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爱的人》作者:桔桔 文案 两个霸道总裁的故事 ——做一个霸道总裁的身边人,忠诚度比能力重要。 ——那做霸道总裁的枕边人呢? 第1章 星期一早晨,新远建投总部大楼里低气压弥漫,平时走路带风的高管们一个个贴着墙边学太空漫步,好像地板下栖着一头沉睡的巨龙,一旦惊醒就会一口炎爆送他们回家吃自己。 底层员工习以为常,都缩在格子间里忙忙碌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谁也不敢到处乱晃,生怕一不小心撞到枪口上变成炮灰回家吃自己。 新远建投主营各种工程建设投资,从市政工程到园林绿化无所不包,成立仅四年就已发展成行业大鳄,公司福利优渥还有员工持股计划,更有小道消息说公司正在筹备上市,让每个员工畅想一下未来前景就心头火热,恨不得抱紧老板的金大腿直冲云霄。 如果大老板再平易近人些,那简直就太完美了。 想想大老板那张冷峻森寒的死人脸,胸中的火焰噗呲噗呲熄灭,一秒钟从赤道到南极。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大老板来视察工作,整个公司的气氛直逼殡仪馆,战战兢兢如临大敌,连刚进公司还没摸清状况的新人菜鸟都感受到这种草木皆兵的氛围,缩起脖子装鹌鹑。 只有前台稍微好些,满屏的监控能让她们第一时间捕捉到大老板的踪迹,在接驾之前及时调整到备战状态。 “林姐,我有点紧张。”新来的小前台攥了攥拳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控,“大老板是什么样的人啊,会不会很凶?” “听说大老板从不骂人。”资深前台林小姐抓紧时间八卦,“别紧张,人家每次来都直奔会议室,说不定连咱们是圆是扁都看不清。” “可是为什么感觉大家都很紧张?”小新人第一千零一次照镜子确定自己仪容整齐,大拇指往楼上挑了挑,“连陈总都是一副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陈意兴是个狮子座暴躁中年,上怼天下怼地中间怼空气,向来颐指气使说一不二,满足了她对“霸道总裁”的全部预设。 “陈总就敢对我们耍威风,他怕死大老板了。”林小姐按下小新人的手指头,对着监控娇躯一震,粉脸绷紧,“来了!” 九点整,老板的车队缓缓驶入公司前庭,片刻之后,大老板前呼后拥地疾步走入大楼,早有人候在电梯旁,点头哈腰地恭迎大老板驾到,两个前台身板挺得像标枪,对大老板绽开职业化笑容:“容总早晨好!” 大老板对她们微一颔首,并不停留,匆匆进电梯了。 看着指示灯显示到十几层,两个前台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放松了僵直的躯体,又有力气八卦了。 小新人像被鸽子蛋噎住,声音细若蚊吟:“我有点冷,是错觉吗?” 林小姐摸摸她的头,用充满怜爱的眼神看着这个小呆瓜:“乖,多喝热水。” 如果说她们与冰山擦肩而过还被冻得打了个哆嗦,那楼上会议室就像倾倒了几罐液氮,让人在春夏之交的季节又感受到寒冬般的凛冽。 冰山老板一边翻看文件,一边听高管们汇报工作,听到紧要处轻飘飘地一个眼神瞟过去,让滔滔不绝的陈意兴当场卡壳。 “几年?”大老板薄唇微启,温润清朗的男中音让人耳朵发酥似有电流掠过,陈意兴定了定神,答道:“我们推算至少五年,容总您知道受理、问核、反馈、初审、发审……IPO全套程序走下来就要花费很长时间,况且现在积压着几百家公司排队等上市,轮到我们……很难说到时候股市是什么形势……还、还是借壳比较、比较方便快捷……” 眼看暴躁中年在老板锐利森冷的目光中声音越来越小,财务主管何芳冉挺身而出,接过话头:“目前我们接触过的上市公司,申宇制造有意卖壳,具体还要等您批示之后我们才好深入洽谈。” 大老板素白修长的手指轻捻纸页,神情若有所思:“申宇制造,洪建宇的公司,怎么他儿子接班之后经营不善吗?” 大家齐刷刷点头,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大老板身侧的美女秘书快速抽出申宇制造的资料,抿唇轻笑,说出大家共同的心声:“不是每个富二代都像容总这样能力卓绝呀!” 一个轻巧的彩虹屁瞬间消弭了会议室的紧张气氛,高管们放松神经哈哈一笑,不约而同地产生了“当面调侃大老板好惊竦好刺激”的愉悦感。 大老板眼皮都没抬一下,粗略浏览申宇制造的资料,其中包括现任掌舵者洪世杰的个人资料,连他泡过几个小明星都列得清清楚楚。 一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老爹在的时候还能供着他花天酒地,老爹意外身故之后洪世杰仓促接班,申宇制造开始江河日下,最终落到仔卖爷田的地步。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想想三天两头裁员降薪的申宇制造,大家更是真情实感地想为自己的老板吹一波——有家世、有能力、工作狂、慷慨大方,还踏马有一张帅脸,就算整天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山气场,也够让人大饱眼福了。 趁老板顾不上搭理他们,大家尽情欣赏对方俊美沉静的神颜,等容少宸看完资料抬起头来,不期然对上他的高管们一张张如梦似幻的花痴脸。 在大老板的会议上还敢走神,这些人怕是皮子痒了,美女秘书叹了口气,继续救场:“当然陈总还有备选方案。” “哦对!”陈意兴抖擞精神,小心翼翼地观察大老板的脸色,说:“如果容城愿意重组我们的话,我们就用不着借申宇的壳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那个洪世杰不算个好的合作者……” “容城是容城,新远是新远。”容少宸不假思索地否决了他的提议,引来众人哀怨的眼神——是是是,容城是您的正宫娘娘,我们新远连个宠妃都算不上,一个月只有几天得见天颜,还不敢拽着皇上的衣袖要这要那。 虽然大老板不常驻让大家精神不必时刻紧绷,但是想来想去还是有点心理不平衡。 “诸位。”读懂了大家眼中的幽怨,容少宸阖起资料,清朗的声音四平八稳听不出情绪起伏,却带着震颤人心的力量,“我成立新远是希望它有一天能成长到与容城并肩而立,互为倚仗,在不同的领域发展壮大,而不是再造一个小容城,与容城进行资产重组固然是一条比较轻松的路,但是必须并入容城的经营框架,除了能让各位手中的股票增值套现之外,对新远的未来有什么好处吗?新远的格局难道只拘限于给容城当个小弟,在容城的臂膀之下躲风躲雨?” “当然不是!”老板咄咄逼人的质疑引燃了众人胸中的激情,陈意兴猛地站起身来,大声说:“践之新,行之远!新远的命运只能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新远未来成就必将超越容城!” 高管们猛点头,被大老板一碗鸡汤灌得群情激奋,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揽八万个订单让容城看看我新远也不是万年当学弟。 容少宸垂下眼睑,遮住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等大家情绪稳定下来,他依旧是一张喜怒不形于色的扑克脸,让秘书整理了资料,起身道:“与申宇的提案我会回去评估,散会。” 第2章 阳光透过舷窗洒落一身暖意,云层下,山峦高低起伏,高处还残留着未消融的积雪,在净蓝的天空映衬下更显洁白纯澈,像极了那个人眼中终年不化的点点寒霜。 越是冰冷无情的人,越是让人念念不忘,即使偶然攫取片刻温暖,也足以抚慰一生的痴狂。 窗边的男人舒展开一双长腿,懒洋洋地靠在宽大的座椅中,眉梢眼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阳光将他深棕色的眼瞳渲染成温暖的琥珀色,眸中闪动着期盼已久的欢欣和情难自禁的雀跃,给他刚毅俊朗的面容添加了几分少年的纯真。 坐在斜后方的助理看傻了,万万没想到他的禽兽老板竟会流露出这种孩童般的稚气,宛如情窦初开的少年郎,正迫不及待地飞到心上人身边。 他视线往下扫,看到老板膝头摊开的杂志,心中了悟。 只有在想到那个人的时候,老板才会收敛起一身戾气,浑身上下弥漫开佛系的光辉。 助理有点想笑,大概想看老板吃瘪是每个社畜的夙愿,他现在特别期待这个狂放凶狠的男人被那座冰山好好教教怎么做人。 抽出飞机上提供的财经杂志,封面果然是容城地产老总那张俊美无俦的冰山脸,摄影师捕捉到了他眼眸中清朗又疏离的冷漠,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与骄傲,还有一点点不耐烦,纯黑色高定西装包裹着颀长的身躯,衬衫每一颗扣子都系得规规矩矩,严肃干练,一丝不苟,整个人流露出毫无破绽的禁欲感。 助理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心想幸好我是个直男,再看向自家老板的时候目光就充满敬佩了——没有直接舔封面说明老板的自制力还是很好很强大的。 翻开内页,他忍不住“哈”地一声笑出来。 这篇文稿的作者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吹完容少宸的俊脸以及他身后的容城地产和新远建投,笔锋一转又拉自家老板及其恒业集团来陪榜。 这几年一直忙于海外扩张的恒钧烨只有一张行色匆匆的机场照,但并不防碍笔者给他猛吹一波彩虹屁,并且把他跟容少宸拉到一起并称S市的地产双璧——老牌地产公司的富二代,年龄相仿,颜值不相上下,同样把家族企业经营得风生水起,堪称一时瑜亮,更妙的是他们关系很糟,王不见王,让人忍不住想探究一下两家闹僵的背后有多少豪门秘辛。 做了恒钧烨七年助理,他知道容少宸是老板的易燃易爆点,不能吹不能黑,反正只要提到容大少爷的姿势不对态度不对甚至表情不对,都会被喜怒无常的老板一击秒杀,久而久之,没人敢在恒钧烨面前触霉头,而两人关系敌对的传言也跟着甚嚣尘上。 只有他们这些霸道总裁的身边人才知道自己老板的铁石心肠之下掩埋着多少燃烧不熄的情怀和求之不得的无奈。 这次结束海外的工作回国,八成是忍无可忍不想再忍了,这么说老板也挺不容易的,漫漫追夫路,坎坷千万步,惨惨恋爱史,必须不怕死啊! “秦助理,你笑什么?”老板低沉磁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秦东抬头对上老板含意不明的目光,脑中拉起十级警报! 提容少宸会戳到老板的爆点然后被扫地出门!不知道七年助理能不能让他网开一面别直接把自己扔到机翼上挂着——秦东心里吐了个槽,脸上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想研究一下S市地产行业,毕竟好几年没回来……” “每周例会S市地产行业数据分析都是你做的。”老板毫不留情地打回他的烂理由。 “呃……”秦东继续负隅顽抗,“这篇人物访谈角度新颖值得我们宣传部学习。” “这个杂志再也约不到容城的采访了。”老板似笑非笑——谁都知道他讨厌自己,笔者非要另僻蹊径把两人拉到一起评头论足,容少宸以后还会给他们好脸色才怪! “这个……”秦东只剩下垂死挣扎的力气,怂怂地承认:“我就是、就是想看看未来老板娘的神颜……” 这个答案让他绝处逢生,他的杀伐果断桀骜不羁的霸道总裁竟然笑了,那么温柔那么宠溺,伴着暖融融的阳光,险些闪瞎他的狗眼——秦东再一次庆幸自己是个直男,否则就算是南极的冰山,也争先恐后地融化在这深情款款的眼神中了。 情根深种,势在必得——被这样一个男人盯上,容少宸怕是凶多吉少,秦东心里为那个素未谋面的俊雅男士捏了一把汗——希望他们不要真像外界传言那样天生敌对,斗出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第3章 敲定了借壳上市的意向,陈意兴组了个饭局,撮合双方决策者第一次非正式会面。 容少宸酒量不行,意思意思抿了一口就放下酒杯,好在他身边的美女秘书艾玛和陈意兴都是酒国英雄,互相敬过几杯酒之后,气氛马上热络起来。 与传闻一样,洪世杰是个标准的二世祖,长相尚可,一张养尊处优的小白脸,眉宇间尽是玩世不恭的风流,眼圈泛青,一副及时行乐的颓馁相,身旁坐着两个十八线小明星,色迷迷的视线还老是黏在艾玛身上。 容少宸与他截然相反,浑身上下纹丝不乱,态度客气而疏远,带着身居高位惯有的威严和矜贵,与对面那个恨不得瘫在小明星肩上的纨绔子弟完全是两个世界的物种。 气味虽不相投,利益当前,也是可以称朋道友的,容少宸为人淡漠不喜交际,但这并不代表他情商低,多年商海弄潮早练出一双利眼,知道怎么最有效率地跟各路人马打交道,而面前这个没什么城府的花花公子无疑是最好哄的那一种。 酒过三巡,先不谈公事,两个人在吃喝玩乐方面交换了颇多见解,让洪世杰惊诧之下引为知己,一顿饭还没吃完就到了推心置腹的地步,称呼也从“容总”变成“宸哥”。 “真没想到我宸哥也是个会玩的。”洪世杰换到他旁边的座位,眼睛闪闪发亮:“我以前还以为你跟我家老头一样刻板又无趣呢!老实说我最怕这种机器人了!” “工作之余总要有点调剂。”容少宸淡淡地说,“不然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对对对!宸哥明白人!”洪世杰打了个酒嗝,觉得这顿饭吃得太值了,没想到总是一副自律精英相的容城老总私底下还是个玩咖,从赌马到飙车皆有涉猎,虽然气场依旧高冷,但是能跟这么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称兄道弟,本身就是一件极有面子的事。 “我家老头活着的时候,一天照三顿饭骂我没出息。”洪世杰眼圈泛红,叹了口气:“我就跟他说,我不是还有个妹妹吗?让她继承家业好了,结果老头直接抡起椅子砸我……对了,下次介绍我妹跟你认识,她跟我不一样,又漂亮又贤惠。” 容少宸不置可否地给他倒酒,耐着性子听他发牢骚—— “其实咱们这一辈,论胡闹我真不算数得上的。”洪世杰又一杯黄汤下肚,嘴上越发没了遮拦,“哥你还记不记得恒家那个小子?他那几年才是玩得疯玩得狠,放着偌大的家业不继承跑去当古惑仔,还踏马冲冠一怒为红颜,带人去跟隔壁Z市大佬火拼。” 洪世杰回忆起少年时代被长辈们称为煞星的人物,摆出一张狂热的迷弟脸,完全没注意到容少宸瞬间僵冷的眼神,继续叨逼叨逼:“啧啧,真是爷们中的纯爷们,汉子里的铁汉子!我要是个女人,我得给他生十个八个小崽子!” 眼看他越说越不像话,而老板的脸色山雨欲来,艾玛赶紧转移话题:“洪老板,你妹妹今年多大啦,我约她出来逛街好不好呀?” “她今年大学毕业,我把她微信给你。”洪世杰对美女向来有求必应,跟艾玛交换了微信之后又拉着容少宸不放,“宸哥,周日来我家马场玩,我叫上我妹,你们都要来啊!” 容少宸脸色稍稍和缓,刚要点头答应,那个没眼色的富二代又开始吹“他恒哥”的丰功伟绩,容少宸目光放空,看着刚端上来的一大罐汤,满心觉得把洪少爷的脑袋按进去是个好主意。 “对了宸哥,恒哥他回国了。”洪世杰死到临头仍不自知,“他爸当年气得要跟他断绝关系,可惜就这么一个儿子,最后还得把恒业交给他,要么说我恒哥是真男人啊,出得厅堂上得战场,抡起刀来能砍人,放下刀还能经商,当年好多人等着看笑话,还断言恒业会垮在他手上呢!” 艾玛借着倒酒的契机,冷眼瞟过陈意兴——你踏马收集了半天资料,怎么没注明这货是恒钧烨的脑残粉? 陈意兴也冤啊,他满打满算才跟了容少宸四年,哪知道容城和恒业之间的恩怨纠葛,再说恒钧烨这些年都在海外开拓市场,没什么机会得罪自家老板吧! 暴躁中年心虚地看了一眼老板的脸色,发现容少宸唇角竟然微微勾起,像是在笑,笑里却带着浓浓的嘲讽:“大彻大悟,浪子回头,不错。” 陈意兴被他的眼神冻得打了个激灵,心知再听洪世杰吹下去,这笔交易就必砸无疑了,他赶紧给两个小明星使眼色,让她们扶洪世杰去楼上房间休息。 “我没……没醉!”洪世杰甩开小明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今……今天承……承蒙宸哥看……看得起小弟,以后有……有什么用得着小弟的地……地方尽……管开口,等哪天我攒……攒个饭局给恒……恒哥接风……你们肯定……肯定一……见如故。” 很好,你死了。艾玛下意识地按住老板的肩膀,生怕他跳起来打爆洪世杰的狗头——见过招人厌的,没见过这么招人厌的! 出乎她意料的是,她的老板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绝佳的修养,面无表情地听对方鬼扯,甚至带着几分戏谑点头赞同:“我很期待。” 完了。艾玛也打了个激灵,跟陈意兴对视一眼,双双陷入绝望中。 送走了洪世杰,几个人坐上车,陈意兴垮下肩膀,低声说:“容、容总,我明天就成立筹委会准备报送资料。”不就是五年吗,弹指一挥间! “不用。”容少宸清冷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神色淡然,“继续跟申宇商洽重组事宜,其他都是小事。” 十年沉淀,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不管不顾的执拗少年了,在触手可及的巨大利益面前,内心那一点小小的喜憎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4章 结束了这个让人心力交瘁的饭局,艾玛回到家已经十点了,她用最快的速度卸妆洗澡,剩一口气爬上床打算睡个美容觉。 就在她一脚踏进黑甜乡的当口,天杀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某人的专属铃声像催命一样让她瞬间精神百倍,连滚带爬地下床摸到手机,接通之后对面响起低沉带笑的男声:“今天怎么样?” 艾玛萎在沙发里翻了个白眼:“还是老样子,早晨准点到公司,上午开会,中午订了富春楼的外送,两荤两素,天气有点燥,我给他加了一道酸笋老鸭汤,你老婆很赏脸喝了一碗半,晚上有饭局不过他就喝了一口酒,没吃主食,动了几筷子素菜,饭局结束各回各家……我说大佬你都不用睡一觉倒倒时差吗?” 不知道是不是“你老婆”三个字取悦了对方,男人笑意更浓:“没人惹他生气吧?” 瞧你那宠妻狂魔的样儿!艾玛心里狂飙马赛克,嘴上忍不住幸灾乐祸:“有个小沙币当着他的面疯狂吹捧你算不算?” 啧!想当年她名校毕业,才貌双全,被姓恒的委以重任派到容城来当卧底,战战兢兢拼命表现,过五关斩六将杀出一条血路,成功荣升总裁大秘,结果姓恒的一不要内幕消息二不要竞标底价,就天天打听她顶头上司的鸡毛蒜皮,恨不得容少宸每天吃几粒米都要记录在案,这么委婉含蓄又变态,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恒钧烨沉默片刻,叹了口气:“算吧。” 艾玛拿了六年双份薪水也倒卖了六年容少宸起居注,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其辞若有憾焉其心乃窃喜焉——陷入情网的男人都这么蠢吗?她老板会吃这一套才有鬼了! “重组谈到什么程度了?”恒钧烨总算破天荒地问了一回正事,奈何他问了也是白问,艾玛打着官腔答道:“有消息会正式披露的,你关注申宇的股价就好了嘛!恒哥,我冒死泄露老板私事已经很危险了,泄露公事万一被查我要吃牢饭的。” “我的错。”恒钧烨在电话里脾气好极了,跟他十年前那副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的凶狠劲儿判若两人,不过艾玛可没忘了他疯起来有多吓人,她斟酌再三,犹犹豫豫地开口:“有一件事,不知道算不算私事。” “什么?” “洪世杰可能想让我老板做他妹夫。”艾玛不厚道地祸水东引,能让那个口没遮拦的小子受点教训就太好了,反正他哈恒哥哈得要死,恒哥刀下死,做鬼也英豪嘛! “很好。”恒钧烨言简意赅地挂掉电话,片刻之后银行的系统短信飞来,艾玛低头一看:入帐一个五位数的大红包。 钞票抚慰了她晚睡的凄凉,艾玛丢下手机,美滋滋地上床会周公去也。 容少宸一直保持着十二点睡觉的作息,尽管身边的人明里暗里多次提醒他要早睡早起,他还是每天在书房里待到深夜。 并不是为了加班,只是多年的习惯使然,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晚睡的——有一阵子忙于学业,有一阵子总是失眠,白天的容少宸是属于公司的,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能清空脑中嘈杂的琐事,消磨属于自己的时光。 容城地产树大枝繁,新远建投也蒸蒸日上,他其实不像外人想像中那样忙碌,当了这么多年工作狂,一直不知疲倦地向前奔跑,到了该减速享受人生的时候,他反而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公司的董事们一个个满世界逍遥快活,平时工作如拼命三郎的高管们休年假的时候也纷纷游山玩水放飞自我,只有他这个别人眼中的工作狂,连休个假都只是宅在家里喝喝茶看看书,乏味到极点。 可能是天生的劳碌命吧,想想他那两个不着调的弟弟,就觉得自己有操不完的心——容少宸翻开一份私人档案,眉心微蹙,眼神晦黯不明。 他二弟容少铭与档案上这位男士过从甚密,已经到了让他心生警觉的地步。 他知道他们是大学同学,八年死党,而他那个蠢弟弟白长了一张精明的脸,本质上却又怂又呆,尽管暗恋对方暗恋得心头小鹿乱撞,依然谨守朋友的界限,不敢越雷池一步——当然他长期以来的高压统治功不可没。 如果这只是一场无法言说的暗恋,他还不至于如此戒备——容少宸翻过一张照片,那是他弟跟暗恋对象在电影院被偷拍到的,当时他们正在检票入场,他弟抱着爆米花笑得春光灿烂,而那位岳姓男士则一手揉着他弟的脑袋,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那个神采飞扬的傻弟弟。 这样的眼神他曾经再熟悉不过,温柔的、炽热的、带着不容错辨的侵略性和隐忍克制的渴求,那不是朋友该有的眼神! 少铭不是一头热,情况比他预想得更糟糕。 他宁愿这段感情无疾而终,也不希望看到他家的小智障在那条见不得光的歧路上跌跌撞撞,弄得遍体鳞伤。 少铭不是个坚强理性的人,这样的情伤,有可能毁掉他的一生。 必须采取措施了,容少宸把档案收进抽屉最底层,连同某些不受欢迎的记忆一起,被埋藏到无人问津的角落。 第二天一上班,艾玛就被叫进办公室,她老板面无表情地通知她马上与许秘书交接工作,明天不用到容城上班了。 那一瞬间她以为东窗事发,从头发丝凉到脚底板,正要痛哭流涕抱着老板的大腿忏悔认罪,老板的下一句话就让她一秒钟满血复活—— “我会安排你进方江玩具公司做少铭的秘书,希望你在工作之余多关注他的个人生活。”容少宸在提他弟公司的时候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当然,这边的薪水照发,可以吗?” 那简直太可以了!艾玛快被这个大馅饼砸晕了——既能混到三份薪水,又能避开即将到来的火星撞地球,何乐而不为啊!做卧底,姐可是专业的! 仅存的理智让她表达了对老板和容城的留恋,同时拍胸口保证一定不辱使命,帮助老板把他那个弟弟摁死在正确的人生轨道上。 “谢谢你,艾玛。”老板态度真诚,还给了她一个罕见的笑容,让艾玛受宠若惊之余,不知怎么心里泛上阵阵酸楚,罪恶感爆棚。 “不,我要谢谢您。”艾玛真心实意地道谢,怕对方起疑又补充了一句:“谢谢您多年的栽培与信任。” 谢谢您把我派出去,免得以后夹在两个大佬中间当炮灰。如果将来万一有一天您知道了真相,希望看在小女子鞍前马后服侍六年的份儿上饶我一条狗命,只把帐记在那个始作俑者头上就好。 带着依依不舍的笑容,艾玛退出总裁办公室,然后一溜小跑去办理离职手续,末了不忘通知姓恒的一声:姐被调走了,你自求多福吧! 第5章 放下电话,恒钧烨低笑着摇头,那个人总是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护在翅膀底下,唯恐他们受一点伤害,可他自己呢?这么多年强势周全,谨慎自持,不辛苦吗?不会累吗? 那个骄矜倨傲、眼睛会闪闪发亮的少年终究湮没在漫长的时光中,蜕变成现在这样不苟言笑、冷酷威严的霸道总裁,恒钧烨不知道是该惆怅还是该庆幸,惆怅过往的情怀只可用来追忆,又庆幸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少年用冷硬的外壳碾碎了所有非分之想,一颗高傲孤独的心不曾被任何人采撷。 从少年到青年,他们都改变了许多,不变的,是他依然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洪世杰想把妹妹嫁给他?这怎么可以呢!他想要的一切,恒钧烨都能给他,也都会给他。 包括十年前给不了的,现在一并奉上。 敲门声打断他的冥思,恒钧烨抬头看到来人,绽开一个温暖的笑容:“咏心来了,坐,有事吗?” 他们恒家子嗣不繁,到这一代只得了他们兄妹两人,虽然聚少离多,恒钧烨对这个妹妹还是非常疼惜的,现在看恒咏心眼圈泛红,一副坐立难安的表情,他声音更柔了一些,给她倒了杯水,问:“怎么了?谁惹我们小公主不高兴了?” “哥……”恒咏心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头也不敢抬,声音细细软软地透着心虚:“我……我跟容少屿在交往。” 恒钧烨有几秒钟惊讶,第一反应是—— “认真的?” 恒咏心点头。 “他知道你的身份吧?” 又点头。 恒钧烨无语了,他看着自己娇滴滴俏生生的小妹,心中五味杂陈。 就好像你处心积虑煞费苦心做了千种筹谋万般计划只想着稍微消耗掉对方最外围的防守,你家连武器都没带的小姑娘已经暗渡陈仓跑到人家后院去火烧连营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战报带给恒钧烨一种极其诡异的挫败感,还带着一点点不合时宜的兴奋,一时不知道该做何种表情。 尴尬的沉默让恒咏心手足无措,可怜兮兮地问:“不……不行吗?” 恒钧烨回过神来,表情严肃地问:“容少宸知道你们的事吗?” 恒咏心垮下肩膀,沮丧地摇头:“少屿很怕他大哥。” 恒钧烨不满地皱眉,轻哼一声:“这么怂的男朋友要他何用?”他家咏心也是个千金大小姐,犯得着受这种委屈? “不是的大哥!”恒咏心情急之下拽住他的衣袖,“少屿很勇敢的,他只是想让他大哥能够慢慢接受我。” 她和容少屿相识纯属意外,当时她新手上路,慌乱之下撞了容少屿的车,结果对方看了她驾照上的姓名之后落荒而逃,修车费都不要,后来她在地下停车场遇到劫匪,被捆起来塞进后备箱,容少屿认出她的车,觉察到情况不对,一边报警一边驱车跟上,最后更是单枪匹马闯入匪穴带她跑路,一直坚持到警察赶来把那伙坏人一网打尽。 情窦初开的小女孩总是容易被英雄少年打动,何况容少屿本身阳光帅气又活泼开朗,恒咏心这样乖巧娇憨的小美人很对他胃口,两个人一拍即合,很快打得火热。 他知道咏心遇险的事,只是不知道当时帮助她的年轻人竟是容少屿——恒钧烨眉头舒展了些,突然觉得自己吃了这么多年盐还跟一个毛头小子计较很胜之不武——他的准星锁定的目标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容少宸而已。 “那就想办法让他大哥知道。”恒钧烨唇角轻挑,笑得不怀好意,“我们恒家人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恒咏心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想起自家大哥心狠手黑的少年时代不由得心惊肉跳,怯生生地提醒道:“哥你千万不要冲动啊!” “放心吧。我冷静得不能再冷静了。”他那双深棕色的眼眸闪动着迫不及待的热切和诡计多端的奸诈,让恒咏心恍然觉得她家那个曾经让整个S市富二代圈避之唯恐不及的坏小子,又回来了。 为了让自家姓氏早日登上容家的户口簿,恒钧烨跟他准妹夫见了一面,摆出一副别无所求只愿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真诚脸,几下就把那个愣头青忽悠到自己阵营,满口答应想办法搓合双方大哥当面会谈。 而艾玛那边也传来消息,她的新老板暗恋一个男人暗恋得明目张胆,他哥估计是看出苗头才对他严加管控,这直接导致容二少爷怨声载道,让恒钧烨可以趁虚而入,猛挖容少宸的墙脚。 啧!要么说养弟弟有什么用,一个两个都是讨债鬼。 恒钧烨对容家两个少爷产生了类似姐夫对小舅子的不满——要不是你们不争气,我老婆至于操碎了心? 他这边紧锣密鼓地准备会面事宜——久别重逢要正式一点又不能太隆重,惊喜就算了容易变成有惊无喜——毕竟当年不欢而散之后老死不相往来,生意上还捉对厮杀了许多年,一下子跳到摒弃前嫌共创美好未来的节奏——恒钧烨就算发梦也不敢梦得这么美。 而容少宸那边像个闭紧的蚌壳一样让人无从下嘴——电话拒接,来访拒见,所有有他的场合绝不出席,谁的面子也不给,又没有艾玛做内应天天传递消息让他聊慰相思,让恒钧烨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座火山,要么爆发要么狂化。 好怀念十年前他无法无天横行霸道的时代,看上什么直接抢,一不要命二不要脸,哪像现在不仅要做个守法良民,还要注意别让记者抓到小辫子写他的花边新闻,束手束脚地一肚子坏水偏偏施展不开。 “你还真是……这么讨厌我啊……”得知对方连S市地产行业年会都不参加了,恒钧烨长长地叹了口气,虽然意料之中但心里依然不好受,“看来只能曲线救国了。” 容少屿那个怂货还是没敢跟他哥报备他的恋情,做便宜大哥的自然要帮他一把,恒钧烨联系到几个相熟的记者,把那对小情侣的拥吻照片发了过去。 最晚明天,这段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豪门禁恋将昭告天下,恒钧烨翻开自己行程表,打算来个声东击西,想办法堵到容少宸再说。 至于堵到之后,恒钧烨揉着额角,不停地提醒自己:得要脸。 第6章 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几乎所有八卦报纸都在大肆报道两个人的恋情,并从一张照片挖掘出无数似是而非的内幕,还有没拿到一手信息的记者去容少屿恒咏心学校守株待兔,指望拍点更劲爆的画面来碾压同行。 自媒体更是不甘示弱,各路网红博主纷纷深度开扒两家的恩怨情仇,列举这些年来他们是怎么互下黑手的——包括但不限于容城联合数家公司把恒业挤出东开发区高新产业园竞标、恒业在容城原始股解禁首周连砸三个跌停板逼得容城不得不发公告提前解除质押、恒业子公司参与串标被踢爆导致主管官员全部落马、容城高管海外度假招MB被媒体拍到全套正好当地有恒业的在建工程于是新闻捂都捂不住飞速传回国内引起轩然大波……这林林总总不死不休的态势让八卦群众兴奋不已,虽然大部分事件的内情不为外人所知,但是种种蛛丝马迹都够人脑补出一百集的地产风云。 而两位大佬的高颜值给人民群众的热情火上浇油,更有资深扒友爆出他们曾经是圣华高中的学长学弟,这么多年不仅毫无校友情谊还冤冤相报没完没了,这就颇耐人寻味了。 “我哥上高中的时候姓恒的整天旷课混社会,他们能有交情才见鬼了!”容二少爷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他哥成为八卦话题,一时忿忿不平,“我高中也是圣华的啊!地产圈的二代们哪个不在圣华?”富一代都爱扎堆,养的小崽子一个两个都往圣华送,导致现在S市地产行业的接班人随便拉来两个都是学长学弟。 他的冒牌女友艾玛津津有味地翻八卦还注册了小号暗搓搓引导一下风向,同时一心二用地应和小老板:“就是就是,没逻辑嘛!”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真幸福——艾玛看着网上越脑补越离谱的相爱相杀,不敢想象她前老板会被气成什么样。 “嘿嘿,我弟惨了。”容少铭对他家小少爷没什么手足之情,随口爆了个料,“我哥让他要么散,要么滚。” “真的吗?”艾玛第一时间把这个内部消息转发给恒钧烨,又加了一句:恒哥你这次玩大了! 亲弟弟谈个恋爱都要在分道扬镳和净身出户之间二选一,你恒哥多大的脸才会认为他能对你网开一面? 还《倾“城”之恋,“恒”久流传》,这踏马找谁写的通稿,真是让人隔夜饭都喷薄欲出。 对方在线,回她一句:没事,他早习惯了。 我……是淑女我不骂脏话。艾玛合上电脑,决定在爆炸之前去茶水间冷静一下。 “艾姐……”前台内线打进来,“X周刊的记者想采访咱们老板,现在堵在前台不肯走。”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艾玛恢复了全能秘书的冷静干练,踩着高跟鞋去打发记者——不然放他们进来看小老板表演炸毛吗?她三份薪水还没领够呢! 发挥她在容城练出来的霸总大秘气场,客气而坚决地请他们走人,回到办公室发现小老板正摩拳擦掌:“怎么办,我得保护我哥!” 换个人一准嘲笑他自不量力,但是艾玛心里有鬼啊!她看着想为他哥冲锋陷阵的容少铭,神情复杂,语重心长地说:“对你哥好点。”他真的不容易。 记者都跑到容二少爷的玩具公司了,容城总部肯定是重灾区,希望保安给点力,不要放他们进去送死。 她猜得没错,容城和恒业门口乌泱乌泱聚着一片记者,新远建投也没能幸免,人们都知道容少宸不好惹还偏要向虎山行,追着问他对小弟的恋情怎么看。 容少宸用实际行动表明他根本不想看,直接让增援的大批保安把人架出去,只有一个悍不畏死的摄影师在被轰出去之前抢到一张容少宸的现场照。 他捕捉到的角度极佳,微挑的眼角杀气腾腾,绷紧的下颌线预示着他耐心告罄,薄唇微抿,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额角青筋若隐若现,让人毫不怀疑如果恒钧烨被空投过来他会直接手撕了对方。 这张照片分分钟冲上热搜,让看惯了容总采访照的人纷纷惊呼原来那个完美得不像真人的禁欲系贵公子竟然也有生气的时候——看这怒火中烧的表情,凶狠中犹带着别样的性/感,惹得一群人跑到容城官网留言哭喊:那个不听话的弟弟直接砍了吧我愿给容总当弟弟保证乖巧又听话让跪着绝不趴下……网站管理员还得加班加点疯狂删留言。 赶赴恒业的记者们境遇稍微好一点,人家好歹派了个董秘接待,分发了一堆冷饮之后笑眯眯地告诉他们恒总出国了,最快也要一周回来。 大家都有点失望,再火爆的新闻一周之后也基本凉透了,恒总不会是出门避风头了吧?从以往的对战纪录来看,撩了就跑可不是他的风格! “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两位总裁握手言和,让我们有机会拍张合影?”有人提出这个直击灵魂的问题,让秦东一滴冷汗滑落下来,他只能抬头看监控,无语问苍天。 他那个本来应该在国外的老板窝在自己办公室里呵呵笑,从监控大屏看秦东被记者们缠得焦头烂额,直到那个问题被传输回来,他才慢慢坐直身体,收起漫不经心的笑容。 合影吗? 恒钧烨眼中闪过一抹含糊的伤感,忍不住起身打开保险柜,手指轻轻抚摸着放在最上层的薄纸片。 那是一张泛黄的旧照片,封存着十年前的记忆。照片上,个头略高一些的少年闭着眼睛,低下头,温柔地亲吻站在他面前的男孩子,夕阳的光晕透过两个人头颈之间的空隙,温暖得让人怀念。 那是他们唯一一张合影,也是他们之间最后一点温情。 —————————————— 还是木有见面,因为我觉得停在这里刚刚好哒! 第7章 圣华中学师资力量雄冠全市,向来富二代云集,曾有人戏言往圣华扔一颗导弹能让S市经济至少倒退十年。 可能是接收的各路少爷千金太多,圣华的校规相对宽松,只要别在校内搞事,看在富一代们踊跃赞助的份上,校方乐得睁只眼闭只眼,随便小崽子们去外面花样作死。 所以在圣华的校友录上,奇葩灿若群星,各领风骚好几年,而圣华当年的校园风云人物中,有两位横空出世,堪比日月凌空,让层出不穷的小星星们黯然失色,成为后来学弟学妹们口耳相传的神级前辈。 一个是容少宸,一个是恒钧烨——出身优越,相貌堂堂,都是典型的高富帅,却也都是富二代中的异类。 他们总是被人放到一起比较,然后向相反的方向延伸出两个极端,容少宸生下来就被当成继承人培养,从小到大都是学霸,自律甚严,高效惜时,沉稳安静,不沉迷享乐,无不良嗜好,所有富二代圈子里“精致的淘气”他都不为所动,颇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感,让人总觉得他随时会悟道成仙。 恒钧烨也是生下来就被当成继承人培养,奈何他天生一根反骨,性子张狂放肆,桀骜不驯,一言不合就亮拳头,习惯用暴力解决问题,偏偏有个聪明的大脑,是典型的土匪能打架、土匪还有文化,所以从小到大都是校霸,所到之处让人退避三舍。 一个循规蹈矩,乖得让人心疼,一个则离经叛道,坏得让人头疼;一个是长辈们交口称赞,要求孩儿们见贤思齐的好孩子,一个则是父母们闻之色变,勒令小朋友务必远离的坏小子。 他们对彼此皆有耳闻,却都提不起什么兴趣——本来就是两条轨道上跑的车,连停靠的站台都没有交集。 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在一个初秋的午后不期而遇。 那天恒钧烨刚组织完一场群架,大获全胜,志得意满之际被教导主任一通电话急召回来,拍着他科科挂红灯的试卷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警告他如果再考成这德行就退学回家,他爸再捐几座图书馆也没用。 恒钧烨那时已经隐隐成为西区不良少年之首,俊帅的脸上张扬着一股子暴躁凶戾,瞪谁谁害怕,偏偏教务处这个老男人不怕他,三不五时召他过来喷一顿。 桀骜少年看着惨不忍睹的成绩,吊儿郎当地耸肩,嘻笑道:“爷叔,你更年期啦?我又不是第一次考这样。” “我叫你爷叔好不好!”教导主任觉得自己头顶的地中海全拜这小子所赐,“帮帮忙哇小祖宗,你少出去鬼混几天也不能考成这样啊!你入学的时候你爸交待我一定好好管教你,你看看现在你都高三了全科加起来不到二百,这分数拿出去丢不丢人?啊丢不丢人?” 恒钧烨一脸不以为然:“爷叔,我混社会的,出门从来不带脸。” 教导主任一口气噎住上不来,猛捶胸口,白面馒头似的胖脸青白交错,小眼睛使劲瞪他,威胁道:“你再这样你爸要跟你断绝关系呀!” 叛逆期的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闻言只是嗤笑一声,拍拍屁股告辞。 还没走两步,敲门声响起,伴着温润清朗的男声:“主任,我送成绩单过来。” “啊呀,是小容啊,快进来快进来!” 恒钧烨震惊了,没想到刚才还气冲牛斗的教导主任一秒钟变得慈祥和蔼,胖脸上笑开一朵花。 这个小容是何方神圣?好奇心起,恒钧烨也不着急走了,拖了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着等面圣。 少年推门进来,与他四目相接,让恒钧烨一时屏住气息,喉舌彻底失灵。 在这个心烦气躁的秋暑天里,有人在他心里洒了一把雪,飘飘荡荡,清清凉凉,激起胸口一阵一阵悸动,血管急剧收缩的感觉直冲大脑,眩晕感突如其来。 他认出这是容城地产的大少爷,去年作为新生代表上台演讲他远远看过一眼,没想到近距离观察会带给他这么强烈的刺激。 他长得可真好看啊!白/皙俊秀的脸庞,修长瘦削的身段,颈线优雅,手指素白,整个人清冷骄矜,纤尘不染,干净得像孤峰上无人触碰的积雪。 只是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就足以让恒钧烨从头到脚都清爽起来,再从脚到头酥麻上去。 云泥之别,不过如此。 也许只在交睫之间,却像虚等了一往经年,恒钧烨找回自己的呼吸,视线更加灼热凶狠。 坏小子骨头发痒,按捺不住想在这片纯净无垢的雪地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他跳下椅子走到容少宸面前,声音因极度的兴奋而沙哑—— “谈恋爱吗,优等生?” 周五的宴会主办者与他私交甚笃,是圈内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容少宸考虑再三,还是答应了对方的邀请。 绝对不是因为恒钧烨不在国内的缘故! 向来坚不可摧的自控力好像出现了细小的裂纹,让永远冷静理性的男人时常感到没来由地焦躁。 与申宇的会谈陷入胶着状态,一方面申宇董事们之间产生了巨大的分歧,有赞成见好就收套现离场的,也有想要熬过股市寒冬再待价而沽的,洪世杰那个除了玩乐一无是处的败家子在两派之间左摇右摆,态度总是出尔反尔,让新远的高管们强忍着把他按倒在地暴打一顿的冲动,陪他们一轮轮讨价还价,进行着疲劳而漫长的拉锯战。 另一方面有人在大量购入申宇的流通股,导致走势低迷了一年多的股价连连攀高,这无疑增加了新远的并购难度,而且更让容少宸警觉的是谁在暗中操纵这一切。 如果只是听到重组风声想趁机捞一把的人也就算了——他知道这种事情防不胜防——如果是直接冲着重组本身来的呢?又是谁会砸下大笔银子就为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容少宸抬手轻抚额角——自从那个人回国,这好像成了他的习惯动作——按揉着隐隐胀痛的太阳穴,他决定周末之前给洪世杰下个最后通牒。 要么周一停牌正式发布公告披露重组意向,具体细节可以慢慢谈个一年半载,要么会谈终止,新远会另寻别家合作。 不管是吊着新远同时搞这种自抬身价的小动作,还是背后有人在资本市场搅风搅雨,容少宸都没耐心再陪他们玩下去了。 那些无聊的、陈旧的记忆不会影响他的判断,更无法左右他未来的决策,所有经历过的人和事都已寥落成尘埃,再没机会卷土重来。 他对此坚信不疑。 直到周五晚上,再度与那个男人狭路相逢。 周五晚上,收拾停当,容少宸带着弟弟少铭一同赴宴。 也许是这些天心情一直不太好,再看容少铭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更加不悦,兼之总想把这个一脚踏上弯路的傻弟弟拉回正道,他没忍住刺了少铭几句,不意外地看到他弟一脸懊恼加委屈,又惊又怕的眼神让他实在硬不起心肠,甚至惊觉是不是年少那段糟糕的经历让他无法再对这种事情保持平常心,只想着防微杜渐、赶尽杀绝? 容少宸定了定神,给少铭拿过一杯酒,留他在大厅自由活动,自己去和主办方打招呼。 商界同仁围拢过来,互相问候一下聊聊近况,而且都很有眼色地没提这几天的爆炸新闻。 气氛闲适而舒缓,让人很快放松心情,容少宸与朋友们寒暄完,拿了一杯果汁,漫步到宴会厅西侧阳台去透气。 这是他以往的习惯,这里少有人至,可以让他从容欣赏前庭流光溢彩的音乐喷泉。 楼前树影婆娑,细长的枝条被夜风吹拂着飘摇舞动,轻轻掠过栏杆,深邃的星空下是万家灯火交相辉映的奢靡夜景。 容少宸倚着栏杆,双眼微阖,渐渐放空思绪,从纷繁的俗务中解脱出来,独自享受无人打扰的清静。 空气中蓦地传来不寻常的波动,让他猛然从混沌中清醒,仿佛被藏在暗处的野兽虎视眈眈,这种毛骨悚然的惊诧还没来得及传回大脑,来人已经贴到他身后,带着无处不在的压迫感和让人无所遁形的威慑力。 “你真以为能躲得开我?”低沉在声音在耳侧响起,气息滚烫,对方双手支着栏杆,将他整个人禁锢在怀里,声音愈加柔哑,带着调侃的笑意:“这么害怕我?” 容少宸滞了几秒,慢慢转过身来,眸中凝起一片寒霜,微挑的眼角冷冷地瞥过他,声音四平八稳:“恒钧烨,激将法对我没有用。” 突兀的重逢让他措手不及,心中波澜乍起却在最短的时间归于平静——意料之外地平静,仿佛那些年少轻狂都成了前世的过往,在日月交替中渐行渐远,含含糊糊地,再也勾勒不出心中那个少年的模样。 身体紧贴的温度似曾相识又全然陌生,陌生得让人无法在错落的记忆片段中找到他的位置,回首只剩下茫然。 容少宸突然有点想笑,甚至觉得重逢也不都是坏事,至少他在阔别十年的生疏之下,轻而易举地释怀了。 恒钧烨预想过他的许多反应,愤怒的、鄙夷的、惊慌失措的、冷嘲热讽的,唯独没想过他会如此平静,就像对待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平静得让人心惊。 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沉浸在狂热的渴望中,而他怀中的人连一个有温度的眼神都吝于给予。 如同一块坚冰,冻结了他重温旧梦的冲动。 恒钧烨心头火起,猛地圈住他劲瘦的腰,逼问道:“那为什么不见我?” 容少宸面无表情地掰开他的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恒钧烨再度不依不饶地圈住他,在他挣脱之前警告他:“前院有记者,你要是再挣开,我就抱着你跳下去。” “你!”容少宸冷凝的神情绷不住了,难以置信地瞪过来,恒钧烨迎上他愠怒的目光,低声笑语:“我不介意再送他们一个头条。” 陌生感渐渐消散,无论外表伪装得多么斯文儒雅,他依然是那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凶蛮霸道,坏到骨子里,还从来不怕丢人现眼。 心跳开始加速,有什么极力压制的东西正在悄然苏醒,容少宸咬紧牙关,把一切不明不白的情绪都归因于愤怒,他身体紧绷,猛地抬膝朝对方要害撞去。 “花拳绣腿。”来势汹汹的膝袭被男人轻巧地躲过,恒钧烨一把将他推抵在栏杆上,容少宸后腰重重地磕上石栏,眼前发黑,在疼痛和眩晕中发出一声短促的轻吟。 曾经把打架当成家常便饭的坏小子,有太多办法制服一个不听话的人,却在对方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喃之下卸去一身凶戾,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这明明是他一生挚爱的人啊!他怎么舍得让他疼、让他不开心? 胸口阵阵火烧火燎的疼痛,恒钧烨拼命抑制住横征暴敛的本性,小心翼翼地、极尽温柔地拥着他,揉着他撞痛的腰窝,诱哄道:“少宸,少宸,我什么都愿意给你,只要你……”别推开我,别拒绝我。 “给我滚!”容少宸终于被他的死缠烂打惹火了,后腰的疼痛让他心情恶劣到无以复加——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在恒钧烨身上领教过太多次了。 满腔爱语未及倾诉就被驳回,恒钧烨不满地眯起双眼,觉得自己体内属于野兽的那部分快要压抑不住了,他继续尝试劝诱:“我会改的,我会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滚。”容少宸直截了当地给了他回复,不想再跟这个冥顽不灵的家伙废话。 很好。恒钧烨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果然温柔的情圣不适合他,还是当个胡作为非的坏小子比较容易,他唇角绽开不怀好意的笑容,一手扶住容少宸的后颈,轻声说:“那我们就都别装正经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也知道我想要什么,做个交易如何?” 容少宸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身体死死地压制着自己,嘴上偏偏做出一副商量的态度——十年前耿直骄蛮的坏小子变成十年后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只有那一身人憎狗嫌的混账作派半点没变。 “给新远使绊子的是你吧?”容少宸抬眼看他,眼底带着浓浓的不屑,“跟你做交易,恒公子以为我脑袋进水?” “申宇不行。要重组,恒业更合适。”恒钧烨倾身过去抵住他的额头,让他无处可逃,气息交融间激荡着欲说还休的暧昧,“反正迟早都是你的,‘老板娘’。” 从不骂人的斯文人头一次觉得自己早该恶补一下脏话大全,容少宸火冒三丈,抬臂挡开他的脸,怒道:“你嚣张什么?容城也不是吃素的!”这么多年争来斗去,旗鼓相当,哪个也没讨了好去,姓恒的哪来的底气把新远当成他囊中之物? “是,知道你不是吃素的。”男人一手沿着他的脊柱向下游移,眼中闪动着邪恶的欲念,“你这张嘴……以前也没少让我给你开荤呢!” 摇摇欲坠的理智彻底崩塌,容少宸暴跳如雷,管他什么记者不记者,挥拳朝恒钧烨招呼过去。 斯文人打架不占优势,但是爆发起来也难缠,恒钧烨不敢真伤了他,拉扯之间终是被他挣脱,容少宸用刀子般锐利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留下一句“你真他妈让我恶心!”然后拂袖而去。 能把好孩子逼得骂脏话,自己也是够混蛋的了,坏小子摸着被揍得隐隐作痛的肋骨,有些懊悔又有些苦涩,喃喃自语:“又被拒绝了啊……” “问你呢,谈恋爱吗?”坏小子意气风发,咄咄逼人地堵在好孩子面前,虽然是商量的语气,眼神却表露出不容拒绝的蛮横。 教导主任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在他耳边乍乍呼呼:“胡说八道!你别教人学坏!” “啧!”恒钧烨推开他,身体前倾,打算耗到他点头为止。 “你?”容少宸终于有了反应,一双纯澈清冷的眸子映出他的样子,轻轻扫过的视线带来霜雪般的凉润。 从他青淤的眉角——“丑。” 到他污损的衣服——“脏。” 再到他惨不忍睹的试卷——“蠢。” 形状优美的薄唇慢条斯理地吐出三个字,这个让他一见钟情的美少年用这双微挑的漂亮眼睛把他从头鄙视到脚,最后补上一刀送他归西——“我拒绝。” —————————— 你看这一章啊它又粗又长,一章顶两天的量啊有木有! 问:恒总为什么招人恨,他当年干了什么? 第8章 恒钧烨十八年来第一次被人嫌弃得体无完肤,还是被他一见就好喜欢的人,最要命的是,他不仅没有恼羞成怒,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因为他觉得对方说得挺有道理的,这么一双清亮透澈的眸子,看谁都会让人自惭形秽呀! 向来横冲直撞有理没理都很强势的坏小子在斯文俊美优雅高贵的好孩子面前神情窘迫,脸皮隐隐发烫。 “嗨呀!你脸红什么?!”教导主任惊觉情况不对,跳过来挤到他们中间,粗短的手指险些戳到他脑门上,“我警告你别打坏主意啊!小容可是我们圣华的心肝宝贝!” “哦……”恒钧烨贪婪地看着意中人那冰雕玉琢般的盛世美颜,喃喃道:“也是我的心肝宝贝……” 心肝宝贝听到这句话,赏了他个不屑一顾的冷傲眼神,放下成绩单告辞离开。 留下恒钧烨独自心猿意马,连教导主任的唠叨都听不见了。 傍晚,恒大少爷破天荒地按时回家,把一身泥尘洗刷干净,擦着头发对镜自顾,觉得自己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是无可争议的帅哥一枚。 面容俊朗,身材挺拔,眉宇之间既有少年人的清朗又有成年人阳刚,眼神凌利凶悍,带着一点游走于灰色地带的邪气,坏劲儿从骨子里渗出来,又被很好地收敛在与生俱来的骄贵之下,让他的气质不至于沦落到街边小混混那样猥琐。 满意地巡视过自己线条优美的胸腹肌肉,最后又回到眉角的淤青上去,恒钧烨叹了口气,一直觉得“男人能打就行了要脸干什么”的糙汉子觉得自己必须改变思路了——他的意中人那么好看眼光还那么挑剔,每一根头发都好像自带光芒,让他觉得身上有一点瑕疵都不好意思跟人家站在一起。 恒钧烨的妈回到家,先是被车库里儿子那辆不到半夜绝不归巢的H2惊到,一进门,又被她窝在沙发上的儿子吓到。 林女士觉得自己可能需要看眼科,她打量了一下客厅摆设确定是自己家没错,再看沙发上四仰八叉两条长腿跷上茶几的年轻人,也是她儿子没错。 然后突然产生了白日撞鬼的感觉。 世界末日要来了吗?她那个坚持走纯爷们路线、去海滩连防晒霜都懒得擦的、铁骨铮铮的糙汉儿子,竟然瘫在沙发上,敷、面、膜。 林女士回过神来,第一时间想拍照留念,被她儿子一记警告的眼神扫过来,只得作罢。 恒钧烨看见她进来,挥了挥手算打招呼——面膜贴得他不太好张嘴。 林女士啧啧感叹着走过来,坐在他旁边看西洋景,饶是恒钧烨这样没皮没脸的也让她盯得不自在,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 “看我的娇滴滴的乖儿子啊!”林女士眼珠子快瞪出来了,八卦兮兮地凑近他,小声问:“儿子,你怎么突然……呃……要脸了?” 看来他们恒家的口没遮拦是代代相传的,恒钧烨扯开面膜扔到垃圾桶里,抽了张纸巾擦掉脸上黏黏糊糊的精华液,把眉角的淤青指给林女士看。 林女士嗤地一声笑出来:“哎哟我的傻儿子,你这得擦药,贴面膜没用的。” 恒钧烨愣了一下,臭着脸起身上楼,林女士一路追着套话:“儿子,你不会是想谈恋爱了吧?”让一个不修边幅的糙汉开始打扮,除了情窦初开还真找不到别的理由。 恒钧烨没搭理她,自顾自翻找医药箱,林女士一想到自家野性难驯的狼崽子竟然要去找别人家小姑娘花前月下了,激动得浑身发抖,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是不是你们学校的?你们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带回家给妈看看?” “烦。”她儿子就回了一个字,拧开消肿化淤的药膏往眉角涂。 这么目中无人的态度把林女士惹火了,一把拧住他的耳朵骂道:“你这个逆子!给老娘好好交待!到底看上谁了?” 恒钧烨“嘶”地吸了口气,恶声恶气地说:“就、就最好看的那个!” 校花?林女士眼睛一亮,不管怎样儿子审美还是在线的,圣华的校花好像也是个富二代,圈子小,七拐八弯总能扯上些关系,为人父母的当然没有阻拦的理由——这还是儿子第一次动凡心呢!看看他,明明被拧的是右耳朵,怎么连左耳朵也一起红透啦! 自以为看透一切的林女士心满意足地松开手,忍不住又提点了儿子一句:“傻儿子,你再不改改那又臭又硬的破脾气,没有小姑娘喜欢你的!” 恒钧烨揉着耳朵目送他妈离开,一脸不以为然。 啧!我喜欢的人又不是小姑娘。 心有所属的少年暂别过去精彩刺激的夜生活,早早上床抱着电脑猛刷校园网,把容少宸开学典礼上的演讲视频存下来翻来覆去地看。 直到睡着,梦里仍回荡着对方清清润润的声音,一遍一遍叫他的名字,让人心醉神迷。 第二天早晨美梦初醒,恒钧烨怔忡了片刻,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弹跳起来,把床单卷成一团塞进垃圾桶,又往上倒了一大杯漱口水打算毁尸灭迹。 处理完现场,他目光呆滞地晃进浴室,一照镜子,没忍住脏话脱口而出。 从林女士化妆间偷来的那张贵妇面膜效果立竿见影,让他在一夜之间爆出了满脸青春痘。 第9章 连吃了一周苦瓜,终于压下他脸上的疙瘩,又恢复了光洁清爽的帅哥脸,眉角的淤青也不见踪影,恒钧烨把自己收拾整齐,衣冠楚楚地去参加宏达地产“云溪郡”的开盘庆典。 抱团熬过房地产行业的寒冬,活下来的公司多少有点守望相助的意思,何况S市做到大佬级别的公司两只手数得过来,大家关系还算融洽,毕竟房地产的春天来临,市场天高地阔,犯不着互相抢饭碗,彼此井水不犯河水,还会时不时聚一下进行资源共享。 宏达地产在S市实力最为雄厚,老板葛宏达性格豪爽、为人仗义,在同行之间颇有威望,他的开盘庆典大家都会来捧场。 恒钧烨向来对这种场合敬谢不敏,这次肯来纯粹是因为在宾客列表中看到容少宸的名字。 恒老板不知内情,以为儿子终于改邪归正要当一个主旋律的富二代了,遂喜出望外,拉着他满场子找人聊天,明里暗里炫耀他这个一表人才的帅儿子。 恒钧烨觉得自己活像马戏团的猴子一样被四处展览,窝了一肚子火还得保持微笑,在别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烦躁得快要原地爆炸。 幸好容少宸及时出现,让快要窒息的坏小子如沐春风,像夏天吃冰西瓜一样全身舒畅。 二代圈著名的好孩子到哪都是个宝,一进会场就被人团团围住,恒钧烨仗着身高腿长挤进人群,很自来熟地搭上他的肩膀:“幸会啊学弟!” 众人沉默了,仿佛看到赤道线搭上南极洲,有一种难以置信的诡异感。 身着黑色西装的清冷少年抬眼看他,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转成惊讶,一瞬间的变化快得难以捕捉,他略一点头,淡淡地回道:“幸会,学长。” “上次忘了自我介绍。”恒钧烨觉得自己打扮成一只公孔雀杵在这里供人围观的恼火都烟消云散了,现在只想拉着容少宸找个没人的地方去开屏求偶,“我是……” “恒钧烨!”偏偏有人出来搅局,葛宏达那个死老头急匆匆走过来,笑里带着警告:“你这臭小子难得来捧我老头子的场!快过来陪我喝两杯,可不许一来就欺负小容啊!” 啧!那眼神活像看见恶霸当街调戏小娘子,恒钧烨心生不满,脸上就带了戾气出来——天生反骨让他听不得别人拒绝,越是被人阻挠就越发下定决心要把人弄到手。 怕坏小子染指你们的好孩子?恒钧烨呵呵一笑:“我欺负他干什么?我喜欢他还来不及呢!” 他态度坦荡得让众人根本没法往歪处想,都以为是坏小子被好孩子的圣光所感召要弃暗投明浪子回头,一齐哄笑起来,只有容少宸眉头微蹙,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直接入席。 宴会之后是明星表演,结尾还有盛大的烟花秀,政府高官和社会名流纷纷应邀出席,共同见证宏达地产在登顶之后再创辉煌。 云溪郡作为宏达地产投资过两百亿的超级项目,也是S市重点扶持项目,它集合了主题公园、星级酒店、综合体、写字楼和环保住宅,踌躇满志地要成就S市地产界的创世伟业——在一片支持赞颂声中,原本的分期规划被推翻,云溪郡全部八十多栋楼盘同时开工,力争在最短时间内建成这座美轮美央的都市明珠。 容少宸对明星献唱没有兴趣,他找了个没人的阳台倚栏而立,静候即将到来的烟火表演。 一直暗中关注对方一举一动的恒钧烨发现机会来了,心中雀跃,拿了两杯果酒尾随而至。 月光皎洁,灯火明亮,都比不上意中人眼中的熠熠光辉让人着迷。 “你在看什么?”他递过去一杯酒,遁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远处是云溪郡占地两千亩的工地,全城瞩目的梦幻之都将在此拔地而起。 也许是月色迷人,容少宸比平时显得易于接近,他接过那杯酒,朝恒钧烨点了点头,反问:“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一艘扬帆起航的……”恒钧烨眯起眼睛看向那灯火通明的千亩大盘,“泰坦尼克号。” 容少宸目光闪动,有些诧异:“你真这么认为?” 从行业内部到社会公众都在拼命鼓吹这个项目,它意味着房地产市场将在复苏之后迅速踏上征程,高歌猛进,迎来一波强势反弹并将维系十数年的繁荣发展,只有他在看到开发规划的时候总是心惊胆战。 如此冒进,怎么承担得起一点风险?凛冬刚过,水面还漂荡着浮冰,水下掩藏着数不清的暗礁,小心翼翼临深覆薄都免不了倾覆之祸,怎么敢一往直前全速前进? 可惜所有人都被未来的美好前景迷昏了头,谁也不会把一个高中生的忧虑当回事。 他没想到这个整天不务正业的古惑仔也能产生这样敏锐的直觉——容少宸第一次正眼瞧他,发现对方已经收起玩世不恭的神态,难得严肃正经,小麦色的脸庞光洁素净,五官深刻分明,头发纹丝不乱地向后梳,露出饱满的额头,一身藏蓝色西装包裹着高大健硕的身材,中规中矩,简直像个风度翩翩的绅士了。 只有微挑的唇角犹带着少年的顽皮,却远远没有上次见面那么讨人厌。 “搞不好宏达会垮在这个项目上。”恒钧烨跟他碰碰杯,“葛老头不听你的劝?” 容少宸摇摇头,轻啜一口酒,语气中有些无奈:“我人微言轻。” 恒钧烨盯着他吞咽的动作,没来由地感到干渴,他借着喝酒的动作掩饰身体的反应,劝慰道:“来日方长,总有一天让他们都跪下喊爸爸。” 多日来的沮丧被他这神来一笔驱散得渣都不剩,容少宸被逗笑了,眼中波光流转,仿佛天上的璀璨星河尽数倾入他的眼眸,明亮得让人目眩神迷。 恒钧烨一颗心快跳出腔子,想伸手摸摸他洒满月华的脸庞,又怕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好气氛,他告诉自己来日方长,这么喜欢的人,一定要捧在手心里好好宠着才行。 香甜绵软的果汁掩盖了酒精的辛辣,远离尘嚣的静谧让人身心舒畅,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不一会儿容少宸的酒杯就见了底,恒钧烨取过他手里的空杯,声音低哑:“我再去给你拿一杯。” 一只素白的手搭上他的衣袖,容少宸轻轻摇头:“别走,看烟花。” 他不会是醉了吧?恒钧烨没想到一杯果酒也能把人放倒,他凑近了些,却不期然被对方双颊泛起的红晕夺去心神。 沉默中弥漫开脉脉温情,当第一朵烟花在天幕下绽放的时候,恒钧烨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揽住对方的腰,问:“我能不能期待一个不同的答案?” 容少宸眼神迷离,平时冷静自持的骄矜少年皱了皱眉头,像是在思考什么伤脑筋的问题,俊美的面容平添几分稚气。 烟花争相绽放,天空亮如白昼,清朗的声音带着一点点酒精浸润后的绵软, 慢慢地搔动着他火热激狂的心脏—— “你不丑……不脏……也不蠢。”声音越来越低,宛如梦呓,凑近了嗅到对方气息中的清甜果香,容少宸醉意上涌,闭上眼睛,整个人软在他臂弯里,最后又低喃了一句:“真香……” 恒钧烨收紧怀抱,不知道该狂喜还是该叹息。 这什么破酒量! 容总:我拒绝。 容总:真香…… 第10章 那晚之后,他们成了朋友,交换了手机号,时常约出来玩。 容少宸生活节奏简单,平时没什么娱乐,都是恒钧烨带着他到处疯,还嘲笑他年纪轻轻就刻板得像个老干部,嘴上虽然不规矩,每次都会在十点之前送他回家,保证小学霸早睡早起的健康作息。 恒钧烨觉得自己简直是全世界最体贴的男朋友,事事依着他、顺着他、花样百出地讨他欢喜,就连肢体相触时产生的生理需求都让他压了下去,生怕一时孟浪惹人不高兴。 过去一同兴风作浪的小伙伴们也很少联系了,一方面是这么好的少年他可舍不得让那些嘴上没把门的混小子们调侃,另一方面则是——要让小弟们知道他们恒哥谈个恋爱连手都不敢牵,还不一个个笑掉大牙? 少年人的心动藏也藏不住,林女士看着儿子洗澡都要带着手机,在浴室里还时不时响起信息提示音,就觉得她家这个狼崽子是彻底栽了,被人调理得顺顺溜溜,像只小奶狗一样整天眼巴巴地等主人临幸。 校花魅力就是大呀!林女士乐呵呵地幻想一对俊男美女生个超可爱宝宝给她抱的画面,打死也想不到校花正堵着校草递情书。 校花是典型的白富美,向来追求者众,眼高于顶,偏偏被那个独来独往的清冷少年打动了芳心,踯躅再三,终于鼓起勇气把容少宸堵在去校门口的路上。 她运气实在不好,现在容少宸成了一个不可救药的低头族,一边走路一边猛戳手机,跟某人聊得热火朝天,只用眼角余光观察周围环境,发现有人挡路,他一扭身从旁边绕过去,连对方是圆是扁都没看清楚。 突然有人拽住他的衣袖,手机险些脱手飞出去,让正和恒钧烨讨论放学之后去哪浪的容少宸拧着眉毛扭过头,不耐烦地问:“有事?” 校花烫到似地松开手,没想到圣华的冰山美少年瞪起人来这么凶,她眼圈泛红,一咬牙递上情书,结结巴巴地说:“容同学,我喜欢你,能不能……做我男朋友!” “不行!”另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恒钧烨来接人放学竟然撞到这一幕,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冲过去独占欲十足地抓住容少宸的手腕,每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凶蛮:“他已经有男朋友了!” 容少宸脸色一僵,校花还一头雾水,傻傻地接话:“我……我没有啊……” 恒钧烨理智回笼,看到心上人不悦的神情,尽管想要召告天下的冲动激得他喉咙发痒,终究是没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嚷开来。 算了算了,我家校草脸皮薄,做人家男朋友的除了放到心尖子上宠着简直别无他法——恒钧烨汹涌沸腾的火气被心上人冷若冰霜的眼神瞪灭了——算了算了,被人发现他跟自己交往的话,教务处那个臭老头肯定又要上窜下跳叨逼叨逼。 周围已有同学探头探脑,碍于他校霸的凶名不敢上前,恒钧烨看向这些送上门来的出气筒,气势汹汹地开喷:“放了学不回家还瞎晃荡什么?作业写完了?单词都背了?笔记整理了?新课预习了?” 卧槽!考试成绩回回垫底的恒公子竟然理直气壮地对他们发出灵魂拷问四连击!这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不仅围观群众被吓得不轻,连容少宸都哭笑不得地反扣住他的手,温温润润的声音带着无奈:“走了。” 恒钧烨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忙不迭地跟上,转身之前还不忘对小校花做个抹脖子的手势,用口型警告她:敢乱说就弄死你。 校花一脑袋问号,觉得自己今天遇到的问题严重超纲了。 到底是谁有男朋友了?姓恒的你敢不敢说清楚! 直到把人塞进车里系上安全带,恒钧烨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他的手,甩掉绿云罩顶的憋屈感,发动车子,酸溜溜地问:“刚那女的找你告白?” 容少宸一直若有所思地望着街景发呆,被他连问两遍才回过神来,漫不经心地回答:“没看清,可能吧。” 看他一脸没当回事的样子,恒钧烨悬着的心稍稍回位,脸上也有了笑模样:“去哪?” 容少宸来了精神,眼睛发亮:“营山。” “遵命。”恒钧烨一脚油门风驰电掣地飙了出去。 营山公路坡陡弯急,道路一侧是山壁另一侧是断崖,稍不小心就会车毁人亡,路崖下堪称冤魂累累,这些年山里几个村子相继迁出之后,营山公路基本废弃,成了飙车爱好者的圣地。 飙过一次之后,容少宸就爱上了这项让人肾上腺素激升的活动。 开上营山公路,恒钧烨顾不上耍嘴皮子了,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在九转十八弯的山路上花样甩尾。 从容少宸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神情坚毅,目光专注,英俊的脸庞帅得让人胸口发胀。 容少宸转过脸去看窗外一闪而过的石壁,告诉自己心跳加速只是因为飙车。 飙到山顶天已经黑了,恒钧烨找了片开阔的平地停下车,扭头看对方在昏暗的光线中依然神采奕奕的眼眸,觉得今天必须得发生点什么了。 他刚凑过去,容少宸突然开口:“你说谁有男朋友了?” 他也觉得今天必须得把话说清楚了,开盘那天晚上他喝断片,之后俩人之间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感,让向来丁是丁卯是卯、界限分明的少年无所适从。 “你。”恒钧烨笑出一口白牙,挑起大拇指轮流指着彼此,“男朋友,我。” 容少宸呆住了,觉得自己遇到的问题也有点超纲。 “喂,你不是吧?”恒钧烨被他困惑的表情搞毛了,叫道:“咱俩难道不是在交往吗?” 容少宸露出被雷劈到的表情,木了好几秒才发出一个弱弱的音节:“啊?” 恒钧烨恍然大悟,怪不得老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原来两个人的认知出现了偏差——他以为他们在心照不宣地交往,对方却只觉得是普通朋友? 骄横不可一世的恒大少何曾吃过这种瘪?一生气,蛮不讲理的本性就流露出来,他目露凶光地盯住容少宸,一字一句地说:“我想跟你钻一个被窝,你踏马拿我当朋友?” 直白而粗俗的表述偏偏带着鲜明的画面感,把情场菜鸟撩得面红耳赤,容少宸窘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恒钧烨差不多摸清了他的性子,疏冷和骄矜都是给外人的,一旦被他划到自己人范围,容少宸就会打开蚌壳,变得很好相处,真诚,宽容,柔软,默默地付出关心和体贴。 就连听到这样的荤话,都没有翻脸的迹象。 恒钧烨可不满足于做朋友,为了确定自己在少年心中的分量,他乘胜追击:“那天晚上你还拉着我的手不让走,怎么敢撩不敢认?欺骗我感情啊你?” 鬼知道他喝醉之后干了什么!容少宸脸红得快烧起来,看着对方一张秋后算账的脸,他没来由地心虚,不知道该怎么安抚这个仿佛被始乱终弃的家伙。 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他欣赏他,重视他,甚至引以为知己,但是他从没想过和对方发展超友谊的关系,更不要说钻……钻一个被窝了! 恒钧烨看出他的纠结,一手搭上他的后颈,胁迫感十足:“你屁股底下这个位置我妈都没坐过,这些天老子把你当祖宗一样供着,你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吧?” 容少宸口舌干涩,艰难地点头。 他有感觉,如果说一开始误以为恒钧烨的过度热情是他对待朋友的习惯,那么越到后来就越觉得不对劲——他似乎只对自己百依百顺,对别人仍旧粗蛮放肆,还时不时亮出尖牙利爪来横行霸道。 清高正直的美少年无法再自欺欺人地认定两人只是朋友,更不能心安理得地继续享受对方的殷勤和热情,特别是人家把窗户纸捅破都问到他脸上来了,再装傻充愣就让人不耻了。 如果不能给予回应就不要吊着对方——这是他从小到大面对告白的坦荡态度,可是恒钧烨不一样,这个人让他平生首次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在对方虎视眈眈的逼视下,容少宸压下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轻声说:“对不起。” 这怕是容家大少爷第一次放下/身段哄人,恒钧烨一颗心直往下沉——这些天他动心忍性快够格跟柳下惠拜把子了,可不是为了换一句“对不起”! “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他不死心地追问,“说实话!” 这让人怎么答?作为朋友当然是喜欢的,不然哪会整天跑出来跟他瞎混? 作为其他呢?容少宸就答不出来了,费解的同时还有一点点郁闷,不明白为什么交个朋友比刷一百套真题还难。 恒钧烨也不喜欢拖泥带水,他身体前倾,将他整个笼罩在自己的气息中,声音低哑:“这种事,试试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温热的唇覆了上来。 这个吻突如其来又在预料之中,好像浓云密布的天空终于炸响第一道惊雷,让一切含糊不清都尘埃落定。 温柔贴合的唇瓣带着生怕亵渎了什么的小心翼翼,轻轻啄吮,慢慢厮磨,引起一阵阵轻狂的颤栗。 被一个男的亲了,他应该生气的,可是他没有。 坏小子打开了一扇门,把好孩子隐藏在骨子里的疯狂和野性尽数释放出来,容少宸不得不承认他被蛊惑了,沉浸在坏小子带给他的种种新奇体验中无法自拔。 所以不拒绝他的邀约,所以不制止他的冒犯,所以蠢蠢欲动地纵容他更多的索求。 “还走神?”恒钧烨不满地咕哝,一手覆上他的胸口,隔着薄薄的布料感受他逐渐失控的心跳,“张开嘴。” 容少宸微仰起头,发出一声浅促的低喘,像是给了对方莫大的鼓励,轻柔的吻瞬间变得火热激狂。 期盼已久的野兽好不容易吃到心爱的美食,不知餍足地侵占着他的唇舌,吮/吸交缠,挤压啃咬,直到榨出他肺部最后一丝空气,才意犹未尽地放开。 两个人都喘得厉害,车窗上弥漫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黑暗中谁也没有说话,彼此的心跳声历历可闻,颤抖的手紧握交扣,力气大到绷白了指节。 他们喘息稍止,又吻到了一起。 —————————————— 情节如脱肛的野狗一样拽都拽不回来,提纲?那是什么玩意儿……(少铭:神马!我哥带初字的高中就全没了?!实力心疼……) 第11章 如果他当时没有鬼迷心窍任由对方为所欲为,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这些纠缠不清的破事? 容少宸从旧梦中惊醒,黑暗中竟产生了不知身在何方的错觉。 像在山顶的那个夜晚一样漆黑,一样潮热,甚至耳边仿佛萦绕着那个人情动的喘息,镇魇了他的神志,掌控了他的感官。 中央空调在尽职尽责地送出凉风,薄被下的肌肤依然渗出一层细汗,容少宸打开床头灯,到浴室冲去一身黏腻,再回来却怎么也睡不着,时钟堪堪走到凌晨三点,窗外万籁俱寂,连夏天的虫鸣声都消歇了。 睡不着,就该找点事情让自己忙碌起来,可是他现在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从来不知疲倦的工作狂竟然产生了百无聊赖的懈怠情绪,只想放松身心随波逐流,流到那个独来独往、无牵无绊的年纪去。 容少宸披着浴袍,懒洋洋地倚坐在窗台上,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的玻璃杯,透过氤氲的水汽看向窗外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原本以为在岁月激流中支离破碎的记忆,在梦中真切得触手可及,清晰一如昨日。 容少宸本能地排斥这种感觉,他习惯把一切不能掌控的人或事弃置道旁,避免有任何东西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现在,他生命中最大的绊脚石,又冒出来了。 他以为早就被扔掉的某些东西,正在死灰复燃。 那个蛮横无理的男人总让他感觉力不从心,不知道该怎么一劳永逸地解决掉这个麻烦。 容城地产的老总对他那个阴魂不散的前男友无计可施,这听起来就是个空前绝后的大笑话。 容少宸是个斯文人,讲究事事周全体面,和恒钧烨那种未进化完全的野兽根本没在一个思考回路上,导致他们当年的分手闹得很是不堪,几乎抹杀了所有初恋少年的浓情蜜意。 其实静下心来细细思量,不过是一场戛然而止的风花雪月,一段无疾而终的年少轻狂罢了。 不值得念念不忘,犯不着恨之入骨,更没必要耿耿于怀。 不知不觉中一杯水已经凉透,容少宸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思来想去,直到东方泛白,也没想出个行之有效的办法把那个错恋过的人彻底驱逐出自己的脑海。 失眠导致的头痛让他脸色更加严肃冷峻,吓得两个弟弟大气也不敢出,仿佛声音稍大一点就会引发一场雪崩。 容少屿吃完早饭就缩回房间当宅男,容少铭一脸按捺不住的雀跃,声称去跟女朋友约会,放下碗筷就脚底抹油了。 这个傻小子,难道也要把这条绝路走上一遭,才懊悔千金难买早知道? 容少宸越想越忧心,正打算亲自出马把这个不听话的弟弟拎回来,王妈过来汇报有个恒姓男士来访,指名要见容少宸。 葫芦还没按下去,瓢就起来了,容少宸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下意识要给对方一碗闭门羹吃吃,王妈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一句:“他还说要是容总不肯见他,他就从……从您窗户翻进屋。” 这种事他干的出来,容少宸仰靠在沙发上,一张俊脸阴得快滴出水来,点点头示意王妈引狼入室。 恒钧烨脸色也不好看,大步走到他面前,不像来拜访,倒像来讨债的。 “我妹妹怀孕了。”他居高临下,把一张检验单扔到茶几上,气势汹汹地瞪着他,“容少屿干的好事!” 好似被人迎面打了一拳,强烈的眩晕和额角的胀痛连成一线,容少宸闭了闭眼,迅速消化完这个讯息,他指指旁边的位置,尽量心平气和地说:“先坐,慢慢谈。” 事情虽然是你情我愿,真闹出人命女孩子总是被动的一方,身为男方家属,除了低头服软还能怎么样?这种突发状况放到普通人家都免不了鸡飞狗跳,何况双方背后是两家敌对多年的上市公司,给他们擦屁股只会更麻烦。 恒钧烨没在他指定的地方落座,反而在他身边坐下,一手还搭上他身后的沙发靠背,温热的气息侵袭过来——要不是他一脸凝重,容少宸真要以为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把当事人叫出来吧。”恒钧烨手指摩挲着沙发靠背,语气略带讥诮,“你总不能护着他们一辈子” 容少宸往旁边侧了侧身,抬头朝楼上喝道:“容少屿,滚下来!” 传说,当你妈连名带姓叫你的时候就意味着好日子到头了,大哥不是妈,所以收拾你更不会手软。 自知闯祸的容少屿干脆利落地往大哥面前一跪,顶着凛冽刺骨的寒风,怂怂地忏悔:“大哥,我错了,但是我真的爱她。” 剩下的都不用说了,皮球又踢回给大哥,容少屿暗中与恒钧烨交换一个眼神,努力缩在一旁当背景。 恒钧烨火上浇油:“容大少若是做不了主,令尊令堂今日乘早班飞机回国,等二老回来再商讨也是一样。” 容少宸还没意识到他家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正跟死对头勾结在一起给他下套,晕沉沉的脑子只是想着女方腹中的胎儿。 一个流淌着容家与恒家共同血液的孩子,从某种程度上,也算实现了某人的夙愿吧…… 再一次被往事刺痛,容少宸眼中泛上冰冷的嘲讽,扭头看向恒钧烨,一字一句地说:“如果恒小姐同意下嫁,我会尽快安排婚礼事宜。” “哥!”容少屿喜出望外,抬起头来却看到大哥眼中浓浓的失望与厌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个围魏救赵的小把戏似乎玩得不太高明。 “哥?”他有点慌,不知道为什么情况会变成这样,如果大哥直接骂他一顿他或许还好过些,只是大哥连火都懒得发,只是缓缓站起身,神情淡漠:“失陪,少屿,招待客人。” 他径自上楼补眠,剩下容少屿在客厅里忐忑不安。 是他的错觉吗?他那个一直以铜墙铁壁的姿态支撑着整个容家的大哥,离去的背影萧条而落寞,像是有某种无法言说的伤痛正在无休无止地折磨着他,而他们所有人,都在帮这种伤痛落井下石,一刀又一刀地凌迟着大哥鲜活的生命,直到他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冰冷、越来越让人理所当然地觉得无论怎么对待他,他都不会难过。 一直任性妄为容三少爷第一次觉得,他好像犯了个很大很大的错误。 让秘书查到飞机降落的时间,容少宸被闹钟叫醒的时候,头痛的症状缓解了不少,精神还是不济,整个人都恹恹的。 就连看到床边那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时,他都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惊诧。 恒钧烨坐在床边,看着他灰败的脸色,轻声问:“为什么不要求他们打掉孩子分手?” 得偿所愿,还要追根问底,非要把人逼到死角无所遁形,他以前怎么会看上这样的男人?容少宸推开被子起身更衣,淡淡地说:“是我对少屿管教不周,给你添麻烦了,抱歉。” 公事公办,不掺杂任何个人情绪的态度在两人之间划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恒钧烨知道他受伤了,那么骄傲自持、宁折不弯的人,竟然用这种平淡到近乎麻木的语气,向他道歉。 “别人都说你独断专行、六亲不认,我知道你还是心软。”恒钧烨伸手帮他系上衣扣,像往常那样随意而熟稔,叹道:“你的状态不好,我来开车吧。” 容少宸无所谓地点头,系上安全带,懒懒地看着窗外的街景。 张狂霸气的悍马换成典雅大气的S600,至少在外人看来,这个握着方向盘的人收敛起少年时的桀骜,变得中规中矩,沉稳庄重。 只有容少宸知道,他还是那个一言不合就咬人的狼崽子。 “我开车的时候,只有你坐过这个位置。”恒钧烨拐上通往机场的高速路,语气中带着怀念,“那辆H2还留在我车库里,毕竟……” 他偏过头看了容少宸一眼,深棕色的眼眸涌动着暧昧的温柔:“毕竟上面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了吧?”容少宸不为所动,态度淡漠而疏远,语气既非乞求也无愠怒,只是带着浪潮退去之后,疲态尽露的厌倦。 不悲不喜,无爱无嗔,剩下的只有厌倦,厌倦了过往,厌倦了将来,也厌倦了他。 恒钧烨心神巨震,一脚刹车停在路边,惊疑交加地看着他。 容少宸清冷幽深的眸子迎上他,眼中甚至带着一丝怜悯,似笑非笑地告诉他:“别白费心机了,你什么都得不到的。” ———————————————— 中秋快乐!比心! 第12章 自从挑明了关系,营山就从飙车圣地变成约会圣地,两个血气方刚、荷尔蒙无处安放的少年隔三差五就要飙到山顶看看风景再谈谈人生。 恒少爷的爱车不仅副驾驶不让人染指,后座也成了禁地,让一干狐朋狗友跳脚骂他见色忘义。 天气渐冷,每次谈完人生,他们就跑到营山脚下的小镇子里吃宵夜,其中有一家烧烤店是两人的最爱。 店主内蒙人,调理羊肉手法一绝,烤出的羊排外焦里嫩,肥瘦相宜,酥脆的外壳咬开是烤化的肉汁,香韧入味的瘦肉包裹着肋条,一口下去满嘴鲜香,还没什么膻味,让原本不怎么吃羊肉的容少宸一根又一根吃得停不下来。 两个相貌出众的少年给这间小店增色不少,特别是容少宸这样白/皙矜贵,一看就出身不凡的贵公子。 他们每次来,都有不少老饕偷偷盯着看——哎哟,那个小帅哥不仅把圣华灰扑扑的校服穿得玉树临风,连吃肉也不像他们那样掰开直接啃,而是用小刀把羊肉剔到碟子里,醮一点甜酱慢条斯理地往嘴里送,动作优雅又从容,硬是把这间苍蝇馆子吃出国宴大堂的气氛。 恒钧烨是抓着骨头直接啃的,看他这么讲究,一边嫌弃他动作慢一边帮他剔了一大堆肉,嘻笑道:“我的少爷,多吃点,不够哥哥这儿还有。” 容少宸埋头苦吃,不理会这个吃饭都不忘开黄腔的家伙,店主忙里偷闲,端着一壶青梅酒送过来:“小帅哥,来尝尝自家酿的酒。” 嗅到酒壶里飘出来青涩酸甜带着微微辛辣的香气,容少宸眼睛亮了,目不转睛地盯着恒钧烨。 知道他馋酒却量浅,恒钧烨狠心无视他期盼的眼神,只给自己倒了一杯,还没端起来就被一只素白的手盖住,容少宸恼火地瞪着他,说:“开车不喝酒。” “晚上车少,你开回去。”恒钧烨存心逗他,一脸坏笑,果然容少宸气馁地垂下眼眉,摇摇脑袋:“我没驾照。” “哦是的,你还未成年。”恒钧烨假装恍然大悟,端起酒杯勾/引他,“未成年能喝酒吗?” 他忘了这个被众人交口称赞的好孩子已经学坏了,容少宸抓着他的手腕往自己面前拉,舌尖滑过唇隙,低声请求:“喂我喝……” 他的表情矜傲中带着讨好,眼神无辜而妖异,让恒钧烨的理智瞬间崩盘,浑身发烫,手指颤抖得几乎拿不住酒杯。 容少宸一击得逞,趁他意乱情迷之际低头喝光杯中物,只觉得入口芬芳甜软,微酸带涩,齿颊留香,让人从喉咙到胸腹又清爽又熨帖。 他意犹未尽,忍不住又倒了一杯,恒钧烨心知自己兵败如山倒,无奈地收回手去,用灼热的眼神看着他花样作死。 容少宸很快把自己灌晕了,星眸半开半闭,一脸潮红,身体软成一根面条。 恒钧烨叹了口气,喊老板结帐,然后半拖半抱地把男朋友弄回车上,飞速飙回山顶,在H2宽大的后座上,慢慢地给他醒酒。 后来可能是觉得喝醉酒太丢脸了,容少宸吸取教训,每次只抿几口喝到微醺即止,绝不再贪杯,让尝到甜头的恒钧烨反而有点失望。 冬天开始断断续续地降雪,营山公路不能跑了,恒钧烨就带着他在市区到处找乐子。 有时候像寻常恋人那样去看晚场电影,在光影变幻中十指交扣,偷一个浅吻;有时候去龙蛇混杂的小酒吧,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肆无忌惮地唇舌交缠;有时候去逛步行街,在挤挤挨挨的人群中游鱼似地穿梭,让每一次巧遇都像初见般动人心弦;有时候混在地下拳击场臭汗弥漫的人群中,跟着呼喊的节奏点燃胸中的烈火,牵牵扯扯、跌跌撞撞地溜到无人经过的暗巷里抚慰彼此躁动的灵魂…… 在学校里每次擦肩而过,他们都表现得和陌生人一样道貌岸然,只有视线勾缠在一处,露骨而克制,欲说还休,等到夜晚降临,才能抛弃白天的种种枷锁,贪得无厌地索取彼此的热情。 隐秘的恋情让两个人越来越如胶似漆,难分难舍,似乎只有藉由销魂蚀骨的纠缠,才能在这秘而不宣的地下关系中汲取几分安全感。 容少宸卧室窗台下面是一架紫藤,冬天只剩下光秃秃的碳化木支架,让恒钧烨可以轻而易举地攀爬上去,翻进他的私密空间。 自从第一次半夜惊醒对上坏小子炽热的目光,好孩子就再也不让佣人进来打扫他的房间了。 放了寒假,更加被他缠得喘不过气来。 恒钧烨不再满足于夜晚见面,直接抱着一堆试卷登堂入室,用向学霸请教问题的理由唬住了容少宸的家人,他们在感叹浪子回头的同时还十分体贴地不去打扰他们,任由紧闭的房门隔开了所有让人脸红心跳的声响。 “教教我呗!”校霸低哑的声音勾得人神不守舍,学霸俯身在满桌试卷上,含嗔带恨地回头瞪他,修长的手指虚软得捏不住铅笔,勉强写了个潦草的“解”字就把笔掉到一边,揉皱了一整叠草稿纸。 过年全家守岁,零点钟声还没响容少宸就假装困倦离前提席,结果一进屋被推抵在门板上,用另一种方式守岁到天亮。 春暖花开,紫藤如云似锦,却一夜之间莫名其妙地被人摘了大半,没人知道它们被堆迭成满床花褥,又在疾风骤雨中碾碎凋零,只留下幽静的花香缭绕在肌里发间,似有似无,暗香浮动…… 谁也不会想到,这个众人眼中清冷自律、沉静内敛的美少年,在将成年而未成年的青涩时代,在循规蹈矩稳重优雅的表相之下,已经看遍了世间的风景,尝尽了情爱的癫狂。 那时候的容少宸,又骄傲又纯粹,爱一个人就义无返顾倾尽所有,像云朵揉成了雾,像冰川化成了水,丝丝缕缕地、毫无保留地爱着他的坏小子,当时他还那么年轻,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 云朵只有飘荡在高不可及的天空才能避开伤害,冰川必须冻结于杳无人迹的绝顶方可免遭玷染。 等他明白过来已为时太晚,他的骄傲被碾碎成泥,他的执拗成了笑话,这段他曾以为刻骨铭心的初恋,多年以后回想起来,只剩下浓浓的讽刺和沉重的不堪。 —————————————— 这是一座停车场,停满了容总的不可描述…… 容总:喝酒不开车。 恒总:你喝你的,我来开车。 少铭:我怀疑你们在开车但是我没有证据! 第13章 不出所料,父母对容少屿和恒咏心的婚事乐见其成,更对他们的小孩喜出望外,扔下行李就拖着少屿前去拜访未来亲家了。 奉子成婚容不得拖拖拉拉,必须速战速决,不然胎儿一天天长大,新娘大着肚子穿婚纱实在不甚体面。 既然两家结亲已成定局,容少宸索性撒手不管,把注意力转到少铭身上。 比起被父母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屿,他对少铭确实更偏心一些,管束也更加严格,怕他被骗被拐被伤害,全然忘记少铭已经二十六岁了,自己不能一辈子为他保驾护航,有些风浪必须他自己去承担。 有必要见一见少铭的意中人了,若是真如少铭所说是个正人君子,他也没必要再拦着弟弟与之来往——总不能因为自己经历过一段失败的感情,就要求别人也跟着裹足不前。 弦崩了这么多年,到了给自己松绑的时候了,在积年累月的倦怠感把他压垮之前,他必须学着放手。 周一早晨,申宇一上班就向监管部门提交申请,只等批复下来就可以发公告停牌,正式进入重组议程。 虽然以后还有得磨,现在至少逼着申宇向前迈了一小步,不再做个左右逢源的骑墙派,只希望其他人和事不要节外生枝就好。 想到恒钧烨手中申宇的股票,他就隐隐觉得对方还会出来作妖。 躲不过,就硬碰硬,该来的总会来,容少宸把闲杂人等抛到脑后,定下心来开始忙碌的一天。 很快他发现,情况只会比预想的更糟,因为在他身边作妖的可不止他那个居心叵测的前男友。 晚上给父母接风宴被他老妈搞成了相亲宴,容少宸一入席看到坐在二老旁边那个一脸娇羞的小美女,就觉得这顿饭怕是不能好好吃了。 “反正两家公司要合作,年轻人多交朋友总是好的。”看出他的反感,容妈妈硬按着他坐下,笑吟吟的脸上是不容拒绝的强势,“我看媛媛这孩子不错,少宸你也别老是板着脸,这又不是在公司,放轻松一点嘛!” 容少宸无法,只能勾勾唇角,朝旁边的女孩点点头算打招呼:“洪小姐,幸会。” 洪媛媛,申宇制造的千金,洪世杰的妹妹,之前洪公子几次提到要介绍妹妹给他认识都被他不着痕迹地推掉了,容少宸叹了口气,他固然能打发掉洪世杰,但他打发不掉自己的妈。 少屿的婚事还不够他们忙吗,怎么还有精力管自己是不是孤家寡人? 容少宸知道自己在外的名声,无非是冷酷刚硬不近人情,像机器人一样严苛自律又无欲无求,又总是绷着脸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让他的私生活向来简单,没什么人敢不开眼地滋扰他,曾经有过合作方暗送秋波,都被他坚决果断地回绝了。 他像一个情爱的绝缘体,七情六欲好像都在十年前燃烧殆尽,现在的容少宸只想清清净净地享受他的单身生活,再不想陷进泥潭一样的情感纠葛中了。 洪世杰的小心思昭然若揭,他不仅仅满足于靠卖壳大捞一笔,更想把申宇绑上新远甚至容城的战车,在他攻城略地的征途中跟着捡捡战利品。 商业联姻是个好办法,可惜他挑错了人。 洪家小姑娘大学刚毕业,清纯美丽,斯文有礼,笑起来还有一点稚气未脱的娇憨,这些都没办法在他心中挑起一丝一丝的波澜。 容少宸可以为了事业殚精竭虑,但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婚姻被人称斤论两、公开贩卖。 在这个圈子里耳濡目染,他见过太多同床异梦的夫妻,为了商业利益结合在一起,却自始至终相看两相厌,在公众面前秀秀恩爱,私底下各自精彩。 他父母好歹是恋爱结婚,情投意合,在家还时常吵吵闹闹,他可以想像自己如果娶一个毫无感情基础的妻子,家庭无疑会变成第二战场,时刻上演针尖对麦芒的戏码,本该一体同心、至亲至近的夫妻俩,只会为各自背后的利益锱铢必较,争斗不休。 容城地产年轻的掌舵者,无论在旁人眼里是多么强势霸道锐不可当,在他内心深处始终有对平静生活的渴望——与相爱的人构建一个简单温暖的家,足以安放他征战归来的一身疲倦。 不喜欢,就不能在一起,无关阅历深浅,他的感情观就是这么始终如一地简单又耿直。 如果能轻易妥协,当年就不会跟那个人决裂了。 有这么一座不识趣的冰山镇着,这顿饭吃得大家都有点消化不良,洪媛媛又不瞎,哪能看不出对方显而易见的拒绝?他是真的对自己毫无兴趣,连维系交情的场面话都懒得说。 小姑娘身家优越,也不是没有脾气的,回去喷了她哥一顿,喷得她哥满头雾水,越想越气,召集一群朋友出来散心顺便吐苦水。 “你们说那个容少宸是不是有毛病?”洪世杰喝光一杯酒,口沫横飞,“我妹漂亮温柔学历高,他竟然还看不上?他想找个仙女不成?” “你想给他当舅兄?”他朋友嘻嘻笑,伸出小指头猥琐地勾了勾,“有传言容总是‘那个’,对女人不行的。” “不会吧……”洪世杰想起对方那张冷峻凌厉的冰山脸,没忍住打了个哆嗦,不敢想像容少宸跟一个男人翻来滚去的样子——得多头铁的硬汉才能拿下那朵高岭之花,又不是不要命了! “我觉得他就是个人工智能,没感情的。”另一个朋友啧啧感叹,“前年智云科技那个小白脸借酒装疯想摸他的手,被他一把推到墙上去了,面子里子丢了个精光。”智云科技的小开他们略有耳闻,gay圈名媛,又美又傲,爱慕者满坑满谷,偏偏想不开要去撞冰山。 “女人也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那他到底喜欢啥?”洪世杰抓着头皮,难以想像世上还有容少宸这样的禁欲系怪胎——明明有纵横情场的资本,偏偏私生活干净得像个和尚。 “人家就喜欢工作。”朋友三号冷嘲热讽,“容大少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世杰,你也别打他主意了,倒不如趁这机会让他给你在容城安排个副总职务,能捞多少是多少吧。” 洪世杰郁闷地撇着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就这么办吧,哎,真把妹妹嫁给那块不解风情的臭石头,我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众人哄笑,纷纷举起酒杯,洪世杰像是解决了一件麻烦事,来者不拒,很快被灌成一滩烂泥,软到桌子底下还不忘说容少宸的坏话:“怪胎……注孤生……” 他们的谈话被洪少爷的某个损友一句一句记录下来,打印封装,在最短的时间内递进恒业的总裁办公室。 恒钧烨翻着纸页,脸色阴晴不定,眼神锐利森寒,从鼻腔逸出一声冷笑。 真是贼心不死,又蠢又贪,竟敢肖想属于他的东西。 恒钧烨把纸张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第二天一上班,只干了两件事。 抛售了所持有的申宇股票,把涨势良好的行情砸成一片惨绿,然后一封电邮发到监管部门,提交了申宇制造上季度财报造假的证据。 申宇制造没等来重组停牌的批复,却等来证监会的通知,于当日停牌,连同其审计机构一起被立案调查。 第14章 这个突发事件让股东们哀鸿遍野,却让新远有惊无险地逃过一劫。 陈意兴后怕之余恨不得大放鞭炮,股市黑天鹅不仅是投资者的梦魇,合作方遇到这种事也要伤筋动骨,幸好他们只是初步达成共识,还没有大动干戈地进行并购,不然真金白银砸进去再曝出丑闻,那才是真的骑虎难下。 容少宸也很惊讶,直觉这件事跟恒钧烨脱不了干系。 这太像他的手笔了,按兵不动,一击必中,蛮横凶狠不留余地,以摧枯拉朽之势碾碎所有障碍,直到把他想要的东西全部收入囊中。 一想到他对自己是如何势在必得,容少宸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那种海市蜃楼似的热爱与云烟散尽之后的绝望,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容总……您看下一步怎么办?”陈意兴还等着他拿主意,“是老老实实走程序IPO,还是再找别的公司买壳?” “先等等吧。”容少宸没法给他准信——买什么壳?看恒钧烨这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架势,就算再找合作方,也难免被他暗下黑手整得灰头土脸——他与他之间的纠葛,还是积点德别连累其他人了吧! 有些事必须说开了,同为房企何必互相伤害,损人又不利己,徒惹同行笑话罢了。 打发走陈意兴,他把秘书叫进来,要她联系恒钧烨的秘书要个预约,他要当面跟恒钧烨掰扯清楚,然后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找谁的麻烦。 “你想见我只要一通电话,何必绕个弯子搞得这么正经?”恒钧烨坐在他面前,膝盖快碰到他的腿,眼中闪动着快活的光,殷勤一如既往:“秦东泡了水果茶,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热气升腾,氤氲了视线,重逢之后两个人难得平心静气地坐在一起喝杯茶,容少宸不得不承认,当恒钧烨收起他的掠夺欲和企图心的时候,是颇能伪装出几分易于相处的诚意的。 容少宸这次拜访也没打算逞口舌之快,他们对彼此都太了解,知道怎么下刀可以伤得又深又痛,却不约而同地避开了要害,只捡一些不疼不痒的话题,聊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几乎让人产生了这对前情侣已经握手言和的错觉。 可惜错觉持续不了三分钟,恒钧烨又开始犯病,他身体前倾,一手搭上容少宸的大腿,低声笑道:“你欠我一个人情,我会讨回来的。” 掌心的热度透过布料渗入皮肤,容少宸不动声色地拨开他的手,问:“申宇财务造假的事你先前就知道,为何不早告诉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恒钧烨眯起双眼,“早让你选择恒业,是你不听话。” “跟你合作,与虎谋皮吗?” “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先听听条件如何?”恒钧烨靠回沙发背上,恢复了一本正经,“新远的资产价值由你方负责评估,恒业向新远不公开发行的股份不少于总股本30%,新远保持独立核算,我不派驻高管,还可以提拔陈意兴为恒业副总。” 他这条件与其说是宽松还不如说是放纵,容少宸眼角微挑,不以为然地嗤道:“那你图什么?买个祖宗回来供着吗?” “我也有条件的。”恒钧烨眸色渐深,狩猎者一样盯住他不放,“你知道我要什么。” 果然最终要绕回这个不能碰触的话题,容少宸对上他放肆的眼神,冷淡又不失礼貌地拒绝了他:“恕难从命。” “凭什么?”恒钧烨像是质问又像是自言自语,让他疑惑之余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正要起身告辞,对方突然暴起,像饥饿许久的猎豹一样将他扑压到沙发上,眼睛充血,凶光毕露。 “恒钧烨!”跟这种随时发狂的人共处一室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恒钧烨一手将他双腕扭在身后,一手扯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像是主动献吻一样,迎上他覆下来的唇。 “你为了新远都跟人相亲去了,为什么跟我就不行?”他的唇轻触他的,烫得能把人灼伤,“我把你当心肝宝贝一样哄着,什么都愿意给你,费尽心机讨你欢喜,现在你他妈告诉我我什么都得不到?” 压了好几天的妒火烧得他理智尽失,一想到容少宸有可能跟别人共结连理肌肤相亲,恒钧烨就火冒三丈,恨不得在他素白的脖颈上咬几口狠的,让全世界都知道容家这座冰山早就在他怀里化成了水。 “放开我!”容少宸气急败坏地拼命挣扎,平时的斯文冷静全被抛到九霄云外,“好好的发什么疯!” “我他妈见了你就没好过!”他加大手劲,咬牙切齿地威胁,“你再乱动我就在这沙发上把你办了!” 容少宸僵住了,不是被男人狠厉的言辞吓到,而是紧贴的身体真切地感觉到对方起了反应。 他上辈子是屠了几座城才摊上这么个不可理喻的前男友?容少宸简直头疼欲裂,气得想把这个王八蛋大卸八块,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得耐着性子安抚对方:“你冷静点,我之前不知道,去了才发现是相亲。再说就算我相亲又关你屁事!”最后还是压不住火气,不凉不热地刺了他一句。 恒钧烨神情有片刻恍惚,仿佛当年那个骄矜执拗的少年又回来了,盛怒之下被逼出冷硬无情的躯壳,鲜灵活现地出现在他面前。 没什么别久情疏,只有胸中激燃的执念——十年了,被他微挑眼角瞪上那么一眼,依旧会让自己兴奋得要命。 恒钧烨盯着他微微颤动的喉结,想上去磨磨牙,终究还是舍不得,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脸埋到对方颈侧,贪婪地汲取着那清爽凉润的气息。 “你不能爱上别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被他掏挖出来摊晒在彼此面前,野兽的话语中竟带了几分委屈与不甘,“为什么你就是不要我?别人了解你喜欢什么体位吗?有我会讨好你吗?知道你眉头一皱就得停吗?” 容少宸也开始深呼吸了,他额角青筋浮动,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让你这张狗嘴说几句人话是不是特别难?” 他的修养、他的周全、他的体面……一遇到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狗东西就都派不上用场了,只剩下一点理智死死把持着让他没有把恒钧烨乱刀砍死。 野兽不满地哼了一声,狗嘴不再说话,开始咬人。 阔别十年的吻,甘甜中带着苦涩,隐忍地、虔诚地厮磨着他的唇瓣,小心地啄吮试探,然后长驱直入,狂野地占领了他的唇舌。 直吻得他舌尖发麻,嘴唇肿痛不堪,才喟叹着松开他,恒钧烨撑起身体,双眼发亮,哑着声音说:“你还爱我!” “不可能!”他本能地否认,坏小子勾唇一笑,眉梢眼角都带着邪气,指指下方:“你硬了。” 容少宸骂出一句脏话,用力推开他,灌了一杯放凉的水果茶来平复躁动的身体反应,一时间尴尬得无言以对。 恒钧烨又缠抱上来,紧迫盯人,非要磨出一个答案:“你爱我却不要我,为什么?” 容少宸烦不胜烦,推搡间再度被压到沙发上,被迫和坏小子交换口水,几乎要缴械投降,这时候秦东敲门,冒死提醒:“恒总,杰森少爷的飞机还有一个小时降落,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 交缠的身影迅速分开,滚烫的身体飞快地凉了下来,两个人相顾无言,各自整理凌乱的衣服,片刻之后,都恢复了道貌岸然的精英相。 仿佛刚才狂乱的拥吻只是一个错觉,既然无意纠缠,何必非要一再地误人误己? 容少宸不紧不慢地系好领带,微挑的眼角不带任何温度,“知道为什么了吗?” 恒钧烨无奈地点头,拉着他起身,“走吧,我送你出去。” 电梯门缓缓阖上,即将隔开互不相干的两个世界,容少宸突然按下开门键,问:“时至今日,你后悔过吗?” 恒钧烨愣了一下,坚定地摇头:“不,我不后悔。” 容少宸睫毛轻颤,脸色苍白,最后竟朝他黯然一笑:“谢谢。” 谢谢你,让我从这场蠢妄而癫狂的梦境中彻底醒来。 本来是想把话说清楚结果发现跟某人没法正常交流的容&本来很正经谈合作结果没忍住扑上去的恒&情节完全写脱了却不得不硬往日记线上靠的痛苦的桔&即将登场的身份不明的新配角……来凑一桌麻将,在回忆里把小车车开遍天涯 第15章 少年劲瘦的腰随着他撤出的动作轻轻弓起,似不舍,似挽留,让他撤了一半去而复返,再舍不得离开了。 容少宸眼角泛红,细细地喘着气,回头瞪他一眼,又羞恼交加地把脸埋到枕头里。 恒钧烨低笑着拨弄他汗湿的头发,问:“过半个月就是你十八岁生日了,想要什么成人礼?跑车好不好?” 容少宸摇摇头,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表呢?游艇?赛马?古董?”他把有钱人那些精致的爱好都数了一遍,对方一律摇头,还发出闷声闷气的笑,笑得恒钧烨心里痒痒,把他从枕头堆里挖出来,双手成爪作势要挠他,威胁道:“再笑就收拾你了啊!快说想要什么!” 容少宸双眼发亮,清朗朗的眼眸映出他的样子,柔化在一片湿软的情意中。 “我要你。”他抿了抿唇,又羞又骄横地命令他:“我要你永远和我在一起。” 不容拒绝的口吻如同高踞宝座的帝王,偏偏微挑眼角瞪出一股子风流意态,让人酥到骨头里。 而他亦心甘情愿地臣服,恨不得挖心挖肝捧出来讨得少年展眉一笑。 “你要,我就给。”恒钧烨附在他耳边低语,声音低沉沙哑,“命都能给你,现在就给。” 容少宸感觉到他的变化,身体僵了一下,想逃又被扯回来,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恒钧烨才不管他是哪个意思呢,撩了就想跑?做梦吧! 第二天容少宸瞪着天花板欲哭无泪,真是撒娇一时爽腰痛悔断肠,他都想搬回家去算了。 过完暑假容少宸升上高三,也即将成年,恒钧烨本来应该毕业回公司实习或者让他老子花钱送出国混个文凭,但是他毅然选择复读一年还插班到容少宸班上,把教导主任气了个倒仰,好在学霸的成绩依旧一骑绝尘把第二名甩出老远,他就睁只眼闭只眼不拦着坏小子找学霸玩了——恐怕打死他他也想不到两个人其实在谈恋爱还共筑香巢夜夜笙歌呢! 为了约会方便,恒钧烨在学校旁边买了套公寓,然后软磨硬泡地把人哄过来开始甜蜜的同居生活。 就算跟容少宸从学长学弟变成同班同学,恒钧烨也是看见书本就头痛,大部分时间都旷课在家照顾小情人的生活起居。 知道周末不用早起上学,昨晚才敢尽情耕耘,恒钧烨知道自己把人折腾狠了,天没亮就爬起来准备他爱吃的早餐,希望那个身娇肉贵的大少爷不至于一怒之下谋杀亲夫。 第一百零一次从门缝里偷窥,看到对方终于醒了,恒钧烨乐颠颠地端上新出炉的小点心,柔声哄道:“饿了吧,我刚烤了椰蓉酥,快趁热吃。” 浓郁的奶香混着椰蓉的清香,还有一点点蔓越莓的酸甜,正合容少宸的口味,再加上热腾腾的焦糖玛奇朵,让人化戾气为食欲,什么气也生不起来了。 容大少爷决定填饱肚子再骂他,闷不吭声地低头猛吃,想像嚼碎的是恒钧烨的脖子,心情渐渐放晴。 恒钧烨含笑看他大快朵颐,心胸中激荡着满满的幸福感。 明知道这个清冷骄矜的少年爱吃甜食,他却老想喂他点咸的——回想起昨夜容少爷双眼含泪压抑着声声哽咽,他就觉得骨子里那点坏劲儿又开始蠢蠢欲动。 “唔……”容少宸吃得心满意足,一腔怒气都被甜熄了,还能空出嘴巴夸他一句:“没想到耀武扬威的校霸厨艺还不错。”就是穿围裙的样子蠢死了! 没良心,谁每天伺候你吃饱喝足还跟男朋友闹脾气呀!恒钧烨把围裙一扔,换了个话题:“听说新来的转学生想找你麻烦?” “谁?没印象。”容少宸对没兴趣的人和事向来懒得费心思,对转校生的挑衅——他当时忙着戳手机根本没听清对方在说啥——当成个屁放了就算,没想到有人当真了。 这事先是校花给他通风报信,然后他在圣华的小弟们纷纷把详情上报大哥,让恒钧烨拼拼凑凑大致了解了情况。 严格来说不关容少宸的事,但谁让他是圣华校草兼校花的暗恋对象呢,树大招风,人帅招嫉,新来的小子就这么单方面地跟他杠上了。 恒钧烨派人调查过他,那小子叫柯正青,从隔壁Z市转过来,他爹柯镇南开洗浴中心和娱乐城起家,有点黑道背景,就这么一个儿子宠得狂妄自大,以黑二代自居,在Z市惹了事转到圣华避风头,一入校对校花惊为天人,展开猛烈追求,可是柯少爷忘了这不是他爹的地盘,二代云集的圣华也没人买他的帐,让自命不凡的柯少爷碰了老大一颗钉子,又听说校花曾经向校草告白被拒,于是放出话来要给校草一个教训。 一向觉得自己帅裂苍穹的柯正青第一次见到校草的时候其实是有点震惊的,那么一个皎洁如明月清冷似冰川的美少年让谁看了都觉得自惭形秽,但是一想到自己可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黑二代,顿时把那点自卑压下去,冲上去放话要让他好看。 结果人家根本不搭理他,视线从头到尾都没离开手机,就这么飘飘然从他身边经过,衣袖都懒得挥更别说带走一片云彩了。 柯正青更是气愤难平,从Z市调集人手伺机而动,打算把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抓起来痛殴一顿再划花他的脸,看他还拿什么勾搭小姑娘。 容少宸听完前因后果很是无语,觉得自己真是闭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被恒钧烨叨逼叨逼弄得心烦,只好敷衍点头:“行吧,我给黄叔叔打个电话。” 黄辉跟他家沾点亲,现任市局刑警大队长,让他帮忙留意一下那几条小杂鱼还是杀鸡用牛刀呢! “以后我接送你上下学。”恒钧烨脸色还是难看,啧,他连咬一口都生怕弄疼他的心肝宝贝,竟然有人狗胆包天想给他破相?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不用。”容少宸根本没放在心上,一杯焦糖玛奇朵灌下去,发出满足的叹息。 恒钧烨凶巴巴地瞪他,不爽地问:“你是不是怕让别人看到跟我这个不成器的坏小子在一起?” 这个质疑很好很强大!容少宸被堵得无话可说,只好点头答应。 每天贴身保护,还是百密一疏——他们忘了柯正青原本的目标并不是容少宸,而是他们倒霉又无辜的校花。 这天放学后,恒钧烨把车停在路边去给他买奶茶,离开时老生常谈叮嘱他锁好车门不要下车,容少宸萎在前座点头,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挥手让他快走。 他刚离开,容少宸无意看到校花开车驶出校门,在附近巷子口被突然窜出来的面包车剐蹭,校花下车理论,不料面包车上下来两个膀大腰圆黑衣男,捂住校花的口鼻就往车上拖! 看到黑衣男下车的瞬间,容少宸就打开车门冲了过去。 手无寸铁的斯文人没打过架,混乱中只记得恒钧烨教他的那几招,用手肘和膝盖猛往对方要害上招呼。 毫无章法的横冲直撞让人措手不及,容少宸觑了个空档拽着校花就跑,还没跑开几步突然感觉后背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随即麻痹感疯狂地扩散开来,让他身体不听使唤,重重地摔倒在地。 “跑!”倒下之前,他用尽残留的力气猛推校花一把,看她踉踉跄跄地跑远,容少宸松了口气,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恒钧烨从奶茶店出来,看到空无一人的车子和哭着跑来报信的校花,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再看四通八达的路口,哪还有面包车的影子?恒钧烨骂了句脏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路狂飙到警察局去找黄辉。 黄辉马上让人调出监控查找面包车的下落,同时给容少宸身上的芯片定位。 恒钧烨犹如困兽一般急得团团转,他恨死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一直放在心尖子上的人怎么就让他给弄丢了呢?他不敢想象容少宸被劫走之后会遭遇什么,每一种假设都是对他心脏血淋淋的凌迟。 容家父母也赶到了,彼此交换了一个心急如焚的眼神,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黄队,找到面包车了,车上没人,他们换车了!” “定位成功,劫匪带着人质正往Z市方向逃逸!” “Z市局传来消息柯镇南涉嫌走私和贩卖人口,他们已沿途布控,特意提示我们不要打草惊蛇。” “人质是我们的人,请求Z市警方协作。”黄辉赶忙调集人手,准备赶赴Z市,“家属稍安勿躁,电话保持畅通……咦,小恒呢?” 恒钧烨阴着脸,从车库杂物室里拽出一个大箱子搬上车,里面满满当当的管制刀具。 “协作什么?全砍了就是。”他自言自语,眼中闪动着嗜血的狂暴,动作却冷静而有条不紊,一手握方向盘,另一手拨电话:“容叔叔,把小宸的实时定位发给我。” “你想干什么?小恒你冷静点!”容老板吓了一跳,不明白儿子的好友在闹哪一出,恒钧烨深棕色的眼眸被夕阳映出浓郁的猩红,轻声说:“我去把你们的心肝宝贝带回来。” 挂断,又拨另外一个号码:“小智,叫上兄弟们跟我去Z市救个人,位置我稍后发你们。” “卧槽恒哥!”对面传来又惊又喜的烟熏嗓,“那必须万死不辞啊!我马上带人出发,救谁啊恒哥?” 恒钧烨挑起唇角,于阴霾中露出一抹微笑,一字一句地说:“救你们恒嫂。” 作者有话说: 一写回忆就开始飙车,啊过去的好时光~(恒:喂你点咸的,饱了没?容:饱了,不过我要吃甜的。恒:豆腐脑就要吃咸的!容:我与咸党势不两立!) 第16章 容少宸最后的定位在Z市旧码头一座废弃的鱼片厂中,恒钧烨赶到时天色已晚,他让所有人都熄了车灯,停到离厂区百米开外的树林里。 在保证少宸安全之前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借着夜色掩护,恒钧烨领着一干小弟从厂区侧门悄悄潜入。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腥臭的腐鱼味,让他更加心疼自家受了无妄之灾的男朋友。 大概是没想到容少宸会带着定位芯片,他们防守并不严密,路上遇到几个落单的都被悄无声息地一刀砍翻,连警示都来不及发出。 破旧的厂房在夜风中摇摇欲坠,恒钧烨一间一间搜查过去,在中间的仓库发现一扇破门上挂着新锁,他用铁丝挑开锁头推门一看,眼神越发凶戾。 一群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像鹌鹑似地缩在一起,衣衫褴褛,各个脸上身上带着殴打的伤痕。 小智他们也惊呆了,没想到会撞到这种场面,恒钧烨略一挥手,低声说:“留几个兄弟照应,剩下的跟我去找人。” 女孩们惊惧交加地看着这群凶神恶煞的少年,一个缩在墙角的小丫头突然开口:“你、你们要找什么人?” 恒钧烨停下脚步,不抱什么希望地说:“一个年纪跟我差不多大的少年,皮肤白,长得很好看。” “他被带到东南角那间屋子了。”小丫头跳了起来,“我从窗缝里看了一眼,是不是穿灰色校服?” 恒钧烨眼睛一亮,带人直奔东南角。 容少宸在眩晕中醒来,本能地抱住头躲开一记踢踹,对方见一击不中,又一脚踢在他后背上,嘴里骂骂咧咧:“敢跟老子抢女人,看老子今天怎么教训你!” 容少宸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着宠着的,没人动过他一个指头,如今虎落平阳,震怒之余反而迅速冷静下来,不着痕迹地打量周围环境。 这间屋子像旧厂房的办公室,家具破旧,气味难闻,诡异的是屋角炉灶上还烧着一壶水,让他产生了不妙的预感。 “仗着一张小白脸勾搭老子看上的女人,呵呵!”柯正青发出猫头鹰一样的笑声,“给我按住他!” 几个打手上前把容少宸按倒在地,水壶发出沸腾的蜂鸣声,柯正青狞笑着提起水壶,悬在他头脸上方打算当头浇下—— “咣当”一声大门被踢开,恒钧烨杀气腾腾地冲进来,凌空一脚把柯正青连人带水壶踢到墙边,一壶开水全扣到他自己大腿上,烫得黑二代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小弟们一拥而入,砍瓜切菜一般放倒那几个打手,恒钧烨一把将容少宸拽起来搂在怀里,恨恨地说:“老子才退出江湖一年,就没人教你们这群王八蛋怎么做人了?” 搂着少年的手在止不住地颤抖,他恨自己来得太晚,让心头肉受了这样的委屈,又庆幸自己来得及时——要是那壶开水真的浇下去哪怕一星半点,足以让他一生都追悔莫及。 容少宸被勒得喘不上气来,双手安抚地拍拍男朋友的背,刚才情况确实凶险,可是刚感觉到害怕就被天降神兵给救了,让他心情急起急跌还有点绝处逢生的激动。 恒钧烨终于抱够了,看看少年难掩兴奋的表情和周围噤若寒蝉的小弟们,挑眉问:“想不想来点刺激的?” 认识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刺激的事了——容少宸双眼发亮,点头如捣蒜,恒钧烨甚至从他眼中看到崇拜的光! 小智闻弦歌而知雅意,把自己的刀托起来,恭恭敬敬地双手递上:“您请用。” 恒钧烨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带着新出炉的小迷弟大张旗鼓地一路杀出去。 兄弟们不远不近地跟着,纷纷感觉自己的三观碎成饺子馅——恒嫂竟然是个男的!可是长得真踏马好看啊!卧槽他还会砍人!虽然准头差但是那股子狠劲有点吓人!恒嫂威武!我恒哥不愧是男人中的男人! 容少宸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强烈的兴奋感让他头皮发麻,这个向来冷静自律的乖孩子终于撒开腿在放飞自我的路上狂奔,张狂得忘乎所以。 直到拐过走廊,迎面对上柯镇南黑洞洞的枪口,少年们才猛然从狂热的亢奋中惊醒。 “不知死活的臭小子!敢在老子地盘撒野!”柯镇南听着远处传来儿子的惨叫声,一脸狰狞地扣下扳机!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快得让人来不及思索,恒钧烨凭着身体的本能反应把容少宸挡在身后,一声枪响几乎震碎了他的胸膛。 “恒哥!”小智他们冲了上来,恒钧烨本来以为这次凶多吉少,没想到柯镇南的枪脱手飞出,捂着血淋淋的手腕发出一声惨叫。 千钧一发的时刻,黄辉带人赶到了。 恒钧烨僵在原地,冷汗湿透了衣衫。 他第一次清醒地意识到,原来他是如此弱小无力,不堪一击,一发子弹就能让他原形毕露,让一切飞扬跋扈都变成虚张声势。 就像井里的小青蛙,在方寸天空下不可一世洋洋自得,直到真正体会过生死关头的恐惧,才明白过去所有的放肆不过是别人懒得与他计较罢了。 “你这个死小孩!”黄辉处理完剩下的劫匪,过来喷了他一头口水:“毛都没长全逞什么英雄!?你他妈当了几天古惑仔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啦?以为自己能秒天秒地呀?!要不是老子及时赶到你小命就交待了!还耍帅?啊!” 桀骜不羁的坏小子难得老老实实垂头听训,屁也不敢放一个,小弟们更是被刑警队长的威压吓成一串小鸡仔,瑟瑟缩缩地贴着墙角,拼命把刀往身后藏。 黄辉让人检查了一下战况,发现不良少年们砍人还是有分寸的,刀刀避开要害,让人疼得满地打滚却无性命之忧,伤得最严重的反而是柯正青——嘶!刑警队长看着奄奄一息的黑二代,连鸟都快烫熟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眼光一转,看到容少宸悄悄握住恒钧烨的手,在一片狼藉中这个好孩子依旧自带圣光,眼神清朗而纯澈:“黄叔叔,他没有耍帅,他是为了救我。”小男朋友被骂得垂头丧气,让容少爷心疼了。 黄辉对素行良好的小朋友凶不起来,无奈地叹了口气,挥挥手让他们先出去。 也罢,有这么个品行端正的朋友在恒钧烨身边,不用太担心那小子在邪路上越走越远了吧…… 两人沉默无语地离开现场,刚走出大门,容少宸突然跳到他身上,手脚并用像树袋熊那样缠抱住他,脸埋在他颈窝里,浑身抖成筛糠。 他在害怕!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要失去这个人了! 这个让他欢喜、让他无奈、让他爱到骨头里的坏小子。 恒钧烨一手托住他的腰腿,像是承受不了这沉甸甸的深情厚意似地,眼眶发热,小心翼翼地揉着他的头发,哄道:“好了好了,快下来吧,有人在看呢。” 旁边还有警察呢,被小弟们叫恒嫂是一回事,真让外人撞破了他们的关系,只会给自家脸皮薄又矜傲的小男友带来困扰吧。 “我不怕被别人看见。”少年执拗地搂着他不放,拂过耳边的气息比五月的风更暖更温柔,“我喜欢你,我爱你。” 恒钧烨辛苦维持的理性终于全线崩溃,他朝小智他们一挥手,把容少宸抱上车,一脚油门飙了出去。 车子最后停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废弃码头,恒钧烨把人甩到后座上,急不可待地扑了上去—— “这可是你自找的……” 夜风轻喃,波涛拍岸,荒草中时而响起虫鸣阵阵,被惊醒的鸟儿拍着翅膀飞上枝头,不解地看着那辆停在平地还上下颠簸的越野车。 第二天容少宸发挥钢铁意志爬起来去上学,恒钧烨苦劝无果只能乖乖地给他当司机。 早知道小男友又纯粹又固执,喜欢什么事就会全力以赴绝不懈怠,例如他喜欢学习、喜欢甜食、喜欢自己。 恒钧烨殷勤地把人送进教室,然后被黄辉一通电话拎过去挨骂兼配合问讯。 柯氏父子绑票及贩卖人口证据确凿,连同手下马仔们被一网打尽,刑警队长心情不错,把恒钧烨及小弟的行为全定性成正当防卫,雷声大雨点小地喷过一顿之后就都放走了,只对恒钧烨重点训诫,三令五申地警告他不许再纠集不良少年打群架,如有发现一定严惩。 直到恒钧烨指天发誓一定要浪子回头改邪归正好好念书继承家业,黄辉才意犹未尽地挥手让他滚蛋。 啧!再听他念叨就来不及给男朋友送午餐了! 恒钧烨晃晃悠悠往外走,经过大厅看到长椅上挤着昨晚解救出来的小姑娘们,几个女警察正给她们登记信息。 “那个怎么回事?”他叫个警员过来问,指着昨天给他指过路的那位。 小警察看看登记簿,答道:“她是从山里来的,爹妈早没了,吃百家饭长大,被同乡骗到柯镇南手里,再晚两天就要被卖到东南亚了。” 恒钧烨点点头,朝小丫头一勾手指:“喂!你,过来!” 小丫头颠颠地跑过来,怯生生地看着他。 能及时找到容少宸,这小丫头得记个首功,恒钧烨向来有恩必报,就问:“你不错,要不要跟着我混?” “小恒我警告你不许再混社会啊!”黄辉又跑出来插话,恒钧烨抬起手作投降状,小丫头则搓着衣角,局促不安地说:“我、我想上学。” “那就上学。”恒钧烨大包大揽地按着黄辉去给她办理户籍,黄辉咕哝着“这又不归我管”把他们领到户籍室。 有刑警队长出面一切好办,只是—— “艾贵宝?这什么破名字!”恒钧烨眉毛拧在一起,“改掉改掉。” “改什么?”户籍警翻起眼皮看这个任性妄为的大少爷。 对取名字毫无经验的大少爷也犯难了,视线无意瞟到楼外的电动车广告牌,灵感来了,手指一敲桌面:“就艾玛吧,好记。” 艾同学有点懵,脑袋里面只剩下一个念头——刚当人小弟就反水会不会有点不仗义? 作者有话说: (H2:打野战,哥是专业的。艾玛:为什么姐有资格拥有姓名,这踏马是过命的交情……等一下,这破名字谁要谁拿走好吗?) 第17章 恒钧烨那天晚上闹出的动静有点大,把一向对儿子放任自流的恒老板也惊动了,派了个心腹去查,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儿子谈恋爱了?跟一个男孩?跟那个高不可攀的容少宸? 这三个认知层层递进,让恒老板惊疑不定坐立难安,心腹偷拍的照片上他儿子正把容家的天之骄子搂在怀里嘴对嘴,无论光线还是角度都清晰得让他想假装认错人都办不到。 先不说向来骄矜冷傲的容少宸如何乖得像猫一样任由他儿子抱着啃,他家那个凶蛮霸道总是一脸戾气的孽障突然改弦更张变得万般温柔小意,就够让恒老板震惊到失语了——看这表情多忠犬呐!要是屁股后面有尾巴还不得摇成个电风扇? 分明是动了真感情,这事儿必须得管! 恒老板正要给儿子打电话,又想起儿子跟自己关系一向紧张,就先跟太太通了个气——林女士的话他还是肯听几句的,最好能兵不血刃地把儿子哄回正道——两个男的算怎么回事!再说容家也不可能看着他们最优秀的继承人跟自家坏小子胡天胡地啊! 林女士听到信息也坐不住了,她可是亲眼看着儿子从春心萌动到热恋情深,还悄悄置办了一堆见面礼等俏媳妇登门见婆婆,没想到梦还没发完,儿媳妇就变成男的了?! 容家那个小朋友她是见过的,清高又矜贵,冷冷淡淡一副目下无尘的样子,怎么会跟自家狼崽子搅到一起?难道是那个无法无天的小混帐把人家强迫了? 老公还提醒她千万别惊动容家以免闹起来没法收场,让中年老母亲越想越害怕,赶紧给儿子打电话叫他回来坦白从宽。 “我们是真心相爱!”她那个沙币儿子还挺得意,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让林女士气得心律失常,拍着桌子嚷道:“你们好聚好散,马上分手!” “凭什么?”恒钧烨倔性上来了,凶巴巴地跟她瞪眼。 这混蛋!林女士默念几遍“亲生的”,把气喘匀了,语重心长地说:“这条路不好走,你们现在还年轻,太亲近了难免产生错觉……” “妈,我们不是错觉。”恒钧烨沉着脸打断她,“我爱他,就像你当年爱我爸一样。” 林女士被噎了一下,沉默片刻,幽幽叹道:“人都是会变的……再说人生在世不是只有谈情说爱的,你别忘了他将来是要接手容城的,哪能一直跟着你胡闹,到时候他结婚生子,你怎么办?就算你,荒唐够了还不是要回来接你爸的班?你爸可就你这一个儿子,难道你忍心咱家这么大的家业后继无人?” “他的家业谁爱接谁接。”恒钧烨嗤之以鼻,“没有恒业我一样……” “没有恒业你就是个屁!”一声暴喝打断了他,恒老板暴跳如雷地冲进门,被他儿子的话气得金丝眼镜都飞了,斯文儒商变成喷火暴龙,“你要不是恒业的大少爷,容少宸会正眼看你?没有恒业你他妈就是个街头打架的小混混!给人挡子弹都不够格!搬砖都没人要你!别人叫你一声恒大少是给你爹面子!你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两个被宠大的小屁孩,不知天高地厚,未被世事蹉磨,就理直气壮地觉得谈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恋爱全世界都要给他们让路,凭什么? 恒老板越骂越生气,抽出皮带就往他身上抽,吼道:“恒家没有你这样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我现在就打死你这个孽障!” “恒应征你敢动我儿子一下试试!”林女士尖叫着冲上来阻拦,恒老板一皮带抽空,气急败坏地嚷:“都是你惯的!不成器的小畜牲!” “你放屁!”林女士顺手一个花瓶甩到地上,“从小到大你管教过他吗?一有时间就往那些狐狸精怀里扎,你有什么脸教训我儿子?!” “我那是逢场作戏……” 训儿子训到最后都会变成一样的套路,互相甩锅而忘了他这个正主,恒钧烨翻了个白眼,趁他们不注意溜之大吉。 容家要准备容少宸的生日宴,男朋友暂时搬回家去住,公寓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恒钧烨心里烦躁,一个人开车上了营山山顶,躺在草丛里看星星。 他爸骂他的话还是老一套,隔三差五就要喷一喷他这个不肖子,这次倒是难得气得要动武,可见他这事有多么惊世骇俗。 可他们不就是谈了个恋爱吗?碍着谁了呢?怎么就非要拆散他们呢? 恒钧烨想不通,只好再回想一遍他爸骂他的话,突然觉得好像黄辉也骂过类似的话——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以为能秒天秒地。 那种与死神擦肩而过的虚弱感再度袭来,让他躁动不已的胸膛渐渐冷却下来,他讨厌这种感觉,那只会一再地提醒他他是多么不堪一击。 也许他爸说的对,没有恒业他就是个屁。 恒钧烨由着性子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头一次停下来仔细地审视自己。 然后发现他真是挺糟糕的,仗着家境优越到处惹是生非,除了钱和颜简直没一样能拿出手,再加上浑不吝的性格,若不是恒业的大少爷,他大概坟头草都两米八了。 其实他爸有一点说错了,没有恒业以他的长相也不至于去搬砖吧……恒钧烨叼了根草茎,苦中作乐地想,连成绩都回回垫底,真是糟糕透了。 可是容少宸喜欢他,那么喜欢他,让他整颗心都从沮丧中挣脱出来,浸在一片甜丝丝软绵绵的温柔中,然后慢慢振奋起来,发誓要为小男朋友脱胎换骨,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让他的小男朋友可以一直一直喜欢他。 是恒业阻碍了他,也是恒业成就了他,与其为挣脱束缚从金字塔顶端跌落尘埃,倒不如逆势而上,攀爬到谁也指摘不到的高度去。 到时候,谁还能阻拦他们在一起? 想通了这一点,恒钧烨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肚子叫了几声提醒他晚饭还没吃,于是驱车下山,去熟悉的老店吃羊排。 店里客少,老板晃悠过来闲聊:“小帅哥,今天怎么一个人来的呀?” “他有事。”恒钧烨一边啃一边含含糊糊地说,“下次再带他来。” 老板叹了口气,说:“那你得赶紧,下个月我这店就关门了。” “啊?” 老板粗犷的胡子脸流露出几分无奈:“儿子叛逆期不听他妈的话,我得回老家管教他,不然他连学都不肯上。” “哦……”恒钧烨眼神一黯,好像每个愁眉苦脸的爹家里都有个讨人厌的儿子,从豪门大户到市井人家谁也脱不开这个烦恼,他对老板呵呵一笑,说:“没问题,我尽快带他来吃。” 他说到却没有做到,直到老板打包行李走人,都没见到那两个小帅哥再光临。 恒钧烨是个行动派,想通了就直接跑到恒业大楼跟他爸谈条件,分手是不可能分手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分手,其他都好谈。 大少来访没人敢挡,恒钧烨大摇大摆地推门进去,见他爸正在打电话,平时的儒雅气度不见了,对着话筒恭恭顺顺点头哈腰:“是,我知道了,您多多费心,这事儿绝不能让您为难,好,好,我尽量准备,不管成与不成,这份恩情恒某来日必报。” 他挂掉电话吁了口气,抬头对上儿子惊诧的眼,马上板起尊脸,喝问:“你来干什么?” 恒钧烨还是第一次看见他那个威风八面的爹这么跟人低声下气,实在好奇就问:“跟谁打电话呢?” 恒老板扶了扶眼镜,挥手示意他坐下,叹道:“葛宏达被警方带走了,云溪郡资金链断裂全面停工,都是同行,我看看能不能找人照应他一下。” “什么?”恒钧烨才发现他谈恋爱谈得两耳不闻窗外事,这短短一年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葛老头问题很严重?” “不好说。”恒老板难得跟儿子心平气和地讨论问题,一脸忧虑掩都掩不住,“他欠了好多高息贷款,还违规卖楼,非法吸储……唉,这也是逼得没办法,云溪郡一下子开那么多楼盘,那就是个无底洞啊!” 恒钧烨皱着眉头,当时的直觉果然应验了,而现在的直觉又告诉他,宏达地产的倒下仅仅只是一个开始,S市地产行业最大的风暴可能要降临了。 “不提别人的事了,尽力就好。”恒老板又把注意力转回儿子身上,“你的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我会来公司实习,尽快掌握核心业务。”恒钧烨抿了抿唇,“你有什么要求我尽量做到,恒业我也会负起责任,但是,不分手。” 恒老板从镜框上方瞥他一眼,轻哼一声:“没想到我儿子倒是个情种,也罢,毕竟年轻,还有荒唐的资本,不过……” 他瞪着面前这个迟迟不肯从幻梦中清醒的少年,一字一句地说:“玩够了,就要给我结婚生子,为恒业培养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恒钧烨沉默了许久,胸中无数纷乱的情绪闪过,甜美的、苦涩的、茫然的、坚定的……最后都归于平静,掩藏住他少年时代最后一片纯情。 “好的。”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还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等我玩够了,就给你生个孙子,生一打也没问题。” “不用跟你小男朋友商量一下?”恒老板眼中闪动着意义不明的光。 “不用,这事跟他没关系。”恒钧烨摇头,“他今天生日,没必要给他添堵。” “拿得起放得下,不愧是我儿子。”恒老板破天荒地赞了他一句,恒钧烨懒得再废话,转身就走,拉开门又停了一下,轻声说:“爸,公司以前的项目你再核查一下,不要让人抓到漏洞,我总觉得这事……不是个好兆头。” 恒老板愣了一下,点头答应,等他走后又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毛头小子,杞人忧天。” 他从桌下取出录音笔,把方才偷录下来的对话掐头去尾只留下最关键的几句,发送到容少宸的邮箱里。 “跟老子斗,你还太嫩!” 作者有话说: 写high了根本停不下来,终于要决裂了好激动(苍蝇搓手ing),其实宝宝们都想复杂了,恒少的问题就是那个经典的“在一无所有的年纪遇到想守护一生的人”然后他又是个没啥本事的瓜皮少年,就这么悲剧了(恒:搬起砖我没法抱你,放下砖我又没法养你。容:这就是你踏马把砖都砸我脚上的理由?)PS论坛我上不去了哪位宝宝有空上去留言喊一哈人来主站看反正没车哪边都一样不是太太不更新实在是网络不给力哭哭 第18章 容少宸十八岁的生日宴办得很隆重,本来是邀请了他的,可是恒钧烨越想越觉得自己样样不如人,连站在少年附近都觉得是玷污了他,青春期奇妙的自卑感混合着焦虑,让他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往人身边凑,只暗下决心总有一天他会带着一身光彩在全世界面前把爱人拥入怀中。 在外面消磨到半夜,恒钧烨百无聊赖地回到家,发现容少宸竟然已经回来了,没有开灯,电脑屏幕发出的冷白光映着他的脸,莫名添了一抹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怎么回来了?”恒钧烨打开大灯,喜出望外地往他身边一歪,手臂习惯性地去揽他的腰,“宴会结束了?” 容少宸没像从前那样顺势偎在他身旁,依旧正襟危坐,不带温度的目光轻轻从他身上掠过,让他满腔热意渐渐变凉,也坐直了身体,问:“怎么了?” 容少宸垂下眼睑,手指轻触键盘,播放了一段录音—— 玩够了,就要给我结婚生子,为恒业培养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好的,等我玩够了,就给你生个孙子,生一打也没问题。 不用跟你小男朋友商量一下? 不用,这事跟他没关系。 录音很短,带着细碎的杂音,让恒钧烨胸口一窒,整个人如坠冰雪。 他不敢想像容少宸一个人在黑暗中反复听了多少遍,听这场本该被妥帖珍藏的爱情是如何被轻侮被嘲弄,被闲杂人等语带轻蔑地评头论足。 何况录音还被直白地甩到容少宸脸上,这么心高气傲的少年,哪受得了这种羞辱? 对上他冰冷的眼眸,恒钧烨张口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无法否认,也羞于狡辩,一切虚伪造作都在少年清朗纯澈的眼眸中无所遁形,被对方注视着的皮肤像凝成了冰,一直冻结到他灵魂深处去。 容少宸没等来他的解释,眼中最后一点光芒也熄灭了,只剩下一片平静寂然,他阖上电脑,轻声说:“原本今天想带你见见我的亲友,幸好这封邮件来得及时。” 他从没想过偷偷摸摸地发展地下恋情,才早就计划在成年当天把这段关系公诸于世,而这封突如其来的邮件,让他的坦荡与耿直都成了笑话。 恒钧烨手指发颤,想碰触他凉润的脸颊却迟迟不敢伸手,内心深处产生了浓浓的自我厌弃,仿佛连视线相交都会带给他渎神一般的罪恶感。 能拥有这么好的少年,他这一生何德何能? 容少宸站起身来,像他在新生入校的演讲台上那样,斯文体面,沉静内敛—— “都结束了,再会。” 恒钧烨蓦地回过神来,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把对方拽倒在沙发上,颤抖的手终于抚上他微凉的脸颊,哑声问:“你什么意思?” 容少宸绷着一张冷峻无情的脸,语气波澜不惊地判了他死刑:“我们分手,到此为止。” 这两个字刺痛了他,恒钧烨一时惶然,嚷道:“不可能!我不同意!” “用不着你同意。”他在他身下挣扎,冰冷而顽固,像白雪又回到山川之上,遗世独立,再也无法触及。 恒钧烨只能按住他,语无伦次地解释:“我这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容少宸直勾勾地看着他,问:“你保证不结婚生子?” 恒钧烨几乎要点头了,他看着映在那双眼眸中丑陋而卑劣的的自己,终究选择了实话实说:“我需要一个孩子。” “然后让我做你的地下情人?”容少宸眼中的坚冰破碎了,露出伤心而愤怒的表情,胸中翻江倒海的万般疼痛只化成一句嘲讽:“谢谢你送我这份大礼,恒钧烨,我们没有将来。” 他还那么年轻,众星捧月地过了十八年,头一次产生这种万箭穿心的痛楚,痛到让他觉得自己的胸膛都被撕裂了,一颗热腾腾的心扯出来扔到地上,沾满了泥尘,任人随意欺凌践踏。 他没办法再压抑这种痛苦,也没办法再掩饰自己的难过,撑过这几个回合已是极限,少年扭过脸去,不想再面对这个让他心碎欲死的人。 “不是这样的!少宸,你看着我!”恒钧烨彻底被打败了,用力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转过头来,“我会跟她说清楚的,不会有人挡在我们之间,我爱的人只有你!” 容少宸不想再跟他夹缠不清了,只想回家去整理自己的疲惫与不堪,他皱着眉,推挤恒钧烨的胸膛,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厌烦:“放开吧,我已经玩够了。” 他是真的不要他了!这项认知让恒钧烨六神无主,心如刀割,他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堵住更多绝情的话语,在他唇上咬出斑斑血痕,血腥味唤醒了胸中的野兽,理智全无,只想凭着本能、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个人禁锢在自己怀里,把他弄乱,把他弄脏,把他弄疼,让他再也无法回到云端去做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祇—— “你是我的,我死都不会放开你!”纠缠中,恒钧烨在他耳边低喃,情绪已然失控,动作愈发狠厉,全无平日里的温柔小心,容少宸一开始还拼命挣扎,被侵占的一瞬间却颓然卸去全身的力气,如行尸走肉一般僵硬而冷漠地承受这场残暴的征伐。 这是他一生中最黑暗最漫长的夜晚,疼痛、屈辱、难堪,容少宸眼中盛满了伤心和绝望,泪盈于睫,牙关紧咬,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只有被欺凌得狠了,才闭上眼睛,从唇齿之间逸出受伤小动物般凄惨的呜咽。 天还未亮,他就昏了过去,发起高烧,人事不省。 直到跌入无尽的黑暗,耳边仍萦绕着恶魔的呓语,让人透骨生寒—— 我这么爱你,你怎么能离开我? 作者有话说: (想看容少被X哭的公屏扣1,恒少:111111111111111111.容:我刀呢?!) 第19章 一大早,丁医生被恒大少气急败坏地一通电话吵醒,战战兢兢地赶过来给昏迷不醒的容少宸查验了伤势,再看看坐在沙发上一脸懊悔与狂躁的自家少爷,觉得这事他兜不住,就悄悄打电话叫林女士过来善后。 林女士虽然整天喊他小狼崽子,却万没想到儿子竟然真的干了这等禽兽之事——不是之前还爱得死去活来吗,就算翻脸也不至于把人往死里折腾吧? 儿女都是债,林女士质问儿子:“怎么回事?” 恒钧烨阴着脸窝在沙发上,不想开口却不得不开口:“他不接受,要分手,我……失控了。” “不接受什么?”林女士刨根问底。 “不接受我将来结婚生子。”恒钧烨烦躁地抬起头,一脸困惑,“我明明保证过只爱他一个,他为什么……” “啪!”一记耳光抽歪了他的脸,也截断了他的话,恒钧烨震惊地看着他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挨这一下。 嘶!林女士没留力气,抽得手都麻了,看着儿子一脸呆相,想给他另一边脸也来一下。 从小到大,她没动过儿子一根指头,他爸揍他的时候还每次都拦着,但是现在,她真的觉得这个儿子实在太欠修理,被打成猪头也不为过。 打完了,还得教育,林女士甩甩发麻的手,冷冷地说:“你爸外面彩旗飘飘,他觉得家里红旗不倒就是对得起我,现在你想结婚生子,又觉得没移情别恋就是对得起他?你真是你爸的好儿子!”她指着紧闭的卧室门,“让你们好聚好散,你把人折腾成这样,你还有脸说你爱他?你也配说这个字?” 林女士的表情又失望又悲哀,手指戳到儿子脸上,“没想到我养大的儿子,最终会和恒应征一样自私愚蠢又贪心!” 恒钧烨本能地想反驳,细想又觉得无话可说,继而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他一直不齿他爸在外面搞小三小四的,父子关系紧张大部分是因为这个,可是他的所作所为跟他爸又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自私自利自以为,做渣男还想表现得问心无愧,扯着身不由己当遮羞布罢了。 难道我会变成第二个恒应征?花心滥情面目可憎还觉得自己有分寸有立场对所有人都负责? “儿子,有些底线是不能碰的。”林女士用过来人的口吻劝诫他,“一旦你迈过去了,只会不由自主地越走越远,到时候再想回头就难了。” 成年人的世界太复杂了,恒钧烨头痛欲裂,又惊又怕,问他妈:“你既然不能接受我爸在外面瞎搞,为什么不离婚?” 林女士觉得自己要被他气出皱纹来,也顾不上会不会吵醒别人了,直着嗓子嚷:“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和你妹!” “可是……”惯会逞凶斗狠的小狼崽子破天荒地流露出不知所措的茫然,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安放他碎裂的三观,“我不知道……我以为……那些都是小事……我不明白……” 他整个人都混乱了,终于意识到他的整个世界观也许是扭曲的,在他看来许多微不足道的小事,在爱情中足以动摇国本。 他的少年那么纯粹,那么骄傲,怎么能忍受那些错乱不堪的关系?他甚至连嫉妒都不屑于表露,就毅然决然地选择抽身离开。 “是我错了……”恒钧烨抱住头,羞愧得无地自容,“我真的错了……” 林女士也后悔,要是早知道儿子会被他爸那些破事混淆了是非,她何至于为维持一个完整的家庭姑息这么多年?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当务之急是处理他这段惨不忍睹的初恋。 “你放手吧。”林女士清楚自己儿子的执念有多深,不得不使出缓兵之计,“等你学会怎么爱一个人,再去好好谈一场恋爱。” 恒钧烨缩在沙发上,肩膀微微颤抖,直到她离开都没有回答一个字。 傍晚时分,丁医生又过来查看病人,欣慰地发现烧退了些,他给少年挂了水,准备去煮点白粥等他醒来吃。 一出卧室就撞上恒大少,而那个凶狠霸道的狼崽子收敛了一身戾气,低眉顺眼,脸上犹有泪痕,低声请求:“丁医生,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十八岁生日是一个分水岭,容少宸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更加沉静稳重,他埋葬了那段见不得光的爱情,收拾行囊,赴美读书。 他启程那天恒钧烨悄悄到机场送行,躲在人潮中贪婪地看着自己始终爱逾生命的少年,看着他略显苍白的面容和修长瘦削的身形,心痛得喘不上气来,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抱住他,穷尽一生的光阴,去换得他片刻垂怜。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想化作浮尘,随他而去,不要恒业,不要继承人,只用自己这卑微的生命去做一只扑火的飞蛾,至死不悔。 然而一通电话牢牢钉住了他的脚步—— “小恒,你爸刚被带走协查了!” 他紧握双拳,抿着薄唇,在人来人往中像极了凝固的盐柱,哀伤而无望地看着他进入安检通道,消失在视线尽头。 然后平静地转身,回去承担那些他必须担负起来的责任。 一转身,就是十年。 他走之后,发生了很多事。 宏达地产在云溪郡这个千亩大盘上折戟沉沙,葛宏达被拘捕,虽有同行们四处打点,最终也难逃牢狱之灾。宏达地产分崩离析,所有资产被拆分拍卖以偿还债务,而曾经满怀憧憬的云溪郡业主们则房财两失,对着空寂的巨大工地望楼兴叹。 这是S房地产市场自春回大地之后迎来的第一场海啸,几乎席卷了整个房市。由于云溪郡的惨痛教训,上面派来了督查组,所有房产公司都被审查,无一幸免,银行贷款严之又严,房产大佬们被打击得战战兢兢,纷纷送二代们出国念书兼避风头——熬过寒冬生存下来的房企,哪个背后没有一笔烂帐?只好各个收起轻狂之心,夹紧尾巴抱团取暖,期盼这一波料峭春寒早日过去。 两年之后,容少宸完成学业归国,正式接掌容城地产,恒钧烨则带队离境,开始了疯狂的海外扩/张。 他们再一次擦肩而过,仿佛已经淡出彼此的生命,成了一段不足挂齿的年少往事,在回忆中渐行渐远。 作者有话说: 恒少渣得浑然天成,科科……为什么没考虑代孕,一是恒少阅历太浅思路没那么广,二是这个天然渣就没觉得结婚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所以他被甩得很茫然(林女士:上梁不正下梁歪,好好的儿子都让你带坏了!恒老板:我那都是逢场作戏……) 第20章 和前男友成了姻亲,这种关系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特别是自家爹娘对儿媳妇满意得不得了,连带爱屋及乌把儿媳妇的哥也挂在嘴边,时不时夸赞一通来荼毒他的耳朵,让容少宸想置身事外都很难。 两个熊孩子早就登记结婚,只等着下个月举行个正式婚礼就行了,这些琐事自然有双方父母操办,跟两家企业有什么关系?跟他容少宸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总有人见不得他日子过得太清净,想给他找点不痛快调剂一下生活? 容少宸很窝火,也无奈,因为这回作妖的是他亲爹。 容爸爸自从把公司交给儿子之后就渐渐退居二线,后来干脆撒手不管,带着老婆周游列国,这次给小儿子娶老婆让他找到了久违的主持大局的存在感,一时有点兴奋过头,订婚宴上和亲家多喝了几杯,然后大手一挥,要求容少宸把容城的项目送一个给恒业——权当给儿媳妇的聘礼。 容少宸当时就黑了脸,一记眼风扫得容少屿差点吓尿,好在他哥还记得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能提刀砍人,才留下他一条狗命。 众人也被吓得噤声,恒应征连连表示不用不用,老哥咱们退都退了就别操那个心了让年轻人自己折腾去吧像令郎这样公私分明是最好的了项目什么的恒家心领了真的不用送此大礼。 容爸爸看着儿子六亲不认的脸色也有点后悔,支吾了几声这个话题就算过去,大家心照不宣地不敢再提。 偏偏有人不但没被吓退,还乐此不疲地前去捋虎须。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话说出来了就没有再让人收回去的道理,恒钧烨自然不会跟他客气,直接摆驾容城地产去找他们老总要项目。 有了姻亲关系,楼下保安不好再挡,恒钧烨长驱直入,如愿欣赏到容少宸惊讶又恼火的表情。 把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冰山脸撩拨到怒发冲冠真是莫大的乐趣,恒钧烨直接倚坐到他办公桌上,长腿伸开,态度闲散又嚣张,手心朝上一翻,指尖几乎擦过容少宸的脸,言语带笑:“知道你看见我就烦,不过这次不给点甜头我可没那么好打发。” 容少宸端坐在他那张宽厚舒适的老板椅上,仰头瞪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恒钧烨坦然迎上他的视线,深棕色的眼眸波光一转,收起漫不经心的笑意,流露出款款深情和浓浓思念,以及强烈得蚀肌刻骨的侵占欲。 他知道容少宸招架不住这样的眼神,果然,片刻之后对方皱起眉头,不悦地扭过脸去,打内线让秘书进来。 在外人面前恒钧烨伪装出一副公事公办的道貌岸然相,规规矩矩地坐回沙发上喝茶——自家媳妇脸皮薄,万一把人惹恼了直接将他扫地出门就太没面子了。 秘书很快整理了容城近期的三个项目,分别是综合体、酒店公寓和写字楼,选址和规划都不错,只要工程本身别出漏子,基本稳赚不赔。 容少宸打发秘书出去,拿着几本卷宗走到他面前往茶几上一扔,居高临下,不耐烦地说:“挑一个。” 那表情好像在说:嗟,来食! 他低估了男人的脸皮厚度,也误判了对方的不良居心,恒钧烨对三个油水丰厚的项目看都懒得看一眼,直接提出要求:“我要营山景区整体开发项目。” 容少宸一下子怔住了,不明白他是哪根筋搭错了给自己搞这么神来一笔,放着油汪汪的鸡腿不要偏去啃那块早被遗忘到不知道哪个角落的风干鸡肋? 第一反应是这家伙又想闹什么妖蛾子,容少宸不假思索地拒绝:“营山是新远的项目。” “反正都是你控股,一句话的事。”恒钧烨挑眉看他,神情似笑非笑,“一个搁置了四年的鸡肋项目,让出去对新远也没什么损失吧?” “既是鸡肋,你要它干什么?”容少宸不甘示弱,语气咄咄逼人,“惯会强取豪夺的恒公子几时开始心慈手软了?” 他的嘲讽像掷到一堵墙上,又飞快地反弹回他自己脸上——恒钧烨眼中闪动着幽幽冷光,反问道:“那就要问问地产金童容大少四年前为什么不顾董事会反对执意竞拍这块鸡肋,甚至专门成立了新远建投?” 容少宸被击中靶心,脸色一黯,无话可说,只能瞪眼。 营山的整体开发权是新远拍下的第一个项目,甚至可以说新远就是为它成立的——当时他还没有控股容城,董事会的反对让他无法一意孤行。 拍下了,就搁起来四年没动工,原因还是因为营山确实很鸡肋,没资源,没典故,连土特产都没有,景色也无甚特别之处,硬着头皮开发它极有可能白扔钱,他被人称为地产金童不会连这点都看不清楚。 现在恒钧烨冷不丁问出来,让他怎么答?难道要如实告诉他营山是座坟,埋着一段情,而自己一度脑袋进水曾想给它立个碑? 看他脸色阴晴不定,恒钧烨知道再逼问下去就要踩进雷区炸得灰头土脸了,遂见好就收,赶紧转移话题:“新远重组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无可奉告。”换了话题同样让人神经紧绷,容少宸用软硬不吃的抵触态度警告他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恒钧烨挑眉看他,微微一叹,问:“我的条件就这么难以接受?” 容少宸不想再回答第二遍了,直接做了个送客的手势,恒钧烨站起身来,一步跨到他面前,高半个头的身高优势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跟他说的话一样让人讨厌—— “少宸,你这个人啊……太纯粹,也太固执,一步也不肯退让,这样会很辛苦的。” 这腔调活像大佬在哄骗无知少女供他金屋藏娇,让容少宸后背一阵恶寒,想起传闻中恒应征那浩如烟海的红粉军团,就觉得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看似感同身受的关切下全是见不得人的私欲,虚伪又恶心。 斯文人不想保持修养了,轻飘飘地回他一句:“老子乐意,关你屁事。” 恒钧烨确实是一朵奇葩,被骂了不怒反笑,还笑得很开怀,笑够了就拉过容少宸的手握了握,正色道:“营山给我吧,你的心愿,我来替你实现,还有,留给新远的时间不多了,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不要意气用事。” 一个张狂任性到尽人皆知的家伙竟然教训他不要意气用事?容少宸几乎被气笑了,那个破条件有什么可考虑的,跟这人搞地下情换恒业重组新远吗?他容少宸还没落魄到这种地步吧! 知道针锋相对只会激得对方狂性大发,容少宸也不想在自己的地盘丢人现眼,他回想了一下他的大秘是怎么拒绝别人的,干脆把人家的圆滑柔婉生搬硬套过来:“你知道我做不到,就别为难我了吧。” 恒钧烨额角抽了几下,伸出手似乎想捶他,又硬生生忍住了,脸色十分古怪。 本着礼尚往来的态度把这个瘟神送到电梯门口,容少宸犹豫再三,还是开口提醒:“营山北坡的岩层面断裂面与山坡方向一致,山顶不能建大型度假山庄。” 恒钧烨停下脚步,转身看他,神情五味杂陈,像是欢喜又像是失落,低声说:“你总是这样心软,让我怎么死心?” 容少宸心想艾玛那一套果然有效,对付恒钧烨这种没进化完全的物种,迂回比强硬更管用,他看着对方无可奈何的一张脸,用艾玛哄甲方的态度敷衍地哄他:“最后一次,以后不会了,慢走。” 恒钧烨果然对这种避实就虚的套路话无计可施,狠瞪了他一眼,悻悻地离去。 容少宸的心情终于开始放晴,思忖着少铭那边大概不会再有什么变故,也该把他的大秘调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一本正经地虐一下结果还是不可救药地走向了沙雕,感谢竹叶奶太太友情提供封面,拯救懒鬼功德无量(恒:你不能恨我!你不能因为我这么爱你而恨我!容:没吃药?艾:恒哥你拿错剧本了!) 第21章 连好几年不过问公司事务的恒应征都觉得儿子脑壳有包,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杀到他的住所兴师问罪。 “放着赚钱的项目不要,非要挑那个赔钱货,我看你是昏了头了!”恒应征打着酒嗝,醉眼朦胧地看着儿子那张英俊迫人的脸,心情十分郁闷。 他曾经以为成功控制了这个儿子,对方从年少轻狂的荒唐岁月中浪子回头,如他所愿地和小男朋友分手,扛起家业,走上正路,做到了一个优秀的接班人所能做到的极致,那些曾经看他笑话的人瞠目结舌,纷纷转成艳羡,让他这几年着实扬眉吐气。 “地产金童”容少宸算什么!恒钧烨的胆识魄力、心机手腕远胜过那个在温室中长大的贵公子,如果他愿意,容家早被他按倒在地无法翻身了,可是偏偏……恒应征灌了一杯苦酒,心中暗恨不已。 谁能想到他这个蛮横凶狠的狼崽子竟然是个世所罕见的情种,阳奉阴违地蒙骗了他这么多年,其实一直对容家那个小子旧情难忘! 直到他的股份被蚕食,职权被架空,心腹干将接二连三被调离重要部门,核心业务被恒钧烨的团队把控得滴水不漏,他才惊觉他已经没有什么筹码来要挟儿子听话了。 蛰伏数年,蓄谋已久,他这个不肖子似乎已经忍到极限,也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不惜代价挽回他离散十年的旧情人。 他甚至连掩饰都懒得掩饰,直白地给出个让人气结的答案:“钱算什么,我要的是人。” 昏庸至此,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种东西竟然是他恒应征的儿子,真是祖宗八代的脸都要丢尽。 可惜他说什么都会被当成耳边风,愤懑之下,唯有借酒消愁。 “别喝了。”恒钧烨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和颤抖的手指,不由分说地取走酒杯,“你招呼都不打就跑过来,不会只是心血来潮关心一下我的私生活吧?” 恒应征虚张声势地瞪他,嚷道:“谁管你那些破事,我要见我孙子!” 恒钧烨眉毛都没动一下,像讨论天气一样满不在乎:“杰森不在这儿,你又白跑了一趟。” 恒应征像被人抽掉骨头一样瘫倒在沙发上,被酒色掏空的皮囊不复曾经的儒雅风流,无论怎么精心保养都挡不住岁月在他身上脸上留下沧桑与颓丧的痕迹,曾经意气风发的地产大佬此时风度全无,可怜兮兮地嘟囔着:“你在国外生个孩子捂六年,我这个当爷爷的看都没看过一眼,你他妈不就是报复我当年拆散你和容家那小子!?现在好不容易盼到杰森回国,你还把他藏得严严实实的,我就这么一个孙子……钧烨,算爸求你,爸老了,斗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你们想怎样我也没法管了,我就想见见杰森,你要我手里恒业的股份,我不是已经转给你了吗?” “那只是让杰森回国的条件。”恒钧烨平静地看着这个曾经像一座山一样挡在他路上的老人,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结发妻子离他而去,身边的莺莺燕燕捞够了钱也纷纷上岸走人,儿子简直是上辈子仇敌投胎处处跟他作对,女儿将嫁为人妇,只剩下个素未谋面的孙子,成了他孤独而寂寥的晚年时光中唯一的念想。 “你还想怎么样?”恒应征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油然产生了人为刀俎的凄凉感。 恒钧烨迎上他爸祈求的眼神,一颗坚硬如铁的心丝毫没有软化的迹象,只淡淡地说:“等到时机成熟,我会安排你们见面,但是现在不行,我不想节外生枝。” 听听,这是人话吗?!恒应征气得咻咻直喘,恨声恨气地问:“怎么算时机成熟,等你把容少宸弄到手?嘿,你是怕他知道这事不肯给杰森当后妈?别犯傻了儿子,这圈子里哪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他听不见你那些小道消息?” 说到最后忍不住幸灾乐祸,想像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十年辗转反侧终究一枕黄粱,让恒应征莫名快意。 可能父子是天生的冤家对头,看到对方的挫败就心里暗爽,然而这次他失算了,恒钧烨不仅没恼,还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 “他肯的。”他低喃,声音又温柔又邪恶,“我有办法让他点头。” 容少宸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脑袋进水了,他通知陈意兴和恒业办理项目交接,自己挑了个工作不忙的下午,翘班前往营山。 他说不清原因,好像一扯上那个人,所有的事都是失控的,无法用正常逻辑来归纳整理。 营山公路年久失修,坑坑洼洼杂草丛生,有些路段还产生了塌陷,别说飙车党,连徒步驴友都不怎么来了,彻底无人问津。 车开到半山腰,路况实在太差,容少宸弃车步行,沿着斑驳的旧路慢慢往山上走。 植被越发葱郁,密林间隐约可见松鼠和锦鸡的踪迹,道旁的荆棘上挂着浆果,山花随风摇曳,滚落一地晶莹的露珠。 当时容城董事们都反对竞拍这个没什么开发价值的项目,连他父亲都惊动了,苦口婆心地劝他不要在投资决策上看走了眼,容少宸烦不胜烦,干脆成立了新远建投,以全新的班底另起炉灶,终于如愿拿下这个项目。 拿下之后,他发热的头脑很快冷静下来,几轮评估,数次规划,最终只得将这块鸡肋束之高阁。 现在被恒钧烨拿走了,他心里终究是有些遗憾的,就好像心中某些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被窥探了一样,就算对方是这些秘密的共创者,也依然让他心绪难平,这才鬼迷心窍一般,独自前来重游旧地。 他还想抢走多少属于他的东西?十年光阴还不够一个人释怀吗?容少宸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也理解不了他的行为,他们多少次悍然交手又在休战的间隙相安无事,直到对方直白地提出重温旧梦的要求,容少宸才惊觉他以为两不相干的十年,竟然始终纠缠着那个阴魂不散的身影——那些逼得他不得不全力应对的明争暗斗,如同附骨之蛆一样挥之不去的宿命敌人,让他警醒,让他兴奋,也让他根本无法把那个男人从自己的生命中彻底驱逐。 即使远隔万水千山,恒钧烨从没停止过在他这里狂刷存在感,现在更是野心勃勃地想把他的一切都据为己有。 凭什么呢?就为弥补你少年时求之不得的执念? 他不觉得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余情未了,就算有,也被决裂时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破坏殆尽了,身体上的创伤可以慢慢愈合,一度心碎到几乎死去的疼痛却从来不曾淡忘,那是在万千宠爱中长大的容少宸一生最惨烈的教训,足够让他后半生清醒自持,不再被任何浮光掠影的错觉扰乱了心神。 登上山顶时已至傍晚,容少宸披了一身夕阳晚照,感觉冰冷僵硬的心一点点温暖起来,他看着四周幽深的树林和半人高的野草,手指轻轻捻起一根垂落的枝条。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见证过那段忘乎所以的疯狂,恒钧烨的H2总是停在这个地方,他们曾小心地试探、激烈地纠缠、纵情地交/欢……如今重归故地,景致不同往日,斯人面目全非。 容少宸在草地上坐到夕阳西下余晖散尽,才如梦初醒,发出一声低柔的叹息,清冷的眉眼间笼上一抹淡淡的失落,他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草叶,踏着暮色准备下山。 营山已不再属于他,连同那段悲欢交错的记忆,都到该从心里剜去的时候了。 还没走下山顶,有人疾步冲了过来,猛地在他面前停下,深棕色的眼眸似嗔似喜,灼灼地盯着他,让他猝不及防,蓦然乱了心跳。 恒钧烨! 男人像是一路跑上来的,气息微喘,汗湿额发,带着一身来不及收拾的焦躁,就这么撞上他同样来不及掩藏的伤感。 两个人相对而立,良久无言,恒钧烨突然低咒一声,向前一步将他揽到怀里,手臂像铁钳一样勒得他险些窒息,汗味包裹过来,滚烫的气息吹拂着他的耳畔,在他颈侧激起细小的战栗。 “我看到你的车,就赶紧跑上来了。”男人把怀抱收得更紧,让他无处可逃,低哑的声音带着热切的渴望与磨人的痛楚,“我抓到你了!少宸,我抓到你了!” 也许从过去到现在,他们每一次相遇,都是失控的开始。 在缺氧中头晕目眩的容少宸再也唤不回他脱缰的理智,在暮色四合的山顶,在晚风轻拂的故地,他迟疑着、颤抖着伸出双手,抚上旧情人汗湿的结实后背,慢慢扣紧,绷白了每一处关节。 作者有话说: 车呢?车停在半山腰开不上来了噗哈哈哈哈!有没有真车?那必须是没有的!这年头开隐车都要提心吊胆啊有木有!虽然作者也想看恒总把容总按在地上摩擦个八千字,泪……脑补吧老铁们…… 掏出积灰的板子画了个大头,当咸鱼真的太难了比高数题还难 第22章 等他们双双冷静下来,天已经黑透了,躺在齐腰深的草丛里看星星,星空亘古如一,人间恍如隔世。 也许是物极必反,在庄重严肃的办公场所经常一言不合就翻来滚去的两个人,如今在这个极致暧昧的地方,在这温柔撩人的月色下,竟然一本正经地谈起了公事。 “少宸,我们之间的争斗该停止了。”恒钧烨双手垫在脑后,闲适慵懒,轻描淡写地递出橄榄枝,“我本人随叫随到任你宰割,犯不着再拿公司出气。” 容少宸低低地“唔”了一声算是回应,对峙多年,他几乎忘了是谁先开的第一枪,反正来来往往,都不肯率先投降就是了。 “新远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他不肯罢休,非要逼出一句准话。 “捷径走不通,就正常IPO吧。”容少宸睫毛轻颤,眼眸倒映着璀璨星河,“总之谢谢你的好意。” “你这个人……”恒钧烨哭笑不得,撑起上身侧躺着瞪他,“怎么这么倔啊?未来的形势你应该有感觉吧?” 容少宸叹了口气,无奈地点头。 地产行业飞速发展十来年,地价攀升,房价疯涨,这台庞大的利润发动机足以引来各方资本觊觎,像鲨鱼闻到血腥味一样逐利而来,他们这些行走在刀刃上的守业者,必须不择手段地发展壮大,才能在随时到来的冲击中保住一席之地。 所以他等不了五年让新远走正规程序IPO,才会动了借壳的念头——新远是他一手缔造的,就像他的孩子一样,欣欣向荣,却浅薄稚嫩,不像容城那样树大根深无惧风雨。 没想到却冒出个搅局的人,莫名其妙地替新远挡了一灾。 “是我太心急了。”容少宸不得不承认他被这种无法摆脱的危机感逼迫着,在做出决策的时候并不完全理性,“新远的未来不能寄托于外人伸出援手,还得靠自身实力。” “外人?”这两个字刺痛了他,恒钧烨双眼微眯,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看着他,容少宸偏过脸来,不动声色地与他对视,眼底一片坦然。 这次是他败下阵来,恒钧烨压着火气,试图曲线救国:“你要是觉得无功不能受禄,那就帮我个忙如何?” “什么忙?” “我们两家合作,接手云溪郡。”恒钧烨踌躇满志,态度坚定得仿佛他要拿下的只是别人园子里一颗白菜,而不是那个烂尾近十年的千亩大盘。 “云溪郡?”容少宸不禁动容,一下子坐起身,先是惊诧,继而是不能自抑的兴奋,仿佛胸中有一簇火焰被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眸点燃,烧得他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那是葛宏达毕生的遗憾,也是S市地产行业未愈的创伤,如果他们联手能够让这艘巨轮再度扬帆远航,让这颗盛世明珠重新绽放光彩,那该是多么快意的事! 容少宸几乎陷在对方炽热的目光中无法自拔,他想起十年前那个夜晚,面前的坏小子也是这样双眼发亮,带着笑问他:想不想来点刺激的? “认识你……”容少宸带着几分感慨,声音轻得几乎随着夜风飘散,“果然是我这辈子最刺激的事。” 若即若离的温热气息撩动着他的感官,让恒钧烨一时忘情地抓住他的手腕,手指还不老实地挑进袖口,低沉的声音带着诱哄的意味—— “公事谈完了,是不是该谈点私事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倔啊?容少宸想把这句话还给他,谈私事就谈私事,一样谈得你没缝可叮。 他眼角微挑,清冷中带着戒慎,就像个普通合作伙伴那样随意问候:“太太好吗?” 恒钧烨愣住了,眼睁睁看着他在两个人中间划出一道银河,明明近得触手可及,一颗热切的心却被毫不留情地放逐到千里之外。 以前他们一无所有时,爱情不堪一击,现在彼此身后有诸多倚仗,为什么还是不能在一起? “太太很好。”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容少宸俊美的面容,喃喃低语:“太太似乎又不太好。” 容少宸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虽然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心里依然会产生难言的痛楚——他仰起头,对着浩瀚星空微笑,把不该有的情绪统统掩埋进回忆的废墟里。 他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么好看,像冰雪在春风中消融,收敛了一身的凌厉坚硬,变得温暖而柔软,微挑的眼角勾人魂魄,眼眸光华流转,让万千星辰黯然失色。 恒钧烨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融化了,连最狂热的信徒也无法描摹这种挚爱,只是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就能够让他毫不犹豫地为他去死。 同时贪得无厌地想掠夺他的一切。 所有人都以为他的执念是因为旧情难忘,只有他自己清楚,即使没有十年前那段过往,他还是会不可救药地爱上这个人。 “少宸……”他痴迷地倾过身去,想攫取对方唇角残留的笑意,容少宸却偏过头去,避开了这个吻。 “少宸!”他不死心地再度欺上,声音因急切而沙哑,“只要一个吻,我什么都给你,只要一个吻足矣!” 他有无数手段逼他就范,却始终舍不得让他为难,现在他丢盔弃甲仓皇败退,无止境地让步,无条件地妥协,卑微地、虔诚地乞求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温暖,以抚慰这颗焦灼到几乎疯狂的心。 而容少宸拒绝了他,直视着他血丝密布的双眼,温和而坚定地拒绝了他:“抱歉,我不能。” “是不能,还是不想?”恒钧烨努力压抑胸中血腥的躁动,硬生生从他的双唇移开视线。 “是不想。”容少宸固执得让人心寒,也柔软得让人心痛,声音饱含着被逼到墙角的无奈,“有些事,一旦开始就能看到结局,所以这一次,我们都不要重复十年前的错误了。” “十年前……是错误?”恒钧烨听见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曾经所有的甜蜜与美好,在他眼中只是个错误? 看着他神思恍惚,容少宸眼中闪过一抹痛惜,仍然坚定地告诉他答案:“如果回忆的时候总觉得难过,那么这段关系就是错的。” 即使两个人最亲密的时候,容少宸也不曾这么坦率而直白地展露自己的内心,现在他这么做了,毫不避讳地把那些隐藏在灵魂深处的东西摊开在恒钧烨面前,却是为了彻底地拒绝他。 他离得这么近,无路可退,毫不设防,只要用一点点蛮力就能完全得到他,可是恒钧烨下不了这个手,哪怕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对他的渴望,还是于心不忍,还是想要一个心甘情愿。 十年前让他那么难过,现在怎么能再伤他一分一毫? “是我的错。”他低下头,在神面前忏悔,“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容少宸像是解决了个很大的麻烦,连语气都轻松了,起身拍拍衣摆,还好心地拉他起来,“以后大家精诚合作,共襄盛举。” 很好,话题就转回公事,还一副谈拢之后互喂鸡汤的诚恳相,恒钧烨眼神明灭,骨子里的坏劲儿又开始冒头。 偏偏夜色掩盖了他的邪妄,他的猎物还无知无觉地发表感慨:“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钧烨。” 恒钧烨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朋友?太太,你怕是在说梦话。 作者有话说: 午夜之前安全上垒!今天忙成狗能挤出这么多我都佩服我自己,一写内心戏就觉得语体教ORZ,下章骨科之吻预订,恒总表示:老子是你的·内·人!容总:滚出去!(dirtytalk不知道有没有人get) 第23章 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筹备,容少屿和恒咏心的世纪婚礼如期举行。 各界名流齐聚一堂,给足了两家面子,表面上衣香鬓影花团锦簇,转过身去免不了嘀嘀咕咕:哎呦看容家老大这种日子都没个笑模样看来两家梁子结得很深啊就算弟媳妇进了门公司合作也是没影子的事亏得这些天股价浪得像过山车一样不知道让多少人半夜睡不着起来哭啊…… 这些闲言碎语传不到容少宸耳朵里,也没人当着他的面嚼舌根,一张威仪天生的冰山脸和惯于发号施令的强硬气场让人不敢造次,生怕一句话没说对被当场叉出去乱棍打死。 只有熟悉他的人知道容总虽然看起来又冷又傲不好打交道,其实很讲道理也很宽宏大量,秘书们有时候嘴快调侃一下老板,他根本不往心里去,生活上也好伺候,不挑三拣四也没太多忌讳,工作餐随便秘书去订,订什么吃什么,从来没因为不合口味甩过脸子,有时候还会去员工餐厅与民同乐,不过被秘书拦了几次之后这位大佬似乎意识到他一出场就让人紧张,就从善如流地不去给人增加心理压力了。 所以艾玛接到通知下周调回容城地产的时候心情还是不错的,虽然小老板人很随和还能领三份薪水,但他的玩具公司清闲得让在容城习惯了浴血奋战的总裁大秘感觉像在养老,十分消磨锐气。 何况小老板跟楼下那个帅哥快要捅破窗户纸,她得自觉点收拾包袱腾地方免得打扰到别人谈恋爱。 想到另一个追妻追得一路烟尘滚滚的男士,艾玛更想回去了,反正第一轮轰炸早已结束,她可以继续躲在暗处观观战再送送信,看两位大佬相爱相杀一万年。 恒哥的妹子今天婚礼,艾玛一大早打电话恭喜恒哥,顺便问问什么时候能喝恒哥恒嫂的喜酒,结果这一记马屁又拍回五位数的红包,恒哥还满怀兴奋地发过来四个字:今天拿下! 必须拿下!恒钧烨在看到容少宸进场的一瞬间眼珠子都不会转了,摩拳擦掌暗下决心。 平时容少宸习惯穿庄重禁欲的黑白灰,今天给他弟面子破天荒地穿了一身砖红色休闲西装,衬得皮肤白如玉雕,斯文俊美的面容矜贵又优雅,越过人群远远地与恒钧烨目光交会,勾得他心旷神怡,魂不守舍。 自从上次在山顶上把话谈开,容少宸就真的只把他当个朋友兼合伙人,每次联系都是公事公办,客客气气规规矩矩,不越雷池一步。 好像这十多年的爱恨纠葛都喂了狗。 他越云淡风轻,恒钧烨就越愤愤不平,恨不得揉碎他端正自持的蚌壳,拽出内里柔软鲜嫩的蚌肉来,不管不顾地一口吞下去,让他熔到自己骨中肉中,让每一滴流淌的血液都浸透他们共同的温度。 要不是怕逼迫得太狠引起反弹连累到自己妹妹,恒钧烨哪能忍到今天?眼看恒咏心即将出阁,他稀薄的耐性已经消磨干净,不打算装正人君子了。 好不容易熬完繁琐又无聊的婚礼程序,到新人敬酒环节,恒钧烨给容少宸发微信,用谈公事的借口成功把人骗出宴会厅。 也是托他这些天动心忍性安分守己的福,容少宸不疑有他,一路被带到喷水池边。 垂坠的芭蕉叶遮挡出一片无人窥探的小天地,恒钧烨把旧情人堵在这里,理直气壮地要求复合。 容少宸被他的寡廉鲜耻惊呆了,随即额角开始一抽一抽地疼。 他早该知道这家伙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竟然一度幻想可以用怀柔策略以理服人,就是没想到面前这货根本不是人。 之前的佯退,恐怕也是缓兵之计,容少宸心里颇不是滋味,恼火的同时心中又不可避免地泛起阵阵愉悦,为他的不死心而恼火,同时也为他的不死心而愉悦。 自相矛盾的情绪让他心乱如麻,偏偏有人步步紧逼,连逃避的机会都不给他—— “承认喜欢我有那么难?”恒钧烨几乎把他抵到池壁上,眼神灼热,“你明明很享受被我追逐的感觉,还装出一副不堪烦扰的样子,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吗?” 容少宸快要被他气死了,想从喷水池里捡一块石头塞住他的狗嘴,让他没办法再刺探自己内心深处最阴暗的角落。 斯文人还没采取行动,狩猎者已经抓住了他,半真半假地指责:“你变狡猾了,优等生。” “不过就算你继续对我冷若冰霜,我还是会把你放到心尖子上宠着,用我一生的温柔与热情牢牢地拴住你,让你快乐,让你满足,让你在我怀里融化成一汪水,从身体到心灵再也舍不得离开我。” 低柔的声音倾吐着绵绵情话,让人背脊发麻,优等生哪能招架得住这种路数?十年清心寡欲压不住一瞬的激流浪涌,容少宸紧抓着最后一分理性,咬牙祭出最后一招:“你别废话了,我已另有所爱。” 恒钧烨深情款款的眼眸瞬间变得杀气腾腾,虽然根本不信但还是免不了酸辣交集,沉声问:“是谁?” “关你屁事。”优等生也忍不住爆粗,转身想走却听到他二弟一边讲电话一边朝这边走来,好死不死地正撞上他们的尴尬对峙。 恒钧烨还在一旁虎视眈眈,一副不问出个结果誓不罢休的样子,容少宸叹了口气,一把揽过自家那个还没搞清楚状况的二少爷,双唇覆上,低声命令:“配合一下。” 容少铭吓傻了,打死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他那个冰山大哥亲吻任何生命体,何况被亲的还是自己这个亲兄弟! 幸好他只是唇瓣相贴没有深入,眼角余光还带着冰渣子扫向旁观的恒姓男士,让一直脑子缺根弦的容二少突然灵光附体,对大哥的意图心领神会,于是把眼一闭把心一横,伸手勾上大哥的肩颈,做出一副情投意合的样子。 旁边恒先生身上的杀气刺得他浑身发抖,差点以为对方会扑上来手撕了他,火山爆发之前大哥及时结束这个吻,看也不看那人凶戾阴沉的脸色,直接拽着他走人。 “大哥你和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也来刨根问底,“为什么突然抓我来演戏?” 他该怎么答?说你哥十年前分手的前男友又来死缠烂打甩都甩不掉?然后再长话短说解释一下当初是怎么鬼迷心窍跟那个人搞到一起又是怎么一拍两散分道扬镖的?算了吧,他这个当事人回想起来都觉得难以启齿,何必说出来毁别人三观? 容少宸觉得今天一天叹气的量可以让他少活十年,好在自家弟弟好糊弄:“因为他想对你出手,我罩你而已。” 没想到今天二少智商上线,没让他蒙混过关,怪叫道:“大哥你当我脑袋进水吗?拜托,那个人用充满兽欲的目光死盯着不放的一直是你你你啊!” 他这么直白不加修饰的言辞让容少宸心头一颤,不悦地瞪了容少铭一眼,懒得解释了,直接武力镇压:“不许乱说!你想被关禁闭吗?” 容二少没种地屈服在他的威压之下,乖乖地闭上了嘴。 他人即地狱,容少宸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后续活动也没心情参加了,直接离席走人。 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降到地下停车场,容少宸一走出电梯就被人捂住口鼻,钳着双手往旁边的保姆车里拽! 身体本能的反应让他抬膝撞向偷袭者,奈何在健身房练出来的肌肉毫无实战经验,对方下手又快又狠,不由分说地把他往车里一塞,示意司机开车。 保姆车风驰电掣地驶出地库,容少宸看清劫匪面容,怒道:“恒钧烨,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你。”恒钧烨的表情在光影交错中愈显狠戾,扯下领带绑住他的双腕,语气森冷,气息却滚烫—— “你这次真的把我惹火了。” 作者有话说: 作者无话可说,恒哥真的没赶上好时候 第24章 手机、腕表、领带夹……他身上的配饰一样一样被恒钧烨抹下来,一路走一路扔,铁了心要让他人间蒸发。 “恒钧烨!”容少宸气得七窍生烟,“你这是犯罪!” 恒钧烨单手按住他,脱下他的皮鞋再抽出他的皮带往窗外一扔,确定容大少身上能藏定位芯片的东西全被处理干净,才面不改色地回答:“只要你能逃出去,尽管报警抓我。” “你!” “另有所爱?你想都别想!”他咬牙切齿,表情狠厉,“秦东,去砻玺山。” 前面开车的秦东冷汗早流了一脸,万没想到老板说绑架就绑架,自己还赶鸭子上架地成了共犯——当社畜也能当得这么心惊肉跳他这辈子真是没白活。 害怕归害怕,秦东听到地名还是硬着头皮提醒老板:“恒总,杰森少爷在……” “我知道。”恒钧烨不耐烦地打断他,深棕色眼眸阴晴不定,“正好让少宸见见我儿子,毕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秦东闭上嘴专心开车,不再阻拦老板自寻死路——像他这样在忠犬和狂犬之间无缝切换的神经病,很有必要在冰山上撞一撞才能好好做个人。 冰山快被气成火山了,挣动间手腕火辣辣地疼,不用看也知道磨破了皮,让容少宸心情更加恶劣,飞起一脚踢向恒钧烨的胸口。 恒钧烨轻而易举地避过他的攻击,抓住他的脚腕顺势欺身而上,把他整个人压挤在座椅上,威胁道:“宝贝儿,你再乱动我可不敢确定会发生点什么了。” 秦东闻言虎躯一震,猛踩油门拼命提速,只想赶紧把两位祖宗送到家然后躲到世界尽头去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昵狎的称喟和露骨的眼神让他想起那个屈辱而疼痛的夜晚,难堪的回忆蓦然侵袭上来,容少宸不由自主地身体轻颤,眼中浮动着浓浓的厌恶,讽道:“想故伎重施?你也就这么点本事了!” 看到他明显害怕还硬撑着逞强,恒钧烨胸中一阵酸涩,低头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诱哄道:“宝贝儿别怕,我会很温柔的,保证以后每一次都让你欲死欲仙。” “你放什么屁!”容少宸气得口不择言,神他妈每一次!他胸膛起伏,喘息粗重,咬牙道:“你把我放开,有什么事堂堂正正地讲,使这些卑劣的手段有什么意思?” “手段?”恒钧烨低声笑了,胸腔的震动通过紧贴的身体传递过来,深棕色的眼眸充满戏谑,说:“八年前你串通几家公司组织围标,把恒业挤出东开发区工业园项目,证据早让你那个吃里扒外的许副总卖给我了,这事要是被查,足够你吃几个月牢饭,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封他的口吗?” 许副总?容少宸大惊失色,当年他刚接掌容城,手段还略显生涩,又是第一次作奸犯科,难免留下首尾没处理干净,没想到那些陈年秘事,竟然被面前的人了若指掌! 容少宸胸口酸胀,气势消了许多,恍然大悟,问道:“他当年在海外招MB被曝光……” “是我设的局。”恒钧烨点头承认,“容城的元老又怎么样,敢打你的主意,我照样让他身败名裂,一辈子无法翻身!” “当然……真正让我动怒的是……”他又笑了,气息轻拂过容少宸的耳畔,“他招的那个人,长得有点像你。” 接二连三的爆料让他震惊到失语了,容少宸张口结舌地瞪着对方,良久才挤出一句:“你……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揭发你?”恒钧烨一手抚住他的脸,像捧着稀世奇珍,“因为我爱你呀!” 所以宁愿把公司的损失一肩扛下,也舍不得利用那些证据去逼他就范,至于卖给他证据的那个副总,不管是觊觎还是羞辱,只要对他的宝贝起了不良心思,那就死不足惜! “不管我有多少卑劣手段,都不会用在你身上。”恒钧烨眼中的深情几乎将他溺毙,“因为我爱你,少宸,这十年来,我没有一天停止过爱你!” 这个人爱他……那么深,那么久,像一团火焰,燃烧了整整十年,即使被厌弃、被推拒,仍然义无返顾地追逐着他、盅惑着他、吞噬着他,那双眼眸如此坦诚热切,承诺着至死方休的情与缠,这沉甸甸的爱意几乎将他压垮,胸中苦涩的旧事终于漫溢出酸软的回甘,澎湃的情感几乎要冲破藩篱—— “我也……”容少宸咬住舌尖,让自己从意乱情迷中清醒,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在惊涛骇浪中载浮载沉:“我听说……你早在国外结婚生子……” 恒钧烨看着他明明意动却死守着底线苦苦挣扎的样子,心中简直爱煞,这个他揣在心里十年的人啊,不曾被岁月消磨,不曾被世俗污染,还是那么纯粹、那么固执,让他情有独钟,欲罢不能。 “我没有结婚。我的太太就是——”他眼中带着顽皮的笑意,手指轻佻地勾起他的下巴,“你。” 最后的防守土崩瓦解,容少宸放松了紧绷的肢体,微仰起头,星眸半闭,唇间逸出温热的叹息:“解开我的手……” 恒钧烨欣然从命,重获自由的双手环上他的肩背,让这个拥抱更加密不透风。 重逢后第一次心甘情愿的吻,像甘霖降落在龟裂的田野上,让两颗躁动的心渐渐舒缓下来,沉浸在一片温暖甜蜜的情/潮中。 一直大气也不敢出的秦东听见后面亲得咂咂有声,有心继续当个隐形人又不得不冒死开口:“老、老板,到了。” 后面拥吻得不可开交的人乍然分开,好像才发现他这个电灯泡,恒钧烨不悦地眯起眼睛:“秦东。” “老板有何吩咐?”秦东不敢回头,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从排气管逃逸出去。 “你被开除了。” “啊?!” 好在老板只是开个玩笑,秦大秘胆战心惊地把车停好,看到草坪上正跟保姆游戏的小男孩,嘴角又开始抽搐。 砻玺山别墅区是恒业旗下的项目之一,依山傍水环境优美,恒钧烨就给自己留了一套,杰森回国之后一直住在这里休养。 看到他的车,小男孩兴奋地把球一扔,颠颠地跑过来:“爹地——” 恒钧烨打开车门让他窜上来,正好跟容少宸面对面。 这个小孩—— 如果说今天经历的种种就像踩进地雷阵炸得他晕头转向,那么这个小男孩的出现无疑在他脑海中腾空升起一片蘑菇云,直接把他炸成一片焦土。 他长得很好看,白皙俊俏,眼角微挑,脸上带点婴儿肥,眼神纯澈明亮,有点不爱与人亲近的疏离,既有孩童的天真稚气,又带着与生俱来的清冷骄矜。 活脱脱一个二十多年前的容少宸! 如果他父母来了,搞不好会以为时光倒流,这个小孩与他孩童时期简直一个模子刻出,相似度显而易见! 被连砸三个跌停板都没有乱了方寸的容城地产老总,在见到这个小孩的时候彻底失态了,他身体前倾想摸摸孩子的脸,手却抖得连抬起的力气都欠奉。 恒钧烨把孩子抱到膝上,转向他时表情很得意:“来,认识一下,这是杰森,大名恒予泽,杰森,这位帅哥就是爹地一生最爱的人,以后你要叫他爸爸。” “爸爸您好,久仰了。”杰森很乖,虽有超脱他这个年龄的成熟,终究是个小孩子,现在更是变成好奇宝宝,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这个空降过来的爸爸看。 在孩子清亮的眼眸中回过神来,容少宸终于理清了纷乱如麻的千头万绪,一双眼又惊又怒地瞪向始作俑者,声音发颤—— “恒钧烨,你偷了……我的种?” 作者有话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恒总这波操作骚不骚?(恒:我有孩子了,是你的,你踏马要负责。容:……) 猜少爷的小机灵鬼们猜到没,其实我们杰森是最大的助攻哈哈哈 第25章 他知道这个人疯,没想到能疯得这么彻底! 分手了还要想办法给前男友留个种,不仅视若己出百般呵宠,更是直接当成继承人来培养,这踏马是一种什么精神! 容少宸仰天长叹,对前男友的奇葩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在车上不好谈话,大家从一片兵荒马乱中转移阵地,容少宸换掉被弄得乱七八糟的衣服,从恒钧烨衣柜里找了一套休闲服穿上,趿拉着拖鞋到餐厅吃下午茶。 恒钧烨看到他穿自己的衣服,眼睛一亮,笑得意味深长。 容少宸心中倒没什么绮念,他现在只想搞清楚这该死的来龙去脉,连香喷喷的蛋糕和奶茶都没法吸引他的注意了。 “杰森,巧克力吃多了会流鼻血。”恒钧烨当爹还有模有样的,态度温柔原则坚定,给杰森拈了一小块,剩下一盘子都推到容少宸这边,引得杰森不满,奶声奶气地撒娇:“爸爸为什么可以吃好多?” “爹地不会让你爸爸流鼻血的。”恒钧烨拉他坐下,暧昧地挤挤眼,秦东假装咳了几声,提醒他们不要在孩子面前口没遮拦。 容少宸看看杰森那张脸,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又惊疑不定地瞪向他,问:“什么时候的事?” 恒钧烨回想往事,有点过意不去,低下头老实交代:“就……打完分手炮第二天。” 神他妈分手炮!容少宸想起那个晚上心情就极端愤懑,继续问:“你怎么做到的?” “我吸出来的呀!”恒钧烨还有点小得意,恨不得为自己当年的急智点个赞。 秦东喷了一口茶,一手抄起小蛋糕,一手抱起杰森,火速离开大佬认罪兼忏悔现场——真是太不要脸了,听得他都害臊了。 “谁问你这个了!”容少宸要炸了,第一百零一次确信就算佛祖下凡遇到这种男人也会大开杀戒,“从头开始说,杰森是怎么回事?” “哦……”恒钧烨又变回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样,慢吞吞地说:“当时你要甩我,我也需要生个孩子堵我爸的嘴,就请丁医生帮忙冻精保存,在国内冻了两年,后来我出国才有机会造人,精挑细选给你儿子挑了个优质卵细胞,通过代孕生下杰森,可真不容易,挑了一年多呢!” 他又开始洋洋得意了,还腆着脸抱怨:“你当时发烧,蝌蚪质量不太好,杰森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养到现在才稍微强壮一点,这次回国又病了一场,不然早就安排你们见面了。” 容少宸只觉得一口老血梗在喉头,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想发火却更多地感觉无可奈何——任谁知道自己突然冒出个六岁的儿子都没法淡定吧,他肯好好地坐在这里听对方解释已经是修养绝佳了! 怪不得他把孩子藏得严严实实,八卦杂志出动无人机也没拍到孩子一张正脸——杰森的容貌一旦曝光,他们的关系必将大白于天下。 容少宸倒不怕出柜,他就是觉得这事太匪夷所思,一想起来就窘得不行,羞耻之余倒是生出几分欢喜,让他的态度软和了一些,低声说:“你何必这样?你明明可以自己生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我不愿意,我就想要你的小孩。”恒钧烨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万一此生错过,至少我还能留个念想。” 容少宸心神巨震,头脑一热,不由分说地倾过身去封住他的唇,不让他再说出更多扎心的话。 他无法想像恒钧烨在异国他乡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养育这个孩子的——这个流着自己血液的孩子——又是带着如何破釜沉舟的决绝回来重修旧好。这个孩子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纽带,也是他狠戾凶蛮的外壳之下最柔软的慰藉。 万一此生错过。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么平静又那么坦然,像是在哀伤中辟路前行,在绝望中挣扎求生,每一次迂回宛转的试探,每一次求之不得的疯狂,背后竟掩藏着这么多不能言说的苦涩和听天由命的悲凉。 只是听见这句话,容少宸就心痛得无以复加,才会不顾一切地自投罗网,哪怕再一次被禁锢,再一次被伤害,他也没有办法拒绝了。 怎么能错过呢?旧情难忘的从来不止他一个人啊! 容少宸闭上眼睛,轻叹一声,抱住了这个让他爱恨交织、魂牵梦萦了十年之久的男人,这个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粗野蛮横又情深意浓的坏小子。 “这些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啊……”他在他唇边叹息,一手贴住他俊朗刚毅的面孔,徒劳想抹去这些年流离在外的沧桑,“为什么当年不说清楚呢?” “我不能说,以你的性格,知道了真相还会安心去美国吗?”恒钧烨将他揽坐在自己腿上,“那时候上面派来督查组,全城风声鹤唳,你从十四岁开始参与容城事务,我怕万一查到什么违纪行为会牵连到你。” 所以他放手了,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就这么看着他远走高飞,生怕他在即将到来的修罗场中逗留片刻。 “这些年我们都不好过,少宸,但是我不后悔,我也不能后悔。”恒钧烨捧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以前我没能力守护你,以后我希望挡在你身前的时候,不再只有一腔孤勇和血肉之躯。” 当年那颗没射出的子弹是他一生挥之不去的梦魇,多少次夜半惊醒,冷汗涔涔,后怕不已——容少宸是他生命中最温暖明亮的一道光,却险些在那次意外中泯然消散——恒钧烨不能原谅自己的无能,他除了不择手段地发展壮大,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现在他回来了,带着渴求带着挚爱,只愿余生为他挡灾挡厄,再把他宠成那个无忧无虑固执清冷的骄矜少年。 容少宸眼眶泛红,微挑眼角瞪他,“我不需要你守护,我已经长大了。” 你也不过比我大一岁而已,何必这么辛苦把一切都扛到自己肩上? 恒钧烨听出他言外之意,呵呵一笑,痴迷地看着这个俊美无俦、气度不凡的青年,眉眼间再没有少年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大人的成熟优雅,像一坛陈酿的酒,更加醇厚迷人。 “是,你长大了。”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压低了些,怀抱渐渐收紧,“所以不介意做一点成年人该做的事吧?” 容少宸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变化,赶紧挣脱出来,喝一杯奶茶压下心中的冲动。 大白天还是在餐厅,随时有人闯进来,发疯也要看看场合好不好! 恒钧烨不再像之前那样易燃易爆,得到回应的野兽在尝到小小的甜头之后,还是很有耐心使点水磨功夫的,他笑吟吟地给容少宸添茶递点心,又变成那个全世界第一体贴的男朋友。 就是趁机动手动脚让人有点招架不住。 “我可是饿了十年啊,宝贝儿。”手指拂过他唇边的点心渣,再轻轻抿到自己嘴里,“今晚你要负责喂饱我。” 容少宸被他骚扰得食不下咽,那个厚脸皮还得寸进尺地数落他—— “除了你,我没亲近过任何人,这十年都能立个贞节牌坊了。”恒钧烨扒着他的肩膀,表情幽怨又恼火,“你踏马还亲你弟,敢当着我的面给我戴绿帽子,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你有病吗?你能正经个三分钟吗?容少宸盯着桌上的茶盘,有点后悔自己的心软。 恒钧烨看他羞恼交加的样子,越看越心痒,凑过去贴到他耳边,低声说:“你得有点心理准备,这次就算你哭着求饶,我也不会停下了。” 满心以为对方会气得大打出手然后他就可以顺势反击最终来一波床头打架床尾和,没想到容少宸脸红归脸红,竟然强压着没动手家暴,还乜斜了他一眼,又羞又傲地宣布:“我不会求饶的。” 所以,不必停止爱我,不要再放开我。 作者有话说: 容总终于被按倒摩擦了,真车是不可能真车的,AO3也不可能,因为作者发现了开隐车的乐趣哇哈哈哈哈(丁医生:我为这个家付出太多。恒:你踏马当着我的面亲你弟!容:……我那都是逢场作戏。恒:渣男!) 第26章 在砻玺山度过了一个极其充实的周末,星期一早晨,容少宸拖着快散架的身体艰难地驱车回家,洗澡更衣准备上班。 幸好秦东把他的车也开回来了,让容城的老总不至于无故翘班。 失联两天,父母急得跳脚,连他家二少都心急火燎地要出去找他,容少宸没心思跟他们解释,用一句“在朋友家住了两天”糊弄过去,赶紧上楼洗澡。 两腿虚软地打开喷头冲掉一身黏腻,容少宸看着自己身上见不得人的痕迹,把水温调低,冲过滚烫的面颊。 一开始还不太相信那个野兽会单身十年,现在他信了,信到骨头里了。 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要死过去了,偏偏被唤回魂来,浑浑噩噩地承纳着对方脱缰的热情。 今天早晨天还没亮,又是一场厮缠,等恒钧烨睡着之后,容少宸连澡都不敢洗,直接带着亿万颗纪念品脚底抹油,生怕弄出点动静把人吵醒了再堵得自己不得脱身。 不能再这样失控下去,容少宸叹了口气穿好衣服,细水长流才能岁月静好,像他们这么折腾,大概还没把爱火燃尽就先过劳死了,得跟恒钧烨好好谈一谈才行。 他在浴室洗澡,他家二少像只小猎狗一样候在他卧室里试图嗅出些蛛丝马迹,容少宸想如平常那样表现得强势威严些,奈何他这两天累得死去活来实在没力气逞强了——反正他弟向来迟钝应该看不出什么——容少宸苦中作乐地想。 今天显然不是个黄道吉日,全世界都在给他添堵,他家二少智商上线但情商依旧欠费,乍乍乎乎地问:“大哥,是不是那个姓恒的对你不敬?” 你错了,我的傻弟弟,姓恒的对你哥可恭敬了,昨天晚上他还给我下跪来着。 容少宸觉得自己真是近墨者黑,这么尴尬的情况下竟然还有心思来个有内涵的小段子,大概是洗澡的时候脑袋进了水? 他甩掉回忆里少儿不宜的场景,再次确认衣扣都系严实了,然后俊脸一板,绷出一副不怒自威的冷峻精英相,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外走。 出来对上容少铭忧心忡忡的眼神,不由得感叹他家小奶狗也会关心人了,没白疼他,容少宸扯出一个笑容,把毛巾往他头上一扔,说:“瞎想什么?不会有事的。” 他弟那表情一看就没信,凑过来帮他打领带,还紧张兮兮地提醒他:“那……那你要提防他。” 我防了,然而那家伙防不胜防,何况你大侄子还在他手上。 容少宸觉得自己突然觉醒了吐槽技能,一肚子弹幕乱飞,面对弟弟关切的眼神还得装出气定神闲的样子,轻轻“唔”了一声算是答复。 他直接去了新远建投,召集高管开会准备与恒业洽谈重组事宜。 恒钧烨把偌大的恒业集团都内定给杰森了,区区新远算什么?他这个当爸爸的可不能太小气。 想起杰森,容少宸就忍不住微笑,血缘真是奇妙的东西,只是短短两天相处,他就对那孩子产生了割舍不下的情谊。 也许是父子天性,杰森很快开始黏他,缠着他一起拼模型,让受到冷落的恒钧烨整个人都酸溜溜,死皮赖脸地按着他要补偿。 新远的高管们没做好接驾准备就让他叫到会议室,一脸懵逼地听完老板指示,然后每个人表情都像被雷劈了一样。 竟然是恒业!为什么是恒业?刚抢了营山项目没多久的那个恒业啊!你们两位大佬不是向来捉对厮杀见面就掐吗?为什么挑来挑去偏偏选中了他啊! 女儿再恨嫁你也不能挑个渣男给她啊!容爸爸你不是最讨厌恒业吗?难道我们新远不再是你心爱的小公主了吗? 高管们眼神乱飞,仿佛看到林黛玉嫁给绿巨人,脑补一下都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容少宸听不见他们内心的嘶吼,不过看表情也知道这个消息让人消化不良——新远上下对恒钧烨同仇敌忾,就连他自己……如果一个月前有人告诉他他会心甘情愿地让恒业并购新远,他一定会送对方去做个脑CT——他以前不也斩钉截铁地断言恒钧烨什么都得不到么,真是六月的债还得快,别说公司,连人都送到他床上去了,还有什么好嘴硬的? 和恒钧烨的恩怨纠葛不足为外人道,更不能透露他给自己养了个太子,容少宸左思右想,最后决定以“校友聚会上一笑泯恩仇相见恨晚惺惺相惜决定深度合作”这套理由蒙混过关。 高管们谁也不信,感觉智商被按到地上摩擦,但是老板摆出不容置疑的强硬态度,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没人敢不识时务地梗着脖子跟控股爸爸死磕到底。 好在恒业财大气粗,甩申宇那个泼皮破落户十八条街。 渣男就渣男吧,至少能让人坐在宝马车里哭,再说容城作为娘家人也不是吃素的。 一旦接受现实,众人突然觉得前途一片大好,会议室的气氛霎时活跃起来,纷纷畅所欲言,商量怎么跟恒业讨价还价。 容少宸看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心想这些人要是知道恒钧烨提出的条件,八成又要集体疯魔一场。 他还是像以前那样冷峻优雅,不苟言笑,但是所有人都看出容总跟以前不一样了,变得更有人气更鲜活,整个人柔和温润了许多,眼中甚至有了笑意,不再让人一靠近就战战兢兢如临大敌了。 背负着大家共同的疑惑,陈意兴小心翼翼地试探:“容总今天心情很好?” 以前他对这些废话都不理会的,这次破天荒地“嗯”了一声,一个短短的音节让久经沙场的高管们险些泪流满面——天啊他们老板原来真的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设定精密的机器人以后妹子们在茶水间摸鱼的时候终于不用再为老板每天喝汽油还是喝柴油争论不休了…… 眼看大家又开始想入非非,何主管以女性特有的敏锐直觉作出判断:“容总这是恋爱了吧?被爱情滋润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然后他们就看到他们那个泰山崩于眼前都不动声色的霸道总裁竟然面露尴尬之色,还欲盖弥彰地摆摆手:“行了,散会吧。” 他又不可避免地想到某些场景,例如这两天他是怎么里里外外地让人滋润了个透的。 必须尽快找恒钧烨谈谈了,他简直像中了毒一样变得越来越奇怪,跟以往判若两人,完全不像他自己了。 作者有话说: 后面全是糖糖糖糖糖,可惜交通管制不能开车否则就是各种play了,为夫夫俩掬一把不真诚的同情泪(新远:我不是爸爸心爱的小公主了?容:爸爸有了心爱的小王子。恒:今晚我还跪着搞好不好?容:不好!) 第27章 回到容城已经快中午了,他一直在想的那个人正窝在会客处的沙发上,伸开一双长腿百无聊赖地晃悠。 恒钧烨不爱穿正装,今天来找他就是一身简单的亨利衫牛仔裤,薄软的棉质布料隐约勾勒出结实的胸肌和不带丝毫赘肉的腰腹,手臂肌肉随着他端茶杯的动作微微隆起,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让容少宸一眼扫过去,没来由地口干舌燥。 他真是越来越不对劲了,容少宸脸颊发热,把不速之客带回自己办公室,然后顺理成章地被推抵在门背后。 “出去这么久,嘴唇都干了。”恒钧烨低喃着覆过来,“先给你解解渴。” 要命!容少宸被他强势霸道的气息笼罩住,一吻终了,整个人瘫在他臂弯里。 恒钧烨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低笑连连,搂着他不放。 “我想你了。”男人像大型犬一样黏人,还用鼻头蹭他的脸,只差没伸出舌头舔一舔了。 “一上午而已,有什么好想的?”容少宸话说得薄情,人却软绵绵地腻在他怀里,又暖又多情。 他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明明十年都这么无欲无求地过来了,怎么一朝复合,就像天雷勾动地火,痴迷得一发不可收拾,心痒难耐地渴求他的气味、温度和触摸,简直像上了瘾,仅仅一个拥抱都能让他亢奋得浑身发抖。 一向自律甚严的容少宸下意识地抵触这种反常的失控感,又情不自禁地沉迷于彼此之间强烈的化学反应中,甚至想放弃理性,任由本能主导一切。 怪不得历史上那么多皇帝重色思倾国,他竟然也能体会到这种被迷昏了头只想恣意妄为放飞自我的感觉。 “我都旷了十年了,多想想有什么关系?”恒钧烨理直气壮地赖着他,接近一米九的壮汉撒娇让人酸爽无比,容少宸总算追回几分理智,瞪起眼睛推他:“我要上班,你捣什么乱?” “都中午了还上什么班?”恒钧烨蛮不讲理地拉着他往外走,“工作狂,吃饭去。” 工作狂的秘书习惯中午给老板订餐,这次还没来得及点菜就看到容总被恒业的死对头一阵风似地裹挟出去,正要叫保安来护驾,却震惊地发现自家老板不仅面无怒色,还带着点无奈的纵容和温柔的宠溺,吓得她差点把电话摔出去。 嗨呀!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冰山融化,真是好看得让人肝颤!大佬的春天来了吗?还是他终于意识到把一张绝世神颜板成死人脸是多么暴殄天物啦? 恒钧烨订了富春楼的包间,根据艾玛的情报容总喜欢这家的煲汤,恒钧烨大手一挥,先来个杜仲猪腰汤,给他劳累过度的宝贝媳妇好好补一补,还有什么养血补肾的菜劳烦服务员再推荐几个呗! 容少宸尴尬得想用菜单拍死这货,胡乱点了几个菜,打发走服务员之后他坐直身体,一本正经地说:“房事节制些,比喝什么补汤都有用。” 他们之间跟火星撞地球一样,撞得太猛烧得太凶,让过惯了清淡生活的容少宸一下子难以适应,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突然变得异常焦灼的身心,也许该适度降降温,让他能够及时收紧缰绳,把野马一样飞奔到天边的自控力拴回来。 恒钧烨可以对他千依百顺,唯独不能答应这个,当下把眼一瞪,凶气十足:“你想都别想,我可是有十年的债要找你收呢!” 容少宸哪能一再被他捏住脉门?这两天虽然被灌多了迷魂汤但也没忘记十年前那段情是为什么夭折的——即使现在旧情复燃,某人也休想蒙混过关。 “你哪来的脸跟我要债?”他抄着手靠向椅背,语气微嘲:“当年想结婚生子的可不是我。” 这一锤正中要害,捶得他五脏六腑无一不痛,恒钧烨捂着心口“嘶”了一声,觉得自己真是活该被怼——怎么忘了翻旧账者人恒翻之? “我那时候年少无知……”霸道总裁能屈能伸,一秒认怂,“三观也有点问题,没什么本事脾气还糟糕……哎总之一无是处。”连分手炮都没打好,扼腕啊! “不过我马上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痛改前非。”他没好意思说是林女士一耳光抽醒了他,“你以前想要的我给不起,但是守住底线还是能做到的,你这么挑剔的人,我要是跟别人有了瓜葛,就算不涉及感情,你肯定也不会再要我了……” 当时放手是身不由己,但是他一辈子都不会放弃。 恒钧烨后来也换位思考过,如果想结婚生孩子的是容少宸怎么办,结果发现每一次假想都是对自己脑细胞的残忍虐杀,脑补的每一帧画面都让他暴躁得想提刀砍人! 翻旧账翻得包间里一片愁云惨雾,恒钧烨像犯了错误的大型宠物一样眼巴巴地看着主人,满脸“求宽恕求拥抱求摸摸头”的表情——恒业搅风搅雨叱咤风云的禽兽总裁为爱伏低做小,甘之如饴地当一个惧内的铁血真汉子。 容少宸早被他这可怜兮兮的模样磨软了心肠,有心哄哄他,想起前尘过往又觉得着实可恨,干脆把他晾到一边,接着反省吧! 好在服务员及时敲门上菜,让恒钧烨下了台阶,赔着笑给太太盛汤添菜,借机转移话题:“你拉个知情人名单给我,我让秦东明天一上班就向证监会报备,没意外的话恒业周五停牌发公告。” 这么快!容少宸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抬眼看他——比起申宇之前推三阻四欲迎还拒,恒钧烨这样争分夺秒雷厉风行的简直是业内一股清流,连容少宸这样严肃刻板的人都想给他吹个彩虹屁。 “夜长梦多。”恒钧烨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怕到嘴的肥肉飞掉。” 容少宸放下筷子,给自己倒了杯果汁,眼中含笑,淡淡地说:“飞不掉的,新远是你的了。” 我也是你的了。 他以果汁代酒,朝对方举了举杯,“新远必不负你一番厚意。” 我也不负。 眼波交会间暗潮涌动,容少宸心中一片酸软,微微叹了口气,不知道对方能不能领会到他这笨拙的、隐晦的暗示,读懂他波澜不惊的表相之下秘而不宣的情意绵绵。 恒钧烨读懂了,以一个欣喜若狂的吻,不留余地地侵占了他的羞涩与骄矜,急切而热烈,激动得差点擦枪走火。 作者有话说: 开隐车配合dirtytalk真的特别有意思!看我真诚的双眼!明天没有掉落,祝宝宝们节日快乐!(恒:我要收债!容:滚。恒:那我要交租。容:……你交吧。) 第28章 一顿饭没吃完,新远小公主就改姓恒了,容少宸放下一桩心事,又问起另一个姓恒的小朋友:“下班之后我想去看看杰森,方便吗?” 他这客客气气的腔调让恒钧烨不满了,轻哼道:“咱们都老夫老妻了,看自己儿子有什么不方便?” 假装没听见那四个字,容少宸皱眉,问:“令尊令堂还没见过杰森?” 以常理来推断,如果杰森的身世捂不住了,恒家二老肯定是跳脚跳得最高的。 恒钧烨笑得有点坏,满不在乎地挥挥手:“会见到的,杰森不可能在家里藏一辈子,他可是要接我班的人。” 林女士他没接触过,不过恒应征八成会被自家不肖子气死,容少宸想起十年前发给自己的录音,觉得恒家父子俩都有股子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倔性,而恒钧烨绝对青出于蓝。 “好吧。”他相信这个手段百出的家伙最终会让恒老头无奈妥协,恒钧烨想要的东西,还真没有得不到的。 “我找你也是想谈这个。”恒钧烨收起戏谑的神色,一本正经地说:“杰森该上学了,我不想让他去寄宿学校,小孩子嘛最好还是多享受一下亲人的陪伴,但是我有时候忙于工作,只能把他交给保姆,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一向强势霸道的人竟然会说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容少宸眼角微挑,好气又好笑的瞪他,听他继续鬼扯。 恒钧烨就厚着脸皮往下掰:“我在市区有几处房产,你挑个喜欢的地方,就收拾收拾搬过来吧,毕竟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育儿专家可说了,夫妻恩爱有助于小孩性格养成。” 说白了就是想同居,偏打着养娃的幌子,让人嗤之以鼻,容少宸自顾自地吃菜,眼角余光扫过去一眼:“说实话。” 恒钧烨的脸皮百炼成钢,被拆穿了就放弃曲线救国那一套:“实话当然是我需要你,一秒钟也不想离开你,想给你沏茶烧饭暖被窝,宠你照顾你,让你浑身上下都舒服得忘了今夕是何年。” 低哑醇厚的嗓音慢条斯理地撩拨着他,撩得他心猿意马,几乎要迫不及待地点头答应,容少宸低吟一声,把玻璃杯贴在脑门上,用冰凉的果汁给自己降温。 必须给这段关系踩踩刹车,不然恒钧烨绝对一路飙上近月轨道——那种让人不舒服的失控感又来了,他刻意避开对方炽热的眼神,轻声说:“再等等吧。” 恒钧烨没想到会被拒绝,他们彼此相爱毋庸置疑,连共同育儿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都祭出来了,他板上钉钉的宝贝太太竟然不想跟他朝夕相处? 气氛马上僵滞下来,恒钧烨长手一伸揽住他的腰,深棕色的眼眸山雨欲来:“给我一个理由。” 坦露心迹不是件容易事,何况自己也没厘清这一团乱麻,容少宸偏过脸来看他,不期然被男人眼中的痛楚和失落攫取了心神。 “我愿意等,只要你给我一个理由。”他的态度温柔而坚定,已经习惯了妥协,却不肯再把时光虚耗在无望的等待中。 容少宸无法抗拒这样的柔情蜜意,只好把自己内心深处的忐忑一点点摊晒出来—— “我想慢一点,毕竟十年没见,磨合一下比较好。像现在这样……我总是觉得不太习惯,钧烨,我希望你能理解。” 十年前的那一次,或许就是因为进展太快,随心所欲不管不顾,最终让那段关系完全失控,烙成彼此心中最深最痛的伤口。 如果他们当时都成熟一些,是不是就能避开那个雪崩一样的结局? 世事不能重来,十年前的错误还可以推给年少轻狂,十年后岂能重蹈覆辙?他们都该学着去小心地呵护一段感情了。 恒钧烨沉默了片刻,紧紧抱住他,发出一声沉痛的喟叹:“我当时怎么会放你走的……” 他还是后悔了,他的少年在十年前经历了那么惨痛的教训,早把一颗心封冻在遥不可及的云端,现在让人家一下子变得热情如火,谁有可能做得到? 这些年来他每天都能探听到对方的一举一动,亲近得仿佛从未离开,但容少宸不同,于他而言,自己只是个回忆中的模糊影像,分手即成陌路,早被他硬生生地从心里剜去了。 十年之后重逢,他和空降兵也没什么区别,有什么资格理直气壮地攻城掠地呢? 十年情感空白,陌生一如过客,容少宸面对自己这狂浪的征伐,会不知所措那简直太正常了,只有他知道他的宝贝儿坚硬冰冷的外壳下是多么柔软温暖的赤子之心。 所幸他还爱着他,恒钧烨几乎热泪盈眶,感谢上苍,经历了那么多伤痛和离别,他依然爱着他。 恒钧烨把头抵在他颈窝里,觉得自己真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 他可以倚仗这份爱强势地征服他,用最狂野的拥抱和最紧密的结合来压下他心中的不安,但恒钧烨不敢去赌,害怕被掩盖下去的问题会在不知不觉中溃烂发炎,最终变成致命的隐患。 千辛万苦追回来的爱人,哪舍得去征服?守护还来不及。 九九八十一难都扛过去了,没想到问题出现在容少宸这里,这算婚前恐惧症吗?幸好他愿意把心里的困惑讲出来,让自己有机会把这颗战栗不已的心掬在手里小心疼宠。 “不逼你了,我会等你。”他郑重承诺,慢慢来就慢慢来吧,他会用尽一切温柔热情填满容少宸心中十年的缺口,消弥他所有的顾虑,引导他真正接纳自己,直到心无芥蒂地天长地久。 容少宸轻轻松了口气,眉眼舒展,拍拍他的后背,咕哝道:“你真好。” 不要给老子发好人卡!大型犬把耳朵支楞起来,打蛇随棒上:“我这么好,有没有奖励?” 容少宸捏住他的脸,挑眉问:“你想要什么?” 明知故问!恒钧烨哀怨地瞪了他一眼,开始给自己讨福利:“不愿意同居就先不同居,只要你心情好的时肯赏我一炮,我就心满意足了……” 气氛这么好偏偏乱开黄腔大煞风景,有些人真是不能惯,越惯越混蛋。容少宸脸颊泛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他的坏小子还要缠磨个没完:“宝贝儿,我就不信你不想,你这么爱我,忍心让我看得见吃不着?” 容少宸被他磨得无言以对,这么多年把私人情感束之高阁,他甚至都忘了身心契合的感觉有多么美好,现在一朝解禁,无穷的欲/念山呼海啸一样席卷而来,让他措手不及,心神俱失。 既不可救药地渴望着,又下意识地想要保持距离,这矛盾的心情让他坐立难安。 他不以七情六欲为耻,可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放这几乎将他没顶的汹涌情/潮,容少宸思来想去,只能给出一个模楞两可的答案:“顺其自然吧。” 然后又宠又无奈地笑骂了一句:“你这个坏小子!” 恒钧烨低声笑,把人抱得更紧,思路早跳到什么时候准备烛光晚餐和玫瑰花床上去了。 坏小子就坏小子,反正你就爱坏小子!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觉得从俩人又腻歪到一起就可以完结了诶,作为一个七万死的短小鬼我为什么要继续苟下去……(恒:前面全踏马是回忆,后面还不给老子开车,辣鸡作者要你何用?容: 我想磨合。恒:我想磨。) 第29章 下午容少宸把要紧的事处理了一下,提前下班,经过玩具店给杰森买了个电动挖掘机,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到砻玺山。 这种畅快愉悦的感觉好像很久都没有体会过了,又新鲜又美妙,像阳光雨露一样滋润着他干涸的身心,让容少宸突然觉得过去那十年活得就像个机器人,没滋没味没情趣,还自以为高效严谨有原则,整天板着脸活像个债主,怪不得从董事到打杂谁见了他都想躲,连他亲弟弟见他都像老鼠见了猫。 “爸爸!”杰森像一颗小炮弹一样冲下楼梯,小脸通红,大眼睛闪闪发亮地盯着他手里的玩具,“是给我的吗?” “给你的。”容少宸有些笨拙地抱起杰森,眉眼含笑,学恒钧烨那样把他掂了掂,惹得小朋友兴奋地尖叫,“啪叽”一口亲在他脸上。 容少宸觉得心都让他亲化了,天知道他对容家那群小辈向来漠不关心,年节只用红包打发,更过分的是他连自己有几个侄子都记不清,对小孩的感觉只有一个字“烦”,小朋友们也没人敢往他跟前凑——有亲戚在背后嘀咕容少宸六亲不认,还真没怎么冤枉他。 直到他亲生儿子横空出世,才让他态度完全逆转,容少宸第一次意识到小孩子还可以这么可爱,简直怎么宠也宠不够。 就算去掉亲爹滤镜,杰森也是个特别招人喜欢的小孩,在外人面前乖巧沉静,熟了之后就流露出孩童本性,活泼好动又黏人,调皮却不至于顽劣,时常冒出个鬼点子吸引大人的关注。 长得像他,性格却受恒钧烨影响更多一些,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孩子也算他们……爱的结晶? 小家伙平时一定很寂寞,跟保姆和家教没什么共同语言,与同年龄的小朋友也玩不到一起,所以一有机会就黏着他这个空降的亲爹不放,父子感情迅速升温。 对容少宸来说这是个新奇的体验,也是个前所未有的重大挑战——威风八面的霸道总裁要收起一身锐利强势,好好学习怎么当一个合格的爸爸。 陪伴、教导、玩耍……他勉强做到了第三个,当爹之路任重道远,然而他乐在其中。 杰森对爸爸带来的挖掘机爱不释手,尽管他的游戏室里有一大柜子各种工程车,对新玩具还是无法抗拒。 父子俩席地而坐,用挖掘机和铲车搬运一大堆太空沙,杰森遥控指挥挖掘机很熟练,还时不时炫个技,容少宸童年几乎没什么玩乐,一开始有点生疏,上手之后很快玩上瘾了,两个人把太空沙搬来搬去,玩得不亦乐乎。 恒钧烨下班回来就看到这一幕,当下舍不得走了,倚靠在门边看得目不转睛。 金灿灿的夕阳晚照透过落地窗洒在他们身上,晕出温暖的柔光,细小的微尘在光芒中飞舞,容少宸的外套和领带早扔到一边,衬衫松开领扣,袖子卷到手肘,唇角带笑,眼眸清澈而明亮。 这是他一生所见最美好的画面。 也是他一生所有最珍贵的馈赠。 从相遇开始,他微不足道的存在就有了意义,空虚寂寥的灵魂产生温度,生命越来越厚重,越来越宝贵,年少时候逞凶斗狠的小霸王早已脱胎换骨,他会妥善保管自己的人生,做心爱之人最坚硬的铠甲。 一大一小玩得投入,都没发现他杵在这儿当门神,杰森更是趁机跟他亲爹撒娇:“爸爸,我可以吃一块巧克力吗?” 被哄得骨头轻飘飘的新手爸爸忙不迭地点头答应,这就起身要去给他拿,结果迎面撞到恒钧烨不赞同的眼神,一下子尬在原地,破天荒地开始心虚。 杰森也发现了他那个有原则又不好哄的爹,跳起来往门口冲:“爹地回来啦!” 恒钧烨揉揉他的脑袋,笑着说:“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杰森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了,留下他两个爹大眼瞪小眼。 恒钧烨视线下移,扫过他锁骨上点点红痕,忍不住上前给他把扣子系好——再看下去,他们谁也别想下楼了。 容少宸有些懊恼,即使没养过小孩也能隐约感觉到他好像犯了育儿大忌——绕过监管给小朋友暗渡陈仓。 好在恒钧烨没让他尴尬太久,就是声音里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只能给一小块!” 容少宸惊讶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问:爹地,你的原则呢? 原则个屁,都喂狗了!恒钧烨一把揽过他,头一低,一脸虚张声势的凶巴巴:“你们都是我的嫩祖宗!” 惹不起惹不起,除了拼命宠,一点办法也没有。 吃过饭,杰森的钢琴老师来给他上课,小家伙一步三回头地往楼梯那边蹭,没想到他爸爸面无表情地走到零食柜前,挑来挑去拈起最小的一块巧克力朝他招手。 杰森喜出望外,一蹦三跳地跑过来,结果他爸剥开锡纸递到他嘴边让他咬了一口,然后面不改色地把剩下的塞到自己嘴里。 杰森觉得这个世界对小孩子太不友好了! 看着儿子乖乖上楼练琴,容少宸觉得他好像在育儿方面摸到一点门道了。 “放心吧,你不会宠坏他的。”恒钧烨忍不住呵呵直笑,拉着他到草坪上晒月亮,顺便索要了个巧克力味的吻。 容少宸晕陶陶地看着他,听到楼上响起断断续续的琴声,没来由地冒了一句:“杰森不适合寄宿学校。” 杰森在保姆和家教面前彬彬有礼、冷淡疏离,是因为这些年跟着恒钧烨留居海外,自打记事起就是铁打的爹地流水的保姆,磨出他超乎同龄人的早熟,只有在至亲至近的人身边,才做回一个六岁的孩子,把属于孩童的天真顽皮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种被迫成长的孩子总是让人心疼,如果可能,他希望杰森慢慢长大,把小孩子所有童年的乐趣一一品尝,不需要小小年纪就那么懂事,哪怕顽劣些也无妨,反正他的爸爸们都会张开双臂宠他包容他。 他已经缺席了孩子的幼年,不想再错过孩子的童年。 “你小时候是不是上的寄宿学校?”恒钧烨脑补了一下童年的容少宸背着小书包上学的样子,想想都觉得萌到肝颤。 容少宸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是自己要求的。” “为什么?”恒钧烨吃了一惊,哪有小孩子主动去上寄宿学校的? 容少宸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被缠磨狠了才不情不愿地告诉他原因:少铭年纪小,少屿刚出生,两个熊孩子凑到一起就哭闹,让他烦不胜烦,他爸妈还一天到晚耳提面命“你是大哥要照顾两个弟弟呦”,于是容少宸就迎来了他的第一波叛逆期,申请了个寄宿学校溜之乎也,眼不见心不烦。 当时他爹妈简直痛心疾首,想不通怎么养出这么个没有兄弟爱的怪胎,他爸怎么说他来着?小小年纪就铁石心肠。 恒钧烨被他的童年秘辛萌得哈哈大笑,忍不住把人捂到怀里好一通揉搓,直揉出一串恼火的抗议才意犹未尽地放开。 “你哪里铁石心肠?明明最心软了。”头抵着头,气息交融,花前月下气氛绝佳,应该说点甜言蜜语,奈何恒公子的情话和他本人一样奇葩—— “何止是心软,还有一个地方也特别软。” 容少宸连叹气都省了,一把推开这个臭流氓:“我回去了,再见。” 作者有话说: (容:爹地,你的原则呢?恒:你再叫一声试试。) 第30章 一回家正撞到容少铭正试图翻阳台,让他嘴角直抽,二话不说把他家二少从墙上撕下来。 他弟一脸苦相朝他直拱手,哀求道:“老爸老妈正在等我自投罗网,大哥你行行好,放我一马吧。” 看你这点出息!容少宸罩着他穿越火线,一路送上楼,让等着炮轰二少爷的容家爸妈直接偃旗息鼓。 家里就没一个省心的,爸妈知道少铭跟大学男同学谈恋爱尚且如临大敌,要是知道自己跟儿媳妇的哥哥暗通款曲,不知道要吞几斤速效救心丸。 不过比较起来还是二少艰难一点,没能力没魄力还没眼力的三无菜狗子,活该被爸妈揉圆搓扁。 本着同道中人守望相助的精神,容少宸决定对他弟好一点,毕竟还要靠他趟过这片地雷阵,温水煮青蛙一样让他们爸妈一点一点退让到观众席上去,别再插手他们的私生活。 他弟这次死里逃生,腆着脸提要求:“我想搬出去住。” 和男朋友同居?想得美,你走了谁吸引爸妈的火力? 容少宸想也没想就打了回票,本来对利用弟弟扛雷还有点于心不忍,后来一想他每个月给他弟的零花钱都够包养个小明星了,那点兄弟爱马上靠边站——养弟千日,用弟一时,就算少铭知道了原委,相信他也不敢抱怨。 等他和恒钧烨磨合期结束,容少宸就能腾出精力跟爸妈扯皮,到时候少铭想跟男朋友共效于飞他不仅不会阻拦,还会包个红包庆祝他家二少有人接收。 几句话忽悠得他弟热血沸腾甘当肉盾,容少宸赏了他一个“乖”字,心满意足地回房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跟恒钧烨厮混的原因,自己好像也有点脸厚心黑了…… 陈意兴是个有胆识有勇气的暴躁中年,否则四年前也不会毅然辞去年薪百万的工作跟着容少宸创立新远了。 如今四年过去,新远给他的回报远超预期,让他无比庆幸当初的决断。 然而今天跟恒业初步接触,听到恒总的并购条件之后,陈意兴还是觉得自己的三观需要重组了。 这不是远超预期,这是白日做梦啊!神他妈自行评估资产!增发不低于30%!独立核算!不派驻高管! 一串馅饼把陈意兴砸得晕头转向,恨不得捏捏大腿确定自己没在发梦,对初次见面的恒钧烨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就算他是大老板传说中的死对头,也挡不住陈总内心激情澎湃恨不得把对方从颜值到能力通通吹爆。 两腿发颤地走出容城大楼,陈意兴一上车就打电话向大老板汇报,同时没忘了表达自己的疑惑:“容总,这么大个馅饼我怕新远接不住啊!恒业又不是亲爹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会不会背后有诈?” 这条件好到什么地步,新远小公主出嫁可以敲一大笔彩礼不说,进门就能分家产还不用看婆家脸色更不用履行夫妻义务平时自由自在想怎么浪就怎么浪,简直让人听听都觉得爽得要上天。 “不会。”大老板清朗温润的声音波澜不惊,“他给的你就接着,不用疑神疑鬼。”恒总不是亲爹胜似亲爹,就差没掏心掏肝了,要是听见被人当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还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 陈意兴吃了定心丸,更是热血沸腾,饭局已经不够规格了,他干脆包下温泉度假山庄,邀请两家公司高管周五一下班就集合过去吃喝玩乐泡温泉,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中把友谊之花开遍。 容少宸一向不参与这种活动,他们容城一年两次团建他都不去,这次陈意兴也不敢指望他会捧场,例行公事给冰山老板打了个电话,没想到人家犹豫了一下,竟然答应了。 大老板确实不一样了,陈意兴心情愉悦,觉得两位霸总也不像传言中那样一山难容二虎嘛,恒总还特意提出把他安排在容总隔壁方便联络感情呢! 钢铁直男陈意兴不疑有他,直接把顶层两间套房划给两位大佬,双方高管们在欢欣雀跃中迎来了周末。 周五,恒业停牌并发布重组公告,新远正式花落恒家,跌破了一堆媒体的眼镜。 之前早有小道消息传新远要借壳上市,没想到人家一玩就玩这么大,何况容少宸和恒钧烨不是一向王不见王吗?怎么突然说重组就重组啦?姻亲关系真的这么好用? 记者们纷纷联系两边公司高管试图挖点内部消息,谁知道大家一下班就呼朋友引伴驱车去度假,外面的电话一个也不接。 容少宸看到房间分配的时候眉毛挑了一下,直觉恒钧烨会借机作妖,果然如他所料,聚餐的时候对方眼神露骨得让他产生了自己变成一只龙虾的错觉,食不下咽地吃完饭,后续活动一律不参加,容少宸直接回房休息,反正大家都习惯了他这独来独往的作派,谁也没怀疑什么,更没胆子跟上去拍总裁马屁。 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容少宸放松身体泡在按摩浴缸里,淡淡的硫磺味儿让他鼻腔发痒,身上的痕迹淡得几乎看不见,心中的邪念却越来越浓。 这几天他每天下班都会去看杰森,陪儿子玩一会儿,然后在恒钧烨越来越不满的眼光中告辞离开。 理由也无懈可击:“明天还要上班。” 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周末了,那人会安分守己才见鬼了!容少宸想起自己上个周末是怎么在疾风骤雨中苦苦挣扎,就觉得某些难以启齿的部位又开始隐隐作痛。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把自己泡得热腾腾,容少宸擦干头发,披着浴袍坐在沙发上看外面灯火辉映的夜景。 敲门声突然响起,让人心跳加速,容少宸打开房门,对上那双灼热的深棕色眼眸,男人带着慵懒的笑意立在他门前,嗓音沙哑撩人—— “明天不用上班吧?” 门一关,强健的手臂圈环住他,衣带散开,肌肤滚烫,容少宸半仰着头,眼神迷离如醉,低喃道:“后天也不用上班。” 作者有话说: (少铭:我拿你当亲哥,你拿我当表弟!容:二少拿错剧本了。)from白夜追凶,啊啊啊白夜2啥时候放映啊那个剧照怪让人上头的 第31章 “刚才去安排了点余兴节目,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恒钧烨撑起上身,笑吟吟地看着他,“没想到你给我的惊喜更多。” 容少宸把脑袋往枕头里一埋,开始装死。 本来以为他是因为欲求不满才乱开黄腔,没想到这家伙办事的时候嘴上依旧不饶人,还非逼着人回应——容少宸一点也不想回忆刚才狂乱中自己说了多少寡廉鲜耻的话。 恒钧烨被他羞窘的样子逗得直笑,硬把他挖出来,说:“怎么还跟以前一样,一害臊就缩起来当鸵鸟。” 容少宸拨拉开他的手,起身要去洗澡,恒钧烨一把按住他,眼神不怀好意:“你不会以为一次就完事了吧?” 他也觉得这不是恒钧烨的风格,却心存侥幸地试图抢救一下对方泯灭的良知:“明天还有集体活动,你……” “我知道。”恒钧烨叹了口气打断他的话,“要不是还得顾着那群小崽子,我连房门都不想出。” 小崽子?哪个年纪都比你大好吗! “不过集体活动我们也可以不参加呀!”他那颗顽石一样的脑袋丝毫不肯动摇,“两个人的活动更有意思,你觉得呢宝贝儿?” 上挑的尾音勾得人浑身酸软,这么撩人谁顶得住?容少宸吞咽了一下,眼角微挑,似嗔似恼地瞪他:“要是把时间都花在耍嘴皮子上,那就太有意思了。” 哎呦!他的禁欲系贵公子有点心痒难耐了!恒钧烨哈哈一笑,看了看时间,调侃道:“宝贝儿别急,主菜这就上了。” 容少宸循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夜空中突然升起一枚照明弹,像开启一场序幕,绵延不绝的礼花弹呼啸而起,绽开满天烟火,流光溢彩,富丽纷繁,如梦似幻,炫花了人眼。 容少宸愣住了,没想到他安排的余兴节目这么精彩。 呆怔中又有些许感动,大概只有恒钧烨知道整天黑白灰不离身的容少宸其实对这些缤纷多彩的画面情有独钟。 恒钧烨翻了个身,手肘支在他枕边,眼中一往情深:“所有你喜欢的东西,我都会捧到你面前。” 容少宸动情地抬头亲吻他,低声说:“还有我喜欢的事。” 恒钧烨眸色渐深,缓缓地沉下腰。 在盛大璀璨的烟火照映下,他们纠缠到一起,做了很多两个人都喜欢的事。 容少宸觉得自己的周一综合症更加严重了,连开晨会的时候都忍不住想打哈欠。 艾玛察言观色,及时递上一杯浓缩咖啡,没让她的工作狂老板晚节不保。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相较而言他还能爬起来准时上班,实在是顽强不屈的钢铁意志。 好不容易熬到晨会结束,容少宸在咖啡加持下仍然困得两眼泛泪光,回到办公室直接把公事一推,窝进旁边的专用休息室补觉。 “攒了一个星期的量,你就笑纳了吧。”那个始作俑者一边出清存货一边厚颜无耻振振有词,而他被怼得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要不是浑身脱力,从不服输的容大少险些拿床单当白旗高高举起。 就见高管们度完假一个个神清气爽红光满面,唯独他这个大老板脚步虚浮脸色灰败,一副被小妖精榨干的样子,幸好容总向来孤家寡人六根清净,才不至于让手下的人猜出一堆花边新闻,只当他是工作繁忙劳累过度——再出神入化的想象力也猜不到榨干大老板的正是他的昔日冤家对头今日合作伙伴。 不过也怨他自己,每次都被撩得五迷三道根本舍不得拒绝对方——容少宸深刻入骨地体会到无论多么清冷自律在情爱面前都压不住贪欢享乐的本能,所以被搞成这样纯属咎由自取。 简直像老房子着火,年纪越大越荒唐,容少宸把头扎到枕头里,身体很累心更累。 如何发展营养均衡的夫夫生活而不是饥一顿饱一顿,成了目前摆在他面前的大问题。 就在他神游天外到快睡着的时候,手机响起微信提示音,容少宸迷迷瞪瞪地捞过手机一看,是恒钧烨发来的。 该给杰森办入学手续了,劳驾爸爸先给他挑个学校。 附带一张表格,罗列了本市所有重点小学以及学校附近的房产,还有几处做了重点标记,暗示他优先考虑。 容少宸就真像个为子女教育操碎了心的普通爸爸一样垂死病中惊坐起,拖着一身酸痛去给他儿子挑学校。 同时给他们一家三口挑个新家。 艾玛进来送资料的时候看到她老板正襟危坐,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还时不时在纸上记录几笔,表情严肃得好像在处理军国大事,唬得艾玛脚尖踮起,走路都不敢出声。 走近了才发现她老板赫然上班时间摸鱼,纸上画了一张草图,上面是排列整齐的小学校优缺点对照表。 就跟何主管给儿子挑学校的架势一模一样,师资要强环境要好,老师要严格还得有爱心,作业别太多但是也不能放牛吃草……林林总总让她这个单身狗由衷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 没想到他们这个高高在上的小仙男老板下凡之后也免不了浓浓的人间烟火气,看他列的那些信息吧,否决掉某个名牌小学的理由直接是:教学区花草太多容易引起过敏。 她忍住笑,伸手在纸面上点了点,提醒道:“这个学校学生餐今年抽检出大肠杆菌。” 容少宸眉头一皱,把那所学校划掉,然后抬头看着她,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艾玛只好继续八卦—— “这个学校本来不错,但是这两年隔壁的公园变成网红景点所以每天早晨路都很堵。” 划掉。 “这个学校老师要求小朋友填报家庭固定资产,上个月才被家长曝光。” 划掉。 “这个学校作业特别多。” 划掉。 “这个学校基本不留作业。” 划掉。 …… 七划八划,最后只剩下三家挑不出什么毛病,三选一就容易多了,容少宸大笔一挥,圈中距离两家公司都不远的那所小学,赶紧把结果发送给恒钧烨,大功告成。 然后夸奖了一下他的大秘:“你掌握的信息不输给任何一个资深房产经纪人了。” “不敢当不敢当。”艾玛打个哈哈,没敢说你那个禽兽老公为了同你共筑爱巢这几年逼着人家跑遍了S市重点学区各大楼盘,防晒霜都用掉好几公斤。 作者有话说: 简直用尽洪荒之力在被锁的边缘试探,不要再说没有车!(恒:昔日冤家对头,今日合作伙伴,妙啊。容:不开黄腔能死?) 第32章 爸爸心有灵犀,选中的正好也是爹地最喜欢的那一处——公园旁边一片独栋别墅区,离市中心不远又紧邻快速路出行方便,业主非富即贵,社区门禁森严,私密性极佳。 恒钧烨出国没多久就开始陆续置产,所有房产都是装修好设施齐全可以直接拎包入住的,当下收拾收拾带着儿子搬家,连同他雪藏在砻玺山车库里那辆充满回忆的悍马。 新家地下室辟出一间酒窖,收藏恒钧烨历年搜罗来的各种佳酿,容少宸过来给他暖房的时候参观到这里,明显眼睛一亮。 奈何他酒量不行,眼睛再亮也没用。 “喝了酒就不能开车了。”恒钧烨故意招逗他,“别想我会送你回去。” 明天还要上班,容少宸也不想把暖房变成暖床,只好悻悻地望酒兴叹,满脑子算计着周末一定早点下班过来喝个够。 结果周末他没来成,因为恒钧烨带着杰森去拜访他爹,成功把老头气到住院了。 林女士早被他打了预防针,所以见到杰森的时候不太震惊就是有点五味杂陈——儿子要变成恒应征那样见一个爱一个她固然愤懑,可以路子完全相反一生只爱一个连孩子都给人家养了她又觉得有点吃亏。 不过杰森真是漂亮伶俐又可爱,几下俘获了她这个孤单老阿姨的心,稚嫩童声喊句“奶奶好”让林女士心都酥了,伸手把孩子抱过来捏脸揉脑袋,加上恒钧烨劝哄说不管杰森是谁的种总归都是他儿子,容少宸基因着实不错说不定以后还能赏光给杰森添个弟弟妹妹什么的。 林女士彻底服气了,再一想就算逼着儿子娶老婆,就他那人憎狗嫌的性格也难保不会变成下一个段王爷,还是随便他爱怎么造人怎么造人吧,反正他当便宜爹也当得很开心,万一逼得太紧让她儿子狗急跳墙,可就不像十几岁那时候好收场了。 她这边消停了,恒老头气不过啊,他盼了六年的孙子竟然是别人的种,他这个冤孽儿子还疼得心肝宝贝似的,气得他当时就头晕目眩手脚发麻,幸好恒钧烨早有准备,订在紧临医院的茶楼见面,恒应征第一时间被拉进卒中中心,一番抢救之后基本无恙,挂着水躺在病床上还中气十足地骂儿子混帐王八蛋。 林女士见不得他在小孩面前发疯,直接把杰森带走了,留下混帐父子俩在病房里大眼瞪小眼。 恒老头骂累了,呼嗤呼嗤喘气,他儿子坐在床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让霸道了半辈子的恒应征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又恼火又无奈。 他总算知道这小子为啥对拿下容少宸那么胸有成竹了,把杰森这样的王炸一出,谁不得乖乖束手就擒? 恒应征喘匀了气,扎着针头的手还是气得直抖,颤巍巍地指着不肖子骂道:“你这个孽障,有什么脸见恒家的列祖列宗啊!” 原来他被这个混帐摆了一道,要股份给股份要职权给职权,甘愿退居二线就为了见孙子一面,叱咤半生最后竟然在自己儿子手上栽了跟头。 不肖子嗤笑一声,说:“几根死人骨头有什么好见的,爸要是不想认杰森,那好办,我们父子俩都可以入赘容家。” 恒应征险些又要背过气去,恍惚中仿佛又看到十年前那个桀骜不驯的叛逆少年,原来他儿子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服过软,只是把尖牙利爪都隐藏起来,待到根基稳健之后再给他反戈一击。 恒应征觉得养这个儿子他得短命十年,甚至后悔年轻时没让他那些小三小四生几个孩子来优胜劣汰,省得老了老了连个换牌的机会都没有。 恒钧烨安抚地拍拍老头的手背,站起身来拉开窗帘,任由温暖的阳光把眼眸染成琥珀色,轻声说:“我永远不会让你满意的,爸爸。如果没遇到他,我大概也只是个混黑道的纨绔子弟,要么混成大哥,要么沦为囚犯,遇到了他,爱上了他,才让我浪子回头,想要成为一个有担当、有能力的男人,我扛起恒业,不是为了列祖列宗,是为了能堂堂正正地与他并肩而立,守护他,支持他,供他驱策一生,我无怨无悔。” 他拼命让自己变得强大,只是为了能配得上他的少年,仅此而已。 他语气和缓轻柔又字字铿锵有力,诉说着不可撼动的坚定决心,让见识过大风大浪的恒应征都被震撼到无言以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恒家世代男丁都花心滥情怎么就养出恒钧烨这么个绝世情种。 恒老头像撒了气的皮球一样委顿在床上,又恼火又无奈,还恨得牙痒痒,简直一秒也不想看见这个孽种,直接挥挥手让他赶紧滚蛋。 他知道他最后还是会妥协,父子天敌,自古如此,长江后浪推前浪,哪有老子斗得过儿子的? 周末不用见面,容少宸暗暗松了口气,又有点怅然若失,然后暗骂自己有病,简直像中了毒一样,盼着那个坏小子给他及时又足量地送上解药。 十年不见,按理说应该慢慢磨合,缓缓靠近,结果一到周末就天雷勾动地火,身体食髓知味欲罢不能,心也越陷越深,在浓浓的思念与眷恋中无法自拔。 照这样下去,再过不了多久他就要按耐不住搬过去与恒钧烨夜夜笙歌了,想起还不死心想给他相亲的父母,容少宸就一阵一阵头疼。 老妈已经突袭他弟的公司跟他弟夫打过照面,火还差点烧到他身上,幸好容少宸发挥不沾锅精神一推四五六,顺便催他弟趁热打铁带弟夫见父母,先从地雷阵里蹚出一条路来再说——兄弟俩接连出柜总比兄弟俩同时出柜要好,馒头也要一个一个吃嘛! 在书房消磨到半夜,终于有点睡意,容少宸洗好澡爬上床,突然听到窗户响起笃笃笃的轻敲声,让他后背寒毛都竖了起来。 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惊喜,容少宸打开窗户,把那个不速之客迎进来,恼火地问:“花架都拆了,你怎么上来的?” “这点小事难不倒我。”恒钧烨厚着脸皮凑上来给他顺毛,在他耳边灌迷汤:“宝贝儿想我没?” 容少宸捏着他的下巴左看右看,又问:“你没遇到院子里的狗?”他弟养的圣伯纳见了外人挺凶的,怎么半夜有人爬墙连叫都没叫一声? “哦,遇到了,挺肥,我瞪它一眼它就缩回窝里去了。”他也有点意外,一脸凶相的大型犬一开始明显想扑他来着,结果动物本能还是让它缩卵保平安。 容少宸也无语了,怂人养怂狗,只会欺软怕硬。 “想我没?”那人还在缠他,显然想磨一磨、合一合,享受一下激情热辣的周末时光。 容少宸被他亲得分不清东南西北,手指欲迎还拒地扣住他作乱的手,气息湿热动情,喘道:“我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带着呢。”恒钧烨从口袋里摸出一管凝胶递给他,诱哄道:“宝贝儿,你的主场你自己来好不好?” 容少宸脸红得快烧起来了,一脚把他踹开,野兽不甘心地扑了上来,威胁道:“还是你想等我攒够两个星期的量再来给你充电?” 他顺手捞过床头的手机,拿手机充电线做了一个插拔的动作,十分猥琐,特别变态。 偏偏有人就吃这一套,容少宸不争气地塌下腰,又怕又期待地颤抖着拽住他的领口,眼中带着骄横的热切:“废什么话?现在充。” 作者有话说: 各种开车各种play有木有(容:说好的……慢慢来……恒:我本来也不是快枪手啊宝贝儿) 第33章 晚上被伺候得太爽,导致生物钟堪比列车时刻表的容少宸第二天睡过了头,更要命的是随风潜入夜的人还赖在他床上,兴致勃勃想要再来一发。 “你疯了!”容少宸压低嗓音,“我父母在家!” 说不定他弟也在家,那个懒骨头一向赖床到日上三竿——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让他们撞到自己和恒钧烨盖一床被子且只盖了一床被子,估计他父母就要进医院跟恒应征作伴了! “有点刺激。”恒钧烨不仅没收敛,还变本加厉地撩逗他,深棕色眼眸闪动着邪恶的笑意,眼看就要攻上本垒,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得容少宸身体一僵,像闭紧的蚌壳一样死活撬不开了。 “少宸,你醒了没?”门外响起他妈的声音,由于房间隔音良好,老太太传音要用喊的,于是更加使劲敲门,“怎么还不起床?身体不舒服吗?” 是太舒服了才会起不了床!容少宸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奸夫按进被子里,清清嗓子回了一句:“我没事,昨天睡晚了。” 奸夫脑袋拱到他腰上,抬头问:“你晚上锁门没?” 他哪知道会被夜袭!谁能想到提前锁门!不过他的房间也没人敢直接进来就是了——容少宸怒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低下头,开始对他趁火打劫。 这混蛋……容少宸压下一声惊喘,一手扯住他的头发,不知道该往下按还是往上拽。 “有什么事……我马上下楼……”他身体弓起,脑袋抵住床头,颈线绷出优美的弧度,声音几乎变了调。 “马上?”被窝里那个还能抽空吐个槽,让容少宸整个人变成一只烧熟的虾子,低喝道:“闭嘴!” “闭不上。”恒钧烨存心要气死他,而隔着一扇房门做坏事除了紧张得要命,竟然还带给他强烈浓稠的欢乐,感官在警醒和迷醉之间来回摆荡,简直要把人逼疯。 他妈不知道房间里正在发生多么大逆不道的事,还在门外兴高采烈:“也没什么事,就是一会儿我和你爸去参加个同学聚会,到时候谁家有漂亮小姑娘妈给你留意啊。” “嘶……”恒钧烨的狗牙突然磕了他一下,疼得他煞白了脸,再看对方一脸凶相地威胁着他的要害,容少宸担心再不把他妈打发走,他就要变成漂亮小姑娘了! “不用了,我还不想……”没等他安抚好底下那个,他妈就不依不饶地打断他:“你也老大不小了,不交女朋友怎么行?难道想当一辈子工作狂呀?工作狂也得结婚!等妈要来小姑娘的微信给你,你到时候主动一点,别板着个死人脸好像谁都欠你钱,听见没,儿子?” 她儿子被炸毛的野兽覆盖住,羞恼交加地低头一看,老大确实不小了。 预感到即将发生的事会让他完全失控,当务之急是把他妈哄走,容少宸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心惊肉跳地听着他妈脚步声远去,弦一松,整个人虚在那里。 听完全程的恒公子对他的回应很不满意,当下决定给自己受伤的心灵要点补偿,搞到满意为止,可怜的容大少前门拒虎后门迎狼,被迫继续赖床。 等恒钧烨鸣金收兵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容少宸只比尸体多口气,浑身上下像被压路机碾过,一肚子火气又不管饱,早饿得眼前发黑。 他开始认真地思考要不要给窗户加上防盗网,需要防的那个家伙还哼着歌把他挖出来清洗干净,一件一件套上衣衫。 很快两个人都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对视一眼,再齐齐看向一片狼藉的大床,恒钧烨自觉地撤下床单被单,确定容家就剩他们二人加一狗之后,出去找到洗衣机把胡天胡地的证据塞进去,还去厨房顺了牛奶和点心上楼给他家宝贝儿垫肚子。 “中午出去吃?”恒钧烨小心翼翼地看太座脸色,又变成百依百顺的惧内郎。 “不去。”容少宸扔给他两个字,小口小口地喝牛奶,嗓子有点疼,没力气骂人。 “那我去做饭?”恒钧烨装乖装得炉火纯青,好像上午把人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的不是他,表情可无辜了,“宫保虾球和茄汁小排好不好?” 他刚才看了一下,厨房里菜不多,不过肉奶蛋充裕,该好好给他媳妇补充点蛋白质了——从别处补的他又吸收不了。 都是他喜欢的酸甜口,让人听见就食欲大增,容少宸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又想起已经十年没吃过他做的饭了,眼神就带出点惆怅。 恒钧烨秒懂他的心情,见缝插针地蹭近了哄道:“你快些搬过来,我天天做饭给你吃。” 容少宸没说话,看表情有点纠结,恒钧烨看软的不行干脆来硬的,把脸一板,威胁道:“你再不搬出去,哪天有漂亮小姑娘被带到家里来,我看你怎么收场。” 容少宸恼了,微挑眼角瞪他:“还不滚?” 恒钧烨应了一声,颠颠地滚下楼去做饭。 王妈买菜归来,看见容三少的妻兄正在厨房里洗洗切切,她表情活像看见外星人。 “恒先生,哎呦快放下快放下!”她咋咋呼呼跑过去要抢恒公子手里的菜刀,“您是干大事业的人,哪能到厨房这种地方?” 喂饱太太才是头等大事!恒钧烨笑了笑,说:“放心吧,我厨艺还可以,你们大少可以作证。” 聊到容大少,王妈脸上一片慈爱温柔,爱屋及乌地看着他:“恒先生跟我们大少是好朋友呀?”以前这人来兴师问罪的时候她还觉得年轻人凶得要把人吃掉,怎么三少娶了人家妹妹,俩人关系倒好起来啦?啧啧,看这大老板窝在厨房洗手作羹汤的样子,还蛮有居家好男人的架势呢! “我们是吻颈之交。”恒钧烨耍了个滑头,利用谐音调戏一下容大少,反正王妈听不出来。 单纯的老妈子信以为真,一边给他打下手一边絮絮叨叨夸自家大少爷:“容总老是独来独往的,没见他带朋友回来过,恒先生多照应他。哎,外面都说容总不近人情,其实他心肠最好了,去年我家老头子脑袋里长了个瘤,容总出钱出力找专家,才保住老头子一条命,我要还钱他都不肯收,真是菩萨心肠……” 恒钧烨笑着附和:“是,他有多好,我都知道。” 容少宸休息够了,百无聊赖地晃悠下楼想看看男朋友在作什么妖,结果就看见铁血硬汉恒公子系着一言难尽的小碎花围裙熟练地掂勺,王妈在一边准备配菜,两个人相谈甚欢,不遗余力地猛吹他的彩虹屁。 简直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摆个佛龛就能直接供起来。 容少宸被吹捧得有点不好意思,停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们忙碌,心里柔软酸甜,百般熨帖。 恒钧烨承诺过会把他喜欢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现在他做到了,容少宸喜欢这样的场景,平淡温馨充满烟火气,几乎满足了所有他对家庭的憧憬。 何况他们还有一个儿子,承载了那么深重的爱意诞生,又将在双倍的珍爱与呵护中快乐地成长。 重逢之后,他带来太多惊喜与期待,强势而小心地消融坚冰重燃烈火,填平沟壑化作坦途,拔掉一路荆棘,挡去漫天风雨,让他可以忘却心中的忐忑,抛掉过往的伤痛,无所畏惧地踏上这条通往幸福的康庄大道。 分别十年,他差点忘了被爱的感觉有多么美好,相爱的感觉有多么美好。 幸好他回来了,百折不挠,历尽艰辛,紧紧地抓住了他,并让他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满足、最幸福的人。 该搬过去了,还等什么呢?何必让分离变成习惯,朝夕相伴,共度晨昏,才是他们相爱的最好方式,就算他还不习惯直白明显地示爱,也可以用行动告诉这个人——他多么爱他。 他正在感慨万千,厨房里饭菜已出锅,恒钧烨端着个大托盘出来,看到他就抬抬下巴招呼道:“快来帮忙端菜,王妈还给你做了鱼片粥和菜团子,我们上楼去吃。” 容少宸饥肠辘辘,一步也懒得挪,盯着热腾腾的饭菜双眼发直,推脱道:“我不在卧室吃东西。” 恒钧烨朝他龇了龇牙,明确表达他想过二人世界的意愿:“卧室怎么了,你也没少在床上吃东西啊!” 王妈一脸懵逼,容少宸抬头看向天花板,叹了口气,默默地把刚才那点感动都咽了回去。 跟恒钧烨这种人相处,佛都想打人。 作者有话说: 整个长假都在开车啊宝宝们!(恒:喂饱太太是头等大事。容:我谢谢你。王妈:突然觉得我在发光。) 第34章 最后还是拗不过他,容少宸一脸生无可恋地抄了两碗饭跟男朋友往楼上走——他就想好好吃顿饭,完全没心情给自己加什么饭后甜点。 恒钧烨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想歪了,嗤笑一声:“快把你脑袋里的不良思想丢掉,你老公也是要补充体力的好不好!” 容少宸不禁气结,就算嗓子疼也要喷死这个倒打一耙的狗东西,结果一张嘴被塞了个虾球,酸甜弹牙,把他一肚子火药都堵了回去。 算了算了,菜这么好吃,饶他一命,万一把人打死就再也吃不到了。 容少宸埋头吃饭,十年前的味道竟然到现在也没舍得遗忘,这一辈子怕是都栽在那家伙手上了,偏偏他不觉得遗憾,还有点欢喜。 把肚子填了个半饱之后,容大少心平气和了许多,两个人促膝而坐,一边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好吃吗?” “嗯。” “以后还想不想吃?” “嗯。” “那搬过来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恒钧烨没想到哄到最后不仅没有水到渠成反而功亏一篑,于是软磨硬泡非要问出个理由,“我都这么卖力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哪里不满意,说出来我马上改进。”啧!不是说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吗?他可是把太太两头都堵严实了,太太还不肯跟他住到一起?明明上高中的时候俩人还同居过的! 容少宸抬头赏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不是挺会翻墙吗?” 哎哟,这是默认他以后可以时常来夜袭?恒钧烨精神一振,笑得又邪又坏:“原来宝贝儿喜欢这么刺激的?” 为防止男人现在就给他找点刺激,容少宸赶紧转移话题:“你夜不归宿,杰森怎么办?” “他在我妈那边,乐不思蜀呢!”林女士宠孩子是熟练工了,跟杰森十分投缘,周末直接让他这个当爹的靠边站。 “入学手续办好了?” “办好了。”本来是错过了小学招生报名时段的,但是这难不倒恒大佬,他拿出当年恒应征给他捐图书馆的架势来,一笔赞助费砸下去,皆大欢喜地给杰森搞定了入学名额。 “儿子周一就要去上学了。”恒钧烨装可怜,“空巢老爹需要温暖啊……” 容少宸给他倒了一杯开水,不仅温暖还滚烫,让恒钧烨识相地闭上了嘴。 荤段子听腻了,总该谈点正事,容少宸吃干净饭粒,把碗筷叠起来,问:“周一我带评估组去云溪郡,你要不要去?” 恒钧烨摇头:“我们还是分头评估再交换意见吧,免得在现场互相影响。” 云溪郡烂尾十年,工程队早已撤走,只剩几架没拆除的塔吊锈迹斑斑地立在那里,整个楼盘荒凉破落,恢弘的建筑像张着嘴的怪兽,错落在日复一日的蹉跎守望中。 荒了这些年,楼宇间野草丛生,建筑垃圾随处堆放,到处弥漫着末世乐园的倾颓感,云溪郡早成了摄影爱好者的天堂,听说还有恐怖片剧组过去取景。 不知道葛宏达看到他毕生的心血沦为笑柄,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其实有二十多栋楼盘已经封顶并且通过主体结构验收,葛老头是阵亡在黎明之前。”恒钧烨也难得地叹了口气,“云溪郡的规划和设计在当时堪称前卫,放到现在也不过时。”这也是他想接手这片烂尾楼的原因,葛宏达是第一代地产商里比较有情怀的那种,体内还流淌着道德的血液,他开发的楼盘设计通常比较高端,质量也有保障,就这么烂下去着实可惜。 容少宸点了点头,又说:“华荣置地也想拿下这个项目。” 恒钧烨唇角带笑,语气嘲讽:“猛龙想过江来压死我们这些地头蛇了,是不是很刺激?” 华荣置地是这几年飞速崛起的房地产新贵,有权有势有背景,全国各地开花,最擅与人争利,手段还不怎么光彩,这次想入驻S市怕是想借拿下云溪郡这块难啃的骨头来树立江湖大佬的地位。 “资本逐利,无可厚非。”容少宸倒是很平静,“谨慎应对,尽我所能罢了。” 华荣置地搞别的竞争对手就是三板斧:买通高管里应外合、发动并引导舆论攻势把对方弱点无限放大、最后在股价上狂砸一通让对手市值大幅蒸发,伤筋动骨再无还手之力。 华荣一路横行过来,这套方法显然行之有效,大部分房企都被打压得乖乖让路,不敢触其缨锋。 大概他们也不会想到S市会有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胆敢从他嘴边抢走一块肥肉。 “内部消息,住建厅想把项目交给本地企业,毕竟弄好了算个政绩。”恒钧烨慢慢分析,“银行觉得还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他们被宏达地产坑苦了。”容少宸低声笑,“十年呆坏账,一片烂尾楼,银行肯定希望钱多的那个接盘。” 无论是拿下云溪郡还是在资本市场上跟华荣硬碰硬,都需要海量的资金,所幸恒业因为重组的关系正在停牌,刚好避过这场风波,容城则必须独当一面,坚守阵地让华荣无功而返。 “容城虽然已经全流通,但是75%的股份还是控制在公司手中,自从上次你提议接手云溪郡,我就又让人陆续收购了些散股,5%左右吧。”容少宸清朗温润的声音让人心旷神怡,不过接下来的话就不太好听了:“除了你砸我三个跌停板那次,再没有主力能操控容城的股价,而且这么短时间,华荣吃不到多少筹码来砸盘的。” 容少宸是个周全的人,每一步都走得戒慎小心,容城虽然在两融列表内,但是由于股权过于集中,让人很难操纵股价上窜下跳,这么多年一直缓慢波动,没有被大幅炒作过。 “吃不到,就送给他吃。”恒钧烨与他截然相反,最享受在刀尖上搏命的危机感,当下兴冲冲地问他:“想不想玩点刺激的?” 大敌当前,还要怎么刺激?容少宸瞪他一眼,觉得这个坏小子又要考验自己的心脏了。 “把你手中的股票放一部分给券商,让他们往外融。”坏小子果然有坏主意,“到时候我们来个关门打狗。” 容少宸愣了三秒,深吸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如果资金跟不上,容城会死无葬身之地。” “放心。”恒钧烨揽过他的腰,下巴支在他肩上,眯着眼睛低喃:“我这几年在国外攒了大量的彩礼,就等着娶你过门呢!” 恒业的市值不过是冰山一角,他手中的财富岂是旁人所能丈量的?必须把他的宝贝儿保护得滴水不漏才好。 坏小子两眼发光,收紧了怀抱,声音温柔蚀骨—— “我说过,早晚让他们都跪下喊爸爸。” 作者有话说: 哎呀两位大佬终于从炕头上爬起来干点正事啦~二少救哥估计下下章吧…… 第35章 接下来的一周容城和新远中高层都在加班加点准备战斗,恒业看似平静,老总的核心团队也都绷紧了皮子,到处都是草木皆兵的气氛。 周三住建厅召集各方开会,把容城和华荣的竞争关系由遮遮掩掩变成真刀实枪,双方不得不摆开阵仗,准备在云溪郡这个楼盘一决高下。 这个项目对于华荣进驻S市至关重要,容城也不甘心被宰了祭旗,所以两家公司完全没有合作的可能,必须分出个胜负。 华荣派来的高管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胖领导,红光满面声如洪钟,一看就是在酒桌上所向披靡的人物,一到场就先和几位主管官员聊得热火朝天,有意无意地给竞争对手制造心理压力。 其实周国富心里挺看不上容少宸的,觉得对方就是个承祖荫的富二代,运气好赶上整个行业飞速发展才跟着鸡犬升天,走出来还前呼后拥挺像那么回事,啧啧,看那副养尊处优的矜贵相,哪像个经历过风雨的掌舵者? 这种富二代他见得多了,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外表光鲜,其实娇气得像一颗草莓,轻轻一捏就烂了,多少老子娘筚路蓝缕辛苦创下的基业,儿子一接手就江河日下,像容城这样逆势而上的,倒是有点与众不同。 而据他的团队搜集到的资料,那个容少宸也是富二代里的一朵奇葩,酒色不沾,洁身自好,什么小明星小模特女秘书的花边新闻一概没有,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要做个工作狂,有合作方八卦他脾气不好又冷又傲,但是谁也没见过他大庭广众之下为难别人,简直完美得不像真人,使出如来神掌也抓不住他的小辫子。 越是清高自持,越让人觉得虚伪,都是男人谁不了解谁?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禁欲系贵公子,骗骗那些无知小姑娘罢了! 说不清是鄙夷还是嫉妒,周国富尽力收了收松垮的肚腩,挺胸抬头,摆出常胜将军的气势来,等到容少宸走过来的时候伸出手去,懒洋洋的腔调拖着三分戏谑:“久仰啊容总,啧啧,果真年少有为,一表人材。” 容少宸面色如常,伸出手与他轻握了一下,客套道:“幸会,看周总这么意气风发,这次到S市想必不虚此行。” “那当然。”周国富完全胜券在握,这次来只是走走过场,过江龙要按死一条地头蛇简直太容易了,他这次还带了各个主流媒体的记者到场,只等会议结束就猛发通稿,让人们看看江湖老油条是怎么碾压胎毛未褪的毛头小子的! “那就拭目以待了。”容少宸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周国富矜傲地点点头,率先进入会议厅。 是他的错觉吧,容少宸身边那个美女轻飘飘地瞥过来一眼,眼神仿佛带着点……同情? 同情他?还是多想想容城倒了之后去哪里找下一个饭碗吧,蠢货! 这死胖仔形于外的傲慢快把天花板戳穿了,艾玛无语地瞪着那个踌躇满志的背影,摇了摇头。 她老板是抓不到一点把柄的,除非记者神通广大到能潜伏进恒哥床底下,否则恒嫂的高岭之花人设能维持一百年不崩塌,但是这个胖子不一样啊,江湖老油条早混得五毒俱全,外室好几个,还动不动跑到风月场所谈生意,不雅照都被拍了一箩筐——传闻周太专门弄了本日记记录周总这些年是怎么使阴招劫人财路的,更有大量行贿受贿明细,公布出去分分钟能让两口子一起去吃牢饭,还能这么嚣张不过是华荣后台尚硬、没人动他罢了。 别人不动他,并不代表容少宸不动他,艾玛可是见过容总提刀砍人的,发起飙来生猛得很。 住建厅想尽快落实此项目,银行也想两边都不得罪,虽有倾向性但是表现得不明显,会议室气氛一开始还勉强维持着虚假的和睦,后来随着双方分歧越来越大,终于变成白热化的唇刀舌枪。 分歧出在云溪郡外围的商务楼上,周国富主张建成之后作为写字楼和商铺出售出租,走所有大型商务-住宅楼盘都走过的最稳妥的一条路;容少宸则认为写字楼和商铺在S市已趋于饱和,很难再有什么核心竞争力,尤其是商铺的价值被提前透支,“一铺养三代”的机会只在十年前,现在价格一路飙涨,投资者早死了捡漏的心——多少黄金楼盘外围的商铺都闲置着,何况云溪郡这个烂尾十年的超级大盘,更是让人望而生畏。 何况以葛宏达当年的规划,云溪郡是要打造成一个无所不包的综合社区,只剩住宅商铺写字楼,未免白瞎他一番心血。 容少宸提出的方案有三个重点:环保,智能,文创。 比起十年前跑马圈地式的粗犷开发,现在住宅越来越提倡绿色环保和人居互动,贵一点没关系,反正有钱人又懒又惜命,容城曾经小试牛刀开发过一个智慧型公寓,可以让人又懒又舒服地动动手指享受全宅智能服务,增加投资不算多,房源却几天就被哄抢干净,可见市场空间广阔,未来大有可为。 至于周国富主张的写字楼和商铺,容少宸也有不同意见,他打算引进各家文化公司入驻,在云溪郡打造一个文创产业孵化园,与它的主题公园综合体又能彼此呼应,让这座盛世明珠四周星光闪耀,更加光彩照人。 一个想求稳,一个要创新,不仅让住建厅的官员们犹豫,连银行都开始举棋不定了。 本来想着能解决坏帐抛掉这笔不良资产就好了,可是容少宸描绘出的辉煌前景又实在让人心动啊! 也怪容少宸那张俊美优雅的绝世神颜,不说话就够赏心悦目,一开口更让人挪不开视线,何况人们看惯了他冷峻沉静的样子,这次见他神采奕奕侃侃而谈,简直惊为天人,一个个暗忖原来容总也不那么凛然不可接近嘛,远看是冰山,近看原来是固体酒精,说烧就烧起来了,还烧得人心神向往,充满期待。 眼看华荣渐渐处于劣势,与会者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周国富急了,口不择言地讽道:“年轻人还是稳重些,不要光耍嘴皮子,我怕你走葛宏达的老路。” 容少宸面色一沉,整个会议室霎时鸦雀无声,齐刷刷地看向这条自以为是的过江龙。 葛宏达其人,虽然捅出这么大一个娄子要诸人一起擦屁股,但是他在业内口碑一直是不错的,好多企业初创时都受过他的恩惠,算是个人人敬重的老大哥了,即使马失前蹄,人们提起他的时候也不忍心口出恶言。 银行更不爽,他们被宏达地产的呆坏帐坑得苦不堪言没错,可是凭心而论,葛宏达当年会那么冒进,他们在旁边鼓吹怂恿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周国富一句嘲讽出来,连他们也跟着脸上热辣辣,浑身不自在。 容少宸往椅背上一靠,端起水杯,艾玛会意,起身打开投影,开始简要介绍容城这些年来开发的房地产项目以及投资收益情况。 不摆不知道,一摆吓一跳,那可真是相当壮观,惹人惊叹。 容城,以及新远,在他经营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在任何一项投资决策上走过眼、赔过钱——除了营山那个鸡肋,不过鸡肋也踢给恒业了可以忽略不计——他所开发的每一个项目,都能精准地找到其独到之处,并高效地转化为商业卖点,让公司大赚特赚,不要说大股东了,连持股的散户都可以靠分红吃喝不愁。 早几年他没控股的时候,某些重大决策还要听董事会那帮老头子的意见,等他控股容城之后,完全是独断专行说一不二,要命的是容城不仅没因为一言堂而垮掉,反而发展势头更猛——连他老爹都时不时又失落又骄傲地感叹儿青出于蓝——短短几年,容城地产就被他打造成了地产界的金字招牌,业内更是暗中称他一声“地产金童”,年轻帅气又能干,这样的老板谁不想要呀! 一边是背景深厚、思路稳重的胖中年,一边是锐气勃发、神采飞扬的美青年,这二选一实在让人作难,大家左摇右摆,半天也讨论不出个结果,只好提前休会,下周再议。 犹豫本身就意味着希望,让原本陪跑的容城有了翻盘的可能,一想到能把那个盛气凌人的死胖仔按到地上摩擦,容城上下就觉得浑身充满斗志。 会开到一半,周国富的通稿就不太好发,研究了半天,实在找不到黑点,就努力把风向往容城老总年纪轻轻目中无人好大喜功夸夸其谈上引,然而容城这些年的财报一摆出来分分钟打脸,更有人撰文批驳,表示容少宸的底气来自于公司实力,人家平时低调内敛并不代表没有张扬的本钱,无论颜粉还是事业粉都可以理直气壮地把彩虹屁吹出大气层。 自媒体就更狠了,甩出来的照片全是容少宸和周国富的同框,一个俊雅矜贵魅力四射,一个痴肥粗俗油腻不堪,高下立见,让吃瓜群众一秒钟都不用就选边站队,纷纷跑到华荣置地官网上要求他们换个能打的来,别一见面就被秒得渣都不剩。 华荣会搞舆论攻势,难道别人就不会吗?恒钧烨搂着太太呵呵笑,发动自媒体引导风向是他的手笔,不过他的宝贝儿实在浑身都是优点,让许多网红博主观战之后自带干粮下场开撕,导致华荣第一次在舆论阵地节节失守,灰头土脸地败退一局。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下周还有一场硬仗。”温存了片刻,容少宸理了理衣服,想身要走,恒钧烨依依不舍地拉住他,抱怨道:“平时不让搞也就算了,周末也不许我亲近?你过来陪孩子写作业都不陪我,老子这就失宠了?” “别闹,明天家里有事。”容少宸对他这一套见怪不怪,隔三差五就要搞这么一出跟儿子争宠的戏码,非要自己使出浑身解数哄一哄才成。 “有什么事比我跟儿子重要?”刚争完宠马上把杰森划到自己阵营,恒钧烨把死皮赖脸发挥到极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说出来我帮你解决。” 这事你还真解决不了,容少宸瞪他一眼,不情不愿地交代:“明天少铭带人回来,求我给他撑撑场面。” 恒钧烨坐起身来,精神百倍,质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去?” 容少宸被他一张怨夫脸咄咄逼人地盯着看,完全招架不住,两三下又被搂回去,恒钧烨戏精上身,幽幽怨怨地说:“孩子都能打酱油了,都不给我个名分,就周末临幸一下,也是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 “你放什么屁……”容少宸让他气红了脸,又羞又窘,容色动人,看得恒钧烨心跳如擂,按住他好一通揉搓,又贴着耳朵哄道:“知道你辛苦,我就蹭蹭不进去,乖,相信我。” 容少宸被他磨成了一汪水,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一边咬牙切齿一边低喘连连——神他妈就蹭蹭不进去,哄鬼去吧! “你要真不想,怎么就跟着我进卧室了?”恒钧烨一手拨开衬衫钮扣,粗鲁地抚过他的胸膛,顺着劲瘦紧绷的腰腹滑到脐下三寸,一把握住他的要害,轻笑道:“其实你最喜欢这样了,对不对?” 容小宸被他握在手里,摸了几下就一柱擎天,容少宸浑身发烫,红着脸推挤他压上来的健硕身躯,声音微颤:“混蛋……你就仗着……仗着……” “仗着你爱我,你拒绝不了我。”恒钧烨咬住他的唇瓣,细细地啃噬,含糊地低语:“我知道你爱死我了,口是心非的恒太太。” 恒太太什么鬼!容少宸低呜了一声,脑袋又想往枕头下钻,恒钧烨不依不饶地追着他亲,舌头一路搅进他嘴里,勾着他的舌头来回舔弄,吮吸纠缠,把他的魂都要吸出去了。 他们之间交换了无数次火辣激情的吻,每次都像第一次那样让人心悸不已,容少宸在狂野的掠夺中喘不过气来,眼中泛起氤氲水雾,双手不受控制地扣住男人结实的肩背,时重时轻地按压着,像是无声地催促他继续。 恒钧烨放开他红肿的唇,湿热的吻一路下滑,从颤动的喉结到优美的锁骨,咬下一个浅浅的齿痕,引来身下人绵软的抗议,脑袋被敲了一下,那力道还拍不死一只蚊子。 他的宝贝儿舍不得家暴他,所以他还是识相点别真把人惹急了,恒钧烨再往下探,含住一侧挺立的乳首,这回不敢用牙了,只用嘴虚虚地衔着,在唇间抿来磨去,带给对方温柔又焦灼的刺激。 他们之间的性事向来直白热烈酣畅淋漓,很少有像现在这样出工不出力的,恒钧烨松开握着容小宸的手,坏心眼地想试探太太的底线。 容少宸果然受不了这个,拱起腰肢在他身上轻轻地蹭,一只手垂落下来,悄悄往下探,想自力自救照顾脐下精神饱满的小兄弟。 他的意图被男人看穿,恒钧烨一手握住他的双腕压到头顶,强势地把他禁锢在怀里,惩罚地轻咬他的耳朵,热气钻进耳孔,催出一片鸡皮疙瘩:“乱摸什么呀?说好的今天不搞,别这么猴急好不好?” “你!”容少宸气得眼眶都红了,整个人软绵绵的,唯有一处地方硬得要命,偏偏这坏小子还故意耗着他不给解脱,他偏过头一口咬在恒钧烨肩膀上,还泄愤似地磨了磨牙。 “嘶……真野!”恒钧烨轻笑一声,腰部下沉嵌进他双腿之间,空着的手再一次自上而下反复摩挲,就是不碰已经开始淌泪的容小宸。 容少宸腰弓得更高,用自己燥热难耐的欲望磨蹭着对方精壮的腰身,舌尖在唇隙间滑过,带出若隐若现的水光,向来冷峻矜傲的面容此时被情欲熏染,春意盎然。 这么撩人的表情只在他面前呈现,这么温柔的喘息也只在他身下吐露,恒钧烨呼吸粗重了几分,下身硬得发疼,额角渗出晶莹的汗水。 也不知道这是在折磨谁。 容少宸见他反应更强烈,干脆一撩到底,抬起长腿圈环住他的腰,低声说:“你不行了,坏小子?” 敢说你男人不行?我看你是想被干死。 恒钧烨松开他的手,从枕头底下摸出润滑剂在他眼前晃晃,问:“用不用?” 一边说一边用硬热如铁的分身戳戳他臀缝之间瑟缩的穴口,一副你敢摇头我就敢直接插进去的无赖相。 容少宸咽了口口水,扭着腰身想躲开却是徒劳,反而惹得对方欲火更炽,火热的前端顶得更紧,几乎要硬挤进来,唬得他赶紧点头,生怕这混蛋发起狠来让自己下不了床。 “这可是你让用的。”恒钧烨得了便宜还卖乖,挤了一指头润滑剂朝他身下探去。 清凉的水剂沾到穴口,容少宸心知在劫难逃,也就不白费力气了,况且两人都欲火焚身,实在犯不着跟身体本能对着干,遂低喘一声,乖乖地放松身体迎接他的入侵。 粗硬的指节挤开温暖柔软的内壁,被湿热的嫰肉紧紧绞住,在润滑剂的帮助下才把手指整个插进去,还惹得容少宸皱起眉头,鼻腔逸出细细的哼喃。 即使经历过无数次欢爱,这个禁欲系贵公子每次开始还是拘谨,也娇气得要命,轻不得重不得,不仅要让他爽得尽兴,还不能疼着他累着他,真是要放在心尖子上宠着、当祖宗一样供着。 看他被自己撩到发狂爱到失控,却是千金不换的良辰美景。 恒钧烨又加了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扩张他紧窄的甬道,内壁更加湿滑,进出间响起轻微的水声,让人羞恼交加,修长的手指痉挛着,在男人背上留下数道红痕。 “又磨爪子……”恒钧烨咕哝一声,拢起三根手指,把穴口撑到极限,容少宸惊喘一声,慌乱地摇头,气息甜腻温软,哪剩下半分人前的矜傲自持? 看那个要承纳自己的地方润滑得差不多了,恒钧烨也忍到极限,将炮身抵住穴口,反复磨蹭研碾,就是不肯给他一个痛快。 容少宸被磨得火烧火燎,觉得他大概没被干死就先被气死了,他伸手扯住男人的头发,哑着嗓子问:“你搞什么鬼?” “我早说过,就蹭蹭不进去。”恒钧烨喘息浊重,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还有心情跟他逗闷子,成功地把容少宸逗火了,怒火和欲火双重攻心,让骄矜的贵公子把周全体面都抛到九霄云外,一把掀翻身上的男人,跨坐到他身上,扶着炮身对准自己的后庭,微挑着眼角瞪他:“恒公子什么时候变成假正经了?我看你是欠削。” 然后对着他怒张的欲望就慢慢削了下去。 尽管润滑充分、扩张到位,这个姿势还是相当难搞,又是容少宸这个习惯躺着爽的人罕有的主动,又羞又紧张,后穴更是绞得死紧,才吞进去半根就卡得进退两难,他偏偏不肯服软,颤着腰还要往下坐。 恒钧烨被他勒得差点当场交枪,哪敢再搞事,赶紧伸出双手扶住容少宸的侧腰,引导他慢慢地把整根都吃下去。 楔入体内的男根极热又极硬,撑开娇弱的内壁,湿软的嫩肉随着他的喘息而微微颤动,清晰地感觉到柱身上那狰狞的脉络,容少宸觉得自己要被捅穿了,他不肯再动,脱力地伏在恒钧烨身上无助地喘息,手臂抖得快撑不住身体,眼角泛红,被逼出一滴泪水挂在长睫上,要落不落的,硬是让这个素来心高气傲的美青年流露出几分凄迷和委屈,像是被欺负得狠了想落荒而逃,又沉迷于肉体欢乐舍不得反抗。 此情此景,再能忍住就不是男人了!恒钧烨额角绷起数道青筋,托着他的腰臀把炮身抽离了些,然后在对方又惊又怕又期待的眼神中狠狠顶了回去! “啊!”容少宸低叫一声,双手再使不上力气,软软地揽住男人的颈项,额头抵住他的下巴,讨好地蹭了蹭,齿缝间逸出细碎低促的呻吟。 野兽不再压抑胸中激狂的欲望,又急又快地在他股间抽动,反复抽出又重重地顶进他紧窒的后穴,每一次都摩擦过能给他带来疯狂快感的地方,填满了他的身体,碾碎了他的灵魂。 他像一叶孤舟,漂荡在一望无际的海洋,在惊涛骇浪席卷之下喘息呻吟,唯有竭力攀附住身下的男人,才没在一波又一波潮涌而来的快感中被彻底淹没。 “喜欢吗?”恒钧烨粗哑的声音饱含着欲望,双手粗鲁地揉捏他紧翘的臀瓣,刺激得后穴一次次绞紧,容少宸随着他起伏,浑浑噩噩地点头,声音几乎透明:“喜欢……” 可是这样好累,他已经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了,容少宸把头拱到他颈窝里,半真半假地撒娇:“……够、够了……不搞了……” “不搞了?”恒钧烨正兴奋得要命,哪肯轻易放过他,当下就着连在一起的姿势搂着他翻了个身,把浑身虚软的宝贝儿摊平放在床上,拉开他的双腿,完全抽出再整根没入,逼出容大少更多羞耻的声音。 “今天非干死你不可!”男人在他耳边说着粗野的情话,像一股电流钻入耳蜗,穿过一片空白的大脑,沿着背脊一路朝身下窜去,容少宸被快感折磨得喘不过气来,无意识地死死夹住体内的硬热,身体一阵激颤,白液喷溅出来。 高潮之后的身体更加敏感,而他这个禽兽男朋友还没有中场休息的打算,继续按着他往死里怼,容少宸在短暂的失神过后,又被卷入无边的欲海波涛中。 作者有话说: 容:我走过最远的路是你的套路。恒:我走过最深的路是你的旱路。容:你死了! 第36章 亏得恒钧烨手下留情,周六早晨他才能及时赶回家去给弟弟和弟夫撑场面。 这些日子他被爱情和激情滋润得身心愉悦,很少再摆死人脸了,再加上对岳先生印象不错,以及自己也有个男朋友苦等上位,各种理由加到一起,让容少宸作为容家的主事人,言谈之间有了明显的倾向性,对容少铭夫夫俩堪称和颜悦色。 容少屿夫妻则是旗帜鲜明地支持二哥的爱情长跑,帮着他们在父母面前和稀泥——恒咏心大概是知道还有一段爱情长跑等着曝光,容少屿则纯粹是让他大哥收拾顺溜了,把察颜观色的本领发挥到十成十。 在各方推波助澜及岳先生本身十分靠谱的情况下,容少铭这次带人回家算是成功,容少宸没看到后续——下午他就回公司加班去了,不过据他弟在朋友圈猛发剪刀手来看,这对小情侣在父母那边过关了。 看来他父母还是开明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开明到把儿媳妇的哥哥认成另一个儿媳妇。 容少宸灌了一杯咖啡提神醒脑,把心中乱七八糟的杂事甩出去,专注于筹备下周与华荣的交锋。 再次确认人员和资金到位,容少宸翻阅行程表,周一又要去跟各方扯皮,得叫个人过来坐镇才行。 恒总自然是不二之选,容少宸知道接下来的事不能惊动董事会免得有人借机作乱,恒钧烨既有强势手腕做到令行禁止,又肯定不会提前走漏风声导致行动失败。到目前为止,容少宸还没发现他有什么事承诺了却没办到的——在床上除外——实在是最值得信任的人了。 容少宸想给他打电话,犹豫了一下又放弃,干脆下班之后直接上门,反正早晚要同居,去他那里跟回自己家也没什么两样,越来越随意自如。 儿子又被林女士接走了,恒钧烨知道他要来,给保姆提前放假,自己系上围裙下厨房。 难得能享受两人世界,恒钧烨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好啊,去容城还是新远?”恒钧烨满口答应,又调笑了一句:“你不怕我玩嗨了顺便帮你出个柜?” 容少宸似笑非笑地瞟过来一眼,懒得接他的蠢话题,还怜悯地拍拍他的脑袋,那表情仿佛在说别闹了傻小子这个笑话实在冷。 啧!惧内郎恒大佬转过身去默默地切菜,眼角余光瞥到容少宸收束在白衬衫下的细韧腰线,胸中又有点邪念开始蠢蠢欲动。 算了算了,念在他下周要上战场的份上先放他一马,等忙完这一阵子,非把他按在料理台上,连本带利地讨回来才行。 容少宸不知道男朋友在打什么歪主意,只是觉得这个周末惬意极了,恒钧烨每顿饭都变着花样做他爱吃的菜,饭后拉他散散步或者看看书,晚上亲亲抱抱互道晚安,然后各自为政,互不骚扰,规矩得让人不习惯。 如果恒钧烨不摆一张怨夫脸的话,他就是全世界最体贴的男朋友了。 “拿下项目就给我休个年假。”他阴着脸,咬牙切齿地命令,“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容少宸半仰着头,让他给系好领带,衣冠整齐,精神饱满地去开会,恒钧烨则带领团队进驻容城顶楼多功能厅,准备和容少宸两条战线同时开火,把华荣狙杀在出征路上。 九点一刻,集合竞价开始,容城的股票被挂出大量卖单,如同黑云压城,让人心惊胆战。 参会人员入场,周国富志得意满地看了容少宸一眼,没从对方沉静如水的面容看出端倪,心里不禁暗讽这果然是个不经事的毛头小子,竟然一点都没觉察到风头不对? 九点半,容城低开5%,领跌地产板块,并且放量下跌,让许多观望的散户也慌了神,纷纷跟风抛售。 会议正式开始,艾玛在容少宸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向来艳光照人的美女大秘脸色有点僵,容少宸倒是沉得住气,只是点了点头就继续专心听别人发言。 除了被恒钧烨连砸三个跌停板以及赶上大盘暴泻千股跌停,容城的股价单日跌幅达到5%的交易日极少,容少宸的控盘程度和护盘能力可见一斑。 可惜这次对方有备而来,所以-5%只是个开始。 九点四十,分时线开始上下波动,多头和空头展开激烈的厮杀,价格变动快得让人来不及撤单重挂,每笔挂单均过千手,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机构在搅风搅雨——散户除了特别艺高人胆大的,已经基本上不敢下场。 来回几波涨跌,持续到十点半,券商手中的融券额度已被全部沽空,包括容少宸通过各种渠道放给他们的那些都被融券卖出,股价在-6%僵持,成交量开始萎缩。 十点四十,轮到容少宸发言,他好像根本没受股价影响,依然是斯文俊雅风度翩翩,声音清朗温润,重点明确条理清晰,态度冷静客观,言辞却极富煽动力,旁人听得入神,周国富却越听越不爽。 毛头小子,不知死活,今天就让老子教教你做人。 十一点十分,多空对峙被打破,护盘主力几度挣扎终于弹尽粮绝,多头撤退,空头乘胜追击,一路把股价砸到跌停。 容少宸还在发言,他的女秘书脸色已经难看到脂粉都遮不住了,周国富哼笑一声,他旁边的助理凑过来喜气洋洋地小声报功:“跌停了,我们把能融的券全融了,砸几个跌停板之后再平仓还能捞一笔。” S市的小地头蛇实力也不怎么样嘛!光是长得俊俏,嘴巴能说,有什么用?这个市场终究是谁有钱谁当爹,实力不济还看不清形势,敢来华荣面前自取其辱,也是够蠢的了。 十一点半,容城依然被封死在跌停板上,午休时间开始,参会人员也鱼贯而出,三五成群地去主办方安排的自助餐厅吃午餐。 所有人都看到了容城那个欲振乏力的跌停板,纷纷摇头叹息,看来云溪郡最后要落到华荣手里了,两家公司实力对比太明显,只可惜容少宸那么好的规划,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周国富去餐台取餐,有意无意凑到容少宸身边,打着哈哈道:“容总真是了不起,小小年纪就有大将之风,不过也无妨,胜败乃兵家常事嘛!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气得吃不下饭哟!” 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艾玛真想脱下高跟鞋打爆他的狗头,除了恒总,还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触她老板的霉头呢! “受教。”容总当然吃得下饭,他比他的秘书可淡定多了,不仅给自己取了一堆各式各样的小蛋糕,还拿了两盒冰淇淋,客气又生疏地朝周国富点点头,像没事人似地寒暄:“这家店的招牌甜品,要来点吗?” 周国富看一眼都觉得血糖要爆表,摸摸口袋里的降糖药,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这老东西真讨厌!”艾玛对着他的背影轻啐,接过一盒冰淇淋给自己快冒烟的脑袋降温,她老板竟然给了她个安抚的笑容,帅是帅极,还带了几分慈父的光晖,让人瞬间闪瞎狗眼。 “别急啊。”他轻声说,语气也像哄小孩儿,“这才刚刚开始呢。” 短暂的午休之后,大家又回到会议室,有人看手机,有人聚在一起讨论,主管部门分歧还是有的,只不过天平又倒向了华荣。 一点整,股市开盘。 在跌停板上躺了一中午的容城股份突然直线拉起,一口吞下压在上面的海量卖单,没给任何人跟进的机会,一飞冲天,片刻之后以过亿的资金量直接封死涨停。 整个会室议都陷入震惊到无语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有人低呼出声:“我踏马就去了趟厕所的功夫,没抢到反弹啊!” 噗!年轻人肾不好怪谁?艾玛打开手机客户端欣赏那个异军突起的涨停板,总算不用假装丧家犬了好开心! 周国富整个人都懵了,看向容城的人,除了那个女秘书喜形于色,其他人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好像今天休市根本没开盘一样,那个富二代中的奇葩容少宸更是面无表情地翻文件,只有出去接电话的时候脸上带出点笑模样。 电话当然是恒总打来的,不仅表功,还要邀赏。 容少宸立在走廊窗边,低头轻笑,不得不承认今天这一出真是刺激得要命,他看看四下无人,也给恒钧烨送了点刺激:“护盘辛苦,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恒钧烨在电话里岔了下气,满脑袋黄色废料开始冒头,压低声音表示这个周末就要把他按在这里那里再这样那样。 真是让人又羞又怕又期待,容少宸做了个深呼吸,觉得中午冰淇淋吃少了,血液突突地冒热气,再听下去简直要沸腾。 幸好恒钧烨及时把话题拉回正事,问:“你打算往他们脸上甩几个涨停板?” “这要看你的本事了。”容少宸又忍不住笑,这次换他自己脑袋里黄色废料泛滥,声音低得近乎呓语:“拉几个板我们就来几次,好不好?” 恒钧烨骂了句脏话,直接把电话挂了。 容少宸脚步轻快地回到会议室,一群人都在等他开会,眼神跟上午明显不一样了。 就像在锦鲤池里发现一条鳄鱼缓缓游来一样,让人甚觉有趣。 接个电话回来就眉眼带笑冰山化水,艾玛觉得更有趣。 只有华荣的人脸色难看,不仅到嘴的肥肉有被抢走的风险,他们融出卖掉的大批股票也面临无法平仓的困境,周国富咬碎银牙,怎么也没想到一向稳重温吞的容城地产会突然兵行险招走这种诡道,把他这种老江湖都骗了过去! 恒钧烨充分展示了他狂起来有多要人命,从周一到周五,连拉五个涨停板,而且后面全是开盘一字涨停,根本不给华荣的人平仓的机会,到周五收盘,华荣所有融券帐户已陆续达到强制平仓线,更要命的是容城地产发公告表示将展开股票回购计划,以不低于当前市场价的价格回购公司股票,让股东们群情激奋,更是攥紧手中的股票不肯挪窝,成交量骤减,使得华荣平仓变得难上加难。 不可一世的华荣置地在S市碰了老大一颗钉子,最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整个公司的流动资金都陷在即将爆仓的困境中,而他们显然还没有想到,等容少宸和男朋友过完周末,还要送他们一份大礼。 作者有话说: 接35章一辆真车停在AO3,搜orangejetty或者文名嘀嘀嘀,莫在评论发链接切切!(融券:看跌某只股票的时候借券商手里的股票卖掉,然后等价格跌下去再买券还给券商,赚差价,担保比例低于130%需要追加保证金或者被强制平仓,但是一字涨停是买不到券来平仓的,所以一路涨停可以把空头拉爆仓,其实目前股市上很少有人融券,行情好的时候没券可融,行情差的时候没人敢融,不过纸片人的世界就是这么玄幻就是这么吊,爽就对了不要讲逻辑) 第37章 “杰森呢?”周五下班,容少宸拎着一堆玩具过来看儿子,结果发现儿子不见踪影,偌大的新家只剩儿子他爹一个人,意图简直明显如司马昭之心。 恒钧烨本来张着手臂等太座投怀送抱,结果人家东张西望找小朋友,对小朋友的爹火热胸膛视而不见,又见大包小包全是给孩子买的东西,当下就不痛快了,把围裙一甩,扛起太座就往楼上走。 “恒钧烨!”玩具散了一地,容少宸像一袋米似地被人扛在肩上,头晕目眩,恼羞成怒,“你胡闹什么?快放我下来!” “五次,一次付清还是分期偿还?”恒钧烨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力道不重但是带来的羞耻感爆棚,容少宸脸皮充血,拽住男人后背的衣服,底气不足地狡辩:“我就是随便说说……” “那我就随便搞搞。”恒钧烨一路把他扛回卧室,往床上一甩,狞笑着扑了上来。 容少宸下意识地往后缩,本以为要慷慨献身了,没想到对方只是抚上他的脸,手指轻轻摩挲发烫的肌肤,柔声说:“累不累?先睡一觉,饭好了叫你。” 野兽改吃素了?容少宸撑起手肘,诧异地看着他,悄悄松了口气,内心又有点小失落,就开始口是心非:“也不是很累。” 黑眼圈都出来了,还逞强!恒钧烨换上一脸凶相,手指挑开他的领口,威胁道:“那我们现在就干。” 容少宸颓然倒在床上,捞起枕头盖住自己的头。恒钧烨听不懂客套话才有鬼了,他绝对是故意的! 被对方孩子气的举动逗得呵呵直笑,恒钧烨把枕头拿走,拉开薄被给他盖上,轻轻在他额角落下一吻,下楼做饭去了。 枕被上熟悉的气味让人迷恋,容少宸很快进入梦乡,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看了看时间,他起床洗了个澡,顺便从恒钧烨衣柜里拽出一套家居服穿上,趿着拖鞋晃下楼。 偌大一幢房子就剩他们两个人,却一点也不空旷,桌上摆着他爱吃的菜,灶前站着他爱恋的人,空气中弥漫开引人垂涎的香气,以及浓浓的幸福滋味。 听见脚步声,恒钧烨回头一笑,招呼道:“饿坏了吧?坐下吃饭,汤快好了。” 容少宸没坐下,而是走到他身后,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下巴支在他肩上,轻声说了几个字。 恒钧烨浑身巨震,汤匙脱手掉进锅里,神情恍惚片刻,随即转成狂喜,抬手覆上他的手背,手心潮热,指尖轻颤。 一向凶蛮霸道的男人变成被拔了爪子的猫,连声音都带着颤抖:“能不能……再说一遍?” “不想说了。”容少宸在他身后摇头,脸颊红透,气息温柔绵软,甜酥酥地撩人:“想做。” 一只手慢慢滑下去,点着了这个火药桶,燃起足以焚毁整个世界的热度,熊熊烈火顷刻间将他吞没。 工作日盼周末,到了周末又盼周一,容少宸觉得自己简直有病。 更恨死自己一时孟浪,导致恒钧烨像吃了超级蘑菇的马里奥,兴发如狂,不管白天黑夜,火上来了就是一顿加餐,不喂他一肚子蝌蚪不罢休。 被按在这里那里然后这样那样的时候,容少宸就觉得还是上班好,又庆幸恒钧烨有先见之明送走了杰森,不然以他们这遍地撒种的架势,被撞到是迟早的事。 下次……一定不再纵容他这样胡闹…… “还敢走神?”恒钧烨不满地一记狠怼,唤回他神游天外的注意力,容少宸哆哆嗦嗦地扣住他的肩膀,有气无力地哀求:“你、你就不能多休息一会儿?” 这人野兽般旺盛的精力和充沛的体力让他叹为观止,同时羡慕嫉妒恨——他开了一周会跟各路人马过招就累出一双黑眼圈,恒钧烨拉了一周涨停板只会比他压力更大,怎么就不见疲和软? “我在卖力疏通管道呀!”自从得知自己被类比成超级马里奥,恒钧烨就有事没事玩一下角色扮演,还要求多吃几口超级蘑菇让他变身无敌马里奥下周开盘一口气把华荣拉爆仓。 又坏又凶又霸道,偏他就是爱得要命!容少宸低吟一声,乖乖地把超级蘑菇交出去。 谢天谢地恒钧烨还知道分寸,周日让他好好休息了一晚上,没带着更重的黑眼圈去赴下周的修罗场。 周一,在容城回购公告和第三季度财报披露的双重利好刺激下,恒钧烨没费什么力气就拉起一个一字涨停,直接把华荣逼到悬崖边上。 容少宸气定神闲继续开会,周国富像霜打过的茄子,又蔫又焦虑,他手下那些人也成了被抓进鹰巢的小鸡仔,一个个噤若寒蝉,话都不敢大声说。 他们当然向上面举报过,但是调查结果让他们彻底无语——不存在内幕交易,不存在信息披露违规,就是有金主爸爸真金白银地往上拉,而且疯得神仙也挡不住。 恒钧烨的操盘手们个个身经百战,油滑得像鬼一样,哪能让他们查出破绽?就连上周一那一上午且战且退的拉锯战,也是他们诱敌深入的精彩表演。 容城竟有如此实力!还是容少宸背后另有高人? 强横不可一世的华荣在碾压了数家房企之后终于碰到个硬茬子,吞不进吐不出,彻底坐蜡。 会议间隙,周国富再也沉不住气,起身走到容少宸旁边,发现他正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一串壮观的涨停板。 周国富收起所有傲慢,只剩下一身资历给他撑撑场面,连语气都和软了许多,感叹道:“年轻人不得了,没想到我竟然看走了眼。” 年轻人俊雅的面容波澜不惊,只专心盯着那一根日线,像讨论天气那样漫不经心地问:“周总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周国富不明就里,愣怔怔地问。 容少宸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冰冷清冽不带丝毫温度,把人一身血液都要冻结。 “嚼骨头的声音。”他语气中带着惬意,轻柔而残忍,说完就起身打电话去了,留下周国富僵在原地,被突如其来的恐惧感攫取了心神。 老天爷,他们究竟惹上了怎样一个煞星啊! 得到领导最高指示的恒钧烨放下电话,干净利落地给华荣置地砸了一个跌停板。 “护盘,哥是专业的。”他眼中尽是得意,“砸盘,哥就更专业了。” 当年心肝宝贝的公司都能让他连砸三个跌停板,对付华荣那个出言不逊的老匹夫又岂能手软? 这个跌停板彻底击溃了周国富的心理防线,也让华荣方寸大乱,本应全力护盘,奈何大笔资金滞留在容城的融券盘里还血亏得没眼看,哪里抽得出钱来? 由于之前不择手段抢生意得罪了太多人,这个跌停板俨然成了集结号,被华荣碾压过的同行纷纷秋后算账,给华荣的跌停板添砖加瓦,大有砸个跌跌不休跌破净资产的架势。 嚼骨头的声音?以前经常听啊!只不过这次被嚼的是他们自己! 与此同时,华荣之前的斑斑劣迹被人扒了个底儿掉,公的私的一个也没放过,从公司怎么搞不正当竞争到高管私生活不检点,方方面面论据充足,不雅照都甩出来好几组。 媒体也来落井下石,周国富一出会场差点被话筒怼到脸上,记者们的问题辛辣刁钻,一点脸面也没给他留,让老成持重的胖中年当场甩脸子走人。 走人也不成啊!他气急败坏的黑脸照瞬间就传遍了全网,脸上的肥肉在摄像机闪光灯下快渗出油来,简直惨不忍睹。 有全程关注这场纷争的吃瓜群众还做了对比动图,一个年轻俊美意气风发,一个油腻痴肥垂头丧气,从容貌来看不是实力碾压而是血腥屠杀,让人笑称颜值就是正义,禁欲系冰山贵公子做什么都是对的! 华荣在舆论和资本战场双双败阵,根本没撑到第三个跌停板就仓皇退出竞争,回去收拾那一屁股烂账去了,云溪郡落入容城囊中,将与恒业共同开发。 公告一出,群情振奋,不仅地产圈为之震动,各个财经杂志也大肆报道,成了S市地产行业的年度盛事。 十年搁浅,再度起航,承载着无数家庭的期盼与梦想,云溪郡将在容城与恒业的联手打磨之下,重新成为S市光彩夺目的盛世明珠。 连向来冷静自持的容少宸也免不了激动万分,当天散会之后直奔容城顶楼,一阵风似地冲进多功能厅,神情雀跃,双眼发亮。 恒钧烨手指一抬,果断下令清场,秦东带着人马迅速撤离,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容少宸不客气地坐到他腿上,双手在他颈后交扣,眼角微挑,似嗔似怒,声音哑中带喘:“这么怕让人看见?” 真是一道送命题,不过难不倒恒大佬。 “怕,怕死了。”他搂住宝贝儿细韧的腰,气息交融,醺然欲醉,“这么迷人的表情,只能我一个人看。” 话音未落,容少宸满意地亲了下来,恒钧烨欣然张开嘴,两个人在红绿交错的电子大屏下亲得不可开交,浑然忘我。 作者有话说: 给找不到车的宝宝:度娘AO3,点进去搜orangejetty(回顾起来还是融资爆仓多,融券爆仓少,主要还是券太少没啥可融的,不过宝宝亲眼见过有壮士融券爆仓,当年大智慧重组停牌的时候有几万融券盘都被融空,然后停牌半年复牌之后连拉十几个一字涨停才开板,相当于当初六块钱卖掉的股票要花19块钱买回来还给券商才能平仓,点蜡) 第38章 项目拿下,容少宸在男朋友软磨硬泡之下答应休假半个月,三个秘书轮休,有事找副总,副总搞不定再给他打电话。 周五晚上,容城和恒业高层齐聚一堂,举办了个小型庆功宴,同时彼此熟悉熟悉方便以后共事。 容城高管们其实都有点懵,想不通之前还掐得你死我活的两家企业怎么转脸就要精诚合作了,更玄幻的是之前跟华荣交锋,容总竟然让恒钧烨带人坐镇大本营,他不是之前连那家伙的名字都不想听吗? 恒业高管们更懵,他们可都记着恒总是怎么连砸容城三个跌停板的,这下好了,连拉六个涨停——其实是七个,最后一个没封住送华荣爆仓跑路,简直是恶龙变骑士,夜叉成佛陀,诡异得让人害怕。 只有少数总裁身边人知道两位大佬看似针锋相对、实则爱恨交织的桃色关系,所以当高管们都小心翼翼彼此客套互相试探宛如小学生搞联谊的时候,艾玛和秦东这样的知情者简直一见如故,一番“久仰”“幸会”之后,两个衰人端着酒杯躲到露台上去互吐苦水顺便交换自家老板的八卦。 秦东没跟容少宸接触过,只从各路传闻里归纳出一个冷峻严厉、铁血无情的形象,还觉得自家总裁就是硬核,追这么一座冰山竟然还能追到手,难度不亚于登顶珠峰。 艾玛对外界的传言嗤之以鼻,一再强调她老板面硬心软,对手下的人虽然要求严格但绝不苛刻,又大方又宽厚,总之特别善良特别好。 说得好像神仙下凡一样,让被禽兽老板磋磨了七年的秦东心里有点酸溜溜,本能地表示怀疑,但是看艾美女一脸凶相仿佛他敢质疑容总就别想见明天的太阳,秦大秘马上认怂,及时把话题转回恒总头上。 艾玛很满意,对恒总那是吐不完的槽啊!精力旺盛坏点子又多,每次心血来潮都能把他们这些社畜折腾得死去活来,秦东还好,毕竟一直跟着恒钧烨,被修理也是名正言顺,艾玛就不一样啊,她这六年时时担惊受怕避免穿帮,既要在容总身边表现出色,下班后还得接受恒总调遣,随时在霸总大秘和霸总前男友卧底两重身份之间无缝切换,整个人差点精神分裂。 幸好两位大佬修成正果,不然再这么折腾下去,就算恒钧烨对她有救命之恩,艾玛也说不定要恩将仇报。 秦东深以为然,又感叹两位大佬马上要一起休年假,他们这些每天被抽打得团团转的小陀螺也能跟着沾沾光,真是天也蓝了水也清了整个世界都晴了。 话音未落就看见他禽兽老板和小仙男老板娘拉拉扯扯地来到这个露台,看那表情和动作好像起了冲突,一个凶恶和一个冷厉,于是这个与世无争的世外小桃源就要变成夫夫吵架现场?! 艾玛不愧是专业的,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躲到一丛藤月后面,压低身体,从交错的枝蔓间开始偷窥。 这踏马热乎了没几天就要吵架啦?亏得恒钧烨整天一副宠妻狂魔的样子唯太座马首是瞻,果然到手了都不珍惜,啧啧! 秦东打了个哆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旁边这位美女突然杀气四溢,让他寒毛都竖了起来,忍不住支楞起耳朵,屏息静听他们为什么争执。 原来分歧出在云溪郡,葛宏达破产的时候,云溪郡规划里的五十幢住宅楼有二十幢作为期房已销售一空,容少宸就主张优先将这些楼盘峻工交付,让苦等十年的业主早日乔迁新居。恒钧烨则觉得反正十年都等了,再多等一两年有什么关系,还是先把没主的房子盖完卖掉才有利于迅速回笼资金。 严格来说两种思路都没什么错,好好讨论就行了,坏就坏在恒钧烨那张破嘴上,竟然嘲笑容少宸理想主义、感情用事、人软心更软……这还了得?容少宸当场火冒三丈,梗着脖子跟他吵了起来。 她老板向来冷静自律、修养绝佳,谁也没见过他发脾气,没想到喷起人来火力如此威猛,让艾玛一边偷听一边小声感叹:“活久见啊……” “吵不了多久的。”秦东透过月色看看恒总的脸色,下了结论。 他的话很快应验,容总还没喷个痛快就被堵住了嘴,一肚子话都咽回肚里,连气都险些没喘上来。 “混蛋……你就会……唔……”又被堵住。 “放开……”又被堵。 “恒钧烨……”又被。 …… 恒大佬的烂招屡试不爽,很快堵得太座说不出话来,火气显然还没消,但是手臂已经习惯性地揽到他肩上。 “我错了,我不该口没遮拦。”恒钧烨赶紧道歉,免得再次沦为下堂夫,“更不该笑话你心软,打嘴好不好?” 心软怎么了?要不是因为容少宸心软,他想破镜重圆?做梦去吧! 其实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然而容少宸已经炸毛没给他描补的机会,冷血奸商有他恒钧烨一个就够了,他的宝贝儿历经世事仍能保持理想主义和赤子之心,他应该尽全力守护才对,有什么好吵的?让太座心想事成难道不是身为老公最大的荣耀吗? 他这一服软,容少宸也硬不起来了,宽宏大量地摸摸他的头,两个人搂在一起嘀嘀咕咕,让人抻长了脖子也听不清,不过看样子他们是达成一致了,因为两个人又亲到一起,亲得容少宸不仅心软,人也软了。 “宝贝儿心软是我的幸事。”恒钧烨在他唇边感叹,“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说完,他想起自己累累前科,又加了一句:“我尽量。” 容少宸被他气笑了,也许是月光太好,让人鬼迷心窍,他凑到男人耳边,悄声说:“何止是心软,还有一个地方也……” 特别软。最后三个字他羞得没说出来,不过恒钧烨肯定是听懂了,当下双眼发亮,假装正经地说:“那我要好好检查检查。” 说完勾肩搭背就要退场,恒钧烨走了几步突然回头,朝藤月这边朗声说:“你们两个看够没?滚出来!” 偷窥被塞一嘴狗粮不说,还被当场抓包,两个衰人苦着脸,灰溜溜地站出来,秦东下意识地把艾玛挡在身后,硬着头皮道歉,准备承接大佬的雷霆之怒。 没想到容总虽然尴尬也只是绷着脸扭过头去,恒总更是轻轻发落,甩了一句“我们先走了剩下的活动你们看着办。”就不负责任地撂挑子走人了,剩下秦东和艾玛面面相觑,齐声感叹这恋爱的酸臭气真是改天换地,让禽兽总裁秒变惧内先生。 惧内先生火急火燎地赶回家,给容少宸进行了详细的身体检查,从最硬的地方到最软的地方都亲了个尽兴,也疼爱得彻底。 想到接下来是长达两周的假期,两个人就玩得有点过火,一进门先在沙发上来了一场,然后连体婴似地上楼,卧室门一关就席地而做,容少宸把长毛地毯都扯秃了,好不容易爬到床上想往枕头底下钻,后路又被敌军堵死,只剩下举手投降、任人宰割的份儿。 折腾到近半夜,被抱去洗澡的时候容少宸已经累得眼皮都睁不开了,餍足的野兽把他洗干净放在床上,柔声问:“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碗面好不好?” 容少宸迷迷糊糊地点头,晚上光顾着吵架了根本没吃什么东西,回来又开始挥汗如雨,现在又累又饿又困,整个人接近虚脱。 恒钧烨喂他慢慢喝了一杯水,给他盖好被子下楼煮面。 锅里水刚冒泡,听见容少宸的手机响,他走到客厅,从满地杂乱的衣服里翻出手机,一看来电,小舅子少铭。 这么晚给他哥打什么电话?不怕扰人清梦?真是不懂事的小破孩。 恒钧烨不太高兴,接通电话:“少铭?你好,找你大哥有事吗?” 容少铭显然被吓了一跳,扯着嗓子问:“怎么是你?我大哥呢?” 恒钧烨回厨房继续煮他的面,同时漫不经心地应付容二少:“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需要转达的吗?” 容二少不依不饶,追着问他怎么会跟他家大少在一起,恒钧烨嗤笑一声,随便扯个一见如故促膝长谈的理由糊弄过去,挂掉电话专心煮面,烫好新鲜蔬菜和鲜肉丸子,再炒个香菇木耳黄花菜浇卤,香得让人流口水。 就是小舅子太煞风景,电话又打了过来,那语气好像他绑架了容大少,还威胁不喊正主听电话就要报警。 恒钧烨现在事业爱情两得意,懒得跟小破孩计较,就发了定位给他,让他自己过来看。 放下电话,恒钧烨回望客厅一地狼藉,低咒一声,风卷残云一样从玄关到卧室收拾得清洁溜溜,保证借来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也看不出这里发生过什么。 作者有话说: (容:白费心机,你什么都得不到。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容·真香·少宸)又是在被锁的边缘疯狂游走,开隐车真的好踏马刺激 第39章 “这是搞什么?”容少宸裹着睡袍,冷着一张俊脸,扶着栏杆慢慢下楼,一进餐厅就对上他弟呆若木鸡的蠢脸,他看了恒钧烨一眼,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 他见他弟空降过来只是略显诧异,他弟见了他简直像看见熊猫在街上走,惊得嘴都合不拢,傻乎乎地问:“大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哥朝岳凌萧点点头算是招呼,在餐桌前坐下,恒钧烨殷勤地捧来一碗面放在他面前,铺着满满的青菜和丸子,卤放在小碗里让他自己浇,筷子和小调羹都递到他手上,恭敬得活像给祖宗摆供品。 转向他们两个不速之客的时候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手指一点,命令道:“容小二,吃面自己盛。” 被强权统治习惯的容二少屁也不敢放一个,乖乖地起来给自己和男朋友盛了两碗面,呼噜呼噜吃了几筷子,惊喜道:“真香!” 这个缺心眼的家伙已经忘了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只顾着埋头苦吃,恒钧烨就招呼岳凌萧:“别见外,少铭就像我亲弟弟一样。” 容少宸当没听见,专心吃自己的面,恒钧烨则专心跟弟夫攀谈,很快熟络起来,对这个稳重又优秀的青年心生好感,不由得感叹容二少傻人有傻福,又笑称当容家的女婿首先要厨艺过关,才哄得住容家少爷们挑剔的嘴。 容少铭吃个半饱,智商开始归位,他挑起一筷子面,从面条缝隙间偷看他哥——头发蓬松,肌肤温润,肯定是刚洗过澡,这个时段洗澡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会在恒钧烨家?还穿着睡袍?还泰然自若地吃姓恒的煮的面?神态动作都舒坦得像在自己家一样? 容少铭满脑袋问号,狐疑的视线在两位大佬之间飘来飘去,想找个软柿子捏捏,可是看来看去哪个都扎手,贸然挑战无异以卵击石,可是心里像猫抓一样让他坐立难安,脑中闪过各种魔幻场面。 容少宸面没吃完就推开碗,恒钧烨自然而然地接过来继续吃,容少铭差点跳起来,岳凌萧低头忍笑,心领神会。 “你们……你们……”容二少五官开裂了,和三观一起碎成渣渣,迷路小动物一样的表情让恒钧烨都有点于心不忍,他放下碗筷,算了算了,这事确实匪夷所思要给人做心理建设的时间——虽然整天嚷嚷要名分,终究是舍不得把恋人逼迫太过——恒钧烨叹了口气,说:“少铭啊,你别误会,我们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真的就是好朋友而已。” 容少铭松了口气坐回去,不管可信度有几分,反正他得逼着自己相信,不然这世界太他妈的可怕了! 他哥端着一杯水,闻言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打断他弟的自我催眠:“不用装了,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容少铭被雷劈得外焦里嫩,头顶冒出缕缕黑烟,试图垂死挣扎,嗫嚅道:“我……我什么都没想……” 大哥怎么可能跟姓恒的搞在一起?他当初为了击退这朵烂桃花还拿自己当挡箭牌来着!这才几天就猪羊变色了?!他白当炮灰了?他们的兄弟情是纸糊的吗? 容少铭目光如炬,小心翼翼地扫过他哥的脖颈和手腕,发现露在外面的地方什么暧昧痕迹都没有,整个人依然像清清白白高不可攀的一座冰山,他松了口气,把攥在手里的筷子放回桌上,打了个哈哈:“熟归熟,玩笑别乱开啊!” 就见他哥眉毛一挑,站起身来揽过恒钧烨的脑袋,对着那家伙的额头落下一吻,那架势活像昏君当着忠臣的面宠幸奸妃——好朋友?见鬼去吧! 亲完,不理会眼珠子快瞪出眼眶的容二少,容少宸摆摆手上楼:“我去睡了,你们自便。” 容少铭被噎住了,又咳又呛,累得他男朋友给他拍了半天背才顺过气来,第一反应是妈妈我错了我不该挡着你给大哥安排相亲,万没想到他会饥不择食啊!捡到篮里都是菜啊!虽然奸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但是他那么清高正直完美无瑕的大哥竟然会吃窝边草,这项认知真的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容二少整个人都懵逼了,千言万语在腹中翻腾,结果对上奸妃凶巴巴的眼神就没种地缩了回去,仅剩一点点护主之心没让他当场落荒而逃。 “恒先生与少宸哥……是情侣?”最后还得岳凌萧打破僵局,其实他挺不愿意掺和容家的家务事,这俩大佬个个呼风唤雨一方豪强,哪用得着旁人费心?就容少铭这傻小子非要夹在中间当炮灰。 “叫恒哥就行了。”恒钧烨对弟夫态度还是不错的,对弟弟就不行了,“容小二,你就这么见不得你哥谈恋爱?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你哥真是白疼你了。” 一连串理直气壮的灵魂拷问把容少铭问傻了,愣了几秒才反驳:“那也得看跟谁谈恋爱啊!”他比谁都希望他哥幸福好不好!可是这个姓恒的看着就长了一张会欺负人的脸啊! “我哪里不好了?”恒钧烨一拍桌子,怒道:“我连孩子都给他养了,你还想让你哥始乱终弃?” 这回不仅容少铭,连岳凌萧都震惊了。 恒钧烨把手机甩到他俩面前,调出一堆杰森的照片让他们看个够。 这波操作直接KO了容二少,他看着那个活像儿童版大哥的小朋友,觉得这个忠臣不当也罢,拼死护主所为何来?能让奸妃养育幼主,他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怎么办到的?”岳凌萧还算处变不惊,就是好奇技术问题,容二少爷再蠢也知道男人生不出孩子,何况杰森都这么大了,他哥和恒钧烨的风流韵事绝对可以追溯到许多年前。 恒钧烨叹了口气,简明扼要地给小舅子概括了一下他们长达十一年的爱情长跑,当然略过分手炮的惨烈,重点讲一下年少初恋和旧情难忘,这样他们又搞到一起就显得特别顺理成章。 没想到他那个清清冷冷、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哥竟有这样一段苦恋,容少铭难以置信又心痛不已,本来以为大哥是当代法海不懂情爱,没想到人家都渡情劫了自己还在青城山下蜕蛇皮呢,大哥一直对他高压统治,原来是担心他重蹈覆辙,大哥果然是疼弟弟的,大哥太不容易了! 容少铭被自己的脑补感动得一塌糊涂,看奸妃也顺眼了不少,不管这家伙骨子里有多坏,至少他能让大哥开心,这就够了,天知道他们家大少爷多久没有真心地笑过了。 同是天涯搞基人,理应互相帮助,当初大哥帮他和岳凌萧过关,现在轮到他投桃报李了,容少铭当下拍着胸脯保证回去之后旁敲侧击给父母打预防针,让大哥早日名正言顺地带恒钧烨回家。 “谢谢你啊,少铭。”恒公子笑得很开怀,把访客哄走之后一看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赶紧上楼睡觉。 蹑手蹑脚地进门上床,长手一搂把太座拥进怀里,恒钧烨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走了?”容少宸声音带着睡意,朦朦胧胧地,恒钧烨“嗯”了一声,又贴着耳朵表忠心:“我不是怕出柜啊。”是说一开始他骗容二少俩人只是朋友的事。 容少宸轻笑一声,翻过身来看着他,说:“我知道,你是怕我为难。” 修长的手指勾住他的下巴,声音柔润低哑:“你做得够多了,不用再这么委屈自己。” 委屈什么的他倒没觉得,只要宝贝儿高兴就好,不过福利还是要讨的,恒钧烨就势吻了上去,撩拨得彼此气喘吁吁。 谁也没开灯,容少宸掀起被子把两个人兜头罩住,在黑暗与潮热中低声昵语—— “晚上吃饱没?” “没……” “要不要加餐?” “要!” 大少带男人回家比二少带男人回家容易多了,一是因为容少宸向来积威甚重说一不二,连他父母都不太敢插手他的事,二是容家父母身边潜伏的特务太多,早被渗透得像筛子一样,实在拿不出什么有效的防御工事。 容少宸摆明要护着他男朋友,容妈妈一句重话也不敢说,容爸爸刚摆出长辈的架子呵斥了几句,恒咏心马上捂着肚子作惊吓状,让容老头憋屈地偃旗息鼓,算了算了,二儿子他都拿捏不住,更别说这个强硬又固执的大儿子了,管又管不了,就随他们去吧,一个男儿媳也是认,两个男儿媳也是认,为这些破事吓到未出世的长孙可就不好了——老头自暴自弃地接受了事实。 然后得知原来容家的长孙已经上小学了!原来两个人连孩子都有了!他们当父母的更没立场反对了。 恒钧烨顺利过关,在容家算是有了名分,放下一桩心事,开始享受甜蜜假期。 两个人难得抛下公事到处浪,心无旁骛,随兴而行,仿佛又回到火热轻狂的少年时代,无所畏惧,无忧无虑。 假期结束,他们又去拜访了一位老相识。 葛宏达出狱之后就回乡下隐居去了,每天栽花种菜修身养性,不再掺和一切俗事,连访客都不接待,整个人寡淡得活像要修仙。 不过这两个忘年交的小朋友来了,葛老头还是很给面子的,招待一顿午饭,然后带进书房喝茶。 “以前我觉得你俩是富二代里最不像地产商的。”葛宏达一张胖脸上全是慈爱,手指点来点去,“小容适合做学者,小恒嘛……就是个坏小子。” 说完他呵呵地笑,“没想到我还是看走了眼。”谁能想到这俩小子成了S市最出色的地产商,还要接手他烂尾十年的云溪郡呢? 特别是听说开发规划基本上按他原先的路线进行,又怎能不让葛老头感慨万千。 他看着对面两个丰姿夺目的青年,眼神恍惚,又是伤感又是骄傲,最后端起茶杯豁然一笑:“云溪郡所有设计方案和图纸都在这书房里,我把它交给你们了。” 这两个年轻人啊,一个缜密一个果敢,杀伐决断又细致周全,真是绝配,云溪郡交给他们,他可以放心了。 葛老头喝完一杯茶,让他们自便,就雷打不动地去午睡,恒钧烨关上书房的门,打开一排文件柜,笑道:“我就知道葛老头这里有好东西。” “盛世明珠,世外桃源,一定要好好审阅一遍。”他不怀好意地看向容少宸,趁对方没反应过来,把S市地产界最璀璨的一颗明珠放在宽大的书桌上,以十二万分的耐心、身体力行地、巨细靡遗地审阅了一遍。 期间两个人交换了不少意见,也免不了压低嗓音的争执—— “你疯了!” “我锁门了,放心。” 能放心才有鬼了!不过刺激倒是很刺激,容少宸拒绝再发表意见,被这坏小子带着一路荒唐下去,等他想发表意见的时候,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字句了。 “你是我的。”恒钧烨挥了一地的图纸,喘息浊重,意乱情迷,“人生如此,死而无憾。” 所有他期冀的美好,都已纳入怀中,幸好他没有放弃,才得到这么丰厚的报偿。 想到这里,恒钧烨又有点得意,回忆这些年的追逐守候,他低头咬住恋人的耳朵,哑声说:“我是追爱的人。” 恋人颤抖着回吻他,低语道:“……也是被爱的人。” ——完—— 作者有话说: 完!结!了!喜大普奔,大家再见! 第40章 挚爱的人1 一、 相爱容易相处难,这个情场上的名言警句套到他们身上,就成了相爱不容易,相处更难。 同居第一个月,他们吵了不计其数的架,幸好两人还保留着几分为人父的理性,没有当着孩子的面直接开战。 关起门来吵架的结果通常是以打一炮告终,而且怒火升腾之下的情事尤其酣畅淋漓,销魂蚀骨。 久而久之,他都怀疑恒钧烨是不是故意找茬,毕竟十年如一日地保持混帐本色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特别是引战的导火索都是些鸡零狗碎、不值一提的屁事。 例如今天晚饭过后,当年的校霸不情不愿地自动退散,当年的学霸陪着儿子写作业。 小学生的作业并不多,按老师的初衷,抓紧时间一个多小时就能搞定。 但是架不住小朋友磨磨蹭蹭啊,杰森在这方面跟他爹地简直如出一辙,屁股底下好像长了钉子,在书桌前老实坐半个小时仿佛会要了他的命,要么摸摸橡皮要么玩玩铅笔,一张口算卡片二十分钟才写完,十道题错六道,简直让佛也冒火。 这要是他的员工,早让他开除十八回了。 容少宸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默念三遍“亲生的”,极力做出和颜悦色的表情,一道一道按头让儿子改正。 杰森哭丧着脸,觉得爸爸一点也不爱自己了。 有人唱黑脸,就有人唱红脸,不过一个小时,恒钧烨进来三次,送水果,送酸奶,送点心,附带着送点温暖,轻声细语地和稀泥:“儿子别急,慢慢来,少宸你别太严肃,吓到杰森就不好了。” 容少宸捏着铅笔的手颤抖了一下,强忍着没把铅笔甩到他脸上去。 好不容易混到九点,作业总算完成了一半,小朋友的上床时间到了。 像掐着点一样,恒钧烨分秒不差地敲门进来,催杰森去睡觉:“宝贝快去睡觉,长身体要紧,剩下的作业等一会爹地帮你做。” 脑袋里的弦“啪”一声断了,容少宸憋了一晚上的火气终于喷薄而出,他把铅笔往桌上一拍,怒道:“你捣什么乱?滚出去!” 杰森吓得一哆嗦,恒钧烨还要火上浇油,把他儿子抱起来往肩膀上一扛,连大人带孩子一起滚了。 剩下容少宸一肚子火没处发,气得头晕脑胀, 比签了草约的业务被截胡还让人生气! 他软硬兼施,使出浑身解数好不容易让儿子进入状态乖乖写作业,结果被恒钧烨那个不着调的家伙分分钟给毁了! 他早早上寄宿学校,没让两个弟弟荼毒过,活了二十九年才知道辅导小孩子写作业竟然比主持股东大会还累。 特别是有个猪一样队友时不时冒出来拖后腿,真是让人想抡起文具盒打爆他的狗头! 他打开窗户,让湿冷的夜风吹散胸中翻腾的戾气,觉得自己这一个月来简直是天天修罗场,再这样下去搞不好就要英年早逝。 十一月的风让他脑袋冷静了些,同时额角也开始隐隐作痛,容少宸深吸了几口气,不信邪地打开电脑搜索育儿专家的讲座,特别是关于小孩子注意力不集中方面的。 他决定把孩子接到他的寓所去进行科学育儿,至于那个不靠谱的爹地,放生算了。 不然早晚要被他气死。 过了半个小时,知道自己又把太座惹火的恒公子蹑手蹑脚地溜进来,见他看视频看得入神,不由得松了口气,悄悄走过去给儿子收拾散落了一桌的书本文具。 “坐下。”太座冷着声音一声令下,惧内郎恒公子乖乖地坐好,还把椅子往这边蹭了蹭,讪笑道:“有什么气冲我来,别气坏身子。” 斯文人不常恼,恼了不得了,反正他皮糙肉厚不怕挨揍。 出乎他意料的是,容少宸没有大发雷霆,而是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让人骨髓都冻了冰。 “我们谈谈?”他明显在压着怒气,像一座掩埋在冰雪下的火山。 恒钧烨举起双手,先下手为强,投降,他是专业的—— “我错了,你陪孩子写作业我不应该过来捣乱。” 容少宸眯起眼睛,问:“你是怕我对他太严厉?” 恒钧烨下意识地点头,看着太座越发阴沉的脸色,突然爆发了强烈的求生欲,又说:“我就是觉得,你老陪着杰森,都没时间搭理我了……” 装可怜?容少宸差点被他气笑了,觉得跟他计较的自己才是脑壳有包。 他懒得再废话了,合起笔记本,站起身来。 “去睡吧,晚安。” “哦?”这么容易就过关了?恒钧烨喜出望外,直到发现太座没回主卧的意思,反而要去旁边的大书房。 “你不睡?”他拽拽容少宸的衣袖,一脸求宠幸求温暖的表情。 “我收拾几份文件。”容少宸面无表情地拂开他的手,“明天带着孩子搬回去。” “什么?”恒钧烨如遭雷殛,不由分说地抱住容少宸,凶相毕露:“我又被甩了?” 明明比他还大一岁,有时候却幼稚得让人头疼。 容少宸叹了口气,觉得精力体力全部耗尽,实在没心情哄他,就随口敷衍了一句:“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踏马就是把天聊死的节奏啊! “没甩你,我就是有点累。”他赶紧补充了一句,白天日理万机,晚上还得吵架,超人也扛不住。 还是距离产生美,就做周末夫夫最好了。 恒钧烨显然不同意,收紧了怀抱,勒得他快断气,开始软磨硬泡:“我错了,我改还不行吗?以后我不惹你生气了。” 容少宸挑起眼角瞪他,瞪得他一阵心虚,补充道:“少惹你生气。” 就这样的,人前叱咤风云,人后死皮赖脸,竟然让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连叹气都觉得多余。 “行了,平时冷静冷静,周末再见吧。” 恒钧烨还是不撒手,叼到嘴里的肉哪肯吐出来? 容少宸抵不过他的蛮力,眼看着薄唇一抿,不知道又在酝酿什么绝情的话,恒钧烨赶紧堵过去,厮磨片刻,灵机一动,提议道:“这样吧,我们实行打分制,做错了事酌情扣分,谁先被扣到不及格就任由对方处置。” 容少宸火气没那么旺了,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超龄儿童,挑眉问:“满分多少?” “一百。” “九十分及格?” “六十!”恒钧烨差点心脏骤停,十分还不够他一顿饭扣的! 容少宸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点头应下。 恒钧烨下巴支在他肩上,发出甜蜜的叹息。 情场如战场,千辛万苦追到太座,还得进行日常考核! 作者有话说: 突然想写番外,佛系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