! 故意挑衅他是不? 大帝爷站起身,上前把媳妇儿一把拽了回来,沉着脸道: “朝儿已是大人了,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大人怎么了?大人不是我儿子?!”青衣白了他一眼。 场间酸气泛滥。 云朝使完坏,施施然功成身退,笑吟吟的站在一边看戏。 果然啊,父王这醋功不减当年。 子都在边上的想笑又不敢笑,王上真的是命苦啊! 防了半辈子情敌,却防不过自己儿子! 大帝爷醋劲儿大,但敌不过青衣王陛下的脾气更大。 当面就是一顿狂削,成亲都千年了,老夫老妻,儿子女儿都四个了! 这老王八一天到晚酸烛黑水,酸月妖,酸司臣还不够,现在连自己亲儿子都酸上了! “你丫不是从混沌里来的吧,你丫就是一醋精!”青衣小声嘀咕着 ,“一天天和儿子争宠你害不害臊?” 萧绝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捏,咬牙低声道:“这么多人,你能不能给你男人一点面子?” 青衣挑眉,扫见偷笑的子都和一脸呆滞的阮绵绵。 撇了撇嘴,勉为其难的挂起一脸崇拜的假笑,小拳拳锤到萧绝的心口上,“矮油,讨厌啦!人家最喜欢你吃醋的样子了!” 这矫揉造作的腔调。 是作妖的青衣王没错了! 大帝爷打了个哆嗦,略感不适,握住她那险些将自己锤吐血的小拳拳,笑容温和缱绻,“为夫的错,不该对你有高要求,夫人你说的都对!” 青衣一连微笑看着他,“不是要面子吗?” 萧绝扯了扯嘴角,“面子哪有命重要……” 再给他心口来几拳头,他估计真要夭寿了。 正这时,忽然一阵妖风刮过。 青衣被一道无形之力拽到半空中,落入一个强有力的怀抱中。 她抬头就见到一张妖艳面容。 少年墨发黑眸,一侧微翘的唇角带着几分戏谑,一袭红衣似囊括了世间艳色,但至他身上却半点不显得艳俗。 若说云朝之俊美如朝辉熙晨。 眼下这名郎朗少年却是美的张扬、狂放,叫人一见便心神摇曳 。 他打横将青衣抱在怀里,单挑着右边眉梢,声音一出口便给人一种风流多金的戏谑感: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咱家臭爹也知道惜命了?您这一天天的吃那么多醋,不嫌酸呐?” 萧绝看到来人后,眉梢同是一挑。 云朝却是沉下了眸光。 子都深吸了一口气,娘哟,这个小魔头怎么也来了! 少年还没张狂太久,脸色猛地一变,惨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要掉了!耳朵要掉了,娘你快撒手!” 青衣拧着他的耳朵,笑的无比灿烂:“扶小光,胆儿挺肥啊,敢这么和你老爹说话?你这不肖子想被天打雷劈是吧?” 大帝爷笑容里涌出了阴险,懒洋洋的坐在位置上,幽幽叹了口气:“儿大嫌老啊,孤这父亲当得,毫无地位可言。” 忽然冒出来的美艳少年正是扶光。 他被自己老娘拧着耳朵,听到王八爹这声诛心之语,立马瞪大了眼。 “臭爹,你别卖惨啊!你这招用了这么多年你累不累?!” 大帝爷叹了口气,摸了摸心口。 “心痛。” 青衣教训儿子的手再度用力,“听到没有!你爹都被你气的心痛了!” “鸡毛!明明是娘你刚刚给他锤的!” 第944章 美男计使的好! 云朝和扶光是一前一后出生。 但许是因为性子缘故,云朝少年老成,沉稳少言。 扶光生性跳脱,纨绔放肆没个正形。 谁是兄谁是弟一眼就能看出来。 “扶光,休得放肆!”云朝沉声道。 扶光嘴一撇,不怕自己老爹就怕自己老娘和大哥。 他落回地面,把青衣放下,结果耳朵还被揪着,他呲牙咧嘴道:“我说我亲娘喂,你该放手了吧,我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你揪着不疼啊?” “你打小皮糙肉厚,作天作地,我有什么可心疼的?”青衣嗤笑道:“你这魔头一天不挨揍一天不舒坦!” 扶光又吸了一口凉气,可算是挨到自家老娘撒手了。 他揉着耳朵,往边上踱开几步,抱怨道:“娘,你这就是区别对待!每次对着大哥就是慈眉善目的,一见着我你就动手动脚!论起作妖我还比不上卿卿呢!” 青衣闻言开始鲁袖子了,“你和你妹比?瞧把你能的!” 扶光见状不妙,立马躲到萧绝身后去。 大帝爷睨了他一眼,就要避开,结果扶光立马抱住他的脖子,威胁道:“爹!我亲爹啊!考验咱们父子情的时候到了,你可不能在这节骨眼抛下我啊!” “为父老了,哪来的余力庇佑你?”萧绝 睨向他。 扶光咬紧牙关,心里大骂:这个老不羞,咋这么记仇呢! “约法三章,以后我帮负责把三儿和卿卿带走,让你和娘过二人世界,总成了吧?” 萧绝勾起唇,“一言为定。” 青衣迎面扑来,萧绝握住她逞凶的爪子,把她往自己怀里一带。 “光儿顽劣,回去我替你收拾他,今天姑且放过他这一回。” 青衣美目一瞪,“别以为我没听到你们的悄悄话啊!” “衣儿。”萧绝失笑道,目不转睛看着她,满是宠溺,“乖,听话。” 青衣老脸没由来的一红,嗖的一下把自己的手拽出来。 这么 多人呢! 这个老王八蛋胡乱释放什么魅力! “懒得搭理你,回去再和你们爷俩算账!” 恶婆娘瞪了他们一眼,往殿里去,“我去看三儿去了。” 扶光松了口气,冲老爹举起的大拇指。 “美男计用的妙啊。” “别忘了约定。”萧绝提醒道。 扶光一撇嘴,有点想翻脸不认账了。余光一瞥,看到自家大哥严肃的神色后,他头皮发紧。 “败类朝,你那什么眼神?” 云朝眯着眼眸,笑了起来,“你叫我什么?” 扶光立马咳了一声,心虚而快速的重新说道:“大哥你有何吩咐?” “我让你留在 冥府主持事宜,你来人间做什么?” 扶光的神色登时更心虚了,他眼神左右乱晃,这一回,亲爹也摆出来了不会相助的架势。 私下里自家的小打小闹可以让他蒙混过关,可涉及公事,云朝的严苛有九成都是从萧绝身上学来的。 “为父先进去陪你们娘亲,云朝,好好审审这小子。”萧绝起身说完,便回了殿内。 “恭送父王。”云朝行礼拜送,直起腰后,他目光落在扶光身上,带着审视。 扶光君吞了口唾沫,眼神乱转间落到了阮绵绵的身上。 “咦,这小丫头是打哪儿来的?” 说话间,还直接上手了…… 第945章 败类朝,你为兄不尊 扶光罪恶的小爪子还没探过去。 云朝半路截胡,握住了他的手腕。 兄弟俩四目相对。 扶光玩味的勾起了唇,“你的人?” 云朝淡然的看着他:“知道就别乱碰。” 气氛一时微妙的紧。 子都极有眼色的先退下了,一会儿要是扶光那个不怕死的又作妖,他可不想被牵连进去,被云朝一起给收拾了。 阮绵绵站在原地,左看看右看看,有点发愣。 扶光把手收了回来,上前搂住云朝的肩膀,戏谑道:“难得啊,我的好大哥从来不在身边留人,上来人间一趟,居然拐了个小姑娘?” 云朝睨向他:“莫要嬉皮笑脸,站好。” 扶光稍稍站直了些,但眼神还是不停的在阮绵绵身上打转。 小丫头被他瞅的有些局促,但也不怕,睁着眼睛与他对视。 云朝见状皱了皱眉,声音沉下去了几分,“扶光!” “到!”扶光君响亮的一报数,看到云朝严肃的神情后,不敢再没个正形,唉声叹气道: “我这不就上来放放风嘛,冥府下面有二舅舅和昆大叔他们在,不会再出什么乱子的。” “放风?” “不对!我是担心大哥你一个人收拾不了玄灵地虫,所 以特意前来帮忙的!”扶光立马改了说辞。 “你编谎的本事倒是一如既往的拙劣。”云朝目光幽凉的看着他。 扶光偷偷撇嘴,“自然比不上你这个黑心肝的……” 云朝闻言笑了起来。 扶光立马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举起双手来,“大哥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你人美心善绝对不耍阴招,不搞打击报复那一套!” “嗯,我不兴那一套。所以依法处置你,回冥府后自己去狱火殿里受刑。” “哥!” “闭嘴!”云朝沉声一斥,金眸中俱是厉色,“我离开冥府前,命你代为执政,人间百姓尚且知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你肆意妄为,竟丢下重责跑来人间游戏?!” 扶光被他骂的缩紧了脖子,也不敢反驳。 “我罚你去狱火殿受刑,你还有异议?!” “我……我就小小抱怨一下嘛……”扶光小声嘀咕道。 “既有抱怨,便是心有不甘,”云朝沉声道:“既是如此,那还是请父王和母后来处置你好了。” “别别别!我去狱火殿,我回去立马就去!”扶光赶紧道。 开玩笑! 他被云朝这一骂也知道自己是犯了大错! 父王和母后既让大哥来处置 他,便已是法外开恩,要真的完全按照冥府律例来办,他何止去狱火殿里受刑这么简单? 扶光还是知道自己爹娘是什么脾气的。 他若还不知好歹给自己叫屈,里面那二位老人家火气一上来……真要把他往死里收拾! 臭爹爹都还好,雷声大雨点小。 可是他那位六界第一美的老娘…… 心软的时候是真心软,但狠起来绝对是个狼灭! 端看阴司那些小鬼是怎么被她收拾的就知道,扶光可不想掉一层皮。 云朝看了他一会儿,禁不住摇头。 “朽木不可雕也。” 扶光一撇嘴,“家里有你这块美玉不就成了,我就想当一块烂木头,你们非得把我弄来打磨。” “在其位谋其事,担其责!你若不是冥府二殿下,我便由着你放肆!”云朝语重心长道:“光弟,你已不是小孩子了。” “唉,行了行了,朝婆婆我知道了。”扶光叹了口气,委实头疼,“这可不能怪我,要怪你怪娘去,我这性子就像她,她有多懒,我就有多青出于蓝……” 云朝眉梢微挑,“你声音不妨再敞亮点。” 扶光立马捂住嘴,指了指殿内,然后手作刀的样子在自己脖子上一划。 是他得意忘形了,这要真被老娘听到了,还不立马剥了他的皮! 阮绵绵在旁边看着有点想笑,这人就是太子殿下的弟弟,传说中的魔头扶光君? 不过这性子和太子殿下还真是一点都不像啊。 “小丫头,你这般盯着我做什么?莫不是发现我比我哥长得好看?”扶光挑起眉,戏谑的问道。 阮绵绵眨了眨眼,看了下云朝,又看了眼扶光,这才回道: “君上你也挺好看的,不过还是太子殿下要更好看一点!” 扶光立马露出嫌弃的表情,“啧啧啧,年纪轻轻这眼神就不行了。” 云朝唇角却是轻不可见的上扬了些许,“我觉得她眼力不错。” 咦惹! 扶光眼神一言难尽的在他和阮绵绵之间来回,手摸着下巴,问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阮绵绵。”小丫头说完,立马又加了句:“不是软硬的软啊!我的脸也不软的!”说完,她立马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扶光见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看向云朝,“你是不是没事儿就捏人家小姑娘的脸蛋,瞧她这条件反射……” “没有。” “是的。” 云朝和阮绵绵同时开口,说出来的话却…… 云朝看向小丫头,本君经常捏你的脸吗? 阮绵绵一脸无辜和疑惑,难道没有吗? 扶光的眼神中饱含深意,笑容越发耐人寻味了。 “人间的冬天一过,就要开春了吧!唔,春天,好时节,好时节呀~~” “兄长大人你的冠礼一行,就彻底成年了,然后……我是不是就可以有小嫂嫂了?” 扶光俊脸上堆满了笑意。 云朝焉能不懂他在一语双关说着什么,高深莫测的看着他:“你与我同一日行冠礼,放心,为兄及冠后第一件事,便是为你找一门好亲事。” 扶光脸色一变:“哪有哥哥未娶妻,弟弟先娶的道理,这不合规矩!” “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父王母后历来都不在乎这些。”云朝不疾不徐道:“你既不肯立业,那便先成家吧,有个人管管你总归是好的。” 扶光闻言不干了,色厉内荏道: “败类朝,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你别想把我推进火坑,明明就是你个为兄不尊的,给自己拐了个童养……” 云朝眸色一厉,盯向他。 “拐了个什么?” 扶光吞了口唾沫,看了眼阮绵绵,强撑着傲娇道:“哼,你想知道,我还不说了呢!” 第946章 你这是心虚! 扶光的求生欲,那是打小背锅背出来的。 有时想想他也气苦的很。 想他生的如此风流美艳,修为也就比云朝差那么一丢丢,排行老二,怎就成了家中地位最低的呢? 哦,不对! 臭爹垫底。 他倒数第二!千年老二! 一般来说受气的都是中不溜的,横看竖看都该三儿那家伙成为家中新一代背锅,结果倒好。 那小家伙一睡了之。 他这个当二哥的,干不过败类大哥,打不过睡神三弟,不敢招惹老幺卿卿。 欺负六界第一美的母上大人,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时不时那位垫底臭爹还要逆风翻盘,把他给修理一顿。 扶光越 想越觉得不是滋味。 他瞅着阮绵绵,觉得自个儿瞧见了机会。 他那败类大哥是什么性子,他还不了解? 云朝一不喜欢麻烦,二不喜欢废话,三不喜欢无用之人。 这些年冥府阴司也不是没有女将女鬼打他的主意,便是九重天上的那些小仙娥们,也常想借着机会来亲近他,可是连他的身都近不了! 身边唯一一个雌性只有蓝雅那条鱼,偏偏那条鱼还不喜欢男人! 阮绵绵被扶光瞅的有些不自在,总觉得这位二殿下好看归好看,但笑起来的样子实在太欠揍了点。 “扶光,不该动的念头别动。” 云朝幽幽的声音响起,提醒着某人 。 扶光回过神来,睨向他,笑容玩味,“我的好大哥,我动什么念头了?” “不管你动什么念头,你还是家里的老二。”云朝说着顿了顿,“为兄说的是倒数。” 扶光嘴角一扯,不爽道:“你什么时候把三儿的读心术也给学来了?” 云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还需要学吗? 想什么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 “她是噬灵体,玄灵地虫的妖魂现在在她体内困着。”云朝开口道。 扶光正准备给自己倒杯茶,闻言立马把茶具放下,人也蹦了起来,围着阮绵绵转了好几圈。 “玄灵地虫的妖魂在她身上?” “她还是噬灵体?!” 扶光一脸惊讶,不断摇着头。 阮绵绵有些疑惑,“噬灵体怎么了?” 扶光吞了口唾沫,看向一脸淡定的老哥。 快步上前,一把勾住云朝的脖子,拉着他往角落走。 “过来过来!” “休要放肆。”云朝蹙眉斥责了他两句。 扶光哪还顾的上这些,瞪着他道:“我说我亲哥哟,你疯了不成?世间那么多女子你不选,干嘛……干嘛选上个噬灵体?!你不知道那体质意味着什么吗?” 云朝沉默不语的看着他,眼神有些幽沉。 扶光着急道:“臭爹和娘知道那丫头的体质吗?他们也由得你乱来?你糊涂啊!” 云朝眸子越眯越紧, 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收起你脑中龌龊的想法。” “我龌龊?!”扶光气急败坏,咬牙道:“咱俩兄弟间就别扯那么虚头巴脑的,你敢说你就没一点欢喜这丫头?若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你留她在身边干嘛?养着宠物呢?!” “她只是小孩,尚未及笄。” “嘁,说的好像她不会长大似的。” “我身边缺个婢女。” “暖床用的吧……” “她是困住玄灵地虫的最佳容器。” “狡辩,你继续狡辩!”扶光满脸嘲讽。 云朝扭头就走:“不与蠢人论长短……” 扶光闻言不舒坦了,冲着他的背影大声道:“败类朝,你这是心虚!” 第947章 云朝不太聪明? 楚子钰曾诏令人族各宗门集结王都,选拔人才,共剿凶兽。 此番青衣和萧绝既也到了皇宫,免不了要出面。 人间各宗门精英到了皇宫后被安置在南院行宫处。 那些凶兽乃是从冥府中逃窜而出,为祸人间,此事冥府自是责无旁贷,云朝现在执政,这段时日自也免不了和楚子钰聚在一起商议政事。 萧绝虽已退至幕后,但也被青衣给轰了过去。 她老人家抱着三辰睡到日上三竿后,才醒来,睁开眼就瞧见一双漂亮异瞳盯着自个儿。 “娘亲醒啦?” “你这小家伙今儿居然不睡觉了?”青衣有些诧异,捏了捏三辰的小脸蛋。 这孩子的样貌最是乖巧,性子也温吞,一双异瞳结合了她和萧绝的特点。 “最近好像有热闹可以看。”小三辰乖乖笑着,“大哥哥不是养了个小嫂嫂吗?我想去看看她。” “你这小家伙睡着了还挺关心事儿的。” 青衣懒洋洋起来,更衣后便牵着儿子的手出去了。 小三辰鲜少会有醒过来的时候,不过嘛……他每次醒来必要搞点事儿。 子都正端着早膳进来,见三辰醒了,脸色顿变,放下食盒就跑。 三辰见状眨了眨眼,唤道:“娘炮叔叔 。” 这脆生生的小奶音,简直是催命的魔咒。 子都头大如斗,退了回来,一脸绝望。 青衣似笑非笑的瞅着这家伙:“跑什么?我家乖三儿还能吃了你?” 子都满脸警惕,心里发苦,心道:你这恶婆娘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哪次三殿下醒过来不出事儿? 第一次是把冥府砸的地裂,后面几次他只要睁眼出来走动,必要出事! 最惨烈的还是他的神判殿! 这小祖宗上次半梦半醒走到他老巢去了,结果打了个喷嚏,他殿内刮起飓风,可怜他辛辛苦苦攒的那些漂亮衣裳,全给绞得稀烂! 那之后,子都只要瞧见三辰睁眼,就打心眼里发憷。 “娘炮叔叔还在气三三不小心弄坏了你的衣裳吗?”三辰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子都立马摇头,浑身上下都快僵直了,笑的比哭还难看:“不……不就是一些衣裳嘛,哪能那么小气呀。” “娘炮叔叔,你在说谎哟。”小三辰笑吟吟的看着他。 子都有些绝望。 他真的是怕了这小祖宗啊! 尤其是那变太的读心能力,站在他跟前就好像被赤裸裸的给解剖了一般,那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一点隐私都没了。 青衣懒得 看这家伙耍宝,手一扬,开口道:“滚吧。” 子都如蒙大赦,赶紧开溜。 三辰目送子都逃走,眸光幽幽一动,忽然仰头问道:“娘亲,我是不是很讨人嫌?” 青衣闻言蹲下去,“胡说八道,谁敢嫌弃我家乖三儿。” “可是每次我醒过来大家都躲着我。”三辰开口道:“只有爹爹娘亲,还有哥哥他们才不会避开我,大家都害怕被我听到他们心里的声音。” 小三辰说着低下了头,“可我不是故意的。” 他现在还不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力量,所以很多时候都选择睡觉,一是为了修炼,二是不想伤到别人。 他婴儿时期那一拳将冥府锤出地裂,凶兽逃出冥府,为祸人间,这五百年来一直都是两个哥哥在帮他收拾烂摊子。 小三辰虽大多数时候都是睡着的,但并不代表他不清楚这一切。 小家伙心里一直愧疚着。 青衣看着三辰,半晌没有说话。 母子连心,有些话,不用小家伙完全讲出来,作为母亲的焉能感受不到。 “三儿,你要知道这世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对人坦诚相待,秘密之所以被称为秘密,便是因为,每个人心底都有不愿为旁人知道的存在。” “即便是再相爱的两个人,也有属于他们自己,不愿完全袒露给对方知晓的事情。” “娘亲和爹爹也有吗?”小三辰好奇道。 “自然。”青衣笑了笑,“娘亲也有自己的小秘密小心思,同样你爹爹他也有,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相信对方。正是因为信任,所以愿意给对方空间。” “所以你要明白,他们躲着你并不是因为厌恶,只是胆小而已。” 青衣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就拿子娘炮来说,那厮的爱衣成痴,没少偷偷拿功德去找九天上那些织女换衣裳,甚至阴了灵风的俸禄,你当初把这事儿说了出来,他自然害怕又被你揪住小尾巴。” 小三辰听着,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凡强者大多孤独,不管是令人恐惧,还是令人敬畏,这都是不可避免之事。 你现在还小,不会控制自己的力量。但你要记着,只要自己身正心明,何需管旁人所想?” 青衣不疾不徐道,脸上挂着张扬桀骜的笑容: “用你的力量保护珍视之人,能做到这一点,就是值得骄傲的事!” “你可是冥府三殿下,我青衣王的儿子,唉声叹气自怨自艾的那一套,可不许学!” 小三辰点了点 头,眼里有几分明悟。 “娘亲,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因为这事情胡思乱想了。” “这就对了。”青衣挼了挼他的小脑袋,“现在咱们去看你的小嫂嫂?” “嗯嗯。”小三辰点了点头,仰起头道:“不过我觉得大哥哥一时半会儿还是娶不到媳妇的呢。” 青衣牵着他的手往前走,“你大哥哥那么好看,没见着你未来小嫂嫂被他迷的晕头转向的吗?” “没有呀,我可是听到了小嫂嫂的心声,她现在怕大哥哥怕的要死,觉得大哥哥像个变太呢,不是掐她的脸就是掐她的脖子。” 青衣听完,眉梢抽了抽。 云朝有那种恶趣味吗?没看出来啊…… “乖三儿,你还听到什么了?来给为娘的说说!” “娘亲,你不才说了偷听人家心声不好吗?” “哎呀,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现在听听也无妨嘛。” “唔……小嫂嫂倒也没有想些别的,但是大哥哥有点不开窍呀,我不太明白他心里想法,感觉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云朝不太聪明? 老母亲幽幽叹了口气,怕是在感情的事上不太聪明吧…… 完犊子,这小子像他爹! 可别骗来个童养媳,到头来都还要打光棍哦…… 第948章 丢人现眼的东西 “扶光二殿下,我真不想去。”阮绵绵苦着脸道。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以后叫我扶光君便是。” 扶光冲小丫头勾唇一笑,“那么生分做什么,反正以后咱们迟早都是一家人。” 阮绵绵表情有些拧巴,怎么又扯到一家人这件事上去了。 “能不能不去南馆行宫啊,我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师兄师姐还有宗主他们呢!”阮绵绵叹了口气道。 “有什么不好面对的!”扶光丹凤眼一瞪,挑眉道:“我可是都听流星说了,那什么碧洛天青阁的人没少欺负你!” “你现在可是我大哥的人,就是我扶光的嫂……朋友!”扶光险些说秃噜嘴,停顿了一下,立马改了口风: “哪有让你受欺负的道理,此番去就是知会他们,以后你和碧洛天青阁就没什么关系,让他们别再瞎惦记!” “不,不行!我欠他们的养育之恩还没还呢……” 扶光哪会听她废话,嘁了一声,阮绵绵立马就说不出话了,扶光大摇大摆在前面走,她只能哭丧着脸跟在后面。 …… 此番人族各宗门的精英都在南院行宫里呆着,之后后日的选拔赛决出前十,以作为各宗门 间年轻一辈里的统领,同时这十人也将有入冥府云澜殿中修炼的机会。 云澜殿便是太子寝宫。 这十人可得云朝指点,似这种机会,人族各大宗门岂能放过! 各大宗门的宗主已被召去面圣,商议剿灭凶兽之事。 南院行馆这边气氛也异常的热闹,年轻一辈们都激动不已,只盼着在后天能展露头角。 只是碧洛天青阁这边气氛多少有些诡异,他们所住的西云间里,此番前来王都的二十余人都聚在一起。 “都怪二师姐,连累的咱们都得罪了冥府太子爷,后天的选拔,怕是咱们碧洛天青阁就是陪跑的吧!” “周源你也是,好端端的和冥太子起什么冲突,又不是不知此番咱们来王都是做什么的!” “二师姐这些年跋扈惯了,什么人都敢得罪,她自个儿性命不保,还要拉着我们的前程做陪葬!” 碧洛天青阁的众人聚在一起,很是不满的议论着。 周源面色发苦,唉声叹气道:“我哪知道阮绵绵会被那位太子爷这般看重,竟直接收在麾下了。再说,当日的确是她出手伤了二师姐,我总不能眼看着二师姐没命吧?” “得了吧,周 源,谁不知道你暗恋二师姐,对她的话马首是瞻?” “就是,我可是听另外两个师妹说了。虽是阮绵绵忽然入魔重伤了二师姐不假,可那之前却是二师姐带着你们把她堵在巷子里殴打欺辱。” “要说二师姐现在这样子,真是她咎由自取的!” 周源脸色一清二白,同门们的指责声不断,他咬紧牙关,忍不住道:“阮绵绵就是宗主收养的一个孤女,门中干粗活的奴仆罢了,她死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歇斯底里的吼完之后,见众人看他的表情都有些怪异。 “周源,难怪你这么多年修为止步不前,如此为人,不怪乎。”清冷的女声从外传来。 一名紫衣女子走了进来,众人看到她之后都露出了敬畏之色。 “小师叔。” 周源脸色一变,悻悻的低着头,不敢吭声。 “一个奴仆死了没什么大不了,你一区区凡人死了,在冥府太子眼中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才对。”紫衣女子冷声道,轻蔑的看着他: “你不过此世运气好,比阮绵绵那丫头会投胎些,但这一世过后,你觉得你下了阴司,到下一世会被判入什么道?人道?畜 生道?还是恶鬼道?” 周源脸色变幻不定,畏惧女子在门中的地位,小声解释道:“曦瑶小师叔,我没有故意为难过阮绵绵,我就是觉得二师姐她现在危在旦夕,实在可怜了些……” 曦瑶美目一凛,“齐霏雪可怜,阮绵绵就不可怜?也是,似你这等蠢驴,眼中岂能看到旁人。 怕是只有阮绵绵死了,你、或者说你们才会假模假样的哀悼,觉得她可怜。” “小师叔,你怎么老帮着阮绵绵说话……明明她都不算我们门中的人……”周源小声道。 “我是在帮着道理说话!”曦瑶厉斥道:“我这些年闭关在外,宗主心肠软,这才助长了你这等孽畜的嚣张性子! 今日若不是离霄将此事告知于我,你们还准备瞒多久!” 周源脸色微变,这时,一名高挑的男子从外进来,他容貌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正气。 “离霄大师兄。” 屋内气氛一改。 边上其余人有些着急,“大师兄,不是说好不能把这事告诉长辈吗?” 离霄神色不变道:“我只是答应过你们不告诉宗主,但没答应不告诉小师叔。” 你都给曦瑶小师叔说了,她还能不 告诉宗主?! 她可是宗主的亲妹妹啊! “齐霏雪是咎由自取,自今日起,我碧洛天青阁再无此人。”曦瑶面露寒霜,冷声道:“至于你周源,心术不正,颠倒黑白,逐出内门,自己到外门从洒扫门童做起吧!” “小师叔!你不能这样,我冤枉啊,我……” 周源话还没说完,曦瑶指决一掐就封住了他的声音,不耐道:“轰出去!” 其余人哪敢反驳,赶紧将人给拖走。 “离霄,剩下的人你来处置,碧洛天青阁要重新整顿门风!我去内庭面见宗主,请他退出此番选拔!” “喏。”离霄点了点头。 其余人闻言大惊,“小师叔,咱们不可以退出啊!这机会千年难遇,我们这要是退出了……” “闭嘴!”曦瑶厉喝道:“丢人现眼!自身德行卑劣至此还有脸言其他?!你们丢得起这人,我碧洛天青阁丢不起!” 她声音刚落下不久。 门口就响起了几声脆亮的鼓掌声。 众人扭头就见一道邪魅美艳的身影倚在门边,扶光目光紧紧落在曦瑶的身上,神色玩味: “难得啊,还以为碧洛天青阁的都是群猪脑子,居然还有个明事理的?” 第949章 扶光君从小没挨过打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扶光身上。 二殿下挑起眉,“都盯着我做什么?没瞧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 这话说的…… 好看,那是真好看! 就是有点不要脸是怎么回事? 碧洛天青阁的小姑娘们面红心跳的看着扶光,一个个都快忘了前一刻挨训时的狼狈,目光灼灼的盯着扶光猛瞧。 有人忍不住问道:“你是哪个宗门的,我碧洛天青阁处理内务,你来做什么?” “原本是来打人的,现在嘛,打不打暂定……”扶光笑吟吟的说着,慢条斯理的走了进去。 “你这人……” “扶光君!”阮绵绵冲了进来,拽住扶光的袖子,满脸着急。 众人视线落到她身上都是惊,再听到她唤扶光的名字脸色又是一变。 “扶光君?” “冥府二殿下?!” 先前质问扶光的那人立马闭上嘴,不敢再吭声。 “曦瑶师叔,大师兄……”阮绵绵看着曦瑶和离霄,脸上闪过一抹愧疚之色,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 “你没事就好。”曦瑶见阮绵绵此刻安然无恙,倒也松了口气,美目落到扶光身上,却是不卑不亢: “见过扶光殿下,殿下此来若是兴师问罪,犯事之人,我已处置。若有不满之处,殿下直说无妨。” 扶光勾起唇,慵懒的打量着曦瑶,“你这小姑娘倒挺讲道理。” 小姑娘? 众人表情怪异,曦瑶神色倒是淡定。 阮绵绵悄悄扯了扯扶光的袖子,低声道:“小师叔是赤元之乱前生人,已有一千多岁了,还比扶光君你早几年出生呢。” 扶光嘴角扯了扯,小声道:“敢情她是个老姑婆?” 阮绵绵给他使眼色,哪有你这样说话的呀! 简直比太子殿下说话还毒! 碧洛天青阁其他人都不敢作声,这位冥府二殿下的纨绔之名,六界皆知。 太子云朝老成持重,端方守礼。 二殿下扶光没个正形,纨绔风流,交友四方。 今儿与九重天上的仙娥饮酒作乐,明儿与阴司下的女鬼们嬉笑玩耍,再不然就是妖界那些小妖精们,身边倒是不缺玩乐的对象。 曦瑶闻言倒没什么怒色,看扶光的眼神却比先前更多冷淡几分。 扶光摸了摸鼻子,拱手道:“孟浪了,孟浪了,曦瑶仙子莫怪,开个玩笑缓和下气氛。” “曦瑶修的并非仙道,扶光君唤我名字便可。”曦瑶冷淡道,目光落在阮绵绵身上,却有温柔许多: “绵绵,过去叫你受委屈了,你若还愿意回来,以后就到我门下来吧。宗主他粗枝大叶,并非有 意纵容门下弟子苛待你。” “我知道的,宗主他待我极好。”阮绵绵赶紧解释道,“曦瑶师叔我从未记恨过宗门,至于二师姐她……她已经得到教训了!” 曦瑶的兄长,也就是碧洛天青阁的宗主曦忘。 当年阮绵绵就是被曦忘捡回阁中的,对方性子温和,说起来阮绵绵这绵软性子有一部分都是受对方的影响。 曦忘为人宽厚仁和,但有一个缺点…… 就是忘性大。 间歇性脑子缺根弦儿。 但为人是真的不错! 阮绵绵对曦忘曦瑶兄妹只有感激,从无怨怼,只是这几年曦瑶一直在闭关,曦忘那忘性上头有时一日三餐都还要徒弟提醒,就别说照顾阮绵绵了。 她一个孤女,又不能修炼,碧洛天青阁肯将她养大,至少在曦瑶闭关前的那些年,她也未曾吃过什么苦。 齐霏雪之所以一直找她麻烦,也是因为不爽这二位对她的宽厚。 阮绵绵感激的看着曦瑶,道:“我还是很喜欢宗门的大家的,我也知道此番事怪不得其他人,他们中间大多也是因为不敢得罪二师姐,所以才没有作声。” 众人闻言低下头,尤其是那些个与齐霏雪、周源他们一道前往王都来的。 “此事还是怪我管教众师弟师妹不力。 ”离霄开口道:“此番前来王都,我应该让绵绵与我们一道同行才是。” “不不不!大师兄你平时已经够累的了。”阮绵绵不好意思道。 她本就是宗门里一个小人物,现在却闹得所有人来给她道歉,她受宠若惊的同时,又觉得因为自己惹出这样的乱子,委实有些难为情。 离霄看着她,温柔的笑了起来,“绵绵,你若还愿意,就回来吧。” 阮绵绵看着离霄,眼中露出犹豫之色。 宗门中,曦忘曦瑶都对她极好,再然后便是大师兄了。 虽然他事务众多,要帮着宗主管教众师弟师妹修炼,但只要有空还是会抽隙照顾她。 对阮绵绵来说,碧洛天青阁一直是她的家,这一点从未变过。 “不好意思,打断下!”扶光在边上看了半天,才插起话。 他走上前,把阮绵绵往身后一拉,笑眯眯道:“这丫头现在是我大哥的人,与碧洛天青阁可没什么关系。” “我不是……”阮绵绵小声道,“我和太子殿下说好了的,报完恩,我就可以走了。” “你这不还没报完嘛。”扶光睨向她,掐了个指决让阮绵绵不能发声。 他这会儿真有点鄙视败类朝了,这么久了居然还没让这小丫头俯首帖耳? 童养媳养 成这样,不怕是给别人养媳妇儿啊! “扶光殿下,这是何意?”曦瑶看向他,仍是那副冷淡样子。 “字面上的意思。”扶光慵懒笑道:“这丫头跟在你们身边洗衣做饭有什么前途?倒不如随我们回冥府。” “能跟随云朝太子的确是绵绵的福气,但此事总归要她自己情愿才行。”曦瑶开口道:“素问云朝太子最讲道理,扶光殿下乃是其亲弟弟,应该也是这般才对,何不让绵绵自己说呢?” 扶光焉能听不出她话里的嘲讽。 饶有兴致的看了曦瑶一会儿,勾唇道: “我大哥的确是讲道理,可你难道没听说过,我这人最擅长的就是蛮不讲理?” 曦瑶冷冷的看着他,“过去没听说,但眼下,见识到了。” 扶光甚是好奇她的反应,尚且了两步,弯腰朝曦瑶靠近,两人距离极近,只差一点点便要挨上鼻尖。 这一幕,委实有些爱昧。 后方,碧洛天青阁的一些小姑娘们都忍不住面红心跳,而由始至终,曦瑶神色都没什么变化。 扶光俊脸上笑意惑人,“曦瑶小师叔准备如何呢?” 曦瑶淡淡看着他,“扶光君从小应该没怎么挨过打吧?” 嗯?扶光挑起眉。 下一刻,啪的一声,他脸上挨了一巴掌。 第950章 领略不到他的美? 一声脆响。 扶光愣了。 其余人都傻眼了。 阮绵绵都看呆了。 曦瑶的手还贴在扶光的俊脸上,淡淡道:“刚才有只聒噪的蚊子。” 扶光目光森然的看着她,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如果没有蚊子,你猜会发生什么?” 曦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中毫无畏惧之色。 两人四目相对间,火花乍现。 曦瑶慢慢挪开手掌,在她掌心,果不其然有一只被拍扁了的蚊子尸体。 她臻首一偏,淡淡道:“会发生什么?” 扶光盯着那蚊子尸体,眼中涌起的血色淡了下去,不怒反笑,“碧洛天青阁的人果然有些意思。” “殿下谬赞了。”曦 瑶收回手,拿出帕子将蚊子尸体擦去,然后细致的擦拭着自己的手掌乃至手指。 仿佛刚刚还触碰到了什么不洁之物。 “此次人族宗门选拔,曦瑶姑娘应该也会参加吧?” “碧洛天青阁会退出。” “别啊!退出了岂不埋没人才!”扶光咬牙切齿的笑道:“都得参加!尤其是曦瑶姑娘你,可千万别缺席!” “扶光君莫非也要下场?”曦瑶不卑不亢的看着他。 “你想本君出现吗?”扶光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若没有先前那一巴掌,这话听上去倒像是要打情骂俏。 但现在嘛…… 怎么听怎么像是下战书。 “若能与扶光君交手,是我的荣幸。 ”曦瑶仍无半点惧色。 “很好。”扶光笑了起来,“那本君到时就恭候姑娘大驾了!” 说完,扶光扭头离开。 他走了之后,阮绵绵身上的法术也解开了,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 碧洛天青阁的众人吓得脸色都白了,一个个看着曦瑶,都觉得她疯了。 那可是冥府二殿下啊! 小师叔你怎么一巴掌就给人扇过去了?! 完了完了! 得罪云朝太子这件事还没完全解决,现在又把扶光二殿下给得罪了!还是当众打脸! 那位殿下爷的恶名可是六界皆知啊! 真丶魔鬼本鬼! 纨绔风流是他没错,但心狠手辣动辄杀人也是他啊! “后日选拔照常参 加,你们都没事做了是吗?”曦瑶淡淡看着众人。 他们立马低下头,借口修炼作鸟兽群散。 离霄忍不住笑道:“我去安抚一下师弟师妹。” 曦瑶点了点头,“去吧。” 阮绵绵站在原地,倒没有特别慌乱的样子。 “好久没见你这小丫头了,转眼长这么大了,今夜就留在这里,明儿再回冥太子那边吧。”曦瑶面对阮绵绵时,笑容却是柔和无比。 阮绵绵点了点头,她在宗门里最喜欢的就是曦瑶了。 “曦瑶师叔放心,扶光君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刚刚是打蚊子又不是故意打他,他不会小心眼搞打击报复的。” 阮绵绵开口说着。 曦瑶听完, 莞尔笑了起来,“我就是故意打他的。” “呃……”阮绵绵语塞,瞪大了眼,“故、故意?为……为什么啊……” 曦瑶淡淡道:“看不惯,自以为长得好看,纨绔风流。” 她说完,看向阮绵绵,脸上多了几分戏谑:“绵绵你不觉得他搔首弄姿、挤眉弄眼的样子像是一只剥了皮的红猴子吗?” 阮绵绵偏头一想,噗哧笑了出来。 扶光君爱穿红衣,又是大咧咧的做派…… “还真有点像……” 屋顶。 某位本该离开了的‘红猴子’认真偷听着,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搔首弄姿? 挤眉弄眼?! 这个千年老姑婆是不是瞎,领略不到他的美?! 第951章 所谓二世祖 “还好扶光君不知道小师叔你是故意打他的,不然他一定气的大发雷霆。”阮绵绵拍着心口,一脸庆幸道。 不知道吗?曦瑶勾唇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不过扶光君虽然喜欢胡闹了点,但他人真的挺好的。”阮绵绵开口道: “不像太子殿下冷冰冰的板着脸,他总是笑嘻嘻的,好像从来不会不开心似的。” “他也没什么架子,皇城里的那些小宫女们都喜欢到他身边去扎堆,听他讲故事,比太子殿下好亲近多了。” 曦瑶听着面上露出不屑之色,她握着阮绵绵的手,郑重道:“你年纪小,自然容易被他这样轻浮的假象所蒙骗。 绵绵你记住了,对着女人嬉皮笑脸的满嘴口花花的男人没几个好东西。” “似他那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说好听点是纨绔风流,不好听的便是渣男!” 阮绵绵眨了眨眼,“原来扶光君就是话本里写的那种骗女孩子感情的渣男?” 曦瑶点了点头,“他的红颜知己遍地开花,不知道多少姑娘为他垂泪。再看他今日那自以为是的样子,还真觉得这是件多么光荣的事。” 曦瑶不掩脸上的鄙夷之 色。 “男子汉大丈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连第一点都做不到!” “北阴大帝,青衣王陛下,太子朝,这三位都是雄才伟略,心系六界苍生的英雄人物。” “只有他,终日游手好闲,寻欢作乐,没有正经。” “我虽没资格指点他这位殿下爷什么,但心中看他不起,却也用不着遮掩。” 阮绵绵小嘴微张,想提扶光解释一二吧,但好像又找不出解释的话来。 曦瑶师叔说的这些,的确是扶光君常干的啊…… “那……后日小师叔你真要参加选拔?你有信心打得过扶光君吗?” “没有。” “啊?” “但我会全力一战。”曦瑶开口道:“他渣归渣,但修为的确强大,这一点上我敬他是个强者。” “但该鄙视的,照样鄙视。” 曦瑶说着皱了皱眉,“二世祖什么的,我委实喜欢不起来。” …… 皇宫中。 商议完政务,萧绝云朝父子俩联袂回了千秋殿。 半路上,大帝爷倒是难得开口:“那个人族小姑娘你准备如何安置?” “她体内困着玄灵地虫,待她将此虫的妖魂完全炼化后,儿臣准备先将她带回冥府安置。”云朝 不疾不徐道。 萧绝看了他一眼,“你母后对你和她的事倒是极为关注。” 云朝略微蹙眉,“儿臣眼下只想先将政事处理妥当。” 萧绝点了点头,“你自己心里有数便可。”他负手往前走着,却又加了一句:“不过你母后的担心倒也不无道理。” “嗯?” “以你的脾性的确难寻良配,倒不如早早养一个。” 云朝:“……” 他看了眼自己父王的背影,“父王都能找到母后,想来儿臣不至于那般不济。” 萧绝睨了他一眼,“你与为父焉能相提并论?”话语中的自傲难以掩盖。 云朝唇角轻不可见的撇了撇,俊脸上依旧挂着完美无缺的笑:“父王用心良苦了,早年你与母后相遇时,她倒是比那阮绵绵年纪更小些。” 太子殿下故意停顿了片刻,着重点名:“更好骗。” 大帝爷眸光幽沉的盯了他一眼。 臭小子真是越大越会顶嘴了! 越看越让人觉得不顺眼! 父子俩面上友好,暗地里各自较劲儿。 到了殿门前就分道扬镳,云朝回偏殿那边,大帝爷自然是去找媳妇儿告状了。 刚进偏殿的门,云朝就皱了皱眉,这般冷清安静 倒让他有些不习惯。 往日只要那小丫头在倒是热闹的紧,往往在殿外就能听到她乐呵呵的声音。 流星在院子里杵着,嗑着瓜子,见他回来了,假模假式的行了行礼。 云朝回去内殿,没待多久又走了出来,站在廊下。 流星嗑着瓜子与他干瞪眼,就是不开口,端看他什么时候出声儿。 如此这般了好一会儿,云朝方才开口道:“殿中茶水凉了。” “所以呢?”流星一挑眉。 “为何没换?” 流星嗤了一声,戏谑的看着他:“我说太子爷,你不就是想问那个小丫头去哪儿了吗?就不能直接点?” 云朝依旧是那副端方样子,冷冷淡淡死不承认,还是那句话。 “为何没人换水?” 流星翻了个白眼,正要开口,一个怒气腾腾的身影就从外间冲了进来。 “气煞我也!简直气煞我也!” 流星看着暴跳如雷的风流二殿下,手直接指了过去,“问他。” 云朝看着扶光那暴躁模样,皱了皱眉,“你又怎么了?” 扶光冲到他跟前,指着自己鼻梁问道:“大哥,你告诉我,我是二世祖吗?我哪里长得像二世祖。” 云朝看了他一会儿, “的确不像。” “是吧,我就说……” “你就是。” 紧跟而来的三个字,让扶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你是不是我亲大哥!” “你为冥府二殿下,有权有势,你又最爱吃喝玩乐,与六界中的不少女子不清不楚,如此这般,自然是二世祖。”云朝给他分析的明明白白。 扶光脸色涨红,解释道:“我那是正常交友!我哪有和人家不清不楚,多说了两句话,吃过几回酒就是不清不楚吗?!”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便是确有其事。”云朝淡淡道,话锋陡转:“阮绵绵在哪儿?” “在南院行宫与她同门一起呢!不是,我和你说正事呢,你怎么就惦记你那童养媳!” “你将她带去的?”云朝皱着眉。 “是我啊……” “怎就你一人回来?” 扶光一拍脑门,“我这不是给气忘了嘛……” 云朝没有理他,转身进门。 扶光就要跟着进去,嘭的一声,门被关上了,差点没把他鼻子给夹掉。 “诶!你让我进去啊!说清楚,我怎么就二世祖了!我哪里二世祖了!” 屋内,空荡荡的,哪还有云朝的身影。 太子殿下这是跑去哪儿了呢? 第952章 呆在本君身边,委屈你了? 阮绵绵与曦瑶这一聊便忘了时辰,见天色也暗下来了,扶光也走了,干脆今夜就留在南院行宫好了。 “真是麻烦大师兄你了,这么忙还要帮我来腾屋子。”阮绵绵不好意思道。 离霄冲她笑了笑,“过去你与我可没这么生分。” 阮绵绵挠了挠头,“你比较是大师兄嘛,一天有那么多事情要忙的。” 离霄叹了口气,道:“是我疏忽门中师兄弟的管教才是,这段时日让你受委屈了。” 阮绵绵摇了摇头,“大师兄你对我已经够照顾的了,再说我只是个杂役嘛。” “师尊和小师叔从未将你当作杂役看过,我也没 有。”离霄诚挚道。 他算是看着阮绵绵长大的,早已把这丫头当作妹妹看待,只是碧洛天青阁也有规矩,他毕竟是男子,又是首徒,不好经常去探望她。 倒让齐霏雪钻了空子,时不时的给阮绵绵穿小鞋。 在宗门的时候倒还好,最多只是言语挤兑。 不曾想这次来王都的路上,她竟那般过分,动了狠手! 离霄听到这消息后也是愤怒不平,这才将此事告知了曦瑶。 “大师兄后天的选拔你要加油哟!我会为你打气的!”阮绵绵握着拳头道,“等以后到了冥府,我们又可以见面啦!” “嗯,谢谢绵绵。”离霄 对她露齿一笑,“说起来,云朝太子对你可好?我听闻他性子冷清,身边从来不留人伺候,这次为何非要将你留下?” 这件事在几大宗门里都传开了,倒是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云朝看上了阮绵绵,也有人说,阮绵绵入了魔动手伤人,要被带回冥府问责。 现在虽也有人修魔道,但毕竟是少数。 毕竟此道太过凶险,很容易就伤人伤己,轻易不会选择。 阮绵绵本是不能修行者,却忽然有了实力将齐霏雪重伤,旁人不清楚她怎么回事,只晓得她那日血眸的样子与入魔者一致,便将她归类为魔修。 阮绵绵面露犹 豫,没有吭声。 玄灵地虫的事情,云朝曾说过让她守口如瓶,不能让外人知晓。 虽然离霄与她亲近,但这件事也是不能袒露的。 见她似有难言之隐,离霄也不逼问,笑道:“无妨,只要他没有苛待你便好。” 今日那位扶光二殿下带着阮绵绵过来,一副要为她出气的样子,便知她在那边应该过得不差才对。 离霄也是真心实意为她高兴。 当世魔修皆受鬼帝烨颜统辖,但要说谁最了解此道非青衣王和扶光君莫属。 阮绵绵能入冥府,这是多少人做梦都难企及的机缘啊! “大师兄你放心,太子殿下虽然老是 冷冰冰、有时候有些莫名其妙,爱训斥人,爱动手掐人,比较难伺候,但他给我管饭,还请我吃了好多肉肉!” 离霄听完,表情有点诡异。 呃…… 听上去这位冥太子朝好像不像个好人啊? “若实在呆不下去就回来吧,碧洛天青阁永远是你的家。”离霄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嗯!”阮绵绵重重点头,满心欢喜。 忽然,清冷的男声在二人身后响起。 “呆在本君身边,委屈你了?” 阮绵绵诧异的转过头:“太子殿下?!” 云朝神色冷漠,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离霄的手上。 他的手,还放在阮绵绵的脑袋上。 第953章 你故意刁难我! 见到云朝出现,小丫头没有惊喜。 更多是惊吓。 离霄倒是察觉到了什么,太子殿下的眼神有点扎人啊。 他将手从阮绵绵头顶挪开,这才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稍稍缓解了一点。 难不成…… 离霄挑了挑眉,没有声张,拱手对云朝行礼道:“离霄拜见云朝太子。” 云朝淡淡的嗯了一声,走上前,看着阮绵绵,“问你话,为何不答?” “啊?”阮绵绵还有点发愣,“殿下你刚问我什么了?” 云朝出现的太突然,她有点被吓到了,完全忘了他先前问的啥了。 云朝幽幽看了她一会儿,俊眸微眯,揭过了这个话题,开口道:“夜深了,该回去了。” “回哪儿?” 此话一出,气压顿时一低。 离霄见阮绵绵如此迟钝,疯狂的给她使眼色,结果这小丫头憨包上天。 “大师兄,你眼抽筋了吗?” 离霄屏息。 我眼睛没抽筋,是你脑筋抽筋了啊!你这笨丫头! 看不出来人家太子殿下生气了吗? “绵绵时候不早了,你快随云朝太子回去吧。” “可是床都铺好了呀……”阮绵绵嘟囔道,她还想明早和曦瑶小师叔再呆一会儿呢。 云朝浑身上下泛着冷意,扭头 就走:“随你。” 离霄见状猛地把阮绵绵朝他一把推去。 “绵绵,行宫这边没有空余的房间了,今夜就不留你了。”说完,离霄直接进了给阮绵绵腾出的屋子,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阮绵绵整个人撞在云朝的后背上,好不容易站定了,听到关门声,有点懵。 阿勒?! 她愣在原地,有点摸不清状况。 云朝没有回头,声音有点冷硬,“走还是留?” “好像只能走了……” 话语中,大有点遗憾的意思。 云朝忽然抓住她的领子像拎鸡仔似的带她直接瞬移回了千秋殿的偏殿。 一落地,阮绵绵脸色一变,冲到大树边就开始哇哇大吐。 瞬移的压力她是真顶不住啊。 上次在烟罗城的时候,云朝瞬移出城,她就吐得酸水快出来了。 这会儿又来了一次,她今儿在南院行宫吃的晚膳全给吐了。 等她吐完,扭头一看,云朝早就不见踪影了。 殿门大大敞开着,透着一股森冷的气息。 阮绵绵皱起小眉头,她哪儿又把太子爷给惹怒了? 小丫头胆战心惊的进了门,然后就听到云朝冷淡的声音,“茶冷了,换水。” 呃…… 阮绵绵眨巴眼,就因为她今天跑去了南院 行宫没有给他准备热茶,所以就生气了? 真的……好小气哦。 小丫头不敢抱怨,麻溜的去烧水烹茶。 一通忙活了之后,倒了热茶端了过去。 云朝手捧着一本兵书,看也不看她,更没有接过的意思,直接道:“太烫。” 阮绵绵愣了愣:“那我吹吹。” “你刚吐了,臭。” 好吧。 小丫头抿紧唇,闷头出去先漱了漱口,然后又重新倒了杯,使劲儿的扇风,等茶水凉了些才重新端进去。 太子殿下依旧不抬头,“太凉。” 阮绵绵:“……” 她这回有准备,倒出点凉茶再倒了点滚水。 “太淡。” 阮绵绵:“……” 继续重倒。 太子殿下换了本兵书继续翻,“太浓。” 嘭! 小丫头把茶杯重重放在他面前的桌上,茶水溅了出来,洒在了兵书上。 云朝皱了皱眉,抬眸看向她。 阮绵绵刚刚鼓起的气势,一对上他那双深邃清幽的金眸,立马就泄了一半力气,咬着牙带着一点委屈道: “太子殿下,你在故意刁难我。” 云朝眉梢微微轻挑,“嗯,本君就是在刁难你。” 这回答,好生理直气壮! “为什么?!”小丫头瞪大眼。 “自己去想。”云 朝说完,又继续低头看书。 阮绵绵想破脑袋瓜都没想明白自己哪儿惹着他了。 总不可能是因为她呆在南院行宫没有回来的缘故吧? 她眼咕噜转悠了一圈,“因为我不在,你没人伺候,所以生气?如果是这样,那的确是我的错。” 云朝没有吭声。 阮绵绵一噘嘴,小声嘀咕道:“总不能是你想我了吧……” 云朝身子轻不可见的僵了一下。 他放下兵书,拿起茶杯饮了下去。 猛地闭上眼,身子僵了一下,才将茶水咽下去。 睁开眼的刹那,眼神有点骇人,“谁让你倒的滚水?!” “呃……”阮绵绵一愣,从他手里拿过茶杯,自己把剩下的往嘴里倒。 云朝薄唇微启,似想阻拦,但最终还是忍了。 “噗——烫死我了!”阮绵绵被烫的一个劲的哈气,哭兮兮的道:“我被你刁难的晕头了,忘了是滚水……” 云朝看着她泪眼婆娑的可怜样,活似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唇角不由自主勾起了几许,“蠢。” 语调说不出来的轻和。 阮绵绵没有察觉,抬头看向他时才愣了下,“太子殿下,你笑了也。” 云朝的唇角立刻垂了下去,声音又冷,“且瞎!” 阮 绵绵一瘪嘴,把茶杯放好,有点小情绪的道:“我蠢且瞎,那我先出去了,省的留下讨嫌。” 她刚转过身,云朝便又问起: “本君难伺候?” 阮绵绵脚下一顿。 “本君爱训斥人?” 她僵硬的扭过脖子。 “本君爱动手掐你?” 小丫头吞了口唾沫,心虚道:“你……你都听到了啊?” 云朝神色幽沉,叫人看不清喜怒。 “过来。” 阮绵绵放下茶具乖乖过去。 云朝看了她一会儿,似要举手,但却是拿起了兵书,轻轻敲在她头顶。 那个被离霄摸过的地方。 他目光沉沉道:“这次不掐你了。” 阮绵绵缩着脖子闭着眼,像一只小鹌鹑,闻言瞧瞧扒拉开眼缝儿。 一眼望去,呆住了。 那张清华贵介的脸上,唇角轻扬着,带着淡雅的笑容,好看的仿佛一副画卷一般。 小丫头忽然觉得脸上热热的,忍不住道:“太子殿下笑起来好好看啊。” 云朝难得没有把笑容抹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怎不继续叫美人哥哥了?” 小丫头吞了口唾沫,“我还能那样叫吗?” “不能。” 阮绵绵一撇嘴。 却听云朝又道:“但只有你我二人的时候,许你如此。” 第954章 好自恋的感觉 是夜,万籁俱寂。 云朝这般修为,纵使不眠也没什么影响。 他翻看完兵书,又去处理了一会儿冥府送来的政务,忙完时就见到小丫头已趴在一边的软塌上呼呼睡着了。 小嘴微张着,因为先前那杯滚茶的缘故,嘴唇上似烫起一个小泡,看着有些扎眼。 他眸光幽幽一动,起身走了过去。 伸出手,犹豫了片刻又收了回来,准备回去书桌前。 可没走出两步,又折返回来,拿出药膏,抹了一点,擦在了小丫头的嘴上。 她是噬灵体,法力疗伤无用,唯有这些外用伤药还有些用处。 药膏上唇后冰冰凉凉的,小丫头咂摸了一下嘴,粉唇噘了起来。 云朝微微愣住,盯着她看了会儿。 尔后忽然回过神,皱紧了眉,猛地站了起来。 唰啦,他拿起边上的外袍砸在了阮绵绵的脸上。 小丫头一下被砸醒,抱着外袍有点神志不清,就听到一声冰冷呵斥:“滚回自己房睡!” “美人哥哥……”阮绵绵委屈的哦。 难不成她打呼噜吵着他了? “叫太子!” 阮绵绵:“……” 把外袍叠的整整齐齐小丫头就走了,心里一个劲儿嘀咕:这个太子殿下真的太 喜怒无常了! 到底谁说他端方守礼识大体的! 真是谁伺候谁知道! 屋内,云朝看着桌案上的公文忽然有点烦躁。 他看向软塌上那叠的齐齐整整的外袍,忽然自嘲的叹了口气,揉了揉睛明穴。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尽找一个小丫头的麻烦? 翌日大早,阮绵绵就被青衣给叫去了。 恶婆娘昨儿抱着三儿子来找未来小儿媳,结果扑了空,便去找月妖和女儿厮混了。 今儿起得早,立马让小丫头到自己身边去。 云朝听闻此事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看来你冠礼之后紧接着就要大婚啊。”流星嘴上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满脸戏谑。 云朝冷冷睨了他一眼,“不若本君先为你寻一桩婚事,蓝雅与你相熟,珠联璧合,正好。” 流星一翻白眼,“你膈应蓝雅还是膈应我?那条鱼压根不喜欢男人,有你这样阴自己人的吗?” 云朝饮了口茶,“你喜欢女人不就行了。” 流星有点鄙视的看着他,这个腹黑败类真是容不得旁人挤兑,想看他笑话,他立马让你变成笑话! “唉,美人哥哥真是小气的很呢。”流星忽然阴阳怪气的酸了句。 云朝饮茶 的动作一顿,不疾不徐的放下茶杯,掀眸看向他,眸光幽沉。 流星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忽然有点后悔。 “什么美人哥哥?”一道动人的身影从外走了进来,正是蓝雅。 “你来的正好。”云朝开口道:“流星向本君请愿,想让本君做主,为你二人赐婚。” 流星脸色大变,拍案而起,“败类朝,你别搞事情啊!” 下一刻,他脑门就重重挨了一巴掌,转头就对上蓝雅森然欲吃人的眸子。 “赐婚?你这憨包还想娶我?走,咱们出去好好聊聊天。” “你撒手!老子疯了才娶你这条鱼!” 流星一阵骂骂咧咧中,被蓝雅揪着耳朵带走了。 杀星厉害,但打不过海皇,后悔如何,不用想。 铁定要挨一顿狠揍。 太子殿下继续喝着茶,眉眼舒展,心情愉悦。 就是这会儿茶有点凉,缺一个给他换水的丫头。 …… 阮绵绵有点懵,她是极喜欢青衣王陛下的,可是眼下这位大美人和她说的话,她怎么有些听不明白呢? “陛下想为太子殿下选妃?这是好事呀,不过我没什么见识,怕是帮不了忙,选出来的人恐怕不是太子殿下喜欢的。”阮绵绵看着 这桌子上的美人图,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青衣看着这小丫头,不由叹了口气。 小三辰坐在边上,对自己老娘点了点头,“她说的实话。” 这实话不是说阮绵绵没什么见识,而是她此刻所言的确是内心所想。 青衣啧了一声,有点瞧不起云朝了。 这么绵软好骗的小丫头,居然现在他都没把对方摆平? 这小子注定光棍啊…… 还要她这老娘来助攻,说出去都丢脸。 “小绵绵,你觉得本座的大儿子怎么样啊?” 阮绵绵沉吟了下,“挺好的……” 小三辰眨巴了一下眼,趴在自己娘亲耳边,小声道: “小姐姐心里在骂大哥哥,说他难伺候、脾气差、欺负人、刁难她。明明同意她私下叫美人哥哥,转眼就反悔……” 美人哥哥? 青衣一哆嗦,脸上的姨母笑都要憋不住了。 她错了,大错特错! 谁说云朝不会撩的?! 那死小子闷骚的可以啊,明明这么会撩! 不过,反复无常是有点不好,这行为有点直男,与他爹当年一样的蠢。 本来都能把小丫头的心可骗到手了,结果一巴掌又拍回了千里之外。 “其实吧,云朝他就是嘴硬心软,不 过本座悄悄告诉你,下次他要是再对你发脾气,你就用一招。” 阮绵绵好奇的看着她。 青衣对她勾了勾手,小丫头凑过去。 老母亲小声道:“那小子最喜欢别人叫他美人了,你使劲儿叫,不停的叫,叫到他受不了为止。” 阮绵绵听完一脸诧异,表情又有点一言难尽。 “有、有点自恋的感觉……” 她忽然觉得美人哥哥四个字,她不太想叫了。 “信本座得永生,听话,知道不?”恶婆娘挑着眉,使劲儿忽悠小姑娘。 小丫头点了点头,一脸凝重,“我……我尽力而为。” “这就对了嘛。”青衣满意的摸着她的小脑袋。 头一偏,就见一人进来了,青衣勾起唇,“朝儿啊,是来给为娘的请安吗?” “母后安康。”云朝进门后行了行礼,全程都没看阮绵绵一眼。 青衣意味深长的扫了眼他二人,有点鄙视的看着自己装模作样的大儿子。 啧,这死小子真是和他爹当年一样的嘴硬。 不,他爹当年还是不要脸居多,不然怎么把她骗到手的? 云朝这小子,哪儿都像萧绝。 但撩妹方面还是过于矜持,你老爹不要脸套路人的招数,你得学啊! 第955章 美人之称 殿内,青衣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大儿子。 悄悄捏了一把小三辰的屁墩儿,这意思不言而喻: 你大哥就在边上,赶紧偷听下这小子心里在想什么! 三辰看向云朝,冷不丁对上自家大哥投来的眼神。 金眸对异瞳。 三辰眨了眨眼,猛地变出个大枕头往桌子上一放,倒头就睡。 “呼噜噜~~” 小小鼾声直接冒了出来。 云朝收回视线,淡定的饮了一口茶。 青衣瞪大了美目,大骂三辰这个小叛徒! 你哥瞅你一眼你就怂了?咱们坚固的母子阵地联盟还没开始就破碎了?! “母后,若没 别的事,儿臣就先回去了。”云朝起身行礼道。 青衣张了张嘴,结果这小子已转身往外走了,到了门口的时候他停了一下,看向阮绵绵: “还不走?” “啊?哦哦哦。”阮绵绵连忙点头,也跟着对青衣行礼:“陛下,我也回去了。” 说完,小丫头就跟着云朝跑了。 恶婆娘愣了半晌,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哟呵,云朝这小子,现在胆子也肥了啊!” “大哥哥刚刚传音威胁我不许偷偷读心,不然他就要把枕头给我拆了。”三辰睁开眼,软软的声音里带着抱怨。 青衣捏了下他的脸 蛋:“他一走你就醒了?他一说你就把你老娘给抛弃了?!” 小三辰嘟嘴小声道:“大哥哥阴险嘛,得罪他会被报复的好惨的,娘亲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哥哥有多惨,连卿卿都不敢去得罪大哥哥的。” 青衣表情古怪,“云朝下手有那么黑吗?我怎么不觉得。” 三辰默默不敢语,心道:全家上下只有大哥不敢坑,和舍不得坑的。 前者是娘亲你,后者是坏卿卿。 你不信去问问爹爹,看他是什么反应…… 青衣叹了口气,摸着下巴嘀咕道:“该助攻的我这当娘的全助攻了,剩下的就看那小 子自个儿了……” …… 阮绵绵跟在云朝的身后。 太子殿下高挑腿长,大步子迈着,阮绵绵愣是要小跑带喘气儿的才能跟上。 “太子殿下,不是要回偏殿吗?” 阮绵绵忍不住问道,这分明是往千秋殿外头走啊。 云朝没有搭理她。 “太子殿下,你走慢点行不行,我跟不上了。”阮绵绵在后面叫唤道。 云朝依旧没有慢下来的意思。 阮绵绵气喘吁吁的看着他的背影,大眼睛瞪得圆鼓鼓的。 她真不知道自己又怎么得罪这个小气太子爷了,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呀? 她想到青衣王陛 下之前对她说的话,这位太子殿下喜欢别人叫他…… “美、美人,大美人你给我站住!”阮绵绵大着胆子一声叫唤。 云朝身子轻不可见的僵了一下,停在了原地。 阮绵绵眼睛一亮,还真有用啊! 她小嘴一瘪,又忍不住鄙视,好自恋的男人…… 居然喜欢别人叫他美人? 说起来第一次见面时,她不小心撞破了他沐浴,本来都要小命不保的,结果叫了‘美人’两字之后,她竟安然无恙了! 阮绵绵想着,忍不住嘀咕: “难怪昨夜让我叫你美人哥哥……敢情真喜欢别人叫你美人啊……” 第956章 云朝君,你是关心我吗 “你说什么?” 云朝回头睨向她,焉能没听到小丫头刚刚的嘀咕。 阮绵绵倒也老实,回答道:“是青衣王陛下说的,太子殿下你喜欢别人叫你美人。” 云朝:“……” 她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继续道:“所以昨夜你才让我叫你美人哥哥对吧?” “不过昨天我打呼噜吵着了你,叫你美人哥哥你又生气,说明太子殿下你是只喜欢‘美人’却不喜欢‘哥哥’这个称呼!” 阮绵绵分析的头头是道,“这样的话,以后我就叫你大美人,这样太子殿下你每天心情都会变好,对不对呀?” 多么天真无邪的话语…… 云朝讳莫如深的看了她一会儿,眼神幽沉的可怕。 阮绵绵被他盯的忍不住缩起了脖子,眼神透着无辜与疑惑,隐约还有那么点畏惧。 云朝看了她一会儿,见她那鹌鹑儿般缩头缩脑的样子,但眼神里分明带着不服气。 这小丫头看着怂,但骨子里比谁都硬气。 状似胆子小,也只是状似而已…… 云朝冷不丁笑了起来。 似冰雪初融,春风化雨,本就俊美无俦的面容似蒙着光,柔和耀眼,叫人看着目眩神移。 阮绵绵不禁看痴了,吞了口唾沫。 这会儿是打心眼里觉得‘美人’两字,实至名归。 云朝伸出手,捏住她软软的小脸蛋。 阮绵绵下意识嘶了一声。 “装模作样,本君可没用力。” “太子殿下昨天才说不掐我了。”阮绵绵嘟囔道。 “说过吗?本君忘了。” 阮绵绵瞪着他,你又反复无常! 可是……她看着云朝脸上的笑容,不知怎么的心里某处痒痒的,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殿下你笑什么?” “不许再乱叫美人。”云朝看着她,手依旧捏着她的脸蛋,“女孩儿家乱叫男子美人,委实轻浮。” 阮绵绵挠了挠脑门,有些不懂。 云朝看着她头上扎的双髻,想到她还是个没及笄的小丫头,也不过才活了十四个年头,又是打小在碧洛天青阁那样的环境里长大的,未曾与俗世有多太深的接触。 不懂某些道理倒也不足为奇。 眼前这小丫头,说是一张白纸也不为过。 云朝慢慢收回了手,开口道:“以后唤我云朝君便是,不可再乱叫美人,也无须称太子殿下。” 阮绵绵仰头看着他,犹豫了片刻,小声道:“你太反复无常了,一会儿让我叫你美人哥哥,一会儿又让我叫你云朝君,我叫了你还要冲我发脾气。” 瞧瞧。 这小丫头看着怂。 但是一逮住机会,该为自己抱不平的绝不会错过 。 小丫头说完,与他对视了一会儿,见云朝没吭声。 她立马认怂的缩起脖子,咕哝道:“我错了,我以下犯上了。” “你说的有理有据,认什么错?” 阮绵绵小声嘀咕道:“打也打不过你,又欠你恩情,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云朝委实被这小丫头逗的想笑。 到底该说她憨傻,还是聪明呢? “以后跟在本君身边好好修炼,争取早日打过本君。” 阮绵绵睁大眼:“我也能修炼?!” “你是噬灵体,自然能够修炼。” “可是宗主说我奇经八脉都是堵塞的呀……” “人族如今所修行的法子多源于巫族,以开凿自身洞天,发掘肉身之力为主,但噬灵体为上古圣体,所修法门自然不同,此法只在冥府中有记载。” 阮绵绵激动不已,伸手抓紧了他的袖子。 “真的真的吗?!我也可以修炼?也可以像是太子殿下你这般厉害?” “嗯?”云朝眉梢一挑。 阮绵绵吞了口唾沫,结结巴巴重新道:“云、云朝君……” 云朝重新笑了出来,“要追上本君,你可得加倍努力。” “我一定会努力的!总有一天我会赶上你的!”阮绵绵斗志搏搏。 “御空飞行可掌握了?” 云朝表情中带着几分戏谑。 却见阮绵绵昂起小下巴,骄傲道:“我掌握了!不信你等着,我马上表演给你看!” 小丫头说完,默念口诀,运气过后,随风而起。 她立在半空中,学着云朝御空的样子飞了一圈,这才落回地面。 云朝略有几分意外的看着她,倒没想到这小丫头真将御空飞行给掌握了,这还没有几天呢。 这些天,他并未见她修炼,是什么时候? “你偷偷有练习?” 阮绵绵点了点头。 每次云朝出去议政,或者夜里他就寝过后,阮绵绵就会偷偷跑到御花园人少的地方去练习。 加上这两日扶光也有教她,在摔了无数次跟头之后,可算将御空飞行之术给掌握了。 云朝眸光幽幽一动,拉起她的手,将衣袖朝上一推。 就见这细瘦的小手臂上满是青紫的淤痕,足能想象她为了练这御空飞行吃了多少苦头。 云朝皱了下眉,“为何不说?” 阮绵绵有点不好意思的把手抽了回来,将袖子往下推。 她自个儿都觉得自己的手臂看着太丑了,实在不好意思露出来,虽然她还是个小姑娘,但终究是女孩子,也有爱美之心啊,阮绵绵小声嘀咕道: “修炼本来就要吃苦嘛,有什么好说的。” “痛便要说,不说出来,如何让人知 道。” “为什么要让别人知道?”阮绵绵疑惑的看着他,“别人知道了也不能帮我分担疼痛,说出来好像也有点矫情。” 云朝看了她一会儿,动手掐住了她的脸,这回用了力气。 “疼吗?” “疼。” “不是说疼也没必要让人知道吗?” 阮绵绵瞪眼看着他,有点跟不上太子殿下的脑回路。 这……好像是两码事。 “下次修炼受伤,疼了便要说出来。”云朝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关心的意思,“否则,本君让你更疼。” 阮绵绵一哆嗦,忙不迭点头。 忽然受伤被塞了一物,她低头看却是一个造型别致的药盒,打开闻了闻,味道清香,隐约有些熟悉。 昨儿她嘴唇烫伤了,醒来时却好了,抿唇咂摸时还有股清甜的药味,与这药膏的气味相似极了。 小丫头眼睛一眨巴,抬头看向云朝:“云朝君,你是在关心我吗?” 云朝扭头就走,“不要自作多情。” 阮绵绵眨了眨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蹦蹦跳跳的跟在他后面,“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关心我!” “呵……” “云朝君,我发现你也是嘴硬心软哦。” “聒噪。” “那我还可以叫你美人哥哥吗?” “……” “回答我嘛。” “偷偷叫……” 第957章 嗯,有性格,我喜欢 后日,人族各宗门选拔。 比赛场地就定在皇城东面的日月坛上。 人族帝后,冥府帝后皆是在场,居于主位。 各宗门宗主环坐在日月坛两侧。 此番选拔比试的规则至今没有公布,但看样子倒不像是寻常的演武。 阮绵绵坐在云朝身边,脑袋不停的朝外探,想要看看碧洛天青阁的人在哪儿。 张望了好半天,终于瞧见了大师兄和小师叔。 小丫头一个劲儿的挥手。 曦瑶见到她后,莞尔一笑,离霄则是偷偷对她比划。 小丫头手贴在唇畔,嘴巴一张一合,小声说着:大师兄小师叔加油! 忽然间她的衣领被朝后扯了一下,整个人被拉回了原位。 云朝淡淡的睨着她:“坐好,不许没规矩。” 阮绵绵只能乖乖端坐着,小声道:“美人哥哥,你说我大师兄和小师叔能胜出吗?” 云朝厉眸瞪了她一眼。 阮绵绵猛地捂住嘴,急道:“我忘了只能咱们两个人的时候才能这样叫你了,不过没关系,我声音小,旁人听不到的。” 听不到吗? 主位那边,恶婆娘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后头了。 萧绝的身子朝她微倾了几许,“昨儿你给云朝开小灶上课了?” “这叫孺子可教也。”青衣一阵眉 飞色舞。 楚子钰偷瞄了一眼阮绵绵,佯装饮酒也问道:“那就是云朝的童养媳?何时定亲?” “八字还没一撇,没准是帮别人养的。”大帝爷冷静吐槽亲儿子。 “闭嘴。”青衣瞪了他一眼,“老王八开口准没好事。” 萧绝:“……”他等着看戏。 不远处,云朝面色不变,嘴角隐约可见抽搐了两下。 流星和蓝雅站在他身后,两人肚子都快笑破了。 这以后啊,约莫是有好戏可看了! 只有单纯的软绵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碧洛天青阁那边。 众人也是窃窃私语,女弟子们看着云朝,恨不能把眼珠子都粘到其身上去。 大帝爷本就是六界第一美男,云朝君更是继承了其美貌。 清华贵介,为人又谦和知礼,不晓得是多少少女心中的良人。 “绵绵似乎真的挺得云朝君喜爱的,她可算是苦尽甘来了。”离霄忍不住道,发自内心为阮绵绵开心。 曦瑶点了点头,“云朝君为人宽厚,定不会亏待绵绵的,不像他的二弟,就是个轻浮无礼之辈。” 提起扶光,曦瑶禁不住皱眉。 离霄却是有些担忧,“那位二殿下今日并未出现,他若是忘了与小师叔的赌约倒也是件好事。” 曦瑶神 色不变,“他若来,我便战,输赢全凭本事。” 离霄知道曦瑶的性子,她的眼中非黑即白,过于刚直,以她的天赋修为本可以更进一步。 但就是因为这性子,反而成了她修行路上的一道屏障。 宗主曦忘一直坐着,听到他们的谈话,才如梦初醒一般。 俊逸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睡意,“咦,云朝殿下身边的不是绵绵吗?她怎会去那儿了?” 离霄闻言面露无奈,碧洛天青阁其他人也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又开始了…… “师尊,此事我与你说过,绵绵现在跟随在云朝殿下身边伺候。” “咦?说过吗?我忘了。”曦忘摸了摸脑袋,眼中带着秘密,“咱们怎会坐在这里?是要干嘛来着?” 这忘性…… 曦瑶皱紧眉,“又开始犯病了,还不如让他呆在南院行宫睡觉。” 连此行来做什么都忘了,的确是他们的宗主没错了。 曦忘,转头就忘的忘! 正这时,钟鼓响,时辰到。 青衣王陛下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众人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就见她大手一扬,日月坛上出现了一面巨大的镜子。 镜子呈阴阳两色,上有阴文所镌的一个‘孽’字。 “这不是阴司的孽镜吗?!” “青衣王陛下这 是何意?” 众人疑惑。 青衣环顾了一眼众人,也不废话,开口道:“寻常斗武未免无趣了些,此番人族选拔精英,是为诛剿凶兽。” “论起修为,你们这些小家伙也都在伯仲之间,以此选出个前十倒也简单,但大道三千,此刻修为强悍却不代表着以后,问道路长青,看的还是天赋与心性。” 青衣勾唇道:“阴司孽镜可照前世今生,入镜之后,你们将直面心魔,若是犯有恶事,即刻彰显。” “此番选拔之地,乃是在孽镜之中,最先从镜中出来的十人为胜!” 青衣语气依旧慵懒,看着鸦雀无声的下方,冷艳的脸上带着几分嘲色:“当然,想放弃的趁早放弃也行。若在孽镜中落败,可不止是败了这般简单,你们的肉身也就成了心魔之物了!” 场间一片哗然。 众宗门的小辈们窃窃私语,神色惶然。 便是那些宗主也都露出了凝重之色。 这哪里是选拔啊! 简直就是公开处刑,输了就意味着入魔,自身意志覆灭,身躯成为心魔之物,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青衣说完之后,就回到位置上懒洋洋的坐了起来。 压根不理下方那些叽叽喳喳的小家伙们,有不少人都已露出了怯意,但同 时也有人的神色由始至终的坚定。 直面孽镜,直面心魔,就是直面最真实的自己。 此刻慌张害怕者,或许是因为怕输,但又或许……是因为真做过什么亏心事。 “青衣娘娘好厉害啊……”阮绵绵小声道。 云朝看向她,笑容幽沉:“如何厉害?” “此番选拔的是十位人族人杰,代表的是人族的颜面和未来。 但修为的高深与这人的本性并无什么关联,强者也能为恶,弱者未必不能行善,青衣娘娘要考验的是他们的本心!” “此刻不敢站出来的人,或是面露犹豫的人,已经注定要落选了。” 云朝听完笑容更深了几分。 “连你这小丫头都能明白的道理,有些人却不明白。” 日月坛上,一道身影率先走了出来。 “碧洛天青阁曦瑶,愿入孽镜一战。” 青衣吃着大帝爷削好的苹果,不怎么正经的问道:“小家伙想清楚了?这一去没准是有去无回哦。” “我心中无不可见人之事,若真有心魔,我也想战上一战,若输了,那也怨不得旁人!”曦瑶说完行了一礼,坚定不移的走入孽镜之中。 青衣嚼着苹果眨巴着眼。 “这就是给了光儿一巴掌的那小姑娘?嗯,有性格,我喜欢。” 第958章 什么时候溜进去的? 曦瑶入镜之后,很快便有人跟上。 往往第一个冒头的是最难的,但有人身先士卒之后,便有追随者,毕竟有傲骨者,大有人在。 只是即便如此,几大宗门中还有些踟躇不敢上前,或是直接放弃的。 这些人低着头,面色悻悻,有些羞于见人。 不管是因为怕死,还是心中有鬼不敢示人,此番他们已是不战而败,自己堵死了自己的未来。 当所有人都进入孽镜之后,孽镜忽然起变,分裂成了几十个小镜,而每一面镜子中都是一名人族参选者。 青衣最好奇的自然还是曦瑶。 这个小姑娘居然有胆子抽她家那小魔头的耳光,且还与扶光定下了对战赌约。 此番她又是第一个站出来的,自然最是惹眼。 青衣也想瞧瞧,她的心魔究竟会是什么? 曦瑶的那方孽镜中,出现了大片火光。 那是一处大火弥漫的村庄,砍杀声,惨叫声不断。 村民们哭喊着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山贼模样的人冲入村庄内烧杀掳掠,鲜血漫天,一片人间惨相。 曦瑶的身影出现在村庄内,她在血泊中挥动长剑,将山贼一个个斩于剑下,没有一点犹豫和迟疑。 直到将在场 的山贼都一一杀光。 她的经历的考验似乎很简单,就如她的本心,除恶! 非黑即白,没有灰色边缘。 忽然间,又有一个山贼装扮的人走了出来。 曦瑶毫不犹豫的上前,猛地又顿在了原地。 那个山贼抬起头,竟是与她生的一模一样。 “我便是你,若是杀了我,你也会死。”山贼冷笑着。 孽镜外,阮绵绵惊讶的看着那个山贼。 “这是曦瑶小师叔的心魔?怎么会是她自己?” “她心中善与恶太过对立,她的心魔便是她的信念,也是她的执念,若作恶者为自身,该 如何处置?”云朝不疾不徐道:“这是孽镜给她的考验。” 阮绵绵恍然,“那这个考验也太尖锐了吧,这不是逼小师叔自己杀死自己吗?” 自杀?谈何容易? “若非如此,怎能称的上考验?” 唯有生死间,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本心。 孽镜中,曦瑶看着山贼,握紧了手中的剑,没有半点犹豫,挥剑刺穿了对方的心脏。 “若你是我,我为恶,那便该死!” 她这一路修行,坚信的便是内心的正道与善恶,她绝不会让任何人阻拦她的道,即便是她自己! 很快,曦瑶所处 的幻境开始消失,她是第一个也是最快那个战胜心魔的。 “好坚定的道心。”看台上,萧绝都忍不住赞了一句。 青衣点了点头,美目里带着笑意,“这小姑娘还真是有意思。” 她的执念就是她的心魔,但也是她最强大的力量之源。 这股信念,异常的纯粹! 眼看着曦瑶就要成功离开孽镜,忽然间,里面的景象又是一变。 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了镜中。 青衣脸上的笑容一滞,眉头皱紧了。 “那小王八蛋什么时候溜进去的!” 出现在曦瑶孽镜中的,赫然是扶光! 第959章 你闯下大祸了! 孽镜里。 扶光一袭红衣招摇无比,美艳俊脸上笑容挑衅,看着就欠揍。 曦瑶看着他,微微蹙眉。 “你?” “就是本二世祖……呸!本小爷我!”扶光叉腰道,昂着下巴,那叫一个桀骜不驯,邪魅狂狷。 “你怎会出现在此?”曦瑶略有疑惑,沉眸道:“心魔我已除灭,你是扶光君本人?” 扶光闻言眼咕噜一转,心起狡意,勾唇道: “心魔这么容易就灭的吗?你未免也太看不起孽镜了吧?!小爷就是你的心魔,想要出去,先赢了小爷再说!” 曦瑶略微怔愡,盯着扶光看了片刻。 “怎么?被小爷英武不凡的气质震慑到了,害怕了?”扶光勾着唇,戏谑无比的看着她。 曦瑶红唇微动,才似找回自己声音那般,涩然道:“你怎么会是我的心魔?你怎配……” 最后三个字是小声说出口的,但扶光还是听到了。 小魔头气的脑门上青筋直冒,大吼道:“小爷怎么就不配了?!” 曦瑶不掩鄙视道:“你就是个二世祖。” 扶光二世祖那个气哦! “二世祖怎么你了!二世祖欠你的?!今天你要么打赢小爷,要么被小爷打!连个二世祖都打不过, 我看你还骄傲个什么劲儿!” 曦瑶目光沉了下去,神色再度坚定了下来。 “你既是我的心魔业障,那边只有斩除你这一条路!” 曦瑶剑锋横扫,冷指向他。 睥睨而庄严。 有那么一刹,扶光微微怔愡,对上那双坚定无惘的眸子,他心里动了一下。 惹,他怎么有点被这死丫头帅到了…… …… 看台上。 青衣脸色难看,眉头皱的死紧。 “这小王八蛋欠抽!” 萧绝也皱紧了眉,“委实胡闹!” 这是什么场合,扶光居然闯入孽镜里去找人小姑娘麻烦! 冥府的颜面被他丢了都是小事,关键是…… 云朝起身道:“儿臣这就进去将他抓出来。” “晚了。”青衣眸光森然,孽镜是阴司之物,没人比她知晓其威力。 此镜可照前世今生,因果循环。 此镜便是因果,牵连因缘。 扶光进入镜中,谎称自己是曦瑶心魔的那一瞬,便将两人之间的因缘给牵上了。 那个小王八蛋! 青衣脸上的笑意早就荡然无存,美目中怒色泛滥,寒意怵人。 熟知她的人都知道,此番她是动真怒了! “老娘怎么会生出这么个憨批!”青衣咬牙切齿。 “衣儿,稍 安勿躁。此事由扶光起,我不会袖手旁观。”萧绝抚平着她的怒火,给云朝使了一个眼色。 云朝心领神会,转身吩咐蓝雅和流星:“速去冥府找昆叔借来定坤环,你速去将月妖叔找来!” 扶光此番,怕是要闯下大祸了! 孽镜一入,牵扯上因果。 旁人再难干涉,此刻强行将两人拉出来,对双方都有大损。 云朝神色看似从容,手心却也捏了把汗。 “美人哥哥,我小师叔她不会有事吧?”阮绵绵胆战心惊道。 云朝沉下眸,“我会尽力帮她。” 这么说……那就意味着必然会出事。 孽镜中,曦瑶和扶光的对决结果不出意外。 扶光要赢实在太过轻松,然而曦瑶性子之刚烈出乎他的意料。 “噗……” 曦瑶一口血吐了出来,半跪在地,撑剑站起来,还要继续。 扶光见状神色一变,心里不落忍,“喂!不打了不打了!你这小姑娘怎么回来,怎就那么不服输呢?!” “心魔,必须除!”曦瑶脚步没有片刻停顿。 她朝扶光杀来的同时,七窍皆在流血,显然肉身已不堪重负。 扶光见状神色大变,夺走她的长剑,忽然间,自曦瑶身上出现一道虎影 ,她一掌过来,扶光手臂一挡,顷刻间出现三道爪印般的血痕。 “四圣白虎,你是白虎转世?” 曦瑶眼神没有半点动摇,压根没理他,继续袭杀。 扶光手上负伤心里也动了几分怒意,这死丫头怎么胡搅蛮缠的呢!都说了不打了! 他身化数影,动手将曦瑶给劈晕了过去。 曦瑶眼前一黑,朝下倒去,扶光赶紧接住她。 “嘁,还是晕过后可爱些……”他嘀咕着,脸上挂着调侃。 忽然间,无数黑气从周围出现,汇聚成了一个人影,却是曦瑶的模样。 那个人影直接朝曦瑶的肉身装来。 扶光神色一凛。 焉能不知那是之前被曦瑶斩除的心魔。 这心魔怎会又活过来了? “滚——” 扶光声如雷霆,他为魔主,可号令世间之魔。 然这一次的结果却让他意外。 那心魔竟不顾他的命令,甚至穿透了他的拦阻径直撞入了曦瑶的身体里。 “啊……”曦瑶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抹血色,嘴里发出痛苦的闷哼后,彻底的晕死了过去。 扶光怎么也没想到局面会变成这样。 “死丫头,你别晕啊!” “喂!曦瑶!” 扶光这回彻底慌了。 他隐约能感 觉到,自己闯下大祸了! 他咬紧牙关,抱起曦瑶就冲出了孽镜。 从镜中出来的刹那,青衣瞬移冲到了他身边,直接从他手里接过了曦瑶,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 “给老娘滚回冥府跪着!” 扶光被打的嘴角流了血,却没有半点怨怼,心里只有愧疚。 “娘,你救救她……” “滚!” “扶光!”云朝也对他喝道,蓝雅那边已取来了定坤环,月妖也已赶了过来。 用定坤环稳住曦瑶的神魂,月妖替她查看过后皱紧眉,“先回冥府,这里不好救治。” 青衣点了点头,对萧绝说道:“阿绝,这里交给你,我先回冥府。” 大帝爷点了点头,神色亦是凝重。 月妖和青衣带着曦瑶回去冥府,扶光和云朝自然也紧随在后。 路上,扶光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在发麻,从小到大,他就没这么慌乱和愧疚过。 他只是想逗逗那个死丫头,怎么会变成这样? “大哥,她……她不会有事吧?” “你这次闯下大祸了!”云朝冷冷盯着他,本想斥责,但看他这六神无主的样子,也晓得这二世祖心里已有懊悔。 “回去后自己跪好,剩下的交给母后和我。” 第960章 腿借给你趴 曦瑶的情况委实有些凶险。 她本已战胜的心魔,前路可谓是一片光明。 可扶光横插一脚,在孽镜中自称是她的心魔,自那一刻起,两人就沾上了因果,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而曦瑶败在扶光手下毫无悬念。 这丫头的执念就是她的道心,也是她身上最强大的地方,无可撼动的信念! 除魔卫道! 惩恶扬善! 若此恶是自身,她宁可毁灭自我! 这是何等坚韧的信念! 然而她败给了扶光,这信念便生了裂缝,她输了…… 输给了自己的心魔! 就在那一刻,心魔重现,钻入了她的身体中。 以曦瑶这非黑即白的性子,相当于要她毁灭自我。 她此刻神魂的动荡与肉身的崩盘,皆是源自于她自我的毁灭,若成魔若作恶,便该死! 而酿成这一切的便是扶光! 青衣和月妖齐齐出手,才稳固住了曦瑶的神魂,让她不再对自身进行伤害。 若只是单纯的入魔压根不需要两人动手,这般费力气。 但偏偏此番沾染上的是因果。 而这世间无法斩断的便是因果,即便青衣是混沌,是阴司之主,也不能! 有些秩序一旦被破坏,只会酿成无穷无尽的混乱! 曦瑶乃圣兽白虎 转世渡劫,此世虽是个平凡人族,但在青衣眼中,有些错犯了,便是犯了! 即便犯错的是她的亲儿子! 扶光跪在殿外,心乱如麻。 吱啦一声,殿门从内打开,青衣大步走了出来。 “娘……”扶光喉头一颤。 青衣冷冷的看着他,皱紧眉:“你真该庆幸你是从老娘肚子里出来的,不然我非得把你丢油锅里炸了不可。” 扶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清楚的知道,自家母上大人这句话不是在开玩笑。 她是真想把他炸了! 云朝从内出来,见状轻吸了一口气,“扶光,还不滚去狱火殿!母后,我会令昆吾叔亲自执法。” 青衣看向他,勾唇嗤笑了起来:“你到底还是护着你这弟弟。” 云朝低着头,不敢作答,他太清楚不过此番母后是动了真怒,如果把扶光带回阴司处置,那诸百地狱的酷刑,这小子纵能挺下来,怕是也要掉好几层皮! “娘,儿子知道自己犯下大错,不管是什么责罚我都甘愿承受。”扶光咬牙道:“只是在此之前能不能让我先帮那小丫头渡过难关?” “你准备怎么帮?”青衣嗤笑道,“孽镜是什么存在,你不是不知道,但你竟还莽撞的跑进去 胡闹,自称是她的心魔?!” 青衣深吸一口气:“现在你与她之间沾染因果,便是我也无法出手干预斩断,她心中本无魔,而你现在却成了她的魔。” 扶光脸色微白。 青衣话说到此,委实也心累的很。 她老人家揉了揉眉心,“自己做下的孽,自己去补救。别以为你是我儿子我就不抽你,除了狱火殿,自己到鞭笞地狱去领上三千鞭刑。” 青衣说完,看向云朝:“让秦老脏亲自执刑!” 云朝眉头蹙了蹙,知道母后之令无法违抗,只能点了点头。 青衣这会儿看到扶光就一肚子鬼火,扭头便回了自己的寝宫去休息。 扶光跪在地上,满心愧疚。 “大哥,那丫头现在情况如何?” “情况暂时稳定了,月妖叔还在里面看着。”云朝说完,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你此次犯的错,惩罚你自个儿就受着吧,也是你该受的。” 一个姑娘的前程就这么给毁了。 那曦瑶是圣兽白虎渡劫,原本以她的心性问鼎大道应该也要不了多少年了,到时候重回神界,位列上神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现在……先不说大道有没有指望。 她和扶光之间有了这层因缘,一日破不开, 一日就有性命之忧。 不怪乎母后会雷霆大怒。 她最是讲究因果公平的一个人,现在扶光犯了这事儿,怎不叫她痛心失望。 “母后那边我会替你去宽慰她。”云朝开口道:“过些日子等母后稍微消气了你再到她眼前去吧,现在为了你的小命着想,还是安生些。” 扶光老实跪着,低着头:“大哥,我真的知道错了,娘这回就是把我打死我都认了。” “打死你若有用,母后估计已经动手了。” 扶光:“……” “扶光,经过此事,为兄希望你好自为之。男儿在世,可肆意妄为,可潇洒度日,但你别忘了肩膀上该有的担子。” 云朝语重心长的说道,拍了拍他的肩:“错了,便改。欠债,便还!不论何时,莫忘了你身后还有父母,还有兄长!” 扶光低下头,鼻子控制不住有些酸涩,“大哥……” 云朝叹了口气,走出两步,然后折返身,一脚踹他后背上,直接把扶光踹了个狗吃屎。 “啊——” 扶光惨叫一声摔在地上,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云朝俊脸上带着嘲讽,冷睨着他:“半死不活的样子装什么可怜?滚起来先去狱火殿受了刑再说!” 扶光牙关一痒痒 ,站起身来,“败类朝,你个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混蛋!” 云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才像点样子,先前那副模样可半点不像我家的二世祖。” 扶光二世祖扯了扯嘴角,闷头往外走,经过他身边时嗡声嗡气道:“我去领罚,这边你帮我看着点,大哥。” “去吧。” 云朝目送他走了之后。 这才往右边的廊下过去,一个小丫头红着眼睛急的在原地走来走去。 “美人哥哥!”阮绵绵看到他后急忙上前,抓着他的袖子,“我小师叔不会有事吧?” “她有事,但我们会保她无事。”云朝开口道。 阮绵绵听完不晓得这口气是该上去还是下去,等着眼睛,猫尿唰唰唰的就落下去了。 云朝看她掉了金豆豆,伸手接住她的眼泪。 眸光幽幽一动,食指在她脸上上轻轻揩过,将眼泪拭去。 轻声问道:“哭什么?” “看到小师叔出事我难过。”阮绵绵低声道:“她待我最好了。” 云朝沉默了一会儿,在旁边的廊椅上坐下,“过来。” 阮绵绵乖乖走到他身边。 云朝忽然动手,把她的小脑袋瓜摁在了自己的腿上。 大方道:“哭吧。” 腿借给你趴。 阮绵绵:“……” 第961章 记吃不记打,你活该 扶光该受的责罚必然是免不了的。 阴司那边鞭笞地狱的酷刑暂缓,不过听说秦老脏已经去选鞭子了。 冥府狱火殿这边由昆吾亲自执法,扶光走着进去,扶着墙出来,差点没跪了。 小魔头招人恨啊,这次受罚,愣是没人可怜。 扶光这会儿呼吸都会痛,扶着墙乌龟爬,就要跪下去了,一人提住他的胳膊放在肩上,把他拉了起来。 扶光一偏头,差点泪目了。 “猫叔……” 司臣扛着他,看也不看这家伙一眼,道:“哭个屁,你活该。” 扶光嘴一瘪,“你怎么来了?” “ 云朝传信给我说你闯了大祸,让我过来帮忙。”司臣说完,鄙视的看向他:“你小子能耐啊,打小也没少挨你娘的毒打,怎就是记吃不记打,依旧皮的像个穿天猴呢?” “记吃不记打不是跟你学的么……”扶光小声咕哝着。 “还挺会顶嘴,呵呵,成,那我不管你了。” “别介啊!”扶光赶紧把重量往司臣身上一压,“猫叔你可不能不管我,娘她打死我是小,她这要是生气起来千把百年不理我那就完了……” 司臣啧啧了两声,“那恶婆娘的确干得出这事,但也是你自找的, 你欺负人家小姑娘你有意思吗你?还嫌自己这冥府二世祖,六界第一风流纨绔的名声不够臭?” 扶光被他怼的满腹牢骚,但这会儿也不敢多开腔。 万一把盟友怼跑了怎么办? “不过你去劝我娘应该也没什么用吧,她老人家发起火来就是无差别攻击啊,臭爹去她跟前都是挨削的。” “所以啊,自然得换一个皮厚的去了。”司臣一挑眉。 “大哥该不会把干爹也找来了吧?”扶光讶异道。 司臣呵呵一笑,“不然这节骨眼还有谁敢来?他反正是被你娘给揍习惯了,头比你爹还 铁,他不去集火,谁去?” 扶光吞了口唾沫,表情变幻不定。 “完犊子,那他事后铁定要来找我麻烦!” “找你麻烦你也受着,少说屁话!” 扶光:“……” 他这回是真没什么底气狡辩了。 二世祖心里也内疚懊悔,都活了一千年,按神族年纪他都要及冠的人了,还这般劳动长辈们为他奔波,真是有够丢脸的…… “猫叔,我想去看看那个丫头……” “哪个?被你坑了的那个?” “……嗯。” “你想见人家,人家还不一定想见你呢。”司臣继续扎他的心。 “… …那我也得去见。” “嘁,随你,挨揍也是你自找的。” …… 无双殿中。 曦瑶已经醒转了过来,阮绵绵正在给她喂服着汤药。 “绵绵,我自己来可以的。”曦瑶对她笑了笑,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还是我来喂你吧。”阮绵绵摇了摇头,“青衣娘娘说了你要静养,少动作,躺着最好。” 曦瑶失笑,自己动手吃药而已算什么大动作呀。 阮绵绵给她喂着药,眼神瞧瞧偷瞄了她几眼。 曦瑶眨了眨眼,“想问什么,直说无妨。” “那我问了啊……小师叔你生扶光君的气吗?” 第962章 二哥,打扰了 孽镜中发生了什么,扶光干了什么蠢事儿,曦瑶全都知道了。 也没有人刻意向她隐瞒这件事。 只不过,由始至终曦瑶的反应都很平静。 曦瑶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技不如人,输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阮绵绵表情有点小拧巴,“这个……好像和输赢已没多大关系了,现在扶光君不是成了你的心魔了吗?” “那不也是因为我输给他了吗?”曦瑶笑了笑,眸光微微摇曳后便定了下来: “不管心魔是他也好,是我自身也罢,只要还活着,我便不会停下斗争,终有一日我会打败他们。” 阮绵绵小嘴张了张,不知道说什么好。 曦瑶小师叔这宁折不弯的脾气就从未便过,不过这件事她能看的这般开,倒也是个好事儿。 阮绵绵到头来只能握住拳头,对她说了句:“加油!” “咳。”一个尴尬的咳嗽声在后方响起。 阮绵绵转头就看到一个略显局促的俊美面容,扶光撑着腰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眼神左晃右晃,就差没把‘心虚’两字刻在脸上了。 “扶光君!”阮绵绵赶紧起身道。 扶光哼哼唧唧了两声,又是摸脸又是摸鼻子,一脸别扭 的小声问道:“那什么……她还好吧?” 阮绵绵看了眼曦瑶,小丫头的智商瞬间上线不少,眼咕噜滴溜滴溜转道:“你人都来了就自己问小师叔吧,我要去云澜殿伺候了,不然太子殿下又要发脾气了!” 小丫头说完把药碗往他手里一塞:“剩下的交给你了。”说完,阮绵绵便跑走了。 扶光端着药碗有点愣神,对上曦瑶冷淡的视线,他咳了两声坐到了榻边。 结果人刚坐下去就颤了一下,实在是刚刚受了刑这身上……尤其是他的腚,那叫一个痛。 坐着比站着还难受! 扶光干脆就捧着碗,踮脚蹲在榻边,姿势滑稽的像个大蛤蟆。 “你做什么?”曦瑶冷漠的看着他。 “喂你喝药啊。”扶光呲牙咧嘴的说道,他声音有点拔高,主要是背后疼得厉害,不自觉音量就上去了,听着像是在吼人。 说完之后,他反应过来,连忙解释:“我事先声明啊,我刚不是在吼你,我就是没控制住。” 曦瑶看了他一眼,拿过药碗一口就闷了,“扶光君可以走了。” 扶光一愣,把药碗夺过来,有点结巴道:“我月妖叔说过你不能乱动……你……你这小姑娘怎 么不听话呢……” “我比你年长。” 扶光嘴角扯了扯,这天还没开始聊已经死了…… “也就长那么几岁,没见过这么喜欢把自个儿年纪往大了说的姑娘。” 曦瑶仍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事实如此。” “你这小姑娘……不是,你这老姑娘还真是一板一眼,就不会觉得无趣吗?” “我为何要让旁人觉得有趣?”曦瑶神色平淡,“扶光君说完了吗?” 扶光被噎的不轻,捧着药碗蹲着也不是,起身也不是。 曦瑶看了他一会儿,开口道:“你不必觉得愧疚,胜负输赢全凭实力,我败给你是我自己技不如人,道心不够坚定。” “等过几天我伤渐好,便会离开冥府,扶光君只管一切如旧便行。” 扶光闻言咬了咬牙,这大姐真是…… 咋就那么倔呢?! “你知不知道我成了你的心魔?”他皱眉问道。 “知道。”曦瑶看着他,“那又如何?” 又如何? “咱俩牵扯上了因果,有了因缘,你以为因缘是那么好斩断的?”扶光声音忍不住一厉,“纵然你离我有万里之遥,冥冥中注定咱俩都会牵扯到一起!” “那就斩断它!” 扶光翻了个白 眼,“怎么斩?”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不试试怎么知道。” 扶光嘴角抽了抽,第一次生出一种与人盘道理盘不动的无力感。 这大姐…… 不说她是圣兽白虎下凡渡劫吗?白虎的脑子都这么虎的? “走你是别想走,这事儿既然是我搞出来的,小爷就会负责到底。”扶光近乎蛮横的说道:“你不能拒绝,你拒绝也没用!我扶光君要赖上的人,还没有能跑得掉的!” 扶光说完,呲牙咧嘴的站起身来。 曦瑶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恼意。 “我说过不用你管!你当你的二世祖过你的潇洒日子便是,何必如此!我不想与你牵扯上一点干系!”她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就想起身离开。 扶光见状一把将她推回榻上。 曦瑶性子刚烈,心里本就厌恶他,岂会服软,挣扎着不肯屈服。 扶光也不是什么好脾气,见她软硬不吃,心里也冒了火,又怕动用法力伤着她,只能靠蛮劲儿与她较劲。 两人推攘间都到了榻上,扶光直接压在她身上,把她两只手臂也强行摁在床头。 “这干系已经牵扯上了,你不想认也得认!” “就你现在这身子骨你老实躺你的尸吧 ,蹦达个屁!你这母老虎你就不能消停点!” “你滚——” 曦瑶偏头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扶光痛的直吸凉气,单手桎住她两个手腕,另一只手扬起来都想抽她了。 但举高了半晌,愣是没落下来。 曦瑶松开口,就见扶光手腕上一个血印子,她倔强的冷笑着:“你打啊!打死我也不会向你这二世祖屈服。” 扶光拳头捏紧,手放了下来。 “你若是不想屈服,那你有本事就别走。” 扶光说着冷笑起来,“说什么不想与我扯上干系,让我别管你,说白了你内心不就是害怕呆着我身边会越发斩不断这因缘吗?” “你想逃得远远的,因为你打心眼里害怕!” “装什么坚强,你要真是道心坚定,无懈可击,那就留下!堂堂正正的在本君身边呆着,让我亲眼看看你怎样把这层因缘给斩断!” “不然的话……”扶光俊脸上满是鄙夷,“你就是个连我这二世祖都不如,彻头彻尾的废物!” 曦瑶眼中怒意高涨,正要骂他,忽然间有人从外进来。 卿卿看着榻上的两人,哇哦了一声。 立马调头就走,嘭的一声关上门,响亮的一声哟呵,“二哥,打扰了!” 第963章 二哥把白虎姐姐给…… 扶光悻悻的从榻上跳下来,表情有点尴尬。 曦瑶神色也是阴晴不定。 “我言尽于此,反正你别想跑。”扶光说完,落荒而逃,都到了门边他又走了回来,指着曦瑶道:“我最后再警告你啊,好好吃药,好好养伤,别乱蹦达,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撂下狠话之后,扶光彻底没了影子。 曦瑶皱紧了眉,想到先前自己狠狠咬他那一口,脸上闪烁一抹恼色。 她也真是被气糊涂了,竟还做出那等行为…… …… 冥府的后花园里,青衣大马金刀的坐着,手里端着一盘花生米,一会儿一颗,那张脸臭的和茅坑里的臭石头有的一拼。 “什么表情,这么不待见我来?”墨池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爪子爬开!”青衣将他的手打开,翻了个白眼,“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来干嘛的,给扶光那小王八蛋求情来的是吧?” “这你可说错了。”墨池从她手里的果盘里顺走一捧花生米,跟着边嚼边道:“马上就是我两个干儿子的冠礼,我这当干爹的自然要过来了。” 青衣眼神嘲讽的不要不要的。 “烛黑水,你这爪子都快挠破皮了,疼不疼?” 墨池大爷挠手的动作一顿,把手背到身后去, 瞪了她一眼,“不拆台你要死?” “知道撒谎骗不了我,你还撒,你脑壳是豆渣?” 两人一见面就怼的热火朝天。 边上有个偷笑声,墨池银眸睨了过去,“你想换皮了?” 慕熙立马打了个哆嗦,风筝骨架都在颤,“我不是,我没有!”她说完,立马抱起酒壶给墨池倒酒,“墨池陛下你喝酒,你继续,你当我不存在。” 那怂劲儿,简直了。 青衣瞅着忍不住啧啧了两声,“跟着你真是遭罪,你说人家变成风筝容易吗?天天还在你手底下心惊胆战的。” “难不成跟着你这阴司渣女,幸福指数就会高点?”墨池大爷冷笑道:“没点自知之明。” 青衣一脚就蹬过去了。 墨池腿一抬,眉梢一挑,“没踢着~” 那神情颇有几分得意。 青衣瞅了他一会儿,“哟呵,还真是长本事了啊,老白脸那天和你打完架回来说你修为更上一层楼,我还当他是吹,你怎么就顿悟了?” “现在是忘情还是无情啊?” “无情。”墨池戏谑的看着她,“所以我警告你这渣女,别惹我,我现在可是很无情的。” “哎哟喂,吓死本座了。”青衣王陛下白眼翻出了天际。 两人斗嘴了半晌,墨池 喝了两口酒,也不再与她闲扯淡。 “扶光性子跳脱,这些年虽爱胡闹了些,但本性不坏,此次过后他也晓得轻重缓急,该受的责罚他也受了,你这当娘的也别对他太苛责了。” “只是爱胡闹?”青衣翻了个白眼:“那混小子一天到晚勾三搭四,红颜知己都能从冥府排到九重天上去了,老娘都怕哪天一不小心就当外婆了!” 墨池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了,笑容戏谑。 “你是不是太高估那小子了?” “老娘生的儿子,本事多大魅力多大,我能不清楚?”青衣下巴一昂,“不是吹的,我要是个男人,这天下的男人都要打光棍!” 墨池眼睛眯了起来,险些没顶住她的自恋。 啧,这渣女现在不要脸的本事是越发厉害了啊。 “扶光纨绔是纨绔了些,但也只是嘴巴上与人谈笑,他眼界高,寻常女子也入不得他眼。”墨池玩味道: “他要真有那本事见一个爱一个,你还用每天愁着他和云朝的婚事?担心他俩以后打光棍?” 青衣扯了扯嘴角,被怼的有点哑口无言。 半天才哼哼道:“反正那臭小子这次让我失望的很,凡事有因果,毁人前程乃大恶。” “往好点去想。”墨池开口道 :“默许这就是光儿与那虎妞之间的缘分呢?” “缘分?”青衣嗤笑道:“那小子可是成了人家的心魔,你们老爷们站着说话不腰疼,扶光是没有多大损伤,可人家姑娘呢?!不是自己闺女就不心疼了?” “那就是扶光以后的责任了。”墨池说完禁不住笑了起来,“你这当娘了之后是变化挺大啊,还晓得替旁人考虑了。” “本座人美心善,六界谁人不知?”青衣挑眉不忘自夸。 “要点脸。” “呸!信不信本座的信徒抽死你丫的。” 正经事说不到几句,两人又开始怼了起来。 只是青衣的心情明显比之前要好上许多。 “儿孙自有儿孙福,扶光已经长大了,他的路该由他自己去走。”墨池淡淡道:“云朝你们都已放手,扶光也该放手了。” 青衣皱了皱眉,“我哪有不放手。” “青衣婆婆,你现在的样子十足就是个操空心,觉得儿子还是个小孩儿的老母亲。”墨池调侃起她来。 这评价让青衣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她现在有这么婆妈吗? “你家那糟老头呢?” “还在人间呢,扶光惹出的乱子,他爹帮着收场。” 墨池沉眸想了想,“此事你们 两口子都别管了,也别和孩子瞎置气,扶光现在心里应该也有数。” 青衣没吭声。 “咱们都老了,以后这六界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了,路怎么走交给他们自己。” “你才老呢,老娘永远年轻貌美一朵娇花!” “啧啧啧。”墨池嫌弃的看了她好几眼。 青衣又是一脚过去。 嬉笑怒骂,一如当年。 岁月更替,年华老去,青墨如许,从未变。 这边骂声刚歇,一个风风火火的小身板就冲了过来。 “娘亲娘亲,出大事情了!” 卿卿迈着小腿儿跑了过来,看到墨池后小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我最最漂亮的干爹怎么也来了!” “过来。”墨池对她一招手,小魔女直接扑到了他怀里。 “你这皮丫头能发现什么大事,是不是去哪儿调皮捣蛋了?” “我可没有!干爹你冤枉我,一会儿要给我赔礼道歉送我歉礼才行哦!” 墨池眉梢一挑,你这小魔女还讹到你干爹头上来了? “你这小调皮鬼,到底发现什么了?”青衣敲了下她的脑袋。 小魔女哎哟一声叫后便有嘿嘿笑了起来,表情叫一个八卦。 “娘亲,干爹,我偷偷告诉你们哟!” “二哥把那个白虎姐姐给扑倒了哟!” 第964章 到冥府发梦来了? 扑……扑倒啦? 青衣嘴角有点控制不住的想要…… 黑水儿大爷在边上幽道:“你有本事就别笑。” 青衣止住自己的姨母笑,瞪了他一眼,绝不让这死长虫看自己的笑话。 她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却掩不住眼中蓬勃燃烧的八卦之火,“怎么肥事?速速给为娘的道来!” 小卿卿的八卦之体显然也继承了她老娘,这唠嗑起来那叫个滔滔不绝,绘声绘色。 墨池愣是都给听出了画面感,觉得自己都身临其境,在旁亲眼目睹了。 “就两个字:激情,热烈, 火辣,哇呜!”小卿卿手舞足蹈的形容着。 墨池皱了皱眉,“这可不止两个字。” “哎呀干爹,这不是重点啦!你别打断宝宝!”小卿卿嫌弃道,与她老娘大头小头拱到一堆儿。 母女俩一阵嘿嘿嘿、嘻嘻嘻、咯咯咯的怪笑。 墨池有种去到了妖界鸟族领地的错觉,这鸡叫声有点洗脑。 “你现在不担心了?” “担心什么?”青衣眨巴着眼,笑的收都收不住。 “呵呵。”墨池嘲讽之色尽在脸上。 “哎。”青衣一声感慨,装模作样的喟叹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这些 做长辈的就是要学会放手,他们自己的路,让他们自己走嘛!这样才开明是不是?” “这话我方才说过。” “有吗?”青衣眨巴着眼,“明明是我顿悟的呀。” 墨池眯着眼,一言难尽。 成吧,你顿悟的,你开心就好…… 谁叫你一孕傻了五百年,本来就是个学渣,现在脑子更间歇性降智。 聪明人哪能和降智妇女一般计较呢? 这边气氛终于缓和了,某人也回来了。 墨池瞧着那张讨人嫌的俊脸出现,嘴就撇了起来,露出不耐之色,“你倒是会捡耙和,你媳妇儿还要我来 帮你哄,你个糟老头子也不说给我点辛苦费?” 萧绝走了过来,从他怀里把女儿抱走,挑起俊眉道:“你莫不是几宿没睡,到冥府发梦来了?” “又想打架?”墨池大爷也不甘示弱的站了起来。 眼看两位大佬之间硝烟弥漫。 “打架?”小卿卿在自己老爹怀里露出了古怪之色,昂起小腰板,质问二人:“你们想打架?当着我的面儿?” 大帝爷扯了扯嘴角。 墨池大爷抿了抿唇。 “谁以前老在我面前嘀咕不许动手欺负人?不许打打杀杀要当一个淑女来着?” “又是谁说 动手动脚有辱斯文,能讲道理绝不动武的?” 两位爷对视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异口同声道:“是我……” 青衣在旁边看笑话,美目里满是鄙视。 怂啊。 怂出天了! 她过去把女儿给抱了过来,“继续!为娘抱着你,更有排面!” 登时,小魔女挺起腰板,指点江山,挥斥方遒,那叫一个阔气! 两位大佬被(干)女儿数落的气儿都不敢出,到最后迫于(干)女儿严厉的目光胁迫,不得不走到一起。 肩并肩,手握手,你搂我,我搂你。 假装哥俩好,塑料兄弟情…… 第965章 养媳妇还是养闺女 萧绝回来了,代表人间的事情已定。 而选出来的那十人已经到云朝的云澜殿里报道了。 云澜殿中,云朝坐在主殿王座上,看着桌案上的十份折子,这是阴司送来关于这十人的生平。 还有这十人的自荐书。 倒也详细写到了他们所修法门与擅长之术。 十人分列两侧,坐在位置上,但都只坐在椅缘显得很是拘谨。 有胆子大的好奇的偷偷打量着云澜殿,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所有人此刻都有点如在梦中。 他们这是到了冥府,以后就要跟随冥太子修行,斩除凶兽了啊! 这时一个小丫头从外走了进来,长得水灵娇憨煞是可爱。 众人可都晓得她是谁,目光忍不住在她身上逗留。 这就是碧洛天青阁那个走了狗屎运的婢女吧? 阮绵绵拎着茶壶给他们一一斟茶,几人都极为客气的接过。 到了最前方那人身边时,阮绵绵脸上的笑容明显更真诚了几分。 “大师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突围成功的!”阮绵绵小声道,不但给离霄倒了茶,还偷偷给他塞了一个果子。 这果子造型特别,瞧着有点丑。 “这是黄泉果,虽然难吃了点,但是 蓝雅姐姐说,吃了后可以涨功德,对修炼有好处的。” 阮绵绵这段时日早就和蓝雅还有流星混熟悉了。 到了冥府之后也没人把她当成婢女,大家对她都和和气气的,有什么好东西也都会拿给她。 阮绵绵打小没过多少好日子,虽有曦瑶护着,但后者毕竟大多数时间都在修炼,离霄又是男子,不好太过明着庇护,免得落人口舌。 但在冥府里,就完全不同了。 云都性子孤高但却是实打实的护短。 且他这么多年身边就出现过阮绵绵这么一个女子,他表面看着对人家满不在乎吧,时不时还欺负下小姑娘,但暗地里却又变着法子在维护。 大有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负,你们其他人想都别想的架势! 阮绵绵是云朝童养媳这件事几乎是所有人都默认的事儿了,除了她这当事人还完全不自觉外。 有时候蓝雅和流星暗地里都在偷笑。 太子殿下也是好玩,这还真是把小媳妇儿当女儿给养着。 又是督促她修炼,又是教她三千大道,又是变着法儿让他们给她带好吃好喝的去,还不让这小丫头知道。 谁说太子殿下不会撩妹的? 这手段不晓 得比他爹厉害多少! 就是嘴欠了点。 阮绵绵和离霄偷偷聊的正起劲儿,离霄吃了口黄泉果被涩的一嘴牙差点没掉光,阮绵绵在边上捂嘴偷笑。 离霄好生无奈,“绵绵你真是学坏了……” “我哪有,我不是告诉你这果子难吃了吗?”阮绵绵嘻嘻笑着。 小丫头的笑声已足够控制,然而对云朝来说,焉能听不到。 他看着手上的自荐书,神色不变,眼神却莫名幽沉了下去。 笑的真高兴。 怎就从没在他面前这样笑过? 那黄泉果是他让蓝雅偷偷拿给她的,这妮子倒好,转头就拿去孝敬别人? “出去。” 幽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阮绵绵笑声戛然而止,抬头正对上云朝那双清冷的眸子。 她哦了一声咬住下唇,悻悻的就出去了。 离霄蹙了蹙眉,偷偷打量着云朝的神情,结果这位太子殿下实在掩饰的太好,让他完全看不出什么。 离霄有点疑惑,心思一转便明白了过来,有些惊讶也有点哭笑不得。 他摸了摸鼻子,早该,该不会要被穿小鞋吧? 很快他又放心下来,应该不会! 素问云朝太子处事最是公正,为人又宽厚,应 该不至于这般…… 再说,他和绵绵之间只是兄妹之谊。 阮绵绵被喝退之后,殿内几人神色各异。 那些揣测着阮绵绵在云朝心中份量的人族子弟,此刻落实了想法。 果然这小丫头只是婢女啊! 也是,这可是冥府太子,未来的冥府帝君,怎会随随便便捡个小丫头来当媳妇? 殿外,小丫头拎着茶壶站着,唉声叹气。 “挨骂了?”蓝雅走了过来,却是听到了刚刚里面的动静。 阮绵绵点了点头,“我的错,不该和师兄说悄悄话的,太子殿下这会儿在办正事,是我不晓得分场合。” “你这么想倒也没错,不过太子爷刚刚呵斥你倒不一定是因为这个……”蓝雅意味深长道。 “那还能因为什么?”小丫头一脸迷茫,“难道是因为昨儿他要我背的《六界官学》我背错了三个字?可是先前我已经重背给他听过,没有再错漏了呀。” 蓝雅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看着她的双髻,摇了摇头。 到底还是个没长熟的丫头啊,完全不通情爱,更不懂得那些。 “绵绵,你的生辰还有多久啊?” “我不知道……”阮绵绵抿了抿唇道,“不过 宗主是在腊月初八捡到我的,算算人间的日子,应该也快到了。” “咦,那不就是太子殿下冠礼那天吗?” “这么巧吗?”阮绵绵眨了眨眼,露齿笑了起来:“我和太子殿下还真有缘分。” 可不是。 蓝雅也不禁莞尔。 小丫头皱着眉头细想着,“我要好好想想,太子殿下冠礼我送他什么礼物好呢?” “他刚呵斥了你,你还给他送礼呀?” “小姑娘不记老爷们过嘛,这是青衣娘娘说的,她让我多担待点太子殿下。” 蓝雅点了点头,不愧是青衣王陛下,对自己儿子的脾气就是了解! 早早就帮着给铺好路了。 还好这小姑娘好骗。 “那你就好好想想吧,”蓝雅眼咕噜一转,小声道:“悄悄告诉你,太子殿下最喜欢的就是别人送礼哦……” “阿勒?果然越有钱的人越贪啊。”小丫头深吸一口气。 …… 殿内。 云朝的唇角不由自主的朝上翘起了几分。 送礼? 这小丫头片子能给他送什么好礼? 蓝雅也够多嘴多舌的,改明儿该让她去桃香姨那里住上两日,让她看看她那些同族是怎么被炸成小鱼干,进了猫叔肚子的! 第966章 阮绵绵是个骗子啊! 云朝脸上的笑容清晰无疑的落入众人眼中。 在场十人神色各异。 云朝殿下这又是想起什么来了,或是谁的自荐书写的异常优秀不成,竟让他笑的如此开心? 有人目光灼灼,有人心生期待。 都盼着那个让太子殿下露出笑容的会是自己! 须臾过后云朝该看的也都看完了,接下来便是如何安置这十人。 “冥府四大法王各有其冥殿,下设诸多大狱,又有冥将领数万,你三人为伍先在四法王处轮值。” “太子殿下,三人的话岂非有一人要单独出来?”一名年纪看着最轻的少年站出来。 他名叫楚舟,乃是天王宗的弟子。 十人中,仅次于离霄,名列第二。 云朝淡淡嗯了一声,看向离霄,“你既名列第一,便独身先去无极法王的煞神殿当值吧。” 剩余九人听到这话,看离霄的表情中隐隐带着几分同情。 谁都知道,冥府四法王中最为严厉不好招惹的便是煞神楚无极,且他还是太子殿下的干舅舅,青衣王陛下的义兄。 他手下的煞神军冥将众多,可谓强者如云。 所管辖之处可是冥府最凶险之地。 他们虽是人族精英,但说实在的,到了冥府以他们的修为还 真是排不上号。 离霄一个人落单,还被派去楚无极的手下,可想而知他以后的日子会有多么‘精彩’。 “离霄遵命。” 大师兄面带着笑容,抱拳领命。 心里自我安慰着:嗯,这一定不是小鞋,是太子殿下高瞻远瞩的提携! 剩余九人所去之处自然是魔君殿、神判殿和鬼判殿了! 被分到灵风手下的三人笑的眉眼都快乐开花了。 四法王中最好说话,为人最和气的便是鬼判灵不修的,想来他们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熬才对! 十人被分派好,便退下了,被人领去他们此番的住处。 云朝又在殿内坐了一会儿,方才出来,见殿门口只有蓝雅一人守着,他眸光幽幽一动。 蓝雅眉梢一挑,那叫个有眼色,知冷暖。 “绵绵和他大师兄去了,说他大师兄初来乍到,她到帮着去铺床洒扫。” 有那么一刹,云澜殿内外像是被寒冰封冻住了一般。 云朝神色不变,淡淡道:“重新沏一壶茶来。”说完,他便面无表情的又回殿内了。 蓝雅目送着他进去,等云朝身影一消失,她就翻了个白眼。 啧啧啧,这嘴硬的哦。 不就是想着出来见人家小丫头嘛。 结果人家小 丫头跑了,话都给你说这么明白了,还不晓得追过去。 哇哦,还要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现在心里是不是都快呕死,呕吐血了? 小媳妇儿和人家跑了捏! 蓝雅回味着先前云朝吃瘪的样子,那叫个眉开眼笑,唉,绵绵真是个大宝贝,有她在的一日,这腹黑败类朝终于也有人治了。 海皇大人这一想愣是开心的有些忘乎所以。 直到殿内,云朝的声音幽幽传了出来,“这么喜欢笑,你就站在冥河上去放声大笑,笑上五个时辰再回来。” 蓝雅猛地捂住嘴,面露惊恐。 她明明没笑出声啊! “六个时辰!” 催命般的声音继续从里面传来。 蓝雅脸色急变,大声叫道:“卑职这就去!”说完,她火急火燎的跑了。 这要再待下去,指不定让她去冥河上笑一整天。 啊啊啊!这个败类太子爷,这不是让她颜面扫地吗? 好家伙,她去冥河上哈哈六个时辰,明儿起她海皇的名号前面就要加上‘疯婆娘’三个字! 她以后怎么去阴司,靠什么去撩那些女鬼妹子! 殿内,冥将奉命重新沏了茶进来,但进门后却不见云朝的踪影了。 “咦,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出去的?” …… 离霄他们所住之地在云澜殿的辖宫范围内,不过偏于边缘,名叫秋月春时。 阮绵绵这段时日被蓝雅带着在冥府上下到处转悠,除了狱殿等地没去过,冥府其他地方倒是熟门熟路了。 “绵绵,你才来冥府也没比我们早多久吧,这么快就熟悉了?” 楚舟忍不住问道,他性子自来熟,与离霄也认识,路上和阮绵绵一直交谈,倒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对呀,冥府的人都好和气的,我来的第一天蓝雅姐姐就带我到处去溜达了一圈。” “蓝雅就是海皇吧?你可真是好福气。” 楚舟脸上露出羡慕之色,他身后其他人亦是如此,“海皇可是仅次于青衣王陛下的六界美人啊!唉,不知哪个幸运儿能得她的青睐。” 阮绵绵眨了眨眼,心道,反正你们是没机会了。 海皇姐姐不喜欢臭男人,她喜欢香喷喷的小姑娘。 “那四法王他们呢?可是和传言中一样的脾气?”楚舟等人忍不住问道,这可关系他们以后的日子啊。 “不太一样吧。”阮绵绵眨眼道: “昆吾魔君不喜欢说话,但是出手最大方也最耿直; 子都神判说话最风趣,手工活最厉害,做出的衣服也 好看极了; 不过最有意思的还是鬼判灵不修,他脑子里好多精灵古怪的想法,一点架子也没有。” 众人听阮绵绵说完都有一种心口大石落下去的感觉。 这简直比传言中好上千万截儿啊! “那煞神楚无极呢?”众人下意识的看了眼离霄。 “无极煞神很好呀!”阮绵绵眨眼道:“他虽然有点不苟言笑,但是确实最有耐心的哦,也最会教人修炼了!我学御空飞行的时候,他还指点过我呢!” “无极煞神如此不吝赐教?” 众人看离霄的眼神中隐约带着羡慕,他们此番都是为修行而来的,好日子自然是想过,但更多的还是想得名师指点啊! 唉,如此看来,离霄的安置果然是最好的呀! 离霄脸上也不禁露出笑意,云朝殿下果然公私分明,实在是让人感动! 不过,这群大老爷们似乎忘记了一点。 不管是冥府其他人也好,四法王也好,他们对阮绵绵都是极为友善亲厚甚至是大方关照。 但这并不代表着,对所有人都这样。 譬如,对他们这群憨憨…… 不久以后,知道真相的他们眼泪掉下来。 哭的最惨的还是大师兄! 心里大骂:阮绵绵就是个骗子啊! 第967章 太子殿下找麻烦来了? 阮绵绵被云朝喝退之后,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又降成了小婢女。 不过能被选进来的十人,不管是心性还是人品都是经过孽镜考验的,倒不至于看不起人什么的。 相反,他们自以为阮绵绵与云朝没有那层关系之后,反而还放松了一些。 一路言谈随意,都是些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倒是很快打成了一片。 到了秋时春月,阮绵绵热心肠的帮着他们收拾打扫。 “绵绵,以后你要修炼上的问题找我便是,能帮我一定帮!” “还有我,以后有好东西,我也一定不会忘了绵绵你!” 阮绵绵笑的乐 呵呵的,大大方方的把自己剩余的黄泉果都送了人。 一群老爷们吃的是挤眉弄眼。 “这果子太难吃了,绵绵你不是忽悠我们吧!” “虽然难吃点,可是这个果子有功德啊!”阮绵绵眨眼道:“这可是黄泉果。” 楚舟闻言一惊,“这玩意就是黄泉果?你哪里搞来这么多的?” “黄泉果怎么了?”离霄开口问道,他倒是不知道这果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阴司黄泉,渡阴灵,入轮回,乃是死地,黄泉亦是死水,偌大阴司唯有一颗树,便生长在黄泉岸边。” 楚舟吞了口唾沫道:“ 这黄泉书蕴含生死之道,千年开花,千年结果,所结黄泉果乃功德圣品,一次只结九十九果,阴司里的阎王们都不够分,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采摘的?!”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他们足足十个人,之前离霄在云澜殿里还额外吃了一个。 整整十一个果子。 千年只结九十九果,他们这里就去了九分之一! 他们顿时感觉自己手上握着的是一块烫手山芋,看阮绵绵的目光皆是一变。 “绵绵,这果子你到底哪来的?”离霄也担忧的问道。 阮绵绵眨着眼,看着黄泉果,“这果子居然这么大来 头,可是蓝雅姐姐没告诉我啊!” “这是海皇给你的?” “是啊,她还给了我好多呢,还有上次去煞神殿,无极煞神也送了我一罐他亲手做的糖渍黄泉果,那个味道就好吃多了,青衣娘娘也喜欢呢。” 小丫头还是一派天真之色。 在场十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这样的宝贝,到这小丫头这里居然就随便吃了。 到底是他们乡巴佬没见识,还是冥……冥府的待遇真就这么好? 阮绵绵见状挠了挠头: “要不我一会儿去问问蓝雅姐姐,别是她给我果子的时候拿错了吧?” 这……怕不 至于拿错吧? “管他的,反正咱们吃都吃了,这啃了一口的果子总不能再送回去吧。” 楚舟倒是心大,直接把剩下的果子给塞嘴里,涩的他一阵挤眉弄眼。 众人见他如此,倒也跟着做了。 反正有锅大家一起背了呗,还能怎么着? 果子刚全塞嘴里,楚舟表情猛地一僵,看向门口。 “太……太子殿下!” 众人心里一咯噔,心道完了! 太子殿下这么快就来找麻烦了啊?! 云朝从外走了进来,身如玉树,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冷冷盯着阮绵绵:“床铺完了吗?铺完了回去接着铺。” 第968章 慌乱的云朝 回去? 回哪儿去? 众人还有点发愣间,阮绵绵就跑回云朝的身边了。 “我这就回去。” 话音刚落,云朝不等她那小短腿开跑,拎着她的脖子,直接从原地消失。 在场的十个老爷们还在发愣。 片刻后,不知谁先开了口。 “我有一个胆大的想法……” “太子殿下是……特意来找绵绵的吗?” “让绵绵给他铺床?” “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绵绵真的只是小婢女?” 众人齐齐看向离霄。 大师兄无奈的笑了出来,摸着鼻子,“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啊。” …… 云澜殿寝宫。 阮绵绵被带回来后就开始忙上忙下,小丫头现在也稍微能适应太子爷的间歇性‘犯病’。 一个不爽就瞬移给她看。 她吐着吐着倒也吐习惯了,这回瞬移回来就晕乎了两下,便稳健的放开手脚开始干活。 云朝坐在殿内,看着她忙上忙下,像是勤劳小蜜蜂似的,眸光不知为何晦暗了几分。 “你就这般喜欢伺候人?” “谁会喜欢伺候人呀?” 阮绵绵正脱了鞋子抱着大被几卖力铺床,头也不抬的回道。 “那你这般殷勤去秋时春月做什么? ” “因为我大师兄来了呀,大家都是人族嘛,以后又是朋友啦,我胖他们点小忙也不算什么嘛。” 小丫头依旧低头忙活着,自顾自说道: “再说他们笨手笨脚的,不晓得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呢,我帮他们搭理好,他们就可以安心修炼啦。” 云朝眸光沉下去了几分。 过往还真没发现他捡回来的是这么个贴心丫头啊…… “床铺好了,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小丫头一蹦一跳的走了过来。 云朝瞧着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儿,心里忽然异常不悦,话到喉头竟成了那两个字:“出去!” 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阮绵绵没什么伤心之色,已经习以为常了,点了点头就听话出去了。 殿内异常安静。 云朝皱了皱眉,沉默了半晌又开口:“回来。” 殿门处没有动静。 他轻吸了一口气,声音略扬了几分,“让你进来!” 一个娇憨的小身板蹦跳了起来,阮绵绵手背在身后,笑眯眯的看着他:“美人哥哥不生气啦?” 刚刚还叫他太子殿下,现在又叫他美人哥哥了! 云朝皱着的眉头略微舒展开了一点,但还是严肃模样。 阮绵绵笑眯眯的跑 到他跟前,仰头看着他,好生无奈的叹了口气:“我错了。” “你错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美人哥哥你生气了,定是我犯错了。” 小丫头一本正经道,眼神却暴露了她的心里话: 瞧瞧我小姑娘有大量吧,都不和你一般计较! 云朝伸手掐住了她的小脸蛋。 “嘶……疼疼疼。” “如此没有原则,该叫你疼疼。”他眯眼盯着她,好气之余又有几分好笑。 直把她小脸掐的红扑扑,她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之后,云朝才将手撒开。 心里的郁气去了大半,欺负完小女孩,果真令人身心愉悦。 阮绵绵捂着脸,幽怨的盯着他:“不道歉你生气,道歉你动手,美人哥哥你越来越难伺候了。” 云朝压根不理会她的控诉:“带你回冥府是让你去给人铺床叠被的吗?” “婢女不就是干这些事的吗?” “你是婢女吗?” 阮绵绵偏头反问:“我不是吗?” 云朝忽然语塞。 小丫头满脸好奇的看着他。 云朝抿了抿唇,方才开口:“就算是,那你也只能替本君铺床叠被,谁允许你去伺候旁人?” 阮绵绵小嘴微张,惊讶的看着他,然后噗 哧一声笑了出来。 “美人哥哥这是在吃醋呀?” 云朝呼吸猛地一紧,目光轻颤了几分,脸色却未起变化,只是金眸紧眯了起来,盯着她,沉声道: “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这样子就像我小时候看到的那些师兄师姐一样, 本是大牛和阿花是朋友,结果有一天忽然出来了一个二狗。 阿花和二狗也成了朋友,大牛就吃醋了,生气了,觉得自己的朋友被抢了。” 云朝听完,眯着眼,神情有些高深莫测。 “你是阿花?” 阮绵绵挠着脑袋。 “就算你是阿花,本君也不会是大牛或者二狗。”云朝俊脸上露出几分嘲讽之色。 “这倒是,毕竟美人哥哥你长得美。” 云朝:“……”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半晌无言。 云朝看着她,这小丫头一脸娇憨,眼神清明。 他目光挪到她头上的双髻上,恍惚回过神,忽然笑了起来,眸中却又几分自嘲。 他这是与一个小女娃置什么气啊? 都还没及笄,拢共也才活了十四年。 连自家那个小魔女都比她的鬼心思要多,这小丫头就是一张白纸,人情世故懂的不对,更别说情爱之…… 云朝表情猛地 一僵,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过大,不慎将桌边的茶杯都掀翻在地。 哐当一声脆响。 阮绵绵一惊,诧异的看着他。 云朝表情变幻不定。 他刚刚……是在想什么?! 他难不成真的…… 云朝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咬紧了牙关。 “美人哥哥?”阮绵绵不知道他怎么了,瞪大了眼睛,赶紧上前,抓住他的袖子,“你没事吧?” “没事。”云朝眸光剧颤了一下,很快恢复了正常。 阮绵绵长吁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怎么了,难得你也有笨手笨脚的时候。” 她说着便要去收拾地上打碎了的茶杯。 云朝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放着吧,以后不用收拾这些。” “小事情,我两三下就……” “我让你放着!”云朝声音一厉。 小丫头哦了一声,低眉耷眼着不吭声。 云朝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又凶了她,眉头不由皱紧,下意识放轻了语气:“以后这种事,自会有人来做……” “那以后我做什么?” “……”云朝嘴角轻不可见的抽了两下,鬼使神差道:“给本君铺床。” 阮绵绵表情一瞬怪异的很。 怎么今儿就和床过不去了呢? 第969章 儿子喜欢上她了 “你不生气了吧?”阮绵绵看着他,“那我出去咯。” 云朝心里幽幽叹了口气,“嗯”了一声。 阮绵绵转头就要走了,刚迈出门槛,云朝的声音又从后传来: “蓝雅给你的黄泉果自个儿留着。” “他们所以想要,让他们自个儿来找本君。” 阮绵绵眨了眨眼,小脑袋忽然一偏,回头看向他。 “美人哥哥,那些黄泉果该不会是你让蓝雅姐姐给我的吧?” 云朝:“……” “真是?”阮绵绵惊讶的看着他。 她过去只当那是寻常果子,今天听楚舟说起才知道珍贵。 蓝雅再厉害也不可能一次性那那么多给她,想来想去,只有云朝有这个权力。 阮绵绵虽然有时候傻了点,但又不是没脑子。 只是云朝的愤怒点总是很奇怪,她有时候摸不清,又不敢胡乱去揣测,免得自作多情。 不过……相处了这么久,阮绵绵还是能了解到一些他的口是心非。 “我错了,我不是故意把你送我的果子送别人的。”小丫头立马老实道歉。 一瞬间,云朝觉得自己委实小气的很。 有种拿这个丫头没有办法的无力感。 “退下吧。”他闭着眼,无奈道。 阮 绵绵这才离开。 小丫头走了之后,云朝在殿内孤身坐着。 半晌后,他才缓缓睁开眼眸,眸底有几分赧色与自嘲。 怎么还……真成童养媳了? 究竟是何时喜欢上这丫头的? 云朝不是一个拖沓磨叽的人,也不是一个怯于正视自己内心想法的人。 过去那段日子,他或是有些迟钝,未曾反应过来。 但就在刚刚那一刹,他明白了。 那小丫头就是阿花。 他就是那蠢大牛呀…… 大牛会吃醋,是因为喜欢阿花。 他喜欢上了阮绵绵。 想明白了之后,云朝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他勾唇笑了起来,起身往外走。 “殿下这是要去哪里?”蓝雅正拿着冠礼时的吉服过来,见云朝要出去,好奇的问道。 “去母后那边,”云朝说完,看了眼吉服,忽然想到先前蓝雅和那小丫头的谈话。 他冠礼那日,也是那小丫头的生辰。 生辰一过,她便及笄该,算是个大姑娘了吧。 “去将宝库中的那把天炁元剑取来,本君晚些要用。” 蓝雅闻言露出诧异之色,正想追问他要那宝贝做什么? 结果云朝已疾步离开。 蓝雅眨了眨眼,“古古怪怪,太子殿下还 是头一遭这么沉不住的样子,这是要去干嘛?” …… 青衣决定彻底放手两个儿子的事儿后,日子过得不晓得有多滋润。 扶光与曦瑶那边的情况,一直有卿卿这个小八卦婆在盯着。 她只管懒洋洋的抱着三辰在屋子里睡大觉便可。 大帝爷回来后的日常就是给她准备吃食。 睡醒了还有黑水儿陪着斗嘴,两人时不时打上几架,反正日子是不会无聊的。 正好司臣也过来了,青衣没有贪睡,在院子里坐着,拿着一根狗尾巴草逗猫。 “呸!老子不玩了!”司臣大怒,半截儿身子从猫身里钻出来:“小爷不当肥猫好多年,你这恶婆娘能不能别一见我就我塞回猫身上?” “让你变回猫那是为你好!你要不当猫,你家那猫奴会甘心嫁给你?” 青衣嘲讽道:“本座可是听说小桃儿在青界里都成养猫大户了,手下足足养了三千七百六十八只猫崽子,愣是都可以占山为王了!” 说起这事儿司臣就是一肚子鬼火。 “还不是被你教出来的!”司臣气的又钻回猫身里,跳到桌子上一顿喵喵叫: “我这日子过的容易么我?!现在睡觉我不变回猫都不让我 上床了!我是男人啊!我变回猫和她睡算个什么事儿!” 青衣听着眼睛眯紧,眉头皱起。 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说什么虎狼之词,别教坏老娘的三儿子!” 猫爷一脸郁郁寡欢。 青衣嫌弃的看着他: “你当什么男人,你还是当猫吧!反正小桃儿也是扶贫,有个人肯要你,算你走了八辈子运了。” 猫大爷那个气,爪子都要亮出来了。 “喵喵喵我不管!为了我的后半生幸福,你个恶婆娘必须负责,你去给我说服她去喵!” “你的下伴身幸福老娘干嘛要管?” “是后半生!你个文盲婆娘!” 啪! 恶婆娘一巴掌把猫爷拍到了墙壁上,抠都抠不下来。 “聒噪。”青衣翻了个白眼。 云朝进来时,就见到被拍成壁虎的猫大爷。 他善良的把肥猫从墙上给拽了下来,“猫叔这是怎么了?” “朝儿啊!你要给猫叔做主啊,你老娘她没良心,她又欺负我,喵喵喵!” 肥猫挂在云朝的身上,一个劲的喵喵叫。 云朝失笑不已。 “那定是猫叔你话太多,让母后心烦了。” 猫大爷叫声戛然而止,气的跳到地上,翘起棒槌似的尾巴就走: “你这小败类就知道护着你那恶婆娘老母,小爷不和你们玩了!” 云朝目送它离开,失笑的摇了摇头。 “怎么有空过来了?”青衣偏头看着云朝,“那十个人族小家伙安排妥当了?” “已让他们到四大法王麾下轮值了。” 云朝说着顿了顿,“儿子今日来,是有事情想请娘帮忙。” 青衣闻言,诧异的看向他,稍稍坐直了身子。 这小子没有自称儿臣,也没有叫她母后。 显然是真有事,还是私事。 “什么事,说来让为娘的听听。” 云朝略一沉吟,开口道:“阮绵绵的噬灵体可有破除之法?” “噬灵体乃上古圣体,破是破不了的,不过若是修炼到了一定境界,能够将噬灵之力控制住,倒也没什么。” 青衣说完,眯眼盯着他:“怎忽然关心起这事情了?你不是一直觉得那小丫头的噬灵体没什么打紧的吗?” “过去是没什么关系,不过以后或许会有些关系?” 青衣拿起边上的干果懒洋洋的吃着,疑惑的看着他,“什么关系?” 云朝端方坐着,迎上她的视线,回答的异常干脆了当。 “儿子喜欢上她了。” “噗——咳咳咳咳咳!” 第970章 传遍冥府 青衣委实被吓到了,刚吃的干果瓜子差点没全喷出来。 云朝赶紧给她倒茶,帮她拍背。 咳了半天,这劲儿才缓过来。 青衣瞪眼瞧着自家大儿子,表情变幻不定。 云朝老实在她对面做好。 “喜……喜欢上了?”她有点结巴的重复问道。 云朝点了点头,有几分赧色,但还是异常干脆的回答道:“的确喜欢。” “深思熟虑过的?” “嗯。” “你想娶她?” “她现在年纪太小,等她再长大些吧?” 青衣深吸一口气,这老母亲的心在颤抖啊。 她端起茶杯一口把茶闷了 ,还是觉得有点口干舌燥,“再……再给为娘的满上。” 这喝茶愣是喝出了喝酒的豪迈。 云朝一言给她倒上。 青衣一口干了。 “好、嗯……非常好!”青衣咂摸着嘴,看自家大儿子的目光还有点发颤。 果然是她的败类儿子啊。 不走寻常路。 这惊喜愣是把她都给惊着了! “噬灵体的事儿我与你爹商量商量,看看他那边会否知道什么秘法能让那丫头早些掌控。” 青衣沉吟道,“你且先退下吧。” 云朝点了点头,恭恭敬敬的行礼后,便要离开。 青衣忽然又叫住他, “朝儿啊。” “娘还有何吩咐?” 青衣似有点难以启齿:“那小丫头好像还没及笄吧?” “还有几天。” “那你是得悠着点,对人家小丫头好点。” 云朝没有即刻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儿子会好好照顾她的。” 青衣王陛下的眼神一时又怪异了起来,咳咳嗖嗖了两下。 “等你冠礼还就顺道把你们的关系也给定下吧,真不是为娘的说你,年轻人血气方刚正常,你好歹也照顾下人家小丫头的身子啊……” 话说到这份上云朝哪能反应不过来。 他俊脸登时涨红了。 “娘 ,儿子没有……” “没有什么?” 云朝说不下去了,扯了扯嘴角,低头哭笑不得道: “名分的事暂且缓缓吧,她还不知儿子心意,且她……她现在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啊。” 青衣听完眨了眨眼,眉头登时皱紧了。 “说了半天,你小子还在单相思?” 云朝:“……” 青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麻溜走走走,真和你爹一个样儿,那么好忽悠的小丫头到现在你还没忽悠到手,还不抓紧了!” 云朝悻悻告退。 等他走了之后,一阵癫狂、嚣张、乃至可怕的疯癫笑声从 院中响彻而起。 那笑声带着长虹贯日之势,俨然让冥府所有人都听到了! 猫大爷正在金乌的窝里掏鸟蛋,听到这笑声吓得直接从月桂树上摔了下来。 它猫眼中带着惊恐,“砍脑壳的,恶婆娘这是嗑什么药了?笑成这德行?” 云朝瞬移回到云澜殿,听到这笑声之后,猛地闭上眼,以手捂住脸,顺势揉了揉自己的睛明穴。 母后…… 你大可不必笑成这样的…… 好歹……给你儿子留点脸成吗? 他忽然心起不详之感。 他喜欢上阮绵绵这件事怕不是要顷刻间传遍整个冥府了吧? 第971章 人家那是馋你身子! 事实证明,云朝的担忧半点错都没有。 青衣在院子里笑的打滚,没多时,数道身影就接连出现。 最先回来的还是大帝爷。 他手上端着一盘烧焦的肘子,神色惊疑不定。 紧接着便是墨池与卿卿,再然后连扶光也瘸着腿跑来了。 猫大爷宽厚的背上顶着一个金乌鸟蛋,一颠一颠的也赶了过来。 “恶婆娘,你鬼来疯了吗?冥府的屋顶都要被你的笑声给震垮了!” 猫大爷阴阳怪气的讽刺道。 “衣儿,你没事吧?” “渣女你发哪门子的癫?求你闭上嘴吧,后槽牙都看到了。” “娘……你这是咋的了?” 一家老小震惊的盯着她,都被吓得不轻。 “有了!老白脸!咱有了!”青衣一个蹦跶直接跳到萧绝的身上,兴奋得眉飞色舞,“快快快!抱着我转圈圈。” 大帝爷还有点懵,抱起她转了两圈。 转完之后,见她还是那傻德行,他心头忽然一颤,眼神变了。 “有了?” 他下意识看向青衣的肚子,“又、又有了?” 不会吧,他这么厉害的吗? 已经四个娃了,这还要再来几个……养不起啊…… 墨池皱着眉,眯着眼,看他的 眼神像看一头畜生。 “你这糟老头子一大把年纪,就不会控制一下?” 萧绝瞪向他,我面对我自己的媳妇,我控制个什么?! 大老爷们控制个屁! 你以为都像你这种老光棍,注孤生? “畜生。” “牲口。” “禽兽啊……” 墨池和猫爷一唱一和的开口,最后那个‘禽兽’却不是他俩说的。 大帝爷阴沉着脸看着自己的二儿子。 扶光捂住嘴,赶紧解释,“嘴瓢,绝对是嘴瓢。” 青衣的兴奋劲儿这会儿也稳了下去,听到他们的对话直接翻了个白眼。 “美的你,瞎想什么呢?不是我有了,是云朝有了!” “啥?大哥还能生娃?”扶光表情惊恐。 青衣差点没两巴掌扇他脑门上,脑子抽抽什么呢? “是云朝,那小子有喜欢的人了!” 院内一片死寂,没人吭声。 青衣对此很不满意,“你们倒是给点反应啊!” 扶光挠了挠脑门,“娘,这不是大家伙都知道的事儿吗?大哥喜欢阮绵绵,要不然他也不会把那个小丫头养在身边呀。” 萧绝也是一脸无奈的看着她,觉得自家媳妇儿有时候真是傻乎乎的惹人爱。 “这谁不知 道,但今儿不一样啊!” “那小子亲自来找我,亲口承认了!” 众人脸色一变。 就连萧绝也怔了一下。 “亲口承认了?” 这倒是叫人意外啊,以云朝的性格,会大大方方承认说明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会直接了当的表态,就意味着已认定了阮绵绵。 萧绝本以为以那小子的性格怎么着也要再磨叽上个几年才肯承认,但居然这么快…… “这叫青出于蓝胜于蓝,要是都像你,这辈子也就是个光棍的命。”墨池见他一脸难以置信,忍不住嘲讽道。 萧绝看向他,“你有资格说这话?” 在场的论起光棍,谁能和他比? 墨池翻了个白眼。 卿卿在边上扯了扯大帝爷的衣服,仰头问道:“爹爹,那我以后是不是要叫阮绵绵小嫂嫂了啊?” 萧绝失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青衣已经兴奋到不行了。 “不成不成,让子都赶紧过来,云朝的喜服要先给准备妥当。” “哎呀,真是一眨眼我都要当婆婆了,给大媳妇儿什么见面礼好呢,这出手可不能太小气。” 她说完,风风火火就跑回殿内开始合计了。 猫大爷赶紧跟进去,嘴里骂骂 咧咧:“恶婆娘你稳重点,再这样下去你可要成疯婆娘了!” 大帝爷站在院子里,哭笑不得。 墨池却是一脸玩味,“我记得那个叫阮绵绵的小丫头是噬灵体吧?” “嗯。”萧绝点了点头。 “朝儿可真是会选媳妇。”墨池嗤笑了一声,“怕是你以后和渣女有的头疼。” “我有什么好头疼的,要头疼也是那小子头疼。”萧绝却是半点担心的样子也没有: “马上他就要及冠了,哪还有父母替他操心的道理。” “打小你就对朝儿异常严苛,可得亏他心底宽厚,才不与你这渣爹计较。” 云朝,心底宽厚? 这话说出来,大帝爷都想笑。 扶光在旁边都撇了撇嘴:干爹你是没被那败类朝给坑过! 就连小卿卿都眨了眨眼,小声嘀咕:“明明咱家心眼最小的就是大哥哥了……” 老青家,一家六口,云朝最黑,这已经是公认的事实了! “你还这里杵着做什么?”萧绝忽然开口。 扶光愣了下,左看右看,指着自己鼻子,“爹,你说我啊?” “不然还有谁?”萧绝皱眉看着他:“你大哥已立业,成家也快了。你立业不成总得成家吧? ” “听卿卿说你之前对那位曦瑶姑娘多有唐突,扶光,你平日里放浪形骸,但手脚却是干净,这次如此无礼,可知责任二字怎么写的?” 扶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立马看向自家那八卦小魔女。 卿卿嘿嘿一笑,躲到萧绝身后。 紧跟着扶光哎哟一声,脑门被墨池敲打了一下。 “此番你这臭爹教训的没错,我妖界那边都有你风流的传闻,狐族狼族的小妖女们对你是朝思暮想,与你吃了两回酒,这神魂都跟着你跑了。” “这两族的女妖便罢了,你怎连那虫族的都不放过?” 墨池颇有点难以启齿之色。 妖族中以虫族最丑,最埋汰。 他虽是成日在万骨枯里剥皮,但扶光风流招摇的事情他也知道,不过并未多管。 那些小女妖们找不见扶光,有些胆子大的竟还跑来万骨枯找他这当干爹的,说是这小子始乱终弃,求他做主。 若非晓得扶光的憨批性子,墨池真要信以为真了。 不过这些年,他也没少帮扶光收拾这些烂摊子。 这小子烂桃花一堆不自知,还天真的以为那些小妖精真是想和他单纯的做朋友呢? 憨批。 人家那是馋你身子! 第972章 要不你给我吹吹? 扶光被教训的一愣一愣的,最后掩面而逃。 这家他快呆不下去了! 要死哦,他哪有到处拈花惹草,朝三暮四,风流快活! 明明就是喝大酒,听小曲,大家一起划拳逗乐子嘛,都是朋友怎还有性别之分呢? 扶光悻悻溜走,不知不觉中又跑去了曦瑶在的院子。 冥府中无日夜,只有金乌和月桂。 月桂倒是兢兢业业的干活,死命结着果子,但金乌这厮现在被青衣养的膘肥体壮,都快飞不动了。 让人压根也判断不出何时为朝何时为夕。 反正全看这死鸟的心情,要是今儿想起减肥,便在天空上飞个两圈。 顶多两圈不能再多,这死鸟自个儿就累趴下了。 许是被肥猫刨了鸟蛋的缘故,那死雀雀今儿在天上倒是飞了好几圈,照的冥府如白昼。 扶光进门的时候,就见曦瑶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天上那道耀眼的鸟影。 “怎么又起来了,不是让你躺着吗?”他皱眉走上前去。 曦瑶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扶光俊眸一瞪,扬声道:“你站住,你几个意思!” 他是瘟神吗?这么不招待见,一见着他就走人! “回去躺着。”曦瑶淡淡道。 说 完,直接进了殿内。 扶光呼吸一窒,快步追进去。 眼看那殿门就要关上,他眼疾手快,直接把爪子先伸进去。 “啊!” 扶光一声惨叫,爪子直接被门给夹了。 曦瑶赶紧将门打开,皱眉看着他的手,“你……” “嘶!疼死爷了,快让爷进去,爷不行了!” 扶光说完立马趁机拱了进去。 他抱着爪子,坐在软塌上一个劲儿的拱来拱去,闭着眼连连哀嚎:“我不行了,我走不动路了,废了我这手废了……” 曦瑶看着他那无赖样,抿了抿唇,有些恼却又有些想笑。 “你被夹着是手,又不是脚,你是用脚走路的不成?” 扶光的叫声一顿,立马又把脚捂住,“哎呀不成,我这脚也被夹了。” 曦瑶嘴角扯了扯,也不理他,直接进了内殿。 扶光看着她的背影,吊着嗓子一阵干嚎。 嚎了半天愣是不见曦瑶搭理自己,自知没趣儿的闭嘴了。 他摸了摸鼻子,这死丫头怎么就不来气儿呢? 真是…… 他道歉也都道了,那天也不是故意把她压在床上欺负她的,那不是火气上头了,不小心就孟浪了嚰…… 事后扶光也晓得自己那事儿有轻薄人 家之嫌,但他当时真没那个心思。 心里正嘀咕着呢,就见曦瑶又走了出来,径直到了他身边。 扶光傻愣愣的看着她。 曦瑶搬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仍是那冷漠的样子,“手。” 扶光还有点发愣,结果手已经被曦瑶给拽过去了。 他手指的关节处有点红肿,是先前被门夹了留下来的。 冰凉的感觉从手指上传来,扶光低下头,见她正替自己抹着药膏。 曦瑶的手生的极为好看,纤细修长,指甲修理的圆整干净,但该是修炼握剑的缘故,她的指腹并不细腻,反还有几分粗粝感。 扶光看着她替自己擦药的手,看着看着便看痴了。 直到曦瑶将手收了回来。 “这是碧洛天青阁的药膏,算不得多珍贵,扶光君将就着用吧。”曦瑶淡淡道,说完将药膏塞到他手上,便要离开。 扶光下意识的抓住她的手,曦瑶回头看向他,带着几分疑惑,微微皱眉。 扶光惊觉自己的行为又有点失妥,赶紧解释道:“那什么……我……我还有点疼。” 话说着,手还是没撒开。 曦瑶看了他一会儿,“这点我就无能为力了,扶光君且忍着吧。” 扶光抿了抿唇 ,把手伸出去,“要不你给我吹吹?小时候我挨揍了,我娘给我吹一吹我就不疼了。” 曦瑶神色一时有些怪异。 扶光被她盯的有点心虚,悻悻的准备把手收回去。 结果曦瑶低下头,甚是敷衍的对着他的手吹了口气。 手指上有点点暖意。 扶光眸光幽幽一动。 “可以松手了吧。”曦瑶轻声问道。 扶光这才把手撒开。 曦瑶转过身便要进去,扶光即刻站起身来,叫住她:“曦瑶。” 这是扶光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曦瑶停下来,没有转身,只是微微偏头。 扶光抿了抿唇,开口道:“对不起。” “我郑重向你道歉,当初在孽镜中,是我唐突莽撞,害你生出心魔。” “先前也是我多有无礼,不该对你那般轻薄孟浪。” 扶光说着,拱手对她深深一揖。 等他抬起头时,见曦瑶已转过身。 “我接受你的道歉。”曦瑶开口道,目光依旧平静如旧: “扶光君不用自责,我从未因心魔之事怪罪过你。” “之前我说话也多有冒犯,我并不了解你,也不清楚你的为人,言行偏颇,此为我之过。” “不过我的确无意逗留冥府,也确实不想与 扶光君你有太多牵扯。” 曦瑶不疾不徐的说道:“希望扶光君能成全我,让我早日回到我理应呆在之地,曦瑶不胜感激。” 她说完,颔首简礼之后,这才转身进了内殿。 扶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禁不住叹了口气,悻悻的离开了。 他结友众多,也见过不少女子,莫不是对他展露欢颜,和气亲近,从未有一个似曦瑶这般,冷冰冰的,拒之千里。 在她眼中,他只怕还是那个一无是处的二世祖吧! 殿内,曦瑶眸光幽幽一动。 “倒也并非一无是处。” “还是一个明白道理的人……” …… 扶光在狱火殿内受了刑,擦了药倒也好多了。 只是阴司的鞭笞地狱还有鞭子等着他呢。 青衣的心情虽已好了,但这事儿却没有就此了了的意思。 现在曦瑶情况已稳定,扶光也能安心上路……呸,安心去挨揍了。 到了阴司。 还没到孽镜台,远在黄泉边时便有一道道妖艳的身影从里面跑了出来。 “扶光君,你可算舍得过来了!” “这么久没见,还以为你忘了咱们呢!” 那一个个妖艳女鬼,瞧着扶光就和瞧着上万年的功德似的,一个劲儿的往上扑。 第973章 老臣有什么好处? 扶光这块香饽饽一出现,阴司的女鬼们那叫一个激动。 财主家的傻儿子……不是……二世祖又来了! 这一个个烟视媚行的女鬼们笑的宛如那人间怡红院的花魁似的。 恨不能手脚并用直接缠到扶光的身上。 扶光将几个往自己怀里倒的女鬼推开,笑吟吟道: “我说姐姐们,这抱大腿可以,投怀送抱可不行,咱们可是一早就说好了的。” 女鬼们咯咯直笑,一群群秋波朝他抛去。 “扶光君又说笑了。” “这么俊俏的小郎君,谁能忍住不动手呀。” 扶光闻言笑了笑,开口道: “动手自然是可以动手的 ,不过近端时日我那漂亮娘亲火气有点大,老说我到处拈花惹草,唉,我冤啊……” 女鬼们的笑容一僵。 扶光好奇的看着她们: “我与姐姐们只是朋友呀,这拈花惹草之说从何而来的,莫非咱们之间除了友情还有别的?” “青……青衣王陛下很生气?” “何止生气,简直大发雷霆。”扶光叹了口气,“我这才从狱火殿出来,马上要去鞭笞地狱挨鞭子了。” 女鬼们神色一凛,下意识往边上挪了几步,与他拉开了点距离。 扶光恍若未觉,自顾自道: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姐姐们与我素来交好,定有 人愿意与我一同受罚,共渡难关的吧?” 这话一出来,女鬼们闪的更远了。 “哎呀,忽然想起我这手上还有事儿没忙完呢。” “最近五官王陛下手上杂务堆了太多,我得赶紧帮忙才是……” 女鬼们嘴里嘀咕着,打着哈哈便作鸟兽群散了。 一瞬间,扶光身边变得那叫一个冷冷清清。 他摸了摸鼻子,仰天叹了口气,“鬼心不古呀。” “原本她们就是馋二殿下你的身子,自然不会与你共患难,二殿下此言,倒是冤枉他们了。”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斜刺里传来。 扶光偏头就看到一张笑眯眯的俊脸, 生的阴柔隽秀,满是书生气,头顶着一个滑稽的冕帽,上还悬着万卷书。 扶光见到他后,赶紧作揖。 “姬渊叔叔,小侄来了。” “使不得使不得,二殿下这可是折煞老臣了。”秦广王赶紧扶住他,哎呀呀了两声: “套什么近乎嘛,整的好像我就会手下留情,不抽你鞭子似的。” 扶光嘴角扯了扯。 阴司里头第一腹黑鬼,秦老脏。 心黑,手黑,嘴也黑。 扶光知道自个儿要在他手底下挨鞭子的时候,就晓得这回保不准是要掉皮了。 换做另外几个阎王,他还敢耍滑头。 但这一位,他是真耍不过啊! 不但是他老娘的得力干将,还是他大舅舅的第一心腹。 干不过啊…… 也不敢干啊…… “让你去鞭笞地狱受罚的命令是小陛下亲自下的,老臣可不敢徇私。” 秦老脏眨巴着眼道:“你知道小陛下的脾气的,一个不爽,直接下油锅,二殿下就可怜下老臣这一把鬼骨头吧。” 扶光扯了扯嘴角。 “那咱们打个商量,就抽背,别打腚行不行?” 扶光小声咕哝道:“之前去狱火殿,昆吾叔用火烧我的腚,差点没给我烧残了,这会儿皮肉才刚长好呢……” 秦老脏甚是为难的拧着眉,小声道:“那老臣有什么好处?” 第974章 这辈子讨不到媳妇儿! 扶光心里骂了一句这死老鬼不要脸。 咱们当年在十方世界时的情义你就忘了? 你看着我长大的你都舍得对我下毒手? 秦老脏笑眯眯看着他:亲叔侄都要明算账嘛,更何况咱俩还不是亲的。 扶光咬紧牙关:算你狠。 他磨着牙根道: “灵风叔前段时间喜欢上了作画,在他的鬼判殿里画了好多美人图。” 秦老脏眉梢抽了抽。 扶光笑眯眯看着他:“侄儿帮你顺两幅过来?” “什么美人图?”秦老脏似笑非笑的问道。 “六界美人图呗,除了不敢画我娘,他倒是男男女女来者不拒的画,应有尽有。” 秦老脏哦了一声,片刻后道:“替我一把火给他全烧了,此番我少抽你五百鞭。” 扶光眉梢抽搐了两下,心道:够狠! 这是得多大的怨气啊! 两人暗戳戳的撞拳成交。 “那就赶紧的去挨鞭子吧。”秦老脏开口道,“再晚点烨颜陛下可就要倒了。” 扶光脸色一变,“你不早说?!” 大舅舅这要是来了,他更逃不掉一顿削。 “二殿下你也没问呀……” “赶紧赶紧!早点挨揍早超生!” …… 云朝和扶光的冠礼将至,届时将会广邀四方宾客。 墨池这干爹已提前到了。 烨颜这亲舅舅又岂能缺席? “扶光那小子去什么地方了,我在这冥府转了一圈也没找着他的踪影。” 烨颜直接进了煞神殿。 楚辞正在演兵,见他来了就只抬头看了一眼,便不搭理了。 楚寒夙站在边上,忍不住提醒道:“义父,鬼帝来了。” 楚辞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上的布阵图,“来便来了,横竖也是到冥府来吃闲饭的。” 楚寒夙闻言老实站边上,还偷偷挪远了几步,避免一会儿被殃及池鱼。 “我难得来一趟冥府,吃点我妹妹的软饭怎么了?” 烨颜戏谑的走上前,“你现在是脾气了?这相貌恢复从前就开始目中无鬼呢。” 楚辞没有搭理他,依旧看着桌上的布阵图。 侧脸轮廓分明,英气逼人。 烨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这木头疙瘩,听到我与你说话没有?” “听到了,没看到。”楚辞把他的手打开。 烨颜眉梢一挑:“几个意思?” “因为我目中无鬼啊。” 噗哧…… 楚寒夙在后面差点没笑抽抽。 冥府人都知道煞神楚无极生性严厉,沉默少言。 唯独和鬼帝烨颜在一起时,会一改少话的习性,开口便 是怼,张嘴便是毒。 两人没回聚头不是打嘴仗就是动手过招。 但说来好玩的是,比起修为,老楚还是干不过烨颜的,但偏偏每次输的都是鬼帝陛下。 “这些布阵图有什么好看的?你这老不死的也该整点接班人了吧?干儿子养来是摆设?” 烨颜嘲讽的盯着他。 楚辞没吭声,对他摆了摆手。 “什么意思?” “让开,挡光。” 烨颜:“……” 鬼帝陛下难得好脾气的在边上站着。 楚辞把布阵图重新规划之后,交给到楚寒夙手上: “让他们重新演练,晚些我再来查看,另外把人族那小子也加入阵中,着重操练。” “喏。” 楚辞说完,这才扯着烨颜的领子往外走。 “诶诶诶,我自个儿有腿儿,好好的扯我衣服做什么?” 烨颜被他拖到外间,楚辞这才撒手,睨向他:“省得你丢人现眼。” “我丢你家脸了?”烨颜挑衅的瞪着他。 楚辞眼神中的嘲讽毫不遮掩。 “扶光去鞭笞地狱领罚去了,你会不知?非到煞神殿来玩明知故问?” 烨颜手背负在后,昂着头: “谁规定我必须知道?再说,我可不是一来冥府就奔你这儿来的,我家囡囡那里 我可是最先去的,只是北阴那糟老头没让我进门。” “你哪回出现不是裹乱,挑拨人家夫妻感情,王上还认你这大舅子已是仁慈。” “你胳膊肘究竟往哪儿拐?” “反正不是往你身上拐。” 两人一边走,一边怼,道路两侧的冥府众将见状,都已是见怪不怪。 “难怪煞神今日这么多话,敢情是鬼帝来了。” “这两人一见面就斗嘴,到底腻不腻啊?” “腻不腻不知道,不过估计这六界惦记他二位的姑娘们是要伤心了……” “咱们王后也不着急?她这两个哥哥都打这么久光棍儿了。” “着急也没用啊……” 冥将们小声嘀咕着。 “煞神那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不用开口,脸一板就把人小姑娘给吓哭了。 就黄泉边上那些曼殊花精,现在一见着煞神就哭,那就是给吓出的阴影啊!” “鬼帝更不用说了,上次王后把九重天上的司花神女骗来与他相亲。 他倒好,把人家带去无忧秘境与他那些阴兵打群架,愣是把人家司花神女差点给打成残花败柳了……” “后面王后大发雷霆,说了这两人她是再也不管了,咒骂他们注孤生,这辈子讨不到媳妇儿 。 兄弟俩搭伙过日子得了,少去外头祸祸姑娘!” 这边冥将们八卦的正是兴奋,说的最起劲的便是个憨直汉子,那叫个眉飞色舞,描绘的是生动鲜活。 只是他说着说着吧,见众人都往后退,着急忙慌的与他拉开距离。 “诶……你们跑什么啊……” 那人说完,惊觉不妙,回头就见两位大佬站在自己后方,笑吟吟的盯着他。 笑容不可谓不吓人。 “本尊记得你小子以前也是在我家囡囡身边当值的是吧?原本是老楚你麾下的?” 楚辞嗯了一声,“蒙多。” 蒙多吞了口唾沫,“误会!都是误会啊!” 楚辞脸上露出笑容,蒙多的表情更加僵硬。 煞神,你别笑啊…… 你这一笑就要要人命啊! “我记得你好像也快成亲了,那女子……似乎就是司花上神麾下的牡丹仙。” 烨颜闻言露出恍然之色,“那个小牡丹呀,本尊记得。” 他笑眯眯的看着蒙多,上前勾住这厮的脖子。 “小蒙多,你说你这就快大喜了,本尊送你什么大礼好呢?” 蒙多笑的比哭还难看。 别,您大可不必! 您二位就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守护兄弟情,别来祸祸咱其他人了好吧! 第975章 你听我解释,我就是好奇…… 扶光在鞭笞地狱领完刑,真真是差点没跪着走出阴司的。 秦老脏打完人就跑了。 他是个聪明鬼。 对青衣的脾气那是摸得透透的。 青衣让他亲自动刑收拾扶光,那是秉公执法。 可这公事走完了之后,她这个护短老娘看到自己儿子那遍体鳞伤的样子后必然又会心痛。 势必会来阴司秋后算账找麻烦! 秦老脏免不了要被下油锅炸上两圈! 为了不被青衣抓到,他打完扶光,就罢工先躲到无忧秘境里去。 “哎哟哟,我说你们轻点,走路慢点成不成,要颠死小爷啊!” 扶光是被几名小鬼给抬回冥府的,到了门口,那些冥将见他那一背血肉模糊,都忍不住啧啧了两声。 不愧是秦老脏下的手啊,就是黑! 云朝从门内走出来,看到他后背上的情况,眉头禁不住皱了起来,上前给他渡了些法力。 扶光现在是喘气儿都疼,俊脸白生生的一片。 云朝的法力渡过来之后,他整个人才稍微好受了点。 “平日最会巧言令色,这次怎就不知耍点滑头?” 云朝看到他这般样子,到底还是心疼的。 扶光呲牙咧嘴的嘀咕道: “我把灵风叔都卖了,这才少挨了五 百鞭,你又不是不知道姬渊叔的心眼多黑……嘶…… 他这回下手都已算轻的了……” 云朝自然晓得那老鬼手有多重,有多不怕死。 当年连他母后都敢坑的狠角色,有什么他干不出来的? “将他抬进去歇着吧。” 小鬼们赶紧抬着扶光往里送。 本要去他的群光殿,云朝话锋一转却道:“抬去云裳雨居。” 扶光眼一瞪,“去那里干嘛?不去不去!” 云朝睨了他一眼,在他后背一拍:“老实点!” 扶光一声惨叫,差点没给他拍晕过去,痛的直发抖。 啊……这败类朝! 到底是不是他亲哥哥啊!他都伤成这样了,这败类还专往他伤口上拍! 这不是要他的命嘛…… 还偏要把他送去那地方…… 曦瑶醒转之后,住的地方就换到了云裳雨居里,此地距离群光殿比较近,这也是青衣特意让人安排的。 扶光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抬了进去。 曦瑶站在院子里,看着满背是血,作鸵鸟状将脸深埋着的二世祖后,俏脸上露出几分怔愕之色。 “扶光刚刚在鞭笞地狱受完刑,伤势不浅,这段时日有劳曦瑶姑娘代为照顾。” 曦瑶抿了抿唇,忍不住道:“他为何 还要受刑?” 之前她去找过青衣陛下,已说明情况不再怪罪扶光,对方也笑眯眯的答应了,让她放心便是。 为何还会如此? “母后乃阴司之主,扶光为冥府二殿,犯错便要受罚,这是国法,也是家规。” 云朝开口道: “纵然是冥府的二世祖,也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曦瑶姑娘不必多想,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应得的教训。” “姑娘可是还有什么不便之处?” 曦瑶抿紧唇,摇了摇头道:“我会尽力照顾扶光君的。” 云朝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拱手道:“多谢。” 说完,他这才带人离开,院中就剩下曦瑶和扶光两人。 扶光趴在躺椅上,压根没脸抬头,心里已把云朝这败类老哥骂了千万遍。 这厮败类把他抬到这里,不是让这虎妞看他的笑话嘛! 这下倒好,里子面子全都丢的一干二净了! 曦瑶看着扶光,这会儿才完全定下神,想起一件头疼的事。 刚刚怎不让人先将他抬进屋再同意呢? “扶光君,可还能下地?”曦瑶开口道:“还是先到里屋里躺着吧。” 扶光闻言抬起头,俊脸白生生的偏还摆出一副不打紧的模样: “当、当然能 ,这点伤不打紧,小意思嘶——” 他忍不住抽了口凉气,额头上青筋都冒出来了。 曦瑶看他的样子别说下地了,这动一下都又够呛的。 她叹了口气,走过去背对着他,在他面前蹲下,“上来,我背你进去。” 扶光脸色一变:“开玩笑,我个大男人怎么能让你小姑娘背!” 曦瑶睨了他一眼,“我比你年长。” 扶光嘴角一扯,“那、那也不成,老爷们不能丢这脸!我以后在冥府还混不混了?” 曦瑶目光幽沉,盯了他一会儿,语气沉下去了几分: “上来。” 扶光还想抗争一会儿,对上她幽沉的眸子,不知怎么的…… 就有点怂了。 他哦了一声,把身体往曦瑶背上一靠。 曦瑶拖住他的腿,将他背了起来。 这一幕,委实有点滑稽。 曦瑶的身高在女子中已算高挑的了,但扶光足足八尺有余,比她高一个头,这么大块头压在她身上,像是要把她直接压垮一般。 可即便如此,每一步,曦瑶都走的极稳,似怕太颠簸拉扯到他背上的伤口。 扶光趴在她的背上,咬紧唇,连大气都不敢出。 背上的痛似在这一刻都变弱了一般。 他能感觉到背着自 己的这具身板,相比起他来是那般的娇小。 他单臂应该就能将她给完全圈住了。 曦瑶身上有淡淡的香味,不是那些女鬼小妖精们惯用的胭脂水粉。 干干净净的,有点像是浆洗过很多次后那种皂角的味道。 闻着让人觉得极为舒服。 他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不知怎么的,心里竟没由来的有些慌乱。 目光落在曦瑶白皙的脖颈上。 扶光忍不住想到,这脖子真好看…… 他鬼使神差的伸手,在她脖子上挠了挠。 曦瑶费死力的背着他,忽然感觉脖子上传来一阵酥痒,她身子猛地一僵。 那一刹,扶光这憨憨也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俊脸涨的通红,结结巴巴的就要解释:“不是……你听我说,我不是轻薄你啊,我就好奇……” 曦瑶直接松手将他往地上一摔。 结果扶光还死死抱着她的脖子,他落地的刹那拉扯到背后的伤势,痛的哎哟一声,下意识的拽住曦瑶,身体不受控制的朝下压去。 两人齐齐倒地,扶光背后疼得冒冷汗,没意识到自己正面压到了什么软软之物,想要开口时,唇边软软的触感吓着他了。 他睁大眼,正对上一双同样震惊的美目。 第976章 谁不是初吻呀 时间像是被暂停住了。 两人四目相对,双双瞪大了眼。 扶光身子猛地一颤,反应过来,撑臂就想爬起来。 结果拉扯到后背的伤口,痛的他浑身痉挛。 手臂力气一泄,又吧唧压了下去。 唇重新贴在曦瑶的嘴角边。 气氛尴尬到爆炸。 扶光忍痛抬起头想要解释:“我……不是,我没有,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起开。”曦瑶怒声道。 “好好好,我马上!” 扶光痛的直抽抽,脸发白,想起身,但委实提不起力气。 “我……没力啊……” 他哭丧着脸道。 曦瑶脸色发青,就要 将他推开之时。 一声兴奋的“哇哦!”从门口传来。 两人齐齐回头,就看到卿卿站在门口,眼睛瞪得大大的。 “二哥,我来的不是时候,我这就走!” 卿卿把伤药往地上一放,扭头就跑。 “小魔女你给我站住——” 扶光脸色大变,然而他的嘶吼声俨然还不回卿卿的回眸。 “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越发无力…… 都快卑微到了尘埃里了…… “啊——” 曦瑶用力把他往旁边一掀。 扶光翻背朝天,伤口与大地亲密接触,痛的他一声惨叫。 俊脸上五官都 挤成一团了。 曦瑶气怒当头,直接走人。 “你别不管我啊……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嘶……” 扶光在地上垂死挣扎。 他冤啊! 冤的黄泉水都要成血水了! 扶光悔啊,好端端的他作死干嘛? 手贱干嘛? 没事儿摸人家脖子,落得现在这下场…… 宛如一条垂死老狗,冥府二殿下颤巍巍、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 扶光痛得浑身冷汗,深吸了好几口气,心里委屈又蛋痛,真是何苦哀哉啊。 正这时,一双干净的靴子出现在眼前。 扶光下意识的抬起头,俊脸上露出错愕之色。 曦瑶竟然又折返回来了,她冷冷看着扶光,依旧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却弯下腰,又将扶光搀扶而起。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曦瑶冷冷看着他,语气淡漠,道: “见死不救,非我所为。” 说完之后,她又加上一句,“别和我说话。” 话语里满满都是嫌弃。 扶光心虚的哦了一声,不敢开腔。 曦瑶将他搀扶到了床前,立刻放开了手,扭头就走。 扶光开口叫住了她: “那什么……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就心里要是不舒坦,要不我让你捶两拳?” 曦瑶回过头,就见 他样子可怜巴巴。 因为受罚的缘故,整张脸都是白森森道,哪有一点过去的光鲜亮丽。 活似一只被揪秃噜的尾巴的狗子。 曦瑶目光幽幽一动,开口道: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说完,她便出去了。 扶光未曾看见她的耳朵是充血一般的绯红。 殿内,扶光趴在床上,禁不住叹了口气: 他这回可真成了登徒浪子二世祖了。 唇畔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先前的柔软触感,带着淡淡的馨香,让人略微有一点晕眩。 扶光摸了摸唇,小声咕哝道: “我也没占你便宜呀……” “谁不是初吻啊……” 第977章 太子爷你这败类啊! 扶光和曦瑶亲了的消息。 就如同云朝喜欢上阮绵绵的消息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冥府。 青衣王陛下再度控制不住嘴角的上扬。 圆满,人生圆满了。 阮绵绵本想去帮忙照顾扶光的,却被云朝给拦住了。 “别去添乱。” 云朝一直手按在了她的头顶上。 小丫头抬起头,一脸担心: “可是曦瑶小师叔的外伤也才刚刚好,扶光君听说被打的好惨,不管他们真的没问题吗?” “死不了。”云朝淡淡道。 阮绵绵眨巴了一下眼,“美人哥哥是说谁死不了?” “两者。” 阮绵绵撇嘴咕哝着:那可说不准…… 曦瑶小师叔看着聪明的很,可是吧,人无完人啊,唉…… 宗主曦忘是忘性大。 小师叔曦瑶嘛……最大的特点大概就是笨手笨脚,与她的聪明样子绝然相反。 阮绵绵眨巴着眼,忽然开口道, “美人哥哥,我今天听说,扶光君和小师叔那什么也……” 小丫头一脸八卦模样,说完还吃吃笑了两声。 云朝睨向她,“那什么是什么?” “就是那什么了呀……” 阮绵绵举起双手,竖起两根大拇指,弯曲对碰了一下。 云朝仍是那副淡然的样子看着她,语调波澜不惊: “不懂 。” “哎呀!” 小丫头一跺脚,看云朝的眼神有点鄙视。 平时你不是最聪明的吗?怎么这又不懂了? “就是……就是啵啵了呀!” 阮绵绵压低嗓音,神经兮兮的说着,说完还忍不住嘿嘿一笑。 云朝俊眸微眯,幽幽看了她一会儿。 方才开口,“男女之间这般是何意思你可懂?” 阮绵绵眼咕噜一转,道: “我过去倒也听那些师兄师姐们说过,就是话本上讲的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不过情爱到底是什么?我也不太明白。” “但是吧……” 小丫头吞吞吐吐,左瞅瞅,右瞄瞄。 示意云朝附耳过去。 云朝见她这个样子,倒是有些好奇这个小丫头要说什么。 他低下头,阮绵绵轻轻贴了过来。 语调还带着几分稚气,软软糯糯的,像是裹了糖的糯米。 云朝看着她瓷白的小脸蛋,有点控制不住,想伸手去捏一捏。 心里正是犹豫之际,就听阮绵绵开口道: “扶光君和小师叔啵啵了,他们是不是很快就会有宝宝了?” 云朝的手僵在原地,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这个小丫头在说什么? 亲一下,便会有宝宝了? 究竟是谁告诉她道这荒唐故事? 阮绵绵水汪汪的大眼 睛里满是好奇,充满求知欲的看着云朝。 云朝眸光幽幽一动,看着她,问道: “想知道?” 小丫头点了点头。 云朝忽然勾起她的下巴,低下头,在那粉唇上轻轻一啄。 哑声道:“实践出真知。” 阮绵绵愣在原地。 云朝看着她整个人呆掉的小模样,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小丫头的脸以肉眼可见道速度开始发红,她摸着脸蛋:“啊啊啊啊!”的鸡叫了起来。 而干了坏事的云朝君已如优雅君子那般回到位置上,端方的坐着,捧着一本兵书慢慢看着。 阮绵绵抱着脸蛋一边鸡叫一边跑了出去。 云朝看着她跌跌撞撞的样子,禁不住笑了起来。 还真是个好骗的小丫头。 欺负小女孩,果真有趣的很! 云朝君欺负小女孩是欺负开心了,但阮绵绵委实被吓得够呛。 整个人愣是吓哭了,直接跑去找蓝雅了。 “绵绵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姐姐帮你抽他去!” 蓝雅义愤填膺道。 敢欺负她的未来小主母,简直不要命了,看她不过去抽死那个歹命鬼! 蓝雅话音刚落,就听阮绵绵抽着鼻子道: “是太子殿下!” 蓝雅嘴角一抽,得了!当她刚刚没说那句话。 “太子爷他又干嘛了?”蓝雅哭 笑不得。 云朝平时那么稳重的一人,怎么就爱干这种欺负小女孩儿的事儿? 尤其还是欺负自己的小媳妇? 他也不怕养着养着,真给别人养媳妇儿了? 不趁着现在阮绵绵年纪小,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把这小丫头骗的死死的,一天天的还尽整些幺蛾子出来让人家小姑娘犯怵。 小丫头瘪着嘴,哭泣道:“我要怀宝宝了!” 蓝雅吓得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半天都没回过神。 好一会儿终于找回声音之后,她呼吸颤抖着道: “孽……孽畜啊……” “你这么小他也对你下得去手!” 阮绵绵一摸眼泪珠子,道: “怎么办?蓝雅姐姐,我听人说生小孩的时候好痛啊,我不想生小孩。” 蓝雅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坐回去。 不! 她立马又站起来,让阮绵绵坐到椅子上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柔声安抚道: “那个……绵绵啊,你听姐姐给你说。” “这个事儿呢……也不一定一次就中,一般来说要好几次还会怀上的。” 蓝雅一边说着,一边拿桌子上的点心哄着小丫头。 心里已经把云朝骂上了天。 败类啊! 禽兽啊! 这么小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 她及笄也就这几天的事儿了,您老人 家就不能忍忍? 果然平时端方的像个君子都是假象,这男人都是牲口呀! “绵绵,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姐姐啊……” 蓝雅轻声道,看阮绵绵的目光里带着同情。 “肚子痛不痛?” 她伸手替阮绵绵揉着肚子。 小丫头这会儿也不哭鼻子里,吃着糕点,吃着吃着便又笑了起来。 “不痛呀,为什么会肚子疼?” 蓝雅一眨眼,是太子爷太温柔? 还是太子爷太不行? 又或者是这小丫头体质特殊? 正常来说……不都会痛的吗? 蓝雅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事必须得告诉青衣王陛下。 怎么也不能让小丫头受这委屈啊! 既然都是太子爷的人了,那这名分得速速定下来才对! 蓝雅心里主意已定,又给阮绵绵准备了几盘糕点,哄道: “绵绵你在这儿先吃着,姐姐去半点事儿便回来。” “知道了,蓝雅姐姐你去忙吧!” “嗯,真乖。” …… 云澜殿里,云朝起身走到门外,眼里带着疑惑。 那小丫头跑哪儿哭去了? 刚刚他是不是太过分了?好像真的把她吓唬到了。 苍穹上,金乌那死雀雀忽然一声嘹亮的鸡叫,听着尤为刺耳。 不知怎么的,云朝心里忽生出一种不祥之感…… 第978章 公开处刑太子朝 青衣还沉浸在扶光这憨憨也成熟了知道撩妹了的欢喜中,没有缓过劲儿来。 紧跟着蓝雅过来,阮绵绵的事儿一说。 恶婆娘惊的又是一口茶都给喷了出来。 萧绝和墨池本在边上下棋,两位大佬眉梢都是一抽抽。 大帝爷没控制住力道,把手里的黑子都给捏成齑粉了。 墨池深吸一口气。 “云朝……有那么本事吗?” 萧绝扯了扯嘴角。 墨池大爷再问,“那个小丫头……还没及笄吧?” 大帝爷深吸一口气。 闭眼抚额,“孽畜。” 青衣咳了半天,可算是缓过劲儿了,对蓝雅道:“你去把绵绵带过来……不,你先把云朝那臭小子给我叫来。” 蓝雅奉命过去了。 青衣立马站起身来,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脸上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咬牙切齿。 表情复杂又狰狞。 “一定是跟你这老王八学的!人家小丫头才多大年纪,他就这么沉不住气了!一会儿我铁定抽死他!” 青衣扭头指着萧绝就是一声吼。 大帝爷满心憋屈,这又关我什么事儿?! 墨池在旁边添油加醋: “子不教,父之过,我家渣女德才兼备,三观端正。 云朝是个好孩子,定是跟在你身边耳 濡目染学坏了,这才欺负了人家小女孩。” “孤何曾……” 萧绝话语猛地一僵。 抬头就见两人走了进来,正是烨颜和楚辞。 楚辞神色有点古怪。 欺负小女孩儿这个话题嘛…… 烨颜俊脸上带着嘲讽,盯着萧绝: “你最本事的不就是欺负小女孩儿吗?” 他家囡囡被他欺负的还少? 整个人都被他给骗去了,还骗着生了四个娃娃! “云朝要是学坏,只可能是跟你这爹学的!” 大帝爷有点窒息,他好像真没有什么可狡辩的了! 这罪名都给他钉死了! 一家六口,就他最坏,是吧? 只要是缺点,一定是从他身上遗传下来的,毋庸置疑了是吧? …… 蓝雅传话之后,不等云朝询问,脚底抹油便跑了。 她倒是有先见之明,晓得以云朝的脾气,知道她告密之后,铁定会收拾人! 太子朝尚在云里雾里,不知原由便去了后花园那边。 才刚进园子,就嗅到了一股子诡异的气息。 怎么所有人都在? 为何神情如此之……怪异? 云朝心头一凛,面上仍平静状,上前行礼。 青衣看着他,端是又爱又恨啊。 她的确挺想喝儿媳妇儿茶的,但是她也没那么着 急啊! 你个小王八蛋前脚才说了要等人家小姑娘长熟了再下手,这后脚一听说你弟弟追上来了,你就立马来了个冲刺前进? 你哥俩在赛跑还是咋滴? 找媳妇儿成亲造人也带赶趟儿的? “去你爹跟前跪着。” 青衣大手一会儿,先喝了两口酒压压惊,准备最后再出手收拾这小子。 云朝有些惊疑不定,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跪在了自己的亲爹、干爹、大舅、二舅跟前。 “你真是长本事了!”萧绝盯着他,厉声一喝。 云朝微蹙眉,抱拳道:“孩儿不知……” “你还不知?” 啪! 杯子直接被摔碎在地。 另一边,青衣王陛下拍案而起。 “教训儿子是你这么教训的吗?!谁让你摔杯子的,多大家底禁得起你造?!” 大帝爷悻悻的扯了扯嘴角,手举起来又放下去。 埋怨的看了眼自家的祖宗。 先前不是说好,教训儿子这种小事,全权交给他来办的吗? 青衣一撇嘴,不耐烦的扬手。 “继续继续!” 烨颜和墨池在旁边看着好戏,呵,这糟老头子的笑话真是百看不厌。 云朝这会儿可没心思看自己老爹的笑话。 母后都发怒了,看来事情有些严重。 他 到底犯什么错了,难不成是…… “你对你云澜殿里那小丫头做了什么莫不是忘了?” 云朝心道果然。 不过…… 按说母后和父王应该也不至于动这么大的火气啊? 他们又是如何知晓的? 阮绵绵那小妮子定不会来告状,先前她哭着跑走了,定是去找蓝雅。 蓝雅…… 云朝呼吸一沉。 晓得问题出在哪里了。 “儿臣……记得。”云朝扯了扯嘴角道。 萧绝看着他,重重叹了口气,揉着睛明穴道: “本以为你是个稳重孩子,怎也这般不知轻重。” “现在你既已承认,那冠礼过后,便直接举行大婚吧。” 云朝猛地抬起头。 他承认什么? 蓝雅那死鱼究竟过来胡说八道了些什么东西? 云朝悄然看了眼自己母后的脸色,约莫想到了七八成,他脸色有点怪异。 眼中里带着几分难堪,与难以启齿。 该如何解释? 解释他没有迈出那一步? 告诉父王母后他只是忽起玩心,欺负了人家小姑娘,偷亲了人家一下,吓唬她会怀孕? 云朝自问……不怎么要脸。 但这一次……再不要脸,都有点……说不出口啊。 但不说,又委实憋屈。 墨池看着云朝的神情 ,银眸微眯。 他算是旁观者清,看出云朝的神色间似有隐情。 墨池开口道: “那个人族小丫头怕还未醒事,懵懵懂懂,不通情爱。” “蓝雅又是条鱼,鱼脑子小,也是个憨傻的。” “朝儿可是起了玩心,恶作剧吓唬了人家小丫头?” 云朝神色尴尬,点了点头,心里忙松了口气。 还是腹黑懂腹黑。 干爹真乃知音也。 萧绝眸子微眯。 “你在欺负小女孩儿玩?” 云朝嘴角抽了抽,硬着头皮回答:“……儿臣顽劣。” 青衣松了口气,又隐隐有些失望,走过来问道: “你怎么欺负人家的?怎会闹出这样的误会?” 云朝此刻的感觉,大概就是在被公开处刑着。 若是扶光在场,定要笑的满地打滚,大呼:败类朝你也有今天! 苍天饶过谁啊! 阮绵绵就是你的报应啊! 云朝闭着眼,硬着头皮道: “儿臣……儿臣骗她说男女亲吻会怀孕……” 青衣猛打了个哆嗦,脚趾抠地,有种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儿子能干出来的事。 她家云朝……这么会撩的吗?! “然后……你就亲了人家小丫头?” 云朝抬起头,看到自家母后的唇角上扬、上扬、再上扬…… 第979章 作甚学猫叫? 上一个掩面而逃的是扶光。 云朝不曾想,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他的接班人。 这是他过去坑人太多,累计下的业报不成? 饶是他在自己母后父王、干爹、两位舅舅面前解释清楚了,但如何像冥府大众解释呢? 蓝雅多有‘眼色’一条鱼啊。 转眼就让这个‘秘密’成为众所周知的‘秘密’! 大抵就是那个模式‘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千万别告诉别人’。 然后这秘密就这样传扬开了。 “没看出来太子殿下竟然是这种人!” “难怪这么多年他都不近女色,居然是喜欢自己养?” “可这也太小 了吧,怎么下得去手?” “孽……孽畜啊……” “王上这么快就要当爷爷了?” 云澜殿中。 云朝脸色阴沉,揉着眉心。 “蓝雅人呢?” 他一开口,整个殿内的温度都唰的降了下来。 流星叼着根狗尾巴草站在边上,满脸戏谑: “自然是逃回西海去了,不然留着等你削啊?” 云朝轻哼了一声,开口道: “传话给玉亟,让他替蓝雅广觅良婿。” 流星啧啧了两声: “你这有点毒啊。” 明明知道那条死鱼最讨厌的就是臭男人。 你这不是故意恶心她吗? “要么嫁人,要么滚回来受罚 。” 云朝淡淡道,又变回过去平时那高深莫测的淡然样儿。 流星撇嘴看着他。 论阴还是你阴啊…… 居然用这招把蓝雅给逼回来! 那条鱼这回怕是要死的梆硬! “成,我去传话。”流星点了点头。 说着便是要走出去,刚出门口就看到一个小丫头朝这边过来。 流星心里忽起促狭,扯起嗓子对里面一声嚷嚷。 “太子爷,你小媳妇儿来找你了!” 云朝眼睛肌肉抽搐了一下。 “噗——” 殿内职守的冥将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云朝眼神睨了过去。 那几人心神一凛,立马闭上嘴,低 下头,不敢吭声。 云朝眸光有些森寒。 几个冥将心里阵阵抽搐,死了死了,他们真是胆儿肥了,居然敢笑话太子殿下了! 这下好了,怕是要敢在海皇的前头仙贝虐死! 正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喵喵?” “噗——” 那几个冥将刚刚才把笑声止住,这下瞬间又破功。 完了。 他们死了。 “这么喜欢笑,就去轮回道入口站着,好好笑。” “笑上一年再回来当值。” 几个冥将都快哭出来了,果然太子爷的笑话不是那么好看的! 这下好了他们要成为整个冥府阴司的笑话了,丢脸还要丢到 轮回道那边去了! 阮绵绵在门口小心翼翼的站在,见几个冥将垂头丧气的出来。 她的小心肝都跟着七上八下了起来。 完了,太子殿下好生气的样子! 她这一回闯大祸了! 阮绵绵摸了摸自己的脸上,咬紧牙关,眼中颇有一种豁出去之色。 她正在激烈的内心斗争着,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抬起头,就见云朝已站在了门边。 目光幽沉的盯着她。 小丫头吞了口唾沫,怕的肠胃都在抽抽。 歪着脑袋,开口又是一声……“喵?” 云朝嘴角轻不可见的抽搐了两下。 “好端端的,作甚学猫叫?” 第980章 小童养媳 小丫头大睁着眼睛。 眼里带着几分慌张与畏惧。 云朝看着她,弯腰拉住她的小手,带她进了屋。 阮绵绵有点梦里糊涂的被他给牵着进去,整个人有点慌,有点飘。 云朝让她在凳子上坐下,自己这半蹲在她跟前,目光落在她的裤腿上。 膝盖等地方沾满灰尘,像是在地上给滚过。 “摔跟头了?” 阮绵绵小声嘀咕道:“跑太急,没看到路上有个坑。” 云朝皱了皱眉。 将她的裤腿朝上挽起,就见那膝盖上已经破皮流血了。 这小丫头是噬灵体,法力渡入她体内只会被吞噬,对伤势并没有什么作用。 云朝抿唇不语,从袖里乾坤中取出了一些东西,但似又缺些东西,他起身对阮绵绵道: “在这儿好好坐着,不许动。” 阮绵绵哦了一声,端端正正在椅子上坐着,一动不敢动。 云朝这些年要么管理冥府,要么剿除凶兽,受伤乃是家常便饭,若非重伤多是靠自身法力调息修养。 外用伤药,还真是少用。 更别说似人间那样处理伤势。 云朝取了清水,白酒,又找了些干净的纱布,这才回去。 刚一进去,入眼就是滑稽的一幕。 就见那小丫头木头桩子似的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 ,脖子僵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最为难的还是她那一双眼睛,眨都不敢眨,眼珠子都没晃动一下,愣是将那眼神都看直了。 云朝微怔,手抵着唇,最终实在忍不住,偏头笑出了声。 听到了他的笑声,阮绵绵脑袋还是不敢偏,有点苦恼的问道: “我能动了不?” 云朝走上前,“我若说你不能,你准备一直如此?” “可是我快坚持不住了……” 小丫头声音里满是委屈。 “动吧。” 云朝轻声道。 阮绵绵猛地深吸了一口气,使劲儿眨巴眼。 累死她了,这眼珠子感觉都快瞪掉出来了! 云朝见她的样儿,忍不住摇头: “笨丫头。” 他蹲下去,看着她膝盖处破皮的地方,眸光幽沉: “痛的话就告诉我。” “我不怕痛……”阮绵绵话还没说完,忽然想起过去就‘痛不痛’这事儿,云朝给予过的警告,她立马点头: “我一定说!” 云朝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用清水帮她洗去伤口上的灰尘,然后再以烈酒清洗。 阮绵绵小腿一颤,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回是真的痛呀! 云朝轻抬着她的小腿,对着膝盖处轻吹了一口气。 冰冰凉的,痛感一下似减弱了许多。 从阮绵绵这 个角度看,正好可以看到云朝的纤长的睫毛。 他低着头认认真真的替她处理着伤口,眉眼线条如画般美好,真是……好看呀。 阮绵绵忽然想到自己先前听到的那些‘谣言’。 真是太无稽了,美人哥哥这样的身份,怎么会喜欢上她这种小丫头嘛。 更何况是娶她作媳妇。 他就是……心眼坏喜欢欺负她罢了。 “在想什么?” 云朝的声音忽然想起,小丫头回过神,见他正在帮自己抹药。 明明都没有抬头看她,是怎么知道她在神游天外的? 阮绵绵鼓起勇气道: “我是来让你欺负的……” 云朝给她上药的手一顿,抬头看着她,表情讳莫如深。 这憨丫头说什么? 阮绵绵惴惴不安的解释道: “我听到冥府上下的那些谣言了,晓得美人哥哥你肯定很生气!” “真不是我造谣的!” “我知道你只是喜欢欺负我……” “还有蓝雅姐姐走之前告诉我,啵啵是不会生宝宝的,他们鲛族那边经常啵啵,这是问好的一种方式……” 蓝雅…… 云朝嘴角微微抽搐。 “你先前学猫叫又是做什么?” “是我来时遇到了红袍判官大人,他说你最喜欢喵了,学喵叫两声你定会和颜悦色许多 。” 云朝听着,一时无言。 他真有点担心,这憨丫头有朝一日被人卖了,会不会反过来替人数钱? “旁人说什么你便信什么?” “可他不是旁人啊。” 阮绵绵眨巴眼道:“他不是美人哥哥你的亲人吗?还是青衣娘娘最喜欢的猫。” 所以,是因为他,才对他身边人说的话,坚信不疑的吗? 云朝眸光幽幽一动。 他低下头,用纱布将她受伤的膝盖缠起来,轻声问道: “还听到哪些谣言了?” 阮绵绵挠了挠头,她心里没有杂念,倒也不觉得难以启齿。 开口道: “大家伙还说你是在包养我,养童养媳那种。” 云朝缠好纱布,手上顿了下,纠结着是要打个死结,还是打个蝴蝶结。 嘴上不疾不徐的问着,“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大家都误会了。” 小丫头一本正经道: “美人哥哥你可是冥府太子,以后要娶的太子妃必然也得是六界里顶好的姑娘!怎么可能是我嘛!” “再说,你比我整整大了那么多!” “虽然神族千岁算及冠,但按照人族的年纪来算,你都能当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了……” 云朝蝴蝶结都系好了,听到她这话,硬生生把纱布重新打成了死结。 “ 唔……刚刚蝴蝶结那么好看的……” “好看有什么用,一拆便散了。” 还是死结好! 想拆也拆不散! 云朝眯着眼,眸光幽沉。 他轻吸了一口气,俊脸上露出惑人的笑容来。 熟知其脾性者,此刻大抵会有多远走多远。 云朝君一笑,意味着什么? 开始了…… 他又要开始阴人了…… “谣言传得沸沸扬扬,本君想娶妻,只怕也无人敢嫁。” “不、不至于吧!” 小丫头神色一凝,慌张道: “我去告诉大家事实真相,真实情况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子的!” “木已成舟无人会信。” “不试试怎么知道?” “本君的确亲了你,这是事实,并非造谣。” “但你那是和我闹着玩,你又不是喜欢我。” “我喜欢你。” “呃……咦?” 小丫头愕然的看着他。 有点懵圈。 云朝还是那副淡然浅笑的样子,将她的裤腿放下,半蹲在地,抬头正对上她错愕的眼眸。 “所以你得拨乱反正。” “什……什么意思?” “让一切成为事实,便不是谣言。” 阮绵绵眼睛越瞪越大。 云朝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惊讶的小样子,伸手捏住她软乎乎的小脸蛋。 “记得对本君负责,小童养媳。” 第981章 冠礼 冠礼之日,很快便到。 君子始冠,必祝成礼,加冠以厉其心。 冠礼隆重且过程繁复。 礼于冥殿上举行,陈设服器已备,六界各方宾客至时,各即各位。 之后才是冠礼的重头戏。 加冠。 易服。 祝辞。 光是这冠礼的衣服便要换上三次,称为‘三加’。 此番云朝和扶光一同行冠礼。 云朝还好,本就礼仪周全,自小便晓礼。 但这些规矩可苦了扶光,光是三换冠服就险些要了他的命,尤其是他这背上的伤势还没全好。 换一次衣服就是一身冷汗。 “唉……不成不成……我委实顶不住了。” 换第二身冠服的时候,扶光就开始打退堂鼓了。 “猫叔,要不你去和大哥说,让他帮我把后面的礼成了吧……” 扶光撑着腰,哭丧着脸道。 司臣帮他换着礼服,忍不住瞪道: “这都要云朝帮你,以后你吃饭拉屎要不要他帮你?” 司臣说完,一巴掌拍他腰上。 扶光嘶的一声,差点没蹦起来。 “你轻点!我这腰都要折了!” “嘁,你这不是挺有力气的嘛。” 司臣鄙夷的盯着他。 又帮他捯饬了半天礼服,可实在是猫爪子笨拙,一个腰带都捯饬 了半天。 “我说猫叔,你到底成不成?!” 扶光嫌弃的看着他。 司臣登时就不乐意了,“咋滴你小子,你叔我伺候你,你还不乐意是不?” “乐意乐意!就是我的叔,我亲叔叔啊!你快点中不中!” 扶光冷汗都落下来了,“你侄儿真要跪了……” 司臣还在与他那该死的腰带做斗争。 “这劳什子的礼服究竟是哪个憨批做出来的!” “还能是谁……” “那个死娘炮!” 这不难为他的猫爪子吗? “实在不行你让桃香姨来成不成?”扶光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你想得美!凭什么要我媳妇儿来伺候你?” 扶光牙根都快咬断了。 司臣猛地一拍大腿,“有了,你等着!” 他说完,直接冲了出去。 扶光翻了个白眼,直接在地上跪下了,手不停揉着自己的老腰。 一个冠礼都要把他给折腾死了。 二世祖此刻的样子委实有些滑稽,明明是一美艳小郎君,偏跪在地上锤腰,活似刚被那撒了一般。 曦瑶被司臣给拽进来时,就瞧见这样一幕。 扶光呲牙咧嘴的抬起头,正对上曦瑶那双略显诧异的美目。 场面一时尴尬至极。 扶光深吸一口气,状 似平静的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一片贵气雍容之态。 然后掩饰般的说道: “刚刚掉了个东西,我正在找。” 猫爷直接打脸:“没人问你为毛跪着!” 扶光咬牙,猫叔!人艰不拆! “丫头,这里就交给你了啊,叔真是不行了,我先去云朝那边看看。” 司臣说着,把曦瑶往前推,压根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扭头就跑。 扶光还没来得及阻拦,司臣人已不见了。 殿内就剩下他和曦瑶,两人干瞪眼了半天。 扶光扯了扯嘴角,干咳了一声,“那……那就麻烦你了。” 曦瑶皱了皱眉,“我还没答应帮你。” “那你准备就让我这样子出去啊……”扶光忍不住道。 曦瑶正想说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结果对上扶光那有点可怜巴巴的眼神后,她抿了抿唇,闷声道:“仅此一次。” “下不为例!”扶光赶紧接话,上前抓住曦瑶的手,“好姐姐,你赶紧帮我把这衣服弄好吧。” 曦瑶把手拽了出来,又是那严肃模样,“不许动手动脚。” “好好好!”扶光赶紧把手举过头顶。 曦瑶抿着唇,深吸一口气上前,帮他整理礼服,继续司臣未完之事, 与那腰带上的穗子做着斗争。 不觉间,两人的距离越靠越近。 扶光能清楚的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干净舒服,像是浆洗后的衣服刚刚在阳光下晾晒干净后的那种味道。 嗅着嗅着,他不觉低下了头,闭上了眼。 曦瑶与那穗子争斗了半天,发现自己的手委实也比不上那猫爪灵敏。 她皱着眉,抬起头。 触不及防间,与他低下的头相触。 唇轻轻擦过。 像是有小小火星乍然出现在两人之间。 扶光和曦瑶身子齐齐一震,两人红着脸朝边上闪避开。 曦瑶捂住嘴,俏脸上也是一片绯色,目光剧烈的晃动着。 扶光抿着唇,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刚刚被‘吻’到的地方,嘴角不由自主的朝上翘了翘。 忽然一跺脚,有些窃喜又有那么点不要脸的问道: “你……你怎么能吃我豆腐呢?” 曦瑶忽然有点心梗。 我……吃你的豆腐?! …… 另一边,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云朝端方站着,两手平举。 阮绵绵麻溜的就给他把礼服整理好了,小丫头干活太熟练,实在是太会伺候人。 云朝低头看了眼她刚刚系好的穗子,指尖忽然一动,那穗子又松开掉到了地 上。 “咦……怎么掉了?” 小丫头嘀咕着,捡起穗子又重新系,刚系好,抬头见云朝的领子又歪了。 阮绵绵有些气恼,“你是不是乱动了?” “本君何时动过?”云朝俯视着她,俊脸上带着笑意。 “可是我刚刚明明都给你整理好领子了。”阮绵绵嘟哝着。 云朝眼里氲着淡淡的笑意,语气不觉放柔,“快点,吉时要到了。” 小丫头嘟着嘴,一颠颠的想要帮他再整理衣领,奈何这身高实在差距太大了呀。 “我够不着……美人哥哥你低下来一点头。” 云朝闻言,忽然弯下腰,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阮绵绵倒吸了一口凉气,视线与云朝齐平,正面欣赏这张如画美颜,委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她小脸没由来的红了。 “你……你放我下来……” “快收拾。”云朝眼里藏着笑,淡淡看着她,“误了吉时的后果,知道是什么吗?” “什……什么后果?” “我会欺负你。” 阮绵绵:“……” “哪有你这种老喜欢欺负小女孩的太子殿下,一点都不注重自己的身份。”她小声嘀咕着。 “本君的小女孩,自然由我随便欺负。” 也只能由我欺负! 第982章 多谢小婶婶 云朝的话让阮绵绵红了脸。 自打前些天云朝坦白了那些话之后,小丫头每次见着他都有点‘心惊胆战’的。 不像是害怕。 就是这小心肝老是扑腾扑腾的。 脸上还动不动就发烫发热,弄得她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毛病。 可偏偏只有她一人独处的时候又是好端端的。 唯有想起云朝,或是见着他的时候会这样。 若他再动手欺负她…… 那了不得哟。 阮绵绵感觉自己心里像揣了一只饥饿的小哈巴狗,云朝就是那流着油的大鸡腿子。 控制不住的内心狂动呀。 “我是我自己的……怎么就成你的了 ……” 阮绵绵小声嘀咕着。 “出嫁从夫。”云朝义正言辞的说着。 “我……我没同意嫁给你呢……” “救命之恩不还了?” “还……还啊……” “还得起吗?” 小丫头苦着脸,真的有点还不起啊。 云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还不起就以身相许。” 阮绵绵瞪大了眼。 她怎么觉得自己是掉进了他老早就挖好的坑里呢? 本以为只有一个坑,好不容易爬出来了,结果还有一个更大的坑等着她。 绵绵不绝,无穷尽啊! 云朝看她的样子,也不再欺负小丫头。 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到底 还是个小女孩,什么都不懂。 且再养养,过些年,她总该能醒事儿了。 “继续。”他开口道。 阮绵绵捂着脸蛋,紧张的看着他:“继续什么?” “或者说,你想要我一直抱着你?”云朝眼中带着几分戏谑。 阮绵绵醒过神来,赶紧帮他整理好衣领。 又再三确认自己没有疏漏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云朝弯腰将她放下,阮绵绵眸光忽闪。 似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了。 云朝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一会儿礼毕后,就回云澜殿乖乖等着我。” 小丫头哦了一声。 云朝这才出去,继续 未完的冠礼。 小丫头看着他背影消失之后,这才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脸上带着苦恼之色。 “真的好寒酸啊……” “美人哥哥会不会嫌弃呢?” 冥殿上宾客云集。 萧绝作为主人家自然没有空闲。 冠礼过程繁复,该是严肃正经。 但无奈冥府地位最大那位青衣王陛下最讨厌的便是正经。 故而这换服间歇,她老人家已将自己喝高了。 大约是自家两个憨儿子终于骗到了小媳妇儿,委实让她太过高兴,全程那张俏脸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后去了。 唔,这次倒是没有放火烧了冥帝。 就是那 爽朗的笑声过于豪迈,以至于大帝爷不得不强行捂住她的嘴,把她摁在自己怀里。 “婶婶这么多年,性子还是这般乐天啊。” 帝峥笑眯眯的说着,冲萧绝遥敬了一杯酒: “侄儿可真是羡慕北阴王叔,娇妻在侧,儿女绕膝,实是大圆满。” 萧绝哄着怀里的小媳妇儿,被她那小狗牙一口咬在肩膀上,正痛的厉害。 听到帝峥这话,脱口而出道: “你还在打光棍?” 这话一出来,略有那么点扎心了。 帝峥扯了扯嘴角,下意识朝某处瞥了眼。 语气有那么点不善的: “这还得多谢小婶婶呢……” 第983章 始终在初恋时 论帝峥五百年光棍天帝如何养成? 一句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再一句谈恋爱不如搞事业。 那叫个双杀! 萧绝听到他的话之后,露出鄙夷之色。 关他家小麻烦何事? 分明是你这笑面虎自作自受。 “过去你对人家爱搭不理,如今人家让人高攀不起。” 大帝爷似笑非笑道:“都是报应呀。” 帝峥呼吸一窒,笑容险些要绷不住了。 他何苦与这黑心肝的诉这衷肠,岂非上杆子求侮辱? 帝峥闷闷喝了口酒,又朝右侧的席位看了过去。 趋琼落座之席与他之间尚隔开了两人。 说起来,这五百年他与趋琼也是鲜少见面。 凡见面说的便是公事。 趋琼整日除了修炼,便是领军下凡剿灭凶兽,再不然就是布阵演练,再不似过去那般,守在他的天帝宫外。 守在他的身边…… 真真切切的是一门心思搞事业。 纵然帝峥有几次腆着脸去找她,也是热脸贴着冷那撒……乘兴而去,悻悻而归。 此番帝峥来参加冠礼,也抱着点别的心思。 既然小婶婶的金口那么管用,要不让她再去帮忙忽悠忽悠趋琼那妮子? “我说帝峥小子,你好好喝酒中不中?从坐在这儿开始,你给老子抛 多少媚眼了?” 紫霄喝的也渐上头,见帝峥又转头过来了,指着他一阵喷: “老子……老子不吃那一口啊,咱、咱俩不合适……” “岳父,你喝多了。”秋雨在旁边一脸无奈。 “你才喝多了,滚滚滚…咦?你是谁?怎么那么像拱了我家乖女儿的那头猪……” 秋雨:“……” 让帝峥和趋琼成为牛郎织女,挡在他们之间的‘银河’,赫然就是紫霄和秋雨这两个没眼力价的。 秋雨倒也不是真眼瞎,奈何紫霄是个爱搞事的呢? 棒打鸳鸯什么的,老棒槌不知道多喜欢! 尤其是能叫帝峥这笑面虎吃瘪,这等好事,紫霄还想再看上个千年呢! 不然这九天之上的日子多难熬啊? “岳父他酒醉了,我带他下去醒醒酒。”秋雨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帝峥一眼。 天帝啊,机会我可是给你制造了。 自己抓紧啊。 紫霄被秋雨强行拽走,帝峥心里松了口气。 就连笑容也灿烂了几分。 不愧是他小婶婶亲手带出来的好儿郎,就是比紫霄王叔这棒槌有眼色多了! 天帝陛下端着酒樽,装模作样去拿桌上的黄泉果。 刚拿起来,便哎呀一声叫唤,那黄泉果脱手掉在地上。 这一声 叫的是既惊讶又矫情,浮夸的演技委实令人侧目。 那黄泉果也‘识相’,就在地上后就这般,滚呀滚呀,骨碌滚到了趋琼的身边。 刻意! 委实刻意! 天帝陛下就挺着他那张风光霁月的俊脸,端着酒樽,刻意的过去了。 “这果子真是不听话。” 趋琼饮着酒,没等帝峥走进,捡起果子往中间空着的席位上一放。 意思很明确:你不用凑过来了。 帝峥嘴角扯了扯,捡起果子擦拭了两下。 干脆厚着脸皮就在紫霄他们的席位上坐下了。 “这黄泉果入口酸涩,但却包含功德,食后倒是有不少益处,你要不尝尝?” 帝峥笑着把果子递了过去。 趋琼看向他,微微蹙眉:“陛下,这果子刚掉在了地上。” 帝峥干笑着点了点头,“那本尊吃好了。” 他悻悻的把手收了回来。 心里紧张的一团糊涂。 以前他也没这般不济,怎现在对上趋琼连一句明白话都讲不清楚? “等云朝冠礼过后,你有何打算?” 帝峥保持着微笑,看向她:“总不能又回战神殿闭关修炼吧?” “天帝陛下是有何事需要趋琼效劳吗?” 趋琼不疾不徐的应着:“若没有的话,微臣就继续闭关。” 帝峥有些头疼。 究竟这闭关有什么好的? 这丫头每次不是闭关就是下凡干仗,总是会找些理由搪塞他! 帝峥还欲说什么,吉时已到,云朝和扶光换好了冠服,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帝峥压低了声音,对趋琼说了句: “冠礼之后在冥河边等我,我有话与你说。” 趋琼目光幽幽一动,没有作声。 帝峥心里叹了口气,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席位上继续观礼。 足足两个时辰过去了,这场冠礼才算结束,之后的祝宴,倒没先前那般拘谨。 宾主齐欢,宴席上众人亦在酣饮。 云朝和扶光今日正式成年,众人又岂会放过他俩,尤其是紫霄这个素来不讲规矩的棒槌。 本在边上醒酒,结果酒未醒成,第一个带头闹事,拾掇着众人将今日的两个主角给灌趴下。 青衣倒在萧绝怀里看着殿中众人闹作一团,忽然咯咯傻乐了起来。 “酒醒了?”萧绝低头看着她。 青衣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我还能继续喝呢……” 她嘀咕着,萧绝一听这声音就晓得这小麻烦还醉着呢。 “回去躺着,可不许再喝了。” 他不由分说把青衣打横抱了起来,身影从主位上消失。 回到寝宫,青衣两 只脚胡乱蹬着,嘴里还嘟囔着要回去喝酒。 “咱们可说好了,家中小事由为夫做主,喝酒这种小事可不能由着你。” 萧绝将她放在榻上,抓住她作乱的两只小爪子。 低头在她红唇上一啄。 青衣还晕乎着呢,看着近前这张放大的俊脸,忽然吃吃笑了起来。 “好一个大胆的人间老白脸,居然敢吃本座的豆腐!” 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他们在人间相识那会儿。 萧绝也被她勾起了玩心,戏谑道: “本王府上家底单薄,唯有肉偿抵债,公主殿下莫非是不想要粮草了?” “你欠我的粮草那就太多了!” 老王八,当初在人间偷光了她的法力,害得她每次都得主动送上门去讨‘粮’。 “能拿回多少,可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青衣美目中闪过一抹异彩。 嗷呜一声叫。 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往榻上一拉,人便扑了过去。 “哼哼,今日就要叫你知道本座的厉害!” 酒意微醺惹人醉。 浮生若梦,惊鸿掠影,恍若初见时。 纵然已过千百年,纵然已儿女成群。 他、她。 依旧如初。 我养你,如父娇养女。 我爱你,如鱼难离水。 我与你,一眼万年,始终在初恋时。 第984章 帝峥仰慕趋琼 有道是酒壮怂人胆。 帝峥不曾想有朝一日这话会用在自己身上。 他在殿内豪饮过后,废了死劲儿才将紫霄那老赖皮给甩开,寻找趋琼踪影时,发现她已不在殿内。 天帝陛下摇摇晃晃就往冥河那边过去了。 帝峥到底还是喝高了些,这脚下有些晃到,眼神也有些迷离。 但心智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今日绝不能再给趋琼躲闪的机会。 他定要将自己的心意和盘托出,让她知道清楚! 帝峥一摇二晃就出去了。 到了冥府外,他看着前方,俊脸上保持着迷人又优雅的微笑。 端是风光霁月,俊美无俦啊。 蒙多今日轮值,进殿蹭了大酒之后,就在外来守着了。 然后就见天帝陛下出来了。 “天帝陛下,你这……还能走不啊?”蒙多忍不住问道。 帝峥笑吟吟的偏了偏头,一派优雅之色道: “本尊能走直线,你这小将可莫要小看本尊的酒量。” 蒙多扯了扯嘴角,一言难尽的看着他的背影。 就见天帝陛下那上半身维持着笔挺优雅,下半两条腿却迈出了魔鬼的步伐。 那四扭八拐的双腿,都快能拧成麻花了。 “这笑面虎天帝往冥河那边跑干嘛?”边上的冥将忍不住道。 “难道是去撒尿?” “就他醉成这鸟样,一头栽进去淹死还差不多。” 蒙多 与边上的兄弟正调侃着,就见一道英姿飒爽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趋琼上神。” 相比起对帝峥这笑面虎时的敷衍,蒙多等人对趋琼却是客客气气。 笑面虎讨人厌。 但这位天界女战神却是值得尊敬的! 不管是相貌还是人品,那都是九天之上的楷模啊! 更何况还是他们王后娘娘亲手从十方世界复活回来的,也算是他们冥府的自家人了! 趋琼点了点头,“方才你们在说天帝?” 蒙多给兄弟伙使了个眼色,笑呵呵道: “开开玩笑,趋琼上神就别忘心里去了。” “天帝他人呢?” “去冥河边撒尿去了……” 边上一人口快道。 撒……撒尿…… 趋琼一时沉默,抿了抿唇,也朝着冥河的方向过去了。 蒙多等人看着她的背影,表情纳闷。 “那笑面虎天帝去撒尿,趋琼战神跟过去干嘛?难不成怕他喝醉了一头栽河里?” “传说趋琼上神对笑面虎忠心耿耿,唉,这样太忠心了点吧。” 冥河边。 帝峥保持着优雅笑容,迈着魔鬼般的步伐,晃啊晃啊就过去了…… 他此时视线中看撒都是重影儿。 一根指头竖在眼前,都能成个‘二’。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今日定要向趋琼坦诚一腔肺腑之言! 冥河边有一道身影孑然立着,瞧着 甚是凄凉。 帝峥甩了甩头,眼皮有些撑不开,酒意似越发上头了。 趋琼……的头发好像没这么长…… 是趋琼吗? 他撑着笑容晃了过去,大声笑道:“趋琼……本尊……我来了。” 那人没动。 帝峥晃晃悠悠的上前,不知哪来的胆子,伸手抱住了对方。 头枕在对方的肩上,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 “趋琼,我喜欢上你了……” “你也搞了五百年的事业了,要不回头看看我,我不香吗?” “战神……战神再往上还有什么?天后这个位置,也是个事业啊……” “过去……是我没能发现你的好。” “我后悔了,趋琼……” 帝峥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 “你也躲了我五百年了,这一次不要再躲了好吗?” 帝峥絮絮叨叨的说着,半晌没听到怀中人有反应。 “趋琼?” 他低下头,恰逢怀里的人转过身来。 一张铁青的脸映入视线中,青面獠牙,张嘴还有一口大黄牙。 “咦惹,奴家在冥河里游荡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有人和我表白呢。” “大人真是好眼光,奴家也欢喜死你了。” “大人,奴家不躲你,奴家以后天天粘着你。” 帝峥跌跌撞撞的朝后倒退了几步,愣是将酒意都给吓醒了! 这是什么鬼?! “哎呀,大人别跑呀 ,这要摔着了,奴家要心疼死惹。” 那丑女鬼又扑了上来。 帝峥想到自己刚刚的深情表白全表到了狗肚子里,胃海中一片翻腾。 以至于那丑女鬼扑过来时,帝峥竟是忘了躲。 委实被自己给蠢到了! 眼看那女鬼就要得逞,忽有一道剑光从帝峥身后刮来,直接将那女鬼打落了冥河之中。 帝峥回过头,就看到一张英气逼人的俏脸。 趋琼,就站在他的身后。 两人四目相对。 自天界初始以来,帝峥之名便存世。 风光霁月以笑示人,最是优雅俊逸。 其美可与北阴比肩,此乃六界皆知。 但现在…… 他就是个喝醉酒表错情的憨批…… 趋琼看着他,有一种什么东西在眼前崩塌了的感觉。 她当年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憨男人的? 好像除了长得好看,实力强劲,身份很牛外。 脾气、性格……各方面都极其恶劣。 “趋琼……” 帝峥醒过神来,俊脸上想重新扯出一抹笑来,但怎么笑都显得僵。 趋琼叹了口气。 “天帝陛下醉了还是回九重天上歇着吧。” 那句‘莫要丢人现眼’,趋琼忍了忍,终是没有说出口。 她扭头准备离开。 猛地被人拽住了手。 帝峥疾步上前,拉住了她。 他呼吸略有几分急促,目光紧紧咬着她。 “先前我说的 话,你可曾听到?” 趋琼目光闪烁了一下,“没有。” 纵然听到了又如何。 她已经不想像过去那样,傻乎乎的追逐着他的脚步,像影子追着光梦游一般,全然没有自己的方向与自我。 情爱这种东西,她未尝其甜,却尝了太久其苦。 过去那个追逐着帝峥的趋琼已死在了流离之地里。 而现在的她,想为自己而活。 “你听到了。” 帝峥的声音忽然一沉。 将她强行拽了回来,“你分明听到了,为何要装作未闻!” 趋琼皱紧眉,抬头看向他: “因为我不想。” 趋琼目光平寂道:“天帝陛下,我不想再去在乎你的在乎,我现在只想走我自己的路。” “你口中的喜欢,究竟是喜欢?还是喜欢我追逐你,仰慕你时,没有自我的样子?” 趋琼深吸了口气,摇头道:“你是天帝,你不必如此。” 她说完,转身离去。 帝峥面起怔愕。 他看着趋琼独自离开的背影,猛地握紧拳,大步追了上去。 几乎是蛮横的,他将趋琼拽入自己怀里。 趋琼愕然的抬起头,帝峥捧起她的脸,霸道的吻在她的唇上。 他说着。 “以后不用你在乎,我来在乎……” 你只管走你的路,我会看着你、追着你、紧随着你。 “趋琼,我仰慕你。” “帝峥仰慕趋琼。” 第985章 帮你醒醒酒 这一吻霸道而深情。 良久过去,唇分。 帝峥不舍的放开她,眸光闪烁间带着几分失落。 由始至终,趋琼都没有回应他。 便是此刻,她仍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天帝陛下耍够酒疯了吗?”趋琼面无表情的问道。 帝峥心头一刺,扯起一抹难堪的笑来:“趋琼,我没喝醉。” 趋琼眼中带着嘲色: “没喝醉,那先前陛下冲那女鬼说的一腔肺腑之言是什么?” 帝峥:“……” 那、那会儿他的确没清醒…… 可是现在是的的确确醒了啊! “趋琼,我真醒了,我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 “我觉得你没醒。” 趋琼开口道:“所以我准备帮天帝陛下醒醒酒。” 嗯? 帝峥疑惑的看着她。 下一刻,肚子上传来一阵剧痛。 趋琼先是伸手抱住他,然后另一只手握拳重重轰在他的腹部。 帝峥身子一佝偻,呛咳了起来,冲到冥河边就将喝的酒全给吐了出来。 等他吐完之后,回头哪还找得到趋琼的身影。 帝峥一时哭笑不得,坐在冥河边,仰天叹了口气。 还真报应啊…… 过去趋琼爱他、敬他、追随着他。 他视而不见,纵 然知晓她的情义,也不肯正面回应,只当做不知。 那时候他的心中只有天界。 直到她死在了流离之地…… 直到她复活归来,重新站在他的面前。 帝峥那时才知道,失而复得是何种感觉。 饶是现在,他依旧不能说自己放下了天界芸芸众生。 但他心里有的,已不止天界。 只是等他回过神来时,佳人已不在了。 “哟呵,你这笑面虎也过来嘘嘘呀。” 一个醉醺醺的身影从后边晃晃悠悠过来,帝峥回头就见紫霄扭了过来。 那张棒槌老脸上挂着欠揍的笑容。 紫霄打 了个酒嗝,“正好,一起一起。” 帝峥脸上又恢复那假模假式的笑容。 起身行礼,“紫霄王叔慢请,侄儿就不奉陪了。” “诶……你这小子真没意思。” 紫霄撇了撇嘴,站到冥河边上就准备嘘嘘了。 帝峥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摇了摇头,准备离开去追趋琼了。 没走开两步,就听紫霄又嚷嚷道: “你小子瞧见趋琼丫头没?” 帝峥脚下一顿,“王叔找她有何事?” “我……嗝……我不找她,是祝夷那小子找她。” 火神祝夷? “祝夷上神找趋琼做什么?” “ 嗝……自然、自然是谈情说爱啊。” 紫霄吧唧着嘴道:“这红线还是老夫牵的呢,趋琼丫头形单影只那么多年,当然得找个知冷暖的人了。” “祝夷那小子多好啊,火神!够热够暖!保准让那小丫头热热呵呵的。” 紫霄醉醺醺的说着,全没见后方帝峥的脸色。 那种风光霁月的俊脸上笑容幽沉,眼神落在紫霄身上却像冰刀子一般。 帝峥忽然不走了,折返回去,停在紫霄背后。 紫霄老棒嘘嘘的正欢。 帝峥抬起腿,一脚把他狠狠踹下冥河。 “侄儿帮王叔也醒醒酒!” 第986章 美人哥哥你慢点 冥府内众人欢饮。 云朝委实也被灌了许多酒,众人难得能灌灌着败类太子爷,自然不能错过了机会。 只是扶光那边还没喝趴下,云朝便已趴下了。 流星扛着云朝回了云澜殿。 众人多有遗憾,怎么这么快就醉了呢? 出了冥殿后,等到四下无人,流星开口道: “我说太子爷,没人了,你是不是可以下来了?” 本该醉的不省人事的云朝睁开了眼,从他背上下来,掸了掸衣衫。 流星嘴角一撇,“你还真是半点不给人报复的机会啊。” 大家伙儿今儿都攥着劲儿想灌他呢,结果他直接来个脚底抹油。 “不是还有扶光在吗?”云朝笑了笑。 流星委实有点心疼二殿下。 这打小替他大哥背了多少黑锅了? 今儿怕是要被灌成狗吧? “剩下的交给你了,记着保密,别让人到云澜殿来打扰。” 云朝说完,便径直走人了。 流星满脸鄙视,这败类真是够了,不过他那么着急回云澜殿是要做什么? 流星眼咕噜一转,说起来之前在殿内倒没怎么看到阮绵绵那小丫头啊。 难不成…… “嘁,平时装的高冷,到头来还不是栽在一个小丫头手上?” “趁着人家年纪小 赶紧忽悠吧,等这小丫头长大了,看你拿什么骗人家……” 云澜殿里。 云朝回去之后,脸上的笑容一瞬淡了下去。 他没找到阮绵绵的踪影。 明明说好让那小丫头乖乖等着他回来,怎就跑得不见人了? 云朝掐指一算,寻找那丫头跑去了何方,眉头却猛地皱紧了。 春华秋实院的后厨。 阮绵绵守着炉子,离霄在旁边帮厨。 “这样做真的成?” “应该可以吧。”离霄挠头道,“以前宗主每次醉酒后,都爱喝这醒酒汤,说是喝了不头疼。” “还是大师兄懂得多。” 小丫头一脸佩服。 离霄失笑道:“我可只会这个,你要是问我别的什么,那我可教不了你。” 在碧洛天青阁里这些事哪需要离霄亲自去做。 无非是宗主曦忘太过贪杯,且他本就是个金鱼脑子,常常喝上两杯转头就忘了自己喝了多少。 每次一碰酒,便是酩酊大醉。 酒醒后就头疼不已,离霄是他的首徒,为了不让自己师傅把自个儿作死,也是想尽办法。 这醒酒汤算是他的独门秘方。 阮绵绵也是听说今儿云朝在冥殿上被人灌酒,这才想着过来请教离霄。 想着等云朝醉酒醒来后,喝些这 个应该会好受点。 “绵绵,你与云朝太子的事,是真的吗?” 离霄自然也听到了不少传言,今儿阮绵绵又来找他问醒酒汤怎么做,不用想都知道她是为云朝来求的。 他是看着阮绵绵长大的,在他心里,这丫头和亲妹妹没什么两样。 若是阮绵绵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有一个可倚靠的人,那自是再好不过。 云朝乃是冥府太子,六界翘楚,能成为他的妻子不知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但对于离霄来说。 重点不是这人的身份地位如何,而是阮绵绵嫁给他会不会幸福。 流言再多,都抵不过当事人自己的意愿。 阮绵绵眨了眨眼,闷头想了会儿: “应该……算真的吧。” 离霄听闻多少还是有点惊讶的。 “那你愿意嫁给他吗?” 阮绵绵挠了挠头,“应该愿意吧……” 她其实还不太懂,嫁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她看来,嫁人不就是组成一个家庭,成了一家人,然后长长久久生活在一起吗? 这样子的话,好像和在碧洛天青阁里也没什么不同。 师兄师姐们也都是这样,像一家人那般生活在一起的啊? “你喜欢他?” “喜欢。”阮绵绵点了点头,这 点没什么犹豫的: “太子殿下对我很好,虽然他老爱捉弄我,还莫名其妙发脾气,不过……反正他就是对我挺好的。” 阮绵绵不知道怎么说云朝的好。 她不擅长吹彩虹屁,但在她心里,云朝的确是继曦瑶、离霄、曦忘之后对她最好的一个人了。 离霄闻言不由笑了起来。 “那就好!” 只要云朝对阮绵绵好,阮绵绵又喜欢他,那他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小丫头还是一脸浑不在意的样子,盯着炉子道: “我也喜欢大师兄你啊,还有好多人,你们都对我很好嘛。” 离霄闻言失笑不已。 “你啊,还是太小了,等你长大点就明白了。” “这句话最近好多人都和我说,不过长大点和现在有什么不同吗?” 阮绵绵委实不明白。 离霄正想着怎么和她解释,就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他回头就看到冷冰冰的金眸。 “太子殿下……”离霄心里一咯噔,旋即苦笑了起来。 完了,怎就来的这么是时候呢? 阮绵绵看到云朝却是一脸惊喜,直接跑了过去。 “太子殿下你不是喝醉了吗?怎么过来了?” 云朝冷冷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身上后,冷色少了几分,连脸色 仍不见好: “不是让你在云澜殿乖乖呆着吗?跑来这里做什么?” 还与离霄待在一起…… “给你做醒酒汤呀。” 小丫头老实道:“这是大师兄的秘方哟,宗主每次喝醉后得都喝这个,喝了之后第二天就不会头疼了。” 云朝闻言脸色又好了不少。 “汤好了吗?” “快好了。” “一会儿你送来云澜殿。”云朝看了眼离霄,说完牵起阮绵绵的手便要离开,只是走出两步后,他又道: “放在门口,不用进殿。” 说完,人便走了。 离霄站在后厨,哭笑不得。 他这是多不招待见啊? 完了,不会又要被穿小鞋吧? 他现在已深刻体会到了,在煞神楚无极手下是多么‘幸福’的事情了。 对于云朝‘公私分明’这一点,也深有体会。 绵绵啊…… 你就帮你大师兄说点好话吧! 阮绵绵被云朝一路牵着往云澜殿走。 小丫头可比不上他的大长腿,整个就是被拖着小跑着走的。 “太子殿下……” “美人哥哥,你慢点,我跟不上了。” 云朝脚下一顿,看了她一眼,直接蹲下去,单手就将她抱了起来。 抱起来后,还不忘伤刺人家小丫头一句: “真没用。” 第987章 是你让我打的 阮绵绵像个小娃娃一样被云朝抱着。 小丫头一直看着他,鬼使神差的冒了一句: “美人哥哥,你这样好像我爹呀。” 云朝身子轻不可见的僵了一下。 金眸睨向她。 无语多过想笑。 他不介意把她当小女儿来养,但他可不准备给她当爹。 他可不是他父王…… “你的错觉。” 阮绵绵瘪了瘪嘴。 “以后不许乱跑。”云朝看了她一眼,再次叮嘱道。 阮绵绵眨眼道: “我没乱跑呀,我是帮你去做醒酒汤呀。” “不过美人哥哥你酒量很好吗?我听说你被灌了好多酒的。” 阮绵绵挠着头: “你没醉的话,那就不用喝醒酒汤了。” 云朝想到她先前眼巴巴守在炉灶前的样子,眸光幽幽一动:“本君醉了。” “嗯?”小丫头诧异的看着他,心里暗中嘀咕: 喝醉酒的人都老糊涂了,哪有你这样这么清醒的呀? “以后多吃点饭。” 云朝忽然开口道,“太瘦了。” “我……有吃很多啊。” “腿太短,走得慢。”都跟不上他的速度。 “这……明明是你腿太长……” 小丫头嘀咕着。 云朝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那我以后走慢点。” 阮绵绵嘻嘻笑了起来。 “我还是觉 得你这样像我爹。” 云朝深吸一口气。 看着近前这张小脸,眸光幽沉。 下一刻,他们的身影出现在云澜殿中。 小丫头眼前一阵晕眩,等醒过神来后,人已被放在榻上。 一张俊脸在眼前放大。 云朝低头,轻吻着她。 唇齿间,有淡淡的酒气。 小丫头瞪大眼,愕然的看着他。 云朝微微蹙眉,忍住心里沸腾的情绪,缓缓睁开眼,唇分。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这样还像?” 阮绵绵赶紧摇头。 云朝伸手轻轻抚着她略带婴儿肥的小脸,轻轻捏住: “以后不许对男人随便说喜欢。” “对大师兄也不行吗?” “不行!”云朝捏着她脸蛋的手一用力。 小丫头吃痛的嘶了一声。 “那宗主呢?” “不行!” 云朝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多。 阮绵绵痛的呲牙咧嘴,忍不住道:“你上次才说过不捏我的脸了,你又骗我!” 云朝见她这奶凶奶凶的样子,禁不住笑了起来。 “谁让你这小丫头老是不长记性?” 阮绵绵哼哼了两声。 云朝看着她的小样子,深吸了一口气,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阮绵绵脸上莫名有些发烧,睫毛颤了颤。 伸手推了推他: “美人哥哥,你老亲我做 什么?” “因为喜欢你。” “可别人也喜欢我,但他们也没亲我啊。” “别人自然不行,只有我可以。” “为什么?” 云朝嘴角扯了扯,忽然觉得自己还真有点像他爹。 莫名有点体会到了自家父王日常的忧愁。 若是卿卿也这么傻乎乎的,被谁家臭小子给拐跑了,骗走了,估计他父王会发疯吧? 云朝现在就快疯了。 “以后若是有男子随便亲你,你就大耳刮子扇他。” 云朝沉眸道。 “啊?”阮绵绵诧异的看着他,小眼神晃动了两下,“真打啊?” “用力打。” “那人家要是生气了怎么办?” “那种人活该。” 话音刚落,云朝脸上就啪的挨了一耳光。 一瞬间,太子爷有点懵。 金眸里都冒出了寒气。 阮绵绵吞了口唾沫道: “你不能生气啊!是你说让我用力打,你自己说活该的!” “你……你亲了我三次,我只打了一巴掌呢!” 云朝的火气都要窜上头顶了,听到这话又慢慢的弱了下来。 只剩下满心无奈。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他忽然有点怀疑,这小丫头是不是早就想打他了? “美人哥哥,你不会又生气了吧?” “不生气。”云朝讳莫如 深的看着她,“以后这一招打别人。” “好。”阮绵绵点了点头,“以后其他人亲我,我一定打他!” 云朝眉头拧紧了。 别人亲你? 怎么可能有别人,如果有,还需要你动手? 坟草已经八丈高了! 唉…… “快些长大吧。”云朝揉了揉她的头,看着她的双髻,眸光幽幽一动。 阮绵绵忽然感觉头上一松,偏头才发现自己的发髻被解开了。 这是要做什么? 云朝忽然将她抱起来,让她面对着他,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 他手上多了一把精致的木梳,细心的帮她梳着长发。 小丫头的头发已及腰,发丝细软,摸着甚是舒服。 云朝一遍遍帮她将头发梳理顺滑,然后将长发梳在一起,在头上绾成了一个可爱的小丸子。 他手上多了一只精巧的发簪,轻轻穿过丸子头。 “今日过后,你便及笄了,是大姑娘了。” 阮绵绵摸了摸脑袋上的发簪,满脸好奇。 “我想去看看。” “去吧。” 云朝将她放了下来,阮绵绵跑到铜镜边上,看着丸子头上的发簪,小脸上满是惊喜。 那发簪的的模样看着像一把小剑,带着淡淡的光晕,煞是好看。 阮绵绵伸手一触,忽然之间,她身后出现了数 十柄悬浮的光剑,组成一道剑阵将她保护在其中。 “此为天炁元剑,会自动护主。” 云朝轻声道,“算是我送给你的及笄之礼。” 他说着顿了顿,“喜欢吗?” 短短三个字,竟带了点紧张。 “喜欢呀!”阮绵绵不停的点头。 “真的好喜欢!” 她本就是小孩子心性,过去看着沉闷是有齐霏雪那样的人一直在刁难,小丫头一直都低头做人。 但被云朝带来了之后,身边的人对她都友善客气,逐渐也释放了天性,恢复了小孩子该有的朝气蓬勃。 云朝看着她那般喜欢,也不禁笑了起来。 阮绵绵和天炁元剑玩了一会儿之后,看云朝一直盯着自己,她目光闪了闪。 下意识摸了摸后腰。 其实,她也有礼物要送给云朝的。 只是比起天炁元剑来,那东西就寒酸多了。 云朝看着她局促的样子,有几分好奇。 这小丫头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 她腰后面又藏着什么呢? 云朝忽然想起之前她和蓝雅小声嘀咕的那些话,开口道: “本君的及冠之礼呢?” 阮绵绵一惊,下意识道:“我……我忘了准备。” 她下意识摸了摸后腰,罢了,还是别送了,这么寒酸…… 云朝挑起眉,“真忘了?” 第988章 亲爹干爹齐上阵 “真忘了?” 云朝看着她身后,从先前起这小丫头就一直把手背在后面,像是藏着什么。 他眸光幽幽一动,沉默不语,转身在不远处的桌前坐下了。 阮绵绵见状小跑跟过去,“美人哥哥,你、你生气了啊?” “没生气。” 云朝淡淡道。 阮绵绵瘪嘴,才怪呢!冷冰冰的样子分明就是生气了。 “不是生气,是伤心。” “咦?”小丫头诧异的看着他。 “我可是很期待着你的礼物呢。”云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阮绵绵被他瞅的心里更是发虚,总觉得他笑起来的样子让人发毛的很。 大男人怎么这么玻璃心呢? “既然你没准备礼物,那就换个方式偿还吧。” “怎、怎么还扯到偿还了?”阮绵绵诧异道,送礼还能带强迫的? 云朝却是压根不理她的质问,慢腾腾道: “待你十八岁以后,咱们便成婚吧。” 阮绵绵猛地睁大眼,心肝忍不住扑腾扑腾起来。 “成、成婚?” “嗯。”云朝笑着:“届时你也长大了,正好肉偿。” 阮绵绵打了个哆嗦,“你……你要把我的肉割了一片片下锅煮了不成?” 云朝险些被她逗笑了。 小女娃的奇思妙想就是多了。 他眼起促狭 ,笑睨着她: “是啊,这肉一片片割下来,裹上面糊下油锅炸成金黄,该是极美味的。” 阮绵绵吓得脸都快白了。 她听说过青衣娘娘最喜欢的就是把小鬼下油锅炸个两面金黄了。 难不成云朝也把这癖好学来了!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什么童养媳呀,这是养猪呀! 等把她养肥了,就割了吃肉肉! “我我我……我准备了!” 阮绵绵现在可顾不得什么嫌弃不嫌弃了,赶紧把藏着的东西给拿出来。 “这……我就只准备了这个。” 她有些胆战心惊的看着云朝。 害怕云朝嫌弃此物粗 鄙,还是要吃她的肉。 小丫头双手捧着一根木头簪子。 那簪子看上去实在平凡无奇,但是被打磨的极为光滑,应该是废了很大一番功夫的。 云朝拿过簪子,见上面还刻着一行小字: 日朝月暮。 “你知道我名字的由来?” 阮绵绵点了点头:“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美人哥哥取名云朝,是云之日朝之意。 扶光君之名为扶桑之光,也是日辉之意。 三辰君之名为日月星辰之称。 卿卿本名月卿,取的是此话后半段的意思。” “知道的这般清楚?” 阮绵绵小声道:“ 是北阴叔叔告诉我的。” 父王? 云朝这回是真有些诧异了。 若是母后告诉这小丫头的这些,他都不觉得奇怪。 可……可怎么会是他爹呢? 云朝哭笑不得之时,脸上莫名有些发烫,心里却涌出一股暖意。 他的婚事,操心的不止是母后呀。 “这是月桂树的木心,谁人帮你摘的?” “是月桂树自己给的,”阮绵绵眨巴眼道:“应该算是自愿吧。” “毕竟墨池叔叔说,它要是不肯给就剥了它的树皮。” 云朝再度陷入沉默…… 干爹……也出手了啊…… 还真是……亲爹干爹齐上阵! 第989章 扶光醉酒 云朝躲得快逃过了被灌酒。 但冥府第一背锅,扶光君焉能躲得掉? 委实是被灌的烂醉。 悲催的是,醉了也没人管。 司臣直接把人丢到了曦瑶的手上,然后便走了。 曦瑶看着烂醉如泥的扶光,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最后只能皱紧眉头,扛死猪一样把他扛回了群光殿里。 “喝……继、继续喝……谁趴下了……谁是爹爹……” 扶光被丢在榻上,嘴里还嘟哝个不停。 曦瑶听到他这话,不禁想笑。 不该是谁喝醉了谁是孙子吗? 你倒是聪明,知道自己会喝醉,反说自己是爹爹? 曦瑶本想一走了之,但看了眼他现在的样子,皱了皱眉,还是出去打了盆水进去。 结果刚刚靠近榻边的时候,脚下一绊,连盆带水全泼扶光脸上了。 哐哐哐。 那盆还直接盖他脸上。 “噗——” 扶光醉里糊涂的把盆打开,吐出一口水来,醉眼惺忪道: “下……下雨了……” 曦瑶抿了抿唇,她……真不是故意的…… 不过看样子,扶光好像还没醒。 “你衣服全湿透了,还是换下来吧。” 曦瑶轻声道。 扯了扯扶光的衣袖。 扶光迷茫的睁开眼,看到曦瑶后,美 艳俊脸上却露出一抹傻呵呵的笑来。 “好漂亮的母老虎……” 曦瑶:“……” 她脸一黑,想要走人。 起身走出两步后,她深吸一口气,回头看过去。 扶光现在已醉糊涂了,他侧头看着她,一双凤眼睁着像含了水气。 漂亮的简直挪不开眼,隐约间还带着点可怜的意味。 像极了一只被遗弃后,淋了雨在屋檐下躲雨的小狗子。 曦瑶咬住唇。 自我说服般道: “做人不能不负责任……” “是我不小心用水泼了你,我不是心软,只是不想亏欠你罢了。” 她说着又折返了回去。 伸手替扶光宽衣:“把外袍脱下来。” 扶光忽然笑了起来,握住她的手,俊脸上一片绯红: “小老虎有点坏坏哦,居然想脱我衣服……” “使不得,使不得……本……本君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我随便起来……压根就不是人……” “你……你可不能馋我身子啊……” 曦瑶额头上的青筋都快冒炸了。 她一把将扶光的手扇开,真想直接给他一拳。 这醉鬼说什么胡话了! 谁馋他身子了! 曦瑶脸上发红发烫,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说服自己,不要和一个醉鬼一 般见识。 “既然你不肯换衣那就继续躺着吧……” 曦瑶用尽所有的忍耐,让自己冷静下来。 掐了个指决,施了个火云术。 顷刻间一个火圈出现在扶光上方。 “你好生躺着,”曦瑶开口道:“烤一会儿身上的衣服总该干了。” 扶光眨了眨眼,凤目里带着狡黠之色: “我要是乖乖听话,你给我什么好处?” 还要好处? “爱听不听。” 曦瑶冷冷说道,扭头就走。 扶光立刻拽住她,力气之大让曦瑶完全挣脱不开,转眼就被他拉到了榻上,整个人被压在了下方。 “你放开我!” 曦瑶怒声道。 扶光握住她的手,俊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 “小老虎凶死了,再凶我咬你了哦。” 曦瑶眼中带着恨意。 “扶光君你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呀……” 扶光咯咯笑着,低头在她唇上轻咬了一口,眼中带着欢喜:“好甜!你刚刚吃糖了吗?” 曦瑶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还要吃糖。” 扶光欢喜的说着,再度吻了上去。 这一吻,似食髓知味。 缠缠绵绵,不肯罢休。 不管她怎么躲闪推拒,都难以将他推攘开。 就好似一个馋嘴的小孩在拼命追逐 甜味一般。 曦瑶眼中沁出了些许水光,羞愤无比的看着他,悬浮在上方的火圈忽然落下,直接落在扶光的身上。 “嘶——” 扶光唇上一疼,竟是被咬出了血,他抬起头来,看着曦瑶。 眼中带着疑惑: “小老虎你咬了我为何你还哭了呢?” 曦瑶恨恨的看着他,“烧死你个登徒子!” 烧? 扶光闻到了糊味。 什么东西烧焦了? 怎么他后背还有点疼呢? 扶光一回头,就看到自己背上着火了。 “火,火!” 二世祖蹦了起来,满地打滚。 曦瑶趁机逃走,逃到门外之后,听到里面的惨叫声。 她咬住唇,变出一桶水后,走进去冲脸对他一阵泼。 扶光身上的火苗灭了。 这水火两重天后,他这酒意也醒了大半,有点懵懂的瘫坐在地,傻愣愣的看着曦瑶。 “醒了吧?” 扶光吞了口唾沫,被烧的灰头土脸,傻不拉唧的点了点头。 醒、醒了…… 他先前干嘛来着了? 曦瑶将水桶用力往他身上一砸,红着眼眶,狠狠道: “以后别再让我见到你!” 说完,她扭头就走。 扶光擦了一把脸上的水,吞了口唾沫。 “我……我刚刚干嘛来着了?” 脑子里忽然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记忆。 扶光懵了。 抬手一个大耳刮子扇自己脸上。 他他他……他刚刚居然! “曦瑶……诶……你等等我曦瑶!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解释!” 这一日,冥府异常闹腾。 不止一个人看到扶光二殿下灰头土脸的追在曦瑶姑娘的身后。 对方一个接一个火系法术砸过去。 烧的他是哇哇大叫,就差跪地求饶了。 子都和灵风坐在月桂树上,占据高地看戏,两人脸上带着不解。 “二殿下这是闹什么呢?” 灵风困惑的很:“他一个魔鬼本鬼号令世间之火,还能被那小虎妞的术火给烧成那德行?” “你懂个屁,这叫情取~”子都翻了个白眼: “唉,太子殿下现在也有童养媳了,二殿下这个小魔头终于找到人收拾了,咱们冥府有服了啊!” 子都说着嘿嘿笑了起来: “这臭小子为非作歹了这么多年,现在报应终于来了!” “我可是看好这个小虎妞,你瞅着好了,这臭小子以后有他的苦头吃了。” 灵风嘴一瞥,表示不信。 他话还没说出口。 就看到远处二世祖扶光君……被小虎妞结结实实的来了个撩阴腿。 跪了…… 第990章 本尊绝不会让她放下! 转眼,距离冥府两位殿下爷的冠礼就过去几个月。 九重天上,天帝殿内。 帝峥批复完奏疏,看着手上的笔发了会儿呆。 抬头目光落在殿下守卫的那几名神将身上。 一看又是好半天。 这种情况,自从冥府归来后,几乎日日上演。 那几名神将被帝峥盯的浑身毛都要炸了。 天帝陛下到底要干嘛? 他们身上有花儿不成,成日这般把他们盯着? 正这时,一个吊儿郎当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一身紫袍,仿佛没骨头一般走路走不端正。 帝峥不知在想什么,愣是没有察觉他已经到了。 紫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两三步到他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帝峥回过神一扭头,一张老脸凑到近前,险些要和他来个亲密接触。 啪嗒! 手上的毛病落在桌上,墨汁飞溅了紫霄一声。 “哎呀你个砍脑壳的!” 紫霄一声骂,使劲儿擦那墨汁,结果直接在衣服上擦出了几个魔团。 他没好气的看着帝峥,“你小子一脸痴汉笑,惦记谁家姑娘呢?老子来了你都不知道!” 帝峥对他的‘不拘小节’已经习以为常。 倒是见怪不怪,笑眯眯道: “紫霄王叔今日哪来的雅兴到侄儿这里来?” “你这臭小子 好意思说,那天你把我踹下冥河,害我喝了一泡自己的狗尿,这账我还没和你算呢!” 帝峥眨巴眼,甚是诧异:“狗尿?” “呸!神尿!” “嗯……”帝峥点了点头,笑道:“无妨,总归都是尿。” “噗——” 职守的神将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紫霄上神这自贬为狗也是没谁了,就没见过这种连环给自己挖坑的。 “笑什么笑?你们几个小兔崽子不想活了?” 紫霄骂骂咧咧道,那几个神将立马噤声,可不敢在笑话这老棒槌了。 “王叔今日是寻仇来的?” 帝峥可不想与他闹腾,这老棒槌是个不安分的,上门来肯定有事。 紫霄哼哼两声,小声道:“算你自觉,老夫今日就是来扎你心的。” 帝峥嗯嗯两声,显得很敷衍。 “侄儿已心生胆怯啊。” 这话说的,何其虚伪! 老棒槌却是准备充分,昂着下巴,挑着眉,道: “你可晓得今日人间是何年月?” 帝峥偏头一想,“七夕乞巧?” 他说完笑了笑,“王叔莫非准备给自己在人间再寻一个佳偶?看来王叔辛苦了五百年不果,终于肯放弃让霜神回头了啊。” 紫霄本欲扎他心,奈何被反扎回来。 登时恼羞成怒。 “你还说我! 你又多本事,这五百年过了,也没见趋琼女娃多待见你!” 帝峥眉梢抽了抽,笑眯眯着没吭声。 老棒槌变本加厉,“实话告诉,今日乞巧,祝夷带着趋琼到人间赏灯了。” “哎呀,这火神小子就是上道,可比某些只会耍嘴皮子的强多了。” “想我趋琼女娃那冰雪做的心,此番也该融化了。” “没准今夜过后,还要蹦出个小娃娃呢!” 帝峥的眉梢又抽搐了两下。 紫霄一脸得意。 哼,让你个凑小子踹老子下冥河喝狗尿! 你看我扎不扎你就完事了! “霜神前段时日还来找过小侄儿,说自请去三净天内镇守,侄儿还想着那地方太远且又清苦,便否了她这请愿。” “如今看来,是得答应了。” 紫霄脸色一变。 “臭小子,你当个人吧你!” “王叔说笑了,侄儿此生怕是当不了人,生而为神,侄儿也苦恼的很囔。” 紫霄给气的是咬牙切齿,然而帝峥压根不给他报复的机会。 “这衣上沾了墨,王叔自便吧,侄儿先去更衣了。” 说完帝峥就从殿上消失了。 紫霄给气的是吹胡子瞪眼,拿起桌上的奏疏一个劲儿的猛砸。 边上的神将们是憋得肚子都破了。 哪一次紫霄上神过来找麻 烦不是这结果,怎么就不记点教训呢? 论起阴人气人的本事,九重天上谁能干的过天帝陛下? 怕是只有冥府那两位,才能让他们的天帝陛下吃瘪! “你个臭小子更衣个屁!”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就是去人间找趋琼女娃了!” “你去吧!去了看他们卿卿我我,气死你个笑面虎!” 帝峥去了吗? 废话! 能不去吗! 媳妇都要被别人给拐跑了! 他还在天帝的宝座上孤高傲岸坐个屁,再坐又是个万年老光棍! …… 人间乞巧节,最是热闹非凡。 祝夷乃火神,生的阳刚威猛,但性子却算不得霸道,倒有几分铁汉柔情的意思。 他倾慕趋琼已有数千年之久,只是过去趋琼一直冷若冰霜。 且无时无刻不跟随在帝峥身后,从不给任何人机会。 知道趋琼死时,他伤心至极。 到后面趋琼活了过来,他比任何人都要激动欢喜。 而重新归来的趋琼,再也不似过去那般,只追逐着帝峥的身影。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愿接纳其他人。 祝夷之所以能与她走近,也全是亏了紫霄。 只是,纵到了现在,他们也仅仅还是朋友而已。 “趋琼,你看着花灯,像不像月宫里的那几只兔子。” 祝夷 买了只兔子花灯递给趋琼。 却见她在神游天外,不知想着些什么。 那日从冥府里回来后,她就老这样分神。 听人说,天帝陛下最近也怪怪的。 祝夷沉眸想着:这两人当日是发生了什么吗? “趋琼,你可还是放不下天帝?”祝夷忍不住问道。 趋琼一惊,回过神来,抿唇道:“火神玩笑了,我与天帝只是君臣,谈何放不下之说。” 祝夷深深看了她一眼,把兔子花灯递到她手上。 开口道: “你我皆是上神,知晓这世间最难斩断的除了执念便是情丝。” “趋琼,我不想瞒着你。这么多年,我祝夷一直倾慕与你。我也知道,在你心中我只是个朋友。” “你心里那个人是天帝!纵然这五百年来你对他一直冷漠,可你始终没有真的放下他过。” “我祝夷喜欢一个人便要堂堂正正的。” 祝夷看着她道:“所以趋琼,你要不要试着放下天帝,与我在一起?” 趋琼抿紧了唇。 周边人来人往,一如她此刻的心,慌乱如麻。 “她放不下!” 一道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 下一刻,她的腰身被环住,整个人被拉入一个强有力的怀抱中。 帝峥笑容幽沉且霸道,“因为本尊绝不会让她放下!” 第991章 换你来伤我! 帝峥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紧箍着趋琼的腰。 丝毫不给她挣脱的余地。 帝峥脸上又恢复平日的那种虚假笑意: “今日人间盛景,七夕乞巧,本尊和琼儿就不打扰火神寻觅佳偶了。” 他说完搂住趋琼转身就走。 祝夷看着两人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来。 但眼神却是出奇的温柔。 没人听到祝夷轻声说着:要幸福啊,趋琼。 …… 帝峥脸上带着笑,以法力强行桎梏住趋琼,让她非但不能反抗,连话都说不出来。 然后拉着她进了一处黑暗的巷子里。 趋琼背靠着墙,能感觉到身前迫人的压 迫感。 直到现在,帝峥依旧紧搂着她的腰不肯放手。 趋琼对他怒目而视。 帝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但眼神却是出奇的冰冷,眸底深处又似有能将人神魂焚尽的烈焰在燃烧。 他轻轻在趋琼脖子上一抚,将声音还给了对方。 “放开我!” “不放。” 帝峥非但不放还将她搂的更紧了些。 趋琼脸上怒意怫然,“你混账!” “还有更混账的。” 帝峥低头吻住了她,将她的怒火悉数吞下。 一次又一次。 如食髓知味者。 不肯罢休,不肯放手。 攻城掠地,贪婪的进攻着。 淡淡的血腥味在 唇齿间泛滥,不知过了多久,唇分。 帝峥脸上依旧挂着惑人的笑容。 趋琼眼里有恨有怨,更多的却是惊慌。 她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帝峥,宛若疯魔了一般。 咄咄逼人,不给她丝毫逃跑的余地,蛮横的不讲道理! “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 趋琼嗤笑了起来:“你是天帝,你想要的女人,谁能拦着。你的喜欢便是如此的话,随你吧。” 帝峥眼角抽搐了两下。 “现在的你,这般讨厌我了吗?” 趋琼咬紧牙关,深吸了一口气: “是。” 帝峥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自嘲。 趋琼不卑不亢的看 着他:“过去我的确倾慕与你,崇拜你,甚至到忘了我自己。” “可我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的趋琼只想为自己而活!” “过去你不爱,便对我视而不见。” “而现在,你说喜欢,我便该欢天喜地感谢你的喜欢,接受你的喜欢吗?!” 趋琼声音里已带着几分哭腔,但她终究没让自己落下泪来。 由始至终都倔强的瞪着帝峥。 “不会事事都如你意的,天帝陛下!” 帝峥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淡了下去,脸色苍白。 趋琼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可以放我走了吗?还是你想继续……” 继续什 么? “在你眼中我已是个卑鄙无耻之辈了吧。”帝峥轻声问道。 趋琼没有作声。 “可即便是卑鄙无耻,即便你恨我入骨,我都不会放手。” 帝峥似想抱住她。 但最终只是伸出手,将她眼角的泪珠拭去。 “事事的确不会尽如我愿。” “趋琼,恨我多一点吧。” “来向我讨债。” “因为我不会罢手,即便你要逃,即便你不再爱我了,我都不会罢休……” 帝峥一字一句的说着。 “你这人,你的心,我都要定你。” 过去我伤你太多。 现在我将我的心交给你。 换你来伤我。 千万,不要客气! 第992章 你可知她的喜欢? 九重天上。 帝峥送趋琼回了战神殿。 就在殿门口处,帝峥又叫住了她。 趋琼脸上已经看不出哭过的痕迹,冷若冰霜的回头。 “天帝陛下还有何事?” 生硬的口吻,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帝峥心下微涩,面带着笑意上前,刚刚举起手来,趋琼就露出警惕的表情。 帝峥没有停下动作,将一根玉簪插入她的发髻中。 “之前在凡间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 趋琼浑身僵硬,冷冷盯着他,“微臣粗枝大叶,舞刀弄枪配不上这等精巧物。” “你若是不喜欢,丢了便是。” 帝峥笑了笑,没有再多留。 “明日我再来看你。” 说完,他转身便走了。 趋琼看着他的背影咬紧红唇,将玉簪拔下来,本想丢在地上,但眼中微晃间,终是犹豫了。 战神殿外职守的神将们一个个脸色诡异。 趋琼转身对上他们的目光,不自然的眨了眨眼,快步入殿。 进殿后。 她关上殿门,整个人背靠着门,身子无力的滑坐下去。 看着手上的玉簪,趋琼神色复杂至极。 她摸着自己的心口,饶是现在,那里依旧在噗噗狂跳着。 她真的不喜欢帝峥了吗? 不 …… 从她有记忆以来,便一直追逐着那个男人的身影。 喜欢着他的喜欢。 斩不断的是执念,是情丝。 帝峥就是她的执念,她的情丝。 她不喜欢的…… 只是当初那个没有了自我的自己罢了。 为什么……她好不容易决定放弃那份执念了,那人却非要在这时候来拨乱她的心湖。 喜欢…… 趋琼想起今夜在巷中他说的每个字,脸上不由自主发烫发热。 唇上似还留存着那一刻的触感。 让她呼吸间都多了些许热意。 趋琼忍不住咬住唇,将头埋在臂弯里。 她现在真的好讨厌了帝峥…… 有多喜欢,就有多讨厌…… 夜神披星挂月,九重天上星空渺渺。 趋琼沐浴更衣完,坐在院子里。 写好了奏折。 她刚刚已冷静了下来,想清楚了,实不想与帝峥再有过多牵扯。 三净天外,每五千年当有一位上神去轮值。 之前霜神为了避开紫霄上神自请过去,但被帝峥给否决了,现在这职守之人选尚且未定。 趋琼想着若是去了那里,应该能避开帝峥才对。 此番纵使他不同意,以她目前在天界的威望,自请前往,应该他也讲不出什么理由来阻拦才对。 奏疏刚写好,至最后落款时,趋琼笔锋一顿。 外间进来一人。 “何事?” “趋琼上神,小仙奉陛下之命给你送蟠桃来了。” 那仙娥将一篮子蟠桃放下。 趋琼皱了皱眉,“这时节哪来的蟠桃?” 西王母死了之后,瑶池蟠桃都成了稀缺物,新上任的花神有点傻萌,往往这蟠桃刚出来,就把那小丫头给自个儿吃了。 “是陛下令花神调令时节,让蟠桃提前成熟了。” 小仙娥说着,看趋琼的目光中满是羡慕: “这可都是陛下对上神你的一片心意呢。” 趋琼俏脸含霜。 “调令时节,那人间岂非也乱套了,他这是什么昏君做派!” 那小仙娥吓得脸色一白,这话哪是她敢听的! 怎么趋琼上神不喜反怒了呢! 天帝陛下对她如此上心,这是天界多少上神女仙求之不得的事情啊? “把这些蟠桃拿走。” “可是……” “拿走!” 小仙娥不敢违拗,拿起蟠桃悻悻的走了。 她走了之后,趋琼这才重新落款,写下自己的名字。 然后叫来部下,把折子递过去。 “明日将这折子递交给天帝陛下。” “战神怎不亲自去?”那神将诧异。 “风 神已在三净天职守太久,本神先去将他换下。”趋琼说完,摆了摆手,没有多做解释。 那神将领命退下。 趋琼想起先前的蟠桃,扯了扯嘴角,脸上闪过一抹嘲色。 这就是你的喜欢呀…… 可惜。 我真的受不起。 没有多做耽误,趋琼直接动身前往三净天。 …… 小仙娥端着蟠桃回了天帝宫。 帝峥听闻趋琼的反应后,半晌沉默。 “退下吧。” 仙娥战战兢兢的退下。 她走后没多久,便有神将来报,火神求见。 祝夷? 帝峥眸光幽幽一动,“请火神进来。” 祝夷大步从外进来,拱手行礼。 “火神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帝峥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祝夷看了眼桌上的蟠桃,开口道: “今日人间七夕,一夜间时令更换,闹出不小动静。” “听闻是天帝陛下的命令只为让蟠桃提前结果。” “火神是来问责的?”帝峥笑吟吟的看着他。 “微臣不敢,只是陛下此举若是为了讨趋琼上神的欢心,怕是白费功夫了。” 祝夷看着他,眼神带着一点轻嘲。 帝峥眸光泛着凉意。 “看来火神今日并非是以上神身份来见本尊。” 祝夷沉默了 片刻,开口道:“今日天帝陛下带走趋琼,似乎相谈并不愉快。” “那又如何?” “天帝是真心喜欢趋琼?” 帝峥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喜欢!” “那你为何不知,趋琼从不食桃。” 帝峥怔了一下。 祝夷面无表情继续道: “趋琼不喜食桃,便是闻着桃味也会作呕。” “她喜食柑橘,尤其是人间的青柑,带着酸味,最是可口。” 帝峥唇微微翁动,却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天帝是不是想说,趋琼应该很喜欢蟠桃才对?” 祝夷眼中嘲色不改。 “天界皆知,陛下你喜食蟠桃,她喜欢,是因为天帝你的喜欢。” “所以每每你赐给她蟠桃,她都欢喜不已,纵然食之难受,也都欣然接受。” “她知你所有欢喜,可你又知道她什么?” “你所知道的,只是你自以为她喜欢的喜欢罢了!” “天帝陛下,你从未去了解过趋琼……” 祝夷说着,摇了摇头。 帝峥沉下眸,疾步往外走。 祝夷的声音再度从后响起:“若去战神殿,你怕是找不到趋琼了。” 帝峥回头看了他一眼。 “趋琼已动身去往三净天,你若现在去追,应该还来得及。” 第993章 橘生淮北则为枳 三净天原在三千碧海旁的一处夹缝之处。 本也是一处监牢。 后三千碧海被北阴血洗,将那处变为冤力滔天之地,后被一起纳入三净天中。 千年前的那场古神之乱,使得四天柱崩塌,之后以三净天中的无渊石柱为基石,支撑着天界。 是故,必须有上神前去看守,且责任重大。 一旦进入三净天中,除非限期至,否则职守的上神也出不来。 纵容帝峥是天帝,也改变不了这个规则。 趋琼此去就是做好了打算。 她惹不起帝峥,总能躲吧? 趋琼御空往三净天而去,波澜起伏的心也已渐渐定了下来。 眼看着终于要到三净天外了。 趋琼落地。 长松了口气。 下一刻,她的表情僵住了。 一道身影站在三净天的石柱前,静静看着她,像是刻意在那儿,等着她的到来。 趋琼脸色一刹,变得雪白。 她深吸一口气,连呼吸都有些颤抖。 “为什么……” 为什么帝峥会在这里等着她! 帝峥大步上前,走到她近前,还是那温柔缱绻的笑容。 “我不会让你进去的。” 趋琼咬紧牙关。 “在你心中最重要的不是天界吗?你到底发什么疯?!” 趋琼忍不住道。 今夜 的蟠桃也是! 他忽然出现在三净天也是! 连逃的机会都不给她吗?! 帝峥深吸一口气,背负在后的手微微颤抖。 他拉过趋琼的手,放了一物。 趋琼低头一看,是两个丑丑的小柑橘。 半青不黄,连皮都干瘪了。 不知道放了多久。 “担心你进了三净天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一时间只在人间寻到了这样两个小柑橘。” 帝峥低声道,笑容里带着几分忐忑。 “我从不知道,你竟是那般讨厌吃桃子。” “我所了解的你,都只是我自以为的了解罢了。” 趋琼鼻子忽然有些发涩。 她看着手里两个丑柑,没有吭声。 “趋琼,再给我机会,让我去了解你好吗?” 趋琼闭上眼。 深吸了一口气。 抬头看向他,拿起手上的橘子。 不疾不徐道: “你知道吗?在人间。柑橘这种东西是讲地方才能生长的。” “橘生于南则为橘,橘生于北则为枳。” “枳,味苦而酸。” 趋琼慢慢将手里的丑柑给剥开,摘下一瓣儿,放在他嘴里。 帝峥咬下一口。 酸涩难言,如食黄连般苦。 那涩味一路朝心间蔓延,便连呼吸间都似带着苦楚。 说不出的难受。 道 不明的失落。 “有些东西,外表看似和过去一样,但换了地方,换了天地之后,里面的也已变了。” “就像这柑橘,已不再是柑橘,它成了枳果,有的只是难以下咽的涩苦罢了。” 趋琼看着他,有些悲凉的笑了起来: “已成枳的橘,如何再变回橘?” 我们也都回不去了。 趋琼将剩余的枳果丢在地上,面无表情的与他擦肩而过。 脚踩在枳果上,汁水飞溅,果肉碎烂。 一如他们的过去。 早已过去,早已破碎。 如何再变回当初? 本就回不去,更何况……趋琼她已不愿在回去。 趋琼毅然决然的走入三净天,结界,淹没了她的身影。 帝峥站在原地。 看着地上被踩烂了的枳果上。 慢慢蹲坐了下去。 他小心翼翼的捡起枳果,将果皮上的灰尘擦去,把碎烂的果肉喂在嘴里。 一口。 一口。 小心翼翼的吃着。 好苦,好涩。 他吃着吃着,不禁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不禁落下泪来。 这是他自己种下的苦果啊。 理该由他来亲尝。 真的……回不去了吗? “趋琼!” 帝峥站在结界外呼唤着趋琼的名字。 “我们不用回去!” “我们再种一棵橘 树便好了!” 半晌过去后。 趋琼的声音从结界内传来。 “三净天唯有怨气,结不出果子,纵能结果,也只有怨果!” “我会种出来的!” “我一定会——” “趋琼,你等着我!” 结界内,趋琼背对着他。 擦去脸上的泪痕。 将呜咽深深吞没入肺腑。 …… 往后每一日。 帝峥都会出现在三净天外。 他亲自在结界外挖土,种下了一棵橘树,每日守着橘树,呼唤着趋琼的名字。 可由始至终,趋琼都未露面见过他一眼。 他也不烦闷,就守着这橘树,自说自话。 “我去问过紫霄王叔,原来你还喜欢人间的小糖人。” “我前些日子下凡去学了,再待我练上一段时日,定能为你捏出个好模样的。” “当初你去无望天与华方打架,被它伤了右肩,我已去把那只蠢鸟的右翅给砍了下来。” “它的羽毛倒是好看,用来给你的追魂箭作箭羽定是极好的。” “趋琼,咱们的橘树长大了不少,我觉得它很快就会结果子了。” 帝峥一遍遍说着。 一次次的守望。 到这一日,日暮落下。 他将捏好的泥人插在土里,这才离开。 泥人在橘树下围出了几层的圆圈 。 看得出那手艺一次比一次好。 所捏的泥人与趋琼也越来越相似。 一道倩影出现在了结界后。 趋琼看着那些泥人,眸光幽幽一动。 目光落在那棵橘树上。 “真的能结果吗……” 她看着那棵橘树,不自觉间,似有一些期待。 忽然间,她看到那橘树上出现了一片枯黄的叶子。 趋琼眸光幽幽一动。 转身离开。 …… 翌日。 人间正是柑橘采摘的时节。 帝峥寻了柑橘了,欢天喜地的来到三净天。 他一眼便看到了站在结界口的趋琼,欢喜之情还来不及表达,视线便被旁边那一抹枯黄给拦截住了。 帝峥脸上的笑慢慢僵住了。 那棵他日日照料的橘树,一夕之间枯黄败落,没有半点生机。 橘树,死了…… 帝峥手上忽然失去了力气,原本捧在手上的柑橘咕隆滚落在地。 趋琼神色淡漠的看着他,淡淡道: “死地如何种生机。” “放弃吧……” 她说完,扭头离去。 帝峥走到那棵死去的橘树旁,摘下一片枯叶。 牵强而艰难的扯起一抹苦涩的笑来。 真的……就没有一点可能吗?! “这一棵死了,我再种一棵便是了……” “总有一棵能活下来……” 第994章 干嘛要告诉你 三净天外种下一棵又一棵橘树。 枯黄败落了大片,卷起残叶。 但终究,没有一棵活了下来。 帝峥看着最后那棵死去的的橘树。 眸中的光华一点点淡去。 如痴如狂如呓踉跄着从离去。 趋琼走到结界旁,看着他的背影,美目渐渐暗淡了下去。 终于……要放弃了吗? 帝峥走后不久,一道身影出现在此。 祝夷看着那些枯萎的橘树,忍不住叹了口气,偏头看向她: “你们何苦如此?” 明明心里都有对方,却这般互相折磨。 趋琼抿了抿唇,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来: “替我劝劝他吧,既无结果,何必执着。” “你自己都放不下,何谈让他放下。” 祝夷摇了摇头: “趋琼,对神来说最充裕的便是时间,我们有漫长岁月可以消磨可以等待。” “但时日久了,希望化为执念,执念便成魔。” “你与他已经成了彼此的魔,再这样下去,毁了的不止是你们二人。” 你是战神。 而他是天帝。 “难道这橘树结不出果,你们便真无结果了吗?” 趋琼怔愡的看着他,眼神却没有焦距,仿佛是在看着另一个人。 祝夷忍不住摇了摇头,道了句痴儿,转身离开 。 时间流转。 与神族来说,百年都如弹指。 更何况是短短数年而已。 帝峥在三净天外种了十年树,人间已过去百年。 冥府中。 这十年间倒也没太大变化。 云朝的童养媳终于长大成人。 而扶光嘛……还是一团乱麻。 三辰迷恋瞌睡,卿卿小魔女最近跑到青界去捣乱了。 青衣最近倒是懒得清静,便叫上了紫霄拖上了自家男人,顺道把墨池也给召了过来,成日聚众赌博。 “老娘先说啊,谁敢点我的炮谁一会儿要死。” 青衣看着刚摸到手的幺鸡,脸都在发青。 “你这恶女娃,打牌还带威胁的啊!”紫霄瞅着自己这一手清一色,一阵眉飞色舞。 这一盘他定要把棺材本全给赢回来! 心里发了狠,他那老身板还是忍不住一哆嗦。 就见他光膀赤膊,竟是输的只剩个裤衩子了。 “要不我给你放炮,渣女你把卿卿借我带回去玩两天?”墨池笑眯眯的说着,打了个二筒出来。 “杠!” 大帝爷直接杠了他的二筒,冷嗤道: “孤的女儿是你说玩儿就能玩的?做什么春秋大梦!” 他说完,一个八万丢出来。 剥皮大爷眉梢一挑: “哟,谢了!胡了!” 萧 绝嘴角一抽。 青衣朝他瞪过去:“你这手摸屎了的吗?这么臭!你都给他放几回炮了?!” 大帝爷沉默不语,搓麻将他是真没天赋啊! 一局打完,墨池成了最大赢家。 紫霄老棒槌这回输的连裤衩子都要没了。 “不成!老子不和你们打了!” “你们三个欺负我一个!” “愿赌服输,老棒槌赶紧给钱!”青衣手拍着桌子。 紫霄苦着一张脸,“赊账中不中?真没老底儿了,我一会儿回去我家那母老虎还要查账呢!这要是晓得我又输了,保准今晚要跪外头。” 青衣满脸鄙视的看着他: “你不该跪?人家霜神愿意原谅你,那都是人家大度!” “要不然,你现在就去三净天外面追媳妇儿吧!” 紫霄听完一阵瘪嘴。 不过这起这茬,青衣倒想起了另一茬。 “帝峥那小子还在三净天外面种树呢?” “可不是。”紫霄一边撇嘴,一边从屁沟里往外掏着功德珠,“那小子魔怔了,不把橘子种出来誓不罢休。” 青衣嫌弃的看着他手上的功德珠。 这是放什么鬼地方了,拿出来居然还在往外冒着热气? “给烛黑水,他是赢家!我这里你赊着吧。”青衣大方的把珠 子往外推。 墨池白眼一翻,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功德珠就算了,紫霄上神这手上的皮子本尊倒是挺喜欢的,不晓得这神族的皮韧劲儿是不是更好点。” 紫霄立马把爪子藏在背后,一脸不爽道: “去去去!你小子天天剥皮你腻不腻?这么喜欢剥,去人间摆个摊免费修脚,老子天天照顾你生意,送你脚皮剥!” 墨池笑眯眯的看着他,“嘴皮子还挺利索的嘛。” 紫霄立马又把嘴给捂上。 这剥皮死变太,真真是太吓人了! 青衣没听他俩互呛,倒还想着帝峥和趋琼的事儿。 “趋琼那小丫头这回可真够硬气的,我本以为她最多与那笑面虎斗气个一两年,这回都十年了,居然还没低头。” 青衣说着嘿嘿一笑: “不错不错,再接再厉,继续虐上他个百八千年。” “你这恶女娃也忒恶毒了吧!”紫霄忍不住道:“人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啊,就是你当年给人家趋琼女娃说什么耍朋友不如搞事业,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本座说的难道有错?” 青衣眉梢一挑,睨向萧绝:“男人是不是大猪蹄子?” “不是。”大帝爷脱口而出, 然后见自家媳妇儿脸黑了,立马改口:“男人都是老王八!” 墨池啧啧了两声。 高手! 在不要脸方面,这糟老头子真是个高手! 正闲话间,青衣抬起头,朝天上看了一眼。 “果然这大白天不能说鬼啊。” 这说着说着,正主就来了。 紫霄老棒槌赶紧捡起地上的外袍套上,开玩笑,这脸在冥府丢丢就算了,绝不能在那只笑面虎面前丢。 不然那小子铁定嘲讽他个千百年! 不过这次是紫霄想多了。 帝峥现在可没有嘲笑他的心情。 青衣瞅见帝峥的样子,眉梢抽抽了两下。 哟喂,也就十年而已,这小子怎么埋汰成这样了? 便是萧绝和墨池都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就见帝峥脸色苍白,眼神也不似过去清明,脸上依然没有那一贯不变的笑容。 胡子拉碴,仿佛许久都未沐浴过一般。 身前还沾有不少泥土,真和那埋首田间的果农有的一拼。 “你这……返璞归真哪?”青衣眨巴眼问道。 帝峥两三步上前,走到她近处,目光灼灼: “婶婶可知道如何让死地种出生机?” 得,还是为他那棵橘子树来的。 青衣懒洋洋的托着腮,“知道啊,但我干嘛要告诉你?” 第995章 死地种生机 青衣这话说的,委实讨打的很。 帝峥却没半天怒色,反而激动不已的看着她。 “求婶婶教我!” “不论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 青衣眉梢抽了抽,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会儿。 这笑面虎的变化的确够大的…… 青衣起身靠近了他一些,嗅了嗅。 “好重的魔气,小子,你知道自己离入魔就差一丢丢了吗?” 帝峥嘴角扯了扯,眼神中带着诡异的偏执。 “入魔能种活那棵树吗?” 紫霄在旁边巴掌都要扬起来了:“你个死小子胡说八道什么?!你还记得你自己是天帝吗?” “紫霄王 叔,我过去为了天界而活,现在我也想为自己而活。” 帝峥看着他,异常平静道:“我现在只想种活那棵树。” 他说着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青衣:“求婶婶成全。” 紫霄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心里着实也难受的紧。 这臭小子过去多嚣张啊! 那一肚子坏水笑眯眯的就往人身上耍阴招,巍山崩于前都是那副笑吟吟的死样子。 现在弄得自己人不像人神不像神,堂堂天帝被执念折磨的都要成魔了! 紫霄嘴角翁动了两下,给萧绝递了个眼色:“劝劝你媳妇儿啊……” 萧绝却是懒散样子,继续摸 着麻将,“先前到底怎么输了的呢……” “你输还不正常的很?”墨池嗤笑着。 两人仿佛事不关己。 紫霄被气的够呛。 你们这一神一妖简直毫无人性! 他瞅着边上那更没人性的女鬼,觉得更没希望。 青衣却打了个哈欠:“可我还想继续打麻将啊,麻将这么香。” 紫霄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 “去把三儿叫醒,让他帮我打会儿,本座先去转转运,再回来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大帝爷得令笑吟吟道:“那你可得快点,辰儿一会儿要是打睡着了,你的私房钱没准得全空。” 青衣瞪了 他一眼:“你敢让我儿子输?” 大帝爷立马不吭声了。 恶婆娘哼哼两声,说完往外走,然后看着还在原地愣着的帝峥,不爽道: “臭小子,你走不走?不走老娘可继续打牌了!” 帝峥心神一震,赶紧跟上。 紫霄见状,一拍大腿,欢喜不已的嚷嚷道: “恶女娃,老子没看错你!就你这丫头最古道热肠!” 墨池在旁边白了她一眼。 “她最擅长多管闲事,还用得着你瞎求情?” 紫霄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所以刚刚你和北阴那死混球还不闻不问? 敢情是早把她脾气摸准了! …… 青衣 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懒洋洋的走着。 瞧着像个懒婆娘,但速度却一点不慢。 帝峥跟在她身后,却也不敢催促。 死地如何种生机? 世间能解答这个问题的怕是只有青衣一人。 原因无他。 阴司便是六界中的死地。 而阴司中,便有一棵活着的树。 黄泉与忘川交界之处。 一棵参天大树茂密的生长着。 此树不见叶,宛如一棵铁木。 而上面却结着累累硕果。 正是黄泉木。 青衣站在黄泉木下,手一摊,黄泉木便乖觉的一颤,掉下一枚果子。 青衣边啃边道:“你要的答案,就在这烂木头里。” 第996章 在心上结出累累硕果 帝峥盯着黄泉木看了半晌。 “侄儿愚钝。” 他委实看不出个所以然。 “啧,你以前这脑子不是挺好的吗?”青衣嫌弃瞅着他:“种树种残了?” 她说完,又拍了黄泉木一巴掌,黄泉木又是一颤抖下一枚果子。 青衣往帝峥手上一丢,“尝尝看,是何味道。” 帝峥咬下一口,只觉酸涩难言,苦如黄连。 苦到让他连呼吸都有些发颤,吞咽都异常困难。 这感觉……像极了那日他吃的枳果。 吃着吃着千愁万绪涌上心头。 帝峥猛地咳嗽起来,咳着咳着竟吐出了大口的黑血。 青衣懒洋洋的看着他,继续道: “人之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黄泉为死水,无数阴魂入阴司由此引渡,在忘川中洗去七苦,这七苦流入黄泉,便生出了这黄泉木。” “食下黄泉果,可增功德修为,是因人间七苦本是劫难。食此果,就如渡劫。” “你方才吃下这果子,便是在重历你的劫。” “死地种生机,其实本就是不存在之事。” 青衣淡淡道,摸了摸黄泉木,“种出来的都是人世间的苦楚罢了。” 帝峥听着,隐隐有所感悟。 黄泉木是以人间七苦所种。 他要在三净天的怨土上种出橘树的话,势必要付出某种东西。 “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 得恶果,你想种出来的却是情果。” “该用什么去种,你自己参悟吧。” 青衣说着,慢悠悠的离开,走之前留下一句: “黄泉果的果核也是个喝东西,别浪费,一并吞了吧。” 帝峥站在原地,将黄泉果一口口吃尽,最后连果核也吞了下去。 其苦,其痛,难言说,无止尽。 他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不禁落下泪。 “我知道了……知道怎么种了……” …… 青衣打着哈欠回了冥府。 就见自家三儿子撑着睡眼正在大杀四方。 萧绝、墨池乃至紫霄都是一脸悲愤。 输了! 输惨了! 这回不止老棒槌一个人输的只剩下裤衩子了。 “我家三儿真厉害,来让娘香一个。” 青衣抱起三辰就狠狠亲了一口。 小三辰现在已长高一大截儿,从小时候的肉嘟嘟变成一个俊美小少年。 就是还爱打瞌睡。 “娘,我想回去睡觉了,爹爹他们太好赢了,没意思。” “去吧。”青衣摸了摸他的脑袋瓜。 三辰点了点头,无视自己老爹悲愤的眼神,抱着枕头就要回去继续睡觉。 青衣忽然想起什么,叫住他:“你先前做梦时嘴里念叨的‘花花’是谁?” “是一个小姑娘呀。”三辰老实道:“我最近做梦老梦到她,她请我吃了好多蟠桃,是我的好朋友哟。” 青衣一挑眉, 心道你小子可以啊。 小小年纪就会做梦找姑娘了? “继续去找你的花花吧。” 紫霄却是眼咕噜一转。 心里直嘀咕:蟠桃?花花? 听上去怎么那么像那个花神丫头? 那傻妞都快住在蟠桃园了,好像小名儿也叫花花来着? “如何?帝峥那小子这回能成了吧?” “成不成不知道,不过应该会挺难受的。” 青衣笑眯眯道,“老棒槌你这段时间还是滚回九重天吧,天界可不能一日无主。” 紫霄听着她这话,莫名感到不安。 “你怎么说的好像那小子要死了一样。” 青衣打了个哈欠,拿起边上的酒喝了一口,眯眼道: “纵然是神族也有大限将至的那一天,死了有什么稀奇的。” 紫霄心神一凛,“恶女娃,你到底干了撒?” “你甭管我干撒,你滚回九重天上收拾烂摊子就成!” 青衣给了他一个白眼。 紫霄脸色大变。 “你个臭丫头,就知道你要使坏!” “帝峥那砍脑壳的,可别真做了傻事!” 紫霄说着,急吼吼便走了。 青衣还是那笑眯眯的坏样子,嚷嚷道:“老棒槌,你就穿个裤衩子跑啊!” 紫霄哪还顾得上那些,已然没了踪影。 萧绝看着她,忍不住笑道: “准备把这闲事儿管到底了?” “帝峥是你侄儿,趋琼又是我亲手复活的小丫 头,怎叫闲事?这叫家事。”青衣说的义正言辞: “不过这两个小崽子一个认死理,一个瞎折腾,不来点猛药怎么治重症。” “所以你索性让他们往死里折腾?”墨池嘲讽的看着她:“还真是你这渣女的风格。” “不死一死怎么拉下脸面?” 青衣翘着二郎腿道:“得不到的才最好,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莫说世人,神、鬼、妖,六界万物不都是这烂德行?” “活着的时候不珍惜,死后就爱瞎后悔。” 青衣打了个哈欠:“那就往死里折腾呗,总有先醒悟的那个。” “反正都是神族,抗造。” 她说着看向萧绝,“三净天那处的结界我记得是你去设的吧,晚点去把那结界给解了。” 大帝爷笑睨着她,伸手在她脑门上一敲。 “嘴硬心软。” “说话就说话,动手干嘛!你翅膀硬了,还不快去!” “是是是,为夫领旨。不过,三净天可不能没有人职守。” “那就是他们天界的事,让紫霄那老棒槌自个儿找人去,咱们阴司冥府可不给人干白工。” …… 三净天外。 帝峥脸上带着笑,眼里盛着偏执的光。 他重新种下了一棵橘树。 却见那橘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根发芽,须臾间,便结出累累硕果。 “趋琼,趋琼你快出来看啊!” “结果了!我 们的橘树结果了!” 帝峥欣喜若狂的笑声传入结界中。 趋琼的身影出现在结界边,她看着那满树硕果,面起愕然。 他是怎么做到的? 帝峥还看着树上的果子,颤抖的伸手摘下一枚,赶紧剥开果皮吃了下去。 一瞬间。 他的身影僵在了原地。 此果酸涩难言,哭若黄连。 是果,是枳。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橘,为什么是枳?” 帝峥颤抖着喃喃道。 趋琼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之处。 “陛下……” “帝峥!” “帝峥——” 趋琼大声呼唤着帝峥的名字。 枳树下,帝峥缓缓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凄迷而惨淡。 “琼儿,为什么还是枳果呢?” 趋琼连呼吸都在颤抖。 她睁大了眼,看着帝峥的胸膛。 那里血迹斑斑,血液不断朝下蜿蜒,染红了衣衫。 “帝峥!你到底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帝峥神智昏沉的想着。 他只是剖开了自己的胸膛,掏出了自己的心。 将种子放在了里面。 这颗种子终于生根发芽,结出了果子。 但为什么……这果子还是苦的呢? 为什么呢…… 帝峥恍惚间抬起头,看着趋琼,摸了摸自己的胸膛。 那里空落落的。 他忽然忘了好多东西…… “趋琼,你还记得我在这里做什么吗?” “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第997章 他用生命种出了那棵树 帝峥怅然若失的站在三净天外。 他手放在胸膛处,眼中唯有一片迷茫。 “这里空落落的……” “我好像丢了什么,奇怪……到底是什么不见了……” 他口中喃喃自语着,下意识看向身边的枳树,只是不等他手抚摸上去,他的手便无力的耷拉下去。 趋琼被结界挡在里面,看着帝峥就如一棵失去了水分的古木,整个人迅速的干枯,轰然倒在了地上。 “帝峥!” 趋琼拼命捶打着结界,一次次的想要冲出来。 撞的头破血流。 可那结界坚固如斯,任她再怎么冲撞,都没有 一点松动的痕迹。 “帝峥……” 我错了…… 我不该要什么结果。 你醒过来,你睁眼看看我好不好…… 趋琼一次次的锤打着结界。 帝峥倒在地上,了无生气,而那棵枳树却茂盛依旧,生着累累硕果。 “痴儿,痴儿啊!” 紫霄紧随赶到,但已晚了一步。 他看着帝峥枯萎的身体,禁不住捶胸顿足。 “紫霄上神,你快救救帝峥,你救救他……” 趋琼哭喊着,字字如泣。 紫霄将神力渡入帝峥的体内,见他没有半点反应,眼眶也禁不住湿润了。 “晚了……” 他心 里大痛,这个痴儿啊…… 如晴天霹雳,趋琼身上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拔干,她瘫坐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看着帝峥。 “放、放我出去……” “我不信!” “他只是睡着了,他一定只是睡着了!” 趋琼如疯了一般,运起全身神力,势要将结界给重装开。 “趋琼丫头,你快住手!” 紫霄脸色大变。 这结界焉是她能冲破的! 如此胡来,她反会被结界之里给反噬所伤,怕是连神魂根本都要受损。 然而趋琼此刻哪还听得进去这些话。 她七窍皆在流血,但丝毫没有住手的意 思。 紫霄着急不已,完全没有办法,正这时萧绝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让开!” 紫霄大喜。 这糟老头子来了就好办了! 这该死的结界当初便是他布下的,能解开的也只有他了! 萧绝解开结界之后,趋琼踉踉跄跄的冲了出来,扑倒在帝峥的身边。 她整个人都在颤抖,手放在帝峥身上唯有一片冰凉。 她感觉不到一点生机,仿佛触摸着的是一块已枯败的木头。 “帝君……北阴大帝……求你救救他……” “求求你救救他……” 趋琼不断冲萧绝磕着头,“您是混沌, 您一定可以救他的,一定可以救他的对不对……” “求求你救救他……” 萧绝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他看着帝峥那枯槁的身体,叹了口气: “孤救不了他。” “怎……怎可能!”趋琼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糟老头子,这节骨眼了你就别折腾孩子成不成!”紫霄痛心疾首道。 “我说的是实话。” 萧绝摇头道:“帝峥并没有死,他以自身心脏为土壤,神魂血肉为养料,种出了那棵树。” “或者说,他已然变作了那棵树。” “混沌可逆转生死,但不能逆转因果,我无能为力。” 第998章 此魔如巨网 冥府里。 青衣吃着糖渍黄泉果,酸酸甜甜带点涩的滋味,委实让人停不下来。 “帝峥那小子,这会儿应该已挖心了吧。” 青衣眯着眼,有点坏心眼道: “趋琼那小丫头可别伤心难过到把眼给哭瞎了。” “你这渣女,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不怕那小丫头怨恨你?”墨池戏谑的看着她。 青衣一耸肩:“记恨我作甚?挖心种树那是帝峥自个儿的选择。” 她漫不经心道:“他俩之间因果太深,好好一段姻缘硬生生给作出孽力来了。” 青衣说着又捻起一枚果子塞嘴里,顺便把指头上的糖浆给吮了。 “孽力难消啊。”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因果是他俩自己造就,只能由他们自己去解。” 说完,青衣伸了个懒腰。 “我去睡觉了,估摸着要睡上个十天半个月,没准几年也有可能。” “若有人来找我,便说我没空。” 说完青衣就钻进屋子里去了。 墨池看着她的背影,啧啧了两声。 “摆明就是惹了麻烦不想去收拾烂摊子,说什么睡觉……” 喝了两口茶,墨池也准备出门遛弯,顺道去看看卿卿。 听说那小魔女近来张狂的很,又闯下了不 少麻烦。 刚出殿门,就见萧绝回来了。 “我家衣儿呢?” “睡觉去了呗。”墨池翻了个白眼。 萧绝哦了一声,跨门进去,脚下忽然一顿,“你这是要走了?” 墨池神色戏谑:“你还舍不得我不成?” 大帝爷面露耻笑之色。 “有事没事少窜门,回你的老巢呆着。” “另外,少去找我女儿。” “说的好像卿卿不是我女儿一般。”墨池懒洋洋看着他,“比起亲爹来,乖女儿还是更喜欢干爹些。” 大帝爷牙根有些痒痒。 忽然想到什么:“你要去无忧秘境?” “你管我?”墨池懒得理会他,扭头要走。 说是迟那是快,大帝爷一把拽住他。 拽住之后,整个人欺身上前,哥俩好那般搂住他的肩。 剥皮大爷嘴角扯了扯,“恶心,撒手!” “今日麻将输了太多,孤不服。” “所以呢?” “孤不赢,你不许走。” 墨池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你这糟老头不就害怕我去找卿卿吗? “北阴,可敢要点脸?” “呵,承让。” 大帝爷面无表情,搂住他的肩,不由分说把他往里拖。 司臣和月妖被叫来当牌搭子时,见这两人哥俩好般的搂在 一起,甚是疑惑。 这两个老家伙,几时关系这么好了? 麻将继续,一轮又一轮。 “呵,算你厉害,孤输了。” …… “冥府钱多,有本事下一轮你接着赢。” …… “继续,孤不打赢,谁也别想走……” …… 司臣和月妖都快被北阴这糟老头给逼疯了。 这老王八疯了吗?! 钱多烧的慌,这么想当散财童子? 真当恶婆娘提不动刀了。 忽然找到一条发财致富道路的墨池妖帝表示很开心呀。 “哎呀,这一轮本尊应该会输的吧,输了最好,输了就可以去看我的乖乖干女儿了。” 大帝爷脸色一黑,“不!你别想输!” 司臣和月妖翻起白眼,这老王八肯定疯了! …… 九重天上。 趋琼一直守在帝峥的身边。 眼泪早已流尽。 那棵枳树已被移栽到了天帝宫的庭院里。 帝峥就那般安静的躺在榻上,了无生气,宛如死了一半。 可他依旧活着。 身躯不朽,只是如枯萎了的老树那般。 趋琼忍着心里的酸涩,帮他擦拭着身体,当外袍褪去时,她看到了他胸膛处那个骇人的血窟窿。 已没有鲜血外用,那个窟窿黑黝黝的,拳头大小。 就那般刺目的出现在他的胸膛上。 一刹,趋琼的呼吸都被攥紧。 像是有无数把尖刀在狠狠扎入心房一般,每一次呼吸都是深入骨髓的痛。 他如何能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胸膛周边的血迹已经干涸,趋琼小心翼翼的帮他擦洗着,唯恐为弄疼了他一般。 “帝峥……我后悔了。” “我们不闹了好不好,我们好好过下去。” “回不到从前也没事,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便是了……” 时间就这般看似缓慢,却又快速的流淌着。 趋琼一直守在帝峥的身边,寸步不离。 这段时日,天界的事情基本都是由紫霄在帮着主持,老棒槌也忙的不可开交。 帝峥的事已在天界被传开,多少闹得有些沸沸扬扬。 谁也想不到,一贯以天界为重,心里从无外物在的天帝,会有如此疯狂之举。 情生执念,执念成魔。 此魔如巨网,谁人能逃? 趋琼不知何时睡去了。 恍惚间,她似听到了帝峥的声音。 轻唤她琼儿。 她拼命想要睁开眼,想要抓住帝峥的手,可由始至终她都动弹不得。 终于趋琼睁开了眼,入眼却是祝夷担忧的面容。 “趋琼……” 见她醒了之 后,祝夷终于松了口气。 他已经喊了她好久,但却没有半点反应。 此刻她醒了后,祝夷才放下心来。 “我刚刚好像听到帝峥在叫我。”趋琼喃喃道。 祝夷面色有些沉重。 趋琼眼下已有些神志恍惚了,帝峥已‘沉睡’了百日。 她就在帝峥身边足足守了百日。 再这样下去,怕是下一个要入魔了便是她了。 忽然,又阵风从外轻拂而过,簌簌声响。 枳树晃荡间,几颗果子落了下来。 趋琼美目一凝,猛地站起身冲了出去。 “怎么会这样!” 祝夷听到她的尖叫声,也赶紧追出去。 就见那枳树叶片枯黄,果子也开始腐烂。 这棵树长于帝峥的心脏之上,而现在树开始坏死…… 趋琼浑身冰凉。 “不……这棵树不能死,它不能死……” 趋琼跪坐在树前,无助的恸哭着。 慌乱间,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将眼泪擦干。 动手开始挖起那树苗来。 土里,她看到了根茎包裹着的那颗心脏。 噗通。 噗通。 缓慢而又无力的跳动着,仿佛随时都会停下来。 “我一定不会让它死的,一定不会……” 趋琼将树苗抱在怀里,直接消失在了九重天上。 第999章 如何能不甜? 冥府内,青衣睡了老长一觉。 她幽幽睁开眼眸,打了个哈欠。 那棵枳树差不多也要开始枯萎了吧? 青衣推门出去,就见四人坐在院子里。 司臣和月妖一脸绝望。 “老子这辈子再也不打麻将了,再打我剁爪……” “熬不住了,再打下去真要吐了……” “北阴,你差不多行了啊!你冥府多大家什禁得起你造啊,你这棺材本都要输出去了啊!” 青衣何时开始睡觉,萧绝就何时开始拖着他们打牌。 这都百日了啊! 手上老茧都要搓出来了! 大帝爷冷笑:“有钱,任性!” 家什输光了,也要拦住这死长虫的腿儿!绝不能让他去骚扰自家的乖女儿! 黑水大爷打了个哈欠,把眼屎一抠。 “呵,有人送钱,本尊还有不收的道理?” 两个大佬继续卯着。 幽幽的女声慵懒响起: “任性?萧绝,北阴,老王八。你是太久没喝王八汤了是不?” 大帝爷目光一滞,僵硬的转过头。 看到了站在房门口,摩拳擦掌的青衣王陛下。 “唉,累了,不打了。”黑水大爷把麻将一推,笑眯眯道:“该是时候去看看我的乖女儿了。” 这票子也赚了,干女儿也照看不误,人生,圆 满! “墨池!”萧绝声音一厉。 黑水大爷笑睨着他,咋滴?你现在还有命来拦我不成? 大帝爷牙根都快咬断了。 司臣和月妖终于能摆脱这该死的麻将桌了,焉有不走之理。 至于大帝爷…… 场面一时尴尬至极。 “输了多少?”青衣黑着脸,冷冷盯着他。 大帝爷扯了扯嘴角。 恶婆娘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眉心,狞笑起来: “本座是不是该换个问法,还剩多少?” 萧绝咳了一声。 “咳,这些年冥府委实有些铺张浪费了,为夫觉得还是节俭点好……” 青衣太阳穴突突的疼。 这个老王八打个麻将,把她肘子钱都给她输出去了不成?! 青衣呵呵一声笑: “本座觉得,你还是去跪着比较好。” 大帝爷神色一凝,“衣儿啊……” “三。” “二……” 萧绝又是一声咳嗽,“我去屋里跪。” 他说完即刻进屋,不忘加上一句:“这事就别告诉那几个小子了吧。” “有脸输钱没脸让儿子知道?” 得嘞。 大帝爷闭嘴。 他估摸着再说下去,今夜他怕是连地铺都没的睡,又要去睡钉耙。 青衣给这厮气的脑瓜子疼,若不是一会儿估摸还有事儿要上门,她真想 现在就把他的王八皮给剥了! 没理会屋子里那个老王八,青衣出了冥府,到大门口时,正好遇见子都,她开口道: “若是天界的趋琼来了,让她到黄泉木下来找本座。” 说完,青衣的身影就此消失。 子都摸了摸鼻子:“趋琼?听说那丫头都快痴心疯,怎回跑冥府来?” 话音落下后不久,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正是趋琼。 子都眉梢一挑,心道那恶婆娘还真料事如神。 趋琼怀抱着树苗,小跑过来,还没开口,子都便道: “恶婆娘说让你去黄泉木那里找她。” 趋琼面露喜色,来不及道谢,便又跑了。 子都有些莫名其妙,嘴上嘟哝着:“那丫头怀里抱着的树苗苗莫不是帝峥那笑面虎种的那棵?” “真是搞不懂这些男男女女的破事,谈恋爱哪有穿漂亮衣服快乐,一天天的自讨苦吃!” …… 黄泉木下。 青衣仰头看着树上的果子。 身后传来动静,她并没回头。 “树要死了?”青衣打了个哈欠道。 趋琼忙不迭的点头,等意识到青衣并未转身时,她才急着开口:“求青衣陛下救救它。” 她的声音都是沙哑的,像是久未进水一般。 青衣回头看了她一眼,眉头微 蹙:“怎把自己折腾成这德行?” 眼下的趋琼,比起当日来求她的帝峥,还真好不到哪里去。 青衣信步上前,看着她手上的树苗。 美目中神色淡然看不出什么喜怒。 “那日也是在黄泉木下,这臭小子问了本座,如何死地种生机。” “本座告诉他,凡事皆有代价。” “他回去后剖心种果,现在也算心想事成了,你还来求什么?” 趋琼神色凄迷,禁不住垂泪道: “我不想要什么橘果,我只想要他……由始至终我心里都只有他而已……” 青衣看着她,撇了撇嘴,仍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年轻人啊,就是爱瞎折腾。” “这果子……”青衣一指着她手里的树苗,上面枝叶已枯黄,果子腐烂凋落,就剩下一枚还算完好,孤零零的悬在上面。 “你还没尝过他为你种出来的果子吧?” 趋琼点了点头。 这是帝峥用命种的树,用心结的果。 她如何舍得去吃? 就连一片叶子她也唯恐给碰掉了。 “吃吃看吧,”青衣打着哈欠道:“果子种出来就是拿来出的,把它当摆设供着能不烂吗?” “可是……” “你要不肯吃,就眼睁睁看着它继续烂吧。” 趋琼咬了咬 唇,小心翼翼的摘下那果子,剥开皮,将果肉放在嘴里。 咬下的那一瞬。 她终于忍不住,眼泪再度决堤。 青衣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什么味道?” “甜……好、好甜……” 趋琼恸哭不已,一瓣儿瓣儿吃着果肉。 这明明就是橘果啊。 明明这么甜! 为何他那日会说种出来的还是枳果…… 帝峥,你这个傻子…… “以心种出来的果子,如何能不甜。”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果子也是一样的道理,它长出来就是盼着有人能吃下它,食其味中甜。” “等待了那么久,该吃下它的人却一直没有行动,失望之下,自然枯萎凋零。” 青衣勾唇笑着:“他已将自己的心剖出,你也一瓣瓣食下,可知道了他对你的心意?” “我知道……” 趋琼重重点头。 “知道了,便回去吧。”青衣伸手将她怀中的树苗拿了过来。 趋琼如失重宝,惊慌失措的看着她。 却见青衣拔掉那枯死的树苗,那颗跳动的心脏赫然在她手中变成了一枚果核。 那是……黄泉果的果核…… 趋琼一怔。 青衣把黄泉果的果核随手一丢,笑睨向她: “蠢妞,还不快滚回你的九重天上去?” 第1000章 这一份甜,已常驻心间 趋琼如风一般,赶回了九重天上。 她一路气喘吁吁,直到天帝宫的宫门前才停了下来,满心颤抖着的迈步进去。 每走一步都怀着莫大的忐忑。 她跌跌撞撞进门,却见屋子里空荡荡的,榻上不见帝峥的踪影。 人呢? 趋琼的心在一刹被攥紧了,难以呼吸。 她茫然四顾,控制不住颤抖。 希望在一瞬破灭之后,巨大的无力感如潮水那般淹没而来要将身心吞噬。 她整个人往下跌坐的刹那,一双强有力的臂膀从后抱住了她。 无数次梦回中才能听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冒失的样子。” 像是从无间地狱中一瞬被 拉入了美梦幻境。 像是将要溺死之人一瞬被拉出水面,空气涌入肺中。 又像是有那么一瞬,心脏暂停了跳动,狠狠漏了一拍,然后剧烈的狂颤着。 趋琼回过头,看到了那张含笑的俊脸。 风光霁月,如雾如阳。 泪眼婆娑间,他的面容在眼前模糊。 趋琼慌忙将眼泪一抹,伸手捧住他的脸,目光在他脸上挪移着,像是却要确认他的真假一般。 “是你吗?是帝峥吗?” “是我……” 帝峥将她脸上的泪轻轻拭去,笑容中也染上几分潮气。 “我一直在你身边啊,傻丫头。”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 趋琼用力抱住他,嚎啕大 哭了起来。 两人紧紧相拥,不愿给彼此间留下一丝一毫的空隙。 风在这一刻停歇。 灿烂的曦光在九重天上绽放。 帝峥轻吻着她,像是轻吻着盛在心尖上的至宝。 小心翼翼中带着虔诚与胆怯。 趋琼眼中的笑渐渐软化,她闭上眼,全身心的回应着他。 帝峥的身子僵了一瞬,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翻腾的情意。 “帝峥,娶我。” 趋琼哑声道。 帝峥闻言不由莞尔,“不行,这话应该由我来说。” 他单膝跪地,握着她的手,郑重而又坚定的道: “趋琼,嫁我为妻。” 他说完,不等趋琼开口,在她手上重重亲吻,霸道而又深情 :“必须答应!” 趋琼一刹破涕为笑。 “我答应你!” 帝峥站起身便将她拉入怀抱中,一遍遍的亲吻她脸上的每一个角落。 趋琼不胜娇羞,吻罢之后,依偎在他怀里。 手掌轻覆在他的胸膛上。 “以后可不能再这样胡来了。” 这个混蛋,居然剖出了自己的心。 帝峥握紧她的手,轻笑道:“若早知这样能让你原谅我,我早就剖了。” 趋琼闻言本想锤他,但终究舍不得,只能埋怨的嗔了他一眼。 不过有一点她始终想不明白。 “为何你的心会变成黄泉果的果核?” 帝峥眸光幽幽一动,几分无奈的笑了起来,眸中却不乏感激 之色。 “这大概只能问小婶婶了吧。” 那日他去向青衣请教如何种生机,青衣让他吃了黄泉果,还特意叮嘱让他将果核也一并吞下。 那时帝峥不知所以然,只是照做了。 而他剖心之后,那枚黄泉果的果核却代替他的心脏,开出了花,结出了果。 趋琼也幡然醒悟。 “只可惜……我种出来的依旧不是橘树。” “傻子……”趋琼仰头看着他,开口道:“是橘果,很甜很甜的橘果。” 你食之苦涩,是因那是黄泉果核所结的果。 我食之甘甜,是因那是你一颗真心所给的情。 那是你为我种的情果,焉能不甜。 这一份甜,已常驻心间。 第1001章 本君警告过你多少次? 帝峥和趋琼的大婚之期定在立冬后第三日。 那时正值人间橘果落地。 喜帖已经广发六界,迎四方观礼。 青衣自然也收到了帖子,除此之外还有天界百果园里早熟的几筐橘子。 “嘶……酸死老娘了。” 青衣吃着橘子,酸的是眼角直抽抽。 嫌弃的咽下去,忍不住道:“帝峥那臭小子是不是故意送这酸橘子来报复我?” “报复你不是应该的?”司臣在边上蹭着果子,也给酸的倒牙,挤眉弄眼道: “让你没事儿折腾人家小两口,还剖心……你怎么不干脆叫他挖肾!” “呵,本座瞅着你最近挺嚣张的。” 青衣端起茶喝了一口,冲去嘴里的酸味,就准备拿脚丫子去踹司臣那张娃娃脸: “要是改明儿小桃儿与你闹和离,本座就帮你挖肾讨她回心转意,如何?” 司臣差点没把手上的橘子给捏爆:“有你这种专坑自己人的吗?!老子还是不是你养的猫!” “养的猫不拿来坑养着干嘛?做叉烧吗?” 青衣翻了个白眼,“也就小桃儿不嫌腻味。” 猫大爷那个气,暗暗赌咒:“老子咒你一万年喝不到媳妇儿茶!” 恶婆娘当场翻脸,提起天阙骨刀就要杀猫。 得亏司臣溜得快,不然他的小桃香真就要成了别人的饲主了。 青衣没能杀猫,但这老心肝委实有点没扎刺了。 帝峥和趋琼都成了,自家那两个小崽子到底怎么肥事! 扶光那憨憨就算了,云朝那臭小子居然也这么不给力! 青衣有时真恨不得把他们拍回去娘胎里去重造一下,这是她生出来的崽吗? 怎这么弱鸡?! 铁定是学的他们老爹! 云澜殿里。 云朝刚与冥府众将商议完政务。 这些年剿灭凶兽之事一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人间的凶兽大多已伏诛,就剩下烛照荧幽这两个家伙仍无踪迹。 不将这两个家伙抓住,就难以从根源上断掉凶兽之祸。 让其他冥将现行退下之后,就剩下蓝雅和流星还在。 “太子殿下,现在六界几乎已被咱们搜寻了遍,依旧不减烛照荧幽这两个家伙,不知他们究竟躲入了什么地方。” 蓝雅一副头疼的样子,“他们该不会跑去十方世界了吧?” 现在也只有那个地方没去找过了。 “十方世界怕是不可能。”云朝摇头道:“那处地方在母后的掌控下,任何人进去都不可能避开她的感知。” “那就怪了,这世间还有什么地方能够藏身而不被咱们察觉?” 流星抱臂跟在后面,忍不住道:“实在想不出来。” 云朝沉眸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这时, 一股焦糊味儿从远处飘了过来。 隐约间还有几声女子的尖叫。 云朝的身影顷刻间从原地消失。 蓝雅和流星都已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了。 “唉……又开始了。” “瞧今儿的样子,是南殿那边被炸了?” “我走了,估摸着太子爷这两天心情都不会舒坦,不在他跟前找削。”蓝雅摆了摆手,立马溜之大吉。 流星也是撇了撇嘴,跟着离开。 南殿那边。 一个娇俏的女子跪在地上不停咳嗽,就见她身上脸上全是黑灰,背后的药庐已成了废墟一片。 她手上还捻着一根模样丑陋的药草,好不容易缓过咳嗽那今儿,她坐在地上,仇深苦大的看着被炸毁了的药庐。 “怎么又给炸了呢?明明我就是按照昆吾大叔给的方子炼的呀。” 女子小声咕哝着。 冰冷的男声忽然在身后响起。 “阮绵绵!” 女子吓得一哆嗦,没等她站起身,就被人抓住后衣领给拎着了起来。 活似一只刚从煤炭堆里刨出来的鸡崽子。 云朝面色微寒,冷冷的盯着她。 阮绵绵倒吸一口凉气,立马把手上的药草藏在背后。 “本君警告过你多少次了?”云朝眯眼看着她。 阮绵绵赶紧道:“我我……我今天就是想过来看看,我没想炼丹的,是我的手它 不听话!” “手不听话,那还要它作甚?” 阮绵绵小嘴一瘪。 她这会儿满脸黑灰,就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瞧着异常灵动,顾盼间还带着几分小时候的娇憨。 十年过去了,她也从一个小不点长成大姑娘了,而今已有二十五岁。 但在云朝面前,她似乎永远是那长不大的小丫头。 “你先放我下来好不好,脖子勒得好难受。” 阮绵绵温声软语的求饶着,小脚丫还晃动了两下。 被他这样拎着真的太怂了。 云朝看着她这一身黑灰,眉头越皱越紧,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反而带着她瞬移到了汤泉池,直接将她丢到了温泉里面。 阮绵绵一声尖叫,立马成了落汤鸡。 挣扎着在温泉里站了起来,一身黑灰被水一冲没能完全干净,倒显得她更像一只花脸猫。 “洗干净了再出来见本君。” 云朝说完转身便出去了。 没多时,几个侍女模样的丫头进来了。 这些丫头个个生的天香国色,眉心处带着标志性的鱼鳞,乃是鲛族。 云朝身边一直不留人伺候,但随着阮绵绵长大,有些事自然要女子伺候着才方便些。 这些鲛族侍女也是蓝雅从族内挑选过来的,晓得礼数分寸,已在阮绵绵身边服侍好多年了。 为首的侍女名叫宝珊, 其年纪比云朝都还要长上个一千年。 “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又偷跑去炼丹了,你真不怕太子爷扒了你的皮!” 宝珊下了汤池帮她沐浴,又吩咐了另外几个侍女赶紧把香乳准备好。 阮绵绵瘪了瘪嘴,小声嘀咕道: “他要扒我的皮他早扒了。” “你呀!”宝珊戳了下她的脑门,“就仗着太子爷对你的宠爱,恃宠生娇了是不是?” 阮绵绵瞪大了眼,沉在温泉池里吐泡泡。 恃宠生娇……她也要有那个胆子啊! 小时候云朝就喜欢欺负她,长大后更是动不动就对她凶巴巴的。 她稍微没点规矩便要挨骂。 阮绵绵看着他比看到自己亲爹还怵的慌,虽说她没见过自己亲爹撒样。 “我就是喜欢炼丹嘛……” “修炼我天赋不行,只有炼丹还不错,紫霄大爷和昆吾叔都说我是炼丹的苗子……” 阮绵绵小声道:“再说……” 再说……她没有说出口了…… 阮绵绵眨巴着眼,云朝的生辰马上又要到了。 他前两年去人间斩杀破天犼那畜生的时候,受了伤,伤势虽不重,但那畜生的利爪含有奇毒。 到现在那毒性都未能完全拔出…… 阮绵绵也是听昆吾说了月芒草或许能有用,这才想试试自己为他炼丹…… 哪知道……又炸炉了呢…… 第1002章 讨好我 阮绵绵洗白白之后换上的衣裙。 粉色的鲛纱所织造的衣裙薄如蝉翼,无风自动,看上去飘飘欲仙。 更衬的她肌肤如雪。 有道是女大十八变,阮绵绵长成了大姑娘,外貌自然也有不小的变化。 小时候的她一张娃娃脸娇憨可爱。 长大后下巴稍微尖细了点,但笑起来时候还是带着点婴儿肥,瞅着灵动秀美。 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那般,长睫如扇,顾盼间像是蝴蝶在扑朔着翅膀。 “这身衣裳又是新作的吗?”阮绵绵诧异道:“我不是才裁了新衣吗?怎又做新衣裳了?” “北阴叔叔打牌输了好多钱,这段时间冥府上下都提倡节俭,可不能这样铺张浪费。” 宝珊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就别操心了,这是鲛族新上供的鲛纱,各宫都有,太子殿下说这颜色适合你,便让子都神判给帮着做的。” “原来是子都叔叔的手艺呀,难怪这么精致。” 阮绵绵忍不住摸了摸衣裙,喃喃道:“那我下次炼丹可不能穿这衣裳去,要是炸毁了得多可惜。” 宝珊听到这话实在哭笑不得。 刚刚才被太子殿下给训斥了,怎么又想着去炼丹了? 这小祖宗还真是不长教训! 阮绵绵被云朝娇养了十年,虽已成人,但实实在在还是少女那般的性子。 换而言之,云朝将她保护的极好。 从汤泉池里出去,阮绵绵又恢复平日笑吟吟的小样子。 她四面环顾没见着云朝,便提着衣裙一路小跑往他书房那边过去。 跑得气喘吁吁,到了书房,刚迈过门槛,结果脚下被槛一绊,整个人就往前跌去了。 完蛋! 阮绵绵闭上眼,下一刻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怎么越大越冒失?” 云朝抱住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阮绵绵抬起头,冲他嘿嘿一笑,“太子殿下还是这么厉害,每次我摔跟头前都能接住我!” 云朝一手还拿着兵书,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 阮绵绵站定后就要离开他的怀抱,但见他没有松手的意思,便伸出小指头戳了戳他的手臂。 云朝眸光晦暗不明,有些深沉。 这些年阮绵绵日渐长大,但两人间的关系却没有一点进展。 也不知是否因为他这些年忙于四方征战剿灭凶兽的缘故,并没有太多时间陪着她。 反让两人间不如过去那般亲密,有时还有些生分。 那声美人哥哥,足足有好些年未曾听她叫过了。 “太子殿下……”阮 绵绵又小声唤了句。 云朝回过神,松开了她的腰,转身往里去。 阮绵绵跟在他身后,一并进去。 云朝重回位置上坐下,她就在边上杵着,好一会儿过去后,云朝才抬起头看向她:“你还有事?” 阮绵绵眨了眨眼,“没有啊。” “没有就回去禁闭。” “又禁闭?!”她忍不住拔高音量。 “本君说过,不许你再碰丹炉。” “可是……” “没有可是。” 阮绵绵小脸登时气鼓成了一个金鱼。 云朝看了她一眼,不搭理她。 片刻后,见她还是那模样,有些头疼的放下兵书,揉了揉眉心。 “上次你炼丹险些让自己毁容,上上次被炸断了手臂,上上次背后皮开肉绽……” 云朝不疾不徐说着,掀开眼眸,紧拧着眉头:“你是不怕疼,还是当自己的铜皮铁骨?” “我不怕疼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阮绵绵小声咕哝道。 话一说完她就知不好。 云朝放下兵书走到她近前。 阮绵绵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啊!” 她一声痛呼,腮帮子的肉又被云朝给捏住了。 “疼疼疼。” “不是不怕疼吗?” “你先放开我嘛,我都不是小孩子了,你还 捏我的脸。” 阮绵绵抱怨道,模样娇憨,声音里带着点委屈,听上去仿佛在撒娇一般。 云朝眸光幽幽一动。 捏着她脸的手松开后顺势勾起她的下颌。 “是啊,你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两人靠的极近,连呼吸都能相触。 阮绵绵心跳忽然快了起来,眼神也有点慌乱了。 云朝看着她窘迫害羞到不行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还准备让本君等多久呢?嗯?” “等……等什么呀?” 阮绵绵被眼前这张俊脸迷的有点发晕,脑子转的缓慢,一时间愣是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见云朝神色起了变化之后,她才顿然醒悟。 一张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成了煮熟的虾米。 “我……我我……” 她‘我’了半天,也没有‘我’出个所以然。 倒是那衣袖都快被她的手给绞烂了。 云朝见她的样子,禁不住笑了起来。 不在步步紧逼,松开她,重新回了原位坐下,拿起兵书继续看着。 阮绵绵连忙松了口气。 “非得炼丹?”云朝没有抬头继续问道。 阮绵绵赶紧嗯了一声,低声道:“我是真的很喜欢炼丹。” 她也知道云朝阻止她是担心她会不小心伤到 自己。 “昆吾叔的炼丹之法不适合你,若是想学,等月妖叔来了之后,你向他拜师吧。” “真、真的吗?!”阮绵绵惊喜无比的看着他。 云朝淡淡嗯了一声,“父王输了钱,母后这段时日脾气不好,他与猫叔乃是共犯,短时间来不敢回来,待过些日子吧。” 阮绵绵忙不迭的点头。 只要云朝同意让她继续学习炼丹,她就半点怨言也没有。 “在此之前,你继续禁闭。” “啊?!”阮绵绵打脸了,她又开始有怨言了。 “能不能不禁闭啊……”她小声嘟囔着,一脸委屈:“禁闭真的无聊死了……会把人憋坏的。” “不想禁闭也行。”云朝放下兵书,双臂撑肘在桌上,十指交错,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阮绵绵眼中带着期待。 然后…… 她看到对面那张俊脸上露出了一抹令她既心动又害怕的迷人笑容。 “讨好我。” “哈……哈?”阮绵绵一时没听清。 云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让你讨好我,我若是开心了,便免了你的禁闭。” 阮绵绵小脸又开始烧了起来。 总觉得他的笑容不怀好意。 连说话都忍不住结巴了:“讨……讨好……怎么讨好啊?” 第1003章 小童养媳,知道怎么讨好了吗 讨好…… 这道题对阮绵绵来说真的太难了。 怎么讨好嘛? 她打小就被云朝牵着鼻子走,怎么蹦达也蹦达不出他的五指山。 “我……我给你做一顿好吃的?” 阮绵绵愁眉苦脸道:“上次北阴叔叔教我做肘子来着……” 做完之后大帝爷可高兴了,还说让她再接再厉,终有一日能赶超他。 这不是夸赞她厨艺上的天分吗? 不过那之后云朝却不让她再去学厨。 用他当时的话来说便是:“父王是想偷懒,寻个免费劳力罢了,你莫要自己送上门去。” 话归现在,云朝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看了 她一会儿后,目光落回兵书上: “想不出来那就慢慢想,反正你禁闭时日还长。” 阮绵绵一脸仇深苦大,低着脑袋往外走。 走出几步后,她回头试探兼小心翼翼的唤了句:“美人哥哥?” 云朝眼帘轻颤了下,没有作声。 阮绵绵被他娇养了这么多年,不说别的,察言观色还是有水平的,尤其是对云朝的诸多细微反应。 见他如此,阮绵绵立马知道有谱。 赶紧屁颠屁颠的折返回去,拉着云朝的衣袖就开始了。 “美人哥哥,你原谅我嘛……” “下不为例好不好?以后我一定只跟着月妖叔炼丹。 ” “美人哥哥?云朝大美人?云朝大漂亮?” 原本云朝被她缠的都快要笑出来了。 结果听到她后面那几句,笑容硬生生给收了回去,斜睨向她:“得意忘形?” 阮绵绵心里一声哦豁,小脸垮了。 真是得意忘形,眼看都要成功了,一下子给打回解放前。 “你要我怎么讨好嘛,都不给点提示……”阮绵绵小声咕哝着: “腹黑狡猾的很,就会欺负小姑娘。” 云朝伸手弹了下她的脑袋瓜:“你还是小姑娘?人间似你这等年岁,已是孩儿他娘了。” 阮绵绵揉着脑袋,忍不住道:“那按人族的年月 来算的话,你都一千多岁了呢,都能当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 云朝目光幽幽的盯了她一眼,“本君可从没把你当孙女养。” “那你当……”阮绵绵话到半截儿猛地闭上嘴,脸开始红了。 云朝偏头,笑望着她:“怎不继续说了?” 阮绵绵又结巴又语塞。 窘迫无比的看着她。 云朝起身朝她靠近。 他上前一步,阮绵绵退后一步,至最后靠墙,退无可退。 云朝伸手撑住墙壁,将她禁锢在双臂的天地之间。 阮绵绵目光躲闪,尴尬又不失去礼貌的笑了起来。 无助、可怜又很怂。 云朝的俊脸 在眼前放大,他似乎要…… 阮绵绵心里扑腾扑腾乱跳,下意识的闭上眼,却感觉脸侧有什么擦过,他的唇定在她耳畔。 清越磁性的嗓音幽幽响起: “虽说把你养成了大龄剩女,但由始至终本君都当是在养着自己的小童养媳。” “小童养媳,知道该怎么讨好我了吗?” 阮绵绵的心跳快的仿佛下一刻要骤停了一般,呼吸又乱又烫,她瞪大眼看着云朝。 害臊之余,震惊到了极点。 “你你你你……” 阮绵绵呼吸一颠一颠的,试探着,声音颤抖的问道:“你……你难道想和我双修?” 云朝:“……” 第1004章 定是蓝雅教的 “啊啊啊!痛!脖子要断了!” 阮绵绵大声叫嚷着。 她是被云朝掐着后脖颈,像拎鸡仔似的给拎到了门外。 太子殿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禁闭去!” 然后嘭的一声,把书房的门重重关上。 阮绵绵揉着自己的脖子,满心疑惑的瞪着他。 话说的好好的,怎么莫名其妙就动手了呢? 明明就是他自己说的让把她当童养媳在养嘛……又让她讨好他…… 那、那不就是要与她双修生小孩儿的意思吗? 阮绵绵摸了摸鼻子,小脸还是有点滚烫,缩了缩脖子,悻悻的跑开了。 “脾气还是这么阴晴不定的,真不知道要怎么讨好你。” 她边走边咕哝着。 殊不知一门之隔,云朝就靠在门上,听着她的那些碎碎念。 太子殿下紧闭着双眼,揉着眉心,俊脸上一片无奈之色。 金眸睁开带着几分羞赧与慌张。 刚刚他是真没想到这小憨憨会这么大胆,竟直接把那话给说出来了,他一时触不及防,乱了方寸,这才把她丢了出去。 真是…… 撩火而不自知的一个憨丫头。 他已是个成年男子,岂会没有那方面的心思,更何况看着她日益长大。 只是,在他心里深处总觉得她还是个小孩儿。 对感情的事一知半解,懵懵懂懂,加上这些年两人间又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云朝自嘲的叹了口气。 “那丫头,什么时候懂得这些的……” 他揉着眉心,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定是蓝雅教的!” 正在黄泉边上勾搭美艳女鬼的海皇猛地打了个喷嚏。 蓝雅揉了揉鼻子,一脸莫名其妙的回头看向冥府的方向。 “那败类太子爷又犯什么毛病,居然还背后骂我!” “死败类,咒你一万年睡不到软绵绵!” 因了这茬,蓝雅也没有勾搭小女鬼的心思了。 还是先回冥府去看看,可别她可爱的软绵绵又被败类太子爷给欺负的哭鼻子。 蓝雅刚到冥府门口时,就见一行人从界门的方向过来。 冗长的一只车马队伍显得很是华丽,称得上派头十足。 蓝雅不由驻足看了眼,紧接着就见一个紫衣少女从上走了下来。 那少女生的倒是国色天香,说是媚态天成也不为过,唯一不好的便是她身子骨似不太好,走几步便要咳上两声,俨然是个病美人。 蓝雅察觉她身上的妖气还有这标志性的媚态,不用想就知道是狐族的人。 不过具体什么来历,却不清楚。 正好奇间,就见子都从里出来,显 然是为迎接那少女的。 “王上与王后已在后花园处等候,媚儿姑娘进去便去。” “多谢子都神判。” 苏媚儿感激的一点头,便由婢女搀扶着进去了。 子都正要跟上去,蓝雅却过去拉了他一把。 “子都神判,这只小狐妖什么来历?怎会到冥府来?” “还有你这条八卦鱼不知道的事儿?”子都戏谑的看着他,指着那苏媚儿的背影道: “涂山家的一只小狐狸,与苏子衿那小脑残系出同宗,算是那小脑残的侄女吧。” “不过她情况特殊,乃是数万年难得一见的紫狐,生下便是天妖,奈何这身子骨太弱。” “王上和恶婆娘都是混沌,冥府上下充盈着混沌之气,这不苏幕遮和那小脑残一起求情,想着把这小紫狐送到冥府来养养嘛,没准这身子骨就养好了呢。” 蓝雅恍然,“原来是五百年前出生的那只小紫狐啊!” 她倒是听说过这时,不过五百年前时局也不定,倒没怎么注意此女。 但也晓得这是涂山家的一个宝贝,狐族盼了多少年才盼出一个天妖啊,结果生下来就先天骨弱。 只怕也是没了法子,才会想着送到冥府这里来。 “不过这事儿怎么没听墨池陛下提起来过?” 说起这茬子娘炮就来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还敢提?咱们冥府家当都被他赢走大半了,他现在敢露面,恶婆娘第一个剥了他的龙鳞!” 蓝雅闻言忍不住一哆嗦。 这倒是…… 大帝爷打麻将把家底都快输没了的消息早就传遍六界,墨池妖帝成最大赢家。 青衣王陛下气的是天天想逮人下油锅,大发雷霆了好一段时间。 墨池大爷最近也是在避风头,怎么敢露面? 只怕天帝大婚那天他去不去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 后花园那边,苏媚儿拜见了青衣和萧绝。 大帝爷在人前一直是那种冷淡疏离的样子,反正媳妇儿说什么他听什么,也不敢废话。 谁叫他打牌输的家底儿都快没了呢? “你是小脑残的侄女,便按辈分也叫本座作姑母好了。” 青衣眼瞅着苏媚儿,见她那柔柔弱弱的怯懦样子,想着自己还是要当一个仁慈的长辈。 难得放柔了一些语气,脸上也露出笑意。 缺不晓得她自个儿这样子在旁人眼中瞧着更吓人。 青衣王笑了,今儿又要捉哪只小鬼儿下油锅啊? “媚儿谢过青衣姑母,北阴姑父。”苏媚儿哝声细语道,水眸颤颤,一副我见犹怜之态。 青衣身 为老娘们瞅着都有点心动。 唉,这狐狸就是好啊,生下来就没有长得丑的! “王后,太子殿下来了。” “嗯,让他过来吧。” 云朝从外间走进来,青衣不等这小子行礼,直接拂袖道: “这是狐族的苏媚儿,乃是你脑残舅母的侄女。” “她要来冥府暂住一段时日,就交由你照顾了。” “儿臣领命。”云朝恭敬的应道。 青衣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便起身了:“困觉,本座继续回去睡会儿,有事儿没事都别来打扰。” 说完,她扭头便走了。 萧绝叹了口气,路过云朝身边时,沉声问道:“可找到了那死长虫的踪迹?” 云朝无奈的看了眼自己父王,小声回道: “父王还是好生和母后认错吧,输给干爹的那些怕是追讨不回来了。” “他没去找卿卿?” 云朝心想其实您老最在意的还是这个吧。 “大舅舅来信说小妹还在无忧秘境里,干爹并未过去。” “算那长虫还有点妖性。”萧绝冷嗤着。 紧接着,恶婆娘不耐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老王八,你再叭叭叭的死墨迹,今夜你给老娘滚茅厕睡去!过来搀着本座回宫!” 大帝爷摸了摸鼻子,悻悻的就过去了。 第1005章 想你了,想见你 阮绵绵悲催的禁闭中,在屋子里那叫一个磨皮擦痒。 一打开门,门口就有人守着。 还是她的老熟人。 “绵绵啊,你就进去吧,可别为难我们了!”楚舟一脸告饶。 离霄也在边上叹了口气:“绵绵,放过大师兄吧。” 天知道这十年,他被败类太子爷给‘公报私仇’的有多惨。 阮绵绵噘嘴道:“太子殿下太阴险了,居然让你们来看着我!” 这不是把她的后路都给断了嘛。 要是偷溜出去,楚舟和大师兄铁定要挨罚。 “你要是无聊我们陪你说话解闷都成,反正你千万别出去。”楚舟赶紧道。 他们当初来的十人,用了十年时间充分领略到了何为败类,何为阴险。 过去他们都以为冥府的这四位殿下公主,最令人头疼的是那对魔头兄妹。 后来他们才知道…… 扶光君的单纯,卿卿小公主的活泼都是那么的可爱动人。 而号称六界第一温文尔雅的太子朝…… 呵呵,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谁人年少不憨批,在败类朝手底下混几年,保准重塑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 阮绵绵垂头丧气,满心失望。 正是郁闷间,就听到外面热热闹闹的声音, 像是有许多人进来了一般。 云朝喜欢清静,故而云澜殿鲜少有人敢吵闹。 平时冥将们做事也都轻手轻脚的,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 “奇怪,怎么那么热闹?”阮绵绵好奇的把头伸出去。 离霄赶紧给她摁回屋子里:“你就别好奇了,还是老实点吧。” “大师兄……”阮绵绵苦着一张脸。 离霄视而不见,“别叫大师兄啊,咱们暂且断绝兄妹关系,等你解除禁闭了再说。” 阮绵绵悲愤交加。 太过分了! 连大师兄都被策反了! “哟哟哟,瞧瞧这可怜见的。”蓝雅溜达了过来,站在门口看着阮绵绵哭丧着一张脸。 “蓝雅姐姐!” 阮绵绵眼睛一亮,宛如瞧见了救星一般。 “别!别叫姐姐,咱们也先把姐妹情给断了。我可不敢顶风作案把你放出去。” 蓝雅连忙摆手。 阮绵绵气结,真是……这感情真是太不堪一击了! 她料想自己是跑不出云朝的五指山了,郁闷的盘膝坐在地上,瘪嘴道:“那你总能告诉我外面是怎么回事吧?” “能怎么回事,来了个小美人儿呗。” 蓝雅笑眯眯道。 “小美人?” “涂山的一只小狐狸,长得那 是国色天香,媚态天成,听说皮毛还是罕见的紫色呢!” 蓝雅赞叹道,眼里带着痴迷:“真是美啊……可比那些小女鬼漂亮多了。” 阮绵绵眨眼看着他: “再好看也没用啊,蓝雅姐姐你骗不到手的。” “我听说狐狸都顶聪明的,没那么好骗。” 蓝雅眼一斜,“你是没见过人族皇后吧?” “没呢,不过听说她是太子殿下的舅母。” “见了你就知道了。”蓝雅叹了口气:“不是所有狐狸都聪明,也有单纯好骗的。” 人皇不就骗了一个小脑残吗? “那这只小紫狐为何来冥府啊?” “养病呗,她身子骨不好,但又是难得一遇的天妖。”蓝雅不疾不徐道: “普天之下还有比冥府更强的风水宝地吗?青衣王陛下和大帝爷所在之处便有混沌之气,谁不想进来沾光。” “不过两位老人家现在不管事,便让太子殿下照顾这小紫狐,我说绵绵,你可不能再缺心眼了啊。” “咦?我又怎么缺心眼了?” 蓝雅在那边滔滔不绝的话痨时,阮绵绵已经忘掉了被禁闭的郁闷,抱起一盘糕饼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两人隔着门槛干瞪眼。 蓝雅见她吃的 一嘴碎末,忍不住拍了下脑门,仰天一叹。 “我的小祖宗!你是没见到人家长得多标志啊,我一个女人都心动了,更何况是男人!” “太子殿下也是男人好伐!” 阮绵绵眨巴眼:“你不是说她是来养病的吗?她又不是来和我抢男人的。” 蓝雅一时无言:你怎知人家不会养着养着就把你男人抢了? 还吃糕饼呢,我等着看你以后喝陈醋! 不过…… “哟,小丫头知道自己男人是谁了?”蓝雅促狭道。 阮绵绵脸一红,把糕饼盘往她手上一塞。 “不和你说了!我又不能出去,我睡觉!” 她说完直接把门给关上。 蓝雅被关在外面,看着只剩下碎屑的空盘子,一脸古怪。 “这小丫头肯定跟着太子爷学坏了!” 给她个空盘子叫什么事儿? 不过…… 蓝雅眯眼笑着,敲了敲门:“小傻妞放心,有姐姐在,一定帮你看好你的新郎官,绝不让他跟别人跑了。” 屋子里没有回音。 阮绵绵趴在床上,拿被子蒙着头,脸上一阵发红发烫。 等蓝雅大笑的声音远去之后,她才把脑袋伸出来,小声咕哝道: “美人哥哥才不会看上别的人呢。” “ 他要是敢……我就……” “我就大耳刮子抽他……” …… 金乌回巢,月桂果在天际散发着淡淡的银辉。 阮绵绵不知何时睡过去了,知道肚子咕咕叫了才醒过来。 睁开眼时,就看到不远处的软榻上坐着一人,拿着一卷兵书翻看着。 她吓得一骨碌坐起来,下意识道: “美人哥哥……” 这全然无意识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男子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云朝看向她,仍是淡淡的样子,眼底却呆着柔光。 “醒了?” 阮绵绵点了点头,四顾了一圈,才完全醒过神来。 “这……不是你的书房吗?” 她明明在屋子里,怎会到他书房里来了? 云朝嗯了一声。 “我怎会在这里?” “你梦游。” 阮绵绵瞪大眼,梦游? 她何曾有这坏毛病了? “怎么可能……我明明在自己屋子里睡的好好的……”她小声咕哝着。 “那大约是本君梦游将你抱了过来。” 云朝放下兵书笑睨向她。 阮绵绵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脸上又开始发烧。 “你……你抱我过来做什么?” 云朝偏头看了她一会儿,眼中暖色不散,轻声道: “想你了。” “想见你。” 第1006章 惯爱欺负她 想你了,想见你。 简短六个字,又让阮绵绵一阵面红心跳。 阮绵绵一下子又缩回被几里,拿被子蒙住头,等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现在的行为实在太怂了。 她悄悄探出半截儿脑袋,露出眼睛。 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正对上一双盈满笑意的金眸。 那张俊脸近在咫尺。 云朝不知何时到了榻边,阮绵绵一冒头就被他逮个正着。 四目相对,阮绵绵感觉自己的脸都快煮熟了。 不等她又缩回去,云朝忽然坐在了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压在两侧。 心扑通扑通的狂跳。 阮绵绵瞪大双 眼看着他,呼吸狂颤。 云朝的目光在她脸上慢慢描摹着,唇缓缓靠近。 阮绵绵下意识闭上眼,不由屏息。 他他他他……是要吻她了吗? 预想中的触感没有出现,阮绵绵悄悄眯开一只眼缝,就见他满脸促狭。 登时有种自己被戏耍了的感觉。 “时辰不早了,该用晚膳了,快起来。” 云朝戏谑的看着她,直接起身。 阮绵绵闭上眼,咬紧牙关,脚指头就抠紧了。 啊…… 她刚刚肯定是被他戏弄了! “太坏了……” 她气呼呼的咕哝道。 手忙脚乱的爬起来。 云朝在阮 绵绵心目中那是既腹黑又坏,还爱捉弄人。 每次都这样逗弄她,像逗一个蠢狗狗似的。 阮绵绵心里气的牙痒痒,小嘴也噘着,用膳的时候一声不吭,显然是有小脾气了。 云朝看了她一眼,默默将她喜欢的八宝鸭放到她边上。 阮绵绵看了一眼就是不吃,埋头扒着白米饭。 “换口味了?”云朝轻声问道。 “哼。” “八宝鸭也不爱吃,松鼠桂鱼也不喜欢。那以后就只吃白米饭吧。” 云朝不疾不徐的说着,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反正你现在也长大了,饿点肚子也无 妨了。” 这话把阮绵绵给气的。 “你又欺负我,谁说我不吃了!” 她二话不说,一个劲儿往自己碗里扒菜。 云朝忍住笑意,睨着她:“我欺负你,你生闷气不吃东西,遭罪的还是自己。” “憨丫头,还是这么好欺负。” 阮绵绵小银牙磨着,一边吃一边嘀咕道: “好欺负你就来欺负我,总……总有一天我也会欺负回去的……” 云朝焉能听不到她的嘀咕。 又给她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瞬时把她嘴角的米粒摘了。 “慢慢吃,吃饱了,本君等着你欺负回来。” 话 语里尽是有恃无恐。 宝珊等人在旁边伺候着,忍不住的想笑。 太子殿下平日也是不苟言笑的,的确是端方守礼,一般情况下,不耍阴招。 就算耍阴招,那也阴的是优雅动人。 唯独面对阮绵绵时,他就爱欺负她、撩拨她……可以说是乐此不疲。 但外人看来,这言语间行为间无一不是宠溺。 气氛正好,外间却传来了一个柔弱温婉的声音: “苏媚儿特来拜见太子殿下。” 阮绵绵正喝着汤,猛地给呛了下,直接打起嗝来。 苏媚儿? 蓝雅姐姐口中那只漂亮到不行的小紫狐来了? 第1007章 谁给你的这些书 苏媚儿的出现一瞬让阮绵绵明白了什么叫蓬荜生辉。 真真是美啊! 在阮绵绵认知中,世间最美的女子该是青衣那模样的。 一喜一嗔皆是风华。 令人目眩神迷。 而眼前的苏媚儿,身上有着一种不逊色于青衣王陛下,别样的美感。 像是凌霜枝头那朵不堪风雪的桃粉。 娇柔到了极点。 楚楚可怜到了极致。 秋水双瞳望来,顾盼生情。 不怪乎连蓝雅都为之心动。 阮绵绵非但忍不住心动了,还忍不住打嗝了。 一声又一声,全是先前被呛着的缘故。 而这打嗝声在看到苏媚儿之后越来越烈,全无停下来的征兆。 苏媚儿有些诧异的看着她,眼中带着几分好奇。 四目相对间,阮绵绵有点自惭形秽。 比美是真比不过啊。 第一次见面,她还这么窘。 云朝的目光并没在苏媚儿身上怎么驻足,让她进来之后,便随意让她先落座。 然后便替阮绵绵拍起了背。 “莫不是有人抢你饭食,怎还吃的噎着了。” 云朝戏弄的说着,让宝珊给阮绵绵倒了杯热茶来。 阮绵绵更加窘迫了,喝了茶,脚下偷偷踢了云朝一脚,让他别再说了。 云朝眉梢微挑,见她那窘迫样子,便也收了话头。 只是眼里多了几分别样的玩味。 憨丫头还知道要面子了? 苏媚儿一直在对面坐着, 倒是很乖觉的没有插话。 目光有几分好奇的在阮绵绵身上打量。 “表妹深夜来有何事?”云朝这才看向她,淡淡问道。 苏媚儿既叫了青衣作姑母,这声表妹也合乎情理。 只是云朝嘴上虽是叫着,但眼里始终带着生分与疏离。 苏媚儿乖巧的应着,不敢托大: “媚儿身子不好,以后怕是要常在云澜殿叨扰。 之前太过匆忙没时间当面谢谢太子殿下,所以才会这会儿过来。” “母后既同意你留下,便不算叨扰,表妹不必多礼。” 云朝淡笑道,礼数周全,一如外界对他的认知那般。 只是这种礼数中往往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 听到云朝这话,苏媚儿才稍稍放下心来,也顺势改了口: “多谢太子表哥。” 苏媚儿也能感觉到云朝对自己和对阮绵绵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从她进来开始,云朝就没怎么拿正眼看过她。 对于这位冥太子,她心里也带着几分好奇。 不论是人品相貌还是修为,眼前这位都是六界翘楚。 更是未来的冥府新帝,六界无数少女心中公认的如意郎君。 只是这位如意郎君心里早就有了认定之人。 苏媚儿看向阮绵绵,柔声笑道:“这位就是小表嫂吧?” 阮绵绵正咬着筷子,刚想否定。 云朝便嗯了一声,顺势握住了阮绵绵的手。 “本 君与她很快便会成亲,你叫她嫂嫂倒也没错。” 阮绵绵心里咯噔一声,前一刻的窘迫全在瞬息间化为乌有,只剩下满腔说不出来的欢喜和要了命的甜蜜。 成亲…… 她低头啜着茶,没有否定。 唇角忍不住上翘,眼神晃来晃去,一脸傻笑的样子。 讨厌…… 她几时答应要和他成亲了。 云朝看着她那窃喜的小模样,眸光不由一暖。 苏媚儿在对面坐着,很快意识到自己是个多余存在。 她起身一行礼,“那媚儿就不打扰太子表哥和小嫂嫂了,先行告退。” 云朝淡淡嗯了一声,并没有看她。 苏媚儿眸光幽幽一动,低头便离开了。 出了殿门便有婢女过来搀着她。 夜风凉爽,苏媚儿以手掩着口鼻,难得没有咳嗽。 婢女在旁边忍不住道: “冥府这里就是好,四处笼罩着混沌之气,姑娘你来了后都没怎么咳嗽了。” 苏媚儿嗯了一声。 “太子殿下可真是如传言那般优雅俊美,就是这未来太子妃……” “住口。”苏媚儿开口斥道: “冥府的事何时轮得到你这外人议论了,别忘了咱们只是过来借住,莫要节外生枝。” “奴婢知道了。”婢女委屈巴巴道,狐狸尾巴在身后晃荡: “我就是觉得姑娘你这般出众,也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了。 妖界里的那些青年才俊 你都瞧不上,冥府这里人杰地灵的,没准能遇上个你心仪的呢?” “我这身子,不成拖累就好了,哪有功夫想那些。” 苏媚儿摇了摇头,“此次我们能来冥府,全亏了老祖宗和子衿姑母。这里不比涂山,可以由着你们性子。 以后说话做事都低调些,不要去惹是生非。” “姑娘!瞧你这话说的,我看青衣王后和大帝爷对你都很和气呀。还让你叫她作姑母,太子殿下之前不也叫你表妹吗? 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哪用得着那么小心翼翼的。” 小婢女一脸单纯的说着,两条狐狸尾巴晃荡的厉害。 苏媚儿叹了口气,看了她一眼: “你听话便是,不要去惹麻烦。” 青衣王对她客气,那也是因为看在苏子衿的面子上。 苏媚儿自己心里是有数的,她过来时,苏幕遮就千叮咛万嘱咐过。 冥府中第一不能招惹的便是青衣王。 第二便是太子云朝。 第一点苏媚儿能明白,至于第二点……她今日见到云朝后隐隐有所感觉。 这位太子殿下和传言中讲的倒是一致。 不过似乎又有哪里不同。 苏媚儿面对他时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至于那位太子妃…… 苏媚儿眨了眨眼,忍不住勾起唇。 “阿箬,我记得你做的鱼挺好吃的,明天做上一条,咱们去拜会下小嫂嫂吧。” “好的,姑娘。”叫做阿箬的两尾狐点了点头。 …… 用完晚膳,阮绵绵被云朝送回了房。 进门之后,阮绵绵见他还不走,眼神就有点乱了。 “你……你不回去吗?” “回哪儿去?”云朝明知故问。 阮绵绵小手背在身后抠来抠去,咕哝道:“我要就寝了。” “你休息便是,本君看会儿书。” 云朝说完,走到她屋内的书架旁。 阮绵绵看着他的背影直瞪眼,心道你在这儿我怎么看得进去啊? 云朝却是不管她的窘迫,看着她这一书架杂书,忍不住皱眉。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籍。 云朝随手翻了两本,什么《王爷命太硬我喜欢》,《如何搞定高冷太子》…… 他看的头大如斗。 “这些杂书谁给你的?” “蓝雅姐姐送我的啊,都是人间现在最热门的话本,不过我还没看完呢。” 云朝嘴角扯了扯,难怪三千大道到现在都学不会,敢情都用来看这些了。 忽然,他目光定格在有一本书上。 将那卷书拿下来后,随手翻开两页。 云朝猛地合上。 阮绵绵夜里吃得多了点,刚倒了杯茶准备喝下去,就听到云朝一声沉喝:“这书又是谁给你的?!” 她吓得手一抖,一杯茶自己抖自己脸上了…… 满脸茫然的看着云朝。 弱小可怜又无助。 又怎么了嘛……? 第1008章 终于有危机感了? 阮绵绵把自个儿泼了一脸水,有点懵。 你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呢? 还不是一般的来气…… 她用袖子连水一抹,疑惑的看着云朝:“那本书又怎么了嘛……” 云朝扯了扯嘴角。 阮绵绵走过来就要看看那书里讲的什么,云朝却直接将其一卷,塞到袖子里。 阮绵绵就只看到一个书名,好像叫什么《一百零一式》。 “你说这本呀。”她恍然大悟。 云朝眸光有点阴沉,“你看过?” “没有啊。”她眨巴眼道:“前面那两本书我还没看完呢,不过这本书蓝雅姐一直让我 看来着,说是她的绝版珍藏,但名字不好听我就丢角落里了。” 云朝闻言松了口气。 还好这丫头没有看到…… “不过这书里讲的什么啊?”她不明白云朝为什么如此生气,反而被带起了好奇心。 悄悄把手伸到他袖子那里去,却被云朝一把抓住,反而整个人被带入他的怀中。 “讲的什么以后我慢慢教你。” 云朝讳莫如深的看着她。 阮绵绵被他盯的心里一跳,慌张的别开眼,咕哝道:“说的好像你什么都会一样……” 云朝目光颤了下。 “此事倒的确不会,但若 要学的话,应该也不难,不过需得有人配合。” 他说完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阮绵绵被他锁在怀里,觉得他的眼神莫名有点吓人。 好似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了似的。 “绵绵可愿配合?” “可……可以倒是可以。”阮绵绵有点迷茫道:“不过那书上到底教的什么?难不难?要是太难的话,我怕是会拖你后腿。” 云朝脸上的笑容格外惑人,在她耳畔轻声道: “放心,你一定能学会。” 阮绵绵耳朵有些痒痒,不由缩了缩脖子。 “那你就先给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呀,提前 预习下总归是好的。” 她又没有云朝那么聪明,什么东西一看就会。 “我提前找人练习下,与你配合的时候一定就会得心应手了。” 小姑娘天真的说着。 云朝前一秒还笑着,下一秒脸色便沉了下去。 动手敲了敲她的脑袋瓜。 “这事除了本君,谁也配合不了你!” 阮绵绵摸着脑袋,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什么东西这么了不得,还非他不可?! 云朝见她那憨样儿,心下叹了口气。 “以后莫要收蓝雅的那些闲书了,早些歇着吧。” 他说这话时,强压着内心的悸 动。 若是再留下,怕是一会儿他真要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了。 阮绵绵哦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 “太子爷。” “嗯?”云朝顿足看向她。 “那个……”阮绵绵足尖点了点地,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小脸满是严肃:“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够漂亮?” 云朝看了她一会儿,异常诚实回答:“的确不如本君漂亮。” 谁与你比美了! 阮绵绵气结,无语的瞪着他。 云朝像是猜到了她在担忧什么走上前,捏了捏她的脸蛋: “终于有危机感了?” 第1009章 吻 “什么、什么危机感啊,你别乱说。” “看到那只小狐狸后,担心了?”云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阮绵绵一咬牙,深吸一口气,仰着头干脆了当道:“对,对啊!不行吗?!” 云朝脸上笑意绽放,一下子将她拥紧。 “那你还不快讨好下我?” 讨好? 又是讨好? 阮绵绵懵了下,脸上发红,猛地下定决心,抱起他的脸笨拙又用力的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我、我讨好了,你不许看人家漂亮就和人家跑了!” “不然……不然我打你耳刮子!” 她气势汹汹的说着,怎么听怎么底气不足。 云朝还沉浸在刚刚短暂的献吻之中。 这一次…… 可是第一次这憨丫头主动亲他。 有点用力过猛,磕的嘴皮发疼。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会……”他叹了一口气。 下一刻,便是言传身教。 云朝勾起她的下巴轻覆上唇。 一寸寸,一点点的摩挲着。 描绘着她的唇形。 两人的气息缠绕在一起。 阮绵绵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呈现缺氧的状态。 不知不觉间被他带着步步后退。 至身子倾倒躺在了榻上,吻未停,纠缠越重。 食髓知味,不知罢休。 像是初尝甜果的小孩,贪婪的想要更多 。 不知多就过去,云朝才不甘心的放开她,却没有即刻起身,而是将她抱的更紧。 心跳声在阮绵绵耳畔作响。 砰砰砰的,这一刻,两人的心跳似都重合在了一起。 成了相同的节奏。 云朝的声音有些喑哑,“我后悔了。” “嗯……嗯?”阮绵绵一惊。 “后悔不该等到现在,十年前就该直接娶了你。” 十年前……她才刚及笄呢! 阮绵绵脸发红。 “以后不许在叫太子了。” “那我叫你什么……”阮绵绵小声道:“总不能还当着别人的面叫你美人哥哥吧。” 云朝偏头看向她,清华 贵介的脸上染着异样的情愫,相比起平日端方正经时的样子更多了几分邪气与yu色。 饶是与她谈话间,他仍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低头又吻上了她的唇轻声道:“凡尘间女子嫁人后当如何称呼丈夫?” “夫……夫君……?” “再叫一次。” 阮绵绵被他吻的迷迷糊糊,“可是……可是我们还没成亲呢……” 云朝将她反驳的话语吞下,不给她声辩的机会,屋内唯有她的小声呜咽,与他喑哑的低语:“提前练习。” 初识情滋味难免得意忘形,不得把控。 但那最后一关云朝并没迈过。 阮 绵绵的小嘴有些红肿,怨怪的瞪着他。 云朝已恢复了平时端方的样子,半点不见先前yi乱清迷时的邪魅模样。 “下一次再接再厉。”他捏着她的小脸。 阮绵绵气哼哼的想咬他,她这会儿感觉自己嘴上好像叼了两根腊肠。 云朝的脸刚凑过来,阮绵绵立马捂住他的嘴,可怜巴巴道: “我嘴疼。” “不欺负你了。” 云朝握住她的手亲了一下,笑着道:“明日我去找母后,把咱们的婚期尽早定下来。” 阮绵绵被他盯的脸上发烧,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我的噬灵体怎么办?” 第1010章 这也学的太快了吧! 噬灵体的确是个问题! 云朝眸光微沉,不知想到了什么。 但只是瞬息,他的神色就恢复自然,伸手揉了揉阮绵绵的脑袋。 “放心,我自有打算。” 阮绵绵看着他,脸蛋红红的,抓起旁边的被几忽然把脸蒙上。 嗡声嗡气道;“我、我知道了,你快出去吧,我要就寝了!” 这小模样显然是害羞了! 云朝禁不住笑了起来。 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害羞了? 都被他欺负成这样了才醒过神来,真是个好骗的憨丫头。 “好,乖乖睡一觉。” 云朝又揉了揉她的脑袋,没有再继续‘欺负’她,起身出了屋 子。 他走了之后,阮绵绵探出头,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 摸了摸唇,先前的触感似还在,她心坎又是一阵止不住的狂跳。 啪啪啪! 她双手在自己脸上狠狠拍打了几下,又一阵大喘气。 “软绵绵,你真的太有本事了!” “居然就这么屈服在美色下面了……” 她小脸一拧巴,抱着被子缩成一团,嘟哝着: “才说要把这些年他欺负的自个儿的都报复回来,两三下又被他搞定了……” “可是……” 可是她好像……真的很喜欢美人哥哥啊。 想到他,心里就甜甜的。 若是谁要抢走他的话,她心 里是一百二十个不情愿的。 云朝在门口驻留了一会儿,听到里面的小嘀咕,眸底笑意渐起。 “憨丫头。” 他低声碎碎念了一句,这才回了主殿。 自己的小童养媳,他是狠不下心真的去欺负的。 不过有些家伙的确要好好收拾下。 云朝从袖子里拿出那卷从阮绵绵书架上搜来的书。 脸色又沉了下去。 这是什么糟糕东西! 先前他翻了一眼,委实都觉得内容过于辛辣,双眼发疼。 那些小人画委实栩栩如生,不堪入目。 蓝雅居然敢拿这东西给阮绵绵让她学?! “去把蓝雅绑来。” 云朝下令道 。 门口的冥将得令,面面相觑后,赶紧下去办事。 “海皇这是又干什么好事儿了?” “太子殿下的脸色瞧着不太对劲啊,他好像刚从小太子妃那边回来吧……” “定是海皇又祸祸绵绵太子妃了,那条鱼今儿八成是逃不过油锅了。” 蓝雅在自个儿的狗窝里睡的正香,梦里那女鬼妹妹,仙女姐姐的身段叫个肉,大腿儿叫个白哟。 简直令她眼花缭乱。 眼看她就要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了。 一大盆冰水直接泼她脸上,差点把她鱼尾都给她泼出来。 然后她就被绑了拎到了云朝的跟前。 流星听到 消息也过来了,半路就瞅见这条鱼那倒霉催的样儿。 抱着看好戏的态度,他跟在后边一起进了主殿。 “太子殿下,卑职又哪儿招你了啊?!” 蓝雅进门就是委屈一声嚎。 云朝冷冷盯着她,拿起那本书往她面前一丢。 “你做的好事。” 流星眼疾手快,过去捡起那本书看了一眼,然后手哆嗦立马丢下。 看蓝雅的眼神那叫一个佩服: 高手!你是个高手啊! 蓝雅看到那本黄皮书,焉能不懂为撒。 她表情登时一变,小声嘀咕道: “我去,绵绵这学的也太快了吧!直接撒开膀子就是干了不成?!” 第1011章 败类朝你个孽畜 云朝眯着的金眸里带着几分危险之色。 蓝雅见状凛然,赶紧改口: “我的殿下爷,卑职这也是替你谋福利啊!你该感谢我,怎么、怎么还能绑了我呢!” “谋福利?” 云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蓝雅被他盯的心虚。 好吧…… 这些书拿给绵绵那个小憨丫头去看的确是有些不合适,不过她心是好的嘛。 多看看这些没准那个小憨憨就能提前开窍了呢? “看来本君的确该替你择一桩亲事了。” 云朝淡淡道,“学以致用,才不浪费。” 蓝雅脸色大变,“太子爷,你这是卸磨杀驴啊!你不能吃了人家绵绵到头来还说我教坏她啊!” “我要不教坏她,你这败类你吃得遭吗?” 流星听到这话,默默退后了几步。 另外几个冥将直接退到了门外。 鱼,你就说你是想清蒸还是红烧。 何必多此一举呢。 蓝雅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完犊子,她定是会破坏了好梦,所以脑壳都不清醒了! 刚刚是她在和这败类呛声吗? “太子殿下,刚刚发生了什么?卑职有那么一瞬灵魂出窍了一般,完全记不得说过什么了。” 蓝雅甚是不要脸的替自己‘狡辩’着。 云朝脸上的笑容意味不明,眼神凉悠悠的看着她。 “海皇年纪不大,不曾想记性已如此不济。” “看来是本君对下属少了关切,才使你年纪轻轻便一身病朽。” 蓝雅越听越是心虚,头皮一阵阵发麻。 “过些天月妖叔便要回冥府,绵绵回随着他学习丹鼎之术。” 云朝不疾不徐道:“届时你就随旁伴着吧,总归这云澜殿里,你与她的关系最是亲近。” 蓝雅越听越是觉得不对。 这事儿听上去没什么不妥。 可以这败类太子爷的性格,铁定给她挖的有坑! 果不其然。 “既是学习炼丹,必然要有个试药的,你就一并担了吧。” 云朝笑容渐浓,“堂堂海皇总不至于试药试出个好歹。” 蓝雅脸色发青。 她就知道! 那试药是把她试不死! 可窜稀、发癫、口歪眼斜纵使有可能吧! 败类朝,你忒狠了吧! “海皇有意见?” 云朝笑容不改的看着她,“若不愿,那便择婿吧。过段时日天帝大婚,正好去九重天上替你选个青年才俊!” “别!卑职愿意试药!” 蓝雅含泪说道。 要她放弃她好不容易骗到手的那些漂亮小姐姐,她打死也不愿 ! 择婿?呸!男人有小姐姐香吗? 蓝雅恨啊,要不是她怕死,她第一个去把云朝的墙角给挖了! “嗯,回去继续睡觉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云朝淡淡道,说完手一拂。 当着蓝雅的面儿把那黄皮书给烧了,金眸睨着她: “本君不想下次去绵绵那里,还在她屋里发现此类的东西。” 蓝雅心神一凛,吞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完犊子,她明天的赶紧去毁尸灭迹才行。 她印象里往阮绵绵书架上塞的可不止这一本小人书。 解开了捆绑,蓝雅出了主殿,整个人如丧考妣。 流星戏谑的看着她: “那败类虽说败类,但对女子一般来说都鲜少下黑手。” “怎就每次一对上你,他手比谁都黑呢?” 蓝雅咬着牙:“他铁定是嫉妒我比他有人气!没瞧着我身边多少漂亮小姐姐吗?他就只有个绵绵!” “不,你曲解了我的意思。”流星摇了摇头,鄙视的瞅着她: “我意思是你外在虽是个女人,可内在却是个抠脚大汉,还一天到晚跑他媳妇儿跟前去,这些年你没少偷偷对阮绵绵亲亲抱抱吧。” 蓝雅心里一咯噔,面上发虚。 流星满脸促狭与嘲弄:“ 以咱们那败类爷的手段,他会不知道?你占他媳妇儿这么多便宜,他会不报复回来?” 说完流星拍了拍蓝雅的肩膀,“兄弟,未来坑多着呢,且行且珍惜。” 蓝雅险些哭出了声来,她后悔了,当初为何想不通要认这败类为主呢。 她好生生的跟着青衣王陛下不好吗? 若是司臣知道了她这个想法,怕是直接一个白眼: 呵…… 你当云朝的那些损招是从谁身上遗传的? …… 翌日,蓝雅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冲到阮绵绵的屋子里,先把自己送给她的那些‘独家珍藏’给一一回收。 阮绵绵换好衣后用着早膳,见蓝雅一个劲儿的翻腾着书架,很是不解: “蓝雅姐姐,昨天太子殿下从我这里拿走了一本你的珍藏。” “不过里面到底是写的什么呀?我还来不及看呢。” 蓝雅心虚的咳了一声,“你还没看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说着把搜罗出来的书一个劲儿往乾坤袋里塞。 得亏是没看! 要是看了昨夜她估计只剩下一副骨架回屋躺着了。 阮绵绵拿起两个大肉包走了过去,徐徐道:“我虽没看不过料想里面肯定是好东西!” 她说着往蓝雅手里 递了一个。 蓝雅吞了口唾沫,刚刚接过,咬下一口,就听软绵绵继续道: “若是些无用的,太子殿下定不会这么重视。” “昨夜他说了,里面的秘术须得两人配合,让我以后好好与他配合修炼呢!” “噗——咳咳咳!” 蓝雅一口肉馅直接喷了阮绵绵一脸。 “海皇大人!” 宝珊等人忍不住叫了出声,赶紧跑过来给阮绵绵擦脸,带她过去重新洗漱。 蓝雅给呛的个不轻,白眼都翻出来了。 好你个败类朝啊! 到底谁是孽畜! 你还说我!明明你自己就想和人阮绵绵玩! 阮绵绵在里面换衣,小声抱怨道:“蓝雅姐姐,你埋汰死了……这衣裙是新作的呢,现在全被你弄脏了。” 蓝雅把嘴角上的油一擦,满心悲愤。 实在忍不住道:“绵绵你可长点心吧!” 迟早被那败类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他哪里是要带你修炼什么秘术,他是馋你的身子啊! 蓝雅话音刚落,外间便有婢女进来: “小主子,涂山的媚儿姑娘过来拜见。” 阮绵绵已换好了衣服,闻言出来,小脸上带着诧异。 她正要把人请进来,就听蓝雅一声嚷嚷:“见什么见,不见!” 第1012章 她该不会也是…… 苏媚儿最终还是被请进来了。 相比起蓝雅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阮绵绵要显得镇定多了。 终于有点未来女主人的大气了。 这倒是让蓝雅刮目相看了,我家憨丫头一夜之间长大不少啊! “媚儿见过小嫂嫂。”苏媚儿甚是懂礼的拜见阮绵绵。 “不、不必多礼。” 只是瞬息,憨丫头破功了。 她实在是不习惯这些礼数啊,苏媚儿给她行礼行的她心虚。 蓝雅忍不住叹气,还真是威严不过三秒。 “媚儿姑娘请坐吧。”阮绵绵客客气气道。 苏媚儿一点头,这才坐下,目光落在蓝雅身上,“这位便是海皇大人吧,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见面如何?”蓝雅笑眯眯的看着她。 “海皇大人之容天香国色。”苏媚儿一脸诚恳。 蓝雅呵呵一笑,小狐狸糖衣炮弹不少嘛。 可惜她压根不吃这一套。 “媚儿姑娘来找绵绵是有何事吗?” “昨夜我见小嫂嫂喜欢吃鱼,刚巧我身边的丫头擅做鱼,所以今早便来让她做了一尾,想让小嫂嫂尝尝。” 苏媚儿说完,边上的阿箬便将做好的鱼呈了上来。 倒真真是色香味俱全。 “绵绵在冥府什么好吃的没吃过,便是大帝爷 的手艺那也是经常尝到的,媚儿姑娘怕是献错东西了吧。” 蓝雅几分讥诮的看着她。 苏媚儿闻言,表情并没有太多变化。 却是看向阮绵绵,“小嫂嫂可愿赏脸一试?” 阮绵绵眨了眨眼,“那我试试吧。” 蓝雅闻言就想瞪这丫头。 你个憨憨,就不怕这小狐狸给你下毒?! 阮绵绵恍若不觉,动了筷子,一吃过后,眼睛一亮。 “果然好手艺,这鱼的味道实在鲜美,这风味……也和冥府厨子的手艺大有不同。” “里面有一味香辛料乃是涂山才有,所以自然别具一格。” 苏媚儿也禁不住笑了起来,又从袖子里拿出一物放在桌上。 那是一个珐琅小盒,盒子打开之后,里面竟是放着一朵金灿灿的小花。 蓝雅见到这朵花后,脸上也露出惊讶之色。 “神木花?!” “正是,”苏媚儿点了点头,把盒子往阮绵绵手边一推:“这是我送给小嫂嫂的见面礼,希望你别嫌弃,一定收下。” “这就算了吧,这花看上去很有来头的样子。” 阮绵绵连连摇头。 “的确很有来头。”蓝雅忍不住道:“此为大神木所开之花,五千年开一次,千年不败,可常驻容颜,增 加法力,造化功德。” “那我更不能收下了!” 阮绵绵赶紧推拒。 “小嫂嫂就收下吧。” 苏媚儿紧忙道:“我与小嫂嫂一见如故,这神木花虽然珍贵但与我却是没有什么大用。” “再说我要在冥府叨扰这么久,心里始终过意不去,你若不收,我怕是更难自处。” “这……” 阮绵绵片刻犹豫,“我先替你收下,然后转交给太子殿下可好,然后由他决断。” “如此也好,就谢过小嫂嫂了。” 苏媚儿郑重的把小盒子放到阮绵绵的手上。 阮绵绵接过,两人的手恰好相碰。 不知怎么的苏媚儿的身子颤了一下,似无意的指间从阮绵绵的手上抚过,而她的俏脸上也起了一些不自然的绯红。 蓝雅瞧见这一幕,眉梢忽然一挑。 等等…… 这小狐狸此刻的神情为何让她觉得这么眼熟? 蓝雅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死死盯着苏媚儿,没有错漏她神色中一丝一毫的变化。 苏媚儿与阮绵绵相谈甚欢。 小紫狐为人十分懂礼客气,言谈间也都极为谦和,委实让人觉不出什么毛病。 快到晌午之后,她才起身告辞。 蓝雅一直在边上看着没怎么吭声。 等 苏媚儿走了之后,她才忍不住道:“那小狐狸送来的东西,你想也不想就进嘴,不怕她害你?” “我想过呀。”阮绵绵眨巴眼,笑道:“这里是冥府呀,纵然有歹心,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来害人吧!” “再者,目前来说她并没有干过什么坏事呀,对太子殿下对我都是客客气气的,我也没必要敌对她。” “哟,我家绵绵居然会动脑子了?”蓝雅诧异的看着她。 阮绵绵羞恼:“蓝雅姐姐!我只是道法修行没天赋,又不是真的是笨蛋!” “是是是!” 你不是笨蛋,你就是个憨憨! 蓝雅戏谑的看着她。 不过…… 目前那苏媚儿的确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刚刚蓝雅还是发现了一些猫腻。 她有一个大胆且荒唐的想法…… “反正日后你还是尽量远着点这小狐狸。” 蓝雅抿唇道,“待我先去帮你探探底再说。” 阮绵绵点了点头,“不过你还是注意分寸,毕竟她是客人。” “你姐姐办事儿,你放心!” 蓝雅说完,便跑了出去。 苏媚儿由阿箬搀着,往自己的住处过去。 路上,阿箬小声道:“姑娘,昨夜我去打听过,太子殿下喜欢素斋,奴婢素斋的手艺 也是不错,要不今夜咱们给主殿那边送点。” 苏媚儿闻言一皱眉,“谁让你打听这些的?!” 她睨向阿箬:“我昨天才嘱咐过你的话,你忘了?!少动那些莫名其妙的心思,云朝太子不是咱们能招惹的人!” 阿箬一瘪嘴,“我就是觉得姑娘你争取下也是可以的嘛,那个阮绵绵就是个寻常人族,咱们狐族随便一个小丫头都比她好看,怎配的上云朝太子。” “配不配的上你说了不算。” 苏媚儿面无表情道,不知想起什么,脸上却多了几分笑意:“我倒是觉得她人甚是不错,见着她我心里欢喜的很。” 阿箬一脸莫名其妙,实在想不通有什么好欢喜的。 “你有那闲心倒是可以打听下小嫂嫂喜欢什么,”苏媚儿开口道:“咱们此番来还带了不少狐云香吧?一会儿你再给她那边送一些去。” “姑娘!你这……怎么尽捡宝贝送啊?有必要这么讨好她吗?”阿箬实在想不明白。 苏媚儿不以为意,抿唇笑道: “当然有必要,你尽管去做就是了。” 苏媚儿和阿箬走远了之后。 蓝雅从假山后走了出来,表情几分古怪,但始终有些不太确信。 这小紫狐该不会也是…… 第1013章 小时候没被娘毒打过! 阮绵绵噬灵体是问题,这些年云朝不是没有想过办法。 青衣和萧绝也出谋划策过。 目前来说唯一可行的,便是让那小丫头去渡劫。 重走轮回,自人间历练,经七苦,待神魂归位时,便能将噬灵体给完全掌控。 只是云朝始终舍不得放她出去。 总觉得她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小丫头。 这一拖再拖,十年都过去了。 小丫头早就长成大姑娘了。 现在这事已迫在眉睫,势必要去解决的。 人间渡劫,便意味着有些事情他不能出手去干预,必须得由她自己面对。 人世七苦,又岂是那么好尝的? 云朝心有忧思,紧 锁着眉头,侧颜蒙在阴影中。 扶光风风火火从外冲进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他这副模样。 二世祖眉梢一挑,脖子伸出门外瞅了眼。 “金乌是从东边飞起来的啊,难得啊,还能见到败类朝你愁眉不展的样子。” 他满脸戏谑的往里走。 云朝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叫我什么?” “大哥,好大哥,我亲大哥!” 扶光立马改口。 云朝目光中带着几分嘲弄。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过来找我又有什么事?” 扶光心道你还真是懂我,他也不废话,开口道:“把你手底下的黑阙石灵借我点。” 云朝想也不想 ,“没有。” “你还是不是我亲大哥!” “也可以不是亲的。”云朝压根不搭理他,看起奏疏来。 “又是这些破折子,我不来时你发呆,我一来时你就装勤勉了!”扶光撒泼,死皮赖脸的往他面前蹭: “啊……大哥你这回真得帮我,就一点!你就分我一点就成。” “一点是多少?” “半个拳头。” 云朝看着他,语气轻嘲: “你可知寒间深渊整整一千年才能累积出拳头大一块黑阙石灵,你这张口就要半个拳头,准备做什么?” 扶光摸了摸鼻子,咕哝道:“明知故问,还能为了什么?” “曦瑶的心 魔可是又犯了?” 扶光脸色有点难堪。 “你又招惹她做什么?”云朝皱了皱眉。 扶光面色犯窘,“我哪里是招惹,我……我不就是想补救我当年的过错吗?” “你所谓的补救便是每次去找她,闹得不欢而散,又或是将她气到心魔发作?” 扶光真是没脸反驳了。 这都十年过去了,曦瑶见他还是和见着仇人似的。 “黑阙石灵有定神的作用,她现在正是急缺,你也知道她的性格,再难受都自己扛着绝不会说出来的。” 扶光撇嘴道:“臭爹那边你也是知道的,输的棺材板都快没了。” “干爹也躲着找不着 人。” “我去找母后要的话,铁定一顿削,你平日最节俭了,定还有库存!” 云朝看了他一眼,“有是有,倒也能借给你,不过……” “不过什么?” “现在阴司是五官王在掌管轮回道吧?” “是啊。” “你平日素爱与他吃酒,关系亲厚,有件事为兄想找他商量商量……” 扶光一脸纳闷,心道有什么事不好你亲自去,还得让我去跑腿? 你说一句话,那蠢老五还会拒绝不成? “这事不能让母后知道。” 扶光闻言眉梢抽了两下,“我说哥……你是不是小时候没被娘毒打过,长大后想去体验一下?” 第1014章 早不叛逆晚叛逆 云朝自然没被毒打过。 一则青衣舍不得。 二则有扶光这个背锅在,挨打这种事情从来轮不到他。 扶光一听说要背着老娘干,直觉这事有大危险。 必然是会犯了自家母上大人之忌讳的大事! “不对啊……犯咱家母上大人忌讳的这事儿,在咱们家没人敢干,你就更不可能了,除非……” 扶光摸着下巴打量着云朝: “与我那位小嫂嫂有关?!” 他伸手一指云朝。 云朝淡淡睨了他一眼,倒也没遮掩。 自家兄弟还能卖了他不成? 向来都只有扶光被他卖的。 “所以呢,你到底是想干嘛?” “绵绵的噬灵体若要解决的话,就必须去人间渡劫,重新经历人世七苦。” 扶光听完,眼角抽了抽。 一拍巴掌:“打住!” 压根不用云朝说下去,他就猜到他想要做什么了。 “我说大哥,你是不是叛逆的有点太晚了些。” 扶光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唯恐被谁发现一般,四顾了一圈,又落下好几层结界,这才压低声音道: “你是想让五官王给小嫂嫂开后门,安排命数?” “还是说你想跟着她一起去人间历劫?!” “若是可以,自然两者兼具。” 扶光白眼翻了一个又一个。 他表情严肃道:“娘揍人很痛的,你应该从来没体会 过吧。” “的确。” 这回答让扶光气结。 他原地跳脚,走了好几圈指着云朝的鼻子骂道: “你说你当了一千多年的乖儿子,你就继续当下去啊!” “你这忽然叛逆,你怕把娘气出个好歹啊!这回这事可没人敢给你背锅!” “母后的确会动怒,后果我来承受,这次不让你们背锅。” 云朝无奈的笑了出来。 过去他是不是把这弟弟给坑的太惨了,瞧瞧他激动的样子。 扶光瞪着他:“你这到底是养的媳妇还是养的女儿!” “你就不能放手让人家小嫂嫂自己去历练一番吗?” 云朝沉默不语。 “有时我都觉得你将她娇养的太过,像是笼里的金丝雀。” 扶光皱了皱眉,“小嫂嫂的噬灵体乃是上古圣体,只是修炼途径有些那什么……不能走寻常的法子。” “这些年她修为毫无进展,并非真就是天赋不足。” 扶光看着他的神情,犹豫片刻道:“我说句不好听的,以后你继承帝位,她就是咱们冥府的帝后。” “纵然你能护她一时能护一辈子吗?我不信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会不明白。” 扶光说着,举起手来: “别急着打断我!” 他神色严肃,继续道: “母后和父王心里都是认可她这个儿媳妇的,我也早把她当成大嫂了。” “但在其位担其责,这个道理是你当年教给我的。” “一旦她成为真的太子妃,以后成为冥府王后,有些担子就是她不得不去承受的。” “以她目前的能力,是绝然承担不起的。” “神族寿命长久,她今生是人族,但要将她变成神族也并非没有办法。” “可若她自身心性不够坚硬,顶不住那些压力,又该如何?” 云朝静静听他说着,不由抬头看了眼扶光,眼中竟有几分安慰之色。 “这十年,你总算是成长了。” 扶光微赧,撇嘴嘀咕道:“说的好像我以前就没脑子似的。” “你打小便机灵,只是心思不在政务上而已。” 云朝笑了笑,焉能不清楚自己这弟弟的性子。 扶光皱紧眉:“你别与我笑,我知道先前我那通话你自个儿心里都有谱,虽有谱,但你还是不肯改变主意是吗?” “曦瑶三番两次拒绝你,你这十年也未曾放弃,不是吗?” 兄弟二人对视,扶光气的翻白眼。 他和云朝本就是双胞胎,乃是世间最了解彼此的存在。 老青家的儿郎,与他们爹一样。 认定了一个女子,便不会变心,拼尽全力也要保护其所有。 “反正我还是不赞同。” “那我这黑阙石灵也没有了。” “败类朝你卑鄙啊!” “嗯,难道你今 日才知道?” 兄弟俩斗起嘴来。 扶光一阵抓耳挠腮,与他对峙了半晌,道: “五官王那边我帮你联系,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他答不答应我不保证。” “如此便行了。”云朝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了,二弟。” 扶光一脸嫌弃的把他手抖开,“少来,先把跑腿费给了。” 云朝将自己的太子玺印丢给他,“自己去藏宝库里拿吧。” 扶光赶紧双手抱住,贼笑起来:“你就不怕我说话不算数?” 云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敢吗?” 二世祖有点牙酸,烦死了…… 他还真不敢…… “瞒过母后这事有些难度。” “尽力而为吧。” “你想清楚,私改命数乃大罪过,你再跟着去人间渡劫的话,冥府这边谁来照看?” “分裂出一部分元神投入轮回道便可。” 扶光瞪了他一眼,心道,你还真是早就算计好了啊! 分裂元神,有损神魂,真是为了媳妇儿够舍得的啊! “得,我懒得再劝你,你就叛逆吧!” 扶光说完走了出去,嘴里还在嘀咕: “早不叛逆晚叛逆,我等着看你以后被娘给锤死。” …… 这段时日,苏媚儿往阮绵绵的住处跑得叫个勤快。 各种好东西,一个劲儿的往她的暖玉殿里送。 搞的阮绵绵自个儿都不好意思 了,推辞了好几次,都没有起到作用。 蓝雅看苏媚儿的神色那是越发不对。 好几次都欲言又止想和阮绵绵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后花园里。 午膳阮绵绵是和苏媚儿一起用的。 饭毕之后,两个小姑娘在庭院里闲聊,边上点着狐云香。 阮绵绵与她聊着聊着,眼皮子便有些打架,瞌睡有点上头了。 苏媚儿见她睡着了,便让大家都小声些。 这些天狱火殿在重改,整个冥府都熏的有些燥热。 宝珊在旁边给阮绵绵打扇,苏媚儿见状过去道: “宝珊姐姐,让我来吧。” “媚儿姑娘这种事怎能劳烦你。” “没关系,你打了这么久了也该歇歇。” 苏媚儿说着从她手里拿过扇子,坐在了阮绵绵身边,帮其扇着风。 见阮绵绵额上蒙着薄汗,苏媚儿赶紧用帕子,小心翼翼的给她擦去。 “阿箬,去把月幽石拿些送到暖玉殿去,那东西降燥,绵绵嫂嫂畏热,用那个最好了。” 宝珊等人在旁边看着,都禁不住心道,这位媚儿姑娘对阮绵绵是真的好呀…… 什么宝贝都往暖玉殿里送。 云朝处理完政务,便带着蓝雅和流星朝后花园这边过来, 刚进园子,就瞧见这一幕。 蓝雅的眉梢狠狠抽了两下,神色诡异的偷瞄起云朝的神情…… 第1015章 被嫌弃的云朝 苏媚儿坐在阮绵绵身边给她打着扇。 还时不时帮她擦去额上的汗,那叫个无微不至,温柔贴心。 蓝雅站在云朝的身后,瞅着这一幕,心肝狂跳。 尤其从他们这个角度看过去,苏媚儿看阮绵绵时的眼神,那叫个一清二楚。 作为不爱糙汉爱姑娘的海皇大人,蓝雅实在是太熟悉苏媚儿此刻的眼神了。 简直和她看那些美艳女鬼小姐姐时候一模一样! 蓝雅吞了口唾沫,偷瞄向云朝,不晓得太子殿下会不会发现啊。 恭喜啊。 你的媳妇儿被人看上了呀! 云朝神色淡然,没什么异样之色。 这让等着看笑话的蓝雅略微有一丢丢的失望。 苏媚儿给阮绵绵擦完汗之后,也注意到了云朝的到来。 她赶紧起身,冲云朝行礼。 “太子表哥。” 云朝淡淡嗯了一声,目光落在阮绵绵身上,见她还睡的异常香甜,眸光不禁柔和了许多。 “帕子给本君吧。” 云朝开口道。 苏媚儿嗯了一声,双手把帕子递过去。 云朝接过帕子时,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只是短暂瞬息的接触。 有那么一刹,苏媚儿身子僵了一下。 他拿着帕子,坐在边上给阮绵绵擦汗 。 苏媚儿默默退到一旁,手背在身后。 “太子表哥既来了,我就先退下了。” 云朝嗯了一声。 苏媚儿低着头,带人离开。 她走了之后,云朝看了眼蓝雅,“跟过去瞧瞧。” 蓝雅眉梢挑了挑,瞧着样子,败类太子爷八成是瞧出来什么了。 云朝看着手上的帕子,略有些嫌弃的丢在地上。 嗅着鼻间淡淡的香气,他略微沉眸:“燃的什么香。” “太子殿下,这是狐云香,乃是媚儿姑娘特意送来的。” “撤走。” 云朝面无表情的说完,将阮绵绵打横抱起,回了暖玉殿。 苏媚儿脱离云朝的视线后,便快步朝前走,像是急着去什么地方。 “姑娘?!”阿箬诧异的看着她。 苏媚儿跑到了池塘边,赶紧蹲下身,使劲儿的洗手。 阿箬满脸迷茫,完全想不明白此举为何。 苏媚儿咬紧牙关,那架势像是要把自己的手皮给搓下来一般,仿佛刚刚沾了什么不洁之物。 对面假山处,蓝雅瞧着这一幕,表情异常的古怪。 这小狐狸洗手洗的够狠啊…… 蓝雅想到了先前,她递帕子的时候似乎不小心碰着了云朝。 难道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洗手? 蓝雅嘴角一抿,两侧笑肌却控制不住往上拱。 难道这小狐狸是在嫌弃败类朝?! 哈哈哈哈,清华贵介的太子爷也有被女人嫌弃的一天的吗? …… 狐云香可温养神魂,的确是个好东西。 但阮绵绵是人族,且这些年她修行上没多大进展,长时间点这香反而容易让她陷在睡梦中醒不过来。 撤去狐云香后,阮绵绵还甜甜睡着呢。 云朝也没将她叫醒,估计这丫头还要睡上个两日才会起来。 蓝雅尾随完苏媚儿,也紧跟着回来复命了。 虽然她极力掩饰自己上扬的唇角,但那一脸鸡贼的神情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便是流星都瞧出这厮在幸灾乐祸,更何况是云朝。 “如何?” 蓝雅装模作样道:“不如何呀,那只小狐狸没有什么异常之举。” 云朝深不可测的看着她,没有作声。 院中半晌死寂。 蓝雅咳了一声,没能顶住这眼神施加的压力,讪讪道: “那苏媚儿的确没干什么,就是跑去池塘边不停的洗手。” “洗手?”流星一脸纳闷:“她洗手做什么?” “咳,这个嘛……没准是摸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哦。”流星恍然 大悟,面朝云朝道:“太子爷,这条鱼说你的手不干净。” “我哪有!”蓝雅怒道,猛地回过神:“你个死灾星你早知道我说的什么,故意装傻充愣。” “装傻充愣的是你,可不是我。” 流星满脸戏谑。 蠢鱼。 冥府里没脑子的有几个? 想看云朝这败类的笑话,你还嫩了点。 蓝雅悲从中来,对他怒目而视:你阴我!果然男人都是臭东西! 这世界上只有小姐姐才是香喷喷的! 不等云朝收拾她,蓝雅极有眼色的先给自己谋求后路。 “太子殿下,那苏媚儿铁定对绵绵居心不良!” “那眼神我太有经验了,那就是狩猎者的眼神!” “她定是看上绵绵了!” “你倒是看得清楚。”云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想来是经验之谈了。” “咳……也不多,就一点点惊艳。” 蓝雅略显心虚道。 “既然如此,那此人便交给你。” 云朝脸上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你不是喜欢女子吗?” 蓝雅嘴角抽了抽,有点为难: “我喜欢是喜欢……可那小狐狸不是我的菜啊……” 她可不喜欢这种白莲款的。 她一直喜欢的都是那种带劲 儿的妖艳贱货! “她是你的菜。”云朝偏头看着蓝雅。 海皇嘴角扯了扯。 “太子爷你这是强行安排!” “有意见?”云朝笑了起来:“有意见也没用。” 蓝雅内心悲愤无人知,云朝拂了拂袖,让她先退下。 宝珊等人在后面伺候着,听到这些事后表情也显得有些怪异。 “那苏媚儿若还来暖玉殿,你们照常伺候便是,不必声张。” 云朝说完,看了眼熟睡中的阮绵绵,这才带着流星离开。 走在廊下,他开口道: “你一会儿去人间一趟,王都十里街有一家风筝铺子,将这封信交给我干爹。” 流星接过信,有些诧异:“你居然知道墨池妖帝的行踪。” 云朝神色淡然,“很奇怪嚰。” 当然奇怪了! 流星心里嘀咕:大帝爷追债都快追疯了都没把人找出来,结果你从头到尾都知道那位妖帝大爷在什么地方! 流星走后,云朝独自才廊下站着。 眸光深沉看不清喜怒。 “苏媚儿……” 他眼中飞逝过一抹嘲色,先前与那苏媚儿不小心触碰时,他隐约感知到了什么。 “但愿本君的估计是错误的,否则……呵……” 想挖他的墙角? 第1016章 敢胡闹,打断腿 人间。 王都十里街。 最是繁华热闹,但在角落处却有一间铺子,冷清异常。 各色风筝挂在铺子外,煞是好看,但不知为何,就是没人前去光顾。 流星走进铺子里,进门就见一只小风筝飘了出来。 他眉梢一挑:“你就这样出来了,也不怕吓着人?” 慕熙奇怪的瞅着他: “流星你多久没来人间了,不知人族和妖族早就互通,现在大街上到处都可见妖族,我这样子有什么奇怪的。” 流星一拍脑门,他这十年都在冥府,没怎么上来过,还真不知这事儿。 难怪刚刚他见大街上那么多妖族呢。 不过这也在意料 之中。 毕竟人族妖族已然联姻,苏子衿是人族皇后,两族之间关系必然比过去融洽不少。 “墨池妖帝呢?我是替太子朝来送信的。” “里头画风筝呢……” 慕熙说完,小声嘀咕道:“画的风筝一张都卖不出去,多的钱都亏了,压根不是做生意的料……” “菜鸡小蛾子,你莫不是皮痒痒了?” 男人戏谑的语调从里面传来。 慕熙浑身风筝皮绷紧了,赶紧道:“主、主子!我出去给你推销风筝去了,流星大人送信来了,我、我先走了……” 说完,慕熙晃着翅膀赶紧飞走。 流星瞅着她那颤巍巍的背影,有点 同情。 这多少年的过去了,这只风筝还是那么怂。 唉,也是! 谁跟着墨池妖帝不是提心吊胆的呢,他老人家生气就剥皮,开心也剥皮,怕是只有那千层酥成了精,才能顶得住他那双手。 流星整理容色,保持恭敬,进了堂后。 就见某位妖帝陛下,穿着深衣,乐此不疲的扎着风筝。 墨池头也不抬,“信呢?” 流星赶紧双手将信件呈上。 那信件便自动飞到墨池的面前,在他眼前展开。 墨池扫了一眼信上的内容,俊眉微挑。 转眼那信纸就被烧成了灰烬。 流星局促的站着,不敢抬头,否则必然能瞧见墨池 此刻脸上玩味的表情。 “苏媚儿去了冥府?” “正是。” “渣女让云朝照看那小狐狸?” “的确是王后的吩咐。” 墨池诡异的笑了一声。 “回去转告云朝,若然胡来,只管打断腿。” “啊?”流星有点愣,“打断谁的腿?” 墨池银眸微眯:“你也是个憨傻的不成?” 流星立马醒悟,赶紧告饶告退。 六界谁不知,墨池妖帝对自己的四个干儿子干女儿宠的宛如亲生的。 自然不可能是打断云朝的腿! 那便只有可能是打断苏媚儿的腿了! 云朝这信是写来先给自己干爹报备的? 流星回到云澜殿,将 墨池的话回禀给云朝。 云朝听后,笑着点了点头。 流星有些犹豫的看着他:“我说太子爷,你真要对苏媚儿动手?” 人家小狐狸虽有很大可能在觊觎你的小媳妇,可咱们毕竟没证据,都是瞎猜的啊! 蓝雅那条鱼的话,焉能尽信不成? 再者…… 流星总觉得蓝雅这样的异类乃是少数。 “她初来乍到,难免想与人亲近。绵绵本就讨人喜欢,又都是女孩子,走的近些,也没什么不妥。” “我瞧阴司那些女鬼还躺在一起睡觉呢,这小姐妹之间,玩玩闹闹挺正常的啊。” 云朝脸上的笑容异常怪异。 “小姐妹?” 第1017章 他怎么是个男的! 阮绵绵吸了狐云香,这一觉足足睡了有两天了还未醒。 不过云朝说了此乃正常现象,宝珊等人这才松了口气。 倒是第二日金乌归巢的时候,苏媚儿又来了。 “我听说绵绵还没醒来,这才赶来看看。” 她那张美轮美奂的脸上满是焦急。 宝珊是听说了这位狐狸天妖可能同海皇一样,乃是一位与众不同的奇女子。 心下打起十二万分警惕,面上却不动声色,如常道: “媚儿姑娘放心,太子殿下说了,乃是绵绵小主修为不够,虽然才会昏睡。” “待她睡够两日,想来便会醒了。” 苏媚儿松了口气,不免自责: “都怪我糊涂,一番好意险些酿成大错。” “我是真没想到绵绵的修为……” 宝珊笑了笑,“绵绵小主本就与众不同。” 苏媚儿点了点头,目光挪向内室,禁不住笑了起来: “的确,我一见着绵绵便觉得欢喜,想与她亲近的很。” 宝珊听到这话,心神一凛,暗中咕哝: 你怕不是想挖太子殿下的墙角才是真吧…… “宝珊姐姐,我可能进去看一看她?” “这……”宝珊面露犹豫。 她当然是不愿的,可若是阻拦好像也没什么正经由头。 “你放心,我不会吵着绵绵。”苏媚儿笑了笑,便兀自走进去了。 宝珊一咬牙,赶紧跟着进去。 苏媚儿脚下却是一顿,回头看向她,莞尔一笑: “宝珊姐姐今日怎怪怪的,像紧盯犯人一般对我寸步不离,我还会吃了绵绵不成?” 宝珊心头一惊,笑起应付: “媚儿姑娘哪里话,我一直都是贴身照顾绵绵小主的啊,你要是嫌奴婢碍事,奴婢可就出去了。” 苏媚儿倾国倾城的脸上,笑容格外善良美好,脆生生的开口:“好呀。” 宝珊愣住了。 好你个小狐狸,真会顺坡往下滚啊。 我就随口一说,你也敢随口答应?! “宝珊姐姐还不出去吗?正好我有点渴了,劳烦你帮我烹点茶端来可好。” 苏媚儿笑眯眯道。 宝珊讪讪了点了点头,不好再拒绝。 她咬牙出了门,对外面的另外两婢女吩咐道:“看着点她,去通知海皇大人,请她过来。” 苏媚儿坐在阮绵绵的身边,就这般痴痴的看着她。 看着看着便禁不住笑了起来。 她托着腮,缓缓朝阮绵绵靠近,大着胆子伸出手戳了戳阮绵绵的脸蛋。 “真舒服……” 苏媚儿小声嘀咕道。 忽然阮绵绵蹙了蹙眉,苏媚儿赶紧把手收回来。 “哎呀……这一觉睡得好舒服,咦?媚儿你……” 阮绵绵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茫然的看了眼周围 :“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你便回来了,都怪我没个分寸,点了那狐云香才让你昏睡了两天。” 阮绵绵打了个哈欠,眨巴眼道:“没事呀,这一觉我睡的可香了。” 她说着翻了个面,双手托腮趴在榻上,看上去尤为可爱。 苏媚儿心头幽幽一动,她忽然抚住额,朝阮绵绵的方向偏了偏。 阮绵绵一惊,连忙扶住她,苏媚儿顺势倒在她怀里。 “媚儿,你怎么了啊?” “我头有点晕,绵绵我能不能在你身边躺会儿?” 苏媚儿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当然可以啊!”阮绵绵赶紧道,搀着她躺下,脸上满是担忧: “我听说你身子骨本就不好,是不是又犯病了呀?” “兴许是吧。”苏媚儿一脸娇弱的捂着心口,看着我见犹怜。 阮绵绵看着她这样子委实担心,就要叫人,苏媚儿却阻拦了她。 “我没事的,歇歇就好了,绵绵你不必大动干戈。” 她说着,朝阮绵绵的方向靠近了一点点,娇柔可怜道: “绵绵,我好冷啊,你抱着我好不好。” “好好好,没问题!我打小这身上就和火球似的。” 阮绵绵不停点头,就要抱住她时,脸上却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她看着苏媚儿的背后,“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 苏媚儿就感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了头顶。 “你冷是吗?” 冷漠无情的男声从后响起。 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抓住苏媚儿的后脖颈。 拎死鸡那样,直接把她从阮绵绵的榻上给拎了出来。 苏媚儿浑身发僵,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眨巴着眼。 僵硬的抬起头,看着云朝那张森冷的俊脸。 她吞了口唾沫:“太、太子……表哥。” “美人哥哥你快把媚儿放下来,她发病了!” 阮绵绵吓了一跳,不知道云朝怎么了,怎么一出现就对女孩子动粗呢? 蓝雅站在后边,一个劲儿的给阮绵绵使眼色。 先前她和云朝正好往这边过来,半路婢女来报信,云朝便瞬移了来。 得亏他们来的快啊! 蓝雅这会儿都佩服起苏媚儿了。 你这狐狸头铁啊! 装柔弱来揩油,很有想法嘛! “你既然这般怕冷,本君就带你去个暖和的地方。” 苏媚儿脸色一变,来不及狡辩,云朝就带着她瞬移消失。 阮绵绵焦急不已,“蓝雅姐姐,这到底怎么回事?” “咳,这个还真不好解释,你跟着去就知道了。” 蓝雅摸了摸鼻子,抓住阮绵绵带她一起去看戏。 狱火殿。 冥府十大酷牢之一。 相比起阴司的熔岩炼狱,此刻要来的更加直接纯粹。 冥 火不熄,永恒燃烧。 无一处可落脚之地,入殿之后血肉神魂收烈火炙烤。 冥火不敢侵太子,自云朝出现后,他身周的冥火自动推至十步外,然而热浪灼人。 苏媚儿在他手里苦苦挣扎不过,恐惧的看着他。 蓝雅乃鲛人,最是不喜欢火。 但还是带着阮绵绵进来了,然后立马耸到云朝身边,寻求那一席阴凉之处。 “绵绵……你救救我啊,你快帮我说说情。” 苏媚儿一脸委屈的说着,表情痛苦不已:“我真的难受死了。” 不等阮绵绵开口,蓝雅直接动手捂住了她的嘴,歪头对苏媚儿笑道: “小狐狸,够鸡贼的啊,知道柿子挑软的下手,忽悠咱们绵绵小可爱,好玩是吧?” 苏媚儿面色一变:“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是吧。”云朝淡淡道:“那就在冥火里好好想明白为止,此地温暖,正好醒醒你那被冷僵了的脑子!” 云朝直接把苏媚儿丢进了烈火之中。 阮绵绵诧异的瞪大双眼。 就见苏媚儿在烈火中被烤的呼天喊地,渐渐地……那柔弱的声音发生了变化。 身上的衣裙也被火焰燃尽。 阮绵绵猛地看到了一个不该在女子身上出现的东西。 眼睛骤然睁大。 一把将蓝雅的手拽下来。 “他、他怎么是个男的!” 第1018章 你老娘永远是你老娘! 阮绵绵的尖叫一出来! 云朝立刻回头把阮绵绵的脑袋摁进自己怀里,对蓝雅怒目而视:“怎不连她的眼睛一起遮住!” 蓝雅这会儿也是懵的啊。 “不是……那狐狸怎么是个臭男人?!” “我……我他妈以为他和我一样是个喜欢小姑娘的大美女啊!” 蓝雅在场暴躁,一时竟忘了面对的是云朝。 她猛地捂住自己的眼。 “啊!我瞎了!我被臭男人那丑陋的身体给刺瞎了眼。” 蓝雅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云朝气结,一时懒得收拾这条死鱼。 阮绵绵挣扎着想把脑袋抬起来,云朝却死死摁住她的头。 “我快不能呼吸了!” 云朝这才稍稍松开了手,阮绵绵赶紧抬起头,深吸了几口气。 “走吧。” 云朝握住她的手,往外走。 阮绵绵吞了口唾沫道:“就走了,不管他了?万一被烧死了怎么办?” “好歹也是只天妖,没那么容易死。” 说完,云朝捂住她的眼,瞬移离开。 狱火殿里,苏媚儿的惨叫声响彻不觉。 …… 云澜殿里,阮绵绵还是懵圈的状态。 蓝雅在她边上。 两人的神情简直一模一样,灵魂仿佛出窍。 “怎么……会是臭男人呢?” 蓝雅失神的喃喃道: “那脸蛋,那声音……怎看怎么是香 喷喷的小姐姐啊!” 流星在旁说道: “墨池妖帝给的消息,那苏媚儿本就是个男子,只是生来体弱,其父便将他一直当做女儿来养活。” “他这打小女装,这一扮就没换过,加上名字也是个女名。” “这事难道苏皇后不知道?”蓝雅忍不住道。 流星压低了声音:“苏皇后的脑子,你能指望?” 蓝雅深吸一口气,服了…… 阮绵绵吞了口唾沫,忽然感慨:“世界上居然有那么好看的男人!” 蓝雅神色诡异的看向她,乖乖,现在这是最重要的事情吗? 果不其然,云朝脸色有些怪异。 目光幽沉的盯着阮绵绵。 “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阮绵绵一脸茫然,缩着脑袋道:“苏媚儿的确长得很好看啊。” 蓝雅悄悄踢了她一脚。 阮绵绵回过神,缩了缩脑袋,看向云朝。 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你们是觉得,他是亲近我的?” “不然呢。”蓝雅小声道:“那死狐狸馋你身子啊!” 一开始还以为苏媚儿这只狐狸会是阮绵绵的情敌威胁,云澜殿要上演一场狗血大戏。 结果戏到半路歪了头。 苏媚儿成了姐妹会中人。 最后直接从‘姐妹’变成了臭男人! 这狐狸也是贼胆大啊!今 儿居然装病跑去和阮绵绵躺一张床上,还被云朝抓了个现行! 这会儿在狱火殿里被烤熟,也完全是咎由自取。 按照云朝的手段,只怕眼下还只是个开始。 “太子爷,那骚狐狸该死,可他毕竟是妖族那边过来的客人,真要了他的命,怕是不好吧。” 蓝雅忍不住道。 “留口气就成。” 云朝面无表情道,“母后那边派人去说一声吧。” “那还是我去吧。”蓝雅立马拔腿开溜。 流星见状也借口离开。 屋子里,云朝和阮绵绵四目相对。 阮绵绵莫名有点局促,偷偷看了他一眼又一眼,“我真不知道他是个男的……” “本君知道。”云朝淡淡道。 连蓝雅都没有察觉,更何况是她这个憨丫头。 可即便如此,云朝还是忍不住生气。 尤其是一想到那只狐狸与阮绵绵躺在一起的样子。 阮绵绵咬了咬牙,走到他身边去,小声道:“我是不是有些太笨了,老是给你惹麻烦。” “是挺笨的,但这一次错不在你。” 云朝握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拽入自己怀里。 阮绵绵跌坐在他腿上,有些局促。 “让我抱一会儿。”云朝紧紧抱着她。 阮绵绵老实窝在他怀里,轻声道:“可我觉得你在生气。” “是在生气,但不是生 你的气。” 云朝眸子微眯,手挑起她的下巴,目光在她脸上描摹着。 “看来过去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没曾想有一天会阴沟里翻船,着了那种小狐狸的当。” 阮绵绵被他盯的心里发慌,缩着脖子道: “他的确比女人还美呀,蓝雅姐姐不也没看出来破绽吗?” “还是怪我太笨了,与他接触这么久,半点没有察觉。” 云朝忽然想起扶光先前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 阮绵绵笨吗? 其实这丫头打小就机灵,性子坚韧,只是本性太过纯良了。 加上这十年,他有些过于娇养,把她强行禁锢在温室中,反将她的天空给锁住,让她失去了成长的空间。 苏媚儿的出现,如当头棒喝,倒让云朝醒了过来。 有时候爱一个人,的确要学会放手。 放手让她去成长。 “解决噬灵体办法已经找到了。”云朝忽然开口道。 “嗯?”阮绵绵惊喜的看着他,“是什么?” “人间渡劫,重走轮回,历人世七苦。”云朝微微蹙着眉:“此劫,不好过。” 阮绵绵目光幽幽一动,主动朝他靠了过去,搂住了云朝的腰。 “美人哥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解决法子了?” 云朝身子僵了一下,没有否认,淡淡嗯了一声。 “这些年在你身边, 有你的保护,我真的很开心。” 阮绵绵笑着说道:“但有时候我觉得,也该出去历练一下。吃苦我不怕的,很多事情人总要学会自己去面对的,不是吗?” 她说着仰起头,目光有些颤动,面颊略有几分绯红。 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 “而且……我愿意去渡劫,非常愿意。” 云朝心脏忽然缩紧了一下,下意识皱起了眉。 为何愿意……是不想呆在他身边了? “我……等我渡劫成功后,我就可以嫁给你了不是吗?” 阮绵绵脸上火辣辣的,还是一字一句的表白着自己的心迹。 “我想嫁给你,云朝君。” …… 青衣听完蓝雅声情并茂的‘哭诉’,咯咯笑了起来。 边上的大帝爷也是一脸淡然,没半点惊讶的样子。 “王上王后……你们……”蓝雅有点懵。 青衣吃着萧绝给自己剥好的瓜子,懒洋洋道:“那只小狐狸还挺有本事的嘛,经他这么一激,云朝那小子也该知道要放手了吧。” 蓝雅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王后你……你早知道?!不是……难不成这事儿是你……”安排的? 青衣王陛下立马装作失忆,“咦?本座刚刚说什么了吗?” 蓝雅内心就就难以平静。 她忽然想对云朝说:你老娘,永远是你老娘啊! 第1019章 一概不知、全然不晓、毫不知情! 苏媚儿从狱火殿被放出来的时候,一身皮毛烤的焦糊。 身后那十根尾巴也宛如黑漆漆的棒槌耷拉在地上。 人形是维持不住了,整个就是个狐狸焦炭的状态被带到青衣的跟前。 “姑母,云朝表哥实在太无情了,我差点死在他手上。” 小狐狸嘎嘎叫着。 青衣抠了抠耳朵,委实觉得这叫声刺耳的很。 “不还没死吗?” 苏媚儿噎得慌,更无情的在这儿等着他呢。 “苏媚儿、苏寐儿,你爹倒是会给你取名字。” 苏媚儿真名乃是苏寐,梦寐以求的寐。 与媚字倒是同音。 苏寐委屈巴巴的看着青衣:“姑母,我这可 都是听从的你的吩咐。” “本座是吩咐了让你去给云朝醒醒神,但几时吩咐了让你对我儿媳妇儿动手动脚了?” 青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苏寐吞了口唾沫,耷拉下脑袋,不敢吭声。 “此次火刑算是你的教训了,日后自个儿乖觉点。” 青衣摆了摆手,“滚回云澜殿去吧。” “啊?还去啊……”苏寐狐狸皮又开始疼了。 “本座这儿是不收拾了,可我儿子收不收拾你,本座可管不着。”青衣王陛下笑眯眯的说着。 苏寐猛然醒悟。 冥府人都说云朝的腹黑性子是遗传的大帝爷,怕是未必吧! 这里面居功至伟的还 是青衣王陛下啊! 至少那些阴人的招数绝对是从娘这边学来的。 苏寐的眼泪都要化雨了,只能滚去云澜殿的确受‘折磨’。 他走了之后,青衣懒洋洋的往萧绝怀里一倒。 大帝爷替她揉着脑袋。 “都说了让你少操心。” “最后一回,以后铁定不管那些臭小子们的死活了。”青衣闭着眼嘟囔道, “云朝那性子就和你一样,他乖觉了这么多年,估摸着此番是要叛逆一回了。” “扶光来给你报信儿了?”萧绝禁不住笑道。 青衣睁开眼,眸色玩味:“那小魔头给他大哥背了这么多年的黑锅,这回有机会能阴回去, 岂能放过这机会?” “你怎么考虑的?” 青衣沉吟了会儿:“绵绵的噬灵体必须得经历人世七苦才能由她掌握,朝儿插手对她有害无益,这次我让苏寐去‘点醒’他,想来那小子也会有所醒悟才对。” “我倒觉得他若想分裂元神,以分身入人间,陪绵绵轮回也无妨。” 萧绝不疾不徐道:“男儿家多些历练总归是好的,自己的媳妇儿就该自己去保护。” 青衣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儿子打小的历练还不够?” 她哼了一声坐起身来: “让人给蠢老五那边带句话吧,就说云朝的打算我一概不知。” 萧绝似笑非笑的 看着她,还是这么嘴硬心软。 故意说成一概不知,不就是明摆着放行了吗? “再派人给楚子钰那小屁孩带一句话,就说我对绵绵要入人间渡劫的事也全然不晓。” 大帝爷忍着笑意。 “好。” “还有什么事儿是衣儿你不知情的?” 青衣看着他那揶揄的表情,焉能不知这老王八在看自己笑话。 她表情微变,反讥回去:“譬如墨池的行踪咯,我也毫不知情呢。” 大帝爷脸色一变。 “衣儿!” “哎呀,困了困了,睡觉去了。” “那死长虫在什么地方?” “不是说了吗,我毫不知情呀~” 大帝爷:“……” 第1020章 简直就是百花齐放 苏寐的这场闹剧虽是了解了。 冥府上下这回也是看了场好戏。 本以为这狐狸回到云澜殿后,免不得又要被脱一层皮,结果云朝竟一反常态,‘大方’的放过他了。 苏寐也是修养了好段时间,总算是脱离了焦炭状态。 不过那身狐狸毛还是不堪入目。 好在变回人形后还是那副美人儿的样子。 不过这厮总算没有再扮作漂亮姑娘,换回了男二装扮。 他女装时便已惊为天人,扮成男子后更是自带一种雌雄同体的美感,只是给人的感觉略微阴柔了些。 阮绵绵再见苏寐的时候正在与云朝用膳,抬头就见一位紫衣小郎君走了进来,真真是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云朝把她的下巴往上抬了回去,眼中带着几分威胁: “有那么好看?” “没你好看。”阮绵绵坚定道,紧跟着有点委屈:“但比我好看。” 比美比不过男人,实在是太委屈了。 云朝几分莞尔的看着她,“无妨,一家里有一个人好看便行,不影响后代子孙。” 阮绵绵被他噎了一下,闹了个大红脸。 苏寐这会儿也走到近前来了,老老实实的对着云朝和阮绵绵一行礼。 “见过云朝表哥,绵绵小嫂嫂。” 他说完不忘偷偷偏头 ,对着阮绵绵一眨眼。 阮绵绵愣了下,下意识的说了句:“是不是打还没挨够?” 都被烤成焦炭了,居然还敢皮啊……胆子真肥。 苏寐冷不丁被阮绵绵给呛着,像是一个盆哐当砸脑袋上,膝盖都软了下,身子一踉跄才站稳了。 表情讪讪不已。 这…… 这小嫂嫂冷不丁冒一句话出来,咋这么一针见血呢? “看来是没挨够。”云朝面无表情的看向苏寐。 后者吞了口唾沫,赶紧告饶:“我错了!我真错了,云朝表哥你就放过我吧!” “我这不是看小嫂嫂人好,所以才与她多亲近了些吗?” “我打小这身子骨就不好,在涂山也没个朋友,来了冥府后与小嫂嫂一见如故,认识她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是朋友……” 苏寐泫然欲泣的说着,换回男装后,他这副泪盈盈的样子,少了几分婊气,反更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样子。 阮绵绵看着他,叹了口气。 却出乎意料道:“寐儿表弟你装可怜的样子真好看,但是装可怜也没用,该挨打还是会挨打的。” 苏寐的啜泣声戛然而止,扯了扯嘴角。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阮绵绵,莫名生出一种错觉。 这小嫂嫂该不会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吧? 明 明以前那么好糊弄的,怎么……怎么现在这么机灵呢? 蓝雅站在边上嘲讽的看着这只狐狸,没想到吧? 失算了吧? 阮绵绵的确是单纯,良善,但这小丫头可不是个笨蛋。 也不看看她是谁养大的小媳妇? 之所以之前对苏媚儿不设防,是因为善良、因为相信。 可知道他的真面目后,同样的当怎么可能再上两回? 能让阮绵绵在坑里爬不出来的,云澜殿里除了云朝这位败类太子,还真没别人了。 “唉。”阮绵绵叹了口气:“不过我也能理解嘛,狐狸嘛,不狡诈聪明点就不是狐狸了,不过真正的朋友是不该互相欺骗的。” 阮绵绵看着他,郑重道:“你欺骗别人,就没人敢与你做朋友,这是坏毛病,要改哦,小表弟。” 苏寐看她的眼神微微一变,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 “既然母后让你继续留下,你便留着吧。” 云朝淡淡道:“安分守己,好好养你的病。” “小弟知道了。”苏寐老实点头,这才行礼离开。 走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阮绵绵一眼。 不过这回,阮绵绵没有再与他有什么眼神上的交流,而是托着腮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云朝。 云朝偏头看着她,给她剥着虾壳, 夹着菜。 眼中亦无旁人的身影。 此刻有的,唯有彼此。 两人自成一道风景,而旁人,都成了不重要的背景板。 苏寐忽然有些羡慕,莫名又有些失落。 从小到大,他都是狐族众人捧在心尖上的宝贝疙瘩。 便是族长苏幕遮对他都是格外纵容,因为他身子的缘故,大家对待他都是小心翼翼的,唯恐磕着碰着。 久而久之,便是与自己父亲在一起时都有一种距离感。 到了冥府后,他第一个亲近的便是阮绵绵。 一开始的确是因为青衣的意思,他带着那么点捉弄的心思去接近的阮绵绵。 但是到后面……他是真的喜欢和阮绵绵在一起相处的感觉。 那样亲密。 像是真真的朋友那样,相信他,关照他,关心他…… 可是…… 他骗了她。 所以,他失去这个朋友了吗? 苏寐不知不觉间已走到了殿外,回过神时,他已是孤身一人了。 他忽然皱起了眉。 若是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吗? …… 时间转眼便过。 很快就到了帝峥与曦瑶大婚那日。 六界众生齐乐。 四方宾客齐聚九重天上。 冥府众人自然也前去道贺了。 帝峥和趋琼兜兜转转了上万年,终于结成正果了。 所有人都 为之高兴。 婚礼开始前,这酒便已经喝起来了。 阮绵绵第一次来九重天上,满心好奇,但乖巧的没有到处乱跑,一直和蓝雅在一起。 一路的还有曦瑶。 相比起阮绵绵的小丫头心性,曦瑶要显得稳重多了。 “小师叔,那就是九重天上的仙娥们吗?她们一个个的都长得好漂亮啊!” 曦瑶淡淡嗯了一声,端坐在位置上,拉住她的手小声道: “绵绵你以后可是冥府的太子妃,不能这样左摇右晃的,当心失礼于人前。” “哦哦。”阮绵绵赶紧又端坐回去,不过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好奇心。 曦瑶见状也不禁笑了起来。 小声对她道:“咱们偷偷的看,不让别人发觉就好,这样就不会失礼了。” “嘻嘻,还是小师叔懂我。” 她们这边坐着的都是冥府和阴司的人,彼此都熟悉,倒也没什么。 云朝和扶光为冥府太子与二殿下,乃是冥府后继中唯二的两位成年人,自然少不了被拉过去喝酒应酬。 云朝那边还好,聚着的都是些上神。 扶光那边的景象却是截然不同,只见那些仙娥女仙女妖精们,一个个向闻着腥味的野狼似的,悉数围在他身边。 那一张张笑脸艳丽的哟,简直就是百花齐放啊! 第1021章 缠到你喜欢我 扶光那是万花丛中一点绿。 二世祖在的地方便是众多美娇娘们视线聚焦之处。 换做过去扶光自是无所谓,大家都是朋友嘛,一起喝酒聊天有什么。 不过这十年他过的那真是清心寡欲的秃驴生活,过往的‘狐朋狗友’大多都断了关系。 老老实实在冥府呆着,没有出去花天酒地。 这些仙娥妖精们也是许久没见他,此番见着了,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还不紧紧贴上去。 扶光被挤在人海里,委实有点头疼,几次想要溜出去都没能成功。 边上那些女妖精们说的什么他也没仔细听,反正眼神一个劲的往曦瑶那边飘去。 但由始至终曦瑶都没朝他那边看上过一眼。 “小师叔,扶光君一直在看你呢。”绵绵忍不住道。 曦瑶哦了一声,神色不变。 “他身边花团锦簇,看的应该是别人。” “不是呀,就是你哦。” 曦瑶不吭声。 边上阮绵绵还在继续道。 “哎呀哎呀,扶光君被那个女妖精给拉走了。” 曦瑶身子僵了一下,故作镇定的转过头来,快速的朝那边看了一眼。 不期然撞上一双含笑的眼眸。 扶光还被那些女仙女妖精们围着,但却 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他们之间距离虽远,但阮绵绵的声音,以扶光的耳力焉能能不见呢。 她心里对他到底还是有在意的! 曦瑶心头顿慌,赶紧避开对视,几分恼意的瞪向身边的小丫头。 “绵绵!” 阮绵绵一吐舌头,抱起面前的酒杯就喝起来了。 曦瑶咬了咬唇,感觉那道灼人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她心下不知怎的又乱又慌,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了之后,便起身往外走。 “小师叔,你去哪儿?” “去透透气。” 阮绵绵看着曦瑶的背影,有点担忧道: “蓝雅姐,我是不是把小师叔惹生气了呀?” “哪是生气,人家那是害羞。” 蓝雅喝的已至微醺,挤眉弄眼道:“她和扶光二殿折腾了这么多年了,也该有点进展了。” “这只小老虎啊,就是太倔了!” “那也不能怪小师叔呀,”阮绵绵开口道:“扶光君身边那么多漂亮姑娘,要是我的话,也不会放心与他在一起的。” “嘁,你?你就是败类朝一手种出来的大白萝卜,这辈子都在他那坑里甭想被拔出来了。” 阮绵绵闻言一声嘟哝。 “怎么就一个萝卜一个坑 了嘛……美人哥哥也不是败类啊……” “够了,打住,你和败类朝的狗饭我拒绝食用……” …… 曦瑶也不知自己要跑去什么地方,出了大殿在九重天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只觉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心里也说不出的难受。 她深吸一口气想将思绪镇定下来。 心神缭乱本就不利于修行,易陷入魔障,十年了,她的心境非但不如过去稳固,反而越来越容易被搅乱。 想到这里,她脸上闪过一抹自嘲之色。 何以只要与那人有关的事务,便会让她乱了心神? 曦瑶想着不自觉间走上一处云台。 “小姑娘年纪轻轻,却愁眉不展唉声叹气的,你这样子要是在凡间很难找到对象的哟。” 一个不太正经的笑声从后传来。 曦瑶转过身就见一个胖娃娃提着个竹篮对着自己上下打量。 虽然瞧着是小孩儿,但对方身上仙气涌动,显然是天界中人。 指不定是一个活了万八千年的老妖怪,只是维持着孩童的模样罢了。 “尊上是?” “你甭管我是谁,今日是天帝陛下大婚,天界到处其乐融融,可不兴在这时搞那痴男怨女的一套啊。” 胖娃娃笑嘻嘻的说 着:“小姑娘你心中有魔,困囿于执念中,不妙,很是不妙呀!” 曦瑶心里咯噔一声,诧异的看着他。 胖娃娃说着从竹篮里扯出一根红绳,当着她的面儿编了起来。 那红绳在他手上如有灵性,转眼就变成了一个灵巧复杂的绳结,看不出头尾。 然后便递给了她。 “此物送给你,若能将这绳结给解开,或许你的心中的魔便能破了。” 胖娃娃说着一蹦一跳的跑了。 曦瑶根本来不及阻拦,只能看着对方消失在视线内。 她看上手上的红绳绳结有些怔愡,解开这绳结便能解开心魔? 她拿着绳结翻找许久都没有找到头尾。 没有头尾的绳结,如何去解? “曦瑶!” 扶光的声音从前方响起,带着几分气音。 曦瑶身子微僵,抬起头来,就看到那种含笑的俊脸。 没有给她逃跑的机会,扶光瞬移到她近前。 “跑得可真快,找了你好久,你怎么跑云露台这里来了。” “随便走走,便走到这里了。”曦瑶冷淡道。 “天界上的确有不少玄妙美景,反正现在婚礼还有一会儿才开始,我带你逛逛吧?” “大可不必。”曦瑶说着与他擦肩而过, “扶光君还是去陪你那些朋友们吧。” 扶光转身拉住了她,抿了抿唇,开口道: “你不喜欢她们,我也早已与她们断绝了往来,今日这等场合会碰上也是避免不了的,但我绝未与她们多做攀谈。” “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曦瑶把胳膊从他手里拽回来,皱眉道:“你与她们如何,干我何事。” 扶光深吸一口气,看着她故作冷淡的样子,那狗脾气也有点上头。 大声道:“怎不关你的事?我喜欢你!” “你……”曦瑶睁大眼瞪着他,面上忽然一慌:“你别胡说八道!” “我可没胡说八道,我就是喜欢你!” 扶光步步朝她逼近,“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你就是嘴硬不承认!” 曦瑶牙关紧咬,恨恨瞪着他:“喜欢你?谁会喜欢上自己的心魔?!” 扶光高涨起来的气势莫名又怂了下去。 他眼咕噜一转,“过去没有人,不代表以后啊!没准从你开始,就喜欢上了呢?” “你强词夺理!” “歪理也是理!不管你是把我当成心魔也罢,又或者二世祖也好。反正我就是喜欢你。” “我扶光喜欢一个人,死皮赖脸缠也要把她缠到喜欢我为止!” 第1022章 二世祖会管那些吗? 扶光死皮赖脸的朝曦瑶步步紧逼。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反正我不要脸。 他唇角勾着笑,那张堪称美艳绝色的脸上带着几分邪气,偏着头目光紧紧盯着曦瑶不放。 一步、两步朝她而去。 两人本就靠的极近,他前进一步,曦瑶不得不朝后退避。 偏这厮得寸进尺到了极点,再往下就要跌下云露台了。 曦瑶退无可退,但这不要脸的还在往她身上靠近。 “你别得寸进尺!” 曦瑶咬牙道。 “我一般都是进丈的,只有对你我才是进尺。” 扶光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道: “你就看 看我呗,我长得这么好看,实力修为也不差,入手绝不亏的!” 曦瑶心里气结无比,听到他这话,嗤笑了起来: “入手不亏?你在卖货?” “可不!”扶光嬉皮笑脸道:“冥府二世祖打包出售,低价甩卖,曦瑶姐姐就看一眼呗。” 曦瑶被他闹得面上难堪的很。 唯恐这会儿有谁经过,真不知道这脸要往何处搁。 “扶光君,你闹够了没有?”她咬牙低吼道:“这是在九重天上,冥府的颜面你也不顾了吗?” 扶光噗哧一乐,颇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反正我是个二世 祖啊,二世祖会管那些吗?” “你——” 曦瑶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 “哎呀,小嫂嫂怎么过来了。”扶光忽指着右边。 曦瑶下意识的看过去,结果那边连个鬼影都瞧不见。 她侧脸上传来一个软软的触感。 曦瑶整个人都僵住了。 扶光在她脸侧轻轻一吻,心里何尝不是七上八下的,压制着激动与欢喜。 他就是喜欢曦瑶嘛。 想要与她亲近。 明明这小老虎对他也有感觉,可就是不肯承认。 “你——”曦瑶勃然大怒,然后怒骂声还没冲出口。 扶光直接环住她的腰,勾起 她的下颌,唇贴上她的唇,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他的吻霸道又炙热,充满着侵略力。 不给人反抗的余地。 曦瑶羞怒到了极点,怎么推都推不开这混蛋。 她眼中狠色一现,抬头重重一脚过去。 “唔……” 扶光一声闷哼,嚣张不起来了。 曦瑶趁机把他推开,气恨道:“你活该!”说完,她捂着嘴,愤然离去。 扶光抬起手想阻拦她,可那一脚结结实实把他踹的差点没哭出来。 太狠了啊,母老虎! 这你要是给我踹出个好歹,以后吃亏的不还是你自个儿?! 扶光捂着小腹 疼得直抽抽。 “蠢老五那个损色……尽出馊主意……屁的强吻增进感情……” 不成不成…… 扶光顶不住了,直接跪了。 忽然,他膝盖好像压住了什么东西,他呲牙咧嘴的伸手一抹,却是一个红绳打出的绳结。 “这是什么东西?” …… 战神殿里。 青衣懒洋洋的坐着,已喝了好几壶琼浆玉露了。 趋琼已换上了银色嫁衣,美丽又端庄。 正这时,一个胖娃娃从外面蹦达了起来。 “青衣王陛下,你交代给小仙的事已经办妥啦。”胖娃娃停在青衣的跟前,一脸谄媚的说道。 第1023章 自个儿给自个儿挖了个坑 “嗯,很好。” 青衣哼哼了一声,将一枚功德珠丢到了胖娃娃的手里,“没你的事儿了。” “谢陛下赏赐。”胖娃娃千恩万谢,提着一篮子红线便走了。 趋琼现在也已完全妆点完,走了过来。 “婶婶这么煞费苦心,想来扶光君和曦瑶是会得出好结果的。” 青衣一撇嘴,“懒得说那两个小家伙。” “兄弟二人一个比一个不省心,云朝那边算是不用愁了,眼下就剩个他。” “扶光君当初也是无心之失,虽成了曦瑶的心魔,但好在这十年相处,两人间都生出了情谊。” 趋琼开口道:“心魔为执念,他们已成了彼此的魔与执念,要解开这个因果,只有成就另一种姻果。” “婶婶让月老替他们打下姻缘结,想来解开那日,两人便能真真修成正果,而那心魔也能不攻自破。” “听起简单,可实际哪有这么容易。”青衣揉着眉心,扶光那憨憨,泡妞的本事还不如他大哥呢! 真是……这两个小王八蛋,娶媳妇儿还要她这当娘的来助攻! 没出息到家了! 青衣说着又灌了大半壶酒下肚,看着趋琼苦口婆心道: “你现在是半截儿身子扎进坟墓了,听婶婶一句劝,这崽子啊, 要一个就成,别整什么二胎三胎四五胎的了。” 趋琼略有些不好意思。 还没回应,一个男声就从外传音进来: “小婶婶,你就放过侄儿的未来孩儿可好?” “琼儿,小婶婶的话你听听就好,切莫当真。” 嘿。 青衣眼中匪气一起,对外嚷嚷道: “你个笑面虎还听墙角?不知道婚礼前是不能过来见媳妇儿的吗?给本座滚远点!” “婶婶别闹,我可没有进来,只是远远听着罢了。” “北阴王叔与墨池妖帝可是有赌起来了,婶婶确定不来看看?” 青衣牙根一痒痒,那死老王八是真想被下锅煲汤啊? 恶婆娘正准备出去收拾男人,就见自家三儿子一蹦一跳的进来了。 手里抱着的不是枕头,而是一背篓的蟠桃。 “娘亲娘亲!” 小家伙屁颠屁颠跑她跟前来。 “去哪儿偷的这么多果子?”青衣拿起一颗蟠桃擦去毛,就往嘴里送。 “是花花送我的哟!” “花花?你梦里那个小丫头?”青衣眉梢一挑。 “对呀!我刚刚碰见她了,原来她就住在天上呢!”小三辰甜滋滋的笑道: “娘亲,等我长大了,我娶她好不好?” “咳……” 青衣被呛着了一下,感觉那桃子 上的毛没擦干净,卡着喉咙眼了。 她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家三儿子。 儿啊…… 你这么出息的吗? “娶……娶她?” “对呀!我把我的枕头送给花花了,那是定情信物哟!还和她说好了,等我长大成年了,就娶她回冥府做媳妇!” 青衣看了眼自己手上还剩一半的蟠桃,表情古怪的问道: “然后她回赠了你一背篓桃?” 三辰点了点头。 好吧…… 青衣王感触良多,她这是吃了儿子的定情信物,还是三媳妇儿提前孝敬的茶果呢? 大的两个让人不省心,最小的崽子居然这么快就把媳妇儿给定了! 还是做梦遇见的! “花花……可是你们九重天上新上任的那个小花神?” 青衣隐约听紫霄提过两句。 趋琼点了点头,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那小花神是万花之精所诞,生具神格,年纪和三辰殿下倒是相仿,这算是两小无猜吧。” 青衣摸了摸三辰的脑袋,点头道:“的确比他那两个兄长要有本事多了。” 正在正殿被众上神拉着饮酒的太子殿下猛打了两下喷嚏。 一瘸一拐回到殿内的扶光君也是大大一声阿嚏,喷了迎面而来的仙娥们一脸口水。 兄弟俩目光遥遥相对, 一直的纳闷与憋屈。 娘啊,你背后骂儿子作甚? 儿子又哪儿招你了? …… 吉时到,帝峥和趋琼的大婚完美落幕。 众神宾客饮宴欢聚。 六界四海一片升平。 至婚宴落幕后,众人才各归其位。 青衣也带着一众儿女回到了冥府。 她吃多了酒,回去后便被萧绝抱回屋里休息了。 大帝爷今日又输了钱,料想明儿等媳妇儿醒来后又要继续跪钉耙的。 云朝在婚宴上被灌的也不少,那琼浆玉露后劲儿大,阮绵绵一个人搀不住,得了流星和蓝雅一起帮忙,才将人给带回云澜殿。 三辰是吃着蟠桃在梦里又去和小花神相会了。 剩下个卿卿却是没了踪影。 倒是萧绝照顾好青衣后出来找女儿没找到,眉头皱紧,脸色难看,寻踪寻到墨池跟前。 “我家女儿呢?” 墨池躺在花园里,边上的慕熙苦命的打着扇,闻言倒是先出口: “大帝爷,卿卿小公主没过来呀。” 没过来? 萧绝眉头一皱,先前他在九重天上也没瞧见那小丫头。 “她没来缠着你?” 墨池戏谑的看着他,“你这爹当得有意思,女儿跑哪儿去了都不知道?” “那小机灵鬼成日都喜欢黏在你后面,不见了自然 是先来找你。” “没准去咱大舅那里了呢?” 萧绝就要去继续找女儿,闻言脚下一顿,冷冷睨向他:“烨颜几时成了你大舅子,少乱攀扯!” “得了,你这糟老头赶紧找女儿去吧。” 墨池嘲讽的看着他:“可别被哪家臭小子给拐跑了,到时候有你哭的。” “乌鸦嘴!” 大帝爷扭头就走。 等他走了之后,墨池摸了摸下巴,玩味的笑了起来: “这糟老头年纪越大倒越好糊弄了。” 慕熙在边上有点忐忑,“主子,咱这样好吗?大帝爷要是反应过来被骗了,定又要来找你麻烦了。” “这六界中他除了来找本尊的麻烦还能找谁的麻烦?” 墨池嗤道:“也不看人家稀不稀罕搭理他。” 慕熙闻言心里嘀咕:人家那不是稀不稀罕的问题,是压根不敢好伐! 你当谁都像你似的? 整个六界只有你敢与大帝爷打架,他不找你麻烦找谁? 萧绝和墨池的关系,在六界很多人眼里看来都极为古怪。 说是敌人吧,有时候又像是朋友。 但说是朋友……交情又没那么深…… “反正我是提醒他了。”墨池嗤笑道:“女大不由爹,那糟老头子怕是做梦都想不到自个儿给自个儿挖了个坑!” 第1024章 馋你这个人! 卿卿跑哪儿去了? 成了个迷。 大帝爷在满世界的找女儿,而冥府内众人还全然不知。 不过最凄惨的依旧是扶光。 是怎么混到醉成狗了,连个搀扶的人都没有的呢? 子都和灵风在远处看着,瞅着小魔头一步一摔,狗刨两下,站起来继续摔跟头。 这心里委实都不落忍了。 “真不管啊?”灵风忍不住道。 子都一撇嘴,“恶婆娘说了别管,咱们管了,有的人就不会管了。” “那赶紧走,眼不见为净。” 两人相互拉扯着往外走,他们离开后不久,一道倩影出现在边上。 曦瑶咬牙看着那只醉狗,犹豫再三这才上前去。 “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嗯?”扶光倒在地上,醉眼迷茫的看着曦瑶,咯咯傻笑了起来:“小老虎,你来了呀。” 曦瑶险些没扭头就走,这只醉狗! “瞧瞧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起来!” “好好好,我起来……” 扶光点头作势要爬起来。 他撑地了两下,然后又软绵绵的趴了下去。 “我起不来了,瑶瑶,你抱我吧。” 曦瑶咬紧唇,“不许乱叫我的名字!” “好的,曦曦。” “你……” 曦瑶真真是被这个二世祖给闹得没辙。 “醉死活 该!”她扭头要走,结果压根迈不开步子。 扶光长臂一伸,直接抱住她的腿。 “瑶瑶你不能走啊……你说好的要抱我呢……” 她几时说了?! “你快放手!” 曦瑶想把自己的腿给抽出来,可扶光喝醉了简直就是赖皮狗附体啊,抱住她的腿说什么也不撒开! 曦瑶又气又恼又想笑,偏偏是真拿他没办法。 “我抱你,成了吧!放手!” 扶光闻言,这才把手松开。 曦瑶深吸一口气,弯腰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扛在背上。 结果这二世祖还不爽的哼哼了两声:“这是背,不是抱,瑶瑶你骗我。” 曦瑶翻了个白眼。 “你一个大男人,我打横抱着你,你不嫌丢脸?” “呵呵……嗝……怕什么,反正、反正我不要脸……” 一时间,曦瑶无言以对。 她深吸一口气,忍住心里的憋闷,把扶光扛回了群光殿。 殿中不知何故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曦瑶把他丢到榻上后就要走人,却又被这个赖皮给缠上了。 扶光直接从后抱住她的腰,头枕在她的颈窝里,醉鬼似的吃吃笑着:“瑶瑶就是嘴硬心软。” “放手!再不放手我打你了。” “你打我吧,反正我抗造的很。”扶光半点也不 惧,下巴在她颈窝处蹭了又蹭。 有一点点没有刮干净的胡青,硌的她脖子微微发痒,整个人下意识缩起了肩膀。 偏头的刹那,扶光也收起下颌,吻住她的唇。 绵软细密,不似在九重天时的霸道。 出奇的温柔。 像是寻求着甜味的小孩。 曦瑶想躲,可她现在整个人都陷在扶光的怀里。 扶光从后紧抱着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托着她的下颌,不知满足的索取着。 曦瑶推拒不开,也抵挡不住。 只能由着他为所欲为。 等回过神时,人已到被他带到了榻上。 肌体泛凉,衣衫已落。 曦瑶眼中多了几分潮气与怨色。 扶光钳制着她的力量放松的那一刹,她挣脱出手,狠狠一个大耳刮子扇在他脸上。 “酒醒了没?!”曦瑶厉声道。 扶光有点懵,但显然还是没全醒,曦瑶又是一耳光反手给他扇过去。 “现在醒没醒?!” 扶光给这两个耳光扇的神魂都要出窍了,哪能再不醒。 他一看眼下的场面,登时头大了。 亲娘啊! 他这喝醉后又干什么了?! 曦瑶此刻衣衫不整,脖子上还有一些青紫的痕迹,显然是他…… “不!你还没醒!” 曦瑶怒道,耳光继续扇来。 “瑶瑶你听我 解释……啊……” 扶光这回真是给扇了个七晕八素,但他也是真活该啊! 只要喝醉了就对着曦瑶耍无赖,这次更是过分了。 这一顿打挨的是合情合理。 扶光摸着被打的流血的嘴角,疼得直抽抽。 曦瑶对他怒目而视着咬牙道: “我不是那些与你调qing取乐的仙娥女妖,喝醉酒要找女人,找别人去!再有下次,我直接废了你!” 扶光摸着脸,眼巴巴的盯着她: “哪有别人啊,我每次喝醉了只想找你。” “当然不喝醉我也想找你……” “你个无赖!”曦瑶一脚冲他踹了过去,“臭流氓!臭不要脸!” 扶光任她捶打,实在是被打的快顶不住了,这才动手架住她的两只胳膊。 “我先声明啊,你打我我不还手,但这道理咱们要讲清楚!” “曦瑶!瑶瑶!我扶光是个二世祖,但我不是对谁都这般胡来。我是个男人,我喜欢你,我想要你!” 扶光看着她,好不避讳心中的情欲,大大方方的说出口。 “一个男人想要得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有毛病吗?” 曦瑶脸上一阵滚烫,羞怒不已的瞪着他: “你……你哪来的脸说出口?!” “食色性也,人之大欲,为何不能说出口 。” 扶光失笑道:“我和我大哥不同,他是神,而我是魔。魔生性无羁,我喜欢你、想得到,都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我扶光馋你的心,馋你的身子,馋你这个人!” “我说完了,你继续打吧。” 扶光说着,把手松开,在榻上乖乖跪好,小声嘀咕着: “反正我缠也要把你缠到手。” “你这辈子只能当我的女人。” “你敢看上别的男人,我舍不得打你,我就打死对方。我还不信邪了……” 曦瑶火气本都要降下去了,听到他这话又像是给泼了一盆热药。 “你个臭无赖!” 她狠狠踹了扶光一脚,怒吼道:“你给我滚!” 扶光捂着肚子,委屈巴巴的看着她:“这……这好像是我的寝宫。” 曦瑶脸上登时红了大片,羞愤欲死。 “别别别,你别动!”扶光赶紧稳住她,“我滚!我立马滚!你好好休息!” 他说完,轱辘滚下床,然后轱辘往外滚。 曦瑶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你干嘛?!” 扶光头朝地又滚了一圈,闻言疑惑的抬头看向她,可怜巴巴的问道:“不是瑶瑶你让我滚的吗?” 曦瑶扯了扯嘴角:这会儿就那么听话了?! 我让你滚,又不是让你真的滚着走! 第1025章 红线 憨人有憨福。 曦瑶最终还是让扶光给‘滚’了回来。 扶憨憨躺在榻上,酒意已去了大半。 眼巴巴的盯着她,模样甭提多么乖觉。 曦瑶冷冷盯着他,道:“你好生歇着,好好醒醒酒,我走了。” “瑶瑶。”扶光一把拉住她的手,晃了两下,委屈巴巴盯着她:“陪我。” 曦瑶皱紧眉:“你又想挨打了?” 扶光表情讪讪,但那爪子还是坚定不移的抓着曦瑶,半点没有收回来的意思。 “你就对我温柔点嘛,每次你对着小嫂嫂都和颜悦色的,怎么一见到我就剑拔弩张的呢……” “你有绵绵讨人喜 欢吗?” 曦瑶面无表情看着他。 扶光嘴一撇,“我觉得我也挺讨人喜欢的,你不也喜欢我吗?” “胡说八道!” 扶光又嬉皮笑脸往她跟前一凑:“成成成,我胡说。那你现在不喜欢我,要不要试着喜欢我一下嘛?” 曦瑶皱紧眉,把他的脸往外边一推。 “你、讨厌的很!” 这一推,没有太用力。 扶光笑了笑,看向她道: “讨厌也是说明你心里在意我啊,要是在意都没的话,你连讨厌都不会,只会无视我。” 曦瑶咬了咬唇,皱眉道:“你以后离我远点。” “那可不成。” 扶光托腮看 着她,盯紧了不肯放松。 “我可是撂下话了的,必须得缠着你,缠到你喜欢我为止。” 曦瑶深吸一口气,皱眉看着他: “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非得缠着我。” “还能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啊!” 扶光坦然道:“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 “要我说多少次你才信啊,我是男人,而你是我喜欢的女人。我在追你啊!” 扶光说着又是一阵傻笑,但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曦瑶,我不是想和你玩玩而已,我想当你的男人,想要娶你。” “你以前说过,你从来不会逃避。” “哪 怕我是你的心魔,你也不怕。” “可为什么对这份感情,你始终要闪躲呢?” 曦瑶怔了一下,抿唇道:“我没有。” “没有吗?”扶光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那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真不喜欢我?” “我……” “撒谎骗人是小狗啊!” 扶光说着马上做了起来,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摸了个东西出来,但却紧攥着拳头,让人看不出他握着的究竟是什么。 “我这里有一个法宝,可以测出人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的。” “要是真话的话就会发出红光。” 扶光说着,紧紧盯着她:“瑶瑶,我喜欢 你,你喜欢我吗?” 曦瑶咬紧了牙关。 死死盯着他的手。 “我……我要回去休息了。” 曦瑶说完就想跑。 扶光抓住她,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与戏谑:“瑶瑶,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胆小鬼哦。” “我才不是。”曦瑶争辩道,她脸上绯红,伸手去掰他的手。 “到底是什么法宝,我倒要看看!” 扶光将她拉到怀里,低笑道:“现在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了,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他的手缓缓打开。 里面有一个红色的绳结,首尾的两端已经被打开,慢慢的在他手里散开变成一根红线。 第1026章 谁家臭小子那么本事 人总是喜欢自欺欺人。 明明喜欢,内心却不愿承认。 常常选择背道而驰的那一条路。 曦瑶看着那根解开的红绳,半晌说不出话来,内心深处的那个结像是骤然散开了一般…… “它怎会在你手上?”曦瑶失神的问道。 “之前在九重天上,你走了后我捡到的啊。” 扶光回答道,“也不知道这绳结是怎么打的,挺有意思的,我便试着解了解,倒把它解开了。” 曦瑶抿着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完全找不到首尾的绳结,在他手里却被解开了。 曦瑶下意识的拿起那根红绳,就在她握住绳子一端的刹那,那根红绳自己便动了起来。 一端系在了她的无名指上,而另一端缠绕在扶光的无名指上。 缠绕好的瞬间,红绳消失不见。 扶光也怔了一下,下意识的拉扯了下无名指。 曦瑶的手指便跟着动了一下,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轻轻拉拽着。 她禁不住抬起头,两人目光相对。 扶光勾起唇道:“现在我们的姻缘已连在一起了,你心中若没我,这红绳可不会缠上来的,胆小瑶,现在你撒不了谎了吧?” 曦瑶心脏怦怦直跳,看着他那得意的样子 ,咬紧牙关: “我……我就算喜欢你,也不代表我会嫁给你!” 扶光眼中一刹似有光芒绽放。 “你终于承认你喜欢我了!” 曦瑶心脏像是要从喉咙眼里给挑出来一般,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天啊,她刚刚到底说什么了? “我真的是太开心!瑶瑶!” 扶光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抱起曦瑶在屋子里疯狂转圈。 “扶光,你快放我下来!” “你别发疯了!” 曦瑶头都快被他给转晕了,扶光才终于停了下来。 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在她眼前放大。 “瑶瑶,吻我。” 这等不要脸的要求,曦瑶怎么可能答应,脸上已是涨红的一片。 “我不要!” 扶光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好吧,你不肯主动,那就我主动吧。” “可不许再拒绝哦!” 扶光说完,偏头吻住她的唇。 曦瑶怔了下,下意识握紧了拳,却又渐渐的,松开了拳。 这一次……她没有再拒绝。 而是小心的、生涩的……慢慢的回应着。 十年追逐,终见花开。 …… 青衣在九重天上饮了太多酒。 这一觉睡的有些沉。 甚至难得做起了梦来。 梦里她似回到了过去。 初生 灵智时,睁眼见到烨颜与楚辞。 她的牲口老哥与义兄。 再到瑶池群仙宴上,与萧绝的初次相见。 惊鸿一瞥,一眼万年。 过往种种事,如走马观花,在脑中一一过去。 到人间,再遇萧绝。 两人从一开始的互相嫌弃到后面走在一起…… 这一路下来结识的朋友,亲人,收获的友情,亲情…… 还有那些彻底消亡,成为回忆的仇人们。 梦里最后,云朝和扶光都成亲娶了媳妇。 三辰也长大成人了,闹着要赶紧娶媳妇。 只剩下卿卿那小丫头因为脾气太过孽障,找不到夫家…… 这梦做的她是喜忧参半,梦里老白脸却是笑的合不拢嘴。 自家的乖女儿可算是守住了,没有便宜别家臭小子。 青衣这一觉睡的是天昏地暗,睁开眼的瞬间。 自家老王八的那张俊脸就在眼前放大,不见笑意,严肃的像是在冰山地狱给冻了一万年似的。 青衣下意识就把手举起来了,差点没直接扇过去。 手都要挨着他的脸了,青衣手放慢速度,轻轻在他脸上一拍,不爽道: “好不容易做个美梦睁眼就瞧见你这样,怎么了?” 青衣捏着他的脸,挼了又挼。 萧绝一把握 住她的手,严肃无比道: “卿卿不见了。” 青衣脸色淡定,“不见就不见了呗,有什么奇怪了,指不定又去哪儿野了。” 她说着打了个哈欠。 “与你说正经的!” 萧绝声音一沉,把她打哈欠的手也给拽了下去。 青衣怔了下,眨巴了两下眼,皱紧眉。 她本以为萧绝是老毛病又犯了。 卿卿本来就皮,隔三差五跑得不见人影也是正常的。 反正不是去了墨池那边就是烨颜那里,浪一段时间,也就回来了。 “没在墨池那边?” “也没在烨颜那里?” 萧绝目光幽沉,语气凝重到了极点:“六界都找遍了,不见卿卿的踪影。” “这不可能啊。”青衣坐直了身子。 “你问过烛黑水了吗?” “他和烨颜我都找过了。”萧绝揉着眉心。 青衣从榻上起来,手一举:“稳住,莫慌,小事情。” “女儿都不见了,还小事情!”萧绝瞪着她。 青衣白了他一眼:“你自己女儿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她要是不见了,那祸祸的绝不是自个儿,而是别人!” “卿卿哪有那么混账?她最多就调皮了一点!” 青衣听到这话,眼里的嫌弃真是遮都遮不住。 咱 能别这样睁眼说瞎话吗? “老王八,我真怕有一天你女儿拉泡屎,你都说是香的。” 青衣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萧绝伸手拍了下她的额头。 “现在是女儿不见了!你认真点。” 青衣是对这个女儿奴无语了。 “你今天去找墨池那死长虫,他怎么说的?” “他能说什么?不还是那些讨人厌的话。” “说说,一个字别漏。” 青衣不疾不徐道,走到一边桌上捻起一块桃花糕细嚼慢咽着。 大帝爷老老实实的把黑水的话一字不漏的复述出来。 青衣咀嚼的动作一顿,目光闪烁了一下,这才将桃花糕全塞嘴里,连嘴角的碎屑也没放过。 “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吗?你居然也能被那条死长虫给忽悠?” 青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里满是戏谑。 大帝爷眸光一沉,嘴角抽了抽,给忽悠了? “烛黑水那厮最不老实了,他说不知道,就肯定是知道。” 青衣撇嘴道,“不过有一点没准是真的……” “什么?” “你最怕的。”青衣偏头看向他。 萧绝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青衣却是勾唇笑了起来,“哪家臭小子这么本事,居然能把咱家的小魔女给忽悠走?” 第1027章 自己养出的女婿 人间风筝铺。 “哎呀!要死了。” “痛死了。” “渣女没心肝啊,要杀野男人泄愤啊。” 墨池大爷被五花大绑着,假模假式的惨叫的两嗓子。 青衣一脚踹他后腰上。 “假不假,就你现在这一身龙皮,我拿鞭子抽你,你就不带掉根毛的。” 大帝爷站在后面,脸色阴沉。 “鞭子抽不动,用刀砍。” 墨池眉梢一挑,脑袋诡异的扭到背后: “糟老头,你别借机火上浇油啊。” “你自己上年纪了脑子转不动,可不能怪别人比你聪明啊。” “还嘴嚼是吧!”青衣又踹了他后腰一脚:“尊老爱幼懂不懂!一个比你年纪大,一个是你干女儿,你那脏心眼给我收一收!” 墨池又假模假式的哟呵了两声疼。 但眼角的笑意却是半点未减,“哎呀,真疼,还是渣女你聪明,一下就知道我在忽悠臭老头了。” 臭老头的刀都已经磨好了。 青衣又给了他一脚,“少臭贫啊,老实交代,我家那小魔女哪儿去了?” “我不是说了吗?被臭小子拐跑了啊。” 墨池打了个哈欠道。 “谁、家、臭、小、子?” 冰冷的声音像是要将人的骨髓给冻裂了 一般。 慕熙在旁边打了个哆嗦,感觉自己的风筝翅膀都要给冻裂了。 墨池也挑了挑眉梢,银眸里却带着兴奋,颇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感觉。 青衣一眼就瞧出他眼里的幸灾乐祸。 美目登时眯了起来。 墨池这才打了个激灵,从青衣眼中看出了危险之色。 “咳,我说,渣女你把你眼神放端正点,别那样看着我。” “吓得人夜里做噩梦。” 青衣哼了一声,这才把他身上的绳索给解开。 慕熙在旁边瞅着,忍不住在心里啧啧了两声。 真的是能让这位剥皮大佬怂的也只有青衣王陛下。 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呀。 “你们这两口子也是,三个儿子在家圈养,就这么一个女儿却由着她到处去野。” “这才风险共担。”青衣呵呵一笑:“把她困家里,多大家什够她造啊,你也烨颜这一个干爹一个大舅的,当然要来造一造你们呀!” 墨池瞪向她:“你算盘打得够精啊!” “不然呢,要你这干爹干嘛?少废话!” 墨池嗤笑了一声,也不再磨叽,戏谑的看着这两口子,道: “青界那边你们很少过去吧?” 萧绝皱了皱眉,“卿卿跑去青界 了?” 不可能啊,青界那边他也去过一趟,并没有找到那丫头的踪迹。 “卿卿这些年打着来找我的名头,实际上每次都跑到青界里,但这事,糟老头你完全不知道吧?” 萧绝脸色越发难看:“不可能!” 青界乃是他一手缔造,卿卿偷跑入青界,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对啊,为什么你会不知道呢?” 墨池满脸戏谑。 “这些年你们四处游玩,青界的事儿都撒手交给元元。小事虽不知,但青界已有了新天地,有了新的人族,乃是不同于六界的另一处天地。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萧绝当然知道。 青界本就是他为青衣所造。 乃是一处乐园。 对于这个新世界,他并未有过过多干预,只是让元元代为管理。 更多则是让其野蛮生长。 “这就对了,”墨池似笑非笑道:“能让你都察觉不到卿卿的行踪,除了青界本身的意志,还能有谁呢?” “青界本身的意志?”青衣怔了怔,“青界生出意识了?” “是啊。”墨池回答的异常愉快,对青衣眨了眨眼,“帮你看过,那小子的模样长得不错,收来当女婿绝对不亏。” “屁!”萧绝 一声怒吼。 “哦哟!”墨池诧异的深吸了一口气:“多少年了,头一次听你这糟老头子讲脏话啊?” 得是气怒成什么样子,才能把大帝爷都气的张口暴粗? 果然女儿奴只有女儿能治啊。 那怫然的杀意都要化成实质了。 “别气别气,多大点事儿,又不是真被拐跑了。” “这青界是你缔造的,等于自己给自己造了个女婿出来呀,你亲手缔造出来的,铁定没问题的呀。” 墨池似笑非笑的说着,那看热闹的样子…… 要是大帝爷心理素质不够,估摸着真要给气厥过去了。 不过再气现在也不是收拾这死长虫的时候。 “我先去青界。” 萧绝说完便消失,显然是冲去青界找女儿了。 “啧,你家这糟老头的奴性不是一般大啊,他这些年身子骨还成吧?可别去了一个不顺心把自个儿气厥过去了。” 墨池那鸡贼样子,青衣都有点看不过眼了。 “我可提醒你,你阴我家男人的钱就算了,小钱,本座大度不和你计较。” “但这回可是我女儿,你个当干爹的做的太过分,别怪我扒了你的皮啊。” 青衣威胁的盯着他。 “瞧你这话说的。” 墨 池撇了撇嘴,“这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那糟老头就怕被人拐跑了女儿,可这个小贼是他自己培养出来的啊。” 墨池说完,稍稍收敛了一下玩笑的样子。 “那小子的确不错,我看过,是个好苗子。” 青衣见他这会儿也正经起来了,她挑起眉,问道: “真不错?长的咋样?” “长相嘛,也就比我差一点点。” “那岂非不能见人?!” 墨池瞪了她一眼:“你瞎是不是?” “我要是瞎估计当年就看上你了。” 墨池大爷给这话噎了个半死,当场就翻了个白眼。 青衣打击完他,准备去追自家男人了。 怕是那老王八这回是真要疯了,可别闹出人命了。 “赶紧去吧,稳着点那糟老头。” 墨池戏谑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啊,那小子可不好对付。” “卿卿追了他好几年,都没追到手呢。” “追?” 青衣脚下一顿,敢情不是那小子拐了卿卿,而是卿卿追着被人跑? “不然呢?” 墨池戏谑道,“我风筝还没扎完,否则这一次我定跟着一起去看看热闹。” “唉,那老头子的脸色肯定很好看!” 第1028章 对不起,您老被丑拒了 青界缔造至今已千年有余。 千年时间,青界中早已有新的人族诞生,修行,繁衍,几转轮回。 断幽谷依旧位于俗世间,但却非凡人能涉足之地。 桃香他们都定居在此,过去卿卿也曾‘光明正大’的进来玩过,不过都是找桃香他们。 萧绝也不以为意。 然而……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他亲手缔造的青界生出意识,有了人形。 还拐跑了他的女儿! 这么几年卿卿一直偷溜到这里来,他居然完全不知道! 断幽谷里,桃香享受着群猫环绕,坐在山头上听着那悦耳的喵喵叫,日子甭提多快乐。 忽然恐 怖的威压降临,一只只小猫儿吓得的皮毛飞炸,齐齐开溜。 桃香诧异的站起身,感受到这股杀意的来源,急忙瞬移回谷内。 与之同时,断幽谷其他人,也出现在了中庭。 “王上!你这是怎么了?!”众人诧异的看着萧绝。 “卿卿呢?” 桃香和淡雪面面相觑:“小公主没来过呀。” 她们心里纳闷,王上不是不久前才进来找过一次吗,这会儿又怎么了? 萧绝的身影骤然消失,没给他们追问的机会。 司臣和楚子翎稍慢了一步出来,连萧绝面儿都没见着。 “这北阴姐夫好大的杀气,他又跑进来找 卿卿,莫不是青界里哪个凡人小子不开眼,把卿卿给拐跑了不成?” 楚子翎一边嚼着糖,一边戏谑的说着。 “不可能吧,谁嫌命长敢去招惹那个小魔女?”司臣表情一言难尽:“再说那小魔女不去拐跑别人就好,能被别人拐跑?” “那拐跑她的小子得多本事?” 司臣话音刚落,青衣紧跟着就出现了。 “我家那老王八呢?” “跑了啊,你怎么也跟着进来了?” 青衣嘴角一撇,嘀咕了一句跑得还真快。 随口对众人道:“卿卿跟人跑了,她爹现在疯了。” 说完,她便追着萧绝而去。 断幽谷众 人瞠目结舌。 楚子翎送到嘴边的糖豆子直接滚落在地。 司臣倒吸一口气,骇然的看着他:“小变太,你真相了啊!你丫什么时候学会未卜先知了?” 楚子翎哭笑不得:“我瞎说的啊。” 那小魔女居然真被臭小子给拐跑了?! “到底是哪个臭小子这么本事?!” “赶紧找人,北阴那糟老头肯定要气疯了,哈哈哈哈!这场好戏绝不能错过!” 大帝爷何止是要疯了。 那是真的要杀人了! 整个青界风云变色,雷鸣滚滚,可怖的威压笼罩在整个青界之中。 人族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苍穹之上,萧 绝的声音滚滚如雷霆: “半盏茶内,把孤的女儿送回断幽谷!” “孤能亲手将你创造出来,也能亲手将你毁于一旦!” 萧绝声音停下没多久。 一个淡漠中带着几分不耐的少年男声响起: 在苍穹上与他对话。 “老大爷,你火气太大。” “还是出去冷静冷静吧。” 老大爷? 大帝爷额头上青筋都冒了出现。 下一刻,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 一股力量出现硬生生将大帝爷这位青界缔造者给弹了出去。 萧绝愣住了。 他再次尝试进入。 结果却…… 对不起,您老被丑拒了! 踢出群聊没商量! 第1029章 孤的女儿你敢不喜欢?! 在大帝爷那饱含心酸醋火的怒吼声响彻青界之后,青衣立刻找到了他。 但还没来得及说话。 就亲眼见证了自己男人被踢出局的那一幕。 恶婆娘都傻眼了。 她男人被踢了? 嘶—— 这女婿有点脾气啊。 司臣等人赶到时,大帝爷已经消失不见了。 “人呢?” “刚刚我听到那小子的声音了,居然说要把萧老王八给踹出去,他不会真踹了吧?”司臣满脸惊讶。 青衣摸了摸鼻子,“不但踹了,还真踹出去了。” 嘶,这是什么血性少年? 司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那小子什么来头,这么大本事能把姐夫给踹出去?”楚子翎有点难以置信,糖都不磕了。 “据说是青界自身有了意志,生出的人形。” 青衣有点哭笑不得。 “噗——”楚子翎喷了一口糖浆出来,他擦了擦嘴角: “岂不是姐夫自己养的女婿,拐带了自己的女儿?” “呵呵……不愧是萧老王八啊,这女婿都能亲自创造,亲自培养啊。”司臣说起了风凉话。 桃香也忍不住道:“王上这么久没进来,别是真进不来了吧?” 被自个儿创造出来的大白菜给打脸是什么滋味? 估计酸爽的可以…… 青衣摸着下巴, 对着苍穹尽头开口道: “小子,出来和你未来丈母娘唠唠嗑。” 青界半晌死寂后,少年的声音才响起,却比面对萧绝时要悦耳多了。 “青衣娘娘,我给你当干儿子可以,女婿还是算了吧。” 这话说的。 青衣噗哧乐了。 “别废话,带卿卿到断幽谷来见我。” 苍穹尽头的一处雪原中。 小卿卿俏脸涨的通红,握紧了拳头: “昼宸,你太过分了!谁要给你当妹妹,说好的当媳妇的!” 在卿卿对面立着一名少年,从背影来看,他身量极为修长,一袭白衣几乎与雪原融为了一体。 他转过身,看着卿卿。 那容颜真真如冰雕玉砌成的一般,精致立体,美轮美奂,似画似仙。 而眉宇间那几分英气,更是让他显得俊美无俦,难找出缺憾来。 “我从未与你说好过。” 昼宸平静的说道:“现在你爹娘都找来了,你还是快回家吧。” “我不!”卿卿倔强的说道,“反正我娘也来了,你与我一起去见她。” “我就不去了。”昼宸摇头道:“我刚刚对你爹无礼,他此刻必然恼怒。” “你知道我漂亮爹爹会生气,你还把他赶走。”小卿卿气呼呼叉着腰板,猛地反应过来什么:“你是故 意的!” 昼宸没有吭声。 “你这个大笨蛋!你肯定是故意的,你就是想激怒他是不是!” 小卿卿气到不行,小脚丫子一个劲儿的跺。 昼宸还是没有理她。 转过身去,叹了口气:“走吧。” “我不走!我都追了你这么多年了,你拿正眼瞧瞧我成不成!”小卿卿气结的很。 “我是北阴大帝所创造,他如父如君,我忤逆他本是不孝。你又是他的女儿,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昼宸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情感,甚是冷漠道: “我是青界,我不具神魂,亦无七情欲,你所说的喜欢,我不懂,也不想懂。” “你少来!我是被我大哥忽悠长大的,你骗人的本事还没他一根腿毛厉害呢!” 小卿卿一脸不屑。 “什么如父如君,你又不是我爹生的!” “鬼扯淡,你激怒他就是想让他彻底反对我们,还和我娘说什么认她当干娘,你这什么套路啊!我家二哥那憨憨都能一眼识破,你还想骗我!” “屁的不孝嘞!你刚刚都叫他老大爷了,还扯孝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我干爹偷偷往来,没少在背后吐槽我漂亮爹爹!” 昼宸嘴角扯了扯,没有作声。 气氛正是僵持,一个戏谑的笑声却响了起来 。 “没想到了,也有你这鬼丫头急眼的时候。” 这声音响起的刹那。 昼宸和卿卿的身影同时一僵。 小魔女转过身,那张小脸上立马堆砌出谄媚无比的笑容,握着小拳拳天真烂漫的朝自己老娘跑过去。 “我六界第一美貌的娘亲呀。” 青衣红唇一掀:“定!” 卿卿立马维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在原地不能动弹了。 小魔女小脸拧巴了,哭唧唧道:“娘亲,卿卿错了嘛,你别打卿卿屁屁好不好!” “放心,你的账,老娘会和你慢慢算。” 青衣笑眯眯的瞅着自家闺女,目光落到昼宸身上:“小子,还不过来?” 昼宸深吸一口气,老实回头,上前恭敬的一行礼。 “拜见青衣娘娘。” 青衣看到他面容的刹那,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那死长虫还真没造假,你这小朋友长得的确漂亮呀。” “娘亲不许看,他是我的!他是你女婿!” 青衣瞪了那死丫头一眼,老娘还不能瞧瞧自己的女婿了不成? 这护食的德行到底和谁学的?! “你想认本座当干娘?”青衣戏谑的看着昼宸。 昼宸扯了扯嘴角,老实道:“其实是说笑的,我只是想拒绝月卿而已。” 如果认了干娘,那他和 卿卿就是兄妹,便能绝了她的念想。 “昼宸你做梦吧!我娘才不会收你当干儿子呢,我小卿卿看上的男人一定要得到,你这辈子别想逃出我的魔爪!” 昼宸眉梢抽了抽,没吭声,显然这话已经听的耳朵快出老茧了。 青衣则是狠狠瞪了眼自家丫头。 你多大点岁数你就会追男人了?! 还当着你娘的面发表这种爱的宣言,你害不害臊?! “娘亲,你帮帮我嘛!绝对不能收他当干儿子。” “你闭嘴,消停点!叭叭叭的老娘脑瓜子疼!”青衣骂了她一句。 小卿卿立马将嘴闭上。 她看向昼宸,委实也有点好奇:“为什么不喜欢卿卿呢?” 毕竟是自己生的闺女,这样没脸没皮的追着臭小子跑,还不被人家待见,当父母的心里怎会没点情绪。 昼宸抿了抿唇,老实回答道: “正常人都不会喜欢一个乳臭未乾的小丫头吧,按照神族的年纪来算,她才五岁多点吧,我不恋童的。” 这个回答,青衣无从反驳。 只是没等她开口,一个充满杀意的声音就响起了。 “孤女儿哪里不好了!你凭什么敢不喜欢她!” 青衣猛地闭上眼,揉起睛明穴。 这该死的女儿奴啊,到底还是冲进来了…… 第1030章 脸烫不烫,北阴大帝爷 大帝爷会再度进来,并不让人意外。 青衣目光里带着淡淡的嘲讽,看着某个因为女儿要被拐跑而在疯狂上头了的男人。 昼宸抿了抿唇,并未被大帝爷眼中那骇人的杀意所慑,隐隐还有点期待。 ‘棒打鸳鸯’的期待。 “差不多行了,夫君。”青衣忽然上前,搂住萧绝的胳膊。 这声‘夫君’一出来。 大帝爷眼中的杀意滞住了不说,反还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拱了起来,惊惧又狐疑的看着自家媳妇儿。 青衣把他往自个儿身后拽,眼神威胁着他:“现在女儿也找到了,你先把卿卿带回冥府。” “娘亲!”小卿卿满腔不情愿。 青衣睨向她:“你再废话一个字试试?” 卿卿吞了口唾沫,立马闭嘴。 萧绝森然的看了眼昼宸,转身过去抱起女儿就走。 小卿卿趴在自己老爹的背上,幽怨无比的看着昼宸。 无情的少年由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 拒绝搞对象的决心,何其坚决。 “明日到冥府来一趟吧。”青衣笑眯眯的看着他,“这么久居然都不知道你已经生出灵智了,倒是我们忽略了你。” 昼宸脸上莫名一红,低下头,似有些不好意思,道:“不、不怪你们的……是我故意瞒着。” “瞒 着我们却和烛黑水走的挺近,你有那么不喜欢那位老大爷吗?” 青衣面含戏谑。 “我没有!”昼宸回答的无比果断。 他抬起头正对上青衣的视线,一刹那像是曝光了内心的小秘密一般,猛地把头低下,有些苦恼道: “帝君他不想让人抢走卿卿。” “青衣娘娘你劝劝卿卿吧,让她别来找我了。” 青衣目光幽幽一动,笑意深邃了几分。 这小子……满嘴说什么不喜欢卿卿,嫌弃卿卿是个小女娃。 有表现的对萧绝很是嫌弃的样子…… 莫不是口嫌体正? 这小子之所以拒绝卿卿,难道是因为不想萧绝不高兴? 这样……太萌了吧! 青衣收敛了自己的姨母心,避免吓着孩子。 她没有在情节多做久留,与昼宸说好了让他明日来冥府用膳后,便离开青界回去找自家的老王八了。 啧啧。 那老王八这会儿是在哭,还是在哭,还是在哭呢? …… 冥府里。 云朝和扶光都听闻了消息。 知道自己老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原因是卿卿这小魔女看上青界诞生的意识了! 也不晓得这消息到底是谁传扬开的,转眼间整个冥府都知道了! 大帝爷亲手养出的白菜,被亲手缔造的猪给拱了! 大帝爷还 被这猪给一脚踹出了青界! 关键是…… 这白菜还是自己送上门让猪去拱的。 何其气人?! 无修殿的院子里。 萧绝负手而立,两个儿子站在边上。 卿卿在对面站着,小丫头还是那没心没肺的样儿,左顾右盼半点没事儿的德行。 “跪下!” 萧绝声音一沉。 卿卿愣住了。 云朝扶光都愣住了。 这……是他们的女儿奴爹说的? 应该不是叫他们跪下吧,但总不可能是叫卿卿跪吧? 他舍得? “爹爹好凶哟。”卿卿嬉皮笑脸道,“吓到你乖女儿了。” 萧绝回头看向她,眼神冰冷到了极点:“我让你跪下!” 卿卿彻底呆住了,小嘴一瘪,眼泪珠子立刻在眼眶里打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父王!” “臭爹……” “你们闭嘴!”萧绝喝止两个儿子。 云朝和扶光一噤,都看出来了自己老爹这回是真怒了。 卿卿可怜巴巴的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爹爹。 不等萧绝再开口,小魔女跪着冲上前,抱住自己老爹的腿儿就是一阵嚎: “爹爹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和娘亲去追小哥哥!” “爹爹不要生气好不好!爹爹原谅卿卿嘛!” “你不是说卿卿是你的小棉袄吗?你不要你的小棉袄了 吗?” 小魔女这眼泪珠子流的哦,云朝和扶光看着都心疼。 萧绝看着她哭了,那心如针扎一般。 这是他打小捧在手心养大的宝贝,真真是落尘豆腐般,拍都舍不得拍。 何曾凶过她半分? 更别说让她跪下了! 可是这一次…… “哟哟哟,这苦肉计不错呀。” 戏谑的声音响起,青衣懒洋洋的回来了。 进门就瞧见自家那小魔女抱着她爹大腿儿开始使用怀柔政策。 啧,瞧瞧她男人那一脸痛苦的样儿? 这女儿跪下去,比让他自个儿跪下去还难受吧? “娘、娘亲……” 卿卿一见自己老娘回来了,登时有点怂了。 那眼泪都显得不那么真挚。 “不要要向你爹认错吗?继续啊,为娘听听看你觉悟如何?” 青衣走到一边坐下,不紧不慢给自己倒了杯茶。 小魔女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老母亲回来的这么快! 完犊子,她的那些小算盘对她老娘那是毫无作用! 往往还没使出来就被看穿了。 小魔女嘴一瘪,不抵抗了,老实跪好道:“我知错了嘛。” “嗯,知错,然后下次继续犯是不是?”青衣笑眯眯的看着她,“萧月卿,你是不是还想去找那昼宸小哥哥呀?” 卿卿心神一凛。 眼中 露出恐惧之色。 边上的云朝和扶光都紧张了。 完了! 娘亲都叫她全名儿了! 这事儿大条了! “娘亲……我是真的喜欢他嘛……” “喜欢所以这么多年瞒着爹娘,偷偷去缠着人家?” 青衣不紧不慢的喝着茶,“很好,你非常好。” “看到你爹被人一脚踹出青界,贼高兴是吧?” “我没有,我这没有!”卿卿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我没事……那时候也是我一不留神……” 萧绝实在见不得卿卿掉眼泪。 这一哭就像是在他心上割刀子似的。 前一刻还要扮演严父,这才多久,马上就放弃挣扎了。 青衣白了他一眼,女儿奴你真的是活该! “不跪了,起来吧。” 萧绝作势要把女儿拉起来。 “跪着。”青衣就两个字。 登时没人敢动。 她放下茶杯走入内殿,看了眼萧绝:“你跟我进来。” 大帝爷叹了口气,跟着媳妇儿进屋。 门一关,青衣开口道:“一大把年纪有意思吗?” “嗯?”萧绝疑惑的看着她。 青衣眼中带着嘲讽: “昼宸那小子故意激怒你,所以把你踢出青界。” “你想让卿卿与那小子划清界限,所以故意假装被他踢出去。” “脸烫不烫?北阴大帝爷!” 第1031章 教育女儿你就是个渣渣! 脸烫? 大帝爷的脸当然不烫。 女儿都要没了,他还在乎这些。 “你啊……”青衣叹了口气,走上前,一把捧住他的脸,踮起脚重重的亲了一口。 不是预想中的挨锤,却是个甜蜜暴击。 萧绝禁不住勾起唇,有点傻了。 “年纪越大越不要脸,傻的还挺可爱的。” 青衣胳膊挂在他脖子上,明明是戏谑的眼神,却满是甜腻。 “哪里傻了?以前你可都骂我阴险。”萧绝将她搂紧了几分。 心里的那点怨气,倒是被这一吻给化解了不少。 “之前你说我老操心朝儿和扶光的事儿,眼下遇到卿卿的事情你 也不见得比我好多少嘛。” 青衣撇嘴道:“到底你还是重女轻男,那皮丫头现在敢这么无法无天,还不是你惯出来的?” 萧绝皱了皱眉,抿唇道: “女儿家本就该娇养,不然以后随便来个臭小子,给点甜头就和人跑了怎么办?” “现在人家没给甜头,不也跟着跑了?” 青衣嗤道:“有句话叫适得其反,越是从小什么东西想要便能得到,有朝一日遇见个倔骨头,被激起逆反心,反不能罢休。” “这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萧绝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牙根都咬紧了。 “那个叫昼宸的小子, 无礼又嚣张,卿卿到底看上他哪点?” “无礼又嚣张,与你挺像的啊。” “哪里像?!”萧绝瞪着她。 青衣眸光戏谑:“老夫老妻你就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云朝看似守礼端方,骨子里比谁都叛逆。你难道不也是?看似最重规矩,实际上最不屑的也是规矩。” 萧绝没有作声,显得很是头疼。 “昼宸那小家伙是青界所化,乃是你亲手缔造,你如果真那么讨厌他,早就动手将他的意识抹杀了。” 青衣撇嘴道:“虽说卿卿喜欢上了他,可你不也舍不得弄死那小家伙吗?一天天倒是嘴硬的很。” 青 衣说着,伸手在他的俊脸上戳了戳: “明明这家里最嘴硬的是我,现在怎变成你这老王八了?” “那定是被你教坏了。” 萧绝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撞。 “你少来!”青衣又给他撞了回去:“那小家伙知道你不想卿卿被人拐走,这才一直拒绝咱们女儿,故意动手激怒你。” “我让那小家伙明日到冥府来一趟,有什么事儿,届时慢慢说清楚。” 萧绝眉头又皱紧了,显得不大情愿。 “有什么好谈的?” 青衣语重心长也说了半天了,真是难得来的好脾气。 见自家这死男人还在那儿幽怨,登时翻了 个白眼,拧住他胳膊的软肉狠狠一揪。 “不用你谈!在旁边给老娘老实呆着就成!” “还有,卿卿的事你以后少给我插手!” 媳妇发怒了,大帝爷是真怂。 可女儿那里…… “那先别让卿卿跪着了……” “你这就舍不得了?”青衣给了他一个白眼:“那皮丫头就是从小没挨过毒打,再不给点教训,以后指不定要闯出什么大货!” “那可是咱们女儿!” “棍棒底下出孝子。”青衣王不留情面:“云朝扶光三儿都能挨揍,怎么卿卿就不能挨揍?” “你教育儿子是一把好手,教育女儿你就是个渣渣!” 第1032章 她就是打小过的太热闹了! 卿卿的确皮。 这些年捣蛋的事儿没少干。 但仅仅也是捣蛋,可这次不同。 背着爹娘追小哥哥追了好几年,要知她还在还是个小屁孩啊,尚会对着爹娘撒谎,再大一点该如何? 萧绝爱女心切,又护短,纵然心里清楚,也舍不得下狠手教育。 这种时候,自然只能靠青衣这个当娘的了。 青衣一出去,云朝和扶光就过来了。 别看这两个大小伙子平时老被小妹捉弄,可那妹控属性也不比他们老爹的女儿奴属性轻多少。 青衣不等他们开口,直接道: “此次你们替她求情受过,以后她每次犯错你们也准备如此 ?” 青衣盯着两儿子,眼带轻嘲:“以后她要是拉屎不擦屁股,你们也准备动手帮她擦不成?” “娘亲,人家拉粑粑擦屁股的。”卿卿跪在地上小声嘀咕道。 “让你开口说话了吗?”青衣瞪了她一眼。 小魔女立马老实闭嘴。 云朝和扶光面面相觑,两人都没再规劝。 云朝沉吟了片刻道:“此次的确是卿卿不懂事,但母后,她总归是女儿家,若受皮肉之苦难免不好看,若要惩罚,可否换个法子?” “你且说说看,什么法子?” 青衣眉梢一挑。 “抄书。”云朝开口道:“她最怕读书,三千大道始终不 肯学,那便让她抄上个三千遍。” “不得偷懒,不得找人代写,不得敷衍了事。” “若偷奸耍滑,便再翻上一倍,几时抄完,几时罢休。” 这话一出来,卿卿小脸都白了。 直接冲过来抱腿儿,“娘,我真的错了!你还是把我丢去狱火殿挨鞭子吧!” “不然你罚我去阴司地狱也好啊,抄书我真不行!” 宁愿挨毒打也不肯学习,这德行…… 青衣嘴角扯了扯,还真是她亲生的。 “那就抄吧,不过不能在你的月幽殿里抄,为娘的替你找了个好去处。” “什么地方?”卿卿惊恐的看着她。 “十方世界。 ”青衣面无表情道。 一刹如天崩地裂,卿卿的眼泪花唰的就出来了。 这回真不是假哭,是真给吓出猫尿了! 云朝和扶光脸色都变了。 去十方世界抄书?! 那简直就是关小黑屋啊! 青衣玩味的勾起唇,看着自家小魔女那张煞白煞白的脸,开口道: “以前你爹爹纵着你,打小没让你学规矩,好在现在也不晚,勤能补拙嘛。” “娘亲……”小魔女抽抽噎噎的看着青衣,甭提多可怜了。 青衣多铁石心肠的一老母亲啊。 “去十方世界里好好抄书,顺便想一想,想清楚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青衣话落之 后,一直没露面的三辰从外头进来了,乖巧的行礼。 “娘亲,我带妹妹去十方世界吧。” “嗯,去吧。”青衣点了点头,整个冥府最让她省心的反而是这个小睡神。 三辰牵着卿卿的手往外走。 小魔女一步三回头,委屈巴巴的让人看着心都揪紧了。 “娘……小妹她最喜欢热闹了,打小就没让她一个人过,关去十方世界里,她会被憋疯的。” “她就是打小过的太热闹了。” 青衣抿了抿唇,皱眉道: “从小众星捧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止是她要反省,你们这两个当大哥二哥的也给老娘我好好反省!” 第1033章 陪伴成长 云朝守礼端方,做事沉稳。 扶光虽号称魔头,纨绔贪玩,但却知晓分寸。 三辰睡起觉来不分昼夜,乃是冥府最乖的一个孩子。 老大老二除了婚事让青衣操心外,打小还真没犯过什么大错,尤其在孝亲的事上,最是贴心。 青衣和萧绝大多数时候对四个孩子都是放养状态,不会过分拘着他们的天性。 也纵容他们有自己的小秘密。 不是说父母就必须百分百掌控孩子的一切。 把握住大方向,剩下的路由他们自己去走便是。 这世间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优点亦有缺陷,神亦 无完美,何况人,何况成长中的孩童。 卿卿生性跳脱,调皮捣蛋。 这点像青衣。 那包天大的胆子,骨子里的桀骜,又兼具了她爹的风格。 小魔女本性是好的,只是这么多年下来,一直娇养着,除了青衣会动手打她屁屁外。 云朝能让她听话外。 还真没谁能约着她的性子。 凡事有尺,过犹不及。 这尺子松了,便是骄纵了! “方才你还是该劝劝娘,不能让卿卿一个人被关在十方世界里,那皮丫头哪受得了那寂寞啊!” 扶光忍不住道,“不然咱去找臭爹吧,他定忍不下心 的。” “母后决定的事情,父王也改变不了。”云朝淡淡道:“更何况,方才父王并未露面,就说明了他的态度。” “更何况,卿卿并非一个人。” “嗯?” “十方世界已相当于母后的身外化身,里面发生的一切她都一清二楚,卿卿就相当于在她眼皮子底下,再者……” 云朝笑了起来:“辰儿不也去了吗?” “三儿不是送皮丫头去的吗?” “母后挥手便能打开界门,何须多此一举让辰儿送呢。” 云朝低声感慨道:“对我们,母后是用心良苦。” 扶光沉默了下去,忽 然动手给了自己一耳刮子:“还是我这当二哥的没把卿卿教好,她偷溜乱跑这点是和我学的。” “那她与干爹合谋这事,定是与我这大哥学的了。”云朝也皱紧了眉。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同时沉默。 “等卿卿回来后,咱们一起去向爹娘请罪吧。” 扶光开口道:“从小到大,咱们好像都没好好给他们敬过一杯茶。” 云朝目光一时深邃,还真是如此。 前五百年,斗鹤梳琼羽。 后五百年,他一直忙于接手冥府。 转眼间,千年过去,他和扶光都长大成人,眼看将要娶妻。 这 千年,仿若弹指。 父王和母后虽是混沌,寿数无极,不会变老。 看似是孩子在陪伴着他们,可实际上…… 何尝不是他们在陪伴着孩子成长…… “人间有一句话,子欲孝而亲不在;人欲惜而爱无存。” “对神族来说,时间太过充沛,倒使我们忘了这点。” 云朝自嘲的勾起唇,忽然一声喟叹: “果然,要追上父王和母后的步伐,你我还差的远呐……” 扶光挠了挠鼻子:“我就算了,还是你这当老大的加油吧!” 云朝摇了摇头:“二世祖。” 扶光翻了个白眼:“败类朝!” 第1034章 十方世界 十方世界中,黑漆漆的一片。 小卿卿委屈巴巴的坐在芥子世界的地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抄书,那字歪七扭八,丑的和蚯蚓爬一半。 三辰在她对案坐着,看了会儿她抄书,忍不住道: “妹妹你的字好丑哦。” 小卿卿嘴一撇,抽抽搭搭道:“我已经尽力好好写了嘛,字丑不能怪我,我就是没有天赋嘛。” “写字又不讲天赋,讲的是勤加练习。” 小卿卿咬紧腮帮子,把笔往他手里一塞,“你这么会说,你写给我看看!” 小魔女好生气的说,居然被只会睡觉的三憨憨 给鄙视了! 三辰拿过一张宣纸,手势一起,字如行云流水,写的端是俊逸好看。 小卿卿瞬间瞪大了眼。 “为什么?!” 三辰放下笔,无奈的看着她。 “明明你天天都在睡觉,为什么字比我写的好看。” “因为我睡觉也在修炼呀。”三辰老实回答道:“你玩的时候我都在修炼,自然比你学得快,字也比你学的好咯。” 小学渣脆弱的自尊心被摁在地上摩擦了。 “明明你睡觉的时候跑去和小花神吃蟠桃的说……” “吃蟠桃也可以修炼呀,要种出香甜多汁的蟠桃也是 有学问讲究的,气候、温差、土壤……因时不同,种出来的果子也不同。” 小卿卿听的一愣一愣的。 一家六口只有她和娘亲是学渣吗? 以前以为只有爹爹和大哥哥是学霸,现在看来……三憨憨那是学神啊! 种个桃子你都能种出学问来! 睡个觉你都睡的不同凡响。 “娘亲说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抄书面壁,三憨憨你还不走,不怕被娘亲训斥吗?” “我还挺想娘亲骂骂我的,但是没机会呀。” 卿卿:“……” 这话听上去为何那么欠揍呢? “我要是走了的话,你会继 续哭鼻子吧。” 三辰帮她磨着墨,温温吞吞的说着。 一家六口,云朝像爹,扶光和卿卿都像是娘。 但要说三辰的话,他的性子却和萧绝青衣都有些不一样。 不温不火,温温吞吞,总是那样不急不躁的样儿。 但小家伙却也是最稳得住,心里最有数,最不让人操心的那个。 卿卿吸了吸鼻子,小声咕哝道:“我才不会呢……” “你觉得自己委屈吗?” “不委屈啊……” “那你哭什么?” “我怕娘亲生气,怕她不喜欢我了……”卿卿说着眼泪花又往外冒了出来,一 边写字一边抹脸。 连手上沾了墨水都不自觉,一下子就给抹成了小花猫。 “娘亲没有生气,更不会不喜欢你,她是担心你。” 三辰用袖子帮她擦着脸上的墨水,声音软软的,让人心里听着莫名生出一种暖意。 “打小至今,我们喜欢什么,爹娘都是尽全力的支持。” “便是有时候偷跑出冥府,调皮捣蛋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并不是因为放心,而是因为相信。” 三辰帮她把小脸擦干净后,叹了口气: “如果有一天你相信的人,忽然骗了你,你会不会难过?” 第1035章 北树阴浓,青衣成风 卿卿小嘴一瘪,放下笔,抓住三辰的衣袖,狠狠擤了下鼻涕。 擤着擤着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眼泪像是绝提了一样再也止不住。 “我错了……我是坏卿卿,我让爹爹和娘亲失望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三辰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袖口,叹了口气。 没办法,谁让他是哥哥呢,就算妹妹脏,也不能嫌弃妹妹的。 “那……那爹爹和娘亲会不会再也不让我见昼宸哥哥了?” “应该不会,不过你现在这么小,怎么保证自己以后就不会喜欢上别人呢?” 卿卿眨了眨眼,“那三憨 憨你和小花神还交换信物,私定终身了呢。” “可我从未瞒着爹娘啊,我对我自己的言行可以负责。” 三辰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喜欢一个人本就是件快乐的事,这并不羞耻。” “昼宸哥哥生出灵智,爹娘若是知道必然也会开心的,但你瞒着他们这样偷偷去追着他,若不是此番干爹坦白了,你决定什么时候告诉爹娘呢?” 卿卿哑然。 “你呀,就像个不懂事的小屁孩。” “不,你本来就是小屁孩。”三辰摇着头。 不等卿卿反驳,他又站起身,拍了拍卿卿的头: “不 过哥哥相信,此番过后咱们家最小的小屁孩也会懂事了哟。” 对上三辰那双异瞳,不知怎的,卿卿小脸红了起来。 她低下头,摸了摸鼻子,把眼泪搽干净。 “我知道了啦……” 三辰见状莞尔一笑,“喜欢就去追,爹娘还有哥哥们都会支持你。” “不过你也要用行动证明,我们的相信没有错哦。” 十方世界里,三辰离开了。 卿卿拿起笔,认认真真的抄书,时不时抬头看着身边的千万微尘。 小魔女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拳给自己打气。 “萧月卿,加油!” “好好抄书,认真改造!从今天开始洗心革面,当一个懂事的小美女!” “呜呜……好想爹爹做的肘子哦……” “还想娘亲抱着睡觉觉……” “我以后再也不干坏事了……” …… 青衣缓缓睁开眼,十方世界里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那个皮丫头啊…… “卿卿还在哭?” 萧绝走到她身边,俊脸上遮不住的担忧。 青衣睨了他一眼,嗤笑道:“你那乖女儿有那么脆弱?” “终究只是个小女孩,别对她太高要求。” 青衣懒得说这女儿奴。 她起身,主动搂住 萧绝,脑袋在他胸膛上撞了撞。 “该放手了,女儿奴!” “女儿终究会长大的。” 大帝爷抿紧唇,沉吟了许久,看着自家媳妇儿,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他抱住青衣,头枕着她的颈窝:“明天就让那小子过来吧。” “儿女都大了,咱们是真的老了……” “你才老了呢,我可一直都是六界第一大美女。” 萧绝禁不住笑了起来,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是是是,你永远都是六界第一大美女!” “衣儿,遇见你,是我的幸。” 北树阴浓,青衣成风。 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第1036章 大结局 冥府设宴这日。 昼宸作为大帝爷亲手缔造的未来女婿前来赴宴。 有青衣王这位岳母压阵,小伙在虎视眈眈、群狼环伺之下,用完席。 只是恶婆娘一走。 冥府这一大家子男人便围了上来。 岳父和女婿那就是天生的仇人。 大帝爷不愧为狼灭,亲手给自己缔造出了一个这辈子没准都赢不了的仇人。 云朝扶光这两位未来大舅哥与二舅哥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左右盘剥,上下询问,没有给昼宸半点喘息的余地。 “你是真不喜欢卿卿,还是因为咱家那臭爹才不敢喜欢卿卿?” 昼宸不动如山,半晌后,被迫开口: “她还太小。” 得嘞,这答案一出来,两兄弟 就知道这‘敌人’是当定了。 不过他们老娘走之前撂下了狠话。 两人也不敢过分逼问,纷纷把目光移向萧绝。 “来日方长。”大帝爷显得异常淡定。 只是笑容中掩盖不住那嗖嗖嗖往外冒的寒气。 “神族嘛,寿数长,咱们有的是时间。” 此话一出,料想这岳父与女婿以后有的是‘好戏’要上演。 云朝和扶光对视一笑,把战场让给这二位,纷纷离场。 阮绵绵去人间历劫的日子已定了,云朝要去轮回道那边送她一程。 人间七苦,其余几苦好说。 唯独这情劫。 那是把蠢老五头疼的差点揪秃噜了自个儿。 如何历情劫,与谁历情劫?这是个问题。 “本 君的元神分身也会去人间,陪她历劫,要渡情劫,自然也只能与本君渡!” 这是云朝太子给出的回答。 奈何蠢老五又直又憨:“不整个第三者出来耍耍?这情劫情劫,就是要有人插足,想要但是又得不到,才够有滋味嘛。” “滋味?”太子爷脸上的笑容甚是灿烂:“油炸过后,加辣椒面或是胡椒面亦有滋味的很,五官王可是两者都想要?” 蠢老五自觉的闭上嘴。 …… 群光殿里,扶光回去就见曦瑶在打包行李。 二话不说冲过去,夺了包袱。 “我说瑶瑶你这可使不得啊!说好了嫁我为妻,不带逃婚的!” 曦瑶见他紧张的样子,还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眸中却带着几分戏谑: “你要我就这么嫁给你?!” “嗯?”扶光一傻眼。 “人间嫁娶讲究三书六聘,你要娶我,总归要先去与我兄长说一声吧!” 扶光一拍脑门,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大舅子! “你哥曦忘应该很好说话吧?” “是挺好说话的。”曦瑶似笑非笑看着他:“不过我兄长记性不好,很有可能你说完他转头又忘了。” 扶光呆在原地。 “所以……这是好还是不好?” “那就看你自己琢磨了,傻子!” …… 人间风筝铺,小风筝慕熙左右忙活,试图扭转这冷淡的生意。 身为掌柜的墨池妖帝,却不见踪影。 阴司某处地狱里,墨池拎着一 个瞎子走了出来,转眼带着对方回到了妖界。 “你这笔,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 白迟挠挠头:“有……是有,不过具体还要看墨池妖帝您想画什么?” “画本尊的梦。” 白迟有点为难了,您是否太高看小人了? 我就是一瞎子啊,怎么给你画梦? 墨池见他那样子,估摸自个儿也是强瞎所难。 嗤笑了一声,走到血池边的软榻上躺着,把玩着手里的一个香囊。 那香囊中,装着一缕青丝。 墨池勾起唇,一字一句轻笑道: “既然画不出来,那就把本尊的梦写出来吧。” “写做一本书,浮生若梦,闲暇时,供本君自个儿盘玩,倒也不错……”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