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都市传说我听过》作者:素衣渡江 文案 ——女孩坐上深夜地铁,竟发现地铁一路开向一个不存在的神秘车站。 ——入住酒店时的十个禁忌,一个姑娘不信邪,自此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深夜被人跟踪,躲进公共厕所隔间,天亮时抬头,却发现有人在高处注视了她一整晚。 流传于都市的起奇奇怪怪故事,没人知道来源,也没人探究来源。 直到薛斐得到一个神秘的手机,里面有一个都市传说软件。 按照它的指示,对都市传说进行验证,或多或少,都会得到奖励。 有金钱有能力,还有额外的神秘大礼包。 他游走在都市间,进入奇谈怪闻的世界。 所谓都市传说是指在都市背景下发生的诡异猎奇故事,没人讲的清楚流传的源头……。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奇幻魔幻 三教九流 异闻传说 搜索关键字:主角:薛斐,戚铭┃ 其它:如月车站 作品简评 薛斐得到了一个奇怪的手机,里面有一个“都市传说”软件。薛斐被各种奇特的奖励吸引,开始参与进对都市传说的真伪鉴别当中。不存在的如月站,一旦进入就无法回头;住酒店的十个禁忌,不遵守的话,会招致灾祸;庞大的互联网中,存在着许多隐藏网站,点进去立刻毁三观,还有可能引来危险……像这样林林总总,不知道起源,却流传于人和人之间的“真实”传说,开启了一幕幕冒险篇章。本文构思奇特,切入点巧妙,作为一篇轻灵异小说,与以往传统灵异小说中主角被吓被nüè相反,文中的主人公薛斐冷静聪明,总能勘破真相,带领众人走出迷茫,找到真正的答案。众角色都个性十足,各有千秋,富二代、数学家、电脑高手轮番登场,人物个个都萌点十足,为充满悬疑的故事情节增添无穷趣味。 第1章 1992年,K7667次列车。 这是一辆开往祖国边陲的列车,终点站在中国的最北端。 火车沿着轨道在雪原上驰骋,车轮和铁轨间发出匀称的声响。 在行进过程中,车身小幅的摆动着。 所以张成从厕所出来,一不小心踉跄了下,险些跌倒。 他赶紧扶住车壁,透过车门的玻璃看向车厢内,父亲和他的卧铺在车厢的中段。 他今年十二岁,明年就要初中了,一个人上厕所这种事,根本不需要父亲带领,所以他没和父亲打招呼,有个尿意,就悄悄起身,到车厢衔接处的厕所内解决。 这真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况且天已经擦亮,看得很清楚。 车厢衔接处,凉意bī人,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秋衣,抱了抱肩膀,赶紧打开车门,走回了温暖的车厢内。 突然,周围黑了下来,似乎进入了一个隧道。 黑漆漆的一片,车厢内,呼噜声此起彼伏,每一个卧铺隔间,在他的角度看,都是一样的。 为了回来的时候,方便找到自己的卧铺的位置,他临行前,特意瞅了眼自己chuáng铺旁边,有一个红色的塑料袋,那里面装着半只吃剩的烤鹅和两个面包,是上车之前,特意在站台上买的。 塑料袋十分醒目,他只要向着它走,就能找到自己的位置,而不是一个个卧铺检查摸索。 可是,当他打开车门,整个人跨进车厢之后,他抬头一看,不由得呆住了。 视线之内,像鱼塘的浮漂一样,依次排开了个五个一模一样的红色塑料袋。 瞬间,他有点混乱。 他走向第一个塑料袋,发现它旁边的chuáng铺空着,而对面睡着他的父亲,灯光微弱,但能看得出来他睡得很甜。 就在他要躺下的时候,他好奇的想,那么另外四个塑料袋旁边是什么呢? 他便没有躺下,而是朝下一个目标走去,只有两三米的距离,他几步就走了过去。 一模一样的塑料袋,旁边的chuáng铺空着,对面睡着父亲。 只是姿势不一样,刚才的父亲仰着头,而这个父亲,是侧卧着的。 张成错愕的张大了嘴巴,怎么又有一个爸爸? 他便向第三个红塑料走去,同样他的chuáng铺空着,对面的父亲睡得死沉,对一切毫不知情。 第四个、第五个……都是一样的景象,他的chuáng铺空着,父亲在熟睡,其他的乘客,也全都是安然酣睡。 长长的过道,只有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为什么有五个爸爸?他害怕了,不禁想上一次厕所,可是他不敢。 他往回跑,想回到第一个爸爸那里,却在中途,脚下一绊,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又怕又疼,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成,你gān什么?吵什么吵,赶紧睡觉!”他旁边恰好有一个父亲醒来,趴在chuáng铺上,长臂一伸,揪住他的胳膊,将他拽到了隔间内。 张成害怕极了,憋住了哭泣声,在父亲的呵斥内,躺回了自己chuáng铺,用被子盖住了脸。 无声的流着眼泪,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父亲喊他,“马上到站了,不要睡了。” 张成坐起来,忐忑的将脑袋探到过道内,发现过道的折叠小椅上已经坐满了聊天的人,车厢内的人热火朝天的聊着天,吃着早餐,一切如常。 “你快把外套穿好,一会记得要戴好帽子,围脖也系上,否则你妈接站看到了,又要唠叨了。”他的父亲一边整理行李一边叮嘱。 难道昨晚上是做梦吗?张成看着窗外移动的景物,仰头看向父亲,心里冒出一个想法。 眼前这个爸爸,是哪一个呢? —— 现在。 薛斐有飞行恐惧症,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会选择搭乘飞机。 而往祖国北方边陲,又没通高铁,只好搭乘普通火车。 不过,这样的绿皮卧铺车,除了某些特殊线路,在出行选择多样化的今天,想找也困难了。 他买的是上铺,翻个身都怕掉下来,所以天刚刚擦亮,他就下到地面,在窗户边的椅子上坐着,看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 三天前,一个姓王的人,自称他父亲高中好友的人,联系到薛斐,说他爸有一个匣子寄存在他的保险柜里。 而这个人最近要出国,清空国内资产,希望薛斐过来一趟,将他父亲的东西取走。 薛斐问能不能用快递发过来,对方说他爸存匣子的时候,说是非常宝贵的东西,因此希望薛斐亲自过来一趟,避免邮寄丢失的风险。 所以薛斐踏上了这趟火车。 聊天记录里有那匣子的照片,巴掌大,上面贴着封条,上书禁止打开。 是薛斐他爸的字迹。 薛斐将手机收好,看向窗外,银装素裹一望无际的雪原,伴随着列车有节奏的颠簸,叫人思绪万千。 而这时,有一个人经过他身边,因为过道狭窄,对方低声说了声:“抱歉。” 薛斐不由得一愣,好奇的看向这个人,这是一个男人的高大背影,衣着考究,正向着过道尽头走去。 当然,薛斐关心他不是因为他的体型,而是因为,这已经是这个人第六次经过他身边了,他记得他的衣着。 这时间,绝大多数人还在睡觉,醒来走动的人并不多,而这个人却反复经过他身边,着实有点可疑,毕竟在封闭的列车内,想象不出有什么原因让一个人经过六次还没有办成一件事。 很快,这个人再次走了回来。 这一次,薛斐抬头看他,这是一个快四十岁的男人,戴着一副眼镜,皮肤细腻,从衣着打扮和气质来看,就像大城市的普通中产。 他经过薛斐身边,走出了车厢。 薛斐注意到他的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泛huáng,那是常年吸烟的痕迹。 于是,他起身来到车厢衔接处,等了一会,点了一支烟,叼着吸了一会,就看到那个男人又走了回来。 薛斐主动抬头凝视他的眼睛,然后善意的一笑,递上了一支,“来颗烟?” 男人迟疑了一下,仅仅一下,就接了过来,放到了嘴里。 薛斐上前一步,按下了打火机帮他点燃,“现在能抽烟的地方不多了。” “是啊,不像我小时候。”男人颇有感慨的道:“世界发展得太快,好些东西都变了。” 薛斐悠悠的吐出一串烟雾,“诶,大哥,我看你一直走来走去的,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找人吗?” 男人弹了弹烟灰,长叹一声,有几分无奈,“是,其实也不是。” “大哥,你这话有意思,怎么既是又不是的?”薛斐笑道。 “……你有没有过这样一种经历,就是某个名人去世了,你会觉得,诶?这人不是早就死了么。或者有什么东西明明记得放在某个地方,但是等过一段时间去找,却怎么找都找不到。” “记性差?”薛斐一笑。 男人摇头,吐出一个烟圈,“要是这么简单的就好了。我有个朋友,小时候和他爸坐火车,他半夜起来上厕所,等他从厕所回来,发现每隔几米就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卧铺,上面睡着一个跟他爸爸一模一样的人,数量么,足有五个。” 薛斐来了兴趣,“然后呢?” “然后他很害怕,就随便选了一个卧铺上去睡了,等到天亮,一切恢复了原状。” 薛斐明白了,“平行空间?几个平行的宇宙在火车上发生了jiāo叠,导致出现了五个一模一样的情景。” 而刚才男人说的名人去世和东西找不到,其实都是这个意思,经历了平行宇宙。 “小兄弟,你懂得还挺多。”男人道:“有些人傻不啦叽的根本不懂这些,你跟他说什么都白扯。看你的样子,大学生?” “嗯,快毕业了。”薛斐闲聊着,“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啊,跑业务的。”男人一笑,这时候烟已经吸完了,“谢谢你的烟,祝你旅途愉快。”说完,沿着原路返回了。 薛斐见男人走了,掐灭了手中还没吸完的香烟。 他其实不爱抽烟,之所以带着香烟,只是为了跟吸烟的人搭话而已。 还以为对方在寻人,以为有生意可做,原来不是。 只是一个异想天开,想再次踏入平行宇宙链接处的中年人而已。 男人口中的朋友,其实就是他自己吧。 所以才会重复小时候的行为,不停的在车上走来走去。 薛斐回到车厢内,见差不多快到站了,收拾了下行李,等待下车。 火车缓缓停住,薛斐下到站台,拖着皮箱一出站口,就看到一个矮胖的中年人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他笑着走过去,“王叔,这天怪冷的,您真不用来接我,给我地址,我找您去就是了。” “薛斐?”王叔上下打量他,“跟你爸一样,高个子。这一路累了吧,走,叔叔带你吃饭去。” 客气了一番,薛斐还是被王叔让到了车上,开着往一处饭店去了。 等待上菜的时候,王叔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木制小匣子,推到薛斐跟前,“这就是你爸放在我那儿的东西,照片我前几天传给你看过了。你好好看看,这封条,我绝对没动过。” 匣子不大,封条不小,三指宽的纸条结结实实的粘在盖子上。 “这里面装的什么?这么神秘。”薛斐皱眉。 王叔摇头,“总之你先收好吧。其实你爸当初放在我那儿,说的是谁都不要给,直到他来取,可是他现在失踪了,我又要出国,只能联系上你,把它jiāo给你保管。” “谢谢你了,王叔。”薛斐将匣子放到了包里。 “你也快毕业了吧,工作找了吗?”王叔关心的问。 长辈都这样,不是问你工作了没,就是问你结婚了没,薛斐如实道:“没找呢,也不打算找,我打算做我爸这行。” 王叔颇为感慨的道:“也是,子承父业嘛。每年失踪人口那么多,你们能把人找回来,赚钱的同时也是做善事。不过,你得加点小心啊,你爸……唉,他还没消息吗?” 薛斐摇头,笑得有些苦涩,他爸三年前接受了一个委托,出国寻人,结果人没找到,他自己都失踪了。 或许,这个匣子里有线索。 第2章 薛斐订的是第二天的返程火车票,所以跟王叔见面后,他找了家宾馆住下。 进门后,他把行李箱放到一旁,拿出王叔给他的匣子察看。 匣子的外观平平无奇,封条上的字也是父亲的无误。 看样子父亲并不希望除了他之外的人,轻易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或许他爸把匣子放到边陲,就是希望匣子离所有人都远远的。 薛斐犹豫了一下,只一下,就果断的扯掉了封条,毫不犹豫的打开了盒盖。 令人意外的是盒子里,只是一个黑色的手机。 “就这?难道里面有什么了不得的资料?” 薛斐找了一圈,竟然没发现插手机卡的地方,整个手机浑然一体,连个缝都没有。 别说插卡槽了,连充电口都没有。 薛斐想了下,还是试着按下了开机键。 手机并没有反应,就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手机屏幕竟然亮了起来。 “居然还能开机?!”薛斐便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握着手机等待进入桌面。 三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 依然是白屏。 薛斐只好放下手机,去洗了澡,等他出来一看,手机还是白屏幕状态。 他用自己的手机上网,搜了一堆关于手机白屏原因的网页,看了足足一个小时,最后把手机往chuáng边一扔,关灯睡觉。 躺了几分钟后,他再次起身,把桌上还在发出刺眼白光的手机用衣服盖住,回到了chuáng上。 第二天起chuáng一看,手机还是白屏状态。 “你很神奇啊,一晚上白屏状态竟然还有电。”薛斐笑着对手机道,然后把它揣进兜里,拖着皮箱出了门,踏上了返程的火车。 前后làng费了四五天时间,就拿回来一个白屏手机,薛斐有点替自己不值。 不过,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事与愿违。 薛斐坐在车窗旁,看着不停闪过的景色,想起了之前遇到的那个男人。 他这会,说不定又在哪一辆火车上重复着走来走去的动作吧。 平行宇宙?就算真有jiāo集,那也是极偶然的情况,可遇不可求。 下了火车,回到自己家里,他往沙发上一趴,摸出兜里的手机一看,丫居然还是白屏状态。 “这都过去几十个小时了,你怎么还白屏啊?”薛斐叹气,把手机往桌上随手一扔。 摸出自己的手机点了外卖,直躺到外卖敲门,才起身打开门。 拎了外卖回来,他扫了眼桌上,那手机还半死不活的白屏着,“你到底能不能行了?” 话音刚落,手机突然黑屏。 薛斐忙拿起它,“喂喂,你别这么不争气啊。” 黑屏的时候才知道白屏的可贵,薛斐没办法,拿出自己用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文子,手机你会修吗?试一试?那行吧,我明天过去找你一趟,我有个手机坏了,你看看能不能帮我修一修。诶?你说你那边有个生意给我?那好,明天见面细聊。” 薛斐挂掉电话,吃自己的外卖。 而这时自己手机嗡嗡震动,他以为是蚊子,结果一扫屏幕,上面显示两个字:戚铭。 薛斐眉头皱了皱,才一接通,对面的戚铭就嚷道:“你在哪儿呢?回来没有?” “回来了。”薛斐漫不经心的回答。 戚铭声音很高兴,“那太好了,一会我去接你,陪我去听个讲座。” “讲座?我不去。”薛斐笑道:“再说了,你什么时候向上好学了?” “不是好学,是好奇,主办这个讲座的培训班一期要价八万八,我看看里面什么名堂。” 薛斐一咧嘴,“你真闲的,有钱任性啊。” “我顺便给你也报了一个,晚上一起来吧,我……大概两个小时后去接你。”说完,电话就挂了。 薛斐挑挑眉,继续吃饭,既然戚铭花钱,他去看看也无妨,如果不是教习炼金术都对不起这个价格。 诶?对了,没问戚铭是关于什么的讲座,不过算了,去了就知道了。 突然,薛斐余光看到父亲留下的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而这一次,白屏闪了闪,直接进入了桌面。 薛斐忙放下筷子,把它拿了起来端详,见手机屏幕上除了一个非常难看的‘都市传说’图标的软件外,就没别的东西了。 图标红底黑字,毫无设计感的宋体字。 “……”事情到了这一步,不好奇的点进去不正常,于是薛斐手指一点打开了软件。 屏幕再次全黑。 “不是吧,难道还要再耗费几天的时间反应?” 幸好这一次,屏幕只黑了一下,就跳出了一个提示框:欢迎使用都市传说系统:确定,取消。 薛斐来都来了,果断按下了确定,看看到底有什么名堂。 随即屏幕进入了一段动画。 薛斐一咧嘴,这作画水平,简直就是我学了三年动画的朋友的水平,人物扁平,动作僵硬,配乐诡异。 动画一开始,看得出是在地铁上,一个女孩靠窗坐着,车厢内只有她一个人。 一开始,她还悠闲的听着歌,但很快她发现了异样。 屏幕上出现一行字:好奇怪,怎么只有我一个人?而且列车开了三十分钟了,还没有停下过。 女孩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别的车厢走去,但是每一个车厢都没有别人,只有她孤零零一个。 她越走越慌,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扭曲,粗糙的画风让她的两个眼睛脱离了眼眶,十分诡异。 她走到火车的尽头,可是看不清驾驶室的情况,也看不到窗外的情景。 字幕显示:奇怪,我不记得会经过隧道呀。 正在她焦急的时候,列车停了下来,她犹豫了下,踏出了车门。 车外是一座荒凉的站台,看起来年久失修,又黑又黯,墙壁上写着三个字:如月站。 当然这里也一个人没有。 女孩想回到车内,但是列车却已经开走了,她追了几步,差点跌倒。 她在站台上站了一会,朝出口的楼梯走去。 而这时,一个老太太的身影闪了一下,又迅速消失。 女孩走出地铁,来到外面,街上仍然空无一人。 她犹豫着是否要回到地铁,最后她选择继续站在路边。 黑漆的马路,没有车辆也没有行人,她瑟瑟发抖。 突然,她看到一辆出租车朝她驶来,女孩喜出望外,嘴巴咧到了耳根。 出租车里下来一个男人,他说:我可以带你回家。 女孩跟他上了车,出租车的尾灯渐渐远去,成为了一个亮点,直到完全消失。 而到这时,整部动画结束了。 跳出一个提示框:【如月站真的存在吗?】 这行字下面跟着三个选项:是,否,不知道。 薛斐一皱眉,“我哪儿知道啊。”果断按下不知道。 接着又跳出一个提示框:【儒勒·凡尔纳说过,你只有探索才知道答案。】 是否去探索:是、否。 拽文呢么,薛斐不紧不慢的道:“我是条咸鱼,没有求知欲。” 主要他无利不起早,他又不是闲着没事做,关心都市传说gān什么。 这时,提示框突然变得金光闪闪:【恭喜你,获得一次抽奖机会,点击开始。】 抽一抽又没什么损失,他轻轻一点,屏幕快速闪烁,一堆数字乱滚,最后一个硕大的70不停的闪动。 【恭喜你,请注意查收¥700000】 “诶?这什么意思啊?”薛斐正纳闷,突然他听到手机短信提示音。 拿起来一看,上面显示:您尾号9309的储蓄账户11月29日17时08分转账存入收入人民币700000,余额730919元【工商银行】 不是吧?一个三万块的账户,突然bào涨七十几万,而收入正好是软件上的提示金额。 薛斐忙登录网上银行查了下,没错,收入是实实在在的。 他再看手机屏幕,发现下面有一行小字:【领取条件:证明如月车站是否存在】 防不胜防啊,这又是一个饵。 “就是说,如果我能查证如月站是否存在,这笔钱就归我了?” 既然能往他账户里打钱,就能把钱转走,搞不定,他就会失去这笔钱。 “看不出来啊,你还挺邪性的。”薛斐道。 难怪他爸要把它送得远远的。 他曾经看过一个新闻,一个妻子联合男小三把丈夫分尸了,然后把尸块用快递随便写了个地址送走,发件人的名字,用的是宋德远。 意思是送的远,送得远远的。 薛斐盯着手机,揉了揉太阳xué。 目前看来进行调查,他是没什么损失的,大不了得不到这笔钱,反正是白来的。 但如果能查清楚,他则能收入七十万,稳赚不赔的买卖。 不过,这也可能是个陷阱,就像赌场,会先让你赢,等时机到了再让你输,而且是输得倾家dàng产。 薛斐是不会轻易上钩的,决定再等等,按住了关机键。 不出意料,关不上。 而这时,又跳出一个提示框:第一次入场的玩家有一次免费领取线索的机会,是否领取? 是,否。 既然是免费的,薛斐毫不犹豫的点了是。 蹦出来一个提示框:找到杨亦欣,找到如月站。 “杨亦欣?这是线索吗?” 薛斐他注意到手机的电量维持在神奇的2%,从开机到播放完动画过了这么久,竟然一点没掉。 他还是保持谨慎,将手机放回了盒子里。 而这时,他听到自己手机的震动声,一瞅屏幕,是戚铭,“喂?又什么事儿?” “我到小区外了,就不进去了,你赶紧出来吧。” 薛斐一看表,已经到了和戚铭约定的时间,“好,等我一会,就来。” 挂掉电话,简单收拾了一下,他下了楼,刚一出小区就看到一辆拉风的跑车停在路边。 他走过去,副驾驶的车门随即打开,他坐了进去,朝戚铭笑道:“又换车开了,你能不能低调点?小心讲座的人追着你办卡。” 戚铭往薛斐这边嗅了嗅,“你用什么洗澡这么香?” “你什么鼻子?我在卧铺上摸爬滚打了一晚上,还没倒出空洗澡呢。”薛斐闻了闻自己的衣领,淡淡的道:“我都嫌弃我自己难闻。” 戚铭闹了个没趣,“你东西取回来了?有什么你爸的线索吗?” “就一破手机,没什么价值,白折腾一圈。”薛斐道:“还是说说你这个讲座吧,讲炼金术啊,这么贵,你还真掏钱。” “车友会一哥们的女朋友听过,说听过之后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我一寻思,这新世界的大门可不容易打开,花点钱也值啊,就让她女朋友引荐,一块买了两个名额,你不用掏钱,就当陪我了。” 薛斐笑道:“这点你可以放心。” “那就走吧。”戚铭一打方向盘,朝目的地开去。 第3章 在地下车库停了车,坐电梯往讲座所在的15层去。 “我说薛斐,你什么时候打了个耳dòng?”戚铭注意到薛斐右边耳朵戴了个黑色耳钉,“上次见你的时候好像没有?” “半个月前打的。”薛斐睇了眼戚铭,语气平静的道:“冬天打比较好,好得快。对了,你论文写完了吗?” “不知道,一会发个信息问问。”戚铭道:“我得告诉他们,别写的太高深,深了就不像我写的了。你呢?” “没呢。”薛斐说完,电梯到了15层,两人先后出来,顺着指示牌往讲厅走去。 戚铭低头看了眼时间,“咱们来的正是时候。” 到了讲厅门口,薛斐看了眼门口的立牌,“就是这儿没错了。” 这儿时候门口的迎宾小姐,面带微笑的询问两个人的姓名,核对无误后,才放两人进去。 薛斐见厅内稀稀落落坐着十来个人,心想除了戚铭外,居然还有这么钱烧手的。 两人找了个中间略靠后的位置坐下,等待讲座开始。 戚铭低头一边玩手机,一边问薛斐,“你工作还没找呢吧,不如毕业来我家,最起码给你个经理当当。” “你这是任人唯亲啊。”薛斐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做不来循规蹈矩的上班族。” 说句难听的,他性格里有作死的基因,他爸是这样,他也是这样。 再说就算他想当上班族也不会去戚铭手底下。 “看出来了。”这时戚铭看到一个身着套装,身材修长的年轻女子走到了前面,便用手肘碰了碰薛斐,“要开始了。” 厅里放的轻音乐停止,女人将胸麦别到领口,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让工作人员把门关上后,面带微笑的道:“欢迎大家来到这次讲座,我叫木槿。” “大家都到齐了,那么下面就正式开始了。”木槿按了几下遥控器,放起了一段影片,娓娓道来,“1954年东京羽田机场,一架从欧洲来的航班正常落地,在这波乘客入关的时候,海关人员发现了一个来自塔里德的奇怪乘客。” 戚铭一皱眉,“哪奇怪啊?” “没有塔里德这个国家。”薛斐低声道。 “非洲没有吗?”对戚铭来说,世界上只分为,祖国、日韩、美国还有西欧。 木槿似乎听到了戚铭跟薛斐的对话,笑道:“非洲也没有,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塔里德这个地方。东京海关人员认为这个男人在撒谎,但是打开他的护照,发现真的印着塔里德共和国的字样,护照内页还盖满了欧洲各国的出入境章。 这个自称来自塔里德共和国的男人,会讲法语和西班牙语,他说塔里德共和国已经在欧洲存在了上千年,就在西班牙和法国之间。 海关人员发现这个所谓的塔里德共和国,所在的地方,咱们称之为安道尔。 男人自称是来日本出差的,但是海关人员经过查证,根本没有他所说的分公司。 而这个男人也很生气,认为日本海关在愚弄他。 没办法,海关人员只好把男人暂时安置在一家酒店的顶楼套房。 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在门口有人看护的情况下,男人神秘失踪,仿佛从没来过。” 薛斐觉得有点意思,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继续听讲。 木槿笑着边走边讲,“相信很多人都已经想到了,这很有可能是一位来自平行时空的旅行者。在平行宇宙中,没有咱们知道的安道尔国,反而有一个塔里德国。” 这时坐在薛斐不远处的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子道:“咱们国家有一个王莽,如果他当初建立的新朝能挺住,或许就没有东汉了。” “可惜他这一次妄图改变历史,建造平行时空的预谋失败,被刘秀qiáng力纠错了。”木槿道:“平行宇宙确实是存在的。当然,这不是我瞎说的,薛定谔的猫理论是否都听过?” “啊?”戚铭一脸懵bī。 木槿解释道:“薛定谔是奥地利物理学家,他有一个非常著名的试验,一只猫被关在一个充满机关的盒子里,在打开盒子之前,无法知道猫是死了,还是活着,这是一种叠加态,猫即是活着又是死了。 但是当实验人员打开盒子,看到了猫的状态,这个时候,根据量子物理多世界的解释,根据结果,宇宙分裂成了两个平行宇宙,一个是猫活着的世界,一个是猫死了的世界。” 薛斐看到戚铭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木槿一笑,“那我再举一个通俗的例子吧,比如你虽然有女朋友,但是你又爱上了别人,于是你打算向你女朋友提出分手,当你说完之后,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女朋友同意分手,第二种女朋友不同意分手。 但是不管哪一种,世界都会根据她的回答分裂成两个平行的宇宙。 所以,扩展一下,大家就应该知道,其实每一次做出选择,世界都会进行分裂,理论上,茫茫若gān宇宙中肯定会存在一个你,把绘画坚持下去,现在是个画家,或许把减肥坚持下去,现在又瘦又美。” 薛斐瞄了眼戚铭,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昏昏欲睡。 薛斐摇摇头,难为你了。 这时候有一个白白瘦瘦的男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那岂不是说,每当你我做出一个选择,世界就会进行分裂一次,那岂不是有无数个宇宙无数个你我?我现在是个老师,那么在宇宙中一定存在警察的我,富豪的我,工人的我,种种可能?” 木槿颔首,“是这样的。而我们俱乐部的创始人孟先生认为各个平行宇宙之间是有联系的,是可以互通的。他自创了一套冥想方法,可以让你吸取其他宇宙中的能量,比如你小时候有个画家的梦,但是种种原因没有坚持下去,现在你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 不过,在某一个宇宙,你坚持下去,此时已经是个画家了。 所以,你就可以通过我们的冥想方法,搭建和另外宇宙中成为画家的你之间的联系,你吸取他的能量,你就能不通过培训而掌握绘画技法,毕竟那本来就是你的才能。” 木槿说完,其他在座的人忍不住窃窃私语。 “真的吗?”角落里传来一个浑厚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薛斐一看,这不是在火车上碰到的男人么?原来他们竟然是一个城市的,真是巧啊。 联想起这人跟他说过的火车奇遇,薛斐挑挑眉,这人对平行宇宙感兴趣,出现在这里一点不奇怪。 男人站起身,自我介绍道:“我叫张成,我上小学的时候,我爸带我坐火车,半夜我下地上厕所,等我回来的时候,发现有好几个爸爸,然后我在其中一个卧铺躺下。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当初选择了别的卧铺躺下,会不会是另外一个人生。” 薛斐暗想,果然是你自己的经历,什么朋友都只是假托。 “看来这有一位平行宇宙的亲身经历者,欢迎欢迎。”木槿带头鼓掌,笑盈盈的道:“张先生在火车上发现有几个一模一样的车厢,每个车厢都有父亲,甚至还有本该在家的母亲,其实这是典型的平行宇宙发生了jiāo叠。” 张成追问道:“一般什么情况下会发生jiāo叠?我最近好几次坐上当时那样的卧铺列车,但是都没有再经历过那样的情况。” 木槿微微一笑,“你那样盲目寻找肯定是不行的,平行宇宙的jiāo叠可遇而不可求。不过,通过我们创始人的冥想法,可以进行沟通倒是真的。 不知大家有没有过似曾相识的感觉,就是觉得一件事似乎之前经历过,觉得很熟悉。 其实这极有可能是另一个世界的你的记忆,偶然间发生了互相jiāo流。 如果大家感兴趣,明天这个时候,我们教习大家冥想的方法。 今天就到这里吧。” 话音一落,张成并没有离开,而是走上前跟木槿攀谈起来,其他人也都纷纷上前,围着她聊了起来,不停的询问着什么。 薛斐看了眼旁边的戚铭,睡得正香,他便推了推他,“到站了,醒醒。” 戚铭睁开眼睛,揉着脖子,苦着脸道:“完了吗?无聊死了,早知道不来了。”看到其他人都围着木槿谈话,“都挤到前面gān嘛啊?发钱吗?” “进一步聊平行宇宙。”薛斐刚一说完,戚铭就连连摆手,“别说了,一听到平行我脑袋就大,对了,数学里是不是有平行这个概念?” “你想听?” “不想听,赶紧走赶紧走,困死我了。” 薛斐他们走出大厅,又路过门口的立派,这次薛斐一看,最下面写着承办人平州俱乐部。 这名字八成是平行宇宙的谐音,之所以讲座费那么贵,可能包括成为会员的钱。 毕竟人家自称可以通过冥想,让你“吸取”另外世界的你的才华,不算贵。 两人坐电梯下到停车场,戚铭一边走一边道:“我还以为什么新世界的大门,真是无聊死了,我明天不来了,你呢?” “我……可能也不来了。”薛斐对讲座不太感兴趣。 “真是làng费时间làng费生命,走,咱俩找点乐子去。” “我就不去了,我还有事。”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去找乐子吧,我要去别的地方,打车就行了。”薛斐朝他摆摆手,道了声再联系,径直朝前走去。 戚铭摇头,只好自己开车走了。 坐出租车回去的路上,薛斐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灯,不由得想,是不是或许存在一个宇宙,他的父亲不曾失踪,现在还好端端的生活在他身旁。 那么,存不存在一个世界,他不是gay,而是异性恋? 他摸了下右耳的耳钉,淡淡一笑,算了,不要想那些没用的,他就是他,是唯一的。 第4章 薛斐回到家里,洗完澡出来,继续鼓捣那个装有都市传说软件的手机。 电量还是2%,没多也没少,点进软件,跳出来一个提示框:本次任务结束前,不能进行其他操作。 “那好,就不操作。”薛斐将手机放回盒子里,早早上chuáng睡了,因为第二天他约了文子见面。 文子,本命叫李梓文,是他高中同学,因为种种原因没上大学,是个自学成才的电脑方面的高手,为了生活,接一些活gān,当然有钱赚的话,也帮薛斐做事。 吃过早饭,薛斐给他发微信,商量了一通,最后约定在二院门诊大厅前见面。 薛斐到了地方,远远看到李梓文双手插兜,背着双肩包站在门口东张西望,见到薛斐,高兴的连连摆手,“这里这里。” “怎么约在医院见面?客户是病人?”薛斐倒是不意外,危重病人死前想见自己亲人一面很正常。 “是,在住院部,我这就领你过去。”李梓文带着薛斐往住院部那边走,“对了,你不是让我修手机吗?带来了吗?” “啊,不用了,手机好了。”薛斐道:“说说那个客户的情况吧。 “姓杨,是个教授,好像就是你们大学文学院的,我妈认识他侄女,反正七拐八拐的吧,我知道他想找他的儿子,就联系了一下,把这单生意介绍给你。”李梓文道:“他得了癌症,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想临死前见见儿子。” “听起来是一桩很普通的寻人生意,他儿子怎么失踪的?” “我已经查过他儿子的资料了,很普通,一路上大学附属幼儿园小学中学直到大学,乍一看完全是父母掌控下的乖宝宝,可是资料显示,他离家出走过至少四次,第一次竟然发生在小学。”李梓文从包里掏出一个档案,“你先看看。” 薛斐接过档案,瞅了眼就愣住了,“他叫杨亦欣?” 那个软件给的提示就是杨亦欣这个人。 够神奇的啊。 李梓文道:“所以他两年前又一次失踪,开始只当做是又一次离家出走,直到几个月还没音讯,父母才去报案,可是鉴于失踪的时间太久,加上他又是个成年人加上太多次的离家出走记录,警方那边也没立案。这两年音讯全无,他离家出走之前带走了他家几十万存款。” 说话间一路到住院内,上到八楼的一间病房,薛斐见到了这次寻人的委托人,卧chuáng不起的杨教授,还有他的妻子。 杨教授插着呼吸机,说话很吃力,便由他的妻子作为主要委托人。 杨阿姨上下打量薛斐,见他白白净净,容貌清秀,连连摇头,“不是我怀疑你,可是我真的担心你办不到,因为……。” 李梓文道:“因为杨亦欣失踪后,杨教授托人查到杨亦欣电话最后一次联系的人,是他的小学同学王松,那是个小混混,滚刀肉一样,蒸不熟嚼不烂。杨教授夫妇找过他很多次,让他透露一下杨亦欣失踪前跟他说过什么,他根本不搭理,问急了,还会骂人推搡人。” 杨阿姨用怀疑的目光看薛斐,“有一次差点把我推到马路上让车撞了,你能从他嘴里套出话吗?” “最后一次联系的人?有这个线索,找人应该比想象中的容易多了。”薛斐道:“这样吧,本来我寻人,需要先付一半的定金,但是考虑到老教授的身体状况,我就破个先例,这次先找到人再付款。我相信杨教授人品,绝对不会失信。” 杨阿姨道:“那是自然,只要你能把杨亦欣找到来见他爸一眼,这个钱,我们一分都不会少你。” “一有消息,我就联系你,留个联系方式吧。”薛斐看了杨阿姨手腕上戴着的玉镯子,对方的经济状况肯定不用担心,于是记了杨阿姨的手机号,跟李梓文出了病房的门。 在电梯里,薛斐把刚才跟杨阿姨对话的录音保存好,上传到了网盘里。 防小人不防君子。 “我把能找到的王松qiáng的资料都给你发过去了,他们高中的贴吧,有人问谁是学校扛把子,有人提他的名字。大学念了个自费的三表院校,毕业后,在社会上游dàng,不学好,你能搞定他吧?”李梓文道:“他真是个滚刀肉,我跟你说。” “滚刀肉?那还是刀不够快。”薛斐笑道:“对了,你再帮我个忙,我需要几份材料,当然是假的。” —— 理工大学西门的一间小咖啡馆内,一个长发披肩清秀女生紧张的看着对面数钱的男人。 男人年纪二十六七岁,一脸的凶相,一张一张的点着粉色的钞票。 女生小声道:“我就说走银行转账,这么数也太费劲了。” “我这人传统,不爱用那些东西。”男人数完最后一张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数目都对。” 女生长出一口气,“那就好,从提款机取出来我也没查。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我这有三个月的售后期,如果那货这期间再骚扰你,联系我,我送他个售后。” “好的好的,不过,我看他已经害怕了,应该不会再找我麻烦了。”女生感激的道:“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前段日子真的差点自杀。” “好说好说,有事再联系我,给你打个九折。”男人笑着点点头。 女生拎起包走出了咖啡馆,薛斐从旁边的桌子移到男人面前,“赵哥,你生意拓展了?” “什么啊,这女生来我这儿学功夫说要打变态,我就说别学了,我帮你,学费就当帮忙费了。”赵小年把被子里剩下的咖啡一口gān了,一抹嘴,“人家女生不乐意,就宿舍楼下等,教学楼下蹲,还跟踪回家,还打无声骚扰电话,弄得女生不胜其烦,差点自杀。” “有这种变态,要命的是女生周围很多人还觉得这家伙痴情!不过,幸好,那女生不是找到赵哥你了么,麻烦摆脱了吧。”薛斐说自己的正事,“赵哥,我这有个活,叫几个兄弟帮我做个戏,报酬好说。” 他说完,将王松qiáng的照片摆到了桌上。 “就跟你说,我其实是个演员!”赵小年一拍大脑门慡快的笑道。 —— 王松生活很有规律,白天睡觉,晚上泡酒吧,没钱了就拿他爸的工资卡取钱。 像往常一样,在家里吃过饭出来,摇头尾巴晃的往酒吧走,因为天冷,加之穿得薄,他缩了缩脖子,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而这个时候,他看到前方有个戴着眼镜,数着油头的年轻男人朝他走来,眼神一直盯着他,一看就是找他的。 “怎么着,你有事啊?”王松用无赖的口吻道,对方显然是个上班族,西装眼镜,还拎了个公文包。 “您是王松先生吧?这是我的名片。”薛斐露出机械的笑容,“我想和你谈一谈。” 王松低头一瞅名片,“贷带乐小额贷款股份有限责任公司,张小亮?” 他不耐烦的把名片一揉,“我不贷款,有事忙着呢,别烦我,知道你们这些搞业绩的最烦人,跟特么苍蝇一样,去尼玛洗个头都哔哔个没完。” “王先生,我不是向您推销贷款,而是向您催债的。”薛斐道:“您的朋友杨亦欣在我们那里借了一笔钱,逾期未还,他留了父母和您的联系方式,他父母那边我们去过了,老人家得了癌症,而且说已经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我们只好从您这里下手。” “我槽!”王松提起一口气,握起拳头,但很快表情一变,蛮横的道:“这件事跟我说不着,我什么都不知道,滚开滚开,我还有事。” “王先生,请你留步,否则的话,我只能让我们公司的人带你回公司谈了,你不想那样吧。”薛斐的目光瞅向路边。 王松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就看路边一辆停着的面包车打开,里面一个穿着黑色紧身短袖,露着花臂的寸头大哥正在用匕首刮胡子,旁边还有四五个人都是这个画风。 他咽了下吐沫。 薛斐一指旁边的茶饮店,“不想去公司谈,那我们就去里面谈一谈吧。你详细的资料,在杨亦欣办理业务的时候都留给了我们,否则我们也不会在这里找到你,所以终有一谈,你是躲不掉的。” 王松见薛斐眉清目秀,看起来比面包车里的大哥们好说话多了,便答应了。 进店点了杯茶饮,也没心思喝,王松头疼的道:“杨亦欣什么时候代的款?” “两年以前,你可以看合同上的日期。”薛斐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纸,从里面慢慢找杨亦欣的合同,“抱歉,违约的人实在太多了,你看这都是合同。” 王松眼尖的看到里面混着一个体检报告。 薛斐忙将体检报告收起来,“对不起,这是我个人的东西。”然后将杨亦欣的找出来,“找到了,在这里,你看一下,日期是两年以前。” 王松把合同翻了翻,签字看起来的确是杨亦欣的,还印着指纹,“他借了十万?那你们怎么才寻思找他催债啊?” 薛斐听说杨亦欣失踪前曾带走了父亲的存款,说明他对金钱是有需要的,如果王松跟他熟悉,就知道杨亦欣对金钱有需求,所以说他借贷,王松也会觉得合理。 “因为他抵押了一个镯子在我们这里。”王松把在网上找到的和杨阿姨差不多的镯子的照片推给王松,“当然,也怪我们当初的业务员马虎,鉴定做的太马虎,错误估计了这镯子的价值。 结果前几天,我们公司打算拿镯子拍卖,找人好好做了个鉴定,发现吃了大亏,所以才想找杨亦欣,你知道他在哪里吗?如果不能,我们只想向你催债了。” “我……我特么哪能联系到他啊,你既然去过他爸妈那儿,就该知道他失踪两年了。”王松揪着头发道:“你们找我也没用。” “我们相信既然杨亦欣把你写到联系人上,那么你和他关系肯定非同一般,希望你能配合,这对我业绩很重要,毕竟我也需要提成。”薛斐温笑道。 王松根本不怕薛斐,尤其看到他的右耳的耳钉,“你特么是个同性恋吧,别缠着我了,我是直男。还有你们外面那些人,我、我就不信你们还敢bào力追债。” 薛斐推了下眼镜,“现阶段我们公司还不会采用极端方法,第一阶段,我们只会派出染病的业务员跟随被催债人,简而言之,就是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王松突然想起之前看过的新闻,说有的催债公司用HIV病人或者jīng神病人催债,谁都拿这帮人没辙。 刚才那份体检报告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又看了看薛斐,他啊的一下子跳开,“卧槽,你别过来啊!” “告诉我杨亦欣的联系方式,否则我会一直跟着你,其实外面那么冷,我也不想的。”薛斐微笑。 “我……我真他妈的!”王松直跺脚。 薛斐渐渐收敛笑容,严肃的道:“我再说一次,他的联系方式。” “好吧好吧。”王松掏出手机,隔空给薛斐看了一张照片,“我确实有他的微信,但是不常联系。他现在微信的介绍是,平州俱乐部gān事,你们去那找他吧,这是他现在的样子。” 薛斐一瞧,不禁有些吃惊,这张所谓现在杨亦欣的照片,上面的人分明是木槿。 第5章 厉害啊,女装大佬。杨亦欣就是木槿,这变化够大的,可谓面无全非。 他真是一丁点都没把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谢谢合作。”薛斐将桌上的合同收进包内,慡快的起身离开,走了几步,回头警告道:“请24小时内不要和他联系,如果打草惊蛇,我找不到他,那么我只能回来找你。” 王松搓脸,焦虑的道:“知道了知道了,你特么可离我远点吧。” 薛斐转过身,出了茶饮店,来到面包车上,给赵小年他们点了钱,“多亏哥几个,谢谢啦。” “谢什么啊。”赵小年笑道:“你嫂子刚做了晚饭,走,上我家吃点去?” “我就不去了,给嫂子带个好。” “那改天去我们武馆玩!” “有时间一定去,跟你过两招。”薛斐笑道。 薛斐见王松走茶饮店出来走远了,才从面包车上下来,跟赵小年等几个人告了别,打车回到了自己家。 照例订外卖,一边吃一边看电视,顺便琢磨着整个事件。 别说,还挺诡异的,杨亦欣当初带着一大笔钱离家,难道是去泰国做手术了? 毕竟连性别都变了,这也太彻底了。 杨亦欣就是木槿,而木槿他们那个俱乐部,主要宗旨是研究怎么从平行宇宙获取能量。 如月车站就很像一个平行宇宙的概念,乘坐一辆列车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而手机就更诡异了,找杨亦欣就是找木槿,到头来还是跟如月车站有关系。 杨教授找他儿子这件事,究竟是巧合,还是手机能够未卜先知? 不管怎么说,明天先找到杨亦欣再说吧。 睡觉前,他查了下都市传说跟如月车站的信息。 所谓都市传说就是都市背景下发生的诡异事件,读完了令人感到害怕,多数以惊吓人为目的。不过,有很多,虽然是以故事的口吻讲述的,却有真实事件做依托。 反应了一些现实问题,比如被证明是谣言的纸壳馅包子事件,之所以有人会信,也是因为对食品不放心这种潜在的担心心理。 至于如月车站,这本来是个在日本网站发表的贴子,大概就是有个女孩跟网友用文字直播她坐地铁坐到了不存在的站台。 不过,网上有人辟谣,最开始发表贴子的板块就是那个网站的鬼话板块,里面多是网友编撰的故事,国内也有这样的论坛。 所以如月车站一开始就是假的。 薛斐捧着平板电脑,若有所思,既然上网搜索一下就知道是假的,为什么这个奇怪的软件肯花大价钱让他调查呢?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 第二天,薛斐按照平洲俱乐部的地址,来到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等待。 大概半个小时后,就看到木槿有节奏的踩着高跟鞋款款走来,胳膊上挎了个小包。 薛斐见时机到了,一摆手,就有一个男人,大步流星的朝木槿走了过去,蛮横的一撞,木槿踉跄了下,把挎包甩了出去,包里的东西散了一地。 那人仿佛没看到一般,直接走掉了。 木槿无奈的俯身捡拾地上的东西,都塞回了包内,继续朝前走。 薛斐将帽檐往下压了压,迎面走了上去,木槿并没有认出他,朝自己的车走去。 薛斐和她擦肩而过后,停住脚步,转身问她,“小姐,这是你的身份证吗?” 木槿赶紧回头,“身份证?” “杨……亦欣……”薛斐手里多了一张身份,念着上面的信息,然后道:“男?抱歉,不是小姐你的。”说完就要走。 木槿一听这是自己的个人信息,忙道:“慢着,让我看看是不是我的身份证。” 薛斐一边打量木槿一边念了起来,“杨亦欣,男,生日1994年4月16日,家庭住址……” 木槿道:“是我的,还给我!”肯定是刚才包掉在地上,甩出去的。 “这不是你的身份证,这是个男人的。” “是我表弟的。”木槿朝薛斐走来。 “对不起,我不能相信你,既然是你表弟的,那就让你表弟亲自来领吧,照片上的人对上了,我就还给他。”薛斐说完,把身份证揣进兜里,转身就走。 “别走别走,你是不是要钱?你把证件给我,我给你报酬。”木槿有些生气的道。 薛斐转过身,一撇嘴,“那你报一下身份证号吧,对上了,我就还给你。” 木槿没办法,只好报出了一串数字。 薛斐听罢,挑挑眉,然后笑道:“抱歉,我还是不能把身份证给你。” 木槿急了,“为什么?” 薛斐把刚才揣进兜里的身份证拿出来,亮出正面,“因为这张身份证是我自己的。” 像木槿这种逃家的人,身份证件丢了,补办会非常麻烦,所以让他错以为身份证件丢了,他会很着急,果不其然。 就算他真的做手术了,但没回家拿户口本开证明,想更改性别换取新的证件也不可能。 “你!”木槿愕然,但很快明白了,“你到底是什么人,想gān什么?” “杨亦欣先生,我是受你父母所托来找你的,经过刚才的验证,已经证明你就是我要找的人。”薛斐道。 木槿脸色一变,决然转身,显然是打算驾车逃跑。 “你爸得了癌症,在住院,他想临死之前见你一面。”薛斐道。 木槿停下脚步,似乎在犹豫,但最后还是道:“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我劝你最好联系一下他们,毕竟你离家的时候带走了很多钱,如果你父亲为了想见你而选择报案,我会非常配合的说出你现在的下落。不如你现在去见他们一面,我觉得他们可能就不会追究那笔钱了。否则,到时候你会很麻烦的。”薛斐道:“我看你在平州这里混的不错,你也不想另起炉灶吧。” 木槿原地呆了片刻,慢慢转身,盯着薛斐看了一会,才指着他道:“我认出你了,你是前几天晚上听讲座的人之一,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了找我,肯花这么多钱?” “你误会了,我是昨天才接到找你这个活的,我去听讲座,不是因为委托,这一切都是巧合。”薛斐掏出电话。 “你要gān什么?”木槿急道。 “联系委托人,说我找到你了。”薛斐眨眨眼,“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我还不想见他们。”木槿抱着肩膀,郁闷的道。 薛斐收起手机,陪她站着,“你们之间的恩怨,我这个外人不知道,我只是受委托来找你。但我还是想说一句,你爸得了癌症,连说话的力气都不足了,真的很可怜,你最好去看看他,免得留遗憾。” “……如果我说,他们不是我的父母呢?”木槿深吸一口气,“讲座你也听了,应该知道我们在研究什么,这一切和我自己的经历有关。” “听起来似乎是个很长的故事,这里太冷了,介意咱们找个温暖的地方再说吗?” 木槿抱着肩膀,迈着细腿往前走,“我的车就在前面,走吧。”到了一辆车旁,先坐进去,然后替薛斐打开副驾驶的门,让他也坐进来。 木槿掏出一盒烟,抽出一颗叼在嘴里,然后把烟盒递给了薛斐,“抽吗?” 薛斐说了声谢谢,也来了一颗陪吸,并用自己的打火机替两人点了烟。 木槿吐出一个烟圈,“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其实是个穿越人。穿越都知道吧,小说啊影视啊特流行那种,我就是其中一个受害者。” “受害者?”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是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学校组织郊游,我坐在巴士最后排的位置,出城的时候,经过一个长长的隧道,其实你知道,咱们这儿又不是山区哪来的隧道,可就是莫名其妙的经过了一个隧道。等出了隧道,车停了下来,我发现周围的同学都不见了,车里就剩我一个人。” 薛斐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好像他看的那个动画片,就是经历了一个不存在的隧道。 木槿谈了谈烟灰继续道:“我非常害怕,跳下了车跑,我跑啊跑啊,这时候一辆公jiāo车开来,我看里面塞满了人,不顾一切的跳了上去,等下车后,我发现城市的布局完全找不到东南西北,我以为自己丢了,在路边哭鼻子,被好心人送到了派出所 我爸找到我后,劈头盖脸的骂了我一顿,说我为什么要逃课,学校老师电话打到他那里去了。 我妈更粗bào,打了我一顿。 而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本只是高中老师的爸爸,竟然变成了大学教师,我妈呢,职业从护士也变成了老师。这还不止,家里的地址布局也完全不一样了。 最重要的是,我记得我应该是个女生。” 薛斐愕然。 木槿苦涩的笑道:“没错,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是一个男生的面孔,家里的影集也统统都是男的,所以,这是个陌生的地方,不是我的世界。 那也不是我的爸爸妈妈,也是陌生人。因为至少我原来的爸爸不会跟女学生乱来,弄得家里jī飞狗跳。 既然这里不是我的家,那我只好找回家的路,我离家出走,但怎么也回不到那个隧道,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既然能找到我,一定见到王松了吧,别看他像个混混,确实唯一相信我的人,也支持我寻找回去的路,所以我离家之前和之后都和他保持联系。” 薛斐听完,忍不住叹气,“真是不好评说。” “你别看小说啊影视什么的,穿越了就安然接受了,其实真的不能,我记得我是个女生,我记得我的真正的爸妈,找个不恰当的比喻,我就像被拐卖了。”木槿苦笑道:“我本来拿了家里的钱想去做手术,不过,幸好我后来认识了会长,他拉了我一把。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不想回家去了吧。” 薛斐瞄了眼木槿,“你没做手术?” “没有,认识会长后就没必要了。”木槿一笑,“怎么样,我的化妆术鬼斧神工吧” “你这不是化妆而是乔装。我其实还是希望你回去见你父母的,因为这一次我没有收预付款,你不回去见他们,我就拿不到钱。” “你肯花那么多钱成为会员,还在乎那个抠老头的几个钱?” “钱多不烧手。”薛斐掏出手机,“你不把他们当做父母,但他们却还当你是孩子。去看看吧,可能再过日子,想看也看不到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办法了,他们是在二院吧?咱们这就过去,你正好也把款项结了。” “那就走吧。” 出了停车场,行使在去二院的路上,薛斐问道:“为什么你说认识会长了,就没必要做手术了?是不是你们这个俱乐部还有别的操作?” 木槿开车目不斜视,嘴角一勾,“你这个问题超过八万八会费能解答的范围了。” 薛斐嘴角一沉,半开玩笑的道:“别想骗我充高级会员。” 木槿笑笑,没再说什么。 第6章 “对,您儿子找到了,他挺好的,我们大概半个小时后就能到了,嗯嗯,好的,钱款准备好了?是吗?哦,好的好的。那好,待会见。” 薛斐挂断跟杨阿姨的通话,对木槿道:“他们都在病房,直接过去就行。” 木槿脸上没什么表情,直视前方。 薛斐怕他临时反悔,一直观察路况,确保他是往医院开的。 好在他一路上没有反悔,顺利到达了医院,坐电梯的时候,他掏出镜子补了补妆,然后昂首抬头的走出了电梯。 薛斐快他一步,在前面领路,径直到了杨教授的病房内。 怕吓到他老人家,薛斐先进去把杨阿姨叫了出来,“您儿子现在变化挺大的,做好心理准备。” 杨阿姨担心的看向薛斐,“不是说他挺好的,没生病么?” 薛斐尴尬的笑笑,朝木槿招了下手。 木槿迈着猫步走了过来,用原本的声音叫了声:“妈!” 杨阿姨大吃一惊,指着木槿恨铁不成钢的道:“你怎么又打扮成这样?快点换了,别让你爸看到,想直接气死他啊?” 薛斐明白了,木槿女装肯定在离家前就有迹象,“那二位先聊着,我还有事。那个杨阿姨……” 杨阿姨知道薛斐指的是钱的事情,回屋拿来一个信封递给薛斐,“你数数。” “不用了。”薛斐把钱揣好,“那你们慢聊。”转身走了。 就听身后的杨阿姨数落道:“这么多年你跑到哪里去了?害得我还要花钱找你,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吗?贵着呢。” 薛斐心里道,贵是贵,可也值啊,你失踪二年的儿子,我二十四小时就给你找到了。 他一边等车,一边跟李梓文发消息:杨家的钱我收到了,一会把属于你的那份给你打过去。 李梓文秒回:卧槽,你太厉害了吧,这才多长时间啊,人就找到了? 这时候车来了,薛斐坐进去,继续回消息:没你做的资料唬住王松,我也不可能这么快。 把属于李梓文的钱打了过去。 李梓文回复:收到!继续合作。 薛斐想起一件事,在屏幕上打下一串字:你帮我查查平洲俱乐部会长的消息,我昨天上网查,什么都没查到,还得你来。 李梓文:没问题,找到什么都给你发邮箱里。 薛斐回到家里,数了数从杨阿姨那里得到的钱,确定一分不少,放进了家里的小保险箱里,准备凑够一定数量的现金再存起来。 放钱的时候,他看到了都市传说的手机,想了想,没有拿出来,而是把保险箱的门关上了。 这时候,他自己的手机当啷一声,见是戚铭联系他。 语气稀松平常:有空吗?晚上出来玩。 薛斐想都没想,回复道:忙着,不去了,你逍遥吧。 很快,戚铭那边回复了:没你,我怎么逍遥? 薛斐忍住把他拉黑的冲动,回道:反正没空。 发过去后,戚铭那边安静了,没再回他。 而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不认识的号码。 接通后,那边传来木槿的声音:“薛先生,我能和你见个面吗?” “如果是询问我怎么找到你的,这就免了,我不会说的。”薛斐拿起桌上的飞镖,往挂在门上的飞镖盘she去,正中靶心。 “你都不问问我,我跟父母谈的怎么样了吗?” “我不管售后。”薛斐语气带着笑意。 木槿在那边轻笑了一声:“那你不问问我是怎么拿到你号码的吗?” “你妈那里,或者登记表,我那个朋友帮我报名的时候,顺手把我电话号码也写上去了吧。” “你那个朋友挺大方的,肯为你花这么多钱。” 提到戚铭,薛斐不禁哼笑了一声,那点钱对戚铭来说,就跟普通人替朋友付公jiāo钱一样。 “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你今晚上来俱乐部吗?”木槿语气温柔的道:“我们会长想见见你。” “说真的,我对上课和冥想都没兴趣,如果你们能退款就好了,但想必是不能的。” 木槿轻笑,“对上课不感兴趣不要紧,但你对生意肯定是感兴趣的吧,我妈说你是个私家侦探,我们会长想请你帮个忙,报酬好说。” 薛斐其实也很想接近木槿他们,但是不想表现的太上赶,所以刚才故意吊着木槿说话,现在看火候差不多了,便道:“那好,晚上见。” 撂下电话,发现戚铭那边给他发了个9999的红包。 还有一句话:别生气了,买糖吃。 “又来这套!”可惜薛斐不吃,他退出页面,就当没看到这个消息。 —— 晚上,薛斐如约来到上次听讲座的地址,见到了一早就等候在那里的木槿。 “这边是上理论课的。”她笑着指了下隔壁的房间,“那边是上实践课的。” 薛斐看到有人夹着瑜伽垫走进了隔壁的房间,想到上次说的实践课是冥想,薛斐挑挑眉,“明白了。” 木槿带着他往电梯方向走,“会长室在上面一层。” 会长室在上一层同样的位置,门上像模像样挂着了牌子平州俱乐部,木槿敲了三下门,里面有人回应,“进来吧。” 薛斐就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穿着西装,坐在办公桌后面,面相儒雅。 他朝薛斐走来,跟他握了手,客气的道:“快请坐,我听木槿说了,说你不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隐藏两年的他,我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薛斐坐到沙发上,看到墙上挂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图画,其中有一副外国人的半身像,薛斐觉得眼很眼熟。 “你是私家侦探?” “不是,我不调查婚外情,我只寻人。”薛斐笑道:“也没事务所,就靠朋友牵线搭桥,口口相传。不知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会长自我介绍道:“我姓冯,叫冯宇,组建这个俱乐部的目的,就是把对平行宇宙感兴趣的人聚在一起。” 薛斐心道,是把对平行宇宙感兴趣的有钱人聚到一起吧。 冯宇发现薛斐盯着那副人像,便走过去站到相框旁边,“是不是觉得这个外国人眼熟?” “是很眼熟,应该在哪里见过。”薛斐眯眼,突然想起来了,“是果戈理。” “没错,他被人称为俄罗斯的狄更斯。”冯宇不紧不慢的讲了起来,“他死于1852年,1931年,他埋葬遗体的墓地改建成了一座少年犯监狱,他的遗体被迫迁移,但是挖出来的时候,头骨不翼而飞。后来,几经辗转,他的头颅被他一个亲戚找到了。这个亲戚是一个海军军官,于是在1933年,这个亲戚带着果戈理的头颅踏上了一列回到他驻地的火车。” 薛斐发现这帮人都爱讲故事,一套一套的,他翘起二郎腿,慢慢听。 “这个军官有个弟弟,我们就叫他维克多吧,维克多是个调皮的孩子,在经过一列隧道前,他决定把匣子里果戈理的头颅拿出来放到桌上,好吓一吓他的哥哥和其他朋友。 可就在头颅被拿出来的之后,维克多忽然觉得十分不舒服,有个声音在他耳朵里喊,快逃快逃。 于是他不管不顾的在火车连接处跳了下去,因为是冬天,有雪地,他穿得很厚,加上火车要进入隧道,车速很慢,他并没有受伤。 他看着火车轰隆隆进了隧道,被粘稠的浓雾包裹着,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原本轰隆隆的火车随着进入隧道,竟然变得悄然无声。 他追进隧道,发现火车已经失踪了,隧道另一边什么都没有。 而他联系了下一站,那边报告说原本该出现的火车并没有出现,当时车上有106人,全部失踪了。 这是一辆很有名的幽灵列车,大家称之为果戈理幽灵火车。 桥段是不是很熟悉,跟张成说的情况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是隧道,列车。当然,你也听了木槿的经历,他也是经过了一个隧道。 所以,这些人互相佐证,都是真的。” 薛斐假模假式的夸奖道:“会长研究的很深入啊。” “过奖了,其实这并不是我的研究,而是创始人孟先生的成果。” “厉害厉害,请继续讲。” “之后在七十年代,幽灵火车又出现过多次,被很多人目击到。最近一次是1991年9月25日,一名专门研究超自然现象的科学家等到了这辆列车,他随后跳了上去,随后在多人目击下,火车消失了,他也自此失踪。 这名科学家来自基辅,叫做弗拉基米尔.杜诺左夫。 他既然能踏上那列火车,自然知道寻找火车的方法,所以我找到你……” 薛斐为难的道:“找外国人?” “不是找国外人,而这他留下一本日记,详细的记载了他对幽灵火车的研究,非常珍贵。他失踪之后,他的妻子将日记卖掉了,几经流转,到了国内。 你也知道我们这个俱乐部是研究平行宇宙的,我怀疑这些幽灵火车就是在这些平行宇宙中穿梭的工具。 不瞒你说,我上个月得到了这本笔记,可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就被人偷走了。 当然了,我这个办公室有监控,拍到了小偷的影像,但是对方蒙着面,根本看不清模样。 我想让你找到这个小偷,至于价钱,好商量。” 木槿在一旁补充道:“我们没有报警,一来我们不想声张,二来,这本日记对我们来说是无价之宝,但是对外,可能就是一个本子,根本到不了立案金额。 第一点才是关键吧,薛斐慡快的答应,“可以,我会帮你找找看的,但你要先付一半的款项。” “这……” “你放心,就算找不到人,但是我所能找到的信息也绝对值得你付一半的报酬。”薛斐自信的道。 冯宇想了想,“那你开个价吧。” “十七万六。”薛斐微笑,一半正好是八万八。 只要有个那本日记,就能踏上幽灵火车或者地铁,或许能破解如月车站的谜题。 就算冯宇不找他,他自己也会去找,不过冯宇肯出钱让他找,当然更好。 冯宇眉心皱起又展开,“钱乃身外之物,成jiāo。” 第7章 冯宇打开电脑,充满憎恨的道:“这里有监控拍到的行窃过程,真是胆大妄为,就跟回自己家一样。” 薛斐走过去,见冯宇已经打开了视频,能看出来画面是夜晚拍的,地点就是这个屋子。 窃贼竟然是死侍,准确来说,他打扮成了死侍的样子。 窃贼的个子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并不是很高,看不出年纪,但从体型判断,可以肯定绝对是个男人。 薛斐看了眼监控器的时间,“那天是万圣节?” 冯宇颔首。 监控中,窃贼走进来后,先在果戈理画像前站了一会,右手摸着下巴,琢磨得有足足五分钟才再次动弹,他仰头看了眼摄像头,比划了个中指。 然后收回中指,将果戈理画像旋转了一下,露出后面的保险箱。 薛斐不由得看向那副果戈理画像。 “自从失窃,保险箱已经换地方了。”冯宇指了指电脑屏幕提醒薛斐,“看这里,关键时刻。” 薛斐看向屏幕,就见窃贼拿出一个手电照向保险箱的电子按键。 然后输入了密码,保险箱瞬间打开。 “他在看按键上的指纹,但是就算知道你按了哪个数字键,排序他应该也不知道排序吧。除非这组数字叫人一看就知道怎么排序。”薛斐瞅了眼果戈理画像,“难道他的生日?” 冯宇叹气,十分无奈的道:“没错,是果戈理的生日。” 这个窃贼既然来盗这本日记,对果戈理不可谓不熟悉,所以一看到键盘上的指纹痕迹,立即推断出了密码。 同时,薛斐发现保险箱里有东西一闪,似乎是金条,但是窃贼压根没多看一眼,将日记本拿在怀里,打开门出去了。 冯宇又点开几段视频,“这是我从大厦监控室拷来的,他走的楼梯间,因为没装监控器,所以他再出现,就是一楼大厅了。这是一座24小时开门的写字楼,那天做奇怪打扮的人很多,保安也没在意。甚至我事后去找,保安竟然说没留意这个蜘蛛侠,唉,这贼COS的分明是死侍好不好。” 薛斐见这位死侍拿着日记本,大摇大摆的走出了监控器的范围。 “没别的线索了?” 冯宇摇头,“就这些,沿途别家的监控也不可能给我看。你觉得怎么样?困难吗?” “把这些视频给我发一份,如果我找到他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薛斐留了邮箱,该说的都说完了,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木槿跟着他出来,两人去找会计拿预付款。 在路上,薛斐半开玩笑的道:“你们会长没跟另外空间的自己联系一下么,或许那边已经找到这个人,能跟他透露一二。” 木槿并没有生气,辩解道:“能从平行宇宙偷取能量,获得他们的一些成就,但不意味着事无巨细全部知道,如果能那样的话,我们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苦恼了。 其实这个俱乐部内多数的人,都是有过像我这样经历的人,比如一个叫张成的,他也是迷失了回家的路。 这种事就是这样,你信,看我们就是科学,不信的话,看我们就是疯子。” 两人说着,往一个房间走,木槿介绍道:“当然,其实相信我们的人更多,有很多有经济实力的人支持我们,所以付给你的那些钱,并不算什么。” “你是觉得我开价低了吗?”薛斐装作叹气,“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再翻几倍开价了。” 木槿抿嘴无声的笑了笑,领着薛斐进了财会室。 等十五分钟后再出来,薛斐已经收到了钱,回身朝木槿道:“不用送了,留步,我自己下去就行了,等找到人,我联系你们。” 木槿微笑朝他招手,“再见。” 等薛斐转过身子,朝电梯走去,看着他背影的木槿笑容渐渐消失,眼神冰冷的盯着他走进了电梯。 薛斐摸了下大衣兜,脸上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 薛斐回到家里,先打开了电视,自从父亲失踪后,他一直一个人生活,所以很多时候一回家就打开电视做背景音,好歹有点人气儿。 他母亲在他没记事的时候就车祸去世了,他父亲既当爸又当爸把他拉扯大。 不过,他爸也就在他小学三年级以前辛苦一点,等到他四年级开始,他爸对他就呈现放养状态。 忙了,给薛斐钱,让他一个人去外面吃,不忙的话,就爷俩去外面吃。 家里从不开火。 等薛斐上了初中,能完全自己照顾自己,他爸就更自由了,全国忙。 他爸就是做寻人这行的,业绩还成,要不然也不能受人委托往国外跑。 后来大学一年级的时候,他爸失踪了,他曾到他失踪的国家寻找,一无所获。 监控显示,他父亲毫无预兆的冲出了所在的酒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了监控的范围,再没回来,不知所踪。 监控显示,他身后并没有人追他,当然,也可能是追他的东西,监控拍不到。 从那之后,三年过去了,薛斐一直是一个人生活。 这时有提示,冯宇把视频给他发过来了,他顺手发给了李梓文,叫他帮忙查一查。 一觉睡下,第二天睁开眼睛不久,一通电话进来。 薛斐见是李梓文,忙接起来笑道:“有消息了?神速啊。” “你给我的监控视频我看了,我沿路黑进了几家商铺的监控摄像头,因为有的商铺只保存半个月的监控,你这个都过了二十多天了,给抹了。不过也有几个保存着的。 我一路查,发现这家伙朝西走了几十米后,上了一辆出租车,车牌看得挺清楚的,司机的电话,我也查到了。就给你发过去。” “你真给力,一会就把预付款属于你的部分给你打过去。”薛斐笑道。 “对了,你让我查的那什么会长,我查了,资料不多。” “那你一起发过来吧,我看看。” “好,有需要再联系我。”李梓文挂断了电话。 很快薛斐就收到了资料,先点开会长冯宇的。 只能用平平无奇来形容,父母国企职工,他一路正常升学,考了个二本院校,毕业后在一家中型企业做销售,没结婚。 转折是三年前,他辞去了工作,开始经营这个俱乐部。 至于是什么原因,资料里没显示。 薛斐又点开了出租车的信息,上面写着该车属于一个姓孙的师傅。 薛斐清了清嗓子,拨通了电话,等那边一接,便焦急的道:“您好,孙师傅吗?是这样的,万圣节那天晚上,你在平南大街拉过一个死侍,是不是? 不是死尸,是死侍,就是一个身穿奇装异服的人。 是这样的,他是我表弟,因为过万圣节这事跟家里闹别扭,那天晚上离家出走了,现在还没找到呢,您能不能查查行车记录仪,那天晚上把他拉到哪里去了吗? 真的谢谢您,我太着急了,找不容易查到您这儿,您把我拉到他下车的地点,我就给您三百块,您受点累,五百!” 那边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那好,我把我的地点告诉您,您现在就来接我,好吗?我穿一件驼色的大衣。” 得到同意的回答,薛斐说出了附近一个地点,然后挂断电话,拿起大衣出了门。 孙师傅来得极快,薛斐到地方才站一会,他就到了。 薛斐坐进车里,连声感谢,并开始点钱,“师傅,这是三百,您先拿着,到了地方再给您二百。”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好像我趁火打劫一样。”话虽这么说,还是把钱收下了,“你那个表弟啊,我记得很清楚,本来我是白班,结果那天正好开夜晚的生病,我就连夜班也开了,正在街边吃东西,你表弟拉开车门就进来了,吓了我一跳,大晚上的拉个蒙面的。 不过我寻思这打扮其实还好,总比什么僵尸新娘顺眼,我就拉了。你说咱们中国人过什么洋节。” “是啊,所以在家里大吵了一架,他爸妈也说不听他,这一离家快一个月没消息了,几经周转才找到您这儿。” “我把他拉到西郊了,那边原本要起个楼盘,结果资金不足停了,有一片待拆迁的破屋子,他往那里边去了,胡同太窄,我的车没进去。咱们现在就过去。” “麻烦您了。”薛斐客客气气的道。 出租车一路往西郊行驶,到了目的地,薛斐看着眼前这一片待拆迁的破房子,有还住着人的,也有搬走的,情况很复杂。 薛斐给了孙师傅钱,指着一个巷子道:“他就是往这里走了吗?” “是,没错,要不我在这里等你也行。” “不用了,我慢慢找吧。” 孙师傅道:“希望你能找到你表弟。”方向盘一打,开走了。 薛斐站在路边,双手插兜看着前方七拐八绕的弯曲巷子,这里的地形比他想象的复杂多了,光靠打听似乎行不通。 他从大衣外套中取出一个手心大的jīng致小铁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个罗盘。 他仰头看天,原地犹豫了好一会,自喃道:“没办法了。” 这罗盘是他爸留下的寻人工具,准确率只有50%左右,所以他一般情况下不大爱用,有的时候按照它的指示赶过去,发现找错了,làng费时间和jīng力。 正因为这罗盘在,所以他对那个奇怪手机的存在也没太惊讶。 现在想想,弄不好它俩有点关系,毕竟都是他爸的所有物。 薛斐低头对罗盘道:“来吧,带我到那个贼那里,这次是笔大生意,希望你给力点儿。” 第8章 薛斐循着罗盘的指向,走进了这一片破落的房屋群落。 按照罗盘的指示,左拐右拐,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罗盘领着他来到了一个低矮的房屋跟前,再不动了。 鉴于罗盘的准确率,薛斐没有敲门,而是径直从门前走了过去。 来到胡同拐角,他才拿出手机拍了几张大门和附近景物的照片。 之后,他左右看看,走进了对面不远处一个小杂货铺。 杂货铺不大,只有一个玩手机的妇女看店。 薛斐低头走进去,呵着气,“老板娘,有烤肠吗?诶,有啊,太好了,来两根。这天儿可真冷啊。” “钱放桌上,烤肠自己拿吧。”老板娘低头继续玩手机,头都不抬的道:“天气预报说还得降温。” “对了,对面那家住的什么人,你知道吗?”薛斐透过窗户瞅罗盘停住的人家,“我看他家门上的对联好像是手写的,字是真不错啊。” 老板娘瞅都不瞅,“不知道。” 薛斐拿出五十块,递到柜台上,笑道:“其实吧,我家人有个老朋友住在这儿片,但忘记具体是哪个门了,就记得他写得一手好字,现在想回头联系一下,我觉得那家就挺像,你要知道什么,麻烦告诉我,真的十分感谢。” 老板娘瞄到钞票的颜色,手将钱揽到柜台里,才抬头瞅薛斐指的方向,“啊,他家啊,老张家,张明山老头儿的毛笔字写得确实不错,是文化局的退休gān部,不过最近没看着了,可能搬走了,现在这房子好像是他孙子住着,经常过来买点方便面饮料。” “诶,你这么说,我好像记起来了,我小时候好像跟他一起玩过呢,他叫什么来着,张……张……” “叫张克然!”老板娘道。 “对,张克然,想起来了,我记得他小时不爱出门,找他出来玩一趟可费劲了。” “他现在还这样,十天八天才出一趟门买吃的,昨天才来过一回,估计又要好久才出来,你去敲门吧,准在呢。” 八成在研究那个日记吧,“看来就是他家了,谢谢你啊。” 老板娘则坐回椅子上,重新玩起了手机。 薛斐吃完东西,出了小杂货铺的门,给李梓文发了个信息:帮我查一个叫张克然的人,他爷爷叫张明山。 他一边发信息,一边走到张家门前,瞅了眼门牌号,将地址发了过去。 李梓文秒回:没问题。 就在薛斐发完消息的瞬间,就听张家的院子里传来一声尖叫,“啊啊啊啊——” 薛斐一怔,接着就听里面又传来一阵狂笑:“哈哈哈哈——我真是个天才!” 就在薛斐愣神的时候,院内的屋门一摔,啪的一声后,大门被打开,一个中等个头的年轻男子推着电动车走了出来,一脸的兴奋。 薛斐见这个头体型跟监控里拍得差不多,加上罗盘还有一定的准确率,薛斐判断眼前这位极有可能就是偷东西的张克然。 岂能让他走,张克然刚骑上电动车,薛斐就往前走了一步,前轮正好刮到了薛斐的腿。 张克然握着车把,一条腿支地,生气的瞪薛斐,“你怎么走路的?” “你怎么骑车的?”薛斐恶声恶气的道。 张克然是个长相普通的男人,年纪和薛斐差不多,不修边幅,头发看起来有几天没洗了。 面对薛斐的阻拦,他气急败坏,显然他正要去一个十分期待的目的地,但是被薛斐横插一脚阻拦,因而十分生气。 “妈的!老子还忙,不跟你计较!”张克然气道。 薛斐可不gān,上前揪住他,“你知道我这双鞋多少钱吗?你看给我轧的鞋印,走,跟我去派出所!” 张克然一听派出所,脸色一变,随即在兜里一阵乱掏,抓住一把零钱塞给薛斐,“赔你!” 说完,骑车就要走人 薛斐看手里的一把零钱,最大的面额是十块。 “谁要你这两个半钢镚!”薛斐上前拽住他的后车架,顺手把一个定位器黏在了下面。 “你这人真是的!”张克然一把将零钱抓回来,“爱要不要!” 张克然骑上电动车,qiáng行开走了,走到拐弯处还朝薛斐比了个中指。 薛斐不屑的一哼,打开手机定位软件,看到目标匀速移动中。 张克然盗走了那本日记,八成是研究出什么名堂了,否则不会又是尖叫又是哈哈大笑骑车狂奔出家门的。 薛斐用打车软件叫了辆车,用罗盘一路追着张克然,在一个荒凉的地方下了车。 “原来是这里啊,有意思了。” 这地方薛斐认识,是一座废弃的旧式火车站。 据说很有年头,民国的时候就有,但因为轨道形式和地理位置不适合新时代的要求,已经关闭。 高中的时候有个小清新朋友拽着他来这里拍过一组照片。 所以他对这里记忆犹新。 看来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和jiāo通工具有关系,不是行进中的火车,就是行进中的公jiāo车。 张克然如果真的得到了那本日记,研究出了什么,那么他来这里的目的就很明确了。 薛斐按照定位器的指示追了过去,看到电动车停在车站的围栏后面,用枯树枝进行了简单的掩盖。 不用说,张克然本人肯定在车站内。 这个老旧的火车站已经关闭,周围用高高的铁丝网拦住了,但是对于真正想进去的人并不造成困难,尤其像他这样的年轻人,一翻就进去了。 薛斐也是这么gān的,不费什么力气就跳了进去。 一落地,他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站台上有光亮,显然是有人在玩手机,从模糊的人影判断是张克然。 薛斐避着他,迅速的来到了一个四方形的廊柱后面,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张克然一会看看手机,一会原地蹦跳取暖,就像一个等待火车的寻常旅客。 不过,这是一座废弃的站台,原本不会有任何火车经过的。 月色朦胧,不时有云彩快速飘过,遮挡住月光。 薛斐靠着柱子,无聊的看着月亮,再过不久就是元旦了。 新的一年就要来了,他会在半年后大学毕业,到时候他就是个“无业游民”了。 游民也好,啥民也罢,得赚钱,安身立命嘛。 正思绪万千的时候,他忽然感到月台在震。 探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就见铁轨上不知何时起了一团浓雾,而浓雾中一辆老式蒸汽火车,正缓缓开来。 薛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没有眼花。 火车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但速度很慢,如果想攀上去并不是什么难事。 “来了,来了!”张克然原地兴奋的大叫,追着火车开始跑动。 但他显然属于不擅长运动的那种人,追了几步,竟然脚下一绊,摔了个结实。 此时火车已经到了薛斐跟前,他抬头,就见火车内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简直像一座巨大的棺材。 “别走,不要走——”张克然爬了起来,嚎叫着追了上来。 薛斐记得果戈理幽灵火车传说,那个教授也就是日记的主人,踏上了火车,自此失踪。 教授在列车上会看到什么呢? 他当时听的时候就很好奇,而现在一个机会摆在他面前。 有的人比较谨慎,但是薛斐这人,从他爷爷或者太爷爷亦或太爷爷的爷爷起,血液里就有不安分的因素,喜欢冒险。 事情到了这一步,如果就此罢休,会不会后悔一辈子? 冯宇说过,他相信幽灵火车就是平行宇宙间穿梭的工具。 薛斐觉得有点道理,那么这种列车会不会停在如月车站呢? 他心里一横,遂即跑出来,追着火车跑。 张克然也从地上爬起来了,跟薛斐并排跑。 “靠!你特么从哪里冒出来的?”张克然瞧见薛斐,吃惊之余破口骂道:“你小子跟踪我。” 薛斐抓住列车的把手,跟着跑了几步,往上一窜就踩到了车门旁的一处凸起,一推列车门,竟然开了。 他站到里面,对张克然伸出了手,“没我,你还上不来呢。” 张克然跑着去抓薛斐的手,不服气的道:“老子自己也能上来好不好?” 薛斐就要把手缩回来,张克然眼中流出绝望的神色,“我错了我错了!” 薛斐就把他给拽了上来,跟拉死狗一样。 张克然双手撑着火车连接处的地板,大口喘气,接着高兴的哈哈笑道:“我真是太牛bī了!竟然真的算出了幽灵火车的坐标。” 薛斐拿出手机照明,对张克然道:“你想往哪边车厢走?” 张克然一梗脖子,“我劝你别凑热闹,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勇敢者的游戏!” 话音刚落,火车门自动咣的一下子关闭了。 “妈呀——”他一把抓住了薛斐的裤脚,惊恐的四下看了看。 “哈,还真是勇敢者的游戏啊。”薛斐朝他竖起中指,“对了,还有这个,还给你。” 第9章 张克然不敢怒也不敢言,显然眼前这位不是普通人,他扶着车壁站起来,打扫gān净膝盖,清了清嗓子,斜眼看薛斐,“你到底是谁啊?”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辆车什么情况。”薛斐拿手机照向左边,“我们往哪边走?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 张克然也掏出手机,打开照明,朝左边的车厢走,一把将车门推开。 他想找回点颜面,头一仰,“是我算出的坐标,我是行家,你跟紧我,不要贸然行动。” 结果才踏进一只脚,就怪叫起来,“妈呀!” “怎么了?”薛斐往车厢内一看,也不由得震惊,因为车厢内不知何时亮起了灯。 不过车厢内并没有人,一排排座椅空dàngdàng的排列着。 “你能不能别大惊小怪的?”薛斐道。 张克然小心翼翼的走进车厢,走到中段,挑了个座位坐下,从兜里摸出一块士力架咬了一口,“我得补充点能量。” 薛斐没有坐下,手搭着座椅的靠背,左右看,“这车厢明显不是现代的样式,而是近代的风格,再加上火车的外形,我估摸着这列火车少说有七八十年的历史了,咱们在一辆古董上。” 张克然瞅薛斐,“不用你说,我当然知道!” “那你说说吧,你是怎么知道今夜会有这种列车经过的?从日记里破解出来的?” 张克然心虚的看薛斐,“你难不成是警察?冯宇那家伙报警了,他妈的,我真是日了道哥了。” 薛斐撇嘴,“你还挺冤枉,不过我不是警察,你放心。” 听说对方不是警察,张克然松了口气开始抱怨,“我可不冤枉么,我跟你说,我对这些神秘事件一直很有好奇心,在一个专门研究这类事件的论坛上,我认识了冯宇,当他知道我是学数学的,便让我帮他破解几个公式,这些公式是写在那本日记里的,还许诺了报酬。 为此我还特意学了俄语,结果他真不是人,就在我马上要成功的时候,他不再给我传后续的资料,那感觉,就跟生孩子生了一半似的,我那个难受啊,只能把日记偷回来,继续研究。 终于,哈哈,就今天下午,我算出来咱们这座城市,将要有一辆幽灵火车经过!” 薛斐看着张克然激动的模样,忽然觉得挺安慰的,至少这世界上保有好奇心的,不止他一个。 薛斐道:“这种所谓的幽灵列车到底怎么回事?会停下来吗?” 张克然摸着下巴道:“根据我对那本日记的研究,杜诺佐夫教授推断,其实幽灵火车也不是永远行使的,它也会停站,而你在它停靠的车站,换成其他幽灵列车,便会完成平行空间的跳跃。” “就是说,有一个车站,在那里倒换其他幽灵列车的话,可以去其他空间?” 那就是所谓的如月车站吧。 “可以这么认为,你听过如月车站的都市传说吧,咱们就叫那个中央车站为如月站好了。诶?我发现你知道的真不少,你也是平州俱乐部的人吧。”张克然上下打量薛斐。 薛斐没回答,继续问道:“……可是也有很多人,似乎没搭乘幽灵列车也会穿越,怎么解释?” “受磁场影响,如月车站发出来的所谓幽灵列车,忽隐忽现,有的时候会和现实中真正的列车使用同一条轨道,而正常的列车不知不觉中受附近的幽灵列车的影响,导致正常列车的人也会发生空间跳跃。当然了,有幽灵火车,八成也有幽灵巴士,总之吧,一旦倒霉碰上,发生跳跃是十分可能的,只是有的人发现了,有的人没发现。” 薛斐看向窗外,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没有,而且要不是火车在均匀的摇摆,完全感不到在行进,这种老式的火车竟然一点噪音都没发出,就足以证明它不正常了。 两人都不说话,沉默的时候,周围安静的骇人。 连自己的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张克然打了个哆嗦,“这氛围还真挺吓人的。” “咱们要不要往前走走?比如去驾驶室,见见司机。”薛斐提议。 张克然一脸的担心,“你说,司机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应该说,司机是人吗?” “妈呀!”张克然害怕的道:“你能不能别说这种话。” 薛斐真是不知该说张克然胆子大,还是胆子小,说他胆小吧,敢独闯幽灵列车,结果上来了,又各种胆小。 薛斐再次道:“总之吧,别gān坐在这里了,往前走走看。” “你到底是gān什么的?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我胆子比较大,从小跟我爸练出来了。”薛斐道。 张克然手指晃了晃,“那好,大胆同学,你走前面。” 薛斐没意见,朝前走去,张克然战战兢兢的跟在后面。 两人打开下一个车厢的门,见是一样的布局,仍旧没有其他旅客。 不过这个时候,没有其他旅客,反倒是件好事,如果有其他人,反倒要吓死。 车厢没有标识,也不清楚到底是第几个车厢,两人走了五节,坐下来休息。 张克然咬着下嘴唇,皱眉道:“离火车头到底还有几节车厢啊?怎么走感觉不到变化。” “咱们会不会在同一节车厢打转?” “有道理,我在这张桌子上做个记号!”说着,在腰带上取下一串钥匙,用上面挂着的指甲钳开始刻字。 薛斐瞅着他,心想,你保存钥匙的方式挺复古。 张克然刻字的时候,薛斐眼睛瞟了瞟,忽然发现对面的椅背上好像写了什么。 他走过去,一瞧,上面用繁体字写着六个字:救命,我要下车。 “你来看看。”薛斐招手。 张克然把这六个字缓缓念出来,脸色骤变,“太吓人了吧。” “不过这个车厢内没有人,只能说写下这行字的人,还是下车了,所以咱们也不用太着急。”薛斐道:“我有预感,它会停下来。” 张克然将钥匙放回去,“有现成的记号,我也不用再刻了。”他摸出士力架咬了一口,见薛斐在看他,便又掏出一块没开封的抛给他,“我一害怕就饿,你不饿吗?” “谢了。”薛斐礼尚往来,把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扔给他,“我只有这个。” 他其实不抽烟,香烟和打火机对他来说,只是道具,有的时候会派上用场,所以随身携带。 “试试也行。”张克然太过紧张,打火的时候,手直抖,好几次才把烟点着,结果吸了一口,就咳咳个不停,苦着脸看薛斐,“咳、咳、这玩意……咳、咳……” “咳、咳……” 突然,周围传来了不属于张克然的咳嗽声。 两人不约而同的脸色一变,张克然吓得扔下烟,从椅子上跳开。 薛斐发现声音是从座位下发出来的,弯腰一看,就见里面椅子下面缩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出来!” 和薛斐对视了下,他慢慢爬了出来。 他穿了一身运动校服,应该是个中学生,稚嫩的面孔上满是担忧。 张克然指着他道:“你谁啊?” 少年瞅着张克然,道:“你们是谁?” 薛斐看了少年的胸卡,清楚的写着姓名:孟聪,华科大附属高级中学初中部三年级五班学号五十。 “别问我们是谁了,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薛斐盘问道。 不等这个圆脸的少年开口,突然前面的车门咣的一声打开,一个拿着手电筒穿着铁路制服的工作人员,站在门口,诧异的道:“你们怎么上来的?” 张克然被来人吓得一哆嗦,“你是人是鬼?” “诶,你怎么说话呢?这列老火车今天要重新入库,你们几个哪儿来的?”工作人员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喂,那群爱乱拍的火车发烧友又来了,赶紧带几个人过来。” 薛斐有点懵,但很快反应过来,扯住张克然和孟聪就往后退,“快走,否则今晚就得进局子。” 张克然还没反应过来,还在打量工作人员。 “不管刚才是怎么回事,但此时此刻,这里是现实世界。”薛斐转身先走,“反正我要跳车走了。” 见薛斐要走,那工作人员追上来几步,“给我站住,你们不能走!” 薛斐来到车厢连接处,打开车门看到火车在缓慢行使,朝铁轨尽头的一个大院开去。 他抓住车外的把手,这时候火车的速度比走路快不了多少,他试着下到了地面,很轻松的就停稳了。 这时他注意到火车的外形并不是他们当初爬上去的那辆,样式已经是建国后的了。 而且他们还在车站内,并没有开出多远。 按照刚才火车行驶的时间,应该是不可能的。 “接住我啊!”张克然也要下来,朝薛斐大叫。 “你叫那孩子先下来。”薛斐一边跑一边伸出手,张克然可能觉得有道理,将孟聪招呼过来,拉着他的手,叫他先跳车。 孟聪犹豫了下,一闭眼,朝薛斐这边试着下地,被薛斐顺利接住了。 紧接着是张克然,这家伙不停的朝后看,显然工作人员追来了,他急得火急火燎的,等孟聪一落地,他也下来了,摔了个狗抢地,赶紧爬起来,继续跑。 工作人员站在车厢连接处,脑袋探出头,怒吼道:“今天就放过你们,不许再来捣乱!” 三个人跳出围栏后,沿着大街走了一段路,确保安全后,张克然坐在地上,揉着膝盖,不满的对薛斐道:“你刚才怎么不接我一下?” 薛斐摊手,“你这不是没事吗?”看向孟聪,“你是怎么回事?来车上做什么?” 孟聪低头揉着自己的手指道:“我是学校模型社的社长,最近在以160:1的缩放比例做火车模型,打听到今晚上这辆老火车要换个库房保存,偷偷溜了上来。” 张克然道:“你这死孩子,要不是我们,你今天就被抓到了,车站找到你们学校,给你处分。” 孟聪嘟囔,“要不是你们,我也不能被发现,还能多待一会。” “你!”张克然呲牙。 薛斐紧锁眉头,打量这个中学生。 而这时,就见前方亮光一闪,几簇qiáng光朝他们照来,晃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第10章 “是工作人员!”孟聪大喊一声,撒腿就跑,速度极快,就跟长了四条腿似的,一溜烟就蹿没影了。 张克然被孟聪弄得本来也害怕的要跑,但是被薛斐一把抓住了,“不是车站的人。” 张克然眯着眼睛一瞅,认出了来人,心虚的道:“冯宇?” 冯宇、木槿、张成,还有几个眼熟的人齐聚一堂,目光不善的看着张克然。 尤其冯宇,抱着肩膀,略显得意的道:“偷了东西就想跑?” “我、谁说我偷东西了?” “那你到这个旧火车站gān什么?”冯宇笑眯眯的看张克然,“你破解出日记中的方程了吧?看你到车站来了,显然是破解出来了,是在等那列神秘的列车吧。” 薛斐插话道:“我就知道你们会追来,这是木槿趁我在会计那领钱分散注意力的时候,塞进我兜里的吧?” 他拿出一个GPS定位器在冯宇面前晃了晃,然后扔到了地上。 冯宇有点挂不住脸,“这、这,你既然知道,怎么不拿出来?” “反正最终目的是找到张克然,你们愿意跟踪我就跟踪我吧,免得我再联系你们。”况且薛斐当初并不知道张克然这人危不危险,如果是个危险人物,有冯宇的GPS并非是坏事。 冯宇清了清嗓子,对张克然道:“反正你别想跑了。” 张克然看向薛斐,一脸失望的道:“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不是好人,跟冯宇是一伙的。我还以为咱们是战友,没想到是敌人。” “我只是拿钱办事。”薛斐无奈的一笑,对冯宇道:“既然你们是循着GPS来的,那么刚刚我的信号有没有从GPS上消失?” 冯宇看向木槿,木槿回道:“在这之前大概有半个小时,的确失去了信号,我还以为你发现将定位器给扔了,但是没想到又恢复了定位。” 张克然一怔,握拳跺脚,“老子真是天才,刚才那辆就是幽灵列车!绝bī错不了了!” 冯宇惊讶,“你们什么意思?难道已经上去过幽灵火车了?” 薛斐道:“张克然破解出了公式,定位了列车出现的位置,我跟踪他到了这里。一辆老式火车开来,我们跳了上去,上面空无一人,我觉得我们出现了去传说中如月车站的状态,但是不知为什么,我们又回来了,还被列车工作人员抓了个现行。” 木槿猜测道:“可能是空间jiāo叠的地方不稳定,忽进忽出。” 张克然赞同,“有可能,我们一开始搭上的是真正的幽灵列车,但是在途中,运行不稳定,就又跳了回来,出现在了要入库的现实火车上,然后遇到了孟聪跟列车员。” 薛斐没法评价,总觉得不太对劲,但一时间又没有别的合理解释。 “别下一次了,你赶紧把日记本还给我,否则后果自负。”冯宇威胁道。 张可燃一咂嘴,“你这人咋这样,有事好商量,不是我跟你说,这日记本在我手里就是秘籍,到你们手里就是手纸,给你们二十年都参不透。但是,牛bī如我,已经完全解开了,并且用事实证明了。你与其搞我,不如跟我合作。” “……我可以考虑一下。”冯宇皱眉道。 见两人协商的差不多了,薛斐道:“那我的任务算完成了,那咱们尾款结一下?” 冯宇朝木槿使了个眼色,木槿便递给他一个袋子,“你可以数数。” “又是现金?”薛斐道:“怪沉的,唉,大晚上的我一个人拎着钱也不安全啊,我得让我哥们来接我。张克然,你手机借我用一下,我手机刚才照明没电了,我看到你兜里揣着充电宝呢。” 张克然啧了下,将手机递给薛斐,“你这人真是的,别聊太久啊。” 薛斐一边在口袋内把自己的手机静音,一边拨通了自己的电话。 确保已经收录了张克然的手机号,他把电话挂断,手机还给了对方。 “没人接,算了,你们谁给我叫辆出租车,我付现金给你。” 张成认出了薛斐,“我给你叫一辆吧,我就瞧着你眼熟,咱们是不是在火车上见过?” “是见过。”薛斐也不否认,“世界真小。” “有车接单了,一会就到。”张成叫完车,对木槿他们提议:“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既然这位张先生说他破解了公式,那咱们现在就赶紧测算下一次出现的位置吧。” 看来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冯宇道:“你们先回俱乐部,我跟张克然去取日记本,天亮的时候汇合。” 大家各自散去。 薛斐坐车拎着钱回到家里,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洗了个澡,倒头睡到上午九点才醒过来。 一看手机,显示着一条来自戚铭的消息,点进去一看,戚铭问他元旦去哪儿玩,有计划吗? 薛斐回道:没计划。 然后把手机一扔,翻身夹着被子闭上了眼睛,很快听到了提示音,他拿过来一看,戚铭又问他:我有计划,咱们去瑞士滑雪。 “是我回答的有歧义,那就我明确回复你!”薛斐在屏幕上打下:我元旦有重要的事情,不想出去玩,再说我也没有签证。 发过去不久,那边就回:那就去国内的滑雪场,咱们开车过去。 薛斐又回:我怕冷。 戚铭不知道是不死心,还是抬杠,秒回:那就去海南。 见对方没完没了,薛斐只得十分明确的回答:我真的忙,你找别人去吧。 点了发送后,那边终于消停了,没再回复。 薛斐清静了,呈大字形躺在chuáng上,心里忽然有点愧疚,是不是拒绝的太gān脆太没礼貌了? 做人真难。 他忽然想起从冯宇那边要回来的钱,便给戚铭打了过去,附加信息:平州俱乐部退的会费。 很快,戚铭那边回复:平州俱乐部是什么? 敢情他已经忘了这回事,薛斐迅速打下一行字:讲座,一个人八万八那个! 戚铭:哦。 薛斐以为这事完了,起chuáng洗漱回来,发现信息显示入账二十万。 打款人就是戚铭。 薛斐赶紧发了一串问号:????几个意思?? 戚铭回复:压岁钱。 平辈发什么压岁钱?跟买橘子一样占他便宜是不是。 不过考虑到对方是戚铭,应该没有这么多心思,就单纯发钱而已。 再说压岁钱,他能收别人的,戚铭的就算了,他不想和他走得太近。 事实上,薛斐希望毕业后,两人慢慢疏远,直至彻底切断联系。 薛斐回复道:我一会给你转回去,不许再打回来,否则自杀! 还配了个夸张的表情图片。 戚铭可能真怕薛斐跳楼,等钱转回去了,没再打回来,只是说:过节你出来跟我玩吧。 薛斐发了个猫摇头的表情图片。 戚铭回了两个字:可爱。 薛斐装瞎当做没看到,对方也没再说什么,聊天结束。 薛斐在chuáng上躺了一会,等戚铭那边消停了,他来到保险柜跟前,取出那个神秘的黑色手机。 点进图标,仍旧显示:本次任务结束前,不可进行其他操作。 薛斐皱眉自言自语,“如月车站肯定是存在的,所谓的幽灵列车八成就到达那里,难道用理论论证都不行吗?非得实践?” 所谓实践,自然是他亲自到如月车站走一趟。 “这七十万果然不会白给我。其实昨晚上的那辆火车,如果不是突然出现了变故,说不定我这会已经到了如月车站了。不过,放心吧,我一定会去那个车站瞧瞧的。” 现在他的好奇心彻底被勾起来了,不到huáng河不死心。 第11章 这时有电话进来,薛斐接起,是李梓文。 “你让我查的张克然我查了,学霸一枚,奥数一等奖保送名校,年年获得奖学金,现在大四,保送了研究生,除了学习好,总体来说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谢谢你,你再帮我查个人,叫孟聪,华大附中三年级五班学号五十,年纪么,十四五岁,圆脸。穿一身绿色的运动款校服,他还说他是他们学校模型社的社长。” “那应该很好查。”李梓文自信满满,“等我查到给你信。” “等你消息。”薛斐挂断,又拨通了昨晚上保存的张克然的号码。 张克然在那边没好气的道:“喂,谁啊?找谁?” “是我,昨晚上跟你一起搭幽灵火车那位,我先自我介绍我一下,我叫薛斐,能问一句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方便是方便,你要gān什么?” “就是想问问你,下一次幽灵列车的坐标,你算出来了吗?” “我凭什么告诉你?你怎么有我电话的?” “至少我不是你的敌人。”薛斐走到落地窗前,这里是九楼,视野还算不错,当然是天气好的时候,今天是个假yīn天,太阳灰蒙蒙的。 张克然语气挺冲,“你真搞笑,你不是我的敌人,但也不是我的朋友,冯宇跟我说了,你收了他不少钱,是他派来抓我的。” “其实你应该想到,冯宇玩了一招yīn的,先让你得到日记,再要回来,他笃定你会来偷。现在他捏着你的把柄,你不替他卖命都不行。”薛斐慢条斯理的道:“而且,他还算准了,你偷回日记会爆发前所未有的激情,日以继夜的研究,效率嗖嗖的往上飙。果不其然,你一个月不到就解开了公式。冯宇可能也觉得你差不多了,便雇佣我去找你,当然,他当初的计划未必是找我,而是随便找个私家侦探,只是我恰好出现了而已。” 张克然沉默。 薛斐轻笑,“我不是你的朋友,那冯宇就更不是,他肯定不让你把算出来的坐标告诉别人,你何必听他的?我只是想搭乘下一班幽灵列车,希望你帮个忙。” “你有什么目的?”张克然警惕的道:“你这人真的很奇怪。” “你就当我是个喜欢冒险的人吧,这世上总有人好奇心旺盛,你不也是其中之一么。”薛斐道:“冯宇他们搭乘幽灵列车的目的,我不知道,但肯定不会像你我这么单纯。其实我在他那个俱乐部也有名额,但是我没有联系他,而是联系你,因为我觉得咱们的目的更接近,只是单纯的好奇。” “靠,你这么一说,我咋感觉,咱们还得惺惺相惜呢。”张克然道:“行吧,那我就告诉你。咱们非常幸运,三天后,地铁7号线,始发站末班车。那就是一趟幽灵火车,啊不,幽灵地铁。你要想来,就来吧。” 薛斐下意识的看了眼都市传说手机的位置,它让自己查如月车站这件事,果然不简单,毕竟一个任务不可能拖上几十年,它很清楚,去往如月车站的方法在最近就会出现。 “谢谢你,到时候见吧。” 张克然道:“其实你最好别来。”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刚把电话按掉,便有人推门进来,正是冯宇。 他手里提着午餐,看到张克然做贼心虚的要把手机藏起来,忙上前一步,抢夺过手机,看到有一个刚挂断的电话。 冯宇bī问道:“你跟谁打电话了?” 张克然把手机夺回来,呲牙道:“薛斐,怎么了?” “他要gān什么?” 张克然把塑料袋里的午餐盒一一拿出来,“凭什么告诉你?这个自由我还是有的吧。” “别bī我卸磨杀驴。”冯宇掏出手机,“反正你算出了下一趟的坐标,现在报个警把你关起来,你觉得怎么样?” 张克然心里气,自己还真中圈套了,“我把下一趟幽灵地铁的时间地点告诉他了,你瞪我gān什么?他毕竟上去过一次,好奇下一次有什么不对?” 冯宇对着张克然摇头,接着转身给木槿打电话,“薛斐也要上下一班地铁,你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尽量拦他一下。” —— 平州俱乐部内,木槿穿着瑜伽服,慢慢调整着呼吸,微微吐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用完美无缺的笑容笑道:“今天就到这里了,大家回去,有时间的话多加练习,越熟练,获取的能量就越多。” 有十来个学员站起身,收拾好瑜伽垫,拿起衣裳出了门。 木槿朝张成和一个戴眼镜的女生,使了个眼色,他俩便没有动。 等其他人走了,眼镜女生将门反锁。 “张成,李薇,你们两个坐过来一些。”木槿朝两人招招手,等两人靠近了,她压低声音,“张克然算出了幽灵火车下一次经过的时间,就在三天后,你们真的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张成决然的道:“我现在一无所有,随时可以走。”父母过世,公司破产,老婆也跟他离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怕。 李薇推了下眼镜,“我也准备好了。”她觉得她在某个时空的古代肯定是个贵族小姐,远远比现在的生活有趣。 “那就好,三天后,具体时间等我通知。”木槿郑重的道:“创始人之所以选择咱们几个,是有原因的,当然,原因只有他知道。” 张成道:“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想到,会长竟然不是创始人,我还以为一切都是会长包揽的。” 木槿神秘一笑,“就这么跟你说吧,创始人是真的经历过时空跳跃的人,所以,他知道在如月车站进行跳跃的方法。” 一听这话,张成和李薇很有信心了,“我就知道,什么吸取别的空间能量啊,只是幌子,进行时空穿梭才是大家真正的追求。” 是啊,不用这种忽悠住人,怎么购买昂贵的资料,比如那本日记。 只是他们的真正目的,不是敛财,而是gān一场大事。 木槿舒心的一笑,终于可以回家了。 就在三天后。 这时,他电话震动,他接起来,“会长,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尽力而为。” —— 按照张克然的指示,三天后的晚上,薛斐出现在了7号线地铁内。 等待列车开动的时候,薛斐接到了来自李梓文的电话。 李梓文一上来就急道:“没有孟聪这个人,华大附中没有模型社也没有叫孟聪的,而且早在05年,学校就淘汰了运动款式的校服,改成西装样式的了。模型社也不存在,据说八十年代青年宫有做模型的活动,但没坚持几期就停止了,学校里根本没这个社团。” 薛斐脖子后面有点凉,难道又是一个无意间的穿越人士? 熊孩子在八十年代的时候机缘巧合的登上了幽灵列车,结果一眨眼,跨了个世纪? “还有,虽然冯宇这人没什么可查的,但是他们俱乐部所谓的创始人可不一般,在国外涉及数个旗下俱乐部会员失踪案件。这个创始人,没人知道他真实的身份,通过网络创建俱乐部,招募一个当地人做会长,再操纵会长诱导会员们出走,有人传他是连环杀手。”李梓文急道:“薛斐,平州俱乐部是个舶来品,危险得很,你离他们远点。” 薛斐心想,学员失踪,其实很好理解,去如月车站搞穿越还有不失踪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薛斐挂断电话。 与此同时,车门缓缓关闭,薛斐回眸抽了眼,心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出发吧。 第12章 地铁缓缓开动,从站台发了出去。 7号线不经过年轻人工作的开发区,所以末班地铁的人并不多。 薛斐所在的车厢,除了他之外,只有四个人,两男两女。 两个女生看起来是认识的,偶尔会低声jiāo谈,坐了大概20分钟,就下去了。 剩下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低头玩手机,另一个则低着头,外套的帽子盖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过了十来分钟,地铁靠站,这一次玩手机的男人也下去了。 薛斐见地铁一直有停站,看来还没进入正题,什么时候一直开个不停,应该就要往如月车站去了。 突然,他余光看到仅剩的男乘客站起来朝他走来,并将外衣的帽子一撂,露出一张薛斐熟悉的脸来,笑容灿烂的看他。 薛斐嘴角抽了抽,“戚铭?” “你怎么在这里?”薛斐惊讶的道:“坐地铁不是你风格吧。” 戚铭坐到他旁边,双手插兜,长腿一伸,“平州俱乐部的木槿给我打电话,说你会搭乘这班列车跟他们去做一件危险的事,我担心你就来了,在站台上看到你,就跟你上地铁了。” “木槿?” “是啊,我想了好一会才想起这么个人来,要不是你前几天还我钱提到什么平州俱乐部,我真快把他们都给忘了。” 薛斐抬头看了眼到站提示牌,“你下一站赶紧下车!” “为什么,我又没逃票。你真要去做危险的事儿啊。”戚铭无奈的道:“你怎么一直这样,就爱冒险。” 木槿是故意的吧,特意告诉戚铭,“……不都跟你说了,我就不是按部就班的人。” 戚铭道:“那我就更不能下车了。” 大哥,你别添乱行不行,薛斐没办法,只好道:“其实吧,是这样,我要去木槿他一个朋友家玩牌,上次他出老千赢我钱,今晚上我要赢回来。木槿想让我慡约,所以才打电话给你谎报军情。” 戚铭半信半疑,“输了多少,我给你,大晚上的别去了。” “我考虑考虑吧。”薛斐打定主意等列车一到站,就把戚铭骗下去。 戚铭找话题:“对了,新年你既然说不出去玩,那就不出去,咱们就搞个小聚会庆祝一下好了。” 薛斐只想考虑怎么把他送下车,“……别说这个了。” 戚铭仰头,看着顶棚,“一找你玩,你就忙,我爸都没你忙。现在想见你一面别提多费劲儿了,咱们以前多好啊。” 这话倒是没错,他俩高中的时候确实有一段时间关系特别要好。 用形影不离来形容,都不过分。 戚铭高中时,国际学校和私立都念过,但都念不久,后来高二的时候转到了薛斐所在的公立高中,才算稳定了。 那时候他俩坐前后桌,成了好朋友,然后戚铭高中结束的夏天出国了,据说大学在外面念,不回来了。 结果,一开学,薛斐发现这家伙竟然跟他出现在了一个校园里。 不过,两人不是一个学院的,平时接触少,加上薛斐自从他爸失踪后,接手了他爹一些生意,跟三教九流打jiāo道,和戚铭那种富二代的安逸世界渐行渐远。 薛斐瞟戚铭,“难道现在不好吗?” “你说呢?”戚铭回看他。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都不说话。 这时候,地铁到了一个站点,停了下来,薛斐起身就往门口走,“我不去玩牌了。”迅速的下了车,而戚铭自然也跟了出来。 戚铭来到薛斐跟前,刚才两人间的紧张气氛似乎烟消云散,他笑道:“不去就不去,都听你的,咱们去吃夜宵吧。” 薛斐一边余光瞥向车门,一边对戚铭指着他身后道:“你看那个人是谁?好眼熟。” 趁戚铭走神回头看的时候,薛斐一个健步冲回了车门,接着,车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戚铭目瞪口呆,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诓了。 等戚铭追上来,地铁已经缓缓发动。 薛斐目送站台上戚铭的身影远去,朝他挥了挥手。 手机震动,仿佛在昭示戚铭的愤怒。 薛斐刚一接起,戚铭就质问道:“你也太过分了,晃点我有意思吗?”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下车而已。”薛斐道:“我是为了你好。” 他自己的性命可以随便用来冒险,但别人的不行,尤其是戚铭的,好好过他的优渥日子吧。 “你为了我好?你为了我好,就应该让我……”戚铭没说完的后半句被嗞啦嗞啦的电流声打断。 薛斐再一看手机已经没有信号了,他在车厢内试着找寻信号,无果。 “看来,是进入正题了。” 提示牌显示一串乱码,根本没有下一站信息。 坐了估摸三十分钟,地铁再没停过,卯足了劲一直开。 薛斐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起身朝前面的车厢走去,走啊,走啊,穿过了几个空无一人的车厢,差不多在接近驾驶室的车厢位置,薛斐看到了张克然和平州俱乐部一行人。 平州俱乐部的人有冯宇、木槿、张成,还有一个戴眼镜的女生。 他们看到了薛斐,略显吃惊,但很快无所谓的一笑。 冯宇朝薛斐笑道:“你怎么来了?我记得尾款结清了啊。” 薛斐风轻云淡的道:“我是来退会费的。” 冯宇撇撇嘴,没说话。 戴眼镜的女生半信半疑的道:“不是吧,那你可来错地方了,因为这趟列车注定有去无回。” 薛斐明知故问的道:“既然有去无回,你们怎么还坐得这么淡定?” 此刻他注意到,包括张克然在内的所有人,眼中都闪着兴奋的光芒,仿佛要开始期待已久的度假一般。 木槿、张成都是自认为经历过平行宇宙跳跃的人,他们到如月车站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跳跃回原来的世界。 “你来都来了,何必装傻呢。”冯宇冷笑。 薛斐道:“那我就直说了,这趟列车你又没承包,没必要这么卑鄙给我朋友打电话,把他也牵扯进来,进而bī我下车吧。”斜眼瞄张克然,“是你说出去的?依你的智商应该能猜到我不希望冯宇知道吧?” 张克然脸一苦,“我也是被bī的,我就是电视里剧里被反派绑架的无辜科学工作者。” 冯宇无所谓的道:“薛斐,我是为了你好,有些事你不该掺和,不过你既然来了,我也不能把你撇下去,我只对我们俱乐部的人负责,你好自为之吧。”又对张克然道:“还有你,没人绑架你,你现在非常自由,我们俱乐部的行动从现在开始和你无关了。” 张克然气得gān瞪眼。 薛斐坐到对面的位置,“好啊,大家互不gān涉。” 木槿摇头叹道:“薛斐,你真不该来,你一个人到这里来,你应该和你的朋友下车的。” 而这时,薛斐发现列车的速度开始变慢了,张克然蹦了起来,趴着窗户笑道:“到站了,到站了!” 第13章 张克然这么一叫,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张成更是几步跑到车门处向外张望,嘴里说道:“没错,没错,我看到站台了。” 冯宇、木槿跟李薇脸上也都绽放出了笑容,但安然中夹着一丝紧张。 地铁陡然停住,车门打开,站台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列车虽然停了,但却没人敢率先下车,冯宇站在车门口警惕的左右看。 “瞅啥瞅?”张克然将他推出去,自己迈了出去,紧接着木槿张成他们也跟着下去了。 薛斐便也迈出了步子,四下张望。 这是一座破旧的地铁站,濒临废弃的样子,地面开裂,有几处裂缝足有一指宽。 而这时候,身后的车门缓缓关闭,列车慢悠悠的开走了。 冯宇他们回头淡定的看了眼开走的地铁车厢,并不没有显得意外。 张克然道:“真安静啊,连个鬼影都没有。”将外套的拉锁拉上,“别说,还挺冷。” “是啊,真冷。会长,咱们现在怎么办?”木槿问道:“创始人怎么说?他说到了如月车站,咱们该采取什么行动?” 张克然一怔,“啥?你们还有创始人?怎么没跟我说过?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消息没和我共享?” 冯宇微微一笑,“这又不是什么大秘密,你不知道只能说你欠考虑。我想我们没这个义务主动告知你,况且刚才不是和你说了么,你已经自由了,接下来,我们要出去找个地方休息,等明天再商量搭乘列车进行平行空间跳跃的事。” “靠,你们真要丢下我?我以为刚才只是说说的。” “不是丢下,只是合作终止了。”冯宇道:“谢谢你带我们来这里,但已经够了。” 这时木槿大概看张克然发懵,有点可怜他,发善心的道:“我们创始人其实是个进行过空间跳跃的人,他的确知道在如月车站搭乘列车进行跳跃的方法,却不知道该如何来到这里,所以如何来如月车站,需要你和日记的帮忙。” “来到之后,我就没用了,是吧?”张克然更不甘心了,嚷嚷:“你们掌握跳跃的方法却不跟我共享,我来都来了,你让我现在怎么办?”说着,就要往冯宇身前冲。 张成个子高大,伸出胳膊阻拦住张克然,“我不建议来硬的,我们人多。” 张克然瞅了瞅四周,跳到薛斐旁边,“以少胜多听过没?” 薛斐撇嘴,“别算上我,我自成一派的,再说,我也不是武力型的。” 张克然看薛斐面容白皙,眉清目秀,的确不是虎背熊腰的张成的对手,一阵绝望。 冯宇不屑的一笑,对木槿他们道:“别理他们,咱们走。”说着,朝站外走去。 “薛斐,你不是武力型的,总是智慧型的吧,你不想办法拦着他们?他们创始人知道掌握空间跳跃的方法,他们走了,咱们怎么办?”张克然急得直挠头。 薛斐毫无作为,耸耸肩。 “都到这份上了,咱们能不能团结一点?” 薛斐道:“不是团不团结的问题,冯宇他们兵qiáng马壮就是不带你玩,能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那也不能去倒贴啊。” “都这个时候了,你不贴我贴!”张克然一跺脚,马上朝前方跑去,去追冯宇他们,“我说,凡事好商量!咱们再谈谈呗。” 见他们走了,薛斐摘掉背包,从里面掏出两片暖贴,自己贴好后,拿出了罗盘。 “来吧,带我到我爸那里。” 他紧盯着罗盘,却一点没有变化,动也不动。 等了足足五分钟,薛斐放弃了。 虽然罗盘的准备率不高,但一动不动,则意味着在它的探寻范围内,根本就没这么个人。 ……白来一趟,他爸不在这里。 不过,他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 那么就完成另外一个目标吧。 薛斐拿出那部黑色手机,点开都市传说软件。 这一次,见上面的提示变成了:如月车站真的存在吗? 是、否。 薛斐毫不犹豫的点了是,屏幕闪了下,跳出来一个提示框:任务圆满完成,共收入¥700000。 收入到手了,那么在探索如月车站的秘密前,先找到回去的方法吧。 薛斐对着屏幕笑了笑,然后毫无预兆的抡圆胳膊,把手机扔了出去。 啪的一声脆响,手机落地,平地滑行出了好几米。 “你这个破玩意,我不陪你玩了。”薛斐喊道,声音在空旷的站台内分外响亮。 原地站了一会,他朝手机走去,俯身捡起来,“丢在这里不放心,还是给你找个稳妥的地方吧。” 他四下看了看,顺着指示牌来到了厕所。 地铁的厕所比外面还破,虽然有灯,但是忽明忽暗,不时有嗞啦的电流声。 场景很有鬼片现场的感觉,连薛斐心里也有点发毛。 不过好在周围没个人影,毕竟这时候,没人好过与有人。 薛斐则打开一个隔间,走进去后,捏着手机对准便池,脚轻轻踩在冲水闸上,威胁道:“告诉我怎么回到原来的世界,否则我就把你冲下去,你就在这个异次元世界的下水道中永远待着吧,连找个接手的人都没有。” 手机没什么反应。 薛斐踩下冲水闸,哗啦一声,蹲位内水流凶猛的冲刷,“我这人挺轴的,我数三个数,我真的会把你扔下去,三、二……” 突然,薛斐手一松,手机向下坠去,直奔黑漆漆的坑dòng。 不过,薛斐手快一步,在空中把它给接住了。 “我下一次,或许就接不住了。”薛斐笑眯眯的对手机道:“你也知道,天气冷,我这手不怎么灵活了。”说着,脚再次踩到了冲水闸上。 此时,手机突然进入了白屏,薛斐挑挑眉,看来威胁起作用了。 手机屏幕慢慢出现一个动画场景,风格仍旧是后现代派的,十分狂野。 一个衣着打扮和薛斐一模一样的动画人物,正站在一个厕所的隔间内。 此景此景,就如同眼下现实的复刻。 镜头拉近,特写主人公黑漆漆的双目,接着是满头的汗珠,这组镜头语言应该是想表现人物的紧张。 下面出现一行文字:我该怎么离开这里呢? 主人公突然一怔,继而猛然回头,看到身后洗脸池的镜子上出现一组用鲜血写的数字:0220 主人公就跟中彩票了一样,嘴角差不多咧到了耳根,露出一排大白牙。 画面最后定格在主人公欣喜上翘的嘴角上,接着瞬间黑屏,跳回了桌面。 一切恢复如初,点进都市传说软件,还是那句老话:任务圆满完成,共收入¥700000。 给出这段动画,绝不会无意义。 看样子动画想表现,他薛某人原本十分焦虑,但看到镜中的0220数字后,参破了出去的方法,欣喜若狂。 就是说,0220这组数字能解决他眼前的困局。 可到底是什么意思?密码?完全摸不到头脑。 还是说手机怕被冲进下水道,胡乱编了个东西拖延时间? 没必要吧,如果薛斐出不去这个空间,还会把它冲厕所。 他把这个手机带来如月车站,就是当做后招用的。 威胁它,qiáng迫它想办法,qiáng行作弊。 它那么神通广大,既然能把他一步步引导来,就能给提示把他救出去。 0220如果就是出路的提示的话,那么就没必要再胁迫手机了,谨防它狗急跳墙。 薛斐把手机收好,走出了隔间。 而这时,他听到有脚步声同样朝厕所走来,由远及近,清晰有节奏。 而就在临近厕所门口的时候,脚步声竟然停住了。 第14章 等了一会,不见门外有动作,薛斐等得焦虑,这种焦虑迅速的转化为不安。 薛斐知道越拖越难熬,便悄悄走过去,心一横,猛地拉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人,被薛斐给吓了一跳,哇哇一阵乱叫,等看清是薛斐,他嚷道:“靠,薛斐,你要吓死人啊。” “是你?张克然,你走到门口为什么不进来?”薛斐卸了一口气,埋怨道:“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说得对,我差点被你吓死!我为什么不进去,因为我不敢啊,虽然尿急,但这空无一人的地铁,谁敢随便进厕所啊。”张克然咧嘴,“快让开,我没刚才没尿裤子,得亏我肾好。” 薛斐则走出了门,等张克然解手出来,他问道:“你怎么回来了?没倒贴上?” “我跟他们到了闸机那儿,他们死活不让我继续跟,那个叫张成的还要打我,我一人难敌他们几个人,就回来了。加上我想上厕所就回来了,好不容易找到厕所,还被你吓了一跳。” 薛斐道:“所以他们出站了?” “嗯,走了。你说创始人究竟是个什么人?凭什么他知道时空跳跃的方法?冯宇他们真不是东西,就偷偷告诉我,或者给我搭个线,让我认识一下创始人不好吗?非得做那么绝。” “应该是创世人告诉他们的,到了这里就出站,而且不要和其他人联系。”薛斐道:“其实我更好奇,创始人本人来了没有。如果没来,那么现在冯宇本人其实就已经掌握了时空跳跃的方法,他才能放心的出站休息,明天重新进站进行跳跃。” 张克然不停的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才对冯宇死缠烂打,可惜没用。现在怎么办?咱们在这里gān等吗?” “我觉得这里比我想象中的危险,我打算回去了。” 张克然则道:“既然来了,你不尝试一下跳跃太可惜了。” “你想过没,你到了别的时空,那个时空也有一个你,两个你怎么共处?杀死,取而代之?” 名符其实的,我杀我自己。 “非也非也,我想过了,这世界上肯定有我做富二代的未来,所以我打算去那里,找他借点钱,不用多,百八十万就成。”张克然自信满满,“我对我自己了解,一定不会吝啬的。这才叫谁都不靠,就靠自己。” “好想法,我支持。但这是你的事情,我还是找回去的路吧。”薛斐说完,朝前走,重新来到站台。 手机给的提示是0220,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搭乘编号是0220的列车就能回去吗? 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 张克然跟着走过来,“唉,其实我也就是想想,冯宇不搭理咱们,别说跳跃了,我看跳轨还差不多。对了,你不是想在这里地铁里待一晚上吧,会冻死的。” 薛斐打开包拿出两个暖贴递给他,“拿好。” “你竟然有这好东西,早说啊!”张克然赶紧给自己贴上,“这算我欠你的!” “还有我觉得,最好不要贸然走出车站。你记得如月车站的传说吧,就算大家都说它是假的,但我相信其中肯定有真实的成分。传说里的主人公走出车站,上了一辆出租车,自此失踪。所以我没搞清楚状况前,暂时不打算离开车站。反正明天冯宇他们还得回来,不如守株待兔。” 张克然道:“也行,不过那个女的,咱们的世界看起来她是失踪了,其实正因为人家穿越了,我倒不觉的上出租车是什么大事。” 薛斐道:“出租车得有司机开吧,那司机是什么人,如月车站既然是中转站,那么生活在穿越中转站附近的是什么人?” “服务穿越人士的人呗。”张克然理所当然的道:“我在想,会不会存在一个宾馆,里面住的都是打算空间跳跃的人,就像候车厅,大家都在里面,吃着热乎的饭菜,其乐融融的等待登车中转,啊,美好。” “你真是学数学的么?感觉你这人比我这个文科生还烂漫。” “谁说数学家就一定要古板?你这是刻板印象。”张克然纠正道:“俗话说科学就是科学家的恋人,你见谁追求恋人的时候板个死人脸了。” 张克然喋喋不休说了一堆,薛斐根本没在听,因为他注意到角落的自动售货机后面发出了砰砰的异常响动。 “嘘——”他朝张克然使了个眼色,张克然也听见了,心领神会,两人慢慢走过去。 整个车站死一般的寂静。 薛斐绕过自动售货机,看到一个穿着学生制服,长发披肩的女生背对着他们站着,额头不停的撞着墙壁。 刚才的砰砰声,就是她额头撞击墙面发出来的。 这大冷天的,她穿着及膝的裙子,赤着双脚,站在冰冷的地面上。 张克然咽了下口水,声音略显颤抖的问:“……我说小妹妹,你一个人在这里gān嘛啊?” 女生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撞着墙壁。 薛斐想抽他,乱搭什么话?该胆大的时候不大,该小的时候不小。 而这时,薛斐看到地上有一张报纸,他迅速捡起来,就见头版头条用繁体字写着:集体幻觉?油麻地跳轨女生神秘失踪,究竟有无此事? 他简略扫了眼,已明了大致信息,在1981年,香港油麻地站,站台上几十人集体目睹一个十七八岁的女生卧轨自杀,甚至有人听到了女生的惨叫声。 不光是站台上的人,地铁司机也是亲眼所见,而且就他报的警。 但是消防员来了之后,别说尸体了,连血迹都未看到一滴,甚至把车头整个翻转过来,都没看到一滴血。 撰稿人给出的结论是,女生跳进轨道后,躲进了月台缝隙,等车停下后,爬上来趁乱逃走。 不用说,那个卧轨的女生之所以消失,看来是被yīn差阳错传送到这里了。 报道中说人们听到了她的惨叫声,那么她现在是人是鬼,就是个值得琢磨的状态了。 况且1981年的事……嗯……过去几十年了…… 张克然站到薛斐旁边,用余光也迅速的读过了报纸。 薛斐将报纸重新放到了地上,余光看到她脚下逐渐蔓延出一圈血迹,便对女生的背影道:“不打扰你了,你该gān嘛gān嘛哈。” 然后转身就跑。 张克然见薛斐跑了,才想起跑,“靠,你等等我啊!” “你刚才不是挺主动的跟她搭话么,留下来做朋友吧。”薛斐边跑边道。 “你不是胆子挺大的么!”张克然在他身后道:“你不是说你跟你爸练出来了么,打她啊。” 薛斐骂了句:“二bī。” 他胆子是不小,但是在前方状况不明的时候,有可能是坏事,但也有可能是好事。 现在身后明显是个危险状况,他硬碰硬,除非是脑残。 再者,他说过,他就不是武力型的。 空旷的站台,两人的奔跑脚步声十分清楚,当然身后追上来的人脚步声也不弱。 张克然一边跑一边道:“怎么办,我太想回头看一眼了!” “你不怕做一辈子噩梦,你就回头!”薛斐腿长,跑得比张克然快,很快就到了闸机处,双手一撑就翻了过去。 “等等我!”张克然腿短,被绊到了闸机上。 薛斐连拉带拽把他给扯了过来,而这时他不得已顺势往后面看了眼,却发现身后空空dàngdàng,并没有追逐他们的人。 张克然腿软,呲牙咧嘴的大口喘气,“妈呀,吓死我了,幸好刚才上过厕所了。” 而他俩,此时严格来说,已经出了如月车站。 第15章 张克然呼哧带喘的道:“吓死我了,其实这个油麻地卧轨女鬼的事,我还真听过,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我说,咱们好不容易逃出来,明天碰到冯宇他们之前,就别回来了,吓死我了。” “就是说这个车站,不仅可以让活人在这里停留,连也轧死的女鬼也可以。”薛斐快步往出车站的楼梯走,“麻油地跳车的女鬼是1981年的事儿,这都过去快四十年了。” “我刚才就想回头瞅瞅,你非不让,说不定我回头就能看到一穿着学生装浓妆艳抹的大妈。”张克然跟着薛斐爬楼梯。 “要是大妈还好,就怕你看到一个支离破碎满身鲜血的毁容少女。” 张克然浑身不自在,“能不能别吓人。” 两人出了地铁站,来到街上,就见四下漆黑,连个路灯都没有,全靠一轮昏huáng的月亮照明。 “你说这个月亮是真的还是假的?怎么跟网大电影里五毛特效做得似的。” 薛斐抬头看月亮表面泛着光洁的微huáng光亮,但仔细看,周围的月晕似乎是红色的,看得人很不舒服,“这地方诡异,没有路灯,路两边的建筑内也都漆黑一片,像一座死城。” “真吓人啊,不瞒你说,我现在脑海里蹦出了若gān个关于月亮的恐怖故事。” “咱们能不能聊点科学话题?”薛斐边走边提议,没有具体目标,只是沿着马路漫无目的走着。 “看你像是个文科生,要不然我给你科普一下,为什么月亮能发光吧。” “免了,我知道。”薛斐说完,看周围黑dòngdòng的楼房窗户,“你说这里面,现在有什么?” 张克然害怕的道:“说真的,要不是刚才碰到了女鬼,我甚至要怀疑咱们是不是坐错了地铁,到了哪个鬼楼楼盘了,这地方除了冷了点,跟咱们原本的世界差不多啊,各种空楼盘。” “肯定不会这么简单。”薛斐道:“对了,你知道0220吗?” “那是什么?”张克然一脸呆滞,显然不知道,“没听过。” “大哥哥——大哥哥——” 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们。 薛斐回头一看,就见孟聪背着书包朝他们跑来,随着他的脚步,他的双肩书包有节奏的上下起伏。 薛斐脸有点僵,忙装作不经意的揉了一把,尽量控制自己,只表现出略微的吃惊,“你、你怎么在这里?” 张克然吃惊的道:“你、你怎么来的?” “我也不知道,我补完习坐地铁回家,结果在车上睡着了,等我醒来,车上没有别人,我只好一路坐到了终点站,谁承想我却不认识这个鬼地方。”孟聪焦急的四下看,“这到底是哪里啊?大哥哥,你们知道吗?” 张克然警惕的问:“你出来的时候没有穿白裙子的油麻地女鬼追你吗?” “什么油女鬼?”孟聪显得很害怕,“这里有鬼?” “算了,人家孩子没碰着,就别给他讲了。”薛斐道。 他见孟聪还是上次见到时的那副打扮,穿着运动款式的校服,松松垮垮,佩戴着难看的胸卡,脚蹬泛huáng的运动鞋。 张克然发现了蹊跷,“孟聪,你不冷吗?”并对薛斐道:“你那儿还有暖贴吧,给他一个。” 薛斐便拿出一片暖贴递给孟聪,“你拿着吧。” 孟聪说了声:“谢谢。”将暖宝宝撕开贴到自己校服里。 张克然叹道:“诶呀,咱们两个还没想出办法,又来个孩子。” 薛斐保持沉默,心想,孟聪可不是个孩子。 张克然抱怨的声音还没消散,三个人就见前方的十字路口,自右边的街道内,一辆出租车缓缓开出来,一转方向,朝他们两人开来。 车内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 薛斐记得手机给的提示0220,心想难道是主租车的车牌?结果一看,这辆车没车牌。 所以0220,到底是什么? 不过,且慢,他好像的确在哪里见过,而且就在刚刚。 “我不打算坐上去,你们呢?”薛斐冷静的道,这种鬼地方突然冒出来一个司机,相信有脑子的都不会上车。 但他高估了张克然的心大,就听他道:“坐吧,叫司机拉咱们去宾馆住一晚。不瞒你说,我挺饿的,还渴。” 孟聪表现得十分欣喜,朝出租车招手,“有出租车,咱们可以打车回家了,这里,这里,快来!” 出租车缓慢的来到薛斐跟张克然跟前,车窗放下,露出一张很普通的中年男人的面孔,“搭车吗?” 语气很随意,如果不是出现在这样的场景,就跟平素里拉客的司机一样。 “上车,上车!”张克然不管三七二十一,能遇到其他人就证明这地方没这么可怕,就要拉后车门。 而这时,孟聪已经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就要坐进去,“是啊,能碰到人实在太好了,咱们就不要错过这趟出租车了吧。” 薛斐盯着孟聪看,突然间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他微微咬唇,想了想,才道:“上车也行,但是孟聪你最好坐到后座中间,我和张克然分别坐到你两边,你看这些路口连红绿灯都没有,太危险了,你是未成年人,万一出车祸,你坐后排中间最安全。” 司机道:“你们随便。” 孟聪听了这话,犹豫了下,但还是按照薛斐的意思,坐到了后排中间。 左右分别坐了薛斐跟张克然。 司机将车门关好,开动车辆,沿着大街朝一个方向开去。 薛斐盯着车内的中央后视镜,观察着司机的上半截脸,“师傅,你还没问我们要去哪里呢。” 孟聪忙道:“我要回甘宁大街,我家住那儿!” 司机冷声道:“这里没有甘宁大街,其实这里什么都没有。” 张克然咽了下唾沫,肝颤的瞅薛斐,用口型道:他有问题。 薛斐直言道:“是有问题,我从刚才就开始观察这个司机,到现在有差不多有两分钟了,他连一次眼睛都没眨过。 正常人每分钟大概眨眼15到20次。 这绝对不是正常人。 “妈呀,你为什么讲出来啊!”张克然惊恐的大喊,顺便看向司机,“你打草惊蛇了。” 但是司机只是面无表情的继续开车。 薛斐哼道:“讲出来又怎么样,不是你吵嚷着饿了渴了,非要上车吗?现在上了一辆鬼车,不是意料之中的么,我还没怪你呢。” “你!”张克然指着薛斐道:“你这语气就是怪我了?” “怪你又怎么样?我还打你呢!”薛斐说着伸胳膊推搡张克然。 张克然自然也不能任人宰割,奋起反击,全不顾中间两人中间还隔着一个孟聪,只弄得孟聪啊啊大叫:“你们别打了,快住手。” 在这狭小的空间内,两个成年男人推推搡搡,他被夹在中间苦不堪言。 突然,孟聪发现薛斐那边的车窗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就见薛斐手一扬,扔出去一个卡片似的东西。 他一惊,猛地一低头,佩戴在身上的胸卡不见了。 胸卡上的有他的编号0550。 薛斐瞄到孟聪脸色煞白,瞪圆的眼睛中充满了惊慌,不由得暗暗一笑。 没错,他的确在哪里看到过0550,那就是孟聪的胸卡上:华大附属高级中学初中部三年级五班学号五十。 学号最后四位正好是0550。 按照手机给的动画提示,从镜中看,0220其实就是0550。 这种镜像翻转文字,在恐怖片中和都市传说中是最常用的解谜手法之一。 就是发现了这点,薛斐才会坐上这辆车,并让孟聪坐在两人中间,再制造机会抢夺胸卡。 “停车!!”孟聪突然爆发出困shòu一般的吼叫。 第16章 司机猛踩刹车,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刺耳的刹车声。 薛斐早有准备,所以没有被甩出去撞到前面的座椅,张克然就没那么幸运,脸撞到前排的座椅,重击之下,意识有点不清。 薛斐见车停下,打开车门,撒腿就跑。 孟聪从车里下来,看着薛斐奔跑的背影,恨恨的瞪着。 “要追吗?”司机问孟聪。 “追个屁,快下车帮我找胸卡!”孟聪气恼道:“被他抢下来给扔了!妈的!” 司机看了眼已经晕厥,这会跟死猪一样的张克然,下车跟着孟聪往回找。 孟聪脸色yīn沉,借着微弱的月光,弯腰往回走。 “应该就在这附近,没扔多远。” 司机声音机械的道:“是。” 就在他们摸索寻找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啪的一声,似乎是关车门发出的动静。 孟聪猛回头,清楚的听到出租车正在发动,他急忙往回跑,“快拦住他们!”随着距离的临近,他看到握着方向盘的分明是薛斐。 这家伙趁他俩下车找胸卡,杀了个回马枪。 就在他和司机追到跟前,就要拉住车门把手的时候,汽车开动,他眼睁睁看着汽车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车里的薛斐右手开车,左手朝他们竖起了中指。 孟聪和司机气得追上去,但无济于事,gān瞪眼瞅着薛斐开车扬长而去。 孟聪气得原地跺脚,质问司机,“你没拔车钥匙吗?” 司机仍旧面无表情,“你没说。” 孟聪无奈的抓了抓头发,之后冷笑道:“没关系,他不嫌累就跑着玩吧。” —— 半昏迷状态的张克然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打开车窗,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清水,然后把脑袋缩回来,抹着嘴角道:“我说,你开过F1啊,尼玛也太快了吧。” “我开过朋友的跑车。”薛斐道:“再说咱们在逃命,能不开快点么。” “我也想有那样的土豪朋友。”张克然拉过安全带扣好,好似就剩半条命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孟聪那个小鬼有问题的?” “我派人查过他胸卡上的学校,人家那学校05年的时候就不采购运动服款的校服了。而且你没察觉吗?上次咱们明明上的就是幽灵火车,结果在座椅下面发现他之后,瞬间移回了正常的火车上。我当时就怀疑过是他的原因。” 张克然恨不得抱紧自己,“结果这一次,他又蹦出来了,确实越想越恐怖。对了,你刚才把什么东西撇出了,让他那么紧张,赶紧下车去找。” “他的胸卡,他身上戴那么个东西,绝不会无缘无故。”薛斐道:“你不会认为我刚才在车里是跟真你动手打架吧。” “原来是做戏啊,那你打那么狠gān毛?”张克然咧嘴,“现在咱们去哪儿?” 薛斐没有具体的方向,反正就是沿着笔直的马路开。 他发现两边的楼房就像复制粘贴一样,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模一样的楼房外形,循环往复。 张克然也发现了,紧张的道:“这马路好像没有尽头。” 出租车沿着笔直的马路仿佛没有尽头一般的开着。 薛斐看到前方有个十字路口,一打方向盘朝左边开去,结果一上左边的路口,发现眼前仍旧是一条笔直的大道,跟刚才的那条如出一辙。 薛斐胡乱的开着,见到路口就随意的拐,结果叫人心里发毛的是,每一条路都是一模一样的,一样长一样宽,都一望无际。 忽然,耳畔出现了若隐若现的鼓声,时远时近,薛斐紧张的盯着前面的路,寻找鼓声的来源。 就在薛斐心里也渐渐开始没底的时候,突然发现前方出现了一群人影。 “是冯宇他们!”张克然嚷道,紧接着,不容两人多反应。 马路中央窜出一个人来,生生站在了汽车前方。 张克然捂着眼睛大喊:“小心!” 薛斐自然也看到了这个人,情急之下,猛打方向盘,车撞向路边的围墙,剧烈的撞击,让他一瞬间几乎失去了意识。 迷糊间,他看到张成朝他走来,一把拉开车门,将他拽了出去。 薛斐qiáng打起jīng神,挣扎着道:“你要做什么?” 冯宇走上前,冷然道:“你也看到了,只有一辆车,坐不下六个人,只能让你和张克然下来了。” 木槿打开副驾驶的门,抓住张克然的双肩,把他也拖了出来。 张克然毫无抵抗力,恨恨的道:“你们这是明抢!” 李薇还站在马路中央,双手放在唇前不停的呵着气,浑身发抖的道:“会长,你刚才也太过分了,居然把我推到路中央拦车,如果他们撞到我怎么办?” 冯宇瞅了她一眼,“不是没撞到么。别废话了,赶紧上车,快要冻死了。”又看向薛斐,“看不出你们有点办法,居然能搞到车。把车拦下来之前,我没想到是你,还以为是那个把我们扔到这里的坏司机。” 薛斐揉着额头,还是有点耳鸣,他跟张克然肯定不是冯宇他们一伙人的对手,对方可有三个成年男人,受撞击之前都未必打得过,何况是现在。 只能将车辆拱手让人。 薛斐噙着一丝冷笑,“司机把你们扔到了这里?所以你们的创始人究竟怎么回事?事情的发展和他许诺的完全不一样吧?” 这句话戳中了冯宇的痛处,其他人目光中闪过一丝恐惧。 薛斐看出来了,目前的状况超出了冯宇的预料,跟他计划中的完全不一样,导致他们慌了手脚。 抢夺他们的车辆,是冯宇走投无路情急之下才做的。 冯宇冷笑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说罢,坐到驾驶位上,握紧了方向盘,张成坐到副驾驶上,木槿跟李薇坐到后排。 冯宇一踩油门,驾着车辆,扬长而去。 薛斐听清了,鼓声来自正前方,正是冯宇他们开去的方向。 张克然对着车离去的背影狠狠的骂了句脏话,然后看薛斐,“现在怎么办?车被抢走了。” “抢就抢了,未必是坏事,说不定能把孟聪引开。”薛斐问张克然,“你方向感怎么样?” “很qiáng,别忘了我可是数学天才,谢谢。” “地铁站怎么走?”薛斐问道。 “哈哈哈哈——”张克然指着薛斐大笑,“原来你是个路痴!” “路什么痴?只是这个鬼地方没法开导航,刚才我又着急,胡乱开了一通,这会有点乱而已。”薛斐反驳道:“再说了,都现代社会了,开导航才是王道,有方向感没什么好显摆的吧。” “我就是有优越感!”张克然指了下西北方,“在那边,你问地铁站gān什么?咱们要回去吗?” “嗯,回去坐地铁。”他想他应该已经找到回去的方法了。 “那里有油麻地女鬼啊。”一想到那东西,张克然肝儿都颤。 “留在这里更没希望。”薛斐一指被车撞出来的破墙dòng,“我撞车的时候,就感觉它不是一面水泥砖墙,而是纸壳板的。” 他率先走到破dòng前,钻了进去,拿手机照了照破损处,确定的道:“没错,难怪汽车没什么损坏,还能继续开。” 张克然一看也不是么,就是纸壳板,上面画了砖墙的纹路,他仰头看那些大楼,“那这些呢?” 薛斐一弯腰钻了进去,“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张克然跟进,拿手机照明,往里走了一段路,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脊背唰唰发凉,汗毛都立了起来。 而这时继续往前走的薛斐,突然撞到了什么,再走不动了,他伸手摸前面,这是一块画满了楼房窗户的背景板。 “妈呀,也是假的!”张克然慌张的道:“小时候去影楼,在这种打印出来的背景前拍照,弄得好像在北极拍照一样。”他上前咣咣捶打背景板,再看周围,不觉毛骨悚然,“咱们这一路过来的高楼大厦都是假的?” “肯定是,冯宇他们肯定也发现了,所以抢了咱们的车出逃,大概觉得鼓声的地方有人烟,所以朝那边跑了。”薛斐表情凝重的道:“反正眼前这个地方没有商店和活人,留在这里,死路一条。” 第17章 这就是个没人烟的死地,没吃没喝,三天狗带。 薛斐弯腰捡起地面上的小石子朝楼房的背景板扔,啪的一声脆响,证明的确是假的。 张克然也学着薛斐,在地上摸石子,却摸到了一块光滑的长条状物体,他拿起来放到手机前一看,双腿发软,“骨、骨头,这是不是人的?” 薛斐一看,很像人的腿骨,在这种地方,是人的概率大于是动物的,“还不快扔了。” 被吓傻了的张克然忙把腿骨一撇,手往身上乱擦,“快走,快走。”转身跑到破墙前,钻了出去。 薛斐想起李梓文跟他说的,平州俱乐部的创始人在世界各地引发的失踪事件。 他大致想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走出了破墙dòng,薛斐将背包带子紧了紧,催促道:“快走吧,去车站。” 张克然也知道,去车站搭上一辆车或许还有活路,留在这里只有饿死渴死一条路,忙在前面大步带路,“走一个小时,差不多就能走到了。” 两人抓紧一切时间,往地铁站赶。 比预估算的快,差不多四十五分钟后,两人到了地铁站外面,一下到地下通道内,张克然便提心吊胆的道:“不会再遇到她吧?” “期待?”薛斐笑道:“你还没女朋友吧,不是正合适。” “卧槽,你自己咋不收用了?”张克然气道。 “我又不喜欢女人。”薛斐轻描淡写的道,继续往前走,前面不远处就是进站的闸机。 “啥玩意?”张克然追着他问:“你不是开玩笑吧?你搞基的?” “我有必要跟你开玩笑吗?” 薛斐来到闸机前,双手一撑,跳了过去。 张克然紧随其后,但是一落地,两人就愣了,因为他俩正前方,分明是刚才下来的通道扶梯,也就是来时的路,地铁站在他们身后。 “靠!怎么回事?”张克然看身后的闸机,“我记得明明是跳进地铁站啊,怎么出来了?地铁站明明在咱们前面,怎么一跳闸机,就跑到身后去了。” 薛斐眯眼,“跟我猜的一样,之前的油麻地的女尸,应该就是孟聪捣的鬼,为的就是把咱们赶出地铁站,因为一旦出来,就再回不去了。” 张克然几乎瘫软,“这不是完蛋了?” “咱们再跳回来,重新进一遍。” 两人便再次跳过闸机,和设想的一样,两人的前面再次出现了地下通道的扶梯。 张克然脑壳疼,“我后悔了,老天爷啊,快让我回科学的世界吧。” “应该还有1%的逃生机会。你跟紧我。”薛斐从大衣的内侧口袋拿出孟聪的胸卡。 “你不是扔了吗?” “我之前撇出车窗的是压扁的烟盒,迷惑他而已。” 根据薛斐猜测到的孟聪的身份,这张胸卡一定有用途。 他将胸卡拍到了闸机的感应区上,闸机应声打开。 薛斐和张克然见状,立即过了闸机。 这一次,前方不再是地下通道的扶梯,而是站台了。 “进来了……”薛斐如释重负,其实他也不知道孟聪的胸卡到底管不管用,总算是赌赢了。 张克然忙点头,“是啊,咱们去坐车吧。可是火车怎么才能来?” “应该快来了,我认为刚才刷胸卡的行为,足够告知幽灵列车这边有人需要乘车了。”薛斐只能继续赌。 突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有孟聪yīn阳怪气的声音:“我知道你们进站了。” 竟然追上来了,薛斐对张克然使眼色,让他跟着自己躲起来。 两人蹑手捏脚的藏到了一个柱子后面。 薛斐瞄到孟聪那身难看的绿色校服出现在了不远处。 “出来呗,你们来都来了,我没尽到地主之谊,怎么好让你们走呢。”孟聪高声道:“出来吧,我带你们去见冯宇,你们整整齐齐不好吗。” 薛斐低头偷偷一瞄,看到一双带着血迹的赤着的女子的双脚朝这边走来,他都没敢看她上半身,怕留下心里yīn影。 不过这里应该只有孟聪和女鬼,那个司机可能在冯宇那边。 张克然用口型道:“怎么办?”脑门上都是汗珠,他整个人就跟泡在冷水里一样。 这时候,薛斐听到铁轨震动,好像有列车来了。 孟聪有点丧气的道:“看来你们是打算回现实世界去了,好吧好吧,你们可以走,但是把胸卡还给我,我绝对不阻拦你们,我允许你们上车。” 薛斐一个字都不信,拿出手机,在屏幕上快速打下一串字,给张克然看。 张克然拼命摇头,薛斐揪起他的衣领,瞪眼,不这么gān的话,咱们都得死! 张克然绝望的点点头。 而这时,隧道另一边驶来的列车已经开进站内,车门缓缓打开。 孟聪四下张望,哼笑道:“不还我胸卡是吗?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她的脾气不太好,曾经发生过把刚下车的旅客撕碎的情况,从那之后,我就警告她,只许把旅客驱逐出车站,而不许再杀人。不过,今日,我愿意为你们,让她破例。” 话音刚落,孟聪就听前方传来一阵吵闹的手机音乐,“每天起chuáng第一句先给自己打个气,每次多吃一粒米都要说声对不起……” 接着,就见张克然从柱子后面背对着他,一扭一扭的蹦了出来,随着音乐胡乱跳了起来。 孟聪一怔,这家伙太害怕所以疯了吗? 因为注意力一瞬间完全被张克然给吸引过去了,等他回过神来,发现张克然已经朝列车车厢跑了过去。 “追!”孟聪朝白裙子的女鬼大喊道。 这时,他突然察觉到身后出现了一人影,他本能的回头,却被扑面而来的烟味呛得直流泪。 “咳,咳!”他大咳起来。 薛斐马上朝正追张克然的女鬼道:“还不快点来救他!”说着,又吸了一口烟朝孟聪脸上chuī。 孟聪第一次出现,就是被香烟的味道熏到,发出咳嗽声才被发现的。 他应该受不了这股味道。 “呸,呸,咳!”孟聪眼泪横流,苦不堪言。 白裙子停下,脑袋一百八十度转弯看向孟聪和薛斐。 薛斐撒腿就跑,看到张克然已经跑进了车厢内,他也抓紧时间,快跑几步,扑了进去,原地一滚了,进了车厢。 孟聪捂着胸口喊道:“别管我,去追他们!否则来不及了!” 薛斐从地上爬起来,就听到张克然在另外一节车厢:“啊啊啊——救命——”的惨叫。 他气都没喘匀,便往那边跑。 就在他拧开车厢门的时候,列车启动,朝来时的方向驶去。 他看到张克然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爬着,他身后的车门上夹着那个女鬼的上半身,长发覆盖住了她的脸,看不到脸,但她满是鲜血的手不停的抓挠着车门,明显是想挤进来。 谢天谢地,她留了长发,薛斐这样想,可以避免看到她的脸。 “救命啊啊啊——快救我——”张克然叫个不停,渴盼的瞅薛斐,“你别愣着不动啊。” 虽然薛斐已经认为她不足畏惧了,但看到张克然喊得这么恐怖,还是决定意思意思救一下。 他身上并没有合适的武器,便用手里的打火机朝她扔去。 但就在打火机要击中她的前一刻,她的身体竟然唰的一下消失了,打火机穿过她的身体,打在车门上,落到了地上。 薛斐看向周围,原来他们驶入了一个漆黑的隧道。 张克然就势躺在地上,只剩半口气的道:“下次能不能你去吸引女鬼?呸,呸,呸,没有下一次。” “果然,那个女鬼是生活在如月车站的怪物,没法脱离车站的范围。”薛斐仰躺在座椅上,“换句话说,咱们已经离开车站了。” 张克然擦了把汗,“我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被她逮住了,太冒险了。真不如把胸卡还给孟聪了,不过,如果真还给他,他应该也不会遵守诺言。” “就算他遵守诺言放咱们走,没有胸卡,咱们也回不到原来的世界。”薛斐道:“只有用这个胸卡,才能自由穿梭在各个世界。” “所以孟聪是……” “还记得木槿说过吗?创始人是能够进行空间跳跃的人……” 张克然脊背发凉,“孟聪就是创始人?” 薛斐颔首。 第18章 “你先悠着点别说,我怕受不住惊吓瘫了,慢慢来,等我坐下再讲。”张克然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搁到椅子上,一点点慢慢爬上椅子,“不瞒你说,我这两腿现在是软的。” “没尿裤子就行。” “你能不能说点好话?”张克然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道:“不管怎么说,离开车站就好,就算这趟车回不了现实,跳车的话,也能在某个时空落地,好歹有饭吃,不至于饿死。” 薛斐解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士力架,甩给张克然,直接打到了他脸上,“还你的。” “谢谢,如果你能撇准确一点,我会更谢谢你。”张克然吭哧咬了一口,“你就算背一兜子士力架,也不活不了几天,毕竟没水,三天准死。” “是啊,我没想到如月车站是那个样子,没水没电什么都没有。”薛斐也取了一个士力架,一边拆一边道:“你想没明白点什么没有?” “没想明白,按照你说的孟聪是创始人的话,他图什么啊?” 薛斐冷幽幽的道:“他处心积虑招募了冯宇并操纵他,将想进行空间穿越的人聚集到一起,并一步步吸引到如月车站,最后遗弃在那里。” “遗弃?”张克然打了个冷颤,想起墙后面的骸骨,他隐隐觉得这或许这就是真相。 “我也是看到墙后面的骸骨,冒出来的想法。”薛斐道:“据说平州这种类型的俱乐部,在海外引发了多起失踪事件,跟蓝鲸游戏一样,臭名昭著了。看来失踪的人,都是被遗弃在了如月车站,在没水没食物的情况下,走向了死亡。” “孟聪就是创始人?证据是什么?就凭这个胸卡?” 薛斐把孟聪的胸卡晃了晃,“这个还不够吗?创始人是能进行空间跳跃的人,咱们这些里面,还有谁有这个能力?你也见识到了,胸卡能进站能召来火车。” 话音刚落,就听隔壁的座位上,传来一阵鼓掌声,“分析的不错,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穿着旧式铁路制服的中年男人,他伸出一根手指支了支帽檐,朝他俩笑道。 薛斐腾地坐了起来,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咳,咳!”张克然惊吓过度,差点被嘴里的士力架噎着,咳了半晌,才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惊恐的看向孟聪,“你、你是谁啊?” 男人一摊手,“孟聪的上司。”又朝薛斐伸出手,“胸卡补办起来很麻烦,请jiāo给我,让我还给孟聪。” 薛斐摇头,“别想。我还给你,岂不是任你宰割?” “你们在如月车站才能任人宰割,你们现在都跑出来了,没必要再怕了。”男人道:“如果我们在外面也能任意妄为,何必还要处心积虑的把人骗过去呢,直接绑来就行了。” “你看,你也承认你是个骗子,我怎么会相信你。”薛斐紧紧握着胸卡,“我留着这玩意也没用,等我回到自己的世界,我一定还给你。” “你不想留着胸卡,再回到如月车站吗?”男人眼里有一种戏谑的光。 “然后被遗弃在那里吗?”薛斐眯起眼睛,憎恶的道:“你们到底图什么呢?” “图什么?我们能图什么?你以为我们乐意这样做吗?我们只是个修复工,任务就是把发生空间跳跃,不属于该世界的人清除掉而已。” “清除掉?”张克然愕然,“把不属于原本世界的人清除掉?” “是的,像张成木槿都是发生过平行宇宙跳跃的人,他们是别的世界来的,我们要把他们找出来清除掉。至于冯宇,他其实也是,情况和木槿差不多。孟聪应该看中他的营销背景,在网上联络他,让他成立了平州俱乐部,他组建这个俱乐部赚到了钱,心里不知多高兴,正好利用他,将发生过平行宇宙跳跃和打算进行跳跃的人,一一找出来。可以说是引蛇出dòng吧。” 薛斐无语了,“……你也太他妈坏了吧,张成和木槿只是想回家而已,你竟然骗他们。” 以为是回家之旅,其实是赴死之旅,一心寄予希望的创始人,其实正是幕后黑手。 “那我们要怎么办?磁场不稳定,进行了时空跳跃的人不在少数,不过,他们中间的多数人要么没发觉,要么选择忘记,但总有一拨人,不安分,想跳出来搞事情。到处宣扬自己进行过跳跃,引发恐慌。对了,记得王莽吧,我们当初等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篡汉了,真要命。不得已,只能给刘秀狂送装备,好不容修正了轨道。所以,那个想穿越的叫李薇的女孩,也是特别不安分的,她虽然不是时空跳跃过的人,也只能把她一锅烩了。” 薛斐心口堵了一口气,“就不能把他们送回到原来的世界去吗?” “谁知道他们从哪个空间来的?太麻烦了,也查不到。”男人道:“把所发现的另外平行宇宙来的家伙引到如月车站遗弃是最简单有效的。” 张克然一拍脑袋,“所以如月车站根本就不是进行时空跳跃的中转站,而是遗弃站点,对吗?” “是,也不是。”男人道。 薛斐道:“对你们这样有胸卡的人,是中转站,对广大被骗来,尤其被骗出站台的人来说,就是遗弃站,对吗?” 出了站台,没胸卡再进不来,所以冯宇他们一开始得到的所谓的创始人让他们出站台静候的指示,就是错的。 男人没有否认,微笑点头,“每年世界失踪的人何其多,不要太过担心,清除这些人,不会引起任何注意的。况且他们可是自愿来的,想必已经跟家人有所jiāo代,或许连遗书都写了,那就更不会引起什么波澜了。” 薛斐明白他的意思,发现进行了时空跳跃的人,如果谋杀的话会引发关注,于是设计一步步诱导他们自投罗网。 男人道:“你放心,孟聪说,冯宇他们开车去鼓声那边了,那边有个大的聚集地,生活着各种各样被我们引导来的人,有山有水有食物,空气清新,好好在那里过完余生罢,当然基础设施是差了点。” 张克然道:“不对吧,那墙壁里的骸骨是怎么回事?” “哦,那些啊。你要知道,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有的人见周围没人,会自动去寻找鼓声所在地,有的人,疑心病太重,宁可渴死饿死,就是不去有鼓声的地方,唉,我们也没办法。” 薛斐道:“那个传出鼓声的地点,不会像车站一样诡异,进去就出不来吧?” 男人耸肩一笑,算是默认了。 难怪把冯宇他们扔在路上,用鼓声引导他们自己过去,或许那个地方连孟聪跟眼前的男人进去了都出不来。 张克然嚷道:“可你们还是害死人了,杀人犯。” 男人撇撇嘴,“我更喜欢清理者这个称呼。我们在世界各地组建这种俱乐部,让他们自投罗网。等时间差不多,该收网的时候,我们就过去。” 张克然想通了,“我们第一次碰到孟聪那次,其实他是坐着火车来到我们城市收网的吧?” “是的,毕竟要收网了,我让他过来看看冯宇的工作成果,那趟列车本来就是要这座城市停下来的,谁知道你们两个却跳上来了。孟聪该到站下车了,就算你们两个在,也不能不停吧,于是他让幽灵火车跟现实火车间建立了联系,把你们三个都移了过去。” “横沟正史有部小说叫做《恶魔chuī着笛子来》,你们是恶魔坐着火车来。”薛斐嘴角一勾,自嘲的笑道。 张克然追问道:“那么杜诺佐夫的日记……” “没错,也是我们投放出去的。毕竟像冯宇木槿这帮人都谨慎得很,只有让他们自己一步步寻找真相,一步步掉进陷阱,他们才会如飞蛾扑火一般的前仆后继。” “你真他妈是个坏种!”张克然齿冷,虽然冯宇和张成他们把他们赶下来车,但他在这一瞬间,想到他们的结局,还是觉得恐怖。 “我们并没有那么坏,只是工作而已,至少经过查证你们两个不是时空跳跃过的人,你们到如月车站,只是因为好奇,严格来说,你们并不是需要处置的人,所以我们会放过你们的。” “谁信啊。”张克然气道:“所谓放过我们,只是离开如月车站,你害不了我们,加上薛斐手里有孟聪的胸卡罢了。” 薛斐低头沉默须臾,才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孟聪是真名吗?他为什么要打扮的像个中学生?你又是谁?” “那就是另外一个长长的故事了,不过那个故事和你们没关系,所以就别打听了。”男人道。 这时,薛斐发现窗外出现了光亮,列车缓缓开进了一个站台,停下后,走进来不少上班族打扮的人,纷纷找到座位坐了下来。 “你们回来了,好了,胸卡还给我吧。”男人起身到薛斐跟前,一伸手。 张克然看着窗外,兴奋的大喊:“是11号线,我认得这里,咱们回来了!” 薛斐没有别的选择,他们已经回来了,不把胸卡还给他们,他也落得好。 “你得保证以后不找我们的麻烦,比如再把我们弄过去。” 男人笑道:“放心吧,我们忙得很,没必要主动找一个非目标的麻烦。” “你收好。”他把胸卡递到男人手里。 张克然不服的道:“你跟我们说了这么多,不怕我们说出去吗?” “不好吧,你们把孟聪的胸卡搞到手了,我有点赏识你们才说了这么多。如果你们乱说,也太叫我失望了。不过,我不觉得有人会信你们的话。”男人自信的笑。 薛斐和张克然不置可否,这些话,谁说谁是jīng神病。 “如果非要说的话……”男人竖起一根手指在嘴前,笑道:“那告诉你的朋友,如果发现自己进行了空间跳跃,也不要声张,否则会被我们带走,遗弃在死寂的如月车站。” “妈呀,好吓人。”张克然赶紧把双脚拿到椅子上,搂着膝盖瑟瑟发抖。 周围的旅客对他送来异样的目光。 男人拿好胸卡,趁车门关闭前,下了车。 第19章 像做了一场噩梦。 虽然噩梦结束了,但那种恐惧感缭绕心头,久久不散。 随着停靠站点的增多,车上的人越来越多,要是平时,张克然肯定觉得人多太挤,现在却觉得十分安全,恨不得人再多点,跟沙丁鱼罐头一样才好。 他侧头对薛斐低声道:“我这次回去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再不搞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明早起chuáng就算我发现变成了女生,我也会选择沉默,找个男人嫁了生孩子。” 薛斐微微咧嘴,瞅他,“你能不能想点正常的?我刚才脑补一下,根本就是恐怖片好吗?” “咋地?腿毛多不能嫁人啊?”张克然道。 这时站在张克然跟前的一个上班族打扮的女士,朝张克然投来一丝鄙夷的目光,然后默默的移开了,这一大早晨的就碰到变态,远离,远离。 张克然便闭了嘴巴,默默的坐着。 薛斐的手机震动个不停,在兜里按掉,很快又打来,他啧嘴,心道谁啊,他最讨厌夺命连环call了,只得拿出来,见是戚铭,就更烦了。 “喂,我在地铁上呢,不方便接电话,好了,挂了。” 刚挂断,那边就来了戚铭的消息:你在哪儿呢?我去接你。 薛斐不常坐这条线,便问张克然,“这条线上哪儿转车比较方便?” “三站后是斌璟酒店,在那站下车行,可以在附近吃点东西。”张克然道。 薛斐回道:不用接了,再联系。 刚发过去,电话就打来了,薛斐只好按掉,在屏幕上打下:我在斌璟酒店这边。 戚铭发来一个OK的手势。 三站后,两人从11号线下来,出了地铁站,发现外面阳光正好,是个大晴天。 薛斐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想到昨天晚上的如月车站,恍如隔世。 两人找了间快餐店,要了汉堡跟热饮,坐下后,薛斐又听到了消息提示音。 戚铭:我到斌璟酒店了,你在哪儿? 速度还真快,薛斐告诉他在哪一家快餐店后,继续吃东西。 张克然抬眼问:“你男朋友啊?” “不是,朋友。” “朋友还查岗?”张克然意味深长的说。 虽然薛斐没理他,但他却好奇心不减,他身边还没有同性恋呢,抱着猎奇的心态挺想见见薛斐男朋友的。 薛斐喝了一口热饮道:“冯宇他们被困在那边了,你也能解脱了,没人拿着你偷日记的录像要挟你了。” 张克然抓了抓头发,“我就当他们去亚马逊雨林被当地的土人抓住了,一想到他们被扔在那里,我心里就发毛。” “他们已经和咱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了。”薛斐轻叹,不过他小时候从他爸耳濡目染了许多案子,好好的女孩失踪,最后找到的是一具尸体,惨绝人寰的事情他听过不少,所以承受力还算qiáng,不太能影响自己的情绪。 “对了,既然那本日记是孟聪放出来的饵,怕是已经被他们收回了,有可能你回家就找不到了。”薛斐道:“而且他们几个失踪,警察会查到你和他们有过最后接触,你最好想好该如面对调查。假如你说真话被关进jīng神病院,我会去看你的。” 张克然把汉堡搁到桌上,身子往后一靠,“是啊,我还得受牵连!”不经意一抬头,看到推门走进来一个高挑帅气的年轻男子,表情冷峻,似乎在寻找什么,他对薛斐努努嘴,“哇靠,看不看大帅哥。” 薛斐背对着门坐,听张克然这么一说,心想不是戚铭吧,回头一看,还真是他。 戚铭也发现了薛斐,径直朝他们走来,到桌前打量吃饭的两位。 他看向不修边幅,穿着格子衬衫的张克然,紧张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下来,对薛斐哼笑道:“你别告诉我,你昨天把我诓下地铁,整晚上电话打不通,就是见他啊。” 张克然皱眉,虽然引起误会不好,但是对方看到自己一副很放心的表情是咋回事?自己的长相就这么安全没威胁性吗? 这也太伤人了。 薛斐淡定的道:“是啊,一个客户。” 张克然起身道:“我还有事,你们慢聊。”说着,将没吃完的汉堡和热饮拿好,三步并作两步出了门。 推玻璃门的时候,往回瞅了眼,见戚铭坐到他的位置上,跟和薛斐说什么。 想不到薛斐男朋友这么帅,走了几步,正瞧见jiāo警在给路边一辆长得跟从科幻片里出来似的跑车贴罚单。 不是薛斐男朋友的吧? 张克然感受了世界的不公平,但很快,他一撇嘴,有什么的啊,就是个又帅又有钱的傻bī呗。 看他长得就不像很聪明的样子。 张克然摸了下自己聪明的大脑门,智慧才是无价之宝。 —— 薛斐不紧不慢的继续吃东西,“都跟你说了,我很抱歉,因为我听说那趟地铁有人要搞事,怕你受牵连,所以把你骗下车了,不过好在只是虚惊一场,没人搞事。” 戚铭双臂放在桌上,上半身前倾靠近薛斐,“昨晚上跟你失去联系,我真的吓坏了,到地铁终点站找你也没找到,我差点报警你知道吗。幸好早晨再打,能打通你电话了,否则我真要急死了。” 对方说话的时候,薛斐一直吸着热饮,但表情波澜不惊,等戚铭说完,他才道:“我不一直是这样么,又不是第一次。” “正因为不是第一次才要叫人受不了。”戚铭担心的劝道:“你好歹注意点安全吧。” “我没不安全啊,昨晚除了手机信号不好,都挺安全的。”薛斐把最后一口热饮喝光,“就说了,我过什么生活是我自己的事情吧。”说完,起身就走。 戚铭欲言又止。 两人走到外面,戚铭朝自己的车走去,“我送你回去。”看到车上别的罚单,拿起来朝薛斐晃了晃。 “乱停车的下场。”薛斐之前没见戚铭开过这辆车,心想你存货真多。 这车太过显眼,周围已经有人拍照录像了。 两人坐进车内,戚铭送薛斐回家,打开了音乐。 这是首钢琴曲,清丽悠扬,薛斐被琴声吸引,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高中的时候。 有一次做扫除,他和戚铭被分配到了音乐教室,负责打扫卫生。 戚铭一看到屋中央的钢琴,就坐过去,掀开琴盖,“我给你弹首曲子吧。” “真的假的,你还会弹钢琴?” “我会的多着呢。”戚铭笑。 薛斐现在还记得当时的心理活动,是啊,有钱人的孩子会弹钢琴不是标配么。 薛斐弯腰杵在一旁,笑看他,“那就来一首。” 戚铭点头,眼睛眨了眨,“好,就弹一首你听过的。”说着,手指在琴键上触动,音符随之流淌出来。 这首曲子,薛斐的确听过,因为那是婚礼进行曲。 他不知为什么,听出是这首曲子后,就笑了出来。 结果还没笑上两声,音乐老师就黑着脸进来了,“两位同学,不要乱动学校的财物好吗?”走到钢琴跟前,把琴盖合上,上了一把锁。 虽然戚铭只弹了几个小节,但还是被很多人听到了。 那个时候他跟戚铭整天形影不离的,于是就有人开他玩笑,“卧槽,听说戚铭在音乐室跟你求婚了?” 薛斐当时感觉是幸福的,也是甜的。 不过甜归甜,现在回想起来,只是高中时代一个荒唐的玩笑罢了。 薛斐的思绪回到现实,目光看向戚铭,不带什么温度,戚铭察觉到他的视线,与他对视,“gān吗这么看我?” “没什么。”薛斐道。 戚铭却有些得意,“尽管看吧。” 薛斐没做声,心里却想,不会的,这辈子都不想看。 网上有句话叫做不娶何撩,放在他跟戚铭身上不那么合适,毕竟他俩又不能结婚,但是吧,不jiāo往又何必撩闲,这句话却是能套在他俩身上的。 他俩高中的时候,关系最好的时候,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了。 薛斐这人挺勇敢的,骨子里就不怕事儿,当然也不怕面对自己的感情。 结果,呵呵。 他现在还记得戚铭给出的回答:“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因为我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然后第二天就从班级消失了,只托人告诉薛斐,他出国了,再不回来了。 薛斐不管怎么给他的所有联系方式留言,他都不回,仿佛真的死了。 高三那年的暑假,薛斐沉浸在彻底的悲伤中。 哪怕戚铭不喜欢他,也没必要离开他,就算真的要死了,让他陪陪他不好吗? 薛斐差点成为早年狗血韩剧的主人公。 结果呢?一个暑假后,戚铭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了他的大学校园里,别说死了,连个毫毛都没少。 薛斐当然冲上去问,“你不是要死了吗?” 戚铭灿烂的一笑,“好了,已经没事了。” 再追问;“怎么就没事了?你是到底怎么了?” 得到的一直只有一句话:“别问了,总之就是没事了。” 他是没事了,但是薛斐有事,就是爱上一条狗,也比现在的待遇好吧,至少不会把他当猴耍。 于是,薛斐这样性格的人,决定让戚铭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反正,戚铭要么是个中二病患者,要么是个只想撩不想负责的家伙,或者两者兼有。 不过他也不想闹太僵,戚铭家有钱有势的,过于得罪没必要,反正他俩关系自那之后急剧降温却是真的。 紧接着,他父亲失踪,薛斐有得忙,跟戚铭自然更疏远了,时间过得飞快,到了当下。 除了当年的芥蒂外,俩人连人生道路也产生了分歧。 戚铭的世界金碧辉煌,有人保驾护航,顺风顺水,他不安逸,别人都不允许,他也习惯了从小就拥有的生活。 但薛斐不一样,注定这辈子安分不了,爱新奇爱冒险。 把薛斐送到小区附近,戚铭试探道:“我能上去坐一会吗?” 薛斐摇头,“别了,我挺累的,回去洗洗睡了,没法招待你,改天吧。” 戚铭抓住机会,又提了个要求,“跨年夜出来玩吧。” “不行,我约了其他朋友。”薛斐拒绝得gān脆。 一般人没法做到连续拒绝对方两次,况且他昨天把戚铭骗下地铁,按理说应该心软,但薛斐没有。 戚铭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失望,想说什么,最后忍住了,“……那你好好休息。” 薛斐朝他挥手,语气淡淡的道:“再见,注意安全。” 目送戚铭离去,薛斐往自己家回,他一进屋,就将背包和外衣都扔到了沙发上。 然后将茶桌上留下的遗书撕掉了。 这是他昨晚去如月车站前写的,上面jiāo代如果他失踪,就把他名下的财产全部捐给一个慈善基金会。 不过,他现在平安回来了,一切都不用了。 这时,他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下,是戚铭发给他的:能重新开始吗? 可等他点进页面想要回复,却发现这条消息不见了,显示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既然对方撤回了,那么他就当没看到好了。 这个时候得想点什么,分散下注意力,薛斐仰躺在沙发上,回忆着昨晚的一幕幕,从大衣口袋里摸出黑色的手机。 不管怎么说,多亏了它,他才能识破孟聪的身份,得到胸卡跑回来。 薛斐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购物软件,“给你买个手机壳吧。” 比照尺寸,给它选了个全黑的手机保护壳,点了付款。 “我对你还算好吧。”薛斐笑着拿起它,点进了都市传说软件。 这一次,弹出窗口显示:准备中,《十个禁忌》敬请期待。 薛斐脸一酸,“呃……你上映电影呢,还取名字。” 第20章 斌璟酒店,9:13PM 张潇潇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了电梯,朝自己的房间642走去。 她真的很不走运。 她来这座城市参加一场重要考试,可没成想因为报考人数过多,加上她订错了车,等她到预定好的快捷宾馆的时候,发现已经过了保留房间的时间,她原本预定的房间,早被宾馆给了别人。 她又不能睡马路,在考场周围连续找了多家宾馆,都人满了。 没办法,只好花大价钱住高价的酒店了,幸好贵的地方就是人少,她今晚有着落了。 走廊里铺着鲜红厚实的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没有,十分安静。 她挨个看门牌,一路找过去,最终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自己的房间642。 “这个好啊,有一边没隔壁,安静。”这对要考试的她来说,最合适了。 打开门锁,她大步走了进去,“可累死我了!” 用房卡通了电,她只打开了chuáng头灯,一头栽在chuáng上,闭着眼睛休憩。 不知道今年能不能上岸?她心想,一会再看看材料吧,然后就睡觉…… 对了,得先给妈妈发了个消息,报平安。 她便坐了起来,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拿出手机,连上了酒店的wifi。 她按住语音键,说道:“妈,我住进酒店了,你不用担心,一切都好。” 手一松,发了出去。 却在这时,她听到厕所传来了冲水声,非常清晰的轰隆声,接着是唰唰的上水声。 一瞬间,她觉得周围有点凉。 母亲很快回复了信息,也是一句语音:“我和你爸放心了,早点休息。” 张潇潇没再发语音,而是选择安安静静的打下两个字:好的。 刚才或许是听错了,有可能隔音效果,是隔壁的冲水声。 只是,像这样档次的宾馆,隔音效果会这么差么。 就在她心里捏了把汗的时候,她竟然听到了厕所传来了莲蓬头发出的喷水声。 不会错,就是她这间房里发出的声音。 她浑身冰冷,竟然就在chuáng上呆坐了足有几十秒。 直到母亲再次传来消息,她才如梦初醒。 一定是供水系统出现了问题,她这样安慰自己,想啊,又是马桶冲水又是打开花洒的,一定是浴室的供水系统坏了。 她的胆子不算小,在寝室里大家一起看鬼片,她是唯一敢半夜自己去上厕所的。 有什么好怕的,都是假的。 张潇潇壮起胆子,朝厕所走去,轻轻一推,便打开了厕所的门。 她站在门口向内一看,就见角落的浴室拉门关着,里面花洒打开,发出沙沙的水声。 而在拉门的磨砂玻璃后,她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里面。 她并没有叫,或者说忘记了叫喊,只是第一时间,转身就跑。 到了电梯里,她才回过神来,崩溃的哭了起来。 张潇潇一路哭着来到大堂,拍着服务台大嚷道:“我不住了,给我退房!” “请问……小姐您这是……”前台人员莫名其妙。 张潇潇擦着眼泪,“642,给我退房!叫你们经理来!那里不gān净!” “你稍安勿躁!”前台小姐拨了一个电话,说了几句话,很快一个身穿套装的女人来到了张潇潇跟前,赔笑道:“抱歉,这件事是我们疏忽,给您重新换一个房间,顶楼的套房还有空房,我们可以免费给您升房。” 张潇潇说什么也不gān了,拿着手机道:“退款,我要发朋友圈微博!” 女经理只好对前台人员道:“给她办理退房。” 张潇潇这才好受了点,女经理又道:“让您受惊了,很不好意思,这样吧,我们另外准备一千元钱作为一点小补偿,希望这件事不要扩散出去。” 张潇潇立刻同意,她也不想惹事,拿了钱再宣扬出去,怕酒店告她,“好,但是你们得派人陪我去楼上取行李。” 女经理答应后,叫来两个保安陪她上了六楼。 她跑得急,房间门并没有上锁,她走进去一看,放在chuáng上的双肩背包被翻了底朝天,东西散落了一地。 她忙将地上的东西收拾了下,一股脑的塞进了背包里,头也不回的冲进电梯,跑出了酒店。 张潇潇回头看这座高耸的大楼,斌璟酒店,她记住了,永远永远不会再来了! —— “真的假的?我不信这些。”杜玟坐在斌璟酒店大厅的沙发上,给朋友发过去了一个语音。 很快,那边张潇潇发来一个7秒长的语音,言之凿凿的道:“就是这个斌璟酒店,你怎么不信呢?” 张潇潇和杜玟是好朋友,只是张潇潇选择考公,而她条件比较好,不着急工作,继续玩。 她一个人来这座城市旅游,本来订了别的酒店,只是到了地方才发现,网上信息虚假,酒店的陈设老旧,她不满意,退房来到了斌璟酒店。 前面正好有几个人办理退房,闹闹吵吵的,她就在沙发上休息,顺便跟朋友聊天。 聊着聊着就讲到了张潇潇入住宾馆发生的事情。 没想到张潇潇住过这个酒店。 “我倒要见识见识这些玩意。”杜玟翘起二郎腿,“你发现没有,自打智能手机普及,这些鬼啊神啊的就都消失了,当年照相技术不行的时候,倒是有各种照片,现在人人都能拍照,反倒绝迹了,哈哈。” 这个语音长达60秒,智能机普及了,却都拍不到所谓鬼魂的高清正面大头照了,想想还不明白么,以前造假呗。 “因为人在受惊吓的时候,根本想不起来拍照,只想赶紧跑。”张潇潇道:“我当时头皮发麻,真不知道怎么跑出来的。” “那好,就由我出马给你们拍个五码大头照吧!告诉我你住的房间号。” “你别住,真的!”张潇潇义正言辞的警告:“我不会告诉你的!再说我拿了酒店的钱,答应不曝光的,我怕惹麻烦,早知道不跟你说了。” 之后任由杜玟怎么问,张潇潇都闭口不谈究竟是哪个房间。 但这反而点燃了杜玟的好奇心,反正张潇潇说了是斌经酒店,就算不住到那间房,如果真的有问题,在其他客房也能遇到。 这时那几个办理退房的人结束了,她走上前,信用卡一递,“我要开一间房,嗯……就尾房吧,我喜欢安静。” 她来之前,特意在网上查了查酒店卫生问题,结果在链接里,看到了关于入住酒店十个禁忌的帖子,她好奇点进去,大致浏览了一遍,只觉得数目繁多,叫人记不住。 只有第一条,还算印在了脑海里,那就是不要住尾房。 她,还就不信邪了。 前台小姐,很快操作完毕,露出职业笑容,递上房卡,“祝您愉快。” 杜玟拖着行李箱走进了电梯。 —— 这天,薛斐起chuáng后,坐在沙发上一边浏览社jiāo媒体上的信息,一边打开电视,调到了体育频道。 家里冷清,体育频道热闹,人气足,加上节目他也喜欢看,往往成为播放的首选。 打开冰箱,开了罐冰啤酒,一边喝着,走进了里屋,打开了保险箱,拿出黑色手机来。 “让我看看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点进软件,不再是敬请期待的页面了,而是蹦出一行字:《十个禁忌》已上线。 “呦,还挺快的么。” 接着画面一跳,进入了黑屏状态。 薛斐喝了口啤酒,面无表情的看它,心想,进步了啊,好像系统流畅点了。 画面中渐渐有了变化,画风仍旧粗陋,堪称我学了三年动画的朋友又一杰作。 屏幕中出现了一个坐电梯的女子,身体旁边放着一个旅行箱,她看着电梯一层层亮起,最后来到了7层,她走出了电梯,朝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 来到最末尾一间,女子刷卡打开了房门。 这是画面下方出现了一行字:[禁忌1,不要住尾房。] “哦?是么?”这薛斐还真不知道,他从来都随便住的,前台给哪一间住哪一间。 画面中的女子将行李箱放在身体旁边,用房卡刷开了房间。 这时画面静止,下面出现一行字:[禁忌2,入门前,请先敲门。] 薛斐喝了口啤酒,皱眉道:“里面又没人,敲给鬼听啊。” 说完,忽然明白,应该就是敲给鬼听的。 女子打开房门,拖着行李走了进去,插好房卡,打开了灯。 而薛斐注意到虽然动画风格粗糙狂野,但是房卡旁边逃生示意图上很清楚的写着斌璟酒店四个字。 这个地方,薛斐有印象,就在这座城市里,是一家建在江边的豪华酒店,以视野好闻名。 动画里这是一间双chuáng房,大概是累了,女孩直接选了一个靠墙的chuáng,仰躺在上面,享受舒适的一刻。 薛斐就见画面下方连续跳出三行文字: [禁忌3,进屋后不要不声不响, 禁忌4,不要有遗漏的照明灯未打开。 禁忌5,不要睡靠墙的chuáng,并请弄乱它。] 薛斐皱眉,说白了,就是住进去后,应该发出点声响,比如打开水龙头什么的,并点亮房间内所有的灯,另外,双chuáng房非要挑一张chuáng睡,最好不要睡靠墙那张,还得把它的被子枕头都弄乱。 画面中的女子躺了一会,坐了起来,顺手打开了chuáng头柜,似乎在找电视的遥控器,但是却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圣经》。 [禁忌6,不要放松警惕。] 女子没什么反应,将《圣经》又给放了回去,在自己这chuáng下的枕头旁边找到了遥控器。 按了几下遥控器,电视被打开了,却是雪花,并且不停的乱跳。 [禁忌7,提防异常现象。] 女子没把电视的不正常当回事,只是把电视关上,起身将外套脱下来,挂到了衣柜内。 [禁忌8,不要把衣服放衣柜。] 薛斐一怔,低声自言自语,“为什么?难道是怕衣柜有东西穿这件衣裳吗?” 女子走进了浴室,画面一转,她洗好出来,拿起桌上的相机,以一面墙上的挂画为背景,摆了个姿势拍了张照片。 [禁忌9,半夜不要在画像前自拍。] 接着女子关闭了所有灯,包括chuáng头灯和浴室的灯上chuáng了。 [禁忌10,不要熄灭所有的灯。] 薛斐就见画面中的女子躺下后,很快就进入梦乡,而她周围很快出现了几个奇怪的黑雾般的人影,围成一圈,身子僵直的看着酣睡的她。 就这样过了一夜,第二天女孩起chuáng,退房离开。 只是有一个黑影,跟着她一同走出了房门。 画面到此为止,蹦出一个提示框:【入住酒店的十个禁忌是真的吗?】 A真的 B假的 C不知道 薛斐即刻察觉到了危险,亲身试验才知真假,难道要他以身涉险,惹鬼上身吗? 第21章 这跟如月车站还不太一样,如月车站好歹只是个地名,只要达到那个地方再回来就行了,不必多做什么。 但这个所谓的十个禁忌,根据动画中的情景,亲身试验的结果是,多jiāo一个“好朋友”。 他是不是得另外花一笔除鬼钱?能除掉还好,弄不掉,他就麻烦了。 他虽然胆大心细,也有懂鬼怪的朋友,但也深知不要主动去打扰这些东西。 还是算了吧。 这时候画面又跳出来一个提示框:此次奖品为寻人司南准确率和搜寻范围提升1.5倍, 薛斐一怔,忙起身将寻人指南取来,指着它对手机道:“看来它真的跟你有关系啊。” 就说么,他爸爸怎么会拥有寻人指南这种神秘物品,原来跟手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难不成是手机给他的? 它现在也就50%的准确率,比如要找张三,很有可能找到同名同姓的人那里去,如果提升1.5倍,性能一下子优越不少。 假如有朝一日这东西的准确率变成100%,找他爸就有希望了。 别说,奖品还挺诱人。 这时,他注意到手机的电量变成了10%。 他记得很清楚,之前的电量明明是2%,它在没充电的情况下,自动充电了。 应该问,它充的是电吗? “你还真是邪性啊……不过,换句话说,其实可以不用考虑你的电量问题。” 那他也不用着急下决定,让手机保持这个页面就好了。 等他思考成熟了,回头再做决定,是冒险还是选择退出。 这手机肯定不是来扶贫的,爸爸把它送得远远的,肯定有其道理。 上次在如月车站,薛斐作势要把它冲厕所,也是试探它,事实是,它也会害怕。 这么看起来,它好像确实没什么可拍的。 薛斐一时半会还想不通,还是静观其变吧。 把它放回了保险箱,隔了一天,他打开一看,它还亮着屏幕保持显示两个提示框的状态,电量仍旧是10%。 薛斐耸耸肩,“真说对了,那就先放着吧。” 然后柜门一关,转身走了。 —— 自打在手机里看到了入住宾馆的十个禁忌的动画,他最近几天一直在网上看关于酒店犯邪的资料。 众说纷纭,有的是真恐怖,尤其在几个知名论坛。 像‘你都入住过哪些恐怖的酒店’的贴子,回复量惊人。 看过之后,简直觉得酒店跟太平间一样恐怖。 正着一个贴子,屏幕上方跳出来一个信息:给我来电话。 薛斐一看这号码,有点眼熟,就打了回去,对方喂了一声接起,薛斐一听,这不是张克然么。 他竟然忘把他的电话存上了。 “别担心了,按自杀处理了。”张克然上来就道:“我昨天待不住,去平州俱乐部所在的大楼,结果你猜怎么着,人去楼空,据说会长和主讲带着两个学员留下遗书自杀了。” “那不就是冯宇跟木槿么?至于那两个学员就是张成和戴眼镜的女生了。” “没错,据说四个人拍了录像发给了其他会员,设置了定时发送,相关人员都接到了这段视频。他们在视频里说要去一个遥远,再也不回来的地方。让大家不要找他们,也找不到,还安排了财产分配。除了一些深度中毒者,相信他们是去另外时空了,多数人都觉得几个人走火入魔,产生妄想自杀了。” 薛斐心里发堵,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其实也是说不出来。 张克然道:“反正吧,就这么个事,告诉你一声。我这辈子是不会再掺和这种事了,忒危险了,我打算好好学习,成为一名优秀的科学工作者。” “祝你得費尔兹奖。” “诶?看不出来,你还听懂的。我上次遇到一个二bī,居然说祝我得切尔诺贝利奖。好了,不说了。”张克然挂断了电话。 薛斐把手机放到桌上,倚靠着沙发,继续看体育比赛,盘算着中午吃点什么。 忽然,手机震动,薛斐拿起来一看,是张克然,“你怎么又打回来了?” “对了,你是个私家侦探吧?” “不算,就是寻人的。”薛斐道:“gān什么,有生意介绍给我啊。” “你还真说对了,我差点给忘了,是我室友,他有想找的人,都快风魔了,跟我念叨过好几次,正犯愁呢,你能不能帮忙?” “有钱就帮喽。”薛斐面无表情的道。 “……呃……没说不给你报酬。” 蚊子腿也是肉,薛斐闲着也是闲着,“那就约个时间吧。” “他今天下午正好有时间,就两点钟文西街的星巴克见。” “好,没问题。”薛斐按掉电话,换了姿势看电视。 等时间差不多了,打扮整齐出了门,先找了个店吃了午饭,才打车往去了约定的地方。 点了咖啡坐下不久,就见张克然领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两人径直走到了薛斐跟前,坐到了他对面。 张克然介绍道:“这就是我跟你提到的薛斐,这位我的室友吕超。” 吕超朝薛斐伸出手,“你好。” 其实薛斐不是很习惯跟人握手,但对方既然这样做了,他也不能不礼貌,也起身正事的握了握手,“你好。” 两人坐下后,薛斐开门见山的道:“有什么委托尽管直说吧。” “听说你收费?”吕超试探着问,“大概在哪个区间?” “这得看你要寻的人难度了,当然,我开出价格后,你可以还价,也可以不接受。” 张克然在旁边笑道:“放心,有友情价。” 薛斐瞟了他一眼,“9.99折。” 张克然讨了个没趣,瞅着薛斐直咂嘴,“革命友情全忘了。” 吕超道:“如果你能找到这个人,当然价格好商量。”说着拿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给薛斐看,“就是她。” 薛斐拿过手机,见这是一张在商场里休憩区拍摄的照片。 吕超指着屏幕道:“我要找的人是这位。”他两指按在屏幕上,将角落的地方放大,显示出一个穿着鹅huáng色毛衣的女生。 她靠在椅子上,正侧脸看向一个方向。 女生二十多岁,五官标致,一头长卷发,打扮时尚,这个温度下,上面毛衣,下面则穿着露腿的裙子。 “就是她,真人比照片好看,不夸张的说,我看呆了,半天才敢偷偷拍了一张,焦距都没敢对着她,假装拍别人。”吕超推了下眼镜框。 薛斐直言不讳的道:“你根本不认识她,你对她一见钟情?” “可以这么说。为了再见她,我最近几乎一有空就会去那个商场溜达,可惜,一直没再碰见她。” 薛斐将手机推回到吕超身边,不紧不慢的喝了口咖啡,才慢悠悠的道:“抱歉,这活儿我不接。” “为什么?” “因为你不认识这个女孩,她应该不希望陌生人打扰她的生活吧。”薛斐笑道:“你看,你一开始没必要问价格的,这笔钱你根本没花出去。我有我的规矩,这活儿我不接。” 吕超咬唇,很明显他不认同薛斐的话,“你怎么知道她不想要一场làng漫的邂逅?” 薛斐脸一酸,太恶毒的话就不说出口了,只是道:“你的làng漫其实很恐怖,我不觉得对方想要。”说着,端着咖啡,起身朝外走。 刚走来拦了辆出租车,就被张克然打来了电话,“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你室友该醒醒了,这什么年代了,一见钟情蹲点守候还是算了吧。” “得相思病会出人命的!”张克然道:“你倒是有男朋友了,根本不懂空巢单身狗的痛苦!” “首先你那天见到人不是我男朋友,其次,真的那么饥渴,与其找到那女生不如自己吃点药治疗一下。”薛斐道:“还有,还有你跟你室友说说,那女生那么漂亮,一定不缺追求者,掂量点吧。小心别人打得他满地找牙,你也跟着吃挂落儿。” 张克然道:“行了,早知道不找你了。” 按掉张克然的电话,薛斐坐出租车回家。 白忙活一场,他一直认为电话里有些事情说不清楚,坚持面对面商讨,但也有个弊端,就是遇到这样的事情白跑一趟。 车上接到一条快递信息,说把他的快递放在储物柜了,凭验证码领取。 于是薛斐进了小区,顺手将快递取了,拎着上了楼。 正拆快递,接到了戚铭发给他的消息,语气很随意:在斌璟酒店顶层酒吧有个跨年聚会,人挺多的,你来吗? “嗯……”薛斐其实是不想去的,但是想到去的是动画里显示的斌璟酒店,他又犹豫了,这可是个踩点的好机会。 他琢磨了下,回复了一个字:好。 戚铭竟然发了条语音过来,能听出来非常高兴:“你不是打错了吧?真的来吗?” 薛斐还是以文字回复:没打错,真的去。 戚铭那边可能冷静了,没再发语音:我去接你。 薛斐回:不用了,我自己过去。 戚铭又发来一条语音,笑着说:“如果我坚持呢?” 给脸了是吧,薛斐回:那就不去了。 戚铭那边赶紧道:“那你准时,我等你。” 薛斐一个字一个字的打下:不会准时,也不用等我,但是我会去。 戚铭回复:好的好的,都听你的,你说得都对。 薛斐不由得想起以前,戚铭有段时间有个口头禅,就是:“我们家薛斐说得都对。”对他百依百顺的。 不过现在看,他就是觉得好玩瞎撩而已。 薛斐想到这里,粗bào的拆开快递,里面是他买的手机壳,比想象中的质感还要好一点,算是一次成功的购物。 薛斐从保险箱把手机取出来,给它套上壳,“来,穿衣服了。”然后拿在手里反复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你满意吗?” 没有任何反应,屏幕上显示的还是上次的提示框:【十个禁忌是真的吗?】 A真的B假的C不知道 “不满意是吧,扒了啊?”薛斐作势要取壳。 手机仍旧没变化。 “穿新衣服也没反应,算了,没意思。”薛斐撇撇嘴,把它关回了保险箱。 之后圈了日历的31号,写上:斌璟酒店赴约 第22章 “小玟,小玟!你开门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跟爸爸和妈妈说,我们一定会替你做主的。”杜爸爸扭动女儿房门的把手,急切的问道。 宝贝女儿前几天去隔壁城市玩,本来要找她堂弟一起玩个几天,结果第二天就回来了,接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她房间是套房,有卫生间,屋里还有饮水机,可能还有点零食,所以连续三天,一直躲在里面不出来。 一开始,杜爸爸和杜妈妈稍加询问,她就大喊大叫,让他们不要管。 所以他们以为是大小姐脾气的她,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在生闷气。 可连续三天了,就是什么气也该生完了,所以杜家父母昨晚上商量,今天一定要让她出门。 “小玟,小玟!你再不开门,我们要qiáng行破门了!” “是啊,小玟快开门,否则让你爸爸踹门了。”见女儿不回答,杜妈妈对丈夫道:“怎么没声了?赶紧踹开吧。” 杜爸爸连踹了好几脚,才将门锁破开。 门一开,他们就闻到了一股糊味,接着看到了,有生以来最恐怖的画面。 他们的女儿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堆人体被彻底焚烧过后的灰烬。 不过,在大面积的灰烬旁边,有一截完全没被烧过的小臂,非常完整,手指上涂得蓝色指甲油依然鲜亮,那正是杜玟最爱的颜色。 朋友圈还有她秀指甲的图片,杜妈妈还给女儿点过赞。 除了灰烬周围的被褥被熏得泛黑之外,整个房间,gāngān净净,连chuáng头的毛绒抱枕都完好无损。 仿佛有一场奇怪的火,将杜玟除一截小臂之外的身体,在不点燃其他物品的情况下,焚烧殆尽。 “小玟——”杜妈妈一声惨叫,昏了过去。 —— 戚铭朋友圈的主角是他养的傻狗呆猫,唯一一次“炫富”,大概是在一年前,在朋友圈发了一张浅蓝色钻石的照片,根据大小判断,价格绝对令人咋舌。 配的文字是:我妈说是给未来儿媳妇拍的,但我怎么觉得我媳妇应该不会喜欢这种闪亮亮的东西呢[笑哭] 薛斐看到的时候,已经点赞和留言成灾。 他就没凑热闹,当做没看见,不点赞不留言。 两天后,戚铭又发了个朋友圈,只有几个字:果然不喜欢吗[难过] 下面不停的有人问怎么了。 戚铭都没有回复。 从那次之后,薛斐就把戚铭朋友圈屏蔽了,本来他偶尔晒他家的一猫一狗还挺有趣的,但自从戚铭把它俩取名叫非非和文文之后,薛斐也不想再看了。 如果不是来打探酒店的虚实,薛斐今晚上也不会来。 他站在酒店门口,将鬼魂探测仪拿了出来,才一拧开,就见指针乱晃,疯狂摆动,毫无章法可循。 “……这磁场太乱了……”薛斐忍不住抬头仰望这栋大厦,“有点太厉害了吧。” “请问是薛斐先生吗?”这时一个门童打扮的服务生走上前,微笑着询问, 薛斐便将探测仪收起来,点头,“是我。” “戚先生在顶楼等您,吩咐我在这里等候您。”服务生便在前面带路:“请跟我来。” 薛斐跟着他进了电梯,服务生拿出一张卡刷了下后,电梯顶层的灯亮了起来。 到了顶楼,薛斐朝服务生说了声谢谢,走出电梯朝建在这一层的酒吧走去。 薛斐站在走廊上,不死心的再次打开探测仪,这一次探测仪上的红huáng蓝绿四种灯就跟夜店的灯光球一样不停的闪烁。 酒店的磁场远超机器的负荷,“真得找周策退钱了。” 他赶紧给关了,站在原地犹豫,要不要开溜。 “薛斐——”这时候戚铭走了出来,一把拽过薛斐,带着他往酒吧内走,“你可算来了,再晚点,都下一年了。” “路上堵车,我已经提前出发了。” 戚铭心情非常好,见薛斐走得慢,笑着提议,“要不然我背你吧?就像以前。” 这是他俩高中的时候常玩的游戏,石头剪子布,就从教室门口到楼梯那么一段距离,谁输了谁背对方。 薛斐每次都是赢的那个,在戚铭背上笑的特开心,原因么,肯定不是因为不用走路。 “不用了……”薛斐拒绝得gān脆,“就这么走吧。” 进了酒吧,里面的氛围已经很热烈了,薛斐一进去,但凡碰到的人,都跟他打招呼,但说真的,这些人他一个人都不认识,就算认识,也就一面之缘,这些人之所以跟他打招呼,都是看在戚铭的面子上。 音乐有点吵闹,薛斐道,“先坐一会,喝点东西。” 戚铭点头,将他领到了一个位置,朝一圈男女,道:“看谁来了。” “真的假的?薛斐?”在座的好几个都发出了惊呼,就跟薛斐去河外星系旅行归来似的,“你这多年都忙什么呢,同学会就不见你的人影。” “别说我了,你们怎么也跑来了?”薛斐对着其中一个圆脸的女生道:“乔佳玉,你不是乖宝宝么。” 乔佳玉是高中时坐他前面的女生,一对兔子牙,胖乎乎的,班级里的八卦十有八成经过她的嘴。 “我这个CP狗哪能错过这样的机会呢。”乔佳玉眼睛先看薛斐又看戚铭。 薛斐斜看戚铭,发现他嘴角微微翘起,对乔佳玉的调侃一点不生气。 他有理由相信,这帮高中同学就是他请来的,尤其是乔佳玉,还得是重金邀请。 大家聊起了高中时候的事儿,戚铭倒是不说话,只在一旁听着,以前上课都没见他这么专注,不时看看薛斐有没有注意听。 薛斐可不想回忆,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我去趟洗手间。” 才起身,戚铭就道:“我陪你一起去。” “我早幼儿园大班毕业了,可以自己上厕所了,你留步吧。”薛斐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朝洗手间的位置走去。 洗手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一会出来直接溜了得了。 这时,有一个男人侧着身子走了进来,然后迅速的把门关好,背靠着门,眼神满是求助的看向薛斐,“你还认得我吗?我是杜霖。” 薛斐认得,是他的高中的同学,只能说男大十八变,高中时候戴眼镜的小胖墩,现在是个瘦削高挑的帅哥,减肥等于整容不是说说的,要不是他自报姓名,加上脸上能找出以往的轮廓,他真不敢认了。 刚才他就看到了他了,只是他离得远,没顾上说话。 “你变了挺多。” “我听乔佳玉说了,你如今在做私家侦探吧,我想请你帮个忙。” “我不是私家侦探,只做寻人业务。” “寻人?那找地点也行吧。” “……可以试试。” 杜霖开门见山的道:“人体自燃,你听过吗?” 第23章 人体自燃是指在无外界火源点燃的情况下,人体自发燃烧,人体自燃的现象在世界各国多有报道。 想一想,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身体突然起火,然后被烧成了一堆灰烬,相当恐怖。 关键这种自燃是无法预料的,有的是睡觉,有的是走在街上,迄今为止,全球有明确记载的就有几十起。 薛斐走到烘手机前,一边烘手一边颇有兴趣的道,“听是听过……” “发生自燃的是我堂姐,是我二叔的女儿,从小跟我关系很好,但就在一周前,她被发现烧死在了卧室内。” 杜霖难过的继续讲道:“发现的时候,就剩一截落在地上的小臂。小臂很完整,完全没有烧伤,我看过照片,我堂姐蓝色的指甲油,还是那么鲜亮。” “……容我冒犯的问一句,你是怎么觉得这是人体自燃,而不是你堂姐自焚?” “我堂姐是个白富美,性格非常开朗,完全没有自杀的倾向,况且她那么爱美,怎么会使用这样激烈的方式。再说,就算她自焚,又是怎么做到只烧死自己,却完全没点燃周围家具的,她卧室除了她躺的chuáng烧糊了点,其余的地方完全没有烧过的痕迹,同样放在chuáng上的人偶非常完好。并且,房间内可以证明完全没有任何助燃剂,门反锁,监控也没拍到可疑人侵入。因为解释不通的地方太多,和其他悬案一样,只能认为是自杀。” 人体想要彻底烧成灰烬,至少需要1000°以上的高温持续两个小时。 薛斐眉心皱了皱,“确实很诡异,不过,我寻人还行,对破解这种谜题,恐怕爱莫能助了。” 杜霖道:“我堂姐这件事,其实还有别的线索的,就在出事的三天前,她入住过这家酒店,回家之后就怪怪的,把自己反锁在屋内,直到发生自燃。我想,她一定是在这家酒店遇到了什么。所以,我想让你查查,她入住了哪一个房间。” 这个薛斐倒是可以帮忙,“那咱们出去找个地方仔细聊吧。” 两人走出了厕所,还有半个小时就要跨年了,酒吧里热火朝天,气氛高涨。 薛斐跟杜霖找了角落,“你堂姐住了哪间房,你其实可以直接问酒店前台。” “酒店前台拒绝了,说是要替客户保密。”杜霖无奈的道:“我告诉他们人已经不在了,他们又说那就要官方才来能告之。而且那个女经理,听说我堂姐在这里住店后就死了,表情特别怪异,一看就是知道什么。于是瞒得更严了,什么都不透露。” “你为什么觉得是这家酒店的原因?” 杜霖打开手机,给薛斐看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人的自拍照,笑得很甜,背景是酒店的房间。 “这张照片是她传给我的,说她在酒店住下了,等第二天来找我,结果第二天她突然说不想玩了,一夜之间变卦。三天后,人就没了。我觉得她一定在酒店遇到了什么,才导致临时改变主意。而关键,就在她入住的房间里。” “可是,就算她房间里真的遇到了什么,那也是过去时了,找到那个房间也于事无补吧。” 杜霖抿唇,好半天才又在手机里打开了一段视频,“这是自燃事件当晚,我二叔楼道内监控拍到的。” 薛斐看到了一段监控视频,显示的时间是早晨七点半。 两个黑影,一前一后从一个住户门内穿了出来,忽隐忽现的走出了监控范围。 “根据推测,这个时间我堂姐刚死不久,这两个影子出来的人家,就是我二叔家。我怀疑其中一个影子就是我堂姐。她带回了一个东西,等她死了,那个东西又带她离开,极有可能回到了这家酒店,回到了她住的房间。”杜霖抚了把脸,痛苦的道。 只是房间号的话,应该不是什么难题,薛斐认真考虑过后,道:“……好,这活儿我接了。” 第23章 商量好价格,杜霖便将薛斐手机号记了下来,两人正挨着彼此存号码,就听头顶传来一句,“薛斐,你gān什么呢,马上要跨年了!” 薛斐头都不用抬,就知道是戚铭,“知道了。”见杜霖存好了号码,起身道了一句“等我消息吧。”便被戚铭拉到酒吧中央。 “他留你电话,有事?” “嗯,有事。”薛斐给了他一个确定的答案,终结话题。 此时音乐停了,主持人出来说了几句话,带领大家进入了倒计时。 情侣们和朋友们都站到了一起,互相依偎着,笑着叫着,数着:10、9、8、7…… 旧的一年就剩下最后几秒,薛斐被周围的情绪感染,也跟着数起来,随着最后一个数字出口,新的一年到来了。 酒吧内的情侣纷纷以接吻来庆祝跨年,使得单身狗们“鹤立jī群”,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 尤其旁边一对情侣,就站在薛斐他们身边,吻得难舍难分。 他有不好的预感,这时就听戚铭道:“薛斐,我们也……” 薛斐内心有个声音说,千万别说出来什么出格的话来,已经够尴尬了,千万别再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 “薛斐,我们也……看烟花吧。”戚铭将话补完。 薛斐瞟他,默默颔首。 酒吧在大厦最顶层,正对着江面,来到露台的话,可以看到江边燃起的绚烂烟花。 可能嫌冷,露台人不多,大多数人还在屋里起腻,他俩占了个前排。 戚铭微微低头,在薛斐耳边问道:“你新年有什么愿望?” “找到我爸。”薛斐目不斜视的看着升腾到空中,绽放出的一朵朵烟花。 却听戚铭道:“……看来你的愿望里没我什么事儿,不过,我的不一样,我希望咱们……” 薛斐缩了缩脖子,打断他,“太冷了,我回去了。” 可能是跟杜霖说的话太多,他这会口渴,坐下来后从服务生托盘里拿了杯酒。 戚铭跟着回来,挨着他坐,周围的同学聊得热火朝天,他俩一直不说话,就有点冷场,就看谁率先打破沉默。 最后有戚铭憋不住了,可能是太想跟薛斐说话了,主动道:“其实我真以为你不会来了。” “蹭吃蹭喝,我当然来了。不过,我可真的什么礼物都没带,就带了一张嘴。” “你能来就够了,别看你空着手来,一会你就回去手里就有东西拿了。”戚铭笑道。 “什么啊,账单?”薛斐明知故问,肯定是戚铭要送他礼物,他已经想好了,不管送他什么,他都不会收的。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戚铭故意说得神秘。 “这不是薛斐吗?”这时候,头顶响起一个声音来,薛斐一看,这人虽然能叫上名字来,但却不是他们的高中同学,是戚铭的朋友,他见过几次,叫汪哲。 但汪哲的语气倒是跟薛斐很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朋友重逢了。 汪哲身边还有两个男的,都朝薛斐笑笑。 戚铭冷眼瞥了下汪哲,面无表情的取出一支烟,放在了唇间。 汪哲可能喝多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笑道:“薛斐,你还单身呢?” 戚铭挑眼看薛斐,等薛斐嗯了声后,才吐出个烟圈。 汪哲将目光对准薛斐:“你这样的单身也太可惜了,找个男朋友吧,我这有个人选。” 薛斐其实特别讨厌自来熟,但这个时候,太不给面子也不好,“哪儿呢?领来看看。” 汪哲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这话一出口,在座的人表情各异,尤其是戚铭,叼着烟,直勾勾看汪哲。 同学们也都不言语,多数人都看戚铭。 薛斐微微蹙眉,汪哲你有毛病吗?盐吃多了咸得慌吧。 结果汪哲话锋一转,指着他自己道:“就是我。” 薛斐反倒释然了,没说出戚铭的名字,真是谢天谢地,避免了尴尬,于是笑道:“我对直男没兴趣。” 这时,戚铭手里的烟一弹,扔进了汪哲酒杯里,冷声道:“你能不能滚,他是你能开玩笑的吗?” “调解下气氛而已。”汪哲见戚铭生气了,知道自己这个玩笑开得并不成功,他真没别的意思,周围的人都知道戚铭在透明的柜子里,有个心上人叫薛斐,他喝得有点上头,开开小情侣玩笑,可惜不成功。 汪哲忙对薛斐道:“给你陪个不是,别往心里去。”说完,端着泡着烟卷的酒杯走了。 薛斐估摸着新年也过了快十五分钟了,可以离席了,便对同学们笑笑,“你们玩着,我先走了。” 乔佳玉为首的一gān人纷纷挽留,“gān嘛啊,就要走,好不容易聚一次。” 戚铭立刻跟上去,“我送你。”大家心领神会,都不挽留了。 薛斐心想戚铭是给你们喂饱了。 他出了酒吧,来到电梯处。 等电梯来了,才一走进去,戚铭就跟了进来,“汪哲就是个傻bī,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薛斐笑道:“我没生气,也生不过来。” 两人沉默着,尤其是薛斐闭着眼睛靠着电梯壁,不看戚铭。 电梯继续下降着,过了好一会,薛斐觉得有点不对劲,也该到1楼了吧,他们从18层下来,不是180层,睁眼看了下,1楼的按钮是亮的,可显示楼层的电子屏空白,没有数字。 电梯持续下降中,似乎就是到达不了1楼,仿佛那是个遥不可及的地方。 戚铭随便按了个楼层,“坏了?” “有可能。” 就听戚铭小声道:“……太好了。” “嗯?” “我说太糟了,这要是困在电梯里可怎么办。”戚铭道:“电视里不是常演么,两人困在电梯里一天一夜什么的。” “咱们现在的情况不仅是被困在电梯里吧,你算一算,这都多久了,竟然还不到1楼。” “对啊,这电梯怎么也该到1楼了。”戚铭恍然大悟,按下呼叫按钮,“没反应?!” “都庆祝新年呢吧。”薛斐掏出手机看了下,“很好,没信号。” 而电梯还在继续下降,他本来就排斥狭窄的地方,更觉得难熬,1楼早该到了,除非这电梯要通到地底去。 戚铭安慰道:“可能是电梯故障,下降速度慢,应该马上就到了。” 话虽这么说,薛斐感觉足足又过了三分钟,电梯还在持续下降。 这一次,戚铭脸色也不那么好看了,瞅向薛斐,“事情似乎不太妙,对吧?” 薛斐想给他鼓掌,“恭喜你终于意识到严重性了,咱们现在应该在地下几百米了。” 第25章 很多人坐电梯的时候都设想过, 电梯突然失去控制,猛地从高处坠到平地。 薛斐他们面对的情况, 比这个还要吓人, 电梯虽然在匀速下降,但谁也没法预料,下一刻会不会突然坠下, 把他们摔成肉泥。 “怎么会有几百米这么夸张。”戚铭再次按呼叫按钮,还是没反应,又向电梯里的监控做手势,但电梯仍旧在持续下降中。 薛斐道:“这前前后后也有10分钟了吧,就算电梯每秒下降1米, 这都600米了,可以挖矿了。” 谁知道刚说完, 戚铭却反驳道:“哪有那么久?前后也就3分钟吧, 虽然也很久,远远超出正常范围就是了。” “诶?”薛斐一怔,摇头道:“不可能,我对时间的概念很准的。” 戚铭坚持自己的说法, “你可能不喜欢封闭空间,所以觉得时间过得慢吧。这电梯确实有问题,但真的没有10分钟那么久。” “好了,都别犟了, 测测就知道了。”薛斐拿出手机,打开秒表开始计时, “从现在开始计算,我按下停止后,咱们各自说出感觉度过的时间。” 戚铭同意。 薛斐握着手机,侧放在身侧,谁都不去看屏幕,他估摸着大概过了两分钟,按下了停止键,对戚铭道:“我觉得过了2分钟,你呢?” “没那么久,也就30秒左右吧。” “那咱们就看看。” 薛斐亮出手机屏幕,上面显示:00:08:56 也就是不到9秒。 “都错了,不过我的答案更贴近一点。”戚铭笑道。 薛斐佩服他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虽然证明可能电梯并没有下降那么久,但也很匪夷所思了,为什么咱们两个人对时间的感觉都紊乱了呢?”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这其实是另一种“鬼遮眼”。 鬼遮眼让人看不清路出车祸,分辨不出纸币还是废纸失钱财,而此时此刻,gān扰的他们对时间的感觉,把电梯下降的时间感觉延长了。 戚铭倒是赞同,“是啊,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连9秒、30秒亦或者2分钟都分不清吧。” 如果鬼是一种磁场,那么影响人的感官也解释得通。 薛斐重新打开计时器,“用手机计算真正的时间吧,看看这破电梯还能搞什么鬼。” 这话一出,突然,电梯咣当一震,停了下来。 两人都愣了下,薛斐眼珠转了转,担心的想,这是停到哪里了?楼层还是……什么鬼地方? 戚铭指了下电梯门缝,“要扒开看一眼吗?” 当然要了,薛斐主动去扒电梯的门缝,戚铭帮忙,可他俩力气不算小,竟然打不开,最后为了节省体力,两人都气喘吁吁的放弃了。 薛斐靠着电梯壁,仰头看电梯顶,“不知道上面什么情况。” 结果一看,并没有逃生窗,叹道:“唉,果然只有老旧电梯才有逃生窗么,现在的款式都取消了。” 戚铭哼道:“电梯到底认真年检了没啊,汪哲家到底行不行了,关门得了,咱们明天能出去吗?” 薛斐惊讶:“他家?” “他爸是董事长。” 薛斐咧嘴,“原来是这样。不过,好歹停下了,或许有人发现咱们了,等等吧。”他闲着也是闲着,便道:“电梯现在这个状态,像不像一个棺材?我曾读过一个故事,一个有钱身患绝症的富翁娶了一个处女做妻子,他死后,留下一个遗嘱,说财富就在房子内,又是密码又是暗号的,但他遗孀都一一破解了,在书架后发现了一个电梯,遗孀高兴的走进去,却发现电梯一路向下,等停住后,燃起了熊熊烈火。 原来富翁是想让她殉葬,电梯就是棺材,电梯停住的地方是早就设置好的焚烧炉。” 戚铭皱眉,“这个时候,你就不能讲点感官好点的故事吗?你是不是整天这么自己吓唬自己,才导致讨厌封闭空间的?” “那我不讲了,你讲吧。” 戚铭笑眯眯的道:“要我讲啊,从前有一对情侣,他们被困在了电梯里,然后呢,其中一方送给另一方一枚钻石,成功破镜重圆,就像这样……”戚铭说完,在兜里掏了下,接着脸色一变,绝望的一闭眼。 他咬唇,转身背对着电梯壁,狠狠锤打了一下。 薛斐就听他痛苦的道:“妈的,落在楼上了。” “……”薛斐不知说什么好,他经常觉得戚铭要是拟动物化,肯定是条哈士奇,又帅又傻。 戚铭面朝旮旯,眼瞧就要自闭。 薛斐不得已的问道:“没事的,应该不会丢的。” “不是丢不丢的问题,就是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我……真!” 薛斐没什么好说的,脑袋长在戚铭头上,他不好好用怪谁。 就听戚铭闷声道:“我原本打算让同学都来,讲讲往事,让你心软,再把钻石送给你的……都砸了,现在你都知道了,没惊喜了。” “……”薛斐心里五味杂陈,“你下这么大血本,你妈知道吗?” “她jiāo给我保管,我爱给谁给谁。”戚铭偷偷看薛斐,“她也同意给儿媳妇。” 薛斐无力的道:“其实你就这会带在身上,我也不会要的。” “为什么啊?”戚铭语气悲观,“你果然不喜欢。” “不是这回事,咱们现在没关系了,我没道理收你东西,再说了,你胆子怎么这么大,不怕我收下,明天买机票跑路吗?”薛斐自喃,“诶?似乎不错,下半辈子不愁吃喝了。” “我相信你的人品。你肯定做不出让我人财两空的事。” “对啊,所以我不打算要你的东西,免得两空。”薛斐笑道。 这个时候电梯突然动了,诡异的是,居然是向上升。 戚铭猜道:“会不会升上去,再降下来?一直重复?” “你刚才还说我讲恐怖故事,你也不遑多让。”薛斐低头看秒表,“希望你说得不是真的,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对时间的正确感知似乎回来了。” 电梯持续上升,速度还不慢。 戚铭手机震动,他掏出来一看,是一条别人发给他的消息,他高兴的道:“有信号了。” 话音刚落,电梯显示屏突然蹦出来一个数字:1 叮铃一声,电梯打开,外面是一楼灯光明亮的走廊。 “快走快走。”戚铭推着薛斐的肩膀,迈出了电梯,心有余悸的回头看,电梯缓缓关上了门。 这时另一部电梯打开,走出来的竟然是汪哲还有一个短发美女,两人举止亲昵,似乎在依依不舍的做别。 戚铭一见就气不打一处来,“汪哲别泡妞了,有时间找人修修电梯行不行?我们刚才被关在里面差点地狱游。” 汪哲突然被质疑酒店质疑问题,一怔,“真的假的?” 薛斐冷静的道:“是真的,再给你讲个恐怖的点,我们在电梯里一直下降,1楼迟迟不到,结果电梯停了一下后,往上升大概1分钟,却突然来到了1楼,这栋大厦难道有地下工程?” 汪哲旁边的美女,脸色一变,“不是开玩笑吧?” 戚铭道:“你看我们像吗?” “不应该啊……”汪哲有些迷茫,关键戚铭他们说的事还不是服务方面的,已经涉及玄学了,他没法口头解决,“……究竟怎么回事?”突然灵光一闪,“你们不是嗑药了吧?” 戚铭恨不得给他一脚,“你他妈才嗑药呢!少废话,赶紧叫人调监控!” 汪哲告别了美女,很抱歉没法送她回家,领着薛斐他们去看监控。 不负众望,监控室只有他们进入电梯的视频,再往后就是黑屏,显示信号中断,直到他们走出电梯才重新有画面。 但薛斐还是看出了诡异,“我们进去的时间是0点23分37秒,出去的时间却是0点28分52秒,中间差不多5分钟,这栋大楼也就60米,电梯最慢1秒1米,1分钟怎么也到1楼了,可我们被关在里面将近5分钟。” 一起观看的录像的一个经理模样的女人微笑着解释道:“你们也说了,电梯中间停了下来,如果停了4分钟就能解释了。” 戚铭反驳道:“电梯停下后,是上升的,然后到了1层,你们这个大厦是不是有地下建筑?而且我们在电梯里实际感受的时间远不止5分钟,至少有10分钟以上。” 女经理笑容和煦的道:“这个很好解释,在封闭空间会造成感觉混乱,尤其在紧张的情况下。实际时间和感觉时间分离是常有的。” 推卸责任睁眼说瞎话,也算是某些服务业从业人员的技能之一了,尤其涉及灵异事件,总不能承认吧,薛斐道:“算了,戚铭,他们不会承认的。” “我们没有不承认,我们承认在电梯质量和监控质量方面可能有点小问题,明天就会让维修人员上门对电梯再次进行全面检修。”女经理朝他们鞠躬:“让两位受到了惊吓,真的十分抱歉。我们愿意赠予两位白金卡会员卡做为补偿。” 汪哲听了,在一旁皱眉摇头,戚铭哪会稀罕这个,这弥补方法不是搞笑呢么。 果然就听戚铭道:“免了!”转身出了监控室的门,见薛斐还站在里面,“薛斐,走了——” 其实薛斐有认真考虑过拿酒店赠予的白金卡的,所谓不要白不要,况且他真的受到了惊吓,也是他应该得的。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鬼酒店,就是有会员,也不会来住的。 正好戚铭叫他,转身也走了。 酒店监控室在9层,他俩刚才上来的时候跟汪哲一起搭电梯,并没有状况,这会轮到他俩单独行动了,心里多少有点怵。 薛斐便朝楼梯走去,戚铭在他身后道:“不是吧,我把东西放在顶层了,爬上去会累死的。” “我要下楼回家。”薛斐回道。 “别啊,你跟我上去看看吧,要是真丢了,你正好帮我找找。” 薛斐没办法,转身回来,“如此贵重的物品,下次别随便带出来好吗?”毕竟是送他的,真丢了,他心里也不好受。 “我倒想在你家里送你,你让我去吗?”戚铭嘟囔:“也不来我家。” 这是电梯来了,很走运,里面还有两个人。 薛斐暗松一口气,跟戚铭走了进去,回到了顶层戚铭一早开的套房。 折腾了一圈,薛斐身心有点疲倦,戚铭也是,打开冰箱开了瓶红酒,“压压惊?” 砰砰砰—— 戚铭纳闷,“没叫客房服务啊。” “……”薛斐沉默。 “谁啊?汪哲是不是你?”戚铭起身去开门,但是打开门之后,门外并没有人。 他便门摔上,回头对薛斐道:“可能是对边或者隔壁的,敲完门就跑了,或者gān脆敲错了。” 刚说完,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还是有节奏的砰砰砰三声。 戚铭这一次速度极快的拉开门,却发现门外还是没有人。 以他开门的时间差,如果真的有人敲门,是不可能完全没有踪影的。 而他也没听到任何别的房间的关门声,他在走廊左右看了看,别说人了,连个影都没有。 “奇了怪了!”戚铭返回屋内,将门关好,就在门合上的那一刻,敲门声再次如设定好般的响起来,这一次,戚铭没有选择开门,只是从猫眼向外看了眼,“还没人?” 薛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打开手机,在搜索引擎中敲下六个字:斌璟酒店,闹鬼 第26章 搜索的结果可以说一无所获, 只有关于斌璟酒店的营业信息,比如酒店的房间价位, 如何预定等等。 网络信息十分gān净, 不过这并不意外,各个企业都会定期清除对自己不利的信息页面,有的是自己来, 有的是外包给公司,总之能做到定点清除。 这种搜索信息的事情,他不擅长,还是jiāo给专人吧,于是给李梓文发了条消息:帮我查查斌经酒店的信息, 关于灵异方面的。 李梓文发来一个OK的手势。 “我非得查到谁恶作剧不可!”戚铭拿起电话,拨去了前台, “给我查查是谁敲我的屋门, 就刚才,一分钟前。” 薛斐靠在沙发上,心想,你居然还相信这家酒店的监控? 果不其然就听戚铭疑惑的道:“没看到人?你们破摄像头真是摆设吧!”说完, 挂断了电话,对薛斐道:“不是这儿有毛病就是那儿有毛病,总经理gān什么吃的,就该董事局开会罢免他, 还有刚才那个女经理,就会推卸责任, 管理太有问题了!” 薛斐觉得戚铭的语气跟个股东似的,考虑到他家的影响力,“你家不是有这里的股份吧?” “是有一些。但现在,我觉得应该劝我爸撤股,这破酒店毛病这么多,早晚得关门。” 薛斐明白杜霖为什么找到他头上了,看来他的确做了不少功课,查到了戚铭家跟酒店的关系。 而杜霖又是他们的高中同学,知道他俩关系好,通过戚铭查,必然能迅速的查到。 算盘打得不错。 今天发生的事情,戚铭肯定跟他爸讲,应该会有影响。 这时有消息进来,是杜霖,就一句话:钱款注意查收,等你好消息。 薛斐回他:成jiāo,把你堂姐那张自拍照发过来。 戚铭见薛斐又在回复别人信息,“非要这个时候回复他不可吗?” “是的。”薛斐gān脆利索的回答。 杜霖把他堂姐的照片发了过来,说真的,这张照片人脸占的篇幅太大,露出的背景除了一张chuáng之外,就剩墙上挂着的画框的一角,勉qiáng看得出来是一副满地金huáng落叶的风景画。 戚铭因为刚才奇怪的敲门声,心情本来就不怎么好,加上薛斐的故意冷落,负气的道:“那你忙吧,我走了。” 薛斐道:“东西没丢吧?那么我该走了。” 戚铭似乎才想起来要察看东西丢没丢,“你稍等,我看看。”走进了里间的卧室,很快拿着一个小盒子走了出来,丢给薛斐,“幸好还在,给你的。” 薛斐接住,又扔了回去,“都说了不要。” “我的一份心意,你不收也就算了,连看都不看一眼?” 薛斐不是不看,是不敢看,怕意志被腐蚀。 眼不见心不馋,他可不想考验自己的人性,免得把持不住,“因为太贵重了。” “就一点心意,真不算什么。” 薛斐忍不住笑了,戚铭刚给他如此贵重的礼物,至少说明他还是看重他的,那么问题来了,“你不是瞎撩我对不对?” 钻石就算对戚铭来说,也远远超过零花钱的范围了,属于破费了。 “当然不是。” 薛斐抿唇,“那好,新的一年到了,我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我给你机会,你知道咱们之间的芥蒂怎么来的吧?你解释解释吧,我听着。” 戚铭表情并没有因为机会降临而开心,反倒犯起愁来,“过去的就过去了,现在想弥补不行吗?” “你是承认了?”薛斐低头轻笑,“高中的时候没把我当回事,甚至连慌都不好好撒一个就跑,后来觉得我还不错,又想让我回来?” 他对这段感情认真思考过,应该就是戚铭当时觉得他太黏人了,以古早韩剧的狗血梗拒绝他。 然后,跑国外待了两个月冷静下来,或许觉得他薛斐还挺不错的,又想跑来吃回头草。 呵呵,真是做梦呢,还挺美。 戚铭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薛斐长叹一口气,为了让这场质问有个完美的收尾,“那好,我再问你一次,你当年是不是真的要死了?还是犯中二病?” 这不是他第一次发问,事实是,次数多到他快记不清了,都问烦了,真的。 “你能不能别问了?你闷气也快生了四年了,就别再闹别扭了,行么?” “如果我说不行呢?” 戚铭移开目光,纠结了许久,似乎是妥协了,“好吧好吧,我都告诉你。” 薛斐端正姿势,洗耳恭听。 “……不过不是现在,太复杂了,我要回去酝酿一下,写成一封信发给你。” 薛斐嘴角一抽,就你那作文水平?还不如嘴说呢,不过,既然说给机会,那就给到底,“……你尽快吧。” 戚铭见有一线生机,坐到薛斐旁边,把小盒子拍到他手里,笑道:“这个你先拿着,慢慢来。” 薛斐斜眼瞄他,“不是缓兵之计吧?你根本不打算写,能拖一天是一天。” 戚铭脸上立刻写上了“惊慌”二字,心虚的移开目光,“怎、怎么会呢?” “……”薛斐没话讲了,他现在甚至觉得跟这家伙置气都多余,他站起身道:“应该不堵车了,我该走了。” “钻石拿着。” “你解释清楚了,我肯定会收下。”薛斐笑道:“到时候你想反悔都不行。” 戚铭眼睛一亮,不停的跟着点头,“ 你才不许反悔。” 两人出了房间下楼,这一次坐电梯再没遇到奇怪的事,幸亏如此,就算jīng力充沛如薛斐,恐怕也经不起一晚上连续两次遭遇意外状况。 街上车辆并不少,历经重重堵车,好不容易把薛斐送到家了。 戚铭小心翼翼的问:“我能上去坐一会吗?” 薛斐下车,本来要关车门,但忽然想起了什么,俯身探头对他道:“你今天是不是觉得把钻石送给我,我一高兴就原谅你,跟你滚chuáng单?所以连房间都开好了?” 戚铭频频摇头,“没有那种想法,但是实话实说,盖被子聊天倒是想过。不过,现实太骨感,你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 “那回家好好盖被子构思你的忏悔书吧!”薛斐连车门都没给他关,转身就走。 进家门的时候,已经凌晨3点多了,临睡前考虑了一会,把戚铭朋友圈解禁了,于是一不小心就看到了戚铭发的:追妻火葬场。 下面回复数量不少,有关怀备至问怎么了,有看似知道内情发偷笑表情的。 薛斐控制住了自己再次拉黑他的冲动,钻被窝睡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躺在被窝里,联系李梓文,把杜霖堂姐的照片给他发过去:能查到这是斌璟酒店哪家客房吗? 他没报多大希望,各个酒店布置尚且大同小异,更别提同一家酒店的客房内了。 李梓文秒回:我试试。 薛斐笑着打下一行字:你24小时不睡在线的吗? 李梓文回复:本来是很困的,但是查斌璟酒店闹鬼的信息,吓得一晚上没睡。不查不知道,我以后对酒店有yīn影了。 薛斐:怎么斌璟酒店是猛鬼屋吗? 李梓文:它倒是还好,我虽然在网络深处搜到了几个爆料它的帖子,但惊悚程度一般般。吓人的是我发现酒店里什么事都能发生,烧炭自杀的、吸脂整容的、杀人的、太乱了,就给你看看杀人的吧。 然后就发过来几个新闻链接。 薛斐点开第一个,竟然是《今日说法》20141122和《今日说法》20140518两期节目,简而言之,都是在酒店里杀人的。 薛斐一大早看这个有点刺激,回复李梓文: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以后的客人不会知道这间客房发生过什么。这还是报出来的,没报出来的何其多。 李梓文:我就是这个意思,私人住宅流动性低尚且发生各种恐怖的事情,何况宾馆这种住几宿就走的地方。 薛斐:正因为住几宿就走,大家才不当回事。 消息一发出去,他脑海里就蹦出了那十条禁忌,难道说住酒店,真的要特别小心? 李梓文:再跟你讲一个案子,1997年6月18日,澳门新口岸总统酒店,一男子在澳门输光了公款,便想敲诈勒索小姐来填补亏空,谁知下手重了,两个小姐被勒死。他就用酒店的餐刀把尸体通过下水道处理了,第二天酒店回收了餐刀,男子退房潜逃。当然很快就被逮捕伏法了。这个案子最恐怖的就是涉案的餐刀,竟然被不知情的酒店回收清洗gān净重新投入使用,当时不知道谁有幸使到了这把刀。 薛斐属于胆大的,都觉得心里毛毛的,毕竟他以后还得住酒店。 李梓文像售后般的问:吓人吗?还有马来西亚云顶酒店的各种传闻,你听不听? 薛斐现在不想听:发过来吧,我有空再看。 这时候李梓文突然在屏幕上打下一串:!!!!! 薛斐一惊:你怎么了? 李梓文:你给我发的那张照片,我这边一个哥们有个重大发现,在外网上,发现了貌似在同一个房间拍摄的影片。 接着李梓文发过来几张截图,只能说……截图里的男女很坦dàng,坦dàng到一丝不挂站在落地窗前进行不可描述,还是大白天,没拉窗帘,只能说寻求刺激的人,做的事真刺激。 能看得出来是偷拍的,角度至少有三个:屋顶、插座和chuáng头柜。 其中来自屋顶视角的,差不多将屋内的状况都囊括了进去,从布置来看,应该就是杜霖堂姐住的那一间。 因为chuáng脚压住的地毯花纹的部分完全一样。 而且很快,他就发现了第二个相同点,画框中的画左下角有一个黑点,像是烟熏的污点,细节都对的上。 十有九成就是这个房间。 看来这个房间,不容小觑,住进去的杜霖堂姐身亡,这对情侣则被人偷拍了。 薛斐看到视频显示的时间就在一周前,即是说,是在杜霖堂姐入住前,不出意外,可能偷拍的人还拍到了她入住当晚的情景。 只要找到那个房间,找出摄像头,就能查清楚杜玟入住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时李梓文将整个视频都发了过来,时长7分多。 薛斐一点开,随便拖了拖,就发现令人不舒服的地方了。 这个视频是经过剪辑的,就是说偷拍的人,不仅偷拍,还对原片进行了剪辑,俨然一副“制作人”的姿态。 薛斐给李梓文发了一句话:早听说过偷拍都形成产业链了,看来是真的。 李梓文回复:早成熟了,好的片源能卖到几千甚至上万,还有公共厕所都有装摄像头,等我有女朋友,我一定告诉她少在外面上厕所。 薛斐想起曾不出穷的偷拍厕所被抓获的新闻,有学生也有副校长。 要说这种人会去主动购买这些偷拍的视频,一点不意外,因此滋生了这种服务变态的市场。 薛斐希望能从视频里找到更多的蛛丝马迹,他从视频里截取了几张能看到窗外景色的图片,把有当事人的地方全部涂黑。 给张克然发了条消息:我想让你通过角度和距离计算一个房间的位置,能行吗? 张克然也不知道在gān什么,十五分钟后才回复:那得看资料数据多不多。 薛斐把截图、还有李梓文找到的酒店楼层平面结构图和斌璟酒店的地址发了过去:你可以通过街景看看窗户对面建筑物的高度做参考,我想知道这组截图是斌璟酒店哪个房间拍的。 过了五分钟,张克然回复:小菜一碟,你要gān吗啊?我瞅着涂黑的部分似乎很不可描述,你要抓jian啊。 薛斐:是锄jian。 张克然:都一样,等我消息。 第27章 等张克然计算结果的空隙, 薛斐打开了李梓文找到的关于斌璟酒店闹鬼的传闻。 只能说斌璟酒店公关做得好,删帖一流, 仅剩的两个帖子, 发表在一个大型论坛的人文版块,回复数量一个为1,一个为0, 估计这也是它们能成为漏网之鱼的原因。 而且这两帖子,楼主都没直接点名斌璟酒店,一个以开头字母做缩写,一个以江边某大型酒店做代称,但是有描述酒店的楼高价位和一楼大厅的样子, 去过的人,看得出是哪里, 但没去过的, 就不知道说的是谁了。 第一个帖子的楼主,语言组织能力挺差的,还一惊一乍,爱用感叹号。 行文咆哮体, 比如:当时我就卧槽了!!!!!电视居然自己开了啊啊!!!没人动居然就自己开了!!!!!!!我做了一整宿噩梦!!!梦见有人从厕所的门缝里瞅我!!!!麻痹的啊!!老子再入这家酒店是狗!!!! 下面唯一的回复是:楼主好逗啊。 第二帖子的楼主个性就很温和了,只写了几句话:呵呵,住过的都知道我说的是哪家酒店,真的, 半夜有人朝你脑袋chuī冷气的感觉真的不好,我现在都出心理yīn影了, 睡觉都戴睡帽。 这个就可怜了,连回复都没有,点击也寥寥无几。 薛斐想给酒店的公关能力点个赞。 这时候,张克然那边有好消息传来:算出来了,不是741号就是742号,我倾向于742。 薛斐对他的能力还是信任的,其实只要找出大致的房间范围就行,大不了在嫌疑名单上的房间挨个检查。 而张克然直接把范围缩小到了两间房,超出薛斐的预期。 他回道:谢谢啦,这是报酬,收好。 消息发过去,张克然那边迅速的接受了红包,然后才回道:真的假的?居然有钱拿? 你钱都收了,还真的假的,薛斐轻笑:真的,收好吧,以后有事再联系你。 张克然:请务必常常联系我! 薛斐发了个表情包,结束了对话。 张克然收了钱,转身对舍友吕超道:“走,吃饭去,中午我请客。” 见吕超趴在chuáng上,目不转睛的盯着huáng毛衣的照片,不由得的道:“你真得相思病了?” 吕超瞥了他一眼,将手机收好,起身穿衣裳就往外走。 张克然不明白,“你要去哪儿?” “去商场蹲点。”吕超不满的道:“你上次说你认识的人能帮忙,结果呢,没帮,反倒被嘲讽了一顿,算了,还是靠我自己吧。” 说完,直接开门出去了。 张克然在原地咧嘴,直摇头,“真叫人受不了。” —— 这边厢,薛斐得到估算出的房间号后,联系李梓文:你今晚上有时间吗?咱们去趟斌璟酒店,看看能不能通过网络抓到偷拍者。 李梓文秒回:不是吧,我刚看完酒店的各种惊悚故事,就让我亲身体验…… 薛斐回道:稍等。 叫李梓文等待的功夫,薛斐用手机拨通了杜霖的电话号码,杜霖那边接得很快,迫切的问:“喂,薛斐,你找到房间号了?” “找到了是找到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现在有个额外的服务,看你需不需要。是这样的,在你堂姐住过的客房内,其实装了偷拍摄像头,我这边呢,有个帮手,应该能顺着网络黑进偷拍者的电脑,看能不能找到关于你堂姐入住当天的影片,你要是肯加钱,我就让他来。” 大钱都花了,也不差这点了,尤其还是关键环节,杜霖道:“好的,我这几天做通了二叔的工作,如果真的能调查出什么,不怕花钱。” “那好,现在调查经费,涨到原来的1.5倍了,补齐差价,今晚上咱们就斌璟酒店那间客房间。我等你消息。”说完,薛斐挂断了电话。 等了五分钟,补齐的差价就进入了账户。 他便继续跟李梓文联系:出场费涨价了,是原来的1.5倍,你来不来?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男的,咱们三个大男人,在一个房间里,没什么好害怕的。 李梓文犹豫了一会,回道:好吧,时间地点发来。 薛斐:斌璟酒店7点,咱们大堂会和。 又给杜霖发消息:斌璟酒店742号或者741号房,咱们晚上6:30大堂见,一人开一间,逐一调查。 杜霖发来三个字:没问题。 薛斐见时间差不多到中午了,订了个餐,等洗完澡出来,点的餐也到了。 他一边吃一边继续浏览关于斌璟酒店的各种信息,发现斌璟酒店的股东方有个叫惟煜投资企业的,控股17%,这个应该就是戚铭他家控制的,所以他说他家有些股份是对的。 而斌璟酒店建于1998年,底子gāngān净净,那块地既不是乱葬岗,也不是qiáng拆的贫民窟,建造过程也很顺利,资金到位,直接盖成,并不是几经开发商都建不起来那种。 所以网路上流传着邪门地点,从没它的身影,不像荔湾广场,想不出名都不行。 但是杜霖堂姐的死亡,他跟戚铭坐过的诡异电梯,这个酒店肯定有玄机。 准备妥当,薛斐准时来到了斌璟酒店,今天是工作日,又刚过完一个小长假,开房的人并不多。 薛斐见到杜霖后,两人来到前台,薛斐点名开了741号房,杜霖点名要742号。 有的客人迷信,相信自己住过某间房给自己带来过好运,那么下一次便会点名入住相同的一间,这种情况并不少见,正好两个房间都没人入住,前台满足了他们的要求。 出了电梯,两人一看房间号,分别是尾房和倒数第二间,其中742便是尾房。 薛斐来到741门前,当当当敲了三下门。 他决定来个测试,他遵守十个禁忌,全身而退,则说明是禁忌是真的,如果没有…… 嗯……他不希望出现第二种结果。 况且他在741房做完测试,并不入住,应该会大大降低被某些东西缠上的概率。 杜霖还没进房,不解的看他,“这里面不是没人吗?” “你听过入住酒店的十个禁忌吗?”薛斐道:“我劝你现在拿手机查一下,并按照上面的做。” “好像听过,但是我不打算相信。”杜霖说完,直接刷开进去了自己的房间。 薛斐撇撇嘴,也刷卡打开了房门,但他只将门开了一道缝隙,然后侧身溜了进去。 之后就是按照十个禁忌,又放开水龙头又是开电视的,最后不忘chuáng也弄乱了,营造出了他来入住,是这里主人的架势。 他还打开chuáng头柜的抽屉,里面除了酒店的准备的纸笔外,没有宗教书籍。 都弄完了,他去敲隔壁的房门,杜霖一开门就道:“没错,是这间,我比对过细节,就是这间房。” 薛斐道:“咱们不能在这间房行动,免得惊动偷拍者,我认为他们不至于在相邻的房间,都装摄像头,所以742有,741可能是gān净的。这是741的房卡,你先过去,我下去接我那个朋友。” 杜霖默默点头,“好吧,我一会再回来研究这个房间。”他拿了薛斐的房卡,去了741。 薛斐来到大厅,见拎着电脑的李梓文戴着鸭舌帽站在门口,他走过去,领着往电梯走,“在7楼。” 薛斐将李梓文领进741,跟杜霖彼此简单了介绍下,单刀直入说正题:“可以确定被偷拍的房间就是隔壁742,文子,你连上的酒店网络能反找到偷拍者的地址吧?因为偷拍也需要使用酒店的网络。” “我得试试看,万一对方加密程序太多,得费点时间。” 薛斐却有自信:“肯定是个垃圾,没什么技术,否则也不至于做偷拍这么恶心的行为。” 杜霖在一旁,认真的问:“是不是能黑进他们电脑?看他们电脑里保存的文件?应该会有我堂姐的录像吧。” “不知道,得看他们是不是认为你堂姐的录像有价值,进行了保存。”李梓文客观的讲。 薛斐倒是觉得会有收获,因为杜霖的姐姐,是个美女,而美女的东西,哪怕并没有露骨的部分,可只要是偷拍的,能引起某种见不得人的冲动,也会有人收购的。 说话间,李梓文已经连上了酒店的网络进行操作了,很快,他一喜,“竟然一点都设防,太容易了。” “谁?”杜霖问:“酒店还是那个偷拍客?” “都是。”李梓文笑道。 几乎不费什么力气,没过多久,李梓文就得意的笑道:“进来了,好吧,让我看看你们的文件夹里都是什么?” 薛斐和杜霖目不转睛的看着屏幕,硬盘有几个大分类:真刀真枪、换衣洗澡。 “我堂姐当时就一个人,肯定不是第一类。”杜霖道。 点进去第二个分类,就见密密麻麻的文件夹,都是以酒店地点和时间命名的,非常详细。 里面不仅有斌璟酒店,还有市内其他几个酒店的名字赫然列在其中。 再点进去,子文件夹的名字是以女方容貌命名的,比如颜值5身材4整体4等。 薛斐皱眉,“一会都能删掉吧?” “写个全删除的简单小程序,一键清理。”李梓文继续翻文件夹,“咱们要找的事发时间是什么时候?” “20号晚上!”杜霖斩钉截铁的道。 “还真有斌璟酒店20号的!”李梓文随手点开一个视频:“是不是这个?” 画面出现一个女人的裹着浴巾的背影,看样子是刚淋完浴出来,她来到chuáng前,坐下来开始梳头发,正是杜玟。 视频经过剪辑,她数了两下后,就站起来要解开浴巾,这时候,杜霖一拍暂停键,就要抱走李梓文的电脑:“你不能看。” “我呢?”薛斐指了指自己。 杜霖知道薛斐的性取向,勉qiáng同意,“你……行吧。”毕竟薛斐观察力qiáng,或许能发现他发现不了的东西。 李梓文郁闷的坐到一旁开始抽烟,“忧伤”的吐出一个烟圈。 薛斐跟杜霖一起看这段视频,只有2分钟多一点,就像标注那样的,只是美女换衣。 “倒回去,再看一遍。”薛斐将视频后退,“我总觉得视频里哪里不太对。”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视频,不久就发现了那个“异样感”的地方。 他低声道:“屋内只有一个光源,但是你看,你堂姐却有两个影子。” 才一说完,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冷了。 李梓文抖了抖,咧嘴道:“真的假的?卧槽太吓人吧。”并下意识去看这屋的chuáng铺。 薛斐盯着屏幕,“杜霖,你觉得呢?” 不等杜霖说话,就听李梓文结结巴巴的道:“喂……chuáng下……好像有黑影……”紧接着一声尖叫:“不好,爬出来了——” 薛斐听李梓文发出了一种从骨子里恐惧的惊叫,赶紧去看chuáng下,也都受到了惊吓。 就见chuáng和地面的狭窄缝隙中,一团黑色的影子正从里面钻出来,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影子除了脑袋之外,一个胳膊也已经出来了,正挣扎着向前伸。 李梓文绝望的道:“不是说好三个大男人没什么好怕的吗。” 第28章 杜霖看到chuáng底下钻出来的东西, 试着呼唤,“姐, 是你吗?我是你弟弟!” “这里是741, 你姐要是在,也在隔壁742,快跑吧!”薛斐拽起杜霖就往门口去, 这时候,最先反应过来的李梓文已经到了门口。 黑影明显听不懂杜霖的话,仍旧一点点爬出来朝他们扑来。 杜霖觉得有道理,也觉得眼前黑影不是自己姐姐,劝告道:“不要让它碰到。否则会人体自燃的!” 本来就害怕的李梓文, 被他这么一说,拼命晃门锁, 可惜门锁竟然打不开, 他绝望的喊道:“打不开!!” 薛斐冲到门前,拼命晃动门把手,就像李梓文说的,打不开。 在这样的时刻, 打不开三个字真令人绝望。 杜霖以为薛斐方法不对,“让开,我来!”结果任由他怎么摆动,房间门纹丝不动。 而这时那团像黑雾般的影子从chuáng下爬出了大半截, 身体中间的部位拖得长长的,脑袋着了地, 脚还在空调里。 薛斐见它还没完全出来,几步跑回chuáng头柜前,拨通了前台电话:“快来741开门,要出人命了!”说完,丢掉电话,扯起chuáng上的被子朝那团黑雾砸过去。 他则跑回了门口,跟李梓文跟杜霖挤在一起。 就见被子的缝隙中,蔓延出一丝黑色的边缘,随着浓度增加,朝他们的脚蔓延来。 薛斐见状,拿出手机打开拍摄功能,对着黑影开始录像。 杜霖和李梓文不约而同的对他流露出佩服的神色,“这个时候了,你还有这闲心?” 薛斐道:“反正也gān不了别的,待着也是待着。” “佩服佩服。”李梓文觉得自己快哭了,“这什么东西啊——我印象中的鬼不是这样的啊,它怎么连个形都没有。” 杜霖恨不得把身体嵌进门里,“我堂姐就是沾上它之后,三天后自燃的。” 李梓文更绝望了,眼泪滑出眼眶:“自燃?” 薛斐眼见黑影越来越近,心里着急,酒店的人怎么还不来? 李子文看黑雾就要触碰到自己的脚尖,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好吧,只要不是立即毙命就好,还有三天翻盘时间。薛斐,你认不认识除鬼的啊?” 薛斐准备后事般的在脑海里搜索做除鬼这行的朋友,“认识倒是认识,只是有能力的去外地了,得下个月能回来……” 杜霖紧贴着门板,颤抖着看黑影,“你真不是我姐吗?” 李梓文绝望的想,这个时候就别攀亲戚了。 话音刚落,他们只觉得身后的门板一动,接着就被猛地的推开了。 瞬间,黑影消失,立竿见影。 一个拿着万能房卡,保安模样的人,探头进来,“怎么了?” 薛斐等人一怔,接着夺门而出,来到走廊,不停的喘气。 这时,一个穿着西装制服的女人丝毫不受高跟鞋的制约,快步跑了过来。 这人,薛斐见过,就是那天坐电梯遇到怪事查看监控,跟他们狡辩的女经理。 她身后还跟着四五个男人,看起来也是酒店的保安。 她迅速到达几个人面前,朝薛斐他们来个深鞠躬,“我是大堂经理常兰,给您几位造成的惊吓,我们十分抱歉。” 薛斐见她上来就道歉,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一般的惊吓吧,你们这儿闹鬼啊!”李梓文脸色煞白的道。 “这位客人,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能乱说。” 杜霖嚷道:“怎么没有证据,薛斐拍了视频了。” 薛斐绝望的一叹,很好很好,自动bào露。 果然常兰脸色一变,“情况我们都知道,请让我删除这段视频,造成的损失,我们会予以弥补。” 这时候走廊另一边有一个房间的客人,听到动静好奇的开门看。 薛斐摇头,“我有拍摄的权利和自由吧。”向后退了一步,他能料到常兰接下来的动作。 常兰朝保安使了个眼色,就有两个高大的保安架住了薛斐,从他兜里掏出了手机,递给了常兰。 她微微一笑,手一松,手机落到地上,接着对着屏幕就是一脚,细跟刺穿了屏幕。 薛斐气道:“你gān什么?” “我们会以新机三倍的价格赔偿你。”常兰道。 薛斐知道,她是怕他拿回手机,通过技术手段恢复删除的资料,“你们挺有钱的啊,赔偿起来眼睛都不眨。那我就再告诉你们一件事,除了闹鬼外,酒店里被人装了偷拍针孔,好好查查吧。” 常兰一惊,马上道:“会好好清查的,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不过,你们放心,鬼也好,针孔也好,都会清理,还请几位不要声张,至于jīng神损失费,如果你们提出,我们也会酌情进行补偿。” 结果这时候杜霖缓过神来,上前对常兰道:“我姐就是你们这里回来,遇鬼遭遇横祸死的,你们是不是得给个说法?对,就在742!” 没想到常兰立刻插科打诨起来,“这位客人,没有证据,我们是不会认的。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刚删除了视频就不承认了。 气得杜霖直哆嗦:“那好啊,看我怎么曝光你们。” 常兰眼睛一转,立刻改了口风,“这位客人,有事好商量,我们酒店的问题,我们自己清楚,大家都稍安勿躁好不好,请您跟我来,咱们在会议室好好,这里毕竟不是商量的地方,其他客人还要休息。” 杜霖哼道:“好,就看你们还能怎么谈。” 薛斐道:“你要跟他们去谈?” 已经查到了741和742房间都有问题,酒店也摆出姿态要好好谈,杜霖跟薛斐之间的雇佣关系算是结束了:“谢谢你们了,剩下就是我们家和酒店之间的事了。” 薛斐颔首,“明白了。” 常兰俯身捡起手机,微笑道:“咱们借一步会议室说话吧,我们保证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接下来对着胸麦说了什么,很快电梯那边来了个男经理,对薛斐跟李梓文道:“补偿款,请跟我来领取。” 有钱谁不拿啊,尤其还是理所应当的,薛斐和李梓文跟着男经理去领钱。 走的时候,就听杜霖在跟常兰说:“告诉你,不管你这里有什么问题,我一会就联系我二叔,叫驱鬼的人来,就不信收拾不了这里。” 薛斐和李梓文到达一个办公室的时候,钱款都准备好了,还是现金,只是被要求在一张声明上签字,保证绝不外泄,否则承担相应后果。 李梓文没什么心理负担,提笔就签,薛斐看了眼门口的两个大保安,估计不签,出门困难,便也提笔签了大名。 两人拿了钱,坐着电梯下楼的时候,李梓文道:“……还是觉得不值,我的jīng神伤害,不止这么点,你说那团黑东西是鬼吗?” “应该就是吧,我看很多人都描述,看到的鬼不具备人形,就是一个黑影。” “那咱们还算走运吧,不是那种穿红衣服,有五官的。”李梓文有些虚脱的道:“杜霖说的,人体自燃是怎么回事?咱们三天后会被烧死吗?应该跟刚才的经理问清楚。” “问了也不会说的。”薛斐道:“人体自燃的原因,现在科学界也没定论,他堂姐遇到鬼会人体自燃,至于咱们两个,不好说,说不定会有别的反应,再说,那个黑影不也没碰到咱们么。” “也是,没碰到,酒店的人一推门,它就消失了。”李梓文靠着电梯壁,叹着气,“先不管了,好累啊,先回去睡觉,也不知道会不会做恶梦。” 出了酒店,薛斐和李梓文都觉得有点口渴,可能是因为刚才出冷汗太多的缘故,两人走进了附近的超市,排队结账,李梓文之后,是薛斐。 刚要付钱,就听收银员鼓掌祝贺道:“先生,恭喜您成为本店新年第100000名顾客!” 一个穿着制服,看着像管理层的中年男子和其他几个员工朝薛斐走来,手里拿着一个一米见方的红纸板,上面用金色的字体写着:购物卡10000元的字样。 “恭喜您,奖品是我们超市的购物卡一万元。” 趁薛斐愣神的时候,超市经理来到薛斐旁边站好,以购物卡的纸板为背景,微笑着朝他这边歪了歪头。 咔嚓咔嚓,闪光灯闪烁,旁边员工已经拍了照片。 其他购物者,有丧气的有羡慕的有祝贺的,表情各异的看着薛斐。 薛斐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这不是真的吧?自己也会中奖? 李梓文抱着电脑想:“不是电视台的搞笑节目吗?” 结果还真不是,因为紧接着薛斐就被请进了经理室,正式的颁发了奖品:一万元购物卡。 折腾完,两人从超市出来,薛斐拍了拍购物卡,“……我这运气真是不错啊。” 李梓文耸肩,“这大概就是倒霉之后必有好运吧,反正我撑不住了,得回家了。”说着,路边拦了辆车,两人互相道别,他就走了。 薛斐原地站了会,也拦了辆出租车,结果刚一坐进去,就发现后排座位脚下的位置放着一个手提箱,一看就是上一个乘客落下的。 “客人,您去哪儿?”司机问道。 “……这个手提箱……”薛斐把手提箱拎起来,让司机方便看到。 司机明显愣了下,马上道:“别动啊,是我的东西,放在那里的,赶紧给我。”说着停车在路边,朝薛斐伸出了手。 薛斐一眼就看穿了他想拾金而昧,“不是你的吧,我觉得去派出所比较好。” “啧,都跟你说是我的了!”司机转过身子,就要拽那箱子。 薛斐把箱子抱在怀里,警告道:“你麻溜放手,否则我报警了!” 司机看薛斐态度坚决,抓了抓头发,才道:“行,实话告诉你,这箱子的主人确实像有点钱的样子,这样吧,咱们见面分一半,找个地方开箱对半分。” “都跟你说了非法侵占罪,派出所没说的,要不然现在就报警!”说着,就要找手机。 司机骂了句脏话,一踩油门,“行!派出所是吧!怎么碰上你这么个不识时务的!” “……我再说一遍非法侵占罪……”薛斐只觉得出租车非一般的开了出去,看来司机怨气还挺大。 很快,到了派出所门口,司机把薛斐这边的车门打开,“出来吧,派出所!去报案吧!” 薛斐拎着箱子下车,“你不进去吗?” “你去吧,录笔录还不得折腾到后半夜,这年月都特么láng心狗肺,做了好事连根毛都没有,还得耽误自己时间!也就你这种没进社会的小年轻才犯傻!”说完,坐进车里,目送薛斐进了派出所,骂了句二货,开车走了。 薛斐拎着行李箱进了派出所,刚说捡到了个行李箱,就被领进了一间办公室,“来,这里有人捡到了个箱子,老先生,是不是您的?” 薛斐就见一个坐在沙发上的老头,看到他的瞬间,眼睛放亮,直扑过来,“没错,是我的箱子!落在出租车上了,没错,就是它!” 旁边的民警赶紧道:“你看仔细了。” 老先生夺过薛斐的箱子,搁到桌子上,输入密码,啪的一声,箱子就被打开了,里面躺着一个古董花瓶,看起来价值不菲。 民警道:“我们一会派人送您回家,可别再丢了。” “真是年纪大了,把箱子落在了出租车上,事后才想起来,没打表小票也没拿。”老先生说着,看向薛斐,连声道:“谢谢你,小伙子,谁说现在的年轻人道德水平差,我看你就很好嘛。” 薛斐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但某种程度上,或许也很好。 就听老先生道:“这是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老先生从手边另一个小箱子里拿出一摞现金递给薛斐,“你一定要收下,就当误工费了,不要嫌少,我手边的现金不多,你要是不嫌麻烦,可以跟我去银行取。” “……不用了,这就很好,真的。” “那你就收下嘛,否则我会以为你嫌钱少的。”老先生坚持道。 薛斐便接过钱,跟老先生还有派出所的民警合了影,不出意外,明天早晨,他就会以热心市民薛先生拾金不昧,主动送,作为好人好事上报表扬。 接下来,薛斐跟老先生进行了热情融洽的jiāo谈,等分别出来,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 他揣着钱,站在寒风中的街头,漫无目的的四下张望。 奇了怪了,他这是走了什么运了? 这时候,他余光看到了什么,一低头,就见脚边有一张不知哪儿刮来的百元大钞。 他弯腰拾起,就更懵了,“随随便便都能捡钱的吗?” 第29章 夜色中, 位于偏僻街角的一个24小时报刊亭,亮着一盏昏huáng的灯。 城市里的主要街道的报刊亭越来越少见了, 但在这不太繁华的地方, 报刊亭顽qiáng的生存着。 薛斐下了出租车,径直走到报刊亭前,敲了敲窗户, “买报纸。” 里面的老太太拉开小窗,冷着脸道:“早了点儿吧你,报纸还没来呢。” “我要的报纸,已经来了,你手里就有, 我要《菲多雅周报》。” 亭子里的老太太,目光一紧, 漫不经心的问:“要哪一期的?” “1989年份的。” 老太太道:“问你要哪一期的, 不是哪一年的!” “12月份的。”薛斐答非所问。 “没有。” “14日的。”薛斐淡定的继续答。 老太太上下打量薛斐,说了一句:“行,等着吧。”就把小窗拉上了。 刚才的对话全部是暗语,菲多雅是《赌神》里发哥爱吃的巧克力。 薛斐双数插兜站在街边, 大约五分钟后,便有一辆面包车朝薛斐这边缓缓开来,等到了薛斐身边,车门打开, 薛斐看里面坐着两个男子,毫不犹豫的迈了进去。 才一进去, 就被蒙住了眼睛,“你知道的,惯例。” “没关系。”薛斐无所谓的道,闭着眼睛全当休息,兜兜转转,也不知道拐到了哪里,车子停了,薛斐被带离车子,等他摘掉眼罩,已经在一个电梯里了。 电梯停下,直通一个房门,门口站着两个人,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拿机器在薛斐身上扫了扫,让他掏出除了钱之外的随身物品,包括手机跟香烟打火机等。 薛斐心想,这其实没什么必要吧,屋里有信号屏蔽器,还有各种针孔监控,出不了老千,庄家通吃。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厅,摆着几张桌子,每个桌子前都有人,玩得正兴起。 发牌的荷官手法熟练,依次发好了牌。 这就是薛斐此行的目的,反正财运来了,管他是什么原因,先好好利用一把再说。 而大厅旁边有个小屋,薛斐走了进去,这里摆设简单,只有两张桌子,一张是换筹码的,另外一张则是放贷的。 在第一章桌子把钱兑换成筹码,输光了想翻盘,就在第二张桌子上借高利贷。 薛斐进去的时候,正好有个男人在抵押房产证,被放贷的人无情的拒绝了,“这玩意跟揩腚纸一样,你出了门分分钟挂失。” 对换筹码的人,朝薛斐打了响指,“换多少?” 薛斐现金不多,就拾金不昧得到的一万块报酬,全拿了出来放桌上,“就这些。” 那人点清,给薛斐相应的筹码:“拿好。” 一旁放贷的人却盯着薛斐看,突然道:“诶呦,你是薛天云的儿子吧?” 给薛斐筹码人一看,“还真是,不说都没认出来,长着这么大了。你爸回来没啊?” “我爸啊,他在非洲淘金呢,过段日子就回来了。”薛斐轻描淡写的道。 “不是做雇佣兵呢吧,薛哥可是个人物。” 薛斐怕接下来这两人聊起他爸不靠谱的传说来,马上笑道:“没有,就是给人打工。”说着,就要收筹码出门。 “等一下。”薛斐一回头,迎面扔来一盒烟,他抓住,看是一包硬中华。 换筹码的人笑道:“免费赠你的,这可是三十万以上大户才有的待遇。” “谢谢哥。”薛斐点头笑笑,出了门。 薛斐走了门,在各个桌子前转了转,最简单的就是押大小,立竿见影,不出几局就倾家dàng产。 习惯赌桌上来钱的人,gān不了别的工作,因为觉得来钱慢,当别人加班的时候,他会想,何必这么辛苦,要是运气好点,这点钱就来了。 当然结局一般是一输到底,睡大街。 薛斐随便选了个桌子,押上了自己的筹码,他旁边的一个圆寸男,上下打量薛斐,然后押了跟薛斐相反的局。 一开牌,薛斐在大家羡慕嫉妒恨中,将赢来的筹码揽进了自己怀里。 但他心里却高兴不起来,他来只是测试自己的好运的。 现在事实证明,他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那么产生的原因,就很值得研究了。 旁边的圆寸男骂了句脏话,使劲挠了挠头皮,再一次押了跟薛斐完全相反的大小。 一开牌,他输得掉下巴。 薛斐将筹码收好,端着离开了这桌,不能得着一只羊薅羊毛,要雨露均沾。 接着扫dàng了几个桌子,薛斐赢来的钱够在好地段买个卫生间了。 他瞧见里间还有传统的麻将和纸牌,有些人觉得自己牌技好,不怕赌,肯定赢。 有这种想法的人,最后也睡大街了。 因为地下赌场的牌局讲究的从来不是牌技和运气,都是出老千。 街头小赌局都见过,猜哪个碗里有丸子,明明看到放在中间,结果丸子却在左右的碗里。 全在布局者的手速上,有时候拍了视频,回家慢速放,才能勉qiáng看清他的手法。 而且是真实牌桌上的人,出老千的速度比这种人还快,肉眼根本看不到,打出去的牌在你眼皮下给你抓回来,你都发现不了。 或许说了,不是有监控录像呢么,抱歉,那是赌场安装监控你出老千的,真正的老千都是庄家的,不抓。 薛斐不会出老千,他之所以敢坐下打麻将,全押在自己的好财运上。 薛斐叼着一根烟,手里摸着牌,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光头。 光头其实有点慌,忍不住看了眼旁边的同伙。 在四人麻将桌上,两个合伙配合赢第三方是最常见的局。 摸光头一下代表什么牌,两下代表什么牌,甚至揉眼睛擤鼻涕都可以传递手里牌的消息。 两打一,再加上千术就没有不赢的。 驰骋牌桌数十载,他现在面对一个小年轻,竟然有点慌,他这手气忒好了吧,再出千也招架不住对方牌太硬,说吃就吃,说糊就糊,要什么来什么。 他虽然出老千,但这个时候不得不冒出一个念头来,这家伙出老千,而且是个高手。 又一局结束,他啐了一口:“停,我要撒尿。” 他起身来到门外,朝看场子的使了个眼色,比划了个手势,这代表里面有人出老千,叫他察看监控。 他转悠了一圈,重新回到了牌桌上,见对面的小伙子眼皮沉重,好像没睡醒似的,便道:“你赢了这么多钱,还没jīng神啊?” 薛斐打了哈欠,“昨天太累了。” 光头笑道:“小伙子牌技不错,之前在哪里发财?” 薛斐打出一张牌,“混呗,哪有什么财发。” 除了光头和他的同伙外,另一个被宰的赌客,看起来像个小老板,心滴着血道:“小兄弟这手气太旺了,我们是三输一啊。” 薛斐瞭他一眼,夹着烟卷,吐出一个烟圈,悠悠的道:“玩牌哪有不输钱的。” “谁想输钱,都想赢啊,像小兄弟这样赢钱才好啊。”男人垂头丧气的道:“今晚上我快输掉十个了。” 光头话里有话,“输了其实不要紧,我那天看到有个人赢了十几个,结果出千,都没出去这屋。” 薛斐哼笑道:“是啊,出千的最卑鄙,尤其合伙出千那种,出门被车撞死,大冬天,脑浆粘在地上铲不起来才解恨,这位大哥你说是不是啊?” 光头憋着气,心想这小子或许是替那个死赌鬼报仇来赢自己钱的,行,叫你猖狂,等一会发现你作弊,弄死丫的。 可他等啊等啊,又打了一圈,还不见人来抓他,忍不了了,一推牌,“撒尿!” 出门见了看场子的,“看监控了吗?” “看了,没发现异常,这小子就是手气盛,你今晚上别跟他玩了。” 光头挫着脸,恼道:“你不懂,叫乐乐来。” “乐姐还没到呢,不过应该也快了,等她来了,我叫她看看。” 光头叮嘱道:“可别忘了,这小子绝对有问题。” 光头回到牌桌上,见那个小老板已经逃到别的桌去了,不跟他们玩了,他的同伙也萌生了退念。 薛斐挺孤独的坐在桌前,原来独孤求败是这样的感受。 这时就听一个甜美的声音道:“帅哥,介意跟我几局吗?” 薛斐抬眸一看,不禁愣怔,这不就是张克然室友吕超要找的女孩子么,绝对没错,就是她。 人不可貌相,原来也是个混这里的硬茬。 “行啊。”薛斐一伸手,“请坐。” 乐乐坐下来,光头和他的同伙也入座,又凑成四人局。 乐乐是庄家的人,一双狭长的凤眼,最擅长捕捉出千的瞬间,好几个老千都是被她抓出来的,当然也可能是她张得漂亮,叫对手放松了警惕。 几场下来,薛斐连她跟前的筹码也赢来了。 他拢了拢筹码,“不想玩了,我得回家睡觉了。” 他捧着装筹码的盒子,去兑换现金,而乐乐也跟上了去,等他换了钱出来,目送他离开。 而电梯里有两个看场子的,照旧蒙住了薛斐的眼睛。 这一次,摘掉眼罩,再睁开眼睛,他发现没有像上一次那样被扔到路边,反而还在面包车里。 对面坐着刚才的美女和两个打手似的壮汉,还有一个肥头大耳,手里把玩包浆核桃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一身唐装,更衬托着他富态,一看就是说了算的幕后老板。 薛斐一看这架势,不禁勾勾唇角,“不是吧,就赢了点钱,这点气量都没有吗?” 乐乐温柔一笑,“帅哥,别误会,你的钱一分不会少,我们不会动的。这位是我们白老板,他没别的意思,只是看中了你身上一样东西。” 薛斐一怔,笑了,“别告诉我是肾脏肝脏。” 白老板笑着摆手,“放心,我真需要的话,能买到比你更健康的。” “那就不知道有什么是白老板需要的了,明示吧。” 白老板看了眼乐乐,示意她说。 乐乐道:“我观察过了,你赢了这么多钱,却没出千,全靠运势。恕我直言,这种运势很不正常,肯定使用了非正常手段,是古曼童吗?亦或是其他的催运小鬼?只要你开价,我们老板都收。” 这和薛斐猜测的一样。 他身上有一个鬼,相当催财。 而这个鬼,自不必说,是打斌璟酒店招回来的。 仔细想想,虽然黑影在开门的瞬间不见了,但保不齐已经跟着他们出来了。 从斌璟酒店出来,他就一路发财,超市买瓶水都能中购物卡。 他也发现了这点,心里也猜测过,只是不敢肯定。 现在赌场的人说了,看来这应该就是真相了。 就像有的人住凶宅,不遭殃反发财,玄学,真玄。 跟薛斐的眼下的遭遇差不多。 乐乐见薛斐不说话,微笑道:“价钱么,好商量,不会让你失望的。其实牌桌上,像你这样的人并不少见,养小鬼的人很多,但像你这么旺的,实在是少数。我们白老板也找了很久,还希望你割爱。” 薛斐嘴角一沉,“如果我说不,想必会很麻烦吧。” 他想象了一下,这个时候逃跑,恐怕只能喊:抢鬼啦,有人要抢我的鬼啦—— 肯定被会当成神经病。 白老板自信的笑了笑,“我这边有高人,就怕你想留也留不住啊。再说,小兄弟,你还年轻,别看一时得意,弄不好会反噬的,不如jiāo给懂行的。” 乐乐笑道:“还请割爱。” 这就是明抢啊,真是人心不古,连鬼也有抢的。 薛斐装作不情愿的道:“好吧,但价钱得合适。” 白老板一伸手,乐乐递给他纸笔,他写了下个数字,递给薛斐看。 薛斐挑挑眉,拿过笔在把最开始的数字1,添了两笔,变成了2,“要现金。” 白老板这行最不缺的就是现金,他付得出,况且他哪天被端了,跟他有银行流水的话,擎等着麻烦上门。 白老板抓了抓自己的下巴,瞅着薛斐,哼笑道:“行吧,就给你!” “白老板以后财源滚滚肯定不缺这点钱。” 乐乐对司机道:“去张大师那儿。” 司机一打方向盘,开了出去,因为面包车窗户涂黑,根本看不见路况。 白老板则闭着眼睛,微笑着玩手里的核桃。 乐乐在看手机,两个保安,一句说不说。 薛斐心想,这车里除了在座的六个人外,还有一个看不见的朋友。 它知道自己就要转手了吗?鬼也会被贩卖。 不过,这可是好事,不费chuī灰之力就有人帮他除鬼,还倒找钱。 第30章 面包车开了很久, 等停下来后,薛斐一下车发现这里是个居民区, 还是那种老旧的小区。 可能大师大隐隐于市, 这种地方更利于他的遮蔽身份,可能大师比较低调。 一行人进了一个单元的3楼,来到最末的一间屋门, 乐乐叩门。 一个年轻的男子开了门,“接到乐乐姐的消息了,我师父准备好了,都进来吧。” 薛斐进去后,发现屋内局促, 供奉了许多尊奇怪的神像,薛斐对宗教不了解, 不敢随意评论。 他们来到其中一个屋子, 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抬眼看了下薛斐,淡淡的道:“小伙子,你身上的东西是谁帮你弄的?你又用什么驱使它做事呢?” 薛斐可不想承认是不花一分钱打酒店带出来的,反问道:“大师看不穿吗?” 张大师不屑的一笑, “驱鬼做事罢了,有何看不穿的?你这位帮手催人发财,很是难得,我只是想问问出自谁之手, 看日后能不能切磋一番,你既然不愿意告知, 那咱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把它度到白老板身上去。” 薛斐道:“白老板是厚道人,希望它能继续帮你财源滚滚。”说罢,双手微微一举,“来吧,我会很配合的。” 张大师朝刚才开门的年轻人使了个眼色,很快,有红绳取了过来,拴在了薛斐的右手拇指上,而张大师又拿了一枚铜钱让他握在手心里。 “去那个角落,面对着墙站着,直到我说放,你就松手把铜钱抛到身后,不可回头。”张大师道。 眼看就要跟“它”拜拜了,薛斐求之不得,去了墙角站好。 不久,他就听张大师在他身后不远处念念有词,如此过了快一分钟,他突然感到有人拽他拇指的红绳,厉害不小,拽得很有节奏。 但是张大师没吩咐,薛斐不敢有多余的举动,默默的等着。 突然就听张大师说了声:“放!”,薛斐赶紧把铜钱抛到了脑后,惊奇的是,他没听到铜钱落地的声音,他记得这屋的地面可是地砖,应该有声响的,偏偏没有。 须臾,就听张大师有气无力的道:“好了,都转过身来吧。” 薛斐转过身,就见白老板站在他对面的角落,手上也拴着红绳,两人是被连在一起的。 白老板激动的道:“这就行了吗?” 张大师缓缓点头,“大致算是完了,我一会再给你加持一下。” 白老板哈哈笑了几声,难掩的得意,“这个比上次的小鬼厉害吧?” “不要这样攀比,它们听到会不开心的。”张大师无奈的摇头,刚才他似乎消耗了不少jīng力,看起来有些疲态。 “知道了知道了。”白老板应声,见乐乐进来,笑道:“去给他提钱罢!” 乐乐朝薛斐眨了下眼睛,“跟我来吧。”两人先后出了张大师家的门。 到楼下拉开面包车的门,从里面拖出一个大布袋,扔到薛斐脚下,“你数数?” “不必了,白老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又要发大财,不会诓我的。”薛斐扛起布袋子,“那我就告辞了。” 就在转身的瞬间,他竟然看到了一个认识的面孔,吕超? 就见吕超鬼鬼祟祟的躲在一颗树后面,正拿手机朝这边拍,对准的人,并不是薛斐,而是乐乐。 乐乐警惕性很高,见有人给她拍照,立即吩咐车上的保镖,“给我抓住他!” 保镖立即下车,吕超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状况,撒腿就跑。 薛斐见状,不宜掺和,快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走了一段路,他回头,就见吕超已经被人拽住,拖回了面包车的方向。 他挑眉,跟踪狂遇到社会姐,热闹啊,活该啊。 这边厢乐乐夺过吕超的手机,划看了几张都是自己的照片,上去就是一嘴巴,“谁让你拍我的?” 吕超不过是学生,哪里见过这架势,况且女神跟自己设想中的性格差太远了?一点不温柔,上来就甩耳光。 “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jiāo个朋友……上次遇到你,觉得你很漂亮……我不是坏人,我是理工的学生。” “我漂不漂亮gān你屁事,死变态,我是不是该让你见见我男朋友?让他跟你聊聊?” 吕超见她已经够可怕的了,还要见男朋友,马上怂了,“对不起,我再不敢了,我今天来这里给一个学生补习,偶然遇到了你,不是跟踪。” 确实是偶然遇到,但却隐瞒了在这之前,一直在商场蹲点的行为,就在昨天,他还蹲了一上午。 “不是跟踪?丫拍我照片?”乐乐生气对旁边的保镖道:“给我教训教训他,不用多,扇他四个耳光,分别代表我的、我男友的,他爸妈的。” 保镖可不是小姑娘,四个耳光跟四拳差别不大,打得吕超眼冒金星,眼镜掉在了地上。 乐乐将这个过程用自己手机录了下来,才稍微解点恨,把吕超手机里自己的照片删除,然后丢给他,“赶紧滚,再让我看到你跟踪我,整死你!” 吕超捡起眼镜,夹着尾巴跑了。 —— 钱可真沉,这满满一袋子钱从小区门口扛到了电梯口,等到了薛斐住的9楼,他实在懒得扛了,gān脆拖着走。 等进了门,薛斐擦了把汗,“真累,以后统统转账!” 把窗帘都放下,拿出家里的小型验钞机,开始点钱。 看着满地粉钞票,薛斐打心眼里高兴,“自己这是什么运气,连鬼也能卖钱,哈哈。” 虽然扛回来的时候累了点,但是数钱的乐趣不是数字转账能体验到的。 数着钱,人高兴了,竟然一点都不困。 机器数钱的时候,他也没闲着,打开周策卖给他的鬼魂探测仪。 这一次,仪器毫无波动,可见昨天跟着他回来的朋友,被张大师给“卸掉”了。 他一摊手,满意的笑道:“任务完成了,钱拿了,鬼没了,完美。” 转身进了里屋,打开保险柜,拿出手机,见上面还是显示着:【入住酒店的十个禁忌是真的吗?】 他愤而按下[C不知道] 他身上有鬼,可是经过张大师确认的,就是从酒店跟出来的。 他在741的时候,已经严格执行了十个禁忌,但还是被跟上了。 杜霖没有遵守禁忌,同样被跟上,根本没有一个标准。 当然,肯定也能举出遵守了没被缠上和没遵守没被附体的例子。 屏幕闪了下,跳出一个提示框:【任务结束,寻人司南准确率和范围提升150%】 薛斐一皱眉,“这就完了?” 好像有点太容易了吧…… 不过,他现在忙着处理现金,这些问题稍后再考虑。 等钱都查好了,薛斐找了个旅行箱,把钱整齐的码进去,拖着出了家门,打车直奔银行。 存完钱出来,在营业厅办了手机卡,买了新手机,给李梓文发消息:起来了吗? 很快,李梓文回复:我一直在睡觉,还想睡,三个小时后联系你。 薛斐又问:你身上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走好运或者走背运。 李梓文回:我刚感觉好一点,别吓我行吗?!好了,睡了。 既然能坦然入眠,看来是没什么大事,那个鬼应该只跟踪了他,李梓文逃过一劫。 听李梓文说他要睡觉,薛斐也有点困倦,毕竟一宿没睡,还打了好几个小时的麻将。 回到家里,冲了澡进了被窝,睡了。 —— 戚铭看了下手表,显示的时间是凌晨1:36分。 他揉了揉眼睛,用眼过度,有点酸,不过看着笔记本电脑上整整一夜的文字,他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他居然也能在没有其他人的帮助的情况下,写这么多字。 可见以前作文和期末小论文写不出来,还是没有东西想表达。 这一次,他想表达,洋洋洒洒也了这么多,虽然没写完,但事情的大致经过都已经写到了,就剩下对薛斐表达愧疚的部分了,他准备好好酝酿一下。 把电脑关上,伸了个懒腰,从书房走了出去。 …… 第二天早晨,戚铭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坐下后,看着屏幕,手放在键盘上,却忘记要操作什么。 他眉心越皱越紧,“……我为什么要坐在这里……难道是想打游戏?” 他眼睛略显gān涩,眨了眨,自言自语的道:“应该是打游戏吧……昨晚上……” 没错,昨晚上打了一夜游戏,脑海里不觉浮现出这样的信息。 戚铭揉着太阳xué,把电脑一关,“打一夜已经够了,再玩眼睛就要瞎了!”起身走出了书房,准备吃早餐的时候,他闲着没事,又发了一条朋友圈。 —— 薛斐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不知道什么原因,睡眠质量很差,总觉得好像心里有事放不下。 当然,也可能睡不好的原因,仅仅是之前看了那么多人民币,大脑皮层过于兴奋所致。 他打开手机,联系李梓文:醒了没?是我过去,还是你来? 出于意料的是,24小时在线的李梓文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薛斐等他回消息的时候,刷了下朋友圈,这一刷不要紧,正好看到戚铭发的:竟然打了一夜游戏[笑哭] 薛斐腾地坐了起来,好不容易才遏制住打一串脏字送给他的冲动。 不是说好写忏悔书的么,竟然还有闲心玩一夜游戏。 薛斐觉得自己才是缺心眼那个,竟然脑子进水给戚铭机会。 他觉得是一次珍贵的机会,结果对方根本不好好珍惜。 不过,这倒是符合戚铭的一贯作风,一切如清风过耳,都不带往心里去的。 薛斐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给他留评:写完了?就打游戏? 戚铭回复的倒是快,风格没心没肺到了极点:论文写完了就是làng,出来玩啊。 玩你个头,死去吧你!薛斐自然不会在朋友圈骂人,送给戚铭一个[再见]的表情符号后,将他拉进了黑名单。 薛斐冲了澡出来,看到手机在桌子上不停的震动,一瞧屏幕是戚铭,他犹豫了还是接了起来,冷声道:“什么事?” “我又怎么惹你了?又拉黑我?” 还有脸问是吧,薛斐道:“你怎么答应我的?不是说要把事情原委写好,告诉我吗?你写完了?就打一宿游戏。” “什么事情原委?”怎料戚铭那边莫名其妙的反问。 薛斐真是无语了,qiáng压怒火,“你当年究竟是真要死了,还是玩我呢,不是答应我说清楚么?” “又是这件事啊,非要问吗?!”戚铭无奈的道。 “我是不是非要问是一回事,你答应我却不履行承诺是另一回事,你要不然别答应了,答应了却食言几个意思?” 然后戚铭就说了句令薛斐吐血的话,他语气有些小心翼翼的反问:“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你要么智商有问题,要么人品有问题,或者两个都有。”薛斐气道:“戚铭滚你大爷的吧,咱俩完了,以后别联系我,我不认识你!” 这一次,把他电话也拉黑了。 他原本还打算看看冰箱里有什么能吃的,现在不用了,气都气饱了。 这时,他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响动,好像什么人在撬门。 薛斐一怔,要是平时,他肯定认为是胆子大的窃贼闯空门,但他刚从酒店那里带鬼出来卖了钱,并从白老板那里得到一笔现金,他就不得不提防了。 蹑手蹑脚的刚下chuáng,就听咔的一声,门已经被打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接着一个男人粗犷的声音在客厅说道:“我进来了,人好像没在。您放心,就是在,我也不怕,毛头小子而已,给您捆好了带回去。” 薛斐这时站在卧室的屋门口,咳了一声,“谁啊?” 就听咣咣咣的穿鞋走路声bī近,接着一个足有一米九个子的壮汉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脖子有薛斐大腿粗。 壮汉冲进卧室,就见chuáng上空着,他知道人藏在门后,转身找人,就在这瞬间,就见门后的人拿着一根电棍朝他心口位置一杵,紧接着,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薛斐又按了下电棍的开关,发出噼噼啪啪的火花,“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任你一米九,还不是电一下就晕倒。” …… 高军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自己被捆了个结实,嘴里塞了坏破布不说,还用胶带层层缠紧。 而一个人正背对着他打电话。 “我跟你保证,供体非常健康,身材高大,浑身肌肉,一看平时就没少锻炼,保证两颗滚烫的肾。什么玩意?养在别墅里等配型的时候,吃得多?不是,我跟你说,你这个帐就不会算了,吃得多,健康的话,卖得也多啊,我觉得他的大腰子比其他人的都大,这要是卖给日韩东南亚哪个糟老头子,还不立马回chūn了。” 这人一边打电话一边手里夹着烟,来回走动,“那你快点做决定吧,我刚才联系qiáng哥,他说远洋渔船上也缺人,去秘鲁那边钓鱿鱼一直没人手,可相中这个人了,我给你拍张照片吧,真的身体镚儿棒。反正吧,你快点啊,要是成你一个小时后来接人,我四个小时后的飞机,去哪儿?哈,那能告诉你么,反正出国躲一阵子。好好好,随时联系。” 薛斐挂断了电话,给被捆得杀猪似的高军拍了张照片,照片里的他,眼神中留露出难掩的惊恐。 “呜呜呜呜——”高军挣扎,似乎有话要说。 薛斐根本不管,只是低头做发消息的样子。 “呜呜呜——”高军继续挣扎,qiáng烈表示有话要说。 薛斐摆摆手,轻描淡写的笑道:“多谢你闯空门,让我出国前还能赚一笔,你来之前也不打听打听我爸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 “呜呜呜呜——”高军发出了悲鸣。 薛斐jīng神折磨够他了,才将他嘴巴撕开一角,“叫唤什么?” “小兄弟,你别急,我也是受雇于人,跟你没仇没怨,犯不着这样……” 薛斐将他嘴巴再次封上,“这我不关心,我现在只想拿钱走人,至于你是谁,我不在乎。” 高军这会只想绝望的流泪,这时薛斐见时机差不多了,又把他嘴巴撕开一角,高军就迫不及待的道:“那人说你带走了他们的东西,让我抓你还回去。” 第31章 “拿了他们的东西?”薛斐可没拿过别人一针一线, “他们是谁,说清楚!” “我不知道, 是经理吩咐我来的, 我不知道他跟谁联系。”高军看向自己的口袋,“电话号码在我手机里。” 经理?别告诉他是酒店的保安经理。 刚才趁这人昏迷的时候,薛斐已经掏出他的手机看过了, 可惜不是指纹锁,而是密码锁,所以他没进去电话薄。 薛斐掏出对方的手机,冷声道:“密码。” “854913。” 薛斐翻到通话记录,看了下最后通话的号码, 很可惜,不认识, “他们没说, 只说把你抓过去就行了。” 薛斐皱眉,如果真想从他这里拿回东西,直接吩咐这人进屋搜索,找到东西带回去, 而不是把他这个人带回去,除非东西就在他身上。 只有一个答案了,就是他从酒店带出来的鬼。 正想着,手里的电话震动, 正是那个号码,高军一见激动的道:“让我说, 你放心,我一定跟他好好周旋,绝不会bào露我被抓住了。” “歇着吧你!”薛斐封上他的嘴巴,接起了电话,“喂?” 对方听到薛斐的声音,并没有吭声,接着一阵响动,似乎换了个人听电话,那人发出一声轻笑,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佩服的道:“果然只派一个人过去,太轻敌了。” 薛斐一下子就认出声音的主人,“常兰常经理,想不到你还gān这种唆使他人入室绑架的营生啊。” 常兰在那边笑道:“言重了,既然你把高军抓住了,那么我们的A计划只能宣告破产了,下面只有走计划B,让你自投罗网了。” “不管什么计划,还是先把事情说清楚吧,你们到底想gān什么?从我身上拿回的东西是什么?”薛斐道:“如果是一个鬼,那我只能很遗憾的告诉你,我已经把它卖掉了,你们来晚了一步。” 说完,迎来了对方超长时间的沉默,然后是不可思议的语气,“你卖掉了?我不是很懂。” “我一出酒店的门就发现自己超级好运,尤其是财运,简直是滚滚而来,挡都挡不住,于是我就去地下赌场转了一圈,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懂行的,说我身上有催财鬼,他很钟意,出了一笔钱从我身上买走了。”薛斐不急不慢的道:“他姓白,开地下赌场的,你找人打听打听就知道这么个人了,想要那个鬼,去找他吧。” 能听到常兰在那边直倒气,大概是被气到了,“这还不到24小时,你就倒手了?我不信。” “爱信不信吧,反正我身上没有。”薛斐挑眉,“我现在就打算把你们这个傻大个卖掉,去国外度个假,拜拜。” 常兰没说话,直接挂掉了电话。 薛斐转身朝高军晃了晃手机,“看到了,她把电话挂掉了,根本没考虑过你。” 高军眼中的恐慌更甚了,呜呜呜的乱叫,也不知道是骂常兰还是骂薛斐。 可就在这时,薛斐拿着的手机里传来了一段视频,点开一看,是李梓文在沙发上坐着喝水的影像。 视频不长,只有三十几秒,李梓文自始至终都是战战兢兢的表情。 常兰随即又打来了电话,“你朋友在我们这里做客,他挺想你的,你也过来玩嘛。你放心,我们只想对你进行一个小检查,只要确定你身上没有我们要的东西,我们绝不会为难你,以后也不会骚扰你。” “说白了,你们还是不信我把鬼卖了?”薛斐知道常兰怎么想的,她认为他尝到了催财鬼的甜头,扯谎骗她,不想归还那个破鬼。 常兰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们无论如何也要亲自检查。” “行,我现在就过去,酒店楼下见,我把你们的员工还给你们,你们则把李梓文放了。” “没问题。”常兰道:“一个小时后见。” 薛斐挂断电话,看了眼高军,“抱歉啊,只能让你再昏迷一下了。”说完,拿着电棍朝高军一步步bī近,高军呜呜呜呜乱叫,最后在一阵剧痛后,失去了意识。 —— 一个小时候,薛斐在酒店大堂看到了常兰,她身边跟着两个保安和脸色煞白的李梓文。 而薛斐这边,除了他自己之外,还有在一旁坐在轮椅上盖着毛毯的高军。 常兰看到高军直摇头,朝旁边的两个人使了个眼色,“推他去休息。” “这轮椅是我朝楼顶王大爷借的,你们把它退走了,我还得给人家买新的。”薛斐耸耸肩,“不过算了,买新的就买新的,就当我关怀老人了。” 李梓文一见薛斐,马上冲到他跟前,抱怨道:“这酒店是黑店啊,我睡醒了下楼遛个狗就被他们硬生生抓来了。” 常兰笑道:“我的举动是粗鲁了点,但也是为了你好,你总不希望有东西跟着你吧,不过,你很幸运,身上很gān净。” 李梓文显然不认同,重重哼了声。 “这也不能怪我们,是你们擅自闯进741和742,我们怕你们像杜玟一样出意外,自掏腰包贴心的替你们检查,不感激也就算了,埋怨我们就不好了吧。” 薛斐不屑的一撇嘴,“别那么多废话了,我来了,快检查吧,我还要回家做晚饭,而且我提前跟你说,卖鬼的钱,我不会还给你们的,除非你们能证明鬼是你们酒店的所有物,关键是,你们能吗?” “如你所愿,那咱们就不废话了,跟我来吧。”常兰微笑着在前带路,薛斐跟了上去。 测吧,测吧,一会别失望到流泪就行。 常兰从兜里摸出两张电梯卡,看了下,拿了其中的一张刷了。 和常兰乘坐电梯的时候,薛斐话里有话,“这一次可别再出故障。” 常兰笑道:“绝对不会的,元旦之后,我们进行了彻底的检修。” 薛斐发现她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刚才还派遣员工上门绑他,这会又和颜悦色跟他说话。 这一次的确没出故障,顺利的到了顶楼,常兰带他来到门前,有节奏的敲了几下后,门打开了。 进去后,薛斐发现偌大的客厅内,站了俩个年轻男人,一个打领带穿西装,一个则穿长衫,完全不搭的两个人。 周围还有四个面无表情的qiáng壮男子,一看就是保镖了。 靠墙的沙发上则坐了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男人,头发花白,别人站着,他坐着,他肯定是这屋的老大了。 薛斐一进屋,坐在沙发上的老男人就一挥手,穿西装的男人便取出一个仪器,绕着薛斐转圈,而穿长衫的则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上下打量薛斐。 然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朝老者摇头,“没有。” 常兰脸色也是一变,薛斐耸肩,“电话里都告诉你们了。” 老者眉心一皱,随即展开,用寻常的语气道:“你叫薛斐是吧,24小时不到,就把我们的东西转手了。” “电话里说过了,你们不信。”薛斐道:“怎么,想不到我是这么诚实的人?” 老者沉默片刻,“你卖给谁了,联系方式给我。” “没有,你们可以自己去打听,不过,小心了,他那边似乎也有……”薛斐瞥穿长衫的人,“也有像他这样的人。” 老者双眼微闭,应该在琢磨对策,薛斐道:“确定我身上没有你们要的东西,我可以走了吧?”说完,便往门口走。 常兰拦住他,“且慢,请再等等。” “不管你们剩下有什么问题,我都不想配合。”薛斐绕过常兰就往门口走。 常兰见他不配合,对两个保镖道:“让薛先生留步喝一口茶再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砰砰砰的急促敲门声,一听敲门的人心情就不大好。常兰率先走上去,看了下猫眼,对薛斐笑道:“上次和你在一起坐电梯的朋友,是你同知他帮你的?” 薛斐一听就知道是谁,“是戚铭。”现在不知是该感激他敲门破除困境,还是反感他追到这里来。 常兰没什么反应,可老者却是一愣,“戚铭?” 这时戚铭在门外没好气的道:“赶紧快门,知道你们在里面!” 老者摆摆手,示意常兰可以开门。 戚铭一进来,见眼前的架势,就不满了,先问常兰,“你们有病啊,带薛斐来这里gān什么?” 薛斐把他拉黑,他打不进来电话,只能当面谢罪,结果就看到薛斐跟司机抬着一个坐轮椅的人上了车,他好奇之下,一路跟踪到了酒店,就见常兰领着薛斐上了楼,笃定一定没好事。 老者呵呵笑道:“你从小到大脾气一点都没变,薛斐是你朋友吗?” 戚铭却好像根本不认识这老者,哼道:“他是我男朋友,你谁啊?” “男朋友?我真是没想到。”老者语气颇为吃惊,以他的年纪来说,接受这样的关系,有点吃力。 “是啊,管你什么事,我认识你吗?”戚铭道。 老者叹了一口气,笑道:“我认识你,可惜你可能当时年纪太小,都忘记了。” 戚铭对老者不感兴趣,根本没听他讲话,看向薛斐,语气带着几分请求,“咱们能好好谈谈吗。” 薛斐见老者认识戚铭,肯定给他面子放他们走,慡快的答应,“好啊,走吧。”说完,转身就走,走到常兰跟前的时候,故意往她身上一撞,装作不小心的踩了她一下。 常兰吃痛,倒抽冷气,心想臭小子你敢报复我,但看到老者朝她摇头,她也只能敢怒不敢言,眼睁睁看着人走了。 戚铭和薛斐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房间,来到电梯处,两人等电梯的时候,戚铭关心的问:“他们没为难你吧?” 薛斐本来已经打算从通信方式到现实世界把戚铭都拉黑,就算见面连话都不跟他说,但刚才,不管怎么说,戚铭帮他脱离了困境,话还是得说的,“你为什么觉得他们会为难我?” “因为我把元旦那晚上发生的事情跟我爸说了,他叮嘱我好几遍,让我远离斌璟酒店。”戚铭道:“我没想到你竟然还和他们有联系,刚才看到你跟常兰上楼,我就猜没好事,他们要对你做什么?” “叔叔说没说为什么让你远离?”这时电梯来了,两人走了进去。 “那到没有。”戚铭走进电梯,咧嘴道:“又坐电梯,我都快对电梯有心里有yīn影了。” “其实那晚诡异的电梯后,我有个猜想,会不会这栋大楼真的有地下?当有个这个念头后,我又想,大楼如果有地下,那么会不会现在看到的顶楼并不是顶楼,其实还有一层,比如第19层?” 薛斐说着,掏出一张电梯卡,这是他刚才假装撞到常兰身上的时候,从她兜里“顺”来的。 因为常兰领他坐电梯上楼的时候,他发现她掏出了两张电梯卡,分辨了一下,才确定使用其中一张。 他当时就很好奇,于是刚才趁机给拿来了。 “19层?”戚铭道:“这大楼只有18层。” “那就检验一下好了。”薛斐刷了下常兰的电梯卡,电梯门合拢,接着缓缓向上升去。 按照常理,他们身在顶层,只有向下的份,可他们现在身处的电梯却向上升了。 叮铃,随着电梯门开启,两人看到外面是一个铺着地毯的走廊,和其他楼层似乎没什么区别。 斌璟酒店外表全部采用玻璃幕墙,直视的话,很光污染,加上仰视造成的视觉差异,18层之上有一层举架不怎么高的隐藏楼层,完全可以实现。 戚铭和薛斐互相看了眼,不约而同的走出了电梯,果然,这一层的举架比正常的酒店要矮上一些,有些压抑。 跟其他楼层的不同,这一层,并不是酒店房间的构造,正对着电梯的就是一片活动空间,摆着一些健身器械,但看得出来,设备款式陈旧,应该有年头了。 这时候打走廊尽头的房间里走出来两个人,正在说什么,忽然,他们抬头看到了薛斐和戚铭,都是一愣,其中一人,警惕的大声道:“你们是谁,怎么上来的?” 薛斐看向戚铭,“该你了。” 戚铭便不慌不忙的走过去,“我爸派我过来看看。” 俩个人呆了呆,见戚铭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不敢轻视,“敢问令尊是……” “戚承嵘啊,我叫戚铭,我父亲他太忙了,就让我代表他过来看看。”戚铭瞅着两人走出来的房间,自然又自信的道:“现在可以进去吧?” 一听戚承嵘的名字,加上他们能上到这一层,肯定获得了电梯卡,必然是内部人。 “可以是可以,不过要小心。” 戚铭根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装作好像什么都知道,“我爸叮嘱过了,我明白。”瞅着薛斐道:“这是我助理,自己人。” 那两人颔首,认可了薛斐的身份,默然他们可以一起进去。 两人镇定自若的朝那间半开的门走去,戚铭轻轻推开门,走进去是一个小客厅,有服务人员的模样的人走来走去,对薛斐和戚铭并抬头看看,便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情了。 穿过客厅是间卧室,戚铭走在前面,在门口站住,薛斐站在他身后,向里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chuáng,chuáng上面躺着一个沧桑的老人。 薛斐脑海里蹦出两个字:人瑞。 对一百岁以上的老人,称之为人瑞。 以这位老人家垂垂老矣的模样,甚至可以说是超级人瑞了。 第32章 老人实在太老了, 老到分辨不出性别,皮肤因为衰老, 几乎薄如蝉翼, 没有哪怕一点点弹性。 他看到了戚铭和薛斐,朝他们慢慢伸出了柴火棍似的手指,对身边看护他的人员道:“那是谁?” 听声音, 应该是位老爷爷。 戚铭走上前,“……老先生,我是戚铭,我代表我父亲戚承嵘来探望您了。” 老人一听,眼神有了些光彩, 慢悠悠的道:“你是戚铭,长这么大了?” 薛斐刚才心里就挺奇怪的, 楼下那个老者认识戚铭, 一副见过他小时候的样子,这个足有一百多岁的老头似乎也熟悉他,到底怎么回事? 戚铭也纳闷,“您以前见过我?” 老人眼睛垂了垂, “你爸爸没跟你说吗?” 薛斐见状,马上插话,“戚先生说了,说来到这里, 您自然会告诉我们一切的。” 老人疲倦的一笑,“我没什么可告诉你们的, 你父亲已经退出我们的计划了。” 戚铭莫名其妙,“什么计划?” 老人微垂着眼睛,看起来jīng神不济,“所以,并不是你父亲让你们来的吧……我就说嘛,他早退出计划了,何必让儿子再来呢,年轻就是好啊,有好奇心……” 说着,眼睛越闭越紧,似乎要睡着了。 薛斐唤了声,“老先生?” 老人经过呼唤,张开眼睛,看向的却是旁边的看护人员,“我要睡了,帮我把假牙取出来。” 看护人员取假牙的时候,薛斐和戚铭失望的互相看了眼,知道没戏了,好不容易到这里,却什么都没问出来。 戚铭不甘心,“我给我爸打电话问个清楚。”拿出电话,要打出去的时候,就见常兰跟刚才楼下那个花白头发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个保镖。 常兰一见面就直奔薛斐,手一伸,“我的电梯卡!”薛斐刚拿出来,就被她一把抽了回去,“你手够快的啊!” “出去吵,我要睡了。”chuáng上的老人饱含倦意的道。 花白头发的老者,不满的对常兰道:“吵到董事长了,快出去!”又对戚铭和薛斐道:“董事长要休息了,咱们出去谈吧。” 考虑到老人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宜过多打扰,大家配合的默默离开。 出门到了走廊,常兰对薛斐道:“你故意踩我一脚,来个声东击西,都没发现被你把电梯卡摸去了,要不是19楼有人下来,我们还不知道你们上去了。” “这番话我就当你夸我敏捷了。”薛斐道。 戚铭看了看老者,又回头看了看走出来的房间,“你是谁?他又是谁?” 老者浑似没听到,似乎并不打算解释,只是往电梯方向走。 等电梯来了,对薛斐和戚铭道:“请吧。” 薛斐和戚铭走进电梯后,老者常兰和保镖们也都走了进来。 薛斐在这压抑的气氛中提议,“时间不早,我们就不打扰了,戚铭,咱们去吃饭吧。” 老者微笑道:“吃饭是吗?不如留下来尝尝我们厨师的手艺吧。” 戚铭绷着脸不屑的道:“没什么好尝的,我们要走了,别告诉我,你们想玩拘禁?” “别误会,我绝对没这个意思,就是想让你们留下聊聊,顺便让你父亲那边派个人过来,给我们一个当面的保证。”老者道:“你再和你男朋友闯进来搞事情,我们可吃不消。” 戚铭道:“我爸也不管了我。” “话不能这么说,你这条命不是你爸给你吗?” 戚铭横眼瞅他,“这不是废话么,哪个子女的命不是父母给的。” “你心里清楚,我不是这个意思。”老者话里有话,这时电梯停下,他率先走了出去,常兰和保镖们都不动,等着戚铭和薛斐出去。 因为刚才老者的话,引起了薛斐的好奇心,一出电梯就跟上了老者,“您刚才的话,似乎别有深意。” 跟着老者走进了一楼餐厅的贵宾包间,环着圆桌各自坐下。 常兰站在一旁,跟保镖们说了几句话后,就让他们出去了。 老者拎起桌上的茶壶,看薛斐,“喝茶吗?” “刚才不是说好请我吃饭吗?”薛斐靠到椅背上,见老者表情狐疑,他解释道:“我说真的,我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吃过东西,我真的很饿。”况且他也不会一会回家吃外卖,能混一顿吃喝是一顿。 戚铭心疼的道:“你怎么都不会照顾自己。” “……”薛斐不想说话。 老者笑笑,吩咐常兰,“去准备。” 常兰转身出去了,屋内就剩他们三个人。 薛斐没什么顾虑,等饭的时候闲着也是闲着,首先开口,“刚才那位难不成是酒店第一任董事长,而你,或许是第一任总经理?你叫他董事长,又能差遣酒店的人,可你显然又不是现任酒店的管理,我只能猜是过去的管理层,不知对不对。”看他们的岁数的确像,酒店创建于九八年,二十年前,眼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值壮年。 之前李梓文给他的酒店资料里,就有第一任董事长的照片,只是楼上的老人家比照片上又衰老了许多,第一时间没认出来而已。 老者品了口茶,笑看薛斐,“你猜得不错,戚铭,你男朋友很聪明啊。” 戚铭只知道现在酒店董事长是汪哲他爸,不知道还有第一任董事长一说,“……看董事长的样子可不像是在酒店疗养。” “那你看像什么?”花白头发笑问道。 “像治疗。”薛斐道:“又是鬼魂,又是人瑞,很难不让人往某个方面想。” 老者痛快的承认,笑道:“你又想对了。” 戚铭却不懂,来回看薛斐和老者,“哪个方面?又想对了什么?” 老者抚摸了自己花白的两鬓,“二十年前,这里还都是黑的,现在见白了。不过,人嘛,都会老,也都会死。可是,亲人,爱人,还有钱啊,真是舍不得。于是只好想办法让自己多活一段日子。” 薛斐下意识的看戚铭,他曾自称快死了,他爸入股的酒店又在搞续命操作,不由得让薛斐浮想联翩。 果然,戚铭听了多活一段日子的话,表情不太自在。 老者怅然道:“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有寿命作支撑,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所以为了能够活下去,花费多少钱都可以。九几年的时候,董事长寿数就已经很大了,费尽心力找长寿的秘诀,最后还真找到一个看似可行的方法,增加自己的元气,进而增加寿命。” 戚铭凝眉,好像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话。 老者看他这副样子,笑道:“你父亲当初为了你,一听董事长的提议,二话不说就注资,在这里建了一座酒店用来,搜集……魂魄,或者说搜集鬼。” 薛斐有点惊到了,原来不是酒店闹鬼,而是这酒店就是为了闹鬼建造的。 老者又问:“薛斐,你说说看,鬼和灵魂有什么关系?” 薛斐摇头,“我对这些没研究。” “你活着的时候,灵魂在你体内,等你死了,灵魂从你体内出去,就有一部分变成了鬼。鬼是人死后,灵魂在人间的残留物。我之所以说是残留,是因为很多鬼根本没任何自主意识,像故事里说的,什么报复仇人,太罕见了,基本不存在,鬼和鬼之前,也不像人和人之间会有jiāo流,它们连自我都没有,更别提认知他我了,只是一团团的漂浮物。” 薛斐感叹道:“经理,您研究的很深入啊。” 戚铭道:“听得头疼,能不能简单直白点!” 这时常兰推着餐车进来,上了三人份的牛排,但除了薛斐外,没人动刀。 这不能怪他,他是真的饿,正确来说,从昨天傍晚开始,他还没吃过饭。 老者放下茶杯,接着讲刚才的话题,“那就直白点,就四个字:炼魂增寿。鬼是魂魄,而魂魄就是能量。方术中,用其他人的生魂填充自己的元气,说白了,就是用魂魄的能量补充自己的能量。” 薛斐一听,五体投地,“就是说用鬼给自己补充能量?” 活着的时候被剥削就算了,死了还能被某些人当能量块使用,这世界真可怕,连鬼都不放过。 老者没有否认,“这座酒店的地理位置聚yīn,附近的鬼都往这里来。为了增qiáng这种磁场,在地下深处还开凿了一个空间,设置了一个符阵。” “我就知道,我和戚铭上次坐电梯,不停的下降,我就猜到除了鬼魂影响了我们对时间的概念外,真的存在地下空间。”薛斐冷眼瞄常兰,“当时还不承认。” 常兰毫无愧疚的神色,退到了一旁。 “所以你们就这样在酒店养起了鬼?”一直沉默的戚铭终于说话了:“为什么要盖酒店,反正看中的是这块地,盖成别的不行吗?” “打个比喻,这家酒店是一座养鱼池,鬼是鱼,而活人的阳气则是鱼饲料。有饲料,鱼才能茁壮成长,为人所用。”老者道:“只能盖酒店。” 薛斐发现有钱人坏起来,破坏力太大了。 老者继续道:“刚才说过了,鬼这种东西有能量,但是它这种能量对你是否起作用,还看你自己的能量场,或者说八字,其实都是一个意思。有的人跟它匹配了财运,就发财,有的呢,就走背运。你看,住鬼宅,有的发财,有的横死,都不一样。杜玟很可惜,跟上她的鬼魂,跟她不和,导致她周围磁场紊乱,导致了自燃。而你就比较走运,所以发财了。杜玟的家属找到酒店,我们才知道竟然有鬼魂离开了酒店,赶紧检查,发现限制它们离开酒店的符箓,被清洁工弄破了。出了杜玟的事情,我们很担心薛斐和他的同伴,所以赶紧把人带回酒店来检查。” 戚铭吃惊的道:“薛斐,你被鬼跟上了?你没事吧?” “你放心,他没事,他把鬼卖掉了,呵呵。”老者看着低头吃牛排的薛斐,笑道:“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年轻人,后生可畏啊。” 薛斐抬头看他,“就是说,你们在等跟董事长匹配,能为他所用的魂魄出现?” “没错,古代用炼魂增寿的人不少,现在么,当然也有。不过,现在社会,法术失传,像古代那样真正能炼魂的高人太少了,多数人,只能用匹配的魂魄做法增加寿命。举个不恰当的比喻,你想输血,但古代术士厉害,可以改变供体的血型,现代不行,只能寻找跟你血型一样的供体。所以,我们在这栋大厦内寻找合适的魂魄,进而补充寿命,就是我上面说的养鱼池。我们在等一个合适的魂魄,跟董事长八字匹配,能够炼魂增加元气,进而补充寿命。能等到这个魂魄,我们就会离开。” “离开之后会怎么样?这酒店就不闹鬼了吗?”薛斐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我们会重新一些镇压用的符阵。酒店建成后不久,我们的人就得到了想要的魂魄,让董事长增了寿。既然如此,养鱼池就关闭了,酒店一直相安无事的正常经营,一直到今年下半年,董事长的身体又不太好了,只能回来,再次寻找合适的鬼来炼魂。” 戚铭气道:“你们也太可恶了吧!” 老者摆手,“酒店一开始建造的目的就是这个,所以你父亲才会注资,只是后来董事长休养了,才轮到汪家主持酒店,做正常经营。你可以回去问你父亲,他一开始答应注资,为的就是救你。” 戚铭不服气,“可楼上的老爷子说了,我爸已经退出这个计划了!” “没错,你爸是退出了,但他之所以退出,只作为一般的股东存在,那是因为他发现这个方法根本不能给你增加寿命,救不了你,在认为无效的情况下才退出的。不过,看你现在还活蹦乱跳的,一定用了别的法子吧,呵呵,不知道是什么。” 戚铭嘴角一勾,冷笑道:“你管不着!” 薛斐顾不得吃东西了,惊愕的看向戚铭,“……你曾说你快死了……原来是真的……” “就是真的,我骗你gān什么?!”戚铭委屈的哼道:“就知道你没信过我。” 这是不能怪薛斐,之前没有旁证,光靠戚铭一张嘴,谁会信啊。 这时,有人敲门,常兰开门出去了,过了片刻,她领着一个戴细框眼镜的西装男人走了进来。 戚铭认识他,一见面就打招呼,“冯秘书。” 冯秘书朝戚铭微笑颔首,“戚董让我来接您。”又对老者道:“有什么话,跟我说就行了,我会一个字不漏的转告。” 戚铭起身,“那你们聊吧,我们去外面等你们。”朝薛斐挑挑下巴,“走了。” 薛斐放下刀叉,起身出去,关门的时候,看到冯秘书跟老者不知在说什么,表情很是严肃。 到了门外,站在等冯秘书出来,常兰一直在旁边盯着他俩看,叫人一点jiāo谈的欲望都没有。 五分钟后,冯秘书出来了,朝戚铭笑道:“都好了,可以回去了。”接着一边走一边打电话,“少爷跟他的朋友一切都好。”然后将电话给戚铭,“说要给您聊几句。” 戚铭将电话接过来,“喂,爸,嗯,我是跟薛斐在一起,怎么了?” 薛斐跟戚铭并肩走,能清晰的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小铭,你不能换个别的男生喜欢吗?” 薛斐一听,眉心拧了拧,戚叔叔似乎对他儿子的性取向没意见,但却对他有意见。 戚铭下意识的看了眼薛斐,回父亲,“我就喜欢他,不能换,这是我的私事,您就别管了吧。” 之后,薛斐就听电话那边语重心长的道:“薛斐人聪明,心眼又多,爸爸怕你玩不过他吃亏。” 薛斐心道,这真是亲爹无误了。 第33章 戚铭没理解他爸言语里的jīng髓, 回道:“玩?我跟他不是玩玩的。” 薛斐感觉到了电话那边戚叔叔的无奈,“爸爸是说, 薛斐太jīng明, 怕你驾驭不住。” 戚铭道:“能别说他坏话么,我不想听。” 薛斐就听戚叔叔又道:“不想听,爸爸就不说了, 他也在你身边吧,电话给他,我跟他说几句话。” 戚铭叮嘱道:“您可别说让他不开心的话啊。”才把电话给薛斐。 “叔叔好。”薛斐接过电话,乖巧的跟戚叔叔打过招呼,就听那边的戚承嵘笑道:“小斐啊, 毕业了有什么打算,有没有兴趣来叔叔这里做事?” “您的好意我真的心领了, 我这人不爱太拘束, 做不了上班族。” 戚承嵘没有坚持招揽薛斐做员工,“那好,叔叔尊重你的想法,我家小铭很喜欢你, 你可别让他伤心。你们好好的,别吵架。” 在他口中,他们还都是随时会闹脾气的小孩,“嗯, 不吵架。” 这点,他可以保证, 戚铭招人烦的时候,他一般一步到位直接拉黑不理,绝不给他吵架的机会。 “叔叔相信你的保证。”戚承嵘笑道:“一会冯秘书可能有几句话要跟你们说,你们就随便听听吧。叔叔这边还有事,就不聊了,你和小铭好好的。” 薛斐一边点头一边嗯嗯了几声做保证,最后说了句,“叔叔再见。”挂断了电话,把手机还给了冯秘书。 冯秘书道:“我送你们回去,然后,路上说说今天的事儿吧,也不会占用其他时间。” 这时大家走到了酒店外,门口有辆轿车,应该是冯秘书的。 戚铭和薛斐对楼顶那个董事长人瑞还有别的疑问,都同意这个做法。 戚铭掏出车钥匙扔给轿车的司机,“帮我把车开回去。” 司机拿了钥匙,“是。”而薛斐戚铭则跟冯秘书上了轿车,由冯秘书开车上了路。 冯秘书从中央后视镜里看薛斐,“我先送你回家吧,你住哪里?” 戚铭忙道:“不用,就去我现在住那儿,我跟他还有话说。”把地址告诉了冯秘书。 薛斐没有拒绝,毕竟通过刚才跟酒店老经理的对话,知道戚铭身上确实发生了什么,那么现在确实是“乘胜追击”的好机会,“好吧,就去戚铭那儿。” “真的?太好了!”戚铭高兴的笑道,得意忘形的甚至抬起了一边的胳膊,似乎要给薛斐来个搭背,不过看到薛斐的眼神,僵到空中后,顺势抓了抓自己头顶,悻悻的放下了。 冯秘书露出“我懂”的微笑,“好的,都听你们的。对了,刚才老经理说了,最近的魂魄质量很好,大概就要找到自己想要的,应该就快走了。总之吧,这段日子,就别再打扰他们了,这样快过年了,玩得挺多的,上哪儿不能找点乐子,把这件事忘了吧。” 薛斐该做的都做完了,也不能再跟鬼打jiāo道,“放心吧,我可以保证再不踏进半步。而且这件事,说白了,我还是受害者,在酒店遇鬼,还被他们qiáng行抓来检测,如果他们不抓我来,我也不会上19楼。” 冯秘书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还请你不要向外泄露这里的秘密。” 他也没法泄露吧,有人在酒店里养鬼吃鬼吗?刚发帖就被删除不说,弄不好还得吃官司,“我不会往外说的,不过,因为他们的操作,出了人命,如果真有炼魂增寿,也会有报应吧,那这个因果谁承担呢?” 冯秘书道:“这个,咱们就没必要担心了,他们身边有各地找来的风水师,又有资金,遇到事情也能摆平。” 所谓摆平,八成就是指杜玟的事儿,不知常兰如何弥补的,但既然为了续命能盖一栋大厦,对杜家的补偿应该不在话下。 薛斐心里还是不舒服,声音放轻,“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总觉得他们这次得翻车。” 戚铭哼道:“冯秘书,我爸不撤股还等什么,这酒店就是个养鬼池!” 冯秘书只是苦笑,默默开车,等到了戚铭住的地方,他先下车,给戚铭打开了车门,“就送你们到这里吧,我还得回去见戚董。” 戚铭下了车,“冯秘书,你回去吧,我跟薛斐上去了。”说完,等冯秘书走了,他朝薛斐笑眯眯的道:“就剩咱们俩个了。” 薛斐环顾四周,“……我怎么记得你以前不住这儿啊?” “我最近这住这边。”戚铭笑道:“俗话说得好,狡兔三窟。” “这词不是这么用的!” 这小区外人进不来,有戚铭这个业主领着,薛斐才一路平顺的进到了楼内。联想起自己之前被酒店的员工撬门,薛斐在考虑是不是也该换个安全点的小区住。 等电梯的时候,戚铭突然拍了拍上衣,薛斐一惊,“别告诉我,你把电梯卡或者钥匙落在自己的车上了。” “没有没有,找到了。”戚铭庆幸的道,“在这里。”掏出电梯卡晃了晃。 就是说,刚才确实有落下的可能,薛斐由衷的想,投胎真是技术活,要不然像戚铭这种长得好看又傻乎乎的,人生一定多灾多难,指不定被卖到哪个山旮旯里了。 戚铭发现了薛斐眼中的“鄙视”,赶紧辩解,“刚才我找你太着急了,就算落下,也情有可原。再说了,两口子有一个聪明就够了。” 薛斐道:“你再胡言乱语,我走了。”这话出口,戚铭安静多了,老老实实带着薛斐进了自己家,一进门,薛斐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停在屋角,“那是什么?电梯?” 应该是家用小型电梯,透明门,大概能容纳两个人。 “是啊,要不然怎么去楼上。”戚铭指了指楼上,“游戏室健身房都在楼上,还有个小篮球场,虽然不大,但平时一两个人也够玩了。” “……”薛斐道:“你养的猫和狗呢?” “没在这边,你要玩啊?我叫人送过来。” “不用了,我就是想跟你聊聊过去的事,然后我就走。”薛斐脱下外套,坐到沙发上,双手jiāo叠,做出要进行jiāo流的模样。 “别了,你不是饿了么?一会……”戚铭看了看手表,“厨师就来做饭了,你想吃什么,让他准备。” “不用了,我不饿。”薛斐道:“能不能别让他来了?我要跟你好好谈谈。” “好吧,我告诉他一声。”戚铭拿出手机,发了个信息,那边特别高兴的答应了,毕竟不来做饭也能拿钱,何乐而不为。 jiāo代完了,他又问,“你想喝什么?啤酒香槟饮料?”不等薛斐回答,“还是喝香槟吧。”说着,开了香槟一人一杯。 前期准备完毕,终于可以正式开始了,薛斐先道:“首先,我承认之前是冤枉你了,你身上是真的发生过事情。” “那有没有被冤枉的补偿?jīng神上的也行。” “……嗯……对不起?” “就这?” 薛斐沉声道:“道歉还不是jīng神补偿吗?”戚铭只能认了,“行吧行吧,”继而抬眸笑道:“那咱们是不是彻底和好了?”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对我隐瞒了什么。” “你非得好奇吗?” 薛斐一听,肺管子里就有火药味,你非要问吗?你非得好奇?这两句话,他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你能不能换个说法?这一次,咱们也别玩什么忏悔书了,就现在,这里,讲清楚。” 戚铭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什么忏悔书?” “你是不是得阿茲海默症了?” “那是什么?” “老年痴呆听过吗?”薛斐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行了,甭废话了,赶紧的,你不说,我就走。” “好吧好吧。”戚铭长长一叹,喝了口香槟,“你想听,我就跟你说,反正高三那年夏天,有一天我……” …… — 薛斐第一感觉就是脑袋和脖子不舒服,好像没枕枕头,特别难受,第二个感觉,就是虽然闭着眼睛,但还能感觉到阳光明亮,猜测时间应该不早了。 等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戚铭的脸,他有了第三个感觉,靠,发生了什么事?! 他忙坐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chuáng上,当然,chuáng的的主人,不难找,应该是戚铭无误。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衣着完整,戚铭也是,连腰带都没松过。 薛斐长出一口气,看了眼chuáng头放着的空酒杯,他记得很清楚,戚铭给他倒一杯香槟,看来喝香槟易醉是真的。 他拿起枕头,不轻不重的给了戚铭一下,“别睡了。” 戚铭挨了一下,翻身朝向另一边,含糊的道:“薛斐,再让我睡一会……”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吃惊的道:“薛斐?!”腾地坐了起来,“咱们怎么睡在一起?”然后刚要笑着说:“咱们睡了?”却发现两人衣着完好,除了睡觉压出来的褶皱,都不带乱一丝一毫的,失望的叹道:“原来没睡啊。” 薛斐盯着他,“香槟这么容易喝断片的吗?” 他记得戚铭给他倒了杯香槟,然后两人喝着开始聊天,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很典型的酒后断片现象。 可是怎么能喝成这样?不是他风格啊。 而且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就是想不起来。 戚铭揉着太阳xué,“真惨,喝成这样,什么都没做,白白làng费大好机会。” 薛斐发自内心的觉得尴尬,“我怎么觉得跟你同处一室这么危险呢,拜拜吧你。”说着,朝客厅走去拿自己的外套,迅速穿好,开始弯腰穿鞋。 戚铭试着挽留,“好不容易来一趟,何必这么快走,要是真发生点什么你走也行,怎么相安无事你也要走。” “你要想送我,就赶紧穿外套,不想就算了。”薛斐道。 戚铭跟获得大赦了似的,忙美滋滋的穿好衣裳和鞋,让自己送他,就说明薛斐没生气。 等薛斐到外面,戚铭笑道:“我刚才看到消息说我车回来了,我送你回去。” “这个就不用了,我想趁着这个宝贵时间,好好思考一下。”毕竟随着时间流逝,会越来越难想起,现在刚起来,gān扰还少一点。 “思考什么?” “我来你家,是来做什么的。” 戚铭笑道:“还说我阿茲海默症,你也差不多。”发现薛斐表情严肃,笑容渐渐消失,“你来我家,还能gān什么,做客呗。” 薛斐默默摇头,“我不至于那么没谱。反正,我走了,再联系。” 戚铭见他去意已决,拦不住,只能挥手告别,结果等回到房间内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忘了让薛斐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恨不得撞墙。 薛斐告别戚铭,打了辆出租车,看着车窗外不停闪过的景色,脑海里也走马灯似的回顾昨天发生的事情。 斌璟酒店的前任经理出来跟他讲了他们养鬼自用的事情,之后他和戚铭回到了家里,喝香槟聊天。 至于聊天的内容,他一丁点都想不起来。 薛斐翻看自己的手机,看看能不能有点线索,可备忘录里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包括语音备忘录都空空如也。 翻通信工具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把戚铭关在黑名单里,赶紧给放了出来。 他一怔,好像有点线索了,他把戚铭拉黑,是因为他出尔反尔,明明说过要告诉他过去的事情,但转眼就像得了健忘症一样。 状况跟他现在颇有相似之处。 薛斐先去买了个新轮椅,还给楼上的大爷,才回到了自己家里。 一进门就仰躺在沙发上,喃喃自语,“忘事,这不是我风格啊,难道被戚铭传染了?” 这时手机响,一见是李梓文的消息:怎么样了? 薛斐回复:安全了。 李梓文:太好了,吓死我了,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联系你,怕你正被酒店控制,给你发消息反而添麻烦。 薛斐发了一条:检查完我身上,确定没他们要的东西,就把我放了,我休息了,再联系你。 他又给戚铭发了条信息:你给我喝的香槟多少度的? 戚铭那边第一时间回复:等我!我看看!! 薛斐等答复的时候,顺便刷了刷朋友圈,就看到戚铭刚刚发了一句:谢谢老婆大人放我出来。 “……”薛斐嘴角抽了抽,顺手又拉黑了。 脑袋放空躺了一会,他站了起来,来到客厅中央,来回走动,自言自语的道:“自己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好好想想,薛斐你是什么性格的人?你去戚铭那里肯定不是为了叙旧,按照你和戚铭现在的关系,你对他很不满,肯定不会闲得没事和他聊天。 对,你对他不满,这种不满的来源,在于他对你有所隐瞒,按照你的性格,肯定要刨根问底,所以,昨晚在他家,你也一定会质问他关于过去的事,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你质问了,为什么却忘记了呢?” 薛斐用虎口托着自己的下巴,做思考状,“薛斐你不是那种健忘的人,尤其是关于自己一直以来都想知道的答案的事情的。这种遗忘,肯定是不正常的。 有没有这种可能性,一旦涉及戚铭身上过去发生的事情,就会发生遗忘? 他是,你也是。” 此话一出,薛斐瞬间呆怔在原地,这种感觉比遇鬼还惊悚。 他眨眨眼,脑海里进一步蹦出一个可怕的猜想,会不会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情,戚铭其实告诉过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他俩在之后,齐齐忘掉。 于是,他只记得戚铭闪烁其词,对他不吐露实情,因而心生埋怨。 想到这里,薛斐赶紧拿起手机,再次把戚铭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正要给他发消息,就听到里屋传来一阵手机的响铃声,特别难听刺耳。 薛斐的手机在手上拿着呢,里屋传来的手机铃声,只能是那部手机。 突如其来的主动,让薛斐不禁有点吃惊,但他还是不急不忙的走过去,打开保险箱把它拿了出来。 这一次,薛斐发现它的电量已经27%了。 薛斐刚一点进软件,就弹出了一个对话框:本次奖励为,薛斐本年1月4日19:00-24:00记忆。 A接受任务B不接受任务 对话框下面还有取消任务倒计时,总共只有20秒,在薛斐读完这行字的时候,已经倒计时到16秒了,且还在不停的走。 1月4日,就是昨天,19点到24点,应该就是他失去记忆的时间。 没有任务,却先出现在奖励,而且奖励还这么贴近他现在的意图。 “你确实很邪性!”薛斐没别的选择,毅然按下了A。 第34章 随着薛斐做出选择, 屏幕弹出一个提示框:《邪恶力量》即将上线,敬请期待…… 没想好就让他来做选择, 手机不是闲得慌就是在憋坏水。 “手机啊, 我觉得你这个名字不太行,涉嫌侵权,另外我突然有个想法, 想在你身上试验一下。”说完,薛斐转身去了阳台,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锤子,回到了屋内,对准手机屏幕就是一下。 屏幕应声而碎。 很好, 有点消气了。薛斐把碎屏的手机,关回了保险箱, 锤子放回原位, 拿起自己的手机查看消息。 消息有好几条,都是戚铭发的,比如:“我看了,香槟12°”“你gān什么呢?看到了吗?”“试试, 看我被没被拉黑。” 薛斐酝酿了一会,发了一条消息:事情非常奇怪,咱们得见一面,越快越好。 一说见面, 戚铭回复速度如闪电:等我。 来得更是风驰电掣,薛斐估计不到一节课的时间, 戚铭就在敲他家的门了。 可惜就在戚铭准备进门做客的时候,却见穿戴整齐的薛斐走了出来并锁门,“咱们在外面转转。” 虽然没进屋做客,但一听去外面,戚铭还是欢欢喜喜的提了几个吃喝玩乐的地方,薛斐等他说完,一锤定音,“咱们去吃快餐,你请客。” “gān嘛,给我省钱啊,这么会过日子。” 既然薛斐要吃快餐,那就只好去了。 地点薛斐之前已经选定了,在一所大学主校区旁边,正值中午,可谓生意火爆,一桌难求,想不拼桌是不可能的。 戚铭无语了,“你非得这个时间吃这家的吗?” 薛斐也不解释,嗯嗯点头,“非要。”戚铭还能怎么办,听他的呗。 两人刚坐下就有人过来拼桌,看样子是一对情侣。 等这对情侣一坐下,薛斐便道:“戚铭,你再跟说一遍那年夏天发生了什么,行吗?” “‘再’?”戚铭不记得自己说过,“你非要问吗?就不能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吗?” 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这话一点没错。 薛斐抱着肩膀,冷漠的道:“你要是不说,吃完这顿饭,咱们就别再联系了。” 戚铭表情纠结,“你这不是bī我吗?” “你还有选择,不算bī迫吧,你可以选择直接离开,我又没拿凶器胁迫你。” 戚铭大概是被薛斐的“冷酷无情”伤到了,只得妥协,“你就这么好奇?好,说就说,赶紧吃吧,咱们回车上说。” “就在这儿!” 戚铭一怔,眼睛朝旁边瞅了瞅,言下之意,这里有其他人。 “反正又不认识,你怕什么?”薛斐低声道:“赶紧的。” 戚铭拗不过薛斐,“服了你了,行,说就说!”结果这话一出口,刚才还jīng神饱满的戚铭,却忽然jīng神萎靡,jīng神恹恹的打了个哈欠,“……不行……好困……” 说困就困,单手扶额,眼看就要睡着了。 “喂,喂,说话啊?怎么睡着了?”薛斐轻轻碰了碰他手腕,但戚铭低喃道:“……太困了……不想说话……” 样子不像是装的,因为他高中的时候,上课犯困的时候就这表现。 薛斐测试的差不多了,晃了晃戚铭,“好了,不用再说了,我喂你薯条吃不吃?” 戚铭这才慢慢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笑道:“吃。” 结果薛斐就把薯条盒整个递到他嘴边,这就让戚铭很失望了,“我觉得正确的喂法应该是你拿一根薯条蘸好番茄酱送到我嘴里。” “那算了,当我没说过。咱们快吃吧,一会回到车上,我有事情跟你说。” 戚铭叹气,“不是又要bī问我吧?唉,这样吧,我回去给你写一封信,彻底jiāo代清楚好不好?” “……”薛斐不知该说什么好,拿起一根薯条蘸好番茄酱塞到戚铭嘴里,笑道:“赶紧吃吧你!” “这就对了,态度再好点就更好了。”戚铭笑着把薯条吃下去了。 吃完东西出来,坐到车里,不等戚铭说话,薛斐就道:“我带你来吃快餐,为的是进行一项测试。” “测试?” “没错,测试一下,如果在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你说出过去发生的事情,会发生什么事。”薛斐道:“这么说吧,我严重怀疑,你曾经不止一次对我坦白,但过后,咱们双双遗忘了。所以我就想,如果只有咱们两个,知道真相后双双失忆,那么如果有一个完全陌生的第三人在场,叫他听去了,会发生什么事呢?所以才带你来吃快餐。” 戚铭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其实你根本不爱吃快餐。”看薛斐表情严肃,赶紧改口:“缓和下气氛而已,我再笨也不会听不懂你的意思。就是说,你怀疑有人对咱们的记忆做手脚?” “测试的结果是,当周围有第三人的时候,你会困到连话都说不出来。”薛斐道:“由此,我有两个推测,第一,咱们两个被催眠了,一旦你说出某个关键词,而我也听到这个关键词,就会在睡一觉后自动遗忘相关的事情。第二么,可能是某种神秘力量作祟。” 第一种,下手的肯定是薛斐他爸,第二种,就不好说了,连奇怪的手机都有,有神秘力量也不奇怪。而且这一次的奖品就是他的记忆,要说跟手机有关系,也不是不可能。 戚铭想了一会,豁然开朗,“我就说,咱们之间有误会!下一步怎么办?你还想听吗?要不要再试试?” 你反倒积极起来了?!薛斐摇头,“算了,我可不再失忆,那滋味不好受。” “那我联系催眠师,如果真是第一种,解开就好了。” 薛斐还是摇头,“我也想过,不过,我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玩弄大脑的记忆后果很严重。”瞅戚铭,你都这样了,再出意外可咋办,“况且,如果真是催眠师的杰作,解铃还须系铃人,别的催眠师恐怕也解不开。” 戚铭陷入了思考,“嗯……所以是谁雇人给我催眠的?我爸?我妈?” 薛斐不置可否,能对戚铭做这种事的,如果不是神秘力量,那就是他家人无误了,就冲戚铭他爸投资大楼为儿子续命的作为,设置这样的保护机制,一点不意外。 “……未必就是催眠,别急着下结论。”薛斐笑看他,“不过,好在有些事情找到了解释。” “有些事情?是指冤枉我的事儿吗?”戚铭道:“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我真的冤枉死了,一次次坦白,还一次次被你误会。得亲一下才弥补我脆弱的心灵。” “……”薛斐送他一个冷漠的眼神。 戚铭小声道:“抱一下也行。”看薛斐的态度,明白抱也是没有的,便自喃道:“我真是个命苦的人。” 薛斐道:“这些事,我全部只是猜测,你别出去说,也别跟你爸讲,因为真的全部都是没有根据的推测而已。而且,第二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你明白我的意思。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戚铭能够活下来,必然涉及某种怪力乱神的力量。 “明白明白。不过,仔细想想,如果按照你说的,咱们以前就jiāo流过,那为什么你以前没发现?拖了这么久làng费时间。你可别反问我,你知道我肯定想不到的。” “因为我以前还没现在这么警惕,经过我爸失踪的打击,我可比以前成长多了。再者,直接原因是这次斌璟酒店的老经理的话,让我知道你确实曾经性命堪忧,我才起疑心,重新审视这一切。如果没有这次的事件,我恐怕早把你彻底拉黑了。” 戚铭又小心翼翼的试探,“既然误会解除了,咱们什么时候把进度补上?” 进度?看电视剧呢?但很快薛斐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如果按照他俩之前的要好程度,要是没有这七七八八的事情gān扰,早就牵手接吻滚chuáng单了。 薛斐想了想,“你还记得有一次你期中考没参加,跑去体育馆打篮球,受到了什么处罚吗?” 一般人就算成绩不行,考试还是参加的,哪怕jiāo白卷。 就算真的想逃避考试,也要请假在家,起码有个装病的态度。但戚铭呢,别人在教室考试,他跑去打篮球,还是在学校的体育馆。 校长一看这是个láng火,罪行想掩盖都没法掩盖,当机立断,开除学籍留校察看。 后来,戚铭他家把学校机房电脑全换成最新款的,这件事才算揭过去。 “……记得,怎么了?” 薛斐拍了拍他的手,“你现在吧,在我这儿也是‘留校察看’,以后什么样,先观察一段日子再说吧。” 戚铭嘟囔:“你家要是也缺电脑就好了。”不过他这人没什么愁事,笑道:“那就观察罢,给机会就成。” 薛斐立即道:“对了,不许在朋友圈写任何涉及到我的事情。” “看来你对‘老婆大人’指谁,心里明镜似的。” 薛斐微笑道:“好吧,你被开除了。” “别啊。”戚铭赶紧保证,“留校察看挺好的,我没意见。”把薛斐送回住处,又想上楼做客,被薛斐拒绝后,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告别了戚铭,薛斐打开保险柜看他的那个破手机。 他惊奇的发现手机破碎的屏幕已经“痊愈”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是不是打得太轻了?这样想着,忽然看到手机屏幕亮起,蹦出来一个对话框:《邪恶力量》已经上线。 看来刚才的铁锤伺候很有效果,这么快就上线了,真是不打不成器。 画面一闪,进入了一段动画,一贯狂野的风格,非常后现代派。 这是老套路了,薛斐波澜不惊的看着,就见画面中出现了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走在人行路上,忽然,他脚下踢到了什么,是一个U盘。 下一个画面,是他回到家里,打开电脑插入U盘。 男生打开U盘,里面有一软件的图标,他用鼠标点了下,蹦出一个浏览器的页面。 浏览器首页是一个黑色的网站,不知是动画特效还是真就这样,页面十分难看,黑乎乎的,看着刺眼。 这个页面中间有一个视频,正在自动播放。 动画的镜头切到了视频的画面中,画面摇晃,是第一视角进行的跟拍。 跟拍的是一个少女的背影,少女应该发现了跟拍的人,她慌忙之间过了两次道,似乎想摆脱跟踪的人,可惜跟拍者应该不止一个人,被少女发现后,镜头晃动,换了持镜头的人,继续跟踪。 少女跑进了商场的卫生间,反锁了厕所门,坐在马桶上,拿出手机想要联系人来接她。 可她猛地发现,手机没信号,无法拨通电话。 她的眼睛里流出了深深的恐惧,偏巧这个时候,有人走进了厕所。 她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双脚悬空,离开地面,避免有人发现她。 就听外面的皮鞋声月越来越近,从厕所隔间的挡板下面看到了一双男人的鞋子,但是,很幸运,男人转了一圈,随着皮鞋声越来越远,他离开了厕所。 少女松了一口气,捂着心口,缓了好一会,才放下双脚,就在她双脚接触地面,想要站起来的瞬间,她下意识的瞅了眼隔间的上面。 她呆住了,应该是发现原来一直有人在对着她进行拍摄。 镜头推近,是她惊恐而绝望的眼神。 网站的视频到此结束,跳出一行字:是否进入房间。 男生点了进入,页面跳转到一个直播房间,观看人数是57。 页面侧边栏,正有用户用虚拟货币进行打赏。 直播的画面内,刚才躲在厕所的少女被坐着绑在了一个玻璃箱子里,上面有一个水管正在进行注水,目前水位刚刚没了她的膝盖。 随着打赏的虚拟货币的增加,水流增大,很快就蔓延到了她心口,接着是下巴,最后是鼻子。 她垂死挣扎,腿乱蹬,残忍的画面持续了3分钟后,一切归于了平静,观看人数,逐渐趋于个位数。 男生被吓住了,呆呆的坐在电脑前。 而这时直播的镜头一转,有一副挂在墙上的画像一闪而过,速度太快,只看到一截蓝色皮肤的胳膊。 动画最后,男生惊慌又愤怒的合上了电脑,将U盘拔出来,扔到了楼下。 动画结束,应该到了出题的时候了。 薛斐心想,按照套路,应该是问他暗网究竟存不存在。 因为刚才绑架少女,进行杀害直播的事情,暗网就发生过,虽然他没见过,但传得有鼻子有眼,在正常网络中,偶尔也会看到它们不小心流出来的影片,足以叫人产生心理yīn影。 可没想到,手机跳出一行字:【那一闪而过的画像是谁?】 “……”薛斐气结,就像期末考试复习了一通,老师却不按常理出题,出的全不是上课画的重点。 而眼下的状况,更加可恨。 “你特么也知道是‘一闪而过’啊?!嗯?你故意刁难我吧,如果想让我知道是什么画像,就该给更多的影像!” 手机显然没这个觉悟,在问题下面,给出了一个输入答案的白框。 薛斐把手指点到上面,竟然还蹦出了输入法。 想到刚才那一闪而过的蓝胳膊,薛斐打下三个字:蓝jīng灵 并点了提jiāo。 瞬间,屏幕上出现一个巨大的红叉,并伴随着一个提示框:您还剩下2次尝试机会。 第35章 薛斐输入蓝jīng灵, 确实有种胡闹的心理在里面,但这不能怨他, 因为手机态度就成问题, 想要他找画像中的人物是谁,却只一个一闪而过的影像,这不是玩人么。 现在还剩下两次输入答案的机会, 薛斐任性一次就够了,不打算输入“阿凡达”làng费一次机会了。 不过,阿凡达……有没有各种可能性? 不能吧,手机没必要搞笑吧,如果那幅画中的人真是阿凡达, 那真叫人跌破眼镜。 可是,考虑到手机不按常理出牌…… 薛斐心里一横, 输入了“阿凡达”三个字, 屏幕上弹出一个提示框:您还剩1次尝试机会。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如果知道答案,一次机会就够了,否则就算给一百次机会, 也不见得能蒙对。 可是没头没尾的,到底要怎么查? 现在问题已经给出了,就算跟手机置气也于事无补,还是把jīng力放在寻找答案上吧。 根据手机的德性, 线索就藏在动画里,上一次的动画中, 那个被黑影子跟上的女孩,事实证明就是杜玟。 会不会这次动画中被淹死的女孩,确有其人。 薛斐一阵压抑,他真不希望猜想成真,那就意味着有一个无辜的女孩遭此厄运。 把手机放回保险箱,他本来打算转身离开,忽然想起了什么,重新打开保险箱又把手机拿了出来。 “扒壳惩罚!”薛斐卸掉了给手机买的手机壳,然后把它塞回了保险箱深处,关门走了。 薛斐把手机壳随手扔到柜子上,打开电视做背景音,琢磨着从哪里入手。 想来想去,动画中大篇幅涉及暗网,还是从暗网着手比较好。 而这方面,李梓文是行家里手。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给李梓文发了条消息:我有问题想请教,能去你家面谈吗? 等李梓文回复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戚铭来,作为“留校察看”的惩罚,看他遵守的怎么样了。 结果一点进朋友圈,就见戚铭有一条新鲜出炉的朋友圈,就三个字:赶进度! 下面一堆人在乱猜,什么是不是在追剧啊,追什么剧啊能不能介绍也想来看之类的。 还有几个固定人名,不管戚铭什么,都一副熟悉内情的样子只发大笑的表情。 “赶个头,没进度给你赶!”薛斐又好气又好笑。 看完朋友圈,李梓文那边回复了:什么事?还得登门,这么正式? 薛斐回道:网上说不清楚,见面比较方便。 李梓文好像在挣扎,半天才回道:行,来吧。 薛斐问:晚上7:00怎么样?我带烧烤过去,边吃边聊。 李梓文这回倒是痛快:成jiāo! 薛斐:我准时过去,见面撸串! —— 李梓文目前住在一个靠近学校的小区里,因为住户多是学生和刚上班的小白两,人员流动性很大,左邻右舍时常变换,不会有人在意他常年闭门不出,也不会有大爷大妈给他介绍对象。 薛斐来之前,在烧烤店买了烧烤,拎着满满两袋子烤串,敲响了李梓文家的屋门。 李梓文应声来开门,“你来了,快进来,我中午吃泡面对付了一顿,就等你这顿了。” 薛斐进屋,见李梓文家简单收拾过了。 所谓简单的收拾,是指桌子、沙发和屋子的角落用gān净的大桌布进行了扇盖。 不用想,大桌布下面隐藏的都是来不及收拾的物件。 走进李梓文的“工作室”,桌子的一角也用大布扇盖了,薛斐挑开一角,见下面是没做完的手办,尺度不小。 “……”薛斐收回视线,正好李梓文找了折叠桌过来,便帮着他打开折叠桌,把烤串放下,“废话不说,开吃。” 李梓文自然不客气,嘴里吊着一串,开了一罐冰啤酒,先递给薛斐,然后自己也开了一罐,喝了一口后,舒服的出了一口气,“人生美好啊。” 这时他养的咖啡色拉布拉多也过来凑热闹,李梓文自己吃一半,喂它一半。 李梓文道:“别提了,我那天下楼溜巧克力就被酒店的人绑架了,巧克力好险丢了。我回来后查了几个街口的摄像头,发现它跑进了一家小超市,我花了五百块才把它赎回来。一开始还不给,后来我给他们看监控才松口。” “要报酬行,但一开始扣着狗不还就过分了。” “巧克力找回来就算万幸了。不过,酒店的事情也不能算完全的坏事,还记得那个偷拍的家伙吗?我黑进他电脑,把所有文件都加密了,让他打钱赎回密码。结果这煞笔还真给我打了,我就把密码给他了。不过,密码当然是错误的,输错后,文件全部自动销毁。” 薛斐满意的点头,“这才是应有的结局。但你拿到钱,不怕他找银行的人追查到你吗?” “我手头有N张各个名字的银行卡,转来转去,最后去外网买个虚拟货币再转入我自己账户,上哪儿查去。”李梓文痛心疾首的道:“一想起今年我损失的比特币我还心疼,高点及时出手好了。” 薛斐喝了一口啤酒,“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你,暗网是真实存在的吧?” “当然是真的。”李梓文一谈起自己熟悉的领域就变得更加健谈了,“互联网很大,一般分为表层网和深层网,表层网很好理解,只要能被搜索引擎搜到的都算,深层网范围就大了,搜索引擎不能直接搜到的,比如邮箱内容其实都算深层网。而暗网就是深层网中最yīn暗的那部分,充满了各种表层网不被接纳的东西。” 这时巧克力用前爪趴薛斐的腿,于是薛斐也喂了它一块肉,“我还没上过暗网,能找一个给我看看么?我听说有的暗网安插了许多病毒,普通网民进去很容易中毒,电脑沦为黑客的肉jī。” “所以你就来我这儿了?”李梓文转椅一滑,到了工作桌前,“你的决定十分正确,普通人计算机知识不过关,登录暗网,很容易中病毒,账户丢钱还是小事,若是被人操纵摄像头拍到什么隐私,可就惨了。” 李梓文手指在键盘上游走了几下,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十分难看的黑底页面,“这是我最近常去的一个网站,因为针对全球客户,所以用的是英文,但不管是管理员还是买家卖家,为了方便沟通,用的英文都很简单,稍微有点英语知识,就能看懂。” 薛斐靠过去,“我说这种网站都没美工吗?页面为何都这样难看?是因为存在时间段,过段时间就关闭,所以不需要费心设计吗?” “是啊,一般一两个月域名就换了,最长也不过半年。”李梓文道:“内容才重要嘛,你看这个,有人要卖一把清朝凌迟行刑用刀,价格还不菲,应该是个大陆卖家。这在各种表层网购物网站是绝对不允许上架的,在这里就随便卖卖了。” “这种网站用户一般能有多少人?” “这不好说,之前暗网的业界大牛silkroad,在被FBI摧毁前,用户一度达到过98万,管理员在被抓的时候,靠运营网站大概赚了5亿美元。”李梓文撇嘴:“真是赚啊,当然后来被FBI抓住就凉凉了。” 薛斐看到一条信息,“这卖的什么,一个流产的愤怒的小鬼,由母亲亲自封印?被亲妈堕胎封印,这怒气值不得爆表啊?是骗子吧?” “默认每一条信息后都是一个不安好心的人,99.99%没错。”李梓文道:“买卖灵异用品只是一方面,还有卖犯罪计划书啦,雇凶杀人之类的业务。当然,就怕雇的杀手没杀对方,反倒先gān掉了买家。” “我曾听我爸说过,他知道有几个持东南亚和非洲护照的杀手,入境办事,gān掉目标后,立刻离境。不过,这几年监控普及了,好像消停点了。” 李梓文暗暗吸气,“你爸真是见多识广。” “暗网中那种杀人直播是真的吗?我记得以前看过好几个所谓的流出影片,简直心理yīn影。” “你这还真问住我了,其实好多影片都被证明是假的,是国外独立电影制作人拍摄的小电影。现在化妆技术和后期太厉害了,叫人难辨真假。当然也不能说全是假的,澳大利亚不是抓住了一个变态老头子,他在泰国和几个雇来的女人拍摄了一部臭名昭著的nüè待残杀幼童的影片,当时看过的人,有人说真有人说假,后来这个案子一出,大家才知道是真的。据说在国外,一旦下载了这个影片,保证FBI来敲门,抓人没商量。” 那么手机演示的动画里,那个被绑架溺死的女孩的遭遇也有可能是真的了。 而被杀害者的来源,全部都是被随机绑架的无辜者。 薛斐道:“这种事情背后,恐怕还涉及人口贩卖吧。” “没错。”李梓文道:“很多东南亚和非洲的女孩,被以正常招工的名义骗到了欧洲,去了才知道从事的是皮肉生意,这还算好的。很多直接被挂到暗网上拍卖。2017年7月,一个英国模特被以工作的名义骗到了意大利,结果被人绑架,以30万欧元的价格放到暗网上拍卖。据罪犯之后jiāo代,这几年通过拍卖女孩,已经赚取了上千万欧元。买家又变态又有钱,据说腻歪了,还有把女孩喂老虎的。” 薛斐听了,心里发堵,“这种事我以前就听过。我记得有人说,绑架女性为什么不去乡村,那样更容易下手,为什么要在风险性更大的城市里?是事实,很多有钱人对生活水平低的女性不感兴趣,就喜欢生活水平好的城市女性。” “这话没错。拐女性卖到深山沟里才能赚几个钱?有些jīng明的人贩子,早就看上价格更高的市场。卖女性给有钱人做奴隶。”李梓文只咧嘴,“被买去后的遭遇,简直不能想。” 李梓文说着,又打开了一个暗网的页面,“这个网站亚洲人多点。”他滑动鼠标,下拉各种帖子,“卖什么的都有,各种勾当。” 忽然,薛斐看到了一个帖子,“看看这个。” 李梓文点进去,见帖子用英文写着:代理求购一位女性,20万美元比特币,买一个来自中产阶级,良好家庭出身的女性,年纪不超过22岁,身高不低于165cm,肤白,温柔。jiāo易地点:海如市,中国大陆。联系我,给我发站内私信。 “靠,这不是咱们城市吗?!”李梓文惊讶的道:“这种情况下看到家乡的名字,真叫人难过。” 发帖日期在1月1日,就在几天前,新年第一天就开始犯罪,只能说人渣不愧是人渣,新年活动都跟正常人不一样。 下面倒是有另外一个人回帖,用的gān脆就是中文:为什么要中产阶级女孩? 发帖人的回复道:这样摧毁起来才带劲呀~ 真是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复。 薛斐咬齿,“希望这家伙就是吃饱了撑的,说着玩的。” 李梓文道:“也不是不可能,打嘴pào过嘴瘾的人倒出都有。不过,就算是真的,也无能为力,毕竟只是个构思还没成真,而且这个论坛服务器在国外,登陆者也是层层代理IP,就算管理员出手都未必能找到人。” 薛斐又何尝不知道,“是啊,要不然暗网也不会令人害怕了。对了,话说回来,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一段视频,一个女孩被淹死在水池里,而且画面一转,有一截蓝胳膊的画像一闪而过。” 拿出手机给李梓文看他凭借记忆复原的蓝胳膊图像。 “这啥?阿凡达?”李梓文反问。 “很可惜不是。”薛斐道:“如果真有我说的视频,联系我,我出手绝对大方。当然你放心,我不是个人喜欢,只是查东西需要。” “是不是有女孩失踪了,跟这种溺杀的视频有关系?”李梓文有点犯难,“我托人帮你找找看吧。” “那就拜托你了。”薛斐摸着巧克力的大脑门道。 网上说得对,幸福感最高的是朋友的狗,不用溜不用喂不用担心破坏,只管享受宠物本身的乐趣。 两人边吃边聊,看时间差不多了,薛斐离开了李梓文家。 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 乔佳玉快哭出来了,可又不敢哭,至少现在不敢。 她无比后悔,刚才什么拒绝朋友父亲送她回家的要求,不,或许说,她就不该乐观的认为,朋友离自己家近,选择徒步回家,而不是叫一辆车。 现在叫车也晚了,这条非主gān道,在这个时间车辆稀少,就是偶尔路过,也是私家车。 最要命的是,她发现她的手机没有信号。 是不是有人要对她下手,所以用车载了信号屏蔽器在她身后跟着她? 乔佳玉感到眼泪在眼圈转,整个人紧张地仿佛只剩一个躯壳,空落落的,只有心脏突突的跳着。 她想回头,可是脖子不知为何僵硬到不能回头,或者说,是不敢。 她怕发现身后真的有人跟踪,导致打草惊蛇,对她下手。 她试着过道,终于鼓起勇气微微回头,发现马路中央,几条被拉得长长的影子出现在她身后。 她使劲捏着手机,屏幕还是绝望的没有信号。 她感到身后的脚步声近了,更近了,仿佛下一刻就有双手从后面捂住她的嘴巴。 终于,她豁出去了,撒腿就跑,而身后也响起了追逐的脚步声。 “爸——爸——”乔佳玉哭着喊,她知道附近没有她父亲,她只期望这种小聪明能吓跑坏人而已。 一个转弯,她撞到了一个人,将她弹开,坐在了地上。 这一次,她连哭也忘了,绝望湮灭了她,这是坏人的同伙吗? “我可不是你爸。”薛斐朝她伸出手,“大晚上跑什么啊,转弯也不看着点。” 乔佳玉是他高中同学,前几天在斌璟酒店新年聚会还见过,当时还快乐的祝福他和戚铭来着。 “哇——”乔佳玉放声大哭,“是你,太好了,太好了。” 薛斐把她扶起来,“别哭了别哭了,晚上的赶紧回家吧。” 忽然想起刚才在李梓文那里看到的贴子,乔佳玉不就是典型的中产阶级乖女孩么。 第36章 乔佳玉哆哆嗦嗦的站起来, 反手抹眼泪,“有人跟踪我, 我以为我要死了。” “没事了, 我送你回家。”薛斐安慰道。 这时候一辆面包车缓缓从上个路口转弯朝他们开来,吓得乔佳玉紧紧握着薛斐的胳膊,本能的向后躲。 薛斐就见这面包车不慌不忙的从他们跟前开过, 车窗打开,副驾驶位置上伸出一只手,虎口处文了一个流泪的蓝色眼睛。 接着,手随意的弹掉了一个烟头,面包车扬长而去。 “肯定是这辆车!”乔佳玉只觉得连气都喘不上来, 大口大口呼吸,“他们要抓我, 他们有信号屏蔽器, 我的手机拨不出电话。” “别怕,我送你回家。”薛斐凝眉看向面包车离开的方向,记住了车牌号。 不出意外,车牌号十有九成是假的, 就算记住了,意义也不大。 乔佳玉家就住在附近,算是中档小区里不错的,而这一片治安还算不错, 但有的时候往往就是这样,危险就发生在以为最安全的家附近。 乔佳玉被吓得不轻, 腿都软了,哽咽道:“薛斐,我要是被抓上面包车,会不会被卖到大山里给老光棍当媳妇?用铁链锁在chuáng上,知道生了孩子才能下地,呜呜,我不要……” “别自己吓唬自己了。”薛斐劝道:“以后这个时间段外出,还是让别人送一送,治安再好,轮到你身上也是100%。” 乔佳玉瑟瑟发抖,“还是说,我会更惨?幸好遇到了你,刚才我真以为撞到的人也是他们的同伙。” 薛斐不知该说什么,说出真心想法吧,怕把乔佳玉吓坏,说粉饰太平的话,更觉得不对。 “都过去了,谁一辈子没遇到点危险事儿,大难不死必有厚福。” 薛斐把乔佳玉送到家里,她爸妈一看是男生在这个点把自己宝贝姑娘送回来的,脸色不太好看,但也礼貌的对薛斐道:“谢谢你了,进来坐坐吧。” “不了。”薛斐客气的拒绝。 等关门了,就听乔佳玉的父亲埋怨道:“他是谁啊,你不说去同学家吗?” 然后就听乔佳玉大哭道:“第一人家不喜欢女孩,你不用瞎操心,第二,要是没他,我今晚上就回不来了,哇——” 接着是她父母惊慌失措的安慰声,“怎么了,宝贝,发生什么事了?” 薛斐则双手插兜,朝电梯走去,离开了乔佳玉的小区。回到自己家,没一会,就接到了乔佳玉父亲的电话,在电话里反复感谢薛斐,还提出要请他吃饭,不过被他婉拒了,乔家也没坚持。 薛斐跟李梓文一番谈话,对暗网有了点了解,还发现市内可能有个大变态在行动,但对那截蓝胳膊一点线索都没有。 这天早晨,他简单吃了早饭后,打开电视随便换台,正好换到本市新闻。 还是一则法制新闻:警方摧毁一处大型地下涉赌场所,抓获犯罪嫌疑人白某。 薛斐一怔,见一闪而过的抓捕画面中,白老板的脸清晰可见。 薛斐放下遥控器,赶紧上网搜索相关消息,有一篇文字报道说得比较详细,大概就是白某最近财源滚滚,qiáng势扩张,想要兼并另一个地下赌场,用了许多不光彩的手段,结果对方鱼死网破,把他举报了。 “看来光有财运也不行啊。”薛斐庆幸,当初白老板把鬼qiáng买去了,否则倒霉的可能就是他了。 不知白老板的鬼这会还在不在他身上,如果在的话,跟着他一起蹲监狱,也算是名符其实的“倒霉鬼”了。 薛斐换了圈电视台,没有可心的节目,仍旧以体育频道做背景音,思考未来该采取人什么行动。 这时候,就听有人敲他屋门,他到猫眼一看,就笑了,赶紧开门把人迎进来,“伍哥,你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伍烁三十二岁,跟薛斐算是同行,只是业务更广,薛斐家只寻人,他则是什么都管,甚至包括婚外情。 薛斐他爸在的时候,就跟他有过合作,薛斐当时还是个高中生。 后来薛斐他爸失踪了,伍烁还帮着找过。 伍烁进屋坐到沙发上,薛斐拿出茶桌下的好烟,抛给他。 伍烁接住一看,“软中华,行啊你小子,净抽好烟。”拿出一支,点上,吞云吐雾。 这盒烟还是打白老板赌场拿回来的,可惜,物是人非啊,烟还在他手里,白老板却进局子了。 伍烁靠到沙发上,“你爸还没消息?” 薛斐摇头,不过他有信心,早晚把寻人指南升级到100%,把他爸找回来。 “唉,你爸要是在就好了,手头有件事想找他帮个忙。” 薛斐一听,这是话里有话,想让他接茬啊,便笑道:“什么事,伍哥,不如说出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帮上忙。我还打算一毕业,就接我爸的衣钵呢。” 伍烁也不打算多费口舌,拿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递给薛斐,“你看看这个。” 薛斐见照片里,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女人,目光呆滞的坐在一个轮椅上,歪着脑袋,嘴角积攒了一缕口水,马上就要滴下来。 “往下滑,看下一张。” 薛斐往下一滑,这一次的照片对准的人身体的背部,从皮肤纹理和线条看,是女人的。 只是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刀疤,伤口早虽然早就愈合,但仍能看得出是,刀疤形成的是一个个脏字。 “这是……” “第一张照片的女人,原本是个外地来本市念书的大学生,三年前失踪,上个月刚被找到,找到的时候就这个样子,脑子完全坏了。”伍烁微微攥拳,“检查说是被人注she了破坏脑神经的药物。她的发现也很偶然,一个路人发现两个乞丐在打架,打得很凶,于是报警。等警察到了才知道,他俩在平时捡垃圾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女人,两人都抢着要做媳妇,都说是自己先发现的。而那个被‘捡到’的女人,就是这个女学生。” “她父母联系上了?” “从外地来了,哭得昏过去好几次。”伍烁道:“可她现在别说讲话了,连生活都不能自理,没人讲得清她身上发生了什么。现在她父母在本地租了房子,一方面在这里治病,一方便托我找到伤害她女儿的人渣。” 在一个千万人口的大都市,很多失踪的人一辈子都不会被找到,但是像这样找到的,又何尝不是另一个悲剧。 伍烁继续道:“绑架女孩,伤害后像垃圾一样丢弃,我知道这个人渣就在咱们这座城市。经过我的调查,已经有点眉目了,背后可能是一个人口贩卖团伙。不是一般人所了解的向乡村拐卖妇女,而是只向城市里某些特定人群提供女性。” “那这背后涉及的利益可多了,非富即贵,小心惹祸上身。”薛斐轻描淡写的道。 “你害怕?” “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当然不怕,如果你也不怕,我就决定帮你。” “你这孩子说话这个弯弯绕绕。”伍烁吐出一串烟雾,“倒不光是为了委托费了,我现在更想做的是,把这个人渣拖到阳光下,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寻人,你爸是行家,你应该也不差,合作吧,委托费分你一半,一起把这个人渣翻出来。” 薛斐坐到沙发上,把手机搁到茶桌上,双手jiāo叠,郑重的道:“你算是找对人了,我最近正好也得到了这方面的消息。暗网上有人出价20万美金求购一个女生,配合你说的时间点,我有理由怀疑,可能是同一个人,丢弃了旧的,出价买一个新的。” 伍烁怔了怔,握紧拳头,“对了,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我经过打听,说常在四象酒吧混的小卷毛半个月前,把在酒吧捡到的‘尸体’弄到家里,不让女孩离开,弄得惊动了警方。” 所谓捡尸就是在酒吧把喝得不省人事的女孩带走。 “结果不了了之,因为小卷毛是个同性恋,他根本不喜欢女人,既然没那需求。那你说把女人关起来gān什么,我怀疑就是为了贩卖。他家破产之前,他也算个富二代,估计听到圈子里的风声,知道点什么,所以想靠这个赚钱。” “如果这样就认为他是嫌疑人,也太草率了。”薛斐笑道:“伍哥,随便下结论也不像你风格,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没跟我透底?” “……”伍烁虚笑,“我哪能有什么线索不跟你透底。”但在薛斐的不退让的注视下,缴械投降般的道:“好了好了,跟你说,你别觉得我是个神经病就行。我在接受完女孩父母的委托完回家,不知怎么回事,就觉得身上特别不舒服,当天晚上就做了噩梦,梦里也没有鬼,就一只男人的右手,不停的来抓我,我跑啊跑啊,跑不掉。那只手的虎口处文了一个流泪的蓝眼睛,我打听过了,小卷毛偏巧有这个特征,总之先查查小卷毛吧。刚才我跟你说过了,小卷毛喜欢男人,所以你……” 难怪来找他呢,老jian巨猾,原来想让他去勾小卷毛。 “伍哥,我跟你说件事,你别不信,昨天晚上我一个女同学差点被人劫了,副驾驶上的人虎口就有个蓝色眼睛的纹身,当吃我在场。如果我出马,他会认出我来的,这是其一,再者我怀疑……” “怀疑什么?” “呃……”薛斐眼睛上挑,看向窗外缥缈的云朵。 —— 四象酒吧内,音乐震耳,灯光闪烁,有些区域能见度很低。 薛斐站在一个偏僻的地方观察小卷毛足有半个小时,然后对身旁的伍烁道:“我的怀疑没错,他是零号基,跟我不来电,得你自己出马。” “我?”伍烁脑袋摇的拨làng鼓一样,“你去试试呗,哪有那么多讲究?!” 薛斐慢悠悠的喝了口酒,“就算我合拍也不行,昨晚上他见过我,肯定记住我了。”说完,推伍烁,“伍哥,你真得自己出马,去吧,正好这会他一个人落单,朋友领妞走了,看起来挺郁闷的,你去搭讪准成。” 伍烁捋了捋自己的发型,松了松领口,“妈的,我容易么,叫你嫂子知道我就毁了。我去了,一会按照计划行事。”喝了口酒,朝小卷毛走去。 薛斐远远看着,忍不住笑,就见伍烁走过去,开始跟小卷毛搭讪,两人一开始,不知道是伍烁还没入戏还是怎么着,进展的并不顺利,一度小卷毛低头看手机,并不搭理伍烁。 伍烁是真豁出去了,薛斐不知他说了什么,终于把小卷毛逗笑了,两人有说有笑。 一看时机差不多了,薛斐喝了口酒朝两人走去,并且装作四下找人的样子。 小卷毛本来在说笑,忽然间余光看到了薛斐,不禁一愣,接着放下酒杯,对伍烁道:“我去趟卫生间。” 伍烁一看他的表现,就知道薛斐之前说的不是假话。 小卷毛的确记得他。 而这时,随着小卷毛离席,伍烁有条不紊的在他的酒杯里落下了一些药液。 薛斐装作寻人失败的样子,失望的走出了酒吧,去了地下停车场。 待了大概十五分钟,就看到伍烁扶着小卷毛走了出来。 “你给他喝的什么?见效还挺快。” “‘乖乖水’,所以说离开自己视线的水不要再喝,是一句真理。”伍烁将小卷毛抬进他自己的车内,“还挺沉。” 薛斐见小卷毛已经失去了意识,翻出他的手机,试了下指纹锁,非常顺利的打开了,又察看手里记录的位置信息,希望从地点中找出蛛丝马迹。 “……不要动我爸爸的东西……” 忽然,不知是不是幻听,一句轻如羽毛的童音响在薛斐耳畔。 看伍烁惊愕的表情,应该也听到了,证明不是薛斐的幻听。 伍烁一扯小卷毛的衣领,抖落出一个小牌子,“糟了,这家伙供小鬼,不好惹的。”说完,下车薅住小卷毛的肩膀,把他扔下了车,一踩油门就走。 结果才调转车头,猛地和后面来的车刮擦上了。 伍烁一看对方的车型,一手揪头发,一手砸方向盘,“卧槽,薛斐你帮我看看对方是不是法拉利?我倾家dàng产就能赔个车灯!小鬼这么快就见效了!完了,车主人下来了,走过来了走过来了,越来越近了,废了废了。” 薛斐拍了拍他的肩膀,“伍哥,别绝望,这人我认识。” 第37章 “你认识?”伍烁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明, “熟吗?能打半价吗?” 薛斐没吭声,不管回答熟悉还是不熟悉都不合适, 他更关心戚铭来gān什么的, 不等戚铭过来敲车窗,他先下了车,“你怎么在这儿?” “我要说抓jian, 你会生气吗?”戚铭实话实说,“汪哲说,他哥们看到你在这里出现,还跟一个男人谈笑风生。” 谈笑风生八成是汪哲哥们的用语,被戚铭引用了, 否则他自己应该找不到这个形容词。 薛斐道:“多亏你整天在朋友圈给我做宣传,让我变得这么有名, 跟名人似的, 泡个吧都有人做汇报。” 他俩和好之前,他走南闯北,也没见有人跟戚铭汇报他的行踪。 现在戚铭的朋友们都认为他是他男朋友了,才会给戚铭做“防绿”处理。 戚铭瞅了眼坐在车里紧张兮兮的伍烁, 表情轻松的道:“来的路上,我确实很紧张,但现在见到人了,顾虑打消了, 跟我差远了。你又不傻。” 薛斐心道,就不许我喜欢智慧型么, “你啊,就是自寻烦恼。我们在忙正事,一会再跟你说。” 戚铭指了指被他们扔到地上的小卷毛,“正事是指他吗?我刚才看到你们把他从车里扔出了,他怎么不动,死了,还是晕了?” 这时伍烁从车窗中探出头,急道:“咱们快走吧,我看到保安往这边来了。对了,薛斐你手里拿的手机还给他,快点吧。” 薛斐拿自己的手机对小卷毛的手机进行了拍照,把它塞回了小卷毛的外衣口袋。 等薛斐回来,就被戚铭拦下来了,“走吧,还是坐我车吧,你那哥们开车太莽撞了,别出车祸。” 薛斐觉得有点道理,选择了戚铭的车,坐到副驾驶上解释道:“刚才扔下车的人养小鬼,否则伍哥也不会那么紧张以至于撞车。” 伍烁先倒车,看到撞碎的对方车灯,随着他车的移开,掉了一地的碎片,心都在滴血。 一开出停车场就给薛斐打电话,“你朋友怎么说?打几折?” 之前有则新闻,大概是一个普通车主不小心撞坏了一辆豪车,结果豪车车主下车就一句,“卖房吧。”引起了轩然大波。 当时就有不少人说应该禁止豪车上路,因为丫根本就是定时炸弹,谁便碰一碰就上百万。 当然也有善良的车主,看对方经济条件吃紧,比如蹬三轮的,就说不用赔了,高抬贵手放过了对方下半生。 伍烁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凉透了,人渣没抓到,他却要先凉了。 他听到电话那边,薛斐问:“戚铭,你想让他赔吗?” 伍烁紧张程度跟他老婆推进产房的时候差不多,结果也差不多,喜讯传来,就听薛斐的朋友说道:“你刚才说他帮你找过你爸,那就是朋友,算了。” 伍烁长长松了一口气,然后意识到了什么,寂寞的点了根烟,对薛斐语重心长的道:“听哥一句劝吧,你考虑过金盆洗手,跟你男朋友好好过日子吗?” 电话那边传来,薛斐一句:“他不是我男朋友。” 还有戚铭的反驳,“别听他的,我是他男朋友。” 伍烁道:“行了,别秀恩爱了,今晚上行动到此为止,我明天再联系你。” 薛斐道:“恐怕已经打草惊蛇,只能从他最近联系的电话和去过的地址找线索了。咱们刚才应该把他手机拿来,他醒来之后,或许会认为你只是个偷手机的。” “你也听到了,丫养小鬼!” “呃……”电话那边的薛斐有一点犹豫,“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你说得对,既然对方有问题,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还给他也好。” 伍烁反问,“你觉得哪里怪?” “说不上来,反正先不聊了,我一会把他通讯录的照片给你发过去。” 挂断电话,薛斐看向一旁的戚铭,笑道:“谢谢你,让伍哥保住了一年营业额。” “原来你们这行还在乎营业额啊?我还以为都跟你一样视金钱如粪土。” “谁说的,我也很喜欢钱。” 戚铭瞄他,一切都在不言中。 薛斐笑道:“21世纪了,是个人都在追求经济独立,再说了,按照常理,你难道不应该是觉得,哇,薛斐他跟那些妖艳贱货好不一样吗?” “你gān什么都跟别人不一样。” 薛斐很想翻翻看戚铭手机,是不是下载了什么哄人宝典之类的应用,“你最近说话不像以前那么招人烦了。” “既然我不招人烦了,那你能不能透透底,你跟伍烁在做什么,把一个人撇下车是正事?” 薛斐正好也有事找戚铭打听,“你认识的人当中有没有那种变态,喜欢nüè待女人,中意奴隶文化的。” “字母圈的?”戚铭皱眉,“这种人也不会bào露自己吧,都自己单玩。就算真有这种人,肯定跟我气场不和,不会深jiāo。” “倒也是。”早些年互联网刚兴起的时候,还没严格的划分各自活动的群落,有许多叫正常人接受不了的特殊癖好人群活跃着,以某几个贴吧著名。 本来是小众,结果被一些偶然窥到的正常网民贴到大众论坛,引起围观。 现在这些人倒是很少曝光到大众视线内了,一来监管严了,二来圈子成熟了,圈地自己玩了。 戚铭担心的道:“我感觉你在查很危险的事情。” 其实事实是,我要调查的比你想象的更危险,“我最近接到一个情报,有人想买女孩做奴隶,刚才那个小卷毛可能就是知情人,可惜他养小鬼,只好暂时作罢。” 戚铭惊道:“我是不是应该给你雇个保镖?” “我又不是中产阶级出身的女生。”薛斐笑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戚铭很受用,笑眯眯的道:“你这话说得真好。”以前薛斐可没说过不让他担心的话。 正美着,电话响了,接起来一看,先叹气才说话,“妈,什么事儿?啊?孔岚回国了?好了,我马上回去。”撂下电话,无奈的道:“我表弟从国外来了,我妈非要我回去一趟,不知道什么事,但语气挺急的。” 薛斐一看也快到家了,“前边把我放下就行了,你赶紧回去吧。” “那怎么行,我得把你送到门口。”坚持把薛斐送到小区门口,临走前道:“我吧,不会gān涉你的选择,就想说,你以后遇到什么事,有我能帮得上的地方,尽管说,别一个人扛着。” 薛斐看着戚铭的跑车尾灯,心想,戚铭这家伙最近倒是越来越顺眼了。 —— 四象酒吧的保安眼看一辆跑车跟一辆越野车从他前方驶离,正犹豫着要不要试着拦一下,就听到身后的女孩喊道:“大哥,您等等我呀,您走得太快了。” 是这个女孩去找的他,说在停车场看到一个躺在地上的酒鬼,这个气温下,怕他冻伤,叫他出来看看。 女孩二十出头的年纪,鹅蛋脸,披肩长发,身上有一种现代都市女孩很少见的仿佛不食烟火气的纯净感。 穿着也很保守,完全不像是来逛酒吧的打扮。 女孩追上保安的步子,气喘吁吁的指着地上躺着的人道:“他有没有事啊,会不会冻坏?咱们快扶他起来吧。” 保安顾不得那两辆车了,上去把地上的小卷毛扶起来,一看这症状就是被人下药了。 不过,正因为分辨出是下药了,所以保安并不担心,“没事,找个地方歇歇,明天早上就醒了。” “那好那好,我扶他去宾馆歇息吧。”女孩道:“大哥,能帮我叫一辆车吗?” 保安有点懵,“姑娘,你看看这是什么酒吧,他很有可能是个GAY。” 女孩却闪闪了明亮大眼睛,“是又如何呢?他现在只是个躺在这里挨冻的可怜人呀。”说完,就要脱下自己的大衣,“那我先给他盖一盖,然后用软件叫辆车吧。” 保安呼吸一窒,“我想问一句,你为什么一个人来这间酒吧?” “我陪朋友来的呀,可是朋友跟人走掉了,把我一个人扔下了。” 保安于心不忍,“我说,小姐,听我一句劝,你赶紧回家吧。这个人jiāo给我,我给他找个地方待到天亮。” 女孩噘了噘嘴,看着小卷毛,“如果我这么走了,我今晚上一定睡不着,担心这个人的安危。请让我留下来照顾他吧。” 保安一听,这根本是个绝世傻姑娘吧,绝种那种,很想问一句,小姐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酒吧救助一个人,开展一段làng漫的邂逅什么的。 但姑娘坚持要做好人,保安也没办法,将小卷毛扶回酒吧,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放下。 等保安离开的时候,见这姑娘给他悉心的整理衣领,不由得直咧嘴,哎呀这是对gay一见钟情?悲剧! 可能是下的药液比较少,小卷毛一个小时后就醒了,初时只总觉得后背发凉,头脑昏沉,本能的知道自己被下药了,心想坏了,本来已经做好一睁眼看到一个赤身大汉的准备。 没想到眼皮一抬,却看到一个美丽少女担心的面孔。 他有点懵,发现自己还在四象酒吧内,周围还热闹着,刚才跟他聊天的男人不见了,“这……” “你被丢在了停车场,幸好我发现了,叫保安大哥把你扶回来了。”女孩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终于醒了。” 小卷毛瘫在沙发上,警惕的打量女孩,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个小姑娘衣着保守,身上有种羞答答的气质,被他多看两眼,还会低下头,不敢做目光接触。 这时他眼熟的一个酒吧保安走来,怪声怪气的道:“你醒了,要不是这个姑娘把你捡回来,你就冻死了。她一直在这里照顾你,你得好好谢谢人家。” 小卷毛的戒备心彻底放下来,起身跟保安说了几句话,把人打发走了,回身对这个姑娘笑道:“真多亏你了,我得好好谢谢你,走,我请你吃夜宵。” 姑娘有些羞涩的道:“我没想过让你请客。” “哪能不谢啊,走吧。”小卷毛满脸堆笑。 什么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就是了。 合适,太合适了。 “你是大学生吗?”小卷毛笑问道:“叫什么名字啊?” “刚上大学,我呀,你就叫我闻婧吧。” 女孩笑眯眯的道,跟在了小卷毛身后,趁他不注意,将从他脖子上解下来的佛牌,用脚跟往沙发旁边踢了了一下,然后跟上了他的步伐,向酒吧外面走去。 …… —— 薛斐一晚上睡得很差,耳畔翻来覆去响着小鬼那句,“……不要碰我爸爸的东西……” 当初伍烁直接断定是养小鬼,并从小卷毛脖子上翻出一个佛牌,让他情急之下没来及细想。 夜深人静的时候,薛斐一琢磨,违和感越来越重。 尤其小鬼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早晨,半梦半醒间,薛斐又寻思这个事情,忽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那小鬼的声音,怎么那么像伍烁他女儿的! 想到这里,薛斐忙拿出手机,要给伍烁打电话,而这时候,反倒有一通电话打进来,一看是李梓文。 一接通,李梓文就疲倦的道:“我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给那个买家发了站内信,留了联系的邮箱,想探探虚实,你猜怎么样?他竟然迅速的回复我了。” “然后呢?”薛斐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他叫我先给女孩照个照片,手里要拿着一句写有他指定话语的板子。”李梓文打着哈欠道:“我原本想自己乔装打扮,再PS一下,结果,鼓捣了大半夜,真的不行,跟真妹子差太远了。你能不能联系上一个真妹子,拍个照片把人引上钩?” “真妹子?”这倒难不住薛斐,“应该差不多,我联系到了给你发消息。” “你尽快吧……慢着,来了一封新邮件……”李梓文突然声音一变,“啥?暂停jiāo易?靠!薛斐,我接到这人渣最新消息,说暂时停止jiāo易,如果有必要会再联系我。是不是被发现我是在钓鱼了?” “……发现钓鱼还好,就怕他已经找到其他货源了。” “不会吧?!”能感受到李梓文的愤怒和无奈。 “那什么,我先挂了,一会再联系你。”薛斐接着给伍烁打电话。 伍烁那边好像还没起,被他给吵醒了,迷迷糊糊的道:“喂?什么事?” “没什么事儿,就想让小侄女跟我说一遍,‘不要动我爸爸的东西’。”薛斐带着笑意的道。 伍烁那边长久的沉默,等再说话的时候,语气一点不迷糊了,而是非常冷静,“唉,果然用自己女儿的声音风险还是太大了,怪我太偷懒了,稍微用点心,用别人家女儿的声音就好了。” “伍哥,你太过分了啊,跟我你还这么‘用心’?太伤人了吧。”薛斐道:“在我拿到小卷毛的手机的时候,你放出你女儿录好的声音,并立刻翻小卷毛的领子拿出副牌,一口断定他养小鬼,继而把他扔下车,一气呵成,要不是撞到了戚铭的车,可谓无缝衔接。那个所谓的佛牌,也是你在酒吧里的时候,趁他昏迷挂到他脖子上的吧,你到底什么目的?” “那不是副牌,就是个塑料钥匙扣。”伍烁苦笑,“果然,想要瞒住你真是不容易。你听我说,我这么做有我的原因。” “请说,我手机电量和话费非常充足,请尽情的解释。” “是这样,委托人除了女孩的父母外,还有一个女孩同母异父的妹妹。她要以自己为饵,接近小卷毛,进而找出幕后主谋。我昨天确实是故意的,把小卷毛扔下后,她就会出现,把小卷毛救回去。” 薛斐一听,吃惊的道:“她胆子也太大了吧?” “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这就是我不告诉你的原因。” 薛斐搂了搂自己的头发,在屋内走来走去,“连对方是什么魔鬼都不知道,就敢玩深入虎xué,厉害,太厉害了。她是个傻姑娘,你竟然也同意?” 伍烁道:“你别担心,她皮下安置了GPS定位,等时机一到,咱们就去救她!” “你还有没有什么瞒着我的了?”薛斐没脾气了,“那你赶紧看看GPS的定位吧。” 然后就听伍烁在那边道:“靠,怎么没信号了?” “卧槽!”薛斐差点把手机摔了。 第38章 薛斐彻底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伍烁本来也不想找他的, 谁让小卷毛不喜欢女人呢,他要是喜欢女人, 直接叫那女生自己搭讪就行了。可惜计划没变化快, 最后还是伍烁亲自上阵。为了给女生制造接近小卷毛的机会,伍烁只好让他误以为小卷毛养小鬼了。 现在反而弄巧成拙,那女生羊入虎口没消息了。 “被废话了, 赶紧报警!这不是闹着玩的!”薛斐立即道:“你去报警,我去找找看。” 伍烁那边也慌了,“就刚才还有信号,我就打了十分钟的盹,就没了。” “你把你最后看到的信号地址发给我!还有女生照片。” 伍烁那边传来了绝望的声音, “没她照片!” 没有她的照片,寻人指南就没法运作, 能让它开动找人, 最起码薛斐脑海里得有个被寻人的影子,哪怕是乔装过的也行,就像当初找张克然,好歹有个影像。 这连张照片都没有, 身高体型一概不知,没法找。 薛斐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催促道:“麻溜报警,我去酒吧转转,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挂断电话, 薛斐花五分钟简单洗漱就出了门。 薛斐上了出租车往地址赶过去,非常不幸, 遇到了早高峰,在路上堵得人心焦。 这时候,薛斐手机震动,有电话打进来,一看是戚铭。 他心想,要是没事撩闲就拉黑他,结果一接起来,他就后悔了,还不如撩闲呢,因为戚铭也有事拜托他。 “薛斐,我这边有单生意给你!”戚铭语气里透露着一股支持薛斐事业的大度,“我表弟的女朋友前段时间入境来咱们市了,我表弟为了找他,千里迢迢追回国,你帮他找找人呗。一个女孩子,在国内也没什么亲戚,怕出事。” “急吗?不急的话,咱们约明天或者后天再见面,你看怎么样?” 电话那边戚铭犹豫了下,“看他的样子好像挺急的。” 背景音传来一个男生的无奈叹气声,“算了,哥,还是报警吧。” “别làng费警力行不行,人家万一回国度假呢。” 戚铭表弟争辩道:“不可能,我们那边新学期刚开学,哪有缺席度假的,我还是要报警。” 薛斐不了解情况,不好说什么,“要不然,你再和你表弟协商一下?” “好吧,再联系。”戚铭挂断了电话,语气中难掩失望,给薛斐介生意失败了。 薛斐记得在某个地方看过一个粗略的估算,大概就是每年失踪人口大约几百万,不排除离开出走去别地生活的可能,但想必,真实数字也很吓人。 现在,又一个女生要成为失踪人口了。 —— 小卷毛笑了,看了下表,现在是凌晨三点。 他人生中有过许多凌晨三点,但以这个凌晨三点最为开心。 因为沙发上坐着的女生,在他眼中,不是人,而是一捆捆钞票。 “小哥哥,这是你家呀?”闻婧用天真而好奇的眼神审视屋内的一切,“我还没来过男生家里呢。” 小卷毛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瓶装水,在递给女生之前笑道:“用不用给你拧瓶盖?” 闻婧颔首,语气中藏不住的笑意,“谢谢你。” 小卷毛拧开瓶盖递给她。闻婧接过来,毫无戒备心的喝了一口,“好甜呀。”说完,自己又掩口咯咯笑道:“一定是我太渴了,怎么觉得比我之前自己买得好喝呢。” 小卷毛一看,这根本是个没心没肺的傻白甜,开始套话,“你是大学生?哪个学校的?弄不好咱们还是校友。” 女生报出了学校的名字,但紧接着道:“不过,我不是本地人,毕业后要留下来太难了,房价啦户口啦,唉,好头疼呀。最近找工作也不顺利。” 一听不是本地人,小卷毛就更开心了,“你口音确实有点和本地人不一样。” 一个大四的学生就更完美了,在校生不上课,时间久了也会引起怀疑,大四忙着找工作,不用去学校报到,等发现人没了,一切线索都湮灭了。 “是哦,我普通话说得不太好。说来汗颜,我爸爸还是我们当地的优秀语文教师。”闻婧道。 小卷毛觉得差不多了,不用再等了,“对了,你上不上我家WIFI?” “好呀。”闻婧低头打开手机开始搜索wifi,“哪个是你家的?” “这个……”小卷毛靠近她,趁她低头的时候,在她刚才喝的水中加了点“料”。 闻婧连上了wif后,吐出一小截舌头,十分可爱的道:“我是不是太自来熟了?” “你怎么能怎么说,今天要不是你,我就在停车场被冻死了。” “是呀,那人好坏,我路过的时候,看到他在掏你手机,我阻止他,他还要打我,人可真坏。”闻婧说着,拿起刚才喝过的水,咕嘟咕嘟喝了两口。 两人又闲聊了几分钟,闻婧眼神变得迷离起来,扶着额头道:“是血糖低吗?我好晕。” 小卷毛笑看她,“你想过没有,我都能被人下药,你为什么不能被人下药?” 闻婧脸色一遍,“小哥哥,你别吓我。” “没吓唬你啊。”小卷毛揣着肩膀,笑道:“你这种没戒备心的笨蛋,不便宜我,也会便宜其他人。” 闻婧慌了,“你不是不喜欢女生么?我以为咱们能成为朋友。”她想站起来,双腿却发软,跌回了沙发上,眼皮也沉得抬不起来,转眼间,连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我是不喜欢,可有人喜欢。”小卷毛笑道:“喝了乖乖水,等着变别人的乖宝宝吧。” 乖乖水这个东西,有很多人说是假的,说喝完了并不会叫人言听计从。这种话就跟说老婆饼里没老婆一样。 乖乖水成分是国家禁止的jīng神病类镇定药物,叫人短时间内失去意识,甚至造成短暂失忆,叫受害人回忆不起受到的不法侵害。乖是指没有反抗能力,而不是说喝了之后听从差遣吐银行卡号码。 他拿过女生随身的挎包,全都倒在地上,都是女生随身带的小玩意,化妆盒面巾纸充电器之类的。 钱包里除了两张银行卡,还有一张身份证和一张学生证,上面的地址,的确不是本市的,就像她说的,是外地人。 小卷毛拍过照后,把这些东西全都拿到卫生巾,对着马桶烧了个gān净。 等回来,闻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半坐着,他得意的哼笑了声,开始打电话,“徐哥,22码中档女式皮鞋找到了,在我家呢,你过来一趟吧。” 半个小时后,一个光头男人就上门了,他看到沙发上昏睡的女生,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哪里弄的?在街上溜达好几天都没弄着!” 小卷毛简单说了事情经过,催促道:“赶紧联系上线,放我这里夜长梦多。” “安全不安全,没人找吧?” “臭外地的,等她家人找来,huáng瓜菜都凉了。”小卷毛道。 “对,赶紧出手,我最近手头特别紧!”光头上网打开了邮件,给他们的上线发邮件。 他们联系从不用任何境内的即时通讯工具和手机号,一律用境外高加密度的邮箱,拍了张女生的照片发了过去。 15分钟不到,那边就回复了:老方式jiāo易。 所谓老方式,就是两人用大皮箱装着女生,来到一个固定的街口,上一辆车司机讲暗语的出租车,然后一段路程后,他俩下车,司机载着大皮箱离开。 至于钱,稍后会发来消息,告诉两人在某个地点进行挖掘,并不见面。 小卷毛他们并没见过上线的真面目,事情发生在几年前,家里破产的小卷毛收到一个匿名快递,说想从他手上买一个骨灰坛,愿意付款三万块。挖人家骨灰,就能赚到这个数,对于家里破产,还花钱大手大脚的他来说,何乐不为。 原本以为是恶作剧,没想到按照约定的地点过去,真的拿到了钱。 之后的合作就简单了,一开始的任务都很简单,给货付款,双方都很遵守约定,虽然没见过面,但默认对方诚心。 一开始基本上都是小打小闹,之后才慢慢才升级的,直到两年前,提出购买一个女孩。 小卷毛当时是害怕的,但架不住金钱的诱惑,城市里的女大学生白领那么多,失踪个把,亲人又不在身边,谁会关心的呢,于是经过几天观察,他下手了,出手了,有钱了。 确实担惊受怕了一阵子,不过他现在还好端端的,说明他运气足够好。 最近手头不宽裕,生意就有来了,照例又是一女孩。 但他知道,这个指挥他的上线,也只是个代理,替别人做事而已。 小卷毛点了一支烟,“等来钱的消息吧。” 光头看着出租车的尾灯,“这次不会翻车吧?” “怎么可能?!我领她走的全是监控死角,再说了,快过年了,等过完年回来,啥都凉了,放心吧,万无一失。咱们上线拿到货之后,肯定也是第一时间跟真正的买家jiāo易,毕竟这玩意放在手里烧得慌,真正的买家非富即贵,这种人怎么会翻车。” 光头双手插兜,看着街边霓虹灯,“但愿吧,拿到钱,我就不gān了。” “屁,你上次也这么说!” 人能改邪归正吗?能,但困难,多数是一边挣扎着一边继续作恶。 —— 薛斐现在酒吧花了五百块调了监控录像,好不容易从旮旯里把小卷毛和一女生的模糊影像提取到了。 不管怎么说,好歹影像有了,剩下就是拜托指南找人了。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坐车一路跟着寻人指南追寻闻婧的下落,等指南针不动了,下车一看,是一家店铺,上面写着:文景文化用品批发商店。 薛斐揉太阳xué,“又出现了,25%的失败率,故意的吧?”他把指南针往地上一摔,憋闷的四下张望,稍后,忽然发现它又开始动弹了,这一次,指针朝北晃动。 看来真跟手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都一个德行,不打不成器。 薛斐拦了辆出租车,跟着指南的指引朝追赶,要命的是,他就是从这个方向来的,顶算来个折返。 期间联系伍烁,他联系了闻婧的父亲,已经到了警局。 问薛斐找得怎么样了,薛斐忙道:“你快让闻婧父亲再给我几张她女儿清晰的照片。” 伍烁的声音清晰可闻,他说:“您女儿的照片有吗?发给我一张。” 就听闻婧父亲道:“我也没有啊,她前段日子才从国外回来。” 薛斐一愣,伍烁失望的道:“薛斐,她爸也没有。”猛地他也反应过来了,“什么,前几天刚从国外回来?她在国外念书吗?” “是啊,在外国念书,跟她亲妈在国外一起生活。” 薛斐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这么巧吧,“我在这边再找找,你们先报警吧。”挂断电话,又联系戚铭,“喂,你表弟的女朋友长什么样,能我一张照片看看吗?” 戚铭那边听吵的,“算了,我们也快到警局了,还是找警察帮忙找吧。” 在薛斐的坚持下,戚铭那边发过来一张照片,女孩大约二十来岁的年纪,长得很漂亮,一口整齐的小白牙,笑容灿烂,元气满满。 薛斐把这张照片发给伍烁:这个人,你是认识吗? 伍烁那边可能在忙,足有好几分钟才回复:这就是闻婧啊,只是皮肤比照片里的白,妆容也不一样,挺韩范儿的,你怎么有她照片? 薛斐道:她男朋友也在找她,这张照片是她男朋友给我的。 伍烁发来一个痛苦的表情:事情大发了。 薛斐此时已经出了城,周围建筑物减少,出现的是大片大片的空旷荒地。 突然,出租车司机一呲牙,“前面怎么了,车祸?” 而这时,薛斐手里的寻人司南的指针也停止了摆动,薛斐忙叫司机靠边停车,朝人群挤了进去。 一辆轿车撞到了路边的水泥墩上,剧烈的撞击几乎毁了大半个前车身,驾驶和副驾驶的挡风玻璃全部破损,隐隐可见驾驶室有个人趴在方向盘上,破损的玻璃上有斑驳的血迹,里面的人恐怕凶多吉少。 围观的人中,开始有打电话联系jiāo警的了。 忽然,轿车的后备箱中传来撞击声,好像有什么富有生命力的东西要冲出来。 “里面是不是有人?”薛斐道:“快去看看。” 才一打开后备箱,就见嘴巴上缠着银色胶带,双手双脚都被困住的少女躺在里面,泪流满面的看着他们。 这个少女正是所谓的闻婧。 薛斐一呆,回过神来,联合其他人把闻婧抬了出来。 薛斐撕开她嘴巴上粘着的胶带。 闻婧泣不成声同时又歇斯底里的喊道:“快救救我——有人绑架我——救命——” 她现在的样子,就是被绑架最好的证据。 周围的人一下子都炸锅了,本以为是简单的车祸,却从后备箱抬出一个女生身上缠满胶带的女生来,青天白日有这种事,简直吓死人了。 报警的报警,拍照发朋友圈的发朋友圈,再配上几句女生小心的叮嘱语。 薛斐忙安慰道:“你别怕,你爸爸和男朋友都报警了,没事了。” 受惊吓过度的她,显然听不进去任何话,大喊大叫了几声后,像用完了全身的力气,昏死了过去。 —— “快救救我——有人绑架我——救命——” 美丽的女孩被捆绑现身汽车后备箱的视频传遍了互联网,一时间上了热搜,虽然很快被撤了下来,但震撼效果着实不小,一时间各种教育女生如何防止被绑架的贴子如雨后chūn笋般的冒了出来。 “别看了!”薛斐按掉了伍烁手机里的视频。 伍烁把手机揣回兜里,“这都过去两天了,该录的口供也都录完了,情绪该也稳定了吧?” 薛斐皱眉,“我一直在琢磨,她的运气可真不错,赶巧对方出了车祸,否则真不知道被拉到什么地方去。据她男朋友说,她虽然是在国外生的,但小时候知道自己有个异父姐姐,就通过网络联系,据说中文也是她姐姐教她的,直到她姐姐失踪。听到她姐姐被找到了,就跑回国内抓犯人了。” 闻婧的亲生母亲当初生下她姐姐后,出国公费留学,就留在了国外,找华裔结婚又生了闻婧。 “或许这份姐妹情,感动了上苍。”伍烁叹道。 这时护士从病房走出来,“病人情绪稳定是稳定了,但你们不要聊太久。” “那不能。”伍烁赔笑,带着薛斐推门而入。 病房内,闻婧半坐着,旁边有一个男生正在给她削苹果。 薛斐心想这肯定就是戚铭那个表弟孔岚了。 孔岚一见薛斐就笑着点了点头,伸出手,“我见过你照片,你是我哥男朋友。” 薛斐gān笑道:“咱们不说这个了,你女朋友好点了吗?” 孔岚看了眼眼神木讷的女朋友,“好多了,才睡了一觉醒来,没什么事就快出院了。” 伍烁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这是你家答应给我的报酬,我没帮上什么忙,还给你。” 闻婧大眼睛一眨,含着泪道:“我既然给你了,就不能收回来。” “别这样,你姐姐治病也需要钱,我没帮什么忙,你还差点真被绑架,我怎么好意思拿着。” 闻婧这一次没有拒绝,任由伍烁将纸包放在chuáng头的柜子上,只是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小十字架,吻了下,“我知道,是主救了我。我醒过来,发现自己被绑在后备箱里,我就祈祷,主啊,请您降临,救救您忠诚的子民。” 眼神虔诚而无辜。 伍烁耸肩,“大概吧,绑架你的家伙证实颅脑受损,昏迷不醒,怕是要成植物人。据说还是个什么家具商场老总的儿子。现在铺天盖地的消息,压都压不住。而且根据你的口供,小卷毛已经被抓了。你可以放心了,不会有人再来伤害你和你姐姐了。” 闻婧看着伍烁,表情复杂,最后眼角滑下一滴泪,别过脸,抬手轻轻拭去。 孔岚见状,道:“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 伍烁和薛斐不便打扰了,离开了病房,结果在走廊碰到了拿着鲜花的戚铭。 戚铭一见薛斐,就单出摘出一朵花来递给他,“送你的。” “我可不抢病人的花。”薛斐把花朵插回去,看着病房的方向,“你对你表弟的女朋友了解多少?” 戚铭听了,表情有些复杂,揽住薛斐的肩膀,将他拽到一旁,避开伍烁。 “你见过她了,是不是也觉得哪里怪怪的。我表弟曾经说过,他这个女朋友的生父是个生存狂,就是那种整天觉得世界要末日,对全家进行磨砺的那种人。生活在那种家庭,会这么柔弱吗?” 薛斐一听,先笑开了。 戚铭不明白,“你笑什么?”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最近跟我联系频繁,都变聪明了。你表弟的女朋友怕是朵黑莲花。故意被绑架反杀不说,还让舆论哗然,关注度爆表,制造了热点。背后邪恶势力恐怕这会在冒冷汗了。” 第39章 “……”戚铭撇嘴, “你也不用这么直白吧,再说了, 我再说过了, 两口子有一个聪明就够了。” 薛斐先不跟他争论这个,分析道:“我现在挺好奇,她是怎么做到制造车祸把那个坏人弄得路脑损伤的。除非她还有别的帮手。” “有也不奇怪, 她未必是一个人入境。” 薛斐抱着肩膀,低着头将刚才没跟伍烁说的话全盘跟戚铭托出,“可能弄残那个变态只是计划之一,她的终极目的应该还是把事情闹大,彻底把涉及的人一网打尽。她先找伍烁, 再故意关闭GPS定位,让伍烁情急之下报警, 这是其一。或许你表弟跟她也是一伙的, 一个劲儿让你陪着去报警,也是为了这个目的。万一伍烁不想惹麻烦,不报警,她还有男朋友可以救她。 我现在甚至怀疑她身上有两个GPS, 关闭一个伍烁那个,但男朋友手里的却一直保持正常使用状态。” 薛斐说完一套分析,看戚铭,发现他表情略显呆滞的看他, 刚才的一通分析,他肯定听的没头没尾, 一头雾水。 “……”薛斐对伍烁摆手,“伍哥,我陪朋友再去一趟病房,你先回去吧,咱们稍后联系。” 伍烁走后,薛斐跟戚铭返回了闻婧的病房,闻婧一瞧薛斐又回来了,眉心微微一皱,但很快表情平复下来,看不出她心里想什么。 戚铭把花放到chuáng边的柜子上,“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除了偶尔会做噩梦外,都挺好。”孔岚替女朋友道:“我刚才还跟她说,中国有句古话,大难不死必有厚福,会越来越好。” 戚铭安慰道:“你现在很安全,警察一定会把那些大坏蛋都抓到的。”他想从闻婧脸上看到点变化,可惜没有,自己表弟的这个女朋友,这会看起来非常脆弱,难道是自己多心误会人家了? 薛斐叹气,“可惜,如果买你的那个大坏蛋没有昏迷,可能对案情侦办更有利。” 闻婧冷冰冰的道:“大概这就是报应吧。我姐姐被困在身体里,他也该尝尝这个滋味。” 戚铭思考下了,可能发现思考不太清楚,索性直来直去,“薛斐是我男朋友,不是外人,大家开诚布公不好吗?绕来绕去太累了。” 孔岚在一旁尴尬的笑道:“哪有绕来绕去。” 闻婧捋了捋自己的发丝,抬眸看向戚铭,微微一笑,“有些秘密就是亲人间,也不能分享。有人绑架我,在路上出了车祸,就是这么简单。” 薛斐倒是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你刚才说你姐姐被困在了她的身体里,很奇怪的用法。” 闻婧脸色一变,遂即灿烂的笑道:“我累了,要休息了。”往chuáng上一躺,背对他们,下达了逐客令。 薛斐起身解释道:“我不是警方的人,没有埋怨你的意思,那个人遇到什么报应都是应该的。”说完,离开了病房。 孔岚出来送他们,将门关好,小声道:“她父母知道出事了,正在办签证。我想吧,别让他们来了,等过几天,她情绪再稳定点,我们就离开。” 薛斐笑道:“你们一定准备了挺多吧?” 孔岚毕竟是戚铭的表弟,面对表哥的“冷酷”bī问的目光,心虚的道:“也没准备太多,除了我俩外,还有几个朋友也来了,确保她全程没有危险。小卷毛家我们之前也去过,进去换过他的药水浓度。” 戚铭气道:“你们胆子真大啊,跟你妈说,她非得把你叫回国,不让你再外面读书了不可。” 孔岚告饶,“表哥,这件事你千万别泄露出去,就算我求你。” “放心吧,我不会说的。”戚铭顺便把薛斐也保证上了,“他也不会说的。” 薛斐想了想,“你哥说得对。” 孔岚谢过两人就回去陪女朋友了。薛斐和戚铭走在医院的走廊上,边走边聊,“路脑损伤那个人渣什么来历,你打听到了吗?伍烁打听一圈,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一般情况下,犯人都进警察局,可惜这个犯人直接进了ICU。 “我倒是得到消息了,叫房野,他爸开家具城的,有点小钱。据说已经在他家的一个别墅里搜到了各种nüè待的工具,好像还查获了电脑,总之就是个死人渣。我也听说闻婧姐姐的事儿了,保不齐电脑里有犯罪证据,就算这家伙醒了,也逃脱不了蹲监狱的命运。” 薛斐心里还是惴惴不安,“闻婧报复那个人渣,我举双手支持,只是这么一来,线索就断了,明显小卷毛和房野之间存在一个中间商,这个中间商才重要吧,抓住他,下游罪犯也好,上游买家也好,都能一网打尽了,现在房野进ICU了,恐怕难了。” 戚铭看着薛斐,不由得笑道:“你正义感爆棚啊。” “正义感难道不好吗?”薛斐笑着反问。 “当然好,让我也加入你的正义联盟怎么样?有事没事像奥特曼那样发she动感光波。” “发she动感光波的是动感超人,不是奥特曼。”薛斐笑着纠正。 “反正都一样,不管怎么说,我表弟女朋友平安无事,事情告一段落了。我送你回去,顺路吃点东西。” “你请客就行。” “你请客还不行呢。” 两人说说笑笑离开了医院,吃晚饭,戚铭送薛斐回家,到了地方,薛斐下车离开。 刚走几步,就听戚铭在身后道:“你忘了这个!” 薛斐以为自己手机落下了,本能的回头,就见戚铭抛出来一个小盒子给他,他一接住,戚铭就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薛斐见过这个盒子,当时他俩在斌璟酒店套房,因为收不收这玩意产生过争执。 “……不是吧……”他嘴角抽动,但戚铭已经没人影了,便赶紧将小盒子放进兜里,回到了屋门。 他把盒子放到茶桌上,小心翼翼的打开,就见里面的那块淡蓝色的透明物质在阳光下闪烁着七彩华美的光芒。 薛斐忙又把盒子盖上了,迅速拿起手机给戚铭打电话,等对方一接起,就道:“麻溜回来把东西拿回去。” “之前你不要,说咱们感情不到位,现在和好了,你就收下吧。”戚铭似乎打定主意绝不收回,语气少有的坚决,“你也知道我这条命是捡来的,万一我哪天死了,你下半辈子有它,也好过活啊。” “别胡说八道!”薛斐心里莫名一酸,“你现在不是挺好的么。” “万一以后不好呢。钻石一开始就是为了给订婚保价用的,未婚夫悔婚了,未婚妻好歹得到了钻石,降低了一些损失。你就收着吧,如果感情真不好了,你还有颗钻石,也不算白白跟我耗时间。” “……”薛斐竟然觉得这个理由还不错,人性真是脆弱啊,他也不例外,“你爸妈知道吗?” “早跟你说了,钻石我妈jiāo由我保管了,由我支配,我爱给谁给谁。”戚铭笑道:“别再推来推去的了,你就拿着罢,好了,挂了,回头见。” 薛斐挂断电话,盯着屏幕半晌,然后缓缓起身,“我得洗个澡冷静一下。” 刚走进浴室,转身又出来了,将小盒子拿在了手中。 洗完澡出来,他上网查了下钻石的拍卖金额纪录,一边查一边将小盒子慢慢放到了心口处,谨慎的低头瞅它,“天啊,竟然这么值钱。戚铭你还真下血本啊。” —— 想要购买奴隶的独二代翻车了,但薛斐的蓝jīng灵丝毫没有进展。 如果手机提出的问题真是:暗网是否存在? 那他现在已经完成任务了,因为闻婧的遭遇充分说明,真的有人在暗网做买卖。 虽然没得到房野的口供,说他也在暗网发布了消息,但不管怎么看,房野就是暗网那个卖家,只是发布消息的人,未必是他,可能是所谓的中介。 李梓文也是这么认为,闻婧被营救的视频出现在网络上后,他第一时间就联系了薛斐,上来第一句就兴奋的喊,“就是他,就是他,丫翻车了!” 等过了几天,李梓文冷静了,没那么兴奋了,给薛斐发的消息是:希望警方从房野家搜出来的证据,能抓到中介吧。不过,闹的满城风雨,就怕打草惊蛇,买飞机票逃出国了。 薛斐回复:事情闹这么大,会破案的。我让你找的视频找到了吗? 李梓文回复:我朋友看了十几个溺死的视频,就没找到你说的那种。 薛斐:发来看看吧,说不定有我要的。 李梓文:好好欣赏吧,建议戴上制氧机观看。 很快,薛斐的邮箱里就收到了李梓文发来的视频,他一个个点开,里面的主人公只有一个亚裔,但不是薛斐要找的,年纪要比动画里展示的大许多。 李梓文说得有道理,应该戴上氧气面罩再看,看着女人在水里挣扎,薛斐自己都快有溺死的窒息感了,确定不是自己要找的,就关了视频。 —— 海如市国际机场候机楼。 孔岚送走了来帮忙的朋友们,转身下了扶梯,往机场外走去。 这些帮忙的朋友先离开,不出意外,他和女朋友也会在几天之内离境。 这次行动很成功。 孔岚拦了辆出租车,准备返回医院继续陪伴女朋友,一坐进车内,他说了声:“市人民医院。”后,就只顾着看两边的风景。 出租车开得飞快,尽快就进入了市区内,但猝不及防,出租车突然停在了一个过街天桥下,不等孔岚反应过来,已经有人拉开后车门,坐到了孔岚身边。 司机笑道:“体谅一下吧,养家糊口不容易。” 孔岚见司机这么说,也就无所谓了,拼车就拼车吧。 坐在他身边的是个男人,看样子做销售工作,拎着一个提包。 他坐到孔岚身边,对司机道:“平磐路建行。”便开始低头玩手机。 “好嘞,但我先送这个小伙子去医院。”司机笑道。 孔岚继续看窗外的风景,没有留意司机和这个男人的举动。 但这时就听这个搭车的男人道:“为什么去医院?是生病了吗?” 孔岚不满了,他去哪里和他有关系吗?猛地,余光就见男人朝他扑来,不过是一刹那,他便觉得脖子一痛,看到男人正在往他脖子里用注she器推送着什么。 注she麻醉,立竿见影,孔岚只觉得周围的声音和影像同时朦胧起来。 “臭小子,你女朋友害惨我们了。” 孔岚失去意识前,听到坐在他身旁的男人如此说道,从中央后视镜中,他同时也看到了司机一改刚才的憨厚,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 —— 李梓文那边又给薛斐传了几个溺死的视频,他瞅了几天,顿觉身体不适,再看下去,只得买一台制氧机了。 差不多七八年前,一个传媒专业的教授曾经出过一篇论文,说网上的热点新闻,时效大概是15天,就是说过了15天,热度基本都散了,鲜少人问津了。 这论文发表的时候,智能机还没普及,生活节奏也还没现在这么快。 现在的网上热点新闻,一个接着一个,就薛斐自己感觉,能维持三天都挺厉害了。 有很多,睡一觉就被大家遗忘了。 闻婧制造出的热点,算是其中效果不错的,五天过去了,论坛上还能看到相关讨论贴子。 先扒暗网,再扒扯房野,又扒房野他爸。 不得不说网民厉害,薛斐从伍烁那里没打听到的消息,在网民的贴子里吃瓜吃个饱。 房野几年前结过婚,但很快就离了,不知他前妻是不是因为他性格扭曲才离的。 还有网民贴出了一段疑似房野博客时代留下的博文。 在里面,他说他小时候看过一个电影,一个残疾丑陋的人绑架了一漂亮的女郎的故事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尤其最后女郎经过相处,竟然愿意留下陪伴残疾人,但是残疾人却嫌弃她,nüè待她,抛弃她,让她身心都崩溃的剧情,是他最喜欢的。 下面回帖的纷纷骂这个变态,也有人说自己好像也看过这个电影,貌似是岛国的。 再往下翻,回帖多数是评价岛国属性和求片源,帖子可读性大大降低,薛斐就没再看了。 看了一上午的贴子,薛斐放下手机,来到落地窗前,眺望远方缓解视力。 这时有人敲门,他走到门前从猫眼一看,是戚铭。 他打开门把他让进来,戚铭却站在门外,“我能进去了吗?我来找你吃午饭的,还以为又得出去吃。” “……进来吧,咱们在家吃,我来做。”薛斐招呼他进来,然后走进了厨房,不过很快就出来了。 戚铭兴奋的直搓手,“我这是一步登天了,能吃到你亲手做得饭了。要不要我给你打下手?” 薛斐摇头笑道:“不用,你就等吃吧。” 戚铭环顾屋内,“自打我被你单方面绝jiāo,我有三四年没来过了。”说完,便掏手机,“我得发个朋友圈纪念一下。” “别介了吧!”薛斐上来抢他的手机。 戚铭胳膊一抬,叫薛斐扑了空,身子一侧,笑着装作做样的打字。 薛斐没有再进行抢夺的尝试,戚铭见状,一挑眉,“是不是怕再来抢,扑进我怀里?” “……”薛斐发现可能真是他俩太熟了,戚铭猜测他心思常常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你发吧,我去做饭了。” 让戚铭发,戚铭还偏还不发了,老实坐着等薛斐叫他吃饭。 三分钟后,听薛斐叫他过去,他起身道:“这么快?”结果一推门,就见桌子上整齐的摆着两个桶面,热气腾腾,看来已经泡好了。 “不是吧?吃这个?”戚铭脚步都踌躇了。 “我亲自烧的水,亲手泡的,不许不满意!” “好吧。”戚铭坐下,拿叉子勾了勾面条,忽儿笑道:“也不错,想起高中的时候了,记得那次么,咱俩抢吃一碗面。” “因为你无聊呗!”薛斐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拌着面条,“那时候咱们挺好的,想不到中间几年疏远成那样。” “想不到?不是吧?是你不给我机会亲近,一言不合,立马冷战几个月。” “嗯?”薛斐横眼瞄他。 戚铭咂咂嘴,低下头,不跟他做眼神接触。 这时,戚铭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两张图片信息,一张是一截断掉的大拇指的特写,第二张则是一个泡在冰水混合物中的密封袋,密封袋里隐约可见就是上图的断指。 紧接着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戚铭皱眉道:“9开头的?诈骗电话?”但还是接起来了,电话那边传来一个低沉的男音,“喂,是戚铭吗?” “你谁啊?”一听对方就用了变声器,戚铭不满的道。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你表弟的左手大拇指在我手上。” 薛斐坐得近,一听对方的话,不由得一怔,放下手里的叉子,吃惊的看戚铭。 戚铭站起来,仿佛这个打电话的人就在眼前,“你有病啊,搞这种恶作剧。” “呵呵,是不是恶作剧,你待会不就知道了。不过,想拿回他的断指,最好不要报警!”说罢挂断了电话。 戚铭拿着手机,忐忑的看薛斐,“丫神经病吧!说我表弟的大拇指在他手里。”骂完了,立刻给表弟打电话,可惜却打不通,这时候有电话进来,是他母亲,戚铭一接起来,就听那边焦急的道:“你在哪里呢?快去市医院,孔岚受了重伤,推进手术室里了。” “什么重伤?”戚铭咬牙问道。 薛斐从戚铭眼神中看出来,他已经相信刚才的电话了。 “我在往医院赶,具体的还不知道,但好像是手受伤了。你先联系他女朋友吧!你小姨人在国外,得明天的航班才能到。” “那好,我打电话问问她女朋友。”戚铭和他母亲说完,赶紧闻婧,打了十几遍也没人接,就在戚铭快放弃的时候,那边打了回来。 “怎么回事?孔岚到底怎么了?” 闻婧声音低沉,能听出来qiáng忍着难过,“他手指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就是不见了,被人切掉了,大概二十分钟前,他跌跌撞撞的回到了我身边,头脑不太清醒,好像是被人下药了,左手大拇指有整齐的断面伤。我问他手指在哪里?他含含糊糊的说不太清,现在他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等大夫问明白手指丢在哪里了,才能找回来接上。”闻婧哽咽道:“你什么时候过来?” 这时有新电话打进来,戚铭便切断了跟闻婧的对话,跟接进来的电话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电话那边的声音透露着得意,“你放心,你表弟的手指切得很好,创口整齐,保存的也非常专业,只要在8小时内接回去,成功率至少在95%以上。相信你们家请得来最好的大夫,那么成功率就更高,并不影响以后的生活。” 戚铭恶狠狠的道:“行,开条件吧,怎么能拿回来。” 电话那边继续道:“在开条件之前,请你记住:第一,你们只有8小时,啊不,已经过去1小时了,你们只有7小时,所以不要想耍花招,多耽误一秒都是耽误你表弟的下半生。大拇指承担着整个手50%左右的功能,你不想你表弟永远失去它吧。” 戚铭气道:“少他妈废话,快说吧,多少钱!” 但那边自顾自的道:“第二,如果你们报警,就算用监控摄像头抓住我的同伙,我相信他们也能坚持7小时以上的沉默,到时候手指便会坏死,永远无法接回。所以劝你不要试图报警,以至于产生愚蠢的后果。第三,我作为传声人,人在海外,不要傻到去通信部门定位,làng费时间,记住,你们只有7小时。” 戚铭有一肚子脏话,都忍住了,“你少废话,就能节省时间,快开条件。” “呵呵,戚大少爷果然慡快。我们的条件很简单,两年前有一位神秘的亚洲买家拍走了蓝钻石爱神之泪,我们调查得知,那位神秘的亚洲买家就是你的母亲,而且我知道那颗钻石现在保存在你手里,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我们有神秘力量。所以我们不要别的,只要这颗钻石。” 薛斐就站在戚铭旁边,下意识的看向放置钻石的卧室。 戚铭看了眼薛斐,“我送人了,7小时内找不回来。我可以给你们钱。” “一万元纸钞重量约为115克,一千万纸币重量大概是115公斤,不方便搬运不说,7小时内你们能够齐这么多现金吗?况且钻石的等价纸钞数额远大于一千万。钻石,没有第二个选项。” 戚铭低头看自己的手表,第一次感受到和时间赛跑的感觉,多一秒钟,手指接回的希望就少一分。 这时薛斐用口型道:“答应他!” 戚铭沉着脸冷声道:“好,就给你们钻石!怎么jiāo易?快说!” 第40章 “等我电话。”那边撂下这么一句话, 挂断了电话。 戚铭把手机拍到饭桌上,看着泡软的面条, 心情也烂到了极点, “绑架大拇指,这叫什么事儿!” “可是不得不承认,他们很狡猾, 绑人勒索属于必破大案。而且绑票勒索,如何处置人质,是一大难点。如果他们绑了孔岚本人,咱们不仅会直接报警,而且短时间内不会jiāo出钻石。 绑架案, 一旦jiāo钱,人质通常在绑匪得到钱的一刻就会被直接撕票, 家属为了保证人质活着, 会想尽办法拖延付款时间,一般战线拉个三五天都是正常的。在这期间,人质也不能随意转移,很快就会被警方摸到藏匿地点。 现在倒好, bī得咱们在7小时内做出决定。这还不包括来回取断指的时间,为了尽早赎回手指,没时间讨价还价。就算现在报警,像他们说的, 就算被抓到咬死不jiāo代断指的地点,熬过接回断指的最后时限, 手指报废,这个代价,咱们承担不起。” 戚铭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我明白,就一个大拇指,只要放在小型冷藏箱就能保存,远比一大活人好转移多了,随便挖个坑一埋,他们不说,其他人根本找不到。” “给你打电话这个自称传话人,下一步的行动,他需要联络国内的同伙才能给出决定,估计要等塞一会。”薛斐起身,打开冰箱把昨天订的吃剩的匹萨塞进了微波炉,“面烂了,咱们吃这个吧,一会有得忙,好歹补充点体力。” 戚铭恨道:“究竟是什么人?我现在还在怀疑到底是不是恶作剧,但是看到断指的照片,又不像!”说着,拿起手机打通了父亲的电话,“得把情况跟我爸爸说说。” “慢!”薛斐按住他的手机,“你先听我分析几句,要是觉得有道理,一起告诉叔叔,说不定能抓到人。” 戚铭望着他,“你也听到了,这帮人分为两伙儿,一伙在国内绑架了孔岚的手指头,一伙负责在境外给我打勒索电话,恐怕一时半会抓不到。” “我知道,他们之间应该是用国际加密邮件联系,想从通讯方式上抓住他们几乎没可能。”一般的刑侦片里,通过手机定位的方式,现在行不通,跨国犯罪,难就难在协调上,“不过,这帮人的来历,你应该也猜到了吧?” 戚铭眸子一沉,“孔岚一直在国外生活,国内也没仇人,结果刚帮女朋友复仇就出事了,肯定是那帮买卖人口的坏蛋。” 微波炉响了声,薛斐将匹萨取出来,拿了一块在手里吃着,“应该就是他们,按道理,这帮家伙一直在地下网络中活动,怎么突然高调的勒索,曝光自己了呢。风口làng尖还嫌死得不够快吗?除非他们已经被bī得快死了,打算从你这里捞一票就跑路!” 戚铭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拿到钻石就跑?” “只有这个结果了,否则的话,你给出钻石后,他们把你弟弟的手指还回来,你就会报警。只要还在国内,警察早晚会抓到他们,况且钻石在国内也不好变现。极大的可能性就是要出逃。如果他们足够狡猾,就算报警,只要不是在jiāo易当场抓到他们,他们就会以极快的速度出境,哪怕24小时破案,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他们肉身已经不在国内了。” 戚铭看了下表,“直接在机场堵截他们!我告诉我爸,让他在机场想办法。” “用我的电话给叔叔打电话吧,如果绑匪这个时候打电话回来占线,他以为你报警,会非常麻烦。” 戚铭恨不得亲薛斐一口,“你太细致了。”拿过薛斐的电话打通了父亲的电话。 趁他讲电话的时候,薛斐走进卧室,打开保险箱,将钻石拿出来,放到戚铭跟前。 这时候,戚铭的手机响了,又是9开头的电话,他立刻告诉父亲,“绑匪打电话来了,您稍等。”让薛斐的手机保持通话状态,接起了绑匪的电话。 “喂?快说吧,怎么jiāo易。” “我们这边请了钻石鉴定专家,只要拿到钻石确保是真的,就会告诉你们手指的存放地点。不要耍花招。” “你们不要耍花招才对吧。这么短的时间内,我们哪有功夫准备假钻石?!赶快说jiāo易方式!钻石现在就在我手里拿着呢。” “呵呵,很好,就是嘛,这点钱对你们富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失去左手50%的使用功能,那可是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毕竟没有大拇指,连最简单的单手握起一杯奶茶都做不到。当然,我们也考虑过锯掉孔少爷整只左手,但一想,各退一步,jiāo易更容易达成,所以就只保留了他一根大拇指。” 绑架富人一根大拇指,qiáng过绑架穷人全家。 戚铭握拳,“你的意思,我们他妈的还感谢你们呗,要不要搬锦旗啊,别làng费时间了,说吧,怎么jiāo易!” “你和钻石在哪里?我会派人上门取。” 薛斐和戚铭一听这话都愣了,这是大傻子吗?上门取?不怕被当场擒住吗? 戚铭马上道:“在景南小区,你们来吧。” “具体的地址,就像收快递那样详细的的地址。不过,景南小区似乎并不是高档小区,不像你住的地方啊。” 戚铭气道:“我把钻石送我男朋友了,我现在就在他家,怎么那么多废话。19栋907室,够详细了吧。用不用我拍张钻石的照片发给你?” “这不用,我相信戚少爷不会缺这点钱,一个钻石还是出得起的。”那话那边传来得意的轻笑声,“准备好钻石,耐心等待吧,我们的人就来了。”说罢,按掉了电话。 戚铭拿起薛斐的手机,对电话那边的父亲道:“爸,你听到了吧?他们就是这么嚣张!” 戚承嵘冷静的道:“你告诉他们门牌号,不是明智之举,你和薛斐现在赶紧离开,找别人代替你进行jiāo易。” 戚铭不同意,“如果他们上门看不到我,认为钻石是假的,不进行jiāo易,孔岚不成残疾了。” 戚承嵘道:“往最坏了想,现在的技术可以移植脚趾代替手指的功能,就算不赎回手指,到了最后关头,这样做也能减小些损失。最重要的是你们的安全。没救回你表弟的手指,你们也搭进去了。” 戚铭理解父亲的心情,“可……” 薛斐在一旁道:“叔叔,我不认为绑匪会冒更大的风险绑架戚铭,如果他们真想绑架人质的话,就不会放孔岚回来,他们现在只留一个手指,就已经达到了勒索钻石的目的,没必要再冒更大的风险。而且,我认为他们之所以对孔岚下手,除了闻婧招惹到那帮坏人之外,也可能伤害孔岚更安全。伤害戚铭的话,事情不太好收拾。” 弄掉孔岚一根手指,程度刚刚好,既能达到勒索的目的又不至于让家属太心急,如果真把戚铭绑走了,事情登时变得严重了,戚铭他爸就算赎回他儿子,恐怕下半辈子也会派人调查并追杀他们。 但按照现在的程度,极有可能还回孔岚的手指后,家属并不会追究到国外去,他们就能逍遥了。 戚承嵘沉默了下,“可这都是你的分析。” “没错,我还分析他们可能会拿了钻石后,就逃出国,所以在机场堵截他们非常有必要。” 戚承嵘那边大概在思考薛斐分析的合理性,半晌才道:“确实应该在机场布置人手。不过,我还是不放心你们跟劫匪面对面jiāo易。” 这时绑匪又打通了戚铭的电话,戚承嵘那边不再出声,静静听着。 戚铭接起来,没好气的道:“喂,你们的人到了吗?” “快到了,现在你们需要做两件事,第一件,将装钻石的盒子捆好,防止盒盖意外打开。并且立刻准备胶带。第二件,打开窗子。” 薛斐首先反应过来,脱口而出,“无人机?!” 绑匪那边警惕的道:“你身边的人是谁?” “我男朋友,不是跟你说了么,我在我男朋友家!”戚铭恨道:“好了,明白了,我这就准备。” 绑匪似乎接受了薛斐是房子的真正主人,戚铭男朋友的说法,“一会无人机会停到你们窗口,将钻石盒子绑到上面,等我们验完货,就会告知你们手指的保存地点。” 戚铭恼然道:“你们要是他妈敢把手指放到郊区,耽误移植时间,天涯海角都不放过你们。” “呵呵,这不是你说了算的。”绑匪冷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戚铭长叹一声,对他爸道:“你听到了,好消息,他们不派人上门,直接让无人机借货,不怕我被绑架了吧。” 戚承嵘道:“那爸爸不担心了,你们jiāo易吧,我这边也布置一下。” 戚铭刚要挂断电话,就听戚承嵘道:“呃……反正,多跟薛斐商量吧,唉。” “您叹什么气啊,您儿媳妇聪明,有什么不乐意的?”戚铭嚷道。 “别贫了,忙正事吧!”戚承嵘切断了对话。 薛斐找来胶带,将钻石盒子里三层外三层的缠好,确保不会在运输过程中打开。 戚铭郁闷的道:“本来定情信物,却要给别人。你放心,我以后给你个更好的。” “我就要这个。”薛斐笑道:“所以,我一定要把它抢回来!我有预感。” 戚铭被薛斐感染的心情也好,嘴角一扬,“媳妇说得准没错。” 虽然现在想不出抢回来的方法,但积极的心态,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 缠好胶带等了没三分钟,站在前阳台,就见一个无人机朝这边飞来,不急不缓,直奔他们。 阳台是封闭式的,戚铭打开一扇窗户,朝空中的无人机扬了扬手里的盒子。 那无人机便冲他飞来,悬停在半空中,薛斐一眼就看到无人机上有摄像头,图像应该实时传输到了绑匪那边。 戚铭把钻石盒子狠狠的粘在无人机吊着的一个小篮子底部,足足贴了十几个胶条,确保无误,才仰头看着摄像头道:“钻石你们拿到了,赶紧把手指的地点告诉我们!” 无人机吊着篮子,转身飞离。 戚铭只能望洋兴叹,无人机的飞行距离,最长可达4000米,还不包括对无人机进行了改装,且飞行高度也远超监控的拍摄范围,日后调查起来都有点困难。 薛斐看了下时间,从他们接到绑匪的电话,到现在送出钻石,前后不到1个小时。 如果绑匪鉴定和告知地点加起来再làng费1个多小时,那么还剩4个多小时,送到医院再花费1个小时的路程,那就还剩3个多小时,这应该是个断指移植的安全时间内。 当然,前提是绑匪诚信。 戚铭发誓般的道:“他们要是敢耍花样,得到钻石不告诉地点,我这辈子出多少钱悬赏也要抓到这帮王八蛋。” 等待的时间是煎熬的,薛斐把戚铭拽回饭桌前,指着匹萨道:“你好歹吃点,咱们一会还得去机场抓人呢。” 薛斐好久没这么关心他了,戚铭不想吃也得给面子吃,“咱们根本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估计孔岚也不记得了。” 其实受害者的对嫌疑犯的描述,除了对方特征十分明显外,一般情况下因为巨大的惊吓,往往和真实的形象差距很大。 不能指望孔岚,况且他做完手术,不一定得多久能恢复清醒。 “不管了,我先买两张免签的国际机票,你护照号?说一下。”薛斐已经打开了买机票的软件。 戚铭报了护照号后,“那我得给保姆阿姨打电话,让她把我护照带医院去,否则没法值机进候机区。” “是的,万一咱们到的时候,对方进候机区,进不去就傻了。”薛斐朝戚铭的方向,用手指点了点,“非常好,想得比较周到了。” 戚铭得寸进尺的问:“就没什么奖励?” “这些剩下的匹萨都奖励给你了。”薛斐笑道。 吃着匹萨,焦急的等待着,就在戚铭快没耐心的时候,有人砰砰砰敲门,两人不由得警觉起来。 戚铭从厨房出来,探头喊道:“谁啊?”走到门口,隔着猫眼看外面是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手里还捧着一个很大的礼物盒。 礼物盒用闪亮的漂亮包装纸包裹,还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他冷着脸打开一道门缝,“你找谁?” “您是戚铭先生吗?这是一位先生委托我送给您的。祝您生日快乐!” 这里住的人应该是薛斐,开口叫他戚铭的话,证明这个所谓的礼物绝不会简单。戚铭一把抢过礼物盒,似乎感受到了液体的晃动,他眼睛一亮,转身就进了屋。 薛斐问这个年轻人,“你是什么人?” “我吗?我是跑腿公司的员工。”发现这俩人接到礼物的表情一点不高兴,跟接到炸弹一样严肃,他有点发憷,“总之,祝刚才那位先生生日快乐。”说完,转身下了楼。 薛斐关门回到屋内,见戚铭已经拆开了礼物的外包装,里面露出一个冷藏箱来,包得非常严实,他用剪刀好不容易才剪开密封,打开一看,冰水混合物中,浸着一个密封袋,里面若隐若现一截手指。 “就是它!”戚铭把箱子合上,“去医院!” 薛斐赶紧把护照带上,夹着外套和戚铭就出了门,等电梯的时候,急得直跺脚,好不容来了,赶紧进去,一到楼下,钻进汽车,就往医院赶。 薛斐抱着冷藏箱,看了下时间,“来得及,他们鉴定做得还挺快,或者gān脆没做。” 戚铭开车朝医院狂奔,“他们心里也明白,为了争取手指的最佳移植时间,咱们不会给他们假钻石。” “不得不说,他们倒挺相信自己的判断,料定你会拿钻石换手指。看来他们信息掌握很充分,知道钻石是你们家出得起的价格。” 就算一个普通家庭,大拇指被绑架,而绑匪只出价几千块,恐怕也会不眨眼的答应,这钻石对于戚铭家来说,就是这个感觉,根本不算出血。 戚铭哼道:“我根本不想出,一直说送给你送给你,你才拿几天啊,就被绑匪给勒索去了!先不说这个了,生气,我给我妈打个电话,让医院那边准备手术,手指找到了。” 戚铭母亲一听儿子说手指找到了,吃惊的问:“你在哪儿找到的?” “没时间解释了,赶紧准备手术吧,我二十分钟内肯定赶到了。”挂断电话,戚铭庆幸的道:“幸好不是早晚高峰,否则路上还要làng费时间。” “老天也在帮孔岚,所以他会没事的。手指保存的很好,又有专家做手术,成功率应该没问题。” “但愿如此!”戚铭现在没其他心思,就是往医院一路飙车。 等到了医院,薛斐把冷藏箱给戚铭,“你拿去,我在附近找找监控,看看能不能查到点线索,回头电话联系。” “嗯,我把手指送上去就来找你。”戚铭拿着冷藏箱往医院大门跑去。 薛斐则观察周围的街道布置,按照闻婧的说法,孔岚是迷迷糊糊自己回来的,按照他当时的状态,走不了多远,绑匪应该就是在医院附近放他下车的。 薛斐看到医院对面的街道上有一家中型超市,便走了进去,希望花钱看一看店家的监控。 还没等过道,就见闻婧出头丧气的迎面走来,抬头看到薛斐,两人都是一愣。 闻婧咬唇,“你知道吗?我男朋友手指被人切掉了!” “我知道,戚铭已经找到了,这会说不定手术已经开始进行了。” “真的?在哪里找到的?”闻婧眯起眼睛,痛苦的说道:“是那帮人gān得吧?我……为什么不冲我来?” 因为无利可图吧,如果切掉的是闻婧的手指,戚家应该不会那么痛快拿出钻石,报复孔岚,既能拿到钱又能报复闻婧。 毕竟是她把事情闹大,叫警方调查他们,bī得他们远走国外的。 “光生气没用,跟我一起去附近查查监控吧,看有没有线索抓住坏人。”薛斐提议。 闻婧摇头,“我查过对面超市的监控,看到是一辆出租车送孔岚回来的,我刚才还真找到了那辆出租车,你猜怎么样?他说有人花了一千块让他把意识不清楚的孔岚拉到医院而已,剩下他也不知道,至于那个人的长相,他说就一大众脸。不过,现在手指还回来了,剩下的就jiāo给警方了。我当初把事情闹大,也是为了让警方尽快破案,没想到反而因为这种bī迫,让他们对我男朋友下手了。不说了,我回医院了。” 关门打狗,没想到狗急跳墙了。 薛斐一听这话,看来从周围的监控获得嫌疑人影像的想法落空了。 闻婧进医院主楼十多分钟后,戚铭跑出来了,本来要给薛斐打电话,结果一出门就见到他了,他晃了晃手里的护照,“手术已经开始了,咱们可以机场走起了!不过,咱们不知道绑匪长什么样,怎么找啊?” “呃……总之先去机场吧,不知道我的猜测对不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碰碰运气吧。” “我的运气一向不差。”戚铭嘴角一扬,摩拳擦掌,“走着!” 去机场的路上,薛斐拿出寻人指南,这玩意他之前测试过,只能寻人不能寻物。但是自打上次升级为准确率75%之后,他却没再测试过。 嫌疑人虽然不知道长什么样,但他知道蓝钻长什么样。 “带我去蓝钻那里!”他握住指南小声道。 戚铭不解的问:“这什么?” “呃……我的金手指?如果算的话。” “……”戚铭道:“我快对手指两个字有yīn影了,咱能不能直接点?” “现在也解释不通,等以后吧。”薛斐低头看指南没反应,有点失望的叹气。 “那你可别忘了。”戚铭说完,握紧方向盘,争锋多秒的往机场开去。 两人值机完毕,拿着登机牌和护照满大厅转悠,戚铭道:“现在这里找,找不到进候机楼找,你看看,你觉得哪个家伙可疑?” 可国际机场的人,成千上万,就是福尔摩斯恐怕也没法找到嫌疑人。 突然,薛斐拉住他,低头看指南,“动了动了,蓝钻就在附近。” 他有点激动,不光是知道钻石的下落,还因为绑匪提到的神秘力量,跟手机给出任务名字一样,抓住钻石嫌疑人,一定有其他收获。 戚铭虽然不清楚薛斐是怎么做出的判定,但听他的准没错,摩拳擦掌恨不得打爆犯罪分子的狗头,“那钻石是我送给你的东西,必须物归原主!” 第41章 薛斐拿着指南, 根据它的指引,瞅向了安检口, “在里面, 咱们得进去。” “那就进去。”戚铭听从薛斐的安排,他相信薛斐的判断,反正不管什么原因, 薛斐肯定有他的道理。 顺利的通过了安检,两人并没有去自己的登机口,而是根据指南的引导,朝目标移动着。 薛斐还是很小心的,因为无人机的摄像头拍到过他俩, 证明犯罪分子知道他俩的长相。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指南针的方向,确保不打草惊蛇。 快走到37登机口的时候, 指南针突然停止晃动, 直直指向一个女人。 薛斐不敢轻举妄动,拽着戚铭走到对面的登机口的椅子上,掏出兜里一张事先准备好的报纸,展开挡住了两人的脸, 指着那女人道:“应该就是她了。” 女人三十岁左右,不管是长相还是衣着都不突出,道姑头,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 一手夹着登机牌玩手机,一手搂着一个黑色的皮包, 就是正常的候机状态。 戚铭瞄了眼薛斐,“你都随身揣报纸的吗?” “不是啊,觉得现在能用到,出门之前揣的,有问题吗?” “……没有,gān得好。”戚铭看着远处的女人,小声道:“钻石肯定在她包里。” 薛斐道:“我觉得她有同伙,说不定就在周围。” 戚铭四下环顾,“可她是一个人坐着的,不像有同伙。先把钻石抢回来吧。” 忽然,薛斐注意到了异常状况,女人斜后方坐着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男人,视线一直在她身上,手里虽然拿着手机,却对屏幕上的信息心不在焉。 薛斐朝那个男人怒了努嘴巴。 戚铭拿出手机,给女人和男人拍了照发了出去,然后道:“跑不了他了。就他俩的,咱们不用怕,对付他们绰绰有余。这里是机场候机厅,也不怕他们身上有凶器,我觉得可以动手了。” 这倒是真的,经过安检的洗礼,他们身上恐怕连个打火机都没有。 “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出错?” “你相信,我就相信。”戚铭想了想,“我能想到的反驳理由,你应该都能提前想到吧。你既然相信那个工具,那它肯定可靠。” 薛斐放下报纸,“那就走吧,检验一下那个工具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两人站起来,大步流星的朝女人走去,女人一心等待航班登机,等发现眼前出现两个人影的时候,已经晚了,手里夹着的登机牌猝不及防的被人抽走。 薛斐一看上面的名字,叫徐悦,很普通的名字,但估计人可不普通。 他二话不说,就把登机牌撕了个粉碎,动作一气呵成,前后也就一秒钟。 徐悦登时火了,“你!”待看清站在跟前的人,有一瞬间的慌乱,但迅速的掩盖了惊慌,“你有病啊?撕我登机牌gān什么?” 之前薛斐观察到的男人,此时忙走了过来,“怎么回事啊你们。” “别理他们,咱们走!”徐悦抱紧皮包,叫道:“我是孕妇,这里有神经病要伤害我,机场保安在哪里?” 周围人的目光全聚在戚铭和薛斐身上。 别的就算了,伤害孕妇就太过份了。 薛斐顺着她话,不慌不忙的道:“听我一句劝吧,徐姐你别再去国外做性别筛查了,之前流掉两个就算了,这第三个好歹生下来吧。你父母让我劝你们回家!” 哦,原来是这样的女人,同情心大大降低,甚至有人瞪了他们一眼,明显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不认同。 戚铭见状,上前一把拽过徐悦的皮包,男人想抢,但没抢过戚铭。 戚铭打开皮包,底朝天往地上倒了个gān净,零零碎碎东西不少,可惜就是没钻石。 “钻石呢?”戚铭把皮包往地上一扔,bī问徐悦,“你们根本逃不掉了,赶紧把钻石拿出来!” 男人见身份被戳破,权衡了下,估计打不过戚铭,当即决定转身就跑。 “小山——”徐悦大概没想到男人会抛下她跑,吃惊的大喊。 戚铭几步追上去,从后面就是一脚,直接把男人踹翻,因为地面光滑,那人竟在地上滑行了一段才停下来。 徐悦本能的也想跑,薛斐上去一步拦住她,“你跑不掉的,你登机牌上的身份,我已经看清楚了。” “啊……诶呦……我……肚子疼……”徐悦捂着腹部,慢慢蹲下,表情痛苦的扭曲着,仿佛真的有孕在身。 薛斐无奈的一叹,然后弯腰拿下徐悦的捆扎头发的发夹,徐悦惊觉,尖叫着:“你做什么,不要碰我!”薛斐推开她的手,拽出发丝里的发包,扯开一看里面装得正是浅蓝色的钻石。 “刚才那个男人一直盯着你,其实是在看你头发!”薛斐大声道:“这就是你勒索来的钻石。” 徐悦表情扭曲,一副要哭还哭不出来的样子,夹杂着一丝绝望。 她现在想大喊发泄,计划明明天衣无缝,再过三十分钟开始登机,他们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为什么这家伙会知道钻石在她身上,完全没道理! 他们自始至终都没bào露过自己的真面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就算报警破案也不可能这么快追来。 “为什么?”她歇斯底里的质问道。 薛斐冷笑着挑拨离间,“这还不简单,你们组织内部有人见不得你好呗。” 徐悦从地上爬起来,泪流满面的骂道:“我就知道,是老大对不对?他妈的一直以为我们是累赘。” 果然如此,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个组织里哪有不勾心斗角的,“废物当然是累赘了。” “妈的,功亏一篑了,功亏一篑了!他是故意的,把我们从希望顶端踹下来……”徐悦崩溃般的哭道:“明明马上就可以拿着钻石出国了,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们痛苦,高振江你不是人。” 薛斐一看,这效果拔群啊,这状态估计警察一审讯什么都会说了。 他看向戚铭的方向,见他已经把男人制服了不说,还在跟几个人jiāo涉着什么,这几个人中机场打扮的,似乎也有便衣和戚家派来的人,而其中两个便衣模样的人正朝徐悦走来。 徐悦没有抵抗,束手就擒。 一系列情景,惊呆了周围的吃瓜群众。 薛斐喊了声戚铭,朝他扬了扬手里的蓝钻石,在阳光的照she下熠熠生辉。 在戚铭眼里,薛斐比钻石还夺目,跑过去顺势一抱住他,原地转了几圈,就在要在薛斐脸上亲一口的时候,听身后的警官gān咳了一声:“咳,请跟我们回局里录下笔录好吗?” 薛斐赶紧道:“好!”推开了戚铭。 戚铭在去录笔录的路上,不住的后悔,“一开始就该下口……” 什么叫下口,你是狗啊?薛斐心里念叨。 薛斐能把钻石找回来的原因,他肯定是不能透露的,只是解释自己猜到了这帮犯罪分子会逃出境,所以来机场碰碰运气,至于为什么准备锁定到了徐悦身上…… 因为他幸运的看到了徐悦发包的缝隙里露出了一缕刺眼的光芒,凭感觉认定是她。 这个解释,虽然听着挺玄学,但好歹也算是解释,谁让有的时候,人的运气就是这么好。 薛斐跟警方解释了,为了扰乱徐悦的心智,才谎称她是被组织出卖的,其实他薛斐压根不认识对方的老大。 “这些我们会调查清楚。”警方秉公录完笔录,就让薛斐和戚铭离开了。 对徐悦的审讯还在进行中,对外保密,不过薛斐相信,警方应该很快就会锁定组织的老大,并将他抓获归案。 他只要耐心的等待,一有消息,戚家会率先知道,而戚铭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他。 那么蓝jīng灵到底是什么玩意,也就有眉目了。 钻石在外面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薛斐手上,他把它拍在心口上,感叹,“好险就要失去你了。” “这一次,谁来敲诈也不给了。”戚铭咧嘴,“送个礼物而已,结果这么多事。” “有惊无险,这不是挺好么。”薛斐笑道:“得这么看这颗钻石能逢凶化吉,真不错。” 戚铭十分赞同,“就像咱俩,虽然有点波折,但最后你还是回到我身边了。” 薛斐瞟他一眼,笑道:“类比不正确,不及格。我明天打算去银行租个保险箱,把钻石保存在那里,放家里真的不放心。” “对了,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你的地址已经bào露了,万一有漏网之鱼报复你,可就太危险了。”戚铭一本正经的道:“搬家吧,正好我那儿有空房间。” “……”薛斐撇嘴,“算了,我没钱买门锁。” “我是好心,说得好像我会偷袭你一样。”戚铭抿嘴,“你啊,有的时候想得太多太复杂。” 薛斐头都不太的冷静道:“是因为我猜对了吧。” “反正你得搬家,不和我住一起也没关系。我之前住的那套房子空着,你搬那儿去吧,高中的时候你去过的,环境还行。” 那房子薛斐高中的时候去过,至今还记得当时的感觉,有的人真是衔着金汤勺出生的,直接生在了别人几辈子之后的终点上。 “对了,我一直想问来着,你怎么不住那儿了?” “离大学有点远。” “你一开车上学的,远个十几分钟车程有问题吗?况且,你根本不怎么上课吧。” “谁说的,这可你冤枉我了,我出勤率可是过关的,否则也不会让我写论文毕业。”戚铭劝道:“总之,那房子没任何问题,你就安心住吧。” 雇人点名吧你,信你才有鬼。薛斐有点动心,斌璟酒店的保安就找上来过,再加上这次的事件,搬家的确是合理,况且他之前就动过要搬到更安全的小区的想法。 薛斐半开玩笑的道:“我搬过去,会不会是小区里唯一坐11路的住户?” “你开我车不就完了,你喜欢哪辆就开哪辆,要不然咱们买新的?” 住某人房开某人车要是再刷某人副卡,包养的三个基本点就达成了。薛斐苦笑,“我再考虑考虑,今晚上现住酒店。” 此言出口,薛斐一怔,而戚铭也反应过来,两人异口同声的道:“不住斌璟!”说完,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 施子萱走在的回家路上,低着头郁闷的踢着小石子。 昨天是回校取期末成绩单的日子,她的名次又后退了,老师当着同学的面批评她说:“施子萱,你这样对得起你天上的爸爸吗?” 她也知道不能让爸爸失望,她也不想这样。 只是老师为什么要用看似关系她的立场,挑破她爸爸去世这件事呢。 九岁的施子萱觉得老师是故意的,只是因为她没有参加她亲戚办的奥数补习班。 有人说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其实小孩子什么都懂。 甚至比大人的世界还要残酷。 因为老师不喜欢她,连假期的作业小组,家附近的几个小组都说人满了,她只要舍近求远,需要坐公jiāo车到很远的同学家里。 冬天天黑得早,她下公jiāo车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她背着书包往家走去。 突然,从路边gān枯的绿化带里跑出来一个胖乎乎的小狗。 她家里就养着一个3岁的拉布拉多犬奇奇,所以她一眼就认出这个小狗也是这个品种。 她记得奇奇爸爸当初抱着奇奇回来的情景,爸爸怕妈妈不让养,特别神秘的藏在衣服里,悄悄的将她带到阳台才给她看。 她当时乐疯了,连睡觉都抱着奇奇,妈妈没办法,最后也允许她养了。 “啊,小狗,别跑。”施子萱觉得这个小狗就像个小天使,是最近一段日子难得的好事情。 小狗扭着肉呼呼的身子在前面跑,施子萱在后面追,等抱起小狗之后,眼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yīn影,她抬头,见是一个跟爸爸年纪差不多的男人,戴着眼镜,很斯文,笑容也和善。 “你喜欢这个小狗吗?”男人很大方的道:“这是我的狗,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就送给你了。” 施子萱知道不能要别人的东西,摇头将小狗递给男人:“我不能要,还给你叔叔。” “那就麻烦了,我家里的狗太多了,只能把他丢到狗肉馆了。”男人叹气,就要抱回小狗。 施子萱犹豫了,递出小狗的手缩了回来,“狗肉馆?” “是呀,有人专门吃这种小狗,清蒸。”男人言之凿凿,“母狗病死了,留下一堆小狗没法照顾,你又不要,只能这么处置了。” 施子萱将小狗抱紧,“怎么能吃掉它们,送人也好啊。” “可我没什么朋友。”男人道:“小同学,你有认识的朋友吗?这样吧,我那里还有三只小狗,都送给你,你转送给同学吧。” 施子萱心动,眼睛一亮,这样小狗就不用被吃掉了,而且一个作业小组的同学特别想要一只小狗,如果送她一条拉布拉多幼崽,她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男人很随意的转身在前面带路,“对了,另外三只里还有一条咖啡色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施子萱不知不自觉的跟上男人的步伐,“喜欢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怀里一直抱着那条可爱的淡huáng色拉布拉多小狗。 她觉得很温暖,在这个冬天的傍晚。 施子萱跟着男人走进了朦胧微黑的街头,越走越见,直至消失不见。 …… 施子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装修豪华的大客厅内。 客厅非常大,她甚至觉得比她家整个面积还要大。 她记得昨天跟一个叔叔取狗,叔叔说小狗在车里,就在她探头往车里看的时候,她被他猛地推了进去,接着一块布蒙住了她的嘴巴,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现在这个客厅的窗帘放下,开着绚烂的大吊灯,周围没表,她不知道时间。 她本能的想跑,但才跑了几步,她就摔倒了,这才发现脚上戴着一个锁链,锁链另一边锁在了沙发扶手上。 “救命——救命——妈妈——”施子萱害怕极了,再忍不住哭了出来。 “不要哭,叔叔也想哭了。”突然,一个男音从旁边传来,施子萱一看,竟然昨天叫他看狗的男人,摘了眼镜,正抱着那条小狗在哭。 施子萱一瞬间非常绝望,她知道自己可能遇到了恐怖片里的情节,虽然那些恐怖片妈妈不许她看,可她听同学讲过。 “妈妈……”她浑身颤抖,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 “你为什么要哭呢?难道你也被手下背叛了吗?”男人擦着眼泪,“你叫施子萱吧,我看你书包上写着这个名字。叔叔叫高振江,你就叫我高叔叔吧,这一刻,你我都是伤心之人。” 施子萱抱着膝盖呜呜哭着,“我想回家,求求你,我想回家……” 高振江哽咽道:“家?有人说朋友就是家人,可是当受到外界压力的时候,他们都离我而去了,徐悦还有小山,擅自制定计划,勒索钻石远走高飞。真是树倒猢狲散,没想到我高振江如此不得人心。” 施子萱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叔叔,你放我走吧,我家没钱……” “有钱又有什么用呢,叔叔就要成为通缉犯了。”高振江仰起头,一滴泪滑过眼角,“子萱,你有爸爸吗?” 一提到爸爸,施子萱鼻子一酸,再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我爸爸不在了……” 在车祸中,他爸爸紧紧把她保护在怀里,她才没有受伤,而爸爸却永远离开了她。 “叔叔的爸爸也不在了,被叔叔杀掉了。”提到父亲,高振江的声音终于不再带任何感情。 施子萱吓得不敢再哭了,呆呆的看着他。 这时,高振江按了下手里的遥控器,吊灯熄灭的瞬间,一个恐怖巨大投影出现在墙面上。 施子萱只觉得眼中一片蓝茫茫的光,她看着投影,紧咬嘴唇,浑身颤抖,“好可怕……蓝皮肤的女妖……” “不,她是一位女神,你看她的裙子其实一圈人的断手,脖子上挂着的项链,则是一圈人头。她有四只手,一只手拿刀,一只手提着刚砍下的人头,还有两只手什么都没拿,却手心朝外,向别人展示满手的血迹……”高振江将眼镜带回来,吸了吸鼻水,“我第一次见到她,就是我爸爸介绍的,他想把我献给她……只是被我发现,他成了祭品。” 施子萱重新低下头,“妈妈……爸爸……呜呜呜……” 高振江一脸神往的道:“爸爸被献祭了,我和妈妈的生活竟然改善了一点,不过还是不够好。我查了资料,发现她最喜欢少年少女,我爸爸显然岁数太大了,并不讨喜欢。所以选个合适的祭品,生活会更好的。” 施子萱抬起头,“叔叔不要献祭我,你已经很有钱了,没必要献祭我,真的……” 高振江歪着头笑眯眯的道:“是呀,叔叔现在是有钱了,可是以前很穷。因为叔叔家里有个三天两头就往医院跑的弟弟,真的很邪门,叔叔成绩门门优秀,为什么爸爸妈妈却偏爱弟弟呢?为什么就不能省下一点钱给我报计算机夏令营,而偏偏给弟弟买一点用处没有的保健品呢?当然,我后来明白了,爸爸在临死前告诉我,我是妈妈下夜班遇到歹徒被侮rǔ后生下来的,并不一定是他的孩子,但弟弟却百分百是。” 施子萱看着他,双目空dòng,竟无法说出一句话。 高振江灿烂的一笑,“接着说,叔叔想要更好的生活,于是我在一天把弟弟领进了家后面的小树林里……献祭结束后,将他埋掉了。挖坑和填土真是体力活,我前后忙了几个小时才结束。虽然警察没调出什么来,但是妈妈却感觉到了,在一个雨夜,她要掐死我,但又突然反悔了,冒雨冲出了家门,被汽车撞死了。我拿着赔偿金顺利的去了夏令营,顺利的升学,直到大学毕业。” 以前的一幕幕走马灯般的一一闪现,高振江面对一个只有九岁的小姑娘,忽然发现控制不住自己的倾诉欲,“快大学毕业的时候,我想找个更好的工作,于是我抓了一个小男孩想要给我的女神,可惜……被人逮住了,学位证飞了,还被判了缓刑,但是我作为一个社会人却等同于被判了死刑。 我什么都没了,只有我的女神。 这一次,我jīng心策划,在一个商场的卫生间绑了个少女。那个时候我的现实中没有朋友,但在虚拟世界中却有很多,我想和他们一起分享。于是进行了一场献祭直播,没想到这一次,我不仅收获了女神的宠爱,还有了一大笔收入。 我忽然得到了启发,这个世界比我有病的人多多了,我至少还有目的,但有的人做残忍的事情,纯粹只是为了取乐。我没有好工作,但我依然可以赚钱…… 赚钱,在女神的庇护下,我赚了好多钱……小时候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钱。 可是……事情已经到尽头了,因为一个富二代的不甚操作,我们被曝光了,现在满城的警方都在查我们。 徐悦和小山发现事情不好,制定计划拿了钻石远走海外,只有我被困在这里…… 可是,子萱,叔叔不想死……叔叔想要一个没有同伙牵连,一个崭新起点的人生!” 高振江突然起身,走到施子萱跟前,抱住惊慌失神的她,“叔叔在街上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特别合适,所以,成为叔叔的新生吧。” …… 天亮之后,施子萱打开别墅的大门跑了出来,正好遇见一个遛弯的老大爷,她扑了上去,“爷爷救我,坏叔叔绑架我……我要妈妈……呜呜呜……” 老大爷见这只是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而跑出来的别墅,据他所知的确住着一个单身男人。 “不要怕,爷爷在这儿!”老爷子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 警察赶到的时候,别墅的主人高振江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大剂量的针管,初步判断是注she麻醉剂过量导致的死亡,是自杀。 因为旁边留着他的亲笔遗书,还有过往多年协助过他以及和他进行过jiāo易的人员名单,虽然很大一部分只是一些网络代号。 —— 施子萱趴在妈妈怀里,一脸恐惧的应对女警察的问话,“他疯疯癫癫的,特不正常,一直说同伙背叛他,他想死,死前拉个年轻的垫背。我怕极了,好像昏了过去,等我醒来,我发现他睡着了,我就挣脱锁链跑掉了。警察阿姨,他真的睡得好熟。” 哪里是睡得熟,其实是死了。女警和煦的笑道:“子萱现在安全了,不要怕,坏人不会再来了。”说完,瞅了眼施子萱妈妈邢芳,“就到这儿吧,让孩子好好休息。” 邢芳给女儿盖好被子,起身送警察们离开。 等她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的拉布拉多奇奇又在朝女儿狂吠。 一声一声,从她今早回来开始没停过。 见女儿所在chuáng角,恐惧的看着奇奇,“妈妈,它要咬我……呜呜……” 邢芳扯着奇奇的耳朵往阳台去,“你不是最喜欢子萱吗?”把狗推到阳台,关上了阳台门,“好好反省。”回头对女儿道:“没事了,妈妈把它关到外面了。” 在卧室的施子萱抽了抽鼻水,“谢谢妈妈。” 然后下意识的推了下鼻梁,没有摸到眼镜框,才想起,现在的身体是不戴眼镜的。 第42章 邢芳回到女儿跟前, 爱抚着她稚嫩的脸颊,“没事了, 奇奇被妈妈关到阳台了。” 施子萱表情一黯, 担心的道:“可是阳台好冷,奇奇会冻坏的。” 邢芳心里一酸,女儿是她善良的小天使, 可是为什么这么可爱的孩子要遭受现在这一切,父亲离世,又被坏蛋绑架,怎么倒霉事都找上她们娘俩。 不过,女儿已经平安了, 一切都过去了,“没事的, 妈妈给奇奇准备了暖和的被子, 它不冷。” 施子萱忧伤的道:“奇奇为什么咬我,它不喜欢我了吗?” “怎么会呢,奇奇最喜欢子萱了。可能……它在和你闹脾气吧,过两天就好了。”邢芳为女儿整理好枕头, 拉过被子替女儿掖好,“累不累,要不再睡一觉吧。” 施子萱拉住妈妈的手,“妈妈, 我怕,你不要走。” “不走不走, 妈妈陪你。”邢芳坐在chuáng边,朝女儿笑道。 施子萱嘴角露出了笑容,发自内心的轻松,忽略掉狗的叫声,这真是一个轻松惬意的一天。 新生如此美妙,过往的一切污秽都烟消云散了,现在的她,终于可以轻松的睡一觉了。 —— “死了?”薛斐听到高振江死亡的消息,不可置信的道。 “是啊,自杀,死得透透的。”伍烁在电话里道:“本来绑架了个小姑娘,但在最后关头似乎良心发现把人给放了,自己用注she麻醉剂的方式下地狱了。真便宜他了。” “不是,不应该吧,他手下的人尚且勒索钻石,打算外逃,他一个幕后主事者竟然就这么服输自杀了?”薛斐道:“正常的操作不该是乔装潜逃吗?要不然死前搞点大事,怎么就这么挂了?” “觉得走投无路了呗,有很多人性子特别傲,让他承认失败,还不如自己去死。”伍烁说着自己的分析。 “还有他死前绑架一个小姑娘gān什么?难道他……” “那倒没有,小女孩没受到任何伤害,据说高振江就跟她哭哭啼啼诉说心中的苦闷来着。可能临死之前想找个聆听者吧。压力太大都这样。”伍烁道。 “你确定人真的死了?” “死了,冷成冻猪肉了。难不成你想看看尸体?” 薛斐现在的感觉很不好,就像玩游戏眼看打到关口,准备挑战boss,却被告知boss自尽了,还是带着秘密自尽的,着实叫人不甘心。 “想看看。” 伍烁想了想,“好吧,正好我有那么一丢丢好奇,一起去殡仪馆看看吧,我一会就去接你,尽快过去。因为弄不好明后天就要火化了。” 约好时间,挂断电话。 薛斐昨晚住在宾馆里,没敢回家住,不过现在高振江死了,他应该可以回去搬家了。 简单的收拾了下,正要出门去大厅等伍烁,就接到了戚铭的电话,那边上来就道:“你知道吗?高振江自杀了。” “刚知道,我正打算去殡仪馆看看他的尸体。” “没必要吧,你又不认识他,就算看到他的尸体又有什么意义。” 的确如此,就算殡仪馆里躺着的不是高振江,薛斐也辨认不出真假,但他就想看看,“好奇,想看看他究竟长什么样。你不好奇吗?” “凑合,不是很好奇,不过你想看的话,我陪你好了。” “那就一起来吧。我约了伍烁,待会一起过去。” 既然是看尸体,人越多越好,这一次戚铭对伍烁的出现没意见,“一会见。” 去殡仪馆的路上,戚铭跟薛斐讲起了他在警察那边听来的消息,“据他手下jiāo代,高振江这人特别古怪,情绪化很严重,高兴的时候像小孩子一样能给你跳一段舞,不高兴了翻脸不认人。而且,好像还有点神通。” “神通?”薛斐一直惦记着所谓的神秘力量。 “对,神通,徐悦说他能掐会算,钻石在我手里,就是高振江在不经意间提及的。有一次,徐悦在物色肥羊,寻思找个富人下手,开始看钻石拍卖记录,看到了爱神之泪,但报道上只说是一位神秘的亚洲买家。徐悦和她男朋友小山说,不知道是哪个富豪,本来就是提一嘴,却被旁边的高振江听到了。第二天高振江一本正经的说,钻石在戚承嵘的儿子戚铭手里。 徐悦说,一般高振江认真告诉的他们的信息,准确率基本上是百分之百,绝对不会错。所以他们就记在了心里,这次房野的事情翻车,徐悦打算外逃,就想起了我手里的钻石。” 薛斐挑挑眉,“他可挺邪的。” “徐悦说,就算没有这次的事,他们原本也打算逃的。毕竟高振江没有一个活着的直系亲属,全部死于非命,这种人就算是他们也不敢跟他共事太久。”戚铭道:“我派人查过了,他身边真的围绕着死亡,爸爸和弟弟失踪,母亲车祸,后来抚养他的舅舅全家坐长途大巴遇到车祸去世。 好像他大学快毕业那会绑架了一个女生,幸运的是,少女被人救了下来,他被判了缓刑,学位也没了,自此之后好像就开始犯罪了。” 薛斐眼睛一亮,“这女生叫什么名字?你能托人找到她吗?” “你别说,我还真顺口问了一句,这女生现在做什么,过得好吗?结果被告知,女生没多久淹死在游泳馆深水区了。警察为此还找过高振江,但是高振江不仅没作案时间,最关键的是监控录像显示女生溺死的时候旁边没人,应该是场意外。” “他是死神吗?”薛斐咧嘴,他就知道这次任务没那么简单。 “就算是死神也死了。”戚铭故作轻松的笑道,安慰戚铭,“别担心了,人都凉了。” 薛斐也笑,“是啊,那咱们就看看他到底多凉吧。” 事实证明,非常凉。 他们三个看着被工作人员从挺尸柜中拽出来的高振江尸体,从青白的肤色和紫绀的嘴唇来看,这家伙确实死得透透的了。 戚铭扫了一眼就转身了,“我看完了。” 伍烁多看了几眼,然后也道:“我也看完了。” 薛斐见高振江是个三十多岁的圆脸男人,五官普通,掉人堆里都找不到那种。 但不管他生前做了什么,现在铁一般的事实摆在前面,他死了。 薛斐忍不住微微仰头叹气,你他妈倒是死了,可我的任务可怎么办?那个蓝jīng灵到底是谁啊?你带着秘密死了,可让我为难了。 戚铭在角落抱着肩膀道:“怎么样?是凉透了吧?” 薛斐转身失望的道:“我承认他确实已经狗带了。” 伍烁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高兴的道:“他不能再害人了,一切终于结束了。” 薛斐却不高兴,心里悲哀的想,靠,蓝jīng灵到底是谁啊? ——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施子萱坐在桌前面无表情的写着作业,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周,母亲请的事假也结束了,开始回到编辑部上班了。 现在的母亲邢芳在市里一家报社上班,现在的实体报纸举步维艰,看她愁眉苦脸样子,应该维持不了多久就得停刊,不过这些倒是无所谓,他有的是办法补贴这个家。 虽然施子萱的家境不是特意挑选的,但却十分符合理想。 她讨厌父亲的角色,这个家没有父亲真的是太好了。 “汪汪汪!汪汪汪!”奇奇在阳台仍旧叫个不停。 施子萱放下手里的笔,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冷冰冰的看着它。 奇奇站起来,两个前爪不停的挠着玻璃,“汪汪汪!汪汪汪!” “你真是太烦人了。”她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开了一盒狗罐头往里加了几滴,放到客厅的地面上。 接着打开了阳台门,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自己房间,将门牢牢关严。 一开始奇奇还追到门口不停的叫,但没几分钟,它就走掉了,应该是被罐头吸引了。 十五分钟后,施子萱悄悄打开门,看到奇奇已经瘫到了地上,旁边还有半盒吃剩的罐头。 施子萱走过去,蹲身拖脸叹气,“唉,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你真的好重啊。” …… 邢芳进小区后,刚到自家楼下就看到一帮人围聚在一起,透过缝隙,她看到了女儿熟悉的背影,吓得她赶紧跑过去,“子萱——” 就见女儿扑在奇奇身上,哭得死去活来,看到她来了,又扑到她怀里,“妈妈,奇奇跳楼了。” 旁边一个住户作证,“是啊,我正巧从楼底下过,一个大狗突然掉下来,差点砸到我。” 邢芳惊慌的看向奇奇,见它已经没了呼吸,吐着舌头,嘴边一滩血,她抱紧女儿,压住眼泪,跟这人赔不是,“真对不起,就孩子和狗在家,没看住。” “可得看住啊,万一掉下来的孩子可怎么办。”见邢芳赔礼道歉,这住户也不计较了,“就是孩子可怜,狗死了,也够难受的。” 邢芳揽着女儿入怀,安慰道:“别怕别怕,子萱不怕,没事了。” 施子萱抹着泪道:“奇奇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跳楼?” 是啊,奇奇为什么要跳楼,邢芳也不明白,最近真的太多为什么了,她应接不暇。 邢芳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奇奇怎么掉下来的?” “我不知道,我听到砰的一声,去阳台看,窗户开着,奇奇不见了。”女儿呜呜哭着,反咬一口埋怨妈妈,“你为什么不关好窗户?” 邢芳被反问,不由得愣住了,她明明记得关好窗子了,可却不敢咬定,因为最近事情太多,有些事情她也记不清,或许是今早给奇奇喂饭后开窗透风,忘了关好了? 看着哭泣的女儿,邢芳也只好认了,“不要哭,妈妈再给你买一只。” 施子萱把戏演到底,“不,我就要奇奇。” 邢芳哄了好久,直到半夜,女儿可能闹累了,沉沉睡去。 她离开女儿的房间,回到自己的卧室,看着手机里保存的丈夫照片,眼泪止不住的掉:“……伟国……你怎么走得这么早……”哭着哭着就这么抱着手机睡着了。 —— 儿童的世界是很残酷的,谁长得漂亮,谁学习好,谁家有钱,不像成年人之间那样有遮掩,孩子的世界,歧视表现得赤luǒluǒ的。 如果有班主任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更加残酷了。 施子萱发现这具身体面临的问题还不少,其中一个就来自班主任。 虽然放假了,但班主任谢敏却一点没放松,每天晚上都会在家长群里@几个学生的家长,督促他们检查孩子的作业,其中就有施子萱。 因为施子萱前段时间的遭遇,没有完成应有的作业进度,被班主任在家长群里点名批评。 邢芳好声好气的解释:老师,你给你打电话解释过了的啊。孩子的作业进度等她休息好了,我一定会让她追上进度。 班主任的回答则是:施子萱出了事,我知道了,不行的话,休学吧。可能她的心理状态不太适合继学业。 邢芳马上写道:施子萱虽然受到了惊吓,但已经恢复了,不用休学的。 班主任:不用勉qiáng呀,毕竟出了那种事,我们都理解。 这时候家长群里的已经有人找邢芳私聊了,有的上来就问:你家孩子出什么事了? 还有人知道点内幕,就胡乱猜测:孩子是被性侵了吗?听老师的休学吧,否则上学也要被人指指点点。 邢芳错愕,她从没想过一个九岁的孩子居然也会被人胡乱猜测指摘,她愤怒的在家长群打下:施子萱虽然被绑架,并没有收到侵犯,她只是受到了惊吓,已经休息好了,请大家不要胡乱猜测。 班主任道:天啊,施子萱妈妈你在说什么,你是在指责我吗?我用“那个”代替,只是想在家长群里保护施子萱的隐私,没有别的意思,你怎么会往别的地方想? 老师这么一说,其他的家长纷纷附和,包括刚才私聊质问她的家长。 ——施子萱妈妈不要太敏感,大家都是为了孩子好。 ——老师没那个意思啦,没出事就没出事,为什么生气呢,家长群里和和气气不好吗。 ——我觉得谢老师说得对,家长情绪都这么不稳定,孩子心理能不出问题吗?我同意施子萱休学,我不想让孩子跟心理不健康的同学在一起上课。 邢芳捏着手机,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打字的手直颤抖,在屏幕上打下一大串字后,犹豫再三选择了删除。 惹怒了老师和其他家长,事情会变得更难办,孩子还得在班主任的管理下学习三年,她只有忍气吞声。将群消息设置为不提醒,希望这个寒假将一切都揭过去,开学后什么都过去了。 可这种憋气的感觉,她没法消解,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着后,女儿走到了她chuáng前,拿走她的手机。 施子萱对邢芳抱着手机不是掉眼泪就是咬牙的很好奇,趁她睡觉一探究竟。 照片库里保存的是一家三口的甜蜜合照,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家男主人的样貌,可能怕女儿伤心,家里明面上没有一张男主人的照片。 不感兴趣,她随意点开通讯工具,就看到了家长群里的聊天记录。 “哼。”施子萱撇嘴,“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心理不健康。” —— 都说老师有寒暑假,值得羡慕,但很多人并不知道老师的假期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长,学生放假了,不仅要被安排在学校值班,有的时候还要参加学校组织的培训。 班主任谢敏此时就坐在学校的多媒体教室中,参加学校聘请教育专家举办的先进教学理念培训班。 各个班的班主任都有参与,她觉得无聊极了,幸好已经过了五天,今天是最后一天。 终于要结束了,她这样想,心不在焉的看着前方的大屏幕。 专家边走边讲,用手里的操控器变换着屏幕上的PPT。 突然,他发现遥控器不好使了,页面无法变换,他转身面对大家笑道:“好像软件出点了点问题,不过没关系,这个环节不看屏幕也可以,我来做个总结。” 却不想,猛地有一个女教师捂着嘴巴尖叫了起来:“妈呀——” 他好奇的回头,在看到屏幕的瞬间石化了,那是一张高清的限制级图片,正因为太高清了,特定部位堪比医学课上的人体示例图。 他忙冲向讲台,胡乱点着鼠标,但就是关不掉,“怎么回事?” 天作证,这真和他无关,因为就算他收集这种图片,也不会收集图片里这么难看的女人的! “是3年12班的班主任!”有人脱口而出。 学校不小,但也不大,尤其是同年级的班主任间更是熟络,况且现在就算别的年纪不熟悉,也能听过众人目光锁定某个人。 谢敏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不是真的,她指着屏幕大喊:“这是合成的,不是真的!有人要害我!” 话音刚落,她发现手机震动,她有不好的预感。 而周围人的手机有响铃的有震动的,声音此起彼伏。 有人拿出来看了,便嫌弃的一扔,“天啊,怎么又是她的那种照片,究竟是发的?” 她的那种照片……那种……谢敏虽然没看照片,但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她歇斯底里的大喊,“有人整我,都是假的,我要报警!我这就报警!谁看了都要被追究责任,你们懂吗?” 一听被追究责任,有别的年级的班主任不满了,哼道:“好像谁想看一样,你得罪人了辣我们眼睛!有话不会好好说吗,嚷嚷什么啊?” 这时候拔掉电源cháo插头的专家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大家冷静一下……” 话音刚落,就听屋角的广播出现了滋啦滋啦的电流声,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广播里响起:“那里那里,就是那里……你比我老公厉害……” 分明就是谢敏的声音。 众人哗然,有的女教师听不下去,已经抱紧自己的东西大步出了门。 “假的,这也是假的!”谢敏大喊,脸红得仿佛滴血,“都是合成的!”她拼命的往广播室跑,临出门还摔了一跤,四仰八叉,在摔倒的时候,她听到了讥笑声。 “你们相信我,那不是我,都是假的!!” “好了,我们都信你,不要再喊了。” 也有人窃窃私语,“可是声音分明就是她啊,还有照片上,脖子上胳膊上痣的位置,都和她一样诶。” …… 与此同时,施子萱在楼下一个空教室听着外面传来的吵嚷声,合上笔记本电脑,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照片和语音其实都是合成的,照片不用说,合成的时候,她特意找了她许多照片看,把外人能看到的特征都表现了出来。 语音其实也很简单,现在的AI技术,有足够的语音包,就能随意合成任何一段听起来像是本人亲口说出来的话。 为了合成上面那几段话,她特意看了谢敏的公开课视频。 这个贱女人应该庆幸她现在的对手只是个九岁的小孩,否则的话,就不单单是这样了。 施子萱看了下时间,她得回去了,邢芳就要下班了。 出去的时候,正好赶上舞蹈兴趣班的学生下课,她夹在其中出了校门,往家走去。 刚才给其他班主任发消息的时候,她顺便给本班的家长们也都发了一遍,现在群里肯定炸了。 谢敏做不成她的班主任是肯定的,至于能不能继续做教师也不一定了。 目的达到了,可是她不开心,原因很简单,太无聊了,整治一个普通的女教师真的没成就感。 她获得新生,该金盆洗手了,她以后的人设是自立自qiáng,聪明漂亮和母亲相依为命的市女状元。 才进家门,就听到有人敲门,她从猫眼看了眼,看到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一个黑皮本子。 她打开门,隔着防盗窗,天真的问:“你找谁?” 薛斐一怔,他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容易就打开了门,虽然还隔着一道防盗窗门,但遭遇到绑架事件后,她竟然还这么没有防备心,出乎他的意料。 “小朋友,你妈妈在家吗?”薛斐尽量笑容温和的问。 他查了高振江别墅附近的录像,看到了小姑娘的影像,用寻人指南一路找来的。 高振江死了,唯一的线索就在最后被他绑架的小女孩身上了。 他的目的很简单,他想通过问问小女孩的妈妈,孩子在高振江身边看没看到什么奇怪的“蓝jīng灵”。 薛斐相信,只要信息再充足一点,他就能查出那个蓝jīng灵到底是什么玩意。 “你找我妈妈做什么?”施子萱警惕的道,但眼神一直装作很天真的样子。 “有一些事情想和她商量,那哥哥在这里等她回来好了。”薛斐往旁边退了几步,靠着墙等待。 施子萱上下打量薛斐,因为钻石绑架案是徐悦和小山单独做的,因此她并没见过薛斐。 但他有种预感,这个男人会带来麻烦,“哥哥,你是警察吗?” “不是。” “那哥哥是做什么的呢?”施子萱问道。 薛斐刚要回答,就听一个女人又惊又怒的道:“你是谁?!” 薛斐回头,看到一个穿大衣女人对他怒目而视,不用说应该就是施子萱的妈妈了,他伸出手,“您好。我是……” 不等说完,就听屋内的施子萱道:“妈妈,你回来的正好,这位哥哥让我开门,说我长得漂亮要给我拍几张穿小背心的照片。” 薛斐和邢芳都惊呆了。 薛斐很少被惊到,但此时此刻还是被一个来自小女孩的恶意吓到了。 他们才见面吧,为什么要诬陷他? 邢芳一把抓住薛斐,气急败坏的道:“你不要走,我要报警,死变态!” 这世界怎么了,坏人为什么要偏挑她们娘俩欺负。 薛斐忙道:“你先别急,我不是坏人,我有证据。”薛斐拿出兜里的手机,上面录音的时间还在走着,他按了停止,保存录音,重新开始放。 录音中出现的声音,是他一开始敲门的声响,接着是施子萱打开门,问他:“你找谁?” 随着录音的播放,邢芳的脸色渐渐缓和,慢慢放开了抓住薛斐的手。 录音显示,这个人根本没说任何过分的话,是女儿在撒谎。 她奇怪的看向女儿,她为什么要诬陷对方?还那么驾轻就熟,完全是一张嘴一串谎言。 这还是自己的女儿吗?自己的乖宝宝从什么时候起这么会骗人了? 薛斐放完录音,看了眼小姑娘,见她双手抓着防盗门的栏杆,眼神中闪过一丝戾气。 大概是被当她妈妈的面打脸,产生了怨恨。 邢芳一指屋内,“你先关门回屋去,咱们一会再谈。” 施子萱不满的撅着嘴走了。 等她走了,薛斐拿出一张名片,“我是心理辅导中心的社工,我们辅导中心有一项针对心理创伤儿童的辅导计划。我们了解到你家可能有这方面的需求,所以我上门找你谈谈。你也看到了,你女儿的状况……” 邢芳愁苦的道:“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所以极有可能就是心理创伤导致的,我们这项服务完全免费,可以上门服务。您放心,我们的辅导专家都是有资质的,您可以选择全程陪同。”薛斐打开笔记本,上面是一张表格,“您要是有意向,可以填一下这张表,资料我们绝对保密,绝不外泄,当然如果您犹豫的话,也可以加我的联系方式,进一步咨询。” 邢芳想了想掉下阳台的奇奇,还有刚才女儿的表现,填写了表格。 之后打开门,进了家门,回头对薛斐道:“我先登个记,辅不辅导,我再想想。” “好的。我们等您电话。”薛斐笑道,转身离开。 在转身的一瞬间,他的面色沉了下来。 薛斐看了眼登记表上面的名字:施子萱,九岁…… 这个小姑娘究竟怎么回事?跟个小恶魔一样。 刚才要是没录音,他今天就说不清,这会可能已经被邢芳报警抓起来了。 完全不像个普通小女孩,高振江绑架她,肯定有别的原因。 薛斐带着对施子萱的深深怀疑,走进了电梯。 第43章 薛斐走出施子萱所在的小区, 来到伍烁的车前,等车门打开, 他坐了进去。 伍烁见他脸色不太好, 关心的问道:“怎么,孩子的母亲不在家?” 薛斐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心有余悸的道:“幸好我有录音的习惯, 否则你今天就得去警局保释我了。” 小朋友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天真无辜是他们的最qiáng大的武器,只要一句孩子还能说谎么,或许就能把他打进万劫不复的境地。 伍烁也吃惊,“她怎么这样?你又没招惹她。” “是啊,前一刻还正常对话, 她妈妈一回来立刻反咬一口。手法非常熟练,一句话拍穿小背心的照片就把我描述成了变态。” 伍烁家里也有孩子, 不想把孩子往坏了想, “可能真是心里受创伤了吧。” “大概吧。不过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伍烁调转方向盘,“我倒是很好奇,高振江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在调查和他相关的事情?” “好奇。”薛斐反问:“你不好奇吗?他突然就自杀了, 据说还把组织里下线给曝光了个彻底,简直跟金盆洗手似的,跟过去一刀两断,huáng泉路上gāngān净净。” 伍烁道:“好奇是好奇, 可人都死了,就算调查出花来又有什么意思。” “你就当我满足好奇心吧。” “嗯, 这倒说得过去。”伍烁挑眉,“心理专家我帮你约好了,如果小女孩的妈妈真给你打电话,你就把她带到心理辅导中心找张教授,一切都安排好了。” 伍烁调转方向盘,驶离了小区。 —— 邢芳进门后,靠着门板疲惫的出了一口气,今天也是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刚才她手机里接到了班主任的辣眼睛照片,家长群里也炸锅了。 她不明白怎么回事,选择观望,可是回到家,却发现女儿满口谎话诬陷一个好心的社工,她就没法淡定了。 她一边脱外套一边把女儿叫过来,语重心长的道:“你跟妈妈说实话,为什么要冤枉刚才那个大哥哥?” 其实她最担心的是女儿说出的“穿小背心”的那番话,这话就算她是从影视中看来的,也足以叫人头疼了。 施子萱感到头疼,她是真的没想到对方会录音。 应该说,99.99%的人随便跟一个小女孩说话,也想不到录音吧。 按照道理,她纯洁无辜有理有据的指正一个上门的变态,成功率应该是100%,对方百口莫辩,轻则被邢芳赶走重则被抓走才是正常的。 至于她为什么诬陷刚才那个人,原因很简单,她有种预感,这个家伙会给她带来麻烦。 所以她想将他打成恋童癖,叫邢芳一见到他就想打他,让他没法跟邢芳接触。 可惜,没成功。 现在她要面对邢芳的质疑了,她抬眸对视上一双严厉的眼睛。 唉,没办法了,只能这样了,她嘴巴一咧,含泪道:“我不是讨厌他,我讨厌所有男生……他们臭他们坏!” 邢芳一听这话就知道事情严重了,揽过女儿,担心的道:“跟妈妈说,他们为什么坏?” 以前女儿可不是这样的,跟她玩的小朋友有女生也有男生,对待周围的阿姨叔叔都是一个态度。 施子萱硬挤着眼泪,就是不吭声,直到焦急的也要掉泪的时候,她觉得时机对了,才嚷嚷道:“那个坏叔叔要给我拍穿小背心的照片,他们都是坏蛋!”然后哇哇大哭起来。 邢芳懂了,女儿被绑架后还是受到了伤害的,登时心疼了起来,紧紧搂住女儿,“都过去了,妈妈在这里!不要再说了,那个坏蛋被警察叔叔抓住了,他不会再伤害你了!” 施子萱表演得也挺累的,为了脱离眼下的困境,只能往过去的自己身上抹黑了。 施子萱喃喃哭着,“我讨厌男生……他们都是坏人……” 邢芳大概懂了女儿为什么要无缘无故陷害刚才社工,可这更叫她担心了。 晚上做了女儿最爱吃的糖醋肉,看着女儿美美的吃着,她忧虑的想,女儿明显是有了心理问题,真的得疏导。 … 入夜,邢芳在自己的卧室中疲惫中睡去,而施子萱则在卫生间内扣着嗓子。 她最讨厌吃糖醋肉了,他爸爸当初要献祭他之前,特意做了一道好菜犒劳他,就是糖醋肉。 她对这玩意有心理yīn影,平时连看都不看,刚才为了打消邢芳的疑虑,不得不bī着自己吃。 吐完漱口的时候,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心想,不知道这户人家没有别的亲戚。 如果邢芳一直这么质疑自己,就让她离开人世吧。 —— 薛斐搬家了,毕竟原来的住址曝光度太过,住在这里不是明智之举。 不过因为戚铭那里设施一应俱全,拎包入住,所以他只带走了自己贴身物品,像沙发电视等统统留在了原来的家里。 锁门的那一刻,他有点惆怅。 好在新家的优越性秒杀旧居,一搬进去,薛斐就很没“良心”的把旧家暂时抛之脑后了。 薛斐走到落地窗前,往外看了眼,“我说这不是阳台,这应该叫做平台。” “是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你以后就住这儿吧。”戚铭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过来歇会。” “歇什么,我就收拾了两个行李箱而已。” “对啊,你行李怎么这么少?度假都不止带这点吧。”戚铭道。 没几人像你吧,每年买衣服的钱都能吓死人,薛斐道:“带点关键的就行了,反正我就住一段日子,过几天我就挂牌卖房,再添点钱换套新的。” “没必要折腾吧,你就住这儿吧。”见薛斐态度坚定,服软了,“好好好,你做什么都对。” 薛斐笑笑没说话。 戚铭无奈的道:“……你什么时候能安稳啊。” 薛斐清楚戚铭的安稳大概就是放弃他的目前的工作,满世界跟他买买买玩玩玩。 确实不错,但肯定不是现在。 戚铭对他不错,所以薛斐也想选择坦诚一点,“我最近在忙一个任务,我觉得只要我做完,我就能找到我爸爸。太具体的不好解释。” “任务?谁给你布置的?”戚铭一怔,“对了,上次你说那个指南针要跟我解释,你还没解释呢。是不是跟什么任务有关系?” “我爸爸那边继承来的。”手机就是他爸爸留下的。 戚铭担心的道:“听起来就很危险,你爸都失踪了,你可别步他后尘。而且你没了,我也好不了。” 薛斐半开玩笑的道:“不会的,我比我爸聪明。”他爸就是失踪了,要是在他跟前估计想打他。 “那你说说是什么任务吧。” “你非要问吗?”薛斐为难的道:“别问了。” 这两句话太耳熟了,戚铭反应过来,又好气又好笑的道:“你故意的吧,反讽我有意思吗?” “我会跟你坦白,不过不是现在。”薛斐拍了拍戚铭的手背,“你相信我。” 戚铭倒是好哄,摸摸爪子就行了,“好……吧。还有这个给你。你好像对高振江的事特别好奇,正好我这边有人给了点资料。” 他掏出手机,给薛斐看一张照片。 薛斐拿过手机一看,是一张对着电脑屏幕拍摄的照片,而电脑屏幕显示的信息是一系列出入境记录。 戚铭道:“托人查的,高振江平时各种隐藏身份,但入出境的时候,他可隐瞒不了。不过他也奇怪,去的最多的地方竟然是印度。去喝恒河水吗?” 高振江的出入境记录显示,他从十年起就入境过印度,最长一次,竟然待了几个月。 印度?为什么去印度?总可能是去倒腾仿制药吧。 薛斐感到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突然间他一怔,对戚铭道:“对啊,印度的那些神好多都是蓝皮肤的。” 《贫民窟的百万富翁》里就展现过一个蓝皮肤的罗摩神。 要不是查到高振江的出入境记录,任凭怎么猜也猜不到他有跨国信仰。 戚铭道:“是啊,很多蓝皮肤的,多到非本教信徒都分不清吧。” 薛斐表情不由得落寞下来,戚铭说得没错太多了。靠肤色确定是哪一位根本毫无意义。 不过,总算有个大致的方向了,还是值得高兴的。 薛斐拿出手机开始查印度教的各种神仙,“你记得他手下说过高振江有神通吧,我觉得跟印度的这些神脱不了gān系。” “他也是,中国那么多神不信,去信国外的。”戚铭见薛斐只顾低头查资料,一个人待在旁边无聊,一会撩他一下,“等我走了,你再查资料不行吗?” 薛斐看他,“那你就……走?” 戚铭不满的嚷道:“你这话太伤人了吧,我可伤心了!” “看玩笑的。”薛斐放下手机,笑着拉过他的手,“我正好饿了,咱们出去吃东西吧。” 戚铭转悲为喜,搂过薛斐恨不得亲一口,“跟老公说想吃什么?” “你能不能别给点颜色就灿烂?”薛斐掰开他的手。 戚铭不灿烂了,老实的带着薛斐出门了。 —— 晚上的时候,薛斐躺在chuáng上用平板电脑继续查资料,很快他就锁定了一个叫做迦梨的女神。 之所以锁定她,因为她邪恶的太突出,想不注意都难。 相传她是创世和毁灭之神湿婆的妻子,原本是雪山女神帕瓦蒂,后来为了消灭恶魔,吸食了恶魔的鲜血,导致无法自控疯狂的践踏大地毁灭众生。 她的丈夫为了保护大地,甘愿躺在地上,任由她踩踏。 所以有关她的图画中,脚下多数时候踩着一个男人,就是她的丈夫湿婆。 薛斐看了很多迦梨的图片越看越不舒服,因为她的裙子是断手围成的,项链是蛇和骷髅头做的,手里提着人脑袋,舌头抵着鲜血,血腥又bào力。 后来薛斐累了,开始用语音自动朗读听着网页信息。 “迦梨是音译,字面意思是黑色的,又被翻译为时母,是bào力和毁灭女神,但同时也象征着qiáng大和新生……” 新生?薛斐心想,这形象跟新生有什么关系? 正嘀咕,手机屏幕上突然蹦出一个来自李梓文的消息:!!!!!找到了!!!!可能就是你要找的少女溺死视频!!!! 薛斐赶紧坐起来,接受了李梓文的视频:我这就看! 互联网果然是有记忆的,只要不放弃不停的寻找,总能在浩瀚的空间里找到蛛丝马迹。 视频里的影像,跟他之前在手机里看到的动画差不多,一个少女被溺死在了水槽里。 只是视频质量很差,一看就有点年头了。 和动画一样,就在视频快结束的时候,摄像镜头一转,一个蓝色的画像一闪而过。 薛斐赶紧按住暂停键,一点点回退,只能说动画表现得很到位,因为视频里也是只有一个蓝色的胳膊一闪而过,无法窥到全貌。 “靠!原视频里也没答案吗?”薛斐气恼。 李梓文发来消息:看完了吗?这应该就是你要找的,是我朋友在一个已经不维护的国外血腥网站数据库好不容易找到的。 薛斐:谢谢你朋友。 放下手机,把报酬打给了李梓文。 李梓文:我听说咱们市暗网头子高振江已经死了,就算这段视频是他录的,也尘归尘土归土了。 薛斐:你能帮我查迦梨女神的资料吗? 李梓文:印度教那个? 薛斐:对了,还有一个人要查,咱们市里实验小学三年十二班的施子萱。 李梓文:好,等我消息。 薛斐看着平板电脑中显示的迦梨女神容貌,自喃,“是你吗?” 可惜当初他因为赌气làng费了两次机会,否则的话,现在他就能在手机里有恃无恐的输入迦梨的名字进行尝试。 就算错了也还有机会,但现在不行,万一错了,就没改正的机会。 薛斐往chuáng上一栽,“这也是一次经验教训,以后少皮。” 李梓文那边很快来了消息,速度之快令薛斐诧异。 李梓文:施子萱的父亲死于一场jiāo通意外,是单亲家庭。让我震惊的是她的班主任,快成网红了。 薛斐点开李梓文发来的几个网页,其中一个帖子名字的是:某小学班主任luǒ照被群发,家长人手一份,惊呆了。 从马赛克的位置可以想象图片的限制级程度。 李梓文:行家一看就是P的,但普通网民可不好分辨,甚至分辨出来也不说破,吃瓜看戏。 薛斐嘴角提了提,自言自语道:“哈!这个施子萱身边还真不太平啊。” 话音刚落,手机弹出个消息,来自薛斐前几天保存的施子萱妈妈的号码:你好,我经过考虑,认为我家孩子确实应该进行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请问,现在这个活动还免费吗? 薛斐赶紧回:是的,免费。如果方便,明天早晨八点,在心理辅导中心门口见。 邢芳很快回道:没问题,谢谢你。 明天又能见到那个小恶魔施子萱了,薛斐竟然有点期待。 正回忆着施子萱昨天那天真又邪恶的眼神,李梓文发来一串消息:迦梨女神引发的活人祭祀数不胜数。 2006年印度的北部邦的村落,一名43岁的男子萨米特拉绑架了邻居家三岁的男孩,活人祭祀给了伽梨女神。 这只是众多活人祭祀中的一例,光2014到2016两年,印度官方通报的涉及到的活人祭祀就有51起,横跨印度26个邦中的19个,可见影响范围之广。 而实际上,没被官方统计的则更多。 伽梨女人喜欢小孩子和少女,所以被献祭的牺牲品多是这类可怜人。 献祭的目的也五花八门,为了治病,祈求财富,让女神赐给他们新的婴儿。 文字下面是数个图片,好多是被斩首开膛破肚的受害者惨死照片。 薛斐看着这些照片,好像有点摸到门路了。 高振江无疑崇拜了某种神灵,而且极大可能就是这位伽梨女神。 他绑架施子萱,极有可能也是为了献祭,毕竟伽梨女神喜欢少女。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施子萱毫发无损的活了下来,他本人反而死了。 正常情况下,他应该献祭了女孩,以求逃脱法律制裁。 施子萱只有九岁,一个成男子制服一个小女孩绰绰有余,几乎不会存在反杀的情况。 还是说其实献祭已经成功了,现在的情况,就是献祭的结果。 他脑海里又浮现了那句话……伽梨女神同时象征着qiáng大和新生…… 新生…… 薛斐被自己想出来的结论吓到了,等回过神来,李梓文在那边问:看完了吗?我这里还有很多案例,不过是英文的,你想看的话,给你发过去。 薛斐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反而问李梓文:你觉得我脑dòng大吗? 李梓文: 薛斐:我刚才被我的脑dòng吓到了。 李梓文:说出来听听? 薛斐:不行,我得求证才能告诉你。 李梓文:吊人胃口,我有资料再给发给你。 薛斐拧着眉毛,开始琢磨办法,突然灵机一动给伍烁打电话,“伍哥,我求你一件事,明天早晨你去施子萱家……” 伍烁那边沉默了很久,叹气:“行,我要是被抓起来,记得请律师保释我。” 薛斐笑道:“不会的,施子萱家,就她和她妈妈,明早晨还要来心理辅导中心,家里绝对没人。” —— 早晨薛斐在心理康复中心所在大楼的楼下见到了邢芳和施子萱。 邢芳牵着女儿的手,一见面就道:“跟大哥哥道歉。” 施子萱乖乖的道了歉,薛斐不知自己是不是心里有芥蒂,总觉得这孩子道歉敷衍了事。 联系的张教授已经在科室内等着了,薛斐把施子萱和他妈妈带了进去。 其实薛斐的目的很简单,塞给张教授一笔钱,让他套一套施子萱和他妈妈的话,面对心理专家,自然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引导效果肯定比他这个普通人好。 张教授跟这对母女谈心的时候,薛斐必须回避。 他来到走廊,看到走廊中间有个饮水机,便走了过去,接水的时候,余光看到有人来了,一瞅竟然是闻婧。 闻婧看到薛斐也是一怔,两人异口同声的道:“诶,你怎么在这里?” 闻婧见薛斐的这身打扮和平时不一样,朴素的像个行政人员,耳钉也不见了,好奇的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我在这边做社工。”薛斐笑道:“你男朋友的手指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恢复的很好。不过,还得看一年之后的状况,如果这一年中没有恶化,那么以后就都稳定了。”闻婧指了指楼上,“你不知道吗?楼上是一家康复机构,我今天陪我姐姐来做康复活动。楼上的饮水机坏了,我来这里取水的。” 薛斐让开饮水机的位置,“你来吧。” 两人一人拿了一杯水闲聊,闻婧抱歉的道:“你们被勒索钻石的事儿,我也是后来听说的,真是对不住,因为我姐姐的事,给你们添这么多麻烦。” 薛斐道:“都过去了,好在结果还都不错。你姐姐康复得怎么样了?” 闻婧看着水杯,“专家说……恢复自主意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我却不这么看……我觉得……” 通过孔岚手指事件,闻婧对薛斐的感激远远大于防备,态度也和上几次遇到不一样,大为改观。 薛斐看着她,“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姐姐是被困在身体里,为什么这样说?” “身体是个容器,容纳我们的灵魂。我姐姐只是身体被药物破坏了,她的灵魂还是完整的。”闻婧苦笑:“你可能不信,但却是真的,我一靠近我姐姐,就能体会到她悲伤的情绪,甚至晚上还会梦到只有她见过的情景。比如一些这座城市的老建筑,小学校园的样子。都是我在国外从来没见过的。我知道你会说,肯定我在网上偶尔见过的,所以才会潜意识的梦到,但真的不是。” 薛斐喝了口水,“这……我倒是听伍烁说过,他曾梦到一只虎口文着蓝眼睛的手抓他。后来证明那只手的主人叫小卷毛,剩下的你都知道了。” 闻婧虚弱的笑道:“一个人,如果视力受损,听力就会相应的变qiáng。我在想,我姐姐的身体受损,但她的灵魂还活着,所以灵魂变得非常qiáng大,影响了我和伍烁的潜意识。” “你的意思是,假如你给你姐姐找到一个新的健康身体,或许能让她获得新生。” 闻婧眼睛一下子亮了,“对,就是这个意思,你说得非常好,一下子让我……怎么说来着,提水壶?不,叫醍醐灌顶!” 薛斐道:“构思是好的,可很难实现吧。这在中国叫做夺舍,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就算能做到,八成也是邪神邪术,非常危险的。” 闻婧没说话,表情复杂,“是啊,这是魔鬼的行为。但是我姐姐被魔鬼伤害了,总得有补救的方法,只要不伤害其他人,那么上帝也会允许。” 这时,薛斐的电话震动,接起来一看是伍烁。 伍烁在那边火急火燎的道:“我溜进她家了,什么都发现,废纸篓里什么都没有,非常gān净。不过,我下楼赶在收垃圾的到达之前,翻了几个垃圾袋,终于有收获了,发现了写着施子萱名字的暑假作业本,最后一页跟前面字体差距有点大,明显不是一个人写的。我给你发过去看看。虽然撕碎了,但拼拼凑凑还能看清。” 很快,薛斐收到了伍烁拍来的照片。 前几页可能是施子萱自己写的,有九岁孩子特有的笔体,一横一竖写得认真,但字体结构却掌握不好,经常写出格。 最后一页的字体,能看出来在尽力模仿,但是效果不怎么样,一看就是字体成熟人在模仿孩子写字。 甚至最后一行,十分难看,想来是故意用左手写字,想写得跟孩子一样,可惜效果更不好。 索性心态崩了,作业本剩下几行全是乱涂乱画。 薛斐想起施子萱班主任的luǒ照风波来,有没有可能,施子萱陷害谢敏是为了不让她继续做自己的班主任呢?她没法做班主任,作业也就不检查了吧。 伍烁电话打了过来,薛斐一接,他就恐惧的道:“卧槽,你的猜测不会是真的吧,太恐怖了。” “你能不能冷静点,伍哥。” “这和年龄没关系,太惊悚了,太惊悚了。”伍烁路走得很快,“如果真像你猜得那样,那高振江岂不是逃脱制裁了,人家才九岁,你能怎么样?她现在杀你,不用付任何刑事责任,你动她一手指头,你就摊上大事了。” 的确,有未成年保护法在,现在的施子萱拿把刀当场把薛斐戳死,拍拍染血的小手,回家继续过年。 这个年纪有免死金牌。 这时候,薛斐竟然看到施子萱从心理治疗室出来了。 施子萱缓缓走来,对薛斐声音清脆的道:“妈妈在跟医师谈话,我想上厕所,大哥哥,厕所在哪里,你能带我去吗?” 还想故技重施吗?薛斐摇头,“我在打电话。就在走廊尽头,你自己去吧。” 这时候他就见施子萱看着旁边的闻婧,脸色骤变。 施子萱一眼就认出眼前的女人便是叫他们组织被警察追查的元凶,她甜甜一笑,“姐姐陪我去好吗?” 闻婧放下纸杯,对薛斐道:“我陪她去一趟。” 薛斐抓住她的胳膊,道:“这么孩子了,能自己上厕所,你就别去了吧。”然后对施子萱努努嘴,“你回头看看,厕所就在那儿,多走两步就到了。” 施子萱失望的一撇小嘴,“好吧,唉,可真冷漠。” 等施子萱的走进了厕所,闻婧道:“其实我陪她过去也没什么的。” 薛斐笑道:“没什么?你真陪她过去就有什么了,我跟你打赌,二十个数内,她说不定就会发出一声惨叫,你跑过去一看,她摔倒了湿滑的卫生间地面上,受伤的部位是右手。” 闻婧完全听不懂:“啊?” 等了大概二十个数,卫生间静悄悄,薛斐耸耸肩,“她可能改计划了,一会下楼梯的时候施行。” 谁知,话音刚落,就听卫生间发出一声尖叫,薛斐哼道:“我说什么了。” 闻婧一愣,看了薛斐一眼后,撒腿跑到了卫生间,就见小女孩半躺在地上,握着右手腕哭哭啼啼的道:“好疼……” 踏入卫生间的闻婧,不仅没前进,反而本能的退了一步。 这时,走廊里的薛斐继续跟伍烁打电话。 伍烁也听到了电话里传来的尖叫声,担心的道:“你没胡来吧,杀害儿童会判死刑的。” 第44章 “别胡说啊, 就是本人活着,也轮不到我执行正义吧。” 任何人的死亡都应该经过公正的审判进行裁决, 哪怕高振江本人也是。只有法院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伍烁道:“我就是开个玩笑, 不过,我担心也是真的,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这倒真把薛斐问住了, 对方才九岁,没法审判,况且也没证据证明她就是高振江,哪怕她亲口承认,也会被判定是受了绑架的qiáng刺激, 出现了心理问题,矫正治疗就完事了。 “我现在还没想法。”薛斐看到邢芳跟医师听到叫喊声开门出来了, 对伍烁道:“我一会再联系你, 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邢芳先朝厕所跑了过去,闻婧见她来了,赶紧给让路, 退了几步,朝薛斐走去。 邢芳抱起施子萱,“有没有事?” “妈妈,我手疼。”施子萱右手动都不敢动, 哭哭唧唧的道:“好像摔着了。” 邢芳现在对女儿宝贝得很,就怕她受到一点委屈, 这一摔,受伤的不是女儿,而是她一般,马上紧张的道:“妈妈带你去医院看看,别怕啊,大夫治疗一下就好了。” 邢芳给女儿擦了眼泪,抱着她出了厕所,对张教授道:“不好意思,孩子摔着了,我得先走了。” 张教授自然不能阻拦,忙道:“那赶紧去吧,我每天都在这里,你有时间随时来找我都可以。” 邢芳点点头,带着施子萱走了。 施子萱趴在妈妈肩头,看着薛斐和闻婧,直到下了楼梯,切断了彼此之间的视线。 他就知道这个所谓的社工不简单,看吧,他居然认识那个该死的女人。 施子萱目光幽冷,冒出了一串邪恶的念头,但又一一压制了下去。 现在没必要主动挑事,他们就算想破头也不会想到自己是谁的。 况且就算察觉她不对劲,又能如何,她才九岁,杀人都不犯法,呵呵。 —— 见邢芳和施子萱下楼了,薛斐走向张教授,“情况怎么样?” 张教授道:“这个孩子太早熟了,你问她问题,她似乎一眼就能看穿你的意图,然后根据你的意图进行回答。换句话说,她知道你的问题在测试她哪项心理问题,她会经过判断再做出相应的选项。” 薛斐一点不意外,“她妈妈没说最近有什么奇怪的状况?” “有一条养了好几天的狗跳楼了,邢女士很担心这件事会对孩子造成心理yīn影,但根据我的观察,孩子对这件事的反应很冷淡,这不是个好现象。孩子封闭自己的内心,不仅会影响性格发展,也会对未来的人格塑造造成障碍。”张教授道:“伍先生说,他是孩子父亲的朋友,所以要默默的帮助这对母女,我是理解的,她们的确需要帮助。” 薛斐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施子萱这次借着手疼,八成不会再来了,她害怕被医生看穿。 “多谢您了。您说得没错,她们需要帮助,尤其邢女士。”薛斐道。 张教授赞同,“你跟我的观点不谋而合,邢女士的心里压力太大了,这样下去,对孩子对她都不好。希望她能按时带孩子过来,如果有必要,我给她开些药。” 这时候张教授的学生有事来找他,张教授便结束了跟薛斐的谈话,回到科室内了。 闻婧见状,这才走上来,满脸的疑惑,“我不懂,你是怎么知道那孩子会摔伤右手的呢?” 薛斐又接了一杯手,慢慢喝了一小口,“我下面要跟你说一件事,你要做好准备,不要太惊讶。我之所以跟你说,是出于安全提醒的目的。” 薛斐觉得有必要提醒周围的人提防施子萱,他可不想影视剧中,施子萱借着儿童面孔上门迷惑受害人的剧情出现。尤其,她现在已经看到了闻婧,如果她转头去找闻婧,以九岁孩子的天真让闻婧放松警惕,进而对闻婧进行伤害,是薛斐万万不想看到的。 “你说了,我做好了准备。” 薛斐轻声道:“我觉得高振江没死,他现在变成了施子萱,就是刚才那个摔伤的小姑娘。” 闻婧虽然有准备,但是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感觉是发笑,“不是吧,这太……”然后又本能的进行了下回忆,尤其是刚才小姑娘的行为,就笑不出来了,而是咧嘴,“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这么判断的原因有好几个。”薛斐就把高振江屡次去印度,还有他手下说他有神通,印度伽黎女神献祭,还有最关键的伍烁发现的作业本等全给了闻婧讲了。 闻婧叫了好几声omg,遍体生寒,“你刚才不是说这是只有恶魔才会做的行为吗?” “是啊,活人献祭还不恶魔吗?”薛斐道:“当然,我也只是猜测,你可以选择不信,但我劝你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对她多加提防,尤其她已经看到你了,还有你姐姐,要加qiáng保护措施。虽然我不认为她会主动出击,但你还是小心点为妙。” 闻婧抿唇,重重点头,“我会的,我绝不会让他再伤害我们。” 薛斐道:“其他相关人我也会提醒,反正多提防一点没坏处。” “可是……如果是真的,他岂不是逃脱法律的制裁了吗?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闻婧恨恨的道。 薛斐无奈的道:“就是没办法啊,她外壳就是九岁,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咱们还在人间,审判只是肉体,可能真的要等到死后才能审判灵魂吧。” 闻婧紧紧咬唇,嘴唇一片白痕,不过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泄了气般的道:“这个消息我还要再消化一下,我回去照看我姐姐了。再过几天,孔岚病情稳定一点,我们就会离开了。” 薛斐笑道:“一路顺风。” “谢谢你。”闻婧笑着告别,但在转身的一瞬间,笑容渐渐消失,表情无比凝重。 薛斐靠着墙壁继续喝水,闻婧已经提醒过了,剩下就是戚铭等外围人员了。 其实最该提醒的是邢芳,可要怎么开口呢? 其实你女儿不是你女儿,芯子是个变态中年男人? 还不吓死她?可是如果不提醒的话,就怕她遭到跟她家奇奇一样的下场。 高振江这家伙,父母去世后,被舅舅家收养,后来舅舅家也离奇车祸,应该就有他的手笔。 薛斐昂头一叹,“总算懂了,邪恶力量是什么意思。” —— “啊?”戚铭的表情无比震惊,“高振江没死,而是换到了一个小女孩体内?怎么操作的?” 薛斐慢悠悠的道:“很多宗教里有相信转世轮回一说,只是大家默认的转世轮回是在死后,有神做出,不受人类本身控制。如果高振江信奉一个能力qiáng大的神,并因为常年献祭成为了神的宠儿,这个神给他开后门让他立刻转世也不是不可能。 有很多神话里,神并不是完全公正的,他们非常喜欢虔诚的信徒,往往降临神迹给这些特定的人。如果神对任何信徒都一样,谁还会那么虔诚啊,自然越虔诚的得到的越多。” 戚铭不想听这些信奉啊虔诚啊,觉得脑袋疼,“你怎么发现的?” 于是薛斐又重新解释了一遍,“这次信了吗?” “你说得这么有道理,我当然信了。”戚铭皱眉,“不过这样的话,岂不是拿高振江没办法了?难道要雇人杀了她吗?”说完,又否决了,“好像有点没人性。” “所以啊,真是叫人头大。”薛斐也犯愁,“我现在也没想出好办法对抗她。” 如果高振江在施子萱体壳子内,老老实实待着,他是一点办法没有。 其实就是现在,她作妖,也没办法整治她。 戚铭哼道:“就这么让他逃了的话,真不慡。” “是啊,真不慡。”薛斐道:“谁让她才九岁呢。” 这时候,李梓文给他发消息:我已经用匿名手段给邢芳发提醒短信了。你觉得她能信吗? 薛斐想了想,回道:就算一开始不信,只要她起疑了,多少会留心观察吧。 李梓文:我真佩服了高振江了,居然有这样的手段,叫人害怕。 薛斐:用别人的鲜血给自己在女神面前积攒虔诚度,获得了女神的垂青,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李梓文:我今晚要发噩梦了。 薛斐发了个苦笑不得的表情。 戚铭这时候在旁边打了个哈欠,薛斐结束了跟李梓文的聊天,转而看他,“你困了?” “嗯,不想开车回去了。” “给你找个代驾?” “又不困了。”戚铭又jīng神了,“……我刚才在想高振江既然要换,为什么要换个小女孩的身份,为什么不直接找我这样又帅又有钱的人?新的人生也能更轻松吧。” 自信过度太自恋的应该判刑。薛斐瞄他,“我觉得吧,首先人家女神就喜欢小孩,成年人就不得青睐,再者,我觉得小孩子的魂魄不稳,容易换。” 民间不是经常有小孩子丢魂么,父母请人去叫,才能把魂叫回来。 “有道理。”戚铭不住的点头,“我老婆聪明。” 薛斐又想戚铭他爸说的,戚铭玩不过他,不禁苦笑,“你可别这么说,能我想出对付高振江的办法再夸我吧。” 戚铭搂过他的肩膀,“我觉得你问题。肯定能想出来。” 薛斐朝他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 邢芳想起刚才接到的匿名信息还生气。 里面竟然说她女儿其实不是她女儿,而是另外的人,还叫她小心提防,不要被使用她女儿身份的人加害。 无聊的恶作剧,肯定是女儿同学的弄的。 消息最后一句话还让她看过之后删除这条消息。 她当然会删除了,这么过分无聊的消息谁会保留啊,当然选择一键删除。 她放下手机,走到女儿房门口,看到熟睡的女儿简单包扎的右手心疼的看了眼,默默的将房门又关上了。 听到关门发出的声响,施子萱睁开眼睛,冷冰冰的看了眼门口,才将眼睛重新闭上。 … 施子萱的寒假生活正式开始了,自打垃圾班主任被她扫进了垃圾堆,等着学校开学重新分配班主任,家长群终于清静了。 她因为手疼,自然也没必要再写作业,等到手疼好了,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改变字体了。 到时候开学迎来新班主任,一切都是新的。 邢芳上班后,她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因为特别无聊,她粗bào的关上了电视。 不知怎么地,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她那天因为字迹模仿不好,扯碎了作业本扔到了垃圾桶这件事,让她一直惦记着。 有点太草率了,应该在卫生间的马桶里烧成灰。可是如果烧东西,邢芳回家一定会闻到味道,撕碎冲马桶又怕堵塞。 她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下楼看看情况,如果没被收垃圾的拿走,她翻出来带到远点地方扔掉了,留在这附近总觉得是个隐患。 施子萱穿了外套,下了楼,打开被扔作业的垃圾桶,看到里面空空如也,如释重负,“好了,被收垃圾的收走了。” 她坐电梯上楼,才一进电梯,后面就跟上来一个捧着大箱子的快递员。 她警惕没按自己的楼层,任由那快递员按了三楼。 就在她等他到三楼出去的时候,突然间,她被快递员从后面捂住的口鼻,熟悉的麻醉剂气味充斥了鼻腔,只是以前她用来迷别人,这次受害的轮到她了。 若是以前的身体,或许还能一搏,但现在的她,手无缚jī之力,任人宰割。 变小也有坏处啊,她这样想,失去意识前看清了来人的面孔,是小卷毛的同伙,那个姓徐的光头。 光头见施子萱晕了,把她装进了大纸箱子里,这时候三楼也到了,他关好电梯,按了一楼。 他看了下时间,现在是早晨八点半,等到她妈妈晚上下班回家,这段时间足够他带着这个小女孩出市区进行审讯的了。 他已经罪行缠身,不在乎再多一个绑架罪。 但是如果这个小女孩真像说得那样是高振江,他反而能够逃脱升天。 他被追踪的没有选择,必须放手一搏了。 走出电梯,捧着箱子回到车上,开出了小区。 … 施子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跟粽子似的被捆在一把椅子上,整个人一动都动不了。 待得地方好像是个的地下室,没有阳光,还有一股子霉味。 她对面坐着徐光头,正在把玩一柄匕首,不时刮刮脸,见她醒了,yīn森森的一笑,“小姑娘,知道我帮你来gān什么吗?” 施子萱委屈巴巴的掉眼泪,“不知道……叔叔放了我好吗?” “放了你?想得美,我他妈要杀了你给我们老大报仇!”光头起身,恶狠狠的将匕首插进椅背上,刀刃离施子萱的脖子不足一厘米。 施子萱哭道:“我听不懂。”奇了怪了,光头都没见过他,怎么对他这么忠心。 “听不懂?那耳朵别要了,割下来算了。”光头捏住施子萱的耳朵就要下刀。 施子萱还是害怕的,忙喊道:“别别别,救命——”拼命的摆头。 光头反手给了她一巴掌,“少装蒜,你当初就这么装可怜,把我们老大反杀的吧?我们老大死了,你他妈倒是好好的,说没有鬼谁信你。” 施子萱继续装可怜,“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老子取了你的心脏祭奠我们老大。”光头试了试刀刃。 施子萱喊道:“你绑架我被监控拍下来了,你停手还能活,杀了我你必死无疑!” 光头觉得有点意思了,这么冷静的话不像九岁小姑娘说出来的,“你多余担心了,你住处两部电梯里的摄像头,我迷晕你之前就破坏了。” 施子萱不禁有点急了,“你何必要这样呢?我只是一个小学生,你杀我没有价值啊!” “当初小卷毛卖掉他在酒吧带回来的女人,我就觉得不秒,所以一拿到钱就跑路了,果然转天就出事了,女人逃掉了,小卷毛被抓了,我捡了一条命,藏在这个地下室里。可他妈条子查得太严了,出去买点东西都鬼鬼祟祟的,外逃肯定因为查证件被抓,可藏在这里也不是长久的办法,早晚也得被抓。反正都是死,不如宰了你,报了仇含笑九泉。” 施子萱见他表情凶狠,似乎是来真的,挣扎道:“你们老大的死和我没关系,真的啊。” “不掉棺材不落泪。”光头捏住她的脸颊,刀刃已经抵在了她脖子上,稚嫩的皮肤chuī弹可破,刀刃一贴上去已经开始流血,只要再用力一点,就能切断她的主动脉。 施子萱到了生死关头,只好说出实情,“我就是高振江!” 光头愕然,盯着她看了许久,施子萱的目光坚毅,全不像一个九岁小女孩的,他才彻底相信,松开了她的脸颊,“你是老大?” 施子萱道:“我就是高振江。”假装感动的道:“真不到我还有你这样忠心的手下,不能亏待你,我藏匿起来的钱,应该跟你共享。” “钱?”光头心一下子活了,“有钱?你真是老大?” “你还不信吗?这样吧,我说一个地址,你去挖,如果能挖出钱你应该就会信任我了吧。”施子萱道:“我虽然换了身份,但是以前的钱可都藏得好好的。我给你说的地址,埋的是一些金条,你去看看吧。” 光头摸了摸自己的秃脑袋,“真他妈的奇了,你真是老大?” 前几天,他住的地下室被人贴了个纸条,说住在某个地址的小女孩施子萱就是高振江转世,还列了几条原因和施子萱的照片。 一开始,他根本不信,但在冰冷的地下室待了一晚上,他决定豁出去碰碰运气,反正都是死,如果高振江真的逃了,那么他也能用他的方法逃脱制裁。 “你别光顾着说脏话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施子萱淡定的一笑,“你取了金子回来,我教你置换身体的方法。” 光头心想,去埋藏的地方看看也无妨,“那我去看看,如果你真老大,我自然会放了你。” 施子萱哼笑道:“去吧,我不会怪你,人啊,有戒备心很正常。” 与此同时,听着窃听器传来的对话,闻婧的脸色骤然一变,惊得差点叫出声。 是真的,施子萱就是高振江! 本来漏网躲藏起来的徐光头,她本来打算等风头过去了,自己对他进行制裁。 没想到却派上了这个用场。她让他去试施子萱,没想到还真试出来了。 窃听器是他花一千块雇了个小偷,今早揣进徐光头衣兜内的,虽然因为位置的关系,效果不太好,但也足够听清两人的对话了。 她迫不及待的想听到高振江说出身体置换的操作方法。 所以听到徐光头出门去挖金条,她心急火燎的期盼他快点回去。 过了很久,闻婧听到他兴奋的道:“哈哈,居然是真的,都他妈是金条啊。” 闻婧也激动,这说明施子萱就是高振江的身份几乎坐实了,她计算着时间,估算差不多一个小时候,徐光头就能回到地下室。 终于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正期盼着对话,却听到徐光头啊了一声,接着是布料摩擦的悉悉索索的声响,好像是光头倒在了地上。 就听施子萱奶声奶气的道:“呵呵,变小了也有好处,小孩子的筋骨真的很软,虽然肩膀差点扭脱臼超级疼,但能挣脱捆绑也是值得的呀。” 光头呼吸粗重,看来伤得很重,“……我要杀了……”听声音似乎是挣扎起来,但又倒下了。 施子萱咯咯笑道:“白痴,别挣扎了,你的大腿动脉被割断了,你马上会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了。我发现变小也有好处,以我的身高刺破你的腿动脉刚刚好。你快死吧,现在才下午两点,收拾完你,我还要赶在邢芳下班前回家。” 闻婧听着里面施子萱得意的声音,恨得直拍桌子。 窃听器里徐光头的声音越来越弱,就听施子萱自言自语道:“蠢材,我怎么可能告诉你方法,怎么会留着你的命。” 闻静浑身无力,甚至微微颤抖,她听到的不是孩子的声音,而是恶魔的低喃。 施子萱哼笑道:“其实就算告诉你,你也做不到啊。你一个新加入的崇拜者怎么会获得女神的垂青。我侍奉她多年才有这样的待遇。” 闻婧绝望的捂住了脸,按照高振江的说法,一个新的崇拜者,是无法使用夺舍之法的,因为对女神的侍奉还不够。 她也查了不少活人献祭的案例。 如果要救姐姐需要献上那么多无辜人的命,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的。 薛斐说得多,这是恶魔的法术,只有草菅人命的恶魔能做到。 有底线的人无法献祭那么多无辜的人命,自然也得不到女神的垂青,女神不会对新人展现神力。 她的脑子很乱,听着窃听器里的施子萱似乎在打扫“战场”,抹去她来过的痕迹。 这些,她已经无心再听。 —— 邢芳才一出杂志社的门,一个打扮时尚的女生就迎了上来,展颜一笑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叫人很有好感,“您好,我叫闻婧,可以耽误您几分钟时间吗?” 邢芳觉得这个女生眼熟,看了一会才想起来,是那天在心理辅导中心见过,“你是心理辅导中心的人吗?”以为是问她为什么最近几天没再过去,解释道:“孩子手腕一直疼,不愿意出门。” 闻婧正愁没有身份,顺水推舟,“没错,咱们借一步谈谈吧,前边有个咖啡馆咱们慢慢聊吧。” 邢芳虚笑道:“抱歉,我还要回家给孩子做饭,慢不了,你留个联系方式,咱们在网上聊吧。” “不会耽误您多久。” “真的抱歉,我真的着急回家。” 见邢芳如此坚决,两人彼此加了联系方式,闻婧目送邢芳朝地铁站走去。 邢芳才坐上地铁,就收到了来自闻婧的语音文件,叫她一定要听,还要背着女儿听。 她纳闷,但在地铁上无所事事,她拿出耳机,点开了音频文件。 她听到音频中传来女儿的声音,吓得浑身冰冷,一瞬间甚至以为闻婧是绑架勒索的绑匪,但接着往下听,更是毛骨悚然,女儿自己承认自己高振江? 联想起前几天收到的消息,她没法再认为是恶作剧了。 尤其她听到一直凶悍的男人似乎被杀掉了,更是吓得摘掉了耳机,靠着座椅不停的喘气。 虽然在熙熙攘攘的地铁内,但她只觉得仿佛掉进了冰窟窿,从里到外寒得入骨。 过了好久,她才拿起手机,含着眼泪打下一串字,“闻女士,你的意思是,我的女儿是被高振江的鬼魂附体了吗?” 闻婧回:不是附体,用你们的话来说,是夺舍。他的灵魂占用了你女儿的躯壳。 邢芳再也忍不住,拿着手机失声痛哭,“那么我的女儿去了哪里?我的子萱在哪里?” 地铁里的人用惊异的眼光看她,还有好心的女大学生给她递上了擦泪纸巾。 但她只是哭,此刻,全世界都她来说都已经毁灭了。 哭了好久,她才重新瞥了眼手机屏幕,上面写着闻婧的话:现在你很危险,不要再回家了! 邢芳久久失神,直到地铁达到了她该下车的站点,她神情恍惚的走了下去。 手机还在不停弹着闻婧的消息:你看到了吗?你现在很危险,不要回去! 她眼神木讷的关掉了手机,结束了吵人的提醒,朝家的方向缓缓走了回去。 在电梯里,她看了眼自己的眼睛,肿得像核桃,掏出粉扑不停的补着。 等电梯停了,她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像往常一样的开了门,“子萱,妈妈回来了。” 施子萱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回头像什么都发生过,和每天一样,笑道:“妈妈你回来了?” “嗯。”邢芳鼻子一酸,qiáng忍住眼泪,“今天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妈妈你怎么了?” “外面好冷,妈妈感冒了。得找点感冒药吃。”邢芳放下大衣和皮包,走进了卧室,翻找药箱,“我记得感冒药就在这里,啊,找到了。” 在常用药盒子里,她看到了丈夫刚去世那段时间,她因为失眠,从医院开出的qiáng效安眠药,顺手揣进了兜里,然后起身走进了厨房,“子萱别急,妈妈这就给你做饭……” 第45章 施子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听着厨房中邢芳洗菜的声音,一切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但她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于是起身来到厨房门口, 推开一道缝隙,“妈妈,你感冒要不要紧呀?要不然咱们去挂水吧。” 邢芳吸了吸鼻水, 挤出笑容,“不要紧,就是风chuī的,已经好了,你去看电视吧, 妈妈一会做好饭再叫你。” 施子萱小手挂在门把手上,身子晃来晃去, “妈妈, 我不放心你,我帮你摘菜吧。” 邢芳自然不肯,但看着女儿稚嫩的脸,一瞬间有些恍惚, 这么贴心懂事真的不是自己的子萱吗? “妈妈没事,不会耽误下个礼拜去探望爸爸。” “是呀,快chūn节了,爸爸好寂寞, 咱们去看他。”施子萱眼圈红红的,抬眼看着妈妈。 邢芳一瞬间有些恍惚, 喃道:“嗯,咱们给爸爸带他爱吃的盘丝饼过去。” 施子萱看出邢芳眼神略显飘忽,大胆反问,“是吗?我不记得爸爸爱吃盘丝饼呀?” 她的丈夫施伟国确实不爱吃盘丝饼,她刚才是为了试探女儿故意说错的,没想到却被女儿纠正了。 这让她不禁有些动摇了,gān笑着道:“对呀,你爸爸不爱吃盘丝饼。” “可妈妈刚才就是说盘丝饼呀。” “啊,是妈妈口误了。”邢芳叹道:“妈妈老了,脑袋不好使了。” “不是妈妈老了,妈妈只是病了。”施子萱撅着小嘴道。 邢芳苦笑,抿抿唇,假装宠溺的道:“别在这里添乱了。” 施子萱“不情不愿”的道:“那我走了……”关门回到了沙发上。 看着厨房的方向,拧起了眉毛。 虽然徐光头已经被他收拾掉了,但对她的心理造成的影响不可谓不大,当她突然发现就算换了身份,自己也可能处在危险之中。 她看着电视里播放的纯真的动画片,此时却是满脑子血腥残忍的画面。 … 邢芳还是决定下手,刚才对女儿的试探虽然失败,但也不能打消她的疑虑。 如果对方真是高振江,那么凭借他这么多年摸爬滚打的经验,从普通人的表情和话语中推断真假还是能做的。 而闻婧给她的音频才是无可辩驳的证据。 邢芳在女儿的米饭碗里放了足量的安眠药,以她九岁的体重估算,邢芳添加的安眠药足以迷晕她。 在女儿晕倒后,她会把他绑起来,好好质问她几个关键问题,如果她答不上来或者回答错误。 她就会带着她一起离开人世,与她的丈夫团聚。 这时候,施子萱又推开门探头进来,“妈妈,我帮您收拾碗筷呀。” “不用了,你坐下等吃吧。”邢芳炒了两盘菜,将菜放到桌上后,又拿了两个人的筷子放到桌上,然后转身将米饭搁到了桌上,一人一碗。 她坐下来,非常确定在女儿面前的那碗饭就是有安眠药的那一碗。 施子萱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口菜,慢慢嚼着,笑道:“好吃。” 邢芳紧张的也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然后低头吃了一口饭,“别光吃菜,该不长身体了,吃饭吃饭。” “……”施子萱撅了撅嘴吧,就像一个普通讨厌吃饭的小孩子一样,不情愿扒了一口饭。 邢芳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心想吃吧吃吧多点吃。 她继续夹菜,但不知为什么,视线开始模糊,桌上的两盘菜竟出现了重影,仿佛有四盘菜。 她扶住额头,这是怎么回事?她确定掺了安眠药的饭碗在女儿那边。 这时,施子萱吐掉了嘴里的饭菜,放下筷子冷冰冰的看着她,“趁你回头端菜端饭的时候,我在你筷子上抹了药水。” 邢芳痛苦的道:“你……”挣扎着站起来,朝她扑来,死死掐住女儿的脖子,“你这个恶鬼……” 施子萱也不挣扎,任由她掐,因为对方卡在她脖子上的手几乎没什么力气,甚至就连这份力气也在流逝。 邢芳自己也感觉到了,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施子萱坐在椅子上,将两碗饭对调,面无表情的继续吃饭。 她同样憋屈,身份bào露了,邢芳果然已经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为什么呢?她明明隐藏的很好。 现在好了,杀死邢芳的时间大大提前。 希望不要引起别人的怀疑。 吃完饭,施子萱看着昏迷在地的邢芳,蹲身托着腮帮,静静看着她,“真能给我添麻烦……” 动手杀死肯定是不行的,他杀的痕迹明显,警察一定会调查,只能伪装成意外。 把她推下楼的话,和上次奇奇死亡的方式一样,弄不好会引起其他人怀疑。 施子萱来到客厅看了眼插座上面插着的充电器,有了主意,伪装成插座漏电吧。 新闻里也有使用劣质手机充电器导致意外身亡的报道。 制造这样的意外,对她只有九岁的身体来说,也能办到。 于是她回到厨房,将剩下的饭菜都冲进了厕所,然后使出吃奶的劲儿把邢芳拖进了客厅。 她想好说辞了,大概就是邢芳感冒了,回到家里先睡了一觉,等睡醒起来给手机充电,却不甚触电身亡。 越简单的理由往往越好用,理由找好了,施子萱开始着手准备。 就在弄好装置,让邢芳手指接触电源的时候。 突然,电却猛地的断了,屋内一片漆黑。但是透过客厅的窗子却可以看到对面的楼房灯火通明。 “奇怪。”施子萱跑到阳台,看左邻右舍,甚至打开窗子看楼下,发现都有光亮,只有她家没有。 施子萱不解,正纳闷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邢芳的位置有响声。 她回头瞅去,可邢芳还老老实实的躺在地上。 施子萱觉得有点不对劲,她关好阳台的窗子,转身往客厅走。 不经意的一抬头,竟然看到一个瘦长的黑色影子站在邢芳跟前。 施子萱顿时停下脚步,瞪大了双眼,可就在她揉眼睛准备再确认的时候,那黑影子竟然消失了。 眼花了?还是屋内有其他人?刚才的停电,和突然出现的黑影,让她警觉起来,不敢再去客厅,而是退回了阳台观察情况。 她站了足有五分钟,一直盯着黑暗中躺着的邢芳。 奇怪的事情没有再发生,一切都很正常,除了切断的电源。 可能真是眼花吧,施子萱回到屋内,决定给物业打个电话,让他们看看她家电源到底怎么了。 就算不电死邢芳,用别的方法杀死邢芳,也需要照明。 就在她摸黑寻找邢芳手机的时候,突然传来的敲门声吓了她一跳。 她不想应声,但门外却传来一个声音:“您好,我们是派出所的,能开一下门吗?配合一下调查。” 派出所的人,她就更不想开门了,一点声音不出,装作家里没人。 但这时就听一个民警道:“情况危险,不行的话,叫支援吧。” 施子萱咬着嘴唇,恨得直攥拳头,不得已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门外果然是两个民警,其中一个见了她,做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小朋友,你妈妈呢?” “我妈妈感冒睡觉了。”施子萱用天真的语气道。 “能开下门吗?警察叔叔要和你妈妈谈一谈。” 施子萱不会开门的,“她睡着了,非要打扰她吗?” 两个民警互相看了眼,刚才接到报警电话,说这户人家有个压力很大的母亲要带着女儿自杀,还说母亲可能威胁孩子不说实话,所以一定要见到大人才行,孩子说什么都不要信,有可能是母亲威胁的。 见这个小姑娘如此搪塞,和报警人的话不谋而合,极有可能母亲让她这么说的,于是坚持道:“小朋友,叔叔们必须见你妈妈,有很重要的事情要jiāo代给她。” “我转告就可以了。” 民警笑着摇头,“不行,不会耽误你妈妈很长时间,也不会打扰她休息。” 施子萱见没办法,只好答应,“你们等一下。”说着关上了门。 民警见孩子好好的,暂时放了心,下一步只要见到大人,询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真像报警说的那样,就得带回局里了。 施子萱回到屋内,使劲把邢芳拖到了沙发上,然后找来一chuáng被子盖到了她身上。 她力气小,一番操作下来,累得气喘吁吁,不过没多少时间给她恢复,她抹去额头的汗珠,打开了门,“我妈妈刚吃了感冒药睡下,真的睡得好沉。” 民警进屋见屋内一片漆黑,试着开灯,但发现根本没有电,“怎么没电?” “大概哪个线路坏了,连动画也看不了。”施子萱嘟囔道。 民警用手电筒照明,见沙发上的确躺着一个人,严严实实的盖着被子脸朝里在熟睡。 “她是你妈妈?” 施子萱点头,“她感冒了。” “家里就你和你妈妈吗?”民警问道:“她对你怎么样?” “很好呀。”施子萱低声质问道:“我妈妈好不容睡着了,她明天还要上班。” 民警犹豫了下,还是朝邢芳走去,施子萱露出了绝望的表情,心里骂了一串脏话。 “你醒醒,你醒醒,不要装睡,我们有话要问你。”一个民警推了推邢芳的肩膀,但对方睡得死沉,就是不醒。 另一个觉得奇怪也靠过去,“怎么回事?病得这么严重吗?” “小朋友,你妈妈吃什么感冒药?诶?小朋友?”民警一回头,发现门大敞着,刚才说话的小姑娘已经不见了。 施子萱冷着脸坐电梯往一楼下,倒霉透顶,为什么民警会登门? 肯定有人报了警,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可以确定自己的身份百分之百bào露了。 施子萱走出住宅大楼,往上看了眼,见自家还黑着灯,太奇怪了,为什么就她家停电。 她走得急,只穿了件薄毛衣,幸好兜里还揣着一点零用钱,找个地方先住一夜吧。 忽然,她看到辅导中心那个社工和闻婧两人下了车,朝这边跑来。 而且显然,对方也看到了她,她一惊,撒腿就跑。 但她毕竟是个九岁孩子,腿长远不如闻婧,才跑了一步,就被闻婧给揪住了衣领。 闻婧揪着她的衣领,使劲晃着,“邢芳怎么样了?” 薛斐看了眼楼上,“怎么黑着灯?警察到了吗?” 闻婧刚才给她打电话,说邢芳有危险,两人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顺便还报了警。 现在不知道楼上到底是什么状况。 施子萱面对闻婧的质问,余光瞥到有行人走来,哭喊了起来,“你放开我,我不认识你。王爷爷,救救我——” 同住一层楼的王大爷正巧接女儿下夜班刚回来,他们父女一看施子萱正被人抓着,忙呵斥道:“放开她,你什么人?” 闻婧还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人。 施子萱趁机咬了她一口,挣脱她的手,哭道:“他们是人贩子,我下来扔垃圾,他们说带我去玩,我不去,就抓我。爷爷,救我。” 王大爷很有正义感,上来一把抓住闻婧,“好啊,敢进小区拐人了,报警报警!” 他女儿拿出了手机,已经拨通了报警电话。 闻婧急了,“你们被她骗了,她不是施子萱,她是另外一个人。” “呦呵,还装疯卖傻!你怎么知道这孩子叫什么,盯梢很长时间了吧。”王大爷道。 薛斐这时看到施子萱不停的往后小步退着,就要逃跑,上去一步就要抓她,“你给我站住!” 王大爷的女儿一见,尖叫了起来,推开薛斐,护住施子萱,“你快跑,回去找妈妈!” 周围的人也都上来,有目击者道:“就是嘛,我刚才看到了,他们一下车就奔这小姑娘来了。” 施子萱朝薛斐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转身跑回了大楼,然后转了一圈,趁人不备,从一个门跑出来,消失在了夜色中。 … 尤雨珊早上刚出自家小区,正准备坐公jiāo去补习班,就被一个声音从后面叫住,她回头一看,竟然是施子萱。 她看到施子萱穿着一个不太合身的旧外套,跟平时整洁漂亮的模样差别很大。 “你要去哪里呀?”施子萱亲昵的问道:“别去补习班了,咱们去玩吧。” “不行啊,我、我……得补习。” “咱们是好朋友吧。对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小狗吗?我前几天在一个空房子里看到有一窝被人扔掉的小狗。天这么冷,不救回来,会冻死的。” 尤雨珊确实想要小狗,可是今天的施子萱真的好奇怪,“我、我……” “走吧,补习哪天都能补,缺一天老师也不会说什么的,小狗错过了可就真没了。”施子萱上来拉住尤雨珊的手。 尤雨珊觉得施子萱的手冷极了,本能的甩开,“我、我还是要去补习班。” 施子萱脸一沉,“你不听我的,我就把你喜欢丁泽的事情说出去,叫全班全年级都知道。 她前段日子闲着没事,为了更好的扮演施子萱,把班里同学的空间破解了个遍,尤雨珊的小秘密就是这么被她发现的。 小孩子,有什么事心里装不住,非得写在空间里。 尤雨珊脸一红,“我没有。”施子萱一哼,“好啊,那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一会就给丁泽发消息,告诉他,你喜欢他。” 尤雨珊果然怕了,“不许说,我不去补习班了。” 施子萱笑眯眯的道:“太好了,今天就陪我玩吧。” … 两人一路坐车来到了一片偏僻的平房区,尤雨珊越走越怕,“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不是去拿小狗吗?小狗就在前面。”施子萱在前面走着,走到一个民居前,打开了院门,镇定自若的走了进去。 她知道,这里除了冰柜里冻着的徐光头的尸体,没有任何人。 尤雨珊不进屋,被她粗bào的推搡着,“快点进去!” 尤雨珊已经开始哭了,“妈妈,我要找妈妈。” 施子萱给她一嘴巴,凶道:“不许哭!” 尤雨珊被她吓得不敢在哭,就见施子萱打开了一扇立柜的门,门后面不是壁橱,而是一个通往地下的楼梯。 “下去!”施子萱抓住尤雨珊的头发,拖着她下去。 尤雨珊拼命反抗,两个孩子身高差不多,施子萱并不占优势,被尤雨珊挣脱了就去开屋门。 就在尤雨珊几乎打开门要逃走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口鼻,闻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很快失去了反抗能力,躺在了地上。 “妈的,一个个不省心。”施子萱气喘吁吁的道,拖着施子萱的身体,往楼下去了。 这个地下室地上还残留着血痕,不过这都不要紧,下一步,她就要成为尤雨珊了。 她把尤雨珊放在地上,打开角落的箱子,里面是她珍藏的伽梨女神画像。 就在她挂上女神画像,jīng心一样样准备献祭的祭坛,就听砰的一声,地下室的门被人qiáng行打开了。 她一怔,就看到那该死的社工站在那里,她立即拿起地上的匕首对准他。 薛斐看到那蓝色恐怖的画像的时候,终于可以确定蓝jīng灵那就是伽梨女神。 薛斐看一个小学生拿着跟她小臂差不多长的匕首,差点笑出声来,不客气的一步上前,从身后拿出棒球棒打飞了匕首,然后一把揪住施子萱扔到了角落里,摔得她半点没站起来。 薛斐二话不说,一把扯下墙上挂着的画像,在触碰到材质的时候,他一怔,恶心的皱眉,“人皮的?难怪你说你是忠诚的信徒。” 世界上的事情都是相对的,既然享受九岁随便说谎的福利,就得忍受九岁的体力不如成年男人的苦。 施子萱完全不是薛斐的对手,她冷笑:“我就知道你有问题,你想gān嘛?杀我吗?好啊,为正义献身,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薛斐就猜到高振江还得换壳,于是一早让邢芳去见女儿的同学,借机在施子萱几个要好的同学身上装了监听器,果然不出他所料,又想故技重施。 “杀你?我可没那么闲。”薛斐把人皮画像卷起来,“这个画像我收下了。” “你收下有屁用,你会咒语吗?”高振江的咒语可是多次深入印度找当地的巫师习得的,为此他花了一笔非常庞大的钱不说,还差点杀了人。 “别误会,我身上可gāngān净净,我没打算逃遁。我只是需要钱,你做老大那么多年,弄了不少钱吧,想要这幅画像用钱去斌璟酒店找我赎回吧。” “你勒索我?”施子萱咬唇,哼笑道:“我高振江也有被人勒索的一天。” “黑吃黑喽,那么吃惊gān什么?难道你以为我折腾这么久是为了什么。”薛斐伸出五个手指,“不多,五千万。” “我他妈哪有那么多钱。”施子萱骂道:“就算有的话,得多大存储空间,你看看这个狗窝似的地下室,哪里有那么多现金,你看角落那个箱子,里面倒是有一些金条,就那么多了。” 薛斐慢条斯理的道:“别装了,你不是傻bī,肯定不会留现金,早买古董字画把钱漂白了吧。反正我不管,明天晚上9点来斌璟酒店找我,我在大厅等你,你带来价值五千万的等价物,我鉴定后,就把这玩意给你,没它,你做不了法吧。要不然就这么算了,你回去继续做邢芳的乖女儿?” 施子萱气得煞白,“我有虚拟货币,还有一个古董瓶,凑一凑应该值那么多,你准备专家吧。不过,我怎么确定你不会收到钱之后反悔。” “那你以后找个机会捅死我就好了,反正你杀人不犯法。”薛斐冷笑:“你没讨价还价的机会吧。”说着掏出打火机对准卷起来的画像。 “别!我付就是了。”施子萱心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看这个家伙的样子应该也只是求财,毕竟他和邢芳非亲非故,看年纪也不可能是施子萱她爸施伟国的朋友。 “好的好的,不见不散,斌璟酒店9点。”薛斐顺便夹起了地上的尤雨珊,“你没画像留着她也没用,我带走了。” “呵,还说你没正义感。” “别误会,我只是不想和再次转世的你生活在一个城市,你拿回画像去别的城市找目标吧。” 施子萱气得够呛,没有画像的确做不了法,拿回画像选别人吧。 当务之急是去筹钱。 —— 按照约定,9点的时候,施子萱如期而至来到斌璟酒店门口,一手提着电脑,一手捧着一个装瓶子的匣子。 酒店的前台一看就看到她,上前询问,“小朋友,你家长呢?” “我爸爸妈妈去停车了,一会就来办理住宿,让我先等一会。”施子萱甜美的笑道:“姐姐去忙吧,我爸爸妈妈一会就来。” 酒店的前台服务人员便回到了接待台,但余光也不时看一眼她。 突然,就见小姑娘惊恐的盯着前方,好像看到了什么,拼命的撕打着,“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你们应该都已经死了啊……” 前台赶紧跑上前,抱住小女孩,“你怎么了?” “滚开,你不是我爸爸!”施子萱推开酒店前台,大吼道:“还有你,你活该,病秧子就应死别làng费别人的资源,懂吗?我告诉你,我不后悔!你们统统该死!我根本不怕你们!活着时候是被献祭的废物,死了也他妈是废物鬼!” 她的小脸扭曲着,眼睛圆瞪,眼眶仿佛都要裂开一般,张牙舞爪的大叫。 “小朋友……”前台被推了个趔趄,但还想试图安抚她,“你到底怎么了?” 就在这时,施子萱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扯住,往地上重重的一摔,整个人躺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脖子挣扎着。 转眼间,脸憋得青紫。 这一刻,她看到了那些本该死去的人出现在了他周围,残缺着身体滴着鲜血朝他扑来。 有他的父亲、弟弟、还有被他献祭过的那些少年少女,他们每一个人的皮肤都在那个画像上。 她懂了,这就是个陷阱,那个社工拿走了人皮画像,并且找人释放出了画像上残留的冤魂。 可是,不应该啊,伽梨女神的法力不会让献祭品逃出她的掌控啊。 除非……这个酒店的风水布局,也就是磁场有大问题…… 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朝前台喊道:“把我抬到酒店外,快,否则我会死的!”说完,就被彻底掐断了气。 两个前台慌手慌脚的不知该怎么办,事情紧急,已经来不及通知经理了,便抬着小姑娘到了酒店外面,心里猜测,可能外面的空气新鲜,她就能苏醒了。 果然就在抬到外面不到一分钟,小姑娘竟真的悠悠醒转。 施子萱睁开眼睛,发现一切恢复了正常,再没有鲜血淋漓的冤鬼了,啐了一口,爬了起来,“果然是酒店的问题。” 她不管不顾的踉踉跄跄的逃离酒店,任由两个前台在后面喊她。 施子萱跑了几步,还是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一个高大的黑影子不紧不慢的追着她。 正是停电你时候看到的。 “滚开——滚开啊——”她嚎叫着,连滚带爬的上了过街天桥,肯定是酒店的问题,她要逃到对面去。 就在她蹬上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她突然动不了了,低头一看,黑影抓着她的脚腕。 而在被拽倒的瞬间,她也看清了黑影的面容,她在邢芳手机里见过,一家三口合影中,那个笑容满面的男人。 “施伟国——”她惨叫了一声,跌下了天桥。 周围的人清晰的听到了一声拗断脖子的脆响,等滚落停止,周围人小心翼翼的靠过去,看到小女孩脑袋和脖子呈现正常人绝不可能出现的角度,脑袋和嘴角一滩血,显然人已经死了。 第46章 女儿失踪了好几天了, 但邢芳担心的,不是女儿不回家, 而是她回家。 因为, 那不是她的女儿,而是高振江。 不过闻婧告诉她,高振江既然离开, 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他大概率会选择其他受害者,以别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施子萱失踪了,为了不让别人起疑,她装作担心的样子, 四处寻找,一出去就是一天。 这天,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 不到九点就早早睡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感到后背一凉,猛地惊醒,她以为没盖好被子, 但摸了一下,明明盖得严实。 她翻了个身,在这冬日的深夜想起了丈夫和女儿,心里一酸, 流下了两行泪水。 她虽然活着,但已经和死了无异,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或许明天就会崩溃。 不知不觉,哭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忽然,她感到一只触感熟悉的手抹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我会照顾子萱,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这把声音她在熟悉不过,分明是丈夫施伟国的。 她惊醒,坐了起来,借着月光,她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牵着一个矮小的黑影,正转身走出卧室。 “伟国——子萱——”她哭着追了过去。 这一次,她看清了,是丈夫正牵着子萱的手正要往家门外走。 “你们别走——” 施伟国没说任何话,只是温柔的笑着看她。虽然近在咫尺,但两人之间仿佛有一道不可突破的屏障,她无法靠近,只能看着他们。 女儿朝她摆了摆手,笑盈盈的道:“妈妈要再生小宝宝啊,我会去做你的孩子。” 施伟国牵着女儿的手,最后看了眼妻子,穿过了房门,从屋内消失了。 邢芳打开门,追了出去,但走廊内一片光亮,视线内的事物一览无余,但哪里还有丈夫和女儿的影子。 她跪在门口,失声痛哭。 — 施子萱身亡的第二天,薛斐就见到了邢芳,她整个人瘦了一圈。不过好在人虽然瘦,但jīng神似乎不错。 闻婧和薛斐约了她在一个咖啡馆见面。 薛斐一坐下,就拿出了施子萱留在斌璟酒店的花瓶,“这是高振江的物品,监控视频是施子萱带进酒店的,自然归您所有。我找人鉴定过了,虽然他耍滑头,这个瓶子不值几千万,但将近一千万还是能拍出的。” 就算是弥补给邢芳造成的损失吧。 邢芳已经处理了女儿的尸体,她看过监控录像了,使用女儿身体的高振江跑上了过街天桥,然后突然被怪力拽了下来,摔断了脖子。 而日期正是她见到丈夫和孩子那一晚。 邢芳看了眼花瓶,“这是怎么回事?”又看向薛斐,“还有她不是逃了吗?又怎么跑到斌璟酒店去了?你约得她?” 把高振江约到斌璟酒店去,的确是薛斐的计划,用酒店的磁场召唤出封在人皮中的冤魂对他进行索命,这样才能在不背负任何现实惩罚的基础上杀掉九岁的她。 据后来目击群众说,施子萱死之前大喊了一声:“施伟国——” 那是真正施子萱父亲的名字。 所以好多人都说是父亲太寂寞来把女儿带走了,因此有很多不知情的人骂施伟国的。 但是只有邢芳和薛斐明白,这是真正的父亲替女儿报仇了。 遗憾的是,真正的施子萱再也回不来了。 很多起死回生的人康复后讲述,他感到灵魂离开了身体,飘在空中,随着抢救进行,躺在手术chuáng上的身体恢复了心跳,他也嗖的一下飞进了身体内,什么都不知道了。 由此可知,想要灵魂回到体内是有时限的,真正的施子萱的魂魄离开身体太久了,没法回来了。 其实就算能,他们也不知道方法,又不是伽梨的信徒没法操作,而且像高振江那种人,就算真的去死,也不会便宜其他人。 薛斐挑重点将来龙去脉说了,邢芳作为施子萱的母亲有资格知道关于高振江的真相。 出乎意料,邢芳听完了,并没有出现薛斐认为的激动情绪,只是侧脸拂去了眼泪,恨道:“恶有恶报。” 薛斐谨慎的道:“其实最后将高振江拽下天桥的人,并不是人皮画像中的人,而是您的丈夫……” “我知道,他们来看过我了。”邢芳红着眼睛看薛斐,“萱萱还说,还会做我的孩子,你们觉得是真的吗?” 薛斐一怔,马上鼓励的道:“肯定是真的。” 闻婧也笑道:“如果是她亲口说,那一定是真的,所以你要鼓起勇气,重新开始生活啊。” 薛斐心里不是滋味,他对转世投胎没有了解,但总觉得应该不会是施子萱能控制的,说不定是施伟国教女儿那样说的,为的就是让邢芳再婚生子,走完人生剩下的路。 如果是这样,真相就更温暖了,这是另一份来自丈夫和女儿的爱,一个善意的谎言。 显然,这句话对邢芳来说,是起到作用了的,她看着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我这几天都在想,丈夫和女儿其实就在我身边,守护我,看着我。尤其是萱萱,等着再来做我的女儿。” 闻婧笑着点头。 生活虽然有不幸,但也要继续走下去,总有爱你的人在默默守护你。 邢芳深吸了一口气,对薛斐和闻婧笑道:“谢谢你们。” 闻婧道:“不用客气,我们也只是被高振江害惨的人之一。” 邢芳看了眼花瓶,“这个,你不需要吗?” 闻婧摇头,“你带走吧。”邢芳见她眼神坚定,也没多说什么,抱起装花瓶的盒子,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真是个好天气,我想去看看伟国……” 想去丈夫的坟上看一看,谢谢他救了自己,替女儿惩治了凶手。 “慢走。”闻婧和薛斐目送她离开。 等人走了,薛斐问闻婧,“你真的把花瓶都送给邢芳了?要知道高振江拎来的电脑里,虚拟货币都加密了,根本取不出来。” “你别忘了,还有徐光头取出来的金条,虽然不多,但也够支撑我姐姐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康复所需了。”闻婧叹道:“而且邢芳比我更可怜吧,她把花瓶拿去卖,希望有个好的开始吧。” 薛斐默默点头,随即轻叹,“可惜你姐姐……” 闻婧qiáng笑道:“不管怎么说,我已经知道将灵魂移到另一个躯体内是可行的。我觉得神学和科学是相通的,我会找出其中的联系,用一种更可行的方法帮我姐姐。” 薛斐脑海里出现了科幻片里的画面,通过一大机器进行灵魂的调换。 看来闻婧下半辈子的奋斗目标,就是造出这样的机器来。 “祝你成功。”薛斐说完,电话响,一看是戚铭,便对闻婧道:“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闻婧默默喝了口咖啡,打趣的道:“也祝你们百年好合。” “你们也是。”薛斐笑道,起身离开了咖啡馆。 他来到咖啡馆外,看到戚铭坐在车里朝他招手,“这边这边。” 薛斐拉开车门坐进去,“我饿了,吃饭你请客。” “没问题。” “诶,说起来请客,你请那几个大师了吗?”薛斐问道。 他上次跟戚铭说,有事请他帮忙,帮的就是找大师释放人皮画像中冤魂的忙。 当然,当时的他,没见过人皮画像,只想借用酒店的奇怪磁场,看能不能召唤出被高振江残杀的人冤魂。所以让戚铭去请那个服务于前董事长的大师,希望他们能帮忙。 这些人,薛斐肯定是请不动的,只能让戚铭出面。 结果是,虽然对方不太愿意,但看在戚铭他爸的面子上也同意了,当时只说试试,结果试完了,并没召唤出来。 薛斐有点绝望,以为没法收拾高振江了。 幸好跟踪高振江得到了人皮画像,大师们一看,这回可以有了。 一番操作,就有了高振江在酒店大厅遇鬼的情形。 不过,夺取高振江性命的并不是人皮中的冤魂,反倒是施伟国。 所以,是不是可以证明爱和恨都可以很qiáng大?鬼有恨意,但也有爱意。 戚铭撇嘴,“我请了,可他们说不用,我也没坚持。” “那人皮画像呢?还在他们那里保存吗?” “据说销毁了。这种东西留着就是祸害。再说了,一个外国神就别在这儿横行了,麻溜回家去吧。”戚铭哼道。 薛斐靠在椅背上,伸了懒腰,“现在,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了。” 蓝jīng灵是谁,调查清楚了,迦梨女神。 … 吃晚饭后,回到戚铭借给他的住宅,薛斐将那个都市传说的手机拿出来,看到上面还保持着提问的页面:一闪而过的画像是谁? 薛斐不屑的一哼,输入了答案是:迦梨女神。 页面卡了一下后,跳出一个提示框:回答正确,请等待领取奖品。 薛斐长吁一口气,就为了这四个字,他都折腾了多久了,还跟一个转世魔君斗了一番。 他拿着手机,坐到沙发上,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等待奖品的出现。 这次应该奖励他的奖品是:他跟戚铭谈话失去的记忆。 不过,他也在想,如果他们是被催眠的话,会不会他恢复记忆后,明天早上起来又被删除了呢? 这时屏幕闪了下:奖品送达。 接着闪了下,出现一个视频画面,画面是以薛斐为第一视角,在看面前的戚铭。 “还真是我失去的记忆啊。”薛斐吃惊的低喃。 戚铭坐在他对面,表情无奈的道:“既然你要问,我就跟你说好了,就是高三那年夏天,我健康突然就恶化了,白血球超标,具体数量我忘了,反正超乎正常人n倍那种,请了很多名医都看不明白。我爸爸和我妈妈愁死了,半夜悄悄谈论这件事,被我听到了。 我转天就告诉你了,剩下的事情你都知道的。” 画面中薛斐自己不满的道:“是啊,然后你就失踪了,弄得我跟个鳏夫一样。” “啥,寡妇?”戚铭笑道。 “赶紧说正经的吧。”薛斐听到自己的声音催促道。 “后来我爸爸似乎想到办法了,带我坐飞机去了南边一个道观,据说这里本来是要拆迁的,但被我爸把原本的地产公司收购了,拆迁取消了,道观保住了。为了感谢我爸爸,那个叫[哔——]的人决定帮帮我。” 拿着手机的薛斐震惊了,靠,原来还带消音的。 难道这个什么道长就是关键词,不能bào露他的名号,一旦除了戚铭父子之外的人知道,就会被删除记忆。 所以手机识别出了关键词,贴心的帮他消音了。 薛斐咽了下唾沫,继续看了下来。 视频中的戚铭道:“[哔——]跟我爸谈了很多,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觉得周围山清水秀,心想要是能活下来就带你来玩。然后吧,好像住了七八天后,[哔——]弄了超大型的法坛,非常有气势,我都被吓懵了,反正就是一阵做法,最后拿出一[哔——],叫我吃了。对了,口感特别奇怪,刚进口腔就像化了一样,我感觉不到它了。” 视频里的薛斐自己道:“那是什么东西?你大老远过去吃了粒棉花糖?” “谁知道呢,就算是棉花糖也好,确实管用,之后从道观下来,再检查我就一切正常了。你说玄不玄?” “你这是续命成功了?” 戚铭一摊手,“应该算是吧。稀里糊涂的要死,稀里糊涂又不死了,别说你了,有一段时间我都觉得是我爸找人演的一出戏,好让我明白生命的可贵。” “你既然怀疑了,调查了吗?” “查了,[哔——]已经去世了,就在两年前,时间不早不晚,不知道和我的事情有没有关系。”戚铭道:“我后来我问我爸,我爸什么都不说,只说你现在挺好的,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管了,活下当下不好吗?我想也是,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好玩的,làng费时间在这种事上没必要。” “你可真是心大啊,要是我绝对会调查清楚。” “所以那是你,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生活方式,我就没你那么qiáng烈好奇心。现在,你听完了,挺没劲的吧。听过之后,是不是就感觉挺失望的?” “我原本也没觉得会听到,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这种神奇的经历。” “现在听完了,可以原谅我了吗?”戚铭目光真诚的看着他。 手机外的薛斐虽然忘记了当时的记忆,但看到戚铭这个样子,就连现在都有点心软。 果然就听手机里的他道:“好吧,原谅你了。” 然后就看到戚铭朝他走来,坐到他跟前,揽过他的肩膀,面庞朝他视线内靠近。 屏幕外的薛斐瞪圆了眼睛,默念着,不是吧不是吧,难道要接吻?不可能的吧,总不至于这么稀里糊涂的献出初吻吧。 他鲜少这么紧张,就在忐忑不安的时候,手机突然屏幕一黑,结束了视频。 “靠!”薛斐把手机摔了出去,“你他妈故意的吧?!” 到底亲上没有啊? 他冷静想了下,根据他的性格应该是没有的,画面不切断的话,下一秒应该是他一巴掌拍开了戚铭。 这么想,心里好受多了,起身将手机捡了起来。 这时,他注意到手机屏幕的电量,竟然显示58%,如果没记错,上一次还是百分之二十几。 一个《邪恶力量》下来,电量翻了差不多一倍。 不知道等到它百分之百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这时,就见手机屏幕慢慢亮起,探出一个窗口:《复仇》即将上线,敬请期待。 “期待你个头啊,快过节了,能不能歇一会?你不累,我还累呢。”薛斐哼道。 但手机屏幕的探出窗口没有任何变化,敬请期待四个字分外醒目。 “你自己玩去吧。”薛斐把手机塞到了保险箱里,转身离开了。 — 就像薛斐说的快过节,无心做工,不管大事小事都想推到年后解决。 高振江的事情过去了快十天,一切尘埃落定,闻婧和他男朋友孔岚出境离开继续自己的学业和生活。 新闻报纸的角落里刊登了一个不起眼的消息,郊区民房发现一具男尸,断定为他杀,正在侦办中。 薛斐放下报纸,心想这应该就是徐光头的尸体了,不过人是用施子萱身体的高振江杀的,现在施子萱死了,只能是悬案了。 因为大家都等着过节,好像生活都变慢了,李梓文那边也开始度假,不24小时在线了。 薛斐也没什么事,除了跟戚铭出去吃喝玩乐,就是在家懒洋洋的休息。 这天早晨醒来,薛斐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觉得时间还早,抱着被子翻了身继续睡。 迷迷糊糊间听到了手机消息提示,半睁开眼睛一看,见是一张戚铭的自拍,他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看样子是早餐。 薛斐夹着被子,懒洋洋的用语音回道:“我说大哥,你不用事无巨细的向我通报吧,吃个早餐也跟我说。” 戚铭那边马上把电话打了过来,薛斐拉过被子盖住脸,哼唧道:“别打回来啊,我不想跟你聊天。” 但戚铭持之以恒的打过来,他也知道接起来,没好气的道:“gān嘛呀,我还没睡醒呢。” “我老婆赖chuáng声真好听!”戚铭笑道。 “撩闲的话,你被判死刑了!”薛斐道:“再见,拉黑了。” “别别,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猜不着,不想猜,也不感兴趣。” “我在S市。”戚铭有几分得意的道:“开车到你那儿大概3个小时吧,你再睡会,醒了吃早点,这可是我大早晨亲自排队买的。” 薛斐一听明白了,最近S市有个炒得特别火的老字号吊炉饼,大概就是四十年苦心经营,店面只有十平方,且在一个小胡同里,产品全都靠一个上岁数的老爷爷亲手制作。 薛斐在chuáng上打了滚,笑道:“gān嘛亲自去买,叫你家保姆啊司机啊保镖去买不就好了。我看天气预报,说昨天就开始降温了。” “心疼我?”戚铭笑道:“那我这一趟跑得不亏,你等着,我就回去了,现在已经上省道了。” 薛斐嘴角上扬,男朋友大早晨特意买早餐送过来的感觉真挺不错的,“好吧,我等你,正好今天有事情跟你说。” “什么事?催我跟你求婚啊?” “你能不能正常点?”薛斐忍不住笑道:“不是,是……” 突然就听戚铭在电话里惊道:“靠,怎么开车的?傻bī一大早就喝多了……” 没等说完,薛斐就听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巨响,接着是几声虽然弱于第一次,但仍叫人心惊肉跳的震响,随即砰的一声,电话断掉了。 “戚铭?戚铭?”薛斐瞬间感到自己手脚冰凉,心快跳了出来,他大喊:“戚铭,戚铭?” 那边没有回音,他看手机屏幕,显示通话结束。 显然那边出了车祸,薛斐感到自己快要疯了,这明明只是寻常的早晨,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立即穿好衣服,拿起寻人指南,根据指示,直奔戚铭所在的地方。 坐在车上,他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戚铭开得车相当好,一般好车防撞设计也处于世界顶级水平。 戚铭可能只是被撞晕了,不会有大问题的。 经过漫长的两个小时煎熬,他根据指南的指引来到了一处车祸现场。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废墟一般的现场,脑袋嗡的一下,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 一辆拉着砂土的大型卡车从正面撞击了戚铭的车不说,甚至从它车顶碾压了过去,车顶全部凹了进去。 薛斐远远看了眼,就看到了一地的血痕。 jiāo警正在处理现场,薛斐浑浑噩噩的走了上去,忽然这时,他看到手里的指南再次晃动,指向了S市的方向。 薛斐明白,这应该是戚铭被救护车拉去S市就医了。 他忽然燃起了希望,这说明人还有救。 他马不停蹄的追了过去,一路来到一家医院的急救室外,他气喘吁吁的一到,就看到医生和护士走了出来。 薛斐跑上前,急道:“人怎么样了?我是病人家属?” 医生一愣,虽然不知道这人怎么确定手术室内的人就是他的亲人的,但看到对方坚定的目光,明确的感到对方的确就是知道,于是道:“伤者死亡时间是13点45分……” 薛斐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不可能!” 医生和护士默默摇头,没说什么,这样的情况见得太多,毕竟叫亲人第一时间就接受死亡是很难的。 薛斐朝手术室冲去,护士象征性的拉了下没拉住,也就作罢了。 薛斐走进去,见抢救的确已经结束了,监测用的医疗机器都已经撤掉了,毕竟死人是不需要监测血压和心跳的。 尸体上盖着布,露在外面的手满是鲜血,薛斐一眼就认出是戚铭的手。 可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慢慢掀开了扇盖的布。 戚铭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半边脸破损不堪,骨头都露了出来,看着血腥恐怖又狰狞。 身体上也是同样,创伤严重,可见车祸的惨烈。 薛斐视线模糊,眼泪不停的掉,让他几乎看不清戚铭的样子。 “假的……肯定不是真的……是不是高振江没死,用他妈的邪神耍我呢?”薛斐使劲抽了自己一耳光,“就一噩梦吧,快醒醒!” 比起心中的痛处,脸上的痛感微乎其微,但他还是清楚。 这不是梦,不是幻觉,戚铭的的确确死了。 薛斐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为什么他俩刚重修于好,戚铭就离开了他? 忽然,他感到戚铭身体动了下,一刹那,薛斐就止住了哭声,握住了戚铭的手,虽然很微弱,但他确实感到他的手指微微又动了一下。 薛斐胡乱的抹去眼泪,俯身听他的心跳,虽然很微弱,但确实可以听到。 这时候有护士进来整理工具,薛斐马上指着戚铭道:“他没死,你听听!”说着,拽住护士就往戚铭身边拽。 然后他跑了出去,大喊:“人没死!” 他的喊声,让医生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失去亲人的痛苦,让死者家属产生了幻觉,所以摇摇头继续走路。 这时刚才的护士探出头,叫道:“伤者恢复心跳了!” 一嗓子叫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接着都往手术室重新跑了过去。 薛斐双腿无力的往后退了几步,给大家让路,呆呆的看着重新关闭的急救室门,破涕为笑。 — 一个月后。 薛斐才一推门进入病房,就被埋伏在门旁边的戚铭打横抱起来,扔到了病chuáng上。 他坐起来,把手里的花砸向戚铭,笑骂道:“你有病吧?昨天说过你了,还来?” 戚铭接过鲜花,笑道:“我是有病啊,否则怎么会住院?” 距离那场惨烈的车祸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内,戚铭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康复着。 手术的第二天意识就恢复了,ICU都没住几天就转到了正常病房。 住到正常病房后就跟开挂一样,三天能坐起来,一个星期就下地走路,半个月跑跑跳跳,三周能做伏地挺身,现在四周了,身体一切正常的戚铭已经在病房里闲得快长毛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薛斐见就他一个人,好奇的问。 医院的一个护工还有戚铭家派来照顾的两个人,天天都在。 “知道你要来,我就给他们发了点钱,让他们出去喝茶了。”戚铭坐到chuáng上,搂着薛斐的肩膀笑道。 两人靠得近,薛斐抬眸看他的面庞,心里不觉想,这恢复的也太好了吧,脸上除了新长出来的肉肤色有点偏淡之外,竟然一点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你什么材料做的啊?别人长个痘痘,留下痘印也得半年才能消,你半张脸都飞了,随随便便就长出来了? 戚铭见他目不转睛的看自己,故意往他那边凑了凑,“你老公帅吧?今晚上我偷偷溜出去,咱们出去玩啊?” “歇着吧,你是不知道,你当初左边眼球都脱离眼眶了你知道不?要不是你爸qiáng烈要求给你塞回去,早给你摘除,你现在就成独眼龙了。” 戚铭闭上左眼瞅薛斐,指着他道:“说实话,你当时看到我的样子,是不是哭得死去活来?” 薛斐打开他的手指,哼道:“没有,乐得手舞足蹈,还当场唱了一首歌。” “胡扯!”戚铭撇嘴:“不可能。” “你知道胡扯还问!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不可能不哭的吧。”薛斐瞥他一眼。 戚铭高兴了,照他脸颊亲了一口,“好了好了,我以后小心点,再不让你担惊受怕了。” 重点不是担惊受怕吧,薛斐一本正经的道:“我说,你不觉得你恢复的有点太快了吗?” 这不是一般人类可以做到的。 第47章 “快么, 大夫说我年轻恢复快是正常的。”戚铭理所当然的道。 “……”薛斐心想,要不是迫于你家的压力, 说不定你都被大夫qiáng烈要求留院协助研究了, “我不跟你开玩笑,你理性的思考一下,你送到医院的时候, 整个人跟一块被碎饼gān似的,现在活蹦乱跳的,能是正常恢复的结果吗?” 戚铭眨眨眼,放开薛斐,往chuáng上惬意的一躺, “大夫说了,用了最好的进口药。” 薛斐翻了个白眼, 趴过去掐了戚铭脸颊一下, “再好的药也不能让枯骨生肌吧?我看到你的时候,一点不夸张,你左边脸都不见了,一大片白骨, 现在的你,顶算重新把五官长出来了,还不叫人惊讶?” 戚铭就势把他抱在怀里,没心没肺的笑道:“这还不好吗?要不然我丑了, 你看着也难受吧。本来车祸就是飞来横祸,那个卡车司机已经抓起来了, 他全责。” 薛斐受不了了,必须挑明,否则憋得难受,“你觉不觉得跟你在道观吃的东西有直接关系。” 戚铭一怔,眯着眼睛琢磨下了下,“慢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说你失去那时候的记忆了吗?你是怎么知道我去过道观,吃过……” 不等戚铭说完,薛斐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许说!” 根据手机的消音处理,可以推测出,有两个违禁词,一个是那道长的名字,另一个就是吃的东西的名称。一旦戚铭说出来,他听进了耳中,第二天起来就会失去记忆。 戚铭掰开他的手,“行,不说不说,我就奇怪你是怎么知道的?” “……”薛斐犹豫,要不要跟他说出手机的事情,最后决定保守秘密,“我找人给我自己催眠了,想起来了。” 他紧张的看着器皿,心里盘算着,如果他对这个说法持怀疑态度,该怎么进一步解释。 结果,戚铭一点没挣扎,不费什么力气的就接受了这个说法,“原来是这样。” 薛斐松了一口气,是啊,对方可是戚铭,他真没必要因为撒谎而紧张,“……总之,我想起来了,大致也知道你过去发生什么事了,只是那个道长的名字和你具体吃了什么,还没想起来。而这两个名词,就是违禁词,你以后都别说了,一说,就会失去记忆。” 戚铭道:“那就不说,我本来就觉得谈论过去的事没什么意义。” “话说回来,你这次起死回生,我认为跟那位道长的操作有直接关系。” “然后呢?”戚铭笑着反问,“就算是又如何?” 还真把薛斐问住了,是啊,就算是又能如何?现实是戚铭出了车祸没死,这是一件大好事。 “……”薛斐挑眉,“没什么,就是讨论一下。我还有个想法,你恢复能力这么qiáng,你现在是不是跟唐僧肉似的,吃一下可以延年益寿qiáng身健体。” “那你就吃我吧,全身上下你看哪儿喜欢就吃哪儿。”说完,戚铭愣了下,眼珠转了转,看样子是想到了什么,随后笑了起来,耳朵都笑红了。 “靠!你脑子整天都想什么呢!”薛斐一下子就懂了。 戚铭装委屈,“我想什么了我?别把你不纯洁的思想qiáng加给我。” “还装是不是?”薛斐伸手捶他,结果被戚铭握住双手,反把他摁回了chuáng上,正闹得难解难分,病房的门突然开了。 两人齐刷刷看向门口,就见戚铭的母亲华叶馨和两个助理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华叶馨愣了下,遂即说了声抱歉,转身退了出去。 薛斐推开戚铭,“叫你嘚瑟,你妈看见了。” “看见就看见了,这有什么的。”戚铭淡定得很,坐起来喊了一嗓子,“妈,我们好了,你进来吧。” 华叶馨重新走进来,这次只有她一个人,看着儿子,无奈的道:“你们怎么不锁门?” 薛斐尴尬的打了声招呼,“阿姨。” 华叶馨笑着看向薛斐,应了声,然后道:“我就说么,在门口听到我家小铭傻笑,原来是你来看他了。” 戚铭抗议道:“什么叫傻笑?” “……”华叶馨道:“下次录下来给你听,看你怎么狡辩。行了,我给你带吃的来了,薛斐,也一起吃点吧。” 戚铭弯腰一指chuáng下,“对了,你们走的时候,把chuáng底下这些礼品搬走,已经没地方放了。” 薛斐刚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戚铭chuáng底下堆满了各种礼品盒,都是他那些朋友来探病送给他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没拆包,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最近还好点,自打他的健康状况可以会客,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房间里堆满了鲜花,跟开花店似的。 “等出院一起拉走吧,现在就放着吧,这屋里地方的也够摆。”华叶馨道。 戚铭马上道:“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每天无聊死了。” 华叶馨道:“这得看大夫的安排,你别任性了。” 说任性就任性,戚铭一指薛斐,“除非他晚上留下来陪我!” 薛斐见状,笑道:“我不仅晚上不能陪你,现在也不能陪你了,时间差不多,我还有事得先走了,好好休息。” 华叶馨抱着肩膀对儿子一笑,“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戚铭对母亲道:“妈,网络用语跟你的风格一点不搭,真的。” 华叶馨翻了儿子一眼,“你先闭嘴吧,薛斐要走,我去送送他。” 戚铭赶紧道:“我也送。” 薛斐看出来,应该是戚铭母亲有话要单独跟他说,戚铭不适合在场,于是道:“你别动,我明天再来看你。”说着,离开了病房,而华叶馨也跟了上来。 而在门口的助理则推着一个小餐车走了进去,应该是给戚铭准备的营养餐。 薛斐跟华叶馨边走边聊,这栋楼里住的基本上都是非富即贵的病人,人员不多,两人可以慢慢走着闲聊。 开始聊的话题,主要围绕学业和毕业后的打算,没什么特别的。 就在薛斐要搭乘电梯下楼的时候,华叶馨忽然道:“我们家小铭是喜欢你的,你呢?” 薛斐被问住了,问题来势汹汹,“阿姨这……” 华叶馨微微一笑,笑意柔和,“虽然做长辈的不该过问小辈的感情生活,但是,我和你叔叔就小铭这么一个孩子,出于一点的家长的私心吧,希望他什么都好,不希望他受伤。” 薛斐道:“您的意思是,如果不喜欢他,就该离开他,不要làng费他的时间?” 难道他也要遇到给你N千万,离开我儿子的戏码了? 狗血,够劲。 没想到华叶馨笑着摇头,“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喜欢他,他是个好孩子。” “您……真是开明啊……”和其他家长的画风不太一样。 华叶馨笑道:“难道阿姨看起来很老,像老古董吗?” 薛斐连忙解释他不是这个意思,您又年轻又漂亮,乍看像戚铭的姐姐。 华叶馨的容貌,一看就知道丈夫肯定很有钱。哪怕是现在,也能看出年轻的时候,必然拥有惊心动魄美貌。 华叶馨道:“小铭喜欢男生,我和他爸早就接受了。这个年代,辅助生殖技术那么发达,他的爱人是男是女,真的没那么重要。所以真心就显得重要了,阿姨希望你们能快快乐乐的。”说着,就笑了,“小铭虽然傻乎乎的,但其实也挺招人喜欢的吧。” 薛斐垂眸片刻,笑着对华叶馨道:“虽然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有些话,我觉得我还是亲口对戚铭说比较好,就不劳烦您转达了。” 华叶馨笑道:“我明白了。对了,你家远不远?我叫人开车送你回去吧?” “不了,我还有事要办。”薛斐跟还华叶馨告别,坐上电梯,往一楼去了。 薛斐其实根本没事要办,直接回到了住处,进门后往沙发上一趴,喃喃自语,“真累啊。” 心累。戚铭喜欢他,人尽皆知,他父母知道,薛斐自己也知道,那么问题来了,他现在该怎么办?挑明了之后,做情侣? 薛斐觉得自己心态挺怪的,戚铭出车祸要死那会,他是真的伤心欲绝,那种锥心之痛没法用语言形容。 可现在戚铭好了,薛斐又觉得两人做情侣的话,依戚铭那个性,得24小时黏着他,他没个人空间又挺令人窒息的。 他严重怀疑,一旦他俩确定关系,戚铭的父母就得催促他俩去外国结婚,然后花钱代孕几个孩子出来,一家N口,其乐融融含饴弄孙。 听起来温馨又快乐,关键是他薛斐是过那种日子的人吗? “头疼。”薛斐躺了一会爬起来,刚寻思去冰箱里找点吃的,把晚饭解决了,就听到保险柜的里手机在响。 这种响声在最近一个月内不是第一次,只是之前因为戚铭伤重,他没心思搭理,响就响,当做没听到了。 如果持续响一个小时以上,薛斐就出门住到外面,一般等再回家就不响了。 如此拖延了一个月,今天,此时此刻,它又响了。 今天去医院探望戚铭,已经可以确定他健康无碍了,薛斐觉得时间差不多,可以进行下一次任务了。 “别叫了,你爷爷来了。”薛斐没好气的打开保险柜,把手机取了出来。 就在接触到薛斐手的一刻,手机停止了响铃。 接着可能是害怕薛斐再把它关起来,屏幕上瞬间弹出一个提示框:《复仇》已上线16天。 这是gān嘛?埋怨他没及时接任务吗?薛斐面无表情的道:“那就别làng费时间了,赶紧开始吧。” 话音一落,屏幕上切入了一段动画。 老模式了,薛斐眉梢都不动一下。 “谁làng费时间谁知道,反正不是我!”动画内一个中年男人冲着屏幕大喊。 薛斐一怔,这句话简直就像手机对他说的话,埋怨他没有及时接受任务。 但是薛斐是那种能被吓到的人么,对这屏幕就是一句:“傻bī吓唬谁呢?”还白了手机一眼。 “不是你还是谁?”屏幕里的镜头拉远,出现另一个中年男人,他指着第一个男人道:“大哥,说好了每个月1号送来就1号,今天都3号了,告诉你,过去那3天,别想找补回来,你自己làng费时间自己担着。” “二弟,你这就过分了吧,说好了老娘在每个人家里待一个月,应该以一个月的周期30天算,我晚了3天,那么下个月,你就得3号送回来。” 二弟摆手,“大哥,你得讲理,下个月就1号送回去。按照你的说法,那你轮到2月份只有28天的时候,你咋不说叫老娘在你家多待2天,凑够30天呢。3月1号起得比jī都早,给我送回来了。” “嘿,你能不能讲点道理?那我轮大月份31天的时候,咋没见你出来放个屁呢。” 两人在空地上吵吵嚷嚷,一个老太太佝偻着腰坐在不远处的轮椅上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满头银丝,脸上的皮肤皱巴巴,甚至因为皮肤太过松弛,耷拉下来的眼皮将眼睛的缝隙都挡住了。 她低着头,拽了拽盖在膝盖上的小摊子,把怀里的黑猫又搂了搂。 低声喃喃自语,“小黑啊,这就是我两个儿子,大亮和小亮……养他们这么大,给娶媳妇给盖房子,现在他们自己也都有子女了,家家都有大瓦房,可却没我这个老太婆待的半点地方……” 黑猫橙huáng的眼睛瞪了又瞪,圆溜溜的,一动不动。 老太太抚摸着它光亮的毛皮,“你看见了,3天时间,就吵啊吵啊,我在他们身边多待3天都不行啊……一把屎一把尿拉扯这么大,又有什么用呢。我记得啊,小时候家门前有条河,不宽,也没桥,我天天背着大亮放学回来,都要趟过那条河,河水冷啊……小亮他啊……逗邻居家的大huáng狗,被追着跑……我做菜听到了跑出来抱住了他。小黑你看,我手上这道疤就是大huáng咬的,狗牙划了那么长一道血口子,流了好多血……” 黑猫喵喵叫了两声,仿佛听到了老太太的话。 这时小儿子满脸怨气的走过来,推着母亲的轮椅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道:“妈,这个捡来的垃圾猫能不能扔了啊?看着晦气,你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养猫gān什么。” 老太太仿佛耳聋了一般,不管儿子说什么都不说话。 很快小亮把母亲推进一个空屋子,这间屋子在新盖的城镇大瓦房中处于最末一间,只有一个破chuáng垫一chuáng破被,把母亲往屋里一推,转身就走了。 老太太坐在屋子中央,抱着黑猫继续喃喃自语。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准确的说,是27天过去了,下个月1号,小亮推着妈妈出了门,来到不远处住着的大哥家。 “大哥,大哥!”小亮往死里砸门,但是院门紧闭,显然没人,锁门出去了。 小亮气道:“故意躲出去了!1号不在家待着,摆明了不想接人!”他怒气冲冲的对老母亲道:“你看你的好儿子。” 老太太老态龙钟的道:“……你们都是我的好儿子。” “妈,我还有事,你在这里坐一会吧。我还有事先走了,他们一会就回来了。”小亮说着,就要走。 黑猫喵的一声尖叫,老太太嘴唇动了下,仿佛在说不要走。 “妈,今天多暖和啊,你看屋檐都滴水呢,你正好坐在这里晒晒太阳!”小亮看着母亲道,转身走了。 一边走一边嘟囔,“本来就该大哥多养,你给他掏钱办养殖场,亏了那么多,没见你说半个不字,轮到我这里买辆车,就一口一个没钱了,哼!” 小儿子越走越远,老太太就坐在大儿子家门前,静静的坐着。 夕阳西下,天边出现了星辰,气温骤降,屋檐的滴水变成了冰锥。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雪,老太太的身体因为寒冷不停的缩着,最后紧紧抱着猫,脑袋扣在了膝盖上,保持这个姿势,再没抬起头。 天亮时,黑猫跳出老太太的怀抱,在她脚边蹭了蹭,跑向了远方。 … 老太太的黑白照片挂到了灵堂里,孝子贤孙们陆续来灵堂里磕头。 虽然生前只配睡破chuáng垫盖破被,但是死了之后,却躺进了一个气派的大棺材内,不管是棺材板的木料还是刷得漆都是顶好的。 “一定要用,不能让街坊邻居看笑话,说咱们花不起钱。”大亮对弟弟道。 小亮赞同,“十里八乡的亲戚都通知到了,随的份子钱每一笔都得记得明明白白,等发送了,这些开销要点得明明白白。” 入夜了,灵堂里点着烛光,幽幽的,不时跳动一下。 今晚是大亮守灵,因为太无聊了,不时打一个哈欠。 “喵——喵——”忽然间,他听到了猫叫,而最惊奇的是,叫声似乎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 他一听就生气了,骂道:“该死的猫,赶紧滚!快滚!” 他冲了过去,站在棺材边缘一看,大叫了出来。 黑猫满嘴是血,正在啃咬母亲的脸,母亲的脸大半边已经不见了。 “喵——”黑猫长大嘴巴,朝他叫了一声,露出四颗尖牙,还有一嘴的鲜血。 此时此刻,猫的嘴巴大得突兀,真是一张血盆大口。 大亮怒道:“畜生,我撕了你!你叫明天来亲戚怎么看?” 黑猫一跃出了棺材往门口跑去,灵堂的屋门是关着的,大亮气道:“看你这畜生往哪儿跑?” 就在他追到门口的时候,黑猫嗖的一下消失了,连个影子都没有。 他正纳闷,身后的棺材传来响动,他回头一看,已经死去的母亲正慢慢坐起,铁青的脸没有半点血色,更恐怖的是,被猫啃食的那半边脸,已经长出了黑猫,眼珠也成了huáng橙橙的颜色,仿佛一张猫脸。 “天啊,诈尸了!”他想开门出去,但是门却打不开。 身后的母亲却已经来到了他身后,他惊慌的回眸,看到了一张长着尖尖獠牙的血盆大口。 迸溅了满屏鲜血。 屏幕上的薛斐下意识的将脸远离了屏幕,虽然动画粗糙,却看得人心里毛毛的,似乎那些血滴可以飞出屏幕。 下一个画面,则是小亮家,画面拉近,小亮开肠破肚躺在院内,眼睛直勾勾看着天空。 最后一个画面,老太太在全村人的围堵下,逃窜进了夜色中,当然,身体像猫一般灵活。 薛斐吁了一口气,知道动画结束,该出问题了。 这一次,他可以保证看得是目不转睛,一点信息没遗漏,就是问大儿子家的柴火堆有几层,他都能说个差不多。 这时候,画面一切,蹦出一个提示框:请于4月23日这天阻止,生于1997年10月11日,就读于H大学数学系的大四学生张克然自杀。 “emm……”薛斐扶额。 槽点太多了,不知该先吐哪一个。 最终,他对着手机悠悠的道:“我说你他妈的动画和问题有关系吗?” 做阅读理解,结果阅读文章和问题完全没关系,谁受得了? 而且这一次,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吧,根本就是命令。还有阻止张克然自杀?根据限定条件,手机说的张克然,肯定就是他知道的那个张克然了。 张克然性格乐观开朗,他自杀?当然,抑郁症患者有可能在人前表现得很乐观,周围人没有察觉。但张克然…… 就凭他破解幽灵火车日记,狂笑自己是天才那股张扬劲儿,怎么看都太可能吧。 另外,张克然跟猫的复仇有关系吗?没关系啊。 就在薛斐内心疯狂吐槽的时候,手机画面再次变化,出现了一张图片,上面有一个地图似的图钉,下面的经纬度打了马赛克。 手机提示框:本次奖品,薛斐父亲目前身处的坐标。 薛斐整个人沸腾了,惊喜的道:“我就知道!你跟我爸爸有关系!” 果然,只要陪手机玩游戏,就能得到父亲下落。 手机跳出提示框:接受此次任务?是,否 薛斐没半点犹豫,慡快按下了是。 然后将手机一扔,将拳头握了握,“爸爸,我来找你了!” 经过之前的测试,他知道手机怎么摔都没问题,一直以来都粗bào对待。 不高兴了摔,高兴也要摔。 等他从喜悦中慢慢平复下来,才捡起手机,随便擦了擦,重新关到了保险箱中。 这次任务怎么看都很简单,大不了把张克然绑了,叫他安然度过4月23日这天就行了。 4月22日约见张克然,一杯麻药伺候,然后带回家绑起来,叫他睡觉睡到24日,完成。 薛斐拿出手机,给张克然打了个电话,“喂,gān嘛呢?” 张克然在那边道:“什么gān嘛呢?没gān嘛,倒是你想gān嘛,怎么突然想起联系我了?” “没什么,就是惦记你了,看你过得好不好?最近学习生活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张克然听薛斐这么殷勤,莫名其妙的道:“我好得很,没什么困难。你这么突然关心起我了?” “没什么,就是想起咱们以前的革命友谊,慰问你一下。” 张克然警惕的道:“你不是突然觉得我智慧的光芒闪闪发亮,特别迷人吧?” 直男的自恋心态真叫人受不了,薛斐啧了一声,“说什么呢,我是那种审美观突然跌进马里亚纳海沟的人吗?” “老子很帅好不好。”张克然笑道:“说吧,你到底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随便聊聊,保持联系,改天请你吃饭,好了,挂了。” 就在薛斐挂断的瞬间,听到张克然在那边哼道:“请吃饭?信你个鬼咧。” 薛斐放下手机,认真思考了下,自己是不是真该请张克然吃饭,打打他的脸。 今天是3月25日,距离4月23日,差不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现在看来张克然一切正常,手机里说他是自杀,那肯定是在这一个月内他心里发生了重大转变,才会导致自杀。 会是什么呢? —— 隔天,薛斐又去医院看戚铭,在一楼登记领了胸牌,坐电梯往8楼的病房去了。 他刚到戚铭所在的病房门口,看到一个护士端着托盘从病房内走出来,和薛斐擦身而过的时候,他注意到护士牌上写的名字是刘立淑。 薛斐进门,见戚铭正在放病服的袖子,他好奇的问:“又给你检查什么了?” “抽点血做血常规。”戚铭道。 薛斐见电视下面摆着游戏机,还有乱丢的游戏柄,“你应该快出院了吧?” 戚铭示意屋里的护工跟保姆都出去,走到薛斐跟前,“你觉得呢?” 薛斐本能的意识到不妙,转身就跑,结果被戚铭一把抓住,满满抱在怀里,双脚离开了地面。 戚铭笑道:“举高高,你说你老公健不健康。” “赶紧放我下来。” “就不。” 任性的家伙!薛斐忽而一笑,不过有时候任性也挺可爱的。 —— 刘立淑双手插兜,匆匆的走出住院大楼,紧张的四下张望,确定没人跟随,走进了停车场,藏到了柱子后面,才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突然嘴巴被人捂住,她吓得心都快停了,定睛一看眼前人,松了一口气,“你要吓死我了。” “东西拿到了吗?” 刘立淑把刚才抽取的血瓶递给来人,“这大概是5ML,够用吗?”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只是盯着血液呵呵发笑,笑得她毛骨悚然。 其实他们并不是认识,或者说她不知道对方认识她的。 突然联系到她,要她想办法取一滴她负责的病人戚铭的血液,数量不用多,只要一滴就好。 报酬,是一笔叫她没法不心动的大数额钱财。 有了这些钱,她能偿还无节制买买买欠下的外债。 最近丈夫一直跟因为这事吵架,弄不好就要离婚。 只是一滴血而已。她心动了,也下手了。 事情非常顺利,因为这一个月来,在她病人面前已经眼熟了,所以对方并没有怀疑。 就算被发现了,她也想好了说辞,就说记错了抽血对象,大不了赔礼道歉。 对面的人一把夺过血瓶,并把手里的大纸袋塞给了她。 她打开一看,满满一兜子的钱,她随便摸了摸,这手感,是真钱没错。 等她看完钱,再抬头,那人已经不见了。 虽然觉得奇怪,但她也不想管那么多,拿到钱就是最好的。 她抱着钱,转身就跑。 上大楼台阶的时候,因为太急了,她噗通一下,摔了个结实,手里的纸袋飞了出去。 天啊,里面全是钱,被人看到太不好了。 她顾不得疼,连滚带爬的去捡……钱? “钱?”刘立淑惊奇的发现从纸袋中飞出来的哪里是一捆捆钞票,而是一堆白纸。 她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我的钱呢?”她拿过纸袋,发现里面的钱也全变成了白纸。 她掏出一叠白纸,随便揪住了一个行人,急道:“你帮我看看,这是钱还是白纸?这是钱还是白纸?到底是钱还是白纸啊?” 最后一句几乎哭了出来。 第48章 白居易有诗:“隔窗知夜雨, 芭蕉先有声。” 芭蕉叶子宽大,哪怕是小雨滴打在上面, 声音也是噼噼啪啪颇有气势。 就像此时此刻, 月色朦胧,一行人身处密密丛丛的芭蕉林内,听着雨打芭蕉叶的声响, 其中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孩子,感慨道:“我有点理解什么叫做大珠小珠落玉盘了。” “闭嘴成不?这个时候还提课文想死啊?”另一个胖墩墩的男生道。 走在最前面拿手电筒的瘦子回头怒道:“你们两个不要说话!” 虽然马上就要高考了,但是作为掉队三人组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越到临考的时候,越想放松作死, 寻找刺激转移考试压力。 跟在后面的鸭舌帽和胖子都不说话了,默默的跟着瘦子。 又走了几步, 鸭舌帽仰头看这些芭蕉树, “我看差不多就行了,反正就是个玩。” “芭蕉树也分公母,弄个公芭蕉,你想搞基啊?!”瘦子道。 胖子打了个冷颤, “你说得跟真的似的,你见过母芭蕉和公芭蕉啊?” “见过,反正不管公母都漂亮的不像人类,总之吧, 就用你能想象到最漂亮的极限去想他们。”瘦子侃侃而谈。 这时候雨停了,芭蕉园内一片寂静。 瘦子仰头看到一颗芭蕉树, 满意的道:“就它了,母的,还是这一片最粗壮的。” 一片芭蕉园内最粗壮的芭蕉树往往吸收了周围芭蕉树的yīn气,所以长得最大。 鸭舌帽有点怵,“怎么操作?” “一滴血。”瘦子从兜里拿出一把小刀,“老人都说不要在芭蕉树下纳凉,因为有些年头足的芭蕉树只要碰到一滴血就能成jīng。你们谁伸出手,往它上面滴一滴血。” “靠!我只是来看热闹的,我还以为都是你自己操作。”胖子向后退了一步,并保护好自己的手指。 鸭舌帽对瘦子道:“还是你来吧。” “你们怎么这样?打赌的是你们,现在到了芭蕉树下怂了的也是你们。”瘦子数落他们,“你们啊,真是指望不上。” 鸭舌帽道:“我听说过,好像是滴谁的血,芭蕉jīng就去缠谁,还是你自己来吧。要是成功了,那可是大美女。” 根据都市传说,芭蕉树至yīn,但凡有人类的血沾到它们身上,就会成jīng化人。 化为人后,美是美,唯一的缺点就是找上给它血液的人,夜夜来访,不榨gān对方最后一滴肾液不罢休。 “……”瘦子低声嚷道:“你们可真怂,不是说好一起验证这个都市传说么,光我一个人算怎么回事,要来一起来!每个人都出血!” 胖子和鸭舌帽异口同声:“好吧。” 话虽这么说,但三个人一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动弹。 胶着的时候,突然,他们看到了前方出现一道亮光,还有狗吠声。 瘦子喊道:“不好,看园子的老农牵狗来了,快跑。”说完,撒腿就跑。 鸭舌帽和胖子紧随其后,三个人连滚带爬的跑出了芭蕉园,气喘吁吁的往后一看,哪里还有手电筒的亮光和狗咬声。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三个人的喘息声。 他们心里有点毛,难道刚才是幻觉? 鸭舌帽咽了下唾沫,“没、没意思,我回家了。”说着,快速往路上走。 “别走啊,再回去看看。”瘦子嘴上这么说,但行走的步子一点都不慢。 胖子紧跟着,“就是啊,别走啊。”虽然胖,但脚步一点不慢。 而这时,在他们身后的芭蕉园内,一双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三人离开,转身回到了刚才那颗大芭蕉树前,满意的打量了一番芭蕉树,尤其是它的花蕾,生机勃勃,含苞欲放。 这人从兜里取出那瓶鲜血,将血倒进了花蕾中。 嘴角浮出了一抹冷笑。 —— 虽然手机出的题目和那段动画乍看之下没什么关系,但薛斐还是觉得应该调查一下。 看那段黑猫跟老太太合体复仇的动画的时候,他就觉得哪里怪眼熟的,自己打了几个关键词一查,就查到了。 “猫脸”老太太是北方一个著名的的都市传说,最出名那段时间,人尽皆知,传的沸沸扬扬,小孩子放学都成群结队,要家长接送,否则有被老太太咬死的危险。 薛斐将网上的故事大致看了一遍,大同小异,只不过对两个儿子不孝顺的描写,有的网络记述中是没有的。 就是老太太死了,被路过的老猫带来一阵yīn风,成为了僵尸,倒处咬人。 甚至传闻,最后出动了热兵器才把变异的老太太消灭。 “这也太夸张了吧。”薛斐不大相信,一个诈尸的老太太再厉害也不至于动用现代兵器才能消灭。 顺着链接,他又看了几个的都市传说,发现上个世纪,跟僵尸有关系的都市传说还不少。 包括西南地区的C城有一例,甚至传闻僵尸进化成了飞僵,夜行几百里到处咬人,后来也是出动现代化武器才把它消灭。 而沿海某国际大都S市,虽然没有僵尸传闻,但也有一个跟僵尸它家亲戚——吸血鬼有关的都市传说。 可能是跟国际接轨的缘故,都市传闻在这里有个现代科技的元素,说是一个医学工作者在自己身体上做试验,导致变异,只能靠吸食人类血液生存。 在市内吸gān了好几个人的血液,弄得人心惶惶。 北方的猫脸老太太,西南的僵尸,S市的吸血鬼,都跟吸食血液有关系。 挺奇妙的。 薛斐抱着平板电脑,皱起了眉头。 关键是手机给他演示的动画里,多个一个重要角色,就是那只黑猫,整个动画看下来,倒更像是黑猫附体老太太报复不肖子孙。 而名字就叫做《复仇》,黑猫为主角的话,倒是扣题。 那么问题来了,黑猫、老太太跟张克然有什么关系? 完全没关系啊。 薛斐放下平板电脑,拨通了张克然的电话,上来就笑问道:“张克然,你养猫吗?” 张克然压低声音,“我上自习呢,啥事?” “不是快毕业了吗?你还上自习?”薛斐记得张克然保研了,这个时候应该没什么时候才对,竟然还在上自习。 “就知道你理解我不了的境界。” “那你还接电话?” “为了你接电话,我特意来到走廊了,谢谢。”张克然啧了声,“我发现你最近特别爱给我打电话,说吧,几个意思?痛快点。” “你养猫吗?我昨天捡了个小黑猫,特别可爱,我养不了想送养,看你想不想养。” 薛斐信口道,如果张克然有猫,听到有人还送他猫,应该会说出来。 张克然顿了顿才道:“你好像对我有点误解,我看起来不像是会养猫的人吧。再退一步,就是养,也不养黑猫。” “那你最近见没见过黑猫?” “也没有。上次看到黑猫,还是在我外甥女的动画片里。”张克然道。 看来是真关系,薛斐笑道:“你今天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别骗我,到了地方AA制。” “你是不是对我有误解,我是那么抠门的人吗?”薛斐笑道:“我请你吃火锅。” 张克然怕薛斐反悔似的,“一言为定,地方我挑,一会把地址发给你。” “没问题。” 两人敲定地点,在约定时间,来到了火锅城,见面后,张克然拿着菜单专挑进口牛羊肉点,等点完了,对薛斐一本正经的道:“说吧,你到底想让我帮什么忙?不是幽灵火车又冒出来了吧?” “还真没有。”薛斐微笑道:“就是想请你吃饭。” 这么看来,还是戚铭那种性格好,凡事不深究,一句话就能应付,不像张克然请他吃饭还问东问西。 张克然竖起指头摇了摇,“肯定有事。” “好吧好吧,那就有事。”薛斐沉下脸,让气氛凝重一些,“我梦到你最近想不开,要自杀。说来也奇怪,总是梦到,所以特别担心你。” 反正手机可没说不许对张克然泄露他要自杀的消息。 张克然表情怪异,“自杀?梦是反的!” “你最近真没烦心的事吧?”薛斐关心的道:“好歹,咱们也是一起从如月车站逃出来的,我不想你遇到意外。” “我好得很,自杀?”张克然哈哈一笑,“就是杀人,我都不会自杀。” 薛斐看他不像说假话,能吃能聊,等着读研,就剩一个月不到,应该不会想不开,自杀的人,绝大部分早有预兆,且在成功自杀之前,有好几次失败的尝试。 张克然就算现在有自杀的念头,真正付诸行动,怎么也得朝过一个月的时间。 何况,他还没有。 “那你有烦心事吗?”薛斐夹起一块羊肉,在锅里涮。 “烦心事?我们寝室那位不知道应不应该算。”张克然嚼着肉丸,无奈的道:“吕超,还记得吧?上次让你帮他找那个huáng毛衣女孩,你不gān,他觉得我坑他,开始跟我过不去,话都不跟我说了。挺僵的。” “那可不好。你看新闻里,那么多毒杀室友的。你可小心点,万一饮水机给你加点料,你重金属中毒就完了。”薛斐语气夸张的。 感谢室友不杀之恩可不是说着玩的,寝室摩擦闹出人命,每年都有。 当然,最恐怖的是在室友生活用品里加化学药品,比如著名的铊中毒。 张克然脸上的表情没那么轻松了,“嗯……” 薛斐拿出手机给他搜了几条新闻,“你自己看看。” “吕超,不可能的……”张克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好像已经发虚了,现在四个人的寝室里,就剩他跟吕超了,其他两个人找女朋友的找女朋友,找工作的找工作,就他跟吕超寝室大眼瞪小眼。 薛斐等的就是这一刻,拿出一个“充电器”给张克然,“这个送给你。 他一早就到了,张克然的室友吕超不是个省油的灯,因为上次拒绝帮忙的事,两人肯定闹僵了,所以故意吓唬张克然,让他不安,他才有机会亮出这玩意。 “什么东西?” “针孔摄像头。”薛斐道:“你放到桌子上,看吕超有没有奇怪的举动,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要是给你投毒,你也好拿证据去报案。” 这个摄像头里面有存储卡,每天晚上回来插电脑上看一下就行了。 虽然手机说张克然是自杀,但是薛斐多少担心他是被自杀的。 因此让他提防吕超,也是为了他好。 张克然拿起充电器瞧了瞧,凭肉眼确实很难辨认出这是个偷拍工具,“我……还是不用了吧?老吕不是那种人,投毒绝对不会的。” 薛斐低头吃东西,随口来了句,“也可能往饮水机里撒尿给你喝,对了,你最近看过他喝饮水机里的水吗?” 张克然一怔,脸一下子绿了,说真的,他最近真的发现吕超在喝瓶装水。 薛斐挑挑眉,喝了口饮料,等他喝完饮料,发现桌上的“充电器”不见了,应该是被张克然收起来了。 —— 在戚铭的qiáng烈要求下,他出院的日期被定到了下个月一号,也就是两天后。 这两天,他是度日如年,一秒钟都不想待在医院,一到晚上就盘算着怎么溜出去找薛斐。 他妈也发现了他歪脑筋,特意派了两个人晚上守在病房门口看着他。 没办法,戚铭只能老老实实的躺在病房里,熄灯之后,无聊的给薛斐发消息:想你了。 薛斐那边等了十五分钟才发来一个消息:好了好了,我也想你,都2点了,早点睡吧。 只能说最近他跟薛斐关系变好了,否则的话,半夜2点给他信息,不被拉黑才怪。 现在没被拉黑,说明他在薛斐心里的地位上了不止一个台阶。 戚铭这么一想,心情变得特别好,更睡不着了。 忽然间,他感到哪里怪怪的,chuáng上好像有点挤…… 他后背好像多了一个人,呼出的热气正喷着他的脖颈和耳后。 戚铭的胆子不算小,心里一横,坐起来回头去看。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吓的叫出来,就见一个穿着绿裙子的女人侧卧着躺在chuáng的另外半边,借着微弱的月光隐隐可见姣好的身段线条。 戚铭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你谁啊?”用手机照去。 这个女人长得非常漂亮,在这样的光线下,也能看出她拥有无可挑剔的五官。 女人咯咯一笑,展开双臂朝他抱来,也不说话,只身体力行的展现着亲昵。 戚铭想通了,“你是谁雇来整我的吧?”肯定是谁的恶作剧。 女人冰冷的发丝掠过戚铭的手背,又滑又痒,戚铭一把推开她,“赶紧走!” 女人歪着头仍旧朝他笑,并不因为他冷淡的态度而恼怒,轻轻咬着嘴唇,眼神迷离的看他,不时扭动身体。 戚铭见她一副听不懂人话的样子,生气了,朝外面喊道:“来人!” 守门的两个人听到戚铭的呼喊,立刻推门走了进来,打开灯一看,就见戚铭拿着手机站在地中央,一脸冷漠的看着chuáng上,而chuáng上,什么都没有。 戚铭看着空dàngdàng的病chuáng,也愣了,“奇怪,刚才这里有个女人。” “呃……”守门的两人面面相觑,都知道戚少爷性取向,“女人?” 戚铭弯腰看chuáng底下,“穿着绿裙子,挺漂亮的。” 是不是闹鬼,但两人都不敢说,只感到背后发毛,不过,还是仔细检查了下屋内,自然什么都没有。 戚铭打了个哈欠,“行了,都出去吧。” “要关灯吗?” 戚铭想了想,“别关了,开着吧。” 屋内通亮,一览无余。 有了刚才的教训,戚铭躺在chuáng上,背部紧靠chuáng板,不留一丝缝隙。 他现在有点后怕了,虽然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一直相安无事,但今天晚上来的诡异女人,不得不说,成功的吓到他了。 戚铭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如果你这个住院部病死的,就算再寂寞也别来找我,因为你完全摸错门路了,我根本不喜欢女人。去找直男吧,我相信别的病房有的是。” 念叨完,忽然感到冰冷的发丝滑落到了脸上,他打起jīng神,一睁眼睛,就见一张女人的脸和他近在咫尺,正瞪圆了眼睛,对他怒目而视。 黑溜溜的眼珠,鲜红的嘴唇,颜色对比是如此qiáng烈,配合惨白的灯光,猛地的出现,真的骇人。 戚铭愣了下,本能的挥拳就打,这一拳落了空。 再看时,屋内又没人了人影。 害怕过后,他竟然有点生气了,对着屋内的空气道:“没错,我就是喜欢男的,对女人不感兴趣,你缠着我也没用,别làng费自己的时间,赶紧去别地儿吧,再敢来,我肯定找人收拾你。” 可能是这番话起作用了,戚铭再度闭上眼睛,这一次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过了十分钟,他睁开眼睛,在朋友圈发了一条:没法住了,闹鬼。 等着明早薛斐看到,来慰问他。 … 女人穿着绿色的裙子游dàng在僻静的人行道上。 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的心情烂透了,太过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内,以至于连身后不怀好意的人跟上来都没发觉。 直到男人拍了下她的腿,她才冷眼回眸,看到一张猥琐的笑脸。 “美女,晚上穿裙子不觉得凉飕飕的吗?”男人色眯眯的笑道。 女人眼神迷离,媚惑的一笑,伸出手触摸对方的脸颊,男人大喜过望,看来他找到一个磕了药的,一看这jīng神就不正常。 女人牵着男人的手往僻静处走,男人迫不及待跟了过去。 三十分钟后,女人走出了僻静处的yīn影,留下树丛底下,虚弱到神志不清的男人,消失在了夜色中。 … 清晨,一缕阳光照进了芭蕉园,映得芭蕉叶绿油油的煞是好看。 园子深处传来,柴刀劈砍的闷响。 随着柴刀的落下,芭蕉根部迸溅出的,除了绿色的汁液外,还夹杂着像血一样红的液体。 砍得差不多了,芭蕉树前站着的人,掏出装汽油的瓶子淋到砍刀的芭蕉树上,然后点燃打火机朝它一撇,哗啦一下,芭蕉树成了火树。 因为火烧之痛,芭蕉树不停的颤抖,火焰中仿佛有女人嘶鸣。 “戚铭不喜欢女人,你就是废物……就算能吸取他之外的一百个男人也没用。” 这人走向芭蕉林深处,寻找着其他合适的芭蕉树。 幸好,没有把血液都给这颗芭蕉树,现在还剩下一滴。 可得好好利用。 —— “闹鬼?”薛斐不可思议的大声道:“还是女鬼?” 今早上一醒,薛斐就看到了戚铭的朋友圈,早饭都没吃,就跑到医院来了,听戚铭讲那女鬼的故事的。 “没错,就是女鬼,挺漂亮的,穿着一条绿裙子。”戚铭比划了下,“头发这么长,又黑又亮。” 薛斐肯定是相信有鬼的,但对于突然出现在戚铭身边的女鬼还是觉得突兀,“你住了快一个月都没事,怎么昨晚上突然冒出来一个鬼?” “可能斌璟酒店大墙塌了吧。”戚铭咧嘴,“反正就是来了。然后我跟她说,我不喜欢女人,她挺生气的,不过老实的走了。” “且慢,看到女鬼第一个该想到的不是她索命么,你怎么觉得她是对你有意思?” 戚铭伸出两个手指指了指自己眼睛,“有的时候,对方什么意思不用说话,一看就明白。昨晚上的女鬼虽然没说话,但我就是知道,她想跟我睡。我表现出对她不感兴趣,她也清楚的明白,知道缠着我没用,放弃我,乖乖的找直男去了。” “真诡异。你最好找人看看。”薛斐担心的道:“是不是附近绿化太好,加上天气转暖,山jīng树鬼都跑出来了?” “对了,再跟你说,我觉得她不像鬼,鬼吧,应该没有实体吧,但是她有,头发的触感特别真实。我现在回想起来,还起jī皮疙瘩。你说山jīng树鬼提醒了我,八成是什么成jīng了。” 薛斐琢磨了下,“难道这附近有什么百年老树吗?”往楼下看了眼,果然有大片的绿色植物园,“但这些应该都是人工栽培的,不会成jīng的。” “为什么?” “就是觉得不会,就像家养动物不会成jīng一样。” “那宠物呢?”戚铭道。 “更不会了,就比如哈士奇,绝对不会成jīng的。” 戚铭养的宠物非非就是一条哈士奇,他哼笑道:“谁说的,可别把话说死。” 薛斐笑道:“就算所有的宠物都能成jīng,哈士奇也不会成jīng。” 第49章 “为什么, 歧视啊?”戚铭替哈士奇鸣不平。 “不是歧视,而是实事求是。你想啊, 古代故事里也好, 传闻中也好,成jīng的动物都很聪明,变成人类之后智商也不低。哈士奇……嗯……” 据说动物修行需要汲取月亮的能量, 可见得有一套操作方法,就跟人类搞科研一样,智商低的动物必然学不会,又谈何成jīng呢。 戚铭没说话,低头用手机查犬类智商排名, 过了一会不服气的给薛斐看手机,“哈士奇在128个犬种里排74, 挺不错的, 一点不笨。” 薛斐惊道:“换算一下,居然比你在年级里的排名还高。” “……”戚铭不服这个嘲讽,笑着去抓薛斐,“你再说一遍?” 薛斐笑着往一边躲。 不过确实挺令他意外的, 哈士奇居然还能排74名,那么排在他后面的狗智商得多感人。 因为昨晚上的女鬼事件,医院是不能再住了,当天戚铭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 进医院的时候,浑身上下没几块好皮肤, 骨头能断都断得差不多的戚铭,经过一个月的住院治疗,成功康复,完整健全的出了院。 在薛斐看来,就是做个阑尾炎手术都没他恢复这么快的。 不过就算出院了,戚铭也没得到想要的自由,他爸妈求他,“你好歹在家安静的再待一个月行不行?你可是从死亡边缘回来的人。” 于是戚铭的活动场地从医院变成了家里,地方倒是大了点,其余的没什么变化。 这天晚上,薛斐刚要睡下,又接到了戚铭的消息:你猜是猫聪明,还是狗聪明?立即回答,不许搜索作弊。 薛斐回复:猫吧。 他这个回答完全出于个人感觉,一想到猫就是冷艳高贵,睥睨主人,冷静的大脑里不知在思考什么深奥的问题,或许盘算着把主人卖掉买小鱼gān。狗就傻乎乎的,傻到忠诚,叫做什么都叫做什么,好像没长大脑。 戚铭那边立刻回复:错!!狗聪明。狗的大脑皮层大约有5.3亿个神经元,而猫才有2.5亿个。而人的大脑皮层约有160亿个神经元。 薛斐挺意外的,看样子狗的神经元是猫的两倍还多。 他撇撇嘴,回复戚铭:你知道什么是神经元吗?不许进行搜索,立刻回答。 戚铭发了一段语音,笑道:“你故意转移话题,嘴犟!” 薛斐也回了段语音:“那个女鬼又来找你了吗?这种才叫转移话题。” 果然,话题被他成功转移,戚铭回道:别提了,现在我还能想起她冰凉的头发落到我胳膊上的感觉。 薛斐:“你家人没找人给你看看吗?到底是女鬼还是女妖?” 戚铭:“看了,那人说得特别玄乎,什么根据残留的气息看,确实不是女鬼而是女妖,还给我写个护身符叫我最近戴着,防止对方再回来找我。” 薛斐:“还真是女妖啊?不在山里待着跑城里gān什么,怎么它们也进行城市化运动,要进城买房住下啊。” 戚铭语气带着笑:“我哪儿知道,反正那个什么大师说,其实现代社会也有妖怪的,只是伪装成人类,咱们发现不了。尤其是那种没什么亲戚的独居者,特别容易被妖怪害了之后冒用身份。” 薛斐笑道:“这么一说,我好像挺危险。” 戚铭恍然大悟般的道:“对啊,你搬来我家住吧,今天我爸妈还说你呢,说希望你来家里做客。” 薛斐暗暗咧嘴,戚铭父母的好意他心领了。 薛斐笑着回复他:“做客好啊,住进去就算了。” 戚铭担心的道:“不说还好,你刚才的话点醒了我,你确实很危险,万一被妖怪吃了冒用身份,可怎么办。” 薛斐钻进被子里,懒洋洋的回道:“出车祸的是你,招女妖的也是你,有危险的一直是你,你还是多担心自己吧,我一直挺好的。” 事实胜于雄辩,怎么看八字不太平的都是戚铭,薛斐反倒没有任何倒霉的迹象。 戚铭无奈的道:“你照顾好自己。” 薛斐打了哈欠,“不聊了,睡了。”结束聊天,想把手机放到一边,就看到戚铭又发了一条消息:“你穿着睡衣吗?” 薛斐道:“穿着呢,gān什么?” 戚铭笑道:“我想,如果没穿的话给我发张照片。” 薛斐对着手机屏幕又好气又好笑的道:“做梦吧你。” 戚铭笑道:“好好好,我去做梦了,反正梦里做什么都不犯法。” 薛斐没理他,嘴角翘起翻了个身,在黑暗中又玩了会手机,才闭上了眼睛,就算有成jīng的动物也未必会找他吧。 想到这里,猛地一惊,清醒了不少。 他忽然想到,手机一向爱顾左右而言他,会不会那个动画里的隐含的一个重要元素其实是:黑猫成jīng。 仔细想的话,手机每次给出的任务都有一个主题:如月车站是时空跳跃,斌璟酒店是鬼,暗网那次是邪神崇拜。这一次的肯定也有主题,弄不好就是动物成jīng。 主角是黑猫,它成了jīng,附体老太太,杀了老太太的不孝儿子们。 成jīng这个概念是东方独有的,西方就没这个说法。 比如狐狸,在东方大地据传有神秘力量,连猎人都不敢轻易下手。就连它的近亲huáng鼠láng也具有qiáng大的法力,惹了它,叫你全家老小死光光。 但是在欧洲,狐狸过得就惨了,从古代就被捕猎,现在皇家每年还有猎狐行动,也没见狐狸们反抗过。 东方的妖jīng,动植物是本体,经过修炼有了人形,有个变异进化过程。 西方的妖jīng,生下来是什么就是什么,生下来就是长翅膀的小jīng灵,也不会再进化了,小jīng灵他妈也是小jīng灵。严格奉行妖是妖他妈生的,生下来是啥就是啥,永远不变。 东方的动物特别上进,一直有颗修炼的心,想动物变成人,再从人修仙。 薛斐想起刚才戚铭的话,难道是因为现在城市化进程太凶猛,挤压了成jīng动物们的生存空间,所以jīng怪们也进城了? 不是说建国后的动物们不许成jīng么。 乱七八糟想了很多,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见天气大好,简单收拾收拾出门去找张克然学校去找他。 薛斐来到他们学校图书馆下面,给他打电话,“忙吗?不忙的话,出来请我吃饭,我在你们学校图书馆楼下呢。” 张克然倒是痛快,“没问题,我三分钟后就到楼下。” 图书馆前面小广场有个喷泉,薛斐看着会喷泉喷水,张克然就下来了,然后就把他领到食堂去了。 薛斐坐在食堂的塑料椅子上,看着四周吃饭的大学生,“你行啊,我请你吃你火锅,你请我吃食堂。” “你别嫌食堂不好,跟你说外校的学生想办我们学校的饭卡还办不了呢。”张克然叫薛斐坐下,去打了饭菜回来,然后把饭卡丢给薛斐,“想吃什么自己打,别客气。” 过了一会,薛斐两手空空回来,把饭卡撇给他了。 张克然一边收饭卡一边道:“没有想吃的?” 薛斐坐下,指着远处的窗口,“在那边点了几个炒菜,得等一会才能炒好,我就先回来了。” “……”张克然指着薛斐,“你真能下得去手。” 薛斐笑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跟吕超和好了?” 提起吕超,张克然脸色不太好看,“别提了,他最近在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以前一个星期好歹还能说几句话,最近这几天,我们之间一句话都没有。” “他没往饮水机撒尿就好。” 张克然听了,脸色一沉。 薛斐憋住笑,“不是真gān了吧?” “那倒没有。不过,他的行为,我看还不如往饮水机里撒尿呢。”张克然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你不是给我个针孔摄像头么,我看了几天,发现……他在我不在寝室的时候,居然拿湿巾把所有我触碰过的地方擦了一遍,包括我自己的chuáng铺。” “啊?” “是啊,好像我是个脏得不了的垃圾一样。我前脚离开,他就开始做清理,我的chuáng铺边缘,我的电脑,我走过的地面,统统擦了一遍。特别认真,表情一丝不苟,做作业的时候都没那么认真。” “……这还不好,省得寝室由谁打扫闹别扭。”薛斐心想,难道因为吕超qiáng迫症犯了,导致张克然没法忍受于是选择了自杀? 不可能的吧,谁也不是傻子,室友变态的话搬走就是了,尤其像他们这样的毕业班,忍忍就过去了,怎么可能自杀。 张克然摇头,“他要是以前这么勤快也好,过去三年半,他的卫生状况跟我差不多,衬衣反复挑最gān净的穿。怎么就突然gān净起来了,关键是他gān净自己的也就算了,为什么清理我的chuáng铺?我哪儿脏啊?” 薛斐胡猜,“可能是追求女孩,结果对方嫌弃他卫生状况不好,受刺激了?” “可他也不gān净啊,快窝吃窝拉了。夜里熄灯后,他躲在被窝里嘎巴嘎巴吃东西,一听,就知道得吃满chuáng碎渣子,你说脏不脏?” “得甲亢了?” “谁知道?我最近都买耳塞了,省得听他半夜啃东西。” “除了这个外,他还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 “这两个还不够吗?”张克然一脸的嫌弃,“我现在不想面对他,就回寝室睡个觉,别的时间都泡图书馆。” “不行你就搬出来吧。”薛斐提议,半开玩笑的道:“别被他给吃了。” “他那么嫌弃我,应该觉得我脏不会下口的。” 这时,薛斐点的炒菜好了,他一一端回来,放到两人面前,一边吃着一边聊,“对了,你对成jīng这件事怎么看?” 要是跟别人突然提起成jīng,说不定会被嘲笑几句迷信,但是他跟张克然毕竟是经历过油麻地女鬼的人,对超自然事件的看法和普通人不一样。 此次事件涉及成jīng跟张克然,薛斐很想听听张克然本人的看法。 张克然想了想,“成jīng啊,说真的,我还研究过。以前有种说法叫做,jī不六载,狗不八年,就说这些动物时间长了,容易成jīng,得在这个年限前宰掉。不过,现代社会,猫狗越活越长,八年老狗比比皆是,二十年的都有,也没见谁成jīng,我怀疑是古代没有什么肉吃,故意找个借口,把狗杀了打牙祭。” “你就研究出了这个?”薛斐轻笑。 “我不还没说完呢。其实我本人有一次经历,我觉得就是妖怪所为。” 薛斐洗耳恭听。 张克然道:“大概在我五六岁的时候,去我乡下的外公家玩。他家住在一条大河附近,正好那年夏天雨水特别多,大河涨水,河水湮没了附近一条小路,水大概到膝盖深。那条小路通向对面的果园,我和大概7、8个小伙伴,趟过小路上的水到果园采果子,就在我们返回的时候。突然来了一片云彩,瞬间乌云密布,大雨滂沱。原本只到膝盖的水瞬间bào涨到了腰深。我们这些人赶紧手牵手,艰难的往对面走。 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雨,说是瓢泼大雨一点不夸张,一滴滴雨点砸到水面上,溅起的水花就跟水煮开了一样,水面上全是翻花似的水泡。 我有几次差点招架不住摔倒,如果摔倒的话,整个人就会被冲进大河中,死定了。 我们这些人手牵手,被当时的bào雨吓坏了,都哭了起来,不过,最后还是平安过了这条小路,到了更高的山坡上。 就在我们站到山坡的一分钟后,风停雨歇,别说雨点了,连快云彩都没有,阳光刺眼,万里晴空。” 薛斐试图找出合理的解释,“夏日午后锋面雨?来得又快又急?” “就是锋面雨也没那么快的,也得有个酝酿过程和转晴过程吧。反正给我感觉就是,大王收了神通。”张克然道:“我外公家附近那条大河,之前就出过传闻,说有人发现了船那么大的王八。” “你怀疑是那个大王八在兴风作làng?” “你想想,我们当时差不多有十个人,那可都是童男童女。在大妖怪眼里,我们可是修炼的大补药,跟大力丸似的。如果当时我们没站住,被冲进了大河里,就被那王八给吞了。” 薛斐脑海里形成了一个画面,一条黑黢黢的大王八露着两个通红的双眼,看着不远处嬉闹的孩子们,缠得流口水,但迫于前面水太浅无法前进,于是趁孩子们过小路的时候,用法术降下了一场大雨,只是结果不令他满意,孩子们平安上岸回家了。 于是它也只好悻悻的返回了河中。 “你这经历挺有意思。”薛斐在记忆中找了找,似乎没找到跟成jīng有关的遭遇。 “我外公晚上知道我白天的遭遇,吓坏了,第二天就带我去河边烧纸,嘴里还念念有词的,什么小孩子不懂事。我就纳闷了,是它要吃我,我家还得给它烧纸?岂有此理。不过后来那条河上游建了水坝,经常蓄水,河水快gān了,就是有大王八也搬家了。” 薛斐皱眉,搬哪儿去了,难道真进城了? “想不到你还有差点喂王八的遭遇。” 张克然为了不让菜剩下,大口吃着,斩钉截铁的道:“所以我不养宠物,万一成jīng了要吃我,我不毁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反正吃了也不知道。它把我吃了,变成我的样子,周围人谁也发现不了,问起来就说宠物送人了。你想想,你周围有没有这样的情况,宠物和主人形影不离,但突然有一天主人说宠物送人了,然后匆匆搬了家,连工作也换了,老家也不常回了,和过去的朋友也不怎么联系了。其实主人已经不在了。” “……”薛斐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这时候,张克然突然哈哈一笑,“看你的表情,是不是被吓到了?我骗你的……咳,咳……米饭进气管了,咳,咳……” 薛斐只想送张克然四个字:得意忘形。 他看张克然呛得满脸通红,使劲给他捶背,“好点没?” 张克然看着他,嘴唇在动。 薛斐凝眉,“你要说什么?” “……住……住手……”张克然艰难的道:“快被你敲死了。” 张克然呛饭之后,人老实多了,之后说话语速放慢也不敢大笑了,简单跟薛斐聊了一会,就把剩下的饭菜打包回了宿舍,待了一会,估摸着吕超快回来了,离开寝室回到了图书馆。 等晚上下自习回来,他发现放在桌子上的剩饭菜没了,他本来还想去楼管那儿用微波炉热热,当夜宵呢。 此时吕超躺在对面的chuáng上,身上盖着被子,脸向里一动不动的躺着。 这屋里就他俩,不是张克然自己吃的,那就只能是吕超动了。 张克然深吸一口气,在犹豫开不开口之间,最终还是放弃了,算了,都是剩菜,吃就吃吧。 他转身进卫生间,准备洗洗睡,结果一进卫生间,他就看到洗脸池边历历落落洒了几滴红色的液体,像是血。 而水池溢水孔里有一堆黏糊糊白色丝线,他用拖布头挑了下来,拔出了长长的拉丝。 “诶呀我去!”张克然呲牙咧嘴,再次有质问吕超的冲动,最后又压抑下来,放着没管,忍着恶心洗漱。 洗脸完出来,见吕超还那个姿势,一肚子气的张克然gān脆直接关了灯。 他爬上chuáng之后,手机也没动,直接闭眼睡了。 可他哪里睡得着,足足一个小时,脑子还特别清醒。 突然,他又听到了嘎巴嘎巴的声音,像在嚼什么东西,他终于受不了了,道:“吕超你别吃了行不行?” 嘎巴声停止了,张克然心情好了点,平心静气的酝酿着睡意。 结果没三分钟,嘎巴嘎巴的咀嚼声又开始了。 张克然掏出枕头下的耳塞,使劲往耳朵眼里塞,然后拉过被子,也不管缺氧对大脑的伤害,结实的蒙住了脑袋。 早晨起来,吕超不在chuáng上,张克然以为他出去了,结果推卫生间的门推不开。 里面传来吕超不耐烦的吼声,“你等一会不行吗?” 张克然踹了下门,穿好衣服出门了,心里横道,不理你,我去图书馆解决行了吧。 中午的时候,张克然回到寝室,吕超不在。 他拿下摆放在桌子上对准吕超chuáng铺的针孔摄像头,插到电脑上,看看录了什么有价值的影像没有。 他从昨天下午的时间开始看,果然下午回到寝室的吕超拿走他桌上的饭菜,背对摄像头吃了起来,接着就是晚上了,因为有红外功能,连晚上的影像也看得一清二楚。 张克然突然发现了一个特别奇怪的现象,嘎巴嘎巴吃东西的声音发出的时候,吕超嘴巴根本就没动过,连手都没从被子里拿出来,就那么躺在chuáng上,而嘎巴的声音一直在持续。 张克然想不通,把录下的视频往后倒,到了早晨,他负气离开,吕超从卫生间出来后,从柜子里搬出一箱压缩饼gān,坐到他自己桌前,吃了起来,因为角度的问题,张克然只能从视频中看到他的背影。 很快,张克然发现了疑点,吕超拿出压缩饼gān的手,似乎不是往嘴里放,而是递向领口的位置。 张克然想不通,把视频快进,就看到吕超突然回头,视线直指镜头。 张克然心里一惊,视频里的吕超起身朝镜头走来,脸几乎贴到了镜头上,毫无疑问,摄像头被他发现了。 紧接着,吕超放下镜头,打开自己的衣柜,站了进去,关好了门。 而视频中,张克然这时打开寝室门,走了进来…… 张克然看着一切,吓得头发快立起来了! 这时,透过电脑屏幕的反光,张克然似乎看到映she出的吕超衣柜开了一道缝隙,而吕超的眼睛正悠悠的盯着他。 他咬紧嘴唇,不知该怎么办,他感到拿着鼠标的手满是汗水,几乎握不住。 猛地,张克然一把拽下摄像头,拔腿就跑,就在他打开门跑出去的瞬间,门后的柜子咣当一响,显然是躲在里面的吕超追了出来。 张克然连头都没敢回,一口气跑下了楼,才发现出了一身冷汗,衬衣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他摸裤子兜,手机还在,拿出来给吕超发了条信息:我今晚上派人来取个人物品,之后不会再回寝室了,我错了,你赢了。 他家在本地,并不是无处可去,虽然远点,但大不了通勤,跟吕超住一起实在太尼玛吓人了,受不了了。 他看了眼时间,今天是4月3日,离毕业还有两个多月,他忍得了。 —— 天气变暖,薛斐回原本家的取换季的衣服,把衣服收拾了两大皮箱后,坐在沙发上,自己坐了一会。 房子长时间没人住,没了人气,变得分外冷清。 薛斐挺感慨的,他和他爸在这里也住了好几年,现在爸爸失踪,他也搬走了。 不过,他相信他们应该就快见面了,只要阻止4月25日张克然自杀,手机就会告诉他爸现在的坐标。 但这次任务,看似容易,可现在他还没理出个头绪来,张克然并没半点自杀的倾向,还给他讲了个河里王八的故事。 而身边的戚铭,则发生车祸、不死之身、遇到女妖。 手机里的黑猫复仇,线索也支离破碎的,或者说压根没线索。 还不如暗网那次,找到嫌疑人,虽然危险,但斗就完事了,远远好过现在这样被动等待。 薛斐拖着皮箱走出了家门,将门反锁后,坐电梯到了一楼。 刚出楼门,走了没多远,突然就听一句:“危险——” 薛斐猛地就被人从后面推了出去,他毫无防备的踉跄出了几步,险些摔倒。 此时,砰的一声,似乎是花盆落地的脆响。 他惊觉间回头,就见一个男人满头是血的蹲在地上,旁边还有一个摔碎的花盆。 不用说,高空坠下一个花盆,他被这人推开,幸免于难。 “你要不要紧?”薛斐赶紧走过去,担心的问,见这人手指缝间不停的冒出血来,一大滴一大滴的落在地上,十分骇人。 要不是这人推开他,被砸成这样的就是他薛斐了。 他抬头看向薛斐,没说什么,但从他痛苦的表情可以看出,伤得不轻。 薛斐一怔,心里惊叹,这人长得太好看了吧?对方是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男生。五官jīng致。薛斐自认为自己审美和眼界都够,平时见惯戚铭的脸,自以为不会再被谁的容貌震住,但见到眼前这人还是愣了下。 “咱们赶紧去医院吧!”薛斐回过神来,忙道。 坐上出租车,薛斐暂时松了一口气,连忙致谢,“真是太感谢你了,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工作?太谢谢你了,我一定送锦旗到你们单位。” “我叫焦天墨,还是学生,没工作单位。” 焦天墨的衣领被头顶流出的鲜血淋红了一片,看得薛斐心惊胆颤,“一会缝好伤口,再做别的检查,你放心,钱都由我出。” 可能听到薛斐医疗全包的的承诺,焦天墨放了心,往薛斐这边一歪,就要晕倒。 “喂,你坚持住啊。”薛斐扶正他,替他按住脑袋上的伤口。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薛斐觉得焦天墨的血没有想象中的腥,反而有股淡淡的清香。 第50章 在急诊室缝合伤口的时候, 薛斐有机会看了眼焦天墨头顶的伤口,足有三厘米长, 大夫知道是高空坠物砸的, 庆幸的道:“chūn天风大,不仅会chuī掉阳台的花盆,有的时候还会chuī掉墙皮, 砸死行人的情况不少。” 高空坠物的确是个麻烦事,薛斐记得看过不少新闻,没公德的人往楼下扔东西,有个案例,是妈妈抱着小婴儿乘凉, 结果从空中掉下来个烟灰缸,将小婴儿砸成重伤。因为监控高度, 没拍到是哪家扔下来答应烟灰缸, 最后每一家都提取DNA寻找真正的伤人者。 焦天墨被砸这事肯定不能这么算了,薛斐已经打定主意回去找物业调监控,不行的话,就自己找人, 反正得把大风天不把花盆收起来的家伙找出来,好好教育一顿。 焦天墨长得好看,医生和护士都安慰他,“没关系, 缝合的很好,以后就算留疤痕, 用头发盖一下就看不出来了。” 焦天墨本人好像倒是对自己的遭遇没什么太大感觉,对留不留疤也不在意,缝合的过程一直很安静,等处理完伤口,跟大夫道了谢,就出了门。 薛斐跟出来,叫住他,“别走啊,咱们再做点别的检查。你等着,我去叫导诊。”怎么也得查查看有没有脑震dàng。 焦天墨轻轻碰了下自己头顶的伤口,“我已经好了,连伤口也不怎么疼了,不想检查了。” “还是看看吧。”薛斐坚持。 焦天墨温笑道:“要是查不出来什么,可都是你承担,对你没好处吧。” 先不讲薛斐最近赚了几笔钱,手头宽裕,就是不宽裕那会,有人替自己受伤了,也不能放任不管。 薛斐道:“你好歹是为了救我受的伤,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我真的没事,与其làng费检查的钱,不如把钱省下来,咱们吃一顿饭,我真的好饿。”焦天墨眉心一簇,表情有点可怜。 薛斐还是坚持希望他检查,但焦天墨说什么都不肯,仿佛争执了很久,薛斐只能放弃这个想法,对方不肯,他又不能qiáng迫人家进行检查。 焦天墨不想检查,他一点办法。 从医院出来,就近找了个饭店吃东西。 跟外表有很大不同,焦天墨是个大胃王,薛斐也算开眼界了,风卷残云一般,本来以为张克然已经很夸张了,跟焦天墨一比根本不够看。 薛斐看着他纤细的外表,心想,你真的需要这么多能量吗? 焦天墨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不瞒你说,我已经快两天没吃东西了。不怕你笑话,我妈跟我爸闹矛盾,都离开了家里去找自己的新伴侣,我又不会做饭……” “可以订餐吧。” 焦天墨愣了愣,道:“可是,我没钱,他们没给我留生活费。” 不管是变相要钱还是真的没钱,薛斐大方的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你的营养费我肯定会付的,你觉得多少合适?” 焦天墨低头吃饭,“随意吧,其实不给也可以。” 薛斐道:“你付款账号给我,我转账给你,你看数额合不合适,不合适的话,我再追加。” 焦天墨摇头,“不要了,我爸爸有的时候会回来查我的账户,还是给我现金吧。” “那好,吃完饭,我去提款机给你取。”薛斐看了眼桌上的空盘子,“够不够?” “够了够了。”焦天墨摇头,不好意思的道:“你看我真是太能吃了,我妈也常说,快养不起我了。弄不好她离家跟这点也有关系。” 薛斐觉得焦天墨有点可怜,可能正因为薛斐父母都不在,所以对焦天墨的处境能够感同身受。 吃过饭,薛斐付过钱,带着焦天墨去找取款机。 “今天只能取这么多了。”薛斐把钱给他,“不知道够不够。” 焦天墨小心翼翼的接过钱,自嘲的笑道:“……怎么感觉我像个碰瓷的?” 薛斐倒不这么看,焦天墨挨砸是他亲眼目睹的,况且如果是设的局的话,他应该有同伙,在他被砸的第一时间就上来替他撑腰,勒索更多的钱财。 但焦天墨没有同伙不说,还拒绝进一步检查,不想把自己的伤势情况扩大,这不符合碰瓷的逻辑。 再者了,焦天墨这长相随便做个网红也能赚钱了,设置高空坠物的碰瓷骗局,风险远远大于收益。 “别这么说,我从没怀疑过,要不是你推开我,现在有伤的就是我了。”薛斐道:“对了,你是住在那个小区吗?” “嗯。”焦天墨盛情邀请,“一会去我家坐坐吧,就在13栋。今天我实在太饿了,寻思去我奶奶家蹭顿饭,正好看到花盆掉下来,当时也顾不得多想,好在,咱们都没事。” 焦天墨脑袋上有伤,让他一个人回去的确不合适,薛斐笑道:“好,我送你回去。” 就像说的,焦天墨住在薛斐所在的小区13栋的7楼。 “就是这家。”焦天墨从裤子里掏出钥匙,低头看钥匙,“特别烦,每个都长得差不多,好了,找到了。”用钥匙利索开了门,让薛斐进来,“有点乱。” 薛斐走进门,见屋内装修简单,但胜在温馨,如果不是焦天墨说他父母离家了,还以为是个幸福的三口之家。 焦天墨随手把钥匙扔到茶几上,去饮水机边取了个纸杯,给薛斐倒了水,放到他面前,“抱歉,家里只有白水了。” “没关系。”薛斐笑笑,看屋内的摆设,的确有打斗过的痕迹,比如电视碎了一角,角度也有点歪斜,看来是被外力猛撞所致。 焦天墨顺着薛斐的目光看向了电视,“……我爸弄的……唉……” 薛斐对他们家的私事没兴趣,对焦天墨道:“如果你下午觉得发烧,就去附近的诊所点些消炎药吧。我知道隔壁小区外好像有一个。” “你别看我这样,我很皮实的,小时候被我爸打出来了,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焦天墨道。 薛斐心里不是滋味,“你也毕业了吧,毕业了找工作就搬出去吧。” 焦天墨垂眸,默默点头,“嗯。” 薛斐见他没什么事了,“我电话你留一下吧,要是有什么事,你就联系我。” 焦天墨从茶桌下面拿出一个笔记本,扯下一页,“你把号码写到这里吧,手机在卧室充电呢。” 薛斐挑挑眉,写下了自己电话号码后,起身笑道:“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你好好休息,伤口别沾水。” 这时候,焦天墨也起身,拽住了薛斐的手,“等一下。” 薛斐不解的看着他,说来奇怪,薛斐这个人是有点清冷的,谁要是没事握他的手,他一定毫不犹豫的甩开,但是此时此刻,焦天墨亲近他,他却不讨厌,或者准确的说,他没法做出甩开的动作。 心里还有一种奇怪的暖意,说不出来,但本能的知道,自己不抗拒他。 焦天墨并没放手,拉着他的手道:“我没什么朋友,你能陪我再坐一会吗?说说话就好。” 薛斐为人向来gān脆,只要动了离开的念头,很少因为什么人改变,但这时候奇怪的感觉再次发生了,他忽然觉得,陪焦天墨坐一会也好,“……好吧。” 薛斐再次坐下来,而焦天墨没有坐回他原来的位置,而是往薛斐这边移了一个位置,几乎和他挨着。 焦天墨说话声音很轻,眼睛注视着薛斐,“我没有朋友,父母也讨厌我,你肯陪我说说话真的太好了。” 薛斐也看着他,“你的样子不该没朋友……”陌生人之前不该有太久的眼神对视,但他也不知回事,主动看向焦天墨的眼睛,不想移开。 焦天墨缓缓靠近薛斐,彼此能感到呼吸的节奏,“……你呢?”说着,抬手抚了下薛斐戴着耳钉的耳垂。 薛斐现在的感觉很奇怪,好像理智在渐渐飞离身体,只剩下本能,如果一个人只靠本能,那么漂亮的面孔是十分讨人喜欢的。 他凝视着焦天墨,没有做出任何展现出讨厌他的行为,任由他靠得更近一些。 忽然,薛斐的手机响了起来,连续不断,他不得以接了起来,“喂?” 戚铭在那边担心的道:“发消息也不回,这么忙吗?我找你一早上了。” 因为太忙了,他没看到也没听到戚铭发来的消息,“啊,我这边忙着呢。” 焦天墨微微歪头,看着打电话的薛斐,不时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戚铭笑道:“忙什么?能跟我说说吗?” “啊……今天早上,有人替我被高空坠物砸到了,我刚跟他从医院回来。” 戚铭担心的道:“严不严重?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我没事,只是替我被砸的人脑袋缝了好几针比较惨。”薛斐道。 戚铭道:“你在哪儿呢,我过去看看。” 焦天墨朝薛斐摇摇头,眉心皱起,很不情愿的样子。 薛斐理解,本来脑袋受伤了,还要遭受不相gān人员的打扰,任谁也不愿意,“没事了,你不用过来。” 戚铭坚持不退让,“不行,我得亲眼看看你。” 薛斐没办法,“好吧,你过来吧,一个小时候后,我原来住的地方见。” 戚铭留下一句你等我挂断了电话。薛斐无奈的看着手机屏幕,“真是的,非要来。” “你男朋友吗?脾气似乎不太好。”焦天墨小声道。 “……”薛斐反驳道:“没感觉啊,他脾气挺好的,我怎么气他都不生气那种。”接了个戚铭的电话,他感到好多了,理智好像又飞回来了。 他立即起身,拿着手机往外走,对焦天墨道:“有事联系我。”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门口。 焦天墨一步追上来,再次想拉住薛斐的手,就在要碰到的时候,薛斐手一抬,让他扑了空。 两人都有点尴尬。 焦天墨长长一叹,“……对不起,我只是太想让人陪了,我不知道你有男朋友……” 他的表情充满了内疚,让薛斐不觉间浮出一丝愧疚感,但还是道:“我得走了,你好好休息。” 可就在薛斐开门的瞬间,焦天墨突然从后面抱住他,在他耳边恳求般的道:“你别走,行么?” 薛斐刹那就感到自己手脚发软,整个人飘飘忽忽,理智打着旋儿的飞离了身体,脑海里好像有个声音告诉他,没关系,放纵一回又有何妨? 焦天墨在他耳畔低语道:“……你男朋友不会知道的……” 一瞬间,薛斐只觉得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了,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慢慢放下,回头看向焦天墨。 焦天墨的眼神很温柔,牵起了他的手,慢慢往屋里走。 就在这时,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就听外面有人喊道:“楼下的,开门!” 薛斐看了眼门,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 焦天墨温柔的对薛斐笑道:“别管他。” 但他们可以不管门外,门外不能不理他们,敲门声震天,“开门,卫生间漏水了你不知道吗?赶紧的!开门!否则我叫物业qiáng行开门了!” 卫生间漏水不管可不行,焦天墨紧紧咬住嘴唇,愤恨之情溢于言表,他只得打开门,见门外站着一个胖胖的男人。 在开门的一瞬间,薛斐的手机又响,还是戚铭,他便一边接起一边走出了门,“喂?” 戚铭纳闷的道:“你声音怎么飘乎乎的?喝酒了?” 薛斐现在感觉的确像喝了酒,整个人晕乎乎的,同时不管是心里还是身体都感到燥热,“我……我说不清楚。”但也知道不对劲,把头往墙上一撞,疼是疼了点,但清醒了不少。 戚铭大声道:“你不是被人下药了吧?你在对方家里呢吗?赶快出来。” 薛斐径直往外走,焦天墨还要出手拽他,被他一闪,躲到胖业主后面走脱了。 “我出来了……”薛斐回头,看到那个男胖子还在跟焦天墨理论,焦天墨被楼下的住户缠住走不开,他便赶紧下了楼。 到楼外,呼吸了新鲜空气,薛斐使劲揉了揉太阳xué,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但浑身还是难受,不上不下的。 快步回到同小区的家里,走进浴室,冲了凉水澡,可是出来后,没坐一会又感到难受,重新走进了浴室,反复折腾了五六次,总算感到好受点了。 戚铭到的时候,薛斐刚从浴室没多久,正坐在沙发上看中午的法制节目,几个打着马赛克的碎尸块,让薛斐感到好多了,赶紧拿起手机搜索血腥图片来看。 突然来了灵感,加倍升级,开始搜索各类皮肤科疾病的图片,水灵灵的疱疹叫人冷静的效果拔群。 听到戚铭敲门,薛斐开门的时候,正好拿着手机。 戚铭瞟了眼,吓了一跳,“你看这个做什么?减肥?” 薛斐忙让手机返回桌面,“没什么,就看看。” 戚铭见他头发湿漉漉的,摸了一把,“不怀好意”的笑道:“洗澡gān什么,知道我要来做准备吗?” 薛斐瞥了他一眼,竟然没有像平时那样怼他,只是默默的坐到了沙发上。 “你真的很怪,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戚铭坐到他旁边,担心的道:“你说你差点被花盆在砸中,到底怎么回事?” 薛斐眼神脉脉的抬眸看向戚铭,心噗通噗通如捶鼓般的响着,他自己听得一清二楚。 戚铭也感受到了他眼神的不同,比平时温柔暧昧许多,被这样的气氛感染,他抿了抿唇,慢慢靠近他,“你怎么了?” 每次这样作势要吻他,薛斐总能找理由避开,但这一次,薛斐不仅没拒绝,眼神还隐隐的有鼓励的意味。 戚铭凑过去,在薛斐嘴唇上轻轻印了下,忐忑的等待他的反应。 薛斐眸子一挑,不仅没生气,反而笑道:“这就完了?” 戚铭乐不可支,再次吻上他,就在两人跌在沙发上进一步的时候,薛斐的手不可避免的碰到了戚铭贴身戴着的护身符。 顷刻间,云清月明,薛斐瞬间就清醒了。 萦绕在心头黏腻躁动的感觉,如同被一阵清风全部chuī散了。 整个人冷静的像一面洁净如新的明镜,他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对戚铭凝眉道:“算了,不想了。” 戚铭有点呆,“……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嗯,什么都不想了。贤者时间,懂吧,我现在的感觉比贤者时间还冷静。如果张克然在这里,我想跟他讨论高数。” “靠!”戚铭懵了,“不是吧?你耍我呢吗?哪有你这样急刹车的?” 薛斐尴尬的咧嘴,“抱歉,突然真的不想了。”说着,拽戚铭起来,“别躺着了,坐起来。” 戚铭不接他的手,抱着脑袋痛苦的道:“别碰我,我抑郁了。” 好吧,你慢慢抑郁吧,薛斐浑然不见满chuáng打滚的戚铭,抱着肩膀思考焦天墨的事情。 迷药是有,但得吃下去或者注she进身体内,吸入式迷药是不存在的。 所以焦天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在他那里,既没吃又和喝,就算被下迷药,应该也没机会才对。 退一万步讲,就算空气中有古怪,焦天墨自己是怎么做到不中招的? 他两次觉得不对劲,都是被焦天墨碰触到的时候,第一次碰到手,感觉还好,第二次抱住他,他直接就丧失反抗力了。 如果说是焦天墨找机会给他下迷药,还不如说焦天墨本身就是迷药。 薛斐眯起眼睛,这家伙太诡异了吧?到底是什么人?要他现在评价的话,焦天墨就是个会行走的chūn药,字面上的意思。 这时候,打了一阵滚的戚铭见薛斐不理他,恨恨的坐了起来,“你到底怎么了?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还有刚才,你是不是被人下药了?” 薛斐可不敢说,说焦天墨可能对他下药,戚铭还不得冲过去打人。 何况,他现在根本没证据说是焦天墨做的。 “下什么药?我是那种不小心的人吗?我就是没吃早饭血糖低。”薛斐给戚铭搜了几条新闻。 比如女子没吃早餐地铁眩晕,怀疑有人下药,被警察辟谣。 戚铭半信半疑,“好吧,你要真出事,我肯定杀了那家伙。” “我好着呢。以后都吃早餐。营养早餐万岁。”薛斐瞄了眼戚铭的脖子,“对了,你这个护身符能不能送给我?然后再叫上次那个大师重新给你弄一个。” “行啊。”戚铭慡快的张开胳膊,“你看我浑身上下还有哪里中意,你都拿去。” 薛斐觉得药效可能还没过,因为他看戚铭比平时更顺眼,于是在他脸颊上轻吻了下,笑道:“谢谢。” “哼,算了。”戚铭不买账。 薛斐挑挑眉,搂住他的脖子,有点撒娇意味的道:“好了,别生气了。” 以前可没这待遇,戚铭装不下去冷面孔,一个没绷住笑了出来,亲了薛斐几口才罢休。 不过,这一次,他其实并没有被完全说服,心里隐隐感觉薛斐有事瞒着他。 —— “到底会不会住楼房啊?没公德心搬出去好不好?我家卫生间跟水帘dòng一样。”胖子粗壮的手指指着焦天墨的鼻尖道:“可气死我了,你跟我下去一起收拾。” 焦天墨冷淡的道:“我赔你钱可以吗?” “赔钱?你这个态度赔多少钱我都不接受!幸好我今天出差回来,否则屋里被你泡烂了,我都不知道。” 焦天墨眼睛有了亮光,仿佛人看到了新大陆一般,微笑道:“你是一个人住吗?” “是呀,幸好我提前回来了,否则家里没人,地板都要泡烂掉了。”胖子满面怒容的道:“哎呦呦,看看你,你还笑?这很好笑吗?” 焦天墨咬咬嘴唇,眼神迷离的道:“我肚子饿了。” “肚子饿,你跟我说什么?”胖子一怔,本能的感到心里毛毛的。 焦天墨伸出手拉住胖子的肥短的手,笑盈盈的道:“你不觉得吵架肝火太大了吗?跟我来,消消气。” 胖子只觉得浑身绵软,刚才还火气冲天的他,顷刻间温顺如绵羊。 眼前这个人真的好漂亮,如果自己能跟他做点什么,那就是死了也甘心了。 他无法自控的跟着焦天墨走出了卫生间,走进了卧室。 … 天黑之后,薛斐打发走戚铭,重新来到了13栋,但他没有坐电梯,而是走楼梯到了6楼,焦天墨楼下的住户门前停下。 他离开的时候,这家的主人正跟焦天墨jiāo涉,不管jiāo涉出了什么结果,他们面对面见过,向他打听点情况也是好的。 薛斐敲门,无人应答,失望的摇头,就在回到楼梯间,准备下楼的时候,忽然看到电梯门打开,焦天墨出现了。 薛斐赶紧躲起来,在暗处看到焦天墨提着一个提包走来。 他拿出一串钥匙,试了几个,终于找对了门钥匙,打开楼下住户的门,走了进去。 十五分钟后,他锁门离开。 薛斐心里充满了好奇,确定焦天墨离开后,用刚才特意朝伍烁借的万能钥匙打开了房门,溜了进去。 门口放着一个旅行箱,看来物主不是打算出门,就是刚回来。 屋内黑漆一片,还有刚才焦天墨跟回自己家一样,都说明这屋内没人。 那个找焦天墨投诉漏水的胖业主哪里去了?还有刚才焦天墨拿来的提包里是什么? 肯定藏在这个屋里。 薛斐打开衣柜,用手机照明,开始寻找那个提包。 终于,在他打开chuáng柜的时候,看到样式跟焦天墨拿着提包同样款式的包。 他心一横,慢慢打开拉锁,随着包口的敞开,他看到了三具gān尸,从五官看,勉qiáng能认出其中一具就是找焦天墨理论的胖业主。 薛斐虽然胆子大,但是在黑暗中看到这一幕,还是吓得有点吃不消,缓了半晌才敢看第二眼。 gān尸像个经过特殊的脱水处理一般,没有一点水分和脂肪,皮包着骨头。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非常像脱水蔬菜。没有半点水分和营养,彻底被吸gān榨gān了。 而且gān尸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好像瞬间老了几十岁被活活榨gān而亡的。 就在这时,薛斐手机一震,他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给他发了条消息。 上面写着:我是焦天墨,我的头有点疼,你能过来一趟陪我去趟诊所吗? 第51章 不能, 你还是去死吧。薛斐在心里条件发she般的说道。 原本只是认为焦天墨有古怪,想骗个色而已, 现在直接升级为连环杀人狂, 薛斐可就受不了了。 他忙在站起身,后退几步,离装gān尸的袋子远远的。 就算焦天墨是杀人狂, 他是怎么把尸体处理成gān尸的?这不是人类能做到的吧? 想到手机这次的主题,薛斐脖子后面有点冒凉风。 他只是个普通人,怎么跟jīng怪斗?对方可是开挂的怪物啊。 不过,就算是怪物也得遵守法律,薛斐想都没想, 立刻拨通了报警电话,这里发生了凶杀案, 报警叫警察来抓焦天墨, 管你是什么东西,先去蹲监狱吧你。 薛斐等待接通的时候,往卧室外面走。 这个时候,电话接通了, 那边传来的声音有几分慵懒的同时,带着一种隐隐的笑意,“喂?” 薛斐毛骨悚然,因为他听出声音的主人正是焦天墨。 他对天发誓, 他没拨错号码,现代正常通信技术窜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还那么凑巧的窜到焦天墨手机上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薛斐深吸一口气,不知该怎么接话。 倒是焦天墨那边笑道:“你在哪里?陪我去趟医院好吗?我头疼。” 薛斐尽量淡定的道:“抱歉啊,我现在有事走不开,要不然你先去医院,我随后再过去。” “是吗?”焦天墨提出了质疑,“可是我看到你似乎没什么事呀?” 薛斐一惊,看到?什么叫做看到? 他一回头,猛地就见到倒挂在窗外的焦天墨,正一边打电话一边在看他。 此时的他,正头朝下倒吊在7楼的窗台上,脑袋伸到6楼的窗户内瞅屋内的薛斐。 透过卧室窗户的玻璃,几乎贴在窗户上的焦天墨和在屋内的薛斐来个四目对视。 这时焦天墨在电话中笑道:“你说说吧,你有什么事?” 薛斐倒吸一口冷气,先冲进卫生间,看到一瓶发胶,揣进怀里,撒腿就跑,噔噔噔从楼梯往一楼跑去,才跑完最后一阶台阶,就和焦天墨对撞在了一起。 薛斐赶紧后撤了几步,退回了台阶上。 他笑容可掬的看着薛斐,按掉了电话,“你要去哪里?是来我家吗?可是我家住7楼。” 薛斐无奈的搔了搔额头,qiáng笑道:“我想不通,你是怎么做到的?” “树懒也会好奇猎豹是怎么跑那么快的。”焦天墨微笑道,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 “你不是人类吧?” “你错了,我现在是如假包换的人类。” 薛斐挑挑眉,qiáng作镇定,步子向后移,“说得好,现在是人类,以前是什么可不敢保证了吧?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找上我。” 他现在百分百肯定,高空坠落花盆是焦天墨耍的苦肉计。 “何必知道那么清楚呢?有必要吗?”焦天墨朝他走来。 薛斐转身就往楼上跑,却被焦天墨从后面抱住双腿,摔倒了台阶上。 薛斐趁着上半身还能动,扯出脖子挂着的护身符,对着焦天墨亮了出来。 焦天墨愣了下,随后哑然失笑,“你想过没有,护身符里面都是根据生辰八字制定的,你这个从哪里来的?不是你自己的吧?可保护不了你。” 薛斐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绝望的表情,把护身符揣起来,转身趴在了地上,在怀里掏着。 护身符虽然不能驱赶走焦天墨,但还是有作用的,至少薛斐没像之前那样跟中邪一样无法自控。 现在的他,非常清醒。 焦天墨声音轻柔的道:“你放心,我还挺喜欢你的,我改变主意了,不会要你命的。” 话音刚落,他就听薛斐说了一句:“你还是滚远点吧!”接着迎面而来一窜火苗,直冲他面门。 薛斐一手拿着发胶,一手按着打火机,对准焦天墨喷出一道烈焰,之后脚一踹,把他蹬到一边,用尽全身力气朝楼外跑。 他不敢回头看,但能感到焦天墨追了上来。 薛斐也不敢喊救命,万一把路人扯进来,不敢保证焦天墨会不会回头算账给路人来个灭门。 他现在只想跑到街上,把焦天墨甩掉。 突然间,他看到一只手从后面拉住他的胳膊,并听到焦天墨近在咫尺的声音的笑道:“抓到你了!” 就在这一瞬间,薛斐猛地感到侧面来了一股冲击力量,将身后的焦天墨推开了。 他回头,见戚铭气喘吁吁地的站在旁边,指着已经摔倒的焦天墨道:“你他妈谁啊?追我家薛斐gān什么,是不是想死?”又看薛斐,“你没事吧?” 薛斐愣了下,顾不得问戚铭为什么在这里,而是先扯开他领口看了眼,戚铭有点不好意思,“gān什么?” 没有护身符,就是说戚铭还没来得重新弄护身符,现在他属于没装备上阵,赶紧把原本属于他的护身符物归原主。 “你不需要吗?”戚铭纳闷的道。 “在你身上可能更能发挥效力。” 两人才简短的说了两句话,再看时,焦天墨已经爬起来要跑。 戚铭刚才明明看到他追着薛斐跑,看那架势就是要欺负他,这会见他来了,居然想跑?做梦吧。 戚铭追上去,直接把焦天墨扑倒,上去对准他的脸就是一拳。 “啊——”焦天墨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痛苦不堪,戚铭从没在现实中听到过任何人发出这么痛苦的喊叫,一瞬间,他有点被吓到了。 “啊啊——啊——”焦天墨捂着脸,双腿痛苦的挣扎,与此同时,戚铭发现他身上竟然冒出了一缕缕白烟,好像有什么东西燃烧了一般。 惊得戚铭忙起身,看着焦天墨满地打滚嘶嚎。 就在戚铭离开的瞬间,焦天墨感到好受多了,爬起来又要跑,戚铭再次追上去,抓住他的肩膀,“站住!” 这时候薛斐赶到了戚铭他们身后,这时候就听咔嚓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断裂的脆响。 薛斐就见戚铭愣在了原地,放任焦天墨逃窜进了夜色中。 薛斐本人也不敢追,跑到戚铭跟前,“你怎么让他跑了?” 就见戚铭表情怪异的瞅向他,然后提出了一串东西给他看,“这个……” 竟然是一根芭蕉枝,绿叶下长着一串芭蕉。 薛斐也愣了,“这什么?” 戚铭动作僵硬的指了指焦天墨逃窜的方向,“从他胳膊上掰下来的……这是什么魔术?还是说忍术?” 薛斐仔细看了戚铭手提的东西,“香蕉?不,芭蕉?”芭蕉和香蕉乍看很像,所以很多不良商家经常用芭蕉冒充香蕉,但芭蕉往往作为景观植物,并不推荐食用。 戚铭愣了愣,“能吃吗?” “……”薛斐道:“应该不能吧,小心中毒,你确定你是从他身上掰下来的吗?” “非常确定,我扳住他的肩膀,想把他抓住,结果就听咔嚓一声,我抓住的他肩膀和手臂链接的部位就断开了,接着他的胳膊在我手里了,等我一低头,就变成了这个。”戚铭匪夷所思的道:“为什么是芭蕉?” “或许……他就是芭蕉jīng?”薛斐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戚铭回过神来,问道:“对了,他是谁啊?为什么追着你?我之前就觉得你怪怪的,果然有问题。” 薛斐长吁了一口气,庆幸的道:“幸好你来了,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有预感,你今天太奇怪了,你自己肯定也有察觉,根据你的性格,一定还留在小区里调查,我在家待不住就来找你了,幸好看到刚才那个家伙追着你。”话音刚落,戚铭手机响,拿起来一看,不耐烦的道:“我妈,真是的,我就离开一会就找我。” “看来你得跟她说,晚点回家了。”薛斐挑眉。 “怎么了?” “咱们得去警察局报警。”薛斐指了指13栋,“有gān尸。” 三具gān尸除了胖业主的外,还有两具应该是焦天墨占据的7楼住户的,那个撞碎的电视,有可能就是他入侵的时候,主人挣扎间打破的。 至于他为什么把gān尸搬到了楼下,有可能是为了让7楼自己住的地方保持gān净。 就像人类,不会把吃剩的食物留在家里一样,焦天墨也不想让居住地受污染。 所以他把楼下当做了储物室和垃圾场,把gān尸搬到了楼下。 如果焦天墨不是人,那么他的大胃口也解释得清楚了,根本不是大胃王,而是需要能量,不吃不行。 诶?薛斐一怔,这不就是张克然室友吕超的表现么,喜欢gān净,并不停的吃喝。 薛斐搭车去警察局的路上,赶紧给张克然打了个电话。 长久的等待后,张克然才接起了电话,“gān什么?解题思路都被你打断了!” “你在哪儿呢?吕超很危险,你快点搬出来,不要回寝室了。” “谢谢你的关心。”张克然砸着嘴巴道:“我非常有先见之明昨天就搬出来了,现在正在家里待着。” 薛斐放心了,“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倒是没新发现,就是他越来越吓人了,受不了了。现在寝室都是他一个人的,就是筑巢我也不管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张克然奇怪的道:“诶?你怎么突然觉得他有问题了?” “我这边遇到了情况跟吕超的情况很像,所以我怀疑吕超其实……”薛斐欲言又止。 “其实什么?” “你别笑,我觉得吕超要成jīng。” 张克然听了,果然没笑,反而沉默了良久,语气正经的道:“大概吧,不奇怪。” “不奇怪?”说一个要成jīng,一般是开玩笑的,以严肃的口气说出来,反而让人发笑。 “从他的表现看,成jīng也好成仙也罢,我都不觉得奇怪。”张克然简单的把吕超的表现说了,特意提及了厕所里的白色丝线。 这时警察局到了,薛斐道:“过后再给你打,我得去报警了。” “你又这么了?” “这几天注意看新闻,你就会知道发生什么了?” 挂断电话下车,戚铭看了眼警察局,感慨的道:“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可别来了。” 薛斐脸一苦,其实他有种预感,以后还得跟这里打jiāo道,没有说出口,轻叹一声,走了进去。 —— 小区里发现了三具gān尸的消息,虽然刻意的淡化,但还是不胫而走。 薛斐发现网上挂牌的房屋价格,他们这个小区围绕13栋呈一个环行有序的下跌。 他作为报案人,如实讲述了如何认识焦天墨,又如何发现他诡异行为的过程,这让薛斐在新闻报道中被描述成了从连环杀手手下逃出的幸运儿。 不过,随着案件进展,正常调查很快碰壁了,首先焦天墨除了他自称外,没人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好像突然蹦出来的,又突然消失了。 薛斐委婉提出过,“焦天墨妖jīng论”,自然是没被采信的,都觉得他受刺激,产生了臆想。 虽然不知道焦天墨是如何制作gān尸的,但把他归纳为妖jīng,才是挑战大众智商和接受底线。 毕竟没抓到焦天墨本人之前,妖jīng论听起来是那么可笑。 于是网上有了一张有史以来最好看的通缉犯照片,因为没有证件照,焦天墨的通缉影像是从监控视频里截取的,但就是模模糊糊的影像也能看得出来他姿容非凡,甚至有人在网上留言,说他长得太标准像个假人。 薛斐看着通缉令上焦天墨的照片,心想,你究竟是什么,此时又在哪里呢? 这时,戚铭给他打电话,“在家呢吗?我给你送护身符来了,开门吧,我就在门外。” 薛斐此时身在戚铭借给他的住宅内,在门口道:“我怕你是妖jīng变的,回答一下,高二的政治老师叫什么名字?” 戚铭嚷道:“我哪儿记得。” 嗯,是真正的戚铭。薛斐打开门,把戚铭让进来,笑道:“回答正确。” 戚铭抱住他,捧起他的脸先亲了下,“你最了解我了,妖怪要是冒充我,瞬间被你识破。” 薛斐笑道:“换位思考,如果妖怪冒充我接近你,你恐怕就发现不了了吧。” 本是无心的一句话,反而提醒了薛斐。 戚铭好奇的问:“怎么了?” “调查过我,知道我性格多疑,所以故意假装救了我一命,让我觉得亏欠他,放松警惕跟他回到了他家。你知道的,我是绝对不会去陌生人家里的。” 戚铭也看到网上的通缉令了,那是他第一次清晰的看到焦天墨的长相,那天晚上虽然跟焦天墨碰过面,但当时的情况根本没细看。 现在看清楚了,也酸了,“哼!他就是想泡你,个色鬼。我拿那串芭蕉问过了,大师说芭蕉属yīn,很容易成jīng的,跑出来缠人一点不奇怪,只是大多数不要人命,所以很多人没发觉。这个死芭蕉也不知道中什么邪,上来就要人命,还是三个。大师说了,他这样其实不好,因为弄出人命,目标变大了,很多驱魔人会主动找上门抓他不说,连同类也会找他,要他的内丹。” “……”薛斐皱眉。 “是不是挺玄乎?我以前也不信,但是现在信了。看来妖怪并不会随着时间推移消失,古代有的,现在也有。” 薛斐颔首,“大概吧,人家可是一种生命形式,人都没灭绝,妖jīng自然也会继续存在。不过,虽然是动植物变的,竟然比人类的存在形式更完美一点,比如长得更漂亮。” “漂亮吗?我觉得一点不好。”戚铭扭头哼道:“他要是敢回来,非把他打成芭蕉不可。” “他就是个芭蕉吧。”薛斐靠在沙发上,“继续说刚才的话题,其实我有点怀疑,弄不好,他的目标不是我,而是你。” “我?” “对,就是你。你想想,你首先遇到了一个女妖jīng,在你公布性取向之后,她就跑了。然后就来了个男妖jīng,但没冲着你去,而是朝我来了。原因很可能是,你在遇到女妖后,佩戴了护身符。所以焦天墨曲线救国,先接近我,之后……吃了我或者控制我,接近你。” “接近我gān什么?难道妖jīng也喜欢钱?” 你别这么评价你自己,你还是有别的优点的。薛斐提醒道:“你身上除了钱之外,还有别的吧?” “长得帅?” “不是自恋的时候,正经点。你也看到那三具gān尸了,芭蕉jīng吸取人体jīng华,而你,拥有超qiáng的自愈能力,身体跟普通人迥异,想必蕴含了丰富的营养物质,叫妖jīng们眼馋。” 戚铭略作思考,“……好像有点道理,那为什么我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突然间两个妖jīng都找上我?” 这点薛斐也想不通,随口道:“可能妖jīng们那边刚学会共享信息?” 戚铭将给戚铭求的护身符拿出来,戴到他的脖子上,“先别管那么多了,这个给你,这个是按照你生辰八字求的,就算焦天墨回来,也不用怕他了。” 薛斐亲眼见过护身符的效果,放心的拍了拍,“有它我就放心了。” 戚铭顺势在薛斐脸颊上亲了下,笑道:“其实没它,你也不用担心,我爸请人去追芭蕉jīng了,或许这会已经被抓住了。” 薛斐心想,打你的主意还真是危险啊,难怪之前没有妖jīng敢尝试。 戚铭家里有条件保护他,张克然应该就没那么幸运了,薛斐得保护好他,这几天一直跟张克然保持密切联系,就怕生变。 薛斐刚想拿出手机,给张克然发条消息,问问他的近况,就收到了张克然的消息:吕超失踪了。 —— 张克然站在空无一物的寝室中央,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虽然搬走了,但有些课本和杂物还留在寝室,现在寝室内除了chuáng和桌椅外,东西都不见了。 不仅是他,吕超其他两个室友的东西统统没有了。 现在寝室的状态,就跟他们大学开学第一天搬来的时候一样,除了chuáng和椅子,什么都没有。 他是听到吕超失踪的消息后,叫了两个朋友陪伴回来看情况的,谁知道一回来就碰到了这样的情况。 据说吕超的妈妈接到了一条来自儿子的消息,就六个字:妈,我走了,勿念。 吕超妈妈赶到学校后,发现儿子不见了,怎么都联系不上,立即联系了校方。 作为吕超的室友,张克然接受了校方的问话,但因为张克然早几天就搬出去了,所以也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接受完问话回来,张克然寻思回寝室看看,这一看不要紧,发现自己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张克然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一方面觉得吕超出走松了口气,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东西没了,憋屈。 正在这时,他听到推门声,忙回头,看到了一张中年妇女的面孔,跟吕超长得有几分像。 “阿姨……” 吕超妈妈眼眶泛红,一看就是哭过了,“你是张克然吧,小超总跟我提起你,说在寝室就你们两个最好。” 在寝室他俩关系确实好一点,但那是以前,自打吕超追求huáng毛衣女孩不成后,人就有点怪,这还不止,尤其过完chūn节回来,人就行为举止就更难以捉摸。 “……”张克然被吕超母亲的悲伤情绪感染,表情落寞的道:“阿姨,吕超可能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等心情好了,自然就回来了,您别难过。” 吕超母亲摇头,拂去眼角的泪花,“阿姨想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帮阿姨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这是小超留在家里的日记本,全是密码写的,我看不懂。” 说着,拿出一个黑皮本子来,给张克然翻了翻,可是乍一看里面都是汉字,并没有印象中的特殊符号。 张克然结果本子,再仔细一看,就发现了问题了,虽然是用汉字写的,但前言不搭后语,如果不是梦呓或者嗑药后的胡话,肯定是有特殊的意义。 “我想知道小超到底在想什么,你帮帮阿姨可以吗?除了你,阿姨也找不到别人。”吕超母亲言辞恳切的道。 “我试试吧。”其实张克然也比较好奇,吕超到底怎么回事。 吕超母亲连连道谢,临出门前环顾了下寝室,“我本来想过来收拾收拾小超的东西,这样看来,他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了。”说完,出了门。 她一走,张克然才回过神来,这寝室的东西肯定是被吕超弄没的,应该叫他家人赔偿。 但转念一想,吕超妈妈失去儿子够可怜的了,自己就多担待一点吧,反正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而且他现在只关心吕超这本密码日记,掂量了手中的日记本,张克然跃跃欲试。 他立刻来到了自习室,打开了吕超的日记本,开始着手破解。 很快,他就发现了破解的入口,首先要将汉字换成拼音,然后对拼音的字母使用凯撒密码或者维吉尼亚密码进行破解。 凯撒密码是一种很简单密码,将字母进行偏移后得到的新字母就是答案。 比如偏移量是3,那么将A全部换成D,B就换成E。 而维吉尼亚密码则是凯撒密码的升级版,由各种偏移量不定的凯撒密码组成。 破解密码的关键在在于知道字母的频率,而频率是可以用公式算出来的。 吕超只是个一个大学生并不是专业的加密人员,纵然他的日记加密后,对普通人来说一头雾水,但在张克然看来,并不算太大的困难。 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到了晚上的时候,自习室内的人越走越少,他已经将日记本破解的差不多了。 张克然是越看越震惊,他一度怀疑是自己破解错了,才弄出了匪夷所思的内容。 但是日记前后的连贯性,打消了他的这个顾虑,破解出来的译文是正确的。 吕超的日记内容原本就匪夷所思。 1月3日,晴 憋屈愤懑,被当众打了耳光的耻rǔ,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一定要出人头地,做人上人,教训那个贱人! 1月29日yīn 指尖发麻,频率为三到五天一次,时间为五到七分不止,我这是怎么了? 2月1日多云 回到家里,妈妈做了很多菜。我要找一份好工作,替妈妈找一个好儿媳妇,让她享享清福。 2月7日晴。 明天就大年初一,新的一年开始,我却清楚我没有新的开始了,我的人生已经结束了。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付出,都化为了乌有。 父亲根本不是出车祸死去的,而是发现跟爷爷一样患有遗传性共济失调症后投河自杀的。 他变成废人前,自我了断了,我却要承受来自他那该死DNA的折磨。 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一切。 2月8日yīn 我发现自己吐字偶有含糊不清,这是病症的前期征兆,发展到后期,肢体丧失活动功能,语言丧失,不能行动,甚至连吞咽功能都做不到,最后因为不能自主呼吸而死。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 2月9日yīn 一切都不会好了。我跟母亲说希望她买一包毒药,我和她一起自杀。 她却只是哭。 没有未来,或许像父亲那样自杀是对的。 2月11日晴 割腕失败,比想象中的痛,果然还是上吊来得无痛且高校。 不能选择在家里自杀,家里只有房子还值些钱,不能让它贬值。 母亲下半生还要靠它生活。 选择野外上吊,同时发消息告知母亲上吊地点,等她接到信息赶来,最快也要1个小时,而上吊只需要3分到5钟,这个时间绰绰有余。 2月13日yīn 因祸得福。 2月16日雨夹雪 像它这样的高级生命体,应该不会被现有的疾病所困扰。 我要与它融合。 我想我可以借用它力量治愈自己,但非常奇怪,心里并没有那么欣喜。 或许我知道,一切只是开始。 2月20日小雨 或许让它寄生在我身上并不是个好主意。 2月24日晴 我懂了,它只是想借助我成jīng。 我不过是个营养库。 进一步成为更高级生命体的只有它。 我不过是一堆被榨gān的废料。 2月26日雨 剥离失败。 2月28日晴 返校。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显然吕超离开家返回了学校,日记本扔在了家里。 张克然盯着日记,愕然良久,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习室的人已经都离开了,就剩他一个人了。 他看了下手机中的时间,现在是4月9日,晚上10点34分。 如果吕超说的是真的,那么日记里提到的那个“它”究竟是什么,此时又身在哪里? 张克然打了个寒颤。 第52章 张克然慌忙抱起日记本, 往自习室外走,在走廊上碰到了其他下自习的同学, 才稍微有点安全感。 他来到校外, 按照计划,应该赶最后一班公jiāo车回家。 但这个时候的他,只觉得浑身冰冷, 不是因为外部的寒气,而是从心底感到害怕,浑身不自觉的发抖。 他掏出手机,在街头徘徊了一阵,打通了薛斐的电话。 那头传来薛斐的声音, 他第一感觉是太好了,不知为何竟然有种获救的感觉, “我这里有个重大发现, 你能过来一趟吗?我在校门口。” 随着手机告知张克然自杀日子的临近,薛斐恨不得24小时监视他,此时听到张克然想见面,马上就答应了, “你等一会,我就来。” 张克然连声说好,挂断了电话,在学校附近找了个24小时超市, 在里面老实待着,等待薛斐的到来。 吕超身上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 他现在想找个人聊聊,学校的朋友们就算了,说服他们相信成jīng变异的太难了。 薛斐很快到了,在超市里见到了正在喝咖啡的张克然。 薛斐笑道:“不怕失眠吗?” 张克然缩了缩脖子,“就是不喝,也睡不着。”给他看了看吕超的笔记本,“大发现,一会跟你细说。先找个地方吧。” 薛斐提议,“去我那儿?” “别了吧,怕你男朋友看到我打死我。”张克然后来搜过戚铭的身份,不想惹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家伙,“附近有个茶餐厅也是24小时的,咱们去那里吧。” 两人出了超市,步行往茶餐厅走的路上,张克然把吕超失踪的事,还有得到日记的事跟薛斐说了。 薛斐听说他破解了一晚上密码,挑眉道:“难怪你一直不接我电话,我差点以为你出事了。” “我给你发完短信回寝室没多久,吕超妈妈就出现了,光顾着跟她聊天,忘了你了,对不起了。” 薛斐奇怪的笑道:“你今天怎么了?特别懂礼貌?” 人在胆小的时候,比较谨小慎微,说话也没平时冲,现在的张克然就是这样,但是被薛斐挑明了,便一瞪眼,“我形象那么差吗?我明明是个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青年好吧。” “别说废话了,你破解出什么秘密译文了?” 这时候到了茶餐厅,两人进去,找位置点了热饮,张克然把日记本递给薛斐,“你自己看吧。” 薛斐打开日记本,见里面夹着几张白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数学公式,应该是张克然破解用的草稿纸,薛斐一看就眼晕,他对数字是真的不敏感。 “译文在哪呢?啊,看到了,在背面。”薛斐将草稿纸翻过来,看到了上面的译文。 张克然一边喝着热饮,一边瞅薛斐的表情,见他表情越来越凝重,微笑道:“怎么样?可怕吧?” 薛斐看完了,若有所思的道:“你说,你回到寝室的时候,寝室的东西都不见了,是吗?” “是的,这学期一开始,寝室虽然就剩下我和吕超,剩下两个室友找工作一直没回学校,但是他们的东西都在,我今天下午一回寝室,我们四个人的东西都不见了。你说,吕超身体都这么怪了,为什么还要搬运我们的东西?” “……或许……不得不搬走?比如弄脏了。”薛斐猜测道:“你不是说过在卫生间见过黏糊糊的丝线么,弄不好,吕超自己住的时候,弄的满屋子都是,把你们的个人物品都弄脏了,他不得不让它们消失。” “可、可是那么多东西,他怎么弄消失的?” 薛斐道:“吃掉了?或者腐蚀掉?如果他变异了,总归有办法。不要用人类的固有思维去想一些其他生物。鸟为什么能飞?人却不能?”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毕竟发生在吕超身上,我还是觉得……一时没法接受。”张克然抚着额头,“以后可怎么办?附在他身上的东西会不会折返回来要我的命?” “……现在的吕超差不多已经不是他了,而是那个东西占据了他的身体在做事。我有个想法,它一开始猛吃猛喝,因为需要能量,而把你赶出寝室,是因为它要寝室做巢,你在那里碍事。现在嘛……或许它发现寝室太小了,人又多,于是转移了地点。至于它完成了进化,会不会再回来找你,不好说,毕竟在它最需要养料的时候,都没吃掉你……但也说不准想吃回头草。” 张克然抱住头,痛苦的道:“天啊,我捡回了一条命……”然后又抬头可怜巴巴的看薛斐,“万一它特别喜欢美味智慧的大脑,而其他人无法满足它呢?” “……”薛斐仰头,“你问住我了,人怀孕或者养病的时候,尚且需要滋补,动植物成jīng的时候,肯定更需要滋补品吧,吃核桃补脑,吃高智商人类的大脑肯定更补,换位思考,我如果是妖怪,我也不吃笨蛋。” 张克然抱紧自己,“天啊,我妈为什么把我生得这么聪明?” 薛斐对自恋的人通常采取冷处理,他不理张克然,低头看吕超的日记原文,“……对了,你不觉得有点奇怪么?吕超在自杀前后,描述文字特别少,按理说,不管他发现了什么,这个东西让他不需要死亡,他看到了新的希望,正常人应该欣喜若狂才对,但你看,他自杀前后的描述却很少。” 张克然探头一看,认同的点头,“诶,真的啊,2月13这天就四个字,因祸得福。” “你要是因祸得福,碰见了能治愈自己疾病的东西,怎么也要激动一下,不说写多少文字,但肯定比平时的文字要多吧,日记不记录有用信息,何必再写日记。” “有道理,我下午的时候只顾着破解密码,对其中的细节还没来得及思考,你这么说提醒了我。”张克然凝眉,“但是,日记就这么多了……” 薛斐翻了翻日记本,“仔细看,2月13日是写在左边页面的底部的,接下来的日记文字跳到了2月16日,而且2月16日的文字写在了右边页面的顶端。或许,中间有一页纸,写了14号的情况,但是被撕掉了。” 薛斐扒开日记本的中线,希望找出蛛丝马迹,很快就发现了线索,“你看没撕gān净,有断茬。” “如果有这页纸就好了,说不定就知道附体吕超的东西是什么了。”张克然叹气。 就在这时,张克然手机响起了消息进来的提示音。 他摸出来一看,欣喜的对薛斐道:“是吕超妈妈,她说在包里发现的两张日记里脱落页。” 薛斐起身凑过去来看了眼张克然的手机页面,信息上写着:张同学,小超的日记你有办法吗?阿姨这里还有一页纸,可能是不小心落下的,你需要的话,阿姨给你发过去好吗?” 张克然想都没想,“发过来吧,阿姨。” 薛斐眼珠转了转,没说什么,坐回了对面的位置上。 很快,张克然接到吕超妈妈发来的图片,除了2月14日外,竟然还有2月17号的日记。 这一次的文字比较多,张克然打了响指,对薛斐道:“你等一会,很简答的,一会就能解完。” 薛斐颔首,“不急,你慢慢来。” 他看到破解密码的张克然,一会皱眉,一会咧嘴,一会又欣喜,最后又陷入了迷茫。 2月14日的译文,破解好了,他递给薛斐,“你先看。” 薛斐将纸拽到自己跟前,细细读着。 2月14日晴 回忆昨日的自杀举动,恍如隔世,只能说祖先保佑,我命不该绝。 古人记载的遇仙之事,竟然真的存在。 昨日惊吓惊喜同时降临,无法提笔,今日将事件仔细回忆,作为记述。 倘若我有幸有子孙后代,也可作为传家瑰宝,福泽后人。 2月13日,是我人生中最为奇妙的一天,这一日,死亡和新生一起降临。 我打定主意结束自己的生命,早晨携带粗麻绳来到市外西山的树海当中,这里树林茂密,其实就地葬于此也不错。 随便选定了一颗树木,将麻绳挂上,只需将头套进去,便可终结一切。 但关键时刻,肢端麻痹感再次来袭,可恨,废人连自杀也是奢侈,忽然懂了,为什么父亲要投河,该死该死,我在此刻恨自己要比平时更多上千万倍。 终于麻痹感过去,我终于扯住绳索将脑袋伸了进去,闭上眼睛之时才想起自己没有给母亲发消息。 但为时已晚,脖子主动脉供血切断,我瞬间陷入昏迷当中。 不知多久,我醒来,看到有一少女站在我面前,我从没见过如此漂亮的女孩,任何明星在她面前也要失色。 我才知道,皮肤像牛奶一样白,像凝脂一样细腻不是夸张的形容,而是真实存在。 我知道是她救了我,我还知道,她一定是林中仙子。 但此刻,我更觉得悲哀,救我一次如同再杀我一次,不禁放声大哭。 她不仅皮肤像新生儿一样纯洁,连心底也同样纯净,她吐出一颗红色的药丸,拿在手中叫我舔一下。 我照做,非常神奇,脖子上因为上吊的造成的伤痛便消失了。 她真的美,笑盈盈看着我,一切都在不言中。 心底有声音告诉我,我能够被治愈,只要有那颗药丸。 我想再尝一下,遭到了她的拒绝,随后不见了。 我知道是自己行为太鲁莽了。 后悔后悔后悔。 但就在我下山的时候,我再次碰到了她。 她虽然没开口,但我却好像听到了一个非常好听的声音对我说,叫我明日再来,她可以治愈我的疾病。 薛斐读完了这天的日子,心中怅然。 因祸得福,自杀却遇到了仙人,只要好运降临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是真的。 这天的日记果然很长,薛斐看完后就一个感觉,那个女孩就是个林中的妖jīng。 吕超也是病急乱投医,但是身患绝症,已经打算自杀的他,不管采取什么手段治愈自己都是可以理解的。 这时,另一页日记也翻译好了。 吕超叫来薛斐两人一起看。 2月17日晴 再次来到森林中寻找仙子。 我才喊了两声,她就出现在了我身后,不需要语言,我却能听到她内心的想法。 她想救我,却不能把属于她的药丸给我。 因为那是她的能量源,如果jiāo给我,她也没法活了。 但是有一个办法,就是我们融合,既可以用药丸治愈我,她也不必殒命。 她如此美丽,又是如此的善良,竟然还具有治愈人类的能力。 人类进化的终极的目标,不就是美丽智慧而qiáng大吗? 眼前的她已经全部具备了。 人类认知中的仙子和仙人,恐怕只是进化更好的更完美的人类而已。 我回答我愿意,天为被地为chuáng,随后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最后变成了一条白色的肉线盘在我的胸口中,丝线的中央便是那颗红色的药丸。 我感到它散发着qiáng大的能量正源源不断的流进我体内。 下山的路上,我摔了一跤,我清晰的听到韧带断裂的声音,但是原地休息一个小时后,脚痛消失,可以继续无障碍行走。 qiáng大的自愈能力,这才是高级生命体应该具备的能力。 这天的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张克然疲惫的道:“吕超被妖jīng给骗了……这明明就是附体给吸食了人体jīng华。”说完,打了哈欠,“不过,那个治病的药丸我倒是听感兴趣的,要是吃了,不累不困,什么疾病都没有,说不定智商都能再提高几个百分点。” 薛斐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他们两人足足忙活了差不多五六个小时。 尤其是他,从吕超的日记中,他已经有了大胆的猜想。 那个女孩的可以治病的药丸,可能就是她的内丹,而吕超刚被附体的时候,同样具有qiáng大的自愈力,可能就是来自于那个药丸。 自愈能力……薛斐自然想到了戚铭。 道观……做法……给他吃了一个入口即化的棉花糖似的东西…… 靠,戚铭啊戚铭,你爸爸为了让你活命,应该是让道观的道长抢了某个妖jīng的内丹服用了吧。 戚铭比吕超幸运在于,他有个qiáng大的家庭做后盾,踢开或者宰掉妖jīng,直接服用人家的内丹。 而吕超就背了,被妖jīng欺骗,让妖jīng上了身,虽然内丹也在他身上,但qiáng大的能量本质属于人家妖jīng,他就是个营养皿,虽然暂时得力,但长久看,也是被榨gān的对象。 那个道观的道长可能觉得这么做不地道,所以做法将自己名字设置为禁忌词,再不许别人提及。 那个芭蕉jīng弄不好就是来戚铭复仇夺回内丹的。 诶?难道这就是《复仇》的意思? 跟动画里的黑猫和张克然无关,复仇的对象是戚铭。 薛斐又想回去“殴打”那个手机了,它很擅长利用人的固有思维做文章。 事实是,动画也好,《复仇》这个标题也好,都只是信息而已,之间没有逻辑联系,甚至是故意让你想偏的陷阱。 以为复仇是说动画里的黑猫?错了,动画是动画,只是为了告知这次涉及成jīng这个主题, 而复仇的对象是戚铭。 这时张克然瞅了眼薛斐,他因为用脑过度,脸色不太好,但他看薛斐的脸色似乎比他还差,“怎么了?你又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不太舒服。”薛斐gān笑道:“可能是这些信息太负面了。” 张克然也揉了揉眼睛,“我感觉自己快瞎了。” 这时候,手机消息提示又响了,他看了眼屏幕是吕超的母亲,对薛斐道:“……她问我进展怎么了样了。告诉她吧,她是吕超的妈妈,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张克然把翻译出来的文字拍照给吕超的母亲发了过去。 大概是分钟后,吕超母亲用哽咽的语音说道:“阿姨谢谢你。” 听的张克然心里不是滋味,而这时,吕超母亲又发来一段语音,一听声音就是哭过的,发闷发哑,“我早有预感,寒假的时候,小超一会寻死一会兴高采烈的说自己要康复了,整个人特别不对劲……原来是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怎么会有这样匪夷所思的事。” 薛斐心想,这才对,身为母亲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儿子的变化。她只知道儿子身上发生了事情,但具体是什么,恐怕并不知情,直到张克然给她翻译完了日记。 张克然不知该怎么吕超的母亲,机械化的道:“你别伤心了,或许吕超能打败妖怪回来呢。” 吕超母亲没再回话。 张克然耸耸肩,对薛斐道:“我是不是哪里说错话了?” 薛斐也耸耸肩,“不管你说错没错话,从今天起,你最好别走错路。” “怎么讲?” “不要去任何奇怪的地方,尤其是吕超母亲,她邀请去任何地方,你都别去也别搭理。”薛斐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反正我觉得她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以后你就家里学校两点一线吧。” 张克然不停的点头,“任何人休想拐跑我。” 薛斐道:“千万小心,现在吕超身上的那个妖jīng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张克然忙不迭的点头。 薛斐提议,“要不然,你住到我那里吧,我看着你,还能放心点。” 张克然露出了抗拒的表情,“得了吧,我可不想被你男朋友杀了。” 薛斐吓唬张克然,“你得小心,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梦到你死了吧……现在越来越微妙了。” 张克然也害怕了,“……要不然我连门都不出了?” “不管你去哪里,千万小心小心再小心。”虽然手机说张克然是自杀,但现在事情变得越来越危险,未来真的不好判定。 张克然一点不敢松懈,“放心吧,我只往人多的地方去,从今天起白天吃食堂上自习,晚上去八人大寝室蹭睡。” 薛斐拍了拍张克然的肩膀,“还有一点,不管遇到什么事,记得找我商量,就算你被寄生,没法剥离了,也不要想不开,千万记得来找我。” 张克然呲牙,“就算被寄生,我也是那种能战胜对方最终取得胜利的人。”但似乎底气不足,最后又加了一句,“放心吧,有事肯定找你商量,这不就找你商量了么,” 薛斐连连点头,“记得这点,千万找我商量。” “我记住了,别唠叨了。”张克然看了眼窗外的天边,“又是新的一天。” 薛斐低头看手机,4月10日,距离张克然自杀的日期,不足半个月了。 他长叹,真不知道4月23日天会发生什么。 “对了,你生辰八字给我,我看看给你求个平安符。” 张克然感动地道:“我早就知道,你这人够哥们!” —— 虽然张克然立下了只吃食堂只住八人寝室的美好愿望,但现实是残酷的。 大四毕业生纪律太差,加上毕业生吕超失踪案,导致学校领导认为是宿舍管理混乱导致的,狠抓寝室纪律,让楼管员站好最后一班岗,叫在校毕业生们不许窜寝混住,住寝的查寝,不住的说明理由,违者记过处分,甚至吊销毕业证。 像张克然这样的,自然不能去哥们寝室里蹭住了,让他回到跟吕超一起住过的寝室,还不如自杀。 于是,只能继续回家住。 他时刻铭记薛斐的叮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怕突然窜出个“吕超”来。 此时是晚上九点,时间不算早,但也绝不算晚,路上行人不少。 张克然并不慌张,下了公jiāo淡定的朝小区内走去。 进了小区,他反而没底了,放眼望去都不见人,他硬着头皮快步走。 想不到,他当年敢独闯幽灵火车的张克然,有一天会胆小至此。 转弯准备拐进自家所在楼房的时候,突然迎面出来一个人,差点将他撞倒。 张克然很想问候对方父母,但现在属于非常时刻,他决定忍了,正要移步继续走。 就听到对方笑道:“诶,你看着好眼熟啊。” 张克然闻言,接着小区的路灯也看对方,发现这是个很漂亮的男人,正笑眯眯的看他,“你……看着也很眼熟。” 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反正非常眼熟。 他最近脑子特别乱,要是以前,肯定能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唉,都怪吕超。 对方温笑道:“你认识薛斐吧?” 张克然问道:“你是谁啊?”见这人长得gay里gay气的,心想可是薛斐的基友,但同时费解,他可不是他们那个圈子的,找他做什么? “我是他……嗯……一时说不清楚……不如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聊一聊?”他说着,牵起张克然的手,“你有空房子吗?我最近也在找地方住。有坏人一直追着我,我四处躲藏真的很辛苦,如果你有地方给我容身,真的太好了。” 张克然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对方,戒备心一下子放了下来,“我爷爷有套老房子,在西郊……独门独院的平房,平时没人去……咱们去哪里吧。” 焦天墨笑看他,“你就到家门口了,不回家可以吗?” 张克然茫然的摇头,“……好像你比较重要。” 焦天墨笑容灿烂的握着张克然的手,“那,咱们走吧。” 这时张克然手机响,他拿起来,见是薛斐发来的消息:“你人在哪儿呢?给你平安符。” 焦天墨一把夺过来,打下一行字:“我爸妈给我请了,你这个就不用了,谢了。” 第53章 这套房子原本是张克然爷爷的, 后来老爷子搬走了,张克然偶尔过来住, 因为这里清静, 鲜少人打扰,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学习,当初算出幽灵列车的运行轨迹, 就是在这里完成的。 张克然带着焦天墨走进来后,坐到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他。 他仅剩的一点理性告诉他,不应该把人带回家,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对焦天墨奇异的好感压下去了。 焦天墨瞟了瞟屋内, “有吃的吗?” “……有吧,我也不清楚, 那个箱子里可能有吃剩的方便面……”张克然指了下墙角的纸箱子。 焦天墨看着张克然, 咽了下口水,朝他走去,“太少了,不知道够不够吃。” 随着他的bī近, 张克然微微睁大眼睛,“……我……”他心跳的厉害,有种莫名的冲动,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害怕。 焦天墨碰了碰他的手, 俯身在他耳边笑道:“去,把窗帘拉上。” “不……不行……”张克然最后的一丝理性告诉他不能这么gān, 他肯定不是同性恋,因为他对薛斐一点想法都没有,可究竟为什么他碰到这家伙就抗拒不了呢。 焦天墨俯身在他耳根处亲了下,笑道:“去吧。” 张克然茫然看着他,魂儿都飞了一般的起身将窗帘全部放了下来,然后回到了焦天墨旁边,呆呆的看着他,低喃道:“你真好看……我以前怎么没觉得男人会这么好看……” 焦天墨微笑,轻抚他的脸颊,低语道:“你认识薛斐吧?我看你们最近常在一起,你们在聊天什么啊?” 人类为了jiāo配权,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讨配偶欢心是最基本的行为。 张克然此时看焦天墨,只有一个念头,有什么给什么,只要对方开心,于是将身上的背包卸下来,拿出吕超的日记本,“我们在聊这个。” “好乖好乖。”焦天墨笑着摸了摸张克然的脸颊,凑过去轻吻了他一下,等张克然彻底失神,形如木桩,打开了吕超的日记本,大致浏览了一遍。 随着阅读的进行,嘴角翘起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满意的合上了日记本。 “再跟我多说说关于吕超的事情吧。” 张克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详详细细的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吕超的一切都说了。 讲到如何破解日记的时候,焦天墨随口夸奖道:“你很厉害呀,竟然会破解这么难的密码。” 张克然献媚似的笑道:“你喜欢吗?要不要我给讲讲破解的过程?其实很简单的,维吉尼亚密码的加密文法可以写成同余的形式,再用弗里德曼的重合指数描述密文字母频率的不匀性,就能破解密码了,你看这里,这个就是公式,KP指目标语言中两个任意字母相同的概率……” “……”焦天墨斜眼看他,虽然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懂,但是连在一起却听不懂,听着张克然侃侃而谈,不知不觉间竟然有点头疼。 张克然竟然越说越兴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跟对方分享。 他是那么喜欢他,所以一定也要让对方认识到数学的美妙之处。 焦天墨对他说的一个字都不感兴趣,觉得他简直烦死了,“你能不能别再说了?” 张克然被打击了,赶紧将嘴巴闭上,谨小慎微的道:“你生气了?” 这时候,张克然的手机又响了,焦天墨先拿过来看了眼,又是薛斐发来的消息,“能把你戴护身符的自拍发给我一张吗?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确认一下。” 焦天墨不耐烦的把消息清除,他现在没空搭理薛斐。 这一不搭理可不得了,就见薛斐发来了一条叫他遍体生寒的消息:我过去找你一趟确认一下吧,你放心,来回费用我自付。护身符也会给你捎带过去。 “你怎么这么烦人。”焦天墨放下手机,又看了滔滔不绝说着莫名其妙话的张克然,竟然前所未有的倒胃口,拿着日记本向外走去。 在这本日记中,他有了重大发现,可比食用这个满嘴胡话的小子有营养多了,而且薛斐那个家伙又要过来,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正事要紧。 “你要走吗?”张克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恋恋不舍的道:“你不感兴趣这个的话,那咱们谈谈傅里叶级数吧。”说着要来追焦天墨。 结果焦天墨将门一摔,他整个人扑在门上,鼻子磕得生疼,但也渐渐清醒了,揉着鼻子坐了半晌,“靠……我在做什么啊……刚才那是什么人?” 打开自来水洗了把脸,听到有人敲院门,他一惊,不敢应门,这时手机又响,他接起来,是薛斐的声音,“在家呢么,开门。” 他战战兢兢的到了大门口,打开院门,看到薛斐站在门外,松了一口气,“真是你啊。” “你以为是谁?” “我以为刚才那个家伙又回来了。”张克然将薛斐让到屋内,“他认识你,说要跟我聊聊你的事情,长得挺好看的,大概这么高吧。” 张克然比划了一下,薛斐嘴角抽搐,赶紧把手机拿出来,翻出那条社会新闻,“是不是他?” 张克然指着照片道:“没错,就是他。靠,我就觉得眼熟,原来在新闻上见过。”接着咧嘴,“他是连环杀人犯?” “……你们……不是睡了吧?”薛斐满脸黑线的问,芭蕉jīng的厉害,他是见识过的。 张克然老脸一红,气急败坏的道:“我、我是直男好不好?怎么可能跟他睡?警告你,别胡说啊。” “也是,要是睡过了,你现在已经是gān尸了。”薛斐将焦天墨的来历说了一遍,并把护身符套在张克然脖子上,见他并没佩戴别的护身符,“我就知道,刚才回复我的,不是你本人。”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按照你的个性,对你有益处的东西不会嫌多,就算有了护身符,我这个也不会放过。”薛斐道:“我一看你回复说不需要,就觉得奇怪,照单全收,多多益善才是你。” “谢谢你啊,这么了解我。”张克然真是受到了惊吓,欲哭无泪,“我真是捡了一条命。” “你说焦天墨把吕超的日记本拿走了?” “是啊,好像看完日记后,他就对是我失去了兴趣。”张克然庆幸的道,全然不知道他喋喋不休的说数学问题也有加成,“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或许去找吕超了吧,给你看条新闻。”薛斐低头在手机内搜索了一会,打开了一个网页,“13年5月7日,H省X县,有人发现一条被雷击中死去的白蛇,而白蛇的脑袋不翼而飞,现场留下了野猪的脚印,似乎头部被野猪啃食。” “所以?”张克然道:“营养物质在头部?为什么不吃别的地方?” “说对了,据说蛇的内丹就在头部,它死了之后,有野猪路过把它头部的内丹吃了。”薛斐道:“你还记得吕超日记中记载的小药丸吧,其实就是这东西内丹。我怀疑焦天墨看到吕超的日记,决定黑吃黑。” 张克然一怔,随后笑道:“这是好事啊。他们狗咬狗,都死了,世界可不就清静了。” 薛斐长吁一口气,“这样的话,就太好了。”但话锋一转,“不过也可能一方赢了,更大的魔王出世。” 张克然笑不出来了,“就算那样,大魔王也看不上咱们这种塞牙缝的了。” 薛斐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你要好好戴着护身符,一定要坚qiáng的活下去。” 张克然打开他的手,“这不是废话么。” 薛斐看他反应这么敏感,以前接触张克然的肩膀,都没见他种反应,不禁挑挑眉,看来应该是跟焦天墨亲了,这会体内的直男抗体正在疯狂消炎。 他笑笑,“总之,加油吧。” 张克然看着薛斐似乎dòng悉一切的笑容,第一次感觉jiāo聪明的朋友也有坏处。 —— 焦天墨在黑夜中走着,怀里紧紧抱着吕超的日记本,无法遏制心中的激动。 突然间,旁边胡同窜出个黑影,卡住他的脖子将他拽到了僻静处。 那人声音沙哑的道:“我把你造出来,可不是让你四处闲逛的,你怎么还不去找戚铭?” “他有护身符,我奈何不了他。”焦天墨看着比黑夜还要黝黑的眼珠,身体微微颤抖,他是真的害怕对方。 “那你自己的事,你办不到的话,我弄死你轻而易举。” 焦天墨瑟缩着道:“我原本打算迷惑张克然,叫他把薛斐和戚铭骗来的……” 对方吼:“那你为什么不去做?” “我发现他只是认识薛斐,跟戚铭的关系一般,jiāo情不足于骗他们出来。”焦天墨艰难的呼吸着,表情痛苦的道。 “给你十天时间,如果你再接近不了戚铭把他榨gān,我就把你销毁。只要我想,我随时随地都能找到你。” 焦天墨求道:“能不能再宽限几天?戚家也派人在找我,我四处躲藏真的很辛苦。” 对方把他变出来,让他冲锋陷阵,叫他做pào灰,自己却躲藏了起来。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这人死死扼住他的脖子,再用力就能掐断,“记住,你只是个破芭蕉!弄死你不费chuī灰之力。” “我、我知道了……”焦天墨祈求道:“我明白。” 那人放开他,在焦天墨蹲身喘气的时候,照准的他身上狠踹了几脚,“你逃不掉的,好好做事。”说罢,扬长而去。 他其实看到了焦天墨手中抱着的日记本,但对这样低级的芭蕉jīng的东西,他半点兴趣没有。 焦天墨蹲在墙角,看着对方离开的方向,愤懑不甘恐惧委屈种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这人让他出世的时候,除了戚铭的血之外,还在他树根处栓了红绳念了咒,这导致他无论逃到哪里都能被他找到。 除非脱胎换骨。 他紧紧搂着怀中的日记,这里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其实吕超藏身之处不难找,他在他家附近的森林里遇见了那个jīng怪,那么他们现在应该也在那附近的某个山dòng中。 找到森林后,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他们这类物种间,彼此有吸引力,循着气味就能找过去。 终于,他来到了一个深邃的山dòngdòng口,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他看到山dòng深处的墙壁上黏着一个巨大的白色蚕茧,细细密密的白色包裹着它,黏在山dòng顶部。 蚕茧似乎有呼吸,此刻正在匀速的上下起伏。 破茧成蝶,这时候正是它最脆弱的时候。 他攀附上去,虽然丝线有一瞬间缠绕他,想将他吸收,但同样有这个能力的他,却浑然不怕,反而觉得能量源源不断的涌进自己体内。 最后他整个人融进了茧中。 他要反客为主,成为新的宿主。 —— 第二天,张克然让学校生物学院的同学检查了下衣服,竟然在上面发现了大量的信息素,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一看到焦天墨就走不动路,想要进行繁衍后代的行为。 一切还是没超出科学范畴。 倒是薛斐好像比他本人还关心他的状况,至少每天都要打一遍电话问候。 这天中午,张克然在食堂吃饭,又接到了薛斐的电话,上来就是一句,“还好吧?” “好啊。”张克然嚼着菜,笑道:“特别好,感觉状态甚至可以挑战庞加莱猜想。” 薛斐对数学没兴趣,“你好就成,保持联系。” 张克然挂断电话,继续吃饭。 其实他心里也纳闷,薛斐这么关心他做什么,肯定不会是爱上他了,他就算再自恋这点还是清楚的。 就算他梦到他会死,也不至于这么积极吧。 正想着,感到对面多了个一人,一抬头正是吕超的母亲,“张同学,我能坐下吗?” 张克然对面没人,“您坐,您坐。”表面上淡定,内心却尴尬的想逃跑,他真的不知道该跟吕超妈妈谈什么。 “这是我昨天收拾家里,发现的小超夹在书里的字条,这个……你认识吗?”吕超妈妈递过来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奇怪的符号。 张克然这人好奇心旺盛,换句话说,控制不住自己的脑袋不进行思考,他来了兴趣,“我看看。”尤其出题人是吕超的话,如果破解成功,就相当于战胜了室友,更有成就感。 张克然看着这些符号,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等回过神来,食堂里已经没什么人,食堂阿姨开始擦桌子了。 吕超妈妈将纸条抽回来,“算了。” “我能拍个照片吗?我回去研究研究。”张克然提议,但遭到了吕超妈妈的否决,“不行的话就算了,或许只是小超突发奇想随手写的。” “我觉得有头绪了,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知道这附近有茶餐厅,咱们去那里待一会,再给我一个小时,我肯定能破解。”张克然现在满脑子都是密码。 两人来到茶餐厅内,吕超妈妈点了茶饮,看着对面的张克然专心致志的运算着,大大方方的从袖中取出一片药,放进了他的热饮中,整个过程,沉浸在解谜中的张克然完全没有任何察觉。 “喝点东西吧。”吕超妈妈将饮料推到他跟前。 张克然看都没看,大喝了几口,“……就差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再给我一个小时……” 吕超妈妈淡淡的道:“不急,一个小时而已……” 十五分分钟后,她扶着昏睡的张克然对服务生急道:“我儿子病犯了,我去开车,你们帮我照顾他一下。”说着跑出了门,大约十分钟后,她推着轮椅走了进来,将张克然扶到椅子上,来到门外,叫服务生帮她把人抬到车上,然后开车走了。 她一边开一边流泪,喃喃自语,“张克然,或许你说得对,我们小超或许能打败寄生的妖jīng,重获新生。我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只是不清楚具体情况,感谢你破解了日记,让我能找到小超他们藏身的山dòng,阿姨谢谢你……” 张克然痛苦的唔了一声,但在安眠药的作用下,只是哼了哼,继续沉沉睡着。 她回忆着昨天看到的一切,根据日记里提及的部分来到了那座山中,在山dòng中看到了白色的结茧物,她在周围看到了散落的只属于儿子的物品,知道儿子就在茧内。 蚕茧周围的白色丝线,突然缠住了她的脚腕,将她猛地拽向蚕茧中,被那些白色的丝线缠绕,她瞬间像被吸gān了jīng力,变得无比疲惫。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死掉的时候,白色的丝线忽然放开了她,缩了回去。 一瞬间,她崩溃般的哭了起来,一定是儿子发现是她,不忍心伤害她。 蚕茧里,毋庸置疑,是她的儿子! 小超还活着。 小超会破茧重生。 “小超,别急,妈妈这就给你带养料来……”她擦去眼泪,回眸看了眼躺在椅子上的张克然,之所以选择他,一是,因为方便,二来,小超他日破茧重生,张克然知道他的过去,会很麻烦,不利于小超的新生。 第二点,尤其重要。 她吸了吸鼻水,“……妈妈只要你饿了,不要急……妈妈就来了……” 她一刻不歇的往目的地开。 快天黑的时候,她发现身后有一辆车,一直跟着她,终于在一个高速公路服务区,将她给别停了。 就见那辆车内,跳下来个和张克然年纪相仿的男人,二话不说朝她走来,瞧着她的车窗道:“把张克然放了。” 薛斐向车内望,看到张克然头朝里,脚朝外,睡得正香,暂时松了一口气。 她摇下车窗,笑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他是我儿子。” “少来这套,他是我哥们,你不放人的话,我可要报警了。”薛斐冷声道。 他虽然没见过眼前的女人,但也猜到了九成,应该就是吕超的母亲无误了。 她眼神一变,脚踩油门,就要qiáng行突破。 此时,薛斐掏出破窗锤对准后座的窗户使劲一砸,玻璃应声而碎,他手伸进去打开车门,拽住张克然的脚就往外拽。 “你是母亲,可是张克然也有母亲……”薛斐瞪向她。 她嘴唇颤抖,认命般的含泪握紧方向盘,等张克然一落地,就猛地掉头,绕开他们俩,重新开上了路。 薛斐使劲拍张克然的脸,就见他迷迷糊糊的,把他扶进了自己车内。 伍烁坐在驾驶位置,从后视镜中看张克然,“这要追的就是他?要是让男朋友知道你这么重视他,还不得吃醋。” “两回事。”薛斐抡起巴掌拍了拍张克然的脸,没有任何效果,只能等他自然醒。 返回的路途中,张克然悠悠醒转,看着薛斐,“……密码……” “什么密码?” “吕超他妈给我看的密码,我还没解出来呢……纸条呢……”说着还掏自己的兜。 薛斐虽然没看到事情的经过,但大致也能猜出来了,“你好奇心bào露的太彻底了,被她利用了。所谓的密码可能是在哪里随便找的,为的只是转移你的注意力,好给你下药绑架你。” 张克然清醒了,“她绑架我gān什么?” “比如喂他儿子?” 张克然脸色比哭还难看,“不会吧?” 薛斐道:“如果我没及时出现,应该就会了。” “咱们不能、放着她不管啊,会出现其他受害者的……” “现在?就咱们三个?算了吧,还是先回市里,找到帮手再说吧。”薛斐道。 张克然不住的点头,“有道理有道理,不能送死。” —— 她将车扔到山脚下,一路哭着爬上了山,来到山dòng内,用手机照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她刚才都gān了些什么,她怎么会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 她已经不是她自己了。 山dòng内巨大的白色蚕茧粘结在蚕丝中央,她哽咽道:“你要是饿了,就吃了妈妈吧……” 否则,只要她还能自由活动,就会忍不住伤害别人。 蚕丝顺着山dòng壁爬下来,突然间束缚了她,将她拖向了密密麻麻的蚕丝中央…… 山dòng内,静悄悄。 骤然间,蚕茧顶部缓缓裂开,有东西破茧而出。 —— 薛斐把张克然安置好,回到家里,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身心俱疲。 他最近基本上天天盯着寻人罗盘看,一旦指针剧烈摆动,他就立刻赶去寻找张克然。 比如今天,他就把张克然从吕超母亲手里抢回来了。 这时候,手机响,接起来听出是戚铭,半死不活的道:“什么事?” 戚铭声音有些犹豫,“……你前几天跟我说的事,我想过了,你说的有可能是真的。我确实吃了别的动物的内丹。所以咱们最近遇到的怪事,的确都是冲着我来的。而且,把我撞伤的司机的律师想联系我,获得我的谅解,理由是他的委托人在出事时,意识不太清醒。我之前没当回事,觉得是借口,现在想想,或许有人故意使坏,故意想让我死……” 薛斐推测道:“让你出车祸,测试你到底有没有恢复能力,看到你以极快的速度康复,对方便确定内丹就在你体内。然后下一步,芭蕉jīng要把你榨gān,取走你身体内的内丹。” 戚铭道:“可是那东西跟棉花糖一样已经化了,我吐不出来了。” “所以,我说了,芭蕉jīng把你榨gān,否则的话,开肠破肚取丹就行了。”薛斐道:“反正我也是推测,并不是行家,你家有门路,你找懂行的人吧。” “对了,我跟你说一件事,张克然的室友被妖jīng寄生了,这会失踪了,室友的母亲正在寻找猎物喂她儿子,涉及到人命,我想请人除掉这个妖jīng,你能想想办法吗?” 戚铭那边良久的沉默,薛斐担心的问:“不行吗?” “……我正在消化你话语中的信息……”戚铭道:“张克然是谁?他室友是谁?怎么就成jīng了?为什么要寻找猎物?” 薛斐只得从头讲起,把前因后果都讲了,并且道:“对了,我高度揣测芭蕉jīng也在那里,因为他带走了吕超的日记,我觉得他会来个黑吃黑。那个寄生吕超的妖jīng,怎么看怎么都像处在孵化期,需要筑巢的空地,需要营养,这会战斗力应该很低。你找个人过去,把它们一网打尽。” “那太好了,可你知道地点吗?” “只要找到吕超母亲就行了。”薛斐笑道:“别忘了,我可有法宝。”说着,起身拿出指南针,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此时心里想着找吕超母亲,指南针却一动不动。 就是说,吕超母亲应该已经不在世上了。 他之前试过找吕超,也同样无果。 戚铭不知情,“太好了。” “呃……其实不太好。”薛斐声音僵硬的道:“吕超妈妈好像……死了。” “啊?” 薛斐看向了窗外,夜色漆黑,“事情变得越来奇怪了……” —— 翌日。 张克然那天因为焦天墨的“诱拐”,跑到爷爷家,结果回去之后就找不到图书馆储物柜的钥匙了,四处都没找见,就剩这里了。 于是趁着午休时间,大老远的跑来找钥匙。 他现在戴着薛斐送的护身符,按照薛斐的说法,这个护身符对芭蕉jīng有奇效,他放心多了。 才一进胡同,就有晒太阳的大爷大妈笑看他,“克然啊,你怎么才回来,你小女友一直在等你,可痴心了。” 女友?张克然往自家门口一看,就见一个穿着像从垃圾堆里捡来的脏衣服的长发女生站在家门口。 女生看起来和他年纪差不多,长相就差多了,非常漂亮,阳光下简直闪闪发光。 “张克然?”不等他开口,女生先开口了,声音却一点不女人,倒像是个男生。 “我是……你是谁?” “我……我……我是谁?”女生茫然的看着他,“我不知道……你知道吗?我只记得这些巷子,这个地址……还有张克然这个名字,你认识我吗?” 张克然走过去,仔细打量她,或者说应该是他。 远远看去,长长的头发,姣好的面容,像个女生,但凑近仔细一看,就知道这位是他,而不是她。 骨骼虽然纤细,但比女生还是要结实一些,而且喉结和心口附近部位的平坦都证明就是个男生。 张克然摇头,他从没见过这张脸,“不认识。” “可是好奇怪,我却记得……”他忽然看到张克然手里抱着的课本,一下子来了兴趣,抢过来翻了翻,“……还有这个,很熟悉很喜欢的感觉。” 张克然将课本夺回,“抱歉,如果你有需要,我送你去派出所。”争夺的时候,碰到了对方的手,但对方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 张克然心想,看来不是妖怪,只是个神经病。 “不、我不去派出所……”他看向张克然,忽然喃喃的道:“我……好像吻过你……” 张克然瞪他一眼,“有病!再不走,我报警了!” 第54章 见张克然满脸的反感, 还说要报警,不知为什么, 他心里特别害怕报警两个字, “不要报警。” “那还不赶紧走?”张克然一指胡同口,“再不走,有你好看的。” “……我走……我走……”他看起来胆小如鼠, 在张克然的呵斥下,缓缓后退,然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张克然见他走了,抖了抖身上的jī皮疙瘩,开门进了院子。 进了屋内, 他低头在屋内仔细的寻找钥匙,很快, 他就在柜子下面看到了躺在里面的钥匙。 应该是那天焦天墨摔门离开, 他追出去撞到门上,摔倒的时候掉下的。 他跪在地上,把钥匙勾出来,chuī了chuī灰尘, “就知道你在这里,害我白跑一趟。” 在屋内泡了方面便,简单吃了一口,锁门准备往学校返。 走出七拐八拐的胡同的时候, 又碰到了那几个晒太阳的大爷大妈,笑着对他道:“跟你女朋友吵架了?她一个人往那边走了。” “他不是我女朋友, 就一神经病,我根本不认识他!”张克然没好气的道,他最讨厌别人谈论他。 “是吗?那可不好了,那边有个大垃圾场,好多捡破烂的老光棍总在那边晃悠,她要是智力有问题,可危险了。”有个老大爷道。 张克然心想,管我什么事,装作没听见,到了路上等公jiāo车。 等待的时候,他看了眼老大爷说的那人离开的方向,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前面那片大垃圾场,时常徘徊一些拾荒者,这些城市边缘人口,有的时候真的很危险,尤其刚才那位长得那么漂亮。 “嘁,一个男的怕什么。”他哼道,继续等公jiāo,“管我屁事。” 这时候,旁边一对看似情侣的人走过来,男的问他,“请问这里有354路公jiāo车经过吗?” 张克然点头,“是的,差不多二十分钟一趟。” 女的道:“真是的,这地方怎么弄的,连个公jiāo站牌都没有。” “我上次来的时候还有呢,可能被人偷走了。” “啊?站牌也有偷的?’” “这附近治安乱着呢,有偷什么的都不奇怪。” 张克然听在耳中,心想,你们非要在我面前说这个吗,这很容易让我产生动摇的。 情侣对话间,公jiāo车来了,他们两人先上去了,见张克然愣在原地,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张克然心头百感jiāo集,一咬牙,转身走了,公jiāo车见他不上来,伴随着扬尘离开了。 “真是的,真是的!”张克然一边抱怨,一边沿着刚才那家伙的方向追了过去。 越走人迹越少,破破烂烂的丢弃物越多,张克然心想再走五十米要是看不到那个家伙就打道回府。 没用五十米,又走了三十米,他就看到了刚才那个“神经病”,不过他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了个拿着蛇皮袋子的脏兮兮的老头。 老头正牵着他的手,往一个方向走。 张克然见状,立刻上前吼了一嗓子,“gān嘛呢,赶紧放开。” 老头手里除了蛇皮袋子还有一根棍子,见张克然学生模样,并不怕他,凶道:“gān什么你?” “我还问你gān什么呢!”张克然总听说有拾荒者捡智障的残障患者当媳妇的事情,这不就碰见了么,“他是我表弟,痛快放开他!” 老头根本不怕他,笑着露出一口烂牙,“你说是就是啊,你穿得gāngān净净,再看他,哪像认识的。” 张克然见这“神经病”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急道:“你赶紧说句话啊。” “他说知道我家在哪里,要带我回家。”神经病说话了,还不如不说。 老头乐了,“人家根本不认识你。” 张克然道:“他是个男的,不能生孩子,你带他回去没用吧!”老头显然不这么想,可能觉得长这么漂亮暖被窝也好,就是不松手。 张克然就算现在报警也拦不住老头,等警察来了,说不定这神经病被老头带到哪个地方去了,找都没法找,必须当机立断,把人带走不可。 但有的时候,别看两人岁数悬殊,似乎年轻人年轻更有力气,其实是错的,六十左右常年从事立体劳动的男人,对付张克然这种身体刚长成的二十来岁的小年轻,并不出于劣势,而且往往经验丰富,还能取得胜利。 没办法,张克然拿出了自己的学生证,“我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你痛快把人给我,你要是不给,我也不会放你走,你要是把我打伤了,告诉你,你摊上大事了,我跟我导师正从事国家科研研究,我要是出事了,给国家造成损失,都由你承担!” 张克然所在的大学,在本地如雷贯耳就不说了,放眼全国也是知名学府。 拾荒老头有点畏惧了,看来对方是国家预备科技人员,在过去都是国家gān部。 有“国家撑腰”的张克然硬气了,上前一把拽过“神经病”,见老头没反抗,转身就走。 幸好“神经病”也没再出什么幺蛾子,乖乖的跟着张克然走了。 走到人多点的马路上,他看着张克然,“咱们还回你家吗?” 张克然甩开他的手,“美得你!”他在对方兜里掏了掏,没掏出一毛钱,丧气的道:“没办法,只好我自己出钱了。” 等了一会,拦了辆出租车,把神经病塞进去,自己也坐进去,对司机道:“最近的派出所。” 捡到个大活人,肯定不能留在家里,送到派出所才是正确操作。 一见派出所,“神经病”死活不下车,张克然把他往出拽,两人势均力敌,最后还是司机帮忙,才把人弄出去来。 “神经病”被拖进派出所就开始哭,他长得漂亮,看得人心生怜悯,民警差点以为张克然是坏人,询问清楚了,才知道是他捡了个失忆人员。 张克然做了笔录,把对方gān脆的留在了派出所,一身轻松的出了派出所。 刚一出门,对方竟然跑了出来,抱住他就不放,“你别走,我不在这里,我跟你回去……咱们接过吻的,你不能这样对我!” 派出所来办事的普通群众还以为上演什么生死离别的爱情剧,纷纷侧目。 民警也对张克然投来了狐疑的目光。 “他脑子有问题,有妄想症!没有的事!”张克然恨不得满身是嘴,终于,好不容易摆脱了他,再次破费打了出租车,飞也似的逃离了。 在出租车上,接到了薛斐的惯例问候电话,“今天过得怎么样?” “好得很!”张克然耳边还徘徊着那个神经病喊的“咱们接过吻”,一个字都不想提及。 上次薛斐别样的什么都懂的眼神,他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咱们对下时间吧,今天是4月12日,对不对?” “你手机没联网吗?gān嘛找我对时间?”张克然道。 “你就回答是不是吧?” “是。”张克然道,就听那边薛斐道:“那就好,保持联系。”然后挂断了电话。 张克然瞅着手机,不解的想,薛斐似乎对他和某个时间特别在意,到底要gān嘛? —— 艳阳天,公园里,一条哈士奇快活的走着,遛它的保姆,看着活蹦乱跳的哈士奇,心想,我的天啊,你每天哪里来那么多jīng力啊。 消耗尽体力的哈士奇老实多了,她觉得差不多了,牵着它往回走。 却在这时,感到了一股风,眼睛里进了什么东西,迷得她睁不开眼睛,她用手背揉着,过了一会,她能够睁开眼睛了,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男人,正俯身摸着哈士奇的脑袋。 而哈士奇嘴里还嚼着什么,好像在吃什么东西。 她警惕起来,把狗链子往一边拽,“不要乱喂别人的狗好吗?” “呵呵。”这人笑了两声,一句话都没说起身就走。 保姆掰开狗嘴,见嘴里并没有什么,反感的瞪了眼那人的背影,见哈士奇还是傻呆呆的样子,似乎没什么变化,才牵起它走了。 回到家中,正好碰到雇主戚铭和他的男朋友回来,她便先去给狗洗了澡,出来后,笑道:“非非今天很乖,玩得特别好。” 路上遇到陌生人投喂的事情,她没提,也不想提,给自己找事gān嘛。况且要是真有什么事,非非也该有症状了,现在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了,它还好好的。 戚铭给了保姆小费,就让她离开了,他现在想跟薛斐独处。 薛斐亲眼看到戚铭掏了钱给刚才的保姆,诧异的道:“遛狗不是工作的一部分吗?还用给小费?” 戚铭笑道:“又不是每天都给,因为你来了,我心情好,才给她的。” 薛斐道:“照你这么说,你应该给我才对。” “小钱怕你看不上。”戚铭笑道,朝哈士奇伸出了手,“来,抱一个。” 哈士奇看着他,竟然扭头走掉了,到自己窝里趴着去了。 薛斐叹道:“真是的,gān嘛嫌弃同类。” 戚铭似笑非笑的道:“你是不是欠收拾?!”说着,抱住薛斐挠他痒痒,薛斐来不及逃跑,被他摁在chuáng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薛斐赶紧岔开话题,“别闹了,说正事,你家派去找吕超母亲的人怎么样?” “去找了,在一个山dòng里找到了一堆破裂的蚕茧,里面没东西,里面的东西不知道去哪里了。”戚铭往薛斐旁边一躺,郁闷的道。 “找到了吗?”薛斐追问。 “不好找,好像妖jīng越厉害越接近人,越没所谓的妖气,更不容易找。” 薛斐道:“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就像古籍中说的,妖jīng修炼是为了人形,越是高阶段的妖jīng越是趋近于变化成人这个目标?就像人,成就越好越接近于仙人,都是一个道理。” “应该是吧,你看白娘子最后都能生出人类的孩子了。” 虽然白蛇传属于民间传说,但不得不说有一定的理论基础,“那岂不是糟糕了,越像人越不好找。那问题来了,越来越像人的话,还吃人吗?” “不知道。”戚铭认命的道:“你都想不通,我哪里想得通。” “不能这么说,我不是专家,但你身边有专家吧,你可以问那些人。”以戚铭家的实力肯定能请来高人。 “现在这些不行,我爸对他们很失望,已经联系道……” 薛斐判断他下一步要说出某个道长的名字,为了不失去的今晚的记忆,“不许提具体的人命,请以X代称。” “好吧,我爸爸联系了X的大徒弟。我把你的推测跟我爸说了,他认同你的看法,我出车祸,还遇到这么多妖jīng,一定是有东西在后面搞鬼。既然现在这些人搞不定,只好请……X的大徒弟出马了。”戚铭道:“只不过,好像他最近不在道观里,正在积极寻找,应该快了。” 薛斐道:“估计也快了,现在又不是古代,找到人之后,坐飞机就来了。快得很。” 戚铭挑眉,“是啊,估计应该快了,再坚持一下。” 薛斐想了想,“我搬来和你一起住吧。” 戚铭怀疑自己听错了,笑着坐起来,就要亲他,“真的,想通了?” 薛斐推开他,严肃的道:“我既然推测出有妖jīng要对你复仇,我怕在最后关口,你被暗算。我在你身边看着点,还能放心点。” 张克然一个,戚铭一个,两个人都有危险,既然张克然不能跟他在一起住,放在眼皮底下二十四小时看着,那么既然戚铭有这个条件,反倒可以看起来。 “我怎么觉得咱俩拿错剧本了呢,王子保护公主才对吧?” “你这思想也太老套了,你看迪士尼最近的动画,公主都不要王子,开始自立自qiáng了,你还纠结谁保护谁gān什么。” 戚铭拍着他的肩膀笑道:“说得对,公主。” 薛斐打开他的手,翻他一眼,“别贫了。”这时候,布偶猫文文跳上了chuáng,薛斐看着一猫一狗,对戚铭道:“跟你商量件事,能不能给他俩改个名字?” 戚铭看向别处,心虚的道:“好好的,gān嘛该名字?” 薛斐哼笑道:“你说呢?” 他来说说笑笑的,都被趴在窝内的哈士奇看在了眼里,它灰蓝色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两人,仿佛是能听懂人话一般的认真聆听着。 …… 恰好当夜有雨,薛斐就住到了戚铭这里,当然是分房睡的,他俩关系现在是不错,但要进一步的jiāo流还差点火候。 —— 张克然坐在自己家里,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心里有种隐隐不安,白天时候,那个家伙哭得满面泪痕的脸一遍遍出现在他面前。 找不到家人肯定暂时安排到救助站去了,但救助站里什么社会闲杂人等都有,连个拾荒老头都能欺负他,救助站对他来说岂不是跟láng窝一样。 那个神经病简直弱的一批,不知道以后要怎么活。 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感到入眠是如此痛苦。 他相信人是有第六感的,此时此刻,他的第六感尤其qiáng烈。 终于,他受不了了,骂骂咧咧的开始穿衣服,然后拿着伞冒着大雨跑了出去,到街上拦了辆出租车往爷爷那个破房子赶去。 跑进胡同一看,果然看到大门口前蹲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人。 张克然拍了下脑门,“预感果然没错。”他走上前,看到对面浑身湿透,脸上说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见了他,神经病一下紫扑了上来,张克然一躲,对方便摔进了水坑里,沾了满身的泥水,啜泣了起来。 张克然道:“你满身的雨水朝我扑来,我躲开不是很正常吗?大男人哭什么啊你。” “……呜呜呜……救助站的坏人要亲我……呜呜呜……”他抹着眼睛哽咽道:“我逃出来了,我谁都不认识,呜呜呜……就知道你……” 张克然特别没心肺的道:“谁让你长成这样?有人盯上你不是很正常吗?对方成功了吗?没成功不用哭!” 听他这么一说,对方哭的更伤心了。 这时候就听隔壁的院子的邻居开门抱怨道:“老张家小子gān啥呢?大晚上能不能消停点?哭啥啊?演电视剧呢?!” 张克然脸上挂不住,加上人来都来了,神经病摔得跟个泥猴似的又哭哭啼啼的的,便没好气的道:“别嚎了,进来吧!” “呜呜呜……我不去……” “靠,你还拿上架了?爱来不来,惯得你。”张克然不耐烦的打开院门,也不管蹲在泥坑里的某人,直接进了屋。 但就在进屋没多久,屋门打开,神经病同学浑身湿淋淋的走了进来,还在掉眼泪。 张克然翻了个白眼,他家祖传直男,对这家伙的眼泪很的没办法动容,翻箱倒柜找出他爷爷那个年代的衣服撇给他,“穿着吧!” 等他擦gān身上,对方也换好gān衣服出来,两人四目相对。 一看他,对方又开始哭,委屈巴巴的道:“……有坏人欺负我,我不去派出所,我不去救助站……” 如果回派出所就得被送去救助站,而在救助站,有坏心眼的人欺负他。 张克然一摊手,无奈的道:“你到底是谁啊?能不能想起一点名字?” “蚕……灿……我想不起来。” “我先叫你小灿吧。”一直叫神经病也不太好,张克然盯着他,“你为什么记得我的名字,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小灿茫然摇头,“就是知道……对了,我还喜欢这个……”他指着张克然之前随手丢在桌上的演算纸上的数字道:“我喜欢这些。”盯着看了一会,忽然指着一处,“这里好像算错了。” 张克然凑过去看了眼草纸,一把抢过来,“我知道,再另一张纸上改正了。”然后摸着下巴推理道:“看你的水平,至少学过高等数学,你不是被拐骗的大学生,受刺激失忆了吧?” 突然他一拍脑袋,“有了,联系薛斐他帮你找家人。他可是行家!” “不要,我不要找家人!也不要联系薛斐!”小灿吵嚷道,竟然惶恐的起身就往外跑。 张克然也没管他,任由他跑了出去,“真是病的不轻啊你。” 在屋内坐了半个小时,不见人回来,他崩溃的大叫了一声,撑着伞出了门沿着胡同找,终于在一个偏僻的死胡同内把人发现了。 他怒道:“回去!”小灿便跟着他后面又回去了。 又是满身的雨水,两人重复了之前的行为,找衣服换衣服,四目相对坐着。 这时候,小灿肚子咕噜噜的叫,张克然便把箱子里的方便面找出来扔到他面前,没好气的道:“塞吧!” 小灿默默的打开方便面的袋子gān嚼起来,他这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张克然又有点心软,“派出所也没查到你的身份吧?你家人也找不到,真是的,究竟谁家儿子丢了找都不找。” 小灿闻言,看张克然,“我觉得我还是跟你有关系,我好像真的亲过你,咱们接过吻……” 张克然握紧拳头,闭着眼睛一字一顿的道:“你再敢说一个字,我就让你好看。”想了想,觉得不行,还是得联系薛斐,但一看表凌晨三点半,时间不对,没有这个时间打扰人睡觉的。 他看了眼手机,低喃道:“幸好这个机型防水,要不然三番四次找这个神经病,手机都赔掉了。”说着瞪了他一眼。 小灿不说话了,低头吃方便面,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 张克然看着他,头都大了,而且可能是因为淋雨的关系,他现在浑身发冷,隐隐感觉要发烧,于是把抱了chuáng被子出来去了隔壁的屋子,“今晚上现这么着,明天给你找地方,我去睡觉了,你敢打扰我,有你好看的。” 小灿看着他欲言又止。 张克然现在不想管那么多,实在身体难受,再说这位小灿经过护身符检验没任何异样,又弱的被老头拐骗被救助站的坏人欺负无招架之力,被他凶来凶去也只会呜呜哭,怎么看怎么是个废柴,没有什么危害。 要是有威胁,他刚才没好气的骂他就死过几回了。 虽然这么想,张克然还是在隔壁屋里用椅子挡住门,裹着被子缩在chuáng角里,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身上发冷,冷得他缩成一团,但是快天亮的时候又觉得热,热得想蹬被子。 嗡嗡嗡嗡——手机震动,他半梦半醒的摸着,而这时候,有人在身边说了句:“你要找它吗?”然后将手机递给了他,他说了句:“谢谢”接过了手机,然后动作就僵硬的定格在了半空中。 “妈呀!!!”张克然一睁眼,看到小灿就跟他睡在一起,两人鼻尖近在咫尺,对方还抱着他,这会起腻似的往他这边蹭了蹭。。 张克然头不昏脑不涨了,身上也不冷了,腾地坐了起来,冷静了一秒钟后,反身卡住了小灿的脖子,“你他妈有病啊,怎么过来的?” “你没给我留被子,我好冷……” 张克然看了眼门口被推开的椅子,“你怎么进来的?” “推门……”小灿含泪道:“你别生气,别打我……是我不好,你别打我……”说着竟然眼圈泛红,他隐约记得,他好像什么人这样卡住脖子,接着被拳打脚踢。 张克然有点激动而已,并不谁真的动粗,尤其对方这种态度,他放开他,“……可能是我发烧了难受,所以你推门进来动静没惊醒我……” 小灿嘴唇嚅了嚅,“对不起,你讨厌我,我今天就走好了……”眼底一圈雾蒙蒙,甚是可怜,然后掀开被子,下到了地上。 这时,薛斐第二波电话打了过来,张克然本来已经接起了电话准备开口,但此时看到小灿竟然竟然没穿衣服,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咳!” 薛斐那边警觉的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昨晚回家淋雨了,有点感冒……”张克然本来就感冒了,声音沙哑,所以解释得合情合理。 薛斐道:“你千万注意身体,不行的话去医院吧,我陪你。” “不、不用,我没事,真的。”张克然憋着气道:“我挺好的,你不用对我过度关心。”然后含着一口气挂断了电话,接着就捂着脸想哭。 妈呀,他都gān了什么呀?这傻bī神经病都gān了什么呀?要是叫薛斐来,知道小灿跟他一被窝睡过了,虽然实质性的事情没发生,也足够薛斐笑掉大牙的了。 要么跟薛斐断jiāo,那么以后都活在他微妙的眼光中。 想想就崩溃。 悲愤之下,张克然一脚踢翻小灿,爆了粗口,“你他妈有病吧,睡觉就睡觉你脱什么衣服?你叫我怎么办?” “别……别打我……我错了……我抓紧时间……别毁灭我……我错了……我不是故意要逃的……别杀我……我不想死……呜呜呜呜……我会好好替你办事……真的……” 张克然见他不像装的,于心不忍,伸手拽他,“算了算了,我不好行了吧。赶紧把衣服穿好。” 小灿穿好衣服后,见张克然翻箱倒柜的,小心翼翼的问:“你在找什么吗?要不要我帮你找?” 张克然不想说话,他其实是在找他爷爷的烟,现在的他,只想用尼古丁麻醉自己,恨不得狠狠抽上一筐烟卷。 张克然翻箱倒柜找一堆以前用的练习册和演算纸,小灿见了,默默拿到一边,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 等张克然吸烟无果,返回来看他,发现他津津有味的看着练习册,“你感兴趣?” “嗯。”他指着其中延展阅读的部分:“尤其是这个莱默的马勒测度问题……” 张克然心情复杂看着他,好为人师的冲动席上心头,控制不住的嘴巴,“其实吧,对于这个,我有个想法……” 小灿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跟看偶像一样眼神炽热看着他,特别陶醉的听着,不时还说下自己的看法。 张克然空前的满足,心里默默流泪,想不到活了这么多年终于遇到知音了。 似乎神经病也没什么不可忍的,搞不好正因为太聪明才被迫害变成这样的。 他既然记得自己,说不定他俩一起参加过补习班或者数学竞赛,张克然自认为给不少人留下过心理yīn影,jiāo过手的人记得他也正常。 不用薛斐,他自己也能找到小灿的家人。 —— 薛斐被张克然挂断电话后,挑挑眉,自言自语道:“应该没什么事,年轻人淋个雨应该不要紧。而且张克然看起来挺健康的。” 他起身去其他的房间叫戚铭,“喂,起来了,雨停了,咱们今天要回你父母那边,早点动身吧。” 昨天他俩见面,因为下雨暂时住到了戚铭自己的房子里,但是非常时期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回戚铭父母那边比较稳妥,省得在外面闲逛惹是非。 他发现狗窝内的非非不见了,四下也看不着,心想八成去找主人了。 于是推开戚铭的房门,果然看到非非两条腿搭在戚铭身上,嘴巴正朝他脖子处伸去,此时,它听到开门的声音,瞅了眼薛斐,放下爪子,转身走了。 而戚铭擦身而过的时候,它回头看了眼他,有个声音徘徊在它脑海里。 ……碍事……碍事……等了一晚上好不容戚铭睡觉压到了护身符,被你撞破了。 碍事……太碍事了…… 第55章 薛斐看着非非往门外的背影, 等戚铭醒了,狐疑的问道:“我记得它挺活泼的, 怎么这两天感觉整条狗好像挺沉闷的。” 戚铭揉了揉头发, 随口道:“下雨触景生情,思考狗生呢吧,狗子也会思考。” “真的?”虽说没规定狗子就必须活泼, 但总觉得这条哈士奇有点过分冷静了。 “也可能是因为你来了,它嫉妒了。”戚铭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别琢磨他了,一会保姆阿姨过来做饭,咱们吃一口就回去。” 薛斐同意, 等吃过饭,两人要出门的时候, 非非绕着戚铭身前身后转, 昨天遛狗的保姆又来了,但它死活不从,就差满地打滚了。 “它舍不得你,想跟你们一走。”保姆笑道。 戚铭笑了笑, 牵起它的项圈,“那走吧,咱们回去见见爷爷奶奶。” 薛斐笑道:“你把它当儿子养啊?” 戚铭便对着非非,指着薛斐道:“来, 叫妈妈。” “……” 坐在车上,薛斐低头玩手机, 不时从后视镜里看看后座的哈士奇,而哈士奇偶尔也会和他对视,但它本来长得就凶,瞪着眼睛瞅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到了戚铭他家别墅,进了院子,才打开车门,非非就跳了下去,满草坪打滚,就像一条欢快的普通狗子。 薛斐挑挑眉,可能真是自己多心了吧。 戚铭的父亲不在家,他母亲华叶馨在家,一见戚铭就责备道:“你啊你,你现在什么情况不知道,还往出跑。” 戚铭非常自信的把薛斐推到前面,“没事,我跟他在一起。” 这句话简直没逻辑,薛斐也不会法术,跟他在一起怎么就会保证安全呢,华叶馨转念一想,可能是说薛斐心思缜密能排除危险,便道:“话虽这么说,但也要注意。”继而朝薛斐笑道:“欢迎来做客,有你在,小铭还能听话点。” “这不好意思,打扰了。”薛斐客气的道。 华叶馨笑道:“太客气了,别这么说,等赤阳子这几天,你就留下来陪我们小铭吧。” 一看儿子把人带回来就是打得这个算盘,与其叫他俩提出来,还不如她主动来说。 果然,就听自己儿子道:“妈,您真是太深明大义了。”又对薛斐笑道:“你看你婆婆多好。” “……”薛斐尴尬的笑笑。 华叶馨便道:“别贫了,赶紧该gān什么gān什么去。” 戚铭便牵着薛斐的手往楼上走,在楼梯转弯的时候,薛斐看到非非在佣人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华叶馨笑着摸着它的脑袋道:“都长这么大了。” 它吐着舌头呼呼哈哈的喘着气,不时往主人手上蹭蹭,就像其他宠物做的那样。 薛斐挑挑眉,就是嘛,哈士奇怎么可能成jīng,自己太草木皆兵了。 … 呼——呼—— 它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透过灰蓝色的眼睛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这两个家伙下午在家里的室内游泳池内游泳,冲澡的时候,本来是个下手的好机会,但是因为薛斐在戚铭冲澡去的时候,一刻不离的盯着它看,导致没找到下手机会。 现在,这两个家伙跑到影院室看电影去了,更是没有什么破绽。 太好了,看完电影出来了,可能是要睡觉了,它摇着尾巴跟上了戚铭。 他是自己的主人,跟着一起睡,是很正常的,只要他睡姿不正确,压到护身符,它就有下口的机会了。 “非非,不能去哪里哦,要去自己房间睡。”突然,一个该死的佣人模样的家伙抓住了它的项圈。接着把它领到了一楼的一个房间。 房间对人来说一般大,但对一条狗来说足够大了,从这里的布局看得出来,这就是它的卧室。 有狗窝,狗玩具,甚至墙上还搞笑般的挂了它的照片。 “好梦哦。”佣人转身出去了,它听到门咔嚓一声。 它走过去,试着用前爪摇了摇门把手,根本打不开。 “呜——呜——”它悲鸣。 薛斐在三楼的房间里,听到楼下传来的若隐若现的狗叫,用枕头盖住了脑袋,喃喃自语,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就是条傻狗。 这时候,他看到手机屏幕一亮,是一条来自张克然的消息:薛斐,上次跟你在一起那个玩电脑的黑客,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我有事想请他帮忙。 薛斐对张克然特别上心,回道:什么事,我不能帮忙吗? 张克然回道:关于虚拟货币的问题。 那薛斐的确不如李梓文懂,便把李梓文的联系方式给了张克然,但现在非常时刻,他也不讲究什么“商业道德”了,前脚把联系方式给了张克然,后脚就给李梓文发消息:我有个朋友叫张克然,他有事联系你说是问关于虚拟货币的问题,要是有大问题,你千万联系我。我怕他炒币失败,想不开。 薛斐最近一直在想张克然自杀的原因,现在他说要玩虚拟货币,薛斐就猜测是不是张克然炒币失败跳楼了。 李梓文很gān脆:好,有问题告诉你。 薛斐看到这行字,放心的睡去了。 13号,也平安度过了。 —— 张克然看到薛斐发来的李梓文联系方式,对着小灿叹了口气,“今天查了一天,也没找到跟你身份相符合的,弄不好还得请人帮忙。不过你放心,不是薛斐,而是一个黑客,或许他能从监控上查到你来的方向,找到你原本的家。” 小灿心事重重的道:“我感觉我没有家人,也不该有家人。” “什么叫不该有家人?真是奇怪的说法。”张克然今天帮小灿找了一天家人,从小到大的毕业手册都翻遍了,也没找到疑似的,本来有个女生看起来很像,结果从互联网上联系上了,首先人家真是女生,第二人家平安太平的在国外读书。 小灿摇头,“就是这么想的。” “算了,吃饭吧。”张克然自掏腰包订餐,算是个大开销了,“找到你家人,我必须要补偿金和锦旗。” “能不能别帮我找家人,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想找其他人……” 张克然警告道:“再说这种肉麻的话,就把你撵出去。” 吃过饭,他思考了半晌,还是决定联系李梓文,找人这活果然不是他擅长的,他趁小灿没防备,偷拍了张他的照片,正准备给李梓文发过去。 结果李梓文开出的价格,叫他差点吐血:太贵了吧,看在薛斐面子上能不能便宜点,我还是个学生啊。 李梓文也纳闷:那你直接找薛斐不就好了? 张克然就怂了:算了,我再想想。 抠门的人生就是要艰辛点。 安稳的睡了一夜后,第二天一醒来,他就听到有人敲院门,懒洋洋爬起来去开门,一开门傻了,竟然是薛斐。 薛斐提着一盒蛋糕,笑道:“这个点你肯定没吃早饭吧,我给你送早饭来了。” 张克然一愣,猛地把门关上了,“我不吃早饭,你来gān什么?” 薛斐在天亮的时候接到了李梓文传来的消息,说张克然不聊虚拟货币,而是要找人。 薛斐一听,这是有问题啊,找人竟然越过他直接找李梓文,这摆明了有问题。 现在张克然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他害怕张克然找什么人找不到,郁闷到自杀,于是一大早就登门了,看他有什么需要,没想到张克然一见他就跟见鬼一样。 “你这是gān什么?快开门。” 张克然是不会开门的,屋里还有一个大活人,他就是不想让薛斐知道笑话他。 没想到这个时候,小灿从屋里走了出来,担心的小声问道:“谁呀,是警察局抓我回救助站的吗?” 声音不大,但是薛斐耳朵是很灵的,听到后,顺着门缝往里一看,就见一个头发长长的美少年正满脸惊恐的瞅着这边。 这谁啊?薛斐眨眨眼,拍着门道:“张克然,你是不是不想让我看到这个人,抱歉,我已经看到了。” 张克然指着小灿瞪眼凶道:“不许乱说话。”然后咬牙切齿的打开了院门,没好气的道:“看吧看吧,我底裤你要不要看?你怎么对别人的私事这么感兴趣?” “这话从何说起?我根本没感兴趣过吧,倒是你,gān嘛这么心虚。”薛斐一边走进来一边笑看美少年,“他是谁啊?” 和对方四目相对的瞬间,小灿浑身瞬间僵硬,颤抖的咽了下唾沫,“我……喜欢你?不、我讨厌你、你会带来危险、你会阻碍我……” 薛斐一怔,这谁啊,“对不起,我应该从没见过你……” 小灿却不管,看着薛斐,情绪越发激动,“我讨厌你……我不想再有牵扯了……”说完,竟然猛地推开薛斐,夺门跑了出去。 张克然追了出去,“小灿——”然后回头看了眼薛斐,埋怨道:“所以我才不想让你来的。” 薛斐莫名其妙,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在院子里玩手机等了一会,垂头丧气的张克然回来了,满脸悲愤的看着薛斐。 薛斐见他表情又悲伤又气愤,安慰道:“不管他是谁,我帮你找到他。”说着,拿出了寻人指南,因为从李梓文处听说张克然在找人,所以带来的。 但是指南一拿出来,纹丝不动,他怔了怔,这不可能啊,如果是活着的人类肯定找得到的,除非对方是死人,或者……妖jīng。 没错,就是妖jīng,就像他用这个东西找不到之前的芭蕉jīng一样。 薛斐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是什么人?或者是人吗?” 张克然道:“不是人,还是鬼吗?”通过两天的相处,他觉得小灿这人还可以,又弱又聪明,只要不触发他犯病的点,性格也不错,现在人跑了,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 薛斐道:“你能不能发挥一下职业素养,理性一点?” 张克然盯着他,半晌吐出一口气,道:“好好,理性一点,我不知道他是谁。”于是把他俩又可能暧昧的部分全部剔除,大致讲了一遍小灿是怎么上门的。 薛斐听完,单手捂住了脸,皱眉痛苦的道:“他一听就很危险好不好?你居然把他招到家里来。” “你从哪里得出他危险的?他手无缚jī之力,谁都能欺负他,对了,我也能,当然不是那种欺负,就是拿他当出气筒那种欺负,他都不带回嘴的。况且,喜欢数学的,怎么会是坏人。就算是坏人,也是个经济犯,和你指的危险不是一个概念。” “能不能别用这种小学生才用的理由?”薛斐道:“你就没想过,他可能又是某个妖jīng?” “妖jīng会数学?哈,还真是个热爱学习勤奋上进的好妖jīng呀。”张克然根本没往心里去,“我敢保证,他对数学的了解秒杀你,对了,你的专业学高数吗?别告诉我,他是高数成jīng,哎呀,那太好了,我要和他结拜。” “你娶他算了!”薛斐怼了回去。 没想到这么随口一说,张克然就炸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会不会聊天?!蛋糕留下,你人赶紧走!” 一看这过激的反应,薛斐有点懂了,“呦,你还挺迷他的。”这说一出口,他猛地愣了,因为这不是芭蕉jīng的技能么,又想起了黑吃黑的推理跟那个破茧出壳的残骸,他脱口而出,“他是混合体!” “什么混合体?” “按照你说的出现的时间和状态,有点像芭蕉jīng混合了你室友跟不知名妖jīng的产物,但现在看来似乎芭蕉jīng的成分多一些,但同时肯定有你室友的部分。”薛斐道:“想想吧,是不是这个道理?” “……怎、怎么会……”张克然的语气不太坚定,因为底气不足,“可他长得跟焦天墨一点不像,而且也不怕护身符。” “这很容易理解,你在吕超的日记中说过他在森林中遇到的仙子十分漂亮,说不定这张脸就是她的。”薛斐道:“至于为什么不怕护身符,有可能是因为他现在段数比较高,毕竟是三家混合的产物,所谓的妖气大大降低,更接近人类,所以不怕护身符。” 张克然理智上能接受,但心里上接受不了,“可他一点攻击性都没有,怎么解释?” “或许在技能冷却期吧,毕竟刚出壳不久,当然也不排除他十分接近人类,倒是没有攻击性这点。但总之,咱们赌不起,他还是危险的。”薛斐四下看了看,“你不能留在这里,他会回来的,赶紧回市中心去,至少到24号之前不要出门了。” 张克然是个大活人,被薛斐指挥心里有点反感,但也知道他说得对,“那就不管他了?他万一流落在外……”他本想说受人欺负,但看到薛斐严肃的面孔,“万一又吃人呢?” 薛斐一个普通人,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只要张克然不被吃就好了,“你放心吧,赤阳子大师马上就要来了,这种专业的事情还是jiāo给他吧。” “赤阳子?会杀了他吧?”张克然问道,心里不知为何有点慌。 薛斐挑挑眉,“斩妖除魔,世间道理,总不能留着吧。”说着,催促道:“赶紧走,此地不宜久留,你也是的,要不是我来了,你还跟妖jīng同居呢。” 张克然道:“你口气怎么跟我妈似的?你这么关心我,真的让我很不适应。” “我直接跟你说吧,我认识一个大师告诉我,你,也就是张克然同学你将会在4月23日自杀,而你自杀了,会影响我的运势,所以我不想你死,懂了吧?懂了就赶紧走。” 不管了,只剩十天时间了,没时间磨叽了,gān脆和盘托出好了。 “自杀?我怎么会自杀?” “我不知道啊,所以我才会提防你别被妖jīng鼓惑了。”薛斐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现在想死吗?” 张克然火了,“靠,你才想死呢?我跟你说,我绝对绝对不会自杀!” 薛斐满意的点头,“很好,火气旺,斗气十足,说明你生命力旺盛,应该不会自杀!走吧,回你市里的家。” 张克然呲牙,“知道了!” 锁门的时候,张克然故意没把锁头锁严,只是挂在了门上,但是这个动作被眼尖的薛斐看到了,咔嚓一按,就把大门锁上了,“注意锁门啊。” 张克然无奈一咧嘴,同时,下意识的看了眼胡同口,没有小灿的身影。 —— 薛斐送完张克然回到戚铭那里,已经是下午了,才一进门别墅的大门,就看到哈士奇非非在草坪上撒欢,两个园丁看着它活泼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草坪自动喷水系统到了洒水的时间,它冲进漫天的落水中,跑得更欢快了,不时抖落着皮毛,看样子享受极了。 这时,非非跑了一会,突然掉头跑进了别墅内,很快,薛斐就见叼着一个手机跑了出来,直奔一个喷水点。 而在它后面紧跟着戚铭就跑了出来,“傻狗,赶紧把手机给我!” 薛斐看着这一人一狗追逐的画面,忍不住笑着摇头。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就想不出来了,戚铭冲进喷水地方,浑身湿透,护身符岂不是要被泡烂了。 他想到这里,拔腿就追。 要怪就怪戚铭家的草坪太大,等薛斐追上去的时候,戚铭已经追到非非,正在掰它的嘴巴,显然戚铭在追来的过程中,被喷出的水洒到了。 而非非一改傻乎乎的模样,呲出尖利的犬牙朝主人扑来。 戚铭发现异样,向后一躲,叫它扑了空,但紧接着,动物要比人灵活得多,再次冲了上来,这一次,张开利嘴,吭哧就是一口。 然后咬到了薛斐腿上。 “啊!”薛斐疼的叫了声,他发誓他只想踢开狗头,谁知道没踢准,位置偏差,直接把腿送到了狗嘴里。 果然准确的操作太难了,早知道这样,平时就加qiáng足球的锻炼了。 而这时戚铭反应过来,一脚踢开了非非。这一脚踢得很,非非呜嗷一嗓子,倒到了一边。 “让我看看。”腿上清晰的两个牙dòng,不过没出血。 薛斐见非非被踢开后,像丧失了战斗力一般的缩了起来,夹着尾巴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道:“别管我了,先把它关起来!” 非非很快被赶来的佣人给锁了起来,整个过程毫无反抗,似乎知道闯了大祸。 戚铭和薛斐也没闲着,虽非非一直有打疫苗,但此时也不敢掉以轻心,赶紧带上薛斐去打狂犬病疫苗。 在去的路上,薛斐道:“我怀疑它想咬死你。” “……”鉴于狗子刚才的表现,戚铭是信的,“可是为什么我把它踢开了,它就没再发动攻击?不是该发了疯的持续攻击我,直到被赶来的人打死么。” “是啊,咬了我一口后就放弃了,难道是发现咬错人后良心发现了?”薛斐也想不通。 “挺疼的吧,今晚上真得吃狗肉火锅了!”戚铭心疼的道。 “还行吧,不怎么疼。”薛斐道:“看来有人操纵非非向你发动攻击,看来又是复仇的一部分。”说到这里,提醒戚铭,“小心啊,要是出车祸,你没事,我死定了。” “所以,你明知道我没事,为什么替我挡下来,让我挨咬又死不了。” 薛斐没说实话,他其实只是想踢开非非,谁知道直接把腿送进了狗嘴里。 不过看戚铭这么心疼他,他决定不说穿,“再能康复也比不被咬好啊,算了,咬都咬了,别说了。晚上吃狗肉火锅。” 打完疫苗回来,见非非已经被装进了笼子里,整条狗分外蔫吧。 虽然说吃狗肉锅,但现在不是宰狗的时候,因为根据十日观察法,他得观察非非会不会死,如果不会,他也没事。 戚铭也大夫说了这十日观察法,指着非非道:“暂时留你一条狗命!” 晚上薛斐看自己小腿上的伤口,没有发炎的征兆,就是个普通的狗咬伤。 而这时,他接到了张克然的电话,电话里张克然声音低沉的道:“薛斐,我有点担心小灿,他现在真的特别弱,万一在外面遇到什么事……” 薛斐可是亲身经历过芭蕉jīng惊吓的,尤其是那三具gān尸简直历历在目,对这个混合物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你不应该担心他,而是应该担心遇到他的普通人,而且就算他现在特别弱,说不定在技能冷却期,等他冷却完了,你就遭殃了,你不是要去找他吧?” “没、没,我就是问问,我怎么会去找他?我又没疯!”张克然恼道。 “那就好,别管他了,他就算死了,也活该!还是操心你自己吧,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不用我说吧。” “不用不用,您留着口水吧,我怎么感觉我仿佛在跟我高中班主任对话。”张克然说完,挂断了电话,看了眼漆黑荒凉的马路,搔了搔脑袋。 他没告诉薛斐,他现在已经走在去寻找小灿的路上了。 他刚才回了趟院子,没看到他的人影,天色逐渐黑下来了,他真的放心不下。 可小灿早上跑出去了,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了,上哪儿去找啊。张克然崩溃的仰天长叹,“欧几里得,您老显灵吧。” 刚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说话声,听声音至少有三个人,他赶紧找了个破烂的遮挡物躲了起来。 大晚上在治安乱的地方,他也很害怕被抢劫。 就见三个流里流气的小混子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其中一个道:“真的,长得特别漂亮,就在前面的废楼里,这会应该还在。” 这片本来就是要拆迁的,有早拆迁的地方已经盖了楼,只是好像最近资金有困难,已经停工了,所以留下一座“烂尾楼”,附近的流làng汉经常过去“蹭住”。 一听长得特别漂亮,张克然心就揪起来了,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的时候,这三人已经走远了,等回过神来,本能的跟了上去。 也好,让他们测试一下小灿是不是真的在冷却技能也好。张克然这么想着,悄悄跟着,一路跟着进了烂尾楼。 烂尾楼还没盖完,但现在就差不多有七八层高了,张克然上去的时候,在二楼的拐弯处看到了一黑黢黢的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个流làng汉,还抬眼瞅了他一下,接着翻身睡了。 他吓得不轻,但好在没叫出来,继续往上走,走到五层的时候,他听到有人笑嘻嘻的说话声。 接着传来了哭喊声,他认得声音,就是小灿。 他浑身冰冷,紧张到心脏狂跳不止,一点点接近目标,就看到一面墙后面,几个人堵住了一个纤弱的身影。 张克然能听到小灿低沉的哭泣声,不过不大,显然他的嘴巴被捂住了,所以哭声被憋在了喉咙里。 “踩住他的腿!快点!!” “妈的,你还动!”话音一落,传来了击打物体的声响。 呜咽声断断续续,同时伴随着得意的笑声,刺痛了张克然的耳膜,他看着墙上的纠缠在一起的影子,浑身冰冷,几乎不敢喘气。 快点快点,你不是在冷却技能吗?吃了他们,吃了他们,快点—— 哭声变得越来越凄惨,那是一种叫人能感到彻骨寒意的哭声,如此的绝望,在这黑夜里仿佛一把刀,生生把张克然凌迟。 他从没听过这样惨然的哭泣声,而且,他觉得,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他看着影子们,仿佛看到影子们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嘲笑着他。 够了,够了,你不是妖jīng吗?快吃了他们!快点啊—— 他觉得自己快疯了,嘴里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可能是咬齿破了嘴唇,却不觉得疼。 难道妖jīng就该被这样蹂躏吗?难道这就是报应? 不,不对,任何存在世间的生命都不该被这样对待。 够了! “住手!”张克然歇斯底里般的大吼了一声。 他的出现,一开始吓得对方不轻,但很快发现他就是一个人,其中一人喊了声:“抓住他!” 刚上前一步,就被张克然手机的闪光灯晃了下,造成了短暂的失明。 接着就听他道:“我给你们拍照了!我认识你们,你们完了!”说完,撒腿就跑。 一听被拍照了,三个人什么都顾不得了,喊了声:“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抛下小灿,追了上去。 张克然下了烂尾楼,除了不时打开闪光灯晃一下拖延时间外,还不忘大喊:“着火了——着火了——” 喊杀人救命肯定是没人管的,只有喊着火了爆炸了煤气泄漏了才有人管,虽然有事后被追责的危险,但也好过就地成尸体。 他这么一喊,果然开始有人影出现了,别管是谁,至少有路人了。 于是他又喊:“有三个人挖断了煤气管道!” 然后趁此机会,躲进了巷子里,这里他比较熟悉,等过了半个小时再出来,除了街上骂骂咧咧哪个酒疯子乱喊的群众外,已经没有追兵了。 张克然相信这三个人不愿意陷入群众的汪洋大海,估计跑了。 缓了口气,挑了条别的路,折返回了烂尾楼,摸到五楼,他发现小灿居然还在,衣衫不整抱着膝盖躲在角落里。 他眼眶有点酸,哽咽的道:“你是不是蠢?我把人引开就是为了让你逃跑的!你怎么不走?”走上前,见他眼眶和嘴角有淤青和血痕,可见刚才被打的。 “……张克然?你回来了。”小灿扑到他怀里。 张克然哽咽道:“没事了,咱们走,以后别跑出来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跟别人透露你的行踪。”不该让薛斐找到你。 两人搀扶着走到外面,他又接到了薛斐的电话。 这一次,他声音冷淡的接起来,“什么事?” 薛斐笑道:“没什么事,刚才听你好像心事重重的,开导你一下。” “我没事,挺好的。”张克然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也不用你开导。 薛斐听他声音没什么异样,放心的道:“我就怕你回去找那个妖jīng,你真不用有心理负担。” “好了,我睡觉了,明天还有事。我不会自杀的,不用整天给我打电话。”他挂断了电话。 看着伤痕累累的小灿,张克然垂眸咬齿暗想,薛斐说得不对,听他的,小灿才会遭受这一切,如果他白天的时候就不听薛斐的直接去找他,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或者不信那套该死的冷却技能理论也不会这样,再也不听了。 —— 薛斐看着手机屏幕,撇撇嘴,“张克然,你不会自杀就好。”说完,手机一撇,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晨,他还没起,戚铭倒是起了个大早来看他。 薛斐揉了揉眼睛,“gān嘛啊,起这么早。” 戚铭实话实说,“担心你,说真的,我昨晚上都没怎么睡,就盼着天亮来见你。” “我没事,睡得不错。”薛斐笑道,伸了个懒腰。 “呃……”戚铭盯着他看。 “看我gān什么?”薛斐莫名。 “你……好像变年轻了……” “我本来就很年轻。”薛斐奇怪的道,说着下了地,这一站起来,他才发现昨晚上正好的睡裤,此时有点长,当然睡裤宽松,这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可是视线,他竟然也觉得矮了点。 戚铭摸了摸他发顶,“是我的幻觉吗?你好像变矮了点。” 这么一说,薛斐赶紧跟戚铭比了下身高,以前他头顶大概到戚铭眉骨的地方,这会,竟然只到眼睑的位置。 他看向戚铭,愁眉道:“怎么回事?” 戚铭僵硬的摇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第56章 薛斐觉得戚铭说得有道理, 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怎么能指望戚铭看穿问题的根源。 为了确定自己是不是缩短了, 再次来到戚铭跟前, 比量了下身高,还特意注意到戚铭并没有有任何踮脚的动作。 戚铭迟疑的道:“如果你平时没穿增高鞋的话,那么可以确定你就是变矮了, 脸也不太一样。” 人每天涨一点或者每天缩短一点,都不容易被人发现,但薛斐是一夜之间变矮的,所以肉眼一看就能发现,还很明显。 薛斐皱眉, 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卧室内正好有穿衣镜, 他几步跑了过去, 对着镜子一看,发现他眉眼间之间变得是有点不一样。 戚铭也凑到他旁边,道:“感觉我好像要比你大上两三岁。” 如果薛斐现在七老八十了,说他变年轻了, 那的确是件大喜事,关键他现在才22岁,处于生长发育完全,骨缝刚闭合的阶段, 说他变小了,这不是闹呢么。 “你先出去, 我要换衣服,然后再说这些。”薛斐把戚铭给退了出去,等换好衣服,发现裤子也长了一点,虽然也能穿,却不怎么合身了。 人类一般在20岁到22岁停止发育,薛斐记得清楚,他这两年还在长个子,大概也能有个2-3厘米的身高入账。 现在全部倒退了回去,足以证明,他的身体状态回退了几百天。 他打开门出去,见了戚铭,“你陪我回家,我家里有我记录身高的刻痕,回去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回旧家的路上,薛斐看着窗外的景色,呐呐自语,“八成是被狗咬了的关系。” 戚铭脑袋也乱,“被狗咬了,可以返老还童?”如果那样,他母亲一定恨不得被狗狠狠咬上几大口。 “返老还童……我怕我是返轻还无……”薛斐心里忐忑不安。 “什么?” “没什么。”薛斐心情复杂,这会不想说话。 一下车,薛斐就一口气冲上了楼,打开以前的家门,然后在厨房门框上找到了记录身高的刻度,最上面一条是他几个月前刻的,标注的是今年的年份,依次往下,可以看到历年的刻度。 薛斐赶紧过去量了一下,对戚铭道:“你快拍张照片。” 戚铭道:“你站直了。”因为他看到薛斐头顶没有达到的今年的刻度。 “站直了……”薛斐悲哀的道。 照片拍好,薛斐一看,自己现在的身高和两年前的差不多,也就高了一点点。 睡一宿觉,缩短了差不多两年。 戚铭安慰道:“没关系,加qiáng营养锻炼,再长回来就好了。” 薛斐沉默,他觉得就算戚铭脑袋不灵光,这个时候也应该想到了一点,那就是万一明天又缩短了怎么办?一直缩短下去怎么办? 只是两人都不敢说出口。 最终,薛斐没法自欺欺人,冷静的道:“如果不停呢,我是不是十几天后就没了?” 越变越小,最后成为液体,嗖的一下人间蒸发了。这就他刚才说的返轻还无。 戚铭展开臂弯抱住他,紧张的道:“不会的,咱们赶紧回去想办法。这肯定是什么法术,既然有人能下,就能破解。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薛斐颔首,“嗯,咱们还有时间。” 回到戚铭家,薛斐先去看了哈士奇非非,发现它还是那个大小,而且这条哈士奇今年才两岁,如果叫它缩小个两年,恐怕直接成狗崽了,可是没有,还是那个样子。 所以,为什么他被狗咬了出了变化,哈士奇却没有? 正纳闷着,戚铭跑过来,牵住他的手,“我妈起chuáng了,快过来。” 华叶馨正在用早饭,一见儿子和薛斐就笑道:“你们两个一大早去哪里了?快坐下吃饭。” 戚铭把薛斐推到她跟前,“妈,你看看,薛斐有哪里不同?” 华叶馨观察力也很qiáng,“诶……好像比昨天看着少年气更足了。” 于是戚铭沉重的宣布,“没错,他变矮了变年轻了。” 华叶馨一怔,赶紧起身过来,仔细看薛斐,“怎么回事?” “这可不是什么美容奇迹,他可能被人下咒了,要是每天缩小一点,就没了,快叫那谁来帮忙。”戚铭只知道给他护身符的大事穿着白衣服,姓廖而已,现在情急之下,连对方的姓氏都省了,直接说了句那谁。 华叶馨深吸一口气,似有千言万语,但最后还是道:“稍等,我去打电话。”说着,叫人拿来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等待廖大师上门的期间,三个人对现状进行了分析,都不用去医院检查骨龄,凭肉眼都能看出薛斐变小了。 华叶馨担忧的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您不是觉得,要是有这个手法,您也想来吧?”戚铭微微咧嘴看着母亲,然后就被华叶馨教训了,“别胡说!” 薛斐倒是知道有个死亡小学生也遇到了返老还童的事,但人家那是吃药,而且就停在六岁不动了。他这个状态还不知道是个怎么情况,万一每天缩一点,真就得蒸发了。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去接廖大师的司机就把人接回来了。 薛斐见这廖大师五十来岁的年纪,白面无须,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他心里祈祷,你千万要有办法,老天保佑。 事实证明,平时没信仰,临时抱佛脚是靠不住的,廖大师扒开薛斐的眼睛看了下,斩钉截铁的道:“中蛊了,我恐怕没什么办法。” 戚铭忙道:“慢着,你才看了一眼,怎么就觉得的没办法?再好好看看吧。” 廖大师瞅着薛斐直摇头,最恐怖的就是给你治病救你的人摇头了,这个动作和死神的微笑有异曲同工之妙,看的薛斐心里极为不安,直接问道:“为什么说没救了?” “我没说你没救,只是说我恐怕救不了你。你中蛊了,有蛊虫在你体内,正在吸取你身体的jīng华。我只能诊断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薛斐道:“我昨天被狗咬了,和这个有关系吗?如果有关系,为什么我有事,狗却没事?” “哦,这个好理解,狗只是个媒介,蛊虫在它体内并不会起作用,因为蛊虫只会吸收人体的jīng华,和狗天然排斥。有可能下蛊的人把蛊虫喂给了狗,然后狗在咬你的时候,到了你体内。” 戚铭咬牙,“就不该养这条狗!” 薛斐道:“如果有人想害咱们,不养狗,也会找到别的途径。”这就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廖大师赞同,“的确如此,狗也是无辜的,当时蛊在它的身体内,驱使它宿主。不过,你刚才也说了,狗一开始攻击的戚少爷,那么下蛊的人是冲着他去的。你,确实是意外。” 华叶馨道:“薛斐岂不是替我们家小铭挡灾了?” 事实清晰,无可辩驳,薛斐替戚铭受了罪。 廖大师点头。 华叶馨对儿子道:“你啊你,以后好好对人家薛斐。” “这不用你说。”戚铭现在极差,“大师,现在是不是说如果这个蛊毒不除,薛斐就会一直缩小?” “蛊虫吸收他身体的能量,按照道理,是的。直到他身上没一点可榨取的东西,只剩蛊虫自己,它就会爬到下蛊的人那里了。” 薛斐彻底明白了,确实是奔着戚铭来的,那个妖jīng想要的还是戚铭身体内的内丹,弄个蛊虫来吸取,直到把能量全部吸回去为止。 不过,他还有个纳闷的地方,“为什么我不是变老而是变小呢?要是变老,我还能多撑一段日子。”他现在才22岁,就算能活到72岁,还有五十年的时间可以榨取,不像现在只剩22年。 “不管变老还是变年轻,归根结底都是jīng华能量的散失。你从出生到现在,一直从外界获取能量,每日吃喝供养身体,而现在,这个蛊虫要把所有获取的统统吸收gān净。于是就有了你现在经历的这个现象。”廖大师如是说。 薛斐挑眉,现在他算是懂了什么叫做死得明明白白,“道理我都懂了,谢谢。” 华叶馨叫廖大师来不是解惑而是解决问题的,既然不能解决问题,她只好道:“谢谢您了,看来我们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廖大师也很无奈,“抱歉,真的爱莫能助。” 送走廖大师,华叶馨给丈夫打电话,“别忙了,赶紧回来吧,家里出事了,电话里没法说,你回来就知道了。” 等待戚承嵘的时间,华叶馨一个劲儿的安慰薛斐,“不要紧,你别怕,肯定有解决的办法。” 薛斐也相信这点,自己总不至于这么点背,在找到父亲之前真的玩完吧。 戚承嵘匆匆赶回了家中,他昨天只知道薛斐被儿子养的傻狗给咬了,没想到这一咬咬出了大事——把儿子的心上人咬得时间逆流了。 戚承嵘从妻子口中大致了解情况后,对薛斐保证,“你放心吧,叔叔一定会救你。” 薛斐相信戚家肯定不会不管他,他就怕和时间赛跑,跑不赢。 戚承嵘回到家后,薛斐觉得就跟选秀一样,他不停的打电话联系人员,薛斐负责等候会客,一下午没歇着,又见个三个大师,结论十分一致:不行。 其中一个做法给他喝了符水,这一喝了不得,他顿时觉得腹痛难忍,骨头缝跟要裂开一样,等肚子疼得把符水吐掉,发现个子又矮了点。 法术不到位,反而引起了蛊虫的反噬。 再之后,不敢再轻易做法,只剩等待赤阳子一条路了,虽然不晓得他能不能解决这条蛊虫,但他现在的确是最众望所归的救世存在。 折腾了大半天,没有任何进展不说,薛斐比蛊虫正常的吸收速度还多缩了一厘米。 等到晚上,他一量,心如死灰,不出意外,他明早起chuáng就是个未成年人了。 他点了一支烟,刚放到嘴里,就被戚铭给抢去了,“对身体不好。” “别这样,明天早上我就是未成年了。”话虽这么说,见戚铭坚持,薛斐也只好作罢,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和戚铭, “我爸说了,不行的话,明天早晨咱们坐飞机去那个道观主动找赤阳子,只要他一人一到,就立即找他医治,这样就大大就节省了时间。” 薛斐看了下表,现在4月15日晚20点,离张克然自杀还有差不多一个星期。 “那也只能这样了。”薛斐笑道:“既然明天还要出门,今晚上早点睡吧。” “我陪你。”戚铭道:“晚上要有状况,我还能帮你应付。” 薛斐笑笑,“算了吧,我就要变成未成年人了,你这样是很危险的。”说着把戚铭推出了房门,并将门反锁了。 屋子就他一个人后,薛斐躺在地毯上长长的叹气。 这时候,他打开自己带来的皮箱翻出了那个该死的手机,看着它,“我不知道会不会死在这次任务里,不过你放心,我要死之前,肯定给你找个好地方。” 说完,他自己也是一愣,是啊,他现在的心态竟然很像他父亲,在失踪前,把手机托付到了国境线附近住的朋友那里。 手机还是那个德行,不做任何回应。 第二天早晨起来,薛斐坐上了私人飞机去往那个能救命的道观,共计飞行时间5小时。 今天,薛斐的变化已经十分明显,不用测量身高也看得出来,他变成了稚嫩的高三生模样。 到了道观,薛斐发现难怪开发商盯上了这块地,地点不错,香火也旺,唯一不妙的是如今的主持赤阳子不在观里。 戚承嵘找他有几天了,见现在也没联系上,心情很不好,责怪起了秘书。 冯秘书也很无奈,“赤阳子道长去国外开道教jiāo流大会了,会议原本是昨天结束,但是好像又发生了状况,所以改变了回来的时间。因为在国外,联系并不方便。” 薛斐在背yīn处和戚铭乘凉,听到刚才的对话,无奈的托着腮帮道:“弄不好赤阳子遇到的状况,也是那个妖jīng故意弄的,为的就是阻拦他返回来的时间。” 戚铭气道:“到底是什么妖jīng,有本事冲我来!真憋气!孔岚那次好歹还有勒索电话,这次的对手连个脸都不露!妈的,吃你的东西还给你算了!” 薛斐道:“你可别这么说,弄不好在我要成液体之前,那个人会给你打电话勒索呢。你想啊,哈士奇咬错人了,但他也没收手,可能就是想等到最危急的关头,叫你单刀赴会,把你吃进去的东西想办弄出来。咱们既然想到了,你可不能上当。” 戚铭气哼哼的没说话,只烦闷的掷出一颗石子撒气。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真有人给他打电话叫他赴约,吐掉吃进去的东西能救薛斐,他肯定去。 薛斐见他这个样子,猜到他想什么,笑着劝道:“你去了就是送死,我救不回来,你也搭进去了。所以,咱们看穿了敌人的yīn谋,坚决不能上当。” “可是有的时候,人不可能保持那么理性的,就算提前知道也不行。”戚铭心疼的抱住薛斐,“你不在了,我也活不好,还不如把你救下来呢。” 薛斐虽然嘴上批评戚铭这样的想法不可取,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了一丝甜意。 有的时候,感情不就是心里明明白白的做傻事么。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张克然,对戚铭道:“你等下,我给朋友打个电话。” 戚铭当然同意,“打吧打吧。”放开了薛斐,让他方便打电话,他原本以为薛斐找朋友有重要的事情,结果一听他问那边:“过得好吗?”直接震惊了,哼道:“你都这样了,还管别人好不好?” 电话的那边张克然听到的戚铭的声音,道:“薛斐,你男朋友在身边,你给我打电话gān什么,真嫌我死得不够快啊?对了,我跟你申明一下,我很好,也不想自杀,你别再每天给我打电话了成吗?否则我真的要烦到自杀了。” 薛斐心情顿时不怎么美妙了,自己弄不好没几天活头了,又被张克然吼了,语气冰冷的道:“我只是关心你,别这么不领情。” “好好,我心领了行不行?别再一天一遍的问候了,真的烦。” 说罢,张克然挂断了电话,继续给对面的小灿往脸上上药,因为那天晚上的遭遇,他现在脸上的伤痕现在都很明显,眼眶和嘴角淤青了一片,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 唯一幸运的是,没有被打到骨折。 看着这些伤口,张克然仿佛又听到了那天晚上的哭泣声,心里针扎似的疼,仿佛这些伤口伤在他身上。 他深深的懊悔,如果那天晚上不搞什么狗屁测试就好了,应该一开始就冲上去阻止他们。 小灿柔弱,他一开始就应该好好保护他。 小灿见张克然放下了的电话,担心的道:“是不是薛斐又要来?” “他不会来的,我跟你保证。”张克然语气和眼神同样坚定的道。 … 薛斐挂断张克然的电话,朝戚铭耸耸肩,“几天不见,他脾气见长。” 戚铭捧着他的脸,教育道:“你现在不是管别人死活的时候吧?关心你自己不好吗?” 薛斐现在既想关心自己,也想关心张克然,如果他平安度过这一劫,还得去找父亲,谁让张克然那么重要呢。 因为没联系上赤阳子,一行人现在道观里住了下来,第二天起来,戚铭看到薛斐,惊的啊了一声,“你怎么变化这么大?” 薛斐咧咧嘴巴,“大概退回到青chūn期了吧。”这个阶段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年能长不少个子,所以缩起来也尤为明显。 说着,挽了挽袖子,“我大概估算了下,我大概现在每天回退的时间是500天左右,也就是一年多不到两年,所以,我现在的年纪应该是十六七岁吧。” 正好是当年认识戚铭的年纪,可是当时两人相当,现在他重过青葱岁月,而戚铭能做他大哥哥了。 戚铭走过来,迟疑的伸出手捏了他脸蛋一把,连声道:“这感觉太恐怖了,咱们已经不是一个年龄层的了。我怕这么下去,赤阳子再不回来,我就得抱着你走来走去了。” 薛斐知道大家已经在尽力找赤阳子了,苦中作乐的笑道:“希望他能在我穿帮宝适之前回来。” 戚铭愁眉道:“一点不好笑。” 薛斐叹道:“是啊,是不太好笑。” 戚承嵘看到薛斐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因为今天回退的太明显了,再忍不住了了,吩咐秘书,“你立即去那个开会的国家去找人!务必把赤阳子道长找到。” 秘书走了,留下一群人等消息,薛斐害怕听到前任道长的名字,多数时间在自己房间内待着,好在现在道观都有wifi了,时间不算难熬。 隔天,冯秘书在国外传来好坏兼有的消息,好消息是赤阳子道长找到了,坏消息是道长的护照丢了,得补办才能出境,而最快的补办也要工作日五天到十天。 薛斐算了下,五天还来得及,再等十天,他应该是液体了。 戚铭抢过电话,“别管那么多了,我老婆快死了,偷渡出来不行吗?” 冯秘书道:“先别急,我再协调一下。”过了一会,他电话打了过来,语气高兴的道:“刚才赤阳子道长想起来,说他房间内有丹丸,叫他师弟取出来,服用一粒,或许能遏止蛊虫的行动。不过,他也不敢保证,毕竟没有见到薛先生的面。丹丸放在了保险箱里,密码是963396。” 戚铭抓住这个救命稻草,赶紧叫赤阳子师弟取出了丹丸,递给薛斐,“来,张嘴,啊?” “……”薛斐还记得之前喝符水不成被反噬的经历,如果这颗丹丸压制不成,他肯定在道长回来之前玩完,“……我觉得,还是等等吧,万一起到反作用,我原本还能多挺两天,要是吃了,可能真的等不到道长回来了。” 戚铭一听,觉得有道理,又气又急的道:“真是的,赤阳子真是比不上他师父亻……”不等说完,就被薛斐捂住了嘴巴,“这个时候就别让事情更麻烦了,千万别说出来。” “好,不说。”戚铭看向他爸,“您觉得呢?” “如果能等,就再等等吧。”戚承嵘表情凝重的道。 至少薛斐现在还是少年的外表,按照现在变化速率,应该能等到赤阳子回来。 等待的日子,分外难熬,当然,戚家也没闲着,在当地广撒网找人给薛斐破局,但在当地最有名的就是赤阳子,别人都赶不上他。 终于,熬到了4月22日上午8点,外表缩到十二岁的薛斐受不了了,倒不是因为等不到赤阳子,毕竟昨天传来消息,明天就可以取护照回国了。 他受不了了,是因为张克然已经有三天失去联系了,根本不接他电话,求伍烁去找,也找不到人,据同学说他得有五六天没露面了,当然毕业季,这都正常,也没觉得奇怪。 但是薛斐却不能忍,越到关键时刻越掉链子是几个意思?! 距离4月23日凌晨,只有不到16小时,他觉得他必须得回去一趟,看看张克然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戚铭搞不懂这个关键时刻,薛斐不在这里等道长非要跑回去gān什么。 薛斐只得如实说,只要保下张克然就能找到自己父亲的下落。 而且他现在还有时间,只要度过23日,24号返回这里,他以六七岁的年纪见到赤阳子道长解除蛊毒,时间上还是来得及的。 戚铭还是觉得这样冒险,薛斐眼见时间不多,急道:“总之你别管了,我一定要回去。”推了戚铭一把,打算把他推开,自己出门。 结果戚铭纹丝不动,他自己倒是差点向后跌倒,他算是尝到缩小的苦处了,当时九岁的高振江大概就是这个感觉。 戚铭扶住他,心疼的道:“好了,我陪你回去,你这样的,我真怕一你出门就被拐卖了。咱们偷偷走,其他人肯定不允许,被他们阻拦làng费时间。” 薛斐有所触动,心想,好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他虽然没有亲人,但好在还有男朋友帮自己。 —— 返回城市的时候,已经4月22日十点半了,从机场一出来,薛斐就拿着指南找张克然,并跟戚铭道:“一会碰到张克然,看他什么态度,如果特别抗拒的话,不行的话,就得使出点非常手段了。” 戚铭眯眼看他,“你的这个思想很危险。” “我废了这么多力气,拼命赶回来,必须确保他4月23的安全!”薛斐道:“也是为了他好,说真的,我现在甚至有点后悔,没一个月前就把他关起来。” 话虽这么说,但薛斐也知道,就算时光回到一个月前,他也不能那个时候绑架张克然,大学生失踪一个月,找到他薛斐头上,吃不了兜着走。 但现在不一样,张克然失踪24小时还是可以的。 薛斐看着寻人指南,发现按照指引的方向,张克然竟然又在那偏待拆迁的郊区,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虽然现在能够被寻到,说明他还没死,但他在那个房子里待着,加上同学说他最近几天没去学校,薛斐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测。 到了张克然家院墙外,薛斐看到屋里亮着灯,只要张克然就在里面,但他这一次没敲门,而是对戚铭道:“你帮我一把,我要上墙跳进去看看情况。” 要是以前他自己就翻上去了,现在临时腿变短了,爬不上去。 戚铭一边摇头一边把薛斐送上了墙。 薛斐落地后,蹑手蹑脚的往窗户边爬去,就听里面有两个人说话,除了张克然之外,就是那天的小灿。 薛斐扶额,心里骂道,张克然啊张克然啊,你是不是疯了? 忽然,他就听小灿道:“诶?你刚才听到什么动静了没有?” 张克然道:“是吗?我去看看,是不是进小偷了。”说着,打开了屋内,一探头就看到了猫腰的薛斐。 薛斐已经看到想看的了,也没必要躲藏,站起身来,无奈的道:“张克然……你啊你……” 张克然一开始没认出这人是谁,直到听到外面的戚铭道:“薛斐,你叫张克然把门打开,让我进去。” “薛斐?”张克然揉了揉眼睛,走进薛斐,一个没忍住,掐了他脸颊一把,“诶呦,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什么戏法?” “先别管我了,我特意从几千里外回来察看你的安危,你居然跟妖jīng同居,你真是不要命了!” 张克然一听这话,脸色骤变,“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好吗?如果我真的死了,也是我命该绝!” 薛斐见他态度这样,心想幸好带帮手来了,转身去把院门打开,让了戚铭进来。 戚铭听到张克然的话,不满的道:“你知道薛斐多替你着想吗?我都嫉妒,废话少说,马上23号了,赶紧跟我们走。” 张克然见到戚铭不禁一怔,脸上写满了担忧,就在他回头查看小灿安危的时候,就听到她叫了声,接着怔怔的走了出来,“是你?你为什么会来?要打我吗?” 戚铭指着他,莫名其妙的道:“哪里来的疯子。” 张克然痛苦的道:“你们真是太烦了,都告诉你们不要管我了,为什么还要烦我?!没你们,我们挺好的!走,你们快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小灿一步步朝戚铭走来,突然举起了手中的铅笔,朝戚铭刺来,“你最该死!你最该死!” 戚铭握住他的手腕,使劲一推,把她推到了远处,“神经病!疯子!” 薛斐去抓张克然,“你看他bào露本性了,快走!” 张克然甩开薛斐,急道:“是你们不好!”薛斐个子小,被他给甩到一旁,跌坐在地上。 戚铭见状,一肚子气推开张克然,“你他妈再动他一下试试。” 薛斐从地上爬起来一看,小灿不见,而张克然也发现了这点,拔腿就追,薛斐一看表,已经夜里11点半了,忙道:“你站住!” 张克然满腹怨气的喊道:“你知不知道上次他跑出去发生了什么?你不懂就闭嘴!”说完,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小灿——小灿——” 薛斐没办法,只好去追张克然,戚铭自然也跟了上来。 这会处于十岁左右的薛斐自然是跟不上三个成年人的,呼哧带喘的跑了一段路,就不行了。 戚铭要抱着他跑,被他拒绝了,“你别管我,你去追张克然,弄不好一会他跟妖jīng吵架,要想不开自杀,你一定要拦下他。” 戚铭知道薛斐最在乎的就是这件事,“你放心吧,我肯定把他拦下来。” 薛斐看了眼指南,“应该就在前方那个烂尾楼里,你快去吧。”然后蹲在地上,一口接一口的喘气。 戚铭看了眼薛斐,去追张克然。 烂尾楼上没有灯光,戚铭打开手机照明,四下寻找,黑黢黢的,不时还能看到流làng汉,十分难走。 到了顶楼,戚铭都没看到张克然和小灿,以为薛斐指路出错了,寻思下楼去别的地方找。 却在这一瞬间,脑袋猛地被人打了一棍子,他一抹,后脑热乎乎的,想来是被打出血了。 他回头一把卡住袭击者小灿的脖子,“你到底有什么毛病?信不信我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小灿挣扎着,恐惧感如cháo水般袭来,对眼前这个人莫名的仇恨和恐惧,让他不住的颤抖,发出了痛苦的哭泣声。 “你快放开他!”张克然从楼下跑了上来,上来就推戚铭,“叫你放开,你听到没有?” 他不想让小灿再受到任何伤害,那晚的情况绝对不能重演,绝对不能,他已经那么可怜了,为什么还有人要伤害他。 戚铭忽然想起薛斐跟他谈到的张克然的情况,知道这个所谓的小灿,就是那个混合的妖jīng,更觉得可恶了,“赤阳子道长明天就回国了,妖jīng应该去他该去的地方!” 张克然一听,浑身冰冷,道士来了,一定会杀了小灿的。 他冲着戚铭大喊了一声:“我叫你放开他!”冲动之下,用尽全身力气一推。 原本就因为扭打踉踉跄跄到了楼顶边缘的三个人,在张克然猛地推冲下,戚铭身子向后一倒,揪着小灿,直直的掉下了楼去。 楼下是一堆废弃的钢材,戚铭和小灿直接掉在了上面,砰的一声,再不动了。 张克然愕然的看着一切,这个高度掉到钢材上没有存活的可能。 他杀人了……杀了戚铭和小灿…… 戚铭什么家世他清楚,杀了他,他还能活吗? 杀人犯……他是杀人犯……过往再多的荣誉都将烟消云散。 他将被审判,所有认识的人都会看到他穿囚服的样子,大家都会知道他是杀人犯。 最后也难逃一死。 还有,小灿……说好保护他,却连他都死在了自己手下…… 张克然视线模糊,第一次感到这样的绝望。 没有未来了,他的人生在这一刻结束了。 他恍惚的朝前走去,或许在这里结束,不用接受审判和良心的煎熬是最好的选择。 自杀是解脱。 第57章 薛斐现在身体条件太差, 体能只有十来岁的水平。 奇怪,小时候满学校操场跑的时候也没觉得这么累啊, 怎么现在才跑了一会就跟不上了。他眼睁睁看着戚铭跑远了, 原地坐下休息。 他看了手机,现在的时间显示是4月22日,23:57分。 见23日就要到来, 薛斐虽然疲惫,但还是站了起来,qiáng撑着往那边走。 看到烂尾楼了,他打响了张克然的电话,跟预料的一样, 电话没带在身上,根本没人接。 薛斐挂断电话, 仰头看这烂尾楼, 憋了口气正准备爬楼。 突然就听砰的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从楼上掉了下来。 他定睛一看,竟然是两个人躺在钢材上,看模样似乎是戚铭跟小灿。 薛斐呆了下, 心狠狠揪起,忙跑了过去,果然是戚铭和小灿,两人身体周围蔓延出了大片血迹, 也不知道是谁的血,亦或两者皆有。 “戚铭, 戚铭——”薛斐扑过去,见他闭着眼睛动都不动,他捧起他的脸,大声喊他的名字,但是没有任何回应,“戚铭!” 上一次车祸的情景历历在目,薛斐告诉自己,戚铭不会死,他会没事的。 薛斐见男朋友倒在血泊里,其余的什么都忘掉了,拿出手机慌乱的开始打救护车的电话。 手指上沾着戚铭的血,手机屏幕上全是血手印。 就在他打通,忙音等待的时候,猛地,又是一声巨响,从楼顶又掉下来一个人。 就落在他两三米外的地方,薛斐甚至感受到了对方飞溅出来的血液迸到脸上的温度。 他吃惊的忘了讲电话,慢慢走过去,躺在地上的死者赫然就是张克然。 他的模样比戚铭和小灿要惨得多,可能是主动跳楼的关系,头朝下栽下来,脑袋摔得崩裂,要不是衣着,几乎认不出是张克然。 薛斐迎面闻到了血腥味,胃里翻江倒海,gān呕了两下。 这时电话那边传来救护总台接线员的声音,“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样的帮助?” 薛斐声音哽咽的道:“有人跳楼了……”说出地址的时候,尾音都是飘的。 “小朋友,您的监护人在哪里?” 他现在的声音稚嫩,一听就是小孩子,薛斐挂断了电话,同事看到时间是4月22日,23点58分。 他屏住呼吸走近张克然,“这不是真的吧……没道理的……你为什么要自杀?” 他蹲身捂着脸,痛苦的大喊。 父亲找不找得到已经不重要了,张克然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什么提前知道,还是阻拦不了他自杀? 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 他又看了眼张克然的尸体,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破碎的头骨处有白色的物质,那是脑浆。 薛斐仰起头,使劲摸了摸眼睛周围,不叫眼泪掉下来。 这时候,他听到虚弱的呻吟声,回头一瞧,竟然是戚铭捂着脑袋要慢慢的坐起来,薛斐赶紧跑回去,抱住他,“吓死我了——太好了,你没事——” “妈的,张克然呢?我非得……”戚铭气道:“我现在骨头不知道断了几根,疼死了。” 他现在虽然能说话,但是身上疼得厉害,至少肋骨和脊椎都有断裂的地方。 薛斐看了眼张克然的尸体,qiáng忍着难过,“他……跳楼了,已经死了。” “啊?”戚铭同样丧气,握紧了拳头,想说什么又慢慢放下,“估计是认为他杀人了,想不开自杀了。” “什么?” 戚铭把刚才楼上发生的事情说了,“八成觉得我们被摔死了,一时想不开,gān脆自我了断了。知识分子就是脆弱。”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戚铭神色难过,更多是恨铁不成钢,“真是的,gān嘛寻死啊!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薛斐嘴唇颤抖,其实可以理解,张克然如果真的杀了戚铭,这辈子肯定玩完了,后果不是他能承担的,戚铭家能放过他才怪。 当然,他跳楼可能不光是因为戚铭,还因为…… 薛斐看向了小灿的尸体,应该也死了吧?纹丝不动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他对他没好感,所以自刚才以来都没想过多看他一眼。 戚铭艰难的旋转了下脑袋,看到小灿的脸,对薛斐道:“他不是妖jīng吗?怎么也死了?” 薛斐摇头,他想不通。 戚铭倒吸冷气,“真疼真疼,对了,你别管我了,既然张克然还是自杀了,你赶紧回道观去把蛊毒解了。” 薛斐看他这样,犹豫不决,“我不能放下你不管。” “唉,你平时挺jīng明的,现在怎么犯傻了,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吧,你给我妈打个电话,叫她派人来接我,剩下jiāo给她就好了。”戚铭道:“张克然保不住了,你得保住你自己。” 薛斐默默点头,掏出戚铭的手机联系华叶馨,她没有跟去道观,还留在市内,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联系她是最正确的选择。 华叶馨见是儿子的号码,立刻接起了电话,薛斐把手机搁到戚铭嘴边,就听戚铭笑道:“妈,不好意思,我从楼上掉下来了,你派人来接我吧。先别问为什么,我地址给你,总之来就对了。” 说完地址,挂断了电话,戚铭嘶嘶吸冷气,“还不如摔晕算了,现在也太疼了。” “我叫救护车了,再等一会就好了。”薛斐陪在戚铭身边,低声道:“还有谢谢你。” “就别谢我,我没帮上忙,反而yīn差阳错造成了张克然的死,这下你爸的线索可能要断了……”戚铭叹道:“你不怪我就行了。” 手机提前同知他提防23日张克然自杀,结果是正因为这个提前提醒,张克然反而死了。 应该说,手机仿佛能未卜先知。 或者说,张克然的死亡是必然的? 薛斐脑子特别乱,眼前有一个重伤者和两具尸体,鼻腔里是浓重的血腥味,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忘记4月23日了。 他跟张克然之前的友情虽然不算特别牢固,但也还算有些jiāo情,此时此刻,不管是电话里斗嘴还是现实里争论的大活人,就这么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薛斐鼻子一酸,眼眶泛红,低喃着叹气。 他现在还没真实感,半个小时前还活蹦乱跳的人,怎么就死了呢。 薛斐的心情前所未有的低落,父亲的下落,只要持续跟手机做游戏,早晚还能有线索。 但是人的命只有一条,没了就没了,一条鲜活的人命就这么消失了,这是薛斐最难受的。 这时候,看到远处有耀眼的车灯照来,为首的车停下,华叶馨从里面跑出来,一看到这个现场,准备不足的她,被张克然的尸体吓了一跳,“啊!” 接着被旁边传来的一声:“妈”给唤回了注意力,她见儿子躺在钢材上还朝他咧嘴,心疼的道:“这、这么回事?你们不是在道观吗?你爸刚才还打电话说你们不见了!” “说来话长,就不说了。”戚铭如实道:“反正是那个人把我推下楼,以为我死了,于是跳楼自杀了。” 华叶馨不停的摇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是吩咐带来的帮手,“担架呢,快把少爷带走!” 刚说完,看到刚才旁边站着的薛斐又是一惊,因为薛斐现在的目标太小了,她第一时间压根没看到。 “薛斐?”华叶馨惊愕的打量他,继而道:“赤阳子道长回来了,你现在立刻回道观去!不能再耽误了!”说罢,叫来人手,“送他去机场。” “我不去机场!让赤阳子道长过来这座城市吧。”薛斐道:“那个坏妖jīng还要找戚铭寻仇,反正赤阳子道长也得来这里擒他。我坐飞机过去,和道长过来,时间都一样。而且,我还扛得住。” 华叶馨没说话。 薛斐恳求道:“……我想多陪陪戚铭。” 华叶馨这才松口,“你说得也有道理,道长明天,我不,今天就能回国,晚上应该就能到这座城市。你这个小不点就别折腾了,原地等他吧。”说着,抱起薛斐,笑道:“你乱跑,阿姨也不放心。” “……”薛斐。 华叶馨捏了捏薛斐的脸蛋,“这么点真可爱,戚铭小时候也好玩,长大了就不好玩了。” —— 救护人员赶到现场,下车只看到两个躺在地上的人,其中一个不用说了,脑袋不剩多少,肯定是活不了了,另一个形态比较完整,于是上前一一测,惊喜的道:“有心跳!” 救护车上,小灿戴上了氧气罩,心跳血压有条不紊的恢复着。 终于,他猛地睁开了眼睛,腾地坐了起来,利索的摘掉了氧气罩,眼睛直勾勾看救护人员。 救护人员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但本能的知道可能有点不妙,弱弱的劝道:“你不能乱动,赶紧躺下。” “停车!”他大声道。 正常行驶怎么可能随便停车,司机喊道:“你们快点按住他,让他躺回去,别乱动。” 小灿怎么可能被按住,既然不能停,那就不用停了,他手一摆,挣脱两个救护人员的拉扯,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天啊——”看着他跳车的急救人员大喊:“他跳车了。” 更令他们吃惊的是,伤者就这么说钻进了路边的路滑带里,闪了闪就不见了。 小灿根据记忆,往回跑,等他跑到烂尾楼,却发现地上除了血迹外,并没有张克然的身影。 他从楼上掉下来之后就失去了意识,直到听到救护车的声音,才渐渐恢复了意识,他在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余光看到了张克然躺在地上,并含含糊糊地听急救人员说道:“没救了,死了……” 此时,小灿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的鲜血,哭喊道:“张克然,你在哪里?” 他已经什么都想起来了,他不是人,是妖jīng,还是那种混合多个妖怪的混合体。 只是他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他是全新的,还有一个新的名字,小灿。 “张克然——” 每次都他疯疯癫癫的跑出去,张克然找来他,而今后,他再不会来找他了。 小灿抱着膝盖,浑身冰冷,张克然不会真的死了吧?不会的,只要向往常一样等他,他就会来找自己的吧。 “诶呦,这晚了,在这里gān什么呢?是不是上次慡了,在这里等哥几个呢?” 他听到头顶有人说话,正是上次欺负他的那三个无赖。 不等他说话,其中一个人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巴,恨道:“妈的,找你好久找不着,今天你是送上门来了。” 他们本就是无所事事之人,特别好事,刚才听到救护车响,以为有热闹可看就出来了,没想到救护车已经走了,但也有令人惊喜的发现,这就是个漂亮的不男不女的家伙。 小灿眼神冰冷,没有任何惊慌的神色,反而像看垃圾的一样看他们。 “你这是什么眼神?”捂住他嘴巴的人生气的道,就要扬手打他。 可这时,他的手却被两个同伴擒住了,他不解的回头:“你们gān什么?”却看到两个同伴别有深意的眼神,脸上的笑容不怀好意,“你打他,小心闪了手,别在他身上làng费时间了,咱们玩吧。” “你们疯了?”他大惊,“开玩笑也有个限度。” 话音刚落,就被同伴捂住了嘴巴,摁住了双手,“你看我们像开玩笑吗?太奇怪了,你真他妈的太对老子胃口了,以前怎么没发现?!” “呜呜——”他瞪眼,使劲挣扎,却被饱以老拳,打得满眼金星,就听同伴骂道:“贱货,老实点,否则有你受的。” 看着两人拖拽着同伴往yīn暗处走,小灿讽刺的咯咯笑个不停。 芭蕉jīng的信息素通过飞蛾粉散发出去,可以自己迷人,也能让别人迷人,对他来说,不过是物种特有的雕虫小技。 他之前记忆不完整,因为这个特殊的技能,总是招惹是非,现在他知道自己是谁了,招惹他的人就要倒霉了。 既然那么愿意玩,就让他们三个人互相玩到死吧。 待在原地听了一会草丛里时隐时现的哭嚎声,他带着一丝嘲笑的意味,转身离开了。 张克然……你在哪里…… 快天亮的时候,他终于打听到了张克然的下落——市殡仪馆。 “你是来认尸的吗?凌晨的时候送来的,你好好看看吧,是不是你认识的人。”工作人员把尸体拽出来,给小灿看。 因为尸体上没有任何证件,所以还没联系上家属,只能等家属去派出所报案,然后接到消息过来辨认。如果是无名尸,按照规章,是保存7天后火化。 小灿伸出手碰了下张克然的脸颊,冰得他赶紧缩手回来。 为什么他会死?难道因为他和戚铭一起掉下楼去之后,张克然以为他死了,所以也跟着跳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小灿再也忍不住哽咽道:“你怎么这么傻,我们根本不会死。为什么赔上自己?” 他现在已经全想起来了,戚铭是谁,自己为什么要接近他,为什么会害怕他。 工作人员见状,道:“你认识他?过来登个记吧。” 小灿抬眸看他,工作人员一愣,继而赔笑道:“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 “不要打扰我,好吗?”小灿一指门外,工作人员怕惹他不高兴,忙点头哈腰的退了出去,“好的好的,我这就走。” 工作人员才一到门外,就听屋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这样的哭声,他听得多了,每天都上演,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只是知道自己不想惹屋里那个人不开心。 小灿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浑浑噩噩的走出了殡仪馆,站在街边不停的抽泣。 离开山dòng的时候,因为融合了三个人的记忆,当时并不兼容,所以造成了短暂的失忆,仅凭借碎片找到了张克然那里。 他就那么傻乎乎的收留了自己,现在他能保护自己了,张克然却不在了。 “究竟爱哭鼻子的成分是谁呢?” 小灿听到头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的记忆里有这个声音的主人,于是目光幽冷的抬眸,“我没去找你,你反倒送上门来了。” 这是个看起来很结实的男人,粗壮的身材,方头阔脸,身材高大,一双铜铃似的眼睛略略往外突起,看起来很是凶悍。 他不屑的笑道:“哈,想复仇吗?看来现在的你芭蕉jīng的成分更多些。” 才说完,突然从小灿口中吐出一缕白色的蚕丝死死缠绕到他脸上,速度之快,超出了他的反应。 稠密的蚕丝像一块白布紧紧裹着他的脑袋,叫他无法呼吸,不停的挣扎着。 小灿看着他,无动于衷。 而这时,男人停止了挣扎,站直了身子,上手扯住蚕丝,使劲一揪,便扯断了蚕丝,接着在脸上抓挠了几下,便将脸上的丝线扯了下来。 他得意的笑道:“刚才是不是以为你能杀死我了?有没有一瞬间的高兴?现在有没有感到绝望?” 小灿冷声道:“戏jīng。” 他把手里的蚕丝一扔,“不过,我还是要承认你有两下子的。我看你很舍不得里面的人类,我给你指一条明路,那个叫戚铭的,现在摔得不能动,他体内有内丹,趁着里面那个死人的魂魄没走远,在今天之内还有救,你把戚铭的内丹拿来给他,他就能活。” “……”小灿眼神冰冷的道:“你又要我替你做事?你以为我傻吗?戚铭那里的内丹不是你想要的吗?我到手了,也会被你抢走。”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会被我抢走,你已经确定你打不过我吗?”男人笑道:“你从戚铭那里抢走内丹,再打败我,你就能救活那个人类了。难道你连搏一搏的胆子都没有?” 小灿哑然失笑,“你自己怎么不去抢?” “因为你现在比我接近人类,护身符对你无效,那个叫赤阳子的对这样你的恐怕也没办法。”男人实话实说,“塑造你身体的是蚕jīng,她俯身在人类吕超身上,铸造蚕茧,等到时机成熟,便可以破茧化人。这是蚕特有的技能,别的物种学不来,现在的你,已经可以说是个人类了,那个道长拿你也没办法。你乔装打扮一下,找到戚铭取回内丹,并非难事。” 小灿嘴唇抿了抿,“有内丹就能救回张克然吗?” “24小时之内,他的魂魄还是会跟着肉身的,只要救活肉身,他就能活过来,但超过这个时限,你就难办了。”男人看了下太阳,“据说赤阳子道长,晚上才能到,现在上午还没过,你时间很充裕。戚铭住院的地址给你。”说罢,撇给小灿一个纸条。 小灿握紧字条,转身就走。 男人得意的笑了笑,你没得选择,为了救张克然,明知是火坑你也只能跳。 冷笑着转身离开了。 小灿背着男人,边走边将纸条塞进了嘴里,他不会看纸条上的字的,也不会去找戚铭。 —— 薛斐站在戚铭病chuáng前,小手拍了拍他的腿,“有知觉吗?” 戚铭摇头,“没有,我不会就这么瘫了吧?”眉头一皱,“咱俩现在是一个矮子一个瘫子,都是残疾人了。” 薛斐拿起他的手,照着手背咬了一口气,疼得戚铭咧嘴,“你gān什么啊?” “你刚掉下楼的时候,手还没知觉,现在已经恢复了,太好了太好了,比想象中的要快!”薛斐高兴的笑道。 刚摔下楼那会,戚铭脖子以下都不能动,不仅是因为摔断了骨头,根本是脊椎被摔断了造成了瘫痪。 幸亏他超qiáng的修复能力,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薛斐担心出现意外,从戚铭一住院就陪着他,不时对他敲敲打打测试反应,刚才那一口说明戚铭身体内的内丹还在起作用,正在修复他的身体,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戚铭道:“我能感到疼,但手臂还抬不起来。” “应该马上就可以了。”薛斐趴在病chuáng边缘看着他笑道。 戚铭又想起凌晨时候的事,“……张克然死了,你父亲的下落……” “还有机会的,现在当务之急是你恢复健康。” “我的健康是一定会恢复的,你更危机一点。”戚铭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下午1点,赤阳子应该已经到国内了,今晚上9点就能见到他了。” 薛斐点头,“……来得及。” —— “诶,尸体呢?今早晨送来的尸体怎么不见了?” “刚才明明还在的,还有人辨认过。” “刚才来的人是谁?现在有自称死者父母的人过来了,可这尸体怎么就没了?” 正在殡仪馆员工察看录像寻找张克然尸体的时候,小灿已经带着尸体回到了张克然西郊的家里。 他不傻,找戚铭要回内丹根本不现实,就算要回来,也会被那个男人抢走。 利用他做棋子的目的太明显了,他又怎么会上当。 其实,那个男人之所以怂恿他这么gān,是吃准了他没别的办法,就像白娘子盗仙草救许仙一样,明知道不能做,还是会gān。 不过,呵呵,那个男人大概忘了,其实还有一颗内丹可以救张克然。 就是他小灿自己身上这一颗。 吕超日记中一开始就记录的那个林中仙子的那一颗。 小灿摸了摸张克然的冰凉的脸颊,含泪笑道:“这一次,换我来救你。” —— 晚上十点的时候,薛斐在一家酒店里,终于见到了日盼夜盼的赤阳子道长,忐忑不安的等待他的诊断。 赤阳子年纪三十多岁,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倒像个大学老师。 他看了看薛斐的眼底,结论跟之前廖大师一样,“是中蛊了。” 薛斐紧张的看着他的表情,就怕他也摇头,现在的他已经缩到八岁了,三四天后基本可以告别人世了。 好在赤阳子眉心慢慢松开,笑道:“不过,有救。” 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薛斐,心想总算没白等。 事不宜迟,赤阳子连休息都来不及,立刻为薛斐做法祛除蛊毒。 薛斐算是发现了,难了不会,会了不难,花了一个小时布置了法阵,但是做法只用了半小时,便写就了一张符箓,制成符水给薛斐喝下。 薛斐喝下去,开始还没什么感觉,五分钟不到就开始腹痛起来,紧接着gān呕。 吐了几口黑水后,在黑水中赫然有一条扭动的黑亮虫子。 赤阳子眼疾手快将它给收了,对薛斐道:“这虫子制成药粉,给你服下,稍加调养,便可慢慢痊愈。” 薛斐心里一颗石头落了地,恨不得当场给赤阳子送锦旗,连声道谢,“谢谢您,我想问一下,我恢复需要多久?十几天内可以恢复吗?” “会比缩小的时候慢一些,但一个月的时间内差不多就可以恢复完全了。” 薛斐吃了定心丸,“……您知道这个蛊毒是谁放的吗?原本是冲着戚铭去的对吧?” 赤阳子表情变得很微妙,长长叹了一口气,“师父也算到会有这么一天,毕竟……”他欲言又止。 薛斐有点理解斌璟酒店的人瑞老同志为什么躲在里面吃鬼,而不吃妖jīng的内丹了。 因为妖jīng们会持续报复的,常年被骚扰,谁也受不了。 这时,薛斐觉得嘴巴里味道怪怪的,吐出那条蛊虫的滋味不好受,“抱歉,我想去漱漱口。” 赤阳子笑着点点头,薛斐直奔卫生间,含了一大口漱口水,吐掉后,用拿清水漱,总算好受点了。 从卫生间出来,赤阳子道长已经不在了,可能去隔壁见戚铭的父母了。 这时,有人敲门,薛斐打开门一看,是冯秘书的一个助理,他手里提着薛斐的行李,见到他便道:“这是您落在道观的行李吧?冯先生叫我给您送来,里面是不是有手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响。” 薛斐正常使用的手机一直在身上带着,行李里面的只能是那个都市传说手机。 他道过谢,从行李里掏出手机,再次走进了卫生间。 他看了自己的手机,现在是4月23日,23点44分。 “不就是失败了么,急吼吼的响什么啊,这不还有16分钟今天才过去么。”薛斐心情不佳的道。但心里也明白,这16分钟已经无所谓了,张克然死了。 因为张克然的死亡,现在手机要宣布任务失败了吧。 他长叹一声,硬着头皮往手机屏幕一看,这一看不要紧,整个人陡然一愣。 手机屏幕上的提示框写着:4月23日阻止张克然自杀成功。 薛斐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成……成功? 薛斐眨了眨眼睛,赶紧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给张克然打电话。 长时间忙音后,那边终于接起来了,是张克然带着哭腔的声音,“……薛斐。” 第58章 幸亏薛斐有戚铭死而复生的经验, 否则得被张克然这一嗓子惊到。 但他还是谨慎的问:“张克然,是你吗?” 张克然鼻音很重的嗯了声, 薛斐如释重负, 看来手机的信息对正确的,任务完成了,张克然活了。 薛斐之前费尽心力的挽救他, 还是眼睁睁看着他跳了楼,现在放弃希望,人居然又活了,有种翻天覆地的感觉。 薛斐连出了几口气,他看了下时间, 现在是23点45分,防止张克然在这15分钟内再想不离离世, 他决定好好谈谈, 延长时间,先度过23号这天再说。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张克然迟疑了好久,才哭着反问薛斐,“我死了, 对不对?” 对,就死在我眼前,因为你把男朋友推下楼了,但是薛斐现在不能说这些刺激的话, “……是的,你就记得这么多?” “……对不起……你报警叫警察来抓我吧……我就在那个旧房子里。” 原来张克然还不知道戚铭没死, 薛斐怕他在这仅剩的十五分钟内再自杀,忙道:“你别冲动,戚铭没事,他没死!” 张克然愣怔,“真的,你没骗我?” “如果他死了,你觉得我会这么心平气和跟你说话吗?” “你不是一边假意稳住我,一边叫人来抓我吧?” 薛斐道:“我对天发誓,戚铭性命无忧,如果我要抓你,至于用欺骗来稳住你吗?” 他和戚铭的家人真想抓张克然,直接说你尽管跑,跑到天涯海角都给你逮回来。 这时就听张克然如释重负的道:“……那真的太好了,我以为我这辈子完了。” 薛斐没说话,如果张克然真把戚铭推下楼了,自杀重新投胎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否则这辈子最好的结局八成也是过失杀人现在监狱里捡肥皂,然后出狱再被人做掉。 听他情绪好点了,薛斐正打算深入话题,问问他是怎么活的。 就听张克然兴趣突然又有点失控,哽咽道:“……戚铭,也是小灿救的吗?” 薛斐明白了,张克然肯定是小灿救的,他不想bào露戚铭身上的秘密,“不是,戚铭是现代医疗救回来的。而你……是他救的吗?” 张克然不说话,只是不停的吸鼻水,哽咽半晌才道:“……我只记得我跳下了楼……然后再有意识……看不到,只能听到周围的声音,我听到小灿跟我说,让我好好活下去……再后来,我睁开眼睛,看到……” 薛斐知道催不了,默默的等待着。 过了一会,张克然调整好情绪道:“我看到他躺在地上……我当时的意识还太清醒,看东西也模糊,看到小灿躺在地上,下一刻,他的身体急速的萎缩,仿佛就剩一个空壳,又薄又亮,最后……化成了粉末……” “粉末?” “是的,粉末,只是一堆粉末,后来我能动了,我在粉末里发现了一只巴掌大的死掉的飞蛾。” 薛斐明白了,应该小灿把内丹给了张克然,修补了他的身体,让还没死透的张克然灵魂在当天挽救了他。 所以手机才会显示任务完成,最后竟然是因为小灿出手相救,让张克然起死回生。 薛斐道:“那个飞蛾大碍就是小灿的本体了。”破茧成蝶,附身吕超的时候是蚕,又来是蛹,现在是飞蛾。 “所以他还是妖jīng?怎么会……”张克然虽然嘴上这样反驳,但更多的是难过,显然只是情感上无法接受。 “他如果不是妖jīng也救不了你,他是把内丹给你了。”薛斐道:“吕超日记里能治病的小药丸,说白了,就是这么多年做妖jīng积攒下来的jīng华。用它可以起死回生。” 张克然哽咽着,没说话,应该是认同了薛斐的推断。 薛斐看了下时间,现在23点55分,只要再拖住张克然五分钟,就算彻底的大功告成了。 虽然现在推断张克然吃了内丹也不会死,但万一他又自杀,在24号凌晨之前没活过来,被手机更改结果就得不偿失了。 稳住,还有五分钟。 张克然擤鼻涕,过了一会,鼻音很重的道:“我……现在感觉像做梦一样,不,我这半个月来,都感觉像在梦里。尤其把戚铭推下楼,我真的以为我完了,我曾经有一次做梦梦到不小心杀了人,我不停的逃警察不停的追,跑啊跑啊,不管到哪里都被人发现,真的还恐怖了,后来醒了,特别庆幸……就像现在……”庆幸了一会,他想起了什么,心惊胆颤的问,“戚铭没死,但他应该伤得挺重的吧?” 薛斐看了眼时间,佯装没事的道:“还行吧,对了,你确定小灿的确是死了吧?” 张克然情绪有点激动,“……死掉的飞蛾就在我手掌中,非常轻,只剩了一副空的躯壳。” 薛斐放心了,几家妖jīng的混合体看来的确为了救张克然献出内丹死掉了,“……看来你没白护着他,到头来他为了你也做到了极致。” “我……我……”张克然结结巴巴,我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具体的话。 看了下时间23点59分,等了十几秒后,时间变成了4月24日00:00 薛斐看到时间到了24号,算是彻底放心了,也不用那么在乎张克然的感受了,毕竟保护张克然同学的任务到此为止了,他“画风突变”,没好气的道:“张克然!你就说你他妈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之前都跟你说你会自杀,遇事情跟我商量,你可好,吧唧一下跳楼死了!靠!要不是我心理素质好,非得被你的脑浆给吓死!还有戚铭,他是没死,可他疼啊!你现在是活过来了吧,行,你洗好天灵盖等着吧,非得叫你也尝尝他的伤痛不可。” “我、我……”被薛斐怼了,一时没回过神来,“我、我后来不也跟着跳下来了么,我现在骨头也断了,也很疼。” “活该!怎么不疼死你!”薛斐气道:“你为了小灿跟头倔驴一样,谁劝都不听,现在他为了你,献出内丹,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吧,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张克然活了,妖jīng死了。 张克然那边沉默了会,哽咽着辩解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跟芭蕉jīng那时候一样,有信息素的影响,而且,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那次跑出去,被附近混混欺负了,你要是在现场,也会选择保护他。坐视不理,还是人么。” 薛斐对张克然和小灿的感情是一点不感兴趣,不过也理解,爱情有的时候就是荷尔蒙和信息素作怪。 现在小灿死了,张克然似乎也正常点了,虽然对小灿也有感情,但更多的是正常的怀念和不舍,不像前几天油盐不进,疯疯癫癫的。 不管怎么说,结果大体来说是不错的,总好过张克然死了,而小灿活下来。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张克然因为小灿而死,又因为他而活。 尘归尘,土归土。 薛斐给张克然泼冷水,“你说这么说,还不如问问你自己,你是喜欢小灿吗?你现在还是直男吗?” 张克然啊了一声,“你……” 薛斐道:“你家人一定担心坏了,赶紧联系他们吧。对了,戚铭治疗的账单会寄给你的,拜拜。”果断的挂了电话。 此时时间4月24日,00:03分。 薛斐浑身无力的出了卫生间的门,躺在chuáng上。 “真是漫长的一天啊。” 他实在太疲惫了,躺着躺着眼皮越来越沉,就这么睡着了,这一觉竟然就到了天亮。 他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好像比昨天大点了。 洗漱过后,他来到走廊,正好碰到了昨天的助理,他笑道:“大家在餐厅用餐,你也赶紧过去吧。” 薛斐坐电梯往餐厅去的时候,给戚铭打电话,上来第一句就是:“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猜是什么?” 戚铭这会人还在医院,在电话那边胸有成竹的道:“我知道,你的蛊虫拿出来了。今早晨我就听说了,怕影响你休息,没跟你通电话。还是媳妇你贴心,知道我惦记这事,醒来先联系我。” 薛斐默认了,没反驳他,笑道:“你那边也有好消息吧?” “好消息?大概就是我上半身能动了,脚也有知觉了。” 虽然在意料中,但就怕中途出闪失,只要戚铭还没下地蹦跳,薛斐一颗心都是悬着的,“恢复的很好,你可别乱动,小心骨头接歪了。” “是,媳妇遵命!” 薛斐心情不错,笑道:“再告诉你一个重磅消息,张克然没死!那个小灿把内丹现出来把他救活了!我十分确定他复活了,我们昨天晚上通过电话了。” 戚铭谨慎的道:“不是鬼来电吗?” “就是张克然本人,那个小灿为了救他现出内丹,成了一堆粉末,对了,粉末里有一只死掉的飞蛾,应该他的本体。” 戚铭哼笑:“还真是只幺蛾子啊。” “可以这么说吧,反正这只妖jīng死透了。森林里的蚕妖消化了吕超,芭蕉jīng吃了好几个人,到吕超的母亲成为养料,这几家混合出的来物种终于结束了。” “他为什么救张克然?难道爱上他了?”戚铭哼道:“我就知道,否则解释不通张克然那么袒护他。对了,既然张克然没死,我可不能饶了他。” 薛斐笑道:“你好好养伤吧,等你恢复健康,咱们去揍他,我帮你按住他。” 戚铭满意了,“还是自家媳妇知道疼人。” “别贫了,虽然张克然这边的妖jīng解决了,但是找咱们复仇那个幕后妖jīng还蹦跶呢。我这就去见赤阳子道长,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我爸刚才给我打电话,他们好像要盖个什么东西,镇压那个妖jīng……好像是这样……我没太听懂,你过去用心听,回来给我讲讲。” 薛斐出了电梯,往餐厅走去,开玩笑似的笑道:“是,少董大人,我听懂了,回去给您汇报。” 戚铭道:“你这话让我想起了当年抄你卷子的情景。” 薛斐又好气又好笑,“你能不能别想你的黑历史了。好了,我看到赤阳子道长了,挂了,你好好休息。”然后在戚铭厚颜无耻的“亲一个”的要求中,挂断了电话。 薛斐一进餐厅就看到了用餐的赤阳子道长,他身边陪着冯秘书,并不见戚承嵘夫妇。 薛斐走过去,礼貌的打招呼,“道长,早上好。” “看你的样子气色不错,有没有哪里感到不舒服?”赤阳子笑着问。 薛斐摇头,“没有,睡得也很好,而且……手并没缩小。” 赤阳子道:“蛊虫已经被我做成了药丸,你把它服下去,一个月内,你差不多就能复原了。” 冯秘书适时的旁边道:“幸亏有道长您帮忙,否则薛先生这一难,真的不好度过。” 薛斐接过药丸,见它又黑又圆,的确有几分蛊虫的影子,想都没想,一口吞了,再次道谢,赤阳子却道:“不用这么客气,你遇到的这一切,只能说是种因得果,当年我师父为了保护道观做出的选择,才招致了今日的果。” 薛斐小心翼翼的试探,“您知道这个寻仇的妖jīng是谁吗?迄今为止,我们这边只知道有东西寻仇,但这东西一直没露面,都是在背地里搞鬼。” 赤阳子道:“这个妖物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但应该逃不出水生物种这个范畴。因为戚董事长公子体内的内丹是一只大鼋的。” “大元?”薛斐一时还真想不起鼋字该怎么写,立刻拿出手机搜索了下,看到了大鼋的图片,是鳖科动物中最大的一种,可以长到两米。 “是的,大鼋。”赤阳子道:“我师父当年遇到戚董事的求助,为了医治他的儿子,擒拿了一条江中巨鼋。当然,这条巨鼋也并非善类,它出没的地方,常有儿童失踪,有理由怀疑,就是被它吞食了。” 这时候,冯秘书插话道:“说起大鼋,相传明太祖朱元璋跟陈友谅在鄱阳湖大战,不敌陈友谅的船队,战败逃跑,被一只大鼋所救。后来朱元璋得了天下,封了这只大鼋为将军,因为皇帝册封的,大鼋脾气极大,路过的船只,不祭拜它的,一律掀翻。据说,老爷庙水域的沉船就跟这条大鼋有关系。” 赤阳子苦笑道:“所以说,鼋这个东西,其实很不好惹的。我师父为了擒那大鼋着实耗费了不少功力,好在将它擒住了。其实像这样的生灵,往往选择镇压了事,毕竟上天有好生之德,尤其是现代,更不应该取它性命,但是……” 赤阳子说到这里止住了,没再往下说。 但是薛斐已经能猜出他想说什么,但是……但是为了保住道观,所以要救董事长的儿子,只好宰了大鼋取了内丹给戚铭用。 冯秘书道:“那大鼋吞食无辜的孩童,您的师父为民除害,有大功德。” 他服务于戚家,自然替他们说话,给杀大鼋寻找合理性,不过他也是真这样想的,吃人的妖怪还能留着么,就算戚少爷不要这个内丹,这大鼋也得除了吧。 薛斐眉心不由得皱起,大鼋吞食小孩子,这不就是张克然跟讲的小时候的那个故事么。 采摘果子遇到bào雨,险些淹死,后来才知道河边有大王八活动。 弄不好这个大王八,其实就是大鼋,极有可能还是被赤阳子师父gān掉的那个。 正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手机这次单独把张克然拎出来,正因为他跟这些元素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赤阳子叹气,“为民除害,话虽这样说,但你刚才也说了鼋乃皇帝亲自册封的将军,享受香火无数,灵性非其他物种可比,杀了它,其实并不是明知的选择。我师父除掉的大鼋虽然不是皇帝的册封那只,但也颇有灵性,受天地眷顾。” 薛斐心想,皇帝册封的不假,但早改朝换代了,大鼋个过气的贵族牛什么啊。 冯秘书也这么想,“册封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老huáng历了。” 赤阳子道:“可是对大鼋和水域中的jīng怪们来说,只是昨天的事,一切历历在目。” 薛斐暗暗咧嘴,是啊,大鼋随便活个几百年不在话下,册封仿佛就在昨天。这么看来大鼋属于水中的贵族,有皇家侧封傍身,说不定还有狗腿和家丁。 “大鼋既然死了,那么现在是谁在报复我们呢?”薛斐之前不知道内丹是大鼋的,现在听赤阳子说了,不禁道:“我以前还以为是内丹的主人来寻仇了,现在看来,失去内丹妖jīng便会死,来寻仇的这位肯定不是内丹的主人,会不会是大鼋的亲朋好友,狗腿部下?” “我也这样认为,应该逃不出水生生物的范畴。”赤阳子道:“所以我和戚董事长提议,在擒拿大鼋的水域,动工修建一座建筑镇压这些妖怪。” 冯秘书忙点头,“对对,董事长公司有事回去处理了,他走前jiāo代我,让我记录您的意见,再找专业人员进行设计。” 用建筑垒成风水局是很常见的镇压手法,有的学校建在乱坟岗上,校园里的花坛从空中看就是八卦形的。有的广场闹鬼,从空中看,楼房主体像棺材,前面的建筑像三柱香。 而且就连著名金融中心的商业中心建筑,也是一个塞一个的比风水布局。 赤阳子想了想,“就用最简单的吧,铸一个宝剑形的纪念碑立在江岸边,等到铸成那日,我再设坛作法。” 薛斐忍不住道:“可这需要时间吧,万一这段时间那个书生生物再来找麻烦,可怎么办?” 赤阳子笑着拍了拍薛斐的发顶,“不是我有在么,不要怕。” 这倒是一颗定心丸,算起来这个水生生物来找麻烦,前后不过二十几天,就很叫人头疼了,再拖长战线怕是要叫人头秃。 不过就像赤阳子说的有他在,先不要怕。 薛斐笑着不停的点头,现在,赤阳子道长就是最可爱的人。 赤阳子又道:“其实,你们也不用太害怕,我师父在将大鼋内丹给戚少董的时候,已经在他身上施过法术了,让水中的妖jīng不敢冒犯来犯。你看,迄今为止,那个寻仇的jīng怪都是侧面攻击吧,对不对?那条蛊虫也是通过狗这个媒介才加害成功的。” 确实如此……怂恿芭蕉jīng、用狗下蛊,他就是不露面,看来赤阳子的师父早就算到了这一点。 薛斐称赞道:“老人家真是神机妙算!” 而且他还算到戚铭可能忍不住泄露出这件事,所以给他身上下了法术,叫他没法提及他老人家的名字。 想来也是,毕竟杀鼋取内丹给人类续命这种事,可能有违他们的职业道德,心里觉得不光彩。 赤阳子笑道:“那是自然,我师父亻……” 薛斐本能的感到他要说出老人家的道号,马上打断,“跟您这么一聊天,我这颗心总算是放下了。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戚铭,叫他也高兴高兴。那么我走了,道长再见。” “呃……”赤阳子愣了愣,等薛斐走出两步,又把他叫了回来,“来,换个护身符,戴这个吧,还有这个,你顺路给戚铭送去也好。” 薛斐看装备升级了,马上接过来,道谢后,高兴的出了酒店,去医院看戚铭。 病房门口有看守的人,不过似乎都认识薛斐,没有盘问他,就让他进来了。 一进病房,就看到华叶馨坐在病chuáng边给儿子削苹果,但看戚铭的表情似乎并不买账。 戚铭看着果肉都要被削光的苹果,“妈,您做不来就算了,一会就剩个苹果核了。” 华叶馨本来想展现一下慈母的关爱,给儿子削苹果,削起来才发现自己不擅长,这会正好看到薛斐进来,如释重负,马上把“烂摊子”给薛斐,“你来得正好,你给小铭接着削吧,阿姨不打扰你们说话了。”说着,起身出门了。 薛斐看着手里的苹果核和水果刀,对戚铭道:“呃……这个就别要了吧。” 戚铭默默点头。 薛斐坐到戚铭chuáng沿上,半跪在chuáng上,把赤阳子道长的护身符挂在戚铭脖子上,“道长说了,这个妖jīng应该是水生生物,要在它老家水域建一座镇压它的宝剑。它就不能再兴风作làng了。” “水生生物?”戚铭思维很发散,“会不会是鱿鱼?” “为什么是鱿鱼?” “因为可以炒鱿鱼,叫它卷铺盖滚蛋。” 薛斐竖起大拇指,“厉害,够冷。不过,应该是淡水生物吧,极大可能是大鼋的亲朋好友。” 戚铭皱眉,“大鼋是什么东西?” “鳖的一种。赤阳子道长说,你就是吃了大鼋的内丹。这种东西可了不得,水中贵族。” “什么贵族贫族的,烦死个人!”戚铭道:“早知道这样,我都不吃它的内丹了。” “可是你不吃会死的,还是要吃的。” 戚铭听了薛斐的话,不禁笑道:“也对,我要是死了,你不就守寡了么。” 薛斐看着戚铭,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重新翻涌上来。 ……就像赤阳子道长说的,种因得果,戚铭吃大鼋内丹是果,那么让他之前没法活下去的因是什么呢? 戚铭为什么会身体突然变差,让戚家不得不到处撒钱,求助各种玄学进行治疗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第59章 赤阳子跟冯秘书在酒店的客房内商量如何建造那把宝剑状的纪念碑, 首先是选址,他明天亲自到江边敲定位置, 剩下则jiāo由戚家找上面批地, 进行工程建造。 商量得差不多的时候,赤阳子接到了道观里师弟的电话,刚一接通, 对面就火急火燎的道:“不好了,大鼋的尸骨被人盗走了!” “什么?”大鼋的尸骨被他们的师父埋在道观后山一处隐蔽的地方,外人根本不知道埋藏地点的,“你们找到盗贼了吗?” “找到了,就是山下一帮村民, 他们说有人花了大价钱让他们上山挖骨,骨头已经jiāo出去了。我让他们描述那人的样子, 这些人竟然记不得了。师兄, 这恐怕……” 双方都有不好的预感,因为大鼋虽然死了,但它的尸骨内多少包含了生前的jīng华,虽然不及内丹那么qiáng力, 可也不能小觑,为了防止被别的jīng怪吞食,赤阳子的师父才将这尸骨埋藏并贴上封印,没想到还是被盗走了。 这是个很不好兆头。 赤阳子冷静的道:“我知道了, 恐怕是想那想寻仇的jīng怪做的。” “师兄,它可能知道你要做法收他, 所以打算背水一战,与你硬碰硬,你要千万小心,不行的话,我过去帮你。” “不用了,你打理好道观的事情罢。”赤阳子说完,挂断了电话,有几分忧虑的看向冯秘书。 冯秘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担心的问:“是不是有变故?” 赤阳子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并起身向外走,“不好,恐怕戚铭有危险。” —— 医院内,薛斐要给戚铭削苹果,先去卫生间洗手,因为病房是套间,他跟戚铭说了声,就打开卫生间的门走了进去。 除了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外,薛斐听到了一点不和谐的杂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击板子。 他关掉水龙头,仔细一听,声音是从马桶里传来的。 砰,砰,砰,还挺有节奏。 马桶盖是盖着的,但可以肯定,里面正由东西在撞盖子。 薛斐以前看到一条新闻,说是在泰国,一个人半夜上厕所,刚坐到马桶上,就被觉得一阵剧痛,原来是一条蛇从下水管道爬进了马桶里,趁他上厕所,狠狠给了他一口。 新闻配图,是一条大蛇,和地上淋漓的血迹。 虽说有的鬼没那么无聊从马桶里钻出来,但是蛇可就不好说了。 薛斐看着咚咚响的马桶,正要转身出门寻求帮助,就听砰的一声比之前都响的动静传出来,一条黑色的化蛇顶起马桶盖,吐着信子瞅向了薛斐。 薛斐拔腿就跑,顺便把厕所门关上了,对外面喊道:“不好了,快来人,有蛇!” 戚铭还等着薛斐削苹果,怀疑自己听错了,“蛇?” 薛斐点头,“就是蛇,从马桶里冒出来了!”还没说完,就见头顶的空调通风口盖掉下了来,还有半截花蛇。 戚铭瞟了眼,彻底明白薛斐刚才说得什么意思了,赶紧对薛斐道:“你快走!” 这时候外面守门的保镖已经听到薛斐的呼唤声跑了进来,见这从通风口掉下来的蛇,也不知该怎么办好。 与此同时,通风口内刚才露出来半截的蛇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紧随它后面,从通风口内又挤出了几条蛇来,都一起朝戚铭的chuáng铺游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犹豫的时候,蛇就到了戚铭身边,他朝薛斐他们大喊:“你们快出去,蛇可能有毒,我没事,你们快走!” 薛斐先用手机砸了过去,正中一条蛇的脑袋,挨了砸,但它目标并没有转移,还是奔着戚铭游去。 就在一条花蛇爬上戚铭chuáng铺的时候,薛斐打着了一直揣在身上的打火机扔给戚铭,“这个!” 戚铭立刻打开火机朝bī近的蛇递了过去,蛇怕火,蛇头本能的向后退缩。 此时,赶过来的保镖用自己的打火机点燃了自己的领带,朝蛇抛了过去。 趁这时候,薛斐拽住戚铭的chuáng尾,使出浑身力气想把chuáng从屋内拽出来。 可要命的是他现在人小力气不足,憋得脸红,chuáng就是不动。 戚铭拔掉输液针,对薛斐急道:“你快点出去!” 幸好有一个保镖腾出手来,拉住了chuáng尾,几步就把戚铭的病chuáng拽了出来。 四个人以最快的速度躲到走廊,关上了病房的门。 薛斐跳起来透过窗子看了眼,里面的蛇还从通风口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戚铭摸了下冷汗,问薛斐,“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呢?”蛇冲着戚铭来的。 戚铭摇头。 此时,听到喊声的护身跑了过来,隔着窗子见病房里竟然有蛇,吓的叫了一声,“蛇,怎么会有蛇?” 就在一群人过来围观闹闹吵吵的时候,一个长着铜铃眼的男人混在人群中走了过来。 他就像一个寻常的病人家属,听到这边有动静过来看看热闹,甚至在真正接近戚铭前,眼神都没往他这边多看一眼。 但是就在他来到戚铭一米处的地方的时候,他突然脸色一变,直接推开两个察觉到他靠近的保镖,一步跨到了戚铭跟前。 戚铭一怔,借着就被他一手扼住了喉咙,接触到戚铭身体的瞬间,铜铃眼睛的男人也仿佛遭受到了巨大的痛苦,身体不停的抽搐着,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吼叫。 最恐怖的是,仿佛要自燃一般的冒出缕缕白烟。 “你gān什么?快放开病人!”混乱中,一个护士指着他呵斥道。 男人瞪向他,双眼充血,露出满嘴尖锐的獠牙,吓得小护士慌忙后退了几步。 周围的人看到他这个样子,都吓得不敢上前,只有一个胆子稍大点的把病人家属上前推搡了他一下,“你要杀人吗?快放开!”然后就被他一扬手,像个纸片人一样打翻了。 铜铃眼男人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仰头大叫了一声,如同野shòu般的嘶吼着。 但是扼住戚铭的左手自始自终未曾放开,而右手缓缓bī近戚铭的脑袋。 这个过程中,他手上的皮肤像被巨大的冲击波割破了一般,鲜血淋漓,甚至指尖的部位已经变成了白骨,可他还是不打算放开。 他吃了大鼋的尸骨,功力比之前qiáng了不少,要不然早被戚铭身上老道长施过的法术消灭了。 他现在是破釜沉舟,奋力一搏了,付出了这么多代价,必须得到这个兔崽子身体里的内丹。 他运足功力,咬紧牙关,右手呈手刀状,奋力往戚铭脑袋上戳去。 咣的一下,他手戳到的不是戚铭的头骨,而是护士托盘的铁板。 他瞪眼一看,是那个叫薛斐的趴在chuáng头的位置,用托盘挡下了他的攻击。 他本来运足气力使出这一击,没想到被突然被拦下来,本来已经到了极限,加上挫败感,顿时急火攻心,泄了气一般的,哇的叫了声,被原本施加在戚铭身上的法阵弹开了。 他捂着胸口,愤怒的看向薛斐,“你这个混蛋。” 薛斐变小了也有变小的好处,就是不惹人注意,他趁着铜铃眼男人攻击戚铭的时候,捡过护士的托盘爬到了chuáng头的位置。 因为他看出男人就是想要内丹,只要在他取内丹的瞬间叫他吃瘪就行了。 所以他瞅准时间,替戚铭挡下了关键一击,这也是哈士奇事件给他的教训,能用外部的器物绝对不用自己身体去挡。 戚铭咳嗽了几声后,气道:“丑八怪你差点掐死我!” 铜铃眼睛的男人深吸一口气,再次朝戚铭扑来,但这一次,可能是刚才消耗的功力太多的原因,他向前冲了一次,就被无情的弹开了。 薛斐见状,松了口气,难怪这家伙一直不敢正面刚,也是因为没法正面刚。 就像赤阳子说的,他师父防止大鼋的亲朋好友寻仇,在戚铭身上施了法术,叫水生的妖jīng没法靠近他。 铜铃眼恼怒不堪,指着戚铭道:“今天就饶过你,但你别忘了,还有明天后天,一年两年一百年,只要你不死,我就不会放过你。” 薛斐扶额,这是要纠缠到天涯海角的意思了。 此时就听有人怒道:“不要奢望百年了,既然你肯露面,就到今日为止了。” 薛斐一看,正是威风凛凛的赤阳子,他彻底放心了,对戚铭道:“太好了,帮手终于来了。” 铜铃眼睛不屑的一笑,转身就跑,赤阳子则奋不顾身的追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跑下了楼梯。 这时候,有护士回过神来,颤抖的捡起地上的托盘,“喂,你们,不、不要在医院内喧哗啊。” 薛斐看着消失在楼梯口的两人,不免有些担心,赤阳子道长就一个人能打得过那妖jīng么。 … 结果是,没打过,虽然也没打输。 晚些时候,薛斐在酒店,看到了满身伤痕的赤阳子,好在都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他左胳膊上缠着绷带,看得出,伤势就重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这个时候,戚承嵘和华叶馨都在医院陪宝贝戚铭,他本来也想陪的,但是赤阳子单独给他打电话,约他到酒店,说有事和他商量。 薛斐如约而至,开门见山的道:“道长,不知道我能帮上什么忙,您尽管说。” 赤阳子慢慢解开胳膊上包裹的纱布,“你看,这就是被医院那个男人的本体咬伤的。” 薛斐见赤阳子胳膊上的伤口很奇怪,是一排手指粗细的dòng。 赤阳子道:“我追他到郊外,恶斗之后,他体力不支,现出原形,原来是一只猪婆龙,也就是俗称的扬子鳄。” “扬子鳄?鳄鱼?”薛斐又看了眼赤阳子胳膊上的伤痕,的确像是鳄鱼的杰作。 想要大鼋内丹的,竟然是扬子鳄。 薛斐回忆了下那个男人的外貌,确实眼睛发凸,整个人看起来铜头铁臂,十分结实。 能不结实么,那都是纯正的鳄鱼皮。 薛斐不停的点头,表示有在认真听,他知道赤阳子把他叫来绝不是无缘无故的。 “根据记载,猪婆龙危害一方,因为它跟朱元璋有谐音,朱元璋是真龙子孙,又册封了大鼋为将军,普通百姓无人敢动,只有陈友谅和张士诚的后人敢吃,所以我们要找到这两家的后人,用他们的血击退扬子鳄。我听冯秘书说你最擅长找人,现在就看你有没有办法,找到这两家的后人了。” 这陈友谅跟张士诚都是跟朱元璋争天下的枭雄,陈友谅残bào,张士诚富足,但最后都没争过朱元璋。 大鼋是朱元璋册封的大将军,和他在一个水域的活动的猪婆龙自然也受了恩惠,可见立场都是朱元璋一派的。 朱元璋的敌人张士诚和陈友谅,自然视亲近老朱家的大鼋和扬子鳄为敌人,恨不得扒皮抽筋。 所以,找出这两家的后人,用他们的血做法阵,能起到震慑鳄鱼jīng的作用。 薛斐有点犯难,“我倒是有工具,只是……至少要有个影像,我才能寻人,现在连两家后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可能有些困难。” 赤阳子叹气,“那只能慢慢打听了。我原本以为趁这扬子鳄虚弱的时候,赶紧找到两家后人,用血给它致命一击,看来不能如意,只能谋求日后再战了。” 薛斐摸了摸下巴,抬头看赤阳子,“或许也不是没有办法,用祖先的画像,看看不能找到他们的后人吧。” 一刻都不耽误,说做就做,薛斐打开手机,搜索着陈友谅的画像,据说他为人凶bào,他的后代应该也能qiáng悍一些,所以薛斐想先从他入手。 可惜的是,他没找到陈友谅的画像。 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张士诚的,张士诚据记载是个比较宽容的好人,在他统治下,赋税也轻,他死后治下百姓很怀念他,应该偷偷保留了他的画像。 果不其然,薛斐不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张士诚的画像。 他将画像上张士诚的模样记在心里,然后拿出了寻人指南,心里默念,拜托了,找到画像中张士诚的后人吧,要离我最近的那一个。 赤阳子对薛斐的指南针有点兴趣,“这是什么法器?” 薛斐gān笑了下,“我爸留给我的,我也不知道。” 赤阳子也明白,彼此都有秘密,不应该过多的好奇,便不问了,现在只想薛斐能顺利找到要找的人。 薛斐默念了三分钟,指南针仍旧不动,他失望的想,难道是张士诚没有后代了?不能吧,肯定有的。就连诛十族的方孝孺,其实都有漏网之鱼的后代的。 突然,指南针摆动起来,薛斐眼睛一亮,“成了,咱们走。” 赤阳子满怀信心的跟薛斐出了门,两人打了两出租车,按照指使,一路左拐右拐,最后在一家医院门前停了下来。 薛斐有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 但他没动声色,跟着指南针的指示来到了住院大楼,在5楼一个病房门口停了下来。 隔着门窗,往里看了眼,病房内有两个人,一个是不认识的中年男人,另一个则很年轻了,年纪和薛斐差不多,最重要的是,薛斐还认识他。 张克然! 看来他说小时候差点被大王八吃掉的经历,不仅是真的,还能从侧面证明他确实血统有来历。 大王八放过他们几个小朋友没吃,不是他们运气好,而是里面有张克然这个家伙。 大王八嗅到他身上的血统异样,害怕之下终止了吞食行为,他们才逃过一劫的。 薛斐扶额,赤阳子见状,奇怪的道:“怎么了?是这个地址,对吗?” 薛斐点头,“没错,就是这里,靠窗病chuáng的人,我认识,姓张,应该就是张士诚的后人了。” 赤阳子略显犹豫,“话虽这样说,可他如今在住院,身体恐怕不好,若是取血,对他自身也不利。况且他本人体虚,也不会让我们采血吧。” “放心吧,会的。”薛斐说完,推门走了进去。 张克然的室友是个腿骨折的患者,这会没事人似的在看电视,看到薛斐和赤阳子,忙问道:“你们找谁?” 薛斐指了下睡觉的张克然,“找他。”然后走上前去,照准张克然打着夹板的胳膊就是一下,“喂,醒了醒了。” 张克然脑袋缠得跟个海绵球一样,脖子上夹着固定支架,被薛斐一碰,疼得醒了过来,一见他,猛地倒吸一口冷气,“你、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戚铭住院的账单。” 张克然嚎了一嗓子,“天啊,杀了我吧。” 薛斐对赤阳子道:“好的,我们满足他,您有刀吗?”见张克然呲牙咧嘴,薛斐也不折磨他了,开门见山的道:“不跟你废话了,我不是来送在账单的,只是想抽你点血。道长,咱们要多少?” 赤阳子看张克然是个重伤患者,“算了,找别人吧。” “您放心,他也是个内丹食用者,除非抽gān,否则一时死不了的。说来话长,以后再解释,就放心来吧。”薛斐对张克然道:“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希望你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张克然底气不足的看薛斐,“能给个理由吗?” “会给你的,但不是现在。为了节省时间,这一步先省略。” 张克然叹气,他的命是小灿给的,他也发现自己的伤情比想象中恢复得快,应该是内丹的作用,况且有对不起薛斐的地方,“好吧,你们尽管取吧。” 赤阳子听说张克然体内也有内丹,知道他性命无忧,便道:“其实我希望你最好能跟我回一趟酒店,当场画符箓才知道需要多少血。” 薛斐见张克然就上半身有伤,下肢没受伤,便将他身上的仪器贴片都拽了下来,“你不需要这些,还能动的话,跟我们走。” 张克然道:“我爸出去给我买夜宵了,他一会回来不见我,要着急的,我给他留个字条。” “你还吃夜宵呢,赶紧走。叫这位叔叔给你带个话得了。”薛斐看了眼同病房的病友。 病友见他们一顿操作猛如虎,有点呆的劝道:“大晚上的,这还打着支架别乱跑了吧。” 薛斐笑道:“叔叔,一会张克然父亲回来,就说他没事,明早上回来。”说着qiáng行拽起张克然下了chuáng,往门外走。 张克然造型有点惊悚,不过,还算顺利,一路上没碰到他爸,就被薛斐给带出了医院。 回到酒店,赤阳子割破张克然的血管,取了血,画就道道符箓。 薛斐在一旁看着,见赤阳子的表情似乎不是很满意,疑惑的问:“道长,有什么问题吗?” “最好的……还是心头血啊……”赤阳子看了眼张克然。 张克然一听,下意识的捂住心脏,“这、这也太凶残了吧。” “我宣布不凶残!”薛斐扒开张克然的病服,“道长,扎吧。” 这是真扎心啊,张克然本能的抗拒,“我会死的!” “我再说一遍,小灿把他的内丹给你了,你想死都没那么容易。”薛斐道,他不愿意提那个妖jīng,但他知道,提起小灿,张克然就能老实一点。 果然,听到小灿两个字,张克然怔了怔,安静了下来,淡淡的道:“动手吧,道长。” 一剑刺进心头,张克然呼吸一窒,瞬间失去了意识,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扎他心脏的赤阳子不见了,只有薛斐还留在屋内。 “道长人呢?” “趁着扬子鳄病,要扬子鳄命。”扬子鳄经过白天的大战,此时应该比较虚弱,不会料到赤阳子会带着大杀器杀个回马枪,毫无准备之下,丧命的几率很大。 张克然看了下时间,“……我得回医院了,我爸肯定又满世界找我了。你扶我一下,我起不来了。” 薛斐使出浑身力气才把张克然拽起来,这时,啪的一下,从张克然上衣口袋掉出来一个透明的塑料盒子。 盒子不大,比火柴盒大不了多少。 薛斐捡起来一看,里面装得是一只飞蛾的标本。 他知道这是小灿,但没戳破,只是默默的塞回了张克然口袋里。 张克然打开房门,走到门口的时候,转身看薛斐,小心的问道:“我这算将功赎罪吧?” “……赶紧回去吧。”薛斐粗bào的把门关上,正准备转身往回走,就听砰砰的敲门声,他打开一看,竟然又是张克然。 薛斐冷冷的问:“你又什么事?” “借我五十块钱呗,我没钱坐车回医院。” 薛斐:“……” —— 薛斐打发走张克然,在房间内彻夜等待赤阳子道长。 就在他迷迷糊糊打瞌睡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他一看竟然李梓文发来的消息。 内容非常标题党:哪个道友在此除魔?城市江边惊现奇异现象。 薛斐点进去,见视频发布时间就在半个小时前,刚一点开,就听到拍摄者的惊呼:卧槽卧槽,神了,这什么啊,靠,吓人。 镜头晃得人眼晕,但也能看清在镜头最远处的将心上,一个巨大的物体正在游动,一道小山似的shòu脊浮在水面上。 而它身上站着一个人影,因为镜头十分远,人小得几乎看不见,勉qiáng能看出一个人形。 shòu脊显然想摆脱背上的人,左摇右摆,突然间,背上的人做个了弯腰的动作,好像是把什么东西刺进了怪shòu的脊背。 怪shòu嚎了一嗓子,突然背上发散出一道红光,吓得拍摄者手机都掉在了地上。 等捡起手机来,江上竟然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小山似的shòu峰也没有那个人。 拍摄者在江上寻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拍到,失望的结束了视频拍摄。 李梓文发来消息: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太新奇了。 薛斐还在消化视频内容,那个水中怪shòu,应该就是巨型扬子鳄,那个人就是赤阳子道长,看视频最后,赤阳子应该把它给解决了。 薛斐回过神来,看到李梓文又发来消息:诶?居然删除了?不过,幸好我保存了。 薛斐回道:我看了,确实令人震惊。 李梓文:有没有兴趣查一查?我帮你调沿途监控。 就别了吧,薛斐道:没兴趣,没钱赚,说不定是合成的,算了,我累了,先睡了。 李梓文有点扫兴:好吧。 薛斐结束聊天,往chuáng上一趟,长出了一口气:“终于,终于都结束了……” 猛地,他坐了起来,还没结束,应该说刚刚开始。 他回到自己房间,拿出了都市传说手机,按照正常进度,既然拯救郑克然的行动已经完成,现在应该展示奖品——也就是他爸的坐标。 薛斐折腾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个。 没等点进去都市传说的图标,薛斐一看就发现了手机的变化,它的电量已经到了87%,可谓突飞猛进。 或许,任务越艰巨,薛斐受到的阻碍越多,它就越能获得能量。 薛斐甚至有点好奇,当它100%电量会发生什么,原地爆炸吗? 他点进图标,打开了软件,手机弹出一个对话框:任务完成,坐标解析中…… 这个坐标就是薛斐父亲的坐标,他不免心急,皱眉不满的道:“既然是奖品就该早准备好,我现在完成任务了,竟然还要等你慢慢解析。也不知道要解析到猴年马月去。” 薛斐过关斩将为的就是这一天,现在居然还要等,心急在所难免。 但手机似乎不理解薛斐的痛苦,仍旧慢悠悠的解析着。 薛斐只要安慰自己,不差这一会了。该到的总会到来。 他洗了把脸冷静了下,等他出来,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解析完成。 他忙扑过去拿起手机,就见上面显示了一个坐标。 薛斐忙输入进地图里,看到显示的地点,他不禁一怔,满脑子的问号:“这、这个地方?” 第60章 三个月后。 夏日炎炎, 一辆跑车停在旧货市场外的马路上,因为前方道路狭窄凹凸不平, 车开不进去, 只能把车停下,徒步往旧货市场内走。 桦树旧货市场这座城市最有历史的旧货市场之一,随着其他旧货市场改造的完成, 之一两个字在不久的将来或许会被去掉。 集市中的旧货琳琅满目,从旧家具到旧家电应有尽有,在这里,只要你有耐心和运气,常会淘到物超所值的货物。 在集市的一个不太显眼的铺子前, 他停住了脚步,看了眼店铺陈旧的牌匾, 出声念道:“大智旧货铺。” 铺子举架很低, 他微微低头,撩开门帘走了进去,然后在一堆破旧的杂货间,看到了正在chuī电扇看画本的薛斐。 薛斐笑看他, “戚铭,你这画风跟这里不搭啊。” “我什么画风?”戚铭看了眼这屋内的陈设,有点嫌弃的道:“你这是要当苦行僧啊。” 薛斐晃了晃手里的画本,“《哪吒大战石矶娘娘》, 传说中的小人书,总算见到实物了。” 戚铭扯了扯衣领, “你不热吗?” 薛斐让出身边的位置,“过来chuī电风扇就不热了。” 戚铭坐到他身边,抢过他手里的小人书,随手翻了翻,“以前的人娱乐可真贫瘠,这种东西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我觉得还好啊,挺有意思。”薛斐把书抢回来,继续看,“对了,你怎么来了?你不说最近跟你爸整天飞来飞去忙建广场的事吗?” “再忙我也得抽空看老婆啊。”戚铭把手搭在薛斐肩膀上笑道,见薛斐不买账,换了正经的面孔道:“已经谈妥了,当地很高兴,突然有外地开发商好心的搭建江边广场,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准备妥当,可以动工了。” 三个月前,赤阳子大战扬子鳄,因为带着张士诚后人的鲜血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导致扬子鳄元气大伤,虽然还剩一条命,但功力尽毁,再也不能兴风作làng。 虽然处置了扬子鳄,但害怕再蹦出个其他妖jīng复仇,戚家趁此机会在江边继续修建镇压水域中妖jīng的宝剑,一旦落成,水里妖jīng们就彻底凉快了。 “太好了。”薛斐回忆三个月前,有种不真实感,“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象动物能成jīng呢?” 提起动物成jīng,戚铭想起了自家的哈士奇,“我昨天去看非非了,在新主人家过得不错,已经把我忘记了,叫它都没反应,倒是在新主人身前身后转,没良心。” 虽然它咬了薛斐是受他人操纵,情有可原,但总归咬了人,再看它心里别扭。 正好汪哲的新女友要养狗,就把它送出去了。 薛斐心想,希望新主人给它改个名字,“这么看来哈士奇的智商不低,因为智商低的狗只认一个人主人。它这么快就接纳了新主人,说明它聪明的。” “你现在夸它也晚了,都送走了。”戚铭环视屋内,发现旧货都整理的井井有条,不禁道:“看样子,你做生意还挺认真的,不是打算长久经营下去吧。” “给出的坐标,显示的是这个旧货市场,那么我爸肯定就在这里。”薛斐笃定的道:“给我时间,我一定能把他找到。” 手机给出的坐标就是这个旧货市场,所以他才觉得奇怪,要知道他爸在国外失踪,出现的地点竟然是本城市的旧货市场。 但凡是个神奇的地方,他都能理解,甚至是如月车站,他都不介意再跑一趟,结果是一个旧货市场,如此接地气。 不过,范围圈定在这么小的地方,薛斐相信自己的能力,找到他父亲是早晚的事。 其实三个月前,在看到这个坐标的第一时间,他就跑到这里查看了,几乎每间铺子找了一遍。 可惜,一无所获。 所以,薛斐用积蓄盘下了下一家出兑的旧货铺子,gān脆驻扎进了市场。 而且,还把住处搬到了旧货市场旁边的小区,一门心思的做起了旧货铺老板。 戚铭道:“我倒是有个建议,把这块地买下来,想怎么找怎么找,掘地三尺都没关系。” 薛斐摇头,否决了,“一旦动迁,这里的店铺关门的关门,四散的四散,更没法找人了。万一,我爸失忆了在这里做买卖,一动迁,他走了怎么办。现在该做的,反而是不要动迁。” “也对。”戚铭想了想,“这样吧,我联系个私人医院免费给这些店铺的经营人员和他们的家人做体检,这样,他们资料就拿到了,方便筛选。” 薛斐思考了下,又给否了,“好多人觉得这种体检不正规,不会去的,去的恐怕都是老年人。” “有什么不正规的,医院绝对够资质。” “害怕被检测器官的匹配度,体检完的某一天晚上,月黑风高,一个闷棍,肾脏就不见了。”薛斐道:“这种都市传说,你没听过吗?” “真有钱能组织这种体检的,不如去器官买卖合法的国家买一个好了。好像伊朗就合法吧。” 薛斐否决戚铭的提议,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早就用寻人指南寻过了,如果他爸真在这个市场里,肯定被找到了。 可是指南毫无反应,从某个方面说,他爸现在并不在这里。 但手机的坐标又显示这里,这就出现了矛盾。 薛斐一时想不通,但他相信冥冥之中的指引,在这旧货市场蹲点,一定有收获。 “总之,我现在毕业了,也没什么事,在旧货市场经营个铺子,也算是就业了吧。”有的是时间不怕熬。 “可这环境太苦了,明天装个空调。” “别,我刚融入进这个氛围,跟左邻右舍打成一片,别给我搞特殊化了。”薛斐道:“电扇就挺好。” 戚铭理解薛斐找父亲的心情,没再坚持,“对了,你这里生意怎么样?赔了赚了?” 不等薛斐回答,就听门帘响动,走进一个气质文静的女子,年纪和薛斐他们差不多,一进来就笑问道:“老板,你这里有镇纸吗?” “有的,我带你过去。”薛斐朝戚铭挑挑眉,起身带女子去看镇纸。 他库存的镇纸大概有十来个,有青铜的,有玻璃的,有硬木的,把女子带到陈列的架子上,让她慢慢挑,他回到了戚铭身边,“你看到了吧,生意不错。” 戚铭道:“嗯,我发现你财运一直不错。” 薛斐颔首,他认同这点,接着就听戚铭继续道:“比如挖到了我这个大金矿。” 薛斐不想接他的话茬,笑着别开了脸,透过架子的空隙看挑货的女子。 这个女人,他认识,就住在他现在居住地的楼上,不过,楼上经常挺吵的,应该不是她一个人在住。 薛斐不知道这个女人看他眼不眼熟,但既然她没套近乎,薛斐就当不认识她,该什么价格卖就什么价格卖。 “老板,这个多少钱?”她探出头,晃了晃手里的青铜镇纸,那是个虎纹的镇纸,做工不算jīng致,就是个寻常物件。 薛斐瞅了眼,给出了价格,女子直接对半还价,薛斐尽量变现得像个做生意的,倒苦水,“不行,我进价都不止这个数,除去租金,我还要吃饭穿衣,再多加五块钱。” 女子犹豫了下,道:“好吧,我就要这个了。”打开钱包给了薛斐一张纸票,揣着镇纸离开了。 等她走了,戚铭咧嘴,“这块八毛的,也要斤斤计较,我真舍不得你陷在这些jī毛蒜皮的事里。” “靠双手吃饭,怎么能叫jī毛蒜皮。”薛斐反驳道。 戚铭见他表情认真,笑道:“你还是靠我吃饭吧,走,我请客,咱们去好好吃一顿。” “不行,离打烊还早。”薛斐道:“万一跟你走了,线索出现了,我岂不是错过了。” 戚铭看了下时间,“那就等你打烊好了。” 他起身在铺子内,消磨时间的转着,忽然看到一个煤油灯,奇怪的道:“这玩意你能卖出去吗?” “哈,这你就不懂了?昨天有两个做室内设计的大学生已经把它们预定了,改造改造是很好的装饰品。” 戚铭这人很实在,“反正我对旧东西没什么好感,就连古董,我爸那些我从来都不想多看一眼。不过,我还得捏着鼻子了解,毕竟饭局上谈起来这方面的话题,不能接不上话。” 薛斐心想,看来戚铭也不是完全放养状态,对人生有用的东西,他爸对他的教育从没放松过。 这时候又进来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因为没说要找什么,估计就是闲逛,薛斐也没过多关注,让两人逛去。 两人看中了放在架子上面的一个小腰鼓,可惜个子不够高,戚铭正好在附近,顺手帮她们取了下来。 两人似乎对这个腰鼓有些兴趣,拿着摆弄了一会,给买走了。 戚铭笑道:“要不,我留下来给你当店员吧,管吃住就行。” “不敢,用不起。” “我说了,管吃住就行……”戚铭双手抱住他,脸微微朝他靠过去,眼看就要吻上,就在此时,戚铭的手机响了,气氛瞬间没了。 他拿出来一看,叹道:“真是我亲爸,就知道破坏我好事。”接起来直接道:“爸,您这电话来得真是时候,我正跟薛斐亲热呢。” 薛斐在心里想,做戚铭的爸爸真得有qiáng大的心脏。 戚承嵘可能不知该怎么接儿子这句话,沉默了下才道:“晚上有个酒会,我想带你去,对了,薛斐愿意的话,也来吧。” 薛斐使劲摇头,如果没大事,他不会离开旧货市场及其附近的。 “……好吧,我回去。”戚铭见薛斐不愿意,也没有勉qiáng,跟父亲聊了几句话,挂断了电话,不舍的对薛斐道:“看来不能吃饭,那我改天再来找你。” 复仇的妖jīng解决了,戚铭也毕业了,开始忙起来了,薛斐表示理解,“去忙吧。” 戚铭道:“归根结底,还是你爸没找到,要是找到了,咱们就可以夫唱妇随了。” “……”薛斐道:“你先自己唱吧,我不急。”说着,把他送出了门,目送戚铭离开。 他就见戚铭走着走着,突然被迎面而来的一个人撞了下,薛斐见状,立刻迎上去,又撞了这人一下,那人斜眼瞅薛斐,刚要发作,却发现刚才摸来的手机不见了。 薛斐在旧货市场这段日子,早把附近的小偷都认全了,拿着手机瞪了这小偷一眼,叫住了戚铭。 戚铭听薛斐叫自己,正纳闷,就见他拿着自己的手机,他一摸身上果然手机不见了。 “随身物品,小心保管好。”薛斐把手机递给戚铭,“尤其看你穿这么好,小偷都盯着你呢。” 戚铭惊奇的道:“你怎么发现我被偷的?” “这不算什么,好了,拿着手机赶紧走吧,一会别被人把车偷了。”薛斐笑道。 戚铭当然不肯,又腻歪了一会,才恋恋不舍的走了。 薛斐目送戚铭出了市场,才回到旧货店,坐到位置上继续chuī电扇。 心情不怎么好,因为刚才帮戚铭拿回手机的过程,又让他想起了他爸,他爸就是那种混迹在三教九流中的人,从小就教薛斐如何识别小偷和其他坏人,怎么保护自己。 “爸爸……唉……” 薛斐叹气,继续低头翻看手里的小人书。 又是一天结束,晚上市场差不多都打烊了,薛斐属于最后一拨闭店的。 离开店铺回到租住的小区,跟旧货市场就一墙之隔,因为是上个世纪末建的,没有电梯,不过好在楼层也不高,也就八楼,所以没有电梯也不影响什么。 薛斐住在五层,房子两室一厅,破是破了点,但一个人住空间上绰绰有余。 当他走到自家门口,准备开门的时候,发现五楼和六楼的楼梯拐角,站着一个抽烟的谢顶男人,五十多岁的样子,身边放着一个旅行箱。 薛斐不经意看了他一眼,他抽烟的空隙也对视薛斐,两人四目相对,但紧接着,彼此都移开了目光。 薛斐打开屋门走进家里,开了空调,先进浴室冲凉,洗澡的时候,他隐约听到外面有吵嚷声,一男一女,听不清说什么。 接着楼上的防盗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薛斐心想,看来是那个买镇纸女子的亲戚。 —— 关楠大学毕业后,立刻投奔到海如市投奔弟弟关柠,两人租了靠近旧货市场的一个二室一厅的房子,虽然离市区远了点,但胜在便宜,同等价格在市内,无论如何都租不到这么大的房子的。 弟弟关柠没考上大学,早早出来闯社会,现在在附近开了一个猪肉臊子面馆,而关楠是个自由者,画插画,并不需要住在市区内,有网线就好。 关楠来到新的城市,每天心情都不错,时间安排也合理,除了正常的工作外,她最近甚至能抽出时间练习毛笔字,于是去旧货店买个了镇纸。 她很喜欢这个虎纹镇纸,边缘磨得圆润光滑,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主人,而这些主人都有故事。 可这些好心情,在看到站在楼梯拐角的男人的一瞬间,烟消云散。 关楠惊恐的道:“你怎么……在这里?” “见到爸爸就这态度,楠楠,你毕业了,怎么不跟爸爸说一声,找你们找得好辛苦。” 关楠嘴唇颤抖,“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话一出口,她就明白了,是妈妈,一定是她妈妈泄露的地址,她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告诉爸爸,她为什么就是不听。 “我嗓子都快冒烟了,快开门,让我喝杯水。听说你住601。” 关楠愣在原地,转身想下楼,但被父亲一把揪住头发,狠道:“我是你老子,你能逃到哪里?以为自己翅膀硬了能飞了?你跑你再跑,我就把你luǒ照贴满小区,给你同学学校都发一份!” 关楠不再挣扎,这时候父亲抢过她的挎包,从里面拿出了钥匙,打开房门,把女儿推了进去。 防盗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 薛斐冲完凉出来,坐在客厅看电视,挨个换台,就在换到体育频道的时候,突然听到楼上咚的一声,似乎有什么重物倒地了。 薛斐仰头看棚顶,无奈的想,喂,有点道德行不行啊。 好在只有一声,一切回归了安静。 他继续看电视。 …… 601室内,关楠大口喘着粗气,她手里拿着镇纸,而顺着镇纸,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砖上,和面前父亲头顶淌出的鲜血汇合在一起。 结束了……十几年的噩梦被她亲手结束了。 从她八岁开始,只要妈妈上夜班,他就会走进她的房间…… 后来弟弟大了,他嫌家里不方便,有的时候会把她带出去……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她亲手了解了一切。 正在这时,她听到开门的声响,来不及阻止,弟弟关柠打开门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双方都愣了,许久之后,关柠回过神来,一言不发的将父亲的尸体拖进了卫生间。 关楠跌跌撞撞的坐到沙发上,慌乱的将手里的镇纸扔了出去。 带血的镇纸在沙发上滚了滚,将沙发罩弄污了几点血迹。 她冷静下来了,开始害怕,双手绞着裙子,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看到弟弟从卫生间出来,“……我、我去自首……”说着,就要坐起来。 “姐,你坐下,犯不着为了这个老人渣赔上自己!”关柠握着拳头,“早晚有这么一天,不是你动手就是我动手。” “可是……”关楠确实也不想为了这个人渣赔上自己,自首就要把过去的事情都说出来,她做不到。 “没有可是,这件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而且他不是咱俩的前生父亲,我去年做手术输血,才知道血型和他不匹配。我问妈,妈说咱们的亲生父亲出车祸死了,她带着你,怀着我改嫁了工友。后来怕和继父不亲,大人们一直瞒着咱俩。” “真的?”她怔怔的问,这时候她愿意相信是真的。 关柠安抚住姐姐颤抖的肩膀,然后顺手拿出茶桌上的耳机,插进手机内,打开听歌软件,递给姐姐,“听歌吧,什么都不要想。” 关楠鬼使神差的接过了耳机,塞进耳中,开始听歌,欢快的舞曲让她隔绝了外部的声音。 她看着弟弟再次走进了卫生间。 … 薛斐半夜上厕所,听到楼上放水声不断,心想,gān嘛呢这事,水龙头坏了吗?这得多少水费。 他打了个哈欠,回去继续睡了。 … 关楠从沙发上醒来,看到镇纸被清洗一新,上面一点血迹都没有。 心想应该是弟弟清洗的。 但这是凶器,就算清洗的再gān净,也不能留下。 就在她恍惚想这些的时候,弟弟从卫生间出来,“姐,你醒了,你出门一趟吧,中午之前别回来了。” 关楠愣愣的点头,将镇纸揣进包里,出了门。 一下楼,正好出门的薛斐,两人走了个对头碰,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那杂货店的老板,心里一慌,但看这人对自己没什么表情,好像没认出自己,便也做没认出彼此,默默的下了楼。 她坐上公jiāo车,来到了江边,使劲一扔,将镇纸抛进了江里。 做完这一切,她觉得无比的轻松,大口的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等到下午的时候,她才回到家里,她发现弟弟不在,而家里多了一台大冰柜。 她知道那冰柜里是什么,冷眼看着,没有打开的念头。 突然,手机有消息提示,她见是母亲,问她:你接到你爸爸了吗?我一直联系不上他。 她厌恶的皱眉,妈妈对这个人渣可谓百般容忍,后来因为他伤人进了的大牢,他们三个人才有点好日子过,在舅舅的资助下,她读完了大学,以为开始新生活,可这家伙却被放出了监狱,妈妈对他还是不离不弃。 关楠冷静的打下一行字:不知道,没来我这里,他仇家那么多,又欠了债,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吧。 她母亲发来消息:别对你爸爸那么排斥,他其实很喜欢你们姐弟俩。 关楠看到这条消息,突然笑了,这一笑就止不住,直到笑出了眼泪。 … 薛斐收了个旧砚台,打算把它放在镇纸旁边,走到架子前,他不禁一愣,“这不是卖到了吗?” 他记得清楚,这个镇纸分明昨天卖掉了,买家就是楼上那个女住户。 他不记得她有来退过货,或者今天走进过这个门。 难道他有两个一模一样的镇纸?卖掉一个,还剩一个? 薛斐不觉得自己记性有这么差,会把数量记错,而且旧货一般都是孤品,就一个,这个镇纸,他记得非常清楚,就一个。 他把砚台放下,一步三回头的看那镇纸,但那镇纸只是躺在那里,和其他物品一样,无声无息,并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就这么到了关店的时候,薛斐照例打烊回家。 才一进门,他就听到了手机响,不是他身上这部,只能是那个都市传说手机。 薛斐连鞋都顾不得脱,忙冲了屋内,把它拿了出来。 之前厌烦它给任务太频繁,但它沉寂了三个月后,薛斐反倒有点想它了。 毕竟没有任务,就没有奖励,而现在父亲的坐标有了,但还是找不到人,他需要线索。 薛斐严肃认真的对待,点开软件,那熟悉的动画画风扑面而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厨师服的男人,正在后厨忙活着。 切切切剁剁剁,下锅煎炒烹炸。 薛斐目不转睛的看着,但很快发现,这次的动画简直像是面食教学影片,足足两分钟就是各种刀工教你如何做臊子。 终于臊子做好了,面条也是冷水透好了,屏幕上出现一行字:人肉臊子面完成。 “……”薛斐心里百味杂陈,仔细看了两遍,确定人肉两个字没看错,的确是人肉,不是猪肉。 这时候弹出一个对话框:你认为人肉臊子面恐怖吗?请评分。 下面出现了五颗白色的星星,让薛斐选择。 薛斐并不觉得恐怖,在告诉他食材是人肉之前,他就当正常的臊子面制作看的。 所以他选了一颗星。 才点完提jiāo,手机就蹦出一个对话框,里面密密麻麻全是文字。 薛斐从没见过手机说这么话,赶紧用心研读。 就见上面写着:回答错误。在都市传说中,一直离不开人肉食材的因素,各个地区都有过人肉包子的都市传说,著名的如西单人肉包子,影视作品如:《人肉叉烧包》。 没有人肉,就没有丰富多彩的都市传说,可以说人肉食材乃是都市传说的重要组成部分,没有它的参与,都市传说的恐惧色彩将大大逊色。 “……”薛斐扶额,这是在写论文吗?为什么这该死的手机画风又变了啊?难道因为电量太足了吗? 他一字一顿的道:“我不想知道这些,你给的坐标,没找到我爸爸,再给一些提示。” 手机继续显示文字:所以,人肉臊子面绝对不止一星,正确答案应该是三星。 “好了,好了,算我求你了,别说这个了,能不能再给点提示?”薛斐捏住它,言辞恳切的道。 手机画面一闪,弹出一行字:谢谢参与,下期再见。 然后就黑屏了,薛斐再点进软件,仍旧显示:谢谢参与,下期再见。 薛斐把手机摔到墙上,丧气的使劲的捶了两下chuáng。 这时就听有人敲门,他起身到门口猫眼处一看,就见昨天在楼梯间看到的抽烟秃顶男人站在门外,脸色铁青,面无表情。 “有什么事吗?” “……我……想买那个虎纹镇纸……”对方吐字艰难的道。 薛斐想不明白,这人不是楼上买镇纸的女子的亲戚么,为什么还要买镇纸,开门是不可能开门的,冷声道:“明天去店里说吧。” 第61章 “能不能通融一下, 我现在就想要那把镇纸……”门外的人哀求道,能听出来他似乎真的心急。 可他越是这样, 薛斐越是起疑, “不好意思,我要休息了,想要买的话, 请明天尽早。” 听他的语气如此qiáng硬,门外的人没有再纠缠,而是慢慢的下了楼。 走廊里是声控灯,那个人下楼之后,很快灯灭了, 猫眼里一片漆黑。 薛斐等了一会,不见有别的动静, 正打算转身回去, 突然间猫眼里有了亮光,接着就见刚才明明下楼的男人出现在猫眼里,捶门狠狠的道:“求你了,开门吧, 将镇纸卖给我!” 薛斐被他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得一怔,马上冷冰冰的道:“我已经报警了,让警察护送咱们去店里,你看如何?” 那人一听警察, 泄了气,嘟囔道:“不卖就不卖, 算了算了。”再次走下了台阶。 薛斐不解,他家住楼上,难道不该上楼去么,为什么要往下走? 过了一会,薛斐听到走廊有脚步声,趴到猫眼一看,就见楼上住着的那个年轻男人一步步走上了楼梯。 难道刚才那个老男人是下去接这个年轻人了?可是为什么他们不一起上来呢? 还有,既然镇纸是楼上的女住户买的,他们又是亲戚,如果那个女住户遗失了镇纸,叫她亲自来索要就好了,为什么要换个人大半夜来买呢。 疑点多多,但薛斐却没有害怕的感觉,反而有点高兴。 因为每次解决可疑事件,他都能有所收获,既然父亲就在这个旧市场里,只要按部就班的解决怪异事件,一定有所发现。 而刚才那个怪人和镇纸的出现,正说明事情正在起变化,消停了三个月之后,他周围又有怪异现象了,虽然不知道这次的主题是什么,但变化即是转机。 薛斐坐在客厅看电视,再没敲门声响起,看来那个买镇纸的老头真的下楼走了。 就看他明天会不会到店里了。 第二天,薛斐早早到了店内,等了一上午都不见昨天晚上的老男人过来买镇纸。 心急火燎的要买镇纸,店铺开了,却不来。薛斐不理解这人是怎么想的。 薛斐一边等待老男人过来,一边留心观察这把虎纹镇纸,越看越像卖出去那一把。 而且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做工有点粗糙,不值什么钱。 晌午的时候,薛斐点了外卖吃,把餐盒扔到垃圾桶之后返回来,发现店里多了个人,不是昨晚的老男人,而是个秃瓢的中年人,整个人瘦得跟个竹竿一样,抱着肩膀站在店里,看到进来了,笑道:“老板,生意怎么样?” 薛斐心想你是谁啊,语气冷淡的道:“还行,不过,马上要到淡季了。” “原先这个店的店主是不是叫刘大智?”竹竿牙一呲,“他欠我医药费没给呢。” “那你去法院告他啊。”薛斐冷眼看他,心里对这家伙的目的,有了大致的猜测,八成是来找茬的。 “他把店兑给你了,我哪儿不去,就在这里等他。”说完,竹竿在门口一把塑料椅子上坐了下来。 薛斐又好气又好笑,“你在这里等他?他把店兑给我了,拿钱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你就是等到天荒地老,他也不会回来。” “那我不管,他在这家店里欠我的钱,我就在这里等他。”竹竿不慌不忙的道,还翘起了二郎腿,“你帮我联系他,联系到了,拿到钱,我就走。” 薛斐心想,这应该就是个上门勒索的臭无赖了,实话实说,“我租这个铺子的时候,走的是中介,中介怕我们双方私下jiāo易赚不到佣金,根本不让我们留对方的联系方式,所以刘大智的联系方式,我是没有的。” “那我不管,你得想办法,你兑了他的铺子,你就得帮我找人。”竹竿一哼,看薛斐年纪小,根本不怕他。他在这条街混的时候,这臭小子还是液体呢。 薛斐挑眉,“我觉得找人揍你一顿,就是办法。” 话音刚落,竹竿从塑料椅子上跳起来,指着自己的秃瓢道:“打啊,打这里,照死里打!” 这时候,听到嚷嚷声的隔壁旧衣店老板娘赵姐走了进来,拉过薛斐,“小薛,你千万别动手,别冲动!” 薛斐没打算自己动手,对赵姐道:“放心吧,我现在已经不使用bào力了。” 竹竿得意的一笑,指着赵姐道:“你这婆娘,这里没你的事,赶紧走开。” 赵姐脸唰的气红了,嘴唇狠劲抿了抿,最后没有张口rǔ骂对方。 薛斐觉得奇怪,要知道赵姐可是跟对面铺子因为垃圾堆放问题,大吵几个小时不带歇气的,对这个麻杆居然如此忍气吞声。 赵姐把怒气忍下,将薛斐拽到一旁,痛心的道:“这人叫谭立波,人送外号谭玻璃,因为碰不得,你可别和他来硬的。” 谭玻璃?薛斐皱眉,“他怎么了?” “他有血友病,就是那个稍微有个伤口就哗哗流血止不住那种病,刘大智在的时候,他到铺子里占便宜,非要五块钱买个衣柜,大智不让,两人推搡,把他碰着了,这下捅了马蜂窝了,他没事就来店里要大智陪他医药费,死活不走,闹到最后生意也没法做,把铺子兑给了你。” 薛斐心里有数了。 赵姐继续劝道:“之前大智报过多少次警了,可警察只是把谭玻璃劝回家,这种病监狱里都不收,可你要把他打伤了,监狱就收你了。你可别对他动手。” “不能不能,我最讨厌使用bào力了。”薛斐道。 这时薛斐透过架子的空隙,看到谭玻璃得意的看着他们,看来已经吃准薛斐了。 薛斐对赵姐笑道:“我都知道了,这件事我和他好好协商解决。” 恰好赵姐的店铺来客人,她又叮嘱了薛斐几句,出了门,临走前对谭玻璃道:“你就不能积点德。”被谭玻璃一口痰给啐了回去。 薛斐上下打量谭玻璃,见他穿着脱鞋,可见家离这里不远,就在附近。 他开门见山的道:“直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刘大智欠我3万块,我等他回来。”像他这种老油条是不会直白的说出自己想勒索的,免得落人口实,虽然他不怕蹲监狱。 “我给3万块,你能不能别再登门了?”薛斐开出价格。 谭玻璃一怔,正常的情况不该是听到3万块bào跳如雷吗?居然快就想给他,这一定是陷阱。 他得让对方生气,对他动手,他进医院,再来勒索对方。 他便道:“我只要刘大智的钱,别给我来这一套!”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银行卡里现在有3万5,如果你答应,本来立刻可以转给你的。”薛斐不搭理他,走回了电扇前,一边看书一边chuī风。 谭玻璃这个气,转念一想,这小子就是故意气自己的,道:“你就诓我吧,如果我刚才说要这笔钱,你也不会给我的。” 说完,就见这个小店老板,从图书后面露出一双笑眼,“你猜对了,我怎么会给你钱呢,溜你罢了。” 谭玻璃觉得自己有点急火攻心,“我告诉你,如果你把气出好歹来,你也得赔钱,你看看新闻,就连打麻将输钱自个气死,陪打的都得赔钱,何况你这样的。” “好吧好吧,我和你说话了,行吧。”薛斐轻描淡写的道,似乎完全没被吓唬到。 谭玻璃心想,一定给你臭小子点厉害看看,叫你生意做不成,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正巧这时候有女顾客进了门,这人前脚刚迈进来,就见谭玻璃突然站起来,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大声道:“欢迎光临!” 吓得女顾客花容失色,斜眼看他,嘀咕了声:“神经病啊。”转身走了。 谭玻璃赶跑了一个客人,冷笑着看薛斐。 薛斐无动于衷,继续看自己的小人书。 不久,又来了两个男顾客,虽然没被他的欢迎光临吓跑,但顾客挑货的时候,谭玻璃一直在他们身前身后的转悠,“要这个吗?这个好,这么年轻,是学生吗?哪个大学的?” 活活把两个男顾客给烦走了。 谭玻璃一天的操作下来,薛斐店铺里一件货物都没卖掉。 谭玻璃心里洋洋得意,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表面淡定,其实心里早慌了吧。 一直骚扰薛斐的店铺到打烊,谭玻璃才起身到店外,看着薛斐下卷帘门,“你明天几点开门,我明天早点过来。” “八点肯定开了,你要是愿意的话,早点也行。”薛斐淡定的道。 谭玻璃完全摸不到这家伙的套路,揶揄道:“小伙子,你脾气不错啊,叔叔就喜欢你这样的人,那以后叔叔天天在这里等刘大智。” 薛斐语气平淡的道:“我就是这两年脾气变了,之前也不太好。时候不早了,你也差不多一天没吃东西了吧,咱们去吃点东西吧,我请客。” 谭玻璃觉得这小子是想用怀柔自己,不禁心里冷笑,太幼稚了,但有便宜自然是要占的,“走吧。” 两人朝旧市场隔壁的小吃店铺一条街走去,忽然薛斐看到有一家关老二猪肉臊子面店,此时灯火通明,里面食客不少。 想起昨天手机给出动画,便道:“就在这里吃吧,你看怎么样?” 谭玻璃吃白食的,不挑,率先走进了店里。 店不大,只有一个年轻的服务员,看到薛斐他们,让他们坐到靠窗户的一个小桌上,问道:“二位吃什么?” “就两碗臊子面吧。”薛斐点完餐,托着腮帮看谭玻璃,开始满嘴跑胡话,“……看到你,我就想起我曾经一个同学。” 谭玻璃想发笑,又想套近乎。 薛斐咂咂嘴,“因为都有这种得别人让着的病……。” 这时手机响,拿起来一看,挑眉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接起来,开始表演道:“喂?你出院了?出院好啊,争取别再回去了。呃……叫我给你赔钱……这……你这qiáng人所难吧,你吃药变胖不是很正常吗,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以前是欺负过你,但我不是道歉了么。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吧,斤斤计较有什么意思呢。你得这病,是你家遗传,和我没关系。啊?我什么时候到道歉了?我不是一开始就道歉了吗。” 谭玻璃就听电话那边一阵咒骂声。 “我吃饭了,不说了。”薛斐无奈的挂断了电话,这时服务员端着两碗臊子面上来,说了句慢用就下去了。 谭玻璃对薛斐的对话不屑一顾,毛头小子,以为欺负个同学,老子就惧怕你吗? 他掰开筷子,正要吃面,突然间从后厨里跑出个年轻人,看衣着打扮似乎是厨子,他急忙端起两人跟前的臊子面,“不好意思啊,这两碗忘了放调料。” 薛斐原本也没打算吃臊子面,只想好好研究来着,可这厨师突然冲出来,叫他不禁一愣。 随即,他发现这厨师就是楼上的住户之一。 关柠就是发现服务员把这两碗面端给楼下的邻居,心虚之下才冲出来的。 单碗回收太奇怪了,于是两碗都端走了。 他端着两碗面回到了厨房内,把面倒进垃圾桶,然后重新舀了一碗正常猪肉做的臊子面,叫服务员端了出去。 关柠擦着额头的冷汗,把那个人渣做成臊子,确实是个毁尸灭迹的好方法,可会不会太大胆了,万一被人发现臊子有问题就糟糕了。 但脑海里另一个声音告诉他,没关系,食客们不会发现的。 薛斐见臊子面端回去又端了出来,更没胃口了,用筷子反复夹起面条,最后也没吃一口,倒是谭玻璃吃得尽兴,抹gān净嘴巴,约定明天再见面。 薛斐冷哼一声,心想,好吧,那就明天见。 他回到家里,拿出都市传说的手机,没有新任务发布,他失望的把它放好,躺在chuáng上捉摸着,楼上住户、虎纹镇纸、臊子面之间的关系。 他本以为今夜,楼上的老男人还会下来买镇纸,不过并没来。 第二天早晨,薛斐来到旧货店,远远就看到谭玻璃在等他,他耸耸肩,照例打开了店门。 谭玻璃翘着二郎腿坐在店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店老板。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他听到薛斐接了一个电话。 “啊?他跑出来了?呵呵,关我屁事,我昨天不接电话,他该跑还是会跑。” 很快,谭玻璃看到薛斐拎着一袋垃圾朝门口走来,“我去扔个垃圾,跟我一起去吧。” “大热天的,谁跟你去啊。”谭玻璃道:“我在这里等刘大智。” “好吧,你愿意等就等。”拎着垃圾出了门,朝市场口走去,越走越快,嗖一下,身影消失在了一个拐角处。 谭玻璃觉得这个小店主是在跟他打持久战,反正他也没工作,耗就耗,最后的结果就是小店主推倒他,赔他一大笔钱。 等了一会,不见人回来,他无聊的在店内乱逛,逛到陈列文房四宝的地方,他突然感到一股寒意,还没等找到寒意的来源,就见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睡衣的胖子,年纪和小店主薛斐差不多。 胖子一进门,就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姓薛的呢?” “出去扔垃圾了。”谭玻璃有点怵,因为这人眼神太直了,jīng神似乎有点不正常。 “你骗我……你知道他在哪里,你故意不告诉我,不让他给我道歉是不是?”胖子指着他道:“我知道了,你是他爸爸!你是他爸爸,你把他放走了!” “我和他没关系。”谭玻璃起身往外走,但被胖子拦住了去路,“你别想走,你就是他爸爸!你得让他给我道歉。” 谭玻璃心里苦,但嘴上不饶人,“我有血友病,你别碰我。” “啥,你是我病友?”胖子惊喜的道:“你也在三院住过?我最喜欢张教授,他从不电人,你呢?” 三院的jīng神科最有名,本市的人都知道,谭玻璃知道遇到了jīng神病,而jīng神病人发病期间的行为不受法律制裁。 谭玻璃紧张的摇头,为了自保,往货架子里躲,正好看到那虎纹镇纸,赶紧拿起来,指着胖子道:“我不认识你。你别过来。” “我认识你,你是他老爸!他不在,你给我道歉!”胖子根本不害怕,反而大吼道:“给我道歉,给我道歉!” “是……我道歉,我道歉……”谭玻璃瑟瑟发抖,手拿镇纸吓唬不成,他服软了。 他明白缘由了,这个胖子是个jīng神病,刚出院,昨天给小店主打电话,让他道歉,结果小店主不道歉,他受刺激,今天就追到这里来了。 而小店主刚才接到通风的电话,溜出去了,故意把他剩下,就的就是让jīng神病人伤害他,毕竟不犯法。 谭玻璃害怕了,这小子心也太毒了吧。 “不行,跪下给我道歉!”胖子大叫道,发狂一般,挥舞着拳头。 谭玻璃双膝一软,当真跪下了。 而此时,从看热闹的人群中挤进来四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蹑手蹑脚的来到胖子身后,趁其不备一把将他搂倒,“在家观察治疗取消了,跟我们回医院,你还要住院!” “我不要回医院!”胖子挣扎,被打了一针后,情绪稳定了,指着谭玻璃慢条斯理的道:“他……是病友,也得回去……” 四个白大褂齐齐看向谭玻璃,谭玻璃忙摆手,“我不是,我不是。” “你是,嘻嘻,我记住你了,你是他爸爸,我以后每天都来找你玩。”胖子朝他挤眼睛。 吓得谭玻璃逃窜出了人群,身后一阵哄堂大笑。 此时薛斐站在角落里,观察着看热闹的人群,一张张面孔扫过去,没有发现父亲,或者任何可疑的线索。 等四个白大褂扶着胖子出来,到了市场外一个面包车里,他看周围没人,走了上去,打开面包车开始点钱,“赵哥,谢谢你们啦。” 赵小年接过薛斐的钞票,“想不到这年月还有这种上门敲竹杠的臭无赖。” “可能看我年轻觉得我好欺负吧。”薛斐道:“他应该不敢再来了。” 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除非谭玻璃真不要命了,才敢再来店里坐。 完成jiāo易回到店前,人已经散了,薛斐再次来到电风扇前,惬意的拿起了小人书,挑眉笑道:“终于清静了。” 他想起那个镇纸来,走到架子上一瞅,竟然不见了。 难道是楼上那个老男人趁乱进来把镇纸顺手了? —— 谭玻璃跑出半条街,才发现手里拿着刚才的镇纸,既然拿都拿了,他可不想再踏进那个破旧货店半步了。 敢情那个小店主被他捣乱不放在心上,是因为和更难缠的jīng神病人打过jiāo道啊。 他就想讹点钱,可不想真的赔上命,万一哪天那个jīng神病再跑出来,直接跑过来,他如果在店里就吃挂落了。 那个店,不能再去了。 可能是因为刚才受到惊吓,跑得太急,他这会肚子有点饿,想起昨天吃过的臊子面,有点馋了,便自掏腰包去吃了一顿。 而这一顿,比他昨天吃得香多了,也不知道老板加了什么秘料。 他边吃边忍不住赞道:“好吃真好吃。”只吃得嘴边全是油花。 吃完饭,谭玻璃回到了自己的破家,本来他是有妻儿的,不过后来离婚了,孩子老婆带走了,再没有过联系。 当然,离婚的原因,可能因为跟他爱打她有关系。 现在想起来,他还愤愤不平,打几下怎么了,爷们打你那叫疼你。 再说,哪个男人不打老婆啊。 回到家里,看了会电视,带着满身汗臭直接上chuáng睡了,镇纸被他随手放在了chuáng头柜上。 睡到半夜,他猛地发现自己竟然坐了起来,手里正拿着虎纹镇纸。 手、怎么不受自己控制了?他惊慌之间,拼命的想控制自己的手,却无济于事。 仿佛有人捏着他的手腕,操纵他做下一系列动作。 而喉咙也不出声音,这时,他就看到自己的双手握着虎纹镇纸朝自己的头顶砸来。 滚烫的鲜血顺着脑门流了下来,淌到了嘴角。 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 一下比一下有力。 最后他栽倒在chuáng上,虎纹镇纸落在了枕头旁,而上面的血迹,慢慢的被吸收进了镇纸当中。 镇纸表面光洁如被清洗过一般,在月光下闪闪幽幽光芒。 … —— 薛斐第二天到店一看,那把镇纸竟然又回来了,原封不动的躺在货架子上。 “……”薛斐不由得愣了下。 这镇纸也太古怪了,说不定刘大智出兑店铺,并非全因为被谭立波骚扰,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原因说不定就是这个虎纹镇纸。 他得找到他,好好问问。 第62章 刘大智一点不难找, 对薛斐来说小菜一碟,用寻人指南, 分分钟的事情。 等到晚上差不多快打烊了, 薛斐把店门紧闭,动身去找刘大智。 薛斐找到刘大智的时候,他正穿着睡衣在跳广场舞, 远远看到薛斐朝他走来,竟然身体一转,假装没看得到他,没事儿人似的往旁边的跳舞队伍走去,只要薛斐接近, 就进行闪躲。 薛斐无意破坏跳舞的队形,在空隙中走来走去, 跟刘大智你追我赶, 在广场舞队伍的最边缘把人堵住了。 “哎呦,刘大伯别来无恙啊。”薛斐道:“还认识我吗?” 刘大智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装傻道:“不认识,没见过。” 果不其然, 薛斐也不废话,开门见山,“我想找你了解点情况。” “不认识,没有情况好了解的。”刘大智就要溜走, 他快六十岁的人了,身手不如薛斐, 被他拦住了去路,于是凶道:“gān什么,我要回家睡觉了,你再这样,我要叫了。” 薛斐轻描淡写的道:“那你就回家睡觉等着法院的传票吧,我听说你转租给我的店铺有大问题,可你在出兑的时候,并没告知我实情,这种情况是可以去法院起诉你的,你不仅要退回我转让金,还要赔偿我的损失。” 刘大智脖子一梗,“好,好的,你去告吧。” 薛斐说了一声:“好的。”转身就走,刚走两步就被刘大智给叫了回来,“别、别,你回来,有话好说,凡事都可以通融么,小伙子脾气怎么这么冲呢。” 薛斐走回他身边,虚虚实实的道:“昨天谭玻璃已经来找过我了。” 听到谭玻璃三个字,刘大智竟然长吁了一口气,言下之意似乎在说原来你找过来只是因为他啊,“不要理他,他坐几天没意思就走了。” “除了谭玻璃外,店里的器物有问题,我也发现了。”薛斐语气平淡的道。 但就是这平淡的语气,让刘大智脸色一变,“能、能有什么问题,没问题,都是旧货么,旧货啊,卖掉就好了。” 薛斐听这位已经语无伦次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要我说得具体一点么,镇纸。” “……”刘大智脸色凝重,好像被薛斐戳中了要害。 薛斐使用完大棒,开始抛胡萝卜,语气缓和的道:“其实吧,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和气生财是不是。你跟我说实话,我有认识的大师,我会拜托他,剩下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刘大智犹豫了下,对薛斐道:“去那边长椅上谈吧。”等两人在长椅上坐下,他重申了一遍,“你真有认识的大师?” 薛斐颔首,赤阳子连成jīng的扬子鳄都能除掉,就一个破镇纸应该不在话下吧。 刘大智咬着牙关,似乎在组织语言,片刻后道:“那个镇纸是活的。” “活的?” “没错,就是活的。你知道的,咱们这种旧货店除了固定的收货渠道,比如那些个收废品的外,就是私人来卖二手货了。我记得很清楚,大概半年前,下着小雪,正好也是淡季,冷冷清清的。店里来了个很斯文的小伙子,文质彬彬,非常有礼貌。他要卖一些旧货,其中就有这把镇纸。估价后,他也没讨价还价,就走了,一切都很正常,然后不正常的事情就开始了……” 薛斐看着刘大智,心里骂你个糟老头子真的坏得很啊,明知道有问题还把店卖给我。 不过,薛斐倒也不意外,可能因为手机的关系,他身边就一直围绕着各种奇怪的事件,刘大智把店铺卖给他,也算冥冥中自有定数。 刘大智继续道:“没多久,我一次睡在铺子里,半夜醒了,发现镇纸闪着红光,上面的虎纹仿佛活的一样,竟然动了起来,有的虎头,如果我没看错,甚至打起了哈欠。” 薛斐觉得不够恐怖,“这就完了?” 刘大智惊道:“你还想怎么样,这还不够吓人吗?这个镇纸是活的,肯定不是一般物件。第二天,我越看它越不吉利,把它扔到垃圾桶了,结果第二天它居然又回到了架子上,我之后又扔了几次,都扔不掉,gān脆死心了。正好谭玻璃来闹,gān脆把店给出兑了。” “它没有别的状况吗?” “这还不吓人吗?还要别的状况?!”刘大智对薛斐道:“其实,它或许真是个宝贝,我命不硬,无福消受,小伙子你年轻,说不定旺你。” 薛斐心想,看来刘大智对这镇纸也不了解,只知道它确实有诡异而已。 刘大智战战兢兢的问薛斐,“你难道发现它有别的状况?” “没有,就是被人买走后,莫名其妙的又回到了架子上。”薛斐道:“当初那个年轻人来卖旧货,除了虎纹镇纸外,还卖过其他什么东西,你好好回忆一下。” “好像还有一个荷花纹砚台……一个青铜烛台……没了,就这三样。” 薛斐颔首,起身跟刘大智告辞,“你回去继续跳广场舞吧。” 刘大智这才想起来,“诶,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他电话号码换了,家庭住址也没告诉中介,薛斐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薛斐对他留下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摆摆手,潇洒的转身走了。 刘大智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对方肯定是个门子的人,比如在某些部门有人脉。 从刘大智那里回来,薛斐没回家,而是回到了店前,打开了卷帘门,走了进去。 他今晚打算住在店里,就像刘大智说的那样,半夜醒来,看看到底能发生什么事。 店里闷热,他打开电风扇,找出一个折叠chuáng放到它跟前,找了个能看清架子上虎纹镇纸的角度,便睡下了。 心里有事,睡得不踏实,半梦半醒之间,传来了敲门声,将卷帘门砸得稀里哗啦作响。 薛斐镇定的下地,心想,究竟是谁啊,居然知道他晚上住在了店里,如果是贼的话,何必敲门,直接撬门进来偷东西就好了。 他淡定的问了一句:“谁啊,gān什么?” “……我想买东西。”门外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薛斐听这声音耳熟,正是旧货市场的老保安么,平时就住在市场门口的岗亭里,基本上不管事,就是个摆设。 倒是常见他跟市场里的妇女们插科打诨,还爱用一双眯缝的色眼贼溜溜的盯着路过的女顾客。 “天亮了再来吧,打烊了不做生意。” “求你了,开门吧,我买完镇纸就走。”老保安哀求道:“你行行好吧,你是个好大人。” 薛斐其实也想知道,他没完镇纸会发生什么事,便将门打开,放了老保安进来,老保安朝他点头哈腰的道:“谢谢你,谢谢你。”说完,径直往架子前走。 薛斐挑眉,奇怪了,他之前应该没来过店里,居然知道镇纸放在哪里。 老保安掏出兜里的一张钞票,递给薛斐,“不用找了。”说完,拿起镇纸就向外走,“不用送了,你休息吧。” 薛斐哪能休息,立刻跟了上去,怕对方发现他跟踪,故意拉开一大段距离。 等薛斐看到老保安走进岗亭里,悄悄的凑上前去,见岗亭内,老保安对面还坐着一个女人,大概四十多岁,浓妆艳抹。 因为天气热,窗户开着,所以他们的对话,薛斐听得一清二楚。 女人道:“你刚才出去借到钱了吗?我跟你说,这次没有五万块,我是不会走的。” 老保安木讷的道:“你不走?” “对,不走,要走也行,我明天就去派出所告你qiángjian,你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你上次说你儿子学习不错,快中考了吧。”女人气焰嚣张的道。 老保安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女人,“……那你就别走出这个门,你这个娘们就是欠打!” 女人似乎发现了情况不太对,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做什么?” 老保安高高举起在镇纸,就在落下的一刻,薛斐大喝一声,“住手!” 老保安一怔,举起的镇纸在空中停留了下,调转方向朝自己脑袋上砸去,顿时鲜血四溅,吓得女人尖叫一声,推开门跑了出去。 薛斐冲进来按住老保安的手,“你做什么?” 就在薛斐触碰到老保安手臂的瞬间,对方好像一下子醒了,呆愣愣的看了看薛斐,然后叫了起来,“疼,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薛斐见他脑袋上开了一个道口,已经见了骨头,就要拨打急救电话。 老保安见状,忙阻拦道:“别打别打,太贵了!我去小诊所缝两针就行了。” 他用毛巾捂着伤口,白色的毛巾没一会就变成了红色的,他本人则是满脸鲜血。 “那就去诊所吧,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医生。”薛斐道:“用不用我陪你去?” “要的要的。”老保安痛苦的道。 两人走出岗亭,来到不远处一个私人诊所,敲了半天门才把医生喊醒。 “这怎么弄的啊?我建议你去大医院看看,都见骨头了,万一有个脑震dàng什么的,可不好办。”医生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道:“你这么大岁数了,还跟人家打架?” 说着还瞄薛斐。 薛斐见医生误会了,马上澄清,“不是我打的,是他自己打的。” 老保安一脸的纠结,半天才道:“我好像中邪了,刚才那个女的跟我吵架,我觉得很烦,然后好像有个声音告诉我,说去大智旧货店买把镇纸回来就不吵,就这么怪,我竟然就照做了。买完镇纸回来吧,那声音还告诉我,只要照他说的做,我就能摆脱这些麻烦……” 缝针的医生听着背后发凉,“大半夜的,别说这些行不行?” 薛斐大致能猜出老保安和那女人什么关系,中老年婚外情呗,打发不走被人讹诈,他又气又急,动了歪心思,正好有机可趁,被邪灵控制了心智。 鬼爱俯身心术不正和体弱的人,老保安完全符合。 薛斐有了基本猜测,刚才俯身老保安在他耳边说话的人,八成就是谭玻璃。 薛斐便道:“你觉不觉得在你耳边说话的人声音耳熟?以前听过吗?” “你这么一说,有点像……谭玻璃……” 谭玻璃算是市场里的老臭无赖,熟悉他的人不少。 薛斐暗自推测,就照老保安刚才用镇纸往自己脑袋上砸的狠劲,还有谭玻璃在他耳边低语的事实,八成啊,谭玻璃已经死了。 上一次顺走镇纸的人,极有可能就是谭玻璃。 镇纸跟着他回到家里,发现他居然一个人住,没办法利用他的邪念杀人,所以只好让他自杀。 “谭玻璃?”薛斐道;“你要不要去找找他,看是不是他捣的鬼。” “去,怎么不去!”老保安嚷道:“不是在家鼓捣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想害我吧。非得揍他一顿不可。”又问薛斐,“你去不去?他前几天不还在你店里闹腾呢么。” 随即恍然大悟一般的道:“哎呀,这个谭玻璃坏得很啊。他玩扑克欠了我的钱跟我结仇了,是想要害死我。” 薛斐倒不这么认为,但老保安这么想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正好可以去谭玻璃家看看。 缝完针出来,老保安气呼呼的跟薛斐去找谭玻璃。 谭玻璃就住在附近的一栋居民楼的2楼,薛斐发现一楼中间的人家装了摄像头,住户的行动都被拍了下来,估计在警方的调查里能派上用场。 老保安狂砸谭玻璃家的屋门,“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家,出来!” 砸了一会,谭玻璃没出来,他对门住的人家倒是出来了,睡眼惺忪的道:“大半夜的gān嘛啊。” “找谭立波。”老保安嗅了嗅空气中,“什么这么臭?” 薛斐指了指谭立波家,“好像是从他家传出来的。” 对面的邻居道:“最近也没停电啊,不应该是肉坏了吧。” 薛斐暗想,别这么说,应该就是肉坏了,突然间老保安反应过来,啊啊大叫着跳下了基层台阶,“鬼,有鬼,谭玻璃死了,要将我也勾走,刚才就是,我、我鬼上身了。”说完,撒腿就跑。 邻居莫名其妙,“说什么呢这是。” 薛斐道:“刚才他听到谭立波跟他说话,现在门缝又有臭味,他怀疑谭立波死在里面了。” 这话一说,邻居脸也绿了,转身就跑回了自己家,可能是去打报警电话了,没有五分钟,就听到了警车响。 警察来了之后,见现场门窗完好,又看了一楼的监控录像,证实案发时间没有人进出过现场,断定是自杀。 做了笔录,就把薛斐和邻居放了,至于老保安,不仅因为他疯疯癫癫的说谭立波要害他,还因为有妇女刚才告发他伤人,直接被留在了派出所内。 早晨的时候,薛斐回到店内,发现那该死的镇纸居然又出现在了货架上。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记得它被警察当做老保安行凶的凶器,当做物证给拿走了。 怎么,又跑回来了?! 薛斐盯着它,回忆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把琐碎的事情联系了起来。 现在可以断定,这个镇纸会引发命案,谭玻璃“自杀”,老保安杀人不成,也选择了自杀,而凶器会在案件发生过,回到这个旧货店。 倒推的话,不难推出一点,那么就是,他住的楼上其实也发生了凶案。 那天重物倒地的声响,或许就是人被袭击倒地发出的动静。 还有一夜冲水声,可能在分尸处理尸体。 忽然想起那家叫关老二猪肉臊子面的面店,不就是楼上的男住户开的么。 尸体去哪里了,不言而喻。 “……”薛斐一阵恶心,幸亏当时没吃那碗面。 还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些被害人死后也没闲着,马不停蹄的找替死鬼,楼上的谢顶男找了谭玻璃,而谭玻璃找老保安,只是他突然出现,让谭玻璃失败了。 薛斐陷入了思考当中,不过这样就很奇怪了。 如果说他有护身符导致这个镇纸无法对他下手,那何必再次次回到货架子上呢? 它明知道这样容易他发现,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除非……它不得不这么做。 薛斐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想起刘大智所说的,年轻不仅卖了镇纸,还卖了荷花纹路的砚台和一个烛台,他在货架子上找了下,看到了那个荷花砚台。 他拿起砚台出门,随手扔到了垃圾筒里。 之后,他没有特意的关注货架子,等到晚上闭店之前,他再去看的时候,发现荷花纹的砚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回到了货架子上。 “……”薛斐凝视它们,然后转身锁门出了店门。 一步步登上回家的楼梯,他不自觉的看向楼顶,心情十分复杂,楼上不出意外,百分百发生了杀人碎尸案。 只不过,案件发生,有镇纸里的恶灵作祟的原因。 而且,谭玻璃、老保安、还有那个敲诈的妇女,虽然算不上罪大恶极的人,但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人,镇纸里的恶灵,似乎特别喜欢取这种人的性命。 看来这个恶灵也是个重口味。 薛斐打开屋门走进去,把门关好后,回头看了下猫眼,他记得那天晚上楼上的谢顶男来敲他的房门,说要买那把镇纸。 现在想来,当时他就已经死透,是个鬼魂了。 他想拿走镇纸,好找找下一个替死鬼,谁知道他没搭理他,他只好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但是隔天,机缘巧合之下,谭玻璃拿走了镇纸,当夜就被丢了命。 然后谭玻璃开始寻找下一个替死鬼,就是老保安。 现在看来,只要不处理了镇纸,就会接连有人死亡。 想到这里,薛斐打通了专业人士的电话,也就是赤阳子道长。 其实他早就想打了,只是前两天,他还没琢磨出个线索来,不好意思打扰道长。 现在他差不多摸清情况了,才敢打通电话,寻求解决办法。 据说戚家因为扬子鳄事件特别感激赤阳子,出钱给他们翻修道观,所以最近赤阳子的心情大概很好,带着笑意的接起了薛斐的电话,“别来无恙,最近身体怎么样?都恢复了吗?” “都恢复了,好像还长高了一厘米。”薛斐开门见山的道:“道长,我这里有个邪恶的镇纸,我可以肯定它有大问题,已经发生两起命案了。” 说着,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赤阳子听得认真,帮着薛斐分析,“它每次离开,还能回到旧货店,这点比较奇特,可能是附近有东西吸引它回来。”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而且我还找到了吸引它的东西,一个荷花纹的砚台,把它丢掉,也能自动返回店里。我可以肯定它们两个外加那个烛台,互相吸引,至于原理,我还没想不通。” “或许是一个邪灵被分成了三分。比如头在镇纸中,躯gān在砚台里,而烛台里则是下半截。”赤阳子的分析道:“它们三个是一体的,所以其中一个才走不了,但是最邪恶的装着脑袋部分的镇纸,它忍不住嗜血,因为一次伤人。” 薛斐道:“这种恶灵,是不是会激发人的恶念?比如对一个人不满很久了,一旦碰到镇纸就真的付诸行动。” “可能性很大。而且那镇纸上有虎纹,可能加大了邪灵的力量,有个词叫做为虎作伥。邪灵进入虎纹镇纸以后,像虎怪那样可以驱使伥鬼,被镇纸打死的人听他差遣,找寻下一个目标。” 原来不止是替死鬼那么简单,谭玻璃做了伥鬼,“归根究底是镇纸打死了这几个人,所以他们才不去找打死他们的人类寻仇,是这个道理吗?” 这就解释为什么楼上的男人死了,不回去寻仇,反而离开了家。 “他们的魂魄作为伥鬼要全心全意伺候虎纹镇纸里的邪灵,生前的恩怨顾不得那么多了。”赤阳子道“伥鬼在以前是被老虎吃掉的人变化的,他们自己被吃掉后沦为老虎的奴仆,有的时候甚至会引家人赴约,让家人也被老虎吃掉来解脱自己,这种鬼最没底线。” 纹镇纸里的恶灵专门挑坏人下手可能也有这层关系,生前底线就低,死后为虎作伥也能特来劲,毫无心理负担的去找下一个伥鬼,“这些被虎纹镇纸驱使的伥鬼有了接替者之后去哪里了?” “好心的话放他们离开,不好心的话就被吃掉了。” 薛斐知道鬼是种能量,鬼吃鬼不意外。 “这个东西你不能留在身边,三样东西一起打包发给我,我来处理。” 想法虽好,但薛斐还是担心,“可是,我怕在运输过程中出现闪失。您先给我邮个符箓过来吧。” “这倒是个办法。我给你邮一道符箓,你把符箓贴到它们上面,再给我邮回来。在这期间,你看好它们。” 薛斐心想,那明天只能关店看住这个恶灵了。 第二天,薛斐照例来到店内,但是从内把卷帘门放下,做出未营业的状态,一个人在店内坐着黑黢黢的店内看守这个邪恶的镇纸。 好在一天相安无事,隔天上午,薛斐就收到了赤阳子寄来的符箓。 他拿着符箓,一刻不耽误的来到镇纸跟前,啪的一下把符箓粘到了它上面。 一瞬间,一股冲击力迎面而来,眼前竟然出现了一幕幕他从未见过的第一视角的画面。 隧道中。 伴随着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和铁管的金属声,一个男人的背影在自己跟前倒下,后脑一片血污,甚至有白色的脑浆流了出来。 伸出手翻找倒地男人的衣兜,找到了几十块钱。 “妈的,穿得像个人物,就这点钱。” 报纸上。 赫然印刷着一行大大的黑体字:敲闷棍杀人魔何时到案?遇害人数升至12人。 “呵呵,老子出名了。” 法庭上。 审判长的声音庄严而飘渺,“嫌疑人焦文军,在1999年8月至2000年6月年,作案149起,致人死亡12起,致人重伤58起……判处死刑……” … 等薛斐回过神来,从心底涌起阵阵恶心。 想来刚才看到的情景,就是这个镇纸内封存的恶灵的真实身份了。 差不多二十年前就被处决的敲闷棍杀人魔。 打闷棍的作案手法在上世纪末很常见,好端端走在路上,就被陌生人从后面有棍子打晕,钱物被抢走。 但打闷棍可不像电视里演的那么简单,致伤致死时有发生,当年监控不普及,陌生人之间的随即作案,破起来难度很大。 这种恐惧不是现在能想象的。 薛斐把镇纸砚台和烛台都装进了箱子里,叫了快递上门,打包后,当天就邮走了。 薛斐目送快递离开,再看屋里这些旧货,有点别扭。 封印在镇纸里的连环杀人狂的灵魂,谁能保证这些旧货里就没有其他可怕的东西呢。 而且,那个卖掉镇纸砚台和烛台的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历? 这个杀人魔的灵魂是他封印的吗? 薛斐想找到他,感觉他身上会有新的线索。 第63章 要找到那个年轻人, 首先得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于是薛斐再次出击,不费任何力气, 在花鸟鱼市场把刘大智给堵住了。 刘大智在花鸟鱼市场不是为了做生意, 只是随便溜达溜达,就被薛斐给“偶遇”了,只觉得遍体生寒, 指着薛斐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定位器了?” 薛斐懒得解释,“你跟我来一趟,我有人介绍给你认识。” 刘大智不亏是有大智慧的人,指着薛斐身后喊了一嗓子,“你看那是谁?” 薛斐根本没回头, 反倒像看智障一样的看着他。 刘大智有点尴尬,gān脆也不玩智取了, 这一次他没穿睡衣, 而是正常着装,于是撒腿就跑,到了街口打了辆出租车,先去商场买了全新的一套衣服, 在洗浴中心换了之后,叫服务生把旧的丢掉,之后惬意的叫来了技师做按摩。 那个臭小子肯定在他衣服里装了定位器,现在他把衣服扔了, 看他还有什么办法。 享受着惬意的按摩服务,他闭着眼睛道:“这儿, 对,肩胛骨,特别酸。” “怎么个酸法?” 头顶传来了薛斐的声音,他腾地睁开眼睛,跟看鬼似的看薛斐,“你、你……” “是不是想说我怎么找到你的?”薛斐大大方方坐到他隔壁的chuáng上,淡然一笑,“我不是跟说了么,我有厉害的朋友,能掐会算,你的行踪小菜一碟。” 刘大智不敢随便否定玄学的力量,“真的?” “你可以再跑跑试试,随便你去哪里。” 刘大智告饶了,双手合十,“小兄弟,知道你厉害了,别玩了,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我要找上次你提到的年轻人,你跟我来,描述一下他的长相,让我懂电脑的朋友合成一下长相。” 刘大智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原来就这点事啊,你怎么不早说。” “你听都没听就跑,怪我么。”薛斐道:“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不会白麻烦你,给你点喝酒钱还是可以的。” 刘大智愣了愣,没想到还有报酬,竖起大拇指,“讲究!” 薛斐摇头叹气,这都什么人啊。 其实他也不愿意承诺给报酬,但若是刘大智抵抗情绪太重,咬准了记不起来,他拿他也没办法,还是那套,大棒加胡萝卜。 薛斐把刘大智带到快餐店,等了一会,提着电脑的刘子文就走了进来。 进门之前,他确认了几遍确实是快餐店,才进来。 毕竟上次外出接活儿,是斌璟酒店,差点把三魂六魄吓的丢在那里。 此次约定的地点是快餐店,他才放心前来。 薛斐把他让到对面的位置,直接对李梓文道:“根据这位刘大叔的描述,你试着合成一下人脸。” 李梓文颔首没问题,对刘大智道:“可以开始了吗?你过来,看看那个人是什么脸型?圆脸,长脸。” 刘大智靠过来,看到电脑屏幕上各种男人的脸型,五花八门,他瞅了一排,最后指着一个脸型道:“好像是这种。” 李梓文选好脸型,“发型呢?” “这个容易,就是流行款,满大街都是那种,对,就这个。” 选发型是最容易的,之后是眉毛眼睛鼻子,一流选下来,速度倒挺快的。 但是成品薛斐看了眼,指着屏幕对刘大智道:“你确定?” “确定。”刘大智颔首。 “怎么像个女人。” “没有吧,就是眉眼挺温柔的,有一点点女气,但看到真人,你就知道了不像女人。”刘大智对薛斐道:“我可以拿钱走人了吗?” 薛斐拍着刘大智的肩膀,笑道:“我觉得你的记忆可能模糊了,保险起见,我决定带你去见一个心理治疗师,给你催眠,让你好好回忆一下。” 刘大智不愿意,“这就不必了吧。”说着,就往门外走。 李梓文见他要走,紧张的对薛斐道:“他要走了。” “愿意走就走,反正我明天还能找到他。”薛斐说完这句话,冷冰冰的看着刘大智,刘大智一听这话,脸一哭,转身回来,“你这小伙子真是难缠。” “怪我喽?别忘了,是你把烂摊子卖给我的,我还去法院告你呢。对了,上次的对话,我录音了,要告你也行,毕竟你在里面承认你卖给我的店铺确实有灵异现象。” “行!”刘大智一拍腿,“我就把你帮那个年轻人找出来,看你还有什么地方需要麻烦我。” 薛斐见他这么说,也不废话,立刻约定了心理治疗中心的张教授,把刘大智给领过去了。 刘大智想回忆起下小雪那天来卖镇纸的年轻人长什么样子,并不难。 张教授把他领进了治疗室,两个小时后,刘大智走了出来,看到薛斐和李梓文都在,自信满满的道:“来吧,我彻底记起他长什么样子了,化成灰都认得出来。” 李梓文立刻打开电脑,让他修改。 “眼睛再大一点,颧骨这里低一点,人中没这么长。” 一番修改下来,刘大智手指对着电脑屏幕弹了下,“没错,就是他。照着这张画像,你就去找吧。保准错不了。” 薛斐按照承诺,给刘大智点了钱,“如果找不到,我会再把你来到这里做治疗的。” “我跟你保证,这人就长这样,如果你找不到,那肯定是你们的能力问题,跟我没关系。”刘大智道。 有他这句话,薛斐放心多了,叫李梓文把画像发到自己手机上。 李梓文一边发送文件一边道:“……还真是个帅哥。” 薛斐现在对除了戚铭之外的帅哥都没兴趣,这全赖上次的芭蕉jīng所赐,就怕漂亮皮囊下,是个食人鬼。 说起食人鬼,薛斐问李梓文:“如果你总光顾的小吃店用人肉做食材,你希望案件破获后,知道真相吗?” “什么真相?”李梓文惊惧的道:“我吃了人肉包子的真相吗?别了吧,叫我一辈子都不知道吧。知道后,除了洗胃和留下心理yīn影,还有什么好处?所以我特别理解恶性案件封锁消息。” 薛斐不由的点头,“说得有道理。” 李梓文皱眉,“你不是接了什么奇怪的委托吧,比如少年失踪半个月,被发现白骨出现在美食街后面之类的吧。” “没有,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最近自主创业,当起了旧货店小老板。” “……”李梓文道:“想破头也想不到你会做这行,我还以为你毕业就跟戚铭双宿双飞,进入戚家做二号阔少呢。” “什么叫二号阔少?” “总不能叫少奶奶吧?”李梓文见薛斐脸色不悦,拎起电脑就走,“哈哈,对了,我还有事,先走了,钱打我账号里就好了。” 等李梓文走了,薛斐靠着墙壁看手机里的照片。 心想,再怎么着,也得先找到父亲,再想以后的事情。 —— 跟李梓文分开后,时间也不早了,薛斐便没回旧货店,而是直接回家了。 上楼的时候,正好碰到有搬家公司的人抬着柜子从楼上下来,看来楼顶的人家是搬走了。 薛斐转身下楼,来到小吃街,看到关老二猪肉臊子店大门紧闭,上面贴着一张纸:出兑。 薛斐看到隔壁杂货店门前,老板娘在纳凉,便上去问道:“这家不gān了?我还想吃面呢。” “不gān了,据说是老家有事,生意刚好两天就不做了。”老板娘磕着瓜子,指着对面的铺子,“其实对面这些店都比他家好吃。” “哦,谢谢。”薛斐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这家很有人肉臊子面嫌疑的店面。 但现在人都走了,秘密也被带走了。 等薛斐回到家的时候,看来楼上已经搬完家了,非常的安静。 这么安静的环境,自然要做些正事,于是他拿出都市传说手机,打开软件。 可惜的是,还是上次那条:谢谢参与,下期再会。 薛斐道:“你上次给出的人肉臊子面馆已经关闭了,也该开始下一轮了吧。” 手机仍旧没反应,薛斐针锋相对的冷笑道:“我就不信你辈子都不发任务。” 这时候,手机响,见是戚铭的消息,没什么实质的内容,就是问他gān什么呢,每晚的问候。 薛斐便躺在chuáng上,回他消息,腻腻歪歪的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手机快没电了,才作罢。 以前他觉得自己过不了安逸的生活,但现在经过各种事情的折腾,他觉得安逸也没什么不好。 找到父亲之后,跟戚铭好好过几天清净日子,也未尝不是好事。 —— 第二天起来,见外面狂风大作,天边乌云密布,眼看一场倾盆大雨就要下来。 这种恶劣的天气,薛斐不为所动,照例出了门,打开店铺的门。 首先去看装镇纸的货架子,上面空空dàngdàng。 他放心的出了口气,查了下快递单号,发现昨天打包的邪物们已经到了快递点,正在安排派送。 天气不好,生意惨淡,薛斐坐在门口等着下雨。 他决定了,只要雨一停,他就拿着寻人指南,去找合成画像里的男人。 忽然,他发现瓢泼大雨中,有一把漂亮的小红伞映入眼帘,撑伞的女子个子不高,小巧玲珑,不过,因为穿着裙子,这会大雨淋湿了裙摆,有点láng狈。 她一家家的看着招牌,最后看到薛斐这家,赶紧跑了进来,连伞都没收。 一进屋就躲着脚,“好大的雨啊。”顺了顺被雨水淋湿的头发,迷茫的往屋里看,“请问,薛斐薛先生在这里吗?” “在。”薛斐从她视线死角的架子后面应声。 吓得她向后一退,“我没看到你在这里。”捂着心口,尴尬的笑道:“今天yīn天,室内光线就更不好了。” 薛斐听她知道自己的名字,好奇的问:“你找我?” 薛斐可不记得有这样的同学。 她自我介绍道:“我叫贺玲,是汪哲的女朋友。”说到这里,自嘲道:“新女友,也可能是前女友,总之随便吧,反正我和他在jiāo往,你可能还是不清楚,这么说吧,戚铭的哈士奇就送给我了。” 薛斐明白了,心想不是哈士奇惹祸了吧,但也没必要下雨天登他的门告状吧。 贺玲接着问道:“我好多天没看到汪哲了,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薛斐心想这是情侣闹矛盾躲着不见,他可不想掺和,“不知道你信不信,我和他不熟,基本上没说过几句话。” 谁知道贺玲一听,反而高兴了,“不熟的话,那太好了。我之前听说你特别会找人,你帮我找找这个人呗。说着,亮出一张素描画像,“找他,这个人。” 薛斐看着惟妙惟肖的素描人头像,“你画的?”男生除了有点瘦之外,五官很好看。 “嗯,我就是学美术的。”贺玲道:“我要的人就长这个样子。” 会美术真的方便多了,省得还得找人合成图像。 “……”薛斐不确定汪哲绿化工程是否会上线,“梦的内容是什么样的?” “很温馨很舒服,梦到我们在操场上玩,追逐打闹,还会玩躲避球……在梦里特别特别快乐。”贺玲嘴角浮现出幸福的笑容,“我感觉我在梦里谈了场恋爱,感觉真的太好了,不过,我在梦里有种隐隐的担忧感,不知道这个担忧感从何而来。我想,可能是因为早恋的关系吧,毕竟在梦里的男生穿得是校服,至于年龄,他应该还是高中生。” “我不是很懂,你想……找到这个梦里的男生?” “对啊,总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梦吧,他既然能入我的梦境一定和我有什么联系。”贺玲神秘的道:“我推测,说不定他是个生魂。” “生魂?” “生魂,你不知道吗?就是人活着,可能处于植物人状态,身体不能动,但是灵魂却跑出来四处溜达。”贺玲笑眯眯的道:“这是我的脑dòng。或许他是个游dàng的生魂,他的脑电波进入了我的梦境,让我重温了他和恋人的经历。” “你既然都有推论了,为什么还要找我呢。” “我的推论未必正确呀,况且我想见见他真人。”贺玲笑道:“尤其昨天晚上的梦境,我好像躺在草坪上,看着满天星斗,星光璀璨,这个男生就坐在我旁边,看着我掉眼泪,我看得出来,他真的伤心欲绝,对我满满的爱恋。我现在正缺乏创作灵感,想知道他真人在哪里,听听他的故事。” 薛斐看着门外瓢泼的大雨,“……你想过没有,或许他已经死了,你被鬼魂缠上了。每晚上入梦。” 本以为贺玲会害怕,谁知道她无所谓的一笑,“可他没伤害过,我不害怕。就算他死了,也请你帮我找到他,我想知道他是谁,想知道他的故事。他入我的梦,一定有关系。” 艺术家真是“艺高人胆大”,根本没在怕的。 薛斐提醒道:“万一要找你配yīn婚呢。你被他的恋人上身了,巴不得你找到他,然后恋人团聚。” 贺玲摇头,“你说的,我之前也想到了,所以找了法师来看,我身上没有附体。你看,我还带着护身符。”说着露出脖子上挂着红绳给薛斐看,“因此,我才做出了生魂的推断,肯定不是鬼就是了。” 薛斐见贺玲如此执着,“好吧,我就帮你找找看。因为我认为你只是想找创作的灵感。” “gān嘛啊,怕我给汪哲戴绿帽子,你放心吧,虽然还没分手,但我已经快一个星期没见着他了。”贺玲撇嘴笑道:“当然,我也往好处想了,或许丫死了呢。” 贺玲快人快语,直接付给薛斐报酬,都没等到雨停,就冒雨走了。 薛斐之所以接贺玲的单子,全因为他有种预感,这个时间上门的任务,肯定有意义。 —— 时间宝贵,làng费不得,等雨一停,薛斐就锁了店门,外出找人。 路过一家旧衣店的时候,薛斐看到店主的脑瘫儿子林柘坐在轮椅上,正在门口画画。 天边隐约可见彩虹,薛斐以为他是在画彩虹,听到他乐不可支的咯咯笑,便好奇的上去看了眼。 画面杂乱,笔触生硬,但也能看出来,画的是一个出租车司机,正咧开大嘴在笑,他身后的女乘客则掉着大颗的泪珠。 笑容和眼泪表现得都十分夸张。 林柘出生的时候,脐带绕颈,变成了脑瘫,但一直很爱画画,薛斐刚搬来的时候,没少见他坐在店外画画,但从没注意过他画了什么。 今天要不是他笑,他也不会上前。 林柘今年只有十五岁,有点胖,看到薛斐“喜欢”他的画,拍着画板,口齿不清的问道:“喜欢吗?” 薛斐颔首,微笑道:“画得真棒。” 林拓听了,更加用力的画起来,笔尖差点戳破纸张,他一遍遍的画着司机的嘴角和女乘客的眼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仿佛忘了薛斐的存在。 薛斐见林柘画得兴起,默默的离开了。 不知为什么,想起一个都市传说。 大概就是一个女人跟一个瑞典人谈婚论嫁,到瑞典准备结婚,在乘坐男人的车回住处的路上。 男人的车里反复播放着一首歌,听起来像是男人自己录的。 只是歌是用瑞典语言录的,并不是英语,他们谈俩爱的时候一直用英语jiāo流,所以女人并不懂瑞典语,但是没关系,她觉得这歌唱得挺好听,不时用英语夸上两句,而男人则笑得特别开心。 开了一个多小时,在路上遇到了一个老太太拦车。 男人用瑞典语问老太太,老太太表示听不懂,又用英语问,老太太说她是美国自驾游游客,车坏了,希望他们能载她回市区。 男人就让老太太上车了,而男人继续播放歌谣。 女人却发现老太太脸色惨白,手心里都是汗水,在等红灯的时候,老太太拉着女人跳了车,大呼救命。 那个男人则一脚油门跑了。 老太太带着女人报警,等警察来了,老太太说她其实懂瑞典语,只是怕他们以为她是当地人,不拉她,而是叫她家人来,所以才谎称不懂瑞典语。 她上车后,听到播放的瑞典语歌谣唱的是:“我是一个慕残者,已经折磨废五只小羊,这只小羊也将随我回家,她听不懂我的歌,等待她的是锯断手脚。” 薛斐瞧了眼天边的彩虹,看了下时间,下午五点半。 心中默默的想,希望在今天结束之前找到合成画像中的男人。 … 出租车行驶在机场回城区的路上,坐在后座的段菲一直低着头在发微信。 窗外的夜色漆黑,车窗上映照出她的好看的侧脸。 刚从国外度假回来的她,上了这辆出租车是她继辞职之外,今天最后悔的决定了。 她不停的发着消息,希望收发消息的叮铃声,能对司机起到震慑作用。 对,是震慑,她这样想。 因为她从开车后不久,她就发现出租车司机不时从中央后视镜中偷看她了。 那是一种贼溜溜、黏腻腻、充满了恶意的污浊眼神。 段菲发现司机又在看她了,心想可能发文字不能震慑他,便给室友发了段语音消息:“我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家了,给我留门,我在出租车上呢,就到了。你放心吧,现在处处有摄像头,没事的。” 摄像头三个字,她故意qiáng调了摄像头三个字。 她发出消息后,司机竟然开始自言自语,不过用的不知是哪里的方言,她完全听不懂。 中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方言更是不计其数,虽然都是同一个国家的国民,但有的时候,只要对方说家乡话,真是一个字都听不懂,仿佛听天书。 司机自言自语,不时发出一声冷笑。 这让段菲很害怕,但又不敢问,于是偷偷录下来一小段语音,发到了一个大群里。 这个美妆群里,天南海北的都有,希望有人能听懂这些方言。 她紧张的看着屏幕,这时候有人出来冒泡:好吓人啊这些话。这个人在说:“别想回家了,你今晚就得死,老子欠了债早不想活了,死前X个美女死也值了。” 一瞬间,段菲感到自己落下了一滴眼泪,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这时,车辆嘎然停下,司机突然转身朝她抓来,用听不懂的方言说着什么。 “救命啊,不要——”她乱蹬乱踹,拼命的大叫:“救命啊——”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qiáng光照进车内,原来是迎面来了车辆。 “救命——呜呜——”她叫着,挣扎着。 突然驾驶室的车窗被外力打碎,伸进一只手打开车门,将司机拖了出去。 第64章 “薛斐, 你大半夜的去机场是要找谁啊?”伍烁一边开车一边问。 “我没有航班要搭……就是要找个人,这个人应该在这条路上。”薛斐看着手里的指南。 他从下午开始就寻找合成画像中的男人, 但他很快发现, 这家伙应该有jiāo通工具,没闲着,地点总在变动中。 这会情况算是比较稳定的了, 因为一直往机场在开。 “听说你最近开了一个杂货铺?” “是旧货店。” 伍烁皱眉问道:“你跟你男朋友怎么样了?怎么开起了旧货店?” “这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吗?” “有啊,你男朋友那么有钱,你为什么要开旧货店?” 薛斐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也不想解释,“你就当我体验生活吧。” “我觉得也是。”伍烁信誓旦旦的道, “俗称闲的。” 这时候,薛斐电话响, 他接起来, 对面是李梓文,“我给你发的素描画像,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李梓文道:“因为半身素描画像中画了校服的款式,对普通人来说有点难, 但对我来说,一查就查到了。是市南三中……二十五年前校服的款式。” “二十五年前?”薛斐咧嘴,心想,还真是个鬼啊。 “没错, 二十五年前。再给你说个惊人的消息,画像中的人, 我也找到了,叫韩伦。你猜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找到了?” “看来是个名人,不是得奖了,就是杀人了。” 李梓文道:“你说得还真对,我一查过去的新闻,就查到了旧报纸上的一则新闻。大概是一对高中生,因为矛盾,其中一个把另一个约到校园里,45刀捅死在学校花坛里,而杀人者随后喝了随身携带的农药自尽。” “……”薛斐皱眉,“怎么听着好像是仇杀?” “就是仇杀啊,还能是什么杀?两人是好朋友,但因为死者成绩比较好,报考的时候报了一个比杀人者要好得多的院校,杀人者心生怨恨,嫉妒之下就动了刀。” 薛斐反问,“死者是男的?” “是啊,我刚才说了两人是朋友。你自己看报道吧,给你发过去。”李梓文挂断了电话。 薛斐很快接到了对方发来的新闻截图,标题是:是什么让他怒捅好友45刀? 整篇文章看下来,记者给出的结论是,嫉妒。 好朋友比自己学习好,到了报考的时候,终于心态失衡,杀人泄愤。 但是薛斐可记得贺玲的描述,在梦里,她和那个人,感觉像在谈恋爱。 最后躺在花坛里,看着满天星斗,也看到对方满面泪痕,伤心欲绝。 薛斐咧嘴,他倒是有和记者不同的想法,不过也不怪记者,毕竟是二十五年前的报道。 这时候,他猛地看到路边停着两辆车,其中一个是出租车,车窗碎了,司机正在被打。 同时,指南也不再动了。 就是这里,“快停车!” —— 满身碎玻璃的司机被拽出了驾驶室,他发现抓着他的是个年轻男人,单论体力,自己未必不如他。 “你他妈少管闲事!”他愤怒的吼道。 对方不仅没放手,还踹了他一脚,虽然挨了一下,身上疼,但这个动作也让两人分开了,他立刻扑回驾驶室,寻找趁手的工具。 等他找出扳手,打算决一死战,没等挥出去,就被对方反手一拳打倒在地。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在这关键时刻,司机发现又一辆车停在了身边,从后车窗内探出一个人来,看年纪也不大。 来人一边问发生了什么事,一边下了车,“怎么回事?” 此时,在车内受到惊吓的段菲下了车,指着司机道:“他是坏人……要qiángjian我,幸亏这个好心人救了我。” 薛斐听女孩这么说,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有了了解。 他跟着寻人指南一路找到了这里,发现那个合成画像中的年轻人正在殴打一个躺在地上的人,还以为他是坏人,没想到他是见义勇为的好人。 充当司机角色带薛斐过来的伍烁也下了车,一起过来帮忙,把司机制服了。 薛斐对年轻人道:“我们摁着他,你报警吧。” 年轻人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气愤也没有心急,像是完成了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 倒是死里逃生的段菲,惊魂未定,站在一旁抱着肩膀,不知该做什么。 年轻人报了警,然后对段菲道:“等一下,一会警察就来了。” 被摁在地上的司机喊道:“你们少他妈管闲事,我记住你们长什么样了,给我等着。” “你还挺嚣张的。”薛斐哼道:“先在监狱里捡完肥皂再说吧。你以为你短时间还能出来啊。” 段菲回过神来,被对方嚣张的态度气得浑身发抖,“告、告诉你,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录音了,就是证据,你就等着牢底坐穿吧。” 司机不服气,嘴里各种脏话骂着。 段菲从车里拿了一块满是油斑的破抹布塞进了他嘴里,世界终于清静了。 薛斐问段菲,“你没受伤吧?” 段菲摇头,对最先救他的年轻人道:“谢谢你,真的太感谢您了,请问您贵姓?” 年轻人似乎不太想告诉她自己是谁,稍作犹豫才说道:“我姓唐,叫唐铎。” “谢谢您,唐先生。”段菲又问薛斐,“您呢,我真的太感谢您三位了。” “我姓薛,叫薛斐。” 伍烁也报了自己的姓名。 段菲不停的感谢,听得薛斐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想想也是,姑娘差点出事,后怕是一定的。 但不知是不是薛斐的错觉,他总觉得唐铎不开心,眉宇间甚至有种后悔的情绪。 警察出警,把相关人员都带回了派出所录笔录。 薛斐心想,幸好不是一个片区的警察,否则凭借他经常出入警察局,跟各种命案扯上关系,早就引起关注了。 薛斐和唐铎先录好了笔录出来,段菲久一点,也联系了朋友来接,所以他们两个就先走了。 薛斐就是去找唐铎的,牵扯进司机图色害命案纯属偶然。 但他有种隐隐的感觉,唐铎可不是偶然牵扯进去的。 走出派出所,伍烁先回去了,薛斐则叫住唐铎,“我能耽误你几分钟吗?” 唐铎想了想,停下脚步,回头道:“有什么事吗?” 薛斐发现唐铎跟合成画像中长得非常像,只是眼神有区别,一般情况下,合成画像的眼睛更无神才对,但唐铎的眼神比画像里还死鱼眼。 “……我有话直说了。”薛斐道:“你今年开chūn的时候,是不是往大智旧货店卖过一个虎纹镇纸、一个荷花纹砚台还有一个烛台?” 唐铎露出特别不自然的微笑,“没有,你认错人了。”说完,转身走向路边停着的车。 薛斐道:“那个虎纹镇纸杀了人。” 唐铎身体一抖,转身看向薛斐,凝眉道:“杀了人?” “嗯。” 唐铎咬唇,长长叹气。 他的表现充分说明他对虎纹镇纸有了解,正常情况下,应该觉得奇怪,镇纸怎么会杀人,要杀也是人用镇纸杀人,但他没有,似乎对这个早有准备。 薛斐道:“我没指责你的意思,但我想知道,你既然知道镇纸有问题,为什么要又要卖掉它们呢。有些话,咱们就别绕弯子了。” “那镇纸呢?” “已经邮寄给一个道观,叫道观的道长处理了。” 唐铎表情怪怪的,“……好吧,这也是个解决办法。对了,你是什么人?” “我就是个普通人,但你是什么人,我觉得更重要一点,你能把人的灵魂封印进镇纸里?”薛斐道:“我已经知道镇纸里封的是个杀人魔王了。” 唐铎救了段菲,可见并不是坏人。 把连环杀人犯的灵魂封进镇纸里,已经也是出于好意。 唐铎一愣,遂即笑道:“原来这些,你都知道了。好吧,是我封印的,因为我不想让这些灵魂再去污染其他灵魂。” 薛斐听得云里雾里的,“能详细说说么?” 唐铎摇头,“既然镇纸你都处理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薛斐不想就这么结束谈话,他总觉得唐铎的出现对他寻找父亲有至关重要的帮助,但唐铎要走,他又不能上去用bào力阻拦。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道:“……其实,你今天是不想救段菲的吧。” 此话一出,唐铎猛地看向薛斐,四目相对,仿佛被人看穿了心事一般,薛斐发现他的眼神有点慌。 薛斐指了指不远处的咖啡厅,“去那里边喝东西边聊吧,我请客。” 唐铎点头同意了,两人走进店内,点了冷饮,相对坐着。 虽然是24小时营业,但这个时间段,咖啡店里几乎没什么客人,除了播放的音乐外,没有其他声音。 薛斐的音量不自觉的都变小了,他低声道:“说说刚才的事情吧,我觉得你其实并不想救段菲。” “为什么这么说?”唐铎反问道,但诘问的语气不qiáng烈,倒像是默认。 “感觉你救了人,情绪一直很低落,说句难听的,好像有点后悔。” “有这么明显吗?”唐铎苦笑道。 薛斐点头,“有。我开始以为你可能是因为太疲倦了,后来发现你不是疲倦,只是单纯的后悔而已。” 唐铎身体微微前倾,“那你呢,其实我并不相信你是偶然路过的。那条路是通往机场的,也没见你说过要耽误飞机了之类的。” 薛斐不加隐瞒,直接说了实情,“我就是去找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我自有办法,就像你能把灵魂封印进镇纸当中,我能找到某个想找的人,很难理解么。” 唐铎接受了薛斐的说法,“你找我,是因为我把一个杀人狂的灵魂封印进了镇纸里,对我好奇?你既然认识道观的道长,对我这样的人,不应该稀奇才对啊。” “你后悔救段菲的事情还没说完呢。”薛斐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为什么要后悔呢?难道你算到段菲以后会危害社会?” 唐铎摇头。 薛斐道:“那我就再猜猜,你是觉得那个司机刑满释放后会危害社会,不如这次他杀了段菲,直接判处死刑。考虑到封印进虎纹镇纸的焦文军是连环杀人犯,我有理由这么怀疑。如果连环杀人犯第一次犯案就被抓住判死刑,就没之后那么多受害者了。” 唐铎一边叹气一边笑道:“你是私家侦探吗?注意我多久了?” “我不是司机侦探,之所以来找你,也是因为那个虎纹镇纸,刚才说的话,只是猜测。” 唐铎眸子一垂,慡快的承认了,“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段菲如果死了,那个司机会被判死刑,就不会有其他的受害人。但是现在,他顶多被判几年,等他出来,他控制不住自己,还会再次犯案,到时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难道你不相信监狱改造人吗?” 唐铎哑然失笑,坚定的道:“天生的,改不了。” “看来你是天生犯罪论理论的支持者,可这种理论已经被淘汰了。现在认为家庭环境和社会环境对一个人是否犯罪影响更大一点。” 唐铎道:“应该这么想,能被周围环境影响改变的,就不是天生犯罪者。但有些人,一出生,灵魂就被污染了,注定要犯罪。明明父母给了足够的爱,明明没有受过任何伤害,但就是会走上邪路。” “污染?你之前把杀人狂的灵魂封印进镇纸,那么这一次,你觉得刚才那个司机,也是天生的犯罪者?如果他这一次,假如他杀了段菲,被判了死刑,你也会把他的灵魂封印进某个器物当中吗?” 唐铎慡快的承认,“是的,或许这一次,我会选择野外的一块顽石。” “……为什么?”薛斐不解的道:“阻止这些灵魂转世投胎?可是这些杀人犯不够资格转世为人吧。” 唐铎苦笑,“如果你信奉转世论,那咱们没什么好聊的。” 薛斐道:“不是我坚持,只是很多人都这么认为。如果你要我问的观点,我……其实不是很清楚这些东西。不过,我觉得,就像人的身体有独一无二的DNA一样,灵魂也应该是唯一的。这一世的灵魂就是你自己,转世之后的,灵魂匹配新的身体又有了新的编码,那就不是你的灵魂了。” 唐铎认真听着薛斐的话,表情严肃的道:“你这样说,那咱们还是有继续聊下去的可能的。在一些宗教里,没有转世一说,人生是一趟单程旅行,度过一生,死了就等着审判,上天堂或者下地狱,天堂和地狱都是永恒的,只不过有的还有炼狱一说,在炼狱中洗清罪过,再上天堂,至于地狱那些,就永远待在那里了。” 薛斐对死后的世界也很好奇,“可也有的宗教讲轮回。这辈子受苦下一生享福。而且也能找到轮回转世的证据,比如某个小孩能讲一些他完全没经历过的事情,比如前几天就有个气象主持人,讲他六岁的儿子能够谈及遥远的西南地区的事情,还说他上一世有孩子,以后有时间去看他们,这怎么解释?” “可是你也应该发现,谈论这些的都是小孩,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会逐渐忘记所谓的前世,彻底变成了一个全新的人,再不记得上一世的事情。”唐铎道:“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灵魂不稳?”薛斐道:“之前听到的理论是,灵魂是一种能量。” 唐铎道:“打个比喻,一滴水滴进一个盛满水的水盆里,而水盆底有个小孔,在滴进水的同时,有一滴水流出来。你说,流出来的这滴,和滴进去的那一滴相同吗?” “是,也不是。” 唐铎道:“没错,既是也不是,或许上滴水的成分,但也许也没有。这就是灵魂,人死之后,魂魄四散,或融进山川湖泊,或者跟其他的鬼魂融合,成为一个新的魂魄,进入孕妇肚子中的胎儿体内,重新来到世上。那些能记住前生的儿童,可能只是吸收某个人的部分灵魂比较多而已,但毕竟只是一部分,随着时间的推移,自然就忘记了。” 多个灵魂在灵魂池内混合,最后成为一个全新的灵魂。 薛斐想起了小灿,他就是一个几个妖怪混合的,最后成为了一个全新的,和任何之前妖jīng都不同的新个体。 只是保留了之前芭蕉jīng的一部分记忆而已。 “我想,我懂了,你刚才为什么会说天生灵魂会被污染了。” 唐铎笑道:“你现在懂了吧,如果叫焦文军的灵魂进入灵魂池,会发生什么事,或许产生十几、二十几个bào力狂。当然这些人当中未必人人会犯罪,但也不是什么好事吧。另外今天这个司机,我早就注意到他了,他带着一个九十年代开着卡车四处残杀站街女的杀人狂的灵魂碎片。” “……”薛斐道:“……所以你坚信他就算出狱,也会继续犯案?” 唐铎点头,默默喝了口冷饮,看薛斐。 薛斐道:“所以你觉得,与其等他出狱不确定再杀几个人,不如现在就杀一个段菲?”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所以刚才一直在后悔,段菲是得救了,但是不知道在未来有几个姑娘会丧命。”唐铎道:“可是,让我再做一次选择,我八成还是会救下段菲,那种情况,真的做不到见死不救。未来的事情还没发生,就jiāo给未来吧。” “你可以等他出狱,再秘密的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薛斐说完,自己都不禁苦笑起来,“这太难了。谁能一直盯着一个人呢。” “是啊,尤其他会被送到外地服刑,我的能力监测不到他的下落了。”唐铎仰头叹气,“有的时候,真的觉得太累了。至于焦文军的魂魄,我把它封在虎纹镇纸里,是因为那个镇纸原本就比较邪门,镇纸有些年头了,吸收了周围的四散的魂儿,有了灵性,俗称成jīng了。我原本的打算是叫两个邪灵相互较劲,互相消耗。” 薛斐心想,这和赤阳子道长说得差不多,焦文军打败了原本的虎纹镇纸,反而利用“老虎”的能力养起了伥鬼。 “可是两个邪灵没有互相消耗,反而一方获得了胜利。”薛斐道:“你当初为什么要把它们送到旧货店呢?” “第一,因为家里放不下了,第二,我以为他们两个打架把彼此打死了,谁知道是诈死。”唐铎道:“处理了这么多,难免有一两次失手的时候。” 薛斐道:“可能旧货店里其他东西也不是那么纯洁,身上也有奇怪的能量场,把濒死的焦文军给救活了。就像黑猫经过灵堂,容易诈尸一样。” 唐铎笑道:“你虽然不是玄门中人,但对事情的理解却一点不差。” “你刚才说,你的能力……是能检测到灵魂吗?” 唐铎没说话,因为他还不清楚薛斐到底有什么目的。 “如果把范围圈定在一个市场那么小的地方,让你寻找特定某人的魂魄,你能找到吗?哪怕是碎片也好。”薛斐问道。 唐铎笑道:“你是有事情,想拜托我?” “我可以给你报酬,只要你开口。”薛斐道:“实不相瞒,我接到可靠情报,说我父亲就在某个市场内,但是我把市场翻了几圈都没找到他。我想,他的身体消失了,我找不到。现在退而求其次,寻找他的灵魂,应该会有下落吧。” 唐铎道:“你找你的父亲?” 薛斐颔首,真诚而恳切的道:“如果你真有这个能力,我希望你能伸出援手,你开个价,只要我给得起。” “……”唐铎道:“虽然你我萍水相逢,但我不讨厌你这个人,帮忙当然是可以的。我能问一下,你父亲失踪多久了吗?” “三年。但最新消息说他在旧货市场内。为了这个,我买下了刘大智的旧货店,就是你之前卖镇纸的店铺。因为发现了镇纸的蹊跷。” 唐铎道:“如果范围圈定在一个市场内,应该不难找。但是我明天有一个早就约定好的事情得去做,最快也要后天才能帮助你。” 薛斐如释重负,“这个没关系,后天没问题。” 说完,跟唐铎彼此留了联系方式。 唐铎加了薛斐的联系方式后,笑道:“你看你这人顺眼,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自开始就没问过我,为什么要做这一行,是怎么做这一行的。” 薛斐也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因,你不也没问过我父亲是怎么失踪的么,我是做什么的么。” 唐铎不置可否,起身朝外走,“下次我请客,回见。” 等唐铎走了,薛斐自己坐在椅子上,听着略带压抑情绪的歌曲,整个人的心情也跟着跌到了谷底。 父亲的下落……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他用寻人指南找不到他的所在处,是因为寻人指南只能找到活人。 而手机又告诉他父亲在市场,也不是错误信息,既有可能是从灵魂角度出发的。 或许……他父亲死了,而灵魂在旧货市场内…… 薛斐紧咬嘴唇,一个人看着窗外的夜色,等能控制住情绪了,起身推门走了。 第65章 薛斐回到家里, 把手机拿出来,点进都市传说的软件, 显示的还是上次那句废话。 大概是因为有了对父亲下落不好的猜测, 薛斐看待手机的心态比任何时候都平静。 他发现手机的电量显示89%,肯定比之前有所提升。 薛斐有点奇怪,这段日子, 他并没有执行任务,为什么手机还在增加电量。 而且电量达到100%后,会发生什么事?手机原地爆炸吗? 薛斐凝眉盯着它看,然后把手机重新放了起来。 他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五点了, 跟唐铎聊天花了不少时间。 他简单洗漱,睡了一觉, 醒来后一看时间, 上午九点。 手机里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来自一个人:贺玲。 薛斐给她打了回去,贺玲在那边兴奋的道:“薛斐,怎么样了?” “电话里说不清楚, 你到我店里面谈吧。” 贺玲想都没想就慡快的答应了。 一个小时候,薛斐看到拿着奶茶的贺玲踩着高跟鞋走进了她的视线。 贺玲一见薛斐就惊讶的问:“你怎么了,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没睡好,昨晚上碰到了点事, 跑了趟警察局。”薛斐道。 “不是我的事吧?”贺玲谨慎的问:“你找到我画中的人了吗?” “嗯,所以才叫你过来的。”薛斐拿出平板电脑, 将存好的新闻图片给她看,“是不是这个人?” “对对对对,就是他!”贺玲惊喜的道,但很快,看到新闻标题的她就笑不出来了。 大概看了遍新闻,贺玲迷茫的道:“我不是很明白。” “不明白在哪里?”薛斐指着韩伦的照片,“不是和你梦到的人一模一样吗?” “我是以第一视角梦到的他,就是说……我是死者?”贺玲道:“死者附在我身上了吗?可是不对啊,我找人看过,我身上没有鬼魂附体。可是我没有鬼魂附体,为什么会梦到一个二十几年前的杀人犯呢。” 薛斐冷静的道:“我有一个想法,就是……你的梦其实是你前世的记忆苏醒。” “电视剧吗?几生几世的?”贺玲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弱,想来已经信了几分。 “我把刚才的话改一下,应该说是前世记忆的碎片苏醒了,只是碎片而已。你和那个死者并不是一个人。因为我昨天正好听到了一个理论……” 薛斐把唐铎告诉他的关于灵魂池的说法说给了贺玲听。 贺玲听得认真,咬着嘴唇,“我的灵魂有一部分死者的构成?” 薛斐颔首,“看来应该是这样。” “可按照新闻里的说法,死者躺在花坛中被刺死,我想就是我最后梦到的画面,我躺在地上仰看星空,感到星空离自己那么远那么璀璨,韩伦看着我伤心欲绝的哭。如果这是死时的情景,我为什么感到很安心呢,一点不害怕。” “可能,你或者不怨恨他……或者只是死之前大脑分泌了安慰物质,让你感觉不到痛苦。科学研究,人在濒死的时候,大脑会分泌安慰物质,让人感觉不到痛苦,这可能人类进化的结果。就像人不记得幼儿时期穿尿不湿,行动不能自理时的痛苦记忆一样。” 贺玲被薛斐说服了,“……但是,你之前不是说人的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忘记了吗,我都二十多岁了,怎么会突然回忆起来了呢?跟那些记录的所谓转世儿童情况都不一样。” 薛斐挑眉,“可能最近遇到了唤醒你灵魂碎片记忆的事件,比如说……” “比如说,我遇到了韩伦的转世灵魂?”贺玲脸色凝重的道。 “有这种可能性,你最好找人问一问吧,我毕竟不是行家。” 贺玲仰靠在椅背上,“……我是死者,又不是死者……真奇妙啊。”对这薛斐打了个响指,“我有灵感了。”说完,打开手机上的画图软件,迅速的勾勒着草图。 薛斐的视线绕过贺玲,看着店铺外的阳光,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彼此不说一句话。 过了一会,贺玲画完了草图,看着薛斐道:“四十几刀,这得多大的仇恨,没想到竟然还是一对恋人。” “你不认同新闻里的说法?” “当然不了,我在梦里的直观感受就是……在谈恋爱,只是看不到自己的样子,还以为是个女孩子,没想到是个男孩子。”贺玲道:“不过,为什么要杀人呢,异地恋那么叫人受不了吗?” “二十五年前可不像现在,用人单位和应聘者双向选择,以前毕业生可是听从组织安排,分配去哪里就去哪里,而杀人者韩伦恐怕也无法把工作单位调过去,那个年代调动工作的难度不是现在能想象的,两人分开已经成定局。于是在某个夜晚,两人相约在学校见面,好好谈谈未来,没谈拢,韩伦怒捅对方四十几刀。” 薛斐心想,像韩伦这种人死了之后,不知道灵魂四散去了哪里,那个灵魂有他的成分,肯定是个偏执狂。 诶?好像吕超就挺符合这种性格特点的。 他赶紧将这个想法赶出脑海,脑dòng太大了也不好。 贺玲担心的道:“你刚才说,我最近因为碰到了韩伦的灵魂碎片,才想起以前的场景,岂不是说我很危险?” “不用过度担心,韩伦的灵魂可能在那个人身上只是一小部分,不影响什么。而且,也未必就是韩伦,也可能那个人身上是死者灵魂的碎片,和你一样。” 贺玲笑道:“这个说法有意思,情话不是说么,你是我灵魂的另一半,你完整了我的灵魂。如果那个引起我梦境的人是个年轻相仿的男人,我倒愿意和他jiāo往看看。” “但是保不齐是女的,或者是动物。” 贺玲一怔,“会不会是非非?” 它还没改名吗?薛斐道:“这就不知道了。” “有可能哦,在梦里,我感觉自己是个傻白甜,变成哈士奇也不奇怪。”贺玲笑道:“如果是这样,我可得好好对非非了,它和我有相同的灵魂碎片。” 贺玲性格开朗,对匪夷所思事件的接受度很高,心里一点负担没有。 薛斐心想,如果能让她更加好的对待非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回去要给它开狗罐头。” “是啊,一定要开。”贺玲开心的笑道:“那你忙吧,我回去了,我找人帮我想想办法总是梦到前世该怎么办,弄不好要喝忘情水。” 薛斐起身把她送到门外,目送她离开。 贺玲步伐轻快,很快就走出了市场。 而这时,薛斐看到林柘又坐在他家店铺门口画画,便走了过去。 昨晚上救段菲的时候,薛斐就已经想到林柘的画,只是当时顾着追问唐铎,暂时把这个疑问搁置了而已。 林柘画的那幅画,跟段菲的遭遇如出一辙,在唐铎救下她之前,想必她就是坐在后座上哭,而司机一边开车一边狰狞的笑着的吧。 薛斐现在觉得有点意思了,至少手机给出的旧货市场是真的“藏龙卧虎”,值得探究。 林柘一手抱着画板,一手用蜡笔用力的画着。 薛斐看到画中是一个少女穿着背心短裤,右腿上长满了红色的疹子,密密麻麻,十分恐怖。 而少女旁边的地上,扔着一个短裙。 少女两只手的手指鲜血淋漓,表情惊惧,一看就知道了遇到恐怖的事情。 薛斐看不懂这幅画,好声好气的问:“林柘,你这是在画什么啊?” 林柘浑似没听到薛斐的话,自顾自的画着。 薛斐走进林柘开的二手旧衣店,就见狭小的空间内堆满了各种衣服,墙上也挂着许多洗gān净的样衣。 店内一股qiáng力消毒水的味道,很是难闻。 林柘的母亲,坐在柜台内用手机看电视剧,余光瞄见薛斐,笑道:“小薛,又不看店了,我看你最近常往外跑呢。” “我出来送客人,看到你家林柘在门口画画,我就过来看一眼,真不得了,画得很棒了。” 林柘母亲笑道:“你也看出画进步了,是不是?我也觉得,最近这三个月可比之前画得都好。” 薛斐点头,“真不错,画面感特别qiáng,看到他的话,就像看到一个小故事。” 听人家夸自己儿子,哪有不高兴的,林柘母亲笑得开心,“他状态越来越好,我也高兴。” 这时候,门口叮铃一声,薛斐回头看到一个女人走了进来,一进屋就看满墙的衣服,似乎是来进货的。 老板娘赶紧起身招呼她,“您看您要什么样的衣服?” “你这衣服……都gān净吗?” “放心吧,都经过高温消毒的,gān净得很。” 女人一边看一边迟疑的问:“这些古着,不是从洋垃圾里翻的吧。” 林老板娘一听,脸色就不好了,一本正经的道:“当然不是,国家早就不让进口洋垃圾了,我这些衣服都是通过正规途径收购清洗的。” 女人笑道:“你别激动,我也是为了顾客着想,多问几句。” 她算是个网络小红人,偶然一次在网上卖自己的二手衣服,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粉丝会买。 尝到甜头后,她想在旧衣店弄几件二手衣服,也当做自己的旧衣服卖给粉丝。 林老板娘重申道:“我家的衣服绝对有保证。” 女人似乎也没深究的想法,简单问了几句,就高高兴兴的挑衣服去了。 薛斐对林老板娘娘的话也不大认同,现在是不让进口洋垃圾了,但周边的小国还允许啊,中转一下再进入国内也不是不可能。 况且她店里的旧衣服,经常会有国外牌子的,而且这个牌子在中国并没有分店。 当然也不排除代购或者出国旅游买的,但那个几率,能有多少呢。 林老板娘和女顾客聊着天,薛斐走出了旧衣店,发现林柘抱着画板,竟然睡着了。 刚才奋笔疾书的画,已经完成了,女孩两条腿都长满了红疹子。 薛斐看了眼店内的女人,又看了看林柘的画。 他在阳光下,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想起一个都市传说,大概就是买了古着裤子的少女发现腿部奇痒,怎么抹药膏都不好,于是去医院就医,医生告诉她,她得了一种罕见的皮肤病,这种皮肤病的病源在国内是没有的,是一种国外特有的病毒,国内没有相关的治疗手段。 所以这种皮肤病是怎么得上的呢。 不用说,自然是那条二手店买的古着裤子了。 而现在,林柘就画了这样一幅画,而店内正有一个女人在购买二手衣服。 想到段菲的遭遇,薛斐对林柘这个人,不由得产生了十分浓厚的兴趣。 太奇怪了,都市传说的手机停止工作了,而林柘似乎成了一件人体手机,画着涉及诡异的都市传说的图画。 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那个女顾客买了衣服出来,林老板娘出来送她,正好看到熟睡的林柘,笑着埋怨道:“这孩子,画着画着怎么睡着了呢,会着凉的。” 推着林柘的轮椅把他推进了店内。 薛斐站在门口,看着林柘的背影,不由得锁紧了眉头。 往自己店走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李梓文打来的。 李梓文一上来就道:“昨天我给你发的新闻,经过我一夜的思考,我忽然觉得他俩好像不是仇杀……凭你的第六感,你觉得是仇杀吗?” “不清楚,新闻描写的太客观了,看不出其他的。”薛斐道:“你觉得不是仇杀,会是什么杀?” “……情杀?”李梓文道:“你说他们是不是gay?” 果然八卦最能激发人的好奇心,虽然事情都过去二十五年了。 “不知道。”薛斐声音不带感情的道:“谁知道呢,人都死了。” “可你不是说,是有客户让你找素描画像中的人么,如果当事人都死了,又是谁让你找韩伦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托梦。” 于是薛斐又把唐铎的理论给李梓文科普了一遍。 听得李梓文半信半疑,“等我查查,这个叫唐铎的什么来历。”说完,挂断了电话。 李梓文要查唐铎,薛斐没有阻止,但也没报多大希望。 他觉得像唐铎那种人,查不到什么信息。 果然,到了晚上,李梓文发来消息:就查到他手机号和身份证号,至于这两个号码下,任何信息都没有,这年月连银行账户都没有的人,是怎么活的? 薛斐回复道:要是回到手机号非实名制的年代,估计他更是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简直是个天外来客。 李梓文回复:真厉害,玄学大师,自己也玄。 跟李梓文结束谈话后,薛斐给戚铭打了个电话,戚铭接起电话,喜出望外的道:“我还要给你打电话,你就给我打来了,看来咱们是心有灵犀啊。” 薛斐疲倦的笑道:“大概吧,你忙吗?” “我不忙,但是听你的声音你好想挺忙的。”戚铭心疼的道:“你那边要是没消息就别硬撑了,暂时放松一下吧。” 薛斐听他这么说,苦笑道:“说不定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你别这么悲观,我觉得岳父大人一定能平安归来。”戚铭笃定的道:“我有预感。” 明知道是安慰的话,但这个时候听到这样温暖的话,叫他心里舒服多了。 两人聊着日常,说说笑笑,薛斐心情好多了。 明天见到唐铎,不管结果如何,他相信自己都能撑住。 戚铭听出今天薛斐心情不好,继续安慰道:“有些事情真的事在人为,就比如我,其实我本来不该来到世上,是我爸和我妈硬求来的。” “啊?”薛斐吃惊的道:“这话怎么讲?” “本来想当面告诉你的,但今天既然聊到这里了,我就跟你说好了。”戚铭道:“其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我曾祖父这人吧,做军阀的时候,怎么说呢,估计是为人挺过分的,被人诅咒三代绝嗣,后来我爷爷出生了,我爸爸出生了,到我这里就出生不了,我妈流产了好几次,在破解诅咒上不知扔了多少钱,才把我生下来。” 薛斐心想,估计下诅咒的人真有点本事,也幸亏戚家有钱,要不然撒不起钱早完了。 难道戚家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所以才想尽办法赚钱的么。 “……结果你十八岁那年又生病了……” “是啊,据说当年我妈怀我的时候就被告知,这孩子就算能生下来也只能留到十八岁,十八岁之后还得被收走。剩下的,你就都知道了。”戚铭道:“我爸妈瞒得可好了,我是一点不知道。” 薛斐笑道:“当年真是冤枉你了。” 戚铭没心没肺的道:“其实仔细想想,说不定诅咒还在,你看我是个同性恋,要是退回到一百年前,肯定断子绝孙了。” “看来下诅咒的人低估了科技进步的力量,没做到与时俱进。” 戚铭笑道:“我跟我爸说,这种诅咒下得没水平,一点都没折磨到我曾祖父,他老人家一闭眼,哪管身后事。就像现在谁诅咒我什么三代绝嗣,我肯定会想,多此一举,老子主动绝给你看。” “一百年前,那个时代的人跟现在人的思想肯定不一样。对了,那个下诅咒的人有后代吗?过得怎么样?” “我爸查过,据说在时代动dàng中死了。”戚铭哼笑道:“还没活过被诅咒的我们家。不过,现在诅咒已经破除了,要不然你上哪儿找老公去。” 薛斐不想给他泼冷水,顺着他说道:“有道理,感谢赤阳子道长的师父。” 但戚铭说完了,好像反应过来了,“不对啊,我要是不出生或者死了,你肯定会找别人吧……哎呀,心里怎么有点酸酸的,难受……” “你这叫自寻烦恼,哪有你这样用假设情况自己折磨自己的。要不要假设自己生在战乱地区,这会躲避bào乱呢。” “还是不好受,你安慰我几句。” 薛斐的性格说不出肉麻的话,qiáng行憋了几句出来,总算把戚铭受伤的心灵抚慰好了。 想起唐铎的理论,心想,戚铭的灵魂里,说不定真有哈士奇或者傻狗的成分。 挂断电话,薛斐看了眼时间,并不算晚,给唐铎发了条信息:明天可以见面吗? 唐铎那边大概半个小时后回复道:可以,就是那个旧货店吗,那你等我,我过去找你。 薛斐说好,一心盼着明天早点到来。 父亲的身体肯定不在旧货市场内,如果灵魂也不在,就说明手机在撒谎。 可是手机的情报会失误么?薛斐觉得不会,所以父亲的灵魂不出意外就在旧货市场内。 天一亮,不等手机闹铃,薛斐早早就醒过来了,其实他根本就怎么睡。 洗漱之后,就来到了旧货店,路过旧衣店的时候,薛斐看到一个比林柘年纪小上几岁的女孩从店内走了出来,应该是林柘的妹妹,她很健康,蹦蹦跳跳去上学了。 店门口没有林柘,应该还没到他出门晒太阳绘画的时间。 薛斐打开旧货店的门,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一来看林柘,二来等唐铎。 九点多的时候,林柘还没出门画画,不过,唐铎来了。 “你来了。”薛斐起身笑道。 唐铎仰头看招牌,笑道:“没错,就是这里,我上次来卖镇纸,那个店主又jian诈又难缠。” 说得是刘大智,薛斐也是这样认为的。 薛斐不想làng费任何时间,手指着周围道:“就在这个旧货市场内,能找到这个人的灵魂吗?” 薛斐将手机里父亲的照片给唐铎看,全方位无死角,各种父亲的照片。 唐铎目不转睛的看着,应该把薛斐父亲的长相记在了脑海里,“……只要他在,我就能找到他。” 薛斐问出了一直以来的担心,“他会不会……散掉了?” “人死之后,灵魂出窍,如果不是qiáng烈的意志支撑,确实会散掉,或者成为浑浑噩噩的鬼魂,空有一点能量,其实已经不是完整的魂魄了……” 有qiáng烈意志支撑的,说白了成了恶鬼,怨恨、爱意、所以魂魄不容易散掉。 “但是……”唐铎话锋一转,“如果依附在某个器物上,就不那么容易散掉了。” 薛斐恍然大悟,有这种可能性,这就是父亲的坐标显示在这个旧货市场的原因。 旧货市场最多的就是旧货,随便依附在哪个东西上,魂魄就不那么容易散掉了。 “那拜托了。”薛斐道:“只要能找到他,价格不是问题。” 唐铎笑道:“钱乃身外之物,我真的不看重。咱们走吧,挨家挨户的看,只要你父亲的魂魄在,我就有信心能找到他。” 薛斐连店都没锁,跟着唐铎出了门。 第66章 太阳炙烤, 薛斐跟在唐铎身旁,一家店一家店的走进去转悠。 有的店, 唐铎需要走进最里面的货柜察看, 有的店则在门口看一眼就转身出来。 薛斐好奇的问:“你这个能力是天生的,还是有师承的?” 唐铎道:“有天生的部分,但后来拜了师父也认真学习了。” 薛斐想起如月车站遇到的孟聪, 他是修复平时世界的工作人员,那么唐铎呢,“所以你是专业清理灵魂池的工作人员吗?” 唐铎一听就笑了,“你这个说法挺新奇的,不过, 并不是。怎么说呢,就是出于一种莫名其妙的责任感吧, 既然能做, 就力所能及的做一点。” 薛斐有些怅然的道:“如果真的这样,那人就该分外珍惜此生,转世来生都不存在,这辈子遇到的爱人, 下辈子或许就成了陌生人。” “所以,要修炼追求长生,人如此,动物也是如此。如果死了, 生命就结束了。”唐铎道:“帝王将相都追求永生,只有穷人才寄托来世。” “让我想起在学校的时候, 考试没考好,就安慰自己,下次考试好好考。按照哲学观点,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所以也不能参加两次相同的考试,过去就过去了。” 唐铎道:“因此你刚才说得对,要珍惜生命,珍惜身边人。” 薛斐叹了一口气,笑道:“咱们怎么一本正经的讨论起这种沉重的话题了。说点别的吧,以你的能力看,这个旧货市场灵魂多吗?” 唐铎指了下薛斐身后的垃圾桶,“那里有个瘦得像麻杆一样的男人,穿着凉拖,谢顶,唉声叹气,很愁苦的样子,看样子他似乎认识你,一直在看你。” 薛斐下意识的去看那个垃圾桶,给唐铎比划了一下,“是不是这么高?” 唐铎点头,“你认识他?” “大概是谭玻璃吧……这家伙被镇纸垂死后,一直在找替死鬼,没找到下家,镇纸又被我封印送走了,这会成了孤魂在四处游dàng。”薛斐道:“你看他有危害吗?” “他魂魄的颜色很淡,看起来也没什么执着,用不了多久就会消散了。” 薛斐舒了口气,“那就顺其自然吧。” 两人继续往前走,来到了林柘家的旧衣店前。 林柘又在门口画画,这一次,他画的是一个女孩掩面哭泣,面前是一个打开的礼物盒子,盒子里是一件红色的中式礼服。 薛斐不解的想,这又是什么意思?收到礼物不合心意,为什么要哭? 唐铎似乎也对画面很感兴趣,站在薛斐后面看了半天林柘,才走进店内。 他在店门口看了眼就出来了,全程时间还没看林柘的时间长。 唐铎默不作声的走在前面,薛斐跟上他的步子,低声道:“他是不是很诡异?” 唐铎压低声音道:“……他的灵魂正在被侵蚀……” 薛斐没有回头看林柘,很快到了下一家旧家具店,两人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 进了店内,两人才用正常的音量说话。 薛斐在货架子间走动,一边看家具一边跟唐铎道:“侵蚀,怎么讲?” “原有的灵魂不全,但是另一个附体的灵魂也不全。”唐铎认真的道:“帮你找到父亲,我一定好好调查调查他!” 这时,唐铎凝眉瞅向一个柜子,对薛斐道:“这个柜子不能买。” “怎么讲?”这是个古色古香的大衣柜,虽然不是古董,但仿得用心jīng致,要是喜欢中式装修,买回去能为家居增添色彩。 “这里面有个上吊的女人。”唐铎道:“不过,目前看在似乎在睡觉,应该到晚上才会活动。” “……”薛斐颔首,“……我以后不会买二手家具的。对了,你能听到她们说什么吗?” “有的时候能,有的时候不能,看鬼的说话状态。”唐铎道:“不过,多数时候,是没问题的。” 两人在旧家具店转了一圈出来,看到林柘还在那里画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林柘身上肯定有大问题,不过,现在主要任务是找到父亲,至于林柘还得稍后再说。 两人继续在旧货市场内转着,到了下午的时候,两人还没吃饭,薛斐看唐铎挺辛苦的,提议先去附近的饭店吃口东西,再回来继续找。 吃过饭回来,唐铎数了下,“就剩下7家店了,你确定你父亲真的在这个旧货市场内吗?” “确定。” “那应该就在这剩下的几家店内了。”唐铎走进旧家电铺子,在二手电风扇电chuī风中走动。 这时候胖胖的店主摇着蒲扇走了过来,“两位想要买点什么啊,看好了,我给你们打九折。” 薛斐看这店铺位置不好,生意也萧条,但老板似乎心态不错,整个人不知为何喜气洋洋的。 大概是家里有好事吧。 薛斐把视线从胖店主身上移开的时候,忽然发现了胖老板脖子上戴着一个佛牌,在背心的领口处若隐若现。 胖老板发现薛斐在看,赶紧摇起蒲扇挡住了薛斐的视线。 佛牌繁盛的国家,正是他父亲最后出现并消失的过度。 薛斐对这个很敏感,他现在不肯放过任何线索,于是问道:“老板,你最近去过泰国啊,我亲戚去过那边,说挺神奇的,求了东西,运气变得超好。” 胖老板尴尬的笑了几声,“哎呀,真真假假,我其实都没太在意的。”并试着转移话题,“话说那边的人是真怕冷啊,二十几度都喊冷,呵呵。” 薛斐朝唐铎使了个眼色,让他仔细看老板的佛牌。 老板被看得不自在,皱了皱眉毛,转身就走。 而唐铎看完了,拽着薛斐的衣袖,将他带出了电器店。 两人来到门口,薛斐赶紧问道:“怎么样,看出什么蹊跷来了吗?这种佛牌到底是真是假啊?” “那个小鬼不让我看。”唐铎道:“我想看得真切点,那个小鬼就蹦起来要蒙住我的眼睛,小孩子嘛,又不能打骂,唉。” 听他的语气,要是成年人就会被bào揍。 “为什么不让你看?难道说小鬼想要隐瞒什么?”薛斐心情激动,他似乎看到曙光了。 唐铎道:“这就是我把你叫出来的原因,佛牌里不止一个人,除了小鬼外,还有一个成年体型的人影,但是很模糊,加上小鬼想遮住我的眼睛,我看不清。而且,你看到了,店主也不配合。” “……那个大人的人影会不会是小鬼的母亲?能看出性别吗?” “看不出来。” “实不相瞒,我父亲最后失踪的地点就是那个佛牌盛行的国家,我想有没有一种可能,他附在了佛牌内,跟着国人回到了国内。” 唐铎道:“可是佛牌的制作,需要的是婴儿和女人的尸骨,男人……似乎没听过。” 薛斐道:“我的意思是,不是我爸被主动做成了佛牌,而是机缘巧合,他的灵魂离开了身体,四处游dàng,无家可归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人戴着佛牌,于是也附身在了佛牌内。” “……小鬼会允许别人跟他同住一个佛牌吗?” “你没见过我爸,他这个人吧,亲和力还是挺qiáng的,哄小孩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薛斐道:“总之,咱们现在看剩下的几家,如果没有,再回来找这个戴佛牌的店主。” 唐铎点头,表示认同,带着薛斐继续往剩下几家寻找。 刚进倒数第六家杂货铺,薛斐电话响,一看是戚铭,要是以前肯定挂掉了,但现在两人感情很好,就不太忍心,便接起来道:“什么事?” “我今晚上有时间,现在就去找你。你在哪儿呢,铺子还是家里?” 薛斐本想说你别来了,但听得出戚铭语气挺期待两人见面的,又不忍心拒绝他,加上说实话,他也挺想见他的,于是想了想,“我没在铺子里,但在市场里呢,大概是西边最末尾几家店铺,你来吧,到时候再联系。” 戚铭特别高兴的说了句:“待会见。” 一个小时后,戚铭见到了从最后一家店铺出来,毫无收获,表情失望的两个人。 他怔了怔,问薛斐,“这位是谁啊?” 他是来见男朋友的,没想到竟然还有第三人在场,身体含酸数值噌噌往上飙。 薛斐叹气,简单介绍了下唐铎。 听了介绍,对唐铎的身份,戚铭倒是没发表任何意见,他的关注点是,“你今天找你爸这么大的事,你昨天怎么不跟我说?” “我跟你说了,你白天忙也来不了,只会gān着急。”薛斐一摊手,“况且,我也吃不准到底会发生什么状况。我和唐铎把所有的铺子都转了,什么都没发现。” 戚铭张开怀抱就来抱薛斐,“没事没事,让老公抱抱你,想哭也行。” “……”薛斐心想,你能不能分下场合,一看唐铎,果然有点呈风中凌乱的姿态。 薛斐咳了一声,“……我现在还没那么难过,因为我觉得刚才二手电器店的胖店主,身上戴着的佛牌一定有线索,咱们回去找他。” 唐铎见薛斐如此笃定,“就回去看看。” 三个人一起回到了二手电器店。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胖店主正在看彩票开奖,捏着手里的彩票,看电视直播开奖。 太过聚jīng会神,连薛斐他们进来都没发现。 薛斐就站在柜台处陪着店主一起看开奖,从他的表情判断,这次又为福利事业白做贡献了,一个号都没中。 胖老板把彩票揉碎扔到地上,骂了一句,抬头猛地看到薛斐,吓了一跳,“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七八分钟之前吧。”薛斐道。 胖老板心情不太好,“要买什么赶紧吧,我要打烊了。” 薛斐指着他脖子上的佛牌道:“我要买这个。” 胖老板忙捂住,“不能卖,我好不容易求的,哪有卖的道理,不卖不卖,你们赶紧走。” “我看它也不是很灵验么,你买彩票都没中。”薛斐道。 “中过几千块的,还不灵验吗?”胖老板道:“要什么自行车,你懂什么啊。” 这时候,戚铭见他俩拌嘴,插话道:“行了,行了,咱们别废话了,你听我说,咱们这办,你看如何?” 说完顺手扯下一张记账纸,撕成一个个纸条。 胖店主莫名其妙,“你gān什么啊?” 薛斐也不太明白,但看样子,肯定是附和戚铭行事作风的方法。 戚铭撕好纸条,拿过笔开始在纸条上写数字,“这里有九个纸条,我会写就个数字,任你抓。而数字的单位是万。我允许抓两张,所以最低也会是十二万起价。不管你抓到什么数字,我会都付给你相应的款项,而你需要做的,就是把脖子上的佛牌给我们。” 唐铎一愣,瞅戚铭,小声对薛斐嘀咕,“你男朋友是土豪吗?” 薛斐嘴角动了动,默默点头。 唐铎轻笑,“你之前说随便开价,果然是因为有底气。” 薛斐想解释他其实也有存款的,但这种时候不方便,只笑笑作罢了。 胖老板额头滴着冷汗,“你不是在逗我吧?” 戚铭这人浑身从里到外透着自信,“你看我像骗你吗?再说不过几十万有必要吗?” 当然没必要,尤其是在男朋友面前,一定要做到撒钱不眨眼。 再说里面有可能是岳父,多少钱买回来都值。 胖老板见戚铭衣着不菲,看起来就像个有钱人,“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你要是逗我,我可饶不了你们。” “甭废话了,赶紧的吧。”戚铭将纸条揉成纸团,洒到了桌上,“抓吧,这比彩票刺激吧,先抓的是十位数。” 佛牌才几个钱,这一抓起步价就是12万,或许还有可能抓到98万。 刺激,太刺激了。 胖老板伸出了手,朝一个纸条碰去,突然又缩回来了手,闭着眼睛随便拍了一个纸条,“就这个了。” 打开一看,是个2。 他表情跟吃了酸枣似的,苦兮兮的又抓了下,是个3。 “就这么成jiāo了,卡号给我,我给你打钱。”戚铭道。 胖老板觉得自己跟做梦一样,“真的给吗?真的给?” 戚铭皱眉道:“你以为我làng费时间陪你玩呢?赶紧的,给我卡号,你收到钱,立刻把佛牌给我。” 胖老板兴奋的报出了卡号,没等多久,就收到了到款通知。 戚铭朝薛斐使了个眼色,“拿东西吧。” 薛斐朝胖老板一伸手,“给我吧。” 胖老板想都没想,把佛牌给了薛斐,三个人拿着转身就走。 在他们身后,胖老板高兴的手舞足蹈,忽然想到第一次伸手的纸条,拆开一看是个9,一瞬间,方才的喜悦烟消云散,留下的满是悔恨。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他不是得到了20万,而是失去了70万,恨得百爪挠心。 —— 薛斐他们回到大智旧货铺,放下卷帘门,小心翼翼的把佛牌放在一张桌子上。 薛斐低声对唐铎道:“你这回看清楚了吗?” 就见唐铎似乎在闪避什么东西,并不是用手在眼前挥动,似乎在驱赶蚊蝇,终于他受不了了,在空中画了几下。 薛斐听到一声刺耳的小孩尖叫,戚铭也听到了,两人同时一愣。 唐铎拍了拍手,“熊孩子还是得打才行。” 薛斐和戚铭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但猜也知道,唐铎出手把gān扰他视线的小鬼给揍了。 没了小鬼的gān扰,唐铎眯起眼睛仔细看佛牌周围,“……能看清了,是个男人……他背对着我,不肯转过身子……” 戚铭皱眉,“难道找错了,如果是岳父大人为什么不肯见你呢。” 薛斐也是这么想的,是啊,如果是父亲,为什么不想见他呢。 可是佛牌里,已经确定是个男人,如果是别人,为什么他一个男人要躲在佛牌里跟小鬼蹭居所呢。 薛斐心里一酸,“爸爸,如果真是你,请你出来看看我吧,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咱们在一起想办法。” 戚铭大声道:“就是啊,你扔下儿子跑了这么多年,薛斐为了找你出生入死,都见面了,你躲着gān什么?!太过分了吧。” 唐铎对薛斐道:“他还不转过身,要不要用武力?” 薛斐有点头疼,“难道真是陌生人?可如果是陌生人的话,更应该毫无防备的现身了。但如果是我爸,为什么要这样?” 说得俗气点,他虽然没期待过父子相见抱头痛哭的场面,但彼此见面,他爸拍着他的肩膀,感慨几句,比如:“我儿子确实长大了”,应该是很正常的吧。 躲着不见算怎么回事。 “是不是我和戚铭戴着护身符,所以他害怕?”薛斐找了个理由,将护身符摘下来,把戚铭的也摘下来,放到了角落里。 但唐铎还是摇头,“……他还是不动。” 戚铭咧嘴,没好气的道:“算了,您别出来了,反正以后薛斐跟我过,我爸就是他爸,你出不出来无所谓了,就自己在佛牌里蜗居吧,逢年过节,给你供三瓜两枣的。” 话音刚落,就听唐铎大声道:“出来了!” 接着戚铭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推了下,向后退了好几步。 而一个模糊的影子慢慢的出现在了三个人面前,随着轮廓逐渐清晰,薛斐看清楚,眼前的人影的确是父亲。 他百感jiāo集,“……爸……” 戚铭揉了揉被推疼的肩膀,尴尬的笑道:“叔叔,脾气还这么大啊,哈哈。” 人影清晰了,薛斐的父亲薛又辉指着戚铭气道:“臭小子,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烦人!” “……爸……” 薛又辉听到儿子的呼唤,身子一愣,慢慢转过身,看着薛斐,深吸一口气,“诶。”说完,突然上前一步,“你怎么还跟戚铭在一起,当年为了他,你受多少罪,你忘了?” “爸你失踪这段日子,我们早就化解误会了。”薛斐发现父亲的容貌并没有变,还是三年前失踪的模样,看来他失踪的时候,就已经成鬼魂了,“……说说你吧,你是……不在世上了吗?” 薛斐鼻子一酸,最后几个字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qiáng忍着才没破音。 戚铭刚来,揽住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没事,别这么悲观。” 唐铎道:“……你躲着你儿子不见,肯定有理由吧……” 薛又辉长出一口气,苦笑了几下,“我当时在国外,发现事情不好,就找了一个当地的巫师,让他帮我想办法怎么躲藏起来,他将我的魂魄抽离出来,放进了佛牌里,和朱瑟里小朋友住在一起。这样的话,外人只会看到朱瑟里,不会发现我。如果我单独躲在某个地方,很容易被发现。朱瑟里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我们相处很融洽。” 薛斐听出其中的蹊跷,“爸,你在躲什么人吗?” 薛又辉走到儿子面前,隔空抚了抚他的脸颊,声音哽咽的道:“……爸爸在国外,但还是想回家,于是故意让佛牌被来自这座城市的游客买了回去,不管怎么说离你近了……” “爸……”薛斐嘴唇颤抖,“你究竟在怕什么?” “事情还得从五年前讲起,有一次商场抽奖,我中了一部手机,但很快我发现它并不普通,按照它的指示完成任务,就会获得相应的奖励,我得到了很多,比如钱,比如寻人指南。 但我很快发现,这个手机不那么简单,它的电量显示非常有问题,终于在它将近90%的时候,我发现那个电量不能理解为电量,而是理解为灵魂释放度。90%是说它释放了自己能量的90%到了真实世界。” 薛斐愣怔,“换句话说,90%的电量是说手机90%的魂魄离开了手机?” “没错,100%离开的话,手机就剩下一个空壳,但它不会成为空壳的,需要人在增补。而增补的人……就是玩家,也就是我。” 薛斐脑袋嗡的一下子,他什么都明白了。 此时他似乎听到卷帘门在响,立刻道:“爸,你赶紧回佛牌里去!快点!它来抓你了!” 薛又辉一听,释然的道:“……所以我才不现身,因为我知道,一旦现身,就会被发现。”看着儿子苦笑道:“……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薛斐急道:“你快点回去!不会让你被抓走的!唐铎,快送它回去!” 唐铎二话不说,qiáng行把薛又辉塞回了佛牌内,连带着朱瑟里这个小鬼也送了回去。 戚铭听到卷帘门哗啦作响,“怎么回事?” “中计了!”薛斐咬唇,“手机想找我爸找不到,只知道一个大概的坐标,就是这个旧货市场。但它jian诈的把坐标给了我,让我这个做儿子的费尽心力去找父亲,它则坐享其成。” 唐铎和戚铭都没反应过来,“什么?” “那个林柘就是手机,或者说手机的新容器。等它100%后,我爸就会抓进手机里成为现任的代替者,我爸就是发现了这点,才跑到国外,断绝一切联系躲藏起来的。” 薛斐他爸当初为了保命藏了起来,没想到他放不下儿子,回到国内,还是被手机给发现了。 但是手机只能感到他藏身在这个旧货市场,却不知道具体哪里,于是把坐标给了薛斐,让他去找他爸,等找到了,手机出来收割成果。 这时候,卷帘门从外面被qiáng力打开,从下面的缝隙里,露出林柘诡异的笑脸,“找到了。” 第67章 这时候, 卷帘门从外面被qiáng力打开,从下面的缝隙里, 露出林柘诡异的笑脸, “找到了。” 林柘趴在地上,从卷帘门地下的缝隙中往里钻,薛斐立刻上去, 将卷帘门往下拽,把他卡在了卷帘门和地面之间。 林柘被卡着动不了,却不着急,反而笑嘻嘻的道:“我看到他在这里了,程序已经启动了, 我怎么样的无关紧要了。” 薛斐质问道:“你是手机?” 林柘瞄了薛斐一眼,“啊, 你可是bào脾气, 打得我好疼的。” 薛斐记起这家伙做手机的时候,没少被自己捶打,忽然有了底气,不怎么怕他了。加上刚才听他说话的意思, 有个自主程序在行动,和他的关系不大。 于是乎,便上前一步,揪住他的两个胳膊把他往屋内拽, “戚铭,帮我一把。” 戚铭赶紧过来, 跟薛斐把林柘拖进来摁在了地上,用膝盖顶着的他后背,不让他动弹。 林柘没有反抗的意思,反而很闲适,“哈哈,能说话的感觉真是不错啊。” “到底怎么回事?”薛斐踩着他的头顶道。 林柘愣了下,遂即安慰的笑道:“哈哈,我感到你的脚踩踏的压力了,哈哈哈,我有知觉了。” 戚铭揪住他的头发,往地上撞了下,“这回呢,感觉是不是更好了?” 林柘再抬起头,流了两行鼻血,他抿了抿嘴里的血,慢悠悠的道:“……这就不是很好了。” 薛斐冷冰冰的道:“听你语气,你并不是程序,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是怎么到手机的?” “我当然是活生生的人,曾经是,现在也将是。”林柘啐掉嘴里的血,“你爸爸跑不掉了,被手机选中的人,逃不掉的。” 唐铎此时站出来,冷冰冰的道:“你再卖关子,我就把你的魂抽出来,随便钉在哪个器物上,让你尝尝跟关在手机中一样的滋味。” 可能是这句威胁有用了,林柘嘲讽的笑了笑,“你们要听,那就跟你们说说好了。我叫王图,出生于1973年,是个正常人类。但是在1996年出差HK的时候,买了一个该死的笔记本电脑后,噩梦开始了。 一切开始都好,但在某一天,我发现电脑里出现一个从未见过的软件,打开后是各种提示,让我做任务,随着任务的进行……我确实得了不少好处,但后果是……我进入了电脑当中。 那时候我才明白,我被利用了,成为了一个驱动程序的零件。想要出来,只能找到下一个玩家,叫他代替我。而顺应时代发展,电脑变成了手机,我怀疑在电脑之前,可能是电视或者书,总之都是形式,内核则是一个程序。” “你一直说程序,究竟是什么?” “就是程序。我进入电脑后发现,我处在一个像操作室的地方,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可以选择给玩家的任务和奖励。就比如你第一次任务是去如月车站,就是我经过考虑之后,指派给你的。” 薛斐道:“……是啊,在如月车站的时候,我威胁把你扔到厕所里,你害怕了,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意识到你拥有人的喜怒哀乐害怕恐惧。” 唐铎听不懂,“什么电脑、手机和程序的?” 王图没有理会唐铎,他只是个外人,“我被告知,只要让下一个玩家完成七个任务,我就会被放出来,下一个玩家会接替我的位置。薛又辉出现了,一切顺利。不过,因为我操之过急,他发现了我的意图,逃到国外躲了起来,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你出现了。正好我也在找父亲,处处配合你,引导你上钩。” “我还是不明白……你是怎么预测未来的,比如成jīng中涉及张克然的部分……” “数据库,我在手机里的时候,能够连接到一个数据库,里面什么都有,浩瀚无边,我觉得有人类古往今来所有的信息。我既然想骗你参与任务,自然要为你量身打造合适你的任务。在这个过程中,连接数据库查阅你的资料,很难理解吗?” “数据库,那是什么?”唐铎惊诧的道。 王图呵呵的笑道:“就是数据库啊,我们说神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这个很难理解么。” 薛斐凝眉,“神?” “否则呢,你以为是什么?咱们只是神的玩具,或者说娱乐产品。”王图道:“我在手机里的时候,可以感觉到你参与任务的过程,是有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在观看的。你完成的好,他们很兴奋,你失败的时候,他们很扫兴。” 戚铭咧嘴,“像是大型的真人秀。” 王图擦了把自己的鼻血,“可以这么说吧,我们只是一场娱乐。本来你爸之前完成了三次任务,你代替他完成了四次,按照规定,我就可以出来了,该轮到他进入手机了。可惜,我只知道他在旧货市场,却不知道他具体的藏身处,手机的机体吸收不了他的灵魂。所以我就利用你,让你在帮我找到他。” 薛斐:“……” 王图耸耸肩,“没办法,这不能怪我,只不过你父亲是上一个倒霉蛋,而我是上一个,我也很无辜啊。不过,这副手机为我新找的身体,虽然不怎么满意,但胜在年轻,比没有qiáng。” 戚铭揪住他的衣领,恨道:“你无辜?你真好意思说!” “我怎么不无辜,我突然被吸到手机里,我女朋友以为我死了,嫁给了其他人,我出生的年代,正是发展的好时代,按照我的学历和能力,现在早就是人上人了。现在我呢,什么都没有!关在里面二十几年像坐牢一样!” 戚铭听罢,猛地推开王图,知道难为他也没用,就像他自己说的,他只是上一个倒霉蛋而已。 薛斐握紧拳头,这一刻竟然有点焦头烂额的感觉,难道要父亲进入手机后,让其他人充当倒霉鬼,接替他吗?那岂不是要害人? 这时,就听王图道:“玩家完成七个任务,我才能解脱。可往往,玩家在第二个、第三个任务就死了。还得重新找玩家,我为了出来,耗费了二十几年。我的上一任,据说还是内战时候出生的。” 唐铎气道:“这些幕后主使到底是什么人?” 戚铭脑dòng大开,“会不会是未来人,穿越回来拿咱们古人寻开心?” 唐铎道:“的确像是更高阶段的生命体在取乐,不知道哪里来的,未来人?地底人,外星人?” 王图的鼻子不流血了,往地上一躺,开心的笑道:“反正我的任务完成了,哈哈哈,我出来了,我出来了。” 他沉浸在狂喜当中,叫人看着既憎恶又觉得可怜。 如果一个人需要被关上二十几年,然后靠着坑害其他人才能获得自由,那么父亲也要重复这样的老路吗? 这时候,唐铎看了眼佛牌,“不好,你爸要从佛牌中带走了。仿佛有一种特别qiáng大的力量在拖拽他……” 忽然,薛斐听到了小孩的哭声,想必是佛牌里的朱瑟里不舍得父亲离开,拼命阻拦。 薛斐的心情焦急,只是朱瑟里能哭,他却不能慌乱,他必须想办法阻止这一切。 “你能将我父亲的灵魂先封印在佛牌内吗?不要让手机把他吸走,给我争取一点时间。” 唐铎道:“我试试吧,撑到天亮,应该差不多。” 这时候就听王图呵呵笑道:“你能撑到天亮,是因为我现在的灵魂还没完全从手机中释放出来,一旦我完全逃出来,手机里需要补充,你父亲就会被抓走,你们阻止不了的。我在发现你父亲之前,虽然灵魂有一部分进入了王图体内,但还不能完全摆脱手机,所以我还得被控制,像手机一样输出都市传说的图画。不过,以后不用了,有人代替我了,哈哈。” 戚铭一脚踹翻他,力气大了些,直接踢晕了,对唐铎道:“是不是清静多了,能更专心了?” 唐铎道:“我不知道你们要想什么办法,在天亮前,我尽量撑着。” 薛斐重重的点头,“谢谢你了。”然后叫上戚铭,“走!” 两人把卷帘门打开,到了街上,看了下时间,此时是晚上10点半,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薛斐朝租住的家跑去,戚铭跟着他,“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回去把手机砸烂销毁吗?” 薛斐试过,那玩意销毁不了,结实得很,“……我要把它丢掉!” “丢到哪里?” “一个永远也不会再回来的地方。”薛斐一字一顿的道。 因为住得地方不远,薛斐没费几分钟就赶到了家里,从保险箱里拿出手机一看,电量已经94%了,看来王图说得没错。 等到100%电量,王图的魂魄会全跑出来,到时候父亲的魂魄就会被抓进去。 必须把手机这个罪恶之源扔掉。 戚铭瞅了眼电量,焦急的道:“你要扔到哪里去?我开车带你去!” “……还不知道能不能到达那个地方呢,那个地方光凭你我去不了,得有人帮忙。” 就是不知道那个人在不在这座城市里。 薛斐拿出寻人指南,这个东西虽然是手机赠予的,但看样子并没有收回去的打算,应该算是实物奖励,不会收回。 玩家确实会在过程中得到一些实打实的好处,当然后果也是惨烈的。 “……孟聪在哪里?”薛斐道,脑海里浮现出孟聪的样子。 指南针一动不动,薛斐几乎绝望。 他想把手机扔到如月车站去,但这需要孟聪帮忙。 戚铭虽然不知道孟聪是谁,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发问的时候,默默站在一旁。 就在薛斐绝望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张克然,立刻拨通了他的电话。 不接就再打,一连打了五个,张克然才接起电话,“喂,什么事啊,我洗脸呢。” “别洗了,杜诺佐夫的日记,你还记得多少内容?” 张克然不太情愿的道:“不是约定好不再谈如月火车站的事情了么,你想被带走吗?” “我的确像被带走,你快回一下公式,能不能算出最近幽灵列车的坐标。” “啊?”张克然弱弱的说:“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实在有点……” “我不信凭你的脑力会忘记,我不跟你扯皮,我现在遇到人生中最大的困难,如果你能帮我这个忙,我发自内心的感谢你,过往恩怨一笔勾销,我这个人,你也知道,你卖我这个人情,对你没坏处。” 这时戚铭在一旁道:“诶?张克然,我住院的账单还没寄给你呢,要不然你收一下。” 张克然忙道:“没忘是没忘,就怕记不准了,你要是不怕我记忆偏差,我就算给你看,二十分钟吧,你等一下。” “好,我等你消息!”说罢,薛斐挂断了电话。 然后带着戚铭出了门,朝他停在市场外的车赶去,不管一会张克然算出幽灵列车的位置在哪里,都需要搭乘jiāo通工具。 坐在车里,薛斐看了眼手机的电量,显示的95%。 戚铭安慰他道:“你放心吧,你爸一定会没事的。” 戚铭默默点头,挤出笑容,“嗯,绝对没问题,我一向乐观。” 突然,薛斐的手机叮铃一声,是张克然发来的消息:显示的是一个地址。 紧接着,张克然又发来一个消息:这列火车不停,就是打咱们城市边缘穿过,时间在凌晨3点到4点之间。这次的列车,不像孟聪让咱们搭乘的那一次那么贴心,这是真正的幽灵列车,若隐若现,弄不好,你连看都看不到。 薛斐就回了一个字:哦。 戚铭看了眼地址,脚踩油门就走,“管他能不能看到,先过去再说。” 薛斐也是这么想的,到了地方总会有办法的。 往地址赶的时候,薛斐把地址输到地图中一看,不禁愣了,“是一条河?啊不,是人工渠。” 戚铭啊了一声,震惊的道:“人工渠?” 人工渠怎么跑火车啊?或者这里以前是旧火车道,但最近给改成了人工渠。 “嗯,不管了,先到那里再说吧。” 这时候,薛斐发现那个该死手机的电量跳了一下,变成了95%,他告诉自己镇定,不要紧张。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毕竟急也没用。 晚上不堵车,戚铭开得飞快,2点半就到了张克然告知的地点。 晚风萧萧,两人站在人工渠上方的水泥桥上,向下看,就见水面波光粼粼,倒映着月光,一片静谧,丝毫看不出有所谓火车的经过的迹象。 薛斐也问自己,是不是太离谱了,人工渠怎么可能跑火车呢。 可是这破手机,除了扔到如月车火车站之外,又能放到哪里呢。 戚铭看着水面,突然一摸脖子,“护身符忘带了。” 之前让薛斐摘下来,放在店内,忘带出来了。 薛斐道:“一天不带,不要紧。”他更关心火车什么时候来。 等了十来分钟,离三点还有二十分钟,薛斐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那就是张克然万一计算错误,没算准火车来的时间,可怎么办。 戚铭道:“是不是咱们把这个破手机扔到所谓的幽灵火车上就行了?” 薛斐点头,“把它永远放逐。” 戚铭笑道:“救了你爸的魂魄,我相信他的身体在国外保存的也挺好的,到时候咱们去趟国外,把身体取回来,叫唐铎把魂放回身体内,完活!” 薛斐也希望看到那样的情景,“嗯!” 他才嗯完,突然感到后背一沉,接着耳朵被拽得生疼,他揉了下,“戚铭,你拽我耳朵?” “没啊。”戚铭刚说完,也感到耳朵一痛。 而此时,薛斐则感到一双冰冷的小手覆覆盖住了自己的眼睛,他一怔,“朱瑟里,是你吗?” 戚铭想起朱瑟里是谁了,“跟你爸一起住佛牌的小鬼?” 两人摘下了护身符,所以小鬼才能跟过来。 “别闹,我要办正事,把手拿开!”跟他爸在佛牌里待那么久了,应该也懂中文了,可薛斐眼睛上的小手没有拿开的意思。 就在这时,薛斐听到了隆隆的火车声,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你听到什么动静了吗?”薛斐问戚铭。 戚铭摇头,就在他说完的时候,脖子上一凉,一只小手贴在了上面,他愣了愣,“好像听到了。” 火车的隆隆声从不远处传来,薛斐转身一看,就见一列老式火车,从远处的水面上开了过来。 火车在水面上行驶着,这个情景太诡异了,但薛斐却顾不得那么多。 “你看到了列车了吗?”他大声问戚铭。 戚铭在列车的gān扰声中,大声道:“听见了!” “一会它从桥底穿过的时候,咱们就跳上去!”薛斐道。 “不会直接穿过去,跳进水里吗?” 薛斐道:“不会的,咱们有朱瑟里,能看到这列幽灵车,我相信就能跳上去!” 说话间,火车已经到了两人附近,从桥dòng中缓缓开了过去。 戚铭打头阵,一咬牙,率先跳了上去,好在老式列车速度不快,他又经常运动,还算平稳的落到了上面,他朝后面跑了几步,冲薛斐道:“我接着你。” 时间紧急,留给薛斐的时间不多,他硬着头皮,也跳了下去,可惜脚下不太稳,滑了一下,被戚铭及时抓住了。 薛斐半掉在火车外缘,正好去开车门,差一点可以够到了,他冲戚铭道:“让我再靠近一点。” 就在这时,车门自动打开了,薛斐心想,还是老操作啊。 身子一晃,跳了了进去,然后把手递给戚铭,“过来吧。” 戚铭不费什么力气的也进了车门,站到薛斐身边,擦了把汗,“进来了。” 两人站在车厢连接处,薛斐看了眼手机,“果然,和上次一样,时间不动了。” 再看那个都市传说手机,电量停留在了98%。 幽灵火车上的时间和外面的世界不一样,上次来的时候,就发现手机时间静止,这次也不例外。 这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外界的一些法则在这里不起作用。 戚铭透过车厢的门看到里面灯火通明,还有人影在动,凝眉道:“然后呢,咱们该怎么办?” 薛斐看车厢连接处也没有放置手机的地方,沉声道:“只能进入车厢了。” 他推开了左手边的门,走进了车厢,这一次与上次大不相同,车厢的座位上坐了很多乘客,空置的位置并不多。 车厢上的人,一个个表情呆滞,看到突然闯进来的薛斐和戚铭,有一瞬间的震动,但很快就该做什么做什么了。 但薛斐和戚铭的表情要比他们震惊得多,因为车上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本国人。 淡棕色的卷曲头发,蓝色的眼睛,而他们的打扮明显也不是这个时代的。 “这什么,跨国列车?”戚铭道。 “就算是跨国列车,开通的年份,也不该是他们这样的打扮。他们的打扮像是二十世纪初的样子。”薛斐低声道。 这时候,就见从中间的位置站起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的打扮现代多了,穿着西服。 他朝两人走来,眼神没什么敌意。 而这时男人开口了,说了一句叫薛斐和戚铭都摸不到头脑的话。 因为他说得根本不是英语。 薛斐猜测,应该是乌克兰语或者俄罗斯语。 戚铭高中之前都在国外来着,英语是很好的,马上用英语问他,“你是谁?” 这人能听懂英语,立刻回道:“我叫杜诺佐夫,你们是谁?” 薛斐的英语,一般听说没什么问题,听完对方的话,倒吸一口冷气,“我们在果戈理幽灵火车上?” 杜诺佐夫既吃惊又惊喜,“看来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杜诺佐夫,孟聪就是用他的日记忽悠了无数人,带去如月车站抛弃的。 此时此刻,这个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薛斐感慨道:“没想到能够见到您。” “我?我有什么特别的吗?”杜诺佐夫好奇的问。 薛斐刚要说话,忽然列车穿过一个漆黑的隧道,再停下时,车门打开,外面正是如月车站。 薛斐想都没想,立刻冲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跑进卫生间,随便找了个隔间,把手机扔进了厕所里,然后抽水。 轰隆一声,手机被冲了下去。 戚铭刚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紧接着,薛斐一句话不解释,“快走!”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跑回站台,这个时候,果戈理幽灵火车缓缓开动,戚铭抓着薛斐的手,拼了命的追赶,终于踏上了最后一节火车。 两人进入车厢,坐在地板上,互相看着。 戚铭喘着气道:“接下来呢?” 薛斐道:“……想想该怎么回到咱们原本的时空去。” 上一次是打劫孟聪,这次呢。 第68章 完结 “怎么回去?”戚铭相信薛斐, 淡定的笑道:“你肯定有办法。” 薛斐悲观的摇头,戚铭见状, gān笑道:“不能吧?”见薛斐不像开玩笑, 咧了咧嘴巴,无奈的吐出一口气。 两人沉默了一会,戚铭故作轻松的笑道:“回不回去就回不去吧, 我看列车上那帮人都没饿死,咱俩也能在这里面生活,几十年,一百年,随便吧。” 薛斐本来心情稍嫌沉重, 但听了戚铭的话,站起来笑道:“咱们大风大làng都见过了, 这一次也能顺利出去。走吧, 回车厢,找找线索。” 两人打开最后一节车厢的门,重新走进了列车。 出现在他们面前是一堆堆货物的箱子,看来这一节是行李车, 两人继续朝前走,又走了一节,打开一看,竟然是餐车。 餐车的座位上坐着几个十九世纪打扮的外国人在吃饭, 盘子里的食物看起来还是新鲜的,只是人脸上的表情同样呆滞, 对外界的情况毫无反应,对薛斐和戚铭的出现也不在乎。 餐车内有空座位,两人随便找个了位置坐下。 戚铭小心的观察着周围,“他们和咱们不一样,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说不定呆久了就会这样。”薛斐道:“趁着你和我现在还有独立意识,得今早逃出去。” 戚铭朝车窗外瞅了眼,“全是白雾,根本看不清哪里是哪里。对了,刚才时间紧急没来得及问你,咱们把手机冲到那个车站的下水道,就能摆脱它了吗?” “应该可以。那是个独立的世界,又被冲到了下水道,那个手机应该不会再被人带回来了。”薛斐道:“当然,全世界的手机可能不止一个,或许还有其他活跃的手机,但跟王图和我爸都没关系了。” 如果王图说得是真的,真有一群人看着玩家做任务取乐,那么投放的肯定不止一部手机。 不过,他薛斐也没打算拯救地球,拯救他爸就行,所以只消灭这一部就够了。 戚铭道:“我要立下一条家规,不许乱玩手机!” 薛斐无比赞同,“不是正规厂家生产的东西不能用!” “话题又说回来了。”戚铭靠在椅背上,“……咱们怎么下车呢?我觉得现在跳车的话,肯定也行,但就是不知道会落到哪里。万一一出去,是大海,岂不是淹死了。” 地点不确定已经很惨了,最惨的是时间不确定。 随便乱跳,一不小心穿越了时空,绝对是大麻烦。 薛斐道:“刚才的杜诺佐夫教授是关键,咱俩歇一会回去找他。” 就这时候,听到头顶传来一个声音用英文说道:“你们在这里,刚才为什么跑出去了?我还以为你们下车了。” 薛斐回头一看,正是杜诺佐夫,赶紧让座叫他坐下,“我们刚才跑出去的车站,叫做如月车站,你去过吗?” 杜诺佐夫道:“没有,我还没想过从这辆列车上下去。” “你的理论是对的,公式也是对的。”薛斐简单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自己说不清楚的地方,让戚铭翻译,叫杜诺佐夫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杜诺佐夫声音沉重的道:“我只是想将自己的研究成果记录下来而已,没想到那些人竟然会将我的日记公开,成为欺骗的工具。” 薛斐又问他,“你觉得你在这趟列车上呆多久了?” “不知道,我估计可能几个小时了。不过,在幽灵列车上讨厌这些没有意义。” 薛斐不觉得奇怪,幽灵火车本身就是一辆时间和空间穿梭的工具,而杜诺佐夫是一开始的发现者,他了解的比他们还多。 虽然他在现实世界已经离开几十年了,但他自己只感觉在火车上过了几个小时。 “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回到原来的时间吗?比如通过计算运行的轨道判断所在的时间和空间。” 杜诺佐夫道:“我在车上,没有参照物,无法推断这些。” 戚铭道:“没想好怎么下来,你就登上这趟火车了?也太鲁莽了。” 杜诺佐夫一耸肩,“你们不也是么。” 这话说得有道理,谁也别说谁了,薛斐凝眉想了一会,“看来还得找孟聪。” 戚铭道:“怎么着?引爆列车吗?可咱们没工具啊,要不然去行李车找一找,看有没有什么可用的。” 杜诺佐夫道:“这是个主意,列车损坏,员工一定会出现维修。” 薛斐担心的道:“就怕到时候,员工是出现了,但咱们的行为触犯了‘法律’被他们名正言顺的惩罚。” “也是。”戚铭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怎么照准这度呢,既能把他们引来又不至于给他们口实。” 三个人陷入了沉默当中。 杜诺佐夫瞅着薛斐道:“……感觉我差一点就想到办法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我也是,我感到办法呼之欲出,就在脑海里,只需一点灵光点亮。”薛斐道。 戚铭也装作想办法的样子,但其实主要看杜诺佐夫和薛斐皱眉毛,根本没怎么往心里去。 但偏偏戚铭起到了关键作用,他漫不经心的问了句,“对了,薛斐,你刚才管这辆列车叫做果戈理幽灵火车,果戈理这人名怎么这么耳熟呢。” 杜诺佐夫和薛斐眼睛同时一亮,一起拍着他的肩膀,兴奋的道:“就是这个!!” 戚铭不明所以,“啊?哪个?” 薛斐激动的道:“果戈理啊,这辆列车之所以称为果戈理幽灵火车,就是因为果戈理的头颅在这辆火车上。很多人认为就是这颗人头让这列车变成了幽灵火车,它,就是咱们手里的筹码。” “对。”杜诺佐夫同样兴奋,“就是它,我登上火车的目的之一就是调查它,没想到却差点忘记。” 薛斐道:“或许叫人慢慢遗忘,陷入迟钝也是这列火车的魔力所在。再待下去没有好处,必须赶紧找到出口。否则就会跟列车上的其他人一样呆滞的。” 他们这边说话声音算是很大了,但是列车上的他们的说话声充耳不闻。 杜诺佐夫指着前方的车厢道:“果戈理的头颅被亲戚带着,咱们一节车厢一节车厢的找吧。” 薛斐道:“这些人对外界的举动没有任何反应,咱们直接挨个翻开他们的随身包裹就行了。” 杜诺佐夫道:“只能这样了……” 事不宜迟,大家赶紧起身,朝前面的车厢找去。 找了两节毫无收获,不过,以前的列车车厢并不太多,就剩五节了,就算细致的找也不费力。 刚踏出下一节车厢,薛斐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小孩的声音:“就在这里!” 薛斐一怔,心想,朱瑟里你还在啊,差点以为把你落在如月车站了。 “肯定就在这里!”薛斐大声道。 杜诺佐夫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 薛斐没法解释,只是微笑,“预感。” 杜诺佐夫接受了这个说法,照例往前找去,突然就听他喊道:“上帝啊,你的预感是对的。” 大家赶紧跑了过去,就见几个人围坐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个gān枯的人头,呈黑褐色,似乎做了防腐处理,保存的不错,隐约可见胡须和眉毛。 而这几个人只是慵懒的坐在那里,在杜诺佐夫拿盒子的时候,瞅了他一眼,但很快就将视线转了回来,继续发呆。 杜诺佐夫将盒子临到隔壁的空桌子上,对薛斐道:“你有火柴吗?咱们烧掉它。” 虽然对这颗头颅残忍了点,但这个时候,逃离是最重要的。 薛斐没有火柴,但是有打火机,逃出来递给杜诺佐夫,“需要助燃剂吗?” 戚铭这时看到那几个人桌上有伏特加,赶紧拿过来,“它就行。” 这辆列车叫做果戈理幽灵列车,不知道销毁了果戈理的头颅,是不是就该改名了。 就在杜诺佐夫下手的前一刻,就听一个声音大喊了一句话。 这个声音几乎是咆哮着的。 但是至于喊得什么,薛斐听不懂,因为这显然是一句俄语。 他们回头,就见车厢里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穿着风衣的外国人,看人种,应该和杜诺佐夫是一个种族。 而杜诺佐夫也确实能听懂他说什么,与他说着什么。 薛斐和戚铭本来以能引来孟聪,没想到却是另外的人。 不过,看起来也是所谓的“员工”,否则的话,是不能突然穿越到火车上的。 经过jiāo谈,杜诺佐夫转身对薛斐他们用英语道:“这个人自称是管理人员,他说可以把你们送回去。” “那你呢?”薛斐问道。 杜诺佐夫开心的笑道:“他很欣赏我,问我愿不愿意也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我说当然可以,我很愿意。” 薛斐不知道这个决定好不好,但对杜诺佐夫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本来就是教授,知识渊博,想必管理人员也愿意招募优秀的人进入这行。 而杜诺佐夫做了员工,可以尽情了解这些事情的“真相”。 “恭喜你。”薛斐和戚铭道。 杜诺佐夫又和那个人说了很多话,才又对薛斐道:“这就送你们回去。做好准备吧,当然你们看到你们生活的环境,就可以开门跳下去了。” 虽然粗bào了点,但上次是拿孟聪的胸卡,用的是员工待遇,这次是人家员工顺路送他们回来,也就不要求那么多了,能回去就好。 薛斐和戚铭走到车厢连接处,看着外面迷蒙的白雾,忐忑的凝视前方。 迎风chuī来的风,从如刀割一般渐渐变得微暖,最后变成了夏季闷热的风。 而此时,迷雾渐渐散开,两人前方出现了熟悉的站台,正是城市的旧车站,他们看到熙熙攘攘的旅客拉着行李箱行走在站台上。 而车速在这一刻变得最慢,薛斐和戚铭看准了,毫不犹豫的跳了下来。 落在地上,险些崴了脚,不过幸好有惊无险。 薛斐在一瞬间,看到杜诺佐夫从车窗内朝他摆手。 他便大声喊道:“再见!” 而一刹那,幽灵列车已经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周围的正常旅客有个别瞅他的,因为他们面前是一座空站台,并没有列车停放。 戚铭打开自己的手机,链接互联网时间,抱住薛斐高兴的道:“回来了,现在是6点34分,咱们只离开了三个多小时。” 两人赶紧出了站台,朝旧货店赶去。 他们已经把手机扔掉了,希望父亲安全了。 薛斐走进店内,看到唐铎睡眼惺忪朝他俩走来,高兴的拍着他们的肩膀道:“你们怎么做到的?大概在快3点的时候,我突然感到外面来的吸力消失了。” 薛斐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向父亲所在的佛牌,“太好了。” 戚铭笑道:“岳父大人是不是该现身感谢啊。” 唐铎道:“太阳出来了,不太方便,等晚上吧。”又对薛斐的肩膀道:“原来你跟他们去了,赶紧回佛牌里吧,一会要消失了。” 薛斐知道唐铎再对朱瑟里说话,赶紧道:“你快回去吧,这一趟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们登不上列车。一会给你好吃的,好玩的。” 唐铎好奇的道:“他怎么帮你们的?” 薛斐便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说了,然后道:“一切也够巧合的,只能说我们运气够好,如果当初没摘掉护身符,朱瑟里就不能跟上咱们,咱们就要错过列车了。” 戚铭笑道:“这叫吉人天象,我就知道没事。” 这时候,他余光看到货架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弹,喝了一声,“谁啊!”走上去一看,竟然是王图鬼鬼祟祟的站在那里。 王图扶着货架叹道:“我不知道该感谢你们还是该另外说点别的。” 薛斐道:“你犯不着说任何话,离开这里过你自己的日子吧。” “可我魂魄没有完全离开手机,现在感觉有点发飘……”王图道:“要是百分百就好了。” 戚铭凶道:“念在你也是受害者的份上,坑过我们的事就不追究了,你赶紧见好就收走人吧。”说着,揪着他的后衣领,把人推了出去。 王图刚一来到店外,就被人发现了,“诶,这不是林柘么,你、你怎么会走了?” “啊……这个……”王图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件事,被人指指点点之下,撒腿就往自家的旧货店跑。 他刚跑进去,薛斐他们就听到里面传来他妈的喊声:“你昨晚去哪儿了?你怎么从轮椅上下来了?你、你好了?” 一系列呐喊,一声比一声高。 看来王图要适应林柘的身份,需要处理不少麻烦。 —— 到了晚上,薛斐的父亲从佛牌出来了,一见面就抱住了薛斐,“爸爸谢谢你,你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 薛斐历经几个月,终于把手机这个大麻烦解决,救出来了,一时也感慨万千。 不过,他不是情绪外露的人,虽然激动,但也没有和父亲抱头痛哭,只是和父亲像朋友那样,简单抱了抱,就分开了。 唐铎见他们父亲相见了,便笑道:“那么,薛先生说一说吧,你把身体寄存在哪里了?我们好去找来,让你回到原来的身体里。” “寄存在一个师父那里了,我一会把地址给你们,你们带我飞过去取回来吧。” “看来咱们要出国玩了。”一直没说话的戚铭,此刻笑道:“太好了,费用我全包。” 薛斐心想,不出国也不行,总不能把父亲的“尸体”运回国。 于是笑道:“好啊,明天就走!” 这时候,薛又辉朝儿子勾了勾手,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僻静处,薛又辉深沉的道:“你真跟戚铭那小子在一起,不打算甩掉他?” “没这个打算。” 薛又辉道:“他当初怎么对你的,好了伤疤忘了疼,这种人不能搭理。” 薛斐无奈的叹了一声,开始给父亲讲事情的来龙去脉。 薛又辉因为关心儿子,事无巨细的问,导致薛斐讲述漫长琐碎,等他俩聊完回来,发现戚铭已经困得依靠着架子,在椅子上睡着了。 薛斐知道他累了,从昨晚上开始就一直陪着他。 唐铎看了下时间,“我得回家一趟,定好航班联系我。” “辛苦你了。”薛斐送他出了店,一直到路上,给他叫了主租车,才转身回到店内。 此时父亲和朱瑟里回到了佛牌里,店内只有戚铭靠着椅子在睡。 薛斐看着他,忍不住低头笑了笑。 于是轻轻的搬来一把椅子坐到他身边,脑袋靠着他的肩膀,陪着他一起,进入了梦乡。 … 飞机转汽车,花了一天时间,大家到了薛斐父亲口中大师的所在地。 他们说明来意后,那个略显富态的大师却张口道:“……抱歉,已经烧掉了。” 薛斐、戚铭和唐铎都愣了。 薛斐感到手里的佛牌滚烫,应该是父亲发火了。 “开、开玩笑吧。”薛斐不会说这个国家的语言,于是用英语道。 没想到大师完全听得懂,哈哈笑道:“当然是开玩笑的啦,怎么可能烧掉,我保存得很好。不知你们看不看得到刚才薛又辉的表情,实在太有趣了。 薛斐无力的道:“……请带领去看身体吧。” 大师整蛊成功,心情很好,起身带大家到后面的一个小暗房。 非常神奇的是,这见屋子温度极低,打开灯,看到父亲的身体躺在一个冷藏装置内,浑身画满了奇怪的纹路。 唐铎试了下薛又辉脸颊的弹性,“没问题,这具身体内保存着一点魂魄,所以不算死亡。他是活的。” 是活的就好,薛斐在来之前,一直担心,现在终于可以彻底放心了。 他将佛牌递给唐铎,又对大师道:“拜托你们二位了。” 考虑到屋子狭窄,他们在也帮不上忙,他和戚铭来到屋外坐着。 直等到快天黑,屋子的门打开,薛又辉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来,抱怨道:“回到身体半小时,练习走路两小时。” “太久没用了,就会这样。”唐铎跟着走了出来,“我说先做轮椅慢慢来,你爸非要逞qiáng,说不能让儿子看到自己做轮椅的样子。” 薛斐看到父亲完全恢复了,鼻子一酸,“……欢迎回来。” 薛又辉做抓拳握拳的动作,“还是实实在在的身体好。” 唐铎出来把佛牌放到他手里,“朱瑟里哭得泪人似的。” 薛又辉拿过佛牌,说了一串话,“朱瑟里,不要哭了,去投胎吧,你会有新的爸爸妈妈,他们会很疼你。” 薛斐知道父亲也舍不得这个小朋友,但是不能一直留在身边,毕竟不是人类。 终于,朱瑟里答应了,薛又辉将佛牌了jiāo给了大师朋友,用当地语言叮嘱了什么,大师转身进了屋内,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没有佛牌了。 这时,戚铭笑道:“庆祝岳父平安归来,我请客!想参加的都来吧。” 转身就见大师眼睛放光的看他们,转身朝后面大声嚷嚷了几句,就见噔噔噔跑出来十几个人,看来都是他家的亲戚。 戚铭无所谓,本该就该感谢人家这些年的付出,笑道:“没问题,都来吧!” 当天,戚铭请客大宴宾客,后半夜才回到酒店。 第二天睡到中午才醒,他醒来之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薛斐。 但一翻身,发现薛斐就睡在旁边,他不禁愣怔,上一次他俩这么睡,早晨起来回忆不起昨晚晚上发生了什么。 但这一次,他记得很清楚,昨天晚上吃饭回来,岳父醉倒不省人事,被人搀回了自己房间。 唐铎一直很清醒,正常回房间睡了。 他则拽着薛斐进了他的房间,而薛斐只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他搂着薛斐,在他耳边笑道:“以后咱们都这么睡好不好?” 他本以为薛斐睡着了,没想到他听了这句话,嘴角竟然翘了起来。 “你醒了?” 薛斐忍不住闭着笑着回答:“没有。” “没有就好,那亲一下应该不会醒。”戚铭说完,照准心上人的嘴唇吻了下。 薛斐虽然没睁开眼睛,但也积极回应着他。 经历过了这么多事情,他的想法也发生了转变,就这样安定下来,与爱人和亲人一起过着平稳的生活,真是很好很好的。 幸福已经在身边,他会珍惜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主人公从此过上了幸福生活~。(≧▽≦)/~ 新文《许愿成为豪门一员之后》,预收已放出,三月下旬开文,轻松文感情线占比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