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流量cp有毒》作者:一十五九 文案: 胡辣汤卫视新出的综艺《我最好的朋友》要求明星携带一位好友录真人秀,有的明星借此机会带同辈刷回忆,有的明星带异性耍心机搞cp,这里有一位年轻小流量,耿直人设舞过头,带着自己的素人朋友上了节目。 耿直流量天生演员X体质特殊戏精人也精 互宠。 轻灵异。 而我,想搞个短篇。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胡路、佘月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一场综艺一场梦 立意:追求自我,随便说说 第1章 开始 周五的一大早,胡辣汤卫视的官方账号就发了一篇微博——“我最好的朋友”嘉宾名单已定,快看看有没有你能认出的剪影。同时还有必备的九宫格图片,一个个点开都是黑溜溜的人物剪影,只不过这种掩饰几近于无,别说粉丝一秒认领自家爱豆,就连路人都能说出个三四五六来。 在毫无悬念的做作表演之后,胡辣汤卫视正式公布了嘉宾名单,都是真人秀的经典配置,大咖用来撑水准,偶像用来引流量,老中青三代分别都有一位代表者,三位明星再邀请自己的好朋友过来,就相当于六位明星同时出演,星光也就足够闪耀了。 当然,以做作出名的胡辣汤卫视当然不可能不保留自己的一贯本色,即使公布名单,也是揭一半留一半,在三位主咖明星邀请的“好朋友”上卖起了关子,非常熟悉又令人翻白眼的拿捏姿态,网友们也是很卑微,一边吐槽一边顺着胡辣汤卫视的意开始讨论起这三位“好朋友”的身份。 其中讨论度最高的当然还是流量代表胡路。这位小鲜肉今年不过刚19岁,正是青春年少。而他的外形,也可以说是符合所有人对一位青涩少年的全部幻想。白皙的皮肤,精瘦的身材,183cm的个子,再配上帅气满满的样貌,优秀又有辨识度的外形使他在去年大热的选秀节目中刚出场就备受关注,并在节目的最后一举出道,稳站C位。 而胡路的偶像之路也走得十分顺风顺水。因为高人气,胡路和队友们一成团就在一个月之内发布了单曲,之后更是因在MV中的表现被某位导演看中,跟着在电影圈里试了几把水,认识了不少前辈。年初的时候还上映了一部胡路做男三号的青春偶像剧,因其在剧中的雷人台词过于出众,还引起了一大片模仿狂潮,彻底出圈,让全国网民都记住了“胡言雷语”这个词条。 不过当时的那部偶像剧虽然情节沙雕,逻辑死掉,但还是有不少二线小花小生凑堆的。结合起之前在电影圈浪的那段时间,胡路也算是短短一年内认识了不少圈内前辈。于是,到底胡路邀请的好朋友是哪位明星前辈呢?胡路的粉丝,简称“迷路”,为了猜出正确答案,想秃了脑袋。 在粉丝们的眼里,自家哥哥都是万人迷,善良、努力、正直又讨人喜欢,前辈提携,晚辈敬服,比种马男主都要起点流,只有不配做哥哥朋友的,没有哥哥配不上的。在胡辣汤卫视贱嗖嗖的“就不告诉你”的状态下,迷路们脑洞大开,思维信号都能代替卫星飞到外太空去,小到7岁的天赋惊人的童星,大到70多岁的刚获得终身成就奖的老影帝,就没有不被提及的。 结果等到节目开播前一天放出了一则三分钟预告片,粉丝们全傻眼了,路人和黑子们一同跳起来开起了嘲笑趴—— “不是很敢说么?结果你家偶连个十八线都请不来,居然只能找素人?” “节目组是怎么想的,这种货色也签下来做综艺啊?” “请不要质疑节目组,人家明明很知道省钱,素人什么价格啊?十八线男团什么价格啊?太有经济头脑了好么!” “我看xxj蹦跶那么闹腾,就想问打脸不?还找影帝呢。” “胡路,糊喽~” “哈哈哈哈,年度打脸NO。1已经出炉了!” “诶?怎么还真没几个粉丝出来洗地了,现在开始知道要脸是不是有点晚?” …… 黑子们得了天下,可是一个劲儿地闹腾,各个精神抖擞,张嘴能嘲出一台单口相声,只不过就算单口也得有个观众吧,偏偏来个找他们干仗的都没有,偶尔落单几个粉丝,还全都是战斗力低下的,两句话就嘤嘤嘤了。 可能这就是高手的寂寞吧。黑子们意兴阑珊地撤离了没有对手的紫荆之巅。 而胡路的粉丝早就扎好据点,在自家地盘建起了一个又一个的高楼——凭我静态2.0,动态迈巴赫的视力,怎么觉得素人小哥哥有点帅呢? 楼里粉圈大佬发话了:“你乖巧,我乖巧,都是路路的小宝宝。大家要相信路路,一切等明日节目开播见分晓。” 众粉丝受到安抚,纷纷购买了胡辣汤卫视的会员,中午十二点一到,饭都顾不上吃点进了“我最好的朋友”分栏,刷新出第一期后立刻打开视频开始观看。 镜头在6分21秒的时候终于转到了胡路的脸上,他笑着和大家问好,还是那副阳光中带着一些腼腆的大男孩模样,顿时阿伟牌火葬场在弹幕上又开了一家分店。 视频左下角打上了所有人都在关注的问题——你请来的朋友是? 粉丝们紧张兮兮:来了来了! 胡路又是一笑:“他叫佘月。” 粉丝:佘月是谁? 路人:谁是佘月? 节目组:等我问问。 胡路一脸莫名其妙:“我的好朋友啊。” 节目组:……为什么感觉这个问题问得好蠢。 接着节目组又提出一个问题——为什么邀请他/她? 胡路的表情像在关怀智障儿童般充满怜惜:“不是你们让我邀请最好的朋友吗?” 节目组:…… 粉丝大哭:我的傻儿子喂!江湖传说你为人耿直,可那是人设啊!我们都不当真你为什么要当真! 还有剩余一点粉丝在伪装坚强:没事的,我们哥哥的好朋友,一定是个学历高、本领强、家财万贯并且多才多艺的优秀男人,和娱乐圈那群人一点都不一样! 仿佛要令粉丝窒息,节目组果然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介绍一下你的朋友? 胡路难得没有立刻回答。 粉丝们心惊胆战:你可想好了说啊!我的速效救心丸不太够了! 接着她们就看到胡路扯起一边的嘴角,笑出了损友之间的不怀好意,痞痞的,一点都不清纯,还十分做作! 粉丝们嗷嗷大叫:我可以我可以!阳光痞帅都可以!哥哥的颜值我还能磕一万年! 这时她们的好哥哥发话了:“他啊,佘月可垃圾了。高中都没毕业呢,现在天天蹲在老家搞封建迷信。我是真看不过去了,所以带他来大城市拓宽一下视野,谁让是我的好朋友呢,真是操碎了心呢。” 第2章 佘月 一个月前。 佘月被胡路带着离开了老家,因为第二天节目组就要过来拍摄他们的出发状态,所以暂且先在胡路的宿舍住下。 胡路带着佘月和自己的队友打招呼,“这些都是我们男团的成员。” 其他人都礼貌地和佘月笑了笑,只有其中一个叫做徐歇的男孩儿轻蔑地抬起下巴说道:“看你们风尘仆仆的啊,到底是去了多偏僻的山沟沟了?” 胡路也不理他,搭着佘月的肩膀给他讲:“这位叫做徐蝎子,要重点介绍一下,嘴巴比蝎子尾巴还毒。” 徐歇不乐意了,“胡路你怎么说话呢!你是要挑起团内矛盾是不是?” 他这话一出,胡路脸色就僵了,接着就面色十分为难地加了一句:“别看他嘴巴比蝎子尾巴还毒,但他……是个好人。” 徐歇:……你他妈,说得这么勉强…… 屋子里在此时突兀地响起一声“啪”,本来在暗暗听着事态发展的人全都抬起了头,还以为徐歇憋不住了终于动手扇胡路了,这下子都目光灼灼地去胡路脸上找巴掌印。 胡路委屈乎乎地捂着被佘月抽红的手背,一抬头就收到了无数份失望的眼神。 胡路:……喂,你们! 徐歇亲眼见佘月面不改色地狠狠抽了胡路一掌,把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赶走,正满脸震惊的时候,就看到佘月向自己走过来。 徐歇大退一步:“你、你要干什么?” 佘月不回答,一路走到徐歇面前说道:“我听葫芦说,你在微博上也有千万粉丝?” 徐歇从这话里听出了十二分的嘲笑,就你,也在微博上拥有千万粉丝? 徐歇气得不行:“老子就有怎么了,真爷们都是靠自己努力一分分换来的!” 佘月突然一把握住徐歇的手,紧紧的,吓得徐歇瞪着眼睛大叫:“你别乱来啊!” 佘月邪魅一笑:“我怎么会乱来,我疼你都来不及。” 徐歇眼前一黑:“光天化日!我可没那种爱好!” 胡路在他们身后哈哈大笑,指着佘月对徐歇解释道:“徐蝎子,你想多了!佘月就是这么一个人,什么话都接。更何况,有我在,他怎么能看上你,又不瞎,是不是?” 队友们:要死,又来了,胡路天然无觉的爆心一击! 徐歇正被胡路气得要动手,又发现手还被胡路的好朋友稳稳地攥住不放。更气了! 佘月见好就收,笑着说:“你跟葫芦计较什么,他就喜欢说个实话。其实大家相见就是有缘,人海茫茫中能遇到彼此都是上辈子积了多大的福分……” 徐歇:“是结了多深的怨恨吧!” 佘月一脸宠溺:“你说什么都对。就结怨吧,那你是不是也要在这辈子尽早把怨恨给化解了,免得再带到下辈子去?你还想和葫芦生生世世,天荒地老吗?” 徐歇吓得一激灵,“那我还不如去死!” 佘月不赞同地说:“不要轻言生死,万物人为长,投胎做人十分不易,更何况你还是个男人。在佛家说法里,男人天生就比女人多了几辈子的修行,你还不知足!” 佘月拽着徐歇坐到他们队友中间,细声慢语道:“你想解怨,想早日获得心中安宁,都要积功德。功德深厚者,不仅庇荫子孙,福及后世,还能助你今世顺顺利利,平安无祸。” 有队友觉得好玩,就问他:“那不是还有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么?” 佘月摇摇头,“这辈子长寿好运,源于上辈子苦修。有的人恶事做尽,耗完福运,下辈子就做牛做马还债去了。时间如长河,报应从不局限在百年之间。” 徐歇不服气,还瞪了胡路一眼:“谁知道有没有来世,现世报才爽快啊!” 佘月:“现世报,当然有啊!” 队友们全好奇地看过来,就听佘月很坦然地说道:“制裁罪恶,最直接的报应方式难道不是报警吗?这种自己内部能解决的事情,就不要老是麻烦神佛了嘛。独立点啊,人类!” 徐歇:…… 其他队友:…… “所以啊!”佘月语重心长地拍着徐歇的手说道:“别人有错送交司法制裁,而行善积德可都是自己的事。你说你不服气胡路超了你的人气,那你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尽人事听天命吗?你们可能优秀程度都差不多,但是你却差了最重要一点才会惜败。” 徐歇:“什么?” 佘月:“运气啊!” 徐歇恍然大悟:“对啊!我就说我哪儿都比胡路强,凭什么他当C位!” 有一位走冷酷路线的成员叫做冷酷,没错,就叫冷酷,他失神地讲:“可是,运气这东西……才是人力所不能及的吧。” 其他队友转头看他:卧槽,你什么时候这么入戏了!醒醒啊,别听神棍传销啊! 佘月义正言辞:“你说对了!人力所不能及的时候,就只有请神佛帮忙了啊!” 胡路在一旁捂脸:冷酷同学,你简直就是给佘月递话头送分。 “而运气!”佘月站起来大声说:“就是你这辈子修来的福报啊!你想想,现在开始攒功德,就像你在银行存钱,不仅下辈子能提现,这辈子还能收利息。而不修行的人,就如同捧着破碗大哭饥渴,现在不行动起来,何时能脱贫致富?!” “那你说怎么做?” 佘月笑着对他们说:“修功德并不麻烦,来,我教你们。首先,我们打开手机,加上好友,对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互相联系也方便。好了,我给你们发送了一个链接,这是信女信男们合开的信愿店,里面全都是亲手制作的供奉之物,除此之外,还有阴间通货。你们把链接发到微博上,增加人气,就是增加愿力。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大家总是痴痴转发锦鲤啊,那玩意儿有什么用,真要许愿也是得转发神佛相关的嘛。” 所有人一齐收起了手机,在佘月笑眯眯的注视之下,合力将他还给了胡路。 尤其是徐歇,朝着佘月和胡路大喊:“你们两个再搞封建迷信我就报警了!” 胡路笑着把佘月带到自己的房间,坐到床上之后还忍不住又笑了半天:“那群傻子,刚刚还真被你忽悠住了!还有你,说了半天,白费功夫。” 佘月拿出一股高风亮节的气概,“传道艰难,我早就有预料。不过好歹还算有收获。” 胡路坐起来,问:“什么?” 佘月说:“徐歇啊!你看,刚教他报警,这会儿不就会了?这说明我还是说进了他的内心的。” 胡路举着大拇指:“你牛,佛道儒三教并传不说,连法律知识普及也不放过。” 佘月谦虚:“哎,谁让优秀的人都是全才。” 胡路一句话就按下了“全才”的嚣张气焰:“淘宝店销量上百了吗?” 佘月默默摔了手机。 第3章 出发 “保持身材”是全娱乐圈的大事,即使这群刚刚出锅的小鲜肉也不例外。但是佘月有晚饭需求,于是胡路为尽地主之谊,十分具有挑战精神地陪着佘月溜到了烧烤一条街。 站在街口不用深入,那冲天的香气就扑鼻而来,胡路张开双臂,陶醉地狠狠吸了几口气。 “啊!人生!” 佘月走到胡路身边,从他口袋里抽出他的手机,接着就装作不认识地绕开。 胡路放下手,两步快跑扑到佘月背上,“抓到你了吧!小偷!” 佘月和胡路身高相仿,体型也相似,着实有些带不动这么一块头,挣扎着说道:“哎,你这人,怎么当街胡乱污蔑别人!” 胡路义正言辞地拖着佘月不让他走,“人赃并获还敢抵赖!你现在打开的支付宝还是我的实名认证!” 佘月一边接戏一边不耽误点菜,“糟糕!被你发现了……你就可怜可怜我,我从村里出来找同乡迷了路,已经几天没吃饭了,你是我第一个下手的对象,我也是迫于生计啊!诶老板,这几个肉一样来二十串。” 胡路带着口罩趴在佘月脖子处,看起来更像一个心怀叵测的坏蛋,他邪笑道:“要让我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我这人平时里外分明,对外人一向是严格要求,对内人从来都是任打任骂,这要是旁人偷了我的钱那是偷,这自己人偷了……就叫做,拿。你说你要怎么做,嗯?” 佘月羞答答地给胡路来了一个肘击,“那还不是听你的么死鬼~老板,给我家官人来几串烤韭菜补补肾!” 老板憋笑憋的抽搐,“你们年轻人可真会玩儿。我当年也是和我的兄弟们开起玩笑来荤素不忌,还真是怀念呐!” 旁边有老顾客起哄:“老板你不用怀念,现在也可以啊!” 老板沧桑地摇了摇头,“以前可不可以自己说了算,现在可不可以得听老婆的吩咐。” 顾客们一阵大笑。 等到点的食物都做好了,胡路又拦着不让佘月吃,“不行!太香了我受不了!” 佘月费解:“这整条街都是这个味儿,你现在跟我计较太香?” 胡路理直气壮:“别人吃可以,你吃我生气!” 佘月:“我的好葫芦,你可真懂事。” 胡路:“你忍心在我饥肠辘辘的时候吃得倍儿香吗?说好的夫妻一条心呢?” 佘月叹了口气,十分宠地让老板打包,“这样吧,我带回去吃。” “好主意!”胡路这下满意了。 独饿饿不如众饿饿,人民的幸福感都是比较出来的。 佘月拎着袋子拖着不懂事的孩子往回走,忍不住感叹道:“你的队友真是‘何德何能’摊上你这么一个混蛋队长。” 只不过队长还没发挥出完全的混蛋功力就先收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经纪人通知他,节目组准备来个大惊喜,今晚临时把人带走,不给任何准备时间,现在车都已经到了宿舍楼门口了。 “胡辣汤卫视:就喜欢看你们措手不及的样子。”——来自佘月的倾情配音。 胡路一巴掌盖在佘月的后脑勺,“胡路:打死你个作精胡辣汤。” …… 负责跟拍胡路这边的导演姓侯,今年也才二十□□,还处在能跟得上年轻人脑洞的时候,因此被总导演寄予了厚望。 当时总导演是这样语重心长地叮嘱他的:“胡路出人意料地选择了一位没有曝光度的素人上节目,对咱们节目来说既有可能是好事,也有可能是危机。你年轻,和他们差不了几岁,一定要对得起咱们最后商定的这个方案,让他们好好折腾,多挖掘年轻人之间的亮点和笑点,和他们玩在一起,我选你就是看中这一点。和你是我的侄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候导演:“……您放心。” 本来按照节目组的安排,他们是要打三位明星一个出其不意,趁机拍下他们在兵荒马乱时的所作所为,随便一剪就是个热闹又有看点的第一期。候导演出发之前信心满满,要说手忙脚乱,还是年轻人最能闹腾,这会儿可能东西也没收拾,说不定敲门过去之后还能看到一张惊讶十足的脸。 候导演到了宿舍楼,让摄影师架好镜头,就前去敲门。 开门之后却先是冒出一颗鬼鬼祟祟的头在左右乱瞅,直到看见镜头和摄制组才突然捡回了做偶像的尊严。 这时,这位男团新秀的背后传来队友八卦又小心的询问声:“是胡路和神棍回来了吗?” 候导:??? 之后经纪人得到消息匆忙赶来,好说歹说确认了成员的形象没有过度猥琐之后才勉强同意了保留摄录片段。 候导这时还很稳,一点小波折,不影响完美的构设。接着,他就在门口等了几分钟,就看见目标人物两位提着一袋子香飘十里的烧烤,毫不着急地晃悠着过来了。 一看到他们也没有小跑,候导便有些不太高兴,然而下一秒胡路就特别阳光地给候导奉送一份大大的笑容,远远地就开始大喊:“导演你好!我这就向你发起冲刺!” 候导:啥? 还在疑惑的时候,胡路却连个准备动作都没有,拽起旁边人的胳膊像股旋风吹过,呼啦一下就冲了过来。 他的那位朋友还在一边大喊:“住手!孩子要掉了!” 一边捂着手中的烧烤,好像那真是他的孩子一样。 几百米的路跑起来很快,胡路和佘月个子不低,腿自然也短不到哪里去,没个一分钟就到了候导面前。 快跑之后起伏的胸膛、泛红的两颊、灿烂的笑意以及看过来时异常明亮清澈的双眼,一切的一切都饱含青春活力,被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下来。 候导笑着和他们打招呼,故意说十分钟之后就启程,只给他们这片刻收拾行李的时间。 其他人都很配合地紧张起来,经纪人还催促胡路赶紧行动,不要耽误节目组的行程。 胡路却第一反应看向了佘月,这会儿还有些喘不过来气的佘月听了候导的话之后没什么反应,指使着胡路道:“去楼上把我的手机拔了,放进床上那个包里,然后把包带下来就行。” 说完,他就问候导:“我们坐哪辆车啊?” 候导给他指了指,佘月二话不说走过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在一众人的目瞪口呆下,佘月还冲胡路拍掌催促:“动起来啊葫芦动起来!时间不等人!青春难再回!再不抓紧,你要赶不上新中国前进的列车了!” 众人:草,这话好骚。 第4章 鬼故事 十分钟的准备时间,胡路只花了一分钟。 从宿舍楼里走出来时他只拿了一个黑色的背包,单肩挎着,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和队友告别,挤着佘月坐进了车。 车启动后,候导试图和这两位画风有些迥异的年轻人沟通,“胡路,你没准备行李吗?” 胡路把那个黑色的包拿出来,“都在这里面了。” “东西不担心带得不够吗?” 胡路是真不担心,“我俩原来经常一起说走就走,男孩子嘛,条件艰苦就艰苦着过,都不耐烦带很多东西。” 可是你现在是偶像啊你还记得吗?! 候导僵硬地笑了一下,“听你说的话,你们两个感情一定很好吧?” 胡路很自然地揽过佘月的肩膀,满脸自豪,“那当然,这可是我内人!” 佘月正盯着手机忙,也不忘配合胡路地把头埋在他胸口故作娇羞地来回蹭:“对啊,官人。” 正想说青梅竹马的候导闭上了嘴巴。 接下来一路无话,直到快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候导通知了一下,同时大龄男青年的尊严又让他最后挣扎了一下。 这次他对着佘月发起了语音通话邀请:“你在玩游戏吗?” 农药吃鸭我都会啊,快来接住我的话题! 佘月当即一改低头族本色,抬头抬出了幻影,可谓一个迅速,只是候导总觉得这目光看起来有点瘆人。 “我不是在玩游戏,我在编辑商品文案。” “哦?”候导来了兴趣,“能给我讲一下吗?” 佘月表示当然可以,开口一句便是—— “你撞过鬼吗?” 候导一愣,根本没料到话题会这样发展,下意识摇了摇头,还有心思开了句玩笑:“不都说男人阳气足不易撞鬼吗?” 佘月淡淡一笑:“你说得对。女人属阴,男人属阳,的确是女人更易见鬼。但是,同样的,你应该想到一件事。” 候导皱皱眉,“什么?” 车辆可能行使到了不平的路段,突然就是一个颠簸,候导转身听得入神没坐稳,一抬头就是外面凄惨的月光和怪话鬼影一般的山林。那路边处是扭曲横生的枝干,黑夜披上外衣,冷月镀上灰边,再往深处看,便是一片浓郁的黑,仿佛连光芒都逃不脱。 深夜、公路、孤单的车…… 候导也是跟着父母看香港鬼片长大的一辈人,这么熟悉的场景他不可能没触动。 这时,他就听到佘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般情况下不易见,那么见到了,就绝对不一般呐。” 候导咽了口水,“怎么个不一般?” 佘月说道:“多半是……” “厉鬼。” 候导:“!!!!” 负责摄影的小哥比候导还害怕,他可是扛着传说中能看到鬼的摄像机,这会儿都快控制不住自己要左右观察一下有没有肉眼看不到而镜头里出现的东西了! “哈哈哈,”候导干涩地笑了两声,“你可别吓我,厉鬼上门难道没个原因吗?” 司机大哥笑着说道,“那可不对!鬼片里厉鬼从来都是见人就杀,一点理智都没有的。” 佘月这就要解释一下了,“大家不用怕,这样的厉鬼其实很少。随着咱们国家经济腾飞,各大寺庙香火都很旺盛,我听闻最多的也不过是把人害得生病,要命的倒还真没有。” 鬼怪之谈一向很受人欢迎,一听佘月这里还有故事,车上的人便鼓动着他讲。 佘月也就顺着说了出来:“这位故事的亲历者是我的一位伯父,他现在已经给自己剃了发,在家修佛。平时闲着无事就喜欢给人算命,偶尔也会跟着其他居士一起给别人处理一些问题。大家也知道,一般居士都是女人,他一个光头老爷们在里面总是很突兀。于是就有人问他为什么修佛?他就给我们讲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他……见了鬼!”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听佘月讲。 “那大约是在他三十多岁的时候了。有一天傍晚,他骑着自行车经过我们县郊的一座大堤,坡上有人在烧纸钱,他没在意。过了那儿之后,就觉得车越骑越沉,起初他以为自己是累了,后来就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 “那后座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白衣女人!” 候导当时就按住了胳膊上窜起的鸡皮疙瘩。 佘月的表情也变得紧张起来,“他当时吓死了!拼命地骑,拼命地加速,以为就可以把那个女人甩下去。他一路疯了一样骑回家,背上脑门上都是冷汗。他媳妇在屋里喊他,他就猛地回头一看!” “后座上空空如也。” “他松了一口气,这才小心翼翼地从车上下来,好像害怕惊动了谁似的。” “可是这事儿也才只是刚开始。” “从他回家之后,当天夜里就开始发烧,低烧不退。第一夜吃了点药,发发汗,白天就好了。可是到了晚上就又开始低烧,连着低了好几天,人都磨瘦了。他也去医院看了,医生说人好好的,没什么问题。但是一到晚上,这低烧就下不去。后来他本家的叔叔过来看他,听了他的症状之后问他最近是不是遇见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一天的恐怖记忆就浮现出来了。” 摄影小哥急着问:“后来呢?” 佘月接着讲:“后来,他被这位叔叔劝着去庙里转上一趟。原本他是完全不信这个的,大男人么,就算信也不会特别当真。眼看着好像的确没办法治了,他就真挑了一天散步着走到了一个寺庙里。” “当时庙里没有别人,天气热,大家都是早上来,下午人就很少了。他进去后,就有一位方丈过来,看了他几眼后,轻拍了他的肩膀两下,然后念了句‘阿弥陀佛’,告诉他已经没事了。” “我那伯父觉得很奇怪,他还什么都没说呢,方丈就告诉他没事了。方丈这时又告诉他,既然没事就快点回家去吧,一会儿天就要下雨了,省得淋在半路上。” “而当时正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夏天的雨就算再来势凶猛,也得给乌云一点时间飘过来吧?我伯父虽然不信,但是好像的确也不知道留在这里做什么,于是也真的就回家去了。” “等他踏进家门,天突然就黑了起来。” 摄影小哥大叫:“黑山老妖来寻仇了?!” 司机在前排大笑,“你怎么听的?是下雨了吧?” 佘月也跟着笑:“对,就是下雨了。从此之后,我伯父就彻底皈依佛门了。” “哇……”车上众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发出了莫名的感慨,好像见证了什么一般。 停了一会儿,候导又想起之前的话,就问佘月:“那你说的商品文案?” 佘月将他的手机递给候导,上面正好是一串盘好的菩提子手串,“这是我伯父他们日日佩戴,诵念佛经时用的菩提手串,并由功德深厚的高僧颂念七七四十九天后才得以真正开光的宝贝。” 候导:“高僧也开淘宝店铺?” 佘月:“当然不会。平时运营都是我来做的,怎么能耽误高僧修行!而且你不要语气里面带着如此封建守旧的不赞同,寺庙广开方便门,现在最方便的地方不就是网络么?” “况且人鬼神三界虽不相通,但是却有互相影响的部分的。人上可修仙修佛,下可做鬼投胎,说到底,三界的发展还是根基于人类。那么,我们都已经进入互联网时代了,想必第一批体验过电脑的人们现在也早就将仙界地府都改革得信息现代化了。” 佘月握拳:“要相信前辈们的力量啊!” 众人:并不想听你的口号。 第5章 集合 闲聊的功夫里,车子就开到了节目录制的第一站。现在的真人秀都喜欢把明星们丢到光环不显的地方去看他们挣扎,要么是风景秀丽却经济落后的山沟沟,要么是异国风情然语言不通的国外,总之是要尽可能地挖掘他们最真实最囧的一面给观众老爷们乐呵。 按照节目组的安排,这次他们是国内国外来回折腾,先在国内不知名的野山徒步,再到国外某个小岛上玩水,最后转战就近的国度,完成任务后回国。 现在他们摸黑到了第一站,就近下车之后要步行到山谷的一处平地去拍摄集合的画面。胡路长腿长脚地终于得以舒展,高兴地第一个从车上下来,因为摄像还没准备好,只得重新回到车里,再次拍摄一次下车的镜头。 佘月在车里闷声地笑,胡路就反手去揉他的脑袋。 “哎!我可喜欢别人碰我的头了,”下车之后佘月顶着一脑袋乱毛,还给胡路安排工作,“回头你去学学按摩啊,然后多给我按按。” 胡路恶作剧没成功,反倒多了按摩技师的工作,不满意地说:“那你也得学啊!光我给你按太不公平了吧!” 两人边说边往前走,身后的候导和摄影小哥对视一眼:“我记得采访的时候胡路说过最讨厌别人碰他的脑袋?” 摄影小哥叹息一声,见惯了风雨一般地说道:“人设吧。” 不然拿什么解释这位著名的阳光害羞小奶狗变成现在这幅傻老弟的样子? 傻老弟大概还没意识到自己有些放松过头,此时他正单肩挎着背包,另一只手搭在佘月的背后,以免这个又宅又懒还近视的家伙摔在碎石满地的路上。 幸好这段路并不算长,他们大约走了有十分钟的时间就看到一堆巨大的篝火,映照着周围亮着温暖的光。 篝火旁已经围坐了两组艺人,再往外几米的地方圈了两三排工作人员。 从他们一进入光芒圈照的区域,几个镜头一并跟了过来。坐在篝火旁的两组艺人也好奇地抬头朝这边看,他们事前听说这位小鲜肉要带素人朋友过来,都有些好奇。 只见打头的是最近风头正盛的胡路,他穿着白色的工装外套,里面套着黑色的健身背心,拉开的拉链部分能隐隐观察到勾勒出的肌肉线条。他下半身还是一条黑色裤子,没有特意描出腰线,那双长腿已经让人难以呼吸。 【长得帅倒是其次,你的身材是真好啊!】 这是第一次站到选秀舞台上时所有导师的一致发言。 和胡路天生明星模子一般的身材相比,他身后的朋友虽然也不差,但在镜头里和胡路站在一起对比就比较鲜明了。 但是等到两人由黑暗中走出,到火光下接受检验的时候,又能发现这位素人也有几分让你移不开视线的魅力。 有些神秘又有些狡黠,他看起来就像是山野中的狐狸附了体,你看他精明,又猜不出他的人生。 胡路打头和其他几位嘉宾打招呼,这里坐着的几位的确都是都是前辈。一位是年轻时好片不断的港牌男星,叫曹达,今年大约也有五十多岁了,邀请来的朋友是他合作多年的搭档叶龙杰,两人被称为80年代的喜剧双雄。另一位是这两年到大陆发展的台湾女星孟娇娇,虽说也有三十多岁了但是明星保养得都好,再加上台湾女生特有的甜美,至今演起偶像剧女主依然让人大呼可爱。她大胆地带来了一位男性朋友,是位模特,最近因为参与了几个大牌走秀在网上风评很好。 作为最年轻的一组,竟然是来得最晚的,虽然是导演组故意通知了不同的集合时间,目的就是要搞事,但是胡路还是很懂事地向几位前辈鞠躬道歉,毕竟观众可不会放过一丝傲慢的细节。 曹达和叶龙杰不愧是喜剧片出身的,笑得十分和煦,直说年轻人忙,可以理解。 那位模特似乎要卖耿直人设,在胡路二人来之前就已经吹捧曹叶二人许久,说两人是他最喜欢的演员,这会儿就直接黑着脸,替他的偶像打抱不平:“忙也不是借口,迟到了就是迟到了。” 孟娇娇很聪明,并没有发言,而两位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前辈也只笑不语,气氛一时陷入了凝滞。 总导演乐于挑事,现在的局面正是他想看到的,于是就拿起喇叭,故作无奈地说:“胡路小组的确迟到了,需要接受惩罚。” 总导演的侄子候导猜到了剧本,在一旁疯狂给自己的叔叔使手势。 总导演依旧说了下去:“惩罚内容为:取消明天一天的餐食供应。” 胡路甘心认罚,态度十分谦卑。 接下来自我介绍环节,其实就是个人功勋显摆环节。 导演给众人安排的剧本极尽吹嘘之能事,曹叶二人十几部烂片也能吹成参演百部经典影片的一代双雄,在最后的自由发挥阶段,曹叶二人不约而同地批评了现在娱乐圈的不良风气,连举了几个例子都在其中刻意强调大陆怎么怎么样落后,如今也终于赶上来了,只不过有些急工好利之类的话,最后再说要让香港的艺人努力一点,多来大陆发展。一席话听下来连导演组都有些尴尬。 而到孟娇娇一组时,佘月更是被两人嘴里的时间和英文搞得晕头转向。 另外,那位叫做马特的模特说完中英交杂的自我介绍后,十分来戏地在最后加上了一句,“我的偶像——曹达、叶龙杰,你们永远是我心中的黄金搭档!” 正当气氛渐至煽情,佘月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和镜头一齐转到了他的身上。 马特面色发黑地质问佘月:“你笑什么?你又是谁?” 佘月不好意思地抬头,“其实也没什么,我有些不受控制地想起了一首歌。” 马特不信,“你不要找借口,什么歌,唱出来啊?” 佘月也不惧场,他清了清嗓子,脑子里顿时就蹦出来两个老头老太身穿草裙扭秧歌的样子。 于是他憋着笑,绘声绘色地唱出了广告片的风采—— “今年过节不收礼啊~” “不收礼啊不收礼!” “收礼还收——” “糟糕!记错了,这是脑白金,不是黄金搭档的。” 胡路在一旁哈哈大笑了起来,有一些看过这个广告的工作人员也不由自主地浮现那两个白发苍苍的可爱老头老太一通乱扭的样子,顿时憋笑声一片。 “你这是在讽刺,在侮辱!” 马特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大跨步走到佘月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一米九的身高的确让人胆怯。 谁知佘月慢悠悠地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可拼接的塑料折叠凳,将它掰好后踩在上面,刚好能和马特对视。 “亲,”佘月开口,“这是中央一台的广告曲,我家原来穷,只能收到这几个频道就天天听。你没听过也可以理解,年轻人嘛,都怪国家经济腾飞,给了你太多选择。” 马特羞红了脸,他也是半个娱乐圈的人,怎么不知道艺人发表什么言论是大忌。而曹叶二人也被这句话激得清醒,他们倒也没什么恶意,老一辈的人本就顽固,又因辈分大,总喜欢批评和教导年轻人,话里说着说着就容易暴露情绪,使人误会。 现场一片寂静。 这时候只能听到佘月的声音,他说:“至于我,我是一位社会学家,远程教育修的马克思主义学院下的三级学科,即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乡土宗教文化研究。不要小瞧我,我可是我们行业的领先人才,致力于发展宗教产业经济区域链,建立不同生命体多次元交流平台,打通阴阳两界的学习壁垒,目标是成为地府人间的交流大使与外事代表。在人间的主要职务为:净堡县宗教文化咨询与答疑学会主任,净堡镇民间信仰维护与传承的主要代表人,净堡香火门店的掌事人。曾获得净堡县优秀创业青年、‘最受街道人民喜爱’一等奖、‘公益助人,宗教传福’活动优秀志愿者,以及由净堡县派出所赠与的锦旗一份。” 在所有人迷茫的眼睛里,佘月抬起了下巴。 我如此年轻,却如此优秀,我——骄傲了吗? 而真正的节目组众人:到处是槽点啊—— 远程教育光荣出镜? 我马克思学了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三级学科? 不同生命体多次元交流不会是我理解的那样吧? 另外在人间的主要职务……细思恐极啊! 但是他们不能问啊!节目录到一半开启了对嘉宾的吐槽大会算是怎么回事喽! 于是在其他人的注视之下,胡路身肩重任地问道:“派出所给你锦旗?” “是你店里挂满的那种?” 节目组:哪种啊?! 佘月很自然地说:“当然不是啦,那些都是客户对我家产品和服务的认可与回馈。派出所送来的锦旗是对我帮助人民警/察捣毁传销窝点,以及逮捕邪教组织头目的表彰。” 节目组:那你的人生好丰富呢。 第6章 睡觉 在佘月令人无话可说的自我介绍之后,节目组及时打破尴尬气氛,给众位嘉宾布置任务,告诉他们可以准备休息了。 “就在这儿?”孟娇娇到底是个女孩子,看到节目组并不准备带他们到一个新的住宿点之后还是忍不住质疑道。 “这里怎么休息啊?幕天席地睡石子?” 镜头一个明星一个镜头拍摄他们惊讶的素材,连佘月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在摄像机的忠实记录下,能看到他一边惊讶,一边偷偷地将手伸到胡路的身旁。 摄影师正准备继续拍的时候,导演因为已经收集到了足够的惊讶表情包,大手一挥,人模人样地说:“当然不会让大家就这么睡了!” 说完,几个工作人员麻溜地在嘉宾身后搭好了简易帐篷,打开帐篷一看,里面都有两个睡袋,这时候比较麻烦的是,节目组似乎要搞事情,虽然睡袋一人一个是够用的,但是帐篷却只有三个。 胡路看向导演组,果然几个导演一脸无辜加失算的表情,仿佛在说——天呐,我们只想着是三组朋友就单纯地准备了三个帐篷呢!哪里想到这一次竟然有一组嘉宾是男女结合的! 胡路:信你个鬼。 且不论孟娇娇和马特到底算是个什么关系,也或许什么关系都有,但是在镜头面前,自然只能是纯洁的朋友关系。于是孟娇娇有些尴尬还带着一些羞涩地站在那里,本来就是要和她炒cp 的马特自然要做一个合格的绅士,主动将帐篷让给孟娇娇一人居住不说,还要想办法解决自己的住宿问题。 现在虽然是夏天,但是峡谷内风大,临着水,隔着树,到了夜里,温度低,也容易睡不安稳。本来正确的做法是找工作人员借一个帐篷用,但是这样也就没什么爆点了,于是马特灵机一动,向导演询问道:“导演,胡路一组之前迟到了,这个帐篷没有他们的份吧?” 他当然知道这样说这样做在节目播出之后绝对会引起众多胡路粉丝的攻击,即使是路人看来,他现在的行为也有点故意地针对人了。但是他的人设定位就是心直口快,这样的人易红,黑红黑红,最妙的是也容易洗白,只要他不偏离人设,在后面几期配合胡路几次,再加上公司的运作,他现在有多招人恨,后面就有越多的人倒戈觉得他还不错。 导演组当然也乐得有嘉宾给他们制造矛盾和话题,这给剪辑师省了多少经费,又给统筹省了多少宣发,一个好的真人秀,没一个两个刺头,怎么红?! “你说的也对。”导演故作思索之后点头认可。 就这样,原本属于胡路和佘月的两人用大帐篷就这么归了马特。 唯一还有点人性的是,他还知道把里面的两个睡袋拿出来交给了它们的主人。 临走时,马特知道自己应该给以后的洗白做一些铺垫,于是有些别扭傲娇地问两人:“要是你们好好拜托我,说不定我可以让你们也进来挤挤,反正我很瘦。” 胡路:“不用了。” 佘月:“好啊。” 胡路:“……” 佘月:“……” 马特:“……” 胡路一把揽过佘月的肩膀,笑着对马特说:“真的不用了,我们迟到了,是该接受惩罚,谢谢你。” 接着他又转过脸对佘月一脸威胁:“还是不是兄弟了!说好的有难同当呢!” 佘月拒绝道:“不,你好像少了前面那句。” 马特见两人聊起来就无视他,就哼了一声进了帐篷。看似好意被辜负不开心的样子,实际上他差点被佘月不按套路出牌的回应吓得脑袋冒冷汗。 他才不要和这两个人一起挤在这么小的帐篷里睡好么!只是礼貌询问礼貌询问!幸好胡路还有些情商知道推拒掉。 这时他就听到有情商的胡路在外面高兴地对佘月说:“太好了!现在正剩下咱们两个了!” 马特:“……” 嘉宾们都进了帐篷,一会儿曹叶两位前辈出来给他们一人送了一个睡帽,说是怕他们晚上吹风头疼,过一会儿孟娇娇也出来送给两人几张暖宝宝,他们一一谢过之后,很快就进入了休息的时间。 曹叶两位老年人送的帽子是真老年人专用睡帽,毛线织的,又厚又软。胡路不爱戴帽子,这是所有了解他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只不过大家都不知道缘由,曾经这一点还被黑说是胡路偶像包袱太重,太在意发型。 这会儿拿着这两个戴上去绝对会毁形象的帽子,导演组也都不睡觉,期待着看胡路怎么办,戴吧,太丑,不戴,又是对前辈的一番好意不尊重。 导演组:搞事情搞事情! 佘月倒是没那个讲究,他随手挑了一个深蓝的套在头上,一边还劝胡路:“赶紧带上,山里风邪,别明天吹得头疼,我可没带针给你扎。” 胡路就笑佘月捂得严严实实的样子:“有没有点少年火力,这么早就像一个老头子一样养生。” 佘月还正在往睡袋里钻,他没怎么睡过这玩意,折腾中间随口回道:“我可比不上老头子们专业,我是佛系养生,怎么养都是养。” 胡路就说道:“那我也养生。我是道系养生,不养就是养。” 说话间,佘月就已经钻好了,他从里面把拉链拉上,整个人就跟裹好的蚕蛹一样动弹不得。 “快快快!葫芦!”他僵着脸大喊,“我头发进眼睛了,你给我把帽子往上推推。” 胡路这时候也进了睡袋,不过他明显要瘦很多,也习惯睡袋的束缚,只是一双长腿无处安放。听到佘月的求救,他灵活地靠过去,将手伸出来,一只胳膊撑地,就靠在佘月的脸旁,另一只手轻而缓慢地将他的帽子向上推了一点,又顺手替他拨了拨被帽子压下来的碎发。 佘月能看见胡路那张满分的脸近在咫尺,篝火的光芒打在他的侧脸上,一般温暖,一般冷酷,但是眼神里却透着同样的柔情。 佘月打了个寒颤。 于是他深情地说:“路,你——挡着光了,快卧倒!” 胡路笑得快当场抽搐过去,“你是不是感觉到来自我身材上的压力了!我就跟你说不要嫉妒我的肌肉吧!” 佘月一脸面无表情:“是是是,刚刚你的男性荷尔蒙快把我熏晕了呢!” 胡路乐得凑到佘月身边,上赶着让人家埋胸,“真的么!快,多闻闻!” “我的老天鹅啊!”佘月一副被欺凌的少女模样,全身都在发出抗拒的气息,“葫芦,你要再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工作人员早都停了手里的工作远远地在围观两个人的闹剧,本来看到胡路一点偶像架子都没有地在胡闹就已经两眼放光,这会儿听到佘月要下狠手就更是满含期待。 就在全体工作人员的殷殷期盼下,佘月从容地进入自己今日的戏份:“妖孽,贫僧不动不摇坐如钟,走路一阵……阿弥陀佛,休要打扰贫僧修行。” 众人心中顿感不妙。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佘月唱腔标准,吐字清晰地为大家演奏了一曲——《大悲咒》。 四十来分钟一版的那种。 这一晚所有人入梦前,还没唱完的那种。 擅长加班的工作人员,近日来第一次早睡,并且内心平静,入睡安详,第二天一起床,所有人都是精神抖擞。 只有导演一脸不开心。 他恨呐! 佘月这家伙有毒吧!明明带着胡路突破了那么多形象!提供了那么多放出来后绝对会燃会爆的镜头画面,结果偏偏要在最后来上一段宗教信仰宣传? 所有的素材就全泡汤了! 佘月又哪里知道导演的小心思,他只知道在所有人都因睡得好而精神旺盛的时候,只有他全身酸痛,心情抑郁。 专门跟拍胡路一组的摄影师特别喜欢佘月的那些故事和经历,总是想找个机会听他多说一些,因此就对佘月特别关注。这会儿看他一大早一脸郁郁,就趁着导演那边还没说开机的时候偷偷问他:“像你这样的世外之人也会睡不习惯啊?” 在他的心里,佘月这样的人都应该是风餐露宿面不改色,一身武艺斩妖除魔的高人才对。 佘月悠悠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时代在进步,科技在发展,祖国改革开放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吃苦受累的。” 摄影师:……对不起,祖国。 佘月,一个你说他迷信他跟你掰扯马克思,你谈及玄学他又讲科学的综合型人才。 等到其他嘉宾陆陆续续都醒来,节目又进入了拍摄环节。在简单地问好之后,热腾腾的早饭就被端了上来。当然,导演说了,天下没有免费的早餐,想要吃到还需要付出努力,于是就要求嘉宾们做个小游戏。 小游戏倒是不复杂,但是一大早就折腾人,大家很快就被这一点的活动量开了胃口,等看到节目组提供的清粥小菜时也都没有任何意见,香喷喷地吃了起来。 而胡路和佘月,因为昨晚的迟到,被罚不能吃早饭,两人也没意见,在大家吃饭的时候,晃悠到小溪边,从旁边的石头上取下一个塑料袋,就着还没灭掉的篝火,慢悠悠地烤了起来。 很快,孜然、五香粉、盐巴甚至还有蜂蜜的味道都飘了出来,当然,最诱人的还是肉香味,你几乎可以从中分辨出肉的品种。 羊肉串、五花肉、鸡翅中、腰花…… 其他两组嘉宾低头看看自己的白粥,突然喝不下去了。 没天理了,受惩罚的吃的比守规矩的还好! 总导演自己还正啃着面包呢,闻到烤肉的味道,自己的口水都快下来了。 “不行,你们今天的惩罚是……” “取消一天的餐食供应对吧?”佘月晃了晃手中的肉串,羊肉油脂被爆出油花,香味更甚,“我们自带的就不劳烦节目组供应了。” 总导演怒而瞪视自家侄子,候导一脸苦笑:早跟你使眼色了你就是不接啊! 第七章 路线 令人心情复杂的早餐过后,导演发布了新的任务,那就是所有人徒步到10公里外的小山村里集合。另外,导演组提供了三条路线,被胡路戏称为——上天、下地、趟河,其实就是走陡峭危险却近的山路,或者稍微远一点却平坦的河谷,最后一个最快也可能最考验技术含量的乘木筏。 在顺序上很自然地由长辈先选,曹达和叶龙杰出人意料地选择了山路,镜头机敏地跟过去,稍微有些胖乎乎很受大家喜爱的曹达笑着比出一个自信的手势,“别小瞧老年人啊!我俩可是攀登爱好者协会的荣誉会员,每月都会组织爬一次山,至今已经挑战了国内外的37座高峰,这种山路对我们来说可是小角色!” 叶龙杰配合地从两人的背包里拿出伸缩版的登山杖,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两人的一身装备——冲锋衣、登山鞋、户外登山包,连帮工作人员一起收帐篷的手法都很老道专业。 总导演点点头,可以预见到曹叶二人的旅程中将不缺话题。 谁让老人最爱的就是回忆过去呢?这会儿正好可以让他们一边展示电影以外的自己,一边触景生情聊一聊曾经登山的趣事。 索性他们选择的山路看似危险,其实也只是比那些修好石阶铺出小路的景点要原生态一点而已。工作人员在之前早就踩过点,只要不是小脑发育有问题的人,都不会遇见险境。 好吧,想到这里,导演无奈地看了一眼在胡路一组背后偷偷松了口气的摄影杰克,明明那么高大的身躯,怎么会是一个胆子小还一爬山就崴脚的家伙呢! 接下来继续按年龄来分的话必然是要由孟娇娇一组先选,虽然平坦的河谷走起来会比较安全,但是仅凭猜想也知道没有什么爆点。孟娇娇混迹偶像剧界这么多年,哪里不知道人们都爱看帅哥美女狗血又刺激地谈恋爱,于是也就抱着会掉进水里的风险,选择了情节更跌宕起伏有看点的水路。 而胡路和佘月,自然也只能走河谷这条线了。 这也是佘月最不愿意面临的道路! 他忙不迭地找到孟娇娇,“娇娇姐,我们或许可以换一下?” 孟娇娇拢了拢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笑着问:“为什么?” 佘月一点都不害臊地承认自己是个不愿走路的阿宅,“讲真的,我宁愿难一点,也不愿远一点。这可能就是唐僧师徒得知自己八十一难没渡完之后的崩溃心情吧。” 孟娇娇一脸懵逼:“虽然我看的是台版的西游记,但是你不要蒙我……” 马特忍不住:“What?!这和唐僧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孟娇娇: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节目组:我们也想知道。 佘月大师耐心为你剖析西游记背后的辛酸苦辣,“你觉得以唐僧师徒这一路走来的实力和心境,他们难道还怕再来一难磨磨爪子吗?这就像是精读五三的学霸还差一道附加题吗?所以,真相就是,他们心情糟糕只是不想再走一趟远路了,十万八千里啊!一步一个脚印走下来,天庭实力榜都几度风云了,猴哥还能是当年那个大闹天宫的我圣吗?五百年前被他踩在脚底下的神仙,五百年后都能派□□的坐骑出来欺负猴了,你说说时间还耽误得吗?” 说到这里,佘月高人气派地看向远方,“而我们人类,一生短短也就百年而已,怎能还把时间浪费在路程上!世界的进步离不开交通的便捷,为什么我国不断提升高铁速度,为什么全世界都在发展虚拟经济,其目的就是要省下有限的时间,用在为国家为社会创造无限的价值上!” 听完如此振聋发聩又严重跑题的发言,总导演流下了闪烁着“伟光正”光辉的泪水。他重复着每日份的疑问:这个混杂着歪理邪说与爱国情怀的魔幻发言到底要不要剪进正片?! 这时胡路及时出口挽救跑丢的综艺节奏:“请说人话。” 佘月义正言辞:“因为我懒!” 孟娇娇:“嗯?” 这么铿锵有力地在说着什么正大光明的话呢佘月! 孟娇娇尽力让自己忘掉刚刚差点被台风吹乱的思维,积极地配合目前正常的交流说道:“划木筏也很累的,两个人配合不好的话还容易掉进水里。” 佘月自信一笑:“所以我不会添乱的。” 孟娇娇:“……” 马特嘲讽地看着佘月,“你的意思是你一个大男人一点忙都不帮?” 佘月对着胡路比了一个硕大的拇指,“我信我路哥可以!” 胡路面无表情:“你也就这个时候会叫我路哥……” 最令节目组众人无语的是,佘月竟然还向马特发来了蔑视眼神一枚。 马特脑袋一热地打下包票,“我也可以!Joey,你只需要坐在船上就好了,我一个人划!” 说完,就率先走向了节目组安排的木筏旁,在上去之前,回头也给了佘月一枚蔑视眼神,简直是完美复制。 他得意地笑着说:“取你的经去吧!我们不换!” “哎,”佘月有些悲伤地转身,“年轻,让我们别无选择。” 马特气得原地跳脚,差点踩翻木筏才作罢。 一场闹剧过后,三个小队分别沿着不同的路线朝着远方的村庄前进。 胡路知道佘月发自内心地不喜欢走路,于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没事,有我陪着你呢!” 哇—— 跟拍摄影杰克一脸幸福地看着镜头里的画面,眼睛已经自动为他们套上了粉色桃心滤镜。 佘月一脸遗憾地望着木筏上的身影,语气里像是错失了巨大的财宝,“可惜了,我本来还想着能在碧波之上和你对唱情歌呢。” 杰克:…… 或许唱情歌也很浪漫?但是想到佘月的为人就突然对这个情歌不抱期望了。 果然,佘月小跑到河边,对着还没划远的马特大声喊:“马特!你要和我合唱一首‘妹妹你坐船头’吗?” 马特正在艰难地撑杆划船,听到佘月说话更是烦躁,当时就回他一句:“Are you crazy?!我才不会唱《纤夫的爱》!” 孟娇娇悄悄对马特暗示:“别忘了你的简历说你在国外长大——” 另一边佘月笑着和马特挥挥手:“谢啦马特!我现在知道这首歌的名字了!” 马特:“……” 可恨我辛辛苦苦学英语包装自己的出身,现在却连一句F*ck都不能随便说!要是用家里的方言,保证骂出来了别人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勤劳上进又听话的马特,在这一刻突然有些想念家乡的味道。 而获得歌名的佘月却不如候导所想的那样单纯在针对马特,他只是单纯在找这个歌而已。 等到河谷小分队正式开始了徒步后,佘月就愉快地放起了那首《纤夫的爱》—— “妹妹你坐船头哦~哦~哥哥在岸上走~” 候导出来提醒佘月:“节目开始前我们有要求不允许带手机的。” 佘月晃了晃手上的物件,“这可不是手机啊。” 候导定睛一看,恨不得戳瞎双眼,“我如果没看错……那是一个电话手表?还是儿童专用的那种?” 胡路抱着佘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点头,还十分自豪地亮出自己手腕上的同款,“对,国产机,性能强,一个更比一个刚。” 佘月还向候导推销,哦不,展示了许多实用功能,“我们家莫半仙知道我要出门怕我迷路,送我和胡路一人一个,为了方便定位,还特意安装的信号超强的电信卡,据说是卫星信号,多远的山沟都不妨碍对世界说你好。” 候导深觉佘月果然还是一个孩子,但他还要为自己节目组正名:“不,我们不会让你们迷路的。” 佘月与胡路对视一眼,笑得微妙。 但是等候导仔细去看的时候,佘月已经换了一张兴致勃勃的面孔向候导展示此表的音效了。 只见他不断地按着“+”号,音量也不断加大,不错的一点是并没有失真或者变得粗糙,歌声还是很清晰地传到了对岸去。 当然也传到了木筏上。 “小妹妹~你坐船头~” “哥哥我在岸上走哦~哦~” 候导看着挥起竹竿隔着河也要和佘月拼命的马特,淡然地擦去了刚刚莫名对佘月升起的陌生与心虚。 他果然单纯地在针对马特! 候导这一刻看着佘月偷笑的脸,确认无误。 第八章 木筏上马特逐渐掌握了技巧,他不敢分神,不知不觉间就将旅程的好邻居,胡路一组甩到了身后。 佘月目送马特和孟娇娇远去,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啊,”他面无表情地感叹,“我真的不想走路啊。” 胡路就在一旁乐不可支,“我又想起咱们原来初中时的运动会了,你为了不想跑步,直接将那一届运动会搞成了本市的盛事,十几个赞助商,电视台都请过来了。” 嚯—— 佘月抬眼一看,候导和杰克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黑洞洞的摄像机镜头承载着深不见底的好奇,将所窥之人观察得分毫毕现。 佘月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全国人民树立一个诚实谦虚的典范,于是无奈地说:“没有那么夸张啦。” 候导:感受到了装逼风暴即将来袭的恐惧。 胡路作为唯一一个能在镜头前说话的自由人士,十分捧场地为佘讲师递上话筒,“请讲,想听。” 佘讲师满意地开始了《佘月风云》第一弹。 “当时我们学校每年都会举办两次运动会,而所有的运动项目里80%都是田径类,剩下的就是全班必须参加的拔河,以及女孩子统治的跳绳、踢毽子。而学校为了保证学生参与的积极性,除了初三不做强制要求外,初一初二全员都得参加。” 胡路一边走一边记得拉沉迷过去的佘月一把,免得他低头不看路摔倒,“早知道你们学校在体育上抓得严,没想到要求这么高啊。” 佘月有些不忿地瞥了胡路一眼,“所以你们都该知足。我们学校什么都可以翘,体育课绝对不能少。田径又是最省成本的运动方式,所以慢慢就成了我们学校的校魂。” “我知道,”胡路忍不住地笑,“有一次我从你们学校外面路过,还听到全校大合唱唱《奔跑》,当时觉得十分震撼,现在一想到其中有你,在一群‘速度七十迈’里摆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我能从天亮笑到天黑。” “那岂不是你想着我的脸从天亮想到天黑?” 胡路毫不犹豫地回答:“这么说也没错。” 候导:这都是什么糟糕的对话。摄像机还开着呢,给我们节目组一点尊重吧! 眼见气氛渐渐变得甜蜜,候导甚至听到耳边似乎有女生在轻柔地唱着爱情的序曲。 佘月一脸不赞同地看向胡路,“这位朋友,你不经我允许偷偷使用我的肖像?” 语气就像他伸手关掉电话手表自动切换的歌一样自然。 候导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这口气松得太早了,从昨天的经历就能看出这俩人当中最能撩的不是佘月佘修士啊,是胡路这个不着调的偶像啊! 果不其然,胡路一挑眉,说道:“那下次我向你请示。‘佘月先生不好意思,我今天想征用一下你的肖像在脑海里循环播放,请问能给我授权吗?’——这样?” 佘月沉思一瞬,“你要是能背着我走完这段路,我给你独家授权。” 胡路伸出友好的右手,“成交。” 就在候导憋不住要冲到镜头里大叫“暂停”的时候,佘月“啪”地打开胡路的手,两个人对视着大笑起来。 “接着讲啊。” “说到哪儿……哦,运动会。” 候导:心好累。 “我当时正好是初二。初一的时候靠着我们家半仙躲过一劫,然后每次开家长会都被我们班主任当典型树立,到了初二她就死活不愿意帮我避灾了。” “我找遍全校工作岗位,发现唯一能坐下的只有广播员。于是我向老师自荐,宣传室的老师却说运动员的热情体现在脚下而不在口号上,今年不设广播员。金牌推销员小佘被激起了斗志,即使不喊口号,也要让学校认识到广播员存在的必要。” 佘月握起拳头,“语言的魅力绝不逊色于体育,我觉得有必要让校方认识到这一点。于是我对学校说赞助,对赞助商说曝光,对电视台说新闻。反正我们一个地级市平时也没什么大事,当地品牌也没什么宣传渠道,学校也从来都是关着门自己乐没想过营收,所以只要有人牵头去搞,还是有人闲着没事愿意来热闹一下的。最后,我如愿以偿地坐上了广播员的席位,即便运动员不需要我,广告需要!” “不过,后期我算了算,来回几头奔波下来,我行走的路程都能去参加万米长跑了,还是有点亏啊。” 杰克听下来,也不知道是该感慨佘月到底是有多不爱跑步,还是初二就能办成这么一件大事的他太过厉害。但是身为摄影师,他自发会去捕捉精彩的瞬间,此刻虽然被佘月的话吸引了注意力,镜头却依然本能地转向噙着笑听佘月讲话的胡路。 佘月在普通人当中也是帅哥一枚了,但是和胡路站在一起还是不够看。能成为明星的人无不是优中选优。皮相要好,让人一眼铭记,骨相也要好,才能经得起镜头和打光的考验。容貌、身材、气质,样样都顶尖,这样的人才能成为天上受人仰望的那颗星。相比近几年靠公司包装的流星,胡路所在的男团K是MT公司的野心之作,提前一年大规模投放海选广告,顶住投资方压力减少内幕,轰动全国的K成团时霸占了三天热搜,没有人质疑节目组的公平性,连路人都会说“显而易见”。而和其他男团女团不同的是,K的成员唯粉不少,但是最多的还是团粉,因为5个俊男帅哥各有特点,几乎平分秋色,而且个个优秀得让人心痒难耐、激动莫名,根本无法抉择,最后大多数粉丝们选择做一个赏尽天下殊景的团粉,日日笙歌。而身为这样一个绝色男团的C位,胡路自然有比其他几位更加亮眼的地方,有一位研究相貌的大V曾发表一篇文章,他仔仔细细地将胡路从头发丝分析到指甲盖,文章的最后感叹道—— “胡路的每一处都只能算优秀称不上顶尖,但是他的确是个顶尖的造物,因为我觉得,上帝在创造他的时候,不仅给了他优秀的外表,还给了他动人的灵魂。我敢预料,他的光芒不仅仅在舞台上,还会闪耀在大荧幕上,因为他有感染人心的本领。我们期待着。” 当时此文一出,堪称迷路粉圈的巅峰之作,号称“以严谨的态度疯魔,披科学的外衣追星”,从此该大V便成为了粉圈大佬,虽然他自己据理力争并不是。 杰克曾经也是参与嘲讽的一员,他从小在圈内长大,不知看过了多少起伏跌宕。MT公司这次的确是野心勃勃,一流的资源,足够的耐心,他们没准备靠K短暂捞金,而是想做成一个品牌。但是不得不说国内的造星系统还是僵硬,只单人设就让人觉得陈旧老套,K也没摆脱这些问题。不少业内人都认可男团5人的资质,却对MT的野望不敢恭维。但是在今天,此刻,杰克通过镜头摄录着胡路的表情,他恍惚觉得自己坐在导演席上,他的双腿不再行走,他的的手中拿着喇叭,场记喊下“action”,他通过屏幕看见男主光华璀璨的双眸,里面是一片神奇天地,爱能具现为诗,能凝成笔墨,清楚地在他的心上刻下“动人”二字。 虽然胡路的表演生涯才刚刚开始,杰克已经信服了那位大V的说法,优秀的皮囊,加上动人的灵魂,胡路的确有成为顶尖男星的潜质。 你不得不承认一个灵动的美人会让镜头流连忘返,杰克摄影师无奈地想到。但是他还是抵抗住了胡路对镜头的吸引,转而将视角放在佘月身上。 这位明明更加有趣啊。 灵异爱好者杰克摄影师一向自称人镜合一,此刻也有些想走火入魔。他的心向着佘月这位多变又神秘的素人,但是他的镜头冷漠地选择了长相更加优越的胡路。 只是长相略逊一筹而已啊,杰克甚至有点想替佘月打抱不平。 候导从身后戳了杰克两下,提醒他不要总是将镜头放在佘月身上。 杰克悲从中来,怒而发声:“为什么?!就因为佘月没有胡路帅吗?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 候导:“嗯?” 嗯嗯嗯? 不过杰克是专业的,他只是抱怨一句,又将镜头转向看着佘月言笑晏晏的胡路。 这次镜头拉得很近,候导本来只是上前确认一下拍摄,下一秒却立刻推动镜头转回佘月那张不情不愿的脸上。 饶是杰克也有些火大了,他低声质问候导:“干什么啊?” 候导咂咂嘴,“你没看到,胡路眼中的爱,都快溢出来了吗?” 杰克这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他不耐烦地说:“我知道啊,胡路的确很会表达感情,所以我准备休息的时候去向那位大V道歉。” 候导虽然没搞明白杰克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是自言自语地加上了一句,“那你怎么不看看这双眼睛对准的是谁啊……” 第九章 他们磕磕绊绊地走,佘月虽然说不爱走路,但是真走起来也并不会拖累谁。只不过河谷地上有许多石头,踩得不稳容易崴脚,而杰克又是一个小脑发育着实不足的人,因此他们走得并不快,等到抵达了节目组安排的小村落,理所当然地再度成为最后一名。 也不知道节目组怎么找到这样一个村落,依山而建,每一户都离得不近,高低错落的小坡一个接一个,大概也有爱徒步的游客到这边玩,所以村子里还是能腾出房子让给三组嘉宾住的,不过节目组的一部分工作人员就要到村口睡帐篷了。 胡路和佘月到的时候,其他两组嘉宾已经先回房子里休息了。工作人员递给胡路一张牌子,让他按着号码找房子。佘月顺口问了一句:“我们这房子是不是最差的?” 总导演义正言辞:“我们节目组不搞差别对待。” 佘月就不提醒他昨晚的三个帐篷了,只嘟囔了一句:“我记得真人秀里总是有挑房子的环节。” 总导演难得开了一句玩笑,“爸爸带儿子的综艺里的确有。” 就这一两句的功夫,胡路已经先行一步去观望房子了。佘月听到总导演的话后一乐,抬头去叫胡路。 “胡路哇——” 他叫完之后突然灵光一闪,“诶?” 全体工作人员虽然没跟上这位的脑回路,但是心中全都大呼不妙。 果然,佘月,或者说佘月的曲库从不让人失望。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瓜……” 清脆的儿歌声中,偶尔还掺杂着娃娃们童稚的大喊:“妖怪,快放了我爷爷!” 佘月笑眯眯地回头和总导演告别,又多嘴道:“虽然不是父子综艺,爷孙也还不错。” 说完,就步如疾风一般飞驰而过,笑着对胡路说:“爷爷来啦!” 然后被胡路捂嘴锁喉拽着拖走了。 杰克赶紧跟着过去,看着佘月轻松爬坡,实在没忍住多嘴问了他一句:“你不是不喜欢走路吗?” 佘月回头跟杰克笑了笑,还没说什么,胡路就搭着佘月的肩膀,替他回答道:“这家伙从小跟着他妈妈爬各种山,一点都不知道累,只不过一到平地走就跟要了他命似的。” 杰克一听爬山,立刻灵异神经触动,兴奋起来了。跟着妈妈爬山,哪里爬的是山哦,是道观和寺庙啊! 他恨不得立刻听佘月再讲一些这其中发生的故事,只是现在正在节目流程当中,找房子算是一个小任务,之前开会的时候导演说任务环节不能漏镜头,他也只能暂时消停。 这边的房子离得都比较远,路也不太好走,要想把全村跑遍找房子肯定要累够呛。佘月和胡路是最后一组到的,房子本身倒是和其他两组的没多大区别,只是在地理位置上有些偏僻。你常不注意的时候就可能已经错过了一座房子。 佘月和胡路翻了两个坡就决定问一下本地人,但是这里偏南方,众所周知,南方口音花样多,并且十分排外。学外语,好歹还有教材,遇到南方人说家乡话,才真是怀疑对方在搞密码通讯。而可想而知,在这样一个小山村里的人,几乎没有会说普通话的,他们的家乡话,又除了本地人,基本上都听不懂,所以问路,问就是一脸懵逼,问就是节目笑点。 杰克紧跟着两人走到一家门口,只见佘月敲了敲虚掩的门,院中坐着个老太太,身穿朴素的灰蓝布衣,见到他们,也不招呼,低头又开始捣鼓手里的东西。胡路刚想开口问一下,佘月眼尖地看到老太太手里的泥巴一样的东西,于是拽了胡路一下,示意两人先走。 他们又换了一家去问,这次是一个面善的妇女,看起来很热情,只不过一张口,几人就像听天书一样一字儿都不懂。 女人可能也反应过来了,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佘月大笑着表示没事,胡路从旁边捡到一个木棍,经女人同意后,在地上简单地画了一所房子,又画了一条通往房子的路,最后他指指摄影机,女人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经过指路,三人没多久就到了节目组分配的房子,是一个几十平米的小屋,外面的院子挺大,但是也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推开房门,里面的墙面发黑,屋子里透光性差,白天也得开灯才行。屋子里的东西不多,佘月扫了一眼就笑道:“难为节目组了,专门找这样没人住的房子分给我们。” “怎么知道的?” 佘月指了指电线,“新的。”又指了指屋子里唯一的床,“刚补的。” “是否有人生活,不是看有多旧,而是看有多新。” 胡路一拱手,“受教、受教。” 佘月轻轻摇动手腕,“哎——莫要如此这般。” 找到房子后,任务流程就算暂时告一段落。趁着佘月好为人师,杰克问道:“刚刚那位老太太手里拿着的泥巴是什么?” 佘月一边沾水擦拭屋内的家具,一边回答道:“是香胚,最后能做成拜神烧的香。” 杰克想起佘月当时小心翼翼的态度,顿时脑补了数本与此有关的恐怖小说,他凑近低声问:“难道那香有什么古怪?” 胡路这时正好领来了节目组给的床上用品,一边铺一边说道:“杰克,你才古怪吧?为什么对这些事情这么感兴趣?” 杰克嘿嘿一笑,又往佘月身边凑,颇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胡路床也不铺了,转而来扑佘月,坐在床上半挂在他背后,听佘月即将到来的“科普”。 “那香不仅不古怪,反而很难得。” “倒不是材料有多好,我之所以眼熟,是我妈有的朋友就会自己做香,不为别的,自己做的心诚一些。” 杰克家里就是一般信仰,也就会在给祖辈上坟的时候烧一些,因此对这些东西完全不了解。于是他就问道:“那买来的就不诚了是吗?” “倒也不是,重点不在于买还是做,重点在于心意。人敬神祈福就是与天沟通的过程,这种纯意念的交流需要集中精神,这就是信仰。而香是一种媒介,它能帮你更好地输送信号,就像是信仰辅助器。辅助器好坏都是辅助而已,归根结底还要看你的信仰有多强大。所以不要求一定要自己亲手做香。” 杰克又问:“那是不是最好还是自己做?” 佘月摇摇头,“这香也得分谁来做。在不论材料的情况下,一等香是信仰纯正浓厚的人所做,这类人无论是做香还是做阴间通货,都更加受信仰指定的神鬼欢迎。二等香是内心空空人所做,这类人做的香比较容易用来通灵,因为不限对象,也不掺杂愿望,算是比较方便的通货。三等香是内心杂乱人所做,他们往往思维复杂而精神散乱,做出来的东西有时候还会干扰辅助效果。一等香大多内部使用,二等香也不多见,毕竟无欲无求的人也很难得,三等香最常见,不过那也是过去时了,现在机械自动化,很多都是机器压出来的香,没有人的意志附着,辅助效果就几近于零吧,能和自己神灵完成通话的全都靠自我意志了。” 说到这里,佘月皱了皱鼻子,“不过有一些神灵不喜欢机油味儿,虽然我们闻不出来吧,但是他们挺不喜欢的,所以这种也要避免。” 杰克听得双眼亮晶晶地,胡路从佘月的肩膀向外看到后,忍不住趴在佘月的背上偷笑。佘月不耐烦地拍掉胡路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又对杰克说:“刚刚的老太太手法娴熟,一看就是常做香的,不管她当时的心情是否平静,我们都不能打扰她的状态,虽然不一定会导致香做得差了,但这也算是一种礼貌。” “哦,是的是的。” 杰克了然。 等到他这个好奇心得到满足,还想继续问些什么的时候,手机却突然响起来了。 杰克一看是总导演的号码,立马就吓得跳了起来,“糟糕糟糕,忘了还在拍摄节目呢!” 总导演在电话里把杰克大骂了一顿,又让他代替传达了下一个任务,下午2点后分别选择三样食材完成采集,之后共同准备晚上的大餐。 “那中午饭怎么办?” 几组嘉宾都发出了疑问。 总导演坐在幕后微微一笑,“现在是大家自由活动时间哦!” 几组嘉宾强撑笑意,其中孟娇娇因为厨艺不错,就让马特打下手去借些食材自己做了顿午饭。而曹达和叶龙杰从隔壁借了一些小菜后,又收到了离他们家不远的孟娇娇送来的饭菜,也凑成了一顿饭。唯有佘月和胡路住的房子太过偏僻,周围也没什么邻居,午餐要解决似乎是个难题。 这时候床已经铺好了,两个人盘腿坐着,胡路问佘月:“饿吗?” 总导演听出了凄惨、心酸与无奈,他已经想好这一段要配什么音乐了。二胡拉开人生的酸苦,夹杂着风吹破窗的悲凉,后期再加上几片落叶,配点什么字更加点题呢? 就在总导演还在思索的时候,佘月揉了揉胃,“早上吃太多油腻的了,现在倒不饿。” 胡路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我好怕你强拉着我去吃饭。我可是个理应喝仙水就饱的偶像啊!” 候导在镜外吐血,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偶像?!素颜朝天地和男性朋友在真人秀里搂搂抱抱,犯傻耍怪一个不落,你还记得你是个偶像?! 镜头里,佘月“切”了一声之后低头看了看手表,“现在是12点50,我们两点集合的话,也就是说还有1个多小时,时间充裕,我们睡觉吧。” 候导刚端起一杯水瞬间喷了出来,全浇在了总导演稀疏干枯的头发上。 在总导演的怒吼声中,候导卑微地流下了眼泪。 慧极必伤,大概说的就是我吧。 第十章 小宋 为了有更好的精神,也因为昨晚睡帐篷不安稳,下午1点过后,嘉宾们陆陆续续都回房补了顿午觉。 临近两点的时候,工作人员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三组嘉宾的房门口,准备进行惊吓叫醒服务。其中一位名叫小宋的工作人员,在听说剧组请来了她最近爱得要死要活的胡路之后,二话不说揽下了这次的工作。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为偶像放水的时候,她,选择了泼水。 杰克跟在小宋身后心惊胆战。 这到底得被导演带得多变态才能兴奋地替爱豆选择了三个选项中最过分的真泼水啊! 是黑粉吧! 为了防止嘉宾被提前惊醒,导演组特意把三栋房子里的床都挪到了窗口,小宋端着满满一盆水走到窗前,毫不犹豫地拎着盆子边缘猛地向屋里灌了下去! 杰克的摄像头完美地记录了那一刻的场景。等他回过神来时,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港真,要不是有视频为证,人间奇迹就要从我眼前像流星一样闪过了! “怎、怎么……?” 在小宋的疑惑声中,佘月揉着睡乱的头发从屋里走了出来。 杰克僵硬地用镜头跟随着那两个浑身一滴水珠都没沾上的大男孩儿,他们脸上困倦的神情还很鲜明。 小宋不敢置信地看了又看,最后她甚至趴在窗口往里看,半张床铺都已经被水浸透,证明那盆水的确是一滴不剩地泼进去了。 “我……你们……” 就在她还晕乎乎的时候,杰克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他想要激动地握住佘月的手,但好在他还记得自己正在冷战的摄影机“女友”,最终只是闪着两双比镁光灯还刺目的大眼,说话堪比机关枪扫射,“好厉害!你告诉我怎么做到在水泼来的前一刻拽着胡路坐起来的?你是会预知吗?还是你之前已经醒了?佘月佘月,你告诉我吧,我好想知道啊!” 胡路虽然没有起床气,但是刚刚起的那一下还是有些猛了,所以恹恹地半靠在佘月身上。听到杰克的话,他歪着脑袋看向佘月,低声问道:“又做梦了?” 佘月将他的脑袋扶正,正想说什么的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进来。 “是有人提前告诉你了吧?” 小宋从杰克的身后走出,脸上渐露鄙夷的神情,语气中带着笃定,似乎已经认定了自己的结论。 “是杰克告诉你的吧?一路上你们总是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务正业,杰克身为跟拍,不专注镜头总是想和你搭话,而你,拿着封建迷信的东西哄骗着杰克,你们对得起这个节目,对得起辛苦的工作人员吗?!” 杰克忍住被怀疑的怒火,他拍了拍还在录影的摄像机,提醒小宋:“既然你关心这个节目,就不应该在任务时间破坏嘉宾情绪。” 谁知小宋冷笑一声,“什么任务时间,现在才1点43,我提前来就是要揭露你们这两个害群之马的真面目!” 杰克想起两人出发之前,他的机器上明明写着两点整,于是瞪着眼睛质问小宋:“你动我的机器了?!” 小宋理直气壮,“看不惯你俩的可不止我。” “你!” “等一下,”佘月按住杰克攥紧的手,一脸平静地看向小宋,他有些好奇地问她:“你对我们的意见这么大?” “当然,”小宋反而成了最生气的那个,“你们两个一个不好好拍,一个净说一些根本没办法播的话,明明胡路应该是我们节目的亮点的,被你们两个害的,不仅胡路的镜头少多了,节目最后可播的片段都不知道够不够时长!” 听清楚了小宋愤怒的地方,杰克用力闭了两下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将暴怒的尖刺收了回去。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小宋时的场景。当时他们整个小组的人都在进行后期剪辑,忙得眼睛又涩又疼,她接了前辈吩咐过来送咖啡,看到他们粗剪的视频,高兴得眼睛都看不到了。 ‘我好喜欢这里啊!’ 她这么说。 ‘小宋脑子太直了,不适合在这个圈子啊。’ 她的前辈却这样说。 看来她前辈说得没错。杰克暗想。于是他说:“小宋,你也知道综艺都是有剪辑的。节目拍摄一天,最后可以用到的素材也不过几十分钟,在此之外,都是废掉的镜头。而真人秀的爆点就在于真实,我们要做的是发现嘉宾有别于舞台上的另一面,这只能在自由的环境里由摄影师随时捕捉。按照你心中所想的剧本来走,才真的是毁了我们这档节目。” 小宋眸光闪动着,她抬头看向胡路,问道:“胡路……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一直默不作声的胡路打了个哈欠,“我怎么认为没关系的吧?千万别说是为了我。” 小宋一脸受伤,“我……是你的粉丝……” “别拿胡路当借口,”佘月皱着眉,“承认你就是很喜欢这个节目,你想把它做好想到快要疯魔了不行吗?这是你的信仰,你应该自豪地说出来,否则对不起这份热情的话,它会变质的。” “不用你做好人!”小宋瞪着佘月,“是!我信仰我的职业,我热爱我的工作,这是我参与的第一个作品,我爱它胜过爱我的孩子!” 她终于说出来了! 不是不知道前辈们背后的评论,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处理很多事务时的迟滞,但是就像有的人爱吃冰激凌一样,她喜欢综艺,想看到一个节目从筹备到投放,每一个步骤她都想参与。但是长大之后的世界会告诉你,有能力的人追梦叫励志,没天赋的人说梦想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再也没说过那些话,前辈劝她趁年轻改行吧,她也只敢拿偶像当借口,说着“我家爱豆还在呢,我要离他更近一点”,说着说着就真信了。 可是说出来的感觉真好! 好似一个背离主的叛徒终于找到了救赎。 小宋觉得此刻的自己彻底破茧成蝶了,她看向面前的这三个人,无论这三个人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做出什么样伤人的回复,小宋觉得,自己都不会再动摇了。 接着,她就听到马克迟疑地问道:“你说你爱它胜过爱你的孩子?” “对!”小宋斩钉截铁地回答。 “原来你有孩子了!” “这么年轻都有孩子了,这就叫年轻有为呀!” “没想到我真的有妈妈粉啊。” 小宋:…… 突然觉得自己说话说早了,这股子伤人的劲儿太烈,她还是顶不住啊! 等到导演发现不对过来追责的时候,小宋已经没有了之前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她低着头被一位工作人员带走,经过佘月的时候却突然停下来,怒视着佘月说道:“我会盯着你,不会让你破坏我的信仰!” 胡路面无表情地吐槽:“她已经完全被你洗脑,一直在用‘信仰’这个微妙的词汇啊。” 佘月微微一笑,对着小宋说道:“放心去改造,出来后还是一个享受法律保障‘信仰自由’的人。” 小宋明显感受到周围同事看过来的目光有些诡异。 小宋试图向他们解释:“不是他那个信仰,是我那个信仰!” 众人:“哦哦哦,我们懂。” 其中一个男同事还善解人意地捧场:“教派之争嘛,我理解我理解。我们那儿拉信徒拉得可厉害了,逛夜市都能看到基督教的人在传教。” 另一个同事也回首青葱往事:“还有的挨个敲大一新生宿舍的门进行宣传呢。” “怪不得小宋今天的态度这么激进,涉及信仰问题啊,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本来因为小宋的自作主张还充斥着疑惑与死寂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最近见惯了佘月的不按套路出牌,大家的接受能力都大有长进。 突然被放过的小宋:并不想被放过谢谢。 这时还有人想要和佘月搭上两句话,笑着问他:“佘大师,今天小宋对于信仰维护意识这么强烈,你们那边遇到这种事一般都会怎么应对啊?” 众人:虽然不拍节目,生活中也要搞事情! 佘月笑出了云淡风轻,他以最温柔的声音说道:“大师撑不起。不过上一个和我们对着干的人,被我送进警察局了。” 胡路反应最快,“啊,你的那个锦旗就是这么来的啊!” 还有人没听明白,比如总导演,但是他不好意思问啊,在大家一致发出“哦”的声音时他也跟上了节奏,然而转头就问表情复杂的侄子,“什么意思啊?” 候导心想,你不知道你哦什么啊,但是顾忌着叔叔的面子,还是告诉了他:“那个锦旗,就是公安机关感谢佘月协助捣毁传销窝点,抓捕邪教组织头目的那个。真狠呐,直接把对手打击成传销和邪教了。” 听到候导感叹的节目组众人恍然大明白之后纷纷满脸畏惧地面对着佘月后退了一步。 候导:之前哦得那么整齐,感情你们之前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啊! 第十一章 进山 小宋最后还是没被允许留在拍摄场地,总导演和杰克商量之后,决定也不再补录叫醒任务,直接采用了之前堪比动作戏的佘月拽胡路躲水的片段。 对此,总导演很心大地说:“观众们就是你把真的给他们看他们反而不信的一群人。” 其他两组嘉宾也听说了之前的闹剧,但是因为佘月的捣乱,现在所有人都以为小宋是为自己的宗教来找佘月掰头的,大家反而都觉得挺好玩。孟娇娇特意过来安慰了两句,马特这个惹事精这次倒是低调了,反倒是曹达与叶龙杰两个人好奇得很,特意私下里问导演要来了杰克的摄录片段,当看到佘月精准的起身时,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再说什么。 “朋友们,让我们忘掉刚才的事情,为今晚的聚餐而努力吧!现在三组嘉宾请派代表到我这里来抽签决定今天下午要去收集的食材。” 胡路排在最后去领了一张卡片,在镜头下将其打开,发现上面写了一素一荤,素材是山林里的蘑菇,荤的则是村民在山上散养的走地鸡。 马特凑过来看了看他们的任务,又转身和孟娇娇嘀咕了两句,最终两人决定把自己抽到的“钓鱼”任务与曹叶二人抽到的“菜地”任务交换。 曹叶二人乐呵呵地向马孟二人表示了感谢,“说实在的,到了我们这个岁数,有时候真怕这腰弯下去就直不起来了。谢谢你们了。” 孟娇娇抿嘴笑,“您千万别说谢谢,我们是互帮互助呀。我和马特可没怎么钓过鱼,也很烦恼呢。” 这边两组气氛融洽,佘月和胡路也没硬凑进去,两人简单地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就先行一步进山去了。 这个村子本就依山而建,随便几步就能往山里走。杰克跟在两人身后,这次因为有可能会分开行动,所以导演组又派了一位摄影和杰克一起。 这位摄影名叫李不语,平时就是个话痨,把大家烦得要死了,就给他换了个称号,叫做“李闭嘴。” 李闭嘴平时总是被嫌弃话多,他也觉得寂寞。这次跟着节目组过来,在佘月嘴里有的没的乱说一通时就已然心动,这可不就是我寻找已久的知音呐!人活着不知道语言的魅力简直就是一大缺憾呀! “哎,”李闭嘴悄悄点了杰克一下,“我怎么感觉气氛不对?我知音有些沉默呀。” 杰克下意识反问:“谁是你知音?” 李闭嘴伸出坚定的手指朝着佘月的背影羞涩地点了两下。 杰克:“……” 突然有点替佘月耳鸣。 “别擅自叫别人知音好吗?”杰克想了想还是试图挽救佘月一把,被这张小吧嗒嘴找上了估计几天都不想听人说话。 不过李闭嘴好像说的有道理,杰克又想到。虽然和佘月认识没多久,但是感觉却意外地真实,好像这个人已经把他该有的样子全都表现出来了,所以给人一种很了解他的错觉。若是平时的话,他和胡路两个人只要挨到一块儿早就没个正形了,这会儿只能听到几人脚踩落叶发出的“嘎吱”声,其他来源于人类的声音好像都不存在了。 只留下山林的声音。 就像人类被吞没了。 杰克突然打了个寒噤。 不知为何,这次自己吓自己吓得特别成功,杰克现在觉得从心里向外发着凉气,到指尖时已经不剩丝毫温度。 杰克张口和李闭嘴悄声说话,这才发现自己的上下牙都在不自觉地打架。 “你不觉得……” 平时话多得让人恨不得为他申请一个限语令,一天超过一百句就罚款的家伙,这会儿的嘴却抿得比蚌壳还紧。 这明显太不正常了。杰克想要叫走在前面的两人,这一次他却连嘴都张不开了。 “哎……” 佘月的声音就像是惊醒了一场噩梦,杰克和李闭嘴突然全身回温,两人趔趄着跌坐在地上,浑身都被冷汗浸湿。 佘月蹲在他们面前,问道:“还好吗?” 李闭嘴在能动嘴的时候绝对不会闲着,即使莫名疲惫也要回答:“有点头晕。可能是山里海拔有点高,缺氧了吧,哈哈。” 这两声笑实在是干得很。杰克却也没开口反驳,虽然他平时爱凑灵异圈,但是一直把这当个玩乐而已。多年的唯物主义教育还是深入了杰克的内心,这导致他并不相信世上真有鬼。 “我也有点头晕,大概也是缺氧吧。” 他看着佘月的脸,突然有些心虚。没想到佘月却笑了笑,说道:“08年我和同学上体育课,列队站好的时候突然觉得头晕目眩,我想着‘啊,我是不是低血糖呀’,结果发现我同学也在说自己是低血糖。” “什、什么意思?” 佘月的声音架着山林的风一同吹过来,吹到两人未干的衣服上,激得遍体生寒。 “一个人头晕可能是低血糖,一群人头晕,可能就是地震了。所以我的意思就是,你俩遇事儿了。” 胡路看了看已经呆住的两位摄影师,悄踢了佘月一脚,“你能别吓人吗?” 佘月一脸正直地伸冤,“我没有啊。你看我没有语气停顿,没有表情凝重,我尽量在以很平常的态度摆事实啊!” “那更可怕好吗?” 杰克好歹也是在灵异圈里扑腾过的人,稍微恢复一点精神之后就像抓住最后的希望一样问佘月:“那我们该怎么办?佘月,你能帮帮我们吗?” 佘月想了想,一脸认真地将手伸到了口袋里。 杰克和李闭嘴凑在一起紧张地期待,会拿出什么,护身符,符纸还是玉器? 结果他们就眼睁睁地看见佘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一箭穿心”牌手帕纸,并且极为小气地只从里面揪出了一张,分给了他们两个人。 杰克:“……” 李闭嘴:“……” 杰克疑惑地将这张纸来回翻看了几遍,没有特殊花纹,也没有奇特标记。闻一闻,还有一股手帕纸常见的清香。 难道这是什么经过伪装的法器? 这时候他就听到佘月热情地招呼他们,“瞧你们一脸汗,风一吹该着凉了,凑活着先擦擦吧。” 李闭嘴缓缓发出自己的疑问:“所以,这就是一张用来擦汗的普通的卫生纸?” 佘月歪头微笑,“不然呢?” 随着胡路一声憋不住的笑,杰克和李闭嘴两人对视一眼,什么恐惧呀陌生啊全都化为一腔无语。 “好了好了,我们继续出发吧!” 佘月一挥手站了起来,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前继续走。 李闭嘴又恢复了往日功力,看着佘月的背影说道:“我怎么觉得我知音走出了一种‘命定’的感觉,就是那种知道目的地然后毫不拐弯地直奔而去呢?之前不是说我知音经常爬山,他是不是知道哪里蘑菇比较多啊?” 杰克神色复杂地看了李闭嘴一眼,默不作声地和他一同跟上佘月的步伐,心想大概现在只有你还在想着任务的事情了。 “杰克,你瞅见过村里养的走地鸡没?”李闭嘴还在继续说,“别说鸡了,连个小鸟都没了,这会儿啥声音也没听见过。” 杰克脸色一变,就又听见李闭嘴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起来,“我们好倒霉啊,一只鸡也没碰到。该不会最后完不成任务吧,那我知音岂不是很惨?你说我要不要偷偷和导演组联系一下,问清楚鸡常跑的地方,帮我知音一把?诶,为知音两肋插刀,那就打吧!” 他们越走越深,这里的树木已经变得浓密,挤在一起,枝叶交错。 杰克对李闭嘴的自说自话翻了个白眼,抬头向上看时才发现树叶层层叠叠都快遮住了天际。之前被包围的感觉又铺天盖地地朝他袭击而来。他们头顶是生长的青枝绿叶,脚下是自然凋落的枯枝败叶,他们在森林的掌心。 幸好这次李闭嘴的声音还是那么地充满活力,他疑惑地在杰克身后发出询问:“杰克,你看看你的手机?我的怎么没信号了?” 杰克却有种担忧终于落地的感觉,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果然信号格上画着红叉。 李闭嘴看到后又嘟囔了一句,“不是说国家的基建特别优秀,隔壁国家的网瘾小孩都馋哭了,难道这里没信号塔吗?” 杰克又开始疯狂地冒起冷汗,心里的不妙就要喷涌而出。他快走两步追上佘月,着急地对他说:“佘月,没信号了。我们暂停拍摄节目吧。这里的路很陌生,不像是有人常走的样子,我们再走就会迷路的,就会找不到回去的路!” 佘月没有停止脚步,但是还是出声安抚着杰克:“你有些被自己吓到了,杰克。别担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杰克的情绪却极不稳定,甚至有些癫狂,他有些气愤地质问佘月:“我们是撞邪了对吧?佘月你什么都知道!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佘月!” 杰克突然丢掉他的摄像机,一手拽住佘月的衣领,另一手攥起青筋,“你告诉我!” “你敢动他!” 一路上也不怎么说话的胡路突然抬起头,满脸的黑气几乎凝成实质。李闭嘴在一旁看得很清楚,佘月一路上捏着胡路手腕的手像是被什么用力弹开,手指在空中折出诡异的角度。佘月脸色一变,胡路已经冲到杰克面前,一拳就将人高马大的杰克捶倒在地。 一声凄惨响亮的鸟叫声在头顶炸起。 天彻底黑了。 第十二章 烧 那声鸟叫就像一个危险的信号。 佘月眼疾手快地按住还要上前一步的胡路,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其他三指合扣,重新搭在胡路的手腕。 他拧着眉对捂着脸发懵的杰克说道:“挨一拳清醒点了吗?还不到地方,我们得再走一段。” 他深吸一口气又说:“杰克,我不是吓唬你,不跟上来就是死路一条。” 说完,他就连拖带拽地拉着胡路向前走。 杰克呆坐了一会儿,低头看见被自己扔掉的摄像机,忙将它捡起来。 李闭嘴伸手拉了他一把,“不管你怎么想的,现在也只有信任我知音这一条路吧?走吧。” 杰克点点头,沉默地跟了上去。 没有继续走多久,在佘月明显加快脚步之后,他们只又多走了十几分钟就停了下来。 李闭嘴环视了周围一圈,这里似乎与山林的其他地方都没有区别,唯一比较明显的是中央有一颗老树,都已经半枯,在一片茂盛到可怕的树木当中十分突兀。 “大家都坐,都坐。” 此刻佘月的表情轻松多了,一副到这儿就跟到自己家了一样,搞起招待客人的架势。他悠悠闲闲地盘腿坐到地上,只有胡路像被操纵的木偶一样跟着坐到了他身边,杰克和李闭嘴却有些不知所措。 杰克就问:“这里安全了?” 佘月可有可无地点点头,“算是吧。反正比起外面这里算是简单明了多了。” “那外面是?” “是百鬼出行。”佘月笑笑,“或者说,是我们惊扰了百鬼,在人家家里点了个炮仗。” 李闭嘴不懂,“我们的错?” 佘月点头,问他们:“你们不觉得这座山上的树很不同寻常吗?” 李闭嘴早就发现了,“对,特别地茂盛。” 佘月抿抿嘴,“营养好,自然长得好。” 杰克脑子一转,差点吓得跳起来,“难道都是人……他们杀人养树?!” 佘月一脸惊讶,“虽然的确是人类牌化肥,但是你别说得好像是植树达人一样,杀人养树成本也太高了吧。是村里正常死掉的人的尸体,这里只是小村庄的墓区而已。我看他们房子顺从地势而建,村民更像是主动选择现在这种更贴近自然的生活方式,想必他们的祖训大概就是这样的吧。那么死后将自己埋葬在山林,回馈自然的想法也很好理解了。” 杰克虽然被佘月的比喻打击得无可奈何,但还是问了一句:“那你说百鬼出行?” 佘月:“现在地府拥挤,很多鬼口滞留,想必这里也存了不少老鬼新鬼。没有经过修炼的鬼意志薄弱很容易受到影响,你们节目组这次又带着大灾而来,煞气感染了人家这些和平鬼,发生什么事都不意外。” 李闭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都打了磕巴,“我们节目组带、带着大灾?” “我们家半仙告诉我的,也是因为胡路要来,有了关联的人她才能看到的。你们节目组带着大灾,又正好碰上胡路今年也有灾,她怕出事,就让我来了。”佘月看到杰克和李闭嘴一脸警惕担心,不由笑出亮白,笑出自信,“放心,我家半仙说我能解决,我就能解决。” 说完,佘月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打开。 看到这个背包,杰克想起当时他们刚接完这两位,在车上候导有问过佘月,只带这么一个背包够么?佘月当时没有回答,现在想来,如果他真的算准了的话,今天解决完这场事故,节目还能不能拍下去都是两说,的确没必要准备什么日常用品。 杰克又问佘月:“这么说,今天下午小宋泼水的时候,你的确是预知到了?” 佘月一边埋头找东西,一边说:“我只是梦到了而已,这里也是我按照梦中的路线找来的。不过我不如我们家半仙,她能看到更多的人和事,我只能看到与我有关的。” 即使这样也很厉害了! 杰克突然对佘月充满了信心,什么鬼怪也不害怕了,现在倒有些许的兴奋与新奇涌上心头,还是第一次亲身经历灵异事件呢,好刺激! 他看了看一脸稚嫩却十分令人安心的佘月,能亲眼看到大师做法了,也好…… “嗯?!” 杰克发出惊天大嗯! 被杰克的声音吓到,佘月拿着手里数好的大金一脸疑惑。 “不、不用起势做法什么的么……” 杰克的声音越来越弱,而此刻佘月已经双手灵活地开始折起了金元宝。 “不用啊,”佘月甚至还一边笑着一边和杰克说,“做法那可太高深了,我这种野路子也就只会叠个元宝烧个纸钱。” 杰克又开始不安起来,“这样真的能行吗?而且胡路是怎么回事?” 佘月手下不停,还能腾出功夫看了看安静坐在一旁的胡路,“安静一点也挺好的,你看另一位摄影师不也安静下来了吗?” 杰克这时才发现一向无法闭嘴的李闭嘴竟然真的闭嘴了,安静得好像换了一个人。 该不会……真的换了吧? “他们是怎么了?难道是被附身了?”杰克哆哆嗦嗦地抱着摄像机又向佘月靠近了一点。 “没呢。他们现在大约就跟你刚刚一样,把自己潜在的一面给激发出来了吧。阴气重会使人发寒发晕,鬼气重则使人判若两人,而煞气重则使人过度亢奋。不同的人对不同的气敏感度也不同,像小宋这种欲望过重的,就对煞气反应很大。” 杰克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你一开始说整座山都是村民的墓地,那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呢?” 佘月指了指那颗年代久远的老树,“从这颗树上也能看出来吧,我们正在人家祖宗的地盘做客呢。” “什么?!”杰克急忙离那棵树远一些。 佘月却笑着阻拦他,“别过去了,再往那边靠近一点就离开这位祖宗的地方,外面围着一群祖孙在虎视眈眈呢。” 杰克又赶忙向那棵树靠近,恨不得抱上去,一边还问着:“那这位祖宗不凶残吗?” “相反,百千年的老鬼,最凶残不过了。否则又怎么能镇压住那么多被煞气影响的亢奋子孙呢?” 杰克这次学乖了,哪儿也不去,就往佘月这边靠。 “那我们岂不是更危险?!” 佘月叹了一口气,叹出了大义无私的英雄豪迈,“没办法啊,不能保证除了我们还有没有其他人这会儿上山。一旦这些鬼魂害死了人,混沌的思想走偏,就很有可能变成恶鬼。这就跟传销效应一样,一个人学坏了,说,哎,坏着挺好玩的,让我们一起坏起来!到时候一带十,十带百,各鬼都疯狂发展下线,那秩序就全乱了。现在因为有人打扰了祖宗而愤怒的心情暂时压制住了煞气的吸引,我们也是在为众多的生命做出牺牲啊。” “不过也有可能这位老祖宗带头一呼百应也说不定,”佘月说着说着,手中一空,乐起来了,“大功告成!看来我们不用牺牲了。” 杰克看着佘月淡定自若地从包里掏出打火机,又念念有词地朝着枯树拜了三拜,接着就开始一边烧元宝一边开始和不知在哪儿的老鬼讲道理。 “打扰您了真是对不起,不过我想您修炼到现在肯定耳清目明,知道小辈们也是迫不得已。小子没开五感,不能直接和您交流,所以也不知道您是什么样的职业规划,但是看您现在还在这里守着,想必也是对家乡人情感深厚。小子给您送上金元宝,无论是您与下面打交道还是为外围着的子孙铺路都是好的。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对您的冒犯。” 佘月手中的元宝一个接一个地燃烧着,他停了一会儿又说道:“另外还想麻烦您一件事。我身边这位名叫胡路,早年为小子挡了一灾,您多年修炼,功接山林,若能帮着将这灾上的鬼阴之气一并吸走,不仅有助于您,也是小子呈了您一大恩惠,到时自会为您连烧十日小子亲手折的各式通货。” 见佘月好像说完了,杰克悄悄问他:“你确定你讲道理那位会听?” 佘月:“没变坏之前当然都是可以讲道理的。” “那你确定能和他讲通?” 佘月语重心长地说:“不是要我讲通,而是要钱给够啊。我的金元宝,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杰克噎了一下,“鬼也要钱呐?” “鬼也是人变的,又不是回到了奴隶时代,鬼与鬼之间势必还是要有交易存在的。你高中历史老师没说一般等价物是怎么来的?” 就在杰克半信半疑的时候,佘月却高兴地说:“成了。” 只见烧元宝燃出的黑烟在空中凝成笔直的线,而本来板板正正坐着的胡路也脑袋一歪靠在了佘月的肩膀上。 等到所有元宝都烧完了,那股清晰笔直到诡异的黑烟竟然还未消失,佘月沉思了一下,对着空中又补充道:“您放心,带来煞气的那群人也该吃了闷亏了,想必今晚之前就会全部撤离,还您一个平静。” 而神奇的是,佘月的话一说完,那股黑烟就像是没了人束缚,立刻就消散了。 第十三章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李闭嘴只看到杰克张着大嘴看向半空,他便也跟着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到。 于是他问杰克:“你是仰望天空45度防止口水流下来吗?” 因为太有画面感了,所以杰克默默闭上了嘴巴。 而另一边,佘月拍了拍胡路的脸,“喂,这位赖着不动的兄弟,别装了。枕着我单薄的肩膀不觉得硌得慌吗?” 胡路睁开一只眼,长睫毛上挂着一小片烧剩的灰,佘月伸手,在胡路的注视中,轻轻将它捻下。 17岁那年发生的事情在佘月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仿佛还能听到有一个青涩的少年在他耳边哭喊,“以灾换灾,我愿意十倍百倍降临到我身上,这样不就公平了!” 这些年佘月不停地帮胡路躲灾,直到这应誓的年岁,莫半仙说这灾是带着追踪系统的寻迹导弹,不可躲,只能避。于是他才来了这里。 胡路想必也是轻松的,但是轻松就会让人口无遮拦,吐出心里掩藏的话语。他迟疑地问佘月:“我有些心里话想说,你能听听吗?” 佘月斜着看了他一眼,“你说。” 胡路有些紧张地吞咽了一下,说道:“你刚刚摘灰的时候揪着我眼睫毛了。” 偷偷竖着耳朵听八卦的李闭嘴和杰克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 佘月则拿出客户满意度八颗星的微笑服务温柔地对胡路说:“真是很抱歉呢这位客人,弄掉了您的睫毛是我的责任,所以请务必让我为您做出补偿。这样吧,您看我以您掉落睫毛的十倍给您种回来怎么呀?” 杰克摇摇头,转身和李闭嘴一起检查机器,背后还传来了胡路的尖叫:“救命啊,抠眼珠子了!” 李闭嘴翻开手机看了看,发现竟然已经没电关机了,就转身问佘月:“我们是不是该尝试着往回走了?虽然不一定找得到路。” 佘月有些遗憾:“那我们不去采蘑菇了?” 胡路揉着眼睛坐起来,“采什么蘑菇,你是小姑娘吗?” 杰克和李闭嘴:已经猜到你要做什么了但是还想请你等等! 然而佘DJ是你想叫停就能制止的人吗?当然不,今日的佘DJ依然在热情似火地普及着自己老旧的曲库。 “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箩筐……” 杰克:“都不知道能不能走出来呢,你还有心情放儿歌……等等!你的儿歌是本地曲库?” 佘月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可能?我没事存些儿歌干什么,儿子又不听,是吧胡路?” 胡路:“我此刻的心情只能用《儿子,我是你的爸爸》来表达了。” 佘月:“没事,有求必应,爸爸给你点!” 杰克挤进来,“等等!你能联网啊?!你有信号?!” 佘月一脸理所当然,“儿童电话手表的基本功能不就是找到跑丢的孩子吗?信号不好怎么可以?请你去把相关的广告背诵十遍!” 杰克抓狂:“你有信号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走吧!” 四人收拾东西准备下山,路上杰克还是有些疑问:“你怎么能保证这山上所有的鬼都听他祖宗的话,就没得有个意志力特别薄弱的,或者不孝顺的?” 佘月拍拍杰克的肩膀,“好好想想你不听话的时候你爸妈怎么对你的吧。再想想你父母对你的那些威胁在鬼界可是能变成真的……” “你再啰嗦就把你嘴缝上!敢抄作业,我今天就把你手给剁了!有时候真恨不得把你塞回肚子里!”李闭嘴开始做起了绘声绘色的表演。 胡路:“那个塞回肚子里还是算了吧。” 就在几个人打哈哈的时候,胡路手上的电话手表响了起来,他按上接通,扩声器里面就传来总导演疑惑的声音:“胡路?” 胡路:“导演你好。” 导演在一旁嘟囔了一句,“还真能打通啊。”接着就又问:“你们没事吧?” 胡路回答:“都挺好的。导演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导演叹气道:“一言难尽。诶,你怎么知道我们这边……算了,现在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小侯的手机上有你们的关联定位,我让他带村里面的人上来接你们了。” 果然没有再走多久就听到候导的呼唤。和候导碰面之后,才知道山下也乱成了一锅粥。先是本来安安稳稳钓着鱼的曹达不知怎么地突然掉进了河里,叶龙杰可能要去救他,结果也溺了水,现在两个人都送到医院去了。而之后马特被疯狗追,孟娇娇摔伤了腿,还有几个工作人员也被机器砸伤了。到后来,本来还在帮助他们的村民不知道得了什么消息,突然冷着脸开始将他们往村外赶,与节目组沟通的那位村民还说节目组带来了灾祸,要求他们立刻离开。现在几十号人伤的伤,惊的惊,现在都在村子外面等着胡路四人组。 “一开始知道你们联系不上的时候,我们都快急疯了。之前还担心节目组的名声,后来更担心你们失踪之后出人命。”说到这里,候导看了佘月一眼,“然后我就想起你的迷路神器,试着让总导演联系了一下胡路之前留给我的那个号码,没想到真的能打通。然后我才登上定位系统找了过来。” 佘月笑笑:“不客气,为人民服务!” 胡路:“人家没说谢谢好么?” 佘月转过头来看胡路:“你是要成为我的吐槽担当了吗?” 胡路思考了一秒钟认真地询问道:“专属的那种?” 候导:够了,这狗粮有点塞。 说话间,他们就已经到了山脚,过来带路的村民向他们点点头,就黑着脸离开了。等候导带着几人到节目组停车的地方,大家才发现情况的确很糟。 原本近百人的节目组现在只剩下一半的人数,而留下来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慌张与不安,想要离开这里的心情都明明白白地挂在了脸上。 总导演见到他们回来之后粗粗慰问几句就组织着众人上车离开。在车上,杰克忍不住问候导:“咱们这个节目……” 候导一脸疲惫,他摇摇头,“说不准了,现在大家都害怕,也都想离这个节目远一点。” 杰克看了一眼佘月,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晃晃悠悠的车上,胡路借着惯性朝佘月靠过来,悄声问他:“我一会儿要跟着节目组去医院看望另外两组嘉宾,你跟我一起吗?” 佘月点点头:“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我去。” “哪个‘我去’?” “不是‘我勒个去’的那个单纯字面意义的‘我去’。” “好。”胡路满意地闭上了眼。 他其实还有更想问的,比如看完之后呢?但是他又知道,从他选择离开佘月的那一刻,两个人就注定要走上不同的人生,永远黏在一起是个美好得只有小孩子才会相信存在的愿望。 这时候真的希望这个综艺不要流产,希望光明正大黏在一起的日子还能再久一点。想到这里,胡路微微睁开眼去偷瞄佘月,却发现佘月正撑着下巴朝着自己得意地笑。 “好吧好吧,”胡路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缩起来,“你赢了,我不想当大人。我才十九,我还是个大学没毕业的孩子。” 佘月满意地抱起双臂,“这才对嘛。这才是你呀。在电视里看你那么阳光羞涩,我都快不认识了。” 耿直一点,粘人一点,疯狂一点,这才是原本的胡路。阳光羞涩是所有人都喜欢的大男孩形象,是他训练了两年的人设,不过和佘月见面两天就全打破了。 但是也无所谓,胡路想着,反正所有人都没见过真正的胡路,他把他藏得好好地,只给他最好的朋友看。 …… 马特虽然被狗追着咬,但是很幸运地没有被咬到,反倒是孟娇娇被吓了一跳摔倒在地,被地上的玻璃划伤了腿,现在正和曹叶二人待在同一家医院。节目组的慰问团也省得到处跑,直奔向医院内,听护士说,曹叶二人只是呛到水,身体没什么大碍,而孟娇娇腿上的伤也不严重,甚至不用缝合。 总导演提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他们兵分两路,佘月和胡路先去瞧了曹叶二人,导演组则先去看了正在吵闹的马孟二人。 胡路先敲门进去,佘月紧随其后,曹达、叶龙杰两人正坐在病床上说笑,看起来的确没什么问题。只是曹达叫佘月坐过去,支走了房间里的护士之后问他:“小朋友,你是这行的人吧?”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玉牌。 佘月也不太认识,他一向觉得他们家走的都是接地气的草根路线,有啥事大家托个梦,塞点儿钱就了了。具体的名门正派他不认识,人家也瞧不上他。只是娱乐圈信这个的人还挺多,老是会问到他的知识盲区。不过佘月虽然不知道这牌子是哪派的,但是上面刻着的是佛经他还是明白的。 其实在来之前,佘月多少有些猜测,在所有受伤的人之中,只有曹达的情况最危急,一个不慎就会要了小命,和其他狗追摔倒都不像是一个水平的,除非,是像那座山一样,有什么额外的情况导致了异变。 这么一想,佘月就明白曹达想问他什么了。 他露出神棍气息十足的微笑,“节目组有煞才引起小鬼有变,这种变化会不会在你离开节目组之后继续维持,我认为是有概率的。你最好找位高僧将里面的小鬼度化了,否则噬主的可能性会很大,毕竟有压迫就有反抗,有失败就有成功。另外,阴阳两界也遵循能量守恒定律,互相给予才是正确的交往方式,否则,总有地方会让你找补回来的。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说完,就潇洒地离开了病房。 出来之后胡路问他:“你是猜的他养小鬼了吧?那后面的建议呢?威胁?” 佘月严肃地回答:“不,是融合了数学、历史、物理以及心理健康的多项知识皮毛汇总而成的佘月的新衣,是不是暖暖的,很贴心?” 第十四章 高手对决 从曹达的病房出来之后,佘月跟着胡路又拐去了孟娇娇的病房。 推开门进去,马特和孟娇娇正毫无形象地对医生进行再三确认。孟娇娇关心的是“伤口真的不会留疤吗?”,而马特就有点无理取闹了,追着医生一遍又一遍地询问要不要再对他做一个全身检查。 “我真的觉得好像哪里被咬到了,浑身都疼,医生!” 医生一脸无可奈何,“刚刚全身都给你检查过了,的确没有伤口。” 马特仍然疑神疑鬼:“会不会有漏看啊?医生你刚刚看得太快了,我担心你都没看仔细。” 医生:“我是专业的……你不放心找别人给你看,诶,那边的是你熟人吧,让他俩都给你看看,多个人你多一分安心。” 虽然明白医生是被马特给烦透了,但是早早地预查到医生要往这边指的佘月依旧不讲社会爱地选择了躲开。 医生愣愣地看着落手空空的地方,再抬头看向佘月的时候双眼燃起了熊熊斗志!对不起了兄弟,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好牺牲你一个幸福我自己了!只见他挥动食指迅速朝着佘月所在的方向追踪而去,整条臂膀发力,单薄的一指却舞出了华山论剑的凶险紧张。 而另一位参赛选手也丝毫不落下风,他灵活地转动身体,或简单地挪步,或大鹏展翅,一招一式尽显武学风采。在这场比拼中,他有自信不会落败,正是因为他知道,武侠的道义最终还是要回归本心,在拒绝帮助马特检查的意志上,他绝不认输! 5分钟后。 马特已经削好了两个苹果,他“咔嚓”一口咬下去,面无表情地看着比拼继续。 10分钟后。 孟娇娇收起了手机,胡路靠着门框打了一个哈欠。 而这场赌上尊严的决斗最后也以双方力竭告终。 医生揉着酸痛的胳膊,对佘月抱拳道:“阁下身姿灵活,功夫扎实,在下佩服!” 佘月像模像样地回答道:“只因年轻尔!” 接着两人相视一笑,低头凑过去互相加了微信。 医生自我介绍:“我姓白,名木昆,今年26,单身。” 佘月恍然:“木昆,棍也。你这名字很别致啊。我叫佘月,少余多日,今年20,未婚。” 白木昆笑笑说:“你是没见过我其他几个兄弟的名字,和他们相比,我这个已经不错了。不过你的名字也很有意思啊,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解释。” 佘月大笑:“说文解字就是主观活动,还不是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 “哇!”白木昆上前握住佘月的手,“天涯何处觅知音,咱们真是太合适了!” 胡路只觉得头皮长草,拽住佘月的衣领向后拖,“什么合适?你们俩年龄就不合适!忘年交有意思?” 白木昆戴着口罩,只能看到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又圆又亮,若不是他自报26,可能都以为是大学新生。而白木昆的确就长得显小,长这么大最烦恼的就是别人把他当弟弟,现在第一次有人把他当叔叔,这种心情怎么说呢……还不如弟弟呢! “我有那么老吗?!我才26!” 在家在学校在工作中,就没人不把我当宝宝的!虽然并不希望这样来着…… 胡路戴着一个黑口罩,一双桃花眼半眯起来还真有几分俾睨的气场,他指指佘月,“他虚岁20,也就是说真正的年龄才十几岁。而你26,四舍五入都要30了,一差都快差出个一半的年龄,还不叫忘年交?” 白木昆:“我数学不好,你等我算算……” 马特坐在孟娇娇的床边也开始掰手指,还不忘拉孟娇娇进学习小组,“30多减去十几,好像就是十几,胡路说得没错吧?” 他挠挠头,“但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呢?” 胡路冷哼一声,“本来就没说错。看你俩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佘月乖巧地和屋内三个忙于数学作业的小朋友说了句“拜拜”,就被胡路拖走了。 几乎是门刚关上,白木昆就从病房里冲了出来,指着胡路说道:“不对啊!你误导我,做减法的话直接拿我俩年龄相减就行了,你加那么多条件,算出来的根本就不是正确答案!” 护士长本来是听到声音要过来警告的,听清楚之后一脸慈爱地对白木昆笑着说:“昆昆好聪明!你哥之前还特意嘱咐我说你数学差,不要让你碰数字核算,我看哪有他说得那么夸张,比我家李明强多了!” 白木昆眼看着护士长堵在他面前也追不上胡路二人了,就面向护士长听她说话,只是听到最后又很尴尬:“姐姐,李明今年才9岁……” 耳朵很灵的佘月走远了还是听到了这段对话,顿时笑得直不起腰。 “快快!”佘月扶着腰让胡路帮他一把,“刚刚高手过招舞得太厉害,闪着腰了。” 胡路哭笑不得,“那也难为你装这一路云淡风轻。” 佘月架在胡路肩膀上,“你见电视里哪个大侠比试过后显露伤势了?不都是快吐血了还得偷偷咽下去!这可是我们江湖人士的风度!” “哎,不过我跟你说,”佘月偷偷往胡路耳边送消息,“白木昆应该就是楚州白家的小儿子,我妈之前和他家父亲那一辈打过交道,听说是特别大的家庭,很团结,而且特别护短。你小心他那十九个哥哥过来找你算账。” 快到电梯口了,胡路从佘月的包里掏出一个鸭舌帽戴上,“楚州白家?就是那个拳脚功夫特别厉害的白华山的本家?你怎么确定这个白医生就是白家的?” 佘月笑眯着眼,“你想听真话假话?” 胡路:“我想听废话。” “错!正确答案是真话,因为‘佘同学从不说假话’!” 胡路:“这句话就是假话吧。” 佘月看了一眼电梯快到了,就不为难胡路了,干脆给他解释道:“他们家起名字太个性了,知道一个就能提溜出一串。就比如白华山,他本家兄弟五个合称‘五山’,没错,就是你语文课背诵的那个‘五山’。念出来有种浓浓的《笑傲江湖》的即视感。到他们的子辈,也就是和咱们年纪相仿的这一代,直接把兵器谱搬上来了,我手机里正好有其中一个的微信,痴迷考公务员,现在在市区街道办事处,叫白剑。” 胡路数了数,觉得不太对,“刀枪棍棒斧钺钩戟,棍排第三,白木昆上面怎么来的十九个哥哥?” 正好这时电梯到了,佘月趁势混入人群,也不知道是怎么灵活的走位,居然能在一众爱推搡的大妈大爷里挤到了电梯最深处。 佘月:“嘻嘻。” 胡路:“呵呵。” 出来的时候胡路接了个电话,他的经纪人小k得到了节目组通知,已经匆忙派车过来接他了。他们约好在地下停车场碰面,胡路就带着佘月坐电梯坐到负一层。 出电梯时,胡路说:“其实就算白医生有十九个哥哥我也不怕,我这不是有你呢么。” 说完,勾住佘月的脖子,“走了!大靠山。” …… 总导演从病房里出来,其中一位执行导演看大家情绪低沉,就撑起笑容说道:“还没那么糟糕嘛,几位嘉宾都算是小伤,咱们自己的工作人员也都没发现大问题,这些都是好事啊。咱们的节目还能继续拍,当务之急是一定要瞒住媒体,千万不要走漏消息,接着和几位嘉宾商议一下重新开拍的时间……” “暂时没法拍了,”总导演打断他的话,“咱们这个节目有点邪性,这个问题得先解决了,不然再开拍又出事怎么办?” “咱们都二十一世纪了,就别讲那些封建迷信……” “我们不讲,其他人讲,其他人信怎么办?他们都不来,只有我们几个又能做什么?” 总导演烦躁地摆摆手,“怎么会摊上这种事。” 跟在后面的候导突然开口说道:“总导演,我一直在想曹达老师刚刚说的话。” 总导演转过身,“你是说,他建议咱们找佘月,说他能解决?开玩笑的吧。” 候导凑过去,“您别不信,佘月好像真的有些本事。听跟拍他的杰克说,佘月其实已经替咱们挡了一灾了,不然这次可能真的要丢命。” “那,”总导演想了想,“试试吧。” 候导应了一声,就去联系佘月,走之前,总导演问他:“佘月那个人满嘴胡言乱语的,我怎么觉得你就是对他印象挺好?” 候导想了想,回答道:“我也说不清楚。嘴里什么都能扯到一块去,还经常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按理说这种人怎么看都是很不靠谱的类型。但是很奇怪,和他稍微相处过之后就会隐隐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很真诚的人,就是那种遇到问题能帮就帮,不能帮也会和你一起想办法的人。所以我觉得,联系他没什么坏处。” 说完这番话,候导也有些不好意思。现在这个社会,随意对别人交付一份信任是件很傻的事情,他也是在娱乐圈染缸里滚过一遭的人了,竟然还说这么天真的话。想到这里,候导的耳根发热,急忙低头找出佘月的手机号打了过去。 电话那头响了很久,才终于被人接到。 “喂,你好。” 候导听着对方好像不是佘月,就问道:“你好,请问这是佘月的手机号吗?” 那边等了一会儿,回道:“是,你找他有什么事吗?他现在正在接受询问,不方便接你的电话。” 候导:“请问……您那边是?” “这里是城东派出所。” 第十五章 哑巴 候导赶到派出所的时候,正好撞上胡路的经纪人小k。 小k这个人他有所耳闻,听说是个将艺人看得比命还重要的战斗狂人。圈内流传最广的与他有关的故事就是他在当小助理期间就敢为了自家艺人和整个剧组干仗,虽然后来被自家小艺人打脸,但是这股血性被当时炙手可热的电影新星,也就是如今的影帝年语凉看中,推荐进了其所在的MT公司,没想到后来竟成为MT公司的一大招牌,引得许多不愿屈从潜规则的艺人都直奔MT公司而去。 圈内有人戏称,小k是呵护MT公司那些雏鸟艺人的老母鸡,战斗力卓群又护崽心切,只不过可惜的是,雏鸟翅膀硬了就都飞走了,只留给他一地鸡毛。 而候导却听他叔叔说过,小k这个人表面上疯得不像话,实则是个理智过头的人。他能很精准地为自己的艺人订立发展规划,也会充分尊重艺人的想法,和他共事过的艺人没有不留恋的。只不过这个人怪,在将艺人带出名气之后就自动退出,转而去带其他新人,即使原本的艺人挽留都不行。 “关于这一点,有人笑他傻,打得下江山却守不住,也有人夸他良善,是新手村的指引NPC,到底是什么谁都不确定,谁问都问不出答案。”说到最后,总导演摸摸自己稀疏的毛发,感叹,“怪不得被年语凉看中,也是我圈又一大奇人啊。” 候导也是这次筹备《我最好的朋友》才和小k有一点点接触,并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小个子,对艺人也不着急不上火的,就比如现在,当红流量男团的C位都蹲在派出所墙角了,还能无动于衷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问“怎么回事”? 胡路抱着腿依然蹲着不肯回头,闷闷地回答道:“别问我,自闭。” 一位年轻的警官从旁经过,瞥了一眼团成一块儿的胡路,说道:“等你朋友出来就到你了,找个地方坐着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胡路:“……” 本来还风平浪静的小k突然站起来,对着这位警官说道:“警察同志,您好。我想知道他们两个做了什么事。” 年轻的警官看了看他,“你还不如自己问问他做了什么。” 小k的脸色越来越严肃,他点点头,蹲在胡路身旁,悄悄问他:“扫黄打非?” 正好凑过来的候导:…… 胡路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了小k一眼,长长的睫毛下眼眸明亮,单这一双露出的眼睛就让人沉醉,更不提胡路的其他硬件都十分完美。即使没有偶像身份,胡路在情与爱的场合里也绝对是无往而不利的,因此刚刚提出那样的疑问,让小k有种亵渎了美的罪恶感。 “抱歉,我想着你们两个一起被抓,除了……好像也没有其他的违法可能性了。”小k挠挠头,他也刚接这个男团不久,对每个人都不算熟悉。就他之前的相处,大致知道胡路是个私下里偏单纯一点的男孩儿,虽然以他的阅历一眼就能看出这孩子看他朋友眼神的不同,但是他的猜测还是过分了。 胡路眨眨眼睛,声音隔着厚厚的口罩依旧透出一丝伤心,“你当时打电话说堵车……” 小k更歉疚了。 “是我的错……” 胡路更生气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还可以这样!” 小k:“?” 我不知你竟是这样的胡路。 候导:你说什么我不知。知也不知。 小k默默站了起来,将胡路的脑袋重新按回膝盖,“你还是先自闭吧。” 另一边的审讯室里,吴警官正被佘月气得七窍生烟。 佘月举起面前的一次性水杯,热心肠地询问:“警官,喝点儿?” 吴警官“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本子摔在桌上,大声道:“严肃点,问话呢喝什么!你最好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佘月无奈,“警官,你问也问过了,查也查过了,我真的只是热心市民而已,跟犯罪分子没关系。” 吴警官:“表面上是没什么关系,但是你的说辞疑点重重。你再把事情的完整经过交代一遍!” 佘月点点头,十分配合地开始从他和胡路接到经纪人电话开始讲起。 “我和朋友得知暂时不能离开之后就商量着到医院附近买点吃的,逛到一个胡同的时候听到有人要卖掉一位小朋友,还听到了小朋友家人的电话号码,然后就给小朋友家人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小朋友在哪儿。就是这样。” 吴警官冷笑一声,“你电话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佘月回想了一下,“我是这样说的啊,‘我知道你儿子在哪儿,带上一万块钱来’,说到这儿的时候手机没电了。” “没电了还是你故意关机了?只不过你没想到就那一小会儿的功夫就被我们给定位了吧。我告诉你,自从上周孩子的父亲报案后我们一直在紧盯着这件事,孩子的父亲有钱,我们猜测这是一起绑架案而不是拐卖案,所以一直在等勒索电话。终于让我们逮到你了!” 吴警官旁边的老警察提醒他,“绑架孩子的不是他,咱们不都找到那个哑巴了吗?” “那他也有很大嫌疑!”吴警官转向佘月,“你说你听到有人要卖孩子,可是主犯是个哑巴,你从哪儿听到的?我怀疑你就是拐卖团伙的一份子!而且你还少回忆了一句,你在电话里对孩子的父亲说过‘别报警’吧?” 佘月:“啊,好像是。” 吴警官步步紧逼,“你为什么不让报警,是不是心虚?” 佘月叹了一口气,“因为得饶人处且饶人。” 吴警官:“不要打哑谜!” 佘月收起了嬉皮笑脸,正视着吴警官道:“警官,我给您讲个故事吧。有一个小孩,因为在6岁的时候见到父母惨死因此吓得不会说话了,他家里再没有别的亲戚,于是就和一个比自己大3岁的姐姐相依为命。姐弟两个人感情很好,但是不幸总是一个接一个地降临在同一个家庭,姐姐在体检中发现了癌症。弟弟是个哑巴,很早就没上学了,没别的本事,平时就开一个移动餐车讨生活,攒的那一点钱不够干什么……” 吴警官已经猜到他说的是谁,于是接着他的话说道:“正巧他常去的地方有一户人家很有钱,于是他就去绑架人家家里的孩子去给他姐姐治病?” 佘月摇摇头,“如果我说,是小孩子为了偷吃哑巴餐车里的东西,自己上了餐车呢?” 吴警官皱着眉,“那也不能成为绑架小孩的理由!” “一开始是没有的。”佘月在这里停了一下,一会儿才又说道:“小孩子很调皮,把哑巴餐车里的很多东西都弄坏了,哑巴脾气也不好,就把小孩关在家里,等着第二天带他一起去找小孩父母索赔。结果小孩哭闹一夜,第二天起来发起了烧,哑巴把他送去了医院。” 佘月又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等到小孩儿烧退,又过了一天,他去找小孩的父母,他们正在商量着报警的事,哑巴害怕了,只好先把小孩接回家让休养的姐姐看着。” “一直到姐姐病情加重,再次住院。而这时候,哑巴才动了将孩子卖掉的想法。” 吴警官:“你为什么知道这些?你和哑巴是什么关系?” “萍水相逢的关系。”佘月垂下眼帘,“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听到了一些不想听到的声音,哭泣、哀求、连绵不绝。他们不希望哑巴犯罪,也不希望他受苦,所以我才被牵扯进来了。” “他们是谁?” “他们,”佘月叹了一口气,“大概是哑巴的父母。” 吴警官将笔扣在桌面,问道:“你在胡说什么!你刚刚也说哑巴的父母在他6岁的时候就已经……” “所以吴警官,”佘月的眼珠很黑,当他远远地看过来的时候,幽深的感觉便得到了加强。他的问题在两人之间隔着的长长的空间中缓缓传播,“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吴警官和搭档愣在原地,仿佛也听到了佘月所说的哭泣与哀求,那声音或远或近,你找不到来源,又好像它就停留在耳边。 “哐当”一声巨响。 吴警官将审讯桌踹倒在地,他站起来,浑身的肌肉紧绷,头顶的光垂下,照出他低下的头颅阴暗分明。 他像是一只被惹怒的狮子,浑身毛发根根竖起,愤怒的嘴角向上咧起,露出鲜红牙龈下紧咬着的尖利牙齿。 佘月端坐在原地,看着明显失态的吴警官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是一个有故事的,他想。 “你知道些什么?”吴警官的眼神锐利而凶恶,他看起来真不像是一个处理居民纠纷的基层派出所的干警,而像是一个在血雨腥风中摸爬滚打的军人。 佘月笑了一笑,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来这里只是因为身处人间,认为人才是第一位的。哑巴说不出,他姐姐又说不清,所以只好由我来讲这样一个故事。我明白法不容情,但是法律只是一个解决纠纷的工具,如果根据法律推导出来的结果更坏呢?” “人……才是第一位的。”吴警官低声将这句话又念了一遍,总算收起了乱糟糟的情绪。 他又深深地看了佘月两眼,“没你事了,你走吧。” 佘月点点头,转身就离开了。 他出来的时候候导和小k刚到没多久,佘月笑着和两人打了声招呼,就走到胡路身边戳了戳他的脊梁骨,一边戳还一边感慨,“这可是真——戳他人脊梁骨啊。” 胡路憋不住埋着头就开始笑了,笑得浑身发抖,最后一抖两抖抖到佘月身上。 临出门时佘月问了问值班的警官,“那个拐卖未遂的哑巴怎么不在这儿?” 警官抬眼看了佘月一下,“那种案子都移送到分局了。要不是你的事儿完全没证据,就跟个恶作剧一样,也不可能留在派出所里询问,偷着乐吧。” 佘月苦着一张脸,“可算了吧,我受到惊吓了。得赶紧回家找安全感去了。” 胡路转过头来看他两眼,出了门坐上车才张口问:“认真的?” 佘月将脑袋靠在靠枕上,哀叹一声:“必须得认真了。我得赶紧回家找我妈,把我这耳朵给封了才行。” 听到这里,候导忍不住问他:“你耳朵怎么了?” 佘月一叹再叹,最后说道:“算了,也瞒不住了。我这次来找胡路,特意开了听觉。” 胡路的手指一动,“你不是说过最好离那个世界远一点吗?为什么要开听觉?” 佘月将脸贴在枕头上,脸颊的肉挤出来,嘴巴嘟得像是在撒娇,“讨厌,你说呢?” 当然是为了胡路这次的避灾能更顺利一点。 胡路的手用力一攥,声音低沉了下来,“我说过不用的吧?你本来体质特殊就脱离不了,为什么还要开五感?是你跟我说的吧,当你看到那个世界的时候,那个世界就看到了你。你开了听觉,一路上多少事情找到了你,那不是你装听不到就行的。刚刚问那哑巴去路也是替他们问的吧?他们全凭一股执念,被缠上有多可怕你还想再经历一次吗?!” 佘月的眼神也冷了下来,“我不想再经历了。你要是能把你分在我身上的警惕心留在自己身上一半我也不会再经历这些。” 胡路一把拽住佘月的衣领,眼角也变得尖利,“你别想试图让我后悔。说多少次都一样,十倍百倍,什么灾我都不怕。能换你一会儿轻松,都是我赚了。” 本来以为要打起来的候导默默收起了劝架的手。 草,这狗粮,该死的甜美。 第十六章 光 后座的情况没眼看,候导便转过头去,小k正好问他:“节目的事怎么办?” 别说候导,整个导演组的思绪都是一团乱麻。对他们这些筹备许久的人来说,自然是希望节目能顺顺利利地拍下去,在此之外,赞助商、台里领导想必也很头疼。一个综艺节目做到最后,成或不成,都是背后一堆人的心血和劳作,最终无论是选择哪条路,都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走下去的。 遇到红灯,小k将车停下对候导说:“节目还没官宣,照理来说对胡路没什么影响,但是我们这边肯定也还是希望能拍下去的。先不说为了这档节目挪出的空档期的问题,如果节目真的停了,媒体那边迟早都要爆出消息,胡路毕竟是个偶像,沾上‘灾星’的称号肯定是不行的。” 候导愣了一下,“‘灾星’?不至于吧。” 小k缓缓发动车子,“制作规模不小的综艺刚开拍就因为如此大规模的诡异受伤事件被叫停,这事只要有媒体爆出来肯定是个大新闻。你又不得不承认我□□人民骨子里就流淌着对另一个世界的强烈好奇心,马克思那老头掰多少年都掰不回来。最后的结果,大概是所有参与过这个节目的人,无论台前还是幕后,都不免会让人有些避讳。” 说到这里,小k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正被佘月揉脸的胡路,“胡路的事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他的确有点倒霉。虽然外界不知情,就连许多和胡路打过交道的圈内人都没当真,但是经过你们节目的事,恐怕多数人心里都要打个问号了。” 候导经小k一分析,也觉得这事的确不小。 “真要定了‘灾星’的名号,那胡路在娱乐圈就难走了吧?毕竟你们圈子里都挺迷信的。” 佘月将头伸过来,和前排的两人交谈。 胡路趁机揉了揉酸痛的脸,又在他背上甩了一掌,“你哪里来的立场说别人迷信。” 佘月一脸沉痛,“我最有立场了好么?我一个高中毕业的,才经国家灌输几年思想教育。你们娱乐圈好歹也都是大学毕业的吧,这比我最起码还多抓一两年的思修。” 候导提起这个就很有话说,“大学算什么,我考硕,我哥考博也都得背政治,只不过口中背诵着唯物主义,一到考试就孔庙祈福、转发锦鲤。” 佘月道:“对此,我一个马克思主义学院的学生感到十分痛心。” 候导:…… 不说都忘了你还有着这样一个如同霍格沃兹的神秘教育背景。 候导尽可能怀着谦虚心态,以为是自己少见多怪,于是问道:“还真有你说的那个什么三级学科啊?” “马克思与中国乡土宗教文化研究。”胡路精准补充。 佘月满意点头,“马克思主义也是从国外传过来的,为避免水土不服,适当地和本土文化结合一下很正常啊。”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但是就算结合也不是和宗教文化结合吧?” “你这就是狭隘了,”佘月又端起了熟悉的笑,“我□□的文化根源是什么?‘礼’。而礼源于祭祀,任何思想文化都是由对鬼神自然等神秘力量的敬畏信仰而来。这是起点。再说到马克思主义,它是一门科学,却不会是真理,那么,21世纪的科学,与千年前的科学——儒家思想相比,在漫长的人类史上又有什么区别呢?旧的社会科学要么被淘汰,要么转化为宗教信仰,现在儒教和道教佛教一并摆上民间的牌位上,这就是终点。起点相同,终点一致,哪怕路上拐弯自然也不影响结合。” 小k开着车来了一个潇洒的转弯,嘴角噙着笑说道:“佘大师这口才不进传销真是可惜了。” “你们怎么知道他没进过?”胡路好笑地看了小k一眼,“这位大神高中时期就敢陪着同学远赴海州拯救被传销坑骗的同学一家,进去之后没两天的功夫把人家的讲师都给忽悠得掏了钱包。传销组织的头目对他非常感兴趣,声称要重点栽培他才把他给吓跑了,要不然,他能从上到下把人家辛苦组建的领导班子都给策反了。” 小k来兴趣了,就问:“那你跑什么啊,坚持下去全国人民感谢你。” 佘月一脸拒绝,“算了吧。我宁愿不要全国人民的感谢,也不要当那人口中的‘九千岁’。” 候导:“……” “哈哈哈哈哈!什么鬼?九千岁?!” 佘月无奈:“那人也没什么文化,就是嘴皮子利索能倒腾,正好戳中很多低收入人群的痛点,才会发展起来。他想说‘九千岁’,可能就是想比喻我的地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吧。” 候导:“噗哈哈哈,还是好好笑啊!” 小k瞧了一眼胡路,“你怎么这么清楚,也跟着去了吧?” 胡路无辜,“我倒是想去,可那时佘大师还不带我玩儿呢。” “我以为你们两个是青梅竹马,”小k将车停到停车场,掏出手机和朋友打电话之前还不忘问胡路:“不是吗?” 胡路神秘地一笑,就到后备箱把他和佘月共同的背包拿出来背在肩上。 候导跟着佘月又多走了两步,在无人的地方停下来低声和他讲了讲导演组的想法。 “节目要想办下去,肯定要先找人把风波平息下来。台里给总导演推荐了一位大师,我有点不放心,还是想问问你的意见。” 佘月想了想,说道:“你们节目组有灾,我想这件事杰克肯定一五一十都和你说了。但是和胡路身上的不一样,你们这个是人为的,找个正统的懂破局的大师就能解决,我反而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对方没有下死手,想必也不是什么血海深仇。你把这个思路告诉总导演,他应该心里有数。” “不是血海深仇,那还是利益纠纷?”候导若有所思地念叨着,“那我、总导演应该能想到是谁。” 胡路走过来,正好听到候导的话,他拍拍佘月的头,“走了。” 佘月听到之后就和候导挥手,候导下意识紧跟两步,佘月笑嘻嘻地说:“大恩不言谢。” 候导:…… 胡路转过头指着佘月对侯导说:“这家伙学雷锋,不喜欢听谢谢,害羞。” 佘月捂着脸做娇羞状,“哎呀,油板凳!” 候导:“什么?” 正好走过来的小k想了想,“大概是,you bad,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胡路揪着佘月的手指往外掰,“我说,佘月小朋友,你不说我都没察觉,你的英语是不是又丢下了?” 佘月收起手指眼神哀求,“老师,我转职了,英语占技能栏位置,我就把它替换了。” 小k难以理解这些年轻人一会儿不看就又是演又是黏的,对候导告别了之后就上前将两人分开,特别警告了一下胡路,“在机场你也敢胡闹,还记得自己是个偶像吗?” 胡路一本正经道:“我也是为了隐蔽出行。我看起来越不像个偶像才不会有人以为我是个偶像。” 佘月在一旁起哄,鼓掌赞叹道:“不愧是你!这招‘掩耳盗铃’用得十分自以为是!” 小k:“……佘月你今天就走是吧?我现在就给你买票。” 胡路急忙拉住小k,态度十分诚恳,“哥,我错了。” 唯有佘月捏住下巴故作深思,“小k哥,k哥,K歌……” 小k面外表情,“住口,别问,问就是不喜欢唱歌。” 胡路揉着佘月的脑袋让他停止找事,“别惹小k哥,你难道想要让他一怒之下让我们两地分离吗?我一个人为了这份感情付出了多少心血,你个渣男负心汉!” 小k不用特意看,余光就能扫到周围注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忍无可忍之下第一次暴打自己的艺人,小小的身躯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总算安全上了飞机。 佘月有些晕机,上去之后就开始睡觉。因为票买得着急,没有买到一块儿的座位,胡路特意和佘月邻座的人换了位置。为了躲避小k传来的警示电波,胡路将脸侧向佘月。佘月睡觉没什么毛病,不打呼噜不磨牙,入睡轻松也没有起床气,他睡着时喜欢垂着脑袋,因此光线总是被睫毛拦住,在眼下打出阴影。令胡路最佩服的是佘月有迎着光入睡的本领,机舱里处处都是带着眼罩蒙着毯子的人,可能都没他坦露着眼皮睡得舒服。这让胡路想起他第一次见到佘月的样子。 那时他的同学带他进了佘月所在的教室,上午的阳光刺眼,教室里的人很乱,可是同学只是简单一指,他就找到了。 “他好特别……” 十四岁的胡路比十四岁的胡路还敢说。 带他来的同学偷笑,“当然特别,谁见过仰靠在椅子上还能睡得跟头猪一样的家伙?” “不是的,”十四岁的胡路兴奋地看向同学,两只眼睛像打磨过的水晶,透亮无比,“你不觉得,他身上有光吗?” 第十七章 朋友 在此之前,胡路还是市区十三中的学生,和佘月同级却不同校。初二佘月为躲避跑步搞出的事情,虽然不至于轰动全市,但是在老师圈里也算是广为流传。老师们交流过后难免要取其精华向学生传达“别人家学生”的优秀,这样一来,全市的学生都对佘月此人略有耳闻了。只不过和其他学生跟风念上一句“牛B”不同,胡路是个喜欢追根究底的人。 同样是初中生,佘月怎么会这么特别?他想要了解。 而胡路向来说干就干。他向周围的同学打听有没有认识佘月的,正巧佘月此人最近在各大学校都挺火,就有人拿不知真假的十八手消息,把佘月的家底都给抖落了个干净。放学之后他甚至会骑着自行车绕到佘月学校的门口,当然一次都没有见到过本人,因为胡路所在的十三中是全市放学最晚的学校,等他在路灯的陪伴下骑车来到佘月学校时,这里已经一片漆黑。 初三的时候,他因为做化学实验太大胆吓着了老师,第一次被拎出去罚站。和他一同站在走廊里的还有几个学生,人家过来和他聊天,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又聊到了佘月。 其中一个小子十分嚣张,大概是叛逆期的通病——对于父母老师口中的任何事任何人都觉得那就是个屁。佘月很荣幸地在他口中也成为了那么一种窖藏已久风味独特的气体。等老师听到声音出来时,胡路已经把那小子从叛逆期直接打回了幼年期,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只会嗷嗷大哭。 胡路的班主任赶过来,最后连双方的家长都惊动了。 “为什么打人?”成了家长老师口中放不下的问句。 为什么……胡路背着手站在原地想了很久,直到他的妈妈罗女士蹲下来和他直视,用仅有的那只手温柔地帮他擦掉脸上沾染的灰尘。 “条条,你和妈妈约定过,不管开心难过愤怒哀愁,都要一起分享,对吗?” 胡路点点头。 “那妈妈想知道你为什么和那边的小朋友打架,可以吗?” 胡路眨了眨眼睛。他上学早,虽然身高上没有比同龄人差到哪儿去,但是稚气鲜明,眼睛是圆的,脸颊是圆的,连犹豫时嘟起的嘴都是圆的。 “我不是不想说,我是直到你们问了我才开始想我为什么打他。” 胡路的话把挨打孩子的母亲气得要命,感情你想都不想就打人还有理了?然而老师们天然对乖孩子的信任让她暂时不能轻举妄动,于是就憋着气听下去。 【那么,为什么打人呢?】 在刚刚沉默的时候胡路想了很久,虽然他自己也很震惊,但是答案应该就是那唯一的理由。 “为了佘月。” 通过另一个孩子的佐证,老师和家长们知道了打架事件的来龙去脉。被打的孩子骂人不对,打人的胡路当然更不对。在领了惩罚任务回家的路上,罗女士问他:“佘月是谁?” 本来还有些垂头丧气的胡路立刻恢复了精神,对妈妈说道:“是我很感兴趣的人!他好特别的,妈妈!你知道么……” 长达二十分钟的路上都洒满了胡路对佘月的介绍,罗女士有时候点头,有时候跟着他一起笑,两个人就这么聊着佘月回到了家。 在这场聊天的最后,罗女士问胡路:“佘月的确很有趣。只是妈妈没听错的话,你和他好像还不认识吧?” “那有什么!”胡路在门口快速地换了鞋,“我迟早会和他成为朋友,而且是最好的朋友!” 罗女士看着兴冲冲跑回房间写检讨书的儿子,不由地笑着摇摇头。 她以为这只是少年一时兴趣,没想到第二次从儿子口中听到佘月的名字竟然是在高中择校时。胡路年龄小,爱玩,但是学习成绩一向不差,罗女士和班主任都已经做好计划让胡路到省级实验高中去,结果他不知从哪里打听来佘月选择的高中,认准了这所学校就死不更改。 最后胡爸爸力排众议,将溺爱孩子的行径贯彻到底,才算如了胡路所愿。 只是在开学前的家庭会议上,胡爸爸再次嘱咐了一遍:“条条,我和你妈妈说过会让你自由成长,但你要意识到,自由不代表任性,只有意志坚定心态成熟的人才有资格谈自由。所以,不管去哪所学校,不管结交什么样的朋友,甚至不管你选择什么样的未来,我和你妈妈都不会过度干涉。我们唯一会把控你的地方,就是你的品格,这是因为我们要对社会负责。而从父母的角度来说,我们只有一个希望,那就是你不会受到悔恨的折磨。” 胡路明白,于是他向父母保证:“我绝不后悔。” “那好,”他的父母向他张开拥抱,“祝你高中生活过得开心。” 也许是父母的祝福为他增加了幸运值,虽然没有和佘月分到一个班,但是他所在的班级里有很多佘月的初中乃至小学同学。他用佘月为自己打开了班级里有些排外的交际圈,每天只听同学讲那些佘月的故事就已经乐此不疲。而在这里,也没有人会认为他的行为很奇怪,“因为佘月的身边总是这么奇怪”——大家都这么说。 也是来到离佘月这么近的地方才知道,佘月总是招猫逗狗闲不住,一有空闲就逃课,高一课程还算轻松的时候,你很难在学校逮到这么一个不安分的灵魂。大概是在高一下半学期的时候,佘月跟着同学一起到海州千里救同学全家,一连失踪多日,他家人和学校老师商量对策,一碰头才知道这小子考试从来不及格都是有原因的。 佘月回来的时候全校学生都不上课,挤着从窗户往外看,老师在人堆后面怎么制止都没用,到处都是起哄声、口哨声、笑声、称赞声,间接着还掺杂玩笑般的表白,只不过很快就会被一波又一波的大笑给掩盖。 身为全校学生中渺小的一个,几千分之一,胡路挤在人群中,看佘月像个英雄一样凯旋归来,接受所有人的称赞欢呼、掌声鲜花。他突然也与有荣焉,激动得满脸通红。 这就是佘月啊! 我和他离得这么近,就在一个学校里,不过五百米的距离! 属于少年人的狂欢来势汹涌,又持续得十分短暂。佘月的老爸像是一个不会看气氛的恶龙,怒吼着“混蛋小子你竟然敢逃课!”就把他们心中的勇者掠走了。 胡路遗憾地看着没了佘月之后空荡荡的校园,心中突然产生一个想法,佘月此人,大概就是一生都要在轰轰烈烈中度过,存在得像个英雄,离场时也像个勇者。 第二天勇者大人背负着一身伤痕归来,为他惊叹的人民依旧为他献上赞颂。在沉闷的学习以及与他人相同的人生轨迹中,佘月就像是夜空中自顾自亮起的灯,那么显眼,那么明亮,任何人看到了心里都会生出一些类似于斗志和兴奋的情绪。 胡路的同学就在这时拉着他去见了佘月。 “瞧,就是那个家伙。” 同学的手指随便一指,胡路就注意到了。 “要去和他打个招呼吗?”同学笑着说。只不顾他心里认为胡路是不敢的。这家伙平时提起佘月就像是一个狂热的暗恋者,见到本人肯定会很害羞。 同学都做好了取笑的准备,胡路却一脸坦然地说:“好啊。” 同学:“嗯?” 接着他就看到胡路毫不犹豫地走到佘月面前,或许是胡路突然加入的身影挡住了一部分阳光的去路,佘月在阴影到来时慢慢睁开了眼睛。然后他听到胡路笑着对佘月说:“你好,我叫胡路。请和我成为朋友吧。” 佘月明明已经醒过来了,却仿佛有种被惊吓而醒的感觉。你很难在这样一个悠闲自在到让人气愤的家伙的脸上看到这样愣怔迷茫的表情,但是胡路做到了。他不仅擅自地发表了交友宣言,还在上课铃响起之后的短暂时间里揉了揉佘月的头发才笑着离开,其手法之熟练,情感流露之自然,要不是刚刚的自我介绍还没从空气中完全消散,看见的人会以为这两人已经是多年的好友了。 胡路离开之后,佘月的班级都快炸了锅。佘月再次回到了前几天被众人包围的吵闹日子,男生们都好奇地问他刚刚是怎么回事,女生则是尖叫着问他刚刚那个大帅哥的详细信息。 佘月单手托着下巴,心里却想着,我怎么知道? 可是胡路似乎不懂要给别人留思考的时间,中午的时候他就带着饭卡过来找佘月了。 这所学校大部分学生都是从同一个初中直升过来的,佘月看胡路陌生,便猜到他可能在这里并没什么熟悉的人,于是他和常在一起的朋友们打了声招呼,“中午不和你们一起吃了。” 在损友们的起哄声中,佘月走到门口和胡路站到一块。 胡路一见他就笑了起来,不得不说帅哥的笑容就是不一般,任谁看了都会心情好。 佘月说:“走吧,去吃饭。”想趁着吃饭的时间和他聊一聊,顺便劝劝小朋友交友要慎重。 谁知胡路却朝着教室里看了一眼,很自然地对佘月说:“不等那些朋友一起吗?” 佘月愣住了。 缓了一下,佘月笑着说:“我这人喜新厌旧得很,有新朋友就不要旧朋友了。走吧,不管他们。” 胡路跟上去,追问道:“那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 佘月说:“成为我朋友很容易的。” “那我是吗?” “是。” 胡路兴奋地扑上去揽住了佘月的肩膀,“太棒了!我会继续努力的!” 佘月被带得一趔趄,问他:“努力什么?你已经达到目标了啊朋友。” “可是佘月的朋友很多吧?”胡路带着佘月穿过一个又一个的人海缝隙,“那么我就要成为佘月最好的朋友!” 佘月被逗笑了,“好啊,那你加油吧,野心家。” 第十八章 梦 飞机遇气流发生颠簸,佘月垂在空中的脑袋支撑力差,一下子就被带动着磕在旁边的窗户上。 “啊……” 他捂着脑袋缓了两下,等痛意褪去,睡意也跟着被稀薄的生理泪水洗了个干净。 佘月坐直身体,开始回忆刚刚的梦。 他开始习惯性地推算。时间,白天,白日做梦不靠谱,但是梦中有不认识的人,长相还挺清晰,这就怪了。 莫半仙说过,梦中见鬼,多为恶鬼,梦中见人,也分现实中的死人活人。见已逝去的人,那便是鬼入梦,见活着的人,那是神托梦。当然,对一般人来说,他们的梦中通道是封闭的,无论见什么人都只是记忆碎片的随机排列组合,而有修行的人则不同,他们的梦,但凡清醒后有印象的,多半都有些内涵。 佘月的梦,几乎都来自于家中的鬼神托梦,比如上次期末考了多少分,再不逃就要被佘老爸抽拖鞋之类的。偶尔会有外鬼误闯,只不过很快就会被守家之神赶走。所以准确来说,佘月的梦不是预知梦,他通过梦境所看到的事情,都是神鬼所能看见的事情。但是高阶的入梦者,凭借自身的修为功力,的确可借助做梦时神魂漂浮的状态触得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比如未来,比如气运。 很巧,他家的莫半仙就是其中一位。这次胡路的小灾,就是莫半仙预知到了,然后将自己的梦境蓝牙传输给了佘月,他才能模糊看到(佘月因此曾吐槽过画质还不到480P,被莫半仙一顿狂抽)事件的发生和演变。 因为托梦的鬼神通常都是借用入梦者常见之人的口舌行为进行传达,所以佘月的梦里大部分情况都是熟人的面孔参演各种剧情,其中胡路的脸出现频率最高,佘月猜想大概是好皮囊谁都想穿一穿?在这种模式下,虽然有时候醒来会觉得很搞笑,偶尔发出“How are you?”and“How old are you?”的感慨,但是习惯了之后,猛然在梦里碰到生面孔,别说,有点瘆得慌。 佘月抱着胳膊搓了两下,不过他一时之间想不起梦中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就心大地放到一边。现在反正也睡不着了,佘月就歪过头看胡路。这一看,就让他差点笑出声——胡路脸朝他这边侧着,倒是睡着了,只不过嘴角弯得厉害,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还能将自己睡得两颊通红。 别是做什么不健康的梦了吧,这可是在飞机上。佘月坏笑着去掀盖在胡路身上的毯子,正要向下瞅的时候,胡路还带着困顿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耍流氓啊?” 佘月将毯子向上拽拽,盖住胡路的嘴,好像本来就是要帮胡路盖一下那么贴心。 瞧着胡路露出的一双眼睛还在紧盯着,佘月笑得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那你叫非礼啊。” 胡路一笑,轻轻搭在脸上的毯子就滑落了下去,他和佘月凑近,悄悄地说:“非礼就算了,谁叫我们是你情我愿。” “嗯咳!” 小k像个操心的老妈子站在胡路座位旁,不动声色地挡住他人的视线,说道:“快到了,收拾收拾。” 佘月向窗外看了一眼,他们好像的确在下落,于是收起毯子,陪着胡路戴上口罩。 下飞机的时候,佘月跟着人群向外走,随口问胡路:“飞机上你做了什么梦?” 胡路也不隐瞒,“梦到我玩儿命追你的时候了。” 佘月笑:“这位同学,请注意你的用词。” 胡路却面色淡然地说:“梦到初二到处跟人打听你的消息,初三骑自行车到你学校想看看你,高一和你的同学谈论你,却在刚和你成为朋友的时候醒过来了。我不是一整个梦都在追着你,而是追着你都快成了我的梦,佘月,你什么时候能停下来和我站在一起?” “胡路?” 佘月睁大了眼睛和胡路站在原地。身后被挡住路的人开始不耐烦,小k边说着抱歉边拉着两人向外走去。 小k一边拉着两人一边低声骂道:“我说你俩有病吧?别人互诉衷肠的时候都是挑着时间地点氛围情绪,胡、你说来就来啊!” 胡路有些委屈,“在佘月面前,我不会藏话。” 所以想说就说了。 他这样的态度倒是让佘月松了口气,果然这只是个有话就说的笨蛋,即使已经成为了星光璀璨的偶像,依旧在朋友面前像个小孩子一样。 会感到孤独,会觉得寂寞,会不舍得,会撒娇,会想要霸占一个“最好”的名额,会在好朋友有了别的朋友时吃醋…… 胡路曾说过,他们家的家训叫做成熟者的自由,佘月一直觉得很酷。但是自由自在的性格胡路的确是处处都有所体现,唯有成熟还急需长进啊。 想到这儿,佘月伸出胳膊按着胡路的脑袋一顿乱揉,“你这家伙!” 他也不知道自己算是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胡路太过坦白直接的话,即使再习惯也会有心跳失衡的时候。 “你这样的人做偶像不会被骂死吗?” “我只是在你面前这样,其他的时候我会控制自己的。” 佘月叹了口气:瞧,又来了,追心一击。 小k总算将两人平安塞进车子里,这才有心情说话:“我倒是能证明这一点。虽然做K的经纪人没多久,但是在此之前真没发现胡路是这样的人。哎,”他也跟着佘月叹了口气,“不过发现了你的真面目之后让我有点提心吊胆,看来得让佘月离你远远的,免得你张口就炸雷。” 本来还有些低落的胡路立刻像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拦在佘月身前,“拆散有情人,你好狠的心!” 狠心小k却语重心长道:“你已经成年了。佘月有自己的事情,你也有你的工作。别以为K数据不错就可以放松警惕了,现在小鲜肉成把成把地往屏幕前送,偶像男团正处于竞争压力最大的时候。” 佘月惊讶,“这两年优生搞得可以啊,咱国家现在帅哥这么多呢?” “哪是。”小k否认道,“不是帅哥变多了,而是明星的门槛降低了。镜头里美颜滤镜,镜头外整形化妆,这让天资一般的人也能通过包装出道。也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出现,不少稍微有些年纪的人对男团偶像印象都不怎么样,好一点的说认不清脸,讨厌的就骂娘炮误国。虽然说粉丝经济下,偶像们看起来还是万众瞩目,但是别忘了圈子里真正的好资源可都是掌握在那些有些年纪的老家伙们手中。” 小k意味深长地对着胡路说:“而那些将你捧得高高在上的年轻粉丝们,又有一颗易变的心。” “看到这一路机场走来都没有什么粉丝认出来,你该不会还傻傻地觉着挺高兴吧?” 小k再度将胡路扫视一遍,不得不说,公司这次的确在这个男团上用了心,每个成员单拎出来都能和其他男团一挑三,胡路作为其中的C位,更是拥有曾经的标准男偶像该有的所有硬件。五官、气质、身材,皮肤、发质、声音,完美的偶像是上天恩赐的礼物,是极低的概率下才会自然生成的各方面都挑不出缺点的人。 因为难得,才会让人珍惜、惊叹,才会将你送入高高在上的王位瞻仰。胡路,包括K男团的所有成员在内都有这样的潜质,但是做偶像的路远远不止那么简单。他们只是刚刚起步,在MT公司庞大的野心下,他们注定要被狠狠打磨,让身上的光芒更亮,亮到所有竞争者都黯然失色。 MT公司要让K成为国王,成为夜空中压制群星的明月,所以小k才来到他们身边。这个只爱培养新人,享受从零攀登的狂妄之徒才接手了这么一个已有不小名气的流量男团。 “别浪费了自己的才能啊,胡路。”他这样说,胸口的热情再次被点燃。 果然,事业场的拼搏厮杀才是男人的一切! 汽车在道路中平稳地前进,车内部一片安静。 思考吧,想清楚自己要做的事还堆积如山,对目前的轻松惬意道个歉,然后狠狠丢掉吧! 小k看着后车座上沉默的两人,微微勾了勾嘴角。 良久的寂静之后,佘月突然开口道:“也就是说,葫芦在当前偶像圈中的长相也算是顶尖的吧?” 小k不明所以,谨慎地“嗯”了一声。 佘月劫后余生般地看向胡路,“我竟然和顶尖级别的人竞争了那么久的校草?!而且连续三年不分上下!” 胡路已经听出话风不对,于是好笑地看着他,问道:“然后呢?要不要发表一下没有好好珍惜我的遗憾?果然高中三年每天只有十四个小时待在一起时间还是短了吧,当时让你和我一起住校你还不愿意!快说后悔了!” 佘月捂着嘴继续惊讶,“我只是突然发现,原来这么多年,我竟低估了自己的帅气啊!” “我果然只做一个县草还是浪费了,回去申请一下省草当当吧!” 小k面无表情,甚至有点想抽烟。我只是想让胡路有点斗志,怎么你还找到人生目标了?!话说你们省是什么省,县草省草这玩意真有人那么闲搞得出来吗?! 佘月这家伙,还是尽早送走吧。 第十九章 麻辣烫 因为国内男团市场不算景气,大部分偶像团体出道后都很少有机会全团赶同一通告,多的是各自走各自的资源路线,常存在有团名却行单飞之实的现象。因此,胡路和佘月回到宿舍时,K男团的成员只剩下一位暂时得空,其他的早就飞到各地不知踪影了。 巧的是,留在宿舍的正好是和胡路针锋相对的徐歇。佘月一进门就十分自来熟地和人家打了招呼。 “吃了没?” 本来攒了满嘴嘲讽准备发射的徐歇:“……吃了。” 佘月失望地“啊”了一声,手里攥着手机毫不生疏地坐到了徐歇旁边,“我听小k哥说宿舍里还有一个人,就多订了一份饭。” 徐歇敏感神经发动,总觉得佘月是在帮胡路讽刺自己竟然还留在宿舍里没工作,于是不高兴地辩解道:“你们能在我百忙之中遇见我可真是太幸运了,我平日里可是团队中通告最多的一个。” 这时小k停好车走进来,对徐歇说:“正好你说起这个,明天你的那档综艺已经谈好了胡路做你的特邀嘉宾,两个人到时候一起出发啊。” “什么?!”徐歇和胡路同时发出质疑。 “哥,我那档节目挺顺的,为什么要把胡路塞进来啊?” 小k看他一眼,“因为你们是一个团!公司费力气让你们组团不是让你们各自为战的。一个合格的男团应该是团粉不比唯粉少,K在这方面起点是比其他男团高一些,团粉也不少,但那都是颜粉,颜粉有多不稳定就不用我再说了吧?” 说完,小k又看向胡路,眼神凌厉地问:“你想说什么?” 胡路在小k威胁的眼神下节节败退,但还是忍不住嘟囔一句,“我刚回来就安排工作,太快了吧。” 眼看着小k脑门上的青筋都要蹦出来了,徐歇幸灾乐祸地笑了,还不忘添油加醋地卖乖说:“哥,您说的对,是我想岔了,我明天一定和胡路好好配合。” 小k顿时对不知悔改伸手去拽佘月的胡路更加恨铁不成钢,“胡路!给我上楼看明天的台本去!” 胡路这次倒是规规矩矩地站起来往楼上走,小k一瞬间还有些不习惯。但是他转念想到,佘月没来之前的胡路本来就是很服从指令的乖孩子,这么一想,小k看向佘月的眼神就更不爽了,像极了家长看到把自家孩子带坏的混小子。 佘月一激灵,十分自觉地保证道:“定好车票了,我明天一早就走。” 小k满意地点点头,毫不掩饰自己对佘月离开的期待。 徐歇讽刺佘月道:“你还真是不招人喜欢,小k哥明显恨不得你现在就消失。” 哪知佘月也不生气,反而流露出一股“高处不胜寒”的寂寞,说道:“没办法,优秀的人总是伴随着他人极致的爱恨,反倒是平庸者才会面面俱到。” 徐歇:“……你倒是真敢说。” 但是他却对这句话不能更赞同了。作为队内的美貌担当,徐歇有一副十分精致的长相,但是当他不友善时,过于细巧的五官就会透露几分刻薄,配上他争强好胜的性格,常会招惹不熟悉的工作人员背后非议。刚刚他和小k说自己在新节目中很顺是真的,因为新节目只把他当花瓶,根本没人理睬他,自然也没人针对他。但是徐歇也有他自己的优势,他的死忠粉特别多,虽然他不喜欢粉丝给他“大小姐”这样的称呼,但是却不能否认粉丝对他的溺爱。身为这样一个被人爱到极致也厌到极致的人,徐歇还真的无法否认佘月的话,毕竟谁会否认自己很优秀呢? 他甚至还有几分英雄惜英雄的感慨,再看向佘月的时候面色已缓和不少。 小k在一旁冷眼旁观,不由悲痛扶额,该说是佘月太妖孽,还是说他手下的艺人都太傻白甜?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徐歇已经表演了“我说服我自己”,要是佘月再添上两把火,这家伙是不是现在就要拉人家拜把子了? 想想之前不过相处几天的候导对佘月的信任,小k坐不住了,急忙介入两人之间,问佘月:“你订的外卖是不是快到了?” 佘月看了看手机,“快了,我下楼去取。” 他拿着手机出去,很快就提了三袋子食物回来。 徐歇好奇地探头看了看,问:“你们买的什么?” 佘月将其中一份递给小k,边说话边打开自己的那份,“是麻辣烫。出趟门回来还是吃点汤汤水水的比较舒服。” 塑料餐盒掀开,麻辣烫的配菜多得都要冒出来。徐歇随便一瞧,就从里面找到了不少培根、牛肉卷和鱼丸,除此之外佘月的那一碗特别明显地淋了许多的芝麻酱,他拿一次性筷子轻轻翻拌一下,碗底的方便面就被捞出来和麻酱成功地混在了一起。 这世上或许有人不喜欢吃芝麻酱,但那其中一定不包括徐歇。 他馋得要命,又不想被佘月看出来,结果就在此时,只在下午5点半左右装了些蔬菜的胃发出了长长的,抗议般的轰鸣—— “咕噜——” 佘月好笑地看向徐歇,“正想问你要不要吃呢,你倒还学会抢答了。” 小k正呼噜着一口蘸满汤汁的白菜,听了佘月的话差点当场呛死在原地。 徐歇“哼”的一声将脸转到另一边,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整张脸都在发烫。但是输人不输阵,他依旧得为自己找回点场子,慌不择言地说:“谁要吃了!那么油腻,那么多肉,我一点都不喜欢吃!” 他以为佘月会提他肚子响的事,然而佘月却遗憾地说:“哎,竟然还有人不喜欢吃肉和麻酱吗?我和胡路都很喜欢,还以为你也喜欢呢,抱歉了。” 听佘月提到胡路,本来内心疯狂流泪大喊着我超喜欢的徐歇突然冷静下来了,他问佘月:“多余的那一份你为什么不给胡路?” 佘月很认真地回答:“胡路是偶像,偶像不能吃胖。” 徐歇抓狂,“难道我就不是了吗?!” 佘月:“可是你不胖,胡路会胖啊。浪费了挺可惜的,”他低头向小k请示,“这一份我监督着让胡路少吃点,晚上陪他把摄入的卡路里消耗掉可以吗?” 小k本来想拒绝的,结果回忆了一下胡路上楼时可怜兮兮的背影,还是同意了。 就在佘月拿着餐盒要上楼的时候,徐歇开口道:“吃了又锻炼那么麻烦干什么啊?你说的对,胡路容易胖就干脆别让他吃了,反正我也是吃不胖的体质,干脆就牺牲我算了。拿来吧,麻辣烫。” “不行。”佘月拒绝得十分干脆。 徐歇生气道:“为什么?!凭什么胡路能吃我就不行!” 佘月一脸正气地回答他:“你刚刚说你并不喜欢吃这些啊,我不能强人所难。” 说完,就笑着去找胡路了。 小k看了看一脸悔不当初的徐歇,再看看步伐里都透着乐的佘月,开始思考起为全团五人增设一门情商课程的必要性了。 晚上佘月如约带着胡路到小区的花园里跑步,准确说来是胡路跑步,佘月在原地踏步。 胡路指责他没义气,佘月干脆就坐在花园的长椅上,连站也不站了,嘴里还念念有词,“是你要训练还是我要训练,是你要做偶像还是我要做偶像?” “欲带王冠必先承其重,葫芦你这样想,等到了中年普遍发福的时候你就可以以你那依旧精瘦如少年郎的身材让我羡慕羞愧了。这种打脸的设定不爽吗?” 胡路撇嘴,“你是坏人吗?打你的脸我为什么要爽?更何况我身材好你干嘛要羞愧,又不是别人的,你该自豪才对吧?” “喂,”佘月纠正他,“你的身材对我来说就是别人的。” 胡路干脆也坐下来跟他理论,“还是不是好朋友了,说好了我的就是你的。身材怎么了,是不让你看了还是不让你摸了?” 佘月瞪大着眼睛看他,“总感觉你玷污了朋友这个词汇……刚刚的话题属于限制级了吧!” 胡路谴责道:“污者见污!好朋友要分享是幼儿园老师教的道理,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好吗?” 佘月陷入自闭,“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在争论上败给胡路……不,不是争论,是在脸皮上,在下自愧弗如。” 这时两声狗叫打破了佘月的沉思,两人抬头朝叫声方向看去,就见一位穿着居家服的男人有些慌张地拽着手里的狗绳,看向他们时脸上还带着尴尬。 “抱歉,”男人从黑暗中走出,看起来大约三十岁左右的样子,面貌温和斯文,眼角有些下垂,减少了精明感,看起来比他手里牵着的大狗还要温润可亲。可能是觉得撞破了两位年轻人的打情骂俏,他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有偷听的意思,只是恰巧路过。” 胡路在他人面前一向正常得很,他甚至还很有礼貌地拉着佘月站起来,才笑着说道:“没关系,是我们在公众场合开了有些不合时宜的玩笑。” 男人连忙摆手,结果大狗没了牵制,撒手就没。男人呆愣在原地,还是佘月反应快,一掌拍在胡路背上,“快追!” 胡路二话没说就沿着大狗跑走的路线追了过去,佘月在他身后喊着:“我们在这儿等你啊!” 话还没喊完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男人吃惊道:“跑得可真快啊。” 佘月笑着问:“狗还是人呐?” 第二十章 林恳 男人大感窘迫,急忙说:“我说狗、啊不是,是人。” 佘月笑得不行,拉着他坐下一起等,“不管狗还是人都精力过于充沛了,咱们让他们互相坑害,玩够了就回来了。” 男人很明显有些内敛,他微笑着点点头,却不知道和佘月这个陌生人谈什么。可佘月是个嘴巴闲不下来的人,就向人家自我介绍道:“我叫佘月,职业嘛,是个神棍。” 男人:…… 佘月还在一旁叮嘱男人道:“我看你是个好人才告诉你真相,你可千万不要外传啊。” 男人:那你倒是别告诉我啊。 有槽实在不知道从何吐起,男人就问佘月:“你怎么判断我是个好人的?” 佘月有理有据地分析道:“之前你明知道我在开玩笑还认真回复,说明你为人诚恳;被我笑了也不生气,说明你胸怀大度;刚刚怕打扰别人便自我约束,说明你克己宽人。只是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就让我发现了这么多优点,你不是个好人,也是个君子。” 男人被佘月夸得脸都红了,便说道:“你太高估我了,我只是很普通的平凡人。” 佘月面不改色气不喘地接口就说:“世上多的是自命不凡的人,反倒是愿意承认自我平凡者最为不凡。” 男人彻底甘拜下风,“你的确很有做神棍的潜质,我真的说不过你。” 佘月笑道:“你不是说不过我,你是太谦虚了,明明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我……”男人有些沉默,“我不是谦虚,我挺没用的。” 佘月低头看男人有些失落,料想自己通过面相认定其性情舒朗还是有些差错,于是说道:“哎,你都认可我的职业了,那我就不得不露一手了。我观你面色迷茫,似有郁郁不得志之意,兄台,是否要来上一卦?” 男人被佘月半古半今的话逗笑,随和道好。接着,他就见到佘月熟练地掏出手机,“请说出您的生辰八字。” 男人并不怎么信这个,所以也没什么避讳,直接就告诉了佘月。他见佘月在手机上点来点去,就问他:“人家都是掐指卜卦抽签的,你怎么直接上APP啊?” 佘月态度十分随意,“走现代化嘛。算卦本来就在于‘算’字,说其根本就离不开大量的推敲运算,现在有了科技做支撑,何苦还要浪费脑细胞。有便利不用才傻呢。” 男人无言以对,竟还觉得此人言之有理。 “好了。” 很快佘月就算好了,就速度而言,的确比街边摆摊的人算得更快,但是算卦谁也不比速度啊。 “我猜你要算的是事业,就没有关注其他的地方。另外,因为你的婚姻,或者说是爱情和你的事业有很紧密的联系,所以这两者可能要一并谈起。” 这句话信息量不可谓不大,本来只是坐着配合佘月打发时间的男人慢慢直起了腰背,精神也开始集中起来。 佘月了然,就继续说道:“你有两段爱情,第一段有缘无分,第二段情深成患。你大概是和你的两位恋人都处在同一圈子里,所以你的事业与爱情交缠得很厉害。你的事业在第一段感情中受到压制,不见起色,到第二段感情的时候渐有回温,但是你很有可能为感情放弃事业。” 男人的手紧紧握着,他看向佘月的眼神已变得十分认真,“你说的情深成患是指?” 佘月缓慢地说:“丢了自我的深情不是爱,是加诸双方的债。如果过于强调牺牲感的话,结果或许是一无所有。” 男人静静地坐着想了很久,后来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自己的故事。 “我有一位从大学时相恋的爱人,毕业后就进了同一个圈子,只不过工作不同。他很有野心,也很有能力,很理所当然地,他走得越来越远,越来越快,我渐渐跟不上了。然后我们就分手了。后来,我前任合作过的人不知道怎么的喜欢上了我,那个人非常非常地优秀,很多人喜欢他,他甚至比我前任还要优秀。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喜欢上我,我既然配不上我前任,自然更配不上他啊?后来我问了他这个问题,他的大致意思是喜欢我踏实,能给他一种家的感觉。” 男人的神情在这一刻变得非常落寞,他自嘲地笑笑说:“不瞒你说,我这人有时候挺浪漫主义的,那个人的话不太符合我心中对爱情的认知,我当时觉得他就是想找个家,想找个能照顾他的人,而不是喜欢我。但是我太贪心了,在相处过程中我已经喜欢上了他,于是明知双方所求不同,依然答应了他。” “当然,感情是骗不了人的。随着相处加深,我能感觉到之前自己错得有多离谱,那个人很爱我,他只是不会表达而已。本来这几年我的事业的确如你所说有了不小的进展,但是这和他的成就完全无法相提并论,我变得惶恐,我不想再度经历和前任那样的结局。我想呵护这段感情,就想放弃事业,专心陪伴他。” “我也知道这样做不对,听起来就像是三流剧本里的BE梗,但是当你身处其中时,却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再作何选择。” “找准平衡的确是个很难的事情,”佘月赞同道,“强调多少自我,保留多少牺牲,每一对情侣都有各自的相处模式,进退的把握只有当事人才能摸索出来。” “不过有一点哪怕我这个外人应该也能说上一两句的,应该就是任何一端都不应该等于零吧。”佘月笑着看向纠结的男人,“全然牺牲和绝对自我必然会让感情走向分崩离析,你也许应该大胆一点,和你的爱人共同摸索一下平衡的尺度。爱情又不是一个人的事,对吧?” 男人神色明显轻松多了,这时候再笑就没有之前勉强的意味,佘月甚至发现了他还有颗十分可爱的虎牙。 “你说的对。”男人的笑意渐渐止不住,“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果然我之前把问题藏着不和别人沟通是错的,这么简单的道理,我竟当局者迷到想不明白。” 佘月:“那,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虽然不闲话是个难得的品行,但是适当的交流情感有助于身心健康。” 两人对视而笑。 没过一会儿,胡路牵着狗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 男人谢着接过狗绳,起身告别时突然想起还没有说自己的名字,于是有些羞窘地对佘月和胡路说道:“我叫林恳,诚恳的恳。” 说到这儿,他意有所指地向胡路的方向看了一眼,对着佘月说:“真的十分感谢你刚刚的建议,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佘月眼睛一亮,自以为领会了林恳的意思,兴致勃勃地说道:“那太好了!我现在就有一个忙想让你帮。” 林恳突然有些后悔刚刚开口将话许得太满,看到佘月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兴奋之情如此明显,联想到这人展露的精明,他担心连这次的偶遇都是对方刻意算计。 但是此刻他有些骑虎难下,想到佘月的确帮助自己解决了难题,于是也就接受了可能到来的要求。 只是心里多少会有些失望而已。 他面上不显任何情绪,“你说。” 佘月就问道:“你家有电动车吗?” 已经做好准备对方狮子大开口的林恳:“?” “有倒是有……” 佘月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借我骑一会儿。” 他指指还在一旁活动手脚的胡路,“他今天的运动量还不够,我可能得陪他多来几圈。有电动车就太好了,免得这家伙说我不陪着他。” 胡路在一旁说道:“你到底有多懒,一个电动车你已经说了三次‘太好了’!人你都没这样夸过!” 佘月惊讶转身,“和电动车争宠?你这样让我有些心酸啊路路。” 而被丢在一旁的林恳为自己方才小人之心的猜测而惭愧到无以复加。 罪恶感好重。 只不过他的确还是想回报一下佘月,就趁着佘月进车库推车的时候问胡路:“你知道我吗?” 胡路笑笑说:“您说了名字之后就知道了。业内一流的编剧,剧本感情细腻又很有思想深度,您的《海鸥》、《午时花开》、《与黎明相会》都是这几年的大热电视剧。” 林恳还是不习惯别人的称赞,他略微低了下头,再次说道:“我很感谢佘月,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会尽己所能。” 胡路却摇摇头,看到佘月推车走出来时两只眼睛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是佘月帮了您,而他所想要的已经借到了,这就足够了。” 说完,他的注意力就全转到佘月身上了,“这儿的路有几块挺黑的,你骑车技术可以吗?” “开玩笑,”佘月拍拍车座,“连摩托都不在话下好吗?” “好吧好吧,赶紧出发,不然回去就该晚了。” 佘月拧了拧车把手,对林恳说:“那就按咱们说好的,明天我让别人把车还给你。” 林恳温和地笑笑,“好。路上注意安全。” 佘月比了个OK的手势,一拧油门就超过了胡路。 林恳牵着大狗回家,还能隐隐听到两人斗嘴。一个在说另一个偷懒,另一个则回他21世纪了还用两条腿进行交通就是在浪费前人研究成果。 他笑着感慨青春啊,心情却是这段时间难得的轻松。 第二十一章 八千里 胡路宿舍所在的小区属于高档小区,绿化和附带设施都很健全,当然,最好的还是小区的安保系统,承诺保住户绝对的安宁。当年MT公司看中了这一点,财大气粗地将不少艺人安排进了这个小区。后来城市的经济中心转移,小区所处的偏郊地带转眼间变成了黄金地段,越来越多的别的公司的艺人为图方便也搬了进来,于是这个小区原本很清雅的名字再也没人记得,反倒是“明星小区”这一个戏称在知情人中广为流传。 可能也是占着开发时这里是边郊的优势,小区面积辽阔,甚至还有运动场。胡路不喜欢在跑步机上跑步,只要空气质量不错的时候大部分都在运动场的跑道上活动。 但是这次因为佘月偷懒骑上了电动车,胡路就带他绕着小区的湖边跑。 或许是家庭教育的原因,佘月对很多年轻人爱玩的东西都不太热情,他喜欢山,喜欢水,喜欢自然风光和神秘人文。因此在见到湖的时候,佘月就好心情地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胡路弯下腰绑紧鞋带,接着便做了一下拉伸,听到佘月的话,他朝湖上看了一眼,想了好久之后信誓旦旦地说道:“无名湖!” 佘月笑了,“没名字啊!那正好遇到我是你的缘,我送你一个名字……就叫八千里吧!” 胡路好奇,“请说出你的理由。” 佘月冲着湖边的宽路一挥手,气势豪迈地说:“为了纪念小胡同学在此长跑目标八千里!” 胡路弯腰触地,一边不忘说道:“这目标谁定的谁完成,别随便拉扯我。” 佘月好似胡路错过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惊讶道:“你要拒绝这等能立碑的丰功伟绩?” 胡路瞥他一眼,“立什么碑,四百万米跑下来你是想给我立墓碑吧?” “不要轻易被目标吓倒嘛。”佘月语重心长地说道:“年轻人,什么事情不去尝试就先说‘做不到’怎么行。四百万米看似夸张,但是你一天跑上五千米,八百天就跑完了,稍微努努力,一天跑上一万米,四百天就跑完了。如果你再加把劲,一天跑上两万米!哇!恭喜你,不到一年就能达成这看似不可能的目标!” 胡路冷笑,“如果我再朝着男子一万米世界纪录努努力,一天不眠不休五十万米,还能给你缩短到八天。” 佘月兴奋握拳,为胡路鼓劲,“加油!博尔胡路特!” 胡路活动好身体,一跃扑到后座掰着佘月的身体再去扯他翘起来的可恶嘴角,“你还想拿百米世界纪录要求我!是个人么!” 佘月被拽得头顶上胡路的胸膛,嘴角被扯也忍不住想笑,他的精神越兴奋,思维就越活跃,这一会儿又想到一个有趣的地方,抬起眼皮就想找胡路和他分享。 “你说……” 他的脸上还带着笑意,目光就直接撞入了胡路的眼眸里。 胡路正低着头看他,略长的刘海垂下来,像是帘子一般半遮半掩地为一份心动搭建空间。 他们静在原地。湖的周围是拓得宽阔砌得平坦的石板路,石板路的另一边栽种了许多的竹子,十分清幽。一边是遥望才能见到边界的大湖,一边是风吹枝叶沙沙作响的竹林,佘月突然有种前后无人,这片辽阔自然只有他和胡路存在的错觉。这让他不得不将全部心神集中在眼前这个面目颠倒的人,只是这副模样他也并不陌生。 高二的时候分班,胡路终于得偿所愿和佘月分到了一个班级。他成绩好,佘月则不好不坏,老师排座位的时候按成绩顺序让学生自己选,胡路总是坐在窗边一列靠后的位置,并且还厚颜无耻地学会了占座——他前面的位置总是预定好了要留给佘月。 老师喜欢他平时懂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了他的小任性,同班同学都知道他和佘月关系好,也都笑着没人去抢这个客观上并不怎么招人喜欢的位置。 有同学好奇问他:“你跟佘月关系那么好,怎么不做同桌啊?” 胡路笑笑不说话,等人家走后,转头就将前面靠着桌晒太阳的佘月拽过来,掰着他的下巴让他尽可能地看到自己。他常常如此做。佘月睁着懒洋洋的眼睛,整个人就如同太阳下伸懒腰的猫,只不过比猫好脾气,随便胡路折腾也不生气。胡路就这样看着他,眉目清秀,两颊略圆,长长的睫毛迎着光像是要变得透明,却在眨动的时候掀起空气中不易瞧见的尘粒。 那时的胡路眼神清澈,阳光下泛着透亮的浅棕,他窃喜地分享不愿告诉他人的小心机,对佘月说:“他们不懂,做同桌有什么好的,只有坐在你身后的时候我才能一直看着你啊。” 当时的佘月脸上露出配合的笑,心里却又是惊又是怪。大概对胡路来说佘月是个迷,可是对佘月来说,自己为什么会成为那个迷,他也挺迷的。 胡路或许在心无旁骛地注视着佘月的时候,连自己也忽略了。他是桥上看风景的人,同样也是别人的风景。 市十三中有一个超绝无敌的大帅哥——这样的传闻即使是佘月也有听过。初高中正是青春萌动的时候,女孩子因为小说幻想了无数个校园王子,回头看看身边,才发现差距不在于自己这姑娘够不够灰,而是现实中根本遇不到小说里帅到破次元壁的男主。 胡路的出现,就像是给本市少女梦幻事业的发展打入了一剂强心针。佘月初中的女同桌让他看过当时女生们几乎人人空间里都挂着的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很标准的言情男主的经典造型——白衬衣,头发黑而软,他拿着书靠在走廊的窗口处默背着什么,从窗口涌进来的光像是为他披上了一层轻薄而耀眼的外衣。他的脸还很青涩,但是五官组合得十分舒服,让人看了就心头一软。不过,单只是这样如乖巧弟弟一般的样貌也不会引起如此多女生的认可,还有他的身高和优越的身材比例,如同电视男明星一样,也为他增添了一些成熟而令人心动的男性魅力。 女生们传揽他的照片,交换他的消息,为他每一次的进步而私下欢呼。她们不是想要和这样一个人谈恋爱,而是她们需要这样一个人来向她们证明,童话是存在的,少女梦也有成真的一天。 他很早就成了偶像,成了少女们心中的梦。 可是这样一个被许多人默默关注和喜爱的人,却执着而热情地追逐在佘月身后,毫无保留地向他展示自己的情感。佘月觉得怪极了。只不过他一向知道自己在旁人眼里也有些奇怪,就坦然地接受了他们这两个怪胎的组合方式。 但是最近和胡路见面之后,他的心情变得不如以往平静。他有时候甚至会腾出乱糟糟的脑子单独思考一下胡路这个人,心里的气泡翻腾着不知道要往哪儿飞去。 他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看向胡路。这两年的功夫,胡路已经彻底长开,婴儿肥褪去,短幼的脸开始拉长。他变得成熟了,可是好像还是和从前一样,五官搭配得那么舒服,笑起来卧蚕鲜明。 我挺喜欢这个长相的,佘月想。 但是他们应该还是离得太近了,作为朋友超多的人,佘月很清楚他们多余的肢体接触太多了,贴在一起的距离太近了,说的话也太没分寸了。 也许那个气泡不应该乱飞,它应该好好呆在原地。 不知什么时候,胡路的手转而捧在佘月的脸上,他的脸似乎也在越凑越近。于是佘月轻轻地,像是怕惊扰了那飘着的气泡一样,对胡路说:“或许我们不该这样。” “我可以亲你吗?” 两人几乎同时说话,只是胡路的声音更大一些,带着他一贯的直接与坦然,压住了佘月的声音。 佘月瞪着眼睛,下意识地拿出常用的相处方式回问他:“怎么,你耍流氓?” 胡路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做那个佘月常见的乖孩子,在他低下头将温热的唇瓣和佘月的双唇相贴时,佘月还在想,啊,他果然怪极了。 亲吻持续了很久,也或许很短暂。胡路离开的时候佘月还呆呆地眨了眨眼睛,接着他就看到胡路笑着对他说:“好了,现在你可以叫非礼了。” 第二十二章 理性探讨 大约晚上10点钟左右,小k到楼下准备去找还不回来的胡路。在楼道口,他先是见到一个人遛着一条狗从他面前经过,再接着,有辆电动车朝他驶了过来。 小k向后退一步让开路,电动车却停在他面前。 佘月一脚踩地,笑着和小k打招呼:“我们回来了。” 小k丝毫不惊讶这人出门一趟还顺了辆车回来的事情,只问他:“胡路呢?” 佘月指指身后,胡路从小路的拐弯处跑了过来,一头的汗。 现在已经快进入夏天,胡路穿着单薄的运动服,上面已经洇出了一大团汗。 小k像个操心的老妈子一样催促着两人赶紧回宿舍。 “好了快点回去洗洗睡,你明天要早起录节目。” 胡路答应了一声,佘月却没跟上去。他将电动车的来源大致讲了一下,小k答应替他交还,却又不让他上楼。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小k觉得不对劲,佘月这人看不出深浅,但是胡路的性子直白,小k总觉得他看起来有些情绪低沉。 佘月耸耸肩,“大概是累了吧。” 他不说,小k也不能逼问,于是摆摆手也和他一起回去了。 等回到宿舍,小k就进自己的房间做工作计划。佘月到浴室里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盯着自己换下来的衣服看了又看,在做个糙汉子还是精致男孩见徘徊犹豫,最终还是决定入乡随俗,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拿了胡路的毛巾边擦身上的水边打了个电话。 没过多久,浴室的门被敲响,胡路抱着自己的衣服等在外面。 佘月低笑一声,“这么讲礼貌啊,我是不是还要像电视里的女主一样藏在门后只伸个胳膊来拿你的衣服啊?” 话音刚落,胡路就推开门走了进来,然后二话没说,劈头盖脸地将自己的衣服扔在佘月身上,“那你为什么就不能害羞一点?” “害羞什么?”佘月拿起胡路的衣服就穿,“咱们老夫老妻的。” 胡路走两步站到佘月面前,“我不是在开玩笑。你就不能认真点想想之前的事意味着什么吗?” 佘月抬眼看他,“那你想清楚了吗?” “我……”胡路脸上露出了一丝迷茫,“我就是想不清楚,才希望你能啊。” 佘月拍了拍胡路的脑袋,“你这么聪明的人都想不清楚,还指望我能给你传答案啊?再说了,想不清楚就别想了,不是所有事情都值得弄个明白。你就当一时冲动吧。” 胡路不愿意随随便便就将那一个亲吻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放过去了,他跟着佘月上楼,进到自己的房间,顺手就将房门反锁住。 有时候直觉系的人,身体动作比头脑反应还要快。 胡路的房间是两人间,平时是他和另一个队员一起住,不过今天队员去跑外地的通告不在这儿,胡路早些时候和他打过了招呼,今晚可以睡在他的床上。 但是他现在不想这么快去睡觉,他坐回到自己的床边,佘月已经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那你和我一起想。”胡路将佘月从被窝里刨出来,他看起来是势必要把今晚的事今晚毕了。 佘月无奈地坐起来,靠墙撑着脑袋,懒洋洋地说道:“那行,我们一起解一下题。已知条件,你亲了我一口,你我是朋友,氛围当时还不错,求:你为什么亲了我一口?是这样的吗?” 胡路点点头。 “那好,”佘月继续说,“亲吻的原因我们暂且列出三个方向,青春期冲动,友人间正常交流以及爱情。首先,青春期冲动。你今年19,还是12月份的生日,几乎可以划为18。18岁的年轻人,有冲动多正常啊,或者说,你在高中时期那么冷静才叫做不正常吧?我完全有理由认为你是晚熟。” “其次,友人间的正常交流。兄弟之间情绪到了亲一下也很正常啊,男孩子之间没皮没脸不讲究的事情还干得少了?哪次打完球之后阿黄他们不是被我的帅气迷倒对我又抱又亲直叫爸爸的?” “最后,爱情。”佘月笑着看向胡路,“你觉着你对我是爱情吗?” 胡路垂着眼,“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可是我觉得你所说的前两个方向都说服不了我,虽然我还没想明白,但是这两个答案和我的感觉还是有差异。” 佘月:“好吧好吧,那我们先进入下一个问题,爱情和友情的界限?” 这次不用佘月提纲挈领,胡路自己就能进行分析,看来他的确在此处纠结了不少时间。 “我之前没考虑过这些,但是我也不是没有常识的人。爱情和友情在心理和生理两个方面都有所不同。” 佘月咂舌,“哇,好专业。” 胡路生气地去捂他的嘴,“别打岔。我猜你心里有答案,但是你就是这么坏,什么都不告诉我,甚至还总想着糊弄我!” 佘月举手表示无辜,胡路才继续下去,“在心理上,朋友间相处是一种快乐感,而爱人之间大概是一种满足感。他在,你的心是满的,装不下别人,他不在,你的心是空的。佘月,我的一辈子里除了你再没考虑过别人。你让我既满足又快乐。” 他的态度还有些模糊不清,但是话语却很确定,“我觉得我对你是爱情。” 佘月咬开胡路的手,挑着眉说道:“你觉得是就是了?胡路,你这是已经被时代抛弃的唯心主义的错误思想呀。” 胡路太了解怎么和佘月打交道。当这家伙想要胡搅蛮缠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和他的歪理邪说辩赢,反而会被他带偏了想法。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理会他,虽然这一点很少有人能做到。但是不巧,胡路就是这么一个意志坚定的人。 他将两只手按在佘月的肩膀上,表面的浮躁茫然之下是令人意外的冷静。 “你不想承认我的结论,那你让我试试。” 胡路起身跪在床上,“我还是很想亲你,你可以从生理反应上确认我没有胡说。” 说完,他压下身子,在佘月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次亲了上去。 这次他亲得很用力,和之前湖边的轻轻相触大不相同。佘月的确感受到了胡路所说的生理反应,那种欲望被点燃的热情从胡路拥抱的力度,压迫他的强度,以及亲吻的密度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雄性生物本能的征服与掌控,佘月没想过还能从这个在感情上直白单纯得像个孩子的家伙身上感受到。 他尽力表现得理智一些,冷静一些,“胡路,你说这是爱情,但我所看到的不就是单纯的生理冲动吗?” 胡路的动作停了下来,佘月又说道:“所以你还是误会了这些发育期带来的错觉。你或许的确是晚熟。在大家都开始对性充满幻想的时候你还像个孩子,但是这段时间你可能长大了,开始有了成年人的冲动,然后因为我是你的好朋友,你一向对我敞开所有的秘密,所以你也不自觉地在向我展露这种成熟的信号。你懂吗,胡路?你现在的行为只是荷尔蒙分泌过剩所带来的冲动,就像是吊桥效应一样,人的生理有时候的确会误导心理。” “这不是爱情,”佘月摇摇头,“爱情还不是我们能琢磨透的东西。” 他将自己保持在好友的位置上纹丝不动,甚至还坏笑着、毫不避讳地将手放在胡路的腰带上,“当然,你如果想的话,兄弟的身份也是可以帮帮忙的。” 胡路却立刻将佘月的手丢开,他翻身掀开被子也躺进去,只不过背对着佘月,整个身体绷得紧紧的,连头发丝都在用僵硬诉说愤怒。 佘月坐着看了胡路一会儿,最终准备下床去另一张床上睡。 “你不许走,就在这儿。”胡路的声音闷闷的,但是话语里的任性依然让佘月哭笑不得。 “你不是要和我赌气吗?我给你点空间冷静冷静。” “我不想和你赌气,”胡路的声音里依旧带着很明显的气愤,说出的话却和他的态度一点都不符,“你走了,就变成赌气了。” 佘月真的拿这样的胡路毫无办法,谁会对这样以赤子之心待己的人有脾气? “好吧,”佘月逗他,“但是两个人睡还是有些挤。” 胡路做出十分幼稚的报复手段,那就是又背对着佘月朝他靠近了一些,并且说道:“你活该,你本来就不该离我那么远。” 佘月无奈,只好也跟着躺下。 屋子里陷入长久的寂静,除了两个人的呼吸声,再没有别的声响。 就在佘月即将睡去的时候,胡路缓慢地开口说道:“娱乐圈的人最擅长理解的就是情与爱,我什么都知道。” 佘月静静盯着屋内的一角,几秒后将眼睛慢慢闭上。 第二十三章 噩梦 奔跑,不停地奔跑!如果慢一点会被追到! 他不感到累,即使他在狂奔。但是他心慌,害怕,这种感觉挥之不去,仿佛他正挣扎在生死一线。 那些声音追在他的身后,他恐惧到浑身发麻。前面是楼梯,对,爬得高高的,那里或许安全。 狭窄的楼梯间压缩了追逐者的浪潮,他们似乎离得更近了,不要过来!他不敢回头看,只好咬着牙继续用力地抬起腿向上不断攀爬。 前方有一个铁门!太好了,用铁门把他们挡在门外。 “佘月……” 谁在说话?铁门就在眼前,不要打扰我,我要被追上来了! “佘月!” “啊!” 佘月睁开眼睛,背后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种差一厘米就要被追上的恐惧。他出了一头的冷汗,一时之间甚至分不清哪里才是现实。 “葫芦……”他断断续续地喘着气说,“我刚刚被追着,我差点被追上了……” 胡路着急地将他抱在怀里,这才发现他浑身冰凉,发尾都已被汗打湿。于是他紧紧地抱住佘月,希望能给他传递一些温度,同时不停地安慰他:“没事了没事了,刚刚那是梦,都是梦。” 佘月还在大口喘气,濒临死亡的感觉好像还没有消散,他将脸埋进胡路的肩窝,从他的身上感受人间的真实。 “佘月!” 莫半仙的声音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下子惊醒了佘月。 他低头在床上看到胡路的手机正亮着,上面还显示着莫半仙的手机号码,他伸手将手机拿过来,“喂,老妈。” “佘月。” “哎。” “回来了就好。”莫半仙紧绷的声音也终于松懈了下来。 佘月笑笑,却感到浑身无力。他对着电话那头说:“多谢莫半仙帮我叫魂。” 莫半仙一听他这话就生气,“你还知道我刚刚在帮你叫魂!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讲过不要小瞧梦的能力,刚刚你要是推开那扇铁门,就摔死了。” 佘月靠在胡路的怀里,疑惑道:“你怎么知道那扇铁门?我还以为那是我的救星。” 莫半仙气得差点半夜从床上跳起来,“屁!老娘才是你的救星!昨天我就做梦在替你做鞋,鞋通‘邪’,想必你那时就沾染了不该惹的事!老娘给了你加了多少道护身咒,唯一能钻的漏洞只有梦。今晚一早我就睡了,半天等不来你个臭小子,说,是不是又和胡路玩游戏误点了?!” 佘月哀叹一声,“不是吧半仙姐姐,这种要紧时候你提查岗的事?” “怎么着?我是你老娘,你还是我未出嫁的小子,我想怎么管就怎么管!” “未出嫁就有点过分了吧?” “娶媳妇和找老公哪个不是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就忘了老娘,还搞什么性别歧视,在没良心上面,你们男女倒是平等得很!” “哎哟,跑题了吧您?我们能不能把频道从家长里短换到灵异志怪上面去?” “哼,好吧。”莫半仙整理整理一提起儿子结婚就酸痛的心情,将跑远的话题扯回来,“我当时等你那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你入梦,就见你在拼命地跑,我在后面怎么喊都不行。到后来你进了一栋大楼,玩儿命地往楼上爬,小短腿转得飞快……” “大长腿。”佘月提醒道。 “呸!大长腿害得老娘好追!”莫半仙很少这样火气对着儿子撒,看来刚刚真的是危险至极。 “再后来,你的前面出现了一个大铁门,你个傻小子闷头就往那边冲。那门没关,我一看外面根本没路,又怎么喊都喊不住你,只好出来打电话给胡路,让他通过外界的力量把你叫醒了。” 胡路听到这里也是心惊肉跳,他和其他人不一样,是真正了解这些事背后的危险,曾经也是差点连命都搭进去的人。这会儿听莫半仙讲整个过程,连他也吓出了汗,“如果阿姨没叫我,我根本不知道你正在生死攸关之间。” 莫半仙在电话里还大声地给胡路送去亲切的安慰,“这不怪你,孩子。这种梦和一般的噩梦不一样,佘月哪怕死在里面,他的身体也几乎发不出任何动静,你睡觉再灵敏也察觉不出来。” 安慰完胡路,莫半仙又是一把火浇上来,“什么混蛋玩意儿敢惹到老娘头上!害我一个儿子还不行,还想顺带再吓着我另一个孩子?!” 佘月这时候已经缓过来了,他说道:“这么说来,在我梦中看来是恶的一方,其实是在救我,而代表活路的铁门,却是死路。” “对。你会产生这样的错觉,说明一入梦就被对方给影响了思维。到底是谁?你有想法没?” 佘月大致有了思路,于是他又问莫半仙:“你刚刚说梦里我进了一栋大楼,是什么大楼?” 莫半仙想了想,“好像……是一栋医院?” “那就是了。”佘月说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先睡吧,我去打个电话。” 莫半仙气气哼哼地挂了电话,不知道又去折腾什么招式了。 胡路拉着佘月的胳膊,问他:“和那个哑巴有关?” 佘月点点头,“大概吧。” 他从通讯栏里找到了一个从未联系过的手机号,这么晚打过去对方却立刻就接到了。 “吴警官好,我是佘月。” 电话那头的吴警官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你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之前那个哑巴的姐姐,她是不是还在原来的医院就诊?” “嗯。哑巴进去之后,我……们派出所组织了一个内部捐款,保证他姐姐能继续治疗,这样他从监狱里里出来,也不至于完全丧失希望。” “你们真是有心了。”佘月的眼中有些晦暗,“只不过,你们有没有向她隐瞒哑巴的事?” 吴警官:“没有。你什么意思?” “我想麻烦你们立即出警,那位女士可能要跳楼,就在那家医院的天台。” “什么?!”吴警官立刻站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该不会这事是你引导的?” “或许是父母之爱?”佘月补充道,“您最好将哑巴带过去,那位女士是位心地善良又有社会责任感的人,如果让她看到哑巴在好好忏悔,她的罪恶感或许会少一点。” “另外,”佘月想起梦中铁门后即将破晓的天空,“她很可能在破晓时分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你们还有一些时间,请务必要相信我所说的话。有一条鲜活的生命走进了岔路口,只是她还有救。” 吴警官被烟草熏过的嗓子发出沙哑而沉稳的声音,“你放心。即使你在胡说八道,我们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性命有关的消息。” 佘月:“向您敬礼。” 吴警官:“保持联系。” 佘月将手机丢到床上,歪头靠在竖起来的枕头上,“路路,你睡一会儿吧,我再等等消息。” 胡路认命地将自己的手机捡回来,打开找了一部电影,对佘月说:“一起看吧。” “你明天还要参加综艺呢,听话,先睡觉。” 胡路将手机扣下,怒视佘月道:“我怎么睡得着?佘月你还有没有心?!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幼稚的、天真的小孩儿对吗?说什么话你都可以不当真,做什么事都不会被你影响,就是这么一个角色,是吧?!” “好好好,我错了。”佘月想起睡前刚刚惹过人家,这会儿也不敢再点火了,没谁比他更清楚胡路发起疯来是什么样子——是连命都不要的样子。 他将手机重新拿起来,点开胡路找好的电影,和他脑袋凑到一块儿看了起来。 “诶!这部是影帝年语冰的电影吗?我的天啊,你看看人家开场的这个眼神,不愧是影帝啊,胡路你要好好向人家看齐。” 胡路心不在焉地嗯了两声,又说道:“看齐什么?出柜吗?” 佘月:“啊?” 他说完看到佘月一脸懵,才反应过来这人很少浏览娱乐新闻,几乎不知道这方面的任何消息。即使是胡路,进了圈内,还和年语冰同处一个公司,若不是有人闲来无事去讲,他也不会知道这些。毕竟现在的信息系统再发达,对于不曾涉及过的领域,人们还是对那里的所谓常识一无所知。 胡路就给他解释:“年语冰是娱乐圈柜外世界的王者,或是说神?总之现在娱乐圈,乃至国内对同性恋的宽容,可以说都是因为他。到现在只要有明星出柜,都会到他的账号下留言感恩,那里就好像月老树一样,挂满了同性恋人的祈愿牌。” 然而佘月却不可置信地说道:“胡路……你到底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我问你这个了吗?” 胡路茫然,“不是你让我看齐吗?” “我让你向影帝看齐,注意他的身份,影帝!一般人不都只会想到演技和事业吗?” “哦,我走神了。” 佘月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胡路,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在娱乐圈学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胡路抓狂,“我学唱歌,学跳舞,甚至学微笑,学走路,除此之外的所有时间都在想你,你说这其中哪个是不好的东西?” “什么想我……”佘月大声谴责道,“就是你这种讲话暧昧的习惯误导了你,才让你以为对我是爱情吧?” 胡路反驳道:“我讲话暧昧给你听,为什么你不会被我误导?还是说你已经爱上我了只是不敢承认?!” 佘月毫不畏惧,“哪个幼儿园小毛孩儿没大言不惭地在光屁股时期就敢许下一生的诺言?而哪个大人会把这些话当真?” 胡路生气地夺回手机,“我想和你谈爱情,你却想当我哥哥?” “不,”佘月摇摇手指头,“我是你爷爷,胡路哇!” 胡路冷哼一声,却平静了下来,“我会让你承认的。你我只是性格不同,根本不存在心理年龄上的差距。你这个自大狂。” 对于胡路的评价,佘月十分实事求是地没有逼他收回那句“自大狂”,但是对他其他的话却不置可否。 手机中的电影不知不觉已经过半,在这过程中,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跟着电影的主人公走完他的一生。这是部探讨时间与爱情的影片,前半部分的内容十分平淡,讲述了男主人公看似辉煌,实则和旁人也并无多少区别的人生。或许在他年轻的时候受过不同寻常的苦,中年的时候生活又送他极致巅峰的乐,但是到了晚年,他和所有平凡或不平凡的老人们待在一起,听大家讲各自人生的起伏跌宕,突然发现他们所有人都只是凡人。 任何人都有自己说不完的故事,每个故事都有自己独特的剧情,谁能说得上最好呢? 于是他感到了迷茫,我这一生,到底有什么意义? 视频上的三角符号停留在老人不甘的脸上,胡路从背后抱住佘月,头顶在他的后颈处将他压得弯下了脖子。 “佘月,我这一生的意义,就是父母和你。” 第二十四章 告别 佘月闻言,反手夹住胡路的嘴,“嘚!哪里来的狐狸精,还不快快从我家娃娃身上离开!” 胡路一腔柔情喂了狗,气得拿脑袋咚咚地砸佘月的后背。 佘爷爷被砸得差点吐血,但是他作为一个白发胡子一把抓却依然身手矫健,对己方能劈山开路,对敌方敢单挑蛇精的倔强老头,自然不能认输。 当然,这人设不崩还要感谢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 佘月活动着终于被放过的背脊,接起电话就听到了吴警官的声音。 “人我们已经救下了。” “那就好。” 吴警官在那头沉默了一瞬,又不甘心地问道:“你没有其他想说的?” 佘月迟疑着回答:“那,警察同志,您辛苦了?” 吴警官:“……” 他可能急抽了几口烟,这才沙哑着说道:“要是在以前,你这种耍滑的在我手里绝对少不了几顿毒打。” 佘月不在意地笑笑,“不要遗憾,社会将替你实现这个心愿。” “草!”吴警官还是没忍住又骂了几句,骂着骂着就笑了,但是等他再开口时,声音又被压低,像是浸满了水的海绵,“你之前问我见过鬼吗,那你见过吗?” “我不希望见到,所以我没见过。” 佘月的话让吴警官大为恼火,“这算什么狗屁回答?!” “吴警官,”佘月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失真许多,“在人间处人事,一双不瞎的眼睛就够了,你想要看那么多做什么?” “那如果我已经看到了呢?” “你也可以装作没看到。” “嘟——” 佘月将手机放下,重新躺在枕头上,一副准备入睡的模样。 胡路还坐着,问他:“解决了?” 佘月:“哑巴的事应该暂时解决了,不过我得尽快回家,让我家半仙和他父母好好沟通沟通,别从今以后就被缠上了。” 胡路:“真的是他们啊?之前看他们主动让你救那小孩儿还以为是好鬼,谁知道托个梦直接对你下死手。” “这就是鬼啊,”佘月说道,“自古人们就对鬼做了各式各样的解读,其实都不够准确。鬼虽然是人死之后变成的,但他们已经不是人了,关键就在于他们已经丧失了人类复杂的情感,变得目的性强烈,并且手段直接。对哑巴父母而言,他们守护两个孩子的心才是第一位的,而且他们遵守的也是阴间的法则,自然行事上和我们不同。” 胡路不解,“什么意思?不是在阳间做了坏事到阴间也要下地狱的吗?” 佘月就进一步为他说明:“现在鬼□□炸,很难排队轮回,于是很多鬼都在人间流窜。阴差不好管了,天地就多了一个禁制,我给它命名为双不干扰原则。” “就是你一直强调的不要沾染那边的事?”胡路插话道。 佘月点点头,“对。双不干扰原则主要是为了保护普通人,并不绝对限制人鬼两界的友好交流。所以只要普通人没有那样的契机,一辈子都不会受到阴界所扰。但是相对的,如果普通人有了感官,就相当于放弃了这种新手保护,实力不足的情况下,下场可就好不到哪里去了。” 胡路一听就将佘月拽了起来,“那你还是别睡了,你体质特殊,万一又被入梦怎么办?” 佘月却说:“那我总得见到莫半仙才算平安啊,要是回去的路上打瞌睡了怎么办?还不如在这里睡觉,有问题你还能帮我一把。” 看胡路还很紧绷,佘月又安慰他道:“你放心,这一会儿应该没事了。哑巴父母不到他家儿女出事是不会来找我的,你以为他们冲进我的梦里害我是那么容易的事啊?而且虽然阴间放任这些鬼留在阳间,但是不代表一点也不管他们,这些鬼都是有地域登记的,要离开自己的所属地只有跟着有道行的人才行。” “所以他们跟着你?” “没错,不过他们敢跟着我回家,莫半仙就能把他们赶回老家。” 胡路气闷,“你帮了他们吧?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在他们的眼里,他们可是债主。”佘月叹道,“鬼的逻辑很奇怪的,不要拿我们的标准来认定他们的好坏。当初让我救小孩,是因为他们不想让在阳间的儿子沾染上因果。但是我的介入使他们的儿子坐了牢,虽然在理上讲我是没错的,但是在他们看来,我害了他们的儿子,所以就觉得哪怕是拿我的命来还都合理。” 佘月自嘲了一下,“正好我还是个开了阴间通道的人,连阴间秩序也不护我。” “所以听我的,胡路,”佘月一脸严肃地对这个一根筋的家伙再次重申,“遇到这种事躲得远远的。人间有人间的规矩,阴间有阴间的道理,我们拿的不是一套法,很多事情根本就讲不清楚。” “我知道。”胡路闷闷地说。 佘月猜到他在想什么,就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睡会儿吧。别担心,就算有事,我还有我老妈做后盾。有她在,谁也不能把我怎么了。” 说完,他自己去睡了。胡路睁着眼睛就这么看着佘月,慢慢的,眼皮越来越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睡过去了,等再睁开眼时天已大亮,闹钟在耳朵边吵吵嚷嚷。 佘月坐着看他,手里拎着他的闹钟,长长的手指一晃一晃,闹钟就悬在他的耳边也跟着发出时高时低的声音。 “懒虫,早上好呀。” 胡路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看着佘月在他的身边笑着叫他“懒虫”,就像做梦一样。 他从被子里伸出手将吵得他失聪的闹钟拿走关掉,十分满足地对佘月说:“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在清晨的梦醒后相见。” 佘月想了想,说道:“你这个条件限定得很完美,我的确无法反驳。” 胡路笑着从床上一跃而起,在换衣服的时候突然转身,小腹的肌肉也跟着转了一下,人鱼线漂亮地向唯一的观众舒展自己的性感。 他对佘月说:“我们都没有起床气真是太好了。” 佘月接过胡路递给他的衣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捧场道:“怎么说?” 胡路对着窗户舒展了一下身体,清晨的阳光带着露水滋润后的清爽尽情地浇灌在这具年轻而美丽的躯体上,鲜活得令人心旷神怡。 “这样的话……” 胡路转头和佘月对视,温柔的神情一瞬间像是催熟了这张生机勃勃的脸庞,使他所说的每句话都足具神情而不显得玩笑。 “睁眼见你即是心欢。” 佘月的嘴唇轻动,最终还是低头笑了笑,“只要不是睁眼见我一顿暴打我就谢谢你了。” 小k在楼下开始中气十足地喊人,佘月站起来推了胡路一把,“走了。” 两人一并下楼,匆匆吃了点早饭就一同坐上了小k的车。 “反正你还有时间,先跟着我把这两个人送到电视台,我再送你去高铁站。” 徐歇在一旁惊讶地说:“哥,我还以为你很讨厌佘月呢,你怎么还特意送他啊?” 自从决定要正视团内的情商建设这一问题之后,小k真是越看越觉得这群傻孩子哪哪都是毛病。 我不喜欢归我不喜欢,你干嘛说出来让别人难堪啊? “咳咳,”小k以万能的咳嗽声试图掩盖过关,他朝着后座两个人递了个眼神,“我要是不送,胡路就该自己送了。” 胡路倒真的接了这个茬,“还是哥你了解我。” 小k:…… 这种了解并不需要请拿走谢谢。 在车行驶的途中,小k还是叮嘱了胡路一些新综艺的注意事项。 “这个综艺是室内综艺,和你之前参加的真人秀不一样,剧本流程都安排得很全面。你作为助力嘉宾之一,镜头也不会太多,一会儿到了电视台和其他几位嘉宾对对词就好了。” 胡路点点头。徐歇本来还想拿捏一点儿前辈的架势,结果从后视镜看到胡路低沉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决定放他一马。 电视台很快就到了,小k像是卸货一样把两人丢出去。他暂时不需要担心,毕竟徐歇是这档综艺的熟客,有他在就行了。 只不过出乎小k意料的是,胡路下车并没怎么和佘月缠缠绵绵,他本来都做好了观看琼瑶剧的准备了,结果两个人干脆的样子让他甚至有点担心。 “你们两个决裂了?” “没,”佘月想到某处笑了笑,说道:“胡路这是在向我证明他长大了,我该尊重他的这份成熟。” “搞不懂。”小k嘟囔了一声。在开往高铁站的路上,两个人便再没有多话。 抵达目的地之后,佘月拿着他的背包下了车,在和小k告别之后,他多嘴了一句,“胡路或许挺适合演戏的。” 小k下意识地反驳他,“演戏没那么容易。” 虽然公司目前给胡路安排了几次试水,效果看似也不错,但是这是市场大环境下才有的边角机会,如果胡路真的想走影视路线,可没那么好办。 再加上小k也看过胡路在荧幕上的表现,只能说中规中矩,在他流量光环下看上去好像有那么个意思,但是离专业的演员还是差得远了。 小k摸出一根烟用嘴叼着,“胡路不是科班生,也没什么灵气,虽说他的脸很适合大荧幕,但是演技不行就是不行。你也别说什么多加磨练,他正当口吃的可是青春饭。” 佘月却有些意味深长,“灵气这种东西吧,也许说有就有了呢?” 小k不耐烦地冲他挥挥手,“赶紧走吧,也不怕晚点。” 说完关上车窗毫不犹豫地开车离开了。 而《今晚请你show》的节目录制现场,徐歇按照新改制的节目规则从箱子里抽到了自己要和胡路表演的节目——《我这一生》片段表演。 表情管理能力不错的徐歇当场就僵了脸。 第二十五章 表演 佘月按票找到自己的座位——这是个靠窗的位置,现在上面已经坐了人。 坐他位置的小姑娘转头看了佘月一眼,又一脸冷淡地转了回去。坐在她对面的应该是她的朋友,看到佘月之后笑着让佘月坐在小姑娘隔壁的位置,还说道:“反正坐哪儿都是坐。” 佘月没说什么,只将包从肩上取下来塞到上方的行李架上,然后就坐了下来。 他有个典型的车开就睡,车停就醒的体质,短途行程还能够保持清醒,时长超过两小时的就必然睡死过去。也是因为如此,所以莫半仙从来不让他带很多行李出门,否则没被人偷也可能让自己睡迷糊给弄丢了。 趁着意识还有些清醒,佘月戴上耳机将昨晚没看完的电影继续补完。他在播放器里搜索了电影名称——《我这一生》,将进度条拖到一半的位置,接起昨晚的剧情看了起来。 男主人公逐渐产生了迷茫,直到有一天醒来后,他发现自己回到了17岁,他从不敢置信到兴奋难耐,等到平静下来之后决定过一次与之前不同的人生。 但是他很快就会发现那一切都是徒劳。 因为他无法改变过去,只能按照曾经的轨迹行走。 “那我重来一遍做什么呢?” “这个感情不太对,”表演指导老师在一旁纠正徐歇的状态,“男主人公在这里不止有迷茫的情绪,他还有比较明显的急切,这是因为他本身就对曾经的生活感到无趣,现在又让他从头再来一遍,他会很烦躁。” 徐歇赶紧理解老师所讲的感情,但是就算现在他把每一处都掰碎了吃进肚子里,都不一定能在舞台上表演出一个流畅完整的片段。 往日节目里只需要他在一旁露露脸,当个谦虚的后辈,每期再表演他拿手的歌舞就好了。虽然没什么爆点,但是徐歇也已习惯。怎么胡路一来就正好赶上节目规则改动,让他抽到了完全陌生的演戏啊?! 节目导演过来串门,看到胡路和徐歇还在背着台词,就笑着问他们怎么样了。 徐歇苦笑着说:“人生第一次演戏就是挑战影帝,这难度有点高。” 导演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他:“小徐你很聪明,一定没问题的。” “最近节目收视率下降得有些厉害,台里也是深思熟虑才从小细节上做些改动。”导演笑得一脸和善,“不过你们也不要有压力啊,本来咱们就是偏搞笑一点的节目,演砸了粉丝也不会怪你们的。放心大胆地表现吧!” 徐歇再傻也知道,喜剧效果和演砸可是两码事,更何况他也不想丢自己的人去长节目组的收视率。于是一面笑着点头,一面攥紧了手中的剧本,心里的紧张有增无减。 在他思考的时候,导演又走到胡路身边,同样一顶高帽给他戴到头上,“小胡啊,你和小徐不一样,你有表演经验啊。我之前看过你的电影和电视剧,不得不给你竖个大拇指,有灵气!这次你虽然是助力嘉宾,但是不要收敛自己的光芒,我期待你们两个的表演!” 徐歇看不过去了,一面给他松筋骨,一面又给胡路设圈套,这节目的导演对他有看法他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但是这次简直就是故意找机会让他们出丑的吧? 于是他准备抢先一步将胡路的高帽揪下来,只是他刚开口,胡路就说话了。 “您放心吧导演,”胡路好似察觉不到压力一样地笑着说,“这个电影我看了很多遍了,台词一定能背熟。” 导演:谁问你台词了?! 徐歇立刻跟上去保证,“台词我也会好好背的!” 导演被堵得猛然想不到要怎么说,“额……行,看到你们这么有斗志我就放心了。那我就先走了。” “您慢走。” 徐歇将房间的门关上,表演老师也跟着导演一起走了,说是要留下时间让他们好好背台词。 徐歇走到胡路身后,“没想到你还有些小聪明啊,知道避重就轻。” 胡路头也不抬地继续翻看台词,“因为台词是我们目前唯一能保证的。” “这倒是,”徐歇赞同道,“只要台词顺畅,哪怕我们表演得差强人意也不能算是演出事故。” 但是让徐歇认同胡路,这对他来说就像是放只蚂蚁在身上爬,浑身不知道哪儿不舒服,于是他又挤兑了胡路一句,“我说你不跟佘月在一块儿的时候脑子挺正常的,怎么,你家那位神棍是你的人形降智器啊?” “别提,”胡路捂着胸口转身背对着他,“难受。” 徐歇:这个委屈小媳妇一样的背影真的……看着有点恶心。 小k匆忙推门进来的时候,就见到两个在他想象中本该抓耳挠腮的小孩儿正背对着在大声背诵台词,如果不是这两个人他都认识,他会怀疑自己走进了哪个高考复习班。 “诶,你们先停一停。” 没人理他,或许是因为他的声音在这一片清脆的背书声中掀不起一点水花。 小k只好关上门,走到徐歇的身边拽了他一下,“先停一停。” 徐歇揉着太阳穴,脑袋有些缺氧。 小k问他:“怎么回事啊?” 徐歇回答:“胡路那家伙背台词声音吵着我了,我就想提高音量压过他,没想到他又提高,那我就也提高,他再提高,我就……” “闭嘴!”小k又转头朝胡路大吼,“你也是,先别背了!” 胡路听话闭嘴。 屋子里突然陷入寂静,让人还有些不适应。小k掏掏耳朵,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好像现在还能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哇啦哇啦。 本来小k听说了节目安排之后是揣着一腔怒火过来的,结果看到两个艺人反倒在踏实地背着台词,他也跟着冷静了下来。原本准备好的计划暂且搁置,小k问两人:“感觉怎么样?” 大有一种你们说不行咱就不干的熊家长姿态。 没想到家长熊,孩子却很明事理,徐歇耸耸肩道:“反正台词是没问题了,我们两个刚刚也试了几次,还行吧。” “嗯?”小k总觉得徐歇的话哪里有问题,他又看向胡路,胡路比了个OK的手势。 “那行,”小k想了想又说,“反正是录播,真的出问题了再补拍好了。” 说完没多久,就又工作人员通知去做造型。经过大约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节目开始录制。 节目组请来的助力嘉宾不会一开始就上场,于是胡路就在幕后待机。 在等待的时间里,他再次回忆了一遍电影的情节。 男主人公无法改变过去,也无法抗拒过去。他更像是一个旁观者,这让他沮丧,但是这又扩大了视角,让他看到了之前一味埋头冲的自己所忽视的许多事情。 “时间真是可怕。” 舞台变得一片黑暗,年轻的嗓音却在空气中传播沧桑的感悟。 “曾经带来遗憾的那个人,我渐渐地忘记了。最后又忘记了那份遗憾。” “我的学生时代,还有这样一个好朋友,我竟然也不记得了。” 随着那声低喃落地,灯光打开,舞台上已经布置出教室的场景。胡路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出场,他的头发被吹得很软很轻,跑动时和空气共舞。 他一现身,台下的粉丝就躁动起来。因为这场综艺安排得比较匆忙,迷路们无法迅速组织,因此在场的更多的是徐歇的粉丝。于是当胡路和从舞台另一端上场的徐歇站在一起时,粉丝们才真正地欢呼起来。 “啊啊啊啊!合体了合体了!我K大势啊!” 场内的团粉几乎都要抱在一起喜极而泣,镜头也很懂地朝那边取了景,以做后期剪辑的素材。 而没什么停顿的时间,胡路在两人还未站好的时候就一把勾住了徐歇的脖子,“这几天去哪儿了找不到你?我有个大秘密要跟你分享!” 他的表情异常兴奋,脸上透出的光都能具现为粉红色。 徐歇先是被胡路的举动惊了一下,后又看到胡路的表情便习惯性地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 表演老师在台下眼睛一亮,对小k说道:“这头开得不错!徐歇的这一惊一怪两个反应很自然流畅,正好突出了男主人公一开始对年少好友的陌生感。” 小k跟着笑了两声,心里却道:那可不是自然么,这家伙哪里有在演戏,明显是真的被吓到了好么! 幸好一开始的反应不及之后,徐歇很快就接上了台词。 “我的事情比较紧急!”17岁的男主人公毛躁得很,“今晚你可得帮我一个忙!” 胡路情不自禁地轻轻跺了两脚,他看起来兴奋难耐,但还是对朋友的义气当先,就问道:“什么事啊?” “我决定在今晚告白!” “向谁?” “路婉婉!” 胡路的胳膊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他脸上因兴奋堆积的红色瞬间褪成苍白。他的好友没有发现他的不同,还在兴致勃勃地向胡路说着自己的计划。 灯光逐渐调暗,胡路成了画外人立在原地,而徐歇的动作加快,自顾自地表演起接下来的剧情。布置场地、女主出现、在起哄声中告白,胡路遥望着那边的热闹,明明离得这么近,却又像是另一个世界那么遥远。 灯光集中一束打在胡路的身上,他将手揣进口袋,努力装作轻松地抬起脚朝人群靠近了两步,最终还是又退了回来。 台下的观众看不清台上人的表情,他们看到胡路的身体变得松弛,似乎已经不在意了,只有用镜头近距离观察胡路表情的导演组才能发现,那双眼睛里浓郁的痛苦几乎要凝聚为泪。 胡路开始朝着舞台中心走去,聚光灯跟着他,随着他的脚步一片又一片的区域被光照亮,寓意着这里是胡路的回忆。 他坐在教室的椅子上,好友趴在他前面的位置奋笔疾书。他们最开始就是这样认识的。 后来他们一起上课,一起打篮球,一起讨论喜欢的女生,一起度过最幼稚的高中时代。在毕业前夕,胡路看着好友和他喜欢的女孩子牵手离开,为了不打扰他们,他只能选择退出。 徐歇饰演的男主人公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他少年时期的好友那些隐忍与痛苦,那些牺牲与放弃。可笑的是以一份真挚友谊为代价换来的爱情,他在上大学之后不过一年就丢掉了。好友莫名其妙的远离也成为了他的不解,他的愤怒,最后变成遗憾。 他知道后面的故事。 徐歇站了起来,这次的灯光也分向了他,两人的回忆开始倒流,一直退到那个初始的教室。他坐在前排奋笔疾书,只是胡路身上的灯光彻底消失,他的后排空无一人。 “我终于忘记了你。” 佘月看到这里的时候几乎已经猜出了剧情。电影之后的发展果然如他所想,男主人公因为想要解开少年好友为何渐行渐远的疑惑,所以留心观察发现了当年自己错过的线索。明明是已经经历过的事情,重新再看的时候竟然也有这么多他所不了解的东西,就像在挖宝藏一样。男主人公从此不再排斥在既定的命运下回顾往昔。 他发现了许多被忽视的东西,它们是回忆里的灰色地带,是生命中的细小闪烁。 那些被遗忘的喜悦悲伤,被忽视的动人情感,母亲数年如一日的凉白开,妻子睡前为他掖紧的被角,孩子第一次叫他那声爸爸,这些被他错过的生活,终于一面又一面地向他展开了。 “人这一生可以空空荡荡地来,却总要背负着什么才能安心离开。” 黄粱一梦,他苏醒在纯白色的病房,关系寡淡的儿子守在床前。他伸手想要握住儿子的手,却被不经意地躲开了。 就像是那些年他一心奔着事业,一次次甩开稚嫩的儿子留恋的小手一样。 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从前那么大的脾气了,不会做个年老孤僻、自私封闭的倔老头。 “死亡真温柔啊。” 他的脸上泛起很浅的笑容,那是因为此刻的他已经没有控制自己脸部肌肉的力气了。 时间很残忍,它让我们遗忘珍贵的过去,抹消曾经丰富的人生。它试图让你如生来一般,空荡荡地离开。 但是死亡很温柔。在这一刻它会把被时间夺走的一切都还给你,你背负着一辈子的回忆,才能彻底与生命割断联系。 高铁不知什么时候就已平稳地开动了,佘月支着下巴,单手点着已经关闭了的手机屏幕。 胡路现在已经能看懂这么厚重的电影了吗? 或许他还是没有逃脱从前的刻板印象,小瞧了胡路。 而百里之外,小k也产生了与佘月相同的感慨。他看着表演结束后疯狂鼓掌的观众,看着走上台夸奖两人的其他嘉宾,看着胡路和徐歇腼腆的笑…… 他用力攥紧拳头才能咽下喉间躁动的尖叫。 本不抱期待的结果是,出人意料! 第二十六章 玛雅 “诶,帅哥。” 佘月抬起头,对面坐着的女孩儿柔柔地笑着和他搭话:“你要坐到哪里去啊?” “净堡县。” “你是放假回家吗?现在不是假期吧?” 佘月忍住笑意,说道:“我不上学了,什么时候都是假期。” 佘月隔壁的女生“嘁”了一声,对面的女生也尴尬地笑笑,不再说话了。 车厢里很安静,佘月将头靠在椅背上,仍然能感受到火车行驶在轨道上的轻微颠簸。这种颠簸对他来说十分催眠。 正当佘月要睡着的时候,他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佘月单睁着一只眼,将屏幕划开,微信上胡路的头像上挂着一个红红的数字1。只是看到名字的时候,佘月忍不住又笑了一下,他的笑声低沉又温柔,惹得对面的女生连看了好几眼。 八千里:能打电话吗? 莫式军大衣:不能。 八千里:为什么?! 莫式军大衣:火车上没信号呀。 八千里:试试你的电话手表。 莫式军大衣:要脸,千万别。我周围可一圈小姑娘。 几乎是立刻,佘月手腕上唱起了品牌方满含诚意赠送的默认铃声—— “小朋友,要记牢,不要一人离家校。” 佘月一抬头,一节车厢80人,他的儿歌成功虏获了82人的慈祥目光。 于是他淡定地收回了想要关掉铃声的手,清脆可爱的童声接着唱道—— “放学不是亲人接,要向老师去报告。 遇到生人来问道,不要靠近有礼貌。 生人送礼又请客,坚决拒绝快走掉。” 一遍唱完,佘月挂断电话,朗声对众人说道:“一首防拐儿歌送给大家,希望每个小朋友都能好好保护自己。宣传防拐知识,从我做起。” 众人反应不及,“哦,哦。好的。” 佘月对着大家露出如老师般包容的赞同目光,在引导了人们新一轮的防拐话题之后功成身退,和蔼地敲打着手机屏幕。 莫式军大衣:你死了。[微笑] 另一边本来还一腔愤懑的胡路把手机一收,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稍微冷静一点后,他明智地跳过刚刚的对话,继续给佘月发消息。只是这次佘月是真的没了信号,胡路只好作罢。 小k看胡路情绪调整好了,就问道:“你们两个今天的表现挺让我吃惊的,要不要考虑之后往影视剧方面发展?” 徐歇看了胡路一眼,难得没有争着发言。 他心里清楚,今天在台上真正出色的是胡路。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的确是跟着胡路的节奏走完了正常舞台演出。 “哼,”想到这里徐歇气得不行,干脆抱臂说道:“我一代人间苏音,暂时不准备浪费才华。” 这次徐歇对自己定位很客观,他的确嗓音独特。 如今的男歌手里嗓音条件好的多的是,但是独特得具有辨识度的却不多。在这其中,有人是清泉叮咚,有人是大浪淘沙,有人是惊涛拍岸,唯有徐歇是月明风清的镜湖,歌声中带着一丝平静空灵。又因为他唱腔独特,这份空灵不像是刻意营造出的虚无缥缈,反而是悬在半空的若即若离,让人怎么听都不会腻。 当然,小k又想,平时听徐歇说话是听不出来这样的特点的。别看徐歇长得精致秀气,却是个地道的北方人,说话爱用舌根音,偷懒得很。这也导致他说话和唱歌给人的感知差别很鲜明,甚至在选秀期间一到徐歇唱歌就有人打举报电话,原因全是修音过头,投诉选手当众假唱。 即使受到很多质疑,这位小少爷依然我行我素,就是在舞台上这种我老子第一,我第二的倨傲在一众顶着谦逊人设的新生代中撕开了一片新天地。而他的粉丝随主,也是一派我偶像第一,我第二的彪悍,堪称是撕圈中的战斗机。 这样的人或许还是留在舞台上张扬个性会更适合一点。 想到这里,小k笑着看向胡路,“你呢?” 胡路想了一会儿,回答道:“我今天只是恰巧代入了生活而已,不确定有这样的天分。” 小k却觉得能代入角色就是一种本领,只是他看胡路并不心动,脑子一转,笑着说:“可是佘月临走前说你可以。” 胡路果然看了过来,好似有了些兴趣,但是最终他还是拒绝了,“我现阶段觉得拍戏没什么意思。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同样的镜头,似曾相识的人物,这些都不够有趣。” 小k气得反问他:“那唱歌跳舞就有趣了?” “当然。”胡路和徐歇异口同声。 徐歇道:“粉丝在欢呼,现场尖叫疯狂!你站在高高的舞台,铺天盖地的热情与爱朝你冲过来,这哪一个不让人热血贲张!” 小k知道徐歇的性格,但他认为胡路并不爱这种众星捧月的热闹,于是他问胡路:“你的原因?” 胡路瞪大眼睛,反质问道:“这不需要原因的吧?哪有人不喜欢蹦蹦跳跳、吱哇乱叫?” 小k:蹦蹦跳跳?你是兔子吗? 徐歇:好像有被冒犯到。 …… 手机彻底收不到信号之后,佘月就准备去睡了。 然而他刚闭上眼睛,胳膊就被不客气地戳了一下。 坐在他旁边的女孩儿一脸烦躁地指了指过道,佘月了然,起身给她让路。 “不好意思啊,”对面的女孩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替她朋友道歉,“她脾气不太好。” “呵。” 过道里走来一个女人,身材高挑,打扮时尚,鼻梁上架着茶色的墨镜,听闻女孩儿的话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女孩儿不开心道。 “我笑你虚伪。”女人的话毫不留情面,“你的朋友明显是身体不适,却被你暗地里抹黑当做自己勾搭男人的陪衬,谁有你这样的朋友可真是三生有幸。” “你胡说!”女孩儿眼中噙着热泪,“你什么都不了解怎么能这么评价别人?” 女人将胳膊搭在椅背上,说道:“我不了解?你这样的闺蜜婊我见多了,在老娘这里玩套路,真当全世界的心眼儿都长你一人身上了?” “别的不说,”女人指了指佘月对面位置上放着的书包,“别人的座位你理直气壮地放自己的行李,欺负上一个乘客是个男的不好意思和你计较是吧?” 女孩儿气得音调都变了,“我好好和人家商量了,是人家同意我才放的!这世上好心又大方的人多得是,你不要拿你的标准去看待别人!” “哟,”女人反倒是一点儿都不气的样子,只不过从她口中出来的话却十分锋利,“你怎么和人家好好商量的?我猜是先把东西放在别人的位置上,等人家来了就说‘我东西多,这样不碍事吧?’你这不是可怜绑架吗?我看这可不是世上好心又大方的人多得是,而是要脸的人太多,才能让不要脸的在这里舞得风生水起。” 女孩儿气得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不是这样的……出门在外大家互帮互助而已,你怎么能把别人想得那么坏……” 这时有乘客看不过去了,就说道:“对嘛,出门在外就是互帮互助,小姑娘需要帮忙大家都没意见的。” 女人转过身笑着朝这位乘客看过去,“大叔,你怜香惜玉啊?” 乘客大恼:“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看人家小姑娘就是说得没错,你就是把别人往坏了想!你心眼不好!” 眼看着朝女人投过来的不赞成的视线越来越多,女人轻笑一声:“我哪里说错了?你看她弱就替她说话,有没有从我们两人的对话中判断出是非对错?被表象所蒙蔽,看到小姑娘哭就不动脑子,说你怜香惜玉是顾忌你的面子,请你珍惜,好吗?” 接着,她又不停顿地对男人旁边坐着的妇女问道:“大姐,男人们蠢笨,我相信您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不是我吓唬人,从刚刚的事情也能发现您老公缺乏对陌生女人最基本的理性和抵抗力,这种情况可是很容易被外面的小妖精勾走的啊。” 妇女本是要替老公出头的,结果顺着女人的指引看到老公一脸的心虚,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大叫一声:“王八蛋!你还没和那个狐狸精断干净是不是!” 而其他看热闹的人瞧见了新的热闹就不再关注这边的小吵小闹了,没过一会儿乘务员过来才劝得那对夫妻暂时休战。而挑起整场祸端的女人却又优雅地转过身子,她没再看那个低下头不敢再说话的女孩儿,反而踢了踢佘月的脚,示意他往里坐。 “好戏看够了?”女人挑着纤细的眉看佘月,“坐你的位置上去。” 佘月一脸纯良,“可是,您刚刚也说另一个小姑娘身体不适,我难道不应该把这个位置让给她吗?” 女人斩钉截铁道:“不讲礼貌的人必然不知恩回报,少惯着这种人。” “你太过分了!”对面的女孩儿终于找到反击的地方,她义愤填膺地指着女人道,“你污蔑我就算了,我可以忍。但是我的朋友什么错都没有,她特殊时期痛到话都说不出来,你凭什么对她的人品做出这样的评价!” 这一会儿话题的当事人也过来了,她面色苍白,看起来的确是很不舒服。这让原本消停下来的其他乘客又有些看不过去了。 “哎哟你看小姑娘都成什么样子了,一定难受死了。”一位大妈心疼地说道,“大家都是女人,互相体谅一下多好啊?” “对啊对啊,”有人跟风说道,“而且那位置是人家小伙子的又不是你的,小伙子都没意见,你多管什么闲事啊?” 女人哼笑一声,对着刚刚说话的人道:“这小伙子不坐自己的位置却坐了我的位置,你说我还叫多管闲事吗?” “你别骗人,我一直在车上呢,看得清清的,小伙子和小姑娘换了座位,他现在坐的是小姑娘的位置。” 女人从包里拿出自己的车票,晃了晃,说道:“换座位是不假,只是你们口中这小姑娘可不是在这儿坐的,是吧?好闺蜜们?” 女人悠哉悠哉地看着两个小姑娘,“你说你们两个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哦,鸠占鹊巢还很有理了。好不容易买到一块儿的座位为什么不坐在一起?该不是表面和谐实则闹崩了吧,为什么呢,男人?” “你放屁!”捂着肚子的小姑娘一手迅速地朝女人扇了过来。 只是那只手却被另一只手架在空中稳稳的不动分毫。 女人笑着问话:“不是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还有力气打人啊?看来被我说中了,真是因为男人。” 另一个女孩儿终于坐不住了,她站起来大声解释:“不是的,不是我们有问题,是因为我朋友想坐靠窗的位置才会坐到对面去的!” “那你倒是把你的位置让给她坐啊,好朋友不就该互相体谅,老麻烦陌生人做什么?” “我……我们都想看风景啊……” “哈,”女人将手放开,她指了指坐着的那位,评价道:“又蠢。”又指向要打人的那位,“又毒。” 说完,她撩开扫在前胸的头发,风情万种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她的手指在脸颊上轻轻点动,懒散地评价着面前这两个愤怒至极的女孩儿,“一个蠢的自以为玩弄了别人,一个毒的想要在爱情开始的地方杀人,哦,还有一个傻的,还在将死之地做梦享齐人之福。有意思啊。” 她说得轻巧,对面的两个女孩儿却脸色大变。其余留意这边情况的乘客也是惊疑不定。再次被叫来调节纷争的乘务员正好听到这段话,立刻弯腰请两位女孩儿跟她到乘务室一趟。 等到人走了,女人歪过头对佘月说道:“终于见面了,佘月。我叫玛雅,和你老妈不同,我可是位真正的——” “——预言家。” 第二十七章 故事 “我看见了,”这位名叫玛雅的女人将自己的墨镜拉下来,露出掩藏其后的一双黑亮的眼瞳,“我不仅能看见即将发生的事,还能看见很久之后的事。我的预知能力不止限于我的身边,一米、一百米、一千米、一万米……只要我想知道的,我都能知道。” 玛雅将墨镜缓缓推回去,“比起你那只能看见相联系者的不确定的未来片段的老妈,我专业多了。你说呢?” “我说啊。”佘月毫不在意玛雅刻意用缓慢的语速与暗示的动作营造出的稳定感——这种稳定感常常在与人交谈时表现出压迫与说服他人的力量,使人气场弱而不自觉将情绪和思想交给对方控制,这时就处于下风了。 但是佘月是个天生就能掩藏情绪的人,他反应敏捷,他面不改色,他冷静沉着。有时候很难说到底浮夸的表演是他理智的保护色,还是理智是他柔软内心的外壳。这种特质由他的本性、爱好、天分组成,使他在与人交往时少有尴尬与暴躁。 他就像一张浇了水的纸,你可以看透他,却无法点燃他。 当然,玛雅也做不到。 佘月就像在进行十分简单的交谈,似乎根本不把对方的挑衅挂在心上,“要我说的话,你和我老妈的确不一样。毕竟隔行如隔山。” “哦?” 佘月道:“搞社会学的和搞神学的怎么比呢?” 玛雅翘起一边嘴角,眼中却只有高傲,“你不相信我能预言?从我进来发生的这一切你应该能看出,我预知到了这里每个人的命运。” 佘月问道:“那么,你预知到的那两个女孩的未来是怎样的?” “如果没有我的参与,狠毒的那位会买来一把水果刀,在宾馆里,将她男友绑起来,在他面前将她闺蜜杀掉,再将他也杀掉,最后自己从楼上跳下去。” 玛雅问:“这样的预知,够详细了吗?” “如果你说这是预知,”佘月转过头,背后的窗户透进来大片大片的阳光,“那我也可以。” 接着,佘月开始一个一个地分析,“先说那对夫妻。好色与怜弱是人类的通病,而男性因为社会制度的问题会表现得更加明目张胆一些。那个男人一开始并没有被你发现他出轨,你只是习惯性地讽刺。但只要接受过是非道德教育的人,凡做了错事必会心虚。你的讽刺让男人反应强烈,于是你又抛出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成功激起了夫妻之间的矛盾。人在愤怒冲动之下就会暴露缺点,只要会运用话术,很容易能从这些疏漏中将此人掏个一干二净。” “接着就是原本坐在对面的两个女生。女性对感情和气氛的变化感应更加细微准确,想必只要观察过就能发现这两个人早就是面子交情。对男人来说属于盲区,但是你应该很轻易就能看出对面女生的本性,从她的行为你推断出她的处世方式,进而做出有关的猜测假设,拿出最有可能的一项,运用含混不清的话语,取得你想要的效果。” 玛雅说道:“你的推理似乎很有道理,但是仍然无法解释我是如何得知毒女孩儿的杀人计划的。” “这个就更简单了,”佘月道,“那女生所在的厕所正好位于这节车厢的入口处,想必是她发语音的时候被你听到了。而那通语音,说不定就是她留下的遗书?” 玛雅沉默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说到底,”佘月拧开水瓶喝了一口水,“聪明的推断力、细致的观察力,以及表述的灵活应对,你用的是诈。这招我熟,街道口、庙门外,从事此种行业的社会工作者十分多见,他们和你一样,挂着神学的名头,只不过你拿着西方的那一套讲预言,他们更加幽默接地气,上来就是电视剧的套路,语重心长地说你近日要有血光之灾。” 玛雅听完笑了笑,她还端坐着,并没有向佘月靠近,但是声音却很诡异地飘了过来,就好似贴在他耳边说话一样。 那声音很是奇怪,说它近,却幽幽地,像在山洞中回荡,“可是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血。” “血从你的五窍流出,浓稠的,暗沉的……你的每寸皮肤都开始出现血痕,你变得支离破碎,你要死了。” 佘月沉思片刻道:“浓稠暗沉……我怀疑你说的是鸡血而不是人血。” 那声音:“就不能是中毒了!” “哦”,佘月点头,“是,还有这样一个可能性。不过我想提个建议啊,刚刚的描述是不是有些套路话了?你看或许再加上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比如我毫不自知,却看到他人露出惊恐的表情,然后一低头……发现身边多了一双灰白惨败的腿。” 那声音更加近了,似乎还有桀桀的笑声掺杂其中,“说得对。你不敢抬头,你浑身僵硬,你什么都知道了。所以,你准备怎么做呢?” 佘月点点头,“给读者留下一丝互动的感觉,这样的结尾不错。” 那声音却又重复了一遍,“所以,你准备怎么做呢?” “问我啊?”佘月淡定地抬头,“我应该会尽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向乘务员举报此处有逃票的吧。” 那声音:“???” 玛雅:“……” 那声音停顿片刻又继续惊讶道:“乘务员?你旁边的不就是乘务员吗?” 佘月很认真地回答:“不是啊,她刚刚自我介绍叫做玛雅。” 玛雅:“……” 玛雅:好好入戏别扯我! 那声音不甘地继续道:“你确定你的所见吗?你确定你的感知还是正常的吗?你站起来看这个车厢,铁锈一点点吞噬了整个车体,座位上有着厚厚的污垢,你的脚下突然窜过什么东西,你慌忙低头去看,一个半腐烂的头颅隔着过道正对着你。车早已停了。这节车厢,从来没有活人,除了你。” 佘月沉默片刻,问道:“如果照你这么说的话,这里应该发生过什么惨烈的事故?” “很惨。火车脱轨,82个人无一生还。他们的尸体被抛弃在这里无人认领,他们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留下所有进来的人,留下来,陪着他们。永远也别再离开。” 佘月似乎被那声音蛊惑,他变成了这个故事里的人,脚底的黏腻,墙壁窗口溅出的血肉风干凝成黑乎乎的污块,那打着滚的头颅,念着“留下来”的渐渐包围而来的干尸…… 佘月差点留下心痛的泪水,他发出忧国忧民的感慨,“这个故事通过无名野尸那一声声表面可怕背后心酸的呼唤,暗喻了留守儿童和空巢老人这类缺乏关爱的社会群体,警醒人们不尽早解决这些问题迟早成为大患啊。” 玛雅:“……” 你怎么还做起阅读理解来了?! 感慨完毕后,佘月还不忘遵循阅读理解的一贯流程,在最后一题里拔高思想,顺便表达一下对作者的赞扬,“作者的故事看似俗套实则揭露社会问题,直击社会痛点,让人先是一惊后是反思。文里的‘我’是活人,而车厢里的是死人,生与死分别代表着活跃在城市一线的年轻人和生活孤单寂寞如死一般的老人儿童,而故事的最后,又十分讽刺地表达了这样一个结局:从前是年轻人抛弃了孩子与父母,总有一天他也会被抛进这节寂寞的车厢。这警醒我们,关怀,才是一个人生与死的区别,而不是金钱。作者奇思妙想地将此问题融进恐怖故事里,实则也是想通过这个题材暗示我们,恐怖不是来自于陌生与未知的鬼怪,而是来自于空荡荡的内心。” 那声音:我是作者,但我发誓真的没那样想。 最后画龙点睛的一笔便是佘月的赞叹:“眼里有社会,心中藏大爱,文中隐玄机,笔下见乾坤。作者高义啊!” 那声音还有些不好意思:也、也没那么优秀啦~也就……一点点~ 玛雅:“……” 忽悠个把人算什么本事,能把鬼也哄得傻乐才叫真牛逼。 那声音已经消失很久了,佘月揉揉耳朵,和玛雅两人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接着聊天。 玛雅也是伪装界的一把好手,见了这么一场好戏也能无缝衔接之前的情绪,“你是个聪明人。你所说的那些江湖骗子的本事,你一一具备。那么,”她的话语中恶意满满,“你为什么不阻止那个女孩儿呢?如果我不出现的话,三个人的生命就要因为你的沉默而在今晚消失。” 佘月说道:“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你觉得我能做什么?” 玛雅玩笑着说:“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她们放下屠刀改邪归正。” 佘月笑笑,却道:“只有善良者的内心才会对人开放。即使是我,也无法敲开一扇陌生人紧闭的心门。” 玛雅挑眉,“那你就准备放任自流?” 佘月回答:“那倒不是。常言道,有困难找警察。” 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机,“作为一个热心公民,我已经报过案了。” “所以……” 玛雅接过他的话,这次才是彻底地笑了,“所以,你刚刚才又问了我一遍那两个女孩儿的未来。你就是在那时候知道我不会预知未来的吧?因为我根本没预测到警察的出现。但是你怎么能保证警察一定会立案呢?这种尚未发生的毫无证据的案子,一般情况下根本不会立案。” 佘月装逼时间到,但他就是这么低调地压下了装逼的欲望。只不过他仍旧有些骄傲地晃了晃脑袋,道:“因为人民警察为人民嘛。” 玛雅:我竟无法反驳。 第二十八章 妈呀 “重新认识一下,”玛雅对佘月伸出手,“我不是一个预言家,我是一个小说家。刚刚的故事就是我正在编写的恐怖小说。” 说完后,玛雅看着佘月微笑。 佘月也看着玛雅微笑。 玛雅:…… 佘月就像重启了一样,突然反应过来,伸出手鼓起掌,道:“故事真好,感人肺腑。” 玛雅:“我只是在等你握手。” 所以不要把别人说的好像在期待你的商业吹捧一样好么! 佘月忙将右手伸过去,天真地问:“这也是剧情的一部分吗?” 玛雅拍开佘月的手,面无表情地坐好,一路保持沉默。 他们在同一站下了车。或许是聪明人的默契,佘月也没多问,带着玛雅又转了几趟车总算到了家。直到抵达了家门口,佘月还记得帮她维持人设,“这里就是我家,你现在就要找我老妈采访吗?” “时间也不早了,我明天再来吧。” “行,”佘月点点头,又转身带她去了附近的一家快捷酒店,“这家老板人实在,安全和保洁都很到位,我建议你考虑一下在这里住。” “不用考虑了,我就住这儿。” 见玛雅办了登记,佘月才回家去。 一个穿着时尚的青皮鬼顶着一张呆滞的脸飘到玛雅身边,悄声和她说话:“小朋友身边跟着的那两个鬼不用管吗?” 玛雅不言不语地推着箱子刷开自己的房间,直到没人了才回答道:“用不着我们操心,他老妈厉害着呢。” 青皮鬼“哦”了一声,飘到书桌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巨大的本子,开始在上面埋头苦写起来。 玛雅洗漱完之后走到它身边,想要拜读一下它的大作时却头一次被躲开了。 青皮鬼“哼哼”两声,“你抢了我的职业!小说家是我的职业!我决定惩罚你,以后的故事都不让你看了。” 玛雅冷淡地“哦”了一声,内心拜谢上苍大地,终于能躲开那些又俗套又恶心的鬼故事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青皮鬼说道,“但是我决定改类目了。小朋友说了,只要是鬼写出来的,就都是鬼故事,所以我以后不再执着写那些恐怖小说了。小朋友说得对,要时不时地更换类型,给读者新鲜感,也能锻炼自己的能力。小朋友还说了……” 玛雅:“闭嘴。” 青皮鬼:“哦。” 但是没过一会儿它又开始嘟嘟囔囔,“为什么不是小朋友和我定契呀,他这么懂我的文学。” 玛雅笑它想得美,“你知道你的小朋友背景多硬吗?神道再没落,她老妈也是顶尖的人物,你一个小青皮鬼哪能攀上这样的大户。还文学,人家捧你两句你就当真了,自己写的鬼都不愿意看就会瞎吹!” 青皮鬼看着掀被子睡觉的玛雅,想不通地说:“怎么你还说着说着就生气了……女人真奇怪。” 第二天一大早,青皮鬼跟着玛雅出门。现在的世道允许鬼魂滞留人间,也不再分白天黑夜,鬼在任何时候都能出现,只是力量大小的问题。 他们按照记忆走到佘月家门口,大门是虚掩的。 正当玛雅在考虑要如何做时,旁边闲聊的邻居看不过去了,热情地过来搭话:“你好啊美女,找老佘家啊?” 玛雅:“嗯。” 邻居很是自来熟地说道:“那你进去吧,他家大门没关呢。” 说完,率先上前一掌推开佘月家的大门,像个服务周到的导游一般,还带着她往里进,不知道的以为这是她自己的家。 一进门,邻居就大嗓门地笑开了,“佘月啊,你躺着惬意得很呢!” 只见佘月正飘在池子上,坦着肚皮晒太阳。听到邻居的取笑,他眼皮都不抬,“您懂什么,我这是在修炼呢。” “胡扯吧你,准是你早上懒得起床被你老妈扔进来了。”邻居走到池子边指着佘月的肚皮,“一大早的不怕受凉了。” 佘月虚心接受意见,从水里掏出湿漉漉的手,缓慢地,放在了自己的肚脐眼上。 瞧,这不就堵住受凉的口了。 邻居哭笑不得,又说他:“懒货,可睁睁眼吧,没见我带着位漂亮的美女过来了,露着肚皮也不知道害点臊。” 佘月依旧无动于衷,“在在场的各位长辈面前,我还是个孩子,享有社会公认的露肚皮权利。” “臭小子!”邻居笑骂他一句,就朝着屋里大喊,“老莫,老佘,出来一个顶事的,有人找!” 老佘走了出来,他脾气不好,见着邻居就怼,“叫什么,刚刚那么大嗓门聊半天了谁没听见。不出来就是不想见你,咋还不懂?” 邻居和老佘性别不同就不和他计较,“我懒得和你说,你让老莫出来。” “这么早我媳妇出来干什么,很闲啊?” 为了避免战火波及,躺在池子上的佘月默默地飘远了一点。 邻居自有妙计,笑着对屋里喊:“那我不是见着一个美女在你家门口么,你家马上进人了我可是好心呐。” 玛雅挑起一边的眉毛,丝毫不介意被人误会。 只是明显男方那边反应更加激烈,老佘这个主战力还没发话,屋子里的女主人就踏着步出来了,“什么进人,你家今天才进人!我儿子还这么小,你天天瞎说什么呢!” 邻居也不在乎别人把话都怼到脸上,笑眯眯地说:“是我瞎说。你快看看人家美女来干什么了。” 莫半仙走过去把人一推,“那我接待客人了,您请回吧。” 邻居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行,我一会儿再来找你啊!” 老佘同志看透了邻居的心思,“她可真的是不能放过方圆十里的每一件大事小事。” 都是多年的邻居,谁还不知道谁。莫半仙都懒得评价了,转而看向院子里剩下的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进来说吧。” 老佘眼睛一亮,也想跟进去,被莫女士指着门口发配到院子里去了。 池子里的佘月察觉了风暴即将转移到自己身上,悄悄地让自己沉了下去。 毕竟老佘是个有事没事就吵儿子的暴躁型选手。 屋内,莫半仙和玛雅不知在聊些什么,青皮鬼趴在窗户上,看到佘月被自家老爸从水里揪出来便高兴地向他招手。 除此之外,它还有别的发现。 “小朋友身边跟着的两个家伙不见了!” 莫半仙朝那边看了一眼,玛雅就问道:“那两个野鬼,您怎么解决的?” 没害人,人便不好杀鬼,尤其是要修功德的神道之人,更是不能沾这样的恶事。但如果不杀伤恐吓,单是软招又很难制服那些脑子有坑不好讲理的鬼,因此玛雅对莫半仙一晚上就能将两鬼请走的手段还是很感兴趣的。 莫半仙云淡风轻道:“举报了。” “啊?” “它们蹭着我儿子这辆顺风车出自己的地界,有通行证吗?交了过路费了吗?这是偷渡啊。”莫半仙很是正经地说道,“身为横跨阴阳两界的修行之人,维护两界秩序我们义不容辞。发现犯罪分子不窝藏不掩盖,及时举报是正道。” 玛雅:好熟悉的套路。该说真不愧是母子吗? 等到佘月换好衣服有些饿了的时候,莫半仙和玛雅也沟通好了。 两人看起来聊得不错,玛雅的态度发生了不小的转变,可以说是昂着鼻孔进去,低着脑袋出来。佘月不禁感慨,在教做人这方面,他家半仙绝对登峰造极可称神技也。 “我这段时间就住在离这儿不远的酒店,您确定了我再过来。” “行。我会尽快。” 佘月进屋去拿点吃的垫肚子,瞧见椅子上多出一个陌生的包,猜测是玛雅留下的,就拿着朝即将离开的她喊了一句。 “玛雅!” 以为儿子在叫“妈呀”的莫半仙高兴地应道:“诶!” 玛雅:“嗯?” 玛雅:我的名字,它土了。 后知后觉的莫半仙:我的儿子,叫别人妈了。 第二十九章 再启 候导再次联系佘月已经是一周之后了。 按照佘月告诉他的地址,候导带着杰克和小宋先坐火车后坐公交,总算来到了净堡镇。 佘月在客运站口等着他,还是和之前没什么变化的样子,见到几人之后高兴地向他们挥了挥手,不见生疏。 来到陌生的环境总会让人气势低落,这时候再见到熟悉的人就好像找到了一个安全屋,又可以重新架构个人自信。 候导难免有些心情激动,杰克却比他反应诚实得多,大声笑着向佘月跑去。 “好久不见啊佘月!我可实在是太想你了!” 说完,两人激动地拥抱在了一起,还发出了痛哭流涕的声响。 候导:……太夸张了吧。 带着墨镜的小宋走到候导身边问他:“遗憾被人抢先了?” 候导誓死维护尊严,“开什么玩笑!才分开10天零5个小时而已我还不至于!” 小宋:还真是十分标准的傲娇发言啊。 好在这样的闹剧在人来人往的车站并不算太过显眼,佘月的戏也一向接得快,收得也快,在大约一个广告的时间过后,感人肺腑的兄弟相遇戏码也随之告一段落。 候导总算有了登场的机会。他重新扬起笑容,尽量地表现出一个社会人的成熟,“好久不见,佘月。” 小宋却在一旁拆台,“也就是10天零5个小时而已,不算久。” 杰克补充道:“还有34分26秒呢!” 候导不信,“你怎么计算到秒的?” 杰克眼珠子往上一转不看候导,“反正出站的时候是33分。” “哇,心中有表,厉害了。”候导面无表情地称赞道。 小宋:总感觉来到了后宫争宠的现场。 风流皇帝佘月发挥了他熟稔到可怕的踩船水准,骚话张嘴就来,“不要计较过去,我们拥有的是现在和未来。” 渣男。小宋鉴别完毕。 “渣男。” 小宋以为自己没控制,让心里的话脱口而出,只是她刚抿起嘴企图消灭证据,就见佘月身后走出来一个高挑有气质的大美女。她带着一个宽大的草编帽子,正是今夏最流行的元素,身上穿着略微修身的连体裤,很难驾驭的紫色在她身上却并不突兀,反而增加了几分神秘与压迫。 “我知道你!”小宋兴奋地捂住嘴巴,“《破迷》的编导!我是《破迷》的忠实粉丝,从小就喜欢看你的节目!你对节目的热忱、对观众正确思想的指引都是我的标杆。你就是我的初心!” 玛雅一脸淡然地回应了一句,“谢谢。” 佘月却敏锐地察觉到玛雅有些僵硬,不由增了些兴致,问道:“《破迷》我好像没看过,听起来是破案的?” 小宋的兴奋之情顿时化为愤怒,“你当然没有看过了,道不同不相为谋。《破迷》破的就是你们这群人的饭碗,宣传的是科学和理智!” 接着她又一脸尊敬地看着玛雅感叹道:“听说偶像为了替科学发声,与封建迷信战斗到底,连名字都改了,这是什么样的精神!” 佘月配合地为玛雅鼓掌,“可歌可泣!感人肺腑!” 玛雅听到这熟悉的称赞,脑门上的青筋都快蹦出来了。 “还是不要站在车站聊天了,堵塞交通,人也很累,你说呢?”玛雅撑起笑容向佘月提示道。 佘月做出恍然大悟的姿态,对候导几人说道:“那咱们先上车。” 候导跟上去,和佘月开玩笑道:“你在电话里说要开专车来接我们,不会是拉砖的车吧?” 玛雅嗤笑一声,“拉什么砖啊,拉猪倒是真的。” 说完,她摆摆手,先走一步。 佘月在她身后喊:“干嘛不带你的粉丝一起走啊?” 如果感觉没出错,听到粉丝二字之后,玛雅似乎走得更快了。 小宋遥望着玛雅的背影,又埋怨剩下的男人们,“我真是被你们连累了,被偶像骂作猪。” 候导看了佘月一眼:不,我觉得是我们被她连累了吧? 佘月暗暗点头:你的觉得也是我的觉得。 只有杰克一脸欣慰地对小宋说道:“小宋,最近你情商见长,竟然知道那女人在骂你是猪!” 小宋冷漠转头,瞬间火力集发,“你才是猪!坐你们的拉猪车去吧,我去追我偶像!” 说完,她追着玛雅还能看见的背影而去。 候导有些着急想把她喊回来,佘月拦下了他,“放心,玛雅会等她的。况且你去了,会后悔错过我的专车。” 佘月的话又激起了候导的好奇,他跟着佘月走了几百米,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专车”。 瞧那高大威猛的身躯,那稳重巨大的轮胎,那敞篷式的宽敞座椅,那——不就是个拖拉机么! 佘月自豪地一叉腰,“怎么样?!特意为你们借来的绝对新奇少见的车型!上一次见它还是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了。好怀念啊。” 候导已经僵在原地了。 只有杰克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上一次见是你小学时期,那你会开吗?” 佘月很快地掩饰掉一瞬间的茫然,“我练了几把,车子不都是一样的么,应该可以。” 杰克、候导:这明显不一样啊! 临上车之前,候导不死心地问佘月:“小宋和那个玛雅用的是什么交通工具?” 佘月回答:“玛雅一直都是绿色出行,鉴于她今天穿的是裤子,所以我猜,她的交通工具应该是共享单车。”说到这儿,佘月还有些嘚瑟,“她们两个轮子,还是脚动的,怎么比都是我们的好。” 候导默默抓紧了栏杆,好不好的,就看佘月的技术了。 “坐稳扶好,走了!” 拖拉机燃烧出的油烟黑乎乎地喷发出来,发动机传来的震颤过于强烈,这将候导吓得心惊胆战。 杰克却是个爱追求刺激的,自他见到这辆拖拉机开始就很感兴趣,车开动之后,新奇的体验让他忍不住扛起相机记录起来。 净堡镇是个北方小镇,人口多,环境也称不上优美。杰克老家在海边,因此在净堡镇一路看下来发现连条小河都没有便觉得不够完整。 但是他很快发现了这个小镇独有的特色——这里的每个店铺门前都放着板凳,有的坐了人,有的空着。有人的地方又多是几个人凑在一起,或笑或骂,总之没一个人嘴巴是闲下来的。还有的人隔着几个店铺来回嚷着说话,很吵,很热闹。 而所有的人好像都认识佘月。他一路开过来,一路上都有人和他打招呼,问什么的都有,有的问题太长,问问题的人甚至还闲到跟着拖拉机跑了几步,非要把话问完不可。但是问完之后,他们似乎又不求一个答案,佘月的回应听到就听到了,没听到就算了。 杰克迎风大喊:“佘月,你人缘很好啊,大家都和你很熟的样子!” 佘月笑声也是一颠一颠的,“哪是啊。他们跟谁都能聊到一块儿去!我们这儿还有因为被别人抢话而打起来的,大家都太爱自我表达了。” 候导想想那个场面,从此刻决定珍惜佘月。 在这种环境里成长得话量还算正常,真是太不容易了。 拖拉机拖拉了十几分钟就停在了一家小院门口。 佘月招呼两人跳下来,推开门带人进去。 一进门,候导就“嚯”了一声。这小院子建成之后得到的最多评价就是这么一句包含了惊讶与刺激的“嚯”。 不同于南方的巧意精致,也不同于北方一般的规整大气,佘月家的院子十分地……随便。家中没有影壁,一进门就能瞧见院子正中的池子,上面架了一个木制的小桥,桥下面却没养鱼没种花,铺着瓷砖放着水,一看竟然是个游泳池。 池子和外围铺设着地板砖的地方普遍要高于其他地面,剩下的地方分出一块又一块的区域,这边种一棵树,那边栽一点花,在院子尾端的房屋处,凸出来的单层小屋大概是厨房,居然面朝院子做成半开放式的,中间的墙面拦断加上了一个活动的小木门,到膝盖的那种,出来的地方正是院子里唯一的菜地。 其他的地方候导顶多“嚯”上一声以表惊奇,唯一费解的是每一块区域都有一道小沟相连,他没找出缘由,就问了佘月。 莫非是什么聚天地灵气的符箓阵法? 佘月走到墙边不知按了个什么按钮,那池子底部竟然缓缓地推了上来,而水分被挤压着顺着打开的小口流进各条小沟里,最终十分细致而准确地浇在每一块区域栽种的植物上。 候导:“……” 杰克:“……” 有句奇思妙想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老爸老妈爱游泳,就在这个池子上倾注了许多的心血。那个小桥,平时看起来像是一个装饰物,其实就是他们放吃喝的架子,侧面还盖着一个插座,我们曾在那里边泡水边吃电烧烤。除此之外,我们家还有一个自动的伞棚,也在池子底下藏着,为了夏天泡的时候挡挡阳光。” 本来还想在佘月家取些景的候导悄无声息地删去了这项计划。 虽然这院子充满了很方便惬意的设计,但是看起来的效果真的有点……过于刺激。 这一家子人可能都是追求实用功效大于美观。 佘月带两人往屋里去,他顺口叫了一声:“妈!” 屋子里很刚的回了一句:“你叫哪个妈呢?” 佘月很自然地边走边回复:“叫我的老妈,不是玛雅。” 正好带着小宋进门的玛雅:“……” 杰克一脸八卦:“佘月,你认干妈啦?” 玛雅:我想死,拦着我。 佘月笑得不行,正好莫半仙从屋子里走出来替他解释:“上周我儿子带了一位美女回来,谁知美女的名字有点占人便宜,谁叫都是‘妈呀’,我听岔了就这样逗他玩儿呢。” 边说边走,莫女士就显露了真容。能生下佘月这样的人物,莫半仙自然不差,只不过也说不上很美。她的身材偏纤细,五官也是如此,眉间有一道笔直的纹,似乎有些愁苦,但是眉眼却很舒展,反倒让愁苦变成了一种悲天悯人的温柔。 早就对莫半仙有所耳闻的候导与杰克,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突然见到了心目中的高人,有些猝不及防,却在见到莫半仙之后觉得就该是这个样子,似乎平凡,却又有哪里让你觉得捉摸不透,像是佘月那种大隐隐于市的奇怪避世风格。 莫半仙见众人站着不动,就笑着说让大家自在点,接着,她把佘月叫进了屋。 “什么时候走?” “大概随便拍些素材,明天就要走了。” “也行,”莫半仙摸摸自家宝贝儿子的脑袋,“出去避一避,等我把小玛的问题解决了再回来。” 第三十章 老太太 简单的休息过后,佘月带着候导几人出去收集素材。 “也不需要太多的镜头,”候导说道,“到时候节目名单放出来肯定很多观众对你的身份很感兴趣,我们不能磨灭了你的神秘感。” 佘月了然,又问道:“在电话里也没怎么细说,节目的问题搞定了?” 候导点点头,“请了位大师破局,但是这倒不是最大的问题。前几天我们真是进退两难,广告商的诘问、台里领导的犹豫,还有嘉宾们的合约问题……最后想尽办法还是损失了几个投资,连嘉宾都散了。” “节目能重新开拍可真不容易。” “那也是有几方势力逼着节目组重新站了起来。” 杰克遗憾道:“我有几个熟悉的同事都退出了。李闭嘴还在。” 佘月道:“听出了你双倍的遗憾。” 小宋提起这个就有些气愤,“走的那些人真是既不讲信用又没毅力!” 候导却说:“留下来的有很多也不是因为看好节目组。他们只不过是别无选择罢了。” “娱乐圈比任何地方都要现实,这里没什么对错,聪明的人都靠利益进行抉择。”说到这里,候导饱含深意地看着佘月道,“我以为胡路的经纪人小k也是这么一个聪明人。” 小宋头顶粉籍自然要誓死维护偶像,“但是胡路有情有义!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毫不犹豫答应重新拍的人。” 杰克不开心,“那节目组要是先联系佘月,他就是第一个了。” 小宋嘲讽道:“没有我家哥哥,谁想看佘月啊!” 杰克愤愤不平,“没有我月哥,胡路都不一定愿意续签!” 在一旁的候导心里想着,这算什么粉圈掰头啊。倒是佘月出来说了一句,“胡路不会拿事业任性,小k也不会。能答应继续参加,一定是因为他们信任节目组。” 听闻此话,小宋的脸色柔和不少,就连候导都在心里生出了暗暗的得意。 “咳,”候导掩饰性地咳嗽一下,又说道:“说起来这次能从台里领导手里过关还得感谢小宋。” 这件事连杰克都不清楚,他有些惊奇地问小宋:“你怎么做到的?” 小宋的话语中有些哀伤,“我出卖了自己的坚持,和台里领导做了交换。” 杰克猜到了什么,好一会儿不能言语。 “这就是佘月所说的信仰的力量吗?”他喃喃道,“没想到你愿意为了节目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全体节目组都欠你一个道歉。我们之前还猜忌你为什么业务能力这么差还能在台里待下去,原来……那秃顶脑袋竟然对你……” “你叫谁秃顶脑袋呢?”小宋表情变得凶恶。 杰克有些避讳,他担心伤到小宋脆弱的内心,斟酌道:“那你们之间的爱称是?” “什么爱称?”小宋一点儿都不领杰克的情,反而愤怒道,“那是我爸爸!” “哦哦,对的,现在的确流行这么叫。” “你胡说什么呢!那真是我爸!”小宋抓狂道。 候导看够了笑话,将手拍在杰克的肩膀上,对他说道:“那的确是她爸爸,真的,能走DNA鉴定的那种。” “啊?”杰克懵了,指着小宋道,“那你刚刚说得那么沉重!” 小宋反驳道:“我们父女之间的矛盾你又不了解!让我向我爸低头,那种牺牲可是精神上的!” 杰克表示理解,“哦,叛逆期啊。”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作一团,候导无奈地叹口气,转身又发现佘月一脸后怕,禁不住问他,“你怎么了?” 佘月答:“我还真以为小宋信了我的话跑去牺牲自我了。很明显当时我是胡说的啊。” 候导目瞪口呆,“你拆起自己的台子来也是如此清纯不做作啊。” 四人边聊边走,这期间候导还突发奇想采访了几个街坊邻居,熟料后来被人拖着不让走,再聊个把小时都不一定结束,于是杰克十分干脆地抛弃了候导,缠着佘月去了他家的店。 两人离店门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就见到一个老太太在门口大吵大闹。 “怎么还不让说?!你们家东西就是不齐全!你一大老爷们,就知道欺负我这个老太婆!” 任老太太怎么气势十足地大吵,屋里传出来的老佘同志的声音依旧冷漠又无情,“本店正规经营,依法纳税,手续齐全,如果你有意见请及时致电净堡热线,欢迎举报,有人举报,免费广告,谢谢合作。” 老太太气得就像和人吵了三天三夜,“你!你……瞧瞧诶!这都是什么态度!” 杰克对佘月说道:“你爸爸好绝啊,这么冷静。” 佘月捂嘴偷笑一声,还是上前帮看店业务并不熟练的老爸脱困去了。 “金奶奶,您不是跟孩子去大城市享福了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老太太一转头,发现是佘月,可是找到出气的口了,“小佘!忘本呐!我这才走多长时间,你们家就是这么对待以前的老顾客的?” 老佘同志一见儿子火气就上来,战斗力也蹭蹭上涨,也不冷处理老太太了,张嘴就回击道:“这世道,平均十年来买一次的人也能称得上老顾客了?这个老顾客是不是要拆开念——老,顾客。您的确不年轻了,这位顾客,就指着这把啥也没用的年龄在小辈面前耀武扬威了是吧?” 老太太瞪着一双眼睛圆溜溜,正要撒泼时佘月拉住了她,给她递上了一个台阶。 “金奶奶您别生气,我爸不怎么来店里做生意,况且挨他批评的都是厉害人物,上次还说了县长呢。” “县长!”老太太刚想大吸一口气,很快又昂起下巴道,“县长算什么,我儿子在Y市还和市长喝过酒呢!” 佘月笑而不语。 老太太见没人追问她细节,扫兴地问佘月:“你爸不懂生意,我问你,你家怎么连个纸人都没有?我家儿子挣大钱了,孝顺呐,想给他没命享福的老爹趁着忌日多烧点东西过去,我可是直奔你家店了,前街的那家我都没去。” 佘月笑着问:“是前街那家店没有吧?我们家也没有。” 老太太皱着眉毛,“小佘,你可别在这事上置气啊,哪有把生意往外推的?傻不傻啊!” 佘月解释道:“您误会了。是真没有,我还可以给您说,咱们这儿的任何一家店里都没有。” 老太太有点不敢置信,“为什么?这么一个穷乡僻壤也禁烧啊?” 原本伸着耳朵听热闹的人“嘿”了一声,懒得再搭理这个老太太,扭头全散了。 对净堡镇的人来说,不听你说话,就是对你最大的侮辱。 佘月也是难以置信,“老太太,大清亡了,您知道吧?” “臭小子你讽刺谁呢!” “我不是讽刺您,”佘月一脸正经,“只是您烧纸人不就是让它们到下面当奴作婢?这种作威作福的地主老财思想,放在新中国刚成立的时候可是要接受改造的。” 老太太那一辈的人哪能对这些事情不了解,“那,让你老妈过来,给我老伴牵个阴婚,免得他在下面寂寞。” 杰克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这……您倒是不介意啊……” 真是头一次见到给自己老公配阴魂的。 老太太很是大度,“我能说什么呢,总不能我们过好了,让我老伴一人在下面吃苦吧。” 佘月很受感动,但依然拒绝。 “又怎么了?” “包办婚姻不可取,很容易走上拐卖人口的邪路,”佘月不赞同地看着老太太,“您这思想觉悟很危险啊,总是在犯罪的边缘跳动。” “那怎么办?!”老太太发飙了,“这不行那不行,你就是在拿话唬我!说到底还不是缺货,浪费我的时间!” “口气可真大啊,金芳,”一个短卷发的老太太正好这时进了店门,“自己爷们儿临了了都舍不得掏钱给他看病,这时候装什么夫妻情深呢?” “你胡扯!”金老太太看到老熟人有了些许慌乱,“当时又不是我不给他看,我俩都同意省下钱给儿子买房用。没钱难为,我们能怎么办?现在条件好了,这不我老伴一托梦我就过来给他置办东西了!” 卷发老太让老佘给她包了点佘月手折的元宝皇冠,一边查数一边问:“你老伴还给你托梦了?没在梦里掐死你啊?” “放你那神神叨叨的屁!李彩霞你的嘴太不道德了!我老伴是来和我说话的,我醒来后觉得他寂寞,心疼他,才肯回来一趟!否则你以为我回来这种破地方干什么!” “心疼他寂寞,就别找别人啊,自己下去陪着。” “说得人模人样的,你老头死了那么多年怎么不见你早早地过去陪他啊!” “快了,”老太太默念道,“快了。” 卷发老太数好了,走过来笑眯眯地摸了摸佘月的手,“好孩子,我老伴说你的钱很好用,他可能下个月就能排上号了。” 佘月笑笑没说话,就这样目送老太太一个人慢慢地离开了。 等到金老太太也走了,老佘问儿子:“你李奶奶没几天了吧?” “嗯,”佘月神色有些落寞,“我把她的病例发给认识的医生看过了,他说病情恶化得太快,应该就这几天了。”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又是一阵堵塞。在晚上入眠之前,他拨通了胡路的电话。 第三十一章 撒娇? 电话响了没多久,胡路的声音就透过声筒传了过来。 “好难得你给我打一次电话,怎么了?” 佘月手里拨弄着桌角,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低落,“郑爷爷要去投胎了。” 胡路立刻反应过来,“李奶奶她……要走了?” “嗯。” 佘月陷入了沉默,胡路便也跟着他沉默。但是两人都没有将电话从耳边拿开,他们彼此的呼吸声就交织在对方的耳畔,即使相隔千里,依旧有陪伴的滋味。 过了许久,佘月才开口说话。 “李奶奶和我家有些渊源。我听我妈说,李奶奶是她的第一位客人,而我爸带着人救过她的命。那时郑爷爷刚走,她每日都打扮得很精致,没少被人戳脊梁骨骂她对不起郑爷爷活着时对她的好。可是谁想到,就是因为听了旁人一句老郑到地下要被你害得抬不起头,她当天晚上就去自杀了。” “她说她答应过郑爷爷要活得好好的,这样他才能安心。可是她实在是太累了。她一直说她离不开郑爷爷。可是因为老妈帮她点开了一丝入梦的通道,她又凭借着这时灵时不灵的梦,孤独地守了三十年。” “而郑爷爷,”佘月说到这里笑了一声,“拿着阴界的名誉换老婆的安心。每次都说下面排队太慢还老有插队的,轮不到他。李奶奶心疼,就给他烧纸钱。钱拿到手,他又说通货膨胀,这钱不好,在下面不值钱,让李奶奶别再烧这些废纸,省出钱给他供点水果吃食就行。其实还不是为了让李奶奶多补充些营养。后来李奶奶到处找纸钱叠得好的,她也买过我叠的,郑爷爷依旧鬼话连篇,害我被李奶奶指着鼻子骂了好几次。” 胡路也跟着笑,“这个我知道,有一次你放学回去,她差点砸了你家的店,质问你为什么卖给别人的别人都说好,偏偏就卖给她次品。还说欺负她不要紧,为什么要耽误她老伴孤苦伶仃尘世漂浮。她似乎太恨了,要不是我拦着,小老太太能把你按地上打。” 胡路一讲,当时的情景就在眼前浮现。那时候的确全程是胡路挡在佘月前面,老太太可不讲冤有头债有主,见到人拦就上去打。两人都不敢和老人动手,胡路再躲还是被拽得狼狈不堪。佘月想和老太太讲讲道理,还被胡路误以为要逞强,也不抵抗老太太的袭击了,转过身抱住佘月的胳膊不让他冲动,这下两人的手都被占住了,自然是被老太太好好收拾了一顿,气得佘月直翻白眼。 “后来我妈知道了,气得不行,我猜应该是找郑爷爷谈过话了,总之郑爷爷似乎是换了说辞,李奶奶也就没再找过我麻烦。” “李奶奶为人一般,脾气不好,说话也难听,从前更是只围着郑爷爷一个人,等到他走了,天地崩塌也可以想象。听说郑爷爷曾为她写过一本书,里面都是送给她的童话故事,他在扉页上写着:我是你手里的笔,你愿意的话就尽情用他书写人生。但是实际上,他给的笔,被李奶奶写了三十年的‘思念’。” “我妈曾说,任谁看到了李奶奶,都会开始相信爱情。或许是因为这段爱情终于要再次变得圆满,也或许是这样一个爱得纯粹的人即将离世,我的心情变得很奇怪。” 电话里,胡路说:“这就是你的心情吗?你很少这样坦诚地和我谈这么多。” 佘月有些心虚,“不会吧,我没瞒过你什么,一向很光明磊落的。” 胡路道:“你不会刻意瞒着我什么,因为你从来都没想过要向我倾诉。你会自己消化感情。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一次会选择告诉我?” 胡路不给佘月狡辩的时间,他几乎没有停顿,“你从小接触鬼怪,你听了那么多,见了那么多,死亡对你来说只是一个过程,而不是结果。你为什么会为李奶奶低落,低落到自己再也调节不好情绪,从而找到了我?” “因为你不懂什么是爱情,却一直把李奶奶和郑爷爷当□□情的标准。”胡路斩钉截铁,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犹豫怀疑,只有用百分之百的坚定才能压制住佘月对陌生领域因不安而时刻想反驳的本能。 “佘月……” “嘟——” 胡路惊讶地看着屏幕上“已挂断”的提示,他还有最重要的话想说,他想说我也可以,纯粹的,从开始到尽头的爱,我也可以。 佘月猜到了,然后挂断了,单方面拦截了胡路的心意。 这就…… 胡路弯下腰用手撑着头,略长的头发遮住了所有表情。 现场忙得热火朝天,小k刚操心完另外一个被导演骂得狗血淋头的成员,这会儿又忙着找突然失踪的胡路。 他在角落里找到了埋着头的胡路,身影中还带着些微的颤抖,他有些不忍地放慢了脚步,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又是因为佘月。 “胡路,”他轻轻地喊了一声,待走近才发现不对,“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那个被他同情心泛滥以为在伤心的胡路,现在正借着自己的白皮肤肆意泼洒着鲜艳的红,像极了亢奋中的发烧病人,到处都在宣称着非正常。 “所以到底是怎么了?”小k尽量保持气息的平稳发问道。 胡路嘴角的笑意抿不住,“佘月他,刚刚挂了我的电话!” 小k眯着眼,“代沟?如果你喜欢这一套我可以给你先预定一个月的挂电话服务,保证你再也享受不到亲手挂机的辛苦。” 胡路努力表达其中的与众不同,“是佘月啊!是他挂了我的电话!在我话还没说完的时候!” 那个嘴上从来不输人的佘月?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想表达什么,但是我竟然诡异地有点明白,”小k意识到这一点脸色也有点不好,“我这难能可贵的正常人身份也要失去了吗?” “他在恼羞成怒!”胡路大胆地做出自己的判断,接着又小声道,“像是在撒娇一样。” 撒娇? 小k按下身上骤起的鸡皮疙瘩,安心地想,这恶心的感觉犹存。太好了,看来我还是个正常人。 应该是轮到胡路的部分了,助理在叫胡路的名字。 被偶像们的魔鬼演技气到差点升天的导演喝口水回来发现演员还没到齐,正要一把大火烧山的时候看到了胡路。 导演眼睛一亮,“对对对!不错!就是这个眼神!保持住!” “各部门赶紧的!开拍开拍!” 他紧张地看着胡路走到定好的位置,轻柔的风吹起他额前特意蓄起的长发,那一双明亮的饱含了兴奋、羞涩、激动与抑制的眼睛,刻满了少年爱意的眼睛,就这样印在每个人的心里。 怦然心动的感觉。 “卡!好!”导演高兴地结束了这个镜头,他环视现场,许多旁观的工作人员都红了脸庞。 这才对嘛,他点头赞扬,连哈欠都会传染,一个人的爱又怎会不感动他人。 “不就是一个简单的镜头,耽误那么久,”这会儿的导演意气风发,“恋爱的感觉,少年人恋爱的感觉,多简单呐,你们怎么就领会不了?” 团内的其他几人都低头承认错误,其中最是乖巧的白若许扬起可爱的笑脸,一派纯真地回答道:“可能是因为我们都没恋爱过吧?” “真的假的?”导演顺口发出疑问,却被副导演一脚踢在小腿上强迫他闭嘴。 “当然是真的啦,合格的偶像是不能恋爱的。”白若许依旧笑得可爱。 这家伙是标准的白切黑啊。团内其他三人内心感慨道。 只有听到此话的胡路陷入了沉思。 白若许凑过去问他:“小路哥在想什么呢?” 胡路道:“在考虑转型。” “啊?”白若许有些迷惑,但是还不忘下陷阱,“你想单飞?” 胡路向小k所在的方向走去,“我想恋爱。但是偶像不能恋爱。” “所以?”小k危机感顿生,大有一种胡路敢抽风他就要找佘月拼命的凶狠。 “哥帮我留意一些影视剧的资源吧,配角也可以,重点是角色要有趣。” “你决定要向演员方向发展了?”小k犹记得胡路当时对这条路线的拒绝。 胡路的眼皮低垂,掩住过于闪亮的双眸后顿时多了些温柔与成熟,他说:“总不能等到佘月答应我了,还不给他名分吧。” 小k:……虽然你是自己人,但我还是觉得你想得有点多。 如果恋爱不是两个人的事,单看胡路一人的进度,他可能这时候孩子都要抱上了。 小k一阵心累,他转而看向其他的成员。 场内,冷酷像个木头一样僵在原地被导演气得扔话筒,“你只会耍帅吗?你是个人啊,做出点表情来行不行?!” 冷酷无动于衷,依旧那么冷酷。捧着花捧出了送葬的气场。女主的僵硬由内而外,都快硬化出了线条。 接下来上场的白若许心里卯着劲儿对镜头露出甜度十个加号的笑容。 “太油腻了!”导演的批评毫不留情。 白若许弯腰向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致歉,大而圆的眼睛露出十足的惭愧,道歉的声音也分外真诚。只是在低头的时候趁人不查狠狠地发出一声“啧!” 小k心想,要是他能把平日里的演技拿出十分之一来,现在大家也都收工回家睡觉去了。 另一边还未受波及的角落,扛着队内智商担当的斯文学霸钟齐拿着书在道具上摆造型中睡着了,一歪头竟然从上面摔了下来。徐歇毫无队友爱地向其他人送去了新鲜的嘲笑,结果表情收不住,在之后的MV拍摄中连得13次NG,喜提今日的“连续NG之王”称号。 看完这一切的小k无言以对。 这团,大概没救了。 第三十二章 哭 大约到了凌晨1点,这次专辑的主打歌的MV才算拍摄完成。 在平均年龄19岁的男团里,熬夜到这个时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很明显,除了后天觉醒派胡路和生活演技派白若许,其他几人在表演上可以说是毫无天分,偏偏又赶上了公司特意请来的导演要求严格,因此等到磕磕绊绊完成了拍摄任务后,备受打击的几人全都像经历了一场轮回一样身心俱疲。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坚持坐好抠手机的胡路就显得尤其的……不招人喜欢。 MT看中K男团,因此配备的一系列硬件都很不错,保姆车就是其中之一,为了能让各位小哥哥们的长腿自由呼吸,选的是最宽敞安全的品牌型号。 白若许记恨自己被骂油腻而胡路则受夸奖的仇,对,这个仇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他就偏要挂在胡路的头上,谁让这家伙是他的竞争对手。 说到底,大家同是选秀出身,成团之前彼此都是恨不能踩上一脚的对手,怎么可能一成团就花好月圆,世界和平。而且K男团的质量尤其高,每一个选手都是优中选优,放在这群叛逆未过的十八九岁年轻人身上,人人都觉得老子世界第一,他们能服谁? 因此当表软里黑的白若许凑过去和胡路搭话时,其余三人都心知陷阱猎人又要出动了,个个竖着耳朵等着听现场。 “小路哥,”挂着团内老幺名号的真老大哥白若许叫起弟弟来真是毫不含糊,“你是要和你今天提到的恋爱对象打电话吗?” 胡路道:“还不是呢。” 白若许撇了撇嘴,“才不信呢。” “那你打电话要给她告白吗?” “真的吗?!” 后座几个瘫得犹如死尸的家伙一个兴起全都涌了上来。 情场高手钟齐愿意友情提供帮助,“具有校园言情中最标准的男主形象,我,一个被全网媒体评为‘最适合穿白衬衣’的青年偶像,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场浪子,说吧,胡路,你想要什么样的告白方式,我,都有。” 徐歇鄙视之意尽显,“先说清楚你这是什么恶俗霸总的断句方式再给别人出主意吧。” 冷酷抓紧机会也开始自我推销,“钟齐太渣,问他不如问我。我有一个谈了5年的青梅竹马,感情很好,如果你想要长久发展,我的建议绝对适合。” 听完他的话,全团四人同是震惊脸,“卧槽,哥,你自爆啊?!” 冷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瞳孔明显发生了8级地震,“草,嘴快了……” 小k忍了忍没说话:不打断他们,非要看看还有什么劲爆大料等着我。 徐歇道:“你嘴是挺快的,脑子都没跟上。” 接着他又对胡路说:“胡路,你要是求求我,我倒是可以让你见识一些绝对深情动人的告白词,毕竟我虽然一心事业,但是奈何魅力过大,每天那些追求者们挖空心思向我说尽了甜言蜜语。” “那要是这样说的话,我也能帮上小路哥了,”白若许笑着向徐歇发出了PK邀请,“我的追求者基数和范围应该大于小徐哥吧?毕竟,我男女通吃。” 徐歇爽快地接受了PK,甚至还率先拿起剑扎了过去,“想必这样对你来说很烦恼吧,因为你还要不停地伪装可爱,用尽仅有的脑细胞想着怎么才能和善地发好人卡。我就不如你了,我都是直接拒绝,只不过即使如此,追求者也是有增无减,无论是男、是女。” “是这样的吗?”白若许歪头道,“那为什么小徐哥的粉丝量还没我的多,啊,难道是因为小徐哥最近魅力下降了吗?” 徐歇反讽道:“比那些不知真假的数字?你倒是和我比比粉丝热度?” 这时地震过去的冷酷清醒过来,一脸惊讶地看着战斗胶着的两人,发出了震撼人心的提问:“我们,不是在帮胡路告白吗?” 正进行到比粉丝购买量的徐歇、白若许:“……” 沉迷看戏的钟齐在此时做出点评:“你们两个刚刚的表现像极了恶毒女配的比美戏码,一看就知道谁也不配拥有男主的爱。” 白若许抽抽嘴角,“小钟哥你到底看了多少女性频道的小说?” 钟齐叹了一口气,“我涉猎小说众多,谁让你们的行为只能让我匹配到女性频道。” 徐歇“呵呵”一声,“那你的渣男人设又能活几章?炮灰。” 在一众彻底偏离航线的斗嘴大师中,依旧守住本心的冷酷显得多么的难能可贵。 他不闻风雨,只关心胡路的终身大事,“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我毕竟是过来人。因为女朋友太可爱了,我当时告白的时候还因为极度紧张导致面目扭曲,差点被好心路人误以为抢劫给扭送到派出所。” “不用了,”胡路笑道,“我看到你们,就觉得心安了。” 正在争吵的几人都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向胡路,没想到胡路内心这么依赖我们啊,于是脸上皆是出现了温柔又羞惭的笑意。 这时胡路又说道:“有你们做比较,我突然就充满了自信。” 笑意崩塌。 胡路最终还是没有打成电话,因为心已经裂开的小k不想再受打击,于是出言提醒他,现在是凌晨2点46。 胡路明智地收起了手机。除了冷酷之外的三人扫兴地发出了齐齐的一声“切”! 在将所有人都赶去睡觉之后,小k终于没忍住将戒了一年的烟重新续上,当火焰燎到烟草,辛辣又过瘾的烟从鼻腔窜过,他舒了一口气,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群傻逼。 …… 第二天又是一大早,全团出动继续拍摄剩下的MV。 众人看到现场已经换了导演,都轻松起来。 小k道:“昨天是主打歌的MV,公司废了多少心血才给你们请来的黄导,别不知感恩。” 众人:“好的。感谢公司大恩大德。” 路过的工作人员带着震惊的表情慢慢远离了他们,小k也是无力吐槽,挥挥手让他们去祸害别人了。 有了前几天的经验和昨天的洗礼,今天几人明显熟练多了,剩下的这个MV是现实题材,无论是妆造还是场景布置都更简单,只是歌曲偏悲伤一些,因此现场没有昨日的活泼。 大约到了下午三点,小k接了个电话离开了拍摄场地。过一会儿,他带着一个工作人员回来,没有人注意到,现场的几架摄像机开始悄咪咪地跟着那位工作人员的行踪。 如果说之前的MV有剧情有设计有深意的话,这次的MV就一个目标,那就是让偶像哭,让粉丝哭,让路人哭,区别在于,偶像要男神哭,粉丝要嚎啕大哭,路人要摸不着头脑地哭,总之哭就对了。 为了能哭得帅气,助理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眼药水,争取能哭出来,还要哭得只有眼睛红而其他面部不崩坏。 胡路行动力很强,自从决定尝试走演员这条路之后,就真的把自己当演员来要求,他主动对工作人员说想要尝试自己哭出来,于是在拍摄其他人的部分时,他坐在一旁酝酿情绪。 第一次自己构想着悲伤的事哭很艰难,很多演员能三秒落泪也是因为对搜寻什么样的事情能促使自己迅速进入悲伤情绪很熟练才做到的。科班出身的演员有足够的时间培养自己的这种能力——通过阅读各种情绪而让自己变得易受感染,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那些喜怒哀乐就放在手边,需要哪个便用自己的经历当钥匙,迅速开锁取出。 “你说他能靠自己哭出来吗?”小k问导演。 导演回答道:“每个人都哭过,演员和普通人的区别就在于他能不能同步当时的情感。但不得不说这有点难,因为我们的记忆不是小视频,而是图片配文字,那种感染力有时需要外界加深刺激才能体现出来。” 小k听完,眼神投向规规矩矩站立着的那个工作人员。 眼看着胡路越来越焦躁,助理在导演的吩咐下去给他送上眼药水。小k拦住他,对那个工作人员招了招手,“你去。” 一只修长的手接过眼药水,转身向胡路走去。 助理在一旁疑惑,“这个工作人员帽子压得这么低,看起来好奇怪哦。” 小k不知为何觉得很好玩,笑了一声说道:“你很快就会觉得很刺激了。” 助理:“啊?” 助理不懂,就只好一眼不错地看着。那个工作人员这时已经走到胡路的面前,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拿着那瓶眼药水在胡路面前晃了晃,好像在用行动询问他是否需要。 胡路看起来有些烦躁,他应该正在进入感情,被人打扰了肯定不开心。这时助理有些庆幸不是自己上去送眼药水,毕竟明星们压力大的时候态度都很吓人。 胡路应该还算脾气好的,他没有将瓶子挥开,也没有大骂“滚”,反而是抬起头想要和那个工作人员说些什么。 “啊!”助理捂着嘴巴,他对小k说,“他哭出来了。” 他又对导演说:“胡路他哭出来了。” 身着工作服的佘月难得有些被吓到,知道胡路正在酝酿悲伤的情绪,也不敢说些俏皮话逗他,甚至不敢帮他擦掉眼泪。 于是就这么看着胡路的眼睛像是泉眼一样,汩汩地往外冒水冒个不停。 “真的假的?”胡路越哭越悲伤,表情也不可控制地走向崩坏,“你怎么来了?” 佘月犹豫一会儿,思考了一下自己能否说话,“我来给你送眼药水,不过看来你不需要了。” 胡路边哭边说:“我太需要了。我想了你半天,你要是再不来,我就真的哭不出来了。” 佘月品了品这个话的意思有点不太对,于是发挥自己的智商转了个弯,为保谨慎,多嘴解释了一句,“我,佘月,本人,是真的。” 胡路瞪着眼睛抓了抓佘月的手腕,那里有他熟悉的痕迹他才终于确认,“不是幻觉啊。” 震惊脸上淌着泪的效果实在很喜人,佘月忍住笑了,“《我最好的朋友》重拍你不是知道吗?今天跟他们一起来突然袭击你了。顺便提醒你一句,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你痛哭流涕的模样已经被忠实地记录在节目镜头里,即将呈现给全国观众赏鉴。” 胡路赶紧去擦眼泪,却哭得更凶,“草,”他带着哭腔说,“怎么还擦不完了?” 为了青少年的心理健康发育,佘月善良地将胡路遮进怀里,等到冷静下来时,泪水自然就不流了。 在一旁围观了全程的小k看了眼跟过来的候导。 候导十分懂事地保证:“会适当剪辑请放心。毕竟我们也不想节目的颜值担当崩坏成这个样子。” 第三十三章 蛇蝎cp 因为不想看到一群大老爷们的嗷嗷大哭,徐歇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听歌,快要轮到他了就让助理给他滴眼药水。 “多滴一点。”他吩咐。要想哭得动人,泪水必须充足。 他顶着两只盈满水光的眼睛向场内走去,却突然看到场内有道熟悉的身影。他下意识地眼睛一瞪一眨,辛苦运输的眼药水就全洒在脸上了。 徐歇:“……” 而在旁人眼里,徐歇步伐谨慎地走过来(害怕眼药水提前洒落),似是不敢置信,然等他真的确认对方的身影后,怔愣着,眼泪如大雨滂沱一般瞬间落下。 “佘月?”徐歇像是在确认一场梦是否为真,他的神情中带着恍惚,那副脆弱的模样让所有观者都为之心疼。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是何等罪恶啊!众人想,竟惹得我团两大美人见之落泪。 罪恶的男人似是心虚十足,他面带惊恐地向后退却一步,“我……是死了吗?” 期待修罗场的众人:“嗯——?” “不然干嘛都见我就哭?”佘月竟然还给自己把了把脉,“虽然还跳动着,但是我不确定是心动、风动还是脉动。” 胡路十分贴心地递上一瓶脉动给佘月,“随时随地,脉动回来。” 佘月道:“说实话,你是不是接了广告?” 胡路找到小k所在的方向,“我可以接。” 小k冷漠回复:“你不可以。” 眼看着胡路两句话就把佘月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走,工作人员一边感慨正宫气场一边心疼徐歇这朵可怜的小莲花。 “佘月,”徐歇果真被这刺眼的恩爱场景气着了,他的表情变得愤怒与绝望。他冲上前拽住佘月的衣领。 来了!众人道,向欺骗感情的渣男进行愤怒的反击吧! “你赔我的眼泪!”徐歇的声音里带着崩溃,“还有我的尊严!我的荣誉!” 声声质问句句泣血,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仿佛已经有这样那样的凄美虐恋在众人眼前展开,他们吃瓜吃得动了感情,这会儿看到徐歇在风中略微颤抖的身体,心也为之一痛。再看向佘月的时候,眼睛已充满杀气——渣男必死! 佘月:血光之灾? “等一下,”佘月决定为自己微小的命运挣扎一下,“我觉得我们之前有误会。” “什么误会,”徐歇咬牙切齿,“这么多人看着,你让我丢尽了脸面!” 佘月好像懂了什么,正要再说,旁观的正义人士中有人忍不住挺身而出道:“是个男人就承担起责任来,不要脚踩两条船!停止你的渣男行径,今天你必须做出个选择!顺便,我支持胡路,正宫万岁!” “什么?!”众人一片哗然。 立即就有人抢着出来为徐歇撑场面,“不行,我支持徐歇,他也是可怜人,只是遇到了感情诈骗!” 眼看着众人为了cp站位燃起了熊熊战火,彼此之间吵得不可开交,风暴中心的人物发话了。 佘月戏精附体,挺直脊背道:“你们再争也无用,谁让我,是你们得不到的男人。” 众人:“……” 打死他吧。 徐歇也松了手,一脸的清心寡欲,似乎生怕再和佘月扯上关系,急忙招呼助理到一旁补滴眼药水去了。 而先入为主的众人却觉得徐歇是伤心欲绝再也不愿多看这渣男一眼,可怜的人儿啊,他的心怕不是已经碎得再也合不拢了。 这下所有人都站了蛇蝎cp。 “蛇蝎cp?”有人发问,“这样狠毒的名称是不是对不起徐歇凄美的爱情?” “不,”主持cp盛会的大佬说道,“这对cp虐恋情深,三观不正,若不是心疼徐歇一片情深,我们根本不会让渣男进场。如此毒素满满的cp,叫这个名字简直不能再合适了。” 众人深觉有理,并从中找到了萌此cp的正确方向。 于是未来让一众当事人大为头疼的邪教cp正式成立,其久玩不厌的追妻桥段和神奇的回合制互渣设定,风格鲜明品味独特,常常让人一边被雷得头皮发麻一边又上瘾到无可救药。所有闯入此教探查敌情的勇士皆是有去无回,而入教会员们回忆起曾经对本教厌恶抵触的那段时光也都觉得恍若隔世。由此不得不感叹邪教洗脑功力之深厚竟恐怖如斯! 只可惜这时谁也没把现场的闹剧当真,在胡路的拍摄部分完成后,小k就告诉他暂时没有其他的工作,专心去拍《我最好的朋友》这档综艺就行。 临走之前,候导征求了小k的同意,也摄录了一些K团内其他成员的画面作为福利镜头。为了不那么刻意,候导在现场随机拍摄,其他几位成员在镜头下表现得非常团结友好,每个人都对胡路的素人朋友佘月表示了亲切的关怀。 但是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这群人对佘月的称呼,候导明智地关掉了收音设备。 果然,当他靠近时,以徐歇为代表的几人正面带微笑地对佘月送去问候:“国家最近打击封建迷信没波及到你吧?” “我前几天看你淘宝店铺销量才个位数,还能吃得上饭吗?” 候导:你还关注了佘月的淘宝店铺,到底是有多闲?! 佘月倒是面不改色,“靠淘宝店的确很难吃饱饭,不如各位施主帮帮忙?” 说完,他掏出手机点开购物链接,点击分享,团内几人的手机纷纷叮咚一响。 几人大惊,“我们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微信群?!” 候导用自己2.0的卡姿兰大眼睛瞅了一眼,群名还十分朴实,叫“互帮互助,共同致富”。 白若许嫌弃道:“这群名出现在我的列表里简直拉低了我的时髦值。” 徐歇则讽刺道:“互帮互助?你拉我们的赞助还好意思说互帮互助?” 佘月能屈能伸,在资方面前毫无骄矜,名字说改就改,顿时变成了“小佘与K不得不说的创业故事”。 钟齐:“嗯……这个名字会让我过度联想。” 佘月真诚建议:“请不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我,那样我会感到有些困扰。” 明明知道佘月讲的是入梦问题,但是胡路依旧浑身不适,他出手,将名字又改得朴素无华——“财富通道”。 这个名字出生不过一秒便被连环修改,群里面没有一个人说话,然而光是修改群名的系统通知就刷了几页。 真团结呢,K。候导想。 在中文达不成统一的时候,用上了外文,当外文也爱莫能助时,只好使用了非语言文学——标点符号。于是折腾到最后,群名只是一个应付的句号。 “象征着圆满。”佘月道。 “等等,”徐歇突然反应过来,“我们改群名干什么?怎么搞得真要给佘月掏钱冲销量一样!” “对啊,这群我根本不想进,我要退出!” 钟齐抓住了其他的关键点,“佘月你创业干嘛找我们?胡路呢?” 白若许眼睛一亮,“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队长啊?他从出道以来挣不少呢!” 然而这个离间计注定要失败。只见胡路一揽佘月的肩膀,说道:“因为我的钱就是佘月的钱,他找我购买也只是资金的内部流动,产生不了经济效益啊。” “啧啧啧,”三人面带鄙视,“你们两个真是狼狈为奸,不知羞耻。” 总算克服男儿流血不流泪的人生信条的冷酷,在哭出一种壮士就义的悲壮感后勉强过关。他也加入了小群体,并且对佘月表达了仅有的真诚欢迎。 听到大家在说“赞助”,冷酷还异常实在地当场在佘月的店铺里下了单——一百条红色布带。 钟齐尚有良心想要帮冷酷清醒一把,结果一低头看到他的支付页面,“……” “就算一条只要一块钱,”白若许沉默一瞬依旧努力劝服失足的队友,“你买它回去干什么?” 冷酷说道:“我女朋友是幼儿园老师,她们六一儿童节或许会需要这些。” 徐歇本没话可说了,一抬头看到佘月也是少有的无言便乐了,拍拍冷酷的肩膀道:“原来你是友军啊!干得好!” “啊?”冷酷的脸上写着大大的迷茫,“我只是看到这个想到了我女朋友……” 佘月眼睛一动,还未开口,胡路就说道:“那你没看到这个写有‘供奉回赠’吗?” 其余几人都只看到了价格和图片,没留意文字说明,听到胡路这么一说才发现的确在标题中有这样的词,就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胡路便讲:“寺庙在遇上节日时会回赠给供奉人一些东西,我们那边是这种红色的布带,可以系在手腕或者家里的某个地方,有平安增福的含义。” 冷酷有些不解,“那我……” “但是呢,”佘月补充道,“毕竟是祈求神佛保平安得来的回赠,如果肆意丢弃践踏,很可能会招致神佛的不满,反而出事。” 一般人听到佘月这样说,可能嫌麻烦就退单不买了,但是冷酷表面是个酷哥,内里其实是个老实人,第一反应是向佘月保证:“我绝对会让我女朋友尊敬地对待它们的!” 佘月笑着说道:“好的。你会物超所值的。” 第三十四章 嘉宾们 看冷酷还是一脸不太明白的样子,佘月也没有多解释。时间差不多了,便和胡路跟着候导一起坐上节目组提供的车离开了。 因为暂时没开始拍摄,在车上,胡路就问佘月:“有什么不对吗?” 佘月托着腮说道:“我们一向不赞成顾客买那么多的回赠,因为太多了就会浪费,就会糟践,反而会惹来灾祸。但是,冷酷说他看到那些布带时想到了他女朋友……你不妨问问冷酷,他女朋友儿童节参加表演的人有多少。” 胡路低下头给冷酷发消息。冷酷那边等了一会儿才回复,“我女朋友说她的节目是和其他老师一起带着全体大班生合唱校歌,总共有36个学生,还有6位老师。” 佘月蹙起眉头,“才42个,不对吗?” 过了一会儿,冷酷又发来消息,“不过我女朋友说了,她们的节目是最后一个,之后有校长讲话和学生家长上台祝贺的环节。今天她看了流程表,应该是每个班选一个学生家长。” 胡路帮佘月计算着,“49个,还差一个?” “不,”佘月道,“还有主持人。正好50个。” 佘月敲敲手指,“你和冷酷说一声,一人戴两个,如果有家长或者老师不愿意戴就塞在他们的口袋里。” 胡路很快把原话发给冷酷,没想到冷酷对他们这突然的要求也很看重,并表示绝对会按照佘月所说的去做。 “少见这么听话的。”胡路笑着对佘月说。 佘月却不奇怪,“所以这是必须要帮的人。” 杰克到这里终于憋不住了,他大致猜出了什么,但是依旧有疑惑,“你是怎么从他女朋友想到这些的?” 佘月回答:“不是我想到,而是冷酷想到了。你可以将这种直觉理解成一种心电感应,就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方受伤一方心慌的情节一样。感情深厚的人命运线是交杂在一块的,有时候的确会感知到对方即将或正在发生的灾祸。” 胡路看向佘月的眼睛一深,他知道这种感受。 佘月没察觉,笑着对杰克说,“而且太巧了,那么多人中只有冷酷打开了店铺,在看中布带时第一反应想的就是她女朋友和儿童节表演,这其实就是一种人在未意识到时的自我解救。人的本能就是求生,在思维意识无法解决的情况下,依靠本能也是活命的方式。” “那……” 杰克还想继续问下去,候导制止了他,“别闲聊了,我还要讲一下节目流程。” “这次呢节奏会和上一次不同,毕竟节目投资还是缩水了,人手也不太够,所以会给你们更大的自由。除了每期发布一个主题,其余的都看你们安排。” 说到这里,候导又紧盯佘月道:“别的嘉宾我们担心他们自己安排的活动可能会有些乏味,但是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尽量收敛一点,别带着胡路瞎折腾。” 佘月提议道:“其实我也可以睡上一整天。” 候导立刻拒绝,“那还有什么看点?” 佘月将重任交付给专业人士,“可以让胡路表演久病床前有孝子,他演孝子,我演病父。” 候导请佘月认清节目立场,“我们是国内首档友情类真人秀,不是亲情。” 佘月面露遗憾。 候导装作没看见,又继续道:“另外两队嘉宾都发生了更改,曹达和叶龙杰好像身体有些不舒服,而且老一辈的人似乎对节目组之前经历的事情还是很忌讳,所以换成了武打明星白华山和文艺影后祝春晓。孟娇娇和马特则是行程上有冲突,换成了歌手王纯一和演员周小语。” 胡路道:“这次嘉宾正好和上次相反,女性居多啊。” 候导点头,“而且这次的都是实力派演员或歌手,不过在热度上有所欠缺,因此节目组预测话题度还是在你们这一组。” “我妈还挺喜欢周小语的,女强惨的角色她把握得很好。”佘月回想起这几年的电视剧,周小语虽然次次都是配角,但是因为气场强大角色又不圣母,特别让莫半仙着迷。 “王纯一的摇滚歌我也是从小听到大,”杰克耸耸肩,“但是现在国内的摇滚市场不景气,我都好久没听到王纯一这一代歌手们的消息了。” “不过祝影后和白老大?”杰克问候导,“他们怎么会是最好的朋友?我记得他们的交集好像不是很多吧,一个武打片一个文艺片。” 候导也不明白,“听总导演说是祝影后主动联系节目组的,至于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这边佘月几人在讨论其他的嘉宾,而另一处的其他嘉宾也在关注着这一组年轻流量。 “听说这次的小鲜肉带来的是一位素人朋友,很敢做啊,真不愧是年轻人。” 按照节目组的要求提前到达王纯一的乐队,周小语在整蛊了王纯一后和她聊起这次的综艺节目。 王纯一梳着高高的大辫,被周小语的行为吓得满头大汗,听到她的话,便好奇地问道:“帅吗?” 周小语点头微笑,“我有照片,贿赂了内部人士帮我拍的。” 跟在她身后的摄影师:……真是光明磊落的一个人啊。 王纯一紧挨着周小语坐下,与她一起看新鲜出炉的照片,“诶!我喜欢这个调调的,你说给他加上一个眼镜会不会更有感觉?” 周小语很懂,“斯文败类的那种!” 王纯一疯狂点头,这时周小语食指一划又换到了一个新的男孩儿,还没看清长相就开始尖叫,“这个超帅!是谁是谁?!” 周小语也跟着激动,“你没看今年年初爆火的《唯王》选秀吗?他就是K男团的C位,这个身材是不是绝了?!” 王纯一兴奋捧脸,“超完美!他就是我们这次的小鲜肉吗?” 周小语回答得掷地有声:“对!” “啊啊啊啊!好棒啊!”王纯一甩着大辫子问自己的摄影,“咱们节目有安排换搭档的环节吗?” 摄影:……刚见面就要换搭档,你们姐妹情塑化的节奏有点快啊。 和这对闺蜜组过于热闹的氛围不同,老友组的两位看起来就沉稳多了。 本来依照节目组的安排,白华山要探访祝影后的茶室给她送去惊喜,但是白华山以祝影后不喜欢惊喜给拒绝了。于是节目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华山走正常的拜访路线,规规矩矩地敲门报名,征得祝影后的同意才进门。 糟糕,负责老友组的吕导有些担忧,这一组会不会太日常了而导致没什么看点? 然后他们跟着白华山的脚步,在一间雅室里见到了端坐品茶的祝影后。 祝影后坐在大开的木窗边,窗外栽种的四季竹只占了一角的风景,足够的留白和青翠的绿让窗户变成了一幅天然的画作,祝影后穿着浅色的旗袍,依旧细瘦窈窕的身姿柔静非常,竟像是融进了这幅画中一般。 岁月从不败美人。即使年近五十,祝影后依旧有令人沉醉的魅力。当她安静下来时,仿佛时间都在那一刻静止了,无人敢惊动她身周的空寂。 祝影后将小巧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纤长的脖颈在转动时看不见皮肤的褶皱,她美得高贵、克制,无时无刻不在要求自我不能懈怠松弛。 她的声音是这间茶室唯一的音乐。她对踏入领域的白华山蹙了蹙眉,问道:“想好了?” 白华山却像是与她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他的声音低沉,面容粗犷,同样的皱眉动作在他的脸上看起来都有些凶神恶煞。 “什么想好了?” 祝影后冷哼一声,道:“别装傻,你来我这里,难道不是来求娶我吗?” 吕导和摄影:!!!! 吕导僵硬着开口:“那个,祝影后,这个,不能播的吧,哈哈?” 白华山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祝影后则道:“为什么不能播?” 吕导断断续续地说:“就是……这个涉及到您的隐私,您愿意播吗?” 祝影后疑惑,“综艺不就是要说这些吗?” 吕导:我们综艺不这样的,真的! 等在一旁的白华山不耐烦了,暴脾气上来,道:“行了,别被她骗了,她是在跟你们开玩笑!” 吕导看向祝影后,“开……开玩笑?” 祝影后笑容依旧优雅,身姿依旧动人,只是她的声音里带着丝丝歉疚和笑意道:“抱歉,吓到你了吗?怪我,我比较擅长面无表情开玩笑。” 说完,她温柔地看向白华山,“华山,你今天表现不错,没有砸门,我很满意。” 白华山生气道:“我什么时候砸过你的门?!每次都是你在硬碰瓷我!” 祝影后摇摇头道:“我只是想借机磨一磨你的性子而已,不然今天碰上了年轻人,你这么暴躁会被打的。” 白华山瞪着眼睛,“拧松你门上的螺丝再对我狮子大开口,你说这是磨我的性子?你是看上了我的钱包!再说谁敢打我?!” 祝影后宠溺道:“你年龄不小了,不要总是想着受欺负了就找家里的兄弟们出头,要被小朋友们笑话的。” 白华山跳脚,“我还用找他们出头?不对,我什么时候说要找他们出头了!” 祝影后又笑道:“你不是说这次有熟悉的人吗?” 吕导:好生硬的转话题!都这么生气了怎么会上当啊! 白华山却瞬间火气尽退,不屑道:“那小子,看在我侄子的份上会给他点面子的。” 吕导:真的转走了啊!你的生气是假的吗?! …… 集合点。 接到各组导演的反馈后,总导演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 这群人,真的不会把自己的演艺生涯毁了的同时再把我的节目也给毁了吧? 第三十五章 开播 因为预定的播出时间无法更改,因此在第一次节目拍摄完一周后,所有制作人员紧赶慢赶,终于按照原本计划的时间将第一期剪辑完毕。 《我最好的朋友》正式在胡辣汤卫视的一碗汤TV正式上线了。 在胡辣汤卫视一周的骚操作下,许多网友早就对节目充满了期待。三组嘉宾,每一组的结合都让人觉得奇妙不已。 白华山怎么会和祝春晓是朋友,武林高手和官家小姐? 王纯一和周小语一个酷一个强,她们确定是闺蜜组不是兄弟组? 当然,最引人注意的还是自带流量的胡路竟然选择了一位彻头彻尾的素人上节目,抛弃自己的队友和合作过的前辈,该说这位小鲜肉脑子有坑还是胆子太大? 于是就因为嘉宾的配置,《我最好的朋友》虽然宣传仓促,但是在某评分网站上的期待值居高不下,绝对的未播先火。 于是第一期刚刚放出,点击量瞬间破百万。看到这样的数据,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纷纷松了一口气,聚在屏幕前开始观看成片。 视频没有任何旁白和剪辑,在称赞完金主爸爸之后就直接派了嘉宾上场。 弹幕中大片的【节奏舒适】,也有调侃【猝不及防就是正片?】,当然也有观众敏锐,注意到了赞助商较少,并由此产生了担忧【该不会经费不足吧?】 以上的闲谈在第一组嘉宾正式露脸之后就全都消失殆尽,为了留住第一批好奇观众,节目组毫不矫情地一开始就放出了胡路一组。 在粉丝疯了一样刷评【哥哥好帅】时,也有一大批弹幕在紧张,【有种在产房外等待儿子出生的感觉】。 因此当镜头切换到车里的一个陌生人影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导演在问他:“第一次上节目紧张吗?” 那人尚未露脸,但是已有粉丝根据坐姿身形进行了合理的推敲和专业的鉴定——【鉴定结果,年轻男人。】 这位年轻男人笑了一声。 粉丝为了捧场,纷纷赞道:【不错的笑声】【这笑声有点苏】 然后她们就听到这位年轻男人说道:“还行,也不是第一次上节目。” 哦?粉丝心想,这个小哥哥莫非不是纯素人,只是之前不火? 正当粉丝们开始全网搜索此人时,导演也问是什么节目,只听佘月道:“净堡县少儿文艺展出。” 粉丝:…… 导演似乎很淡定,又接着对他说:“我们现在要去胡路的MV拍摄现场,你的任务是装作工作人员出现,给他一个惊喜。” 很快,车子到达了目的地,摄影师依旧只拍到了佘月的背影,弹幕里到处是对摄影师的调侃。 【哈哈哈,摄影小哥身高是只到素人的肩膀吗?】 【摄影师:风评莫名被害?】 【是节目组的锅,为什么要我摄影师来扛?】 此时的弹幕还算是欢乐的,但是当镜头转到场内的胡路身上时,毫无内涵的尖叫层层叠叠铺满了整个屏幕。 点赞最多的弹幕是【我默默关掉了弹幕】 弹幕:?你又用我又不看我,人类你好复杂。 而关掉弹幕的观众发现,似乎没有了弹幕观影体验上升不少,滤镜下胡路的颜值对比隔壁综艺里的小鲜肉简直可以说是惊为天人,这使得本身不认识胡路,或者对当前小鲜肉印象不好的路人们也有些心生好感。 镜头里胡路正蹲坐在椅子上酝酿情绪,旁白适时跟上简单解释了前因后果,这种负责又不惧挑战的性格又让不少人圈了粉。 接下来就是胡路进不了状态而轮到佘月上场的时候了,弹幕里有些急躁的粉丝担心佘月的出现会干扰到自家哥哥的情绪,又不好说佘月什么,纷纷骂节目组不是人。 实时观看的节目组众人笑道:“我们不是人?让打脸来得更猛烈些吧!” 于是真如同佘月所说的那样,胡路在抬起头的瞬间,为大家表演了一个泪如雨下。 “真的假的?”此哭腔一出,再加上胡路难以置信地确认佘月存在的动作,弹幕所有粉丝纷纷沦陷。 【哥哥不哭,你哭我也想哭】 【别说屁话,我已经哭了】 【哭着打字,以后佘月就是我罩着的了】 而路人们则是看到胡路擦眼泪擦不完时一阵哈哈哈哈,还有人记得之前产房等子的梗,在弹幕中刷【父子相认,应痛哭至此】。 此时画面切换到胡路的个人采访。 在上一段采访中介绍佘月时还气死个人的胡路这会儿不好意思起来了,在被问到为什么会在看到佘月时哭得那么厉害时,他眼睛望着镜头外的地方说道:“因为在想悲伤的事情,故事中的本人突然出现的话,那种冲击力太强了。” 节目组又问:“那你是想到什么了?” 胡路回答:“是分别。” 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胡路的眼眶又红了,足以证明他所言非虚。 但正因为如此,弹幕才和节目组统一地陷入了沉默。 【戏有点过了吧?或者这样的智商真的属于成年人?】 正当弹幕里有人发出质疑声时,画面又切到了佘月的个人采访。 初次正面露相,佘月不卑不亢,的确如他自己所言毫不紧张。 节目组:“听说胡路是因为想象和你分别才会如此伤心,对此你感动吗?” 佘月回答:“不感动。我和胡路在十七岁的时候发生了一次很严重的事故,他为了救我差点没命,所以我们两个都会对分别感到畏惧和悲伤。这没什么可感动的。” 佘月看似平淡的解释下是一个细想就知道很可怕的故事,对粉丝来说是投向她们的□□,对路人来说,佘月并不愿意拿此事炒作的态度也很博好感,因此弹幕区又归为和谐状态,之前手快发出一些言辞激烈的弹幕的人也悄悄地删掉了自己的话。 兄弟组的镜头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出现的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女人披散着头发,看背影活像是影视作品中最常见的女鬼形象。她转过头,露出周小语凌厉的面孔。 【我的天啊,吓我一跳】 【前面年轻帅哥的友情刚上头,气氛突然恐怖?】 【还以为串频道了】 周小语对着镜头笑笑,“为了不吓到你们,所以以这个形象出现了。” 弹幕满屏的问号。 【姐姐你讲讲道理?】 结果他们很快就明白周小语的意思,因为她开始坐下化妆了——打上偏白的粉底,眉毛也盖住,眼睛画上纯黑的眼影,嘴正中点上一片红,又在嘴角两边画上长长的红色。这个妆容并不复杂,但是出来的效果让人心情十分复杂。 【现在明白周姐的意思了,对不起,是我没领会周姐的好意】 【要不是亲眼看着这妆从头化起,我可能今晚要噩梦】 【楼上的,我依然感觉要噩梦】 【突然心疼王纯一】 【心疼+1】 【我王哥会不会拎起吉他暴揍周姐?】 【名场面预定】 周小语身材高挑,因此披头撒发装鬼时更有种恶鬼的即视感。镜头跟着她的步伐向王纯一所在的练习室走去,此处不得不感谢节目组经费不足、精力欠缺,所以并没有额外增添恐怖特效,不然弹幕里尖叫可怕的人恐怕不止这些。 而和观众们预想的突然从背后出现吓人不同,周小语的操作更令人浑身发寒。 她像一条幽魂一样快速从练习室的玻璃窗户前闪过,没有发出声音,她默默地这样一遍又一遍,直到有人以为眼花,说道:“窗户那边……刚刚是不是有什么白色的东西闪过?” 【前面周姐来回走的时候我还觉得很好笑,现在有点笑不出来了】 【这操作有点细思恐极】 而更令人心惊的还在后面,当怀疑的人走到窗户口查看无果,抓抓头正准备转身时,一只手,突然拍在玻璃上! “啊!!!!!” 【我屮艸芔茻!】 【吓得我心脏骤停!】 【何为演员!】 【妈的,谁能想到我从一个整蛊行为中认识到了周小语的演技!】 而这还不算完,周小语在将屋子里的人都吓到之后依旧没有脱离自己的角色,她拖着步子推开练习室的门,拉平声线站在门口对着抱紧吉他救命的王纯一招手。 “过来啊,纯一——” “我们去拍节目了——” 【不不不,我不过去】 【多年恐怖片经验告诉过去就是死!】 然而王纯一被吓得冒了一身冷汗,还是向门口走去。 乐队的一个成员跌坐在地上,抱住王纯一的腿不让她去,“你傻啊!别去啊!” 王纯一腿也在抖,“我听出声音来了,那是周小语。” 另一个事先安排好的内应在一旁一脸惊恐道:“周小语?!刚刚出的新闻我没忍心告诉你,她在过来的路上出车祸了!当场死亡!” 弹幕里的众人都快哭了。 【怎么还有情节设定?】 【我突然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楼上别说,我浑身都麻了!】 谁知王纯一听到之后反而不怕了,她颤抖着声音问:“哪里的新闻,让我看看?” 内应哪有新闻让她看,只好拿出黑屏的手机,道:“糟糕,手机开不了了,是她干扰了磁场吗?” 王纯一甩开拦着她的人向周小语走去,周小语似乎察觉到了,她抬起了自己低垂的头颅,如裂口女一样的嘴唇能当场吓得人昏过去,她开心地说道:“纯一,你来了,我们一起……” “下地狱吧。” 王纯一接住了周小语的手。 是热的,她想。 然后现场为大家送上了摇滚人的暴脾气。 “你他妈有病啊周小语?!” 周小语揭掉头套,笑着抱住了疯狂躁动的王纯一,声音又恢复了正常的温度,“哎呀,一一,你刚刚的表现我好感动啊!” 王纯一奋力挣扎,奈何她只是一个一米五八的小个子,在周小语的怀里难有作为,于是只能捶着她的背,痛骂道:“能不能别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死这种事能闹着玩儿吗?你想吓死老娘是不是?!” 【嗯……这个画面,有点甜】 【这个身高差好萌】 【我有个邪恶的想法】 【很巧,我也有】 如果说刚刚周小语的表演让大家都有些后怕,那么卸了妆的周小语和王纯一凑在一起像个花痴少女讨论帅哥的样子就是十足可爱了。胡路的粉丝都在很有礼貌地替偶像谢谢姐姐们的赞誉。 【这些不务正业的演员和歌手,是不是偷看了我的日常?】 【是追星少女本女没错了】 【路人,第一次见胡路也得承认这长相无可挑剔。】 【谁能想到在台上摔吉他的某摇滚歌手,在电视里眼刀能杀人的某女演员,私下里是这样的小可爱?】 似乎是嫌这样的反差萌不够观众品尝,接下来白华山和祝春晓的老友组更是惊呆了众人。 【哈哈哈哈,我一直以为白老大是个硬汉,是我眼拙了】 【我原来沉迷祝影后的颜值和气质,现在,我迷她的面无表情开玩笑了。】 【神特么面无表情开玩笑!】 【请大家欣赏,跳脚暴躁受和温柔腹黑攻的故事】 【结果我白老大空有一副强健体魄却只能做受?】 【不行,我已经脑补出祝影后卸门后螺丝的样子了,别说,有点可爱!】 【难道我粗犷大汉白华山一脸懵逼看门碰瓷的样子不够好笑(划掉),可爱吗?】 【天知道我为什么会对我爸妈一辈的两位叔叔阿姨的相处露出了姨母般的笑容。】 第36章 老友组 在三方友人汇合之后,他们坐车来到了一个综合游乐场,这里并没有太多的刺激项目,反而有很多的互动游戏以及一些益智类的项目,很适合全家游。 因为是第一期节目,尚不确定嘉宾们的表现是否足够有趣,所以导演组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给他们安排了任务,以免节目内容枯燥无味。 临到目的地,跟车导演为每组嘉宾送上了任务卡,拿到卡的人负责念出任务内容。 “任务:请你们前往游乐场度过开心的一天吧!不过为了不被打扰,所以请为彼此进行伪装,如果被其他游客认出来了,游乐效果大大降低,就要接受惩罚。” 念完任务卡,节目组就送上了一小袋伪装道具,有化妆用品,也有一些小装饰。这样的环节最开心的是闺蜜组,女孩子对打扮有着天然的兴趣,当然美丑就不好确定了。 【报——周小语送王纯一蜡笔小新眉!】 【恭喜周小语喜提香肠嘴!】 【她俩要真敢这张脸下车……检票员绝对不会放行!】 而最令观众期待的不是兄弟组,而是老友组。 【我真想知道白老大要如何下手!】 【兄弟们,先走程序还是先笑?】 【哈哈哈哈哈!我惊了,原来真有连祝影后都撑不起来的妆容!】 【高原红,不愧是你啊!】 祝影后手持镜子静静地看了许久,白华山手拿着腮红盒子浑身难受,“这就是我的水平了,爱咋咋地吧!” 祝影后用手指将涂在脸部正中的两大坨大红色轻轻抹开,多余的勾在眼角,原本素淡的脸顿时面若桃花。这在常人想来很夸张的妆容,在合适的人脸上却并不过分,反而有种别样的美感。 【论脸长得好能救起多少个糟糕的妆!】 【好看的人都如此任性!】 【我下意识拿起手边的腮红原样涂在了脸上,镜子里的那个人问我:没自知之明了吧?】 【我怕节目之后我关注的美妆博主都开始刷起春晓仿妆。】 【楼上,已经有大手直播开仿了】 【去看了一眼,发现都是搞笑博主,我放心了。果然美人都美得独一无二,而我们丑的都丑成一个熊样】 【美妆博主:?谁他妈说我是来搞笑的?】 祝影后将自己简单地改造之后,微笑着看向白华山。 白华山一个激灵,“你别乱来啊!” 祝影后责怪地看了他一眼,动作轻巧地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电动剃须刀,“先替你刮刮胡子。” 【嗯?祝影后的包里放有剃须刀?自用还是……】 【说自用的你是魔鬼吗?不行,有画面感了。】 节目组很懂地在此时放起了柔情的音乐,娴静优雅的淑女抬头扶上男人的下巴,粗矿的大汉低下自己的身躯配合。剃须刀稳定的电机声细不可闻,皙白的手指抚过脸部硬朗的边缘,像擦去了所有的粗糙、倔强、暴躁。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我抬头看了看标题静静心】 【真好的友情……才怪啊!我读书少,你骗我这是友情?】 【别问,问就是朋友,最好的那种】 【木叶村的友情,了解一下?】 然而就在大家都在为这份友情的纯洁性画上问号时,白华山一脸烦躁地将剃须刀拿走,“磨磨唧唧的!真不专业!看我的!” 说着,这位老大哥对着玻璃的反光三下五除二地给自己剃了个干净,末了还一阵得意。 “这就叫效率!” 弹幕里一阵无言。 【啊,是友情啊】 【我可算懂了为什么这俩人能做这么多年的朋友】 【我白叔也是凭本事交的朋友!】 【恋爱的苗头出来了,瞧我白叔两秒给你剃光光!】 祝影后像是习惯了白华山的行为,不疾不徐道:“好了,既然你这么着急和我做姐妹,那我也不能让你多等了。” 白华山一脸惊悚,“你要干什么?!” 祝影后道:“自然是帮你男扮女装啊,不然为什么要剃胡子呢?谁知道你这么迫不及待,华山,看来我还是对你了解不够。” 镜头在录入了白华山凶神恶煞的拒绝脸之后转入了胡路这边。 佘月抱着节目组的道具,施恩道:“说吧,你想要什么造型?” 胡路:“钢铁侠!” 佘月:“没材料。” 胡路又道:“僵尸!” 佘月:“不合适。” 胡路又道:“永恒战士!” 佘月:“不认识。” 胡路只好道:“你说吧。” 佘月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葫芦娃怎么样?” 胡路反问他:“我火娃,你水娃?” 佘月自我否定道:“算了,我的身高和爷爷不太相符,下一个。” 胡路拒绝参与思考,“反正我说了不算。” 佘月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胡路一眼,低下头从道具里找灵感。 “有一个手持呼啦圈和红围巾……”佘月看着手上的两个道具若有所思。 佘月转身看向因为打歌需要而将头发蓄得略长的胡路,眼中闪过一部五十集大型动画连续剧。 他笑着晃了晃手中的两个道具,“你觉得,哪吒怎么样?” 胡路立刻道:“不怎么样。我带你看了那么多日漫美漫,你就只能想到这些?” 佘月指了指外面牌子上硕大的家庭游字样,“我这是带你回味童年!” “快来快来,”佘月活动活动手指,“托尼佘替你做发型了!” 粉丝们看到这里终于忍耐不住,惊恐地大喊:【血可流,脑袋不能动!】 【哥哥在《唯王》时期唯一一次生气就是因为别人动了他的头发!】 谁知胡路没怎么犹豫就将尊贵的脑袋递给了佘月。 【路人,表示很想笑。】 【就问粉丝打脸不?】 【心寒不寒,人家发个脾气你们还傻傻地找借口,我都替你们不值】 佘月接过胡路的头按了几下,问他:“我听小k哥说你自选秀开始一直偏头痛,好点没?” 胡路眯着眼睛无所觉道:“上次你来了之后就好多了。” 粉丝们立刻又挺直了腰板。 【我们迷路从来不得理不饶人,但我还是要说我爱哥哥无悔!】 【偏头痛很难受的,疼起来脑壳子都要炸掉一样!我有我知道,我疼的时候谁动我头发我都能和他拼命,那是连着头皮针扎一样的疼】 【心疼哥哥,之前选秀花絮里私下就一直按着头,身体不舒服却从来不说】 【如果是真的我向胡路道歉,但是你们不觉得佘月太可怕了吗?两次都是我们一开始说起胡路不好,他立刻就明里暗里地做出了解释!】 【我明白,就像是被窥屏了一样。】 【说窥屏的,他们这节目早就拍了好吗?】 【妈呀,别说了都!弹幕区风向太诡异了吧!】 【不管怎么说,在这一组面前我不敢瞎说话了。】 【我也……】 看到这里的节目组众人也不由得面面相觑,留在此时的工作人员大部分都是经历过上一次节目事件的人,大家心里多多少少都对这些玄妙之事有所相信,更是从李闭嘴那张大嘴里听了很多有关佘月的神奇事迹,现在都看向杰克和候导以求真相。 “佘月他……真的能看到弹幕的话吗?” 候导无奈道:“视频是你们剪的你们还不清楚?佘月只不过预测到了许多行为被放大到网络上之后会引起的误解和扭曲罢了,他没用任何常人之外的能力,只是用脑子分析,脑子!你们也有的那个。” 有工作人员讪笑一声,“那玩意儿我有也比不上人家的聪明。” 在闲聊之中,三组嘉宾的准备镜头告一段落,终于到了揭晓的时刻。这次是从老友组先开始揭晓,白华山并没有女装可穿,但是祝影后只用一副妆容就将他由一个糙老爷们改造成一个温文尔雅的学者——这是所有人都未曾见识过的白华山,往年他的电影里虽然有古装有现代装,每个角色构造都不同,但总体风格都是硬上加硬的硬汉,别说白华山的多年粉丝,恐怕连常和他合作的导演都不敢置信。 【秘术!换头之术!】 【不再伟岸如山,而是玉树临风,我知道了,这是白华山的里人格,白华树!】 【白华树我爱!!!!】 【祝影后的手能批发吗?来自一个美妆博主的跪地求饶。】 【说批发的简直太浅薄,这样的手,合该是用来收藏的啊!】 【太牛了!演戏一流,品貌一流,现在连化妆都一流,祝影后您是要让我们凡人无地自容么!】 【祝影后下凡辛苦了!】 节目组也很惊讶,在此处给焕然一新的白华山加了许多特效和文字,甚至还插入了一段对祝影后的个人采访。 节目组一上场就是表达敬意:“您的化妆水平实在是太厉害了!” 祝影后宠辱不惊,“谢谢,谬赞了。” 节目组:“真的很厉害!您是怎么想到将白华山先生打造成这幅形象的?” 祝影后笑道:“华山在我心里一直是这个样子的。” 【哇!!!!!】 【我能说吗?我可以说吗?我被强灌了安赛蜜!】 【再次抬头看标题冷静。】 【看标题不如看白老大,直男一出,气氛全无。】 【期待白老大的精彩发言。】 以为白华山会讽刺妆容娘里娘气的网友失策了,白华山下车之后看了看自己的造型,甚至还有点满意,“挺像我大哥的!” 祝影后:“……” 【不愧……是你啊!】 【祝影后:华山在我心里一直是这个样子的。白老大:挺像我大哥的。】 【祝影后:?算我爱错了人。】 白华山和祝春晓一组因为高超的伪装技术和较为低调的行事作风,两人游玩了一天都没有被其他游客发现,有人甚至因为他们的气质不凡而主动帮他们合影,即使如此也没有被认出身份来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而因为老友组两人性格诡异的适配性,即使他们爱好并不相同,网友也是看得欲罢不能。一个人跑去闯儿童梅花桩,一个人就在台下悠闲喝杯中茶,一个人去少年绘画室,一个人蹲在一边揪小朋友的小辫子……即使并不会做着同样的事,但他们会耐心地陪伴彼此。当两人悠悠闲闲地做完了自己想要玩的项目,天色也不早了,他们最后走到围棋馆,终于能坐在一起,一人白棋,一人黑子,下了长长的一局,就好似他们已经过去的长长的人生。 到这里,屏幕里浮现星星点点汇成的字—— “因相同的爱好走到一起,却不必处处相似。” “我们求同,我们存异。” “友情长存的秘诀就是,我守着你的个性,等待对弈的一局。” 第三十七章 小女孩 《我最好的朋友》播出后一天的时间,与之有关的话题各个火爆。 节目中的三组嘉宾,除了胡路和佘月之外,各个都是低调有实力却并不热的演员歌手,经节目的宣传,网友们就像发现了宝藏一样纷纷涌入这些实力派的微博里,平时转发评论不过几百上千的微博顿时留满了网友们热情的赞颂。这些热情也体现在粉丝数的激增上,其中涨幅最明显的是第一期表现最亮眼的周小语,正好她参演的一部电视剧刚刚播完,观众还很熟悉,在原有印象的加成下,性格的反差和实力的展现导致出现粉丝量翻倍的现象很是正常。 而对于第一期的重头戏老友组,因为两位都是演艺界的老前辈,关注者都是老粉丝,在个人热度上并没有太夸张的表现。反倒是在某个论坛中,“春华cp”强势崛起,有粉丝梳理了两人从入行到现在的所有事迹,从媒体的往日报导中推敲二人感情变化的蛛丝马迹,工程量之大,成果之斐然,震惊了RPS圈的各位同好,最后甚至惊动了当事人。祝影后在知晓后亲自点赞转发,并配文:“不知不觉,竟已这么多年。”粉丝们在为祝影后的发言而撒下真爱之泪时,还不忘集中火力到白华山的微博下提前劝他闭嘴。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的白华山:??? #感人肺腑朋友情#与#适可而止白华山#在节目播出很久之后再度因此挤上了热搜。 且说现在,当网友自发地将节目热度炒起来时,各大营销号也不甘示弱。在临近暑期的同届综艺当中,称霸上半年的王道综艺已接近尾声,与《我最好的朋友》同开的新综艺表现都比较一般,正愁要从哪个综艺里抠话题的媒体人见到《好友》简直就像见到了金矿,他们挖之不尽的题材金矿。 不用辛苦做个标题党,《好友》只播了一期就充满了可供挖掘和点评的槽点。原本将重心放在胡路的素人朋友身上的各大媒体,在看到三组嘉宾的初次登场后都临时改了内容,力求在一篇文章里将所有嘉宾都要照顾到。体现到最后,就变成彻头彻尾的综艺宣传稿了,对节目组来说还是免费的。 从初始的热度来看,《好友》已经具备一个王道综艺的潜质。 节目组取得这样的成绩,留下来的投资方都很满意,甚至主动联系了电视台说要追加投资。台里领导乐呵呵地找到了节目的总导演,“节目组经费充裕了,就别再做那些省钱的小气活动了。别以为我不知道,第一期去综合游乐园颁布伪装的任务,根本就是你们没钱包场才想出来的歪点子。” “不止呢,”总导演道,“去综合游乐园也是因为当天组团有优惠才去的。” 领导笑着将此事揭过,“懂得变通,不错。” 总导演却像是看不懂气氛,“还不止呢。” 领导眼角一抽,强撑笑容问道:“哦?老侯还有什么省钱妙计?” 总导演道:“第二次节目不是要开拍了吗?我们之前预算人手都不够,能撑过第一期已经是为难,因此早早想好了这一期的拍摄内容——那就是让嘉宾在装了摄像头屋子里待上一天一夜。” 领导笑着提醒他:“投资方追加的投资已经到位了。” 意思是你不用再搞这种省钱操作了。 总导演却回答:“那太好了,让助理给嘉宾们租个好点的房子吧。感谢投资方慧眼识珠啊,要不然我就准备让嘉宾们去露天野营了。” 领导:“……” 领导无话可说,只在临走时提点道:“别浪费了现在的大好形势。” 总导演也知道分寸,“这个您不用担心,第一期能火明显和咱们节目组没啥关系,都是嘉宾们自由发挥的好,我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做的这样打算。” 领导觉得有理,也就没再干涉。 到了拍摄的日子,果真除了一开始在车上时有摄影师跟拍,到了节目组租的公寓之后就不再有任何工作人员的身影出现。 几组嘉宾都按照门牌号找到自己的房子入住。大概真如总导演所说将新增的投资都用在了租赁费用上,每一个房间都有二百多平米,装修风格各不相同,房型设计也有所区别,唯一相同的一点便是每一个都彰显着高档尊贵。 胡路这次没有上次潇洒,提了一个小皮箱进来,路上碰到白华山,他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胡路先向白华山问好,这才道:“佘月正在往这里赶,我先把东西带上去。” 王纯一看到有人在谈话便也走过来,问道:“你们两个这一周没在一起啊?” 胡路道:“没,我有一些活动,佘月也参加了一档节目。” 王纯一惊喜道:“是么!什么节目,播出了我去看!” 白华山冷哼一声,“这么浮躁,才出名能接什么节目!” 胡路笑笑,“佘月一向很有分寸。” 白华山看到这些油盐不进的年轻人就生气,但是他从不会肆意朝小辈发脾气,于是摆摆手自己先走了,至于见到祝影后之后会不会被气得彻底爆炸就无人可知了。 只剩下两个人时,王纯一邀请胡路去她们的房子做客,“一大早没吃饭吧?你周姐刚收拾好东西在做早饭,一起吃一点啊?” 胡路正要答应时,手机突然响了。 王纯一眼瞧着胡路刚刚还是成熟的娱乐圈人士,一秒钟变成青涩少年,他迅速接起电话,“你到了?” 佘月在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胡路脸色一变,对王纯一道:“纯一姐,佘月有点事,我就不去叨扰了。” 王纯一闲着没事,正好想见见有事的人,于是她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胡路也没拒绝,两个人一同走出了公寓大楼。 此时总导演正悠闲地坐着喝茶,他现在可不是节目播出前到处卖低伏小的失败者了,节目收视好,又能在领导面前好好装一把蒜,他现在的心情可真是美哉哉。 “导演,嘉宾他们……” “对,”总导演说道,“就是要感谢嘉宾他们给了我翻身做地主的机会!” 啊呀,当初找上这群嘉宾真是太正确了。 “可是嘉宾他们违反了规定……” 总导演说:“正是因为嘉宾们不走寻常路才让我们的节目起生回生!规定算什么,不就是用来违反的吗?” 助理被连着打断几次,再也不敢停顿道:“嘉宾他们跑出公寓楼我们的摄影没跟上不知道去哪儿了!” 总导演瞬间坐直,“什么?!” 总导演气急败坏,“都说了要在自己的房子里待上一天一夜,不遵守规矩还制定它干什么!” 助理:你刚刚可不是这样说的。 就在节目组慌张组织人手去找嘉宾时,乱跑的嘉宾们回来了,而且还附赠了一个小孩子。 候导不用猜就知道是自己组的人惹出来的事,先一步跑过去问绝对的罪魁祸首,“小孩子怎么回事?” 小女孩将佘月的腿抱得更紧了。 佘月一脸无奈,“大概是小蝌蚪找妈妈找到岸上来了。” 佘月话音刚落,小女孩就一脸濡慕地朝佘月甜甜地喊了一声,“妈妈!” “唉。”佘月叹气。 胡路对候导说:“佘月一下车就发现路边藏着这个小姑娘,她半个身子在隔离带,路人来来往往的没人注意到。见到佘月之后就扑了上来,什么话也不说,只知道叫妈妈。” 候导拿出手机,“当务之急是应该先报警吧。” 王纯一道:“已经报过了,只是我们看小孩子应该饿得不行了,就想带她过来吃点东西。” 应该早就得到通知的周小语带着自己做的早餐下了楼,与之同行的还有老友组两人。 总导演无语望天,这下子所有人都不在公寓里待着了,真好。 但是节目不能不拍啊,更何况帮助走失小孩也是宣传正能量的好事,于是总导演灵活变动,让所有待命人员出来工作。说好的室内景就硬生生被嘉宾们掰到了室外。 总导演给所有拍摄人员下达命令,“尽量少拍小孩子的镜头,否则后期打码也很麻烦。” 所有工作人员都懂这个道理,因此都尽量不将注意力放在小朋友身上。只有一位摄影人员在调整机位的时候不小心将小朋友入了画,他揉了揉眼睛,刚刚好像有一大团阴影? 很快警方相关人员到场,在得到允许后摄影机正常运行。 “小朋友,”一位女警官蹲下身子和小女孩儿搭话,“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表情突然变得恐惧,她尖叫一声抱住佘月的腿,勾着手指抓挠着,佘月被抓得疼了,差点摔倒,胡路赶忙上去扶着他,警察也在吓了一跳后帮着两人将小女孩从佘月身上带走。 “妈妈!妈妈救我!”小女孩伸着手指拼命向佘月的方向抓去,好似佘月是她的最后一块浮木。 小女孩发现无论怎么都碰不到佘月后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她一口咬在女警官的胳膊上,边咬边甩头,活像要撕掉一块肉。 白华山急忙出手,朝小女孩下巴凹陷处一按让她松了口,接着单手制住小女孩将她提在半空。 女警官拉开她的袖子,发现再迟一会儿可能真的会被撕扯下一块肉,她不由心惊肉跳,“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警官手里经过不少案子,她白着脸坐在椅子上喘息,猜测道:“或许是被拐卖后逃出来的孩子,戒备心比较重。” 白华山说道:“警察同志,你受伤挺严重的,先去医院吧。” 女警官负责任,不愿意先行离开,佘月便向小女孩伸出手,凶狠如狼的小孩儿立刻扑倒佘月的怀里,这次她没抓人,像是回到了港湾,表情很快就平和下来了。 “那我跟着一起去警局,您就先去医院吧。”佘月道。 到了这个地步,总导演也没办法拦人。女警官这才决定去包扎伤口了。 在女警官呼叫周围同事过来带人的时间内,现场的人无不是对这个小女孩心生畏惧,只有胡路弯腰和小女孩对视,问她:“抱着你的人是谁?” 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响起,“妈妈!” “那我呢?”胡路道。 小女孩摇摇头,“帅哥哥。” 胡路纠正她,“不对,”他指了指佘月,“这是你妈妈,”又指了指自己,“那我就是你爸爸,乖,叫爸爸。” 众人:…… 小女孩:…… 唯有佘月注意到了小女孩的沉默,想到了什么。他对其他人说道:“小姑娘可能胆子小,我带她去大厅休息一下。白叔,你能来帮帮忙吗?” 白华山背着手跟他一起进公寓大厅里专门为客人留出的交流休息区,祝影后盯着他们的背影沉思片刻,拦住了想要跟上去的其他人,“我刚刚好像被吓得心脏骤停了一瞬。” 她的表情严肃认真,半点开玩笑的痕迹都没有,因此话一出口,现场更是兵荒马乱,随行的医生队伍赶快上来为祝影后做各项检测,就连周小语和王纯一都陪在她身边。 楼下祝影后以一人之力拖住了整个节目组,空无一人的大厅里佘月在给小朋友讲笑话。 “前几天我有个朋友托梦告诉我,说地下的房价又涨了,让我给他烧栋房子,我真的给他烧了一栋,结果过了两天,他鼻青脸肿地找我,说地府土地规划局最新出台的政府文件中严禁滞留鬼口用阳间烧来的房子乱搭乱建,要盖房子必须购买土地产权。时代真是变了啊,连地府都开始进行规范化管理了。” 佘月有模有样地感慨一番后,问小女孩,“不好笑吗?” 小女孩默不作声。 “也是,”佘月道,“管得严,说明惩罚也重,这的确不好笑。” 话说着,他们到了休息室。门刚打开的一瞬间,小女孩如炮弹一样挣脱佘月的束缚就要逃走,白华山早就等着这一出,伸长胳膊眼疾手快地将她拎了回来。 胡路走在最后将门一关,佘月便对悬在半空的小女孩道:“老鬼,私上人身,你可是触犯了人鬼交流协议第三十七条规定,不怕执法局抓你回去下油锅吗?” 第三十八章 二度进所 小女孩褪去了天真懵懂,她裂开嘴笑了起来,声音粗哑难听,“你少唬我!我是经过身体主人允许的,执法局也管不了我。” 佘月“哦”了一声,“你还懂法?那你知道这么小的姑娘在人类世界的法律里属于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她做的约定无效哦。” 小女孩躁动起来,“狗屁的人类法律!你们只管剥夺她的权利,什么时候保护她?!” 白华山皱眉,“你什么意思?” 小女孩咬牙切齿道:“在她被她亲身父母家暴时你们在哪里?在她马上要被她妈妈砍掉胳膊时你们又在哪里?!是我!是我!是我帮了她!我答应帮她逃离那里,我做到了,我是在救她!” 白华山的手一抖,小女孩抓住机会瞬间挣脱。她跳在地上,眼中的愤恨不是作假,提起小女孩身世时的痛苦也是真的。 曾经在刑侦电影中学过心理侧写的白华山说:“她说的应该是真的。” 佘月笑了,他朝小女孩走去,“我知道你说过的话都是真的,你也没有害人之心。因为你根本不觉得自己在害人。” “让我帮你分析分析你的心路历程。一开始你发现了一个可怜的小姑娘,我听说人和鬼建立关系的契机之一便是无望的恐惧,因为恐惧,你们之间打开了一扇门,你发现了她,她也知道了你。你说你要帮她,这对渐入绝望的小女孩来说还有什么不同意的。于是你就像一个天降而来的神兵,救她于水火之中。你用她的身体反抗……” 佘月向前一步,小女孩不自觉地后退。 “你用她的身体逃亡。但是时间久了,”佘月的眼睛黑沉沉的,将一向理直气壮的老鬼看得竟也有些心虚,“好久不做人了,你会不会突然发现,这具身体挺好用的?” 佘月此话一出,在场的两人皆是心口一凉,浑身汗毛竖起。 “你想要找我帮忙,对吧?”佘月道,“不然为什么找上我呢?” “让我想想,因为你是鬼,进了她的身体后,她的身体便连接了阴界。年轻鲜活的□□,进去几乎就等同于投胎。这样的好事让太多的鬼在虎视眈眈,你护不住了。” “这具你很喜欢的身体,你这个从未有人供奉也从未修炼过的底层游魂,护不住了。” 老鬼向后大退一步,冲着佘月吼道:“我帮了她!如果没有我,她早就死了!反正都是要空掉,这具躯壳给我才不浪费!你应该帮我,这就是等价交换,我应该拥有这具躯壳,周围的那些鬼都不讲道理,它们什么都没付出怎么能抢我的身体,它们才是犯罪!” 白华山忍不住质问那老鬼,“身体给你,那原本的小女孩怎么办?你不是要帮她吗?” 老鬼看过来的眼神不是恶,却仍然让人胆寒,那是一种非人生物的眼神,从它的眼睛里便能看出两个世界的差距。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同的社会制度,不同的思想氛围,即使曾经都是人类,可是鬼已经是鬼,便不能和人类有完全相同的心态。 普通人不懂,他们对鬼的了解还沉迷在艺术创作中或善或恶的鬼怪形象里,殊不知,人类眼中的善恶只不过是以人类的标准定下来的,鬼的世界可不讲这个。 老鬼听到白华山的问题,原本气愤的心情平复下来,它甚至有些疑惑,“我进来,她走了,还能怎么办?” 白华山以为这老鬼之前愿意帮小女孩应该是心地善良的一方,他不死心地问道:“那小姑娘就死了?!这样的结局对她不公平!” 老鬼冷漠地说:“和我们打交道的,如果没本事,就是这样的下场。” 似乎白华山的态度让老鬼找回了状态,它看向佘月,“小子,你猜错了一点。我可不是因为什么恐惧才看到了她,是她走迷了路,跑到我坟前求我才让我现身的。” 白华山是个演员,演员的同情能力强于常人,从老鬼的话中,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个画面——小女孩顶着被父母暴打出来的满身伤痕偷跑出家,她不敢向任何人求助,因为邻居会在抱过她后劝她回家,警察叔叔来过之后也会伴随着父母更厉害的毒打。谁都不会帮她。她渐渐跑了很远,找不到来时的路,跌跌撞撞间来到一片坟地。在人类身上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她或许是想起了曾经看到过老人对着“鬼神”念念有词,于是也有样学样,在某个不认识的墓碑前跪下,将其当做最后的依靠。 却哪里想到…… 那突然出现的老鬼不是救命的英雄,而是索命的恶鬼。它现在正向佘月炫耀着自己的合理合法,“我是受她信仰的,所以我们之间有阴界认可的共生关系,自此,活人的生死阴间不再过问。” 白华山难以置信还有这样的道理,他转头问佘月:“这种害人的鬼阴间也不管?!” 佘月回答:“虽然这样的答案会让你很失望,但是,没错的,阴间只保护无辜者,自愿和鬼合作和阴界往来的人类,阴界不干涉也不照顾。” “那就放任它在人间为乱?”白华山道,“这样根本没有正义可言!” “正义是大多数人的正义。在不存在成熟的社会制度之前,‘正义’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社会便没有正义。” 佘月蹲下来,竟又对老鬼展露笑容道,“不过,阴间不管,还有阳间呢。” 老鬼对此似乎也有所准备,“我本来以为你懂阴间的规矩,没想到也是个不明白事理的。既然如此,就不需要你了。” 休息室的门被三声敲响。女警官的同事找了过来。 老鬼瞬间收敛眼中的成熟,在大家没反应过来之时扑到前来接人的男警官身上,“救命!” 男警官听到求救下意识将小女孩护在怀里,女孩趴在他怀里颤抖,可怜地说道:“害怕。” 男警官看小女孩并没有排斥他的接近,便和面前的几位明星笑笑,“既然小姑娘配合,那么让我一个人带回警局就行,不耽误你们工作了。” 佘月却跟上一步道:“小姑娘精神状况不太稳定,刚刚还很喜欢我,现在又很怕我,我担心她现在对你的亲昵也是暂时的,到时候你开车再控制不住她。反正也是我捡到的她,我跟你一起回去,也顺便做个笔录。” 老鬼拿手指着他,“坏人!” 佘月示意给男警官,你瞧。 男警官深有所感地点了点头,就带着佘月一起走了。 老鬼媚眼抛给瞎子看,暗示了半天男警官都不接它的茬,于是气得将头埋进去不再抬起来。 胡路想跟上去,佘月不让他来,“别耽误了其他人的拍摄进程,你先开拍。” “节目拍的不是我,是我最好的朋友,”胡路道,“你才是主角。” 佘月想了想,“那一起吧,还热闹点。” 在推门离开时,白华山在两人身后叮嘱了一句,“小心。” 佘月转头安慰严肃的白华山,“您不用担心,现在可是它被我们包围了。” 白华山思及佘月的那张嘴,顿时不再担心他会被颠倒黑白。放下心后便哼一声,背着手踏着步离开了。 候导那边可能已经和总导演沟通好了,杰克作为老搭档跟着佘月胡路二人上了警车。只是在坐进去的时候有了难题——车中没有儿童座椅,而看起来小女孩也不愿意离开男警官。 佘月摊摊手,“我刚成年,还没有学开车。” 胡路也道:“我没有驾照。” 众人的目光转向杰克,杰克:“……我是个摄影师啊摄影师!” “那就没办法了,”佘月向小女孩伸手,“我们先和好吧。” 男警官无语:怎么可能说和好就和好,你们是闹矛盾的幼儿园小朋友吗? 小女孩盯着佘月的手看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返回了佘月的怀抱。 男警官:…… 不过佘月的确帮了一个大忙,男警官坐进驾驶座负责开车,杰克坐在副驾驶拍摄后座的两个大男人和一个小女孩。 胡路在镜头里朝着小女孩看了三次,正当杰克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时,就听他对佘月道:“累不累,要不换我抱?” 杰克:……这对话有点温馨。 佘月打了个哈欠,“这就算了,我要睡一会儿。” 胡路眨眨眼,示意性地拍拍自己的腿,“要膝枕吗?” 佘月沉默,“可能会腰疼。” 胡路做出纯洁的保证,“暂时不会。” 杰克:?我怀疑你们在搞颜色,但是没证据。 最终佘月还是拒绝了胡路的邀请,靠着椅背睡着了,入睡速度就如他身体栽倒速度:他很快就由仰面坐姿歪在了胡路的肩膀上,接着车辆一个颠簸,又向下滑去。胡路谨记佘月之前的拒绝,没有将他放在膝上,当然后排的两人座也无法让佘月躺下来。但是胡路充分证明了只要愿意体贴,就一定能给对方找到最舒适的入眠姿势——他不知怎么算计的角度,将佘月倾斜着放在自己的怀里,让他头顶在自己肌肉充实的大臂,脖子歪在肘部。这姿势佘月应该是舒服了,但是胡路一定很累。不过更累的是生无可恋的小女孩,她本来在佘月的怀里正坐,随着佘月像面条一样软在胡路的怀里,她便也被带着身体都扭了起来,偏偏还没有人在另一端帮她支撑,很快,即使是经历不少的老鬼也忍受不了这别扭姿势带来的浑身酸痛。 正当她要大叫抗议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 派出所到了。 佘月醒得很及时,车子一停就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老鬼早已迫不及待地远离这两个奇奇怪怪腻腻歪歪的男人,它重新躲进男警官的怀里,视线扫在佘月身上时变得恶意浓重。 佘月毫不在意,他似乎还没怎么清醒,边走边打着哈欠。他跟上男警官的脚步,当小女孩被放在地上时,他垂着眼皮,整个人似乎都轻飘飘的,只有胡路察觉了不对,他有些心慌地拽住佘月。 佘月回头看了他一眼,只是那一眼让胡路瞬间攥紧了佘月的手。 只因为他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冰冷、阴沉、陌生,就是没有佘月。 第三十九章 执法者 “嗯?”佘月面无表情地看着被攥住的手。 “别碍事。”他说。 胡路猛地加重了力道。但是过了片刻,他的手指缓缓放开佘月的腕部。 佘月似乎不在意胡路的挣扎,他慢悠悠地走到小女孩身边,声音像隔着很远的距离传来一样拖长着,“嗯,是你啊。” 老鬼下意识感到恐惧,它躲在了一位女警官的身后瑟瑟发抖。 佘月的表情中带了一丝不耐,“我很忙。” 胡路留意着佘月身上的每一处变化,听到这一句立刻就对负责的警官道:“能不能让我们和小姑娘单独谈谈,她一直很黏佘月,说不定人少一点更好沟通。” 女警官刚接手小女孩的案子,见怎么问她都不提家庭也有些头痛。胡路和佘月既是捡回小姑娘的热心公民,又是大明星,女警官对他们挺放心的,便让他们到一间安静无人的房间中去。 “你等一下吧,杰克。”胡路笑着说,“屋子比较小,进去三个大男人就太挤了,况且小姑娘之前也不认识你。” “好。”杰克点点头,留在了门外。 关上门,胡路抵在门口,眼中的笑意尽褪。 佘月找了个椅子坐下,就听见老鬼对他桀桀笑道:“你还真敢带我到无人监听的地方,不怕出去之后我两句话就能让你锒铛入狱。” “出去?”佘月道,“你暂时不会有自由了。” 老鬼毫不畏惧,反而猖狂笑道:“区区一个人类倒是大言不惭。你五感未开,就算真有什么手段逼我离开这具□□那又如何?我重新为鬼之后,你看不见我,防不住我,那时才是我的主场。小子,别那么年轻莽撞,多想想后路。为了你自己的小命,最好少管闲事。” 佘月“啧”了一声,“真难沟通。我不是要逼你离开这具□□。” 老鬼楞了一下,很快脸上泛起得意,看来刚刚它的谨慎小心有些多余,这小子大概已经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决定放弃了。 “看来你还不傻。这具身体我就收下了。” 懒懒靠在椅背上的佘月听闻此话直起身来,“口供已录入,证据收集完毕。本局现依程序对你实行逮捕。” 老鬼未反应过来,身体突然就僵住了,它感到什么东西贴在了他的身上,有一股难以抗拒的大力牵住了它的魂魄,而那股力道的来源很明显就是佘月。 “这是,”老鬼只听过其他鬼的描述,尚不确认地说,“追魂令?” 佘月纠正道:“正确说法是逮捕令。” “你是……执法者?不!”老鬼挣扎道,“我和这小女孩是自愿的共生关系,没有违反交流协议!” 佘月一抬手,老鬼的魂魄像是受到了磁性吸引,立刻就被拽离出小女孩的身体。 “执法者就交流部门一家吗?”佘月面色带冷,一脚即将踹上老鬼时又收了回去,“该死的文明执法。” 他蹲下身体,盯着老鬼已经缩成一团的魂魄,“离开人体庇佑之后感受到了吧?我的威压。蠢货。” 接着他的手指在小女孩眉心一点,小女孩身上顿时多了满身断了的略带透明的线头,他顺着仅存的一根细弱近无的线轻轻一拽,屋内明明窗门紧闭,胡路却感受到了一阵快速刮起的风从他身边经过。 小女孩的魂魄在□□之上漂浮着,竟是这么容易就被找了回来。 老鬼从缝隙里看到这个场景,更是吓得魂魄不稳。这等能力,就是传说中的阴差吗?可笑它们这些游魂不常待阴界,得了自由便狂妄地不将阴界系统放在眼里。而它即使常自诩谨慎精明,私下里特意研究了阴界政府的法规政令,也不可避免地小瞧了这些执法者的实力。 能请动执法者,名叫佘月的这个小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就在老鬼惊疑不定时,现场又发生了一丝变故——小女孩的魂魄竟然不愿意回到身体中去。 “我不想活下去了。别让我再回人间。”小女孩的眼中满是对人间的厌憎,“回去了我也要自杀,还不如把身体留给鬼叔叔。” 老鬼听此话后精神一振,“听到了吧,是小丫头自己愿意的,我没有蛊惑也没有逼迫。我是无辜的!” 佘月一脚踩在老鬼的头上,手上动作也不停,将小女孩的魂魄一团,就往她的肉身里塞。 “这具身体谁来住,你们说了不算。” 小女孩嚎啕大哭,老鬼目瞪口呆,“你,你这是暴力执法……” 佘月两下将小女孩塞好,转头看向老鬼,“啊?” 老鬼总觉得撞上了一个不讲究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其手中得以完整,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本、本来就是!你不顾小丫头的意愿暴力强塞,也不顾我和小丫头之间的协议违法将我抓捕,你不仅暴力执法,你还徇私枉法!” 佘月活动了一下手腕,“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我们阴间办事,其实没那么严格。一切只不过是我品德高尚,对自我要求较高而已。” 他将老鬼的耳朵从团好的圆球中准确地揪出来,嘴角勾起邪笑,“至于你被逮捕的理由,我也可以告诉你。你虽然没有违反交流协议,但是你私自霸占儿童肉身的行为符合轮回管理条例第十九条‘以其他方式私自投胎’的条件,最少判处劳役五十年,情节严重的剥夺轮回权利。” 老鬼扭曲的嘴发出惊恐的喘息,难道这阴差是轮回部的?!轮回部的可都是大佬啊!它还不如触犯交流协议呢! 他做梦都没想到佘月能把轮回部的阴差请过来啊! “好了,”佘月道,“人类有句话叫做鬼也要做个明白鬼。现在你都清楚了,也该跟我回去尝尝真正的暴力执法是个什么滋味了。” 说完,两手一拍,老鬼掉进了阴界直通快递的包装箱内。佘月并没有立刻跟着离开,反而好整以暇地继续坐着,在窗户照进来的光中欣赏两只手。 如翠竹一样修长分明的手指在光照下莹莹生辉,佘月,或者称执法者满意地转动着手指,赞道:“是双不错的手。” “小子,”执法者一寸一寸地捏着手指,头也不抬地说道:“再瞪着我就把你也带走。” 胡路却说道:“您不会的,”他指着还在昏迷的小女孩,“我不该死的时候您也不能违反规定。” 执法者意味不明地说道:“你胆子倒挺大。” 胡路坦然地回答:“我只是担心我的朋友。您若是不想让我看您离开,我可以转身,或者出去。” “呵,”执法者冷笑一声,“离开?这小子敢入梦找我,就是把身体送给了我。” “不会的。”胡路很冷静,“佘月虽然为人正义善良,但是他有分寸。这世界有莫姨,有佘叔,有我,他不会这么做的。您和他还有别的交易,请您不要再开玩笑了。” 执法者靠在椅子上,问他:“那你的手抖什么?” 胡路听闻,竟然强行压下了身体的反应,原本因为浓重的不安而不住颤抖的手,就像被打入了镇定剂,变得松弛平静。 “我相信佘月,也相信您。”他笑着说道。 执法者直直地盯着胡路,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情绪的破绽,但是最终他还是失败了,胡路连展露的笑容都不带半点勉强。 “好吧,”执法者道,“我毕竟是政务人员,还是要一些面子。这人还你,记得催他快点将钱送来,出一趟差很麻烦的。” 说完,佘月眼睛一闭,即使胡路看不见,也能感受到那种陌生又冰冷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消失了。 佘月似乎还在沉睡,身体软软地从椅子上滑下,胡路疾冲过去抱住他滑落的身体,将头埋在他的肩颈,久久不动。 随着执法者的离开,佘月被压在身体角落的灵魂慢慢浮了上来,他这是第一次让阴差上身,即使只有短暂的停留也让他浑浑噩噩。 “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天空降落,有一滴滴在他的脖子上,不怎么冰凉。 佘月想躲开这些雨水,他不喜欢它们,于是加快速度想要飞到穹顶把这破了洞的地方补上。越是向上的天空越是在不断褪色,白光刺眼非常,佘月闭起了双眼,伸手去触碰那个界限。 到了。 他睁开眼,最先看到的是躺在椅子上的小女孩。 之后,他的眼珠才不再枯涩,光芒又重新填充。佘月半靠在椅子上,抱住伏在他身上的胡路,“别哭了,泪水都漏到我的心里去了。” 第四十章 耀眼动我 胡路猛地起身,拉下佘月,咬住他的嘴唇。 这次的吻不同于上一次的浅尝辄止,胡路像是在进攻,他用舌尖破开佘月的城防,将那张能言善辩的嘴搅得一团糟。他半跪在地,勾着佘月的脖子向下,似乎担心佘月逃走,他将人困得严密,胳膊不停地下压,丝毫没意识到继续这样的姿势会让两人最终摔倒。 在重心越来越不稳的时候,佘月挪开胡路的脸结束了这个吻。胡路再度抱紧佘月,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 “你吓死我了。”佘月抢先一步道。 胡路的声音闷闷地,“这是我的台词。” “好吧好吧,”佘月拍拍胡路的背,“这次是我的错。我也没意识到这位阴差是个急性子,说来就来了。也没来得及提醒你一声,抱歉。” “他说你把身体送给了他。” “怎么可能,他在骗你。我像是那种为了陌生人舍弃家人的圣母吗?” “他还说让你尽快把钱送给他。” “哇,他这是索贿啊,我走的可是正经的举报路线,没有答应要给他钱。不过算了,看在他服务态度积极的份上,送点谢礼吧。” “好了好了,”佘月揉揉胡路绷紧的背,将他的衣服都揉乱,安慰他道,“没事了。快在我衣服上把眼泪蹭干然后抬起头吧。” 胡路闻言果真离开了佘月的肩膀,眼圈还有些泛红,但是也掩盖不住眼底的不开心。 “我又不是因为不好意思……” 佘月当然知道胡路只是担心而已,但是他只有这样曲解才能尽快终止目前的状态。因为,小女孩已经醒了。 小女孩到底做鬼不够专业,没有分辨出此佘月非彼佘月,以至于回归人身后愤恨地质问道:“为什么要逼我回来?在你们大人的眼中,我就活该被打被骂吗?!” “在我们大人的眼中,你应该得到关爱和照顾。”佘月说道。 “那为什么!” “因为你还没有体会到这些美好,所以不能擅自离开。” “不,”小女孩不信佘月的话,“不会有的!你们都是在说谎,爸爸妈妈认错是假的,别人的帮忙也是假的,你们都在用假的骗我!” 佘月对小女孩说道:“你知道什么是假的,我很开心。有一双怀疑的眼睛能让你更加安全。但是见什么都说是假的可不算是有了分辨的能力,那只不过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而已,就像你的父母一样。” “我和他们才不一样!我不打人!”小女孩立刻就反驳道。 “是吗?”佘月却说,“也对,你不打人,你比打人更过分,你要杀人。” 小女孩歇斯底里地朝佘月大吼:“我没杀人!” “你是人,那么杀你自己难道不是杀人?” “不对!我杀我自己不算杀人!” “所以你父母是不是也觉得打他们的孩子不算打人?” “不对不对不对!他们打我,很疼!很疼!” 小女孩大叫起来,在门外听到动静的女警官忍不住走了进来,就听到小女孩的话。 “妈妈和爸爸吵架,我在哭,然后他们就踹我,拿棍子打我。后来我不敢哭了,哭了不是乖孩子,所以打得再疼我都不哭了。可是上个星期,他们又吵架,爸爸走了,妈妈却骂我不会叫不会哭,拉着我到厨房,要拿菜刀砍我的胳膊。”她拉起袖子给佘月看那道长长的血痂,“我不是爸爸妈妈,我不是他们!” “你当然不是。”佘月摸摸她干枯的头发。 女警官在门口看到小女孩几乎要将胳膊切断的伤口,心痛地上前将小女孩抱住,流着泪对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知道得太晚了。” 小女孩楞了一下,疑惑地问女警官:“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女警官擦擦泪,对小女孩说:“叔叔阿姨没有及时保护你,让你这么疼,对不起。” 小女孩喃喃道:“可是妈妈都没有向我道歉……我在她身边等了那么久……” 她看向佘月,“我一直在她身边等,她再也打不到我了所以我敢跟着她。可是她都没有为我哭。为什么?” 佘月知道她说的是魂魄离体的那段时间,于是对她说:“或许是因为她欠你太多的泪水,所以都还给你了。见过电视里干旱的土地吗?” 小女孩点点头。 “那就是她的心。” 龟裂的大地上,寸草不生。 佘月又问:“尝过泪水的味道吗?” 小女孩回答:“咸。” 佘月说:“你装了两人份的泪水,太咸了,就会很苦。所以哭出来吧,只是不想那么苦而已,没有人会说你不是个乖孩子。” 小女孩的眼眶瞬间转入一圈的水花,她再次向佘月确认,“真的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对她点点头。 小女孩盛满了泪水的眼眶才终于开路放行,让那些令她窒息沉溺的洪水肆意地宣泄而出。 屋子里,小孩稚嫩的哭声响了很久。只是这次,再也没人嫌吵。 后来小女孩哭累了,女警官将她放在值班室的床上哄她睡觉。负责将几人带来的男警官眼眶也有些红,他对佘月表达了感谢,又向他保证,“我们会带小姑娘做伤残鉴定,争取让她和她父母解除监护关系,之后会根据小姑娘的意愿为她安排新的监护人。” “这对父母真不是东西!”女警官从值班室出来,“我帮小姑娘换衣服的时候发现她浑身都是伤。当然最严重的还是胳膊上的那处伤,现在虽然已经结痂,但是从伤口就能看出当时恐怕差一点就要砍到骨头。那么疼,也不知道小姑娘是怎么熬过来的。” 杰克摄录了一些素材后也有些义愤填膺,他问道:“这些片段我能放进节目吗?” 女警官想了想,还是不同意,“我觉得还是不要打扰小姑娘的生活了。” 杰克也觉得有理,就将这些素材留在了派出所。 之后,佘月和胡路乘车离开。此时临近中午,他们匆匆赶回去也不算太耽误节目进程。 提前从杰克那里知道真相的节目组众人在二人下车之际自发地为他们鼓掌喝彩。 “谢谢你们帮助了这个可怜的小朋友!”一位女性工作人员说着说着眼含泪花。 旁边熟悉的人替她向大家解释:“她自从生了宝宝,就见不得小孩子受苦。”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白华山道,他又看向佘月,“你会是一个好爸爸的。” 胡路拉着佘月快走两步,躲开白华山送来的祝福。 “瞧见孩子们避你不及的模样了吗?”祝春晓揶揄道,“别做那种见面就催婚的长辈。” 白华山大为冤枉,“我哪里催婚了?!又不是我家小子,我催他们干什么!” 祝影后轻笑两声,不再多说,上楼去了。 白华山在原地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气得一跺脚跟了上去。 王纯一和周小语都挺喜欢小孩子的,向佘月问了派出所的地址之后准备给小女孩送点东西过去。 “诶?”周小语观察细致,发现佘月的嘴唇中间有个伤口,就提醒他:“你的嘴唇破了。” “啊,是吗?”佘月伸手去摸,这才想起和胡路的那个吻。 “你不要用手摸,小心感染。”周小语叮嘱他。 “哦,好。” 周小语笑笑和王纯一也上楼去了,边走边偷偷讨论,“接触下来发现真乖啊,和照片里的那种感觉不太一样。” “但是嘴唇上的伤有些暧昧啊,到底是谁咬出来的?” “估计是自己不小心吧?不然去趟派出所还能遇见谁?” “哦。” 王纯一有些失望地回头看了一眼,胡路已经和总导演沟通好了,正高兴地朝佘月走去。他似乎也发现了佘月嘴上的伤口,拿开佘月的手凑上去端详,不知道说了什么,露出不曾在镜头前绽放的飞翔一般的笑容。 “爱情啊。” 王纯一下意识地念道。 “什么?”周小语问她。 王纯一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写歌了。” …… 佘月和胡路总算见到了他们即将度过一天一夜的房子。 和老友组的中式风格以及闺蜜组的小清新风格不同,他们的房子装修较为独特,色彩堆叠,家具设计个性张扬,具有十分浓重的艺术气息。 佘月在一个造型为倾斜的字母S的椅子上坐下,他感受了一番,发现坐起来还算舒服,便对屋内的各种设计起了兴趣。于是在胡路提着箱子去摆放私人用品时,佘月就在房子里展开了大冒险。 胡路收拾好东西之后在地板中央的凹陷处找到了佘月。 “在干什么?” 佘月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胡路也躺下。 “让你看个好东西。” 胡路躺在佘月的旁边,发现这里的设计正好让人直视上方。 佘月从旁边拿出一个遥控器,轻轻一按,他们上方的天花板裂出了蜂窝状,接着一块一块地打开,像是蛋壳一片一片地破碎。 等到所有版块全都打开,他们眼前是整片天空。 而随着阳光大面积的倾落,屋内那些让人看不懂的摆设终于揭开了伪装,每个上面都在阳光照射的位置浮现出一行变色的字体,有物品的名称和用途,也有设计者的名字。 “看来这是一栋喜欢光的房子。”佘月笑道,“我刚刚拿手机灯光去照就发现了这些奥秘。” 胡路转头看向佘月,他的眉眼,他的嘴唇,他的鼻尖,他的发梢,每一个部分都浸在光里,吸取了那些闪亮,变得比世间任何事物都要耀眼动人。 不,胡路又纠正了想法,不需要他人,只耀眼动我,就够了。 第四十一章 告白 在阳光滋润不过数秒的时间,佘月默默抬手关掉了顶层透视。 “我们大概没那么喜欢光。”他揉着快睁不开的眼睛对胡路说道。 胡路因为皮肤白,阳光照射这一会儿的时间已经有些发烫。佘月起身带他去洗脸,熟练地将洗手台上的面霜拿来给胡路抹上。 “高中军训的时候我也晒伤了,”胡路从佘月的手指间向外看,他说话时总喜欢用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将心思静静地落在佘月脸上,“脸上红肿一片,你给我抹了一个月的药才消。” “对啊,”佘月抹到最后用手揪了一下胡路的两颊,“皮肤白可真麻烦。” 胡路是正宗的冷白皮,不仅皮肤颜色浅,眼睛、头发都是轻飘飘的浅色。合照时,无论摄影师将光线调得多暗,胡路都像个小太阳一样,执着地反着自己独特的光,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而熟悉胡路的人却知道,他不仅外表独特,性子也很古怪。对于旁人追求的东西,他从小就没有攀比心和从众欲,他享受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世界的过程,只追求自己认为有趣的事物。而佘月是他第一个追求的人。 他的欲望是两个极端。佘月被他放进了心里,便被他赋予了全部的权利。这些权利有时候会反压原本的主人,使那个莽撞的国王被干扰得不知所措。 直到现在,国王才终于清楚了自己的想法。 “佘月。” 胡路拉住了佘月的手腕,“我刚刚,想明白了。” “什么?”佘月笑道,“决定要去美黑?做个古天乐一样的男人?” 胡路却说了一句前后无关的话,“这里没有摄像机。” 佘月手指一缩,猜到了胡路接下来要说什么。 “你之前说我还不懂爱情,我想了很久,一直在找一个答案。直到今天上午的事情,你让我重温了十七岁那年差点失去你的噩梦,那种心情,变得强烈而难以自控。就在刚刚,我为它找到了准确的表达。” 胡路的眼神执着坚定,不见半分迷茫,佘月在未听到他答案之时便已明白不可能再将他否决。这让佘月又回想起了接听那通电话时的慌张。 他再也做不到游刃有余,这就像将他最熟悉的外壳撕开揭掉,将他□□裸地丢在冰天雪地。佘月想躲开。 可是胡路不会再给他机会。 “佘月,”他说,“我知道因为我们过于亲密,所以友情和爱情的界限好像看不清楚。可是,触碰你、独占你,这些想法都不算爱情的话,那么,囚禁你呢?” 佘月被胡路的眼神激得后背一凉,干笑着回答:“非法拘禁,犯法。” 胡路却不受他干扰,笑着亲了亲佘月僵硬的指尖,“在你逃过一劫后,朋友会开心于你平安归来。我却只想断了你的选择,让你再也不能沾染那些危险。我想控制你,想将你藏进口袋,除了我,不给任何人看。这样的心情,已经无法再用友情来解释了。” 佘月道:“别把犯罪当爱情,谢谢。” 胡路一再被打断,气得捏住佘月的嘴,顺便证明自己是个守法的好公民,“我只是在表达心情,道德感会帮我克制那些躁动。” “啊,真的是,”胡路懊丧地晃了晃头,让自己不要那么简单被佘月带走思路,“我想且只想拥有你,佘月。” 他的眼中是放肆燃烧的火,“我爱你,确定无疑。” 可能是胡路眼中的火直接烧了过来,佘月只觉得全身像是被什么点燃,急剧的燃烧耗尽了细胞内的氧气,他开始有了轻微窒息的症状。 胡路有些惊讶地看着脸颊突然扬起飞红的佘月,似乎他还搞不清楚,但是身体已经率先做出了真实的反应。 “原来,你一直在等我。”胡路突然明白过来,“等我给你一个答案。因为不仅我不懂爱情,你也不懂。佘月,我们两个之前的方向完全错了,感性和理性是相对的,我们却试图用理智来分析爱情。工具都用错的情况下,得出的答案当然为否。” 胡路突然又有了想哭的冲动,他抵住佘月的额头,骂他:“你这个只会用脑思考,不会用心感受的笨蛋。” “我本来就是一个内心空空的人啊,不然怎么能叠出鬼界知名的万人迷通货。”佘月低笑着问:“既然你想得这么清楚,那你说,我爱你吗?” 胡路抱住他,“那不重要,只要我爱你就够了。” 佘月的心猛地一跳,他回抱胡路,手指碰到他的发尾,低声道:“傻子,我也爱你。” 胡路用力将怀抱收紧,浑身轻颤发出兴奋到极致的声音。 佘月笑着安抚他,只是胡路的拥抱越来越用力。佘月这次是真实地感受到了窒息。 “胡路,”佘月捶向胡路的背,“再不放手,你爱情的起点就是终点。” 这话吓得胡路立马松了手。 “我好高兴,月月。”胡路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他的眼睛里承载着星河,褐色的眸子是宇宙的底色,点缀着无数繁星闪烁。 有些人天生就有感染他人的能力,一颦一笑动人心,胡路就是这其中之一。 他的喜悦挥发扩散,佘月被包围,被影响,一边搓着胳膊嫌弃道:“别那么叫我,太恶心了。” 一边又忍不住跟着笑。 “为什么?”胡路抱着佘月一刻也不想撒手,在他看来,成为恋人之后改称呼是一项重要的工作,“我之前也这样叫过你。难道是语气有些轻浮吗?” 佘月哭笑不得,“就是因为太深情了才变得恶心。以前都是开玩笑叫的所以能接受。总之不要再这样叫了,我会有种在演偶像剧的恶俗感。” 胡路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觉得佘月十足可爱,便捧着他的脸像小鸡啄米一样满脸地亲。 “好幼稚好幼稚!”佘月闭着眼去捏胡路的嘴角,“怎么跟隔壁上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往人家脸上印口水。” 说完,他就感到手指一温一凉,刚刚还被他点评像个小朋友一样的胡路已经转移阵地亲在了他阻拦的手上。这时刻的胡路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静静地用嘴唇划过佘月的手指,他的眼睛微闭,长长的睫毛像是一片密林,任何探险的人都知道在林地之内,藏着世间仅有的光华。 当那圆光华缓慢流转,落在眼角,接受这抹风景的佘月难免心中震撼,发出凡俗之人粗陋的惊叹——老天,胡路半阖着眼帘看过来的样子当真涩情! “还真是长大了啊。”佘月感慨。 胡路有些不明白,疑惑地,“嗯?” 佘月将手指绕到胡路下巴处,屈指一抬,唇便紧随而至,暧昧地落在胡路的唇角,“那就让我们来做点大人该做的事情吧。” …… 王纯一和周小语敲响了房门。 过了好一会儿,胡路才衣衫凌乱地过来开门。 “一一姐,小语姐,请进。” 周小语摆摆手,说:“不用了,我们就是想来问一下你们吃午饭了没?” 胡路抓抓自己的头发,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还没呢。” “那你们这是?”王纯一忍不住八卦了一句。 佘月也以同样的造型从屋内出现,开口就是一声惊雷,“两位姐姐好,我们刚刚在滚床单。” 周小语和王纯一大喊:“什么?!” 胡路面无表情地补充道:“纯字面意义。” “哈哈哈哈哈,”佘月笑得厉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那里铺床时小孩子都喜欢在新晒好的被褥上滚一圈,所以有时候会这样说。” “哦哦,”周小语心情犹如坐过山车,还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们两个还挺有童心的,都去滚了?” 胡路一脸无奈地说:“一开始不是那样的。我带来的那套床上用品是床罩,我们两个都不怎么会套,就让一个人躺下压着套好一角的床罩,另一个人趁弹力没反应过来迅速套上另一角。” 王纯一第一次用床罩的时候也是折腾到筋疲力尽,她忍不住笑了两声,又问他们:“然后成功了没?” 佘月不堪回首,“然后因为一个人躺在床上太重了,压着床罩抽不动。后来胡路猛地一抽,直接连我带之前套好的那一角都掀起来了。” 再然后……胡路趁着没人留意偷偷红了耳根,再然后那个可怜的床罩被套在摄像头上,而他扑上佘月腻歪到了现在。 谁会对躺在床上对自己笑的恋人无动于衷?胡路深吸一口气重新变得理直气壮。 在场的其他三人对胡路的心理历程毫不了解,周小语也是来邀请胡路二人和她们聚个午餐,“我们做了几道小菜,祝影后和白老大也答应会去。你们还没吃午饭的话就一起过来吧。” 佘月大为感激,“太好了,我们一定去。” 王纯一就喜欢说话爽快的,于是高兴地和他们告别,“12点半开饭,到时候过来啊。” “好。” 关上门,胡路跟着佘月的步伐走走停停,“我的箱子里准备有见面礼。” 佘月:“哦。” 胡路还在做一个合格的跟屁虫,在陪着佘月将形象收拾整齐之后轻轻拽住了他的衣服,有些忐忑地问:“生气了?” 他也知道节目还在拍摄,但是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和行动。扔床罩的时候也是千钧一发,差点就被拍到。 胡路做出了莫大的牺牲,向佘月保证道:“以后,在镜头下我会克制的。” 佘月不知是喜是忧,他拍拍胡路的肩膀,“那还真是委屈你了。” 第四十二章 饭后节目 中午三组嘉宾聚餐完,周小语随口问其他几人准备怎么度过不用出门的下午。 有前辈在的情况下,小辈们不敢率先开口,于是祝影后也不拖延,道:“我大概会教华山跳舞吧。” 当事人之一白华山大惊,“我怎么不知道?!” 祝影后人淡如茶,微笑着说:“别当真,我也就是说说而已。” 白华山:…… 白华山倍觉尴尬,直接将炮火引向佘月,“你该不会要睡上一下午吧?!” 莫名被cue的佘月提醒道:“按理说该您讲下午的安排了。” 白华山一脸“我就逮着你”的表情,“少废话,我的生活精彩得很,不用你操心。” 并不操心的佘月已经明白自己就是白华山转移话题的工具人,于是也不难为他,说道:“大概会……做一些民间手工艺品还债吧。” 王纯一好奇:“你还会这种手艺?” 白华山怒目:“你还欠债了?!” 佘月一个字回答两个问题,“嗯。” 胡路看着话题越走越危险,接下来无论是王纯一想要见识见识佘月的“民间手工艺品”还是白华山就“欠债”的问题将佘月一顿教育,都容易让氛围走向僵局,于是抢先一步对桌上的几位前辈道:“其实我最近刚接了一个剧本,还挺有趣的。” 最近很少拍戏的前辈们眼光瞬间集中到胡路身上。 祝影后笑着问:“方便和我们透露剧情吗?” 胡路道:“之前听说我要和前辈们拍综艺,导演特意让我找机会多加学习。” 在座的几位都是真心热爱表演的人,在娱乐圈起伏至今,唯一遗憾的只有见到的剧本不够多。现在能送到他们手中的剧本要不风格固定,要不人设重复单薄,远达不到他们心中挑战自我的难度,倒是有时候看了年轻人演的影视剧,能发现不少新意十足的创作,只是苦于表演者演技不够而未能非常出彩。 有演技的没有好剧本,有好剧本的却找了演技不成熟的,这样的市场选择看似荒谬,但也是无可奈何。 在指导过胡路之后,周小语沉浸于剧本中的人设不能自拔,等到脱离的时候才觉得心中空寂,像是被拧干了水分,纤维扭曲的褶皱布满胸膛,半晌发出一声低语,那其中的不甘令人心酸。 “真想我来演呀。” 王纯一拿着洗好的苹果放在周小语的脑门,“那是男性的角色。” “可是这个剧情挺大胆的,”周小语真的对这个剧本很感兴趣,“看起来很简单,实则十分讽刺,啊,可以的话我也想尝试一下女扮男装。” “得了吧,”王纯一打消好友这种戏痴的状态,“我听那个意思,这个角色性格很纯粹,胡路这种原生演技更好。让你这种老油条来演,可能故事就会又不一样了吧。” 周小语将额上的苹果取下,轻轻咬了一口,“你这样说我心里也不会很舒服。再说,我哪里是老油条,我正当壮年啊!” 只不过正当壮年,就已走入事业末期。 周小语转着手中的苹果,又狠狠咬上一口。 真正的老油条二人组倒是没有周小语心情那么躁动,到了知天命的年岁,很多事情就都能看开了。不会再抱怨世界,不会再指责不公,他们由观世界再度走入了观自我的状态。 “现在的年轻人思维真活跃啊。”白华山道。 祝影后低头泡茶,“所以我们真的是老了。” 白华山说:“你现在倒是心态平和了。从前也是和小周一样背地里跳脚。” 祝影后笑笑,她看着壶中的茶叶被沸腾的水泡带着向上漂浮,道:“以前是气得心肝疼。现在却有些明白了。我们就像这茶叶,经过精心挑选,经过热火烘烤,经过晒制贮藏,最终才变得浓香怡人。我们自认滋味好,却不想最开始也是从鲜嫩欲滴的枝头上采摘下来的。所以不要觉得自己珍贵,没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茶叶送进工坊,哪里有长长久久的茶香浓郁。” “未来,到底是年轻人的。” 且不说这期播放之后几乎引起了全民热议演员这个职业,同时也让观众们对“万恶之源”——胡路的新剧产生了浓重的好奇。别的剧是未播先火,而这部剧却是未拍先火。导演白捡了个大便宜,原本准备网播的剧后来也有电视台联系购买,竟然这样稀里糊涂上了星。 单说现在,众人还没有预料到节目的热度会使她们随口泄露的感慨带来如此大的争议,晚上就已经收拾好心情的周小语是个社交达人,竟然又风风火火地敲门邀请剩下两组嘉宾过来参加她和王纯一闲来无事筹备的小节目。 前半场几乎是王纯一的个人演唱会——没预料到祝影后和白华山一把年纪对摇滚接受度如此之高,在一众人的起哄下,原本只打算唱两首歌热场的王纯一来了劲,把这些年她们乐队的,她喜欢的乐队的,所有那些她认为的好歌统统唱了一遍。 中老年组的观众在回味青春,小鲜肉组的两人则打着配合的同时惊呼,原来那些耳熟能详的旋律来自此处啊! 之所以这样热闹的活动只进行到前半场,全因王纯一唱得高兴了喝两杯,再喝两杯,又喝两杯,最后喝到自己过于心情激动,对着台下的几位观众甩起了眼泪。 周小语哭笑不得地把她请下台,剩下的节目就是各位观众凑数。周小语常演耍酷的女强人,但实际上为了拓宽戏路,保证身体柔韧度,特意学了舞蹈,只不过从来没有用上的机会。这会儿就为大家表演了一曲扇子舞。 胡路身为偶像,出人意料地没有唱跳团内的歌曲,反而十分有胆量地在白华山面前表演了他曾经参加选秀时准备的剑舞。 佘月在场外对道具组表达感谢:“感谢筷子在剑舞中的精彩表现,您扮演的剑真是惟妙惟肖!” 胡路顶着头上的汗从台上下来,笑着将佘月也推上去。其余几人没有明白佘月上台的意义,难道送上门去当剑靶吗? 白华山在下面取笑他:“筷子无眼,小心被戳。” 佘月装模作样地按了按手,开嗓便是一口地道的戏腔,北方的梆子腔高亢激越,惯以木梆击节便十分有节奏感,融进胡路播放的打击感强的现代音乐里也不显突兀。 他们表演的地方是临时腾出来的客厅,背后是宽阔的落地大窗,窗外城市的灯光像是散落在地上的星辰。屋内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一层薄薄的玻璃之外是人间烟火。 那些过去痛苦的,现在执着的,未来恐惧的,都在这欢乐的笑声、曲声、吵闹声中暂且搁下。我们虽是散落的亿万分之一,在自己的喜怒哀乐里也能倍感温馨。 …… 夜深。 所有喧哗被大掌一收。 胡路和佘月回到自己那设计感十足的新奇房子里,他们又躺回到地板的那处凹陷,打开顶层,夜空一片灰蓝,还能看见云朵的形状,只是不见星光。偶尔点亮的地方是人造卫星,城市是个排外的地方,除了人类,甚少容下其他不需要的风景。 胡路盯着天空仔细看,试图找出一丝能让佘月留下的原因。 最终他只是问了,“你还要回家吗?” 佘月没有犹豫地说:“回。” “这里没有星星。”胡路说道。 佘月笑,“净堡镇也没有。” “这里没有莫阿姨。”胡路又说。 佘月转头看向胡路,他将手按在胡路的胳膊上,温声说道:“净堡县也没有胡路。” 胡路也转头看他,在眨眼的瞬间低声笑了出来,弯弯的卧蚕像是天上藏起来的月亮。 “那就好。”他说。 我能成为你的理由,就太好了。 屋子里没开灯,但是城市的不眠夜愿意将光芒无偿向每一个敞开襟帘的房子分享。这使得行走在屋内的人能视物,平躺着的人能看清眼前的面容,可惜的是不能让摄像头发现藏在凹陷处偷偷牵起来的手。 “红外线和红线只差一个字,但是明显就不够浪漫了。” 起身时,胡路遗憾地甩着自己空着的手,有些不满地胡言乱语。 佘月拖着脚步走到浴室,转头问道:“要一起吗?” 胡路同手同脚地站起来,声音紧绷得发出机器人一样没有感情起伏的声音,“是啊。我给你搓背。” “搞什么?这么紧张,”佘月笑着说胡路,“难道你对我意图不轨?” 胡路僵着手脚一步一步地进了浴室,夜视模式下的摄像机拍不出脸上的大片红晕。 很快水声响了起来,浴室门上色彩不一的玻璃释放房间内仅有的光。 年轻男孩儿们连洗澡也像是在战斗,哗哗的水声响个不停。没过上多久,佘月从雾气蒸腾的浴室里出来,脖子上挂着毛巾,穿着宽松的衣服在地板上踩出湿哒哒的痕迹。 他走到客厅开了音响,屋子里震荡着当下流行动感的歌曲。 将胡路手机列表里的歌曲放到第八首的时候,最后的观众到场。胡路剪短的头发这时已经半干,他走到佘月身边坐下,陪他听完这首歌。只是浑身依旧是粉的,透着暧昧的色调。 “白皮肤真麻烦。” “是啊。” 第四十三章 小花 早上起床佘月浑身疲惫。 胡路头抵在他的后颈,环抱着他睡得正熟。 导演组的人打来电话,说要拍摄起床时的场景,佘月只好掀开胡路这层枷锁,将入睡前套在摄像机上的衣服取下。 “早上好。”他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 胡路怀里一空,人立刻就清醒了。他坐在床上伸懒腰,衣服被胳膊带起,露出结实平坦的小腹,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佘月看到了,笑着问:“衣服是不是小了?” 胡路将衣服拽下来看看,说道:“还好吧。” 两个人对着衣服研究了一会儿,突然发现哪里不对。 他们对视一眼,重新将镜头盖住,默默把衣服脱掉递给了彼此。 等到将行李收拾好回去时,胡路问佘月:“这一周你要去哪儿?” 佘月打了个哈欠,说道:“先去你那儿,然后找个地方把债给了了,不然今晚还睡不了好觉。” 胡路有些担心,“昨晚找你了?” 佘月心累道:“梦里被各种要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还擅自加了利息,还是高利贷的那种。” “会害你吗?” “应该不至于,”佘月猜,“我今天就给他送去,这样就没理由捣乱了。” 胡路就说:“我知道附近哪里有庙,一会儿陪你去。” 佘月却拒绝了,“我也有手机导航,再说很快就回来了。” 胡路知道佘月是担心他的身份引争议,于是说道:“我不下车,就在车里等你。” 佘月笑着看向他,胡路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嘴唇抿得紧紧的,像是努力掩盖自己臭脾气的小孩儿。 “你是不是黏我黏得太紧了?” “我早就想这样了,”胡路道,“只不过那时候的身份不允许。” 佘月微笑摸胡路的脑袋,“这么说,和我做朋友还真是难为你了。” 负责送两人回去的杰克一头雾水,“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不做朋友了?!” 胡路得意洋洋,“不做了。套餐升级了!” 杰克有点懵,“为什么?” 胡路直言不讳,“因为爱情。” 杰克仿佛懂了什么,“没想到,连你们也会因女人而插兄弟两刀。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胡路闻言轻佻地捏起佘月的脸左瞧右看,“没错,姿容甚得我心。” 佘月面露屈辱,眼含悲痛,“原来,你看中的只是我的美貌。” 杰克:…… 胡路面带柔情,话语却如沾了蜜糖的刀,“我当然只是看中了这副皮相,若不是你的容貌有几分像他……” 佘月震惊中夹杂着心碎,颤声道:“你将我当做替身?!这么多年我的倾心付出,到头来竟只是躲在旁人影子里的多此一举?” 胡路爱怜地抚上佘月的脸庞,“只要你不乱来,我自然可以一直喜欢着你,何必去追求这喜欢背后的故事呢?” “不!”佘月挥开胡路的手,“你这个没有心的混蛋,若你爱他,就不该找我,若你爱我,就不该想他,你同时玷污了两份纯洁的爱!而结局是你将一无所获!我要永永远远地离开你!到天涯海角,到你找不到的地方去!” “你离不开我了,”胡路抓住佘月的手腕,在他耳边轻声笑道,“因为,你已经怀上了我的骨肉!” 佘月伸手摸向自己的肚子,“不,不,不可能!” 胡路的声音犹如恶魔低喃,“我查过了,已经两个月了。” 佘月猛地瞪大了眼睛,“可是……我们不是一个月前才在一起的吗?” 两人的眼睛同时落在佘月平坦的小腹上,“那这个孩子,到底……” 杰克经历了无语到麻木,现在竟然看得有点上头,此等包含了强取豪夺、替身错爱、琼瑶金句以及以孕相逼等狗血桥段的故事,雷得人神魂颠倒,又无法自拔。他迫切想知道后面的情节,于是跟着问道:“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而烂尾之后罢演的两位主角神态自若,胡路甚至还揽着佘月,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就当是我的吧。” 杰克还沉浸在刚刚的故事中难以自拔,“不可能啊,不是说你俩一个月前才在一起,而孩子已经有两个月了?肯定不是你的啊。” 胡路一脸复杂,“你这么较真还真的让我有些为难。” 杰克:? 佘月只好像个应付读者的太监作者一样随便给杰克塞了一个解释,“两个月前他们因为一次醉酒发生了关系,但是彼此都不认识,一个月后才在命运的推搡下正式在一起。” 杰克已经能从这些缺漏的地方自动补足一个缘分天定却又虐恋情深的天雷大戏,他对只靠两个人就能演出渣男、替身、白月光以及隔壁老王这四位虐恋小说中热门主角配角的佘月胡路表达了由衷的赞赏,“人才啊!” 佘月帮胡路发表获奖感言:“过奖过奖,好演员都是要从自身生活中汲取养分。” 杰克心疼地看向胡路。 说好都是普通人,为什么只有你有了颜色? 胡路:“……” 等车子驶过明星小区的大门,顺着长长的林荫路行进时,胡路隔着车窗,遥遥望见远处波光粼粼的湖水。 盛夏时竹叶已经绿得浓郁,竹竿也长势凶猛,变得粗壮高大。在佘月离开的时间,他夜晚只要回来公寓,就必定要围着“八千里”跑上几圈。脚跟落下、提起,身体在离地的瞬间于空中飘浮,他在呼吸急促间理解奔跑的意义,在日复一日地回味那道深夜亲吻中感受爱情的真谛。 在想不出原因的时间里他焦躁不堪,只能通过一遍一遍地奔跑平复心情。因为当身体忙碌起来的时候,大脑也会精疲力尽,所做的事情只有摆动双臂、挪动脚步、用力呼吸,尽一切的本能。 直到现在,胡路才有些回首蓦然的心境。在和杰克告别后,他带着佘月向他求证爱情的地方走去,到了湖边,他伏在栏杆上任掠过水的凉风拂面,说道:“佘月,你真是个坏蛋。” 佘月不明所以,歪头看他,“干嘛突然说这么可爱的话?” 胡路脸上发热,低咳一声想要压下躁动,“你误导我了那么久。非要让我给本能找缘由。” 佘月赞叹,“哇,很押韵。” 胡路气得扑到佘月的背上,压着他靠打岔自保的坏毛病,才又说道:“你把问题丢给我,让我每天想到爆炸。到底什么是爱情啊,我日思夜想。只有跑步时将思绪清空,知道结果就是喜欢你,爱你,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这才能轻松。” 佘月到此也开始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因为背上压着胡路,他只能拍拍他垂下来的手背以表歉意,“明明你是直觉系,却让你走了理论派。” 胡路不介意地在佘月的背上蹭蹭下巴,“谁让爱情路上我才是老师呢。不将你们理论派的东西搞明白,我怎么教会你什么是爱。但是我现在才有所察觉的是,或许只有拥有了爱情,才能体会到爱情是什么。” 所以在你让我思考的时候,我早就已经爱上了你。 “啊,怪不得。”佘月看着湖面波纹中心的落叶。 胡路侧过头看他,“什么?” 佘月也将脸转向胡路的方向,水面上倒映出两个亲吻的人影,片刻,他笑着离开胡路的气息,说道:“怪不得,我这两天觉得越来越爱你。” 因为拥有了爱情,才知道爱意每日剧增。 胡路瞪大的眼睛比水光还要潋滟,这是他第一次听佘月如此直白热烈地表达喜爱,初听时会有种不真切的感觉,因为他连做梦都不敢梦到这样的话。 待那层恍惚褪去之后,有如百米高的浪潮将他吞没,胡路第一反应是用身体表达心情。正当他要激动地吻上去的时候,不远处传来小k的喊声:“叠叠乐玩儿够了没?!还不赶紧回来!” “好!” 胡路的回应大得惊人,声波里满载兴奋至极的情绪,不需要旁人细品,那感情轰轰烈烈地像强盗一样朝你耳朵里钻。 小k捂住脸,完全没眼看。 “把你身上的小花都收一收!”小k忍无可忍道。 胡路大大的笑脸上挂着迷茫,“?” 回到公寓之后,徐歇正在沙发上看自己前段时间的综艺,听到门声,抬头看了一眼。 “那是什么?!”徐歇嫌恶地捂着眼睛,“胡路你一个大男人飘着那么多花恶心不恶心?!” 胡路笑着歪头:“??” 等胡路让开身,佘月才出现,他很是熟稔地和徐歇打招呼:“又见面了!” 徐歇:“……” 而徐歇的内心:上次来宿舍见到我,这次好巧不巧又让他碰见我闲着没出去工作,他是在讽刺我吧在讽刺我吧,在讽刺我没工作没人气没出息不如胡路,绝对是在这样讽刺我! 佘月很自在地找了一个单座沙发坐下,胡路蹭着他挤在一块儿。 徐歇则不断地将眼神向佘月的方向瞟去:在排挤我,一定是在排挤我,上次来的时候还死皮赖脸要和我坐一起,这次竟然宁愿两个人挤在一张单人座上,看起来那么惨不忍睹都不愿意坐到我身边! 佘月感受到徐歇的视线,有些担忧地问小k:“徐歇他没事吧?” 小k高深莫测道:“你说呢?” 佘月分析:“嘴巴一直像是在碎碎念却发不出声音,脸上的表情夸张扭曲且来回变幻,糟糕,他是不是得了羊癫疯?!” 小k一笑,“羊癫疯不一定,但是抽风绝对有了。佘月啊,”他的声音像是话剧里的旁白,“还真是一个罪恶的男人啊。” 接着,小k像是自我放弃一般以轻快的脚步走到徐歇身后,握起拳头像足了追星少女,“蛇蝎cp is rio!小蝎子,我看好你哦,怀挺!” 第四十四章 进组 正好下楼的冷酷听到这番话:“……” 巧了他的舍友是白若许,正好和他科普过团内最近异军突起的新cp,蛇蝎也在其列。 冷酷虽然不太明白追这些有什么意思,但是作为团内cp的总攻,他多多少少还是从中得了些优惠,因此不会排斥。只是那时会觉得对不起自己可爱的女朋友。谁知后来发现女朋友吃他的cp吃得不亦乐乎,甚至打电话威胁他给她爱的cp发糖,还过激发言称:宁愿自己不结婚,也要她爱的cp在一起。 这是何等自我牺牲的精神啊! 冷酷担心女朋友再这样下去,可能有一天会亲手把自己送到另一个男人的婚床上。为避免此等惨剧发生,冷酷跻身同人圈,认真学习圈内用语,紧跟圈内潮流,磨练一手好安利技术后,开始了热心给女朋友推荐其他cp的艰辛道路。以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高尚情操,自救成功。可歌可泣! 不过说起女朋友,冷酷就充满了对佘月的感激。在看到客厅坐着的正是佘月本月后,他快速走到佘月面前,鞠躬致谢大喊:“恩人!” 胡路拉着佘月向后一仰,十足受到了惊吓,“阿酷你干什么?” 佘月倒是想到了,“昨天是六一儿童节吧?” 冷酷一脸敬佩地看着佘月,“不愧是您!料事如神!” 徐歇在旁边拽冷酷,“疯了吧,这也算?那我说你昨天吃了两份盖浇饭是不是也能叫神机妙算了?” 本来还沉浸在刚刚调侃成功的喜悦中无法自拔的小k出来接水,听到这句脚步顿停,视若无睹,视若无睹,他警告自己,否则绝对会英年早衰。 “冷酷你疯了吃两份盖浇饭?!”小k说去你的英年早衰,这脾气不发他能英年早逝! “还记得自己是个偶像吗?偶像啊!我不让你节食就不错了你还吃两份!两份!” “完蛋,”徐歇幸灾乐祸的看着冷酷,“小k哥要被气炸了,话都说不利索了。” 冷酷赶忙向小k解释自己只是尝尝味道,没有多吃,只是小k现在谁都不信,直接带着三人去测了体脂。 结果显示每个人都稳定在10%左右,小k才放他们一马。 三人在小k的耳提面命下承诺绝对不会做出边聊天边吃垃圾食品的垃圾行为,再次就坐后发现茶几上按人头摆好了白开水。 佘月示意众人举杯,“为我们的健康!” 胡路接着,“为C位!” 本来并不想参与的徐歇听到C位立刻举杯,“为歌王!” 冷酷戳了戳自己硬邦邦的肚子,“为肌肉!” 小k在自己卧室的门口,眼睁睁看几人像是要赴死一样一口干掉了整杯的水,好好的养生现场搞得像是□□聚会,于是仰天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彻底对这群人放弃治疗了。 喝完水,胃口练得小多了的几人饱腹感满满,冷酷就接着表达自己对佘月的敬仰之情。 “佘月,这次真的要感谢你!”冷酷说得激动,还打起了嗝,“昨天、嗝、六一,我女朋友按照你说的,给每个小朋友两只手腕上都带了从你那里买来的红布,我看了照片,嗝,红布上还有金色的字,挺好看的。” 冷酷接过胡路递来的水喝了一口,还是打嗝,“然后她还让小朋友把剩下的红布当做小红花送给了校长和各班家长代、嗝、表。节目表演得很顺利,最后校长致辞完毕,家长代表也做了发言,就在、嗝、所有人刚从台上下来的时候,他们学校临时搭建的超大舞台轰然倒塌!” 冷酷的脸色十分凝重,好像能立刻带你回顾当时现场的惊险,只是他刚开口,“嗝!” 其他人:“……” 这嗝声是有点破坏气氛。 “真的!我女朋友说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她当时在人群的最后负责引导小孩子们下舞台,几乎也就是她脚尖刚刚离开台阶,舞台就塌了!晚一秒她就可能被砸中,我听到的时候浑身都吓得出了冷汗。” 佘月:“我们相信。” 胡路:“毕竟现在复述都能把你的嗝声给吓回去。” 徐歇:“当时可想而知。” 大家的理解让冷酷内心很是熨帖。于是他又说道:“最巧的是当时有一位家长在临上台前为了形象的美观,把分给她的红布放在了椅子上,结果那么多人,只有她受伤了,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见血了。” “见血了?”佘月皱眉,“按理说红布能挡的只是小灾小难,如果见血了,就说明很可能不是意外事故。或许是人为。” 冷酷没料到,他进一步说:“因为我女朋友所在的幼儿园规模比较大,他们六一儿童节的表演舞台都是临时搭的,每年都变,今年设计的是一个巨大的开口的蚌壳形状,现场效果非常好看。事故发生的时候是整个舞台崩塌,不仅下面的支撑断裂,充作背景墙的那一面也倒了下来。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大蚌壳合起来之后沉到水里,如果当时有人还在舞台,肯定要出大事。” 徐歇缩缩脖子,“你描述的太恶心了,好像蚌壳成精了一样。” 佘月想想说:“我听说过妖精,但是还没见过,所以应该不是。” 徐歇朝他扔靠垫,“说得那么认真干什么!建国后不许成精不知道么!” 胡路单手精准抓住飞袭而来的靠枕,解释道:“佘月的意思是不是妖精,是人在作怪。” “你说是有人恶意?”冷酷追问道。 佘月却摇摇头,“不一定是恶意,也有可能是过失,但是这起事故离不开人的原因。你可以让你女朋友提醒校长好好调查一番,如果是过失,就以后警醒一些,如果是恶意,也不算糊涂受害。” 冷酷点点头,“这次虽然没出什么大事,但是现场还是吓到了不少人,甚至有家长打了举报电话。我女朋友昨天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还说校长被带去喝茶了。” 徐歇咂嘴,“好好的节日,都该成儿童阴影了。” 胡路将之前拦截的抱枕递还给徐歇,“害怕了,就把这个给你抱着。” 徐歇抢过抱枕怒摔在地,“谁会怕啊!” 说完就气势汹汹地上楼去了。 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是怕了?” “很明显是怕了。” “他也算儿童这个群体里的?” “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下午抽空,胡路带佘月去庙里一趟,再回来的时候之前谈好的网剧通知进组。胡路问佘月:“你陪着我一块儿去?” 佘月则反问:“老板,发工资不?” 胡路脸一红,“家里钱管得严,肉偿行不行?” 正好敲门要进来问工作的小k默默把脚缩了回去。 拒绝精神污染,还是等他们撩骚完了再去吧。 …… 第二天胡路进组。佘月以助理的身份跟着同去。 网剧的制作成本低,周期也不会太长,主要受众是年轻人,所以很适合拍摄一些题材较为独特的轻体量作品。自从胡路表明自己想要往演员方向尝试的想法后,小k就在帮他留意这方面的资源。目前看中胡路流量体质而递来的剧本不少,但是考虑到他这段时间又是综艺又是专辑,正经的电视剧电影都没办法接拍,于是只好帮他接了一部还算有趣的网剧磨练演技。 胡路的戏份前期不算很多,所以进组较晚。他和佘月抵达的时候,剧组早就运转许久,一切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作为剧组最大的咖,胡路受到了全体人员的欢迎。连带着佘月也沾了光,众人见他也是笑容满面,和善至极。 等到两人独处的时候,佘月心生感慨:“娱乐圈还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 胡路笑笑,将自己的剧本递给佘月,“我去做造型了,你要是无聊可以先看看。” 剧本的边缘已经被翻到卷起,胡路应该是在进组前就已经好好研读过。佘月坐在化妆间的沙发上,不远处胡路已经被两个人围起来看不清到底在做些什么。 似乎暂时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佘月打开剧本,过起了VIP抢先看的高贵生活。 这是一部和当下潮流走反路的故事。剧中的主角团有四个人,分别为正义男主龙傲天,圣母女主玛丽苏,痴心男二温柔备胎和心机女二嫉妒白莲。前期无论是主角配置还是故事走向都是当下最流行的老套路,后期开始大逆转,到结局的时候彻底翻盘,让人目瞪口呆的同时又倍觉讽刺。胡路饰演的算是男三,一个被人几番误会性情设定的杀手,他的戏份不算很多,但却是后期反转的关键,可以说是表达剧本核心的灵魂人物之一。 这个角色注定要成为所有分析剧情的人都难以绕开的话题,而未来被提及的次数越多,人们对这个角色的扮演者就会越挑剔。 胡路的压力不小啊。 就在佘月替胡路思考角色设定的时候,折腾了许久的造型终于大功告成。随着化妆师的一声低呼,胡路的身影逐渐显现。 原本浅棕的发色被染为纯黑,像是剥夺了胡路身上外露的阳光,皮肤也凝成月光一般冷清的质感。 像是黑夜降临,胡路是行走在夜色中的鬼魅。 他对着镜子眨了眨眼睛,好似自己也不认识镜中人。他缓缓将视线移到佘月身上,在有如褪色一般的黑白交错中,红润的唇色也变得鲜艳,为他神秘的气质平添几分妖气。 像是将话语变为将你按在墙上的双手,灼热的吐息就喷洒在耳侧。 “怎么样?”他低声询问。 那唇好像就悬在离皮肤不过一毫米的地方,足以让你浑身战栗。 化妆师已经捂起嘴巴,手掌未能遮盖的地方红晕遍生。 太欲了!她在内心尖叫。这是什么绝美强A气息啊! 胡路站了起来,那本就令人赞叹的长腿直直立着,青年高挑而不失力量感的身体在魅力全开之下更增心动。她猜想道具组见到了这幅模样的胡路,一定会忍不住为他送上一把枯木盘错虬结制成的长弓,让他于黑暗中行走,猎杀一切。 她猜想任何人都逃不开那样一只朴素而锋利的木箭,就如任何人都无法从月光下那勾魂夺魄的一笑中逃生一样。 她看着胡路一步步走近他的猎物,她屏住呼吸。 就在危险落于脚尖的那一刻,猎物开口了。 他说:“杀手的气质应该更冷一些。” 胡路将指尖擦过佘月的脸颊,轻轻落在他耳后。 “我知道。但我没说我现在代入的是杀手。” “那是什么?” 胡路轻笑一声,“是你的……小甜心呐。” 佘月和胡路对视一眼,噗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化妆师一腔激情沉了海,看着抱着笑成一团的两位小年轻,露出慈母一般的微笑:果然,还是孩子呢。 第四十五章 二期 一周过去了,《好友》第一期带来的热度并未消退,反而因为第二期有胡路专场更让粉丝期待。 节目刚开始回顾了一下上期的精彩画面,并且还十分“财大气粗”地增加了一个片头。音乐响起的时候,弹幕里满满都是问号,处处都是质疑走错了的观众。 【上期好像没有这个片头吧?】 【刚去确认完,上期的确没有。】 【节目组这期不做片头还没有意识到上期竟然没有?!】 【突然注意到上期不仅没有片头,剪辑和特效也很粗糙。】 【才意识到节目组可能缺钱?】 【穷在一期无人问,乍富反添同情分?】 开局走偏,以至于进入正经的节目之后还不断有网友在和一期找不同。在看到佘月从节目组给的道具袋里掏出那条围巾和手摇呼啦圈后,网友的心境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一片【盲猜哪吒】的弹幕中,也开始夹杂了其他的评论。 【总感觉现在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竟然能看清佘月手中的东西了。】 【一股廉价感扑面而来,这道具?】 【看来节目组是真穷啊,我当初是瞎了吗,竟然没有发现。】 而得知这些道具将要用到胡路身上,迷路们大哭求放过哥哥的盛世美颜。 【节目组你穷可以找我们筹款啊!为什么要拿这种东西祸害我家哥哥!】 路人们则是乐得刷起了名场面预警,老友组在上一期打了个好头,要是这两组年轻人玩不起,或者效果不出众,势必是要被嘲的。 镜头在胡路苦涩的表情上定格一瞬后就很不厚道地移到了车外,等到车门再打开,先伸脚丫子下来的是没有任何变化的佘月。 节目组问他为什么没有伪装。 佘月一脸坦然:“我伪装了啊,你随便在游乐园找个人问问,看他知道我是谁?” 屏幕上刷过数十条【狡猾】。 节目组从佘月身上找不到成就感,便将镜头挪向车门处,胡路并未让他们等太久,长腿迈出,头顶上方两个小小的冲天揪,额前一小撮齐刘海,脖子上松松盘着一个红色围巾,虽然尽力朝我们的朋友小哪吒靠拢但并不怎么成功的胡路吒正式亮相! 弹幕都惊了,这么鬼扯的造型,胡路身为一个偶像也真敢扮!问题是扮出来之后,效果竟然还可以? 【我竟然有些心动】 【论颜值的重要性】 【这个成人版酷吒我可!】 【你可我也可!】 【从前只觉得胡路一般般帅的我自打五十大掌,这造型都能扛下来,必须是真帅啊!】 没想到因为这个造型把话题#胡路到底有多帅#送上了热搜,第二期刚投放就这么火热,节目组都快高兴得合不拢嘴。 再说回节目里,在刚开始被儿童发型震惊之后,节目组发现胡路除了这个效果出众的发型外,在其他方面并没有做任何改动,于是不由委婉提醒佘月:“胡路的这个伪装,是不是不太到位啊?” 佘月皱眉,“在看到这样的造型之后,难道还会有人想到其他的角色?” “不会吧?”佘月拉着戴上了口罩的胡路大步进了游乐园,节目组在后面拦都跟不上节奏。 第一关,在入口闸机处,检票员盯着胡路看了好半天,一脸“好好孩子玩什么杀马特”的表情放他们进去了。 节目组松了一口气,急忙跟上去。 第二关,两人迎面碰上了一群花季少女。胡路就不必说了,佘月也是日常生活中的帅哥一枚,两人无论是外形还是气质都十分出众,更何况还有胡路那引人注目的发型,因此还没走近,少女们就发现了两人,并且激动地互相搀扶躲在一边咬手跳脚看帅哥。因为胡路手插衣服口袋,表情冷然,头上还顶着这么特立独行的小揪揪,少女们不敢接近,只有一个女孩子被推出来和佘月搭话。 “你好……” 佘月停下来,笑着回应:“你好,有什么事情吗?” 少女鼓足勇气说道:“你朋友的发型看起来很有艺术感。” 说完,少女好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闹了个满脸通红。 她没看到的是,佘月的表情逐渐走向微妙,冲天揪娃娃头,艺术感? “其实,”佘月拍拍胡路的头发,两个小揪揪在空中弹性十足地摆动,“我们是在cosplay。” 他暗示的话语让少女也陷入了呆滞,半晌犹犹豫豫地猜测:“小……龙人?” 佘月期待的表情一顿,女孩分析道:“那个直立着像小尖刺一样的发辫,难道不是在模仿龙角吗?” “不是,”佘月看向这两个小辫,被少女一说,他还真的越看越像龙角了,但是佘月必然不能动摇啊,这个发型可是他亲自设计制作把关效果的心血之作,于是又暗示道:“不要拘泥于表面,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你好好想想,小揪揪?” 他觉得已经把答案送到少女的嘴边了,但是少女仍面带纠结地朝自己的朋友求助:“JOJO里面有这样的发型吗?” 【哈哈哈,佘月的表情已经死掉了】 【为什么就是撞不上正确答案啊xswl】 【胡路:我不做人啦!小揪揪!】 【靠,小揪揪太魔性了!】 在少女这里的失败让佘月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他失落地坐在林荫下,“难道真是我手艺欠佳?” 他拨了拨胡路头上的小辫,按下又看它弹起,胡路面无表情地喝着自己的饮料,根本不想用这样的形象说话。 “到底哪里不像了?”佘月想不明白,他捏了捏胡路的脸,推卸责任道:“难道是因为你看起来太凶了?” 胡路将水杯放下,双手在佘月的头上团出两个小发包,“那你试试?” “我给自己扎不熟练,无法真实表现我扎揪的技术。”佘月总有话说。 胡路也不勉强佘月,只是将手放到佘月的脸上,轻轻拧了两下。 【众所周知,这是兄弟情】 【众所周知,好兄弟才会互拧脸蛋】 【众所周知,为何我不知?】 【楼上惊现老实人。】 画面里看着亲昵暧昧,但实际上无论是佘月还是胡路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关系越是亲密的人,越喜欢对彼此动手动脚,哺乳动物渴望得到肌肤接触是天性如此,如果不刻意留心,这些依托于本能的行为根本就不会为意识察觉。 在网友们不当回事地随意玩笑时,两位当事人倒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人类的视界是有限的,人类的观察也是片面的。那些早已习惯的生活,当用镜头记录下来时才会发现自己的表情并没有想象中丰富,声音也没有自己听来的饱满,和朋友家人相处时的细节有那么多都被记忆忽略……就像现在,看着节目里的自己,佘月和胡路也会觉得陌生讶异。 原来我一直是以这样的目光、这样的行为对待他的呀。 那是只有本人才会明白的,全身心的依赖和无距离感的亲昵。 佘月感受到了命运的迫近,“看来就算没有小胡同学的告白,到今天看了节目,我们也能明白这氛围有点不对劲了。” 胡路却道:“即使如此,我也等不到今天。” 佘月撑着胳膊侧身看他,肩膀微耸,锁骨线条笔直清晰。 “这么急啊?”他笑着说。 胡路“嗯”了一声,说:“爱你宜早。” …… 屏幕外的当事人已经在创造未来,而网友们还在欢乐品尝两人的过去。 他们看着佘月和胡路在游乐园里大肆乱转,不仅不知道低调,还会特意上前和其他游客聊天。聊天对象遍布各个年龄层,而聊天内容却只有一个核心,那就是询问胡路的造型像谁。 然而令人怀疑是不是特意安排好的,竟然没有一个人猜出“哪吒”这个答案。明明对的答案只有这一个,不对的答案却是千奇百怪,在佘月将范围限定在动漫人物的情况下,还有人能做出天线宝宝这样的答复。 最后连胡路都看不下去了,在佘月向别人搭话的时候开始时不时地拽拽围巾,转转手摇呼啦圈,用尽了方式做出提示,连网友都忍不住心酸同情起来。终于有一位游客注意到了胡路的小动作,眼睛一亮,十分笃定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红孩儿!红孩儿对不对!” 胡路:“……” 网友:这届考生真难带。 而这位“机智”的游客还有一个求真的心,拉着佘月的胳膊追问他:“我说的对吧?是吧?” 佘月也没说对或不对,低头对这位游客的孩子说道:“小朋友,你觉得呢?” 小朋友看了眼爸爸,说:“我不知道。” 佘月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是时候让这场闹剧下架了,就对小朋友说道:“那这样吧,我给你来一个很明显的提示。” 这时有一个观察许久的女孩儿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请问,你是路路吗?” 【终于有人认出来了!!!!】 【这一看就是粉,知道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能直呼哥哥的名字!】 【羡慕!我也想和哥哥偶遇!!!】 【哈哈,有点想看佘月怎么办。】 然而备受期待的佘月也没预料到这些,此时已经张开嘴,无缝衔接地说道:“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英雄——” 那位游客抢在自己儿子前答道:“小哪吒!” 佘月看向他的眼神十足无语,游客摸摸脑袋笑道:“在家抢答惯了。” 佘月祝贺道:“恭喜你呀!离答案只剩一步之遥了。” 本来以为已经答对准备离开的游客,又收回了脚步。 等在一旁的女孩儿不高兴了,这人一直在这儿站着,哥哥都没空和我说话了,于是道:“您是有强迫症吗?不答对问题誓不罢休?” 游客诚实道:“那倒不是,”他指了指镜头,“这不是在拍节目么,我想多露会儿脸。” 网友:您还真是坦诚。 这边女孩儿一开口,倒是让之前错过的聊天机会又重新找回来了。 佘月作为胡路的发言人,说:“他不是露露,他是……六个核桃?” 胡路无奈地摘了一点口罩,将食指竖起比了一个“嘘”的手势,道:“请不要让其他人发现。” 女孩激动地反复点头,“路路,我是老迷路了,从你选秀的时候就超级超级喜欢你,你、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胡路笑着说:“当然可以。” 他不仅签了名,还将手上的“乾坤圈”送给了女孩儿。在将女孩儿送走后,他又对佘月说:“都说我没代言。” “哦,”佘月对着镜头鞠躬道:“那么,请官方爸爸打钱。” 摄影小哥,也就是杰克直接道:“这段会剪掉。” 【哈哈哈哈,说好的剪掉?】 【那我现在看的是什么?内幕花絮吗?】 【看来节目组是真穷,拉投资都拉到节目里来了】 【汇源果汁:这两家给了你多少钱,我果农给你双倍!】 【可口可乐:我老可也老可了!】 【农夫山泉:我家也有饮料,也请加入竞标!】 节目里,佘月玩过梗之后就把它丢之脑后,因为游客不放过任何一个自我展露的机会,问道:“你说哪吒不是正确答案,那到底是什么?” 佘月看他如此执着,就道:“那我再进一步给你提供线索,到这里你要是还猜不到,就没办法了。” 游客拍拍胸脯,“你只管说!” 佘月道:“线索就是,真假美猴王。” 游客懵圈,“上一个不还是封神演义呢,怎么跳到西游记里去了?” 他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联系,只好认输告辞。 离闭园的时间也近了,导演那边传来通知,说胡路最终还是被人认出来了,伪装失败,所以要接受惩罚。 佘月惊讶道:“没有啊,不是到最后都没人猜出我们伪装的是谁吗?” 候导说:“不就是哪吒吗?” 佘月摇头,“当然不是啊。你想想真假美猴王讲了一个什么故事。” 候导摆摆手,“我只记得要被唐僧和猪八戒气个半死,每次暑假档播出的时候我都跳过这段不看。” 等候导转头,发现杰克还在录着,大惊失色,“你怎么把我的话也收录进去了?算了,到时候剪掉吧。” 【你想多了,导演】 【然而,又没剪】 【哈哈哈,这期的剪辑好皮啊!】 【真是好真实不做作的节目】 节目里,胡路倒是对佘月的脑回路有所了解,猜测道:“主要在‘真假’二字上吧?就比如我不是哪吒,但可以是哪吒的赝品。” “对!”佘月为胜利者鼓掌,“在你哪吒的伪装之下,你的真面目是——那托!” 得知了正确答案的节目组陷入了寂静当中。 不知是谁幽幽开口,“你这个答案,谁也猜不到吧?” 佘月却说:“我也是有给线索的,哪吒是莲藕人,不长个子了。但是胡路这身高明显超标了呀,一看就知道不是真的哪吒。一个不可能是哪吒的人却打扮成哪吒的样子,那么他的身份不是显而易见吗?” 节目组:那托到底哪里显而易见了!也太难猜了! 似乎看出了众人的想法,佘月疑惑道:“不是你们让伪装到大家都发现不了吗?” 节目组:…… 导演又说:“这些先不论,胡路还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任务要求的是不要被人们认出来了,”佘月帮胡路去掉小辫,道,“但也没说认出来哪个身份啊?” 【竟然要被说服了】 【诡辩得逻辑清晰,佩服!】 【帮大家总结一下,两层伪装,三个身份,伪装那托的胡路,和伪装哪吒的那托。】 这时佘月却正好对着镜头笑着说:“错了,是三层伪装哦。不觉得胡路今天话很少吗?在那托之后他还有一层伪装,就是冯岑。” 【他是不是在对我说话?】 【我的妈呀!这人邪门,他真的能窥屏!】 【我想起最开始胡路介绍他的朋友搞封建迷信……】 【救命,你们都别吓我!】 偏偏这时候还有迷路们上来科普:【冯岑是胡路上半年在电影中饰演的角色,是个被绑架的明星,被绑架后精神失控,沉默寡言,还幻想自己经历的一切都只是在拍节目。】 【幻想一切都只是在拍节目?!】 【我有了一个比佘月还恐怖的想法……】 【细思极恐!!!】 【我也不知道怎么看一个综艺还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怀疑,不过,我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 【难道我们都是冯岑的幻想?】 有关于佘月和胡路的片段就这样告一段落,网友们却久久未能从中缓过神来。 第四十六章 风波 第二期毫无意外地再次大爆,但是在一众调侃声中,对于佘月的质疑和淡淡的畏惧影响下的抵触使得网络上的风向开始变得难以捉摸。 节目播出后没多久,一个综艺讨论区里的小帖子成了始发源头。 【话说佘月是不是真的能窥屏?】 1楼:哈哈哈,楼主倒不是真的信这些东西,但是弹幕里的各种猜测实在让我大中午的汗毛直竖,所以想看看大家是什么状态。 2楼:明白了,楼主是一个人太害怕所以找人抱团取暖来了。 3楼:哈哈哈,楼上解释出了精髓。 4楼:标题起的好,点击少不了。我以为这是来讨论窥屏的真相,结果你们在聊女生结队上厕所? 5楼:老四,我们并没有好吗? 6楼:我怀疑4楼你在搞性别歧视。对未知恐惧是所有人的天性,你不能残忍剥夺男人害怕的权利! 7楼:以为楼上在帮女性同胞说话的我:??? 8楼:你们真的跑题严重啊!我实在憋不住了想说一下,从科学角度来讲,人无法预知未来,因为每时每刻我们都在做选择,不同的选择会使人生发生不同的变化,所以窥屏是不可能窥屏的。 9楼:你讲科学……可是佘月走的路子是封建迷信? 10楼:哈哈哈哈,这就叫道不同说不到一块儿去? 11楼:新人求问,佘月搞封建迷信是什么梗? 12楼:新人,你看综艺不认真哦,罚你抄写胡路台词一百遍! 13楼:胡路在一期的个人采访里亲口承认佘月在家搞封建迷信。嗯……现在想想有点不太对,这个是在开玩笑吗? 14楼:额……本来觉得是玩笑,但是如果他没做,胡路怎么会想起开这种玩笑? 15楼:对啊,不是有句话——所有玩笑话实则都是以玩笑口气说出的真心话。 16楼:喂,你们别分析了,话题走向有些危险啊。 17楼:所以结论呢?佘月真的有可能窥屏?因为他确实在搞封建迷信?怎么突然开始切题了? 18楼:不管他有没有窥屏的本事,他搞封建迷信是定了的吧?这种背景也能上节目? 19楼:没提到这一点我根本没留意,这种人上综艺,还是大热综艺,真的不会带来负面影响吗? 20楼:等等等等,你们怎么突然上纲上线的,没有证据证明佘月的确是那样的人吧? 21楼:但是有一个他抵赖不掉的,你们是不是都忘了佘月只有高中学历? 22楼:真的假的?我没怎么留意这个。 23楼:这年头,还有人考不上大学的? 24楼:楼上,杀人诛心啊! 25楼:这没什么可批评的吧,有人就是没上大学,难道就是错吗? 26楼:问题不是他没上大学,而是年纪轻轻的为什么不继续学习拼搏。 27楼:真搞不懂胡路怎么会和他做朋友,学历也太低了,而且也感觉很没有上进心。 28楼:会不会是假借素人的名义,其实是在为出道做准备? 29楼:终于有人说到我想说的地方了!我就觉得以胡路的条件,他怎么可能找一个素人,脑子有坑也不是这样的。你看那个佘月外形条件还可以,会不会就是MT的新人,吸胡路的人气出道啊? 30楼:楼上说话含有引战成分,粉丝屠版警告。 31楼:原本我还挺喜欢佘月的,听你们这么一总结,我的心情就很…… 32楼:我发现一个bug,你们既然觉得佘月能窥屏,为什么就不觉得他能窥贴呢? 33楼:雾草! ——————————————本贴已被删除———————————— 原贴虽然已经被删,但是看过贴子的人心态都与从前大不相同。再遇到与节目、与胡路、与佘月本人有关的话题时,评论区里便开始变得乌烟瘴气。 当无人引导时,舆论总是恶的一方席卷战场。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句话虽然是老旧的俗话,但是在本质未曾更改的人们身上依旧适用得很。 在有恶意诞生时,最先受到感染的是那些毫无所知的路人。人生于世,便不可能处处都做到尽善尽美,更何况还有偏见带来的负面揣度,因此网络上的事情总是真真假假,因为每一方的证据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可信,只不过故事角度不同而已。路人们什么都不了解,自然谁先说自己的观点,说得嘹亮,说得逻辑无大错,便听了谁的。 常于舆论打交道的人就像是和大海相伴多年的老渔民,空气中一丝丝的细微差别都能让他们嗅到,是风平浪静,还是波涛汹涌,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那些暗潮涌动。 胡辣汤卫视的人几乎和小k同时察觉了不对。连热搜的尾巴都没有上,仅仅从一些评论里对佘月的避讳或猜忌,他们便明白,要起风了。 一个为了节目,一个为了艺人,即使佘月只是一个远离娱乐圈的素人,他们也不能任由事态走向糟糕。 但是很明显,他们还是小看了这次事件,投入的太少,只不过一夜的功夫,网上舆论大变。可以说,《我最好的朋友》这部综艺有多火,佘月事件的吃瓜群众就有多多。 小k到剧组的时候已经能察觉氛围的变化,这就是娱乐圈的风气,小k也不能说什么,只是赶紧找到胡路才是首要。 他太怕胡路会一时冲动做出不正确的发言连累他自己,也连累整个团。 毕竟他十分清楚胡路有多么看中佘月。 今日份的剧组拍摄没有胡路的任务,因此他正和佘月一起待在酒店的房间里。闻风而动的记者早已包围了剧组,小k代胡路向导演致歉。 “因为胡路的关系可能影响到剧组的拍摄,不过您放心,我们会尽快解决的。” 导演倒是不太介意,“就当给剧做了宣传了,你快去看看胡路那边的情况吧。” 小k点点头,让跟来的助理给剧组众人送上饮料之后就急匆匆去找胡路了。 而此时的房间里,胡路的情绪虽然有些波动,但还未到小k所担心的那种失控的地步。因为从事件发生的那一刻起,佘月就对他说道:“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是你得相信我。” 胡路的手机里正播放着传得全网都是的所谓《好友》花絮——实则是被舍弃掉的最开始拍摄的那一期节目里的片段,不知怎么流传到了网络上,正是佘月回应马特时的那段自我介绍。 这下子才彻底引爆了之前隐隐浮现的危机,原本因为证据不足而只能猜测的人总算是找到了更有说服力的证据。而随着事态进一步演化,已经有人以讹传讹将佘月同邪教划上等号,不知真相的路人所接受到的最新消息就是【某大火综艺的素人嘉宾竟然私下里是邪教分子?】 这等耸人听闻的标题,直接将这滩水彻底搅浑。 就连佘月看到这一点都有些不开心,“我明明是打击邪教的正义人士好吧?” 小k敏锐地发现胡路已是风雨欲来,于是赶忙道:“这件事说到底是节目组的问题,无论是剪辑还是节目片段的流出,都是他们工作不力导致的。所以节目组已经向我表态,绝对会负责到底。因为我之前让你们关掉手机,所以他们联系不上你们,只好托我转达。” “剩下的,”小k看着佘月道,“就看你怎么解释了。” “你的私事我并不好奇,但是现在问题是网友们都很闲,十分想从你的身上得知更多的细节。” “我知道,”胡路突然开口道,“我能理解这种心情。当你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颠覆日常认知的与众不同的人,他会将身边所有人都比成一块块背景板,只有他,是生动的,是明亮的,是独一无二的。你怎么能控制自己不去靠近他,去挖掘他的秘密?就像所有生命都无法控制向光靠近一样。” 他握着佘月的手,“但是也有恶劣的人想的却是将那份特殊毁灭,自私、卑劣、无耻!” 小k头疼地看着恨不得为佘月上场杀敌的胡路,说道:“你说的虽然夹带了很多私货,但也不能说不对。人类本身就对特殊性隐隐排斥,佘月你的身份、经历、性格等等,从出场开始,带给观众的就是那种很显眼的独特,被深挖被抹黑被排挤是迟早的事。” “所以,”他对着胡路说,“你别着急,也别轻举妄动,既然我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也同意你带佘月上节目,就代表我在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应急预案。所以,现在我想问问佘月,你的计划是什么?” 对,不管是胡路,还是小k,都猜到了佘月不会毫无准备。 小k:看他那张八风不动的脸就知道绝对有后招。 佘月笑笑,“我倒是有些想法,不过都是针对不同的问题一一对应的策略,具体要怎样操作,就看小k哥的了。” 小k自然是要和佘月打配合的,便听他的策略是什么。 “首先,我们要清楚定位,那就是一切都只是玩笑而已。我不会窥屏,这点可以让节目组的人放出现场拍摄的花絮,证明有工作人员提出了和弹幕相似的问题,只不过在播放版本里被剪辑掉了而已。至于废录片段里的自我介绍,只要节目组表明也存在恶意剪辑,如果必要的话,会考虑放出全部片段——只要说出这样的话就好。” 小k却很熟悉各大节目组的脾性,“他们不一定会答应。如果真的有网友要求放出全部片段,他们必然不会放出。甚至说,他们可能恨不得之前废录的事不会有人提起。” 佘月却道:“只是让他们这样表态就好,不会让他们真的放出来。原本的几位嘉宾说不定看到了节目组的声明,会好心地前来解释呢?” 小k讽刺一笑,“怎么可能……” 他们不来把水趟混,趁机卖一波人设就不错了。 “你以为被放弃掉的节目突然大火,他们的心里会没有一点失衡?”小k道。 胡路却有些明白佘月的意思,他说:“即使其他人不参与,只要当事人之一的马特发话就可以了。” 他知道小k当时不在现场,并不懂得其中缘由,于是又进一步道:“马特一开始的时候,表现得挺过激的。” 小k□□湖了,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他想走黑红路线?好吧,那他会出来替佘月说话的。” 黑红路线要的就是后期的洗白,在已经退出节目的情况下,后期洗白无从谈起,这时候要是让节目组把前期他恶劣的样子放出来,那就是一黑到底。 这么一分析,小k心里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只不过,两个里层的问题解决了,表面争议的焦点也不能忽视。 “那你的学历问题?” 佘月毫不心虚地将任务交给小k,提前感谢道:“这种无关是非对错的事情,就麻烦您这种专业人士引导一下舆论了。” 小k:…… 他差点一拍脑袋,说对哦。真是和佘月交流多了就容易被他带跑思路,可气的是明明他才是始作俑者,却偏偏总能保持清醒,还来提醒别人看清立场。 “行吧。”小k将记录下来的细节整理好,就准备去和节目组沟通应对细节。 只是临走的时候,他不放心地又问:“这就是你所有的安排吧?不要到时候再多出一个其他方案打得我们措手不及。” 佘月想了想,“还真有!” 小k:幸好我天性谨慎,多嘴问了一句。 “快说!”小k又再度坐回沙发。 佘月翻翻备忘录,“事情太多了,有的的确会忙到忘记。” 天天只觉得佘月在混吃混喝的小k不发表看法。 “找到了,”佘月算了算时间,“应该就是这周四吧?《破迷》播出的时间。” 小k看过这个节目,“怎么,你还想上去让主持人把你给破了?” “这倒不是。我是上去帮别人破了一下。” 看两人都不太明白,佘月提示道:“我上周不是去参加了一个节目吗?就是《破迷》。” 小k有些心惊,他的眼睛略微瞪大,“这也是你设计好的一环?” 佘月:“你说的我好像一个处心积虑的反派一样。” “你的确很像。”小k并不否认,“太可怕了。” 虽然小k相信佘月有见鬼的本事,但是他是不相信命运论,也不相信预知能力存在的一类人。所以,他一直很清楚,那些所谓的“窥屏”,以及现在犹如提前知道结局而尽早做出的防范措施,这一切,都是佘月靠揣度人心、靠合理推断得出的结论。简言之,在那玄之又玄的预言背后,只是人类自身的聪明才智。他清楚这些,但正是因为清楚这些,才越发觉得佘月此人多智近妖,令人畏惧。 小k的表情一换再换,从那张凝重的脸上,佘月读出了防备和警惕,不知道被人怎样妖魔化了的佘月这次是真的摸不着头脑。 “哦,对了,”在小k起身离开,即将走出门外时,佘月又想起一件事,随口道,“麻烦让节目组联系一下上期拍摄时我们去的那个派出所,最近有对精神异常的夫妇应该会趁着这个势头出来摸鱼。或许会说我和胡路拐卖他家孩子?总之派出所那边留有杰克的视频,只要拿出来就能解决。” 说完,他看到小k僵在原地,以为他又在恼怒没有早些提醒,于是解释道:“还没发生呢,而且也是个小事情,很好解决。” 小k神色复杂地回头看了佘月一眼,视线又放在一脸单纯的胡路身上,他动了动唇,惹来胡路疑惑的视线。 “怎么了,小k哥?”胡路问道。 小k犹豫了再三,还是没有将话说出口。 你身边坐着的,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 第四十七章 清醒 待小k走后,胡路将手机一扔,转身扑倒佘月,那个被小k担心的单纯善良小白兔一秒变成噬人血肉的胡太狼。他故意露出尖尖的虎牙,恶狠狠地逼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参加《破迷》节目的事?” 佘月眨眨眼睛,“当时你也没问啊。” 胡太狼咬牙道:“那是因为我想给你自由和尊重!” “那干嘛现在这么生气?”佘月笑着摸他的脸。 胡太狼一口咬在佘月的手指上磨着牙,唔哝不清的话语里总像是很委屈,“因为那样我会很难受,而我现在想要爆发了。我说了,我想把你装起来,虽然我知道我不能那么做。” 佘月弯着眼睛看胡路,眼睑之间狭窄的缝隙里满是溢出来的蜜,他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是能和胡路心跳同频的语调。 “那我就说,你什么都可以做。因为你可是,男朋友啊。” 胡路就像定格在了原地,但瞬间他就恢复了狼性,猛地按住佘月狠狠地吻了上去。 他情绪激动地在佘月的嘴角,耳侧,脖颈上流连,同时又不带怀疑地问:“你真的是佘月吗?” 佘月呼出一口热气,笑着保证:“如假包换。” 胡路笑,“哪里还能换?” “换之前请确认您通过正规渠道购买,赝品不参与三包政策。” “好狡猾,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你这是给我设下了一个逻辑陷阱。”胡路笑着用目光刻录佘月的眉眼,“不过,我不换。我知道你是我的佘月就够了。” “小朋友很自信啊。” “我信你,却不信我自己,”胡路有些懊丧地抱住佘月,“我什么都帮不上你,甚至连你现在遭受的质疑都是因我而起。” “小k难道不是因为你才来帮我运作的吗?不是只有你亲身上阵才叫帮忙,只要因你我能得到帮助,对我来说,就是你的功劳。” “可是你是我的男朋友,我不能让别人取代了我的位置。” 佘月有些懂了,就问他:“你是不是有想做的事?” 胡路:“我想开个直播。” “好啊。”佘月半点犹豫都没有。 胡路似乎是有些惊讶,佘月便捧着他的脸一字一句道:“胡路,这不像你。你是个敢想敢做的人,别为了我而变得畏手畏脚。我不会要求你服从,爱情也不会。” 胡路沉默了一瞬,忽又笑了,说:“好。” 他起身去将手机捡回来,给小k打电话说要直播的事。佘月看他的背影,原本清瘦的少年身量已经逐渐变得宽阔,男人的气质正在破开那层青涩钻出来。以往一直觉得是他在照顾胡路,现在突然有种感觉,他莫不是身在此山中,而不知山之辽阔深远。 都怪你引导我没了独立思想,或者因为太爱你了所以惶惶不安,再或者信任你而不愿横生枝节……有那么多的理由,都可以回应佘月那听起来有些假大空的话。人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在遇到挫折、烦闷、不幸时,如果能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就好了——这样的想法甚至不需要特意产生,仅凭本能就会出现,在当事人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干扰他的判断,让他不由自主地去抱怨他人。“都是你的错”,退而求其次也是一句“即使如此,也有你的原因”。痛苦要得以伸张,人们在抱怨外界的情况下完成自我救赎。 可是胡路没有那么做。人做事总要有个理由,总要为自己的行为申辩,这其中自然免不了责任的推卸。可是胡路只说“好”,即使他的确因为爱、因为不安、因为信任、因为佘月的理智成熟……从而由一个想到就要做到的人变得乖巧听话。他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他不会给佘月增加压力和痛苦。 “其实你可以抱怨我,”佘月注视着向自己走来的胡路,在他坐在身边时抓住他的手,说,“虽然人们说为何总是在亲人面前发脾气,但实际上,那也是关爱的一种方式。我承担着你比对旁人多得多的爱,自然也要接受你的那些暴躁无奈。这是公平的。” “不是这样的,佘月。”胡路将佘月的手抓起,放在自己的脸上轻蹭,“我做不到你那样的理性。我只知道,如果我爱你,我不能给你带来太多的负担和痛苦,那会让我的爱没有存在的意义。” 佘月坐起来,问他:“如果有一天,那些负面情绪在你的身体里积蓄太多,爆炸了,你要怎么办?” 胡路的神色却无半点玩笑的成分,“那我会在爆炸之前离开你。你是独一无二的,佘月,我不是,在我离开之后,你还会有下一个人前仆后继地扑向你……” 佘月的手却上前接住了一片雨,他轻声地问道:“那你难过什么呢?” 胡路像是冰雪顿消,感知终于全部苏醒,这时他才觉察脸上的湿润,佘月的指腹温柔地在肌肤上擦拭。 “我的手心都快流过一条河,”佘月轻言轻语地取笑胡路,“这么委屈呀?你委屈什么?你都要抛妻弃子,卖妻求荣了,负心汉的眼泪可不值钱。” “我没有。”胡路否认道。 “前几天还说我怀了你的骨肉,现在就想着要把我送给别人,你说你没有?是不是昨天产检医生跟你说了什么?难道肚子里的宝宝是女孩子,你重男轻女?!” 胡路憋不住笑了出来,尚且挂在两颊的泪水顿时滑下,聚在下巴尖,欲滴未落。 佘月上前,轻启双唇将那滴晶莹剔透含住,在胡路瞪大的双瞳中,佘月伸出舌尖舔了舔唇峰,评价道:“好苦。” 他伸手将胡路的脖子勾下,“喂我些甜的吧。” …… 临到晚上约好的直播时间,胡路抱着佘月从浴室里出来。 他将佘月一路抱到床边放下,让他斜靠在怀里为他吹干头发。 佘月被伺候得舒舒服服,他在之前玩笑提过让胡路去学习按摩技术,没想到的确有了成效,胡路撩起他的头发放在热风下吹,半干之后就十指齐上帮他按摩头皮。 佘大爷不忘自己的人设,小白莲一样地说道:“虽然之前是假孕,但是我如今也让你随随便便了,你可不能再对我不起。” 胡路轻笑着,道:“我认错了。你是我的,谁都别想夺走。” “不逃了?” “我没想逃,我只是怕伤害你。”胡路对佘月讲起他自己,“我家的家训你也知道。不悔与自由是我们一家追求的目标,但是其实这很矛盾,不悔注定不能莽撞行事,因为面对错误的结果,没有人还能不悔恨过去。尤其在你的事情上,我做不到太多的自由,我怕放纵自己的结果就是对你的伤害。而想的越多,就越束手束脚,能向你告白已经是我最大的尝试了。我也没想过会得到你的回应。如果只有我一头热的话,我反而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就像是还不认识你的那段时间一样,我可以毫无顾忌地做个跟踪狂,收集你的信息、守在你的校门口、关注着你,那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原本是那样想的……” 胡路的声音里透着压抑,是某种情绪积攒过多试图冲破理智防线传来的进攻声。佘月担心胡路又要乱想,抬起眼睛去看他,却正好瞧见那张兴奋至极的脸。 在佘月下意识觉得不妙时,胡路已经双臂用力将他锁住,“但是果然还是能和你在一起更好。不,最好了!能彻底独占你、拥有你、做尽一切亲密的事情。” 从背后传来的气息让佘月也忍不住有些颤栗,就像是被野兽咬住了咽喉,这是第一次佘月从胡路身上感到危险。 “月月,”胡路低头去吻佘月的耳垂,“我向你认错。那些软弱的、牺牲的、冠冕堂皇的话,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怎么会把认错说得像是一种威胁?佘月不由自主地扬起脖子,他的皮肤上浮现一层细微的恐惧,胡路的话,不像是在斩断自己的犹豫,而像是封堵佘月退却的后路。 佘月用力闭了闭眼,真是不得了。 “要逃吗?”胡路伸手抚摸佘月光裸的皮肤,察觉到了他的惧意。 佘月呵笑一声,睁开了眼睛,“陷阱设得也太明显了。如果真的逃了,你难道还要囚禁强制小黑屋一条龙吗?” 胡路遗憾地叹了一声,“虽然想,但是我还谨记佘老师的教导,犯法的事情不做。我能怎么办呢?也只能想法设法让你怀上我的孩子,用他来绑住你了。” 佘月摸摸胡路的头,“乖孩子,那么生物老师再来教给你一个道理,蓝孩子是不能怀孕的哦。” 胡路吻在佘月的眼皮上,低声犹如自说自话一般,“谁知道呢……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神特么尽人事听天命啊! 佘月从胡路的身上坐起来,就当没听到那句话。胡路从另一边拿来干净的衣服要帮佘月穿上,被佘月拒绝了,“虽然有些不适,但我还能动。” 胡路眼睛一亮,“那我们晚上继续!” 佘月笑容尽褪,认命地让胡路开心地帮自己把衣服穿好。 栽了栽了,这下子彻底栽了。 第四十八章 直播答疑 等两人都收拾好,时间也差不多了,小k打电话提醒胡路进入微博预热的房间,并嘱咐他不要乱来。 胡路开心地,“嗯!明白!” 挂断电话的小k惊疑不定地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这种犹如喝了兴奋剂一样的不正常状态,胡路不是要搞什么大事吧? 小k虽然颠倒了因果顺序,但是对胡路状态的判定的确十分精准。他刚在视频中露脸,粉丝们的激动之情就再攀高峰。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是太久不见哥哥思念过度了吗?总觉得今天好帅好帅啊!超出以往任何时候的帅!】 【啊啊啊啊啊啊!请把我关进鸡笼!我担心我会控制不住我自己!】 【哥哥!你今天的阳光充值是不是爆表了!好刺眼!】 【一名伤员抬下去,千千万万个健康的姐妹站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哥哥今天气质大变,有点……色气?】 【屏幕怎么脏了?哦,是我的鼻血!】 【哥哥好man好帅!请正面上我啊啊啊啊!】 【我躺好了,哥哥你来吧!】 【我也!】 【都不要抢,哥哥在我的床上!】 【前面的不要脸,抢我老公干什么!】 【我死了!唯一的心愿就是请哥哥帮我收尸!】 【我为哥哥死去活来!】 “哇~”这些留言刷新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但是偶尔清晰的话语也让佘月叹为观止。 佘月也出镜之后,留言区的评论就不再是单纯的粉丝吹捧,不过看在胡路的份上,迷路们对佘月并无太大恶感。从节目里的互动她们也能看出两人的确是好友,只不过在偶像没有开口的情况下,面对网络上的流言蜚语,她们也不敢胡乱站队。 【等好久了,哥哥你说吧!】 【哥哥放心飞,迷路永相随!】 【你的指向就是我们的方向,哥哥,我们是你的枪,是你的盾!】 【我们的使命就是让哥哥心想事成,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支持!】 饶是胡路这种一心只有佘月的人,看到这些评论也忍不住感动万分。从选秀到出道,他很少直面粉丝的热情。微博由经纪公司打理,出门遇到粉丝接机也是在经纪人或助理的提点下先学会自我掩藏。即使听到看到感受到那些喜欢,胡路也不太能理解那些随处挥霍的热情。 她们爱每一个曾经的老公都是那么用力,但是舍弃的时候也是那么干脆。正如小k常告诫他们的那样,世界上规模最大、最疯狂、最迷惑人心的粉丝是颜粉,她们可以不计较你的能力、不在意你的缺点,爱得热烈让你恍惚以为自己真是那么完美。但是,她们也是最不稳定的群体,随时出现的新的帅气脸庞,都能让她们立刻倒戈。 “别太过信任粉丝的爱,因为明星和粉丝,都在给对方构筑一个美丽的幻影。明星是粉丝心中幻想的完美人类,粉丝又何尝不是明星幻想的自我光环?如果不想在幻想打破时被伤害,就要记得时刻保持冷静,认真提升自我,那样才是对自己对粉丝最好的馈赠。” 小k似乎是见过太多在粉丝的吹捧下迷失自我的明星,这些人的下场通常都不怎么好。所以他经手的所有新手艺人,必须要先学会的就是如何正确应对粉丝那让人上瘾的热爱。胡路不是他开设的这么多届培训班中成绩最好的一个,却是在结课之后保持得最为稳定的一个。 因此胡路的感动很快揭过。他很感谢这些粉丝,她们是他事业的支撑。只是感谢对应的是回报,感动却要爱。他给不了这些粉丝爱,他只能给他们感谢,然后以更加优秀的自己作为回报。 “大家想必也猜到我开直播的原因是什么了吧?”胡路笑对镜头道,“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因为担心文字会有理解上的误差,所以才决定在镜头面前说出来。佘月是我的朋友,一生唯一的最好的朋友。所以节目组找到我的时候,我想不到任何其他的人。而佘月也是为了我,才选择上节目的。这就是一切的原因。” “我的声明就是这些。接下来,如果是善意的好奇心,我和佘月会满足大家。至于恶意的评论,就麻烦大家将它刷过去了。” 留言区已经彻底被粉丝控评,清一色全是乖巧的“好”。 等到提问题的时候,粉丝们自觉不再刷评,留言区的刷新速度降低,就能看清楚每一条信息了。 这个直播平台的留言区有一个功能,就是相同的话可以得到其他关注者的点赞,点赞越多的话就会变颜色,达到房主设定好的热度值后就会被放到屏幕右上方的区域让所有人看到。房主可以选择撤掉显示,也可以保留。 很快,就有一个问题被送上了“贵宾区”。 【想听听哥哥和佘月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 “这个啊……”胡路笑了笑,“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俩本无缘,全靠我不要脸。我从初中开始就是佘月的迷弟,高中特意考到他的学校去追星。高二的时候分到同一个班级,我通过死缠烂打终于在佘月那里留下了名号,渐渐地,就成了他的朋友。” 佘月惊讶地托腮看他,“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我当时还以为是在拍偶像剧呢。你们想想那个场面,午觉睡醒,面前站着一位,”他从手机里翻出一张胡路高中时的照片,并在镜头前放大,“这样的帅哥,在阳光下笑着问你能不能做朋友?之后每天下课就在教室门口等你,明明很想和你一起玩儿却很懂事地体谅你有其他的朋友。分到同一个班级之后你还发现,这位奶里奶气的小帅哥竟然还是年纪前三,坐在你的后排,一到老师点名叫你回答问题时就躲在你身后告诉你答案……” 早在佘月拿出那张胡路高中时期的照片时,留言区已经像疯了一样到处都是【好嫩】【好Q】【绝世宝贝】【可爱,想舔】这样的话,到佘月开始描述他所经历的那些事情时,原本听完胡路的讲述心里有些别扭的粉丝这时也全都拾起粉红泡泡,开始嗷嗷乱叫起来。 没有哪个舔狗希望自己跪舔的对象也在卑微地跪舔别人。佘月满意地看着没人出言讽刺胡路那些不够“矜持尊贵”的操作,继续给粉丝们发福利,“除此之外,小帅哥还是个体育健将。体育课跑1000米测成绩,能甩男生大部队半个圈。你们问打篮球?他是排球队的,看这个身高也能看出来了吧?排球队的主攻手,扣球的时候超级帅气。” 粉丝们都快炸裂了,佘月口中的胡路有她们根本不了解的过去,可是一点也不让她们失望,反而心中更加痒痒,想从更早的时候开始粉自己的偶像。 看到这样的留言,佘月道:“不要遗憾了,你们内部肯定有知情者。胡路当时可是我们全市少女的偶像,我就不信这群小姑娘们现在没有打散混入其中。” 一语炸了老本营,就连许多老粉都开始四处搜寻,没想到她们内部竟然有更老的粉丝,见证了哥哥高中时代的粉丝……竟然从来都不分享!可恶!好嫉妒! 对那些高中起就萌上胡路的人来说,佘月既然把她们出卖了,她们也就不再刻意隐藏了。本来担心有姐妹泄露偶像曾经的隐私,所以她们约好绝口不提的。 【佘大神,你太不讲义气!】 有一个人自爆身份站出来,就有无数个站出来。期间还有一些是群里的大佬,被其他后来结识的姐妹们认出来后,纷纷展开了轰炸。 有一位关系十分熟稔的群主找到这位大佬私聊,“好啊,怪不得你平日里话里话外地秀你懂得多,原来根源在这里啊!” 大佬忙给群主道歉,“高中时期的哥哥还只是素人而已,我们不想揭露他的过去。虽然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哥哥从我们知道开始就是一个完美无瑕的小可爱了,但有些事哥哥没说,我们也没权利暴露啊。” 群主也是调侃她,粉丝要怎样做才是对偶像好,她心里很清楚,也很感谢大佬能藏着那份尊重守护这么久。但是她还是好奇,“也难怪你之前一直组织大家不要跟风黑佘月,他到底算是个什么人物,能让哥哥说出那么卑微的话维护他?” 大佬和佘月的思路一致,先解释了一波,“根据高中时期从我们驻扎一线的记者发回来的报道,哥哥的确是主动的那一个。但是没有哥哥说得那么严重,因为哥哥本身也很优秀,他的追逐是少年人的赤诚一片,根本就不卑微!而且哥哥能如此直白地将过去讲出来,他是真的很诚实的好孩子!” 群主很懂,立刻接道:“你放心,之后我会组织大家将思想统一一下,免得被人有机可趁。不过到时候还要让你们这些知道内情的再和大家多讲讲哥哥的过去,真的,从佘月嘴里讲出来的那些听起来好苏好动人!” 大佬也深有同感,“毕竟和哥哥相处最亲密的就是佘月了,他肯定知道更多哥哥的事。我觉得如果他出书,内容是回忆高中时期的哥哥……” 群主激动的手指狂飞,“我买爆!买爆好么!如果能把那张绝美少年照也放进去……” 大佬隔着屏幕点头,“啊啊啊啊!那张连我们都没有!佘月这个家伙,也太富有了吧!” 群主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你有其他的照片?!你这万恶不赦的富婆,交出来!交出来不杀!” 大佬也早就想分享这种快乐了,于是顺坡下驴,一边发着嘤嘤嘤,做出不情愿地交出照片的样子,一边笑嘻嘻,急不可耐地等待对面姐妹惊为天人的高呼。 群主:“AAAAAAAAAAAAA!” 大佬满意了,激动的心情是越分享越加倍的,她早就想要和人对着尖叫了。 大佬又道:“至于佘月,我们当时都叫他佘大神,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一个人,虽然特立独行,但为人处事真的超级无敌帅气,胡路会迷上他其实十分合情合理。” 她这样一说,群主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但是具体的,大佬又不再多说了,“还是那句话,我要尊重他们的意愿。” 群主感慨,“你真的很有原则。行,那咱们别聊了,赶紧去看直播吧。” 她们聊这一会儿的功夫,留言区对高中粉的讨伐也暂时告一段落。第二个问题就被顶上了贵宾专区,还是和两人高中的相处有关的。等到他们回复完这个问题,也过去了不少时间,胡路并没有计划直播很久,虽然粉丝们太过温柔,不让那些难听的话送上VIP,但是这样下去,问题就总解决不了。于是他们商量商量,决定变换一下答题方式,后台随机抽取几个问题,两人进行快问快答。 明显脱离了粉丝掌控后,路人或者是黑子们真正的目的就昭然若揭了。 【听说佘月你在家搞封建迷信,这是真的吗?】 佘月笑笑,“假的。宗教活动怎么能叫封建迷信呢?我们在马克思指导下科学信仰宗教,在宪法的保护下行使信仰自由,平日里积极进行社区建设,配合打击邪教组织,荣获奖章锦旗无数,怎么能说是封建迷信呢?” 【佘月你为什么不考大学?是因为成绩太差考不上吗?】 佘月一脸宠溺,“如果这样能让你心里舒坦,你就这样认为吧。” 留言区里一阵“哈哈哈哈哈”,可能这样的答案还是让人不满意,很快他们又抽到了相似的问题。 【为什么上到高中就不上了?这样在社会上不好打拼吧?】 佘月这次倒是答了点其他的话,“大概因为我已经实现了职业自由?所以不需要文凭了。” 胡路到此为他补充道:“如果大家在乎的是文凭的话,佘月的确不需要那个东西。如果在乎的是大学里学到的知识,那么佘月是个很好学的人,而且也是个自学能力很强的人,他能够合理安排自己的时间学习对他有用的和他感兴趣的东西,有时候大学的课程反而对他来说是个拖累。” 别看胡路说的比佘月的多,但是两个人话语间的嚣张度谁也不比谁低。这下子,路人和黑子们算是炸开了锅。 于是下一个问题,终于离开了佘月,【那既然如此,胡路你为什么上大学?】 胡路看到这个问题有些懵然,“当然是因为我不是佘月啊,我只是个普通人。” 黑子:去你大爷的普通人! 【能透露一下佘月你目前在做什么吗?或者你的职业?】 佘月笑得有些得意,“看来大家很关注我呀。” 路人:看来你有些不要脸呀。 佘月:“不过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目前是我们县所有寺庙道观的代理,负责处理他们对外接洽的各种事务,比如?比如帮他们处理一下银行业务?或者跑法人登记的工作我有时候也会做。不过更多的是组织宗教交流大会,顺便拉个赞助商之类的。你们看的那些日漫里不是有什么烟火大会?其实那也是庙会的一种,咱们国家多得是,所以都不要羡慕嫉妒啊。” 留言区:……谁问你这个了。 “有人问我薪酬待遇怎么样?”佘月被留言区的一个问题逗笑了,“怎么,觉得我工作前途远大想要投奔?都是教派大融合的时代了,提钱多伤各位僧友道友儒生的心啊。我一般都是义务劳动。本来宗教就是只讲义务不讲权利的,免费的好心肠多得是。” 留言区里蹦跶佘月不务正业的人也冷静了一点,的确,只要不是邪教,都是劝人向善的,佛教就不必说了,道教子弟自古便活跃在国家“抗洪救灾”第一线,听说常在水里泥里救人,磨得腿上光溜溜的,都不长毛发。在宗教里做好人,行好事,都算作不务正业的话,难道只有为物质奔波才叫正业吗? 佘月虽然没将话讲得那么明白,但是冷静下来后,很多人都能想清楚这个道理。 有人还在留言区里放出之前在网上广为流传的某南方寺庙招聘的广告,待遇优厚到让很多毕业就失业的小伙伴眼红不已。 佘月见此还要负责辟谣,“虽然现在寺庙也可以登记捐助法人,也设治理机构,但到底不同于一般企业,大家择业的时候还是要慎重。” 眼看着留言区多数人都被佘月带跑了思路,谈起了就业的话题,胡路躲到镜头外想偷笑。他看了看时间,道:“时间差不多了,那么本次直播就到此为止。总之,佘月不违法不犯罪,只是生活方式和大家不同而已,他也并没有进入娱乐圈的打算,所以请大家不要窥探他的私生活。感谢大家的参与,再见。” 佘月也笑着挥挥手,“再见。” 第四十九章 照片 胡路这边的直播刚开,节目组那边也早就有了动作。先是在官微上放出一份处理员工泄露节目素材的声明,之后出乎小k之前的预料,节目组非常有魄力地发了一条长微博,里面大致介绍了第一次筹拍的失败经历,撰写之人笔下功夫深厚,遣词造句引人入胜,使得所有点开文章的人读罢都站在了节目组的立场。 评论区里一片和谐。 【原来这就是节目组现在这么穷的原因,笑哭.jpg】 【节目组能走到现在真是太不容易了,苦尽甘来!只要《好友》质量如一,我会永远支持《好友》!】 【心疼节目组!综艺给了我那么多快乐,我却没想到背后也有这么多心酸苦辣。你活该收视第一!】 在节目组成功收割一大批同情和好感后,和节目组站在一起的胡路也顺带成为了获益方。 【看完又是心酸又是好笑,突然对胡路路人转粉,能始终如一,你真是好样的!】 【呜呜呜,之前都不知道哥哥经历了这么多,我每天都比昨天更爱哥哥!超大声!】 【总算是给哥哥洗清了冤屈,之前节目组穷的时候总是有人把锅往哥哥身上盖,说是因为请了哥哥才把钱花光了。这次你们看清楚了吧?】 在胡路被网友自发树立有情有义的人设时,小k却不觉得这是个很好的营销点,毕竟当时还有那么多明星和工作人员退出了节目,胡路要是真的戴上这样的帽子,就势必要把其他人都给惹了。于是他又在澄清佘月事件之余腾出手组织粉丝和公关团队将这样的苗头压下,虽然网友的心思不一定会被压下来,但是最起码不成统一之势的话,也算全了其他退出者的面子。 小k这边动作刚停,节目组应该也和原先的嘉宾们取得了共识,纷纷发布消息,一派我很遗憾,哦,你也不容易,祝你收视长虹,祝你前程似锦,这样的套话你来我往,看起来情分依旧的样子。 解决完素材泄露的事件后,已经活跃了一下午的节目组官微又发布了一个小视频,并配文:“佘月是我们全节目组都很喜欢的嘉宾,原因就在于他真的很有趣。” 视频经过粗略的剪辑,是节目录制到现在一些没被用到正片里的真正花絮。原本以为正片里骚操作已经够多的佘月,在花絮里才是带着胡路一起放飞自我,其中还剪有之前废录的节目里两人相处的细节,揉脑袋、埋胸、吃烧烤,当然少不了的是那个骚气十足的儿童电话手表,网友在视频前全都笑得打跌,评论区不是各式人类的非人类的笑声,就是在找头求饶求放过的。 在一个难得还能说出带有逻辑性人话的网友评论下,节目组官微按照小k那边的建议做了回复。 【想要继续看更多的话,请持续关注官微小妹哦~说不定还会有“佘月自我介绍”的正版完整片段奉送~】 马特那边似乎也在时刻留意着网络上的风向,节目组之前的长微博发布后,他也跟随着其他几位嘉宾说了几句官话,只可惜热度一般,并没有多少人关注。待看到节目组官微的回复之后,他心里一咯噔,想着,节目组赔付了他们违约金,之前拍摄的镜头其实是完全归节目组所有的。如果真的将完整片段放出,那他做出的蠢事岂不全都被放在网友的眼刀子下切割? 这样可不行! 马特急忙和经纪人商量对策,得出结论,不管怎么说,现在佘月的风评已经开始稳步上升,他们卖个好总比惹人强。 于是挂上个#佘月自我介绍#的话题,马特发博大笑道:“佘月的玩笑和祝影后的玩笑杀伤力同样强大!认真你就输了哦!PS.目前正在某国际大秀的后台,筹备了小一个月真的很累,每天就指着看最新一期的《好友》解压了!” 这滴水不漏的发言,连小k看了都忍不住赞叹:“拿祝影后的玩笑和佘月作类比,既奠定了那段自我介绍是个如祝影后一般‘面无表情’的冷玩笑,又表明了自己在追着综艺,所以知道这个综艺梗。后面又隐晦提及筹备的大秀花费了小一个月的时间,证明自己真的是有工作计划推不开才没有参加节目的二期工程,不是无情无义。这就是娱乐圈人士该有的情商啊!” 他说完又看了几个吃瓜吃得正嗨的K团成员,心中绝望感更甚。 怎么就让他摊上了这么几个憨憨,情商连及格线都达不到! 不得不说,在接触不到真人时,公共场合会说话会做事的确能影响一个明星的全部风评。马克蹭了话题的热度,又将说话的艺术发挥至完美,自然引来了不少网友的关注与喜欢。 凭此事涨了一波热度,马特很满足,更是坚定了立场,绝对再不会多事。 而节目组那边,网友将废录的节目称为“失落的零期”,表现出了极大的观看热情。官微不知道该怎么办,在总导演一声令下,将佘月身后的两位“功臣”推了出去转移话题。 “大家不要再让小妹找之前的片段了,不过小妹冒着被打的危险倒是能向大家介绍一下手握素材的大佬们。当当当当!他们就是——兄弟组的小组导演候导和摄影师杰克!这两位可是兄弟组的好朋友了,可怜的小佘月在网上被大家误解的时候,候导和杰克是最着急的两个人,不顾可能会受处罚,连夜搜集花絮剪视频!这难道就是男人们的友情吗?小妹好羡慕,小妹想拥有!” 评论里到处都是和小妹同站在一颗柠檬树下的网友,不过也有网友不太相信就这一小会儿的时间能有什么真感情,怕不是节目组新想出来的营销方案。 总导演满意地看众人将注意力转移回节目组身上,于是就大手一挥,吩咐后期将早就准备好的小视频送上官微。 官微小妹:“看来大家都不相信呢,小妹不开心了。这种酸柠檬的味道不能小妹一人品尝,下面请欣赏那些年在不录节目的时候,摄影师和导演到底在和嘉宾们做什么?” 为了不让网友猜疑,放出来的小视频剪辑痕迹很少,就只是一个杰克当时随手录下来的不准备用的片段。 在这个不过5分钟的小视频里,画面中虽然只有佘月和胡路二人,但是两个陌生的男声却一直出现,以各种姿势尝试和佘月搭话,网友还观察到镜头逐渐走歪,先是胡路屡次插不上话无奈的脸逐渐淡出画面,之后甚至连佘月都不配拥有脑袋,到后面几分钟的时候,画面摇摇晃晃地对着地,四个人交谈得不亦乐乎。 【我的脸上在笑,脑子里却冒出问号?这是什么大型交友现场,小哥你们是来度假的吗?】 【天知道画面那么晃还看不到人,为什么我又把视频打开第三遍!】 【太好乐了吧!在节目录制任务完成后你们就是这么对镜头不负责的?好歹把机器关掉啊浪费电的说!】 【虽然是迷路大军的一员,最近却越来越对哥哥摸不着头脑?真实的哥哥原来是个沙雕?!表示哥哥淡出画面的样子也好好磕!(我脏了,我不再是个合格的颜粉了)】 【大家的聊天内容这么生活和日常啊!我以为你们会聊些娱乐圈的辛密!(认真脸)】 【某节目内部人士爆料:某导演和某摄影在组内是公认的两大“叛徒”,原因在于老是守不住嘴和嘉宾们瞎聊。】 【哈哈哈哈,又遇见了新型病例,肘关节外拐性扭曲,请快去就医!】 【糟糕,突然想磕佘月X候导的cp……】 【大惊失色,请问楼上是何等神奇脑回路?】 【名望家族的大小姐,与因好友推荐而来组内打工的贫穷小哥一见钟情,两人在家族的盯视下情愫暗生,又不得不叫上好友与侍女一同陪伴负责掩盖……】 【这剧本有些熟悉。】 【抱歉,这粮我拒,要说cp,蛇蝎了解一下?虐恋情深流芳千古!】 【既然聊起cp,为什么没有人萌岳麓cp?纯情竹马不甜吗?】 【你知道的,自古竹马干不过天降,so……】 【岳麓,佘月和胡路?都是过命的男人友情了,你拿情情爱爱的侮辱谁呢?】 【这明显就是兄弟一样的朋友啊!这肢体接触、这相互包容、这配合默契,哪里像爱情了!】 【是亲情啊!震声!】 跟踪事态至此的胡路:“……” 他心有不甘,私聊小k,“哥,你是竹马党还是天降党?” 小k秒回:“我站蛇蝎,谢谢。” 胡路震惊脸,“佘月的男朋友是我!官方承认的!你知道的呀!” 小k冷漠无情cp粉,“但我站蛇蝎,谢谢。” 胡路难以置信,将网友站cp的截图放到微博,质问道:“难道我不配拥有幸福?” 一天之内已经彻底摸清楚胡路真性情的粉丝们皮得很,留言毫不留情面。 【胡说,您只是不配拥有爱情。】 【虽然哥哥真的很帅,但是您目前比较适合单身呢。】 【哥哥还小,不着急,错过佘月,还有下家。】 胡路放下手机,沮丧地按住自己的额头,“我的爱情,竟然全世界都不认同。” 他想到什么,拽起床上准备入睡的佘月,目光灼灼道:“我觉得是时候该拿出证据让他们打脸了。” 佘月懵着,“什么?” 胡路拉开衣领,露出修长的脖颈,鼓动佘月道:“留个吻痕!我要拍照发到网上自证你我不清白!” 佘月怀疑自己在做梦,“计较那个做什么?反正我们清楚就行了。” 胡路却异常执拗,“他们说我们没cp感!是个成熟的男人都不能忍!” 佘月心想,啊,你真是好成熟啊。一边拿起他的手机了解了一下前因后果,胡路趁势抱住他,道:“你说过的,人们喜欢分享幸福。我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 佘月忍不住笑,“那好,你想做什么,我配合你。” 胡路瞬间兴致勃勃,提议道:“那我们拍张床照吧!” 佘月配合道:“好啊,你想怎么拍?” 胡路伸手将佘月按到,跪在他身上,一手挑起他的下巴,另一手执起手机,在两人将要亲吻上的时候按下快门。 按完之后过了几分钟才将手机捡起查看照片。 床头温暖的橘色灯光下,胡路和佘月鼻尖交错,唇已贴合,是张唯美又静谧的吻照,但是不是能放到微博上的尺度。 无论是小k还是佘月,都不会允许胡路公然出柜,因为他的演艺之路才刚刚启程。 “拍晚了。”胡路将照片保存,又调出照相机,同样的动作,“咔嚓”一响。 胡路轻咬佘月下巴一口才离开,照片打开一看,又太早了,两个人的距离还远着。 “再来一次。” 新来的一次更加不能被采用,因为这次的照片虚焦了。 “或许我们换个姿势?”胡路建议道。 佘月翘着嘴角,“换个姿势,我怕你走火入魔啊。” 胡路一愣,浑身热度上涌,年轻而躁动的身体听不得一丝与欲望有关的话语。他几乎是立刻手指一动,按灭了屏幕。 早上被闹钟吵醒,胡路按掉铃声时看到昨天停留的界面,镜头里,他白皙易留痕迹的皮肤上只有十分细微的红印,佘月有时候真是理智得让人不开心。 他转身,被他折腾太晚才睡的佘月难得没有醒过来。窗户外已经一片白光,夏日的太阳总是那么勤劳,早早地就把世界点亮。 清晨的阳光还没有太高的温度,是露水能与太阳相遇的时分,是花香清透的时分,是爱人动人的时分。 不过爱人动人,不分昼夜。 胡路轻轻地在佘月脸上落下一吻,闭眼酣睡的佘月是他很少见到的模样。只因为期待着那个灵魂苏醒,所以连休憩不语时也让人心生爱怜。 胡路将镜头对准佘月,关掉声音、闪光灯,悄无声息地按下快门。 他的睡颜。 可以这样配文发在网上。 但是胡路却只是将照片保存在相册,没有选择分享。 这么好看的佘月,不能给任何人看。 第五十章 小华 经过几个阶段的运作,佘月事件带来的影响已经大大降低。虽然还有一部分顽固的黑子活跃在网络上,但是这部分群体油米不进,本就不是可说服的对象。从头到尾,所有的舆论引导都不是为了让黑子闭嘴,而是让路人不要轻易站队。 在消除掉网络上大规模的负面消息后,路人们的恶感大大降低,人们也将视线从佘月身上移开,转移到有趣的节目本身。《好友》的期待值和热度再次得以攀升。 只是在最新一期的《好友》还未播出前,央视科教频道的一档老派节目《破迷》在每周固定的时间播出了。 原本随着父母一辈观看节目的小孩子已经长大了,不用在抢遥控器不过的时候被迫跟着看父母喜欢的节目,父母也不再如他们小时候那样霸道地占着电视机。一到吃饭的时候,明明去年新买的电视就在面前暗秀自己宽阔奢华的大屏幕,餐桌上的人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捧着自己的手机,扩音器里传出不同的声响,除自己观看的视频以外的大动静都像是噪音,再也难成和谐的曲调。 女儿和儿子互相别着劲儿调大声音以试图压制住对方“噪音”的干扰,一家之主的爸爸被吵得看不了新闻,终于忍不住再次拿出管教者的身份,命令道:“都把手机关了!” 女儿撇撇嘴看了爸爸一眼,把手机关掉,儿子却抱怨道:“关了我们看什么啊?” 爸爸生气道:“都不看了,吃饭!” 于是自己也以身作则放下手机,妈妈自然也关掉了自己的电视剧。 几人相顾无言地吃了会儿饭,总觉得有些别扭。干吃饭气氛有些尴尬,可是聊点什么话题又多半生硬。 最后爸爸道:“看电视吧。” 他熟练地绕过网络电视上的各大电视剧、综艺,找到直播软件中的央视系列频道开始调换。余光扫到家里几人都兴致不大的样子,爸爸没有在自己喜欢的体育频道停留。他记得原来一家人坐在一起看法制节目和《破迷》时还能有所讨论,正好直播栏上预告《破迷》刚刚播出,于是就点进了科教频道。 本来对爸爸的童年□□行为颇有微词的两个孩子,在看到播放的节目是《破迷》时,不由略微缓了缓脸色。等到他们看清外景拍摄请来的嘉宾长相之后,熟知网络各大新闻动态的两位年轻人,震惊地向对方确认“眼见是否为实”。 “是网上的那个佘月?” “这不还挂着名字介绍呢……” 两人异口同声,“我去!” 正欲低头把这个消息爆料到网络上时接收到了老爸的死亡盯视,于是只好按捺住激动的心将节目看下去。 这期节目的名字依旧很有《破迷》的传统风格——“天选之子?小伙说传家玉佩住有高人”。 他们切进来的时候节目已经到了外景采访的内容,佘月在这里的身份是某省宗教协会的青年才俊,特被节目组邀请来辨别事件真伪。 以往《破迷》不是没有请过科学家之外的专家,民俗方面的老前辈、某知名寺庙的主持、道教协会的副会长等。《破迷》的本意是破除迷信,并不会特别抵触合理的宗教信仰,为了扳正有些执迷不悟的群体,请来佛教、道教专业权威的人士解答反而更能起到不错的效果。 但问题是,但凡能上《破迷》的宗教大佬,都是经过国家认证,背景绝对清白、信仰绝对科学的人士,很多甚至都是对接国家政策的一线人物。佘月怎么也在?! “这是不是证明了……网络上还在跳骂佘月搞封建迷信,社会影响不好的人……完全是群智障?” 央视爸爸都让人家上节目了,上的还是《破迷》,你品品,这个态度还不够明显吗? 你敢说你比央视爸爸知道的还多?! “有好戏看了。” 他们此刻指的还是网络上的好戏,谁知这一期的《破迷》本身也是一出惊掉三观的好戏。 大致故事是这样的,居住在某县的小华(化名)是个修仙小说迷,家里略有资产便不愿出去工作,天天在网上追修仙小说。 小华:“追就是那么追吧,给他们打赏之类的。不拘老作者新作者,我时常会到新手区扶贫,不知不觉就捧起一位新星。苟富贵不相忘吧,他们对我都挺好的,时常会给我分享很多修仙的设定和新奇的脑洞。” 观众们:“……” 不知不觉被炫了个富是怎么回事?! 快让我看他沙雕的那一面轻松一哈! 佘月一笑,“那些脑洞就是你摔家中玉器的源头吗?” 跟来的记者低头看了看自己记录的信息,好像没有提到小伙子摔家里的玉器了啊?难道是我漏记了? 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不知道啊,他们还以为是节目组早就得到消息才会如此发问,于是都还挺感兴趣地继续看下去。 追《好友》到疯迷的女儿作为见证佘月事件始终的老人,却品出了一丝熟悉的味道,但当她看看左上角的图标,又很快清醒。这可是央视爸爸认同的人!必须得科学啊!一定是我多虑了。 小华听完佘月的话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在观众不知道的幕后,也是因为佘月和小华私下交涉,才让小华同意放他们进来采访的。所以两人势必达成了一些共识。具体两人聊了什么,节目组也不清楚,但是导演出门前叮嘱过不要过问,他们也只好保持好奇,却不敢声张。 谁能想到《破迷》节目组的老工作人员才是最敬畏鬼神的一类群体? 采访仍在继续。佘月问出问题后,小华就回答:“对的。在各位主写修仙的作者们不断给我补充设定的情况下,我排除矛盾的地方,整理出一条清晰的修仙线。我也知道,现在人类占用了太多的资源,灵气早已枯竭,以传统的方式炼体筑基肯定是不行了,所以我就想找一些其他的外物辅助修仙。功法、灵物等,最重要的是我需要一个前辈引领我。” 佘月点头称赞,“很科学,找辅导机构肯定比自学快。” 记者:“……” 小华第一次受到肯定,备受鼓舞,于是又继续道:“根据我的分析,我们家几代顺风顺水,衣食无忧,逢凶化吉……” 被迫听了一脑袋吉祥话的观众:我的心为什么这么梗?!果然只有地主家才配拥有傻儿子吗? 小华还在很认真地描述自家的平顺,一丝炫耀或者玩笑的意思都无,最后他下定结论,“我们家大概是有福运,多半是家藏灵物保佑!” 佘月非常能接上小华的思路,“所以,灵物有灵,对吗?” “对!”小华一脸见到知音的样子,疏离与淡淡的冷傲全都散去,他激动地握着佘月的手,“你说的正是我想的!” 他随口甩出一句,“正好我们家玉器还挺多的,据说几代以上的祖宗特别喜欢收集,我就拿来试试。” 记者终于忍不住插话道:“摔摔试试?” 小华并不否认,“我试过滴血认主,没效果,所以想着来硬的或许能把灵物吓出来。” 观众:神特码来硬的!而且摔摔试试是什么铜臭味十足的操作!我社畜不服!这瓜太酸了!吃不下! 观看节目的一家四口到此也再也沉默不下,终于找回了自家人的默契,纷纷怒斥:“败家!” 那咬牙切齿的劲儿,好像摔的是他们的玉,败的是自己的家。 记者也气得很,但是她这么多年跟着节目组见过不少奇葩,三观也算是稳固下来了。好不容易抢到话语权,就又问道:“那你找到了吗?” 小华瞬间捂住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玉,警惕道:“这个不许拍,要是有邪魔外道来抢怎么办?” 记者:“……” 小朋友你戏还挺多。 她求助地看向佘月,佘月笑着安抚小华,“你放心,这灵物在你家这么多年,就跟你滴血认主没什么区别了,别人抢走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玉佩罢了。” 记者:不,有的人就是看中它是一个能卖钱(重读)的普普通通的玉佩。 没想到小华倒是很吃佘月的这套理论,“对嘛,我就说我才是真正的天选之人!和主角作对的能有什么好下场?” “是呢是呢,”佘月很配合,“节目播出之后肯定也会有警方重点关注你这边,就算有小偷也是一抓一个准。不愧是天选之子啊,不经意间就帮助周围居民扫黑除恶了。” 跃跃欲试的小偷冷静了。 担心失窃的记者沉默了。 天选之子小华却满意了。 他笑起来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对吧!我就知道你懂我的优秀!” 记者:时常因为我的平凡而觉得与你们格格不入。 在接下来的采访中,小华更是在和佘月交谈中金句频出,鬼畜区的大佬们也都不吃不睡认真做起了笔记,只等节目播出完送小华这个“朴实无华”的天选之子扬名世界。 遵循《破迷》的一贯套路,一个四十分钟左右的节目,花费三十分钟收集小华的名人名言,不知道还以为是小华同学走后门给自己做了一期专访。就在观众们都要沉浸在小华的个人魅力中“无法自拔”时,剧情急转直下,也不知佘月是怎么做的思想工作,成功从小华手里拿到了玉佩,节目组又陪同小华一起去了医院,也将玉佩送到实验室检查。 主持人这时出现说道:“我身后就是那枚被小华认为是寄居灵物、会和他沟通的玉佩的照片。玉佩色泽透亮,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好玉,但是真的会有小华所说的灵物吗?实则不然。我手中拿着的是小华的体检报告,还有这枚玉佩的成分分析,结果显示,小华的身体里有轻微的毒物中毒现象,玉佩也因为存放过久而在表面附着了一些有害气体。小华日日携带这枚玉佩,很有可能是吸入有害气体而导致产生了幻觉。也就是说,一切只是中毒反应而已,并没有所谓的灵物。小华,很遗憾,是无法完成自己修仙的愿望了。” 画面重新切回小华方,这次节目组没有再给小华说话的机会,只录制了佘月安慰他的场面,并用旁白结束了这场高开低走的离奇故事。 看完之后,观众们:……像是吃了一坨翔一样有些噎得慌! 好久不看《破迷》的观众再次重温了节目的别具一格的神操作——花费大量的精力将你的好奇心高高吊起,然后三言两语找个科学由头将结果敷衍过去。 因为这次有佘月这个正当风云的人物,所以新一期的《破迷》收视和回看数大爆,一夜之间,小华成为了全网推崇的神人。节目组犹如心虚一样毫无说服力的调查结果更是加深了网友对那枚玉佩的好奇,甚至还有阴谋论猜测,小华势单力薄,那枚玉佩看似回归,实则早已被国家特殊部门做了替换。 但是经过佘月的一事,这次的猜测热议都是以玩笑居多,况且小华背后不牵扯任何势力,也没有资本会有力气闲得没地方使去引导舆论。 尤其是紧接着,第三期《我最好的朋友》即将上线,全民热议的对象很快转移,只留部分群体从此将小华装进了心里,剪在视频中。 第五十一章 旅游 网友们期待第三期到来的时候,各位嘉宾已经坐上了前往A国的飞机。 胡路因为要赶戏份,因此比其他人出发得较晚了一些。等两人到达A国某城的飞机场,前面两组嘉宾已经先行开始任务,因此并未碰面。 胡路明显有些开心,他悄声对佘月说:“两人世界!” 正巧走过来打招呼的候导:……不好意思,还有我。 杰克:自然也有我。 其他未撤离的工作人员:其实也可以有我……们。 佘月心情看起来也不错,“我还是头一次出国,真新鲜!” “我虽然出过几次,但是A国还是第一次来,”胡路也跟着佘月四处张望,确定的确风情与国内大不相同后,他打开手机,得意洋洋地对佘月道:“不过你放心,跟着我就好。” 候导一脸绝望地跟着,想起出发前对这两个人的小采访,主要内容是录制一些嘉宾对新旅程的期待。当他问及对这次旅行做了什么准备时,胡路道:“我的确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参考了网络上的意见和身边去过A国的人的经验……” 听到这儿的时候,候导已经凭借自己多日对两人的了解察觉了不对,胡路也的确没让他失望。 他晃晃自己的手机,“我总结出了超级详细的旅游攻略!” 候导:……你这样容易让我没法接话。 虽然已经对佘月那边放弃希望了,但是候导自顾自地劝慰道:攻略总没必要做两份吧?既然胡路已经做了,佘月那边或许会给些不那么让他窒息的话? 于是候导很有勇气地向佘月发出了疑问,“那你准备了什么?” 佘月懵了一下,满脸都写着“我还需要准备什么?”。 而且为什么连胡路都露出了同款神情?! 你俩已经默认佘月当甩手掌柜了是吗?! 胡路你争气一点啊! 结果争气的还是佘月,他很快揭掉了刚刚的空白脸,万幸道:“多亏你提醒啊,不然我都忘了。出国旅游怎么能少的了这个呢?” 候导露出期待的笑容。 佘月给备忘录设上闹铃,这才对镜头道:“——我老妈昨晚发给我的代购清单!” 候导失去了笑容。 你们的旅行也太日常了吧!又是攻略又是代购! 他不死心地问:“你们怎么一到出远门都不想想要带一些基础生活用品?” 胡路不允许自己还有疏漏,问候导:“比如?” 候导举例:“替换衣服啊,洗漱用品啊……” 胡路发出了真实的疑惑,“这些……带上钱不就行了?我记得我们要去的是A国著名的旅游城市,这些东西不都能买到吗?” “对啊,”佘月笑道,“反正也要给我老妈带东西,顺便一站买齐好了。” 候导难以相信面前两个如此天真可爱的孩子是自己认识的那两位,他隐晦地开口,“你们把这次节目当成什么了?” 佘月想也不想,“公费旅游!” 胡路慢了半拍,“公费恋、旅游!嗯!” 候导就当没听见那个口误,他再次觉得压力巨大。 “综艺没看过吗?就不怕到时候节目组没收了你们的手机钱包?到时候你们怎么办?!” 胡路陷入了沉思。 候导总算找回了自信。 只是他又忘记了胡路在噎人方面只是新手,真正的大boss还在一旁尚未开口。 于是候导又重温了差点被气死的恐惧,他听到佘月理所当然地反问:“如果我们什么都没了,该担心的不是节目组吗?” 候导:说得很有道理。 失败退场的候导回去后联系了他叔,总导演听后半晌不语。久到候导以为对面又睡着了的时候,一声“嘶啦”,像是撕破纸张的声音。 总导演接过电话说道:“那就取消之前的计划,干脆让嘉宾们自己安排旅□□程吧。” 候导试图挽救,“咱们订了好久的节目流程……” 说撕就撕了? 总导演沉痛道:“你以为就你一方出问题了?各组导演回馈的消息都不怎么乐观。嘉宾们习惯了咱们的放养策略,各个都很独立,王纯一甚至借着节目组掏机票的机会,准备到A国参加一场大型摇滚会。” 候导:“这也太巧了。” 总导演:“谁说不是呢。这组我们就很难插手了,只能按人家的流程来。然后是老友组……” 候导好奇,“他们两个有什么事要做吗?” 总导演:“那倒没有。只不过他们愿意承包小组工作人员的全部费用,连机票都不用节目组出!这么豪爽的嘉宾,你说说,我们怎么能不给人家开后门,哦不,怎么能给人家安排任务!” 候导无语,“这封口费是不是给得太少了……” 这么点儿钱就让你出卖做节目的良心了?! 在资本面前低头低得是不是太容易了! 总导演一身正气斥责候导,“说的什么话!我是看中那点钱了吗?!你太让我失望了!” 候导:“……对不起。” 总导演脾气很好地将此事揭过去了,还顺带教育侄子,“见好就收嘛,人不要太贪心。” 候导:“……” “所以啊,既然嘉宾们都有计划了,那咱们就不要做恶人了。又费脑筋,又没什么好下场。”总导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反正节目走到现在,都是嘉宾们表现得好,咱们基本没有贡献任何热点话题嘛!” 候导捂着被扎伤的心默默挂掉了电话,做一个正常人,实在是太难了。这等的厚颜无耻,我真的学不会,学不会啊! 回想起昨天的经历,候导仍觉得心口有些微痛。为了身心健康,他明智地忽视掉胡路的攻略,转向了下一个话题。 他问佘月:“我看了最新一期的《破迷》,你怎么想到上那个节目的?” 尤其还表现得如此出色,让我这个知道内情的人总是容易想得更多。比如那个玉佩到底有什么秘密? 他很好奇,但是在镜头下他不敢问。 佘月提醒候导:“还记得吗?《破迷》的编导。” 玛雅! 候导却道:“我留意了,工作人员表里没有啊。” 佘月抿抿嘴,让候导附耳过来,“编导的名字是不是叫马正道?” 候导点头,“对。” 佘月:“那就是她。” 候导:“……” 他想起了小宋曾说过,她偶像为了节目,连名字都改了,原来是真的。 “难以想象……” 他有些唏嘘,一个爱美的女孩子,将自己的名字改得跟个八零年代的爷们儿一样,这才是为节目而奉献啊!这也正是他在自己的节目组里没有见识到的赤红之心! 想到这里,候导也有些感动了。 佘月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没错,我也难以想象,她原本的名字该有多难听才逼迫得她退而求其次改成这么个名字。” 候导一滴眼泪倒流,“嗯——?” 胡路听了他们的对话,倒有些记忆,“我说不定知道她原来的名字。” 两人一脸惊讶。 胡路回忆道:“我爸妈在我小的时候很喜欢看《破迷》,就带着我一起看。因为编导的名字很特别,我就记住了,的确是姓马,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现在这个。” 佘月算了算时间,“应该是她。” 胡路就公布了答案,“大概是叫马……头铁?” 佘月同情地叹了一口气,“从名字里就能听出孩子长大的不易。” 候导在一阵长长的沉默后说道:“正道这个名字,挺好的。” 谁让好坏都是比较出来的。 …… 他们所在的LILI城是个热情洋溢的城市,这里阳光充足,人们能歌善舞,是个不会感到寂寞的地方。 对王纯一来讲,这座城市这两天即将在郊外举办的露天摇滚节是很多摇滚乐手每年都会奔赴而来的一大盛事。对祝春晓而言,LILI城热闹的氛围是她感受人间欢乐,补充情感体会的营养冲剂。而佘月只是从A国的财经报道上得知了一件事,那就是国内物价下跌,可以囤货。 在胡路小导游的带领下,他们这一组花费最短的时间抵达节目组安排的酒店。接着,两人也不说倒倒时差,马不停蹄地奔向购物一条街。 他们选择的交通工具是跑旅游专线的环城公交,游客不少,但是胜在风景很好。佘月坐在窗边,金灿灿的阳光泼洒在他的脸上、身上,他觉得有些刺眼,就转向胡路的方向。 “咔嚓”。 胡路正好拍下了转过头的佘月,只是因为他转得急,很多边缘都虚化了,像是融进了背后盛开的阳光里。 佘月好笑地看他,自从上次吵闹着要合影传到网上去,胡路就迷上了给他拍照。这次旅行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带,就额外带上了单反相机。 “只拍我多没意思,”佘月伸手问胡路要相机,“我也给大明星拍一个。” 胡路却拒绝道:“现在、以后,静态的、动态的,总会有很多人帮忙留下我的身影。但我想留下的,是你。第一次坐飞机的佘月,被LILI城的阳光吓到的佘月,才19岁的佘月……照片可以提醒我拥有了这么丰富的你,也可以让我在老态龙钟时依旧感怀幸运。” 他拜托道:“所以,请让我做你专属的摄影师,好吗?” 第五十二章 礼物 佘月怎么可能说出“不”这个字。 只不过,无论是胡路的可怜模样,还是在得到允许后的放松笑容,都让佘月感受到了浓浓的……被套路的感觉。 但是最可悲的是他明知是套路却还是认栽。大概这就是爱情,注定感性要压过理性。 公交车走走停停,路程不算短,佘月又开始有些昏昏欲睡。 胡路这次倒是有准备,他从那个熟悉的黑色背包里拿出一个布片一样的东西,来回揉搓挤压,慢慢竟鼓囊了起来。很快,一个颈枕成形。他将它戴到佘月的脖子上,“公交车上只能这样了,睡吧。” 佘月头一歪,颈枕很好地托住他下垂的弧度,并不会觉得脖子弯曲得难受。很快,他就在车子摇晃中睡着了。 阳光依旧强烈,佘月倒不受影响。只是哪怕胡路明知这一点,却依旧将手环过佘月挡在他面前。 能让你稍微舒服一点的事,无论怎样我都会去尝试。 坐在前排负责拍摄的杰克面色古怪,这诚然是副再令人感动不过的温馨场景,可是无论是那甜蜜宠溺的眼神,还是亲密有余的行为,都不是友情能推导出的答案。 而且不只是他一人这么想,胡路与佘月并不掩饰的氛围感染了整辆车上的游客,他的镜头里总是不可避免出现几个好奇张望的身影。只不过所有观察过的人,最终都露出了慈祥包容的姨母笑。 杰克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免不了对姨母这个伟大的群体表示了敬意。 虽然车上的乘客都以一副观察世界名画的心态欣赏着胡路和佘月相偎的画面,但是很可惜,免费展览也有闭馆的时候。时刻留意着站点的杰克提醒了一下胡路即将到站,佘月也跟着醒了过来。 两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确认好东西全都带着,站点一到,两人就下了车。 购物一条街就在离他们下车地点不远处,一条街只是个说法,其实指的是这一片区域都是购物者的天堂。 男人们逛街一向是目标明确,干脆利索。胡路和佘月进了一家购物中心,一站买齐了两人独具异国风情的生活用品——当地特殊印花的睡衣、造型别异的洗漱用品、十分小众却设计感极强的男服……两人不怎么认真挑选出来的结果依旧令人心痒难耐,更别提杰克镜头闪过的让人眼花缭乱的各式各样的店铺。 杰克有预感,这一期将是一个柠檬风味的节目,甚至还可能成为一个导购节目。他已经能预料到沙雕网友沉迷线上逛街,开始骂他镜头别转那么快了。 大约花了半个小时将个人用品购齐,这里的商店还有送货上门的服务,胡路便过去办理。他的确是个学霸,发音虽然不是网友追捧的地道美式或英伦,但口语能力极强,和当地人交流起来十分顺畅。 在异国他乡,人们总是下意识有些露怯。但是胡路心态很好,举止大方洒脱,在柜台和服务人员对话能看出来双方心情都很不错。杰克将镜头在胡路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再去找佘月的时候差点把人搞丢。 这里不得不提的是,在之前购物的时候,两人已经换上了当地宽松舒适的服装,成功达成“混入其中,泯然众人”的成就。这的确给杰克增加了难题,在相似服装的人潮中,找到两人并没那么容易。 胡路办好手续走过来,杰克急得满头大汗,忙告诉他:“我找不到佘月了。” 胡路倒没那么慌张,还反过来安慰杰克,“佘月是个大孩子了,走丢了会知道站在原地等大人的。” 说完,他朝四周一望,眼中暗藏的焦躁瞬间被喜悦取代,他伸长手臂指向某一处,“在那儿!” 杰克跟着一瞧,那个身影好像就是佘月,但是和周围的人也并无太大区别,胡路是怎么确定的? 但胡路就是确定了,他直接迈开脚步朝认定的方向走去,待近了,就是杰克也能瞧见佘月的侧脸了。 胡路轻拍佘月的肩膀,“在看什么?” 佘月毫不惊讶胡路的到来,他让开身子,两个牵着手的小朋友露了出来。 “他们想要架子最上面的这条丝巾。” 但是很显然身高不够。 佘月将丝巾拿下来,两个小朋友盯着上面的价钱开始抠胖胖的手指计算。他们说的是当地的语言,三人都听不懂,但是小孩子们一本正经讨论的样子看起来可爱极了。 忙碌的导购员注意到了这里,冲几人笑笑后蹲下来问两个孩子发生了什么。 似乎不再需要他们的帮助,三人和小朋友们告别离开了。 “或许是给妈妈买的礼物吧?”杰克猜测道。如他所见,那是一款漂亮的女士丝巾。 三人的脸上都浮现了温暖的笑容,佘月道:“我也该给我的老妈买礼物了。走吧,免税店!” 杰克有些感触,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家看望父母了,平时也像个没良心的不孝子,很少会对父母做出温情的举动。但这不是他不爱他的父母,只是男孩子长大之后,似乎总会在意那些面子和气概,这些都让他无法再像孩童时代那样对着父母撒娇耍赖。 “我曾经也是个会为了父母生日偷做一整夜贺卡的贴心小棉裤啊。”杰克感叹道。 “那就跟着我们一起买吧,”佘月将清单交给店内的导购员,“出来玩的乐趣也在于给家人朋友带礼物啊。” 在护肤品和保养品方面,胡路比佘月懂得多,因此他自己动手在柜台挑选。佘月闲着无事了,就接过杰克的摄像机,解放他的双手,让他将心意付诸行动。 佘月扛着摄像机,对准了胡路开始拍。 “这位朋友,我观你在此处犹豫许久,可是有什么难题?” 胡路看着佘月笑,镜头忠实地记录下佘月视角下的胡路,闪闪发光的眼睛与温柔的嘴角,那张脸上动人的情感足够让任何一个被注视的人醉陶陶。 但是很显然当事人双方都没意识到什么不对,他们仍在很自然地交谈。 胡路回答佘月刚刚的问题,“我想着也给小k哥和团里的大家带点东西,但是不知道他们更喜欢哪一种。” 佘月提议道:“那不如打个电话问一下?” “也是,”胡路觉得思路很正确,“没必要给他们制造什么惊喜。” K团众人:对,我们不配。 说做就做,胡路立刻就打起了视频通话。小k那边接得很快,巧的是团内其他人几乎都在,胡路就自报了目的。 这种事情,答应了好像多缺一个礼物似的,徐歇和白若许瞬间就不感兴趣了。然而人民内部出了叛徒,冷酷同学很需要啊!他不需要他女朋友也需要啊! “我朋友早就想要一个口红了,但是国内买不到。胡路你帮我看看,有没有YQ家的028号?” 小k拦都拦不住,“冷酷!胡路说的是给你带礼物,不是给你……朋友当代购!” “哈哈哈,”胡路笑着将镜头转向今日份的摄影师佘月,“没关系,反正佘月今天也是来做代购的。” 佘月眼尖地从镜头里看到虽然走得远远的但总是入画的徐歇和白若许,以及低头开始狂翻手机的钟齐。 他向镜头里的各位打了个招呼,出于对他肩上扛着的摄像机的尊重,众人纷纷态度很好地做了回应。 只是当手机转回到胡路那边,众人又原形毕露。 钟齐总算翻到了什么,他将手机画面放大给胡路看,“这款镜框我留意很久了,网上买不到。据说公司就在A国。” 胡路深知钟齐的毛病,问他:“A国的哪座城市?” 钟齐又低头确认了一遍,“CICI城。” 胡路打开地图,他所在的LILI城和CICI城一个天南一个海北。 于是他对钟齐说:“我在LILI城。” 钟齐理所当然道:“反正不都是在A国。” 小k忍无可忍,“春城和华城都在国内,你怎么一来一回要五天!霸道总裁文能不能少看点!” 钟齐弱弱反驳,“缩地成寸是玄幻小说的设定……” “你还知道啊!”小k吼道。 小k下达最后的命令,“就在胡路所在的这家店里选择,一人一个,都赶紧的。” 徐歇好似被迫一样不情不愿地过来了,指挥起胡路毫不手软。 “你不得把店里的东西都让我们看一遍,不然怎么做决定?” 接下来,胡路就像一个称职的代购男主播,一看就是生活经验异常丰富。 “这边是美妆区,有需求的朋友看一下了啊,时间紧迫,只走一遍,看到想买的及时在频道里扣1 ,主播就会停下来帮你购买啊!没有需要的吗?没有的话我们就到下一个配饰区了,错过就没机会了,大家留意一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啊!有喜欢的及时扣1。” 配饰区的确是大杀器,白若许当场就看中了一个半合式骷髅手环,造型非常别致,不恐怖反而很有叛逆的艺术气息。眼看着胡路就要面不改色地念着口条走过去了,他急得拍桌子,“扣1,哪里扣啊?视频聊天里有输入框吗?” 钟齐也看到了一款镜框的替代品,单独支在黑色的架子上,镜框上长长的白金链条优雅式装逼,十分有斯文败类的感觉。 而众所周知,胡路就是一个无心营业的假冒主播,目不斜视地举着手机进行绕场运动。 钟齐灵光一闪,叫道:“语音扣1,主播你给我停下来!我要那个镜框!” 佘月举着摄像机在身后听到这些动静,人没得给笑抽过去。 这都是一群什么样的宝藏男孩儿啊。 巧了,小k也在想这个问题。 只不过他更关心的是,这群宝藏,能不能重新埋起来。这么辣目的家伙们,还是不要出现在人间了。 第五十三章 打乱 当然,最后每个人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 杰克也买完东西重新拿起了摄像机,佘月就腾出空和几位人间珍宝聊天。 “这还是我第三次见到这么完整的K啊。” 虽然佘月只是一句普通的感慨,但是这种句式就很戳徐歇的小心脏。他的雷达又开始滴滴答乱响,自动将佘月的话解码为:见完整的K次数不多,只不过每次都能见到徐歇呢! 徐歇:淦! 于是他有些做作地拂了一下衣领,“也是你运气好,再晚一天就见不到我了。” 佘月瞪大眼睛,“你……哎,年纪轻轻的,怎么会……” 徐歇怒道:“我是说我明天也要参加一个综艺的录制!你腹诽我什么呢!” 佘月一脸无辜,“我就是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会这么忙呢?一定是太优秀了。” 徐歇才不信呢,哼了一声。倒是胡路有些好奇,“徐蝎子(自)……然是优秀的,不过是什么综艺找了你?” 胡路这句话就是单纯的好奇,并无恶意。徐歇虽然出道以来也身为嘉宾参加了不少综艺,但都没什么水花。因为本人不太有综艺感,片刻的接触也只会让人觉得不好相处,所以到现在已经很少有娱乐性的综艺愿意再找他了。他本身嗓音条件优越,但是刚成团一年,还暂时无法以歌手身份参加歌唱类的节目,这就导致徐歇最近生意有点难做。 不过,徐歇这次的综艺倒的确很适合他,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随意道:“《唯王》第二季开拍了。” 《唯王》就是K男团选秀的节目,只不过第一季选的是男团,第二季目标是女团而已。作为上一季的出道选手,徐歇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离C位的胡路也就差了几百票。现在被各大综艺认为无趣的性格,在当时表现出来的是好胜倔强,狂风中不折的娇花,刷够了一圈老母亲的爱。而除了冷酷,徐歇也是男粉最多的一位选手,并且和冷酷那种硬汉酷哥靠哥们情谊吸引来的兄弟男粉不同,徐歇的男粉们大多又宅又疯,虽然一个个直得很,但是“大小姐”的称号也是他们先喊出来,而后才传染了女粉。在表演现场,同样是徐歇的粉丝最会炒热气氛,声势浩大的又与众不同的打投是当年度的一大奇观,以至于很多路人都以为C位必属徐歇无疑了。因此结果出来,徐歇不是第一,这让很多人都难以置信。 质疑声并不是没有,但是《唯王》的用心是从开播以来就有目共睹的。而C位之争,套用当时一条点赞数万的评论——“我们认可胡路是第一跟惊讶徐歇不是第一,有什么矛盾吗?” 总之,徐歇在《唯王》中实力不一定是最强的,但是关注度和话题度一定是最高的。《唯王》才是最适合他的舞台。因此MT公司在第二季的导师选择里,没有考虑C位胡路,而是直接选择了徐歇。 这让最近情绪有些压抑的徐歇总算振奋了些精神,他重新又变得趾高气昂了起来。 佘月倒是挺喜欢这样的徐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有些抵触,他听着视频里徐歇对胡路的挑衅,难道是因为我在替胡路打抱不平? 佘月开始反思自己到底有没有变成一颗恋爱脑。 等挂断了视频电话,三人一起去结账。刚刚的疑惑一闪而过,就被佘月抛之脑后了。 三人将买好的东西送回酒店,胡导游再次上线,带着佘月向午餐进军。胡路的功课做得是真足,不仅从网络上寻找知名的景点和餐馆,还从身边有A国生活史的人嘴里问出了不少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地道小店。这次他们去的就是一家铺面不大的家庭餐馆,室内干净,陈设却有些老旧,比不得那些网红餐馆窗明几净。不过现在大家基本上都知道的一条“潜规则”便是越狭小普通的店铺餐食味道越是正宗。这家餐馆也是如此。 比网红餐馆便宜大半的价格,却能品尝到LILI城独有的风味。连杰克也忍不住赞叹这顿饭食的划算。这样的质量和价钱,普通游客都能消费得起。杰克左思右想,总觉得这期片子要按照两人的风格剪出来,怕不是要变成LILI城的旅游宣传片吧? 买得畅快、吃得实惠,再加上之后玩得开心,最关键是按照胡路的方案,最终花的钱也不算很多,这样的旅游谁能拒绝?! 不说别人,杰克都有些心动。到了晚上,他还问胡路要了一份攻略,准备之后带自己家人玩儿一趟。 胡路将电子版的文件发给杰克后,摄影师当日的跟拍任务也到此为止。胡路打开酒店的房门,转身与佘月一起同杰克告别。 酒店内部自然也被节目组提前安上了镜头,佘月确认了一下镜头的位置,做到了心里有数后,便率先进了卫生间洗漱。 胡路在沙发上接了一个电话,由经纪人小k打来的,在国内的这个时间,《好友》第三期早已播完,剪辑正好卡在聚餐时胡路提到的剧本。节目里虽然没有暴露和剧本有关的细节,但是另外两组嘉宾对剧本的兴趣引起了网友们的强烈关注,于是在只知道参演人员之一是胡路的情况下,这个不知名的网剧被网友们炒热了。 “剧组那边不想放过现在免费的热度,准备将已拍摄的部分提前剪辑出来,之后走边拍边播的形式。我这边帮你转发了剧组的微博,你也做好准备,可能过两天就会开播。” 胡路也没想到自己在综艺上提到的剧本竟然能起这么大热度,他表示会配合剧组的宣传工作。 “不仅如此,”小k道,“我听导演的意思是希望你尽快回来。听说你后期的拍摄任务挺重,为了赶上进度,好像不能多耽搁。我已经和《好友》导演商量过了,你和佘月再拍一天,明晚赶飞机回来。” 胡路在工作安排上一向很听话,“好,我和佘月说一声。” 电话里胡路的声音听不出不满的情绪,只是挂了电话大概会觉得低落吧?小k猜测。他知道胡路对这次国外游还挺看重的,为了能让两个人玩儿尽兴,从一早拿到节目组的行程安排后就开始筹划,那份万能的攻略少说也准备了两周的时间。结果却是旅程刚开始就要结束了。 其实剧组导演那边是希望胡路能今晚就赶回来,小k心疼他,和导演商量许久才将时间又延长了一天。 但愿这多争取来的一天能让他别那么遗憾吧。 小k将一支烟抽出来,在手指间把玩。门口响起动静,是录完节目回来的徐歇。助理将他送到公寓就离开了,徐歇烦烦躁躁地踢着脚往厨房里走,冰箱的门开了又关,两个声响后又是脚步踢踏着靠近。 小k从阳台回到客厅,一入眼就是徐歇的臭脸。 “怎么了?今天节目不顺利?”小k问道。 徐歇细致的眉目皱在一起,“哥,为什么现在的选秀节目总喜欢请韩国导师?” 小k笑了,问他:“怎么?抢了你的风头?” 徐歇撇撇嘴不说话。 小k知道徐歇向来不服输,看他的样子就知道那位韩国偶像的确是实力不俗,但是心里又卯这劲儿呢。 “不用我说你也知道,韩国造星产业成熟,培养的练习生苦抓功夫,比国内的练习生实力要强一些也是正常的。”小k将那根烟再度捏起,“国内的偶像团体有时候真是一团乱象,快速崛起,快速被遗忘,连一些选秀的目的都不是为了最终的成团,而是资本想要捞一笔快钱。” 说到这里,钟齐也出来舒筋展骨。 小k问他:“曲子怎么样了?” 钟齐比了个“ok”的手势,“就等胡路回来填词了。” 他也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随手拿了一个苹果在手里颠来颠去,“说起选秀节目啊,今年是不是有点太热闹了,几个平台的选秀都挤到一起了吧?《唯王》这个时候还要掺和是不是有点不太明智?” 小k倒是知道一些无奈,“节目什么时候做,有时候还真不是制作方说了算。去年《唯王》大爆,投资商们便都看中了选秀市场,于是今年才会涌出这么多同类节目。同类节目多,优秀选手、粉丝打投、观众点击等等都会被分散,现在基本上就是一个互伤的局面,只是都骑虎难下罢了。” 徐歇对此有很直观的感受,“今年的选手质量的确一般,有很多基础功为零还特别会偷懒的,要不是看她们都是小姑娘,我早就摔话筒了。” 钟齐熟知他本性,“没摔话筒,但你该不会给人甩脸子了吧?啧啧啧,听说你们导师队伍还有一位韩国欧巴,你可别被人家的礼貌给衬得像个恶霸啊。” 估计全中!徐歇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小k头疼道:“表情管理!表情管理!你可以有臭脾气,但是不要随便在镜头面前使出来,《唯王》还是咱们自己公司的节目,要是上了其他的综艺,剪辑师随便两刀就能让你被全网臭骂。” 徐歇在小k面前还算乖巧,听完后反省道:“嗯,我会注意的。那个韩国来的家伙就挺会的,不过我听他跟别人聊天时说他们国内也开了一档同款选秀,看来不仅是咱们这里选秀一锅粥啊。” 小k没留意国外的情况,听到徐歇的话后不知怎么直觉就有些不妙。等到几人都回去休息后,他在电脑上搜索消息,不仅是韩国也在这时候开了选秀,日本、泰国等好几个国家都在相接近的时段预告了选秀节目。 他联想到国内情势低迷的选秀,莫名生出一些外忧内患的愁绪。 第五十四章 网剧开播 自A国返回已经有4天的时间,胡路跟着整个剧组加班加点地赶进度,形式上目前暂定的是周播,一周两集。 网剧的前两集在昨天已经在平台上播放,因为综艺带来的高期待值,网剧刚开播便人气爆棚。而网剧本身也并没有让网友们失望,主角团队大部分都是演技自然的新面孔,剧情进展迅速不拖沓,两集的时间,将一部各种传统元素杂糅的升级称霸流故事精彩地讲完,引得网友嘲讽某些正在热播的电视剧:明明人家两集就能讲完的故事,你们注水注到70集。 头一次看到这么快节奏的国产剧,网友纷纷调侃道从此视频平台的两倍速工具成了摆设。到第一集 结尾的时候,刷晕车的网友排成排,密密麻麻占满了整个屏幕。 因为前两集并没有胡路的身影,剧组这边也很精明,知道谁才是网剧流量的功臣,在开播之前就已经向粉丝们预告过胡路将从第三集 开始出现。这样的态度虽然在一开始被嘲讽舔粉,但是却很好地安抚了胡路的粉丝们,在没有自家哥哥出场的情况下,大家依旧组织起来为网剧贡献了热度。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当然,网剧的好评不断,也有一部分人不满意。最令人诟病的一点是角色形象太过脸谱化,前两集也都是老旧套路的堆叠,虽然加速剧情让网友获得了新体验,但是后面要如何进展才是重点。 有一位剧评家道:“我认为,前两集只是一个背景构建,一个前情提要,真正的故事还在后头。以往我们都讲王子和公主历经千难万险最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这部剧的野心或许就在尝试为我们带来王子公主婚后的生活。当然,上面只是个比喻,如果正片开始后,故事走向了家长里短的风格,虽然会让人觉得与众不同,但是还达不到《好友》里令几位老艺术家另眼相看的地步。我期待更别致的故事。” 这个说法让很多只关注前两集内容的网友清醒过来了,他们也开始思考后面的剧情会是如何的,各种各样的说法在网络上流传,这无疑又将网剧炒热了一波。 只不过期待值越高,网剧就越是站在了立锥之地,一旦行差就错,将是万劫不复。因此自从胡路回到剧组,就在连着赶工,乃至第一周播放成绩非常优秀,导演也不敢让大家放松警惕,反而更加绷紧神经认真拍摄。 综艺那边,节目组准备将国外之行剪成3期,所以暂时没有安排嘉宾们的拍摄行程。佘月陪着胡路泡在剧组,不知不觉又是一周过去了。 网剧第三集 一打开,看过那位剧评家分析之后的网友纷纷在片头刷“正片开始”,而的确如大家所想,故事从此时才开始正式铺开。 前面讲的是龙傲天和玛丽苏快意恩仇救死扶伤的故事,从第3集 开始,天下太平,主角团四人想要遍览河山,满怀成就感地去看一看被自己拯救的世界。他们在一家客栈歇息时遭遇到了刺杀,杀手黑巾蒙面,直冲女二袭来。主角团的武力值自然是世间顶级,杀手被打伤,黑巾掉落,黑发黑眼,凌厉的双眸更添杀意。 胡路的初次登场,就承包了一次空屏。 几秒钟过后,才有一条弹幕晃晃悠悠地飘过。 【举起你们的双手打字,我要确认你们在干什么。】 接下来的弹幕像是砌墙一样层层叠叠。 【截图干什么,愣着啊!】 【舌头戳穿屏幕触电中】 而粉丝们就更加直接,各种不明意味的尖叫与呐喊,此刻,我们都是文盲。 在一波发泄后,屏幕重新回到较为干净的状态。 剧情里,主角团自然是要讲道义的,不会随便杀人,即使他人杀我,也要问个清楚明白。正当他们要开口的时候,杀手把握机会,毫不犹豫地立刻逃走。 还在摆姿势准备讲道理的主角团:…… 女二心机白莲道:“糟糕,我们得赶紧追,否则等他改变形貌混入人群就再也找不到了。” 网友纷纷打上问号:你是有识别障碍吗?这样惊为天人的长相,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四人决定去追,在岔路口分头行动,四人的小剧情分别展开,女二则是遇到了受伤的杀手。当时他正抱着一只被车碾断腿骨的小狗,眼睛之中的温情瞬间打动了女二。 被男女主感化之后有些降智的女二一改和主角作对时的精明心机,看着前方的杀手想道:“他这人……还挺有爱心的。” 之后便认定了杀手有苦衷,和他们之间有误会,便缠着伤重的杀手要他随她去找其他几人讲明白。 另一边,其他三人也都遇到了前来刺杀的仇敌。故事从这些配角身上开始走向不同。 首先是女主这边,她被一个浑身刀疤的男子追杀。那男子手持一把短匕首,女主武艺一般,慌忙躲闪。幸而被后来赶到的其他几人相救。看到女主身上被划到的伤口,男主心痛不已,抬手就准备杀掉那个刀疤男。跟在男主身边的一位瘦弱女生看到了,眼睛一低,浑身发抖。 女主及时拦住男主,道:“不要那么冲动,也许他也有什么难言之隐。” 男主放下手臂,叹道:“阿苏,你就是太善良了。” 谁知这时,刀疤男子大呸一口,“恶心!” 前两集中为表现女主真善美一闪而过的救老伯故事在男子的眼中片段闪现。 那日女主出门,见一老伯被几个壮年男女围着殴打,心痛老伯年老体衰,在讲不通理的情况下,无奈将围上来的男男女女用药迷得浑身无力,说道:“希望你们能冷静冷静,体会一下当你们也是这样无力反抗时,内心是多么慌张。由己及他,莫要再欺负老弱之人。” 一个小孩子突然冲了出来,瞪红着眼睛对女主大骂:“放了我们村里的人,你这个恶女!这老头才是坏蛋!你是帮助坏蛋的大坏蛋!” 这件事女主当然还记得,惊讶道:“你就是当初的那个小孩?” 男子冷笑一声,这无辜的脸和他记忆中那派不想沾染他人纠纷的脱俗模样重合,记得她对那老伯道:“我也不是那愚蠢之人,只是比较看重公平而已。看在我救你的份上,听我一句。老伯你若问心无愧,就尽早离开这里,免得再受殴打。这药一个时辰后自动失效,所以老伯你要快些。” 老伯哀哀点头,弱势之态尽显。 女主还能记得老伯的那副模样,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而道:“你若有什么冤屈,当初为何不说?我总不能因你一句‘坏人’就判定老伯为人。” 男子咬牙切齿,“当初的小孩不过才四五岁,村中长辈爱惜他,不敢将他吓到,因此只让他提防,没告诉他那人做了什么!你问他,他说不出来,那为何不能把其中一个村民的毒解了问个明白?!问过一方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就算是尽到责任了?你只不过是自私自利!你这个毒妇,恶女!你背了多少条人命,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住口!”男主愤怒一掌,将刀疤男子再次击倒。 他吐出一口血,就听男二温柔备胎道:“你们的纠纷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怎么能怨到阿苏身上?她只不过是让你们处在一个强弱平等的地位上,更加公平理智地思考问题而已。为了不让那些倒在地上的村民会被踩踏,还十分好心地将他们送到了周边一个远离官道的偏僻的破庙里。阿苏已经仁至义尽了。” “呵……呵……哈哈哈!”男子癫狂地大笑起来,“平等?破庙?!你们认为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孩强弱平等?还是一个能动的人和一群不能反抗的人平等?哈哈哈哈!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你们该不会以为,老弱妇孺,同是弱者,就弱的一样吧?” 女主心中一跳,焦急地想要上前询问:“到底破庙里发生了什么?” 男子已经没有了力气,他倒在地上,冷嗤一声。想起了那段噩梦。 当时,将村民搬到破庙后,怀着满足感的几人离开了那里。只是无人看到他们身后,老伯骤然凶狠的眼神。 破庙逐渐关上的门里,又气又恼的小孩守护在村民身边,看到老头过来凶恶道:“你个坏人!” 老头却笑道:“你知道我哪里坏?” 他一边笑着一边向小孩走近。 “你父母没告诉你,我来告诉你。” 接着,门彻底关上,画面瞬间变成黑白,转向主角团时却又变回彩色,只是没有声音。就这样,彩色、黑白来回切换,最终,在女主温柔又纯洁的笑容中定格。 接着,一个拳头将女主的画面打破,燃烧的破庙里,被村民压在身下护住一条命的小孩捶着地,挣扎着从火海逃生。 那个老伯,那个先虐杀村中小孩,又捅死几个孩子父母的畜生,干干净净地逃走了。 那个老伯,那个后来曾报恩女主,帮她劫持敌手儿子助她逃走的善人,坐上了男主为表感谢而送上的城主位置,听说还收养了很多乞儿,生活很是满足。 每每想到这些,刀疤男子恨得浑身都痛! 听闻真相,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男主上前,对刀疤男子道:“你放心,我们会将那个人杀掉。” 接着,一刀扎在男子心房,男子瞪大双眸,瞬间毙命。 女主无法接受地叫出来,“你为何要杀了他,本就是我们对不住他。” 男二温柔地安慰女主,“他的伤已经难治了,与其让他疼痛几个时辰死掉,还不如让他没有痛苦地离开。更何况我们已经答应帮他完成报仇的愿望,他也死而无憾了。” 女主还是心有不忍,“可是……” 这时男主露出冷酷的侧脸,开口道:“谁都不能伤害你。欠他的我会去还,但是他伤了你,就该受到惩罚。” 女主闪烁着泪水,念着“阿天”,扑到男主的怀里。 第4集 到此结束。 看完之后的网友久久无法言语。 这到底是群什么神经病在乱吠啊?! 说的话怎么听着每个音节都耳熟,组到一块儿去就跟聋了一样! 正当有网友质疑剧情太扯的时候,有剪刀手大师将这两集的故事又剪辑了一遍,作品名为《当我们在主角视角下》。网友打开一看,换到女主视角,刀疤男就是一个炮灰,老畜生就是一个坏却独独帮助女主的魅力反派,男二颠倒黑白的话叫痴情,男主令人暴躁的行为叫护妻。在大师的剪辑下,故事正是常见的主流情节,如果不是老畜生长得老气,网友们说不定还会吃一口女主和反派的cp。 “雾草”,有网友评论道,“我之前看的都是些什么电视剧吧?细思恐极!” 第五十五章 背锅 网络上,最近刷爆了各大平台的话题大多都是关于胡路参演的那部网剧。演员演技在线,剧情角度奇特,颠覆人们传统观看思路的设定更是挖出了许多曾经被观众们认为很正常实际上三观很歪的情节。 比如女主做小三却叫追求真爱,男主除了女主可以随便渣别的女人,女配按智商办事敌不过靠冲动撒泼的女主,杀父之仇的后代最后还能冰释前嫌,杀人魔头只要对女主好就能洗白,等等等等。 在主角视角下,很多事情只要是对主角有益的,观众们通常不会考虑那么多就将其归类到“好人好事”一列当中。换个角度,结果可能就是完全相反。带着这样的视角,网友们组织了大规模的怀旧队伍,将从前年度的热剧重新回味了一遍,果真发现了许多槽点,不少人惊呼:“我当时是怎么看得津津有味的?” 与网剧一同被炒热的还有各位表现出色的演员,面孔陌生,却演技自然流畅。比之那些演技僵硬的流量明星,这些演员虽然长相不是特别出色,但是成熟的演技足以弥补相貌的差距,甚至还能带来更大的感染力。 观众们对这些新演员的喜爱超出了整个娱乐圈的预期,不仅仅表现在这些演员平均只有百千粉丝的账号几天之内翻了数百倍,还体现在原本应该作为讨论中心的最大流量体——胡路,竟然被网友当做反面教材进行了严厉的批判。 按照常理来说,胡路在剧中,无论是惊艳的出场,还是后续自然的表现,都不至于落到被众嘲的地步。但问题就出在首先,胡路的剧情线还未铺开,人物单薄戏份不足,对比其他几位演员层次丰富的发挥,就变得毫无特色。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处,便是胡路的身份,那个让人们理所当然地将他归类为与演员相对立的身份——流量偶像。 一篇名叫《胡路到底做错了什么?》的文章横空出世,短时间内就刷屏了各大平台。文中这样写道:“胡路此人,低调谦逊,认真踏实,演技在同批的偶像明星里也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可是他做错了什么,被全网如此嘲讽?这里用年轻人常爱用到的一句话来形容就再合适不过了——错的不是胡路,是这个时代。” “这个流量为先的时代,这个颜值至上的时代,这个劣币驱逐良币的时代,这个滤镜和眼线满天飞的时代。流量明星们的末路,要到来了。” “从前总有人问我,千篇一律的整容脸、十级磨皮百万修音、脱离生活毫无营养的创作,这些劣质的东西到底为什么存在?在我看来,它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吸引眼球。内地娱乐圈想要繁荣,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也就是生活允许、人们关注、优秀创作,没错,我们正经历的这些就是在形成一个广受关注的氛围,越是糟糕,越是令人目不转睛地参与其中。只是错误总要停止,前奏永远不会成为主旋律,良币归来是大势所趋,只是在此之前,我们还需积蓄力量。愤怒的、厌烦的、焦虑的……这些消极的力量压到谷底,就会揭竿起义,彻底推翻旧的陋习,让新的、健康的、强大的东西在已开拓好的土地上成长起来!” “总有那么一天的。我一直这样认为。那么今天,为什么不能是那一天呢?” “‘哗啦’——” “那是什么声音?” “那是花瓶碎掉的声音。” 这篇文章并没有妄加断言,胡路被嘲就像一个信号,自他开始,那些粉丝数千万的流量明星无一幸免,都像是被全网通缉一样一旦出现就被各方嘲讽。粉丝们团结一致为自家偶像奋战在一线,平日里靠着打了鸡血的拼搏精神和有组织有团队的规划行动而笑傲江湖的粉丝们,竟然头一次在偶像们无大错的情况下输给了路人,而且败因还是“寡不敌众”。 胡路的微博是重灾区,这里不仅有猖狂的黑子疯狂叫嚣,还有别家偶像的粉丝们气不过来此发泄被牵连的怒火,更不用提热血上头的路人们不分青红皂白地拿着键盘当武器,好像胡路真的成了千古罪人。 如果此时还只是开始攻击偶像们的城墙,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彻底掀了偶像们的地皮。 小k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国内与国外的多档选秀节目被网友拿到外网上做了对比,一经对比,各国的风格都十分出众。这样的视频本来只是一个简单的对比视频,以做搞笑用,但是因为视频有趣,被大肆传播后开始有些评论涉及到恶意捧踩。之后粉丝下场,局面彻底乱成一团。评论里的争吵上升到发布剪辑视频,接着相关视频越来越多,彻底在外网炸开了锅。 在国内开始“偶像大清洗运动”后,外网的热闹也传入了国内。此时传来的视频受到国内风气的影响,都是一些讽刺国内偶像实力垫底的对比内容。甚至有常年追国外偶像团体的粉丝做出了数据汇总,关于国外的偶像如何培训,实力如何,获奖如何,而国内的又如何。在干净清楚的数据下,国内偶像的战况可谓惨烈。一时之间,更是激发了网友们的嘲讽之情,坚定整治流量风气的决心。 而K作为国内男团中发展最好的偶像男团,首当其冲受到了炮轰。前有胡路做了影视圈整改的马前卒,后有徐歇在《唯王2》里和那位韩国导师斗舞斗输成了网友质疑国内偶像舞台实力的最好把柄。 MT公司在K上投入了那么大精力,甚至未来的事业企划也有一部分在K身上,这让管理层无法像那些小公司一样迅速做出决定将旗下的偶像艺人冷藏。他们还在试图挽大厦于将倾。 “你以为你是盘古吗?还想开天辟地!超人都扶不起一栋要倒塌的楼,赶紧放弃吧!” “可是网友们很多情况下都是一时冲动,也没什么组织力,冷他们一段时间这事儿就过去了。现在放弃K,我觉得不理智。” 那位提出反对的董事抬起眼皮,冷冷地道:“其他人都有可能逃生,K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网上的人是不能将整个偶像行业拖垮,但是拖垮一个男团还是做得到的。” 小k握紧了拳头,其他还想坚持的董事也有些动摇了。 那位董事拿起手中的文件站起来,“所以及时止损吧。” 他路过小k,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的名字也改回来吧,赵……” “只要K还没解散,”小k猛然站起来,“我永远都叫小k。” “你这又是何苦呢?” 小k捏紧手中的文件,“给我一周的时间,我会让K找到生机。能盈利的话,为什么还要止损呢?” 部分动摇的董事向小k发问:“你有多大概率能挽救现在的局面?” 小k毫不迟疑地回答:“我只承诺百分之百!” 他的信心让一部分董事有了些把握。情况发展到现在,娱乐圈内部的很多人也都是蒙头蒙脑的,吃了很久的饭被网友们突然倒掉了,一点缓冲都没有让他们也有些不敢相信。因此,恐慌有,侥幸也有,此刻他们需要的是一根定海神针。如果能不放弃K男团的话,他们当然也不愿意接受损失。 董事会的结果暂时倾向于保留K团,并且公司这边也承诺小k,只要他的方案可行,就会尽力帮他完成。 “取得了大成功啊。” 小k收拾好东西从会议室里出来,那位坚定反对立场的董事就站在走廊抽烟。 小k走过去,“在等我?” 董事给他递过一根烟,小k谢了一声后拿在手中把玩。 “还是不抽?” 小k淡淡道:“手下都是小孩子,带坏了不好。” 董事看向他,语气夸张,“真是厉害啊,十年的烟瘾说戒就戒。你的确对自己够狠。” 小k笑一声,“所以,你到底什么事?” 董事不提,却学起了他在会议上的话,“‘我只承诺百分之百!’多么铿锵有力!多么振奋人心!谁会想到这只是玩弄了一个语言的技巧呢?在结果出现前,你可以永远说你的赢面是百分之百,谁让概率这东西,谁也说不定呢?” 小k转头看他,“你这话大可在董事会上说。” 董事摇了摇头,“我不介意参加一场赌博。但是我需要知道你的底牌是什么?” 小k露出张扬的笑,这笑容极大地洗刷了他脸上的冷酷与严肃,“我的底牌一向都是我自己啊!我绝不会允许我铺设的天空里出现坠落的星!” 董事早就料到小k会这样说,低声笑着换了一根烟。 “除此之外……” 董事惊讶地将火按灭,“除此之外?” 这等狂人什么时候有了自己以外的凭仗? 小k嘴角微勾,“我有内部消息,胡路绝对会乘风破浪,到时候我和K搭载着他的小船就绝对不会淹死。” 董事更加好奇,问道:“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小k卖起了关子,并且还从保持神秘中找到了乐趣。 他道:“天机不可泄露。” 第五十六章 消化 董事憋着气离开了。 小k苦笑着目送他走远,如果可以,他当然也想卖这个老朋友一点面子,吊别人胃口多缺德呀。只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小k自己也不清楚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他大步走出MT大楼,上车启动一气呵成。 现在,该让天机从指头缝里露出点东西来了。 另一边的公寓楼里,K团全员齐聚于客厅,感谢明星小区的强大安保,目前还没有在楼下见到疯狂围堵的狗仔,因此这时候的几位年轻男孩儿们还有心情伤春悲秋一会儿。 “公司停了我们所有的活动……”冷酷是被小k临时从广告商那里接回来的,直到刚刚才整理好情况。他左手攥着右手,手指来回摩挲,“我女朋友应该会很担心我。” 白若许翘起腿,“这也没办法,小k哥收走了我们的手机。” 他偏头看见徐歇面色漆黑,精致的五官皱在一起像是杂乱的线条,不由嗤笑一声,“大小姐反省呢?” 徐歇瞬间出手揪住白若许的衣领。 即使长相精致,净身高也有一米八的徐歇在愤怒时依旧展现出令人恐惧的气势。而作为团队内唯一一个身高在170档次的“小矮子”,白若许也不落下风。他的本性里带着与小k相似的粗暴狂野,只是他比小k更加圆滑,更加善于掩藏,即便是一起工作数月的同事,有时候也难从他乖巧可爱的表象里看透他火药桶般的内里。 “呵,不装了?”徐歇眼角锋利,讽刺道,“一个表里不一的家伙,哪来的本事对我指手画脚?!” 白若许眼神狠辣,却突然放声大笑,“这是什么话?你该不会以为我会为我的伪装心虚吧?就像你心虚你的斗舞输给了一个韩国来的偶像。” 冷酷怕两人打起来,也顾不上思念自己的女朋友,站起来替徐歇说话,只是这钢铁思维着实不够柔软,完全起不到缓和气氛的作用。 “小白你别说了,徐歇是队里的主唱,本来就不擅长跳舞。” 徐歇脸一黑,就听见冷酷话还未尽,“将心比心,你看你是队内的rapper,就没人要求你别的能力,对吧?我们是个团队……” 这下轮到白若许脸黑了,他朝着冷酷咆哮,“别拿我和你们比,老子实力天下第一!” 看了半天热闹的钟齐将冷酷拽回来,“你可别添火加柴了。”他指向针锋相对的两人,“一个死不认输,一个自认最强,你偏偏要往两人的枪口上撞……” 他说到这里,怀疑地眼神扫过看不出表情的冷酷,“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面瘫脸通常的设定就是内心话痨,我觉得你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冷酷:“?” 他实在不能理解这群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于是只好去求助队长胡路。这时,他才注意到好像从一开始胡路就在低头写着什么。 正当他要走过去的时候,一直在卧室里不知道忙什么的佘月走了出来。他先是问胡路,“写好了吗?” 胡路还在奋笔疾书,听到佘月的问话,抬头朝他笑了一下。那丝毫不带任何阴霾的笑容有如晴日当空,和整个阴雨绵绵的气氛格格不入,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令人不平衡的气象差异。 “快写好了,就剩收尾。” 佘月点点头,请各位嘉宾就坐。 嘉宾们虽然一头雾水,但是架不住这滩水又阴又酸,坚决抵制地沟水流进脑子里的几人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佘月的邀请,并表示还要继续刚刚独属于自己的戏码。 无奈何,金牌调解员小佘上线。他的业务能力突出,总是奔走在人民调解的第一线,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任何争吵纠纷到了他的面前都将得到解决。乱麻被纺成线,鸡毛蒜皮也都做好了垃圾分类,即使面对爆吵不休甚至大打出手的人们,小佘也有自己的妙招——那就是绝不能给双方说话的机会! 首先他要用自己真诚地眼神直视愤愤不平者的眼睛,接着用自己的理解将对方的怨气化解,“我知道的,你的胸中藏着一把火,可是你不能让它们烧到你的心房,因为那里是你的军火库,一旦火星进入,就是天崩地裂,害人害己。” 闹事群众白先生不愿退让,他似乎还有话要对另一位揪住他衣领的徐先生说。 小佘当然不能让火把和火药桶撞上去,为此,他毫不介意自己做一个传话筒。 不愿透露姓名的白先生:我介意! 小佘不愧是多年行走街坊的老调解,他对着白先生了然一笑,“我知道的,有些话不说出来,你的气愤就无法发泄,但是由你来说的话,势必要引起更大的纠纷。那么就交给我吧。” 白若许正想呛声你知道个鬼! 不仅知道个鬼还知道许多鬼的小佘转向徐先生道:“白先生未尽的话大概是这样的——他伪装不是因为心虚或者讨好世人,而是觉得好玩。只要有一个人没有识破,那么就代表此人被他玩弄在了鼓掌,事实证明,白先生是个优秀的伪装者,放在民国时期可能还是位优秀的情报间谍,只要他不刻意展露本性,几乎没有人能发现他带了一张取乐的面具。白先生从这样的行动中获得了一种智商碾压旁人的快乐,这种快乐堆积成他强大的自信。白先生认为,这种自信和徐先生的好胜不是一档子事。” 说到这里,小佘真挚地建议徐先生放下拳头,立地升智,“如果您先动了手,那就是蓄意伤害,岂不是将主动权再次交到了白先生的手中?” 徐歇抽抽嘴角,在佘月的拉动下松开了手指。抓的时间有些长,他还感到手指有些血流不畅,因此扭过脸,悄悄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做起了按摩。 正坐在他们身后什么都能看到的胡路:…… 为了保全徐歇那颗易碎的心,他默默低下了善良的头。 做调解就是东打一掌,西揍一拳……咳,趁着白若许震惊得说不出话时,小佘还要公平地为徐先生说上两句话。 “我知道的,徐先生也有自己的想法……” 徐歇藏在背后的手指一僵,求生欲极强地抢话,“我知道你知道的,不过徐先生目前没有想法。调解书是吧,拿出来我现在就签!” 小佘微笑着看向另一位还未表态的闹事群众。 白若许:“……我也签。” 小佘满意地点点头,又是一次成功的案例!小佘脖子上的金牌,更加金光闪闪了呢!于是金牌调解员小佘功成身退,只留普普通通一个凡人佘月在原地。 他疑惑地看着拿出随身携带的签名笔做出迫不及待签字模样的白若许和徐歇二人,“抱歉,我,胡路唯粉。” 说完,还露出了拒绝他人后难免的不好意思。 “啊!”胡路捂着脸倒在了沙发上。 钟齐本来看戏正上瘾,发现胡路的动静后面色复杂,评价道:“辣眼睛!” 冷酷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女朋友面前的行径,理不直气不壮地弱弱跟上一句,“辣眼睛……” 也不知道说的到底是谁。 在风波中心,白若许已经从佘月这里找不到任何优越感了。比智商似乎是平手,比厚脸皮也甘拜下风,现在脱离角色也如此之迅速,即使是自封生活影帝的白若许也只能为这份演技鼓掌。 就在他的自信开始有了裂痕的时候,徐歇突然扔掉笔,对佘月叫道:“谁说要给你签名了!调解书啊!拿出来!赶紧的!” 在场的其他人:…… 白若许:你说神奇不神奇,裂痕它又自动粘回去了! 在众人的沉默中,徐歇逐渐变得冷静,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被佘月带歪了,面中正在酝酿风雨。 佘月好人好事做得无比顺手。他轻拍徐歇的肩膀,赞道:“你未来一定能成为一位优秀的歌手。” 因为另一条路已经被堵死了是吗?! 佘月机智地转移了话题。 “胡路,开始吧!” 闹腾一番后没那么低沉的众人好奇心又钻了出来。徐歇冷脸道:“胡路,别是扛不住打击要退出啊?被人丢过来的C位我可不稀罕!” 冷酷也跟着紧张起来,尤其是当听到胡路捧起自己写就的稿子,张嘴就是大标题——“检讨”。 “胡路,你别多想,现在的局面不是你的错,你别把责任都归到自己身上!” 即使是悠悠哉哉的钟齐也收起了惬意,“很明显是市场对流量明星整个群体审美疲劳了,你只不过是被推出去背黑锅的,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没有人是受了你的连累。” 白若许看了佘月一眼,本不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多嘴一句,“我看了那部网剧,你表现得不错。” 众人惊奇:“哦——?” 白若许多嘴两句,“虽然还远不如我!” 众人这才淡定,“嗯——” 这才是原汁原味的白若许嘛。 胡路笑笑,和佘月对视一眼,没想到不知不觉间他们的团队里已经有了感情。作为队长,他是不是能稍微自豪一点呢? 想到这里,胡路微笑着看向众人。 白若许恶心了一下,“这是什么老母亲一般的眼神?” 胡路收起散发的父爱,对着稿子念起了自己的检讨。 当他讲过这段时间的风波,开始认错并忏悔时,团内的其余人开始面露不忍。 不是你的错啊! 你做得足够好了! 我们只是正好逢上时代破碎! 徐歇想到了国内培训的不足,钟齐想到经济的疲软,白若许想到人们的乱棍打死,冷酷则想到他们精神还不够强大……这些种种的问题之外,剩下的致死一击,便是时运不济。正如钟齐所说,矛盾迟早要爆发,只是偏巧赶上了他们而已。 无论以上的哪个问题,他们都不会成为罪魁祸首,也不应该被全网责骂。没有人是罪人,但结果就是这样了。 一切只是这样而已。 人们总是在悲剧来临时认识到何为命运,这两个字,也是头一次如此深刻地印在了这群年轻的男孩儿心上。 胡路低下头念道:“造成一切罪恶的源头是我……” “不,不是你……” 是命该如此。 胡路依旧念道:“是我命中有劫,运气受损,才会降临这场祸事,以至于牵连到整个团队,我对此感到很抱歉。” K团老几位:…… 胡路的话还在继续,“或许你们不相信,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可以心安理得地当做我带来的这些灾祸没发生过。经此一事,我要向受到我连累的各位队友们道歉,并且坚决做出保证,以后再渡劫,争取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去……” 佘月还在此对他做出补充,“最好也别去山林里,否则劫雷降下,引起森林火灾也不好。” 胡同学态度非常认真,立刻接受修改意见,“我会参考神州火箭发射的地点,在西部地区接受天雷考验。” 西部地区出生的白若许:西部地区欠你的啊! 第五十七章 起坛 小k停好车,脚步未顿地进了公寓。 在路上的时候,公关部电话联系他想要确认方案。和他对接的也是公关部的老员工,彼此都是在各种舆情的风波中挺过来的战士,应急事件处理能力不俗。 “目前暂时只能是这样。” 老员工几句话就将方案梳理了出来,由任何一个圈内人士来看都是无比优秀的应对策略,只不过……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小k,你得给我们提供一个可以围绕运作的核心条件。”老员工的声音沙哑,那是动不动就熬夜加班带来的损伤,他举例道,“比如,证明自己的实力。” 小k怎么会没想到这个,“这方面我倒是一向都很有自信。K团出道这一年看起来没什么大动静,那是私下里我在狠抓他们的偶像基本素养。别的不说,胡路的演技绝对经得起打磨,他是块璞玉。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观众们并不买账。你我也都知道人眼的滤镜有多强大。一旦先入为主产生了坏印象,扭转起来就没那么简单。说是实力面前强者发话,实际上一般人也达不到能够欣赏强者的地步,水平只是卡在及格线而已,不尬、自然,这就是他们觉得演技不错的标准了,要是再会哭几场,都敢吹上天去。” 身为公关部的人,日常工作就是引导群众言论,在对网友心思把控上自然都是熟练工。于是老员工接着小k的话道:“只可惜及格线正处在及格与不及格之间,立场不够坚定的审美又很容易被心情与他人的言论所影响……” 小k叹声道:“所以一念良好,一念零分。连影后的戏都被攻击过,现在的网友还有什么不敢评价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舆论没有平息前,胡路即使自证实力也没什么大用处了。” “是这样的。” 老员工愁得很,不过他想最愁的应该还是小k,这家伙是出了名的护艺人,估计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放弃的。 这么一想,老员工也没那么烦恼了,天塌下来,有脑袋硬的顶着,他这种会早早地躺倒在地的人只需要发发无聊的善心,同情一下这些硬刚上去的人就好。 “诶,说起网友乱评价,至今还没有被讽刺过的也就只有他了吧?” 小k打了一个方向,“你说年语凉?岂止啊,他是被全网捧在手心的宝。” 老员工大发痴想,“你不是跟年影帝有些因缘吗?要是能让他开口说上一句,估计网友们就会冷静一点了。” 不过他自己说完都笑了,“年影帝现在这地位,连公司高层都说动不了……” 小k也跟着苦笑。赶上一个红灯,他刹了车,面前正是人行横道。 路口处,行人熙熙攘攘地在划好的白线上穿梭往来,电动车骑手们也跟着壮大队伍。所有人的生活都像是在奔赴一场不见硝烟却生死必争的战斗,无论你是步兵、骑兵、炮兵,你死我活的交锋中容不下片刻犹豫。 他看着那些电动车,脑中浮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联想到那人背后站着的是谁,小k咬了咬牙,本来不想打扰恩人的心也有所动摇。 “说不定,还真的可以。”小k默念道。 因此一到小区,小k便急忙奔向公寓。 “佘月!” 小k推开门,进屋就迫不及待地大喊那个神棍。 结果他发现了什么? 他曾经花费一秒钟担心过精神状态低迷的K团成员,正一人一瓶啤酒,围在客厅里群魔乱舞。 徐歇要面子,从来没喝过酒,这会儿大概醉得最厉害,站在茶几上引领着众位dancer大摇大摆,一边跳,一边嘴里还喊着口号:“见证一代舞王诞生的时刻吧!” 其余几人十分捧场地为他鼓掌叫好。 “加油啊!” “不要放弃!” “你是最棒der!” 小k:…… 要不,这团就这样吧。 救它干嘛。 不过K团几人可不准备给小k这样的机会,随着站高望远的徐歇一声高呼,几道视线“刷刷刷”地转向玄关口的小k。 小k:有种被一群神经病盯上的感觉。 抢先一步,小k斥责道:“都给我站好!” 本来只是微醺的醉意顿时清醒,几人排队站好,冷酷还记得将过度亢奋的徐歇扶下茶几。 “看看你们还有平时状态的十分之一没有!现在是在干什么?自我放弃吗?!我都没放弃,你们就要放弃自己了?!” 见几人低着头不说话,小k又点了一下最大的捣乱分子,“徐歇!舞蹈实力不好,不赶紧练,还敢喝酒?!” 徐歇大概是真的醉了,听闻此话猛地抬头直视小k,大声道:“我们刚刚就是在练舞!” 小k只觉得孩子叛逆气得他脑袋疼,“那喝酒干什么?” “助兴!” “你还有什么可高兴的!” 徐歇毫不退缩道:“神棍说了,今晚转运,明天开工,所以高兴!” 小k瞪着眼睛说不出话,就保持着这幅神情转动脑袋对准佘月。 “佘——月——?” 被点到名字的佘月站出来,乖巧答:“到。” 小k眯着眼睛看他,语气森然,“不解释解释?” 佘月感受到了小k的怒火,讪讪笑道:“请您先坐?” 小k走到沙发上坐下,其余几人也跟着落座。等大家都摆好吃瓜的姿势,瓜农老佘便将自己栽培多日的大瓜放在了桌面上供众人品尝。 “是这样的,”老佘卖瓜多年,自夸的话术运用得十分熟练,“我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出事,所以一直在尝试帮你们改运。” “改运?”小k皱眉,“什么意思?” 钟齐瞪大眼睛,激动地问:“改运?!这词也很高频啊!是不是还要做法?!” 说着,还双手手腕相贴,食指中指并拢,嘴里发着“出出出出”的音效,做出五毛影视剧的斗法效果。 其余几人露出看智障一样的眼神。 钟齐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他会受到这群人来自智商上的鄙视,不服气地问道:“难道你们不想看?” 他又转动了手腕。 出出出! 被说中的几人眼神动摇,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放在佘月的手上。 “神棍就要做点神棍该做的事情嘛!”徐歇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双比例完美的手。 白若许虽然不那么好奇,但是输给佘月之后自顾自将对方认定为仇敌的他,怎么可能不想敌人跳大神丢脸。 “对啊,不拿出真本事看,谁信啊?” 冷酷觉得这样不好,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小k却突然道:“我相信你的话。” 但是紧接着,他又跟上一句,“开坛需要什么东西我来准备。” 冷酷大叫:“k哥?!” 胡路看向佘月,佘月的原话从来都是“做法这种高端的音乐舞蹈技艺不在他那民间杂派的学习课本上”,只是这次他却没有张口说来,反而道:“那就先准备一只活鸡。” 遍览群书的钟齐抢答道:“是不是得用公鸡?” 佘月很好说话,“都行。也就是做法上的区别。” 小k应了一声去小区外的菜市场买鸡去了。钟齐又凑过来问:“是不是还要穿法袍?” 佘月就指着身上这套休闲服,不拘小节道:“没有,就这吧。” 钟齐自豪挺胸,道:“我有啊!” 胡路:“……” 反倒是佘月笑了,“带我去看看?” 钟齐乐得分享自己的各式战袍,柜门一打开,里面花里胡哨,全是钟齐收集的古怪衣服。 徐歇伸进头看见了,怀疑地将他扫视一遍,问道:“你还玩cosplay?” 钟齐从里面捧出一套黄色道士袍,想了一会儿又找到一套袈裟,边整理衣服边说:“我哪有那个时间,是工作不够忙,还是小说不好看?” 他转头问佘月,“看你选哪个?” 跟过来的冷酷实在很疑惑,“你收集这些干嘛?” 钟齐拍了拍自己摆在床上的衣服,介绍道:“这件是《佛说》里妙空和尚的袈裟,看,里面还绣有《法华经》!这件,可是《捉鬼天师在都市》的主角陈白眉在最终决战鬼王时的金圣道袍!这些可都是见证了那些榜单之王崛起的纪念意义十足的周边!都是作者亲自参与设计,只有亲友圈才能拿到的有价无市的宝贝!” 或许是钟齐语气实在是信服力十足,即使是徐歇也收起了嫌弃的眼神。 “只可惜,我爱的那些主角们都不够平凡,战袍很难穿出去,”钟齐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他激动地看向佘月,“不然,我陪着你一起穿?” 佘月十分愉快地同意了,并且和钟齐一起邀请其他的人。 “一起?”钟齐体会到了小众圈子费心向外安利时的卑微。 胡路第一个同意,甚至率先拿走了一件看形制就保帅的蓝色仙人装。 白若许咬牙,能当C位的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心黑手也快。于是不甘示弱地也上前挑了一件白色狩衣。 刚挑完,衣服就僵在他手里了。 为什么这么自然地就和胡路较上劲了!我的智商呢! 冷酷当然也跟着上前拿了一个唯一能让他穿上的神父袍,毕竟这么精明的钟齐都拜托了,他也不能不给他面子。 最后只剩下徐歇了。他惊讶地左看右看,不明白为什么正常审美的人总是被落下,难道这年头当个平凡的人都成了奢望吗? 遇到这种情况,就要坚定自己的立场,绝不向奇怪的审美妥协!对! 于是,徐歇选择了同流合污。 然后他拿到了一套古印度服饰。 换上装扮后,钟齐并不是几人当中最开心的,因为自有比他更臭美、更得意、扮相更帅的人存在! 看着仙风道骨的胡路,白若许一脸费解地问钟齐:“你为什么要把那么帅的一套衣服让胡路挑走,然后自己选择穿一件袈裟?” 钟齐一脸慈悲地念道:“大概是我傻。” 而被队友们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来回凌迟的胡路现在正抿着嘴角,牵起佘月的手道:“只有我们,是一个教派的。” 徐歇收起不甘的目光,捂着眼睛自我怀疑道:“怎么回事?我怎么看胡路的衣服突然变粉了?” 冷酷听到就扭头大声问钟齐:“你的衣服还有变色功能啊?” 钟齐冷哼一声,揭露真相,“衣服没有。大概是你们眼睛充血了吧。” 单身狗的红眼病。 第五十八章 天台 在装备齐整后,理论经验丰富的钟齐又操心道:“在哪里开坛?” 佘月道:“斗法时以坛高者胜,自然是将坛设得越高越好。” 于是他领头,大手一挥,带着众人上了楼顶天台。 被众人忘在脑勺后的小k提着一只健硕的大公鸡,在回去的路上冥冥之中感受到了被抛弃的寒冷。 小k:? 大概上天也不忍心看他一人在孤单中沉默,一则电话打了进来,驱散了小k的寂寞。 “喂,你好。这里是东城派出所。” 小k将手机远离耳朵,再度确认上面的确显示的是东城派出所后,又愣愣地把手机拿回来。 “喂,您好。” 电话那头的警察同志态度很好,一点都不计较自己被放置了有近两分钟的时间,认真而亲切地通知他,您手下的艺人涉嫌参与邪教聚会,请您尽快到楼顶天台配合相关工作。 小k的手机“唰”地从手中滑落,正好砸进鸡笼,砸在那只被老板吹嘘可以做斗鸡的勇猛公鸡的小脑袋上。 而头顶“斗鸡”美誉的公鸡一声愤怒的鸡叫,发动技能“快速的啄击”,迅速将小k手机最薄弱的地方——能拍下自家艺人盛世美颜的摄像头,啄了个稀碎。 小k漠然地想,这大概就是天意。 这群人以后可能再也用不到他的镜头了。 为什么! 小k重重地踏着脚步朝楼顶飞奔而去,速度代表他的急切,踩踏的力量来自于他的愤怒。 为什么! 他闷头就冲向天台的门。 为什么就不能少惹点儿事啊你们这群二货! 封建迷信不丢人啊!还要搞到天台去! 他愤怒地推门进去,正好听到离门不远站着的一位少年在向警方讲述自己是如何成为一个维护市容市纪的热心群众的。 “当时我正在调试我的无人机,昨天刚到的货,国际最大无人机品牌AIR公司刚研发的新品,听说这次的功能远超以往,在系统上……” 警察微笑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们说回今天的事吧?” 少年害羞地笑了两下,“不好意思啊,我遇到喜欢的事情就会变得有些话痨。我平时不这样的。你别看我很活泼,其实私底下是个很内向的人。我朋友都说我是外热内冷呢!” 警察依旧保持微笑,静静听少年介绍性格介绍了大约五百字后才又切回正题。 “然后我就出门调试我的无人机了。” 小k:结果你讲了这么长时间,进度条还卡在百分之一。 “不得不说这次AIR公司新产品就是好,不枉我等了那么久!无人机飞得特别稳,我想测试一下高度,就让它一直飞到楼顶上去,结果正好看到这几个人穿着奇装异服在比划着什么,很像是电视里那些跳大神的,我一想,这不就是搞迷信活动吗?!学校老师反复强调了……” 后面的,小k就没有再听下去了,实在是这小孩儿太能说了,他朋友该不会是被他拿嘴逼着说出他外热内冷的评价吧? 了解了事情的起因,小k直奔着天台另一边的憨憨们而去。 还未见人,就听到警察小哥的批评教育。 “好家伙,接到举报一来,就看到你们聚在这里闹。闹什么呢闹,啊?” “把人家举报的小孩儿给吓得,嗷嗷大哭,哭得人心慌,你说你们过分不过分!” 正巧,小k所在的位置还是能听到少年骄傲满足的声音的——“我一看不妙,内心的正义使我当机立断地选择了报警!没什么,这是我一个共青团员应尽的义务,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小k:…… 少年啊,你是否忘了正在听你瞎吹的人也是你曾经哭天抹泪的知情者?都是一个所的,你干过啥,人家不知道啊? 警察小哥这边的批评教育也没停,只是小k越走近越是听着声音里好像带着憋不住的笑意? “也不怪人家小孩儿,看看你们穿的。海纳百川啊!中国已有的道教、佛教、基督教,还有日本的、印度的,这位最帅的朋友,你是哪派的?” 小k听到胡路的声音响起,估计都要得意死了。 “我和他都是道教的,不过我得道成仙了。” 警察小哥也是配合,“哦,这么说还是祖师爷。厉害了,真是失敬。” 小k听得无语,这时也绕过天台的小花园,见到了灌木背后挨训的几位憨憨。 确认过形象,嗯,是找错的人。 这一个个跟三流剧组跑出来的群演一样的家伙,他一个,一个都不认识! 正当小k尝试着不动声色地开始倒车时,他的行踪也被人给发现了。 警察小哥朝他招手,“是保证人吗?” 几位背对着小k的捣乱玩意儿瞬间转头,在看到这几张表情或羞愧或喜悦或无所谓的脸时,小k冷静下来了,还是帅的。 不愧是他的艺人! 一个一个地重新认识回来好了。 于是他挂上职业的笑容,走上前和警察小哥交谈。 “他们这个事情,需要受到什么处罚?” 小哥好笑地又看了几人一眼,“口头教育一下,你把人领走吧,下次让他们注意一点影响。” 小k没想到被轻拿轻放了,“您没有误会他们在进行迷信活动真是太睿智了!” 小哥实在憋不住地笑了出来,道:“恨不得把全世界著名的宗教都给穿到身上,这算什么迷信活动?我看他们博爱得很,一点都没被哪个信仰迷了神。cosplay我们也不是没听过,虽然宗教主题的是第一次见。行了,赶紧领走吧。” 小k如梦初醒,之前脑子里盘旋的神神叨叨一洗而空,再也不提任何封建话题,保证绝对会严加教育之后就要带几人离开。 沉默许久的公鸡大哥在此刻扑腾了两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警察小哥脸色微变,“大公鸡?” 小k心虚得不行,在认识到自己之前犯的迷后更是后悔万分,这会儿竟然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应对了。 小k的沉默反而使警察小哥觉得疑点重重,他将视线来回在两拨人身上打量,正当要说什么的时候,佘月说话了。 他问小k:“一只公鸡不够吧?” 小k紧张地看向佘月,就听佘月又说:“算了,鸡公煲里多下点菜好了。” 小k:…… 自知未来身份属于掌勺大师傅的胡路看到真鸡之后感到有些棘手,“我好像不会杀鸡。” 他带着“你们谁会?”的眼神向其他人求助,目光扫到谁谁后退。终于他落在了在场唯一一个如小白杨扎根土地不松动的身影上。 警察小哥:“嗯?” 我来教育你们,还得负责帮你们杀鸡?! …… 大公鸡瞪着黑豆一般的眼睛,鲜红的鸡冠轻耸,被人抓起翅膀后鼓起的胸脯是如此地健硕,它是一只好鸡,可能还是鸡中的一大帅鸡,它会被人们铭记,生命的消逝不会毫无意义! 一把闪着银光的大刀高高举起,生命的本能使公鸡吓得开始剧烈挣扎,鸡毛飞起,在空中左右晃动着缓慢漂浮。 落地,轻飘飘的鸡毛被血液坠着落地。 手起刀落的瞬间,藏在各个角落里的人们纷纷跳出来为小哥欢呼! 寂静就此被打破,原本只有一人一鸡的画面里涌进了各种生活的气息。主厨胡路被助手佘月戴上围裙,小k陪着少年去外面采买水果饮料,K团其他几人则被支使着收拾配菜。 众人都在忙碌之中,唯有两位警察小哥无所事事。 一位道:“你好歹还身负了杀鸡重任。” 另一位道:“我也没想到他们真的能一直留着鸡等到我们下班回来杀。” 两人:也不知道他们之前到底在忙点啥? 这份疑惑大概只有佘月能帮他们解答,忙什么?自然是忙着进行二次教育。 当时回到公寓后的小k是感受最深刻的,他对众人道:“这种事情以后不许再发生了!” 他又皱眉看向佘月,“你说的改运……” 佘月坐到沙发上,“已经好了。” 小k惊讶,“什么时候?” 佘月:“平时。” “什么意思?” 见众人都坐下来了,佘月才讲道:“我们的未来是不确定的,厄运就是将坏结果的可能性加大,但是,也只是可能性而已。再坏的运气,都不会让可能变为必然,也就是说,你不会百分之百的走向BE,总有百分之一的生机。而我们能做的,就是用智慧,将那份生机无限放大。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就如同坏事的发生也都有前兆和过程一样,所以我才说,功夫在平时。” “只要我们准备充分了,静心等待就好,转机很快就会出现。”佘月接过胡路递来的茶,喝上一口,又道:“瞧,就是这么科学。” 丢了大人的徐歇率先怒道:“你还好意思提科学?!不就是你带头搞做法这种迷信活动的吗?” 佘月:“做法可不是我提的。” 钟齐一震,“那也是你先说改运的啊!” 佘月:“对啊,我说的是科学改运啊。” 白若许揪住他的话柄,“那话题走偏你怎么不更正?还说你不是故意的?” 佘月叹道:“一开始是你们打断了我的话吧?” 小k认了这个帽子,的确佘月刚提到改运,他就插话进去,将风气带跑了。 佘月又道:“后来我是不是也在暗暗地拒绝?比如公鸡母鸡做法不同,又比如我没有法袍不能做法?” 钟齐顶了最大的锅,默默低下了头。 “不过我又想,既然你们相信这个,那我做也不是不行。最起码能安了你们的心。不经过警察同志的打击,你们能冷静坐下来听我说不要急,慢慢等消息就好?” 小k思考了一下,如果当时是这样的情况,大概他会是第一个坐不住要跳脚的人。 在这种生死存亡的紧急时刻,让他安静地什么都不做只是等?简直就是开玩笑。 “既然你说要科学一点,”小k这次知道找回佘月谈话的主线,“那你怎么判断今晚就会转运?” 佘月微微一笑,提醒小k:“今晚可是《好友》在电视上播放的时间。” 小k不解,“因为之前的交情,节目组那边不会乱剪辑,但是他们又能做什么?” 胡路却想到了,他说:“上期正好卡到午餐聊剧本,那么这一期或许会有其他两组嘉宾私下交流的镜头吧?” 佘月给胡路比了一个赞,“没错。祝影后和白老大对于影视行业的客观发言,能不能让网友们冷静一点呢?” 小k眼睛亮了一下,“或许可行。” “而且,爱恨情仇总会过去,唯有利益才是永恒。”佘月看着小k,“商人的想法?” 小k一震,立刻站起身来,“我去打个电话。” 第五十九章 重生 小k电话里聊了什么大家都不清楚,但是肉眼可见的是他身上的压力感有所减轻,这让K团的几位男孩子也轻松了不少。 时间到了晚上,两位警察小哥和那位举报的少年一起拜访K团公寓,杀鸡、烹调、摆菜、上桌,全是男人的餐桌上没那些拘束讲究,几人有吃有喝,玩得不亦乐乎。 等到一场欢宴结束,一直按捺着不敢查看网络动静的几人终于也到了伸头挨宰的时刻,围在小k身边听最终的结果。 小k拿出手机,现在正是综艺刚播完的时候,网上任何动静也都处于正在发酵的阶段。然而他刚打开软件,热搜榜单上就全是与K团相关的消息,更准确的是,与胡路有关。 他只来得及看到前两个,就接到了公关部的电话。 小k叹了一口气,走到阳台上和那边聊了半天。再回来的时候,面色不渝,对着几人道:“有一个好消息,也有一个坏消息。” 胡路自觉都是和他有关的,就道:“坏消息已经那么多了,先说点好的让大家高兴一下吧。” 小k:“好消息是节目组完整保留了祝影后和白老大的聊天记录,这两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对新人的看法很是包容,他们认为给年轻人更多展露自我的机会,是为了更长远的未来。他们的见解深刻又令人感动,压制了闺蜜组二人不得志的抱怨,以及许多人对年轻偶像抢占市场的不满。但是……坏消息,”他看向胡路,“那部网剧决定将你的戏份删减,他们的理由是想要给更多藉藉无名的新人演员一些机会。这则声明不仅讨好了大部分仍在愤怒中的网友,也提醒了众人,两位老艺术家所指的年轻人是一个广大的群体,而不仅仅是偶像们。” “或者说,”胡路道,“反而加剧了那些不满者的怨念,因为我们这些偶像,不仅抢走了中老年演艺者的工作,连同辈年轻人的机会也尽数剥夺了。” 佘月笑笑,“想必现在偶像在网络上彻底到了被人厌弃的高峰吧?” “你还笑,”徐歇瞪了佘月一眼,“你说的转机在哪儿?” 佘月没说话,反倒是小k道:“鼎盛之后便是消亡。事情闹得这么大,该出来说话的就都要坐不住了。” 果然如小k所言,就在许多业内人士都出面讽刺流量明星们私下里的万恶行径时,各大公司都开始出面控评了,偶像行业营收不错,割韭菜又快又新,资本不可能放弃这个市场。当人们的焦点由炮灰胡路转向整个偶像市场时,即使是MT公司的死对头也不能再看笑话了。 一时之间,网络上真真假假的言论层出不穷,各位偶像明星背后的好事坏事都要被爆料者说尽了。网友们吃瓜吃得晕头转向,属实有些撑了。 这样的热闹事持续了一整晚,网友们熬夜盯消息盯到天亮,一会儿东风压倒西风,一会儿西风又脚踩东风。凌晨6点的时候,正看到编剧们也跟着下场,几位小有名气的编剧联合发声明抵制流量偶像参演,又详尽列举了这些流量们毁了多少剧本的精彩部分,惹得许多意难平的剧迷们破口大骂。这时,一个账号清清爽爽地在众多吵闹声中发布了一条消息。 小k刚眯上眼睛,公关部的连环call就将他吓醒。 “出什么事了?”他的眼睛大睁,心跳如擂。 公关部那边也是一夜未眠,但是从话筒传过来的声音带着诡异的亢奋,老员工那接近歇斯底里的吼叫让小k一阵耳鸣。 大刀终于要落下了吗?他恍恍惚惚地想。 “你听到了没有?!” 小k晃了一下,总算彻底清醒,“抱歉,刚刚脑子太沉,没听清。” 老员工这次是真的没工夫介意小k的走神,甚至他还十分乐意再分享一遍自己的激动之情。 “你做到了!!!!年影帝发话了!!!” 小k难以置信地打开电脑,看着网络上逐渐变得风平浪静,甚至产生自己在做梦的荒诞感。 “怎、怎么回事?” “你也不知道?”老员工卡了一下,又高兴道,“难道你家胡路真那么有本事?!今早想炒作的一些小编剧联合跟风骂偶像群体,有一个人还特别嚣张地@了胡路,并说这样的人称不上演员,绝不会和他合作。结果你猜怎么着了?大编剧林恳在几分钟之后发博了!他下场替你家胡路说话了!!!!林恳啊!是林恳啊!别说他自身在编剧界的地位了,就说他背后的那位,谁敢惹?!” 小k咽了一口口水,打开特别关注里林恳的微博,置顶的就是他在十二分钟前发的微博。 “林恳V:早晨起床,拥抱太阳!最近刚写了一部轻松的剧本,希望能让我的原型人物@K胡路来参演,和速肥一起祈祷能许愿成功!” 配图,一张大狗两只前脚掌合十面向旭日。 老员工的声音还在继续,“哈哈哈,不知道哪里来的憨憨胆子长在脑壳里,竟然白莲兮兮地和林恳对垒,还有一大波不知情的网友涌进来攻击林恳三观不正。结果就在几分钟之后,远在国外拍戏的年影帝不知道怎么获取的消息,立刻就登微博发文了。” 小k颤抖着手点开年影帝的微博,先入目的是一张久违的自拍,小k大概和年影帝数亿粉丝一样,第一反应是点开,右键保存,然后才发现,照片上还打了一行硕大的字——“我这人,帮亲不帮理”。 向右一翻,还有一张图片,这对成年不发照片的年影帝来说,简直就是世界不可思议!这张照片有两个人,一个是斯文青年在害羞地微笑,略有些下垂的眼角温顺无害,旁边是所有粉丝捧在心尖上的男人,年影帝正亲昵地抱着那位青年,一贯淡漠无波的脸上竟然带着微笑! 热评第一是:我不知该为失踪人口的两连爆照而欢喜雀跃,还是该为我家老古板竟然会自拍了而吃惊,难道我真正要做的是为他嘴角的笑容而沉醉吗?不,等等,你有对象了?! 接下来不用小k翻就知道,绝对都是一群嚎啕大哭祝福心尖儿终于脱单的老母亲们。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他眼角的那滴泪不想张扬。 可能看完照片,才会有人转去看年影帝的文字,对,大家说到底还是只馋年影帝的身子而已! “年语凉:一直没有告诉大家,我有爱人了。@林恳V,请大家不要攻击他,不然我会报复回去的。” 小k捂着心口,嘴里含着差点被萌吐的血,他认真反思了一下自己,我不是那种只馋人身子的肤浅者,果然我尊敬的,一向是年影帝的灵魂! 你见过这么有礼貌讲规矩,连威胁都要摆上台面,加上“请”的影帝吗?! 啊啊啊啊!世间唯一的年语凉! 一个官媒承认让中国影星站起来的男人! 一个精通三国文化、泛通五国语言,却在国际电影节颁奖时全程只用中文的男人! 一个用自己的努力和拼搏,告诉所有人没什么做不到的男人! 任何一个见证过年语凉崛起的人都会成为他的粉丝,因为他永远代表的是人性最积极,最正的一面!小k每次回顾年语凉的那些过去,都像其他的粉丝一样平凡而弱小,只想吼上一句:他太难了!然后再为他的优秀大哭一场! 公关部的电话还未挂断,那边的声音依旧振奋。 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发泄情绪最爽的方式大概就是带脏字。小k整理好自己激动的心情,艰难从老员工的一片骂声中总结进展:年影帝终于松口公布的恋情是全网的喜事,再没有比这个更值得人祝福的事情了,这时候再去热搜榜上看,前十无一不是与年影帝相关。即使是涉及大半个娱乐圈的骂战都无法抵挡的影响,年影帝真不愧是娱乐圈开天辟地的男人。 “感谢年影帝,我爱年影帝!现在我们可以暂时得一个喘息的机会,好好组织反击了。” 小k从盒子里挑出一根烟放进嘴里,在嘴角咧开的瞬间,牙齿用力一磨,“昨天安排的节目准备好了吗?” “当然。” …… 节目后台,五个年轻的大男孩儿正在做最后的调整。 他们穿着同属灰蓝色调的打歌服,为了炫目一点,妆容上增添了许多亮片。白若许的皮肤很嫩,沾上之后会有点发痒,他克制住自己不挠,转移注意力和其他几人聊天。 “没想到真让他说准了,我们今天就复工了。” 徐歇有些兴奋地活动手脚,“虽然是露天的商演舞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情特别激动!” 钟齐勾起嘴角,“因为证明我们一年成果的时候到了。” 冷酷的眼睛也亮晶晶的,外面的阳光很好,他已经能想象上台之后,那些亮片会折射出多么耀眼的光芒,就如他的队友们本身一样夺目! “不过小心太激动跳错啊。”老大哥还是少不了叮嘱。 胡路晃了晃脖子,自信地笑道:“不会的。” “舞蹈在于整齐划一吗?在于动作设计独特吗?舞蹈是艺术,艺术的灵魂就是感染人心。” 他指着一帘之隔的外面,“听到那些期待的欢呼了?热浪也不能阻挡。那么,让所有人不虚此行吧!” “好!” 合奏的声音落下,所有分散的齿轮咬合在一起。此刻他们不是对手,不是任何一个独立的个体,正如小k日日强调的那样,他们是K,是合而为一的王,每一个人积蓄的光辉都是为了让王的荣耀高高在上。 “欢迎K为我们带来他们的新歌——《矛与狼》!” 成千上万围绕在台前的粉丝,还有接到临时通知的消息立刻丢下手头的事情埋头冲来的大部队,惶惶然不知心在何处的粉丝们,只是单纯喜爱着自己偶像的粉丝们,终于收到了确切的消息,能够见到还在活跃着的哥哥们,她们夜空终于再次亮起了星! 这样纯稚的感情哪里有错? 那些在舞台上奋力挥洒着汗水的少年少女们又哪里有错? 或许是这份为所爱用尽全力奉献的行为大有问题? 不! 绝不是! K团的男孩儿们脸上画着狂野的图腾,他们是先祖手中的矛,磨尖的石器捆绑在粗粝的木材之上。 极尽简单,它们没有冷兵器的锋利,也没有热武器的凶残。 极尽野蛮,没有锋利,不够凶残,但依然敢与群狼搏斗,疯狂、嚣张! 劣质的音响里杂音遍布,风声、欢呼声、热流的躁动声,回音、气喘、嚗鸣,当话筒交到胡路手里,他清晰的咬字能嚼碎一切干扰。 徐歇独有的歌声响起,嗞嗞作响的电流反而为他的嗓音增添了额外的魅力,转音、升调,在最高处爆发之时,钟齐令人炸掉头皮的海豚音不断攀升,他将话筒拉得那么远,以防止设备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共鸣。冷酷低沉的和音无处不在,正当高音散去,低吟声缓起的时候,白若许突然从队伍后方蹦到最前,小小的个子爆发巨大的能量,嘴唇高速摩擦、迸发,rapper的全部水准打开像是洪流冲开大坝,刚刚在冷酷的低音中松上一口气的观众们瞬间再次窒息! 她们像是亲身经历了一场原始的搏斗,厮杀之间血肉横飞,在石矛和血盆大口的夹缝中艰难逃生……不!她们无法逃生,她们的命早就掌握在战斗者的手中,咽喉处危险近在咫尺! 什么烈日晴空,什么人山人海,什么人间纷争,统统在生死之间不值一提。 活着! 活着! 要活下来! 这种全身投入的感觉令人忘乎所以,在粉丝之外,不断地有路人停留、加入,然后全神贯注。 他们同样呼吸紧促,四肢麻木,即使隔着几十层的人潮看不清舞台的表演,依旧能从歌声中感受到蓬勃喷涌的力量。 这样的景色在全国各大一线城市同时出现。 那些被网友们不分青红皂白一顿臭骂,抹杀掉生存空间的偶像艺人们,在一夜之间找到了自己的舞台——小,没关系;简陋,无所谓。他们要做的只是表演,用尽所有的青春活力,告诉更多的人,我们的存在,也是拼尽了血汗才换来的! 我们,当然有留下的理由! 许许多多在现场的,在网络上看直播的,各类昨天还在痛骂流量偶像的人都散去了盲目的愤怒,有一个冲在战斗前线的大V哭着敲下了自己最新的文章。 “或许我们太过莽撞,资本掌控的市场,偶像们对未来又有何选择权? 或许我们应该道歉,为同样郁郁不平却被我们重伤的那些少男少女。 今天我的泪水留给所有努力拼搏的人。” 在所有表演结束的瞬间,曾经被粉丝们一票一票送上星光之路的偶像们大多泪流满面。他们握紧队友的手,举起,像所有人高呼—— “我们是偶像,但绝不会让爱我们的人失望!” “谢谢——!” 第六十章 亚偶赛 在年影帝肃清了网络上的恶意之后,各大公司联合组织偶像们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上表演最拿手的歌曲舞蹈,筛下自身实力不足的,一切只为向观众们呈现最好的水准。 这次活动的确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效果。网络上不同的声音开始出现,有经济学方面的博主在分析了各国偶像发展以及背后的资本运作之后得出结论,无论是观众还是偶像,甚至是整个娱乐圈,都可以说是资本的受害者。 “我们以韩国为例,偶像行业有成熟的市场机制。出道之前严格的培训,出道之后专门的打歌平台、公司汇演,还有团队精心设计的主推方向。活动也很丰富,团综、专辑、演唱会,一环扣一环。 反观国内,偶像们成团之后,商人们快钱捞够,就不准备再为艺人培养花费精力财力了。挑出比较优秀的个人让其发展,剩下的人放任自流是目前的常态。空有流量没有被合理规划的偶像们被塞进毫不熟悉的影视行业,挤占了原本演员们的市场,也给自己带来了许多□□。如果偶像们能在自己的行业里生存,又哪里会有如今的纷争? 归根结底,是拿了粉丝钱的公司和平台们不干人事,偶像们也是何其无辜!” 这样的文章会出现,也表明了偶像派开始反击。 自此,原本一面倒的情势逐渐走入双方僵持阶段。 直到官方进场,华媒日报评道:“流量称王的市场是畸形的市场,整治行业氛围是必行之事……要将偶像和演员、歌手一视同仁,不生产劣质的作品,拒绝流量绑架,同时,也要像尊重其他演艺人员一样尊重优质偶像,切忌一棒子打死一群人。偶像行业无罪,纠错的方向应是德不配位。” 在官方注意到偶像行业的乱象后,整治也就紧跟而来。 文化输出也是一国实力的体现。韩国的娱乐文化,日本的动漫文化,垄断国际的好莱坞,无一不是向全世界人民展示国家形象和魅力的名片。引导建立一个和谐健康,有序竞争的市场氛围,才能促使更多优秀的文化作品的诞生,只是官方一直在避免过度干涉,正好此次的纷争送来了更好的调控方向。 经营有偶像业务的公司高层被组织约见会谈,最终达成一致协议,当天下午纷纷发布同样的保证声明,承诺共同建立优质偶像市场,对偶像、粉丝和社会负责,并请广大网友进行监督。 与声明一同而来的是切实的措施。一档半综艺半影视的新节目形式出现,专门为偶像团体而设,各大公司平台转发宣传,被圈到的男团女团共十数个,有老团也有新团,大多具有一定的粉丝基础,因此官宣出台,几秒内转发破万,粉丝们在公司账号下谢天谢地,甚至感谢起了之前差点要颠覆偶像行业的键盘侠们,声称若不是他们,狗公司永远想不起他们可怜的爱豆。这凄凄惨惨的卑微阵势,让许多对偶像和粉丝们抱有很大偏见的一线战斗狂哭笑不得,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那群年轻偶像和小学生粉丝,转而紧盯万恶的资本家们。 于是,狗公司们成了最终的牺牲者,无论是粉丝,还是反对者,都自发行使起监督的职责,随时防止资本偷懒反弹。 董事会上,各大董事们喜忧掺半,开心的是偶像行业没有崩塌,他们之前投入的成本不会打了水漂,烦恼的是捞快钱很爽,但那都将成为过去。 研究偶像市场的专业人员被高管推上前线,为众人讲解了构建偶像市场的前期投入和后期收益,总结下来是可看做一向长期投资,并且收益不菲,这才安了许多董事的心。 知道获益空间并没有缩水后,有一位董事乐着说道:“幸好咱们公司早就做好准备要认真组团,K团的前期投入不小,质量更是优中选优,就此一点来看,我们已经占尽了先机。” “小k,你怎么说?” 此时的小k早已没有上次董事会时的紧绷,他那猖狂的气息再也不受束缚,凶猛地向外扩张。 “我说,等这一天好久了。” 小k嘴角轻勾,眼睛里全是野心,“K团能帮公司保持五年难超的领先地位,剩下的,就看各位了。” 被他点到的其他偶团经纪人纷纷脸色大变,恨不得立刻拍桌上场将他围殴! 董事长哈哈大笑,“行,小k,说到就要做到。” 小k面色不变,依旧是那副不藏獠牙的野心勃勃。 “我只承诺,百分之百。” “很好!”董事长向后一靠,目光扫过全场受邀参加的经纪人,“你们知道,那群老奸巨猾们为什么这次这么老实地决定联合构建偶像市场吗?” 看着都有些猜测却不敢多言的在场各位,董事长哼哼一笑,“国家不会让我们白干的。明年!国家给了新生偶团一年的时间,到明年的9月份,由国家出面组织的全亚洲偶像团体竞赛大比,你们都有机会!” 在坐的,不仅是经纪人,就连不知情的董事们都震惊得难以附加。而在震惊过后,激动澎湃的心情陡然上涌! 全亚洲的偶像团体大比! 胜出者将是全亚洲第一偶像天团! 一步登天! 董事长满意地看着所有人都露出难以自抑的激动,这就对了。 瞧见这么肥的兔子,哪个猎人会不撒鹰呢? 有董事细心,问道:“那这个消息什么时候公开?” 董事长一笑,“藏着掖着干什么?估计现在就已经有憋不住的公司开始往外吐消息了。” 正如董事长所料,在约谈后的第二天一大早,估计就是各家公司开完会议的时间,“亚偶赛”的话题横空出世,脚踩各大平台榜首,一跃成为热搜钉子户。 俗话说,在家丢人,在外显贵。本来还一团嫌弃的网友面对国际赛事,紧迫感伴随着荣誉感攀沿上升,再看起国内的偶像团体时唱衰也不可避免地变成恨铁不成钢。 “平时主追韩团,国内偶团什么情况啊求科普!” “完全不关注男团女团,但是本人激进爱国粉,国家组织的亚洲赛事必须支持啊!” “前几天网络上不是批判偶像很厉害吗?他们到国外比赛不会丢人吧?” “快让我康康国内现状,男团除了K,女团除了MIMI还有什么?!” 一场明年才起的赛事让网友们开始愿意主动去关注和了解国内的偶像团体,但是除了粉丝,路人一般很难找到相关讯息,于是各大偶团经纪人有的忙了,粉丝们像是过年一样,开始到处给别人安利自家的宝藏偶团。 粉丝们提供的路拍和剪辑视频自然是取其精华,加其滤镜,片段式的素材看不全成色,仅可见的部分而言,无论是唱还是跳,都远超于网友之前过低的预期。一时之间,竟还有惊喜之感。 国内偶团终于出圈了。 这时就能看出MT公司的老谋深算。在其他公司仍旧将偶团当做随手就割的韭菜时,MT已经未雨绸缪地将K以国内第一男团的标准进行打造。五个大男孩儿本身条件就优越得让人无可挑剔,更何况半牺牲了一年的红利期,不仅保持了成员们在选秀期时的状态,甚至实力又有更大的长进。而最让其他公司咬牙切齿的是,MT公司正好抓住了此次股市大涨的机会,将曾被同行嘲笑吃力不讨好的,精心制作半年多的首张男团专辑在此刻发布!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大家不是对男团好奇吗?来吧!此刻,记住这个名字——K! 原本正被众多根本从未听说过的偶团信息包围而无法分辨的路人们,这下可是找到了一个风向标。 ——K团,我们知道的嘛,之前首当其冲被骂的就是它!既然能被当做背锅代表,那应该就是公认的男团第一了! 之前K团被骂还在偷笑的其他偶团经纪人:这是什么混蛋逻辑! 其他男团当然不愿意承认K这个国内第一的称号,一边骂着MT公司趁火打劫误导群众不要脸,一边试图挽回自身的排名,奈何这些操作都被路人们干脆利索地忽视了。谁让龙椅已经被K抢先一屁股坐上了,后面再蹦跶的也都是反叛军,百姓才不买账。 新加入的小白或者想要探究国内偶团实力的路人,自然对第一男团的水准十分好奇。毕竟天花板的高度决定整栋房子的高度,只有K团的实力让人放心了,人们才会对整个偶团市场放心。 “就是这么巧!”宣发部的部长都快乐死了,“我们就是敢拼敢闯大手笔,专辑从歌曲到MV,每一环节精心打造。歌王查尔斯的御用编舞、知名MV导演小林导、国内三大曲坛鬼才、《鬼剑三》的特效团队……等等等等。不好意思啦老牛,给你们架的天花板有点高,怕你们叠罗汉都摸不到喽!” 前来打探消息的人气得破口大骂他小人得志。 宣发部长通晓言词的艺术性,道:“小人物苦尽甘来,自是得志非凡!之前让我们在前面扛枪的时候也没见你们送面锦旗来瞧瞧,现在大概也是上天的补偿吧。” 那位牛部长正气得七窍生烟准备穿过电话线掐脖子的时候,手下的员工传来噩耗,MT公司又出贱招,声称为了庆祝明年亚偶赛的举办,K团新专辑《唯王时代》线上免费试听。 牛部长:“明年举办的比赛你们现在庆祝个球!” 宣发部长:“哈哈哈哈!有实力,就任性,愿意接受全网审核!” 牛部长:“小心闪了腰!” 员工苦着一张脸提醒道:“目前点击量已经破百万,专辑主打爬了四个热搜榜了。” 牛部长一口老血咽回去,宣发部长在那边实时跟踪着数据笑得睁不开眼。 “老牛啊,别怪我没提醒你。男团第一你抢不过我们了,不是还有女团呢吗?” 牛部长一个激灵挂了电话,张罗着团队找卖点推他家女团了。 宣发部长乐呵呵地坐着转椅,捧着茶杯蹭着滑轮向公关部进军。 “诶呀,老兄弟啊!” 公关部部长老远就看到宣发部的板寸滑着椅子向自己的办公室驶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于是他也滑着椅子过去迎接。 两个仿佛坐着轮椅的残障人士碰面热情拥抱,“不容易啊!” 抹着干巴巴的眼角,公关部部长心酸道:“总算是没活干了,这两天我只感觉离地中海沿岸又靠近了一步。” 宣发部部长抚摸自己的板寸,“要不是工作需要形象,我就剃成最安全的光头了。” “轻松了啊。” “闲下来了啊。” 两人咸鱼摊着,又觉得嘴里没味。 “总觉得这样的结局好像缺了点什么。” “似乎……不够爽。” 宣发部部长和公关部部长阴损对视。 “让那些曾经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推我们一把的家伙们下悬崖吧!” “让那些曾经躲在被枪林弹雨攻击的我们的身后悠哉喝茶的老笋干们出来吹吹风吧!” 他们分别从对方的邪恶中获取了绝妙的乐趣,两只大手一握,奸诈的笑容浮现在两张同样油光满面的社畜脸上。 转头,宣发部部长给各大公司送去了“女团第一”名号争夺的友善建议。 很快,国内第一女团的争夺战正式上演,这次,除了MT,其他的任何一家公司都别再想独善其身。 宣传部部长几句话搅起了一场风云,公关部部长则活动一下手指,向各部众发起了民主投票。 “我们是正义的伙伴,绝不能让有罪者私自潜逃!” 部众将自己写好的纸团扔进箱中,部长严肃地晃动几下,从中抽取一个。 “出现吧!等待救赎的人儿啊!我们将为你复仇!用血液交换血液!” 纸条展开,“胡路”二字铺满纸张。 公关部众人勾起嘴角,露出神秘又满足的微笑。 其中一个部员上前在门上挂了一个标牌,上面写着“日行一善进行中。” 他转身,斗志昂扬! 各位落井下石的朋友们注意,天降正义了! 第六十一章 善恶有报 大概是网友们都有些强迫症,做什么事情都要讲究有头有尾。一切矛盾爆发的源头是胡路,那么只要稳住胡路这条线死命黑,反对派就不算输。因此哪怕亚偶赛出现抢走了众多路人的关注,围绕胡路的战斗依旧没有停歇。 不过当事人不怎么介意,因为对他来说,事业忙碌,爱情圆满,一点黑子算个啥。 反倒是小k竟然也没有表现出担忧的样子,一如往常地安排几人的活动。 “专辑反响很好,在专销网上的评分达到了8.3,已经是近年来很少见的分值。”小k说到这里,对K团的小伙子们笑道,“我们成功了。” 大小伙子们大声欢叫:“耶耶耶耶耶耶!” 徐歇有些得意忘形,甚至指着在场唯一的观众佘月同学,道:“给我掌声别停!” “哈哈哈!”白若许已经跳上了桌子,“那边鼓掌的,响上十分钟!” 胡路瞪着眼睛将两人按下去,“佘月是我的!找你们自己的粉丝去!” 本职唯粉的佘月倒是不介意,反而十分通情达理地问几人:“想听掌声?” “对!” “想听延绵不绝的掌声?” “对!” “满足你们!” 说着,佘月从手机里调出鼓掌音效,连上公寓的蓝牙音箱,顿时,整间房子想起了聒噪不休的掌声,间杂有人大声叫好,当真是十分热闹,甚至还带着点喜庆的效果。 “热情……瞬间冷却了呢……” “我此时真恨公寓里音响是3D环绕立体音效!” “求你,关了。” 佘月不解,“是音量不够大还是声效质量差?” K团所有成员一脸平和,“不,是我们不配。” 小k:“……” 看着瞬间变得乖巧冷静能听人话的K团,小k又接起之前的讲话。 “首先,你们要做好准备,接下来的一年都将会特别忙碌。原因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明年的9月份,亚偶赛,无论是国家还是网友,都会紧盯着国内团的表现,K既然顶起了第一男团的名号,就绝对不能丢了咱们国家的人。” “把握好这个机会,K能一飞冲天。所以都绷紧神经,时代已经不是之前浑水也能摸鱼的简单级别了,拿出实力来吧!” “是!” “好,”小k讲起接下来的行程,“明天下午2点,洋葱圈电视台首档偶像打歌节目《音乐偶会》第一期录制,邀请K上去表演新专的四首歌曲。后天上午8点30,录制综艺《与欢乐见面》,之后还有就是那部联合出品网剧《偶像大学的一天》,K负责的是第五集 和第二十一集以及大结局第六十二集。” “那部网剧到底是搞什么?”演技专业不行户冷酷和徐歇十分在意。 小k惊讶问道:“我没有和你们提过吗?可能是最近实在是太忙太乱了。简单来说呢,这部网剧就是一部国内偶团认脸之作,基本上现存的偶像团体都会有一集专门展示和一集参与展示,主要剧情就是偶像们在大学里发生的日常生活趣事。在网剧中,你们每个人都用的是自己的名字,队名是宿舍名称,这些都是为了加强观众对你们的认识。另外不会演戏的也不用怕,导演只是给你们一个大致的剧情梗概,台词和动作几乎都是由你们自由发挥。” 冷酷这下放心了,“就像是又回一遍选秀节目的感觉。” 小k点头,“差不多。” “未来的一年内,可能不会给你们安排很多的个人工作,大部分是团队出场,除此之外就是封闭练习,磨练自己的硬实力。当然,舞台表现力不能闭门造车,公司会在明年年初给你们安排一场国内演唱会,所以,朝着国际巨星的方向努力吧。” “好!!!” 看着一脸兴奋的几人,小k也满意地笑了。 时势造英雄。 你们是新市场建立后的第一代男团,把握这个时机,磨砺兵刃,在决胜时刻用力挥舞手中刀剑,你们将成为英雄! …… 解散之后,小k将佘月留下。 作为佘月的随身挂件,胡路也理所当然地跟着旁听旨意。 真正目的是和胡路谈工作的小k虽然达成了目标,但依旧心情复杂。 “你们参加的综艺也临近结束,因此公司不会干涉。至于胡路之前的那部网剧,剧组方违约,你也不用再去了。”说到这里,小k冷哼一声,“不过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公关部那边已经自发为你发起了复仇行动,估计这会儿剧组那边已经开始抓头皮了。” 小k将手机推给两人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玄学气息十分浓厚的帖子。 《港真,为什么有人敢惹胡路?》 1楼:大家都忘了胡路背后是谁吗? 2楼:楼主有话讲话,吞台词不噎得慌吗? 3楼:呵呵,为什么不敢惹?他背靠MT牛逼啊? 4楼:MT又不是他家开的,莫非胡路身份有问题,千亿富豪的私生子?! 5楼:是我太污还是你们在装纯?用脑子想想,娱乐圈的靠山还能是什么? 6楼:hl也有金主爸爸,是这个意思? 7楼:我去,娱乐圈真恶心! 8楼:真假……我还挺喜欢他的,脱粉脱粉! …… 49楼:???楼主去取了个快递,你们用不用高潮成这样?胡路背后的男人,我以为你们都知道的啊!佘月啊!那个能窥屏,搞宗教都上央视的奇人佘月啊! 50楼:雾草! 51楼:雾草! 58楼:打破队形,我竟忘了此等神人! 59楼:楼主你不要命了!知道他能窥屏还敢唤他之名! 60楼:乖巧闭嘴。楼上你吓死楼主了! 61楼:怎么回事?sy窥屏不是早就解释过是假的了吗?怎么还有人信啊? 62楼:小天真,你有异能你会说吗? 63楼:虽然解释过了,但是江湖里还是有大神的传说。 64楼:我们尊敬大神,和听大神的解释有什么冲突的?! 65楼:61你之前是不是没有参与过找死活动?那你可能不清楚了,对大神不敬的下场。 66楼:对,我原来是个顶天立地的无神论者,现在……我日行一善,只求早渡苦海。 67楼:喵喵喵?你们怎么搞的?我什么都看不懂啊? 68楼:我是61,咋回事啊你们? 69楼:简而言之,曾经骂过大神的喷子们,比如我,比如我们雷锋群里五百号群友,都倒霉了近一个月。这是血泪的教训啊! 看到这里,小k的目光变得十分诡异,他再度凝视着一脸平淡的佘月,正想说什么,就见佘月有些苦恼,“大概是我老妈生气了。不过网友说的也太夸张了,倒霉一个月是办不到的。” 小k目光一滞,这么说来,倒霉本身是的确有可能的?! 他立刻开始自我反思。 胡路看到小k警惕的模样,笑着跟他解释:“佘月家修功德,那些人倒霉只是他们的恶意反弹了而已,本身罪孽就在自己身上,只要为善就不会有问题。” 他们接着看下去,膜拜佘月的楼已经走到了100多层。 137楼:我帮大家绕回主题。胡路背靠大神,我们的确是哪里来的胆子敢黑他啊?! 138楼:我没黑过,只想知道那些黑子的近况! 139楼:你们不觉得胡路此人也很玄妙吗?他好像有带好运的能力!我们只论结果,年度爆综有他,年度爆剧,有他,就连亚偶赛,追溯起来也是因为他。你品品! 140楼:关键是,某爆剧现在离了胡路,最新一集的播放量骤跌!连讨论度都下去了,一个热搜都没上! 141楼:某网剧真是活该,靠胡路撑起的关注,一看情势不对立刻踢人,什么玩意儿! 142楼:说带好运感觉不太契合,他更像是有逆风翻盘的能力! 143楼:黑转粉现场发言,黑的时候没有倒霉过,但是粉了的确感觉……心情愉悦! 144楼:心情愉悦哈哈哈,的确,越了解胡路就越发不能明白怎么会有人无脑黑他,明明没有任何问题啊,能控制自己不变粉就已经算意志坚定了好嘛! 145楼:请大家保持肃穆,我们明明在讨论很严肃的玄学话题!胡路真的有种起点流的感觉,欲扬先抑的人生啊! 146楼:我现在就在等某网剧的结局,不信胡路好运buff,我也信大神的善恶有报,能做出落井下石行为的,怎么会有好下场? 147楼:同等。 179楼:同等。 贴子到后面基本上都是看好戏的网友前来留名,没什么实质性内容他们就转到下一个微博话题上去。 #起点胡路# 这个话题一看就是从刚刚的贴子里衍生出来的,不过不知情的人可能还以为是在回顾胡路的起点,结果点进去全是一群不讲科学的孩子们在大喊逆风翻盘。 而原本热度下跌的某网剧,也再度缓慢爬上了热搜榜单。 剧组的工作人员大声告诉导演这个消息,导演一边笑着一边打开微博去看。 “我就说没有胡路我们也能上热搜吧。”导演看着话题#等某网剧一个结局#,笑着和剧组众位道,“你们看看,网友还是很期待咱们的故事结局的。” 一个事先进过话题讨论页的演员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私下里开始联系经纪人安排其他工作。 人家网友是等你一个结局吗?人家等的是你一个flop! 碰上鼠目寸光的导演,剧本再好也是白搭。还是尽早脱身吧。 “估计这部网剧最大的水花也就是这了,”小k挑着眉说道,“这导演之前敢把你踢出去是背后的投资公司想要吃现成饭,捧自家艺人。可惜紧跟而来的是各种爆炸性话题,哪一个都轮不上剧组来炒作撒野,这可不就一下子就被人遗忘了。互联网记忆比金鱼还要短暂,一旦被网友忘记,捡起来可就难了。现在再加上公关部引导一下舆论,一部好剧成了笑话,就算想走口碑路线也很危险。” “总而言之,”小k幸灾乐祸得很,“善恶有报,佘大神这话是真没错。” 莫名其妙变成佘大神的月月小朋友:“佘大神没说过这话。” 胡路抱着佘月哈哈大笑,“佘大神,您有教吗?我想入。” 佘月道:“你可以打入那个雷锋群内部看看有没有。反正我本人可是啥也不知道。” 这下连小k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胡路缠着佘月,下巴搭在他肩上,嘴唇离佘月的耳朵也就零距离吧。 那个声音,真可谓是缠绵悱恻,令人瞬间早熟。 “万一有呢?我想做您的护法,天天陪着您。” 佘月一脸正直,不留情面道:“想当护法也得竞争上岗。” 胡路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小妖精,他双手环抱佘月,“那您看,能不能给我开个后门?” 佘月笑,反手捏他的脸,“小小年纪不学好,还是棍棒打得少。我开个后门送你去派出所,可好?” 不知道为什么变成青少年教育宣传片的小k:…… 早知道你俩演技骚,没成想套路是真不少。 还我冷清教主媚护法的戏码啊! 咳咳! “另外啊,”小k打断两人的表演,讲起了正经事,“本来安排是你现在这个综艺结束后就不再让你参加其他个人活动了,但是有一个资源实在是不忍错过,”小k将一个剧本推给胡路,“林恳在微博上说的那番话是真的,他的确以你,准确来说是以你和佘月为原型写了一个电影剧本。” 第六十二章 电影 “所以?”胡路眨眨眼睛,“我能和佘月一起演戏?!” 小k还没说话,佘月先道:“你可想得太美了。” 小k赞同道:“佘月说得对!” 胡路皱皱鼻子,又趴回佘月身上,像个披挂在肩背的毛毯。 小k无语地看他一眼,进一步解释道:“这可是林恳的第一部 电影剧本,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和他相识的,但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胡路将剧本打开来看,小k给他留上时间,自己先行出去了。 故事有些玄妙的成分,主要讲的是一个从小在道观长大,一直相信世上有鬼的小道士,在成年后拿着一把师傅在淘宝9块9包邮买来哄孩子玩的“桃木剑”下山捉鬼,碰上一桩桩装神弄鬼的事件,稀里糊涂地用治鬼的手段治人的故事。整体剧情轻快简明,处处都是不同观念碰撞而出的笑点,让人啼笑皆非的同时又会为小道士和剧中其他人物的执着真诚而感动。 剧情最深刻的部分,大概是结局小道士发现一切事故皆由人为时而发出的疑问。 “我一直以为世上最恶的是鬼,没想到人也可以做到恶鬼都难比的地步。” 他沮丧归山,师傅问他:“你捉鬼是为何?” 小道士想起下山前,师傅也曾问过相似的话。 你为何想捉鬼? 当时他的回答还一派未经世俗的天真。 捉鬼就是捉鬼啊,人鬼势不两立,自然要捉。 只是现在,他沉思片刻,还是道:“人鬼势不两立,捉鬼是为了……除恶。” “对啊,”师傅站在半米高的石头上将将摸到徒弟的头,道:“除恶才是目的,又何必执着鬼怪之形。也许鬼,就藏于人心呢?” 小道士大悟。 “我明白了,师傅。” 师傅慈祥地负手而笑,片刻,道:“明白了,还不把为师从石头上抱下来!孽徒!” 看到这里,一个心灵纯洁的小道士和一个身材矮小人格高伟的老道士就在人眼前变得立体起来。 一个欢笑中发人深省的故事,只要制作方发挥正常,绝对是口碑票房双收的佳作。此外,这还是业界知名编剧林恳的电影处女作,以年影帝的人脉,怎么可能让这么好的剧本泡了水。 横看竖看都是让人抢破头的好东西,怪不得连小k都不淡定了。 “怎么样?”小k回来问道。 胡路点头,“很有意思!不过我只想演小道士。” 小k笑起来,“口气不小啊,这样高的配置,你想演男一?” 不过他看胡路面不改色,在心里暗叹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只好放弃吓唬他,道:“不过谁让你被编剧点名了呢,你不演男一那才难办。” 胡路眼睛一弯,转向身旁的佘教主,“多谢教主护佑!” 佘教主淡然地挥挥手,不在意这些举手之劳,“就这一个教众,平时可不得好好护着。”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不过看两人毫不遮掩地表现出林恳这条人际线的确要归功于佘月时,小k还是有些惊讶。 你到底做了什么?他很想这样问。但是这话在舌尖滚上一圈就又咽了回去。 “《好友》的节目组也联系我了,下周末拍摄最后的一次旅程。” 胡路诧异道:“这么快?!” “一般综艺都是十二期,”小k计算着他们已经拍摄的份额,“你们目前已经拍摄了7期,这周的活动拍摄两期,下周末的旅程剪成3期,也就正好了。” “可还是觉得好快。” 胡路趴在桌子上,伸出手去勾佘月的手指,佘月扭头看他,嘴角不自察地带上了笑容。 于是胡路也跟着笑,因为趴伏的动作挤压侧脸,笑起来时嘴角刻进去的痕迹便很鲜明,像是肉嘟嘟的小朋友,明亮的眼睛里看着你时尽是不含杂念的喜悦,满脸都写着“可爱”二字。 就连说起话来都那么让人头晕。 “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都过得好快。” “大可爱”勾着“很喜欢”的手指头,得意之间大尾巴便从身后甩了出来,摇摇晃晃地,是无聊时也会在草地上来回蹦跳的食肉动物的天真烂漫。 他问佘月:“你说上天是不是不耐烦看别人谈恋爱,所以偷偷把我们的时间流速给调快了?” 佘月大概从来没想到自己也是个绒毛控,情人的眼里有一场冒险,你可以是旅途中的世间万物。 小k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逃之夭夭,小小的房间里只有两个打翻了粉色颜料桶的冒失鬼,他们跌跌撞撞的摔在一起,在对方脸上涂抹一层又一层的颜料,将夕晖和心跳也掺进去,变成赤色的红。 晚上,胡路拖着不愿迈腿的佘月去“八千里”跑步。 “我不去!”佘月剧烈挣扎,指责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胡路,“你变心了,果然得到的就不会珍惜,你现在都开始逼我跑步了!” 胡路这次是真的决定不做个好男人了,凭借自己引以为傲的好体力,死拖硬拽地将佘月往湖边拉。 佘月抵抗不过,痛心道:“我这幅身体,哪还能迈得开腿,走得了路?你这是想要了我的命!” 别看胡路年纪轻轻,苦情戏也能接得准,挑眉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民国大老爷,“你是我胡家的人,自然一切都要听我的。” 佘小媳妇立刻腰板一挺,横屈手臂,眼神坚毅,铿锵有力道:“同志!解放军的红旗已经插在了城墙上,义勇军进行曲正在上空回响!胡汉三,你认输吧!” “噗!” 憋不住的笑声在不远处响起,佘月还是那副小喇叭广播的腔调,眼睛一瞪,十足地下党式的警惕:“是谁?!” 阴影处先窜出来的是一条大狗,甩着舌头四脚蹬地,朝着胡路一跃而来。 “有暗器!”佘月大叫。 胡路双手抱住扑来乱舔的大狗,抽空还要配合佘月的戏份,“放心,我接到了!” “不愧是雪山飞狐胡大侠,竟然连草丛飞狗都能轻松接住!当真是高手!” “惭愧惭愧。现在雪狐稀少,只能接接飞狗练手艺了。” 走出来时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林恳,这会儿已经笑得直不起腰。 冒昧跟来的小k捂住脸,真想遁地而走。 “这个,林先生……” 林恳止住笑声很有礼貌地转身面对小k听他说话,只是眼角闪烁的晶莹泪水让小k不由产生了怀疑——有,这么好笑吗? “抱歉,”林恳脸上带着薄红,抬起手指擦掉湿润,“我笑点挺低的。” “没有没有,”小k连忙说,“你千万不用为此感到抱歉。是我带您来找这两个……人的,您不被他们的行径吓到就好。” 林恳摇摇头,“我很喜欢佘月和胡路。他们很有趣。” “有趣是有趣,烦人也是真烦人。”小k叹息。 说话间,两人就和佘月二人碰了面,佘月笑着和林恳打招呼,“最近还好吗?” 小k:你怎么这么熟稔啊! 林恳也笑着回答:“挺好的,和阿年聊了聊,终于找到了平衡点。” 小k:你怎么也这么认真地回答啊! 搞什么?两个人都已经到了交心的地步了吗? 就在小k考虑要不要横插一刀为远在国外的偶像隔离绿帽的编织时,林恳又转而和胡路道:“剧本看了吗?” 胡路点点头,道:“很有意思!” 林恳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我还是第一次尝试写轻喜剧题材,能得到你们两位原型人物的认可就是对我最大的赞赏了。” 小k忍不住多问一句,“您真的准备把主角交给胡路来演?” 林恳点点头,很肯定地回答:“小道士的职业灵感来自佘月,而赤诚一片的性格来自胡路,自然最适合来演小道士的就只有胡路了。” 林恳又想到胡路他们会不会不相信自己有决定主角的能力,就又道:“你们放心,这次的《道士游》由阿年工作室一手负责,我说话还是管用的。” “我不是怀疑这个,”小k立刻解释,“我就是担心胡路现在的水平会不会耽误您这部作品?” 林恳语有所指,“我对胡路的演技还是很有信心的,我们刚刚不也见识到了吗?” 小k一脸茫然:我见识到了什么?我只见到两个沙雕在徒手接飞狗。 只可惜小k注定没有知己,不仅林恳话是如此,佘月也是一笑,道:“我也觉得他可以。” 就连胡路都一脸坦然地接受了双方的称赞,好像他真的已经拿出过什么好作品了一样。 行吧,小k无奈心想,你们一个敢要,一个敢演,我又何苦做那个恶人。 电影的事情就算定下了,小k和剧组那边取得了联系,两方沟通了拍摄的时间,就在下个月3号,因为并没有什么特效场面,剧情也偏轻松,容易剪辑,所以紧赶慢赶应该能赶上春节档。 春节档啊! 挂断电话之后,小k有些恍然,怎么一眨眼,胡路就当上了电影男主,还要进春节档了? 他起身翻开之前浏览过的贴子,越看越不确定,莫非胡路真的自带好运? 第六十三章 幼稚鬼 “大家好,这里是音乐台,来看今日的音乐新闻快讯。” “昨晚国内首档打歌节目《音乐偶会》正式播出,第一期登台打歌的有三个男团,四个女团,其中最受期待的当然是男团K。K在此次打歌节目一共表演了新专辑的四首代表作,表现可谓惊艳,全开麦的现场发挥十分稳定,播出期间就已经连上热搜三次,网友称其为当之无愧的男团之王。” “说到K在《音乐偶会》上的表现,不得不提看此次的新专辑。专销网上评分人数已达近百万人,然而分数也只降低了0.1分,这样大规模的投票下依旧能保持这么好的成绩真是令人惊喜。当然,K的新专辑也值得这样高的评分,主打歌的MV已在外网点击破亿,是国内首个MV点击破亿的偶像团体。” “说完K,又是K,自从亚偶赛的通知出台后,偶像团体就活跃在网友眼皮之下,但是那么多的消息依旧无法掩盖K的光芒。在K团成员每个人都因为个人实力上过热搜之后,K团的队长,胡路,又又又,又上热搜了!这次是因为MV里的一笑一哭。本是一闪而过的镜头,没想到被敏锐的网友截屏,灿若春华的笑容与痛彻心扉的垂泪,胡路用自己的美貌再次征服观众的同时,他的演技也重新被网友关注,当初我们都低估了胡路的才能!” “好了,以上就是挂羊头卖狗肉,以音乐资讯之名行追星之实的编导组提供的今日播报。我是不配有姓名的主持人,诚恳建议再开设一档K团实况追踪以修正编导组的假公济私。再见。” 音乐台的节目刚刚结束,《娱乐大事报》也开始了,因为录制棚离得不远,音乐台的主持人便晃到了隔壁听一手新闻。 “娱乐大事报,早报早知道。欢迎大家收看今日的《娱乐大事报》,我是主持人找事。” “我是主持人看报。” “说起昨天轰动娱乐圈的大事啊,那肯定还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偶像们的故事了。昨晚播出的《音乐偶会》可谓是大获成功啊,漂亮的小哥哥小姐姐们在舞台上表演时,我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只不过是不是我找事比较孤陋寡闻,一期的好几个团我都认不出来了。这表演水平,还是我认识的那几个偶团吗?我可记得我当时还为MIMI里的秀秀打投过呢,怎么现在舞蹈水平退步到这种样子了?” “找事你不要太挑剔,秀秀们都多长时间没有训练过了,就这一两天的紧急培训能出这样的效果就不错了。再看保证了一部分训练时长的K,你还能挑出类似的毛病?” “这我找事是甘拜下风,没看热搜都快被K给承包了吗?这水平,放在标准严格的日韩都能算是合格水准了,甩国内平均水平一大截。” “合格水准?看来找事你还是有不满意的地方啊。” “那硬挑毛病也不是没有,我们首先就看C位加主舞,胡路同学吧,还是一如既往地精力十足,到处乱蹦,跳得是很好,很带劲儿,个人出道多好,你看看,非要团队在一起,这不就暴露了不会配合的缺点了吗?” “胡路你都敢说啊,最近这位可是头顶好运,没人敢招惹呢。” “都什么年代了,我说看报你能不能看点正经的新闻报纸,也提升一下思想觉悟!我看胡路这人啊,不是运气好,而是人际关系不错,这边帮一把,那边捞一下,也就造成了逆风翻盘的效果,其实说来说去不过是老祖宗的一句话,出门靠朋友!” “这我可不赞同,你就说当时林大编剧也算帮了胡路一把,这也是他朋友?” “那不是他的朋友,还不能是他公司前辈的爱人吗?别忘了,年影帝原来的老东家可正是MT啊,现在K的经纪人也是年影帝带进MT的,这关系,你品品!另一个,如果没有事先商量好,怎么可能林编剧这边刚发消息,年影帝立刻就转了?年影帝当时可是在国外。你再品品!最后啊,只是拿个莫须有的剧本来替胡路说说话而已,这点小忙,帮一帮也累不到个啥,正好林编剧好久没出剧本了,发个这样的微博还能给观众们一个交代,表明我有活干呢,你们之前猜我江郎才尽都错了。” “你这样一说,好像还很有道理呢!” “那必须有道理啊!” “等等,导播那边刚送来一个最新的消息,嗯……找事,你确定你刚才的推断不变吗?” “我找事是那种轻易动摇的人吗” “那好吧,找事。根据最新的消息,林恳之前承诺给胡路的剧本早已写好,并且官宣胡路为电影的男主,下月3号就要开机,目标是春节档!找事,就问你脸疼不?” “……别说,我爱死了这脸部挨打的感觉,痛并快乐着。” “我看你这日益增厚的脸皮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打脸中磨出来的吧?” 《娱乐大事报》的两个主持人还在插科打诨,网络上关于胡路是否能担得起林恳剧本中的男主角也讨论得热火朝天。但是探讨双方都还算理智,并没有出现恶意辱骂的现象。 “这次网络上怎么这么和谐?”徐歇翻着微博,习惯了前段时间的腥风血雨,这会儿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和谐是当然的,”小k一边留意着网络舆论一边向几人解释,“别人的戏也就算了,现在谁不知道林恳是年影帝的爱人,质疑林恳就是质疑年影帝,没人有那样的胆子。” “嘁,没意思。”徐歇放下了想要搞事情的手。 小k警惕地看向其他几人,于是他们也放下了自己的手。 小k:“……” 感情你们一个个关系倒是挺好,都想着切小号上网和黑子对喷呢? “一会儿节目组就过来了,都收收平日里的不正经。”小k提醒道。 白若许翻了个白眼。 小k立刻摔了手里的杂志指着他大叫:“又白眼!没看见网友把你在打歌节目里翻的白眼都收录到年度表情包了吗?!你的表情管理呢?!” 徐歇刚摆出嘲笑的表情,就被小k发现,当时也是一顿训。 “徐歇!”小k提起这个就生气,“跳舞的时候是不是又跳反了?!别以为节目没剪进去我就不知道!” “还有钟齐,别停下来,继续跑!”小k转身指向在跑步机上孤独着与朝阳赛跑的钟齐,“就你身体素质最差了!次次都划水,你以为观众都是傻子吗?” “冷酷你别瞎操别人的心了,练好你的音准!一紧张就跑调!”越念叨越生气,小k在屋子里乱转,“你们真是要气死我!” K团几人心虚到闭口不言。 诚然他们的水平已经算是不错,但是无论经纪人小k,还是他们自身,都是卯着劲儿只认第一的人,国内第一要,亚洲第一也势在必得! 只是所有的目标都需要脚踏实地的训练。任何完美的演出都少不了将紧张、意外、疲惫等各种事故打磨自然的过程,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挑毛病,然后改正,出现问题,然后解决。一遍又一遍,将这些挡在路上的石头敲成粉,风一吹,变成他们登仙时腾起的烟云。 重新订立了训练计划,几人领了之后先收起来。又过了五分钟,他们等待的人终于来了。 胡路和佘月打开训练室的门,身后跟着两位摄影师。 仔细看能发现佘月今日的打扮与以往很不相同,他好好做了发型,连妆都有了,脱去最近他爱穿的五短身材套装,剪裁合身的休闲装最大限度地放大了他身材的优势。 完完全全一个爱豆了呀。 几人摇头感叹道。 “终究还是没能坚持做自己,”徐歇遗憾地看向佘月,“你将那一份独特丢了,现在的你,泯然众生。” 白若许歪头夸奖佘月:“很帅气呀,今天是要大改造吗?为什么胡路哥哥好像没有变?” 白若许是在明知故问。 他们事前已经将接到剧本,这一期的《好友》录制主题是互换,即好朋友之间互相体验彼此的生活一天。也就是说,胡路要做一天的佘月,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佘月则要替胡路做一天偶像该做的事情。 现在佘月已经打扮得很切题了,倒是胡路,简简单单的T恤运动裤,虽然的确是佘月平时的装扮,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届素人,倒像是微服私访的天潢贵胄。深知圈内有大多“伪素颜”的手段,白若许自然不信胡路毫无装扮就是现在这幅样子。 但是这次节目组挑战新节目形式,这两期准备做成互动类,为了保证在观众们单一选择的情况下依旧有足够的时长,节目组这次的剪辑方针是只大剪,不小剪。 选择“兄弟组”的观众很少有不看胡路的单人部分的,毕竟无论佘月在某些不太科学的论坛里有多少“教众”,他依旧远比不上胡路这个顶流的人气。于是看完胡路无剪辑版本的装扮过程的网友们,顶着一脸懵逼听到了白若许的问话。 【若若小可爱问醒了我,刚刚我看了胡路的个人part了吗?】 【前面的别自我怀疑,你看了!虽然只有两分钟!】 【哈哈哈哈,要不是我知道节目组又懒又穷,还以为这过程被大剪了!】 【怎么大剪啊,没见胡路几乎全程陪在佘月的个人部分?我都快不认识“个人”二字了!】 【胡路是不是另找了一套相似的衣服啊,佘月也很帅啊,但怎么感觉效果差那么多?】 【偶像啊!他们私底下为了更加上镜好看,无论是气质还是形体都比普通人付出得多得多好吗?】 【哈哈哈哈,虽然我也不太相信,但这的确是一套衣服,且不说裤子被胡路穿成了九分裤,有心的可以去回看最开始二人合拍的6分31秒,有惊喜哦!】 【从6分31秒回来,我信了,这衣服的确是佘月的,还带着新鲜的体温哦~】 【哈哈哈哈,太魔鬼了吧!节目组!】 【应该说这两个人玩得好大,现场脱衣给对方穿!】 【现场?现场脱衣在哪里?!】 【羡慕!我也想穿哥哥的衣服!想闻闻小仙男都是什么味道!】 【汗臭味】 【沙……雕牌的味道】 【黑月亮】 【爸爸壹选】 【好妈妈】 【某些品牌以为穿上马甲我就不认识了吗?】 【哈哈哈哈,来人,把卖洗衣粉洗衣液洗手液的都给我叉出去!】 在一段笑闹之后,节目又出现了选择。 【各位好汉们,我先行一步,我们下一个选择有缘再见吧!】 【舍不得你们,感觉一分流就不那么热闹了。】 【嘤嘤嘤,集美们再见,我先去了~】 在一众做作的煽情分别之后,大家按各自的喜好选择了方向,选了胡路部分的人一打开视频,就是素面朝天的阳光少年在外面买饮料,和老板谈笑风生。 节目组在旁边打上字——“为了模仿佘月,胡路真是付出了很多”。 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弹幕刷满了笑声。 【佘月私底下竟然是一个话痨吗?】 【集美们,我突然觉得我们选错了,我们到底是在看哥哥,还是在看佘月啊?】 【现在给大家出个问题,你们是喜欢披着佘月皮的胡路,还是披着胡路皮的佘月?】 【哥哥!你不要对我们这么残忍!我有选择恐惧!】 【在这种问题上我从不犹豫,我难道是喜欢哥哥的人格吗?不,我只是馋他的身子!】 【对,我下贱!】 不过胡路不愧是一个关爱粉丝的好偶像,不忍心让粉丝们陷入两难抉择的境地,买完饮料,轻松拎着就回到了MT大楼,在粉丝们为他的臂力而尖叫的时候,他进入训练室,再次回到了佘月的身边。 胡路个人部分的观众:??? 佘月个人部分的观众:??? 你个人部分个鬼啊! 于是大家明白了,节目组所谓的选择,就是一场弥天大谎! Hetui!你这个玩弄心机制造噱头的节目组! 自从遇上这俩人就专业表演背锅的节目组:我们太难了! 你以为我们没去拦着吗? 看到佘月跟着舞蹈老师练动作总是被纠正就上前进行指导顺带着搂搂抱抱的胡路。 我们会问:‘胡路,佘月平时不是这样做的吧?’ 胡路一脸义正言辞,‘会啊!佘月一直都在帮助我!’ ‘可是佘月也有自己的事情去做吧?’ 胡路:‘没有!我们最近一直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去你的吧!我们可是看见一早佘月给了你一张今天的行程表。 胡路梗着脖子:‘佘月给的就是我的行程表,因为他要一直陪着我!’ 呸!熟悉两人的候导对胡路的所言所语一点儿不信! ‘记得你在拿到行程表的时候还一脸幸福地对节目组说,很开心能知道佘月私下里都在做什么!’ 胡路一滞,干脆不要这张脸了,‘反正我现在是佘月,佘月就想陪着胡路!’ 佘月:? 后面就没再记录了,因为扛着摄像机的两位也忍不住下场为风评被害的佘月战斗了。 手握这些资料的候导,再看到为胡路尖叫的粉丝,就,心情复杂。 你们知道你家爱豆,私下里是个幼稚鬼加粘人精吗? 第六十四章 想要公开的心 《好友》第八期因为新节目形式,热度再攀高峰。虽然众所周知,《好友》里的三组嘉宾最擅长做的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但是节目组的大胆尝试的确给观众们增加了新鲜趣味,而且搭配着嘉宾们的各种出人意料的骚操作一起食用,滋味也是独特得让人回味。 第八期因为剪辑很少,所以只播出了嘉宾们半日的行程。即使如此,每个嘉宾单独的时长至少也有1个小时,比之剪辑好的一期节目,出镜率高到上天。对喜爱此位嘉宾的观众来说,这样的时长就像是吃了一顿饱餐,还满足了对嘉宾真实工作生活的窥探欲。不喜欢的观众也不用忍受该嘉宾的出现,直接选择好视角,视野干净,你好我也好。 当然,如果喜爱的话,是怎么看都不够的。越吃越饿,大约就是这样一个道理。这其中,被彻底勾起了馋劲儿的就有胡路的粉丝,还有一部分K团的团粉。 【哈哈哈哈,原来哥哥私底下是这样的人啊!还想多看一点!】 【哥哥们私下里原来这么辛苦啊,练习强度也太高了吧!】 【不够啊不够啊!想看更多的K团全员出场的画面!】 抓准粉丝正心痒难耐的状态,MT官微如霸总一般,在第八期播完的当天下午,豪言道:“你想要的,我都满足。《偶像大学的一天》第五集 ,今晚躺好,他们,在宿舍等你。” 粉丝们也很捧场,激动地欢呼雀跃一番后,将此篇博文举报了。 【就算你是官方爸爸,上面也有刑法爷爷!】 【不许用可爱的哥哥说出这样的话!】 【官方公然开黑车,举报了举报了】 【今天的骑士们,也在为小国王的清白而战斗着呢!】 【树立偶像经济健康新风气,从我做起,从举报官方做起。】 【身为脑残粉,我怎么能不呐喊——他们还是孩子!官方你做个人吧!】 粉丝们的求生欲实在是绝了,不仅逗笑了一众围观的网友,连负责MT官微的公关人员也哭笑不得。 经过之前的风波,粉丝们都有些过度紧张,现在比黑子还要严格警惕公司这边操作不当让偶像背锅。公关部部长看清了这一点,在无奈之后便让人撤了刚刚的微博。 这么一个小波折之后,到了晚上,观看《偶像大学的一天》的观众又增加了不少。 在第五集 出来之后,观看量瞬间甩开前几集一倍之多,这就是火出圈之后的优势加成。不管前几集出现的偶团粉丝们如何卖力营销、组织观看,终究只是偶像圈内的活动。国内近九亿的网民,大部分都是路人群体,在拼人数时,战斗力再强大的粉丝也得低头。 K团目前不仅是国内第一男团,更是国内第一流量团体。路人们即使不知道K团里面的五个人分别叫什么,如何对应长相,也对整个团体有所耳熟。因此一旦宣传了与K有关的活动,路人们也都会带着一知半解的好奇点进去看一下。 这就是路人转粉的契机。 “爱的前提就是兴趣。”电视中的胡路竖着食指讲得头头是道。 偶像大学里人物的设定常常十分具有戏剧效果,胡路在其中扮演了一位表面阳光的运动健将,私下里却是狂热的追星狂魔。当然,他所迷恋的人在镜头中一闪而过,正是“好朋友”佘月。这一点算作彩蛋,只可惜网友们笑过之后并没品出额外的意味。 而K团其他几人的设定——白若许是个暴躁两面派,徐歇傲娇玻璃心,钟齐二次元阿宅,冷酷老实铁直男,虽然都无限接近本人的真实性格,但是都被观众们当做剧本,一哈哈了之。 这一集的确是精彩纷呈,给网友们创造了很多话题。其中被玩得最厉害的是白若许一秒变脸的神技,表现为上一刻还乖巧着和人道歉,转身嘴角一扯—— 【啧!】 【啧!】 【啧!】 【纯情小白兔瞬间大魔王!】 白若许这一声“啧”,彻底让这个粉丝心中的“小可爱”火了起来,变脸的动图传得到处都是,一跃成了网友们互相逗趣的新宠。甚至还衍生出了许多沙雕新梗—— “男人勾手指:你过来。 女人不解:做什么? 男人露出邪魅的笑容:我要你…… 听听我的啧声脆不脆。” 至于变脸更是被短视频平台上的网红们大肆使用,有用此控诉父母□□、领导强权的,也有用变脸特效耍帅的,更不用提哪里都少不了的恶搞群体。 只是没想到“变脸”成了热搜关键词后,许多不知梗源的人们乱跟风一气,而知情的网友也不做解释只管偷笑,后来竟然半路拐弯,将川剧变脸这一表演特技给送上了榜单。 莫名其妙地扬了一把国粹,K团在高层们的心中形象更加端正了。 一集过后能取得这样的效果,别说剧组,就连内部人士小k私下里都有些费解。 “虽然说你们热度高,的确一举一动都会成为众人的关注点,但是这种未加营销推广就掀起全民玩梗的情况,一次两次的,在你们身上也太密集了吧?!” 明知道小k只是在得了便宜卖乖,几人也不准备捧他的场,只有冷酷一个人说了老实话。 “我们还好,一般都是胡路比较多吧?” 小k噎了一下,“胡路最近才变成这种腥风血雨的体质?我怎么不记得他之前也这么容易上热搜。” 徐歇撇撇嘴,“那你得问问某个最近才出现的人了。” 众人顿时将目光集合在某个正埋头怒盯手机的人。 只见此人眉头紧锁,双眼含着急躁的怒火,他的手指飞速地在手机屏幕滑动,越看越是激动。终于,他爆发了。 “怎么回事!” 他重重地扣下手机! “这届网友素质不太行。”他失望地评价道。 白若许挑眉,带着胜利者的得意,“风头被我压下去了就这么暴躁啊?” 胡路却忽视白若许,转而向徐歇取经,“请问如何才能正确地炒cp?” 徐歇毛都要炸起来了,立刻原地蹦起,躲到小k身后,奈何以小k的身材,根本挡不住徐歇,画面十分可笑。 但徐歇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小k的身后一脸警惕地看向胡路,“什么炒cp?你是不是想给我挖坑!” 胡路向天自证清白,“我是真心想要求教!” 他重新将手机拿起来,翻到一个叫做“岳麓cp”的话题,上面零零星星,关注者只有十多数,相关文章不过百,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北极圈啊?”钟齐咂舌,待他仔细一看介绍,登时闭口不言了。 常年关注各式粉圈动态的白若许了然一笑,“别说一代虐恋蛇蝎cp了,你连候导的cp指数都比不上啊。好惨。” 一头雾水的徐歇敏锐非常,察觉到几人的视线顿时进入盲射阶段,“什么?蛇蝎cp是什么?你们干什么都看着我?” 清楚徐歇的确并未刻意便拥有一副令人艳羡的CP体质,胡路心有不平,“我辛苦撒糖,为什么就是没人吃啊!” 冷酷虽然心不在江湖,但身在江湖,又有一男一女两大圈内护法——白若许和小青梅,这让他对RPS还略有了解,于是就慷慨为胡路解惑道:“粉丝萌CP可能就是萌一个暧昧,你表现得太明显反而让大家没有歪心思了。就好比对幼儿园的小朋友来说,糖要放在触碰不到的位置才有诱惑力,你撒的一地都是,他们还会以为是假的,捡都不会捡起来。” 胡路陷入了沉思,语出惊人道:“看来想让粉丝发现恋情顺便逼公司公开是不太可能了。” 小k猛地坐直,“胡路你刚刚说什么?!” 钟齐:“卧槽!你告白成功了?!” 白若许:“卧槽!” 徐歇:“卧槽!” 冷酷最激动,“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招?!” 众人:…… 胡路绝望了,没想到即使是生活在一起的队友们都没有发现自己和佘月的恋情! 为什么啊! 我们的恋爱不甜还是你们的眼睛太瞎?! 想到这里,胡路的眸光一利,低头给团内的几人预约了眼科。 不知道别人恋爱请客吃饭,而自己队友恋爱请客体检的K团几人还都处于一种世界观被敲碎的脆弱当中。 “你和……佘月?”徐歇艰难地将两人联系到一起,良久,道:“佘月他,眼睛还好吗?” 不愧是一个眼科队伍出身的优质青年。此刻,K团团魂炸裂! 胡路却忘了刚刚还想着要送全团免费眼科半日游,只觉得徐歇提起佘月时过于情感充沛,早就对蛇蝎cp怀恨已久的男人站了起来。 “做小三不道德,”他真诚地告诫徐歇,“佘月已经是我的了。” 徐歇听不了陷入爱情者的疯言疯语,恨不得捂住耳朵,“别污染我纯洁的灵魂!再说谁要做小三?!” 胡路有理有据,“那你关心佘月的眼睛做什么?不要掩耳盗铃了,你心中的嫉妒早都藏不住了!” “啊啊啊啊!”徐歇被气到大叫,转身逃走,背影慌张,好似有穷凶极恶的野兽在追赶。 小k木然地看完这一场演出,叹气道:“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场。” 只是没想到徐歇这么不顶用,看来天降股要跌停了。 充分彰显了正宫气场的胡路冷哼一声,坐回原位。小k一句话就打散了他身上的嚣张气焰。 “说回刚刚的话,你还想借粉丝‘被迫’公开恋情?” 胡路从捉拿小三的气势里脱离,认真道:“我喜欢他,就想让全世界都知道。” 小k瞪着眼睛,“那你还记得你是什么身份吗?要爱情不要事业,你中了几级言情小说的毒?” 钟齐莫名觉得脖子一紧,低下了头。 这边胡路却不受影响,依旧坚定道:“我并非要爱情不要事业。只是我觉得,一个优质的偶像,要是连喜欢都不敢勇敢地表达出来,既不诚实又没出息,怎么能给粉丝们做榜样?” 和胡路拥有同样问题的冷酷也被说服了,低低道:“我也不明白这一点。爱情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它和亲情友情一样光明正大,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还用问为什么?”小k反问他们,“做任务的特警隐姓埋名,搞科研的科学家数年不见家人,难道这些都是因为他们的名字、父母、爱人见不得人吗?职业性质啊!你们既然选择了一个行业,就要为这个行业付出一些常人觉得不合理的代价,服务行业牺牲尊严,医疗行业牺牲时间,投资行业牺牲作息……你们都是成人了,别再张嘴问世界要一个俱全,我们拼搏到最后,就算是金字塔顶尖的人都不敢说自己已满足人应有的各项需求。” “只有中二的少年才会觉得世界欠自己良多。” 小k将耳后别着的烟拿出来捏了又捏,他实在不想跟这些意气风发的孩子们讲这么多无奈,可是不说,他们又怎么会知道,世界上的道理不是只有自家才有? “不过——” 胡路抬起头看向小k,眼睛中既没有不听劝告的执拗,也没有备受打击的消沉,那里面有光。这听起来很俗套,但是小k一直觉得胡路是个特别的人,他既在世界中,又脱离这个世界,时而幼稚,时而成熟,他是个眼中有光,心中有秤的人。 他恍惚记得在刚出道没多久,K团几人一起去拍一个饮品广告,化妆师在给几人做造型的时候一直在赞叹胡路那双明亮的眼睛。 这样的称赞他听到了现在。 人们常说,有亮光的眼睛多半是涉世未深的孩子,那抹光既是希望,又是纯洁的心。 胡路便是如此,童稚未消。 可是接触久了,你又会发现,他并不只是天真懵懂,相反,他有想法,会权衡,也懂得妥协。这就十分矛盾了。 一个童真而不天真的人。 熟悉了之后,小k渐渐有些猜想。这矛盾性格的形成大概正是因为他对世界那若即若离的态度,可以存在于此,却不会费心融入,懂规则却不会强迫自己遵守。 当一个制度丧失了权威,就随之失去了改造人心的能力。 “——虽然世间的法则是等价交换,我们也可以尝试着修改交换的筹码。”胡路丝毫没有挑战秩序的慌乱犹豫,“总有达到目的的办法,不是吗?” 小k轻笑一声,这时候他应该说什么呢? 大概只有和这孩子站在一起了。 “那可是要先成为强者。” 胡路笑笑,“我会的。” 时刻留意楼下动静的徐歇此刻也伸出半个身子,不甘示弱地大叫:“少发大话了!强者只能是我!” 楼下的几人不禁一笑,冷酷伸出手,“那我也要为目标努力,努力成为最强的男人!” 胡路将手掌放上去,“一起!” 钟齐笑笑,“是男人哪能没有野心?” 说完也将手掌叠上去。 站在二楼的徐歇不情不愿地将手伸出,高高地悬在空中与他们的手掌重叠,嘴里念着:“这就是我们日后地位的差距。” 最后只剩下白若许没有参与,众人看过去,他不怀好意地轻笑了一声,道:“王位只有一个啊傻子们!谁要和你们一起,我要独享!” 徐歇在楼上气得跳脚,“不能让他跑了!想吃独食啊!” 钟齐眼疾手快将白若许拽过来,冷酷抠开他的手指压在最下面,其余几人依次摞上,徐歇站在最高处嘲讽道:“现在你是我们几个里最低的那个了,哦,不好意思,你一直都是呢。” 真、身高最低的白若许立刻原地爆炸,楼下的几人笑着将他火线掐断,以肉身阻挡爆炸的威力,看够笑话的徐歇也忍不住从楼上下来,扑倒最高处,“娇小可怜”的小白同学被压得骂都骂不出来。 看着这些无忧无虑的大男孩儿,小k摇摇头,笑着离开了。 只要有可能,我都会保留你们追求快乐的勇气。 这不就是大人应该做到的吗? 第六十五章 留下 “佘月去哪儿了?” “叠叠乐”活动解散后,总算有人想起了之前的疑惑。 如果说胡路的体质是腥风血雨,那么佘月就是负责搅风搅雨的幕后boss。这一点受到了K团所有人的一致认可。 胡路顺了顺头发,不知道谁趁乱揉了他的发型,现在发尾四处支棱着像一只海胆。 “应该去了城隍庙,”胡路猜测道,“佘月说要把借的东西还回去。” “他借了什么?” 众人这下来了兴致。 胡路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准备去当一个二十四孝妻奴,接自己蓝朋友“下班”去。 他单手从地上拎起一个宽檐帽扣在头上,压住了不羁的发型,也遮住了半张脸,仅留一个比普通人精致的下巴。 “我也不清楚,但可以去帮你们瞧瞧。” 说完,他还在镜子前臭美地看了半天,一边念叨着怎么戴上帽子后下巴就自动磨尖了,一边张开笑容检查牙齿的光洁度。 白若许一脸疑惑地问其他人:“他一直都是这样吗?” 即使是除了热闹外不常留意他人的钟齐也回忆了一会儿,道:“以我撞见的几次来计算概率的话,去见佘月之前,他的确是这样的。” 徐歇惊了,“我们以前是瞎了吗?!这么gay都看不出来?” 冷酷以一个老直男的视角解读曾经的眼盲,“可能是我们的眼睛跟上了,思维却落后了。” 众人皆服。 果然不是我们的问题,是世界的问题啊! 临出门时,胡路非常自然地对小k说道:“哥,还是借用一下你的车钥匙。” 小k挥挥手,淡定地表示了同意,不忘再次啰嗦一遍,“不要下车,接到人就赶紧回来。” “好嘞。” 两人交流之熟练,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这种独独给胡路开方便门的行为极大地刺激了老实呆在宿舍的几位。 “哥你这样不公平吧?!” 小k波澜不惊,只有杯底的决明子不耐地翻了个身。 “不公平是不行的,”小k也认同这一点,他十分好脾气地问,“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钟齐第一个举手,“我正在追的作者大大最近正好在本市举行签售,我和他商量好了,我可以趁活动结束的时间到后台找他私签!” 冷酷也从胡路身上得到了灵感,问小k:“我能让我女朋友来玩儿两天吗?正好快放暑假了。” 徐歇其实没什么事,但又和胡路较着劲儿,硬是给自己找了个事情做,“我想出去看看城市的夜景。” 如此朴实无华的愿望连小k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只不过两眼之后,小k又将视线投向到现在还未多说一言的白若许身上。 “你呢?” 白若许不耐烦道:“有什么可出去的!” 停顿片刻,他的脸上带着些微的别扭,“非要说的话,我弟弟离家出走来找我了,现在大概还在机场吧。” 几人难以置信,“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说?!你赶紧去啊!” 白若许不情不愿,“我已经给他打过钱了,他自己能找酒店住。都十四了。” “才十四?!” “等等,”钟齐想起了什么,“我记得你的资料上显示小学之后一直在美国生活,这么说你弟弟是从美国离家出走的?” 白若许脸色不好,“臭小子,就会给人添麻烦!” “厉害了,”徐歇道,“小小年纪都叛逆出太平洋了。” 冷酷制止了徐歇的苗头,“再熊也是孩子,人生地不熟的,多危险啊。” 他又问白若许:“对了,你弟弟会说中文吗?” 白若许一皱眉,终于有了点紧张神色,只是他话里还是很强硬。 “天天拿着三句半中文给我显摆,谁知道最近有没有进步。” 这下子几个人都有些急了,转而看向镇宅之宝小k。 小k掏出手机给助理打了一个电话,让白若许去和助理沟通。半个小时后,助理成功接上了弟弟,公寓内的几人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边紧张气氛一散,之前的话题又绕了回来。出门的愿望能否被满足?几人看向小k,想要从他那里得一个免死金牌。 小k不慌不忙道:“我答应胡路出去,有约法三章,只要你们也能做到,我绝不多拦着。” 抱着胡路都能完成,我们怎么可能做不到的想法,几人异常自信地看向小k,“您说吧!” 小k嘴角勾起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但稍纵即逝。 “一、完成每日的训练任务。” 练舞需要留堂的徐歇第一个阵亡。 “二、出门不能被人识出身份。” 戴口罩会无法呼吸的白若许紧接着丧失竞争机会。 “三、还能走得动。” 第三条一出,几人都有些疑惑,什么叫还能走得动? 小k微微一笑,“你们可以试试到厨房接一杯水。” 冷酷闻言站起来,站…… “嗯?” 站不起来?! “经过一天的高强度训练,哪怕有了拉伸按摩,四肢也是酸软的。”小k喝一口决明子水,神清目明,“这很正常。” 其他人还好,体力最差钟小齐,动作最重冷大酷就像被抽去了骨骼。两坨面摊在沙发上,在意识到的时候竟然已经动都不能动了。 在身体状态不好的时候,谁还有功夫想其他啊! “所以,为什么……”钟齐发出咸鱼质问大海的呐喊,“为什么胡路还能活蹦乱跳!误人子弟啊!” 冷酷也流下了男儿泪,“我是个没用的男人,我不配拥有爱情!” …… 公寓之外,天色已晚。 胡路开着小k低调的汉兰达驶入车流,前段时间训练还不太紧张的时候,他抽空和佘月一起考了驾照,两个应试高手摸到了门窍,很快就通过了。 自此之后,胡路就自动承揽了接佘月回家的工作。他觉得这样的行为有种家庭常见的温馨,便有些乐此不疲。 车内的电台自动调频到音乐频道,主持人一改从前的风格,开始介绍起了新人新歌。在一众的网红口水歌里,偶尔出现的偶像团体的主题歌显得水准都高了不少。 “最近各大平台的偶像选秀节目也都进入了尾声。其中,在开播前就饱受期待的《唯王》,第二季也没有砸了自己的招牌,小姐姐们的实力依旧让人不住想为她们打CALL!只不过热度上,《唯王》第二季明显没有第一季那种全民追星的盛况,反倒是《花样》从一众选秀节目里杀出重围,靠独特的赛制和鲜明的人设博够了观众眼球。据传闻《花样》因为明年的亚偶会准备增加一个具有特色的偶团,或许我们能见到国内首例风格团的出道,真是令人期待!现在,就让我们继续回顾这些选秀节目的主题曲吧!” 歌曲由新至旧地播放,当胡路驾车上了高架桥时,《唯王》第一季的主题曲《Itˊs me》的前奏像一道霹雳刺破了车厢内的寂静。 这首歌当时在年轻人中的传唱度约等于大妈们心中的《最炫民族风》,原因不仅在于《唯王》的火爆,更重要的是这首歌本身就是一首可以拿出去发专的单曲。 开端一段电吉他将人的兴奋瞬间点燃,少年们略显稚嫩的嗓音登场,强横的歌词一开始只有叛逆的感觉,随着鼓点密集,一声高亢清透的嗓音从中杀将出来,那些稚嫩在此嘶吼,向世人张牙舞爪,好像面前的阻碍化作一层薄薄的宣纸,他们撕破,他们逃出,他们站在山峰迎风承雨,少年之王,由此而生! 这首甚至可以说震撼人心的歌曲,正是《唯王》碾压各大选秀节目的开始。之后,出场的每一个选手,全凭实力说话,一改那几年质量低迷的选秀风气。 当时的网友有这样的评论——《唯王》对得起它的名字,这里的每一位选手都是王位的候选人,有着从小培训的素养和坚忍不拔的意志。 在这样一群基本上都具有童子功的选手里,胡路是个意外。 除了小时候跟着音乐老师认了曲谱,后来上了中学又被塞进社团学了一段时间吉他,他没有任何成为偶像的基础。 目前的K团里,徐歇从小练声乐,钟齐是出了名的原创天才,K团的新专辑里就有三首是他谱的曲。白若许是个小海归,在美国时就是一名说唱新人王,除此之外还擅长多种乐器。就连性格朴实的冷酷,也因为独有的深沉低音而很早就被国内著名的男低音歌唱家周楷树收为了弟子。 另外,当时的竞争者们还有擅长民间乐器的,能唱花式转音的,跳舞拿过国际大奖的,自然更不乏长相清秀俊美,性格又十分讨喜有趣的。 胡路有什么? 在节目初期,胡路只有一个称号,“体力怪物”。 比别人更多的训练,更认真的学习,让所有关注胡路的人着实体验了一把养成的快感。 后来,称号变了,“体力怪物”在努力之下,人们又看到了他发达的运动神经和反应速度。于是,“体控狂魔”出现了。 人们从不认识到关注,又从关注转为喜欢,到最后,自觉发现小宝藏的粉丝们自嘲“飘了”的同时,开始探讨起胡路能走多远。 到了赛程的后半期,胡路的进步就像扩了发动机的跑车,高速飚的,哪怕是节目组也不敢置信。也就是这时,胡路的粉丝开始暴增。 毕竟人人都爱逆袭升级流。 和其他选秀节目不同,《唯王》在后半程才开放了打投通道,前期更多的是专业老师对选手的指导和评分,淘汰率很低。也因此,一开始,《唯王》的安排被吐槽是保姆式培训机构,没有半分竞争的血气。 养成系的天之骄子走的都是后期爆发的路线,前期势必股市低迷。胡路能保持每次榜单第一的位置,也得感谢节目组这特殊的赛制。 蓄力已久的粉丝们,在节目开通打投通道之后,破竹之势超乎所有人的想象。而已积累一些实力的胡路,最受路人喜爱。 他还能进益到什么地步?大家都很好奇,没有本命的就全都投给了胡路。于是最终结果一出来,被网友笑到了热搜,称谁能想到,你一票我一票,小透明竟然也能出道。 第一次是偶然,那胡路就遇上了无数次“偶然”。 第二次、第三次……一直到最后的总决赛,小透明再也没从那个偶然登上的位置上下来过。 这样传奇的经历,也怪不得网友们那么轻易地就信了胡路是起点文男主。 现在,当代养成系巅峰之作、逆袭派代表人物胡路坐在车里等待那一个人从暖黄灯光照亮的门口出现。 他想起总决赛之前,他们每个人都要去录一段采访。 当工作人员问他:“当初也是因为预料自己能做到才决定来参加节目的吗?” 他摇摇头,目光好似穿过黑洞洞的镜头到达千里之外的小镇。 “我只是为了躲一个人。” 工作人员拿捏着话问他:“既然想躲,为什么又要来节目?现在全网都知道你的名字了。” 胡路看着佘月一身休闲服跨过门槛,和身后送他出来的老人微笑道别。他转头,车内灯光明亮,坐在驾驶位上的胡路一目了然。 佘月弯起眼睛,胡路计算过,这是只有对自己才会弯起的弧度。那一瞬间,长途跋涉算什么,夜夜奔途又算什么,他那忙碌又枯燥的一天,就是为了此刻啊! 他那时的回答又一次浮现出来。 “我虽然躲着他,但是又想让他看见我,听见我,观察我,记住我。” 想留在他的眼睛里。 那番话节目组左品右品品出了许多故事,狗血上头,不敢深究。最终就没有将这个片段放出来。 所以佘月一定不知道。 “佘月,”胡路默声喃喃,“我不会逼你停留在我的视线中,那么就请你用目光将我留下吧。” “我是明星,而你是自由。” 他看着佘月信步走来,没有绕去副驾驶座,而是到他这边,曲起食指轻敲车窗玻璃。 胡路不明所以地将窗户降下。 佘月将身子探进来,给了他一个轻柔的吻。 “好。” 这一声承诺,没头没尾,却让胡路瞬间红了眼眶。 “好。” 第六十六章 奔跑 胡路的“好”音一落,两人之间就像形成了契约。 他们知道分别总会来临,但是胡路会尽己所能站在灯光最亮的地方,让不论身在何方的佘月都能看见他的身影。 城市中心的夜色近似于无,人工制造的光芒想要取代自然光源,将整个世界带入不眠不休。大脑感受着错觉,褪黑素降低分泌,在一张张消耗着青春的脸上,是对现有状态的恋恋不舍。 不愿闭上眼睛,因为还想享受快乐,为此,连睡眠都可以割舍。 《好友》的节目就剩最后的旅行,胡路已经能听到分离之期开始了倒计时。 “有黑眼圈了。” 在一吻分离时,佘月拇指轻轻滑过胡路泛着青色的眼下皮肤。 胡路抓住佘月的手,疲劳的眼周在指腹的温度下得以舒展,他无意识地闭眼撒娇,道:“这几天总是睡不好。” 佘月道:“司机先生,疲劳驾驶要不得啊。去副驾驶,今晚我开车。” 说完,他向门口站着的老人挥挥手,“走啦,您快进去吧!” 老人脸上皱纹横生,却依旧不减笑容的感染力,还冲佘月和胡路比了两个大拇指。 佘月也回敬了一个,夸赞道:“谢谢您,您也挺时髦的。” 老人哈哈大笑,摆摆手,锁上门,去巷子另一头跳广场舞去了。 远光灯送老人安全抵达“舞池”,佘月才系上安全带,带着胡路返回公寓。 佘月的侧颜不属于当下通识的完美线条,他的嘴唇微翘,比起完美的鼻唇线多了些生动。 胡路坐在副驾驶,歪头看着佘月,却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取舍,取舍。当初在救命之恩可能会给佘月带来压力的情况下,胡路选择躲开,那是因为比较起自己的满足,他更关心佘月的幸福。但是现在不同了,那些读作厄运写作恩情的东西被佘月一一消灭,他们能站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他得到了佘月的爱,毫无疑问的,纯粹的爱。 不想分开。 “不睡一会儿吗?” 胡路的眼中映着穿梭的霓虹,“看着你,就不会有睡意了。” 佘月一笑,侧头看后视镜,两只手臂略微交错,转动方向盘,“又要说什么情话?难道我是□□?” “不是,”胡路道,“人只会在黑夜来临时陷入沉睡,而你是我的白昼。” “唔,”饶是做好了准备,佘月也有些招架不住,他的心跳开始失衡,这明显不是一个合格司机该有的状态,于是他将车就近停靠。几乎是同时,“卡塔”一响,胡路的安全带飞速回弹,而本应坐在副驾驶的人已经先行一步,半起身吻上了他的司机先生。 佘月原本放在安全带插口位置的手缓缓松开,他慢了一步。 他从来不是奋起直追的类型,拼速度的话他永远不在行。 高二的时候,学校依旧有躲不开的运动会。不幸的是,这次的校方并不需要赞助和转播,而万幸的是,学校并不如他初中时那么变态,要求每个学生都参加。 一个班只需要完成十个参赛项目,班长潦草地按照小组分派任务。 靠窗的一列默认是最后的小组,前面几组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留给佘月小组的两个全是田径项目。 女生们自觉分担了一个百米跑,班级里响起起哄声。 “佘大神,来一个!” “来多少?” “一万米!” “我操,一万米太毒了,我喜欢!” “老佘!崛起啊!万米长征第一步!” “哈哈哈哈!” 而风暴中心的佘月,仰着个脸装死不说话。 胡路憋着笑,将佘月的背勾过来,让他靠在自己的桌子上,轻手摸他的发尾。 大家和佘月开惯了玩笑,难得看他憋屈更是变本加厉,有个同学走过来,准备将佘月从逃避的世界里晃回现实,只是他的手刚要拍上佘月的肩膀,胡路就道:“我来吧。” 对于这个新来的校草,大家还是有些敬畏的。长得好、学习好,这两年迅速长起的个头也不容小觑,最重要的是,他和佘月关系好,即使再有人看不惯,也要卖佘月一个面子。 于是自他开口之后,起哄声就少了许多。 班长这时候出现确认了一遍,“虽然没有一万米,但是五千米你确定要报吗?” 胡路点点头,“我耐力还不错。” “行。”班长二话不说在项目栏填上胡路的名字。 上课铃很快响起,大家纷纷回到座位上收拢情绪。 胡路趁着佘月还没坐起,戳了戳他的脸蛋,“我帮了你。” 佘月睁开眼睛,又眨了眨,“谢谢?” 胡路没说什么,抿嘴笑了笑。很快老师进门,佘月坐直,开始上课。 春季运动会的那几天总是阴云密布,天气预报接连预报了几天有雨,可头顶磨磨蹭蹭地,就是不见落下半粒雨滴。 一直到五千米决赛的那一天(因为参加人数过少,预赛就是决赛),凌晨的时候淅淅沥沥地下了一会儿雨,小家子气地,没让任何人瞧见。等到人们起床,地上还有湿漉漉的水坑,天上乌云未消,却不见其他动静。 往运动场去的时候,还有女生在抱怨:“这鬼天气,本来提早定下的啦啦队服都穿不了了。” 学校从来没有啦啦队,这临时组起的队伍到底是为谁,众人心知肚明。 彼时还有很多人对胡路感到陌生,看到女生们的狂热,心存不满的大有人在。就算为了看个笑话,来观战的男生人数也不比女生少到哪里去。 为了表达对立立场,他们还特意研究了和胡路同场竞争的选手,最后选择支持一位主练长跑的体育生。 因此男女双方一打照面,就已针锋相对。 而女生们这边显然准备更加充分,即使天气不如人愿,她们依旧穿上了集资订购的啦啦队服,在比赛还未开始时,就已经做起了热身运动。 “胡路!胡路!放飞脚步!今日比赛,王者胡路!” 整齐划一的动作和口号让对面的男生彻底傻眼。 “怎么办?” “没有口号怕什么?我们有嗓门!兄弟们,栏杆敲起,大嗓门预备!” “一、二、三!” 男生们齐喊:“切——!” 接着就是各种尖叫敲栏杆的声音,嘈杂不绝,彻底压住了女生这边的动静。 有几个女孩子当场气哭,一班的团支书见此眉梢一挑,祭出大招。 当下,女生们纷纷脱去外套,海军风的统一制服彻底展现它那男女通吃的魅力,男生那边顿时声音小了许多。 接着,女生们切换队形。 眼睛尖的男生大叫一声:“不好!前排都是合唱团的女高音!她们身上还别着便携扩音器!” “敌袭——!男高音在哪里?!” “男高音拒绝伤害可爱的女孩纸们!团长!他投敌了!” “KUSO!” 就在团长考虑要不要自我牺牲也穿水手服的时候,运动员们进场准备了。 女生们深吸一口气,在女高音们的带领下,又一次喊出了为胡路加油的口号。 男生那边也不甘示弱,喊起了胡路之外的选手。 这大阵仗,别说参赛选手,就连老师们都吓了一跳。 教导主任脸当时就黑了,站到看台下指着女生们批评道:“穿的都是什么?!不看看天气?这么冷是想冻感冒吗?快把衣服都披上!” 女生们嘻嘻笑作一团,又不忍小老太在寒风中跳脚,于是就乖乖把外套又穿上了。 选手们都在场下做热身,胡路身边的体育生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又一眼,忍不住问:“这么多妹子为你加油,激动吧?” 胡路一边压腿,一边认真地回答道:“我很感谢。” “这话听起来很官方啊,”体育生笑道,“希望等到我拿了第一名的时候你还能保持。” 胡路转头看向体育生,“我是替朋友出场跑步的。” 体育生:“?” 胡路面向前方,跑道不算平整,还有些许的积水,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球鞋,黑色的,那就还好。 “我希望告诉他,我是他不需要费力就能轻易找到的依靠,所以我会证明我的实力,让他放心地依赖我。” 体育生顿悟,“女朋友啊?” 胡路摇头,“朋友。” 说完,胡路到自己的跑道就位,体育生发出了然的笑声,转了转脚腕之后走到自己的跑道上,蹲下。 哨声进入预备状态。 正好这时,乌云像是被吸尘器吸去了一部分,太阳突然就露了出来。 观众们一声惊呼,因为阳光正好照在预备状态中的选手身上,好像给每个人都增加了光的翅膀。 “砰!” 蹬地,借助惯性起动! 胡路从起步就领先了所有人一个身位,之后更是不断拉开差距,将其他人甩在身后。 场上开始有人担心有人嘲笑,长跑都知道拼的是耐力,后期才开始冲刺反超,前期跑得越快,体力消耗大了,后期只有给人踩的命。 ‘果然还是新手啊。’ 体育生看着前方的身影,尽力保持匀速,身体还此时尚且游刃有余,细胞处于活跃状态,能量充足时总是容易燃烧理智,野心催促身体“快点,再快点!” 可是长跑却要克制这样的心态,稳才能持久,掌控步伐和速度,这样才能为后续的冲刺留下余力。 大约再来两圈他应该就会感到艰难,呼吸变得疼痛,胸腔爆炸,双腿像是没了感觉,不知怎么一软就会跪倒在地。 体育生已经预见到了这样的结果。 于是他开始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跟在胡路的身后等待着。 先让他等到的是逐渐刺眼的阳光。 太阳大概终于睡醒了,开始伸出双手清理院子里的污糟。它的速度很快,不过片刻,原本灰蒙蒙的天,就变得剔透,折射出更加刺目的光线。 早上留在地面的雨水发挥了它可怕的作用,将整片区域纳入了一屉蒸笼。女生们这下可以放心脱去外套,因为热度正逐渐攀升。 体育生头上冒起了汗,现在已经是第八圈了,他开始感到疲惫,但令他惊讶的是,已经进入到后半程,胡路的步伐竟然丝毫没有乱掉。 到了第十圈,已经接近赛程的尾声,胡路依旧保持在第一名的位置。即使是不懂长跑的观众也能看出胜利之势了,女生们的加油声越发有力,脸上开始浮现激动的红。 第十一圈,体育生算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决定调整计划,现在开始加速。 两人的差距渐渐开始缩小。 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紧盯着战况,嗓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喊劈了,却毫无自觉地继续在大喊着。 到第十二圈,两人几乎已经齐平。余光能瞟见胡路也在大喘,体育生放下心来,增添了几分获胜的笃定。 终点已经扯起了彩带,裁判和后勤人员都已就位,就剩最后一圈! 胡路却在此时突然开始了加速! 体育生大惊,他怎么还有力气?! 他也努力突破自己的极限,拼命跑了起来,就剩那么一点了,绝对不能输! 可是胡路还在不断加速! 最后的四百米转瞬即逝,所有观众都已经目眦欲裂没了形象。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胡路超出一个身位!超出半米!两米!五米!十米! 他们在胡路撞带的那一刻尖叫,女生们激动地抱在一起,有人当场落泪。男生们大喊着“牛逼!”,拍栏杆拍到手掌通红。 佘月站在终点,抱起飞扑而来的胡路,五彩的终点线缠在两人身上,起风,又飘到佘月的脖子上。 胡路伏在佘月怀里,即使喘不上气依旧紧紧地抱着他。 “恭喜啊,第一名,”佘月拿毛巾帮他擦汗,低声道,“我与有荣焉。” 胡路憋了好久要说的话顿时散了,他露出满足的笑容,即使那看起来有些疲惫不堪。 他想给的,想要的,想说的,佘月都懂。 就好比佘月不愿意跑步、加速,那么就由他来做好了。他不介意,甚至有些享受这种与风竞速的刺激,只要终点有佘月,他那一身莽力就有了意义。 “我们真是互补。” 说完,胡路又倾身吻了上去。 身旁是不断疾驰而过的车辆,他们却停留在此刻,享受一份心意相通。 第六十七章 求生 两个人磨磨蹭蹭地回到公寓时,已经接近10点半,原本早该安静下来的公寓竟然依旧热闹非凡。 “来了一位新客人啊?”胡路看着客厅里人高马大的男生道。 小k烦躁扶额,“再这样下去,宿舍都要变成招待所了。” 白若许青筋暴起,指着那个坐姿二五八万的男生大喝道:“赶紧走!助理都给你订好酒店了别在这儿烦人!” 男生念着蹩脚的中文,“我,不走!你,哥哥,收我!” 白若许一个抱枕砸过去,男生用脸接住,赌气道:“不给你!” “我稀罕!”白若许瞪着眼睛从旁边又拿来一个抱枕,“走不走?” “我、帮你!你不能、让我走!”说着,男生拿起随手扔在地上的包,从里面掏出几张银行卡,又指着徐歇用英语问白若许,“就是他抢了你的门面担当?哥哥,你别怕,我带了好多钱,我捧你上去!把他挤掉!” 徐歇半张脸都是黑的,“我听得懂好吗?!” 白若许更是气到头发都要炸了,“老子又不是小白脸!谁要那个!” 徐歇怒了,站起来,“你说谁是小白脸呢?!” 结果,下一刻,那个男生也跟着站了起来,一米八的身高,块头却比冷酷还要惊人,剃成毛寸的头发更增添了许多煞气,几乎是他一站起来,就能感受到他的威慑。 他走到徐歇面前,凶狠地说:“既然你能听懂英语就太好了,我警告你,不许对我哥哥不敬!” 徐歇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顿时火气真的上来了,“还想打架吗?” 眼看气氛越来越危险,冷酷二话不说拦在两人中间,正要劝架的时候,白若许一个侧踢将男生踹倒沙发上,整个人身上的黑气都要实质化了。 “长本事了啊,威廉姆斯,去混□□了吗?” 男生一改刚刚的凶猛,弱弱地道:“没有,我只是想吓唬他一下,我很遵纪守法的。” 佘月和胡路一进门就看了这么一场大戏,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就问了戏友钟齐,“怎么回事?” 钟齐和他们大致解释了一番,当听到这个人高马大的小威廉姆斯竟然只有十四岁时,几人都陷入了沉默。 客厅内,十四岁的少年还在缠着他的哥哥叫他的名字,“哥哥,你别生气了,还叫我阿兰好不好?” 白若许赏他一个巨大的白眼,扭头回了房间。 兄控自然要有兄控的样子,屁颠屁颠地跟着哥哥回了房间,只不过在路过每一个K团成员时都用凶狠的目光警告了一番。 当他经过胡路时,停顿了一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认真对比了一番。 “户……路?” 胡路点点头。 阿兰的目光瞬间变得凶狠,“English?” 胡路又点点头。 阿兰自以为没人看见地偷偷松了一口气,又再度变得凶狠,用英语道:“听说你是C位?等着吧,我哥很快就能把你拉下来!” 胡路再次点点头。 阿兰哼了一声,这才大摇大摆地走了。 “小孩子啊。” 客厅内的几人摇头感叹道。 …… 虽说阿兰单方面地替自家哥哥向整个团队下了战书,但很可惜胡路要无奈做一个逃跑的懦夫,因为《好友》的最后一次拍摄到来了。 第二天凌晨5点,胡路和佘月顶着已半亮的天色,坐上了节目组派来的车。 以往都很操心本组嘉宾行李太少的候导,这次难得没有多话。 “这期节目组要来个大的。” 在短暂的车程之后,按照节目组的要求,候导给两人发放了黑色的眼罩。本来就快要睡着的佘月如获至宝。 他们刚刚戴好,车门打开,四个黑衣人上前,将两人夹起胳膊从车上拖了下来。 早就已经讲好了流程的候导不担心会有什么突发情况,但是面对这两位十分平静的嘉宾也觉得头痛难当。 戏剧性啊! 你们稍微演一下啊! 大概是和候导通了内部网,佘月立刻领悟,伸手向后探,语气慌张地叫:“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官人!” 胡路一向是佘月的黄金搭档,立刻捕捉到了万千经典好剧中闪烁的那一点火花,嗓音一变,竟然真的有刘小芸老师的几位味道,“娘子——!” “官人——!” 候导:这俩人可是凭着看不见旁人诡异的目光就肆意造作了!问题是我们得接受群众的审视啊! 就连“挟持”明星多人的业务熟练工们也难能可贵地感受到脸皮的存在,墨镜下的无助清晰可见。 自觉丢不起那人的候导示意保镖们将两人带到一起。 刚一凑近,胡路就伸手在空中摸索两下,精准抓住了佘月的手,试探地问道:“娘子?” 但很可惜佘月一向掌握了话题转移的方向盘,张嘴就是,“啊哈?” 经历现场的众人纷纷咽了口水,才将那即将冲破喉咙的曲调咽下去。 他们宁愿颅内循环《青城山下白素贞》,也不想被《郎的诱惑》洗脑一整天好吧? 但很显然,胡路不怎么想做个人,他只是个木得感情的神曲朗读机器。 “有我在,You will not get hurt.” 见识过胡路英语能力的候导可以百分之百向天发誓,胡路中英掺半绝对是故意的! “胡路,”候导只怕他接下来能把整首歌词都给背完,于是只好提醒他,“还记得你是个偶像歌手吗?” 说完,他就严防紧盯佘月那张诡辩十足的嘴,发现他只是轻轻抿一抿,发出“啵”的一声,这才松了口气。 但是,他又一次松早了。 很快,胡路那边也传来了同样的“啵啵”声,对,这个拟声词非常写实,他回复的是双倍的爱。 要不是场合不合适,候导就要张口而出:你们好SAO啊! 到底还是这几周的风波让你们变态了! 逐渐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这两人的进化速度,候导当机立断指示着保镖们迅速将两人架起来送到船上去。 在太阳彻底点亮整片天空时,他们一行人总算安全坐上了节目组安排的游艇。 长长的水痕在海面上划出方向,两个靠着脑袋在海水起伏中睡得正好的嘉宾正在前往未知的地方。 荒凉的水域,野生茂密的森林,等他们醒来,踩在实地,揭下眼罩,入目的便是一个大写的“孤岛”。 “这一期!我们的主题就是荒野求生,点,和谐版。” 总导演坐在岩石之上,任海边灼热的阳光浇撒于他光亮的脑壳,刻意营造着大资本家噬人血肉的残忍,只可惜要考虑到播出效果,只好再妥协一些。 “在前面的几期,我们见证了日常中的友谊、旅游时的友谊以及互换阶段下的友谊,但是友谊和所有的感情一样,能经得起平淡如水,也能抗得过惊涛骇浪,能同欢喜,也能共患难。所以,我们最后一次的主题,就是一场考验。” “三天两夜的荒岛生活,做好准备!” 总导演又灌鸡汤又喊口号之后便从岩石高地上下来,像极了只在大会前讲精神不讲实务的领导。 接下来,负责老友组的吕导负责讲解节目流程。 “首先,因为我们节目组的善良,所以为三组嘉宾准备了三套生存方案,嘉宾们可以协商选择。” 每组嘉宾各派了一个代表上前去看。 节目组给的方案分为困难、中等、简单三种。简单模式下,节目组会为嘉宾提供各种轻便的野营道具,比如帐篷、营地灯、打火机,甚至还有一口铁锅,从列表上来看,只要解决了食物问题,就可以轻松度过三天。 中等模式是节目组提供一个干净的草棚,挡风挡雨,就是在生活用具上没有简单模式的实用,只给了一提卫生纸和一个很大的铁皮水壶。 困难模式就比较过分了。节目组唯一提供的只有一本A4纸订好的图纸集,一个工具箱,除此之外,只有所有模式下的标配——两个睡袋。 在看过节目组提供的东西之后,胡路没啥好说的,无论从哪方面讲,都该是他们这一组选择困难模式。剩下两组在分配时,老友组却将简易模式让给了闺蜜组。 祝影后笑着道:“年龄大了,还是觉得固定下来的房子比较有安全感,况且我这边还有一个劳动力在,有什么不够的,让他去办就好了。” 白华山也赞同道:“对,你们两个小女孩注意安全,不用考虑我们。” 王纯一笑道:“我们哪里还是小女孩。这样吧,我们跟着去看看您的房子,条件允许的话就把帐篷扎到那里,咱们互帮互助。” 祝影后:“这样也行。” 白华山则扭头对胡路二人道:“你们两个这一穷二白的,跟我们一起过去,看能不能凑合一下。” 佘月虽然也猜出了一些节目组的安排,但依然和胡路一起跟上了大部队的脚步。 第一个问题很快就出现了。节目组给简易模式赠送的东西太多,有三四个大箱子,根本就不好搬进林子里。 白华山将里面的帐篷拿出来,一看规格,“正好是两人住的,想多挤一个都够呛。” 祝影后看他一眼没说话,闺蜜组也拿不准主意,暂时决定先到中等模式的草棚看看情况。 草棚大概是节目组临时搭的,木制的框架,竹编的墙面,上面铺满了厚厚的茅草,虽然不太美观,但看起来还算可以。 走进去,里面放着两张竹床,分别位于房子的两端,中间挖了一个火坑,用石头砌好,上方放着赠送的老式铁皮水壶,很大,煮开估计够补充两人一天的饮水量。 这样看下来,屋子的条件还算不错,虽然生活用品严重匮乏,但是有房,心就不慌。 从草棚里出来,这里的地势略高,旁边就是一个小河,取水捕鱼都很方便,但很可惜,平坦处不多,并不适合搭帐篷。 这时候,众人在遗憾中才有所醒悟,节目组就没准备让他们抱团生存,不然又如何考验两位朋友在患难下的深情呢? 节目组在此时再次出现,暴露了真实目的之后便不再掩藏,让各自小组的导演将嘉宾带到该去的地方。 这也是为了嘉宾们的安全考虑。为嘉宾们设置的生存点都是工作人员事先清理检查过的安全区域,也是最利于各自模式生存的地方。 胡路和佘月分到的是一片湖泊的周边,这里有一块平地,背靠着树林,树木有粗有细。 节目组将厚厚的一摞攻略交到佘月手上,又递给胡路一个大号工具箱。 “你们可以从这些攻略里选择任何你们喜欢的生存风格,加油吧!” 第六十八章 规则 节目组提供的攻略里,从基础的钻木取火到高端的烧陶,一应荒野求生操作方法应有尽有。 胡路和佘月翻看了一下,无论上述的哪一种技能都不是他们已经掌握的。两个人顿时大感兴趣。 “首先要做什么?”两个大男孩儿找到了玩具,“当务之急是天黑前搭个能住的房子,另外就是到饭点的时候能吃上饭。” 佘月看了看太阳的方位,“现在大约9点多,离中午还有些时间,我们先为房子做准备吧。” 胡路说:“好。” 他开始翻看房屋搭建的方案,“简易一点的话,搭个三角棚?” 佘月想了想,道:“我们去林子里看看有什么能用上的材料吧。” 两人进了林子,他们先是找到了不少细长且直的小树,可以比较轻松地砍下来搭房子的框架。再往深处走,树木越茂密,他们跳过一个浅浅的小溪,在上游发现了一个斜坡,上面长了一大簇高而茂盛的野竹。 “万能的竹子!这可是很多道具的基本材料啊。”胡路伸手扶上一根竹子,伸手晃了晃,高悬头顶的竹叶“哗啦”作响。这让他想起了“八千里”旁的小竹林,那里见证了他和佘月第一次懵懂的吻。 佘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在胡路朝他看过去时也回头与他对视。 “我们到另一边再看看。” 他对着胡路伸出手,像是要扶着他从斜坡上跳下。 胡路未加犹豫地扣住佘月的手指,就这样牵着他往下游探索。 很快,他们找到了一颗大树,树干很粗,在一米高的地方分出了一根同样很粗的枝丫横向生长,一直长到另一颗树的位置,又被迫分枝向上。 看到这个,佘月突然有了新的想法,“不如我们搭一个树屋?” 胡路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好呀!” 于是他们开始商量用什么材料,最后决定先倚着大树本有的结构,用细木架好框架,再砍些竹子劈片塞进空隙当中。 方案确定之后,两人就开始分工合作。胡路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柄手斧,又为佘月找了一把篾刀。拿到趁手工具,胡路便去找合适的树,佘月则去砍竹子。 眼看着两个大男孩儿真的要热火朝天地奋斗起来了,杰克急忙走过去提醒道:“其实节目组还有场外援助途径。” 见两人停下脚步,杰克也就不管时间还未到就先透露了内部消息。 “你们想想,无论哪个模式下是不是都缺了很多必需品?比如最基础的,你们都没有盐呐!大家都在城市里长大,野外求生的危险度可想而知。节目组不会放嘉宾的安危于不顾。因此,在当嘉宾们开始行动,发现了正需要的东西却没有时,节目组就会出现,只要能完成一定的任务,就会为嘉宾们提供一部分的道具。” 本来只准备自力更生的两人也顿住了,对啊,他们连盐都没有。在没用到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起这回事。 “还是生活经验不足啊。”即使是佘月,到了荒岛也得从新做人。 胡路难得见佘月有算漏的时候,不免觉得他叹息的样子新奇又可爱,没忍住伸手将他头发上沾染的碎叶摘掉,又问杰克:“什么样的任务?” 杰克接着道:“所有嘉宾每一天都有一次十分钟通过直播向观众求助的机会,只要点赞数达到一定的标准就可以兑换想要的东西。但是注意,直播过程中不得让观众们发现在拍摄节目,被发现者,所有的直播机会一概取消。” “除了场外求助,节目组还安排了一系列的生存任务,只要完成就可以领取相应的生活物资。困难模式下,你们的第一个任务是盖房子,奖励物品是丛林可食用水果图鉴。” 佘月点点头,“这个我们接了。” 杰克又继续道:“第二个任务,中午的食材。解决食材问题可以获得一对打火石。” “那么,盐呢?”胡路问。 “第三个任务,一顿饱餐。午饭过后会奖励盐。你们可以选择先吃一顿没有盐味的午餐……” 胡路举手,“我申请直播换盐。” 杰克一愣,进一步提醒道:“每日任务赠送的东西只有生活必需品,但是直播的话,只要点赞数够高,甚至连房子也能找导演组兑换。你确定要通过直播渠道兑换盐吗?” 杰克的话几乎已经挑明,直播换盐很亏。 但胡路还是笑着表示了确定,“我们两个口味偏咸,没有盐分的午饭太难了。” 于是杰克只好问:“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直播?” 胡路算了算时间,“半个小时后吧,我先去砍些树感受一下难度。” 杰克了解,和另一个摄影分工,一人跟着一位嘉宾拍摄。 两个年轻人动作麻利,再加上工具也趁手,半个小时就够胡路砍出一捆的木材,佘月也在掌握了砍竹子的技巧之后来回搬运了两趟。 坐在堆起来的竹竿上休息,杰克为他们递上了节目组专门配置的信号超强的直播用手机。 没有任何个人账号的宣传,直播频道名称一组乱码看不出身份,就这样,在胡路开播3分钟后,闻风而来的粉丝也逐渐突破了十万之数。 “很抱歉搞了一个闪电般的突然袭击,大家看到我右上角的倒计时了吗?这是我短暂的直播时光。” 粉丝各种亲亲安慰哈哈笑,纷纷猜测胡路是在小k严管下抽出上厕所的时间进行的直播。 【嗯!这是一个有味道的视频!】 佘月刚凑过来就看到粉丝们各种玩梗,顿时笑了起来。 粉丝们自从知道佘月与自家哥哥的神仙友情后,爱屋及乌,对佘月也很热情。他刚一出场,留言区就飞快刷过了一片问好。 “嗯,我们在哪儿?都是厕友了还能在哪儿?” 留言区全是被玩梗反噬的粉丝,目光扫过,各种大笑。 “说起这个话题,”佘月突然收起了笑容,“我们是不是还需要卫生纸?” 胡路摸了摸口袋,也是一脸懵,“对啊。” 留言区的粉丝还以为胡路和佘月是故意在接着刚刚厕所的话题在搞笑,纷纷道:【糟糕!上完厕所没带纸怎么办?】 【请拨打10086询问客服。】 【联通客服为您提供求救电话。】 【还能怎么办?为自己唱一首nobody~】 【知乎高赞:还是手指比较柔软。】 【上面提手指的有毒啊哈哈哈哈!】 就在粉丝们还在这个话题意(口)犹(味)未(很)尽(重)时,直播页面突然一黑,提示主播已下播。 还在不断赶来的粉丝大军傻眼了,有的进来还天真的以为直播还没开始,结果同僚两句话戳破了她的侥幸心理。 【都散了散了,哥哥说今天只有十分钟!】 【什么?这么快的吗?】 【上面的,我不允许你说哥哥快!】 【我怀疑上面的全都是在搞黄色!】 【不,只是因为你带了一双黄色的眼镜才会看什么都是黄色,我们说的明明是白色的东西。】 【我建议你们谨慎回答,白色的东西是什么?】 【笨蛋,当然是哥哥的直播账号是白色的,不然你以为呢?】 胡路不知道自己可爱的粉丝们在他下播之后,为黑色的屏幕增加了多少五颜六色的东西。就好比他不知道卫生纸要从哪里搞? 杰克及时地问他:“你的直播数据显示收到的点赞数为64万,根据兑换规则,你可以得到一桶10L的矿泉水,或者一提12卷的卫生纸,再或者,一包驱虫粉。你要兑换什么?” “小孩子才被迫做选择,”这次却是佘月做出回答,“大人自然是坚持自我。给我们盐就好。” 杰克无奈地和节目组联系,为胡路二人送上了3包盐。 拿到了盐,佘月拍拍裤子上的灰土站了起来,“一般等价物出现,我们可以去做交易了。” 胡路抬头仰视着佘月,问道:“你饿不饿?要不要吃过午饭再去?” 佘月道:“吃过午饭就太迟了,我们的盐正是在午饭前才会有交换价值。” 他还不忘对着镜头解释一下思路,顺便求证,“每个模式下的任务虽然各有不同,但是总流程一定是为嘉宾们的生存提供正确的方向,以免慌张之下不知道该做什么。按这个逻辑推导,因为午饭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必要的,那么,吃午饭应该就是所有嘉宾共同的任务,而午饭前没有盐肯定也是所有人的难处,因为在共同的任务下,节目组没有单独为难我们的理由。” 杰克上下晃动镜头表示佘月的猜测是对的。 “至于为什么要通过交易思维来考虑这次的问题。我猜,节目组为了给每组嘉宾营造孤苦无依的困境,势必不会允许组与组之间的友情赠送,最多允许资源互换。” 杰克都快将镜头晃出花来。 他感慨道:“本来这是要等到嘉宾开始互帮互助时才揭露的规则,目的是在嘉宾不防备的时候送上打击,没想到你提前全看出来了,导演组要哭死了。” 杰克身上的对讲机传来总导演的问候—— “我们暂时还没哭死,但是要被你这张不能保密的大嘴巴给气死了!” 第六十九章 爱巢 总导演的愤怒显然不能改变杰克的立场,反而有种既然你发现了我就大方一点出卖你好了的坦然。 在杰克的指引下,两人很顺利地找到了另外两组嘉宾,以一包盐为代价从老友组那里换来了四卷卫生纸,又以一包盐和三卷卫生纸分走了闺蜜组拥有的部分双份物品。 顺便偷偷将发现的规则漏洞告诉了其他两组后,佘月和胡路带着丰厚的成果返回了自己的地盘。 接下来就是解决午饭,他们没有选择到风险未知的湖里寻找食物,而是去离树屋不远的小溪那里捉些小鱼小蟹。 食材找好了,从杰克那里领来打火石,佘月在陪老妈上山的时候见过山民用这个,于是就派胡路去找柴火,他蹲在地上做试验。 节目组提供的打火石是个铅笔大小的打火棒,拿一把小刀在上面用力刮擦,打火石内部稀土元素与镁元素燃点低,热量大,掉落的粉质能迅速将引燃物点燃。 为确保能成功点燃,两个人还非常奢侈地将仅留下的一卷卫生纸撕了一部分做引燃物。事实证明,他们的“大手笔”还是有用的,火星很快聚成小火苗,放上干枯的树叶,先是冒出一股白烟,紧接着火焰便从树叶堆积的缝隙中冒出,很快火势便壮大起来。 这时候再一点点地增添较细的干树枝,等火势稳定,耐烧的粗壮木头再加入进去,让火焰长久。 火已经完全生好了,胡路到小溪洗了洗手,便从一堆换来的工具里找出一个不锈钢平底汤盘,用防烫夹夹住边缘,放到火上。 滴上一些闺蜜组完成任务得到的菜籽油,佘月将洗好的鱼虾蟹倒进去,很快水产的鲜与爆油的香就扑鼻而来。 因为食材都很小,熟得很快,没多久,撒上盐,再稍微翻拌一下就可离火。 胡路将盘子放下后又找了些石头,将火堆围住,拿出一个同款不锈钢饭缸,架在火苗上,里面是从小溪里乘来的活水。 不锈钢外表面很快被火烧成黑色,缸内的水逐渐冒起热气。 胡路和佘月坐在旁边,一人持筷,一人用叉,一边吃着饭,一边留意着水。 “我们还要确定一下框架具体要做多大。”胡路将没什么腥味的虾推到佘月那边。 佘月没说什么,趁着摄影师们也在吃饭的时候,叉了几个虾喂到胡路嘴边。 “快点,”佘月憋着笑,“再肉麻一会儿我就要肌无力了。” 胡路张口将几个小虾一并咬下,牙齿勾在叉子上,眼睛盯着佘月看。 “松口。” 胡路眨眨眼睛。 “两兵交战不斩来使,你私自扣下我的使者,是不是想破坏我们建邦多年来的友情?” 胡路的眼波软软的,但是牙齿还是锋利无比,紧紧咬在叉子上,佘月也不敢硬拽。 趁着佘月无奈之际,胡路迅速将佘月的手拉下,夺过他的叉子,晃着邪笑道:“不服气吗?” 他凑近,轻声道:“我建议你,以牙还牙。” 说着,在杰克准备拿起摄像机的前一秒,胡路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重新准备开拍了哦!”杰克收拾掉餐盒扭头提醒两位嘉宾。 两人规规矩矩地坐着,还在认真吃饭的样子。 “胡路你的脸有些红啊,”杰克担忧道,“是不是哪里过敏了?要我联系一下医疗队吗?” 佘月扭头,笑得浑身发抖。 胡路一脸懊恼,自己耍的帅,为什么不贯彻到底啊! …… 午饭过后,搭房子就是接下来的重头戏。 两人先确定好尺寸规格,再对砍好的木材进行分割。之后,一人上去搭建,一人在下面递送材料。 将所有的木头用竹子表皮做的绳子绑好,胡路从树上下来,两人开始合力折腾竹子。 一部分劈成竹片,一部分劈成竹条。竹片交错塞在底部的木制框架里填补缝隙,一部分拼成一面空洞略大的竹墙绑在树屋三面,再来一个架在头顶,上面铺以两层的棕榈叶,树屋就初见规模了。 忙到这时,天空已经染上了夕阳的红。 夜里还在荒凉的森林里活动是件很愚蠢的事情,于是两人停下还未开始的装修工作,匆忙吃了点东西,就进了自家的毛坯房。 白天的森林,空气湿度大,略有些粘稠。到了夜晚,气温降下来,睡袋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鉴于佘月曾经的睡袋窘况,这次胡路先帮佘月躺好,自己才钻了进去。 他们头挨着头,仗着房子架构薄弱无法安装镜头而肆意说着悄悄话。 “累吗?” “还好。” “饿吗?” “有点。”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口袋里还藏着一颗薄荷糖。” 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的声音,胡路将包装袋撕开,将糖塞进佘月的嘴巴里。 佘月舌头一挑,将糖放在舌侧,问:“你怎么会有这个?” 胡路在佘月耳边偷偷说道:“想着在吻你之前吃一颗,夏天你就会觉得冰冰凉的,说不定愿意多亲我两口。” 他又补充道:“我所有的衣服里都带着它。” “哇,”佘月道,“这么看来你无时无刻不在觊觎我啊。” 胡路也道:“这么看来,你对自己的魅力毫无所知啊。” 两人凑到一起低低地笑。 “来我这边,”胡路挪动身体让佘月向林外的方向看去,“这里的植被较低,能看见天空。” 佘月闻言扭过去,将头搭在胡路的肩膀上,入目便是漫天繁星。 两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多久没有看过这么多的星星了?”胡路感叹道。 他们所在的城市空气质量常年在橙、黄两色预警跳跃,冬季的雾霾仙境,春季的杨絮飘飘,一年四季里,能得喘息的大概只有瓢泼大雨之后的半晌光阴。 即使从城市里逃离,回到污染更少一点的农村,天上的光辉亮不过地上的灯照,更亮不过手机电脑电视机。 人们低头多了,就忘记头顶也有一片星辰。 胡路目不转睛地盯着星云移转,问佘月:“你这些年是不是见过很多这样的风光?” “也不一定,”佘月道,“什么样的风景都是自然与人间,不拘于单一的美丽。但是亲眼目睹,亲身感受,远比透过屏幕要直观鲜明。” “我们是不是已经逐渐走向两个世界?你热爱真实,我活在网络,你四处游历,我日复一日。就像是你会讨厌大学里被网络世界统治的生活而选择自由,而我却按部就班一样。我们会渐渐没有共同话题……” 胡路的慌张在这片他所陌生的环境里肆意放大,他问佘月,也问自己,“我们最终会分开吗?” “我只能回答现在的心情,至于未来,可能得交给时间。”佘月回答道。 他用过两次睡袋,已经能顺利地将拉链拉开。 用手抚过胡路有些落寞的眉眼,佘月将他拉向自己,“但是,最近的未来你知道是什么时候吗?” 胡路压住脸侧的头发,道:“明天?” “不。是现在。” 新鲜的竹子清香就萦绕在鼻尖,那味道似乎都有了通窍的魔力。 “我们太不一样了。这让我隐约担心我们最终会形同陌路。”胡路道,“但是相爱是愿意理解的过程,而不是同化。我真是傻了,我爱的,原本就是那个与我、与众,皆不同的你啊。” 佘月伸手抱住胡路,突然告白:“我爱你。” 胡路一愣,星野为证,树屋为媒,少年人摘来最红的果抹在眼角两颊。 他曾想过,人的一切或痛苦或煎熬的经历都是为了一个时刻的到来,那个时刻可能是死亡,也可能是任何一个时间点。 你不确定那个时刻究竟在何时降临,但当它降临时,你一定有所感知。 胡路认为,就是当下了。 “我也爱你。”他抖着嘴唇,“我不会变的,佘月,我会一直爱你。你知道,我耐力一向很好。我……我现在突然不怀疑了,可能之前我就是在担心,无论多少次都会担心——你会不爱我。我可能太矫情了,不太像个男人,可是我们能待在一起的时间不知道有多久,我想把所有的心情都告诉你,热烈的爱、走向极端的恐慌、时不时感受的脆弱,你会像喜欢胡路一样喜欢这些麻烦的感情吗?” 佘月吻在胡路颤抖的眼皮上,“我喜欢。与所有人都能欣赏到的胡路的优点不同,这些感情是胡路专门送给我一个人的,我怎么会不喜欢?” “还有,我们都是男人,我可以接受你的保护与照顾,也很欢迎你的脆弱与矫情。对外都是强者,却可以做彼此的弱者,这就是爱情。” 佘月两手一摊,仰躺在竹席上,“千万不要再让我听到你贬低自己的话了,那会让我觉得我很没用。” 胡路也随他一样摊好,却勾住了佘月的手指,笑道:“再也不会了。” …… 离开荒岛的时候,三组嘉宾反而都有些舍不得。 也许开局真的有些难,在便捷的大都市生活习惯了,来到处处都要靠自己动手的孤岛,没有手机、没有狗仔,甚至没有工作压力,每晚伴着星光入睡,与旭日一同早起。清风、海浪、鸟鸣、鱼跃,最终还有彼此。他们对生活形式都有了重新的认知。 在节目的最后,每组嘉宾都要发表一句这三天的生活感悟。 老友组道:“在稠密的社交里,可能人是最容易致敏的因素。将自己流放到只有简单社交的地方,也许才是真的给心灵放了个假。” 闺蜜组道:“人类的适应性真的很强,所以别害怕改变。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好。” 而到了兄弟组,佘月背着镜头做抹泪状,胡路痛心地伸手呐喊:“我们的爱巢!再见了!” 画风明显过于浮夸。 为了协调整体风格,最终剪好的片子就变成—— 老友组:“在稠密的社交……给心灵放了个假。” 镜头一转,是祝影后坐在竹椅上装死,白华山追着一只野鸡满山乱跑。 网友评:嗯!心灵的确放了个长假,只留这身躯壳在放飞自我了啊! 闺蜜组:“人类的适应性真的很强……让自己活得更好。” 画面里,是王纯一和周小语从最开始杀鱼见血时的一脸惊恐,到最后手起刀落,古井无波。已经是个合格的残酷鱼类杀手了呢! 网友评:我怀疑这两位姐姐是在以大道理掩盖求生欲,向观众尔康手:我们杀鱼利索,都是被生活所迫!本质还是个可爱的女孩纸啦! 而兄弟组,由于两人的表现本就与前面两组格格不入,因此镜头里变成了“兄弟爱巢搭建记录”。 从选址到砍树,从一点一滴地搭建到逐渐成型,从毛坯房到精装修,在胡路扶着佘月将山间不知名的花朵插在窗口时,所有网友的内心都充满了感动。 可谓是治好了强迫症,也给手癌们制造了可行的幻觉。 还有一部分养成系,对这套房子产生了浓厚的父母之爱,在某个严肃的房产论坛里,有模有样地对这套房子做了三千字的介绍和估价,下跟上千回复,看好者不知凡几。最后逼得孤岛的主人不得不派人将房子好好加固了一遍,就怕有野的,半夜过来,连房子带周围生态圈一并给他搬走喽。 国民综艺《我最好的朋友》最终还是以这样调皮又吐槽意味十足的方式和观众们告别了。不出意外地,这场收官之旅,自开始播放,就霸占热搜榜数次,为广大闲得蛋疼的网友们提供了不少乐趣与话题。 最令人称赞的,是节目组和嘉宾们通过一期又一期的节目向大众传播的观念。在“塑料友情”由一个玩笑变成现状的时代,很多人开始渐渐模糊“友情”这一概念,到底应该如何定义。 通过十二期的节目,《好友》给了所有人一个答案——友情,就是平等。 有网友道:国内首档讲述友情的综艺,你们起了个好头! 更多的,还是一些不舍的情绪。 最后一期刚投放完毕,就有一些连看都没看的观众跑到官博下面追问番外、花絮和第二季的消息。随着逐渐有人看完,裹着泪水奔来的观众越来越多,最后只好逼着节目组临时联系嘉宾,做一个番外篇。 当官博把这个消息公布出来的时候,网友们乐翻了天,然后就全到别地儿高兴去了,官博又变成死寂一片。 官博:一群大猪蹄子!嘤~ 第七十章 完结章 20XX年8月1日,《我最好的朋友》番外篇上线。 兄弟组的镜头里,只有胡路一个人。 可能是大家看惯了与佘月插科打诨、成双成对的胡路,现在形单影只,倒是让观众读出了一丝寂寞。 番外篇的内容就是引导嘉宾回忆与好友的相识相处,前面两组的剪辑版播出后受到了广大好评,兄弟组的已经是收官之作了,因此关注的人最多。 主持人为了活跃气氛,聊起了最后一期的“爱巢”。 说到“爱巢”在房产论坛上被人炒上高价后,主持人问胡路是否会参与竞价。 出乎意料的,胡路选择了否。 “无论是我们共同搭建的树屋,还是未来居住的任何地方,都只是见证岁月的一栋房子而已。经历,对我来说远比成果重要。孤岛上的那个‘爱巢’,从无到有,它的每个细节都在我们的心里,又何必再追求一个现实拥有。” 正当观众们被胡路的一番话戳中心思,陷入对自己生活的反思当中时,《好友》的主持人神来一句,“说人话。” 胡路立刻,“太贵了买不起。” 弹幕刷满了【哈哈哈哈】。 【太真实了!连明星都要向钞能力低头!】 【原来买不起的不只是我,我安心了!】 【仔细想想,我买不起,胡路也买不起,推导:我和胡路是一个阵营的兄弟!】 【那个阵营叫贫穷,是吗?】 【哈哈哈哈!】 一会儿,话题不知怎么聊到了买房上去,主持人问:“如果要买房子,会倾向于什么类型的?” 胡路道:“佘月从来没有住校过,他对宿舍里那种上床下桌的结构很感兴趣。” 主持人插话道:“你买房会考虑佘月的偏好?” 胡路理所当然地说:“他会是房子真正的主人。” 【神仙友情超级加倍!】 主持人赞叹:“你们两个的感情真的很好。那准备买什么样子的?” 胡路道:“大概会买个别墅之类的吧。” 【????】 【我看到主持人头顶也出现了一个问号,多年马里奥患者甚至想上去帮他顶一下。】 【“太贵了买不起”,“大概会买个别墅吧。”TM在逗我?】 【别墅都能送,就问做胡路的朋友现在报名还来不来得及!】 主持人不解,“你不是说佘月好奇上床下桌的结构?” 胡路:“对啊,所以别墅我会找两层的那种,上面睡觉,下面工作。” 【我替大家喊了——神TM上床下桌啊!】 【不好意思,本学生党不太认识您提到的上床下桌呢!】 【有钱就可以随便解释,有钱就是为所欲为!】 【快看呐!主持人在尬笑!他在尬笑!】 胡路又道:“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目标,以我现在而言,是什么都买不起的。而且真的要买的话,还会有很多令人头疼的问题。” 主持人:“比如?” 胡路:“比如,买在哪儿?” 网友们,卒。 死因:吐血过多。 这次的番外篇,为大家贡献了太多的热点,但胡路一人就能占据大半个江山。 迷路们愁得脑袋都秃了,到处和人家解释,自家哥哥只是为人耿直,并没有刻意炫富,这才把一些不明真相的好事分子压了下去。 不过,负面的消息被控制了,一些立场奇奇怪怪的梗却越传播越广,其中一点就是买别墅。 这个梗用多了,连迷路们也开始拿这个来调侃自家哥哥。 乃至于到亚偶赛,胡路在个人PK中创造了令人赞叹的名场面,面对大众的夸赞,粉丝也是谦虚地表示:哥哥努力是应该的,不优秀,怎么攒钱买别墅呢? 路人们:…… 别墅区开发商:!!!! 第二天,小k就又收到了数十个房地产公司的合作电话。 小k:……现在就想知道,合作会不会送产品。 20XX+1年2月15日,大年初一。 贺岁片《一位小道士》上映。 两个戴着同款毛线帽的男人随着人群排队。 待进入影厅,一个人摘下口罩,道:“上座率百分之百,优秀啊。” 另一个人伸手拿起饮料,“第一天而已。” 电影很快开始了,大荧幕里首先出现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从高空俯拍,起伏的山峦披上翠绿的外衣,层叠分明的植被像是长短不一的裙边,大山深邃又迷人。 绵延百里的大山不让你过分打量她的美。快速闪过的镜头带起一阵呼啸的风,当耳边重新变得安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便清晰了。 “人之初——性本善——” 一个扎着道士头的小孩子摇头晃脑地背着《三字经》。 “道九,背完了就来吃饭。” 屋子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小道士清脆地应了一声:“我来啦,师父!” 接着就一蹦一跳地往厨房的方向跑去。 他的独白在此刻响起—— [我叫道九,师父给我起的名字。我问他为什么这样叫我,他说九是道教里最好的数字。] 中年男人已经坐在长凳上摆好了饭菜,见小道士进来后,单手一指桌上的酒盅,唤他:“倒酒。” 小道士很熟练地将师父的酒盅倒满,开始乖巧地吃起了菜。 [但我却觉得好像不对。] 放映厅一阵笑声。 电影里,小道士奶声奶气的独白还未结束。 [听人家说,我原本是个生病的小孩儿,师父把我捡了回来,花了好多好多的钱。但是师父没有要我还给他,他还给我做饭,给我放我最喜欢的“捉鬼大师”电影!师父是全世界最高大的师父!] 小道士的这段独白还未结束,他就逐渐开始长大,由原本端着下巴仰望师父的肉嘟嘟脸变成了俯视师父的略带婴儿肥的少年脸。 那段活泼温馨的曲调逐渐变形,在少年要低头才能看到师父时彻底消失。 只有少年和师父在沉默地对视。 [师父是全世界最高大的师父!] 余音绕梁。 观众们笑崩了。 到此,电影也才播放不过五六分钟,已经有了三四次将人逗笑的情节,整个放映厅都陷入一片欢乐当中。 观众的兴趣已经彻底被吊高了。 躲在角落的毛线帽一号捂着嘴巴小声惊呼:“天呐,快看,那个少年道士和你长得好像!没想到你还有明星脸呢!” 毛线帽二号低调地捧起脸,“真的,好神奇啊!这是不是说明,我也可以去拍电影了?” 前排听到的观众暗暗对视一眼,“脸真大!” 她们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想必后排两个自信心爆胎的家伙也能清楚听到。 而那两人的确听到了,还凑在一起得意洋洋地,“嘻嘻嘻嘻。” 前排:啊啊啊!可恨! 幸好接下来的电影剧情进展非常迅速,少年道九下山,收拾混混,进警局,结识鬼屋探险的男主播,火爆网络后又有大老板慕名而来,进行热热闹闹的捉鬼行动。在这期间,道九一次次以为有鬼作祟,最后都失望而归,提供的笑料数不胜数,放映厅里的笑声就没停过。 到了电影后期,一场多年血案在道九的误打误撞之下得以破获。厉鬼的伪装之下,是恶人多年令人毛骨悚然的谋划。 真相大白之际,也是道九多年信念崩塌之时。 在众人忙着为案件收尾时,他独自返回山上,在师父的开导下心境再次清明。 电影终了。 放映厅里却没人离开。 一直到彩蛋放完,厅内灯光亮起,观众们才站起来,往出口走去。 毛线帽二人组依旧跟在人流的末端,听着观众们从后期的沉重讨论到前期的笑点,无人不是在抒发着自己对电影的看法。 他们知道,这部电影大获成功了。 果不其然,《一位小道士》上映首日,在排片率仅有17%时,票房就突破一个亿,之后更是好评迭起,在其他过年档大片表现一般的情况下,后期迅速翻身,第一个周过去的时候,排片率已经上涨到43%,而首周票房也轻松破10亿。 和其他同台竞争的对手相比,《一个小道士》的持久力也十分强悍,上映时长两个月,上座率依旧能达到70%。 最终,《一个小道士》以总票房61亿元超越多年老前辈,成功挤进了票房榜的前三。 而男主胡路的身价也瞬间飙升,因为与其他电影不同,《一个小道士》里固然有很多出彩的配角,但只有胡路一个绝对的主角。 而且令人惊讶的,是电影中胡路的演技进步之大,少年道九那双眼睛里的情绪,丰富得甚至连导演都懒得拍了。不少二刷三刷的观众,就是不小心在抠细节时发现特写之外的道九,情绪依旧深刻到打动人心。 引得来流量,扛得起票房,新年的一开始,胡路和《一个小道士》就以这样一个野马般的姿态冲进了所有人的视野。 祝影后也称道:“后生可畏。” 20XX+1年9月3日,亚偶赛开幕。 一年的良性市场打造出来的中国偶像军队就像一把尖刀,强势地杀进了竞争的最前端。 堵上了国家荣誉,没有一个偶团敢放松懈怠。 为了减少竞赛周期,每个国家只允许有十个偶像团体参加竞赛,报名的有十个国家,因此,第一届亚偶赛被成为“百团大战”。 为了确保公平,评比方式主要靠现场观众评选和网络实名制投票。现场还有二十位来自各国的专家评审,专家评审不参与打分,但是会进行专业的点评,方便不太懂的观众能了解一些基本知识。 在国内的偶团当中,除了以实力著称的MT公司旗下的两个团收获了国内外的好评,TTC公司刚出道一年的风格女团LAM,以其独特的成熟大姐姐气质和不输于男团的舞蹈力度,从一众可爱小妹妹女团中脱颖而出。 除此之外,前期成绩太差而放飞自我跳宅舞的蓝丝带组合,因为动作过于自然可爱,后期反而靠国外宅男势力成功翻身。每日一换的现场观众里,还有打着“可爱就是正义”的旗号临时叛投蓝丝带的男粉,将本国妹子气得——也转去支持他国男团去了。 此类的新闻最初传到国内网络上时,还逗乐了好多人。但是随着比赛不断白热化,越来越多优秀的少男少女逐渐开始放光,“叛团”成了人之常情,甚至还有人如封建帝王一样,在广大的偶团后宫里,今天宠幸这个,明天偏爱那个,毫无节操。 部分粉丝们立场的不坚定,也导致每日的比赛都充满了悬念。哪怕是实力健将、老牌团体都可能因为今天网友们胃口大变而遗憾离场。 而对偶像们来说,这又是一件好事。不确定的未来让所有人都不敢放松警惕,排名靠前的可能瞬间跌落,排名落后的也可能一步登天。 这样的环境极大地促进了偶像们实力的发挥,为观众们贡献了一场又一场精彩的表演。有的甚至可以称为巅峰级,是连表演的团体自己都无法再次复制的神级现场。 K团也在一次又一次地挑战极限,只不过最终还是止步于五强,无缘争夺第一名。 结果出来的时候,很多人都难以接受。许许多多收看转播的观众,看着五个男孩儿下场,镜头转向一位哭得满脸泪水的粉丝,一瞬间,所有隔着屏幕的观众都鼻头一酸,咬紧牙关才没让眼泪流下来。 社会新闻还报道了一个这样的事迹:“9月7日下午3点,一女子在XX步行街突然瘫倒在地大哭不止。原因是逛街刷到偶像输掉了比赛,情绪波动过大。热心市民及时拨打了120,将其送往医院。本报记者在医院找到正在挂水的该女子,她称‘太难受了,提起就想哭’。记者被她的情绪感染,目前也在挂水中,期待记者持续从病友处发来的报道。” K团的失利虽合乎理,却不通情,被称为史上最大规模的虐粉案例。这也导致了个人战时,粉丝们空前团结,大批量的墙头草被拉过来给K团几位垫脚,助几人一路冲进了决赛圈。 最终,K团获得了三个男团个人最佳,其中一个就属于胡路。 最佳ACE,考验的就是综合能力。统计的评分表上,胡路除了在演艺方面失了最佳新人,其他方面的实力有数据有粉丝,皆是第一名。 当他拿着奖杯下场时,失败时都没掉眼泪的K团全部一拥而上,抱着胡路……的奖杯痛哭流涕。 粉丝们又是想哭,又因为这群人的沙雕而不自觉想笑,最后没几个能逃脱表情失控的下场。 就在全网还在为K团的奖杯而感动时,胡路的账号更新了一篇文章。 K胡路:“总有些话因为过于恰当而用者繁多,又因用者繁多而变得俗套。但我也没什么本事,只能做个俗人。 谢谢。 感谢你们(排名不分先后),我的队友、小k哥、公司、粉丝、将感情放在我们这里的所有网友们!没有你们的关注与付出,我的工作便不叫事业,那这个奖杯也将没有任何意义。 最后,我要感谢一个人,他叫佘月。 因为领奖时刻短暂而未说出口的话,现在我告诉全世界,那么全世界都会替我向你转达——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