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天上掉下来个小神仙 ... “兄弟,咱别吓人成吗?” 段越然抻直有些发硬的舌头,背上却仍是由内而外的冷。光天化日门窗紧锁,怎么上个厕所回来,桌子底下就多了个人?而且这人还…… 里面穿着一身水绿色的绸缎,质地很好很轻薄,上头罩了件同色的纱,再外面又罩了件白纱,脖子上露着白色棉布中衣领子——不是段越然热爱古代文化,而是最近接了汉服文化节摄影的活儿,耳濡目染,了解了一些。 可没个由头,突然这身打扮出现,绝对是神经病嘛! 那人双手抱着脑袋,扁着嘴可怜兮兮地蹲着,抬着一双又圆又水灵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段越然再次确认,真的很水灵,那水几乎立刻就能从眼睛里冒出来。 如墨的黑发由一支做工精良的银簪固定了一部分,其余的散在肩头,直达腰间,瀑布似的。双目有神,双唇红润饱满,皮肤白皙剔透,颧骨的位置还带着淡淡的粉色……段越然从一位资深摄影师的角度全面分析了眼前这个人,如果不是因为他出现的时间地点方式都让人太害怕了,他应该是个很好的写真对象。不同于那些身材火辣性感的模特儿,这人是……天生的纯。 纯的有些雌雄莫辩。当然,如果你多看几眼,还是能看出这肯定是个男人,至少他有喉结。 于是段越然果断地称之为兄弟。 摄影师的职业病犯完之后,问题还得回到从前。 他抹抹头上的冷汗,弯下腰打量,“兄弟,能说句话吗?要钱?要命?还是……劫色?” 那人眼珠子转了转,好像明白了什么。突然以迅雷之势一下站在段越然跟前,几乎鼻尖挨着鼻尖,样子有些愤怒,又很认真执着,“你这凡人太过无礼!还不速与本仙下跪叩头!” 声音很大,段越然却几乎什么都没听见,他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真害怕了。 一个人从桌子下的角落里出来,难道不应该往前挪几步,让蹲麻的双腿适应一下,然后慢慢站起来,再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吗?他怎么就能一秒钟都不到,风一般地就过来了?! 见段越然没反应,那人似乎受到了小小的打击,但很快又重整气势,重复道:“你这凡人不长耳朵,听不懂本仙所言吗?” 凡人、本仙、诡异的外表,神奇的速度,意外的出现……段越然头上的又汗下来了,难不成他遇到了传说中不干净的东西?是该跑还是该说好话还是以什么特殊的方式送他回去? 可是……这人出现这么久了,也没把自己怎么样不是?而且壮起胆子看看他的表情,竟十分好笑——明明嫩得很,却偏要学不符合自己气质的王八之气。 端着架子瞪着眼,努力装出的强大除了反映出他心虚之外,再没什么作用了。 于是段越然胆子大了一些,“兄弟,能说说你的属性吗?” “啊?”那人似乎没听懂,眼睛瞪得更圆更大,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本能反应不够威武,连忙又摆回原来一板一眼的模样,“你这话是何含义?” “我就是问你是人是鬼是妖是精还是魂魄啊!”话音一落段越然自己都吃惊了,没想到,他居然懂得这么多分类。 “放肆,你这凡人竟敢戏弄本仙!本仙是上仙,在天庭供职,位高权重,那些法力低微的妖精魂魄,是绝不敢出现在本大仙面前的!”之所以敢如此大放厥词,就是因为他能感觉到,除了他之外,周围没有任何不属于凡人的气息。 一来二去的,段越然也不害怕了,是祸躲不过,事已至此,只能见招拆招。而且这人,不,这仙说谎自夸的本领实在太烂,以为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傻子,其实正好相反。段越然退了几步,双手撑着后脑勺靠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他。 “你既然说你是神仙,露几手给我看看,否则我怎么相信你?” 那神仙一想也是,认真地问:“虽然仙法非必要之时不能使用,但为证明本仙身份,也算是正途。不知你想看本仙哪一样法力?” 段越然突然想起当年风靡的《开心鬼》系列,开心鬼首次登场,为了给女主角证明他是鬼,在深更半夜的女生宿舍上演各种特异功能,即使是开心鬼,也够吓人的。 为防止小心肝再受冲击,还是选个平稳的吧。 “那你飞一个我看看。”段越然说。 “轻而易举。”那神仙笑得自信,双手随意摊开,脚就离了地,停在半空中不动。 段越然张了张嘴,“那……再隐个身?” 话音刚落,只见神仙一手在身前划拉了一下,有点儿像白娘子作法前的手势,又有点儿像火影里忍者结印的动作,总之太快了他没看清。而几乎同时,那神仙就不见了。 他左看看右看看,正奇怪着,耳边突然出现一个声音,“本仙可以出现了么?” 段越然吓了一跳,连连点头,“出现吧出现吧。” 神仙站在他身边,两手还十分可爱地交叉藏在袖子里,笑嘻嘻的,根本没有之前作威作福的架势。段越然理了理思绪,直到现在,他还没反应过来。 “那个……本仙,你到这儿来干什么的?” 神仙眉头一皱,“本仙是本仙自称,你怎能称本仙为本仙?” 段越然听得郁闷,“好吧好吧,那么神仙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仙人殊途,怎能称兄道弟?”神仙一副气不顺的样子,“本仙大号虚桐。” 虚桐?确实不像个正常人的名字。 “虚桐神仙,你好你好,还是上一个问题,你来这里干什么?” 虚桐对“虚桐神仙”这四个字颇为不满,但没说什么,因为一提到他来这里干什么,他就从心底郁闷了。虽然事实情况是在天庭上没人待见他……不,是根本没人注意他,可他从未想过要离开啊,他才上任不到一百年,还有远大的抱负要施展。 作为负责赐予龙阳断袖之人子嗣的神仙,他连一个子嗣都没赐出去呢! ……送子娘娘庙天天香火旺盛,而他的庙,根本无人愿意看一眼…… 都废弃得不成样子了。 “我……本大仙,也不知到这里所为何事……”虚桐低下头,扁着嘴,有些失落,他不单不知道自己到这里干什么,连怎么到的都不明白。 “什么本大仙,我看你这样子,估计也就是给太上老君扇八卦炉的小童子。”段越然笑了,但说实话,比起《西游记》里的童子,虚桐倒是成熟一些,也漂亮许多。 虚桐不甘心地看看他,却又像是被戳中了心事,歪着头小声道:“不许你嘲笑本仙。” 仔细看,那白净的脸上仿佛还有两朵红云。这家伙,遗世独立卓尔不群的仙风倒是有,但喜怒形于色,心智也不成熟,像个孩子。 所以说……神仙世界,也是丰富多彩的吧。 至此,段越然像是已经默认了虚桐的神仙身份,不得不说,对新奇事物接受的还挺快。又问了句“虚桐小神仙你在天庭当什么差”,虚桐虽然不满“虚桐神仙”中又加了个“小”字,倒也有意回答。只是还没开口,门铃就响了。 虚桐吓了一跳,段越然站起来往屋外走,“有人来了,我去开门,你呆在这儿千万别出来。”要是被狐朋狗友们看见屋子里有这么个东西,肯定以为他新增恶趣味了。 段越然径直出了门,虚桐却傻乎乎地冲着他的背影直点头。虽说不让他出去,可他是神仙啊,区区一面墙完全挡不住视线! 段越然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愣了一下,一脸没精打采,“文之祺?你怎么来了?” “呦,前几天还祺祺、之祺,这么快就连名带姓叫了?”门外的男人笑眯眯地抱着双臂往门框上一靠,“我怎么就不能来?再怎么说,这也是我家!” “你家?你也好意思说这是你家?” 卧室里的虚桐开了眼,此刻正看得目瞪口呆,那男人好漂亮啊,如果说段越然是剑眉星目,那男人就是标准的细长凤目,盯着你看时十分有神,浅浅的笑意更是要勾去你的魂魄。 “段越然,咱俩的事儿还没清呢,你堵着门不让我进是什么意思?” 虚桐一看,撇了撇嘴,虽然第一眼觉得他跟段越然——哦,这时候才知道这家主人姓名——是很般配的,可这凤目美人似乎脾气不好,若是长久过日子,恐怕要生麻烦。 再看时段越然已经让文之祺进来了,两人坐在客厅茶几两侧,谈判似的。 文之祺翘着二郎腿,懒洋洋问:“段越然,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突然要分手,还把我的东西都扔出去,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房子是我买的,你又没付房租,我想这点儿权利我还是有的。” “你他妈别给我避重就轻,说正事!” 文之祺一拍茶几直起身子,把虚桐吓了一跳,这美人不仅脾气不好,竟然还口出粗言秽语…… 段越然点了根烟,“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给你面子你不要,那我也没办法。上个礼拜我出差,你带了多少个人回来过夜,用我一个一个给你数吗?文之祺,我眼里容不得沙子。” 虚桐又惊了,原来原来……这美人还品行不端! 文之祺表情僵了一下,复又笑说:“你都知道了?那又怎么样,你早就知道我不是贞洁烈女,再说你自己就干净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承认,我们交往初期,我确实去外面找过人,可是……”段越然顿了一下,可是后来就没有了,后来他真想收心跟文之祺好好过,可文之祺在干什么?照样夜夜笙歌勾三搭四,竟然还把人带到他家里。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和文之祺,到此为止。 “可是什么?” “没什么。咱俩过不下去的,好聚好散吧。” “你说好聚好散就好聚好散,你把我文之祺当什么了?” 段越然哂笑,“你留恋的不是这份感情,也不是我这个人,你只是介意先提出分手的人是我。这样吧,我牺牲一下,以后别人问起,我就说是你甩的我,行不?” “段越然你放屁吧,虚伪得要死,我需要你装好人?你等着……” “滚!”段越然低声怒吼,“滚吧。” 虚桐双手不自然地抬起放在身前,虽然他只看到段越然的背影,但也被那气场镇住了。而文之祺自然更清楚这是段越然极怒的表现,即使心有不甘,也只好先走人。 当然,临走前是不忘大力摔门的。 段越然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每一根都是猛抽几口后狠狠按在烟灰缸里。虚桐见他似乎把自己遗忘了,只好瑟瑟缩缩地出来,扒着门框探头,“段、段公子,那位文公子……可是你家娘子?” 作者有话要说:嘎嘎!大家好,俺是囧墨~这次开了从未写过的神仙古穿今题材,大家支持哦~ CP神马的就不用俺说了吧,两只的感情会慢慢好好的发展,俺也会尽快让包子上屉的!【俺的速度乃们懂得~ 为了庆祝开新坑,今天更两章哦,于是不许欺负俺不许霸王,每章都要留言哦~~~ 2 2、卫生巾和安全套 ... 段越然扭头看看虚桐那颗傻傻的脑袋,继续抽烟不理他。 虚桐便挪着小碎步出来,“段公子,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文公子既是你家娘子,犯了错,罚他便是,把他赶出家门,这如何是好?又所谓千年修得共枕眠,段公子这么做恐怕太仓促了。不如本仙去叫文公子回来,也好给二位做个调解。” 段越然不说话,虚桐又大胆上前几步,“段公子,原来你也好龙阳,本仙甚感欣慰……不知公子可想过传宗接代之事?”虚桐笑眯眯的,职业病又犯了。 “段公子,孔夫子有云:‘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我看你与文公子都年纪轻轻,切不可因为一时冲动,坏了身子。况且这嫖相公之事,还是少做为妙……” 段越然仍然不理他,于是虚桐又凑上去了一点儿。 “段公子,何以不言语?难道你认为本仙所言没有道理么?” 虚桐伸着脖子,正等着段越然的回答。谁知段越然突然扭头,刀锋般的双眼冷冷地盯着他,“你够了没有?” 虚桐浑身哆嗦了一下,这段公子,刚才还是个翩翩君子,怎么突然就一脸戾气? 段越然站了起来,心情很差。虽然知道文之祺浑身是缺点,不适合过日子,但好歹也是自己认定的人。出事以后,他忍无可忍,收了钥匙说分手,连带着他的东西一起把人撵了出去,心里怎么可能不难受。想着过段日子就忘了,没想到文之祺竟还不善罢甘休。 一时心烦意乱火气正盛,这小神仙还喋喋不休地不让人安生。 就好像大夏天夜里扰人好梦的蚊子。 “我看你也不是来找我的,那就赶紧走吧,我这庙小,供不下你这大佛。” 段越然下了逐客令,又坐下点了根烟,他声音平静,不再看虚桐一眼。这下虚桐蔫了,刚刚想要跟这位段公子结交,怎么就被人赶了呢? “可是段公子,本仙……我,我没有地方去……” “你不是神仙么,哪儿去不了?赶紧的吧,你赖在我家算什么?” 虚桐脸色暗下来,不说话了。他虽然本事不大,却是个很要面子的神仙,也很有骨气。段越然都这么说了,他怎么好意思再死乞白赖地呆在这儿?于是手指一划拉,消失不见。 段越然愣了一下,里外检查几遍,发现是真不见了。他回屋继续看自己出差拍的作品——实在不能称之为作品。这本是报社用来参赛的照片,可当时得知文之祺的事,也没心情拍了。大好的机会给他搞成这样,对不起报社,更对不起自己。 却说虚桐用个隐身法离开段越然家来到街上,面对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一阵伤感。 街道建筑、行人打扮、言谈举止都与他在天庭时的人间不同,在段越然家就觉得可能是时空错了,本想问问,却也没机会。施法找了找天庭和地府的入口,却一无所获。心下大骇,这个时空,难道只有人间一界?如此一来,他岂不是回不去了? 真真的举目无亲,寸步难行。 坐在路边捧着脑袋独自寞落,街上来来往往的东西他不认识,但也知道,大概是这个时空的车马。盯着路人看了一会儿,他灵机一动,照一个年轻男人的穿着依样变来,现了身,大摇大摆地走。 白色暗纹衬衫、浅色牛仔裤、休闲鞋、有些凌乱的短发,配上虚桐那白净可爱的脸竟十分抢眼,女孩子们都忍不住看他,虚桐也好意地跟她们笑,心里却想,这个时空的女子可真放得开。 不远处有座大楼,很多人往里面走。虚桐一时好奇,也跟着进去了。 进了门就是一阵清香,天庭也有香气,可与这种不同。他看到有人去入口左侧,将随身的包裹放进一个个小柜子里,然后或推推车、或提篮子进了两人把守的一个关卡。他也有样学样,拎着个篮子小心走进去,还好顺利通过。 再进去就见一排排架子上放了很多物品,琳琅满目,只可惜都是他没见过的,也不知作何使用。他便有意无意跟在其他人身后,看看别人怎么做。这时他吃惊了,所有人选完货物后都直接走掉,也就是说,这里东西随便拿,不用付银子的? 他也大胆地拿了几样,确定没人管他,这才放了心。往篮子里一看,随手拿的像是不同种类的豆腐干,可他又不用吃东西,要这些做什么,于是又把豆腐干放下,欢欢喜喜地跑去找其他好玩意儿。心里还不住地感叹,这个奇妙的时空真好啊! 精心挑选了一遍,终于发现了他想要的东西。虽然上面的字拐着弯跟符似的看不懂,但包装精美,小巧玲珑,嗅之还有淡淡清香,真是不可多得的好物!他在不同的两个架子上认真选择了两个自认为最好看的小包,见那么大个篮子也没用,就直接塞口袋里了。 周围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浑然不觉。高高兴兴地离开,还以为自己拿的是香包。 寻寻觅觅好一阵才找到来时的关卡,他乐呵呵往外走,却不想突然听到滴滴几声,然后就被人拦住。两个官人衣着奇怪,但很笔挺,态度倒是不错,“先生,请您走收银台。” 虚桐傻傻地站住,半张着嘴,这句话一共八个字,他却听得糊里糊涂,他是神仙,不是先生,这人怎么乱叫呢,收银台,又是何物?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都畅通无阻,虚桐又觉得自己被歧视了。于是他一个不满,不理会身边的两个,径直就往外走。 两名保安上前一步,抽出警棍挡住他。 虚桐害怕,却故意装的很有气势,“你二人这是何意?” “先生,如果您不合作的话,我们有理由相信你的行为属于行窃,这里有监控录像,请您自重。” 这话更长了,虚桐听来听去,也只听懂“行窃”二字,“放肆,竟敢污蔑本仙行窃?!” 虚桐作势要走,保安也不想跟他纠缠,准备直接搜身,人赃俱获。虚桐被人扯住胳膊,顿时气得满脸通红,“你二人太过分了,速速停手!否则本仙绝不客气!” 这时,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虚桐又气又羞,眼看着两个官人把自己口袋里的“香包”翻了出来。“先生,这怎么解释?” 虚桐两手被人反剪在身后,弯着腰歪着头,“这就是本仙拿的,那又如何?” “先生,如果您再拒不付款,我们只好将您送到公安机关处理了。” 虚桐还没说话,只听周围人纷纷小声议论起来,像是在嘲笑他,就连保安的表情也不对了。本以为他偷得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谁知道……竟然是卫生巾和安全套!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这怎么回事?” 虚桐一看,从关卡外走来的那人,不正是段越然嘛! 段越然本想来超市买点儿东西当晚饭,远远看见这边乱哄哄的,一个年轻人被保安逮着,仔细一看,那张脸,正是刚才唧唧歪歪的小神仙! 他看看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虚桐,跟保安套近乎,“哥们儿,这是我朋友,怎么了?” “偷东西,被抓住了还不承认。” 段越然奇怪,他既然有隐身的本领,怎么能被抓住?“他偷什么了?” 保安指指卫生巾和安全套,段越然一看,满脸尴尬。 “哥们儿,我这朋友脑子有点儿问题,你别跟他计较,有什么损失我赔。而且你看,他确实不是有意偷东西,要不然也不会只偷……这个,你说是不是?” 保安瞅瞅卫生巾,“我看也是神经病,你把人带走吧,看好点儿。商品没损坏,就不用赔了。” “谢谢了!”段越然拍拍保安的肩,拎着虚桐穿过看热闹的人群,一路出了超市。 两人走到人烟稀少的林荫小道上,虚桐扯开段越然的手,变回轻纱软缎的真身,退了几步坐在路边,双手捧着脸,样子特别失落,让人于心不忍。 段越然又好气又好笑,接触过那么多人,还真没见过这样的。 “你为什么去超市偷东西?是不是饿了?”话一说完他就后悔了,饿了偷卫生巾安全套干嘛? “都说了本仙不是偷,本仙见旁人都是拿了就走,本仙也拿了就走,有什么错!” 原来如此。 段越然在他身边坐下,“看到喜欢的东西是可以随便拿,可出门之前要去专门的地方结账啊,你不结账,别人当然以为你是小偷。” “本仙初来乍到,又怎能懂得这许多!” 段越然想想也是,更别说这小神仙看起来呆头呆脑的。 “可你为什么要拿卫生巾和安全套呢?不怕人笑话?” 一说到这虚桐更不平了,“本仙只是看那东西颜色漂亮,散发清香,以为是香包……” 段越然笑了,附在虚桐耳边说了几句话。虚桐立刻涨红了脸,然后撅起嘴,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好像立刻能落下泪来。段越然正哈哈笑着,却见虚桐把脸扭到一边,不搭理他,那个模样,竟看得人莫名的心疼。半晌,虚桐才闷声道:“我是不是很笨?” “嗯?” “你一定觉得我很笨吧,虽然是神仙,却没什么本事,不仅不被重视和认同,还常被人欺负。” 虚桐低着头,声音低低的。其实这是他一直的疑问,却是第一次敢于对别人讲出来。 段越然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我又不是嘲笑你,是没把你当外人才笑的!不知者不罪,我这次告诉你,你知道了,以后就不会做错了。这有什么,你想太多了。” 段越然顺手揉了揉虚桐的脑袋,心里一阵惊叹,不愧是神仙,头发是他从未摸过的柔顺! 虚桐抬起脸,有些希冀,“你真的……没把我当旁人?” “只要你不再装模作样地自称‘本仙’。” 虚桐脸色又黑了下来,却也认了,“不说就不说。”反正在天庭时他就没资格这么说。 “那个……”这回换段越然吞吞吐吐了,“刚才对不起啊。” 虚桐一愣,“何解?” 说起道歉,段越然还真没经验,抓了抓头发,“我说在家的时候,那会儿我心情不好,跟你说了重话,不好意思。” “无事的,”虚桐笑了,“我又不是小气的神仙,而且段公子你跟娘子不合,我理解。” 段越然怕他把这问题继续下去,连忙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虚桐小神仙,你不是没地方去么,我看你在外面保准还要惹事,不如就先住我家吧。” 虚桐的眼睛亮了,“真的吗?段公子你不嫌我烦了?” “在超市都说了,你是我朋友,况且你会隐身,也烦不到哪儿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神仙也是个囧又呆的家伙…… 同居了!有利于发展JQ啊JQ! 3 3、小神仙接活儿了 ... “你是神仙,要离开应该很容易,为什么刚才还乖乖被抓?”段越然问。 “他们都是凡人,我怎能以法力相欺?” 段越然怔了一下,忽然觉得,这个小神仙有些不一般了。 虚桐再次回到段越然家,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这里比起他在天庭那一方又狭小又年久失修的府第,实在好太多了。段越然将洗澡水放满整个浴缸,叫他去洗澡,还教他用热水器。 虚桐挺聪明,一学就会。原本段越然以为神仙不用洗澡,后来才知道,原来不是用不用洗,而是爱不爱洗的问题,虚桐就是一个热爱沐浴的小神仙。 从浴室出来时,他浑身挂着水汽,湿发散在肩上,若说女子是出水芙蓉,他就是出水兰花。 他把衣服下摆卷至腰间,光着脚坐在段越然床上直晃荡。段越然不知在书桌前摆弄什么,虚桐好奇,也跟过去看。“这是何物?” 段越然又被吓了一跳,神仙走路都没声音的,还是说,他是直接飘过来的? “这是我在苏杭拍的照片,哎……说了你也不懂。” 虚桐腮帮子气鼓鼓的,“谁说我不懂,苏杭我就懂,我也想去那里见识见识人间美景。啊对了,这里也有苏杭吗?看来,人间是一样的人间,天庭却只有曾经那一个,天庭竟先于人间消亡……可既然天庭消亡了,为何我还会存在?” 虚桐嘟着嘴,当然,纠结这些问题是没用的,他能出现在这里,已经够神奇了。 “照片是何物?”虚桐伸长脖子看过去。 段越然确实心情好了,拿出相机,“你看,这个东西是相机,咔嚓按一下,就能把从这个镜片里映出的东西照出来,呈现在类似这样的相纸上。” 本来还想解释一下电子版,段越然一犹豫,又作罢,还是一步一步来吧。 “如此好玩?可否把我照在上面?” “当然可以,我拍一张给你。”段越然调好焦,对着镜头里那傻傻的人,闪光灯一打,虚桐果然闭上了眼睛。可拍好后的照片上,除了房内的摆设外空空如也,根本找不到虚桐。他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曾经听说过,有些东西,用数码产品是拍不到的。 “如何如何?”虚桐仍然很兴奋。 段越然笑得有点儿僵,“你是神仙,不能拍,只有人才可以。” “原来如此……”虚桐也有些失望,复又拿起桌上的风景照,“真漂亮……” “漂亮什么,这次拍得很差,拿去参赛肯定不行。” “这都不漂亮,那何为漂亮?” “苏杭已经被拍烂了,只能从风格上出新。但这几张的着眼点还只是风景本身,境界不高。” 虚桐似乎也懂了一些,“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把这变成天界之景,不就有境界了?” 说着,虚桐伸手在照片上一抹,段越然再看时,惊住了。明明还是那个杭州西湖绿柳堤,怎么突然就……散发着不一样的气息呢?若硬要形容,就只能是仙气了。 而且,而且浑然天成,看不出任何修改的痕迹! 段越然兴奋地问:“虚桐,这样可以保持多久?” “这不过是低级的法术,想多久就多久。” “真的?”段越然双眼开始放光,虽然在比赛中耍手段不道德,可拍的不好是意外,他作为报社唯一选派的代表,不能不负责任…… “那,谢谢你了!” 段越然拉起虚桐的手,虚桐见自己终于派上用场,圆圆的脸上也是止不住的喜色,“小事一桩,何足挂齿!” 段越然虽然没买上正经的晚饭,但总算解决了一件大事,吃方便面也香。还问虚桐要不要也来一碗,虚桐伸头看看那奇怪的吃食,连连摇头。 段越然说也是,你们神仙,都是吃风喝烟的。 而后两人攀谈起来,段越然这才知道虚桐的来历。 他是个修行不到五百年的小仙,一百年前接了前任的差,官小活轻,没什么建树,属于天庭上被遗忘的那种。时值王母娘娘召开蟠桃大会,他也想凑凑热闹,就提前到了会场,趁人不注意,偷吃了一个蟠桃。只是还没咬几口就被发现了,他赶紧跑,慌张间没注意跑向的地方雷公正落大雷,不小心劈中了他,他眼前一黑,再醒来时,人就在段越然家的桌子底下了。 他还说,当时的人间,正是明朝嘉靖年间。 段越然便说,你这是穿越到将近五百年以后了! 虚桐喃喃自语,不过四五百年,天庭就已不复存在…… “我觉得你和孙悟空经历很像嘛!”段越然打趣道。 虚桐立刻从伤感里走出,兴奋地跳起来,“你也知道佛爷?” 段越然一怔,啊,没错,孙悟空取经回来,被封做斗战胜佛,原来……还真有孙悟空。 “你知道吗?我有两个理想,第一,我想要佛爷收我为徒,教我仙法,我也要位列上仙!只是我还没见过他老人家,可他虽是西天的佛爷,也是天庭的大圣,我相信,一定有机会见到的!” 段越然觉得这小神仙很有意思,笑问:“那第二个理想是什么?” 这回虚桐有些诡异地笑了起来,“段公子,你可听过送子大仙?” 段越然茫然地摇头。 虚桐好像早就料到了,低下头不满地小声说:“那可有听过送子娘娘?” “当然啊,郊区山上就有送子娘娘庙,很多人去拜。” “哼,我就知道,”虚桐气得跳脚,“明明职责一样,为何送子娘娘香火旺盛,我却备受冷落!” “那你是?” “不才区区便是送子大仙!送子娘娘掌管男女子嗣,我掌管男男子嗣!” “男男子嗣?!” “就是龙阳之人传宗接代之法,到我庙里相求,男人也可生子!” 虚桐说得认真,段越然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段公子你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不用不用!”段越然连忙拦住,怎么证明?拿他证明?万一有个好歹就完了。 “自古龙阳虽多,却鲜有求子嗣的,所以从师祖开始,送子大仙就不受重视。我的第二个理想,就是将送子大仙之职发扬光大!” 看他信誓旦旦的模样,段越然不好意思泼冷水,却也不得不说实话,“你现在在这儿,你的两个理想恐怕都没办法实现了。” “如今是何朝代?” “……天朝。” “龙阳之风可盛行?” “……明面上不行,暗地里……倒还可以。” 虚桐想了想,却不在乎,“只要段公子你好龙阳就够了!我刚才看过,文公子虽然身体偏瘦,却有孕育子嗣的根骨,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哎你等等,”段越然赶紧打断,这家伙自说自话自作主张的毛病实在太严重,“我先问你第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跟文之祺的位置?” 虚桐一脸得意,“这有何难,一看便知!” 段越然笑了,“好,好眼力。但是我跟文之祺没可能,而且暂时也不想要孩子。” “为何……”虚桐立刻苦了脸。 段越然没办法,只好简单讲述了自己跟文之祺的交往经历,再三说明绝对没有复合的可能。 “那……”虚桐想来想去,还是认为天无绝人之路,“我愿为段公子再寻一个好娘子!” “不用,真的不用,这是我的私事,我自己能搞定。”段越然一个头有两个大。 “可段公子自己寻的,未必就有适合延续子嗣的根骨。” “我都说了我现在不要孩子!” “可始终是要的……” 段越然看出来了,这家伙还有一毛病:执着,认死扣。 “段公子请相信我,我一定会为你找到又贤良又好生养的娘子!” 段越然抽着眉毛看看虚桐坐在小板凳上捧着脸一副期期艾艾的小媳妇样,顿时想说,其实你看起来就挺像贤良小娘子的。 “段公子,这是大事……” “能不能不要再叫我段公子?”听这称呼一晚上了,这么下去,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是段誉。 虚桐一怔,笑了,“也是,叫段公子太过生分,就叫越然兄吧。” 段越然皱眉,“能不能把那个‘兄’去掉?” 虚桐认真地摇头,“这可不行,没有字号,直呼其名,叫越然兄已是唐突了。”他笑嘻嘻地凑过去,“越然兄,你可是同意了?尽管放心,你的男娘子和子嗣都包在我身上,定然好好挑选!” 段越然笑得僵硬,果真是人仙殊途,交流这么困难…… “那个啥,时间不早了,我把客房一收拾,咱俩各睡各的觉吧。” 终于有活儿的虚桐十分高兴,连连摇头,“不必,越然兄你自去歇息,我无需睡觉。” “那你怎么办?” “我还有许多事要做,越然兄不必理会我。” “那可不行!” 段越然断然拒绝,他不睡觉,在房子里飘来飘去,时不时隐个身看着自己,自己怎么睡得着? “这样,我把你的房间收拾出来,你晚上就呆在里面,哪儿都不许去。还有,以后走路不许用飘的,也不要一声不吭突然出现,会吓到人的。知道不?” “噢……”虚桐悻悻地点头,虽然要求多了些,不过他是主顾嘛,只要能让自己施展抱负,要求多算什么?至于有很多事要做,当然是为给段越然寻找好生养的另一位公子做准备啦! 作者有话要说:笨蛋小桐桐,居然把自己家的攻君拱手送人! 关于包子君,俺会让它尽快上屉的!十章以内吧,一定要揣上包子嘎嘎! 大家多多支持哦~~~~ 4 4、送子祠和绿帽酒吧 ... 第二天是星期天,段越然本想睡到自然醒,谁知道人正在梦乡,身体突然大力晃动起来。他迷迷糊糊地一边揉眼睛一般翻开手机看,才不到八点! 不到八点啊…… 他有起床气,不过不是给别人撒,而是给自己撒。心里默默咒骂了百八十句,突然一张白嫩的大圆脸出现在眼前。段越然一愣,想起来了,昨天,他捡了个小神仙来着。 “我不是说了让你呆在房里别出来吗?” “越然兄,一天之计在于晨,太阳出来好一会儿啦,可你房里丝毫没响动……” 虚桐认真地要说下去,却见段越然一边打哈欠一边不耐烦地摆手,开始穿衣服。虚桐连忙捂住双眼,段越然噗一声笑了,把他手拉下来,“你这是干什么?” “非礼勿视。” “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还非礼勿视?讲究真多。” 段越然自顾自地继续穿,这次虚桐不蒙眼睛,但眼光开始在屋里游荡,反正就是不往段越然身上看,那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想笑。段越然突然想逗逗他,可手刚伸过去,一想,又算了。小神仙这么纯洁,调戏床伴的把戏跟他使不合适。 可这么纯洁的小神仙,居然做那么不纯洁的差事?! 虚桐倒不知道段越然心里的百转千回,他现在特别高兴。昨晚在屋里呆一夜实在太闷了!虽然可以趁着段越然睡着后为所欲为,可他是个有信义的神仙啊,言出必行的! 所以经过一夜无聊的床上翻滚,现在有人陪他说话真是太好了! “越然兄,我昨夜施法找了找,发现这里当初也有我的送子大仙祠,但并未找到具体地点,想必要慢慢靠近才会清楚。你今日有空吗?可否陪我出去找呢?” 穿好衣服的段越然顿了一下,今天本来想休息的,没想到这小神仙使唤起人来倒是顺手。不过看在照片的事他帮了大忙,就舍命陪君子吧。 “好啊,不过要等我洗漱完吃了早饭。” 虚桐兴奋地点头,屁颠儿屁颠儿跟着段越然从卧室到卫生间到客厅再到厨房,除了上厕所,无论干什么他都十分稀奇地伸着脖子看。段越然也不管他,看就看吧,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榨了鲜豆浆汁,又去楼下买了几个包子,回来把早餐摆在茶几上,段越然招呼虚桐说:“过来吧,这份是你的。” 虚桐露出欣喜的表情,复又摇手表示不用。 段越然笑道:“你既然来了人间,就入乡随俗,尝尝人间美味,过过凡人的生活,也是一种体会。几个包子又不会撑住你,吃吧!” 虚桐觉得段越然说得有理,况且饭已经端了上来,盛情不得不承,便微笑着点头,过去端了盘子和豆浆,转回身又坐在小板凳上,将吃食放在腿上,拿起一只看了看,咬一口,品品味道,嘴角弯了弯,“真好吃!”又喝了一口豆浆,赞道:“这个也好,细腻润滑!” “小神仙,为什么你喜欢坐在板凳上呢?” 虽然虚桐来他家还不到一天,可他看出来了,这家伙沙发不坐,高椅子也不坐,就喜欢坐在唯一的那个低矮的小板凳上,一坐下就用双手捧着脸。 “这个啊……”虚桐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以前我都是这样坐在送子大仙祠的门槛上,看着行人来来往往,却始终不见有人进来。” 段越然一怔,虚桐神色黯然啃包子的模样,实在可怜。 “别难过了,吃完了我就陪你去找你的大仙祠?” 虚桐这才好了一点儿,挤出笑容,“越然兄你真是个好人!” 早饭完毕,二人整装出发。段越然找了身自己的衣服让虚桐穿,他不同意,说变化一下就可以了。段越然也不勉强,只是心想,这小神仙主意还挺正。 虚桐感知到原来的送子大仙祠在城市的南方,两人只好先徒步往南走,边走边算。虚桐自然脚步轻盈,一路上笑呵呵的。但可苦了段越然,走了大半天,他沿路买了五六瓶矿泉水。最要命的是虚桐法力不济,经常算错,有些地方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虚桐也挺不好意思,对段越然说不如我背你吧,段越然赶紧拒绝,由此更大大坚定了买车的决心。 一路上虚桐掐掐算算走走停停,下午快五点的时候终于找到了送子大仙祠的旧址。 “喏,就是这里了!”虚桐向往地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古怪的建筑,兴奋之下却有些失落,他早就猜到,原本属于他的地方,已经不复存在。 “这里就是你的庙?你确定?”气喘吁吁的段越然此时也很意外,这地方他太熟悉了! 这里是酒吧街,面前的建筑以黑色和棕色为主色调,正中央用鲜亮的绿色写着两个大字:GREEN HAT——绿帽——名气很俗气,也很嚣张,经常来的人都知道,这是有名的GAY吧。 当年的送子大仙祠如今变成GAY吧,多多少少也算同宗吧。 “我确定,就是这里!”虚桐睁着双大眼睛兴奋地看着他,“越然兄,我们进去吧!” 说着虚桐就迈步往前走,却被段越然拉住。 “你等等,我有几句话跟你说。”段越然的表情有些严肃,“这里呢,用现代的说法叫酒吧,是人们喝酒取乐的地方。” 虚桐双眼圆瞪,“妓馆?!” “不是不是,就是一般喝酒放松,朋友聚会聊天的地方。” “那就是酒楼喽?”虚桐眼睛闪了闪。 “嗯……差不多吧,但是呢,私下也有一些你所说的……嫖相公的行为。”段越然觉得自己表达得很痛苦,不知道虚桐那既单纯又脱节的思维能不能跟得上。 谁料虚桐不仅不在乎,反而更高兴,“原来这里也是龙阳之地,那自然好!” 段越然再次拉住欲前往的小神仙,“还有就是……我也在这儿做事。” “啊?越然兄你不是在一个叫报社的地方做事吗?” “白天在报社上班,晚上在这儿。” “那……”虚桐抓了抓脑袋,“你是做什么的?” 段越然望天,“调酒师,嗯……进去吧,进去你就知道了。” 酒吧此时还没开始营业,段越然推门就去,老板Andy翘着二郎腿懒散地坐在吧台,几个服务生在打扫卫生。Andy看见段越然进来,打了个响指,“哎?不是说休假到明天么?” 段越然淡淡一笑,“出了点儿小意外,就早来了。” 虚桐听话地跟在段越然身后,这里昏暗鬼魅的气氛让他有些不适应。可无意间看到段越然浅浅的笑容,好像在安慰他,便很快就放心了。他探出头,冲着Andy咧着嘴笑了笑以示友好——这里以前是他的地盘,但现在是别人的了。 Andy愣了一下,这么个唇红齿白的家伙,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这位是?” 段越然伸手把虚桐拽到身前,“这是……我表弟,最近在我那儿住,没见过市面,带他出来玩玩。” “呦?表弟啊,你好你好!”Andy也跟着段越然叫表弟,他从吧台过来,几个人在一张桌子上坐下,“越然,有你这么当表哥的吗,到这种地方见世面。” “他自己想来嘛,况且我在这儿呢,怕什么。” 虚桐双手撑着桌面托着脸,眼珠子咕噜咕噜地在段越然和Andy之间流动,听他们的话听得云里雾里,可他知道,为了自己不露出马脚,一切由段越然说就好。 “表弟今年多大了?”Andy笑意盈盈,酒吧里各种妖魔鬼怪见多了,突然出现个清新可口的,让人爱不释手。 “二十一,刚毕业,现在闲着呢。”段越然生怕虚桐说漏嘴,赶紧插话。 “我问表弟又没问你……”Andy打趣道。 段越然也笑了,对虚桐说:“这是这里的老板,也是我的好朋友,叫沙宣,叫他Andy也行。” 虚桐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不懂装懂地“哦”了一声。 Andy说:“听说我叫沙宣还不笑的人不多啊!” “不是跟你说了他没见过世面吗!” “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Andy凑到段越然耳边,“咱表弟就一个字,COOL!” 段越然笑而不语,而后拉着虚桐到吧台,“现在我来给你演示一下我的工作。” 虚桐傻傻地坐在吧台外,段越然站在里面,笑得自信。 他拿出量杯,又迅速地拿了十三支酒下来,分别是棕、白、金三种兰姆、龙舌兰、琴酒、伏特加、野莓香甜酒、多保利补酒、波本威士忌、白兰地、杏仁酒、棕可可酒、樱桃白兰地。他先将冰块放在Shaker上层,再将每支酒量出半盎司一同放进Shaker,然后右手大拇指抵住上盖,食指和小指夹住Shaker,中指无名指支撑,左手无名指和中指托住底部,大拇指夹住过滤盖,手抬至肩膀,手腕灵活甩动,摇荡速度由慢到快,银色的Shaker在空中旋转,仿佛一颗流星。 节奏感分明,声音也很好听。 数十次之后,他打开Shaker,将成品缓缓注入一只果汁杯,加上可乐至八分满,又插了两颗绿樱桃,对着虚桐一笑,“我请你喝,试试看。” 此时的虚桐已经完全呆了,只觉得段越然的笑容很好看,声音也吸引人。无数绚丽的液体尽在他掌握之中,而摆在自己面前的这杯奇异的红色液体,像一颗宝石,里面仿佛有无数层,晶莹剔透,浑然一体。杯口的两颗绿色樱桃很是夺目,叫嚣着人内心深处的某种情感。 虚桐觉得自己的脸烫烫的,小声问:“这是何物?” “酒啊,你尝尝。” 酒啊……虚桐抓抓脑袋,从没见过这样的酒,能喝吗?虽然这么想,但他仍是不由自主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紧接着一愣,抬头无助地望着段越然,好辣。 段越然自然是心知肚明,故意眯起眼睛,“我们这里的人都喜欢喝这种酒哦!” 这样啊……虚桐皱皱眉,虽然挺辣,但大家都喜欢,他没理由不喜欢是不是?更何况这是段越然亲自为他做的。于是再次端起杯子,准备豪爽地一饮而尽。 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虚桐一怔,是那个叫沙宣的。 Andy收回杯子,对段越然小声说:“Evil Water?欺负人啊,这么烈的酒,喝醉了怎么办?” “喝醉了又不用你负责,”段越然也只是想逗逗虚桐,就又调了一杯味道香甜颜色清亮的“蓝天使”,仍是绿樱桃两颗。 这回虚桐倒是喝的有滋有味,最后还很是舍不得地捏着两颗樱桃想吃掉,只是还没行动,人就被段越然拉了出去。 “地方找到了,酒你也喝了,这里马上要营业,你在这儿不方便,先回去吧。” “为何不方便?”虚桐小心翼翼地把樱桃装进口袋,问。 段越然皱皱眉,心想,就你这摸样,留在这儿还不被恶狼们给生吞活剥! “越然兄,这里既是龙阳之地,我也想留下瞧瞧,正好给你物色娘子!若是不方便,那我隐身,绝不给你添麻烦,如何?” 段越然想了想,人家毕竟是神仙,有心留下,你再拦也拦不住。 “那你一定要隐身,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才可以出来,记住没有?” 虚桐点头如捣蒜。 “好,那我去进去了,你赶紧隐身啊,否则出了事我也不管你!” 段越然转身回了酒吧,一进门就被Andy堵住,“表弟呢?” “我让他先回了,待会儿太乱,他在这儿呆着不好。” “这倒也是,”Andy在吧台上撑着下巴,想入非非,“可这一面见得也太短暂了,真是尤物啊!”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咱们小神仙一出山就惹桃花,段攻君要注意了! 另,小神仙要开始在酒吧大展拳脚了嘎嘎! 5 5、好生养的准娘子 ... 夜幕降临,酒吧街从宁静变得喧闹,仿佛刚才还在沉睡,突然之间就兴奋起来。 隐身的虚桐坐在绿帽酒吧巨型的茶色玻璃下,托着下巴,看着城市里绚丽多姿的红男绿女来来往往,有种故地重游之感。 五百年前,这里是他的庙宇。 五百年后,世界万千改变,他却仍和当年一样,无人问津,是命运吗? 人人皆道神仙好,无忧无虑,长生不老,其实不然。 进入这间酒吧的都是男人,他不想离开街上,又急于看看里面,索性左一眼右一眼。 不过很快,他就不知不觉地进来,然后再也不想出去了。 酒吧里很繁荣,各色各样的公子三五成群,或喝酒,或说笑。音乐时快时慢,有些听得人心旷神怡,有些却让他害怕。那些公子们在空地上随意舞蹈,极尽扭动身体之能事。说实话,那些夸张的舞,他看看都脸红,更别说跳了。 更有甚者,当场就在隐蔽之处做起了苟且之事,虚桐好奇心强,想看,却又不敢。心里还琢磨,不知道段越然是不是也像他们一样…… 随即目光便开始寻找那人所在。 段越然换了身欧式的黑色西装,笔挺收身,领口上有繁复的褶皱,带着黑框眼镜,头发凌乱,却是故意为之,灯光照耀下亮闪闪的,很是抢眼。 他或是在吧台,或是穿梭在客人中间,调制精美的鸡尾酒,有时也表演花式调酒。他深沉内敛,并不像客人们那样夸张地展露着情感,就在表演引得众人一阵阵欢呼的时候,也只是报以优雅的浅笑,随即转身离去,仿佛刚才的一幕,不过是浪漫的一场梦幻。 这样的段越然完全吸引了虚桐的目光,明明是那样随和的人,怎么现在,又有另一种感觉了呢? 到底是什么感觉他说不清,就是觉得脸上烫,身上也烫,胸口在剧烈震动。 想不通的小神仙干脆不想,越然兄很优秀那是毋庸置疑,所以给他寻娘子时一定要擦亮眼睛,小心再小心,万不可再出现像文公子那样的差错了! 虚桐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段越然身上移开,开始在酒吧里进行逐个清查。本以为事情不会这么快就有进展,但当他看到角落里的那个男人时,便觉得一定是他没错了! 越然兄就是需要像这位公子一样的好娘子!而且,是孕育子嗣的好料子啊! 他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段越然,可现在不好现身,只能等啊等,一看段越然像是要去如厕,连忙就追上去了。 段越然去的是内部员工卫生间,是独立的一间,以避免在公共卫生间里看见或者听见某些不好的事。只是他刚进去,虚桐就出现了,笑嘻嘻的,丝毫不觉得这种行为很可能让心脏病人发病。 “你怎么来了?” “越然兄,我刚才看到了一位特别好的公子,最适合给你做娘子了,跟我去看看吧!” 段越然无奈,这家伙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特别能战斗啊! “再怎么着也得等我上完厕所吧?”心里却想,管他介绍的是谁,反正自己就说不喜欢,他还能硬逼不成? “好好,那你快点儿!”虚桐摸摸脑袋,一脸歉意的笑容。 段越然无奈地往门板上一靠,“你就这样站在我面前我怎么上?” “哦……”虚桐傻傻地转了个身,退到段越然旁边。 男人们上厕所哪次不是站成一排同时开枪,所以段越然也没在意,伸手接拉链。可渐渐地他觉得不对了,旁边这个虚桐,怎么净鬼鬼祟祟地盯着他那里看? 斜着个眼睛,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也不看看连头都快伸过来了! “喂喂,你在干什么?”段越然猛敲了一下虚桐的脑袋。 虚桐吃痛地缩回头,脸蛋红扑扑的,“嘿嘿。” 段越然无语,要说周围站上几十个男人都没问题,但架不住有人死盯着你那里看吧! “虚桐,神仙是不应该做这种事的,你不是总说非礼勿视吗?难道你要我赶你出去?” 虚桐有些不甘心,撇撇嘴,“我自是知道非礼勿视,可……可也不知为何,不由自主地就想看看越然兄你那神器是何模样……你就算赶我出去,我,我还是会进来的……” 虚桐羞红了脸,声音越来越小,怕是也觉得自己忒不像个光明正大的神仙。 段越然叹了口气,突然一手揽住虚桐后脑勺,将那颗圆圆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趁着虚桐来不及反应,就哗啦啦地解决完了。虚桐好像被镇住了,这一下竟突然变回真身,水绿水绿的衣服配上通红通红的圆脸,像个熟透的苹果。 直到段越然浑身爽利了他还愣着。 段越然又敲敲他的脑袋,“你不是说让我看什么公子吗?快走啊,记着隐身。” “……哦,”见段越然走了,虚桐揉揉发烫的脸,赶紧跟上。刚才怎么就突然被越然兄抱住了呢?那样子……应该是抱吧?越然兄身上淡淡的香气真好闻啊! 走在前面的段越然也在想,神仙是不是天生幽雅的体香? “喏喏,就是那个角落里的公子!” 两人躲在一颗高大的盆景后面,虚桐隐身,只给段越然开了眼能看见他,段越然装模作样地拿了杯酒靠在那儿,或思考或猎奇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异常。 顺着虚桐手指的方向,角落里的男人映入眼帘。今天酒吧的气氛非常好,这个男人却格格不入,一个人坐在那儿喝酒,目光也只是关注着杯中的酒,时不时呆滞一下,是人都能看出来他有心事。 当然,虚桐这样的“仙”除外。 “如何如何?你可满意?”虚桐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段越然的意思,话里也带着些许炫耀的意味,“我告诉你哦,这位公子是孕育子嗣的上佳人选!” 段越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这男人是不错,是那种即适合做419对象,又适合长久发展关系的。只可惜跟文之祺的事儿还没完,暂时没有再找伴儿的意思。 一切都是虚桐的一厢情愿,当然解释的时候,需要用他能理解的句子。 段越然嘴唇微动,旁人基本看不出他是在跟人说话,“你以为找对象是种萝卜,一个萝卜一个坑?现代和古代方式不同,不是有个媒人说道说道就行的。两个人要有机会,有感觉,有交集,有继续发展的可能才行。这样突然冒出来一个人,他就算再好也不一定是我的啊!” 不得不说,段越然高估了虚桐的理解能力,他的意思是不可能,虚桐却以为他怕没机会。 “越然兄,这有何难!” 虚桐正要发表言论,却见角落的男人站起来了,似乎要走。两人同时一愣,虚桐怕煮熟的娘子飞了,也来不及解释,立刻就实施了行动。 正好那男人冲他们这个方向走来,虚桐看准机会,就在男人即将经过盆景时,突然施法驱动段越然的身子冲出去,跟那男人撞了个满怀!段越然手里的酒,无巧不巧泼了自己一身! 两人同时傻眼,隐身中的虚桐笑成了一朵花。 按理说,那男人在明段越然在暗,这么一撞应该是段越然的责任。可酒洒在他身上,又似乎证明是那个男人不对。那男人看来也是个好心的,愣了两秒后,恢复正常。 “先生真对不起,您的衣服……不如我拿回去给您洗吧?” 段越然此时还在虚桐的操控之中,加上突然跟这男人挨这么近有点儿懵——这人近看跟远看的感觉不一样,看了跟碰到的感觉也不一样。他糊糊涂涂地接过男人递来的名片,又糊糊涂涂地点头说好,完全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本意。 低头一看,这个让人感觉很舒服的男人,叫唐源。 “先生,能留下你的电话吗?衣服洗好了我联系你。” 暗中的虚桐手指轻巧一划,段越然就把西装外套脱了下来,又报了自己的姓名和电话号码。 唐源微笑,“段先生,我们回头见。” 转身离开躁动的酒吧,外面凉风一吹,唐源看看手里的衣服,也不知刚才为什么会那么冲动。明明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可能是因为,他一进酒吧就注意到了这个张弛有度的调酒师,也看得出他这身衣服是好东西,不像其他酒吧工作人员只是穿个样子走形式,所以潜意识就觉得这个调酒师不一般。也可能是因为……他必须认识新的人,才能忘记从前的不快。 总之,开始是意外的,过程是混乱的,结局……也不知顺了谁的心意。 结局自然是顺了虚桐小神仙的心意啊! 回家的路上,虚桐就是这么想的。今天收获很丰富,不仅找到了他的祠堂,还撮合了一对佳偶! 如此说来,孕育子嗣就不远啦! 撮合了别人自己却高兴成这样的人,段越然还是第一次见。虽然整件事有点儿不在他掌控之中,他也不想追究虚桐的责任了。就算没有虚桐,唐源主动要求认识,他也会答应的。 虚桐只是牵了条线,以后怎么样,还得看他自己。 而且这个小神仙沉浸在自己的快乐里的模样,让人不想破坏,不想打断。 因为高兴,他还特意施法带着段越然一起隐身飞行。御风而行是件很奇妙的事,好像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段越然想,《铁达尼号》里Jack和Rose站起甲板上时,一定也是这种感觉吧? 后来虚桐告诉他,他是凡人,总对他施法不好,便让他记住这种感觉,想飞了就回味一下。 回到家他又百般叮咛虚桐睡觉时不要乱跑。虚桐在这方面倒是很听话,说什么就做什么,像个乖巧的小孩。可有时候聪明懂事,有时候又呆呆傻傻,让人哭笑不得。段越然想不通,到底哪一个才是完整的他?还是说神仙和人不一样,是永远琢磨不透的?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小神仙不CJ啦,居然想偷看段攻君的DD!哈哈放心吧以后让你看个够还可以随意把玩嘎嘎!【俺太猥琐了…… 话说口耐滴桐桐啊,你真忍心把自家的亲亲攻君拱手送人么??? 6 6、小神仙去约会 ... 第二天段越然到报社把出差的作品交给领导。领导一开始听说他没有拍到创意场面,还有点儿失望。结果一看照片,顿时眼睛亮了起来。段越然平常喜欢用普通的东西炫技术,比如晚上对着路灯晃镜头拍抽象的激光束等等,却没想到,他的水平已经达到了“天然去雕饰”的境界。 说不出哪儿好,但就是觉得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今天没有外出采访的任务,段越然就开始翻报纸,做一些出差落下的工作。结果忙着忙着就想起在家镇守的虚桐了。多亏有了他,参赛作品才能顺利搞定,也多亏有了他,自己才能在刚刚失恋的时候……不至于一个人舔伤口那么可怜。 文之祺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虽说被他伤得不深,但到底曾经认真过。 虚桐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但他那张圆脸,仿佛是赶走烦恼的最好良药。 想起虚桐的模样,段越然不知不觉地微笑起来,脑海里的脸越放越大,最后突然出现在眼前。他猛地往后一闪,惊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再看整个办公室,只剩他一个人了。 虚桐拉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我一人实在太过无趣,便施法寻了寻越然兄的所在,其实从你坐在这里开始我就来了,刚才见旁人都出去了,这才现身相见。” 段越然一想也是,周一是大家最忙的时候。“你这次倒是找得很快很准嘛!” 虚桐自信一笑,“祠堂是因为消失太久,才不易寻找。越然兄你不同啊,我只要拥有一件你用过的物品,用其施法,很快就能寻到你了!” “是吗?那挺好,”段越然有些心不在焉,随便点了几个网页,又翻翻手边的报纸——有虚桐在旁边,真是什么都做不了。 “我现在在上班,你在这儿我会分心的,你先回去好不好?晚上我再陪你玩儿。” “……哦。”虚桐的笑容僵了一下,点点头,起身往回走。他也知道自己不该来打扰,只是又没别的地方可以去,现在他不敢一人外出,生怕再闹出上次的笑话。 “虚桐!”慢悠悠地挪着步子,段越然突然叫住他。 “何事?”兴奋地回头,眼睛亮闪闪的,以为段越然又回心转意了。 只可惜不是,不过…… “我不是说了么,你要入乡随俗,说话的方式要改,否则很容易露馅的!晚上等我回家了再好好教你吧!”段越然笑得很好看,就像昨晚在酒吧时一样。 虚桐不停地点头,心里也特别高兴。 临走前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便问:“越然兄,你说唐公子何时来寻你呢?”说完抓抓脑袋,歉意地笑着,还没有正式开始学现代人说话,再这么说一次也不为过! 段越然耸耸肩,“我怎么知道。” “哦……那我回去了。” 看着虚桐依依不舍的背影,段越然想,既然他觉得无聊,不如教他做做饭,这样自己每次一回家就能吃上热乎的家常菜,岂不是一举两得? 此后虚桐还是经常跟着段越然出来,不过他学聪明了,一直隐身,从不让段越然知道,因为不想再被赶走一次。慢慢的他也发现了段越然工作的辛苦,白天基本都在外面拍各种照片,下午下班回来吃个饭就去酒吧,当然酒吧的工作比较灵活,不想去可以不去。 这些日子以来,他对这个世界了解得越来越多,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完全适应了! 不过他还是想回天庭,毕竟那才是属于他的地方。于是他在心里默默盘算,把段越然和唐源的子嗣问题解决后,就着力解决怎么回天庭的问题吧! 段越然也一直没有将教虚桐做饭的事付诸实践,当时想得挺好,但又一想,所谓不食人间烟火,神仙里除了食神外,应该就没有擅长饮食的了。还是不要逼他,也不要为难自己的好——他对这个小神仙的智商和理解能力……还并不完全信任。 意料之中的,段越然获了奖,还是一等奖里的一位,大赛组委会给的评语是:还原被遗忘的人间天堂,仿佛时空穿越。的确,现在很多人不屑去看苏杭之类的江南小景色,觉得不险不奇不壮阔,而段越然的照片却将老生常谈似的景色还原真实,从质朴中流露出最耀眼的美感。 获奖了自然有奖金,大赛级别高,奖金也很丰厚,报社也有额外奖励。 这么算下来,加上自己之前的积蓄,段越然终于买车了。 他这次是下了狠心的,没车还是男人吗?!文之祺以前就总开他这种玩笑,他妈的这回看看谁还敢嘲笑他!虽说只是一辆紧凑型小排量的比亚迪,可也是实打实四个轮开着跑的啊! 得瑟地挑了个宝石蓝色的,试开几天后把手续办齐,段越然对着自己的新车直流口水。所有的男人们都梦想着能拥有法拉利或兰博基尼那样的好车,就像所有的女人都希望自己能或像赫本或像梦露成为人间尤物征服所有男人的心。当然,做梦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能让梦做了自己。在能力范围内达到满意最大化,才是不脱离实际的现实目标。 段越然就是这样,比亚迪有什么不好?他就是喜欢他的小蓝! 虚桐看他高兴,自己也高兴,虽然他并不明白车对男人的重要性。段越然便跟他解释,这就像你们神仙的坐骑一样,虚桐立刻懂了,坐骑啊,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呢? 虽然他一开始坐上小蓝挺害怕的,可后来也喜欢上了那颠颠的感觉。 只是高兴之余,他却有另一份担心。唐源一直没有来找段越然,明明是个温文有礼的守信君子,怎么能这样呢?他又担心段越然怪他识人不清,所以越发期望着唐源赶快出现,毕竟这些日子他在酒吧也看了,除了唐源,再没有第二个符合要求的公子! 可段越然现在光顾着小蓝,早把唐源什么的抛诸脑后了!但他没忘记虚桐是第一功臣,于是趁着周末,决定开上小蓝带着虚桐出去玩。 段越然想让虚桐多了解了解现代社会,便决定先带他去看电影。之前没查信息,到了影院才发现正上映的是部爱情悲剧。段越然想看就看吧,反正对虚桐来说什么都一样,就是图个新鲜。买了票进去,发现里面大多是情侣,他们两个男人一起,总觉得很奇怪。 之前教了虚桐在电影院里不能大声说话,认真看就好。虚桐很乖,刚进去时黑漆漆的不太适应,生怕段越然不见了,坐下以后也小心翼翼的,动都不敢动。 段越然不太喜欢这种剧情,可周围人都看得很起劲儿,他拿着爆米花,想吃又怕发出声音打扰别人,于是一场电影下来昏昏欲睡。 结束后,招呼着晕头转向的虚桐出来,上了车才发现,他那一双大眼睛竟然红肿着。 段越然哭笑不得,“你怎么了?不会看个电影就哭成这样吧?” 虚桐羞红了脸,偏过头。他也知道自己没出息,可是忍不住嘛。一对佳偶,郎才女貌,怎么没有好结局呢?画面和音乐更是催人泪下……“唔,那姑娘真是可怜。” 段越然揉揉正小声念叨的虚桐的脑袋,“好了,我们现在去逛街,你这样别人看见了笑话。” “哦,我这就好了。” 小蓝开到市中心商业街,两人下来一起压马路。虚桐看到什么都新鲜,都要上去凑凑热闹,可每当段越然说要给他买,他又严肃地摇头表示不用,次次如此,弄得人都不知道他究竟是真不想要还是客气。后来段越然自作主张拉他进了一家饰品店,选了两个漂亮的香包送他,以弥补上次的遗憾。虚桐欣喜地收下,想挂在身上,可现在他是现代人的打扮,总觉得挂哪里都不合适。 在服装店里,热情的售货小姐拉着虚桐不放,说他身上的衣服不符合气质,非要重新给他挑一身,弄得虚桐满脸通红,很是不知所措。 他第一次变化就变作现在白衬衫牛仔裤的样子,所以就一直这么变了,从未想过好不好看。 求救地看向段越然,却发现他笑得意味深长,“试试看,我也想看你穿其他衣服的样子。” 于是没办法,虚桐抱着售货小姐挑的衣服,和段越然一起进了更衣间。以前都是直接变化,这回实打实地脱一次穿一次,感觉真不同。段越然说怕他不会穿才跟进来,可他哪有那么笨,那人在旁边看着自己更衣,总觉得不自在。 虚桐站在镜子前的时候,居然看着自己的样子看呆了,或者说,他已经不认识自己了。 仍是T恤、衬衫、牛仔裤的搭配,但花色和款式比之前的更休闲更活泼,穿起来像个大学生,确实更符合虚桐的脸。 “怎么样,很不错吧?这位先生你觉得呢?”售货小姐笑开了花。 “嗯,我觉得很好,这三件帮我包起来吧。”段越然说。 “好的,一共六百七十块,谢谢先生。” 虚桐被折腾来折腾去,云里雾里的,直到坐上小蓝离开才知道段越然把那身衣服买下了。他连忙询问价钱,段越然说了,他又不懂,便问这里的米价。两人叽叽喳喳地算了好一阵也没算出一两银子现在到底值多少钱,不过虚桐大概是知道的,这衣服就算不到一两也快了。 他显得很郁闷,“越然兄,你明知我根本无需这些,为何还如此破费……” “你是神仙,应该对钱没什么概念吧?” “我自是如此,但你是凡人,持家自当节俭。” 段越然无奈,“节俭是很重要,但该花的钱就一定要花。我知道你不用买衣服,可是我想送给你,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我很感谢你。别再纠结了,知不知道?” 虚桐只好闭口不言,后来一想,不如就当他来我庙里求子嗣上的供果吧,这样心里好受些。 晚上两人去看海。段越然来的这片沙滩并不热闹,他喜欢这里的清静,不过以前都是一个人来,今天是第一次,来这里有人陪他。 这是他和以前那些床伴、准恋人都不曾做过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带虚桐来了。他喜欢躺在这片柔软的沙滩上,虚桐也学他,在他旁边躺下,一同看着夜空,时不时搭个话,很是美好。 虚桐抬起手,像是在抚摸头顶湛蓝的夜空,叹道:“哎……什么时候才能回天庭去啊……” 段越然愣了一下,这话让他觉得怪怪的,好像自己竟有点点……不想他离开。 歪过头刚想看看虚桐,却猛地发现那双眼正盯着自己。距离很近,那人抿着嘴微笑,白净的脸,黑黑的眼,红红的唇。中国没有天使的说法,可眼前的这个,不正是西方传说中的天使吗? 段越然心跳突然加快,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制住了。哪怕,哪怕虚桐马上把脸扭开都不会有问题,可是……他忍不住了,忍不住想要上前,尝一尝那不属于人间的味道。 慢慢地将双唇凑过去,虚桐却还傻笑着,在他看来,段越然不过是想离他近一点儿罢了。 从来没有哪一个人让自己这么激动,这么控制不了过,仿佛第一次尝到情爱极乐的感觉。段越然不断地靠近,当自己的眼里只剩下对方的眼时,手机突然响了。 他一个激灵,别开身子,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是唐源。 作者有话要说:小神仙差点儿被吃豆腐呦~段攻子冲动了冲动了~~~~ 呜呜,被霸王的很惨的囧墨很伤心,扭动着要留言要分分~~~~~ 7 7、第一次CP成功 ... 唐源要把衣服送还给他,段越然想直接去取,唐源却说已经耽误了,让他亲自取太过意不去,非要送来不可。段越然便说了家里的地址,自己也驾上小蓝往回赶。 虚桐很高兴,因为唐公子确是个守信之人,证明自己眼光不赖!一路上千叮咛万嘱咐段越然一定要和唐源好好相处,该出手时就出手。 段越然挺庆幸,冷静下来一想,刚才要是真亲了虚桐,后果不堪设想。虚桐还不知道自己不久前刚和危险擦身而过,正兴致勃勃地欣赏城市夜景。段越然就纳了闷了,虽然他长得挺好,可呆头呆脑的样子,怎么就让人鬼迷心窍了呢? 不该啊不该,把神仙给怎么样了,还不得天打雷劈。 虚桐为了让段越然和唐源独处,快到家时便隐身先回去了。 段越然远远看见唐源站在楼下,墨绿色风衣让人显得一丝不苟,颀长的身材被衬托得非常完美,鼻梁上的眼镜还添了几分禁欲气息。 把车停在停车场,他一路小跑过去。 “唐先生,真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让你跑一趟。” “段先生这么说是打我的脸么?前一阵太忙了,衣服洗好没空儿送来,今天终于抽出时间了,就是来挨批评的。” “哪里哪里,一件衣服而已,小事情。” 段越然接过衣服,却见唐源手上还拎着一个袋子。 “噢,我随便做了几个菜,带来给你尝尝,算是赔罪了。” “你真是……”段越然一脸受宠若惊,“那,到楼上坐坐?我也尝尝你的手艺。” 请进家是礼貌,更别说唐源还带了菜。相识在GAY吧,有些话大家都心照不宣。找419对象、找长期床伴儿、找恋人,都有一套独特的法则。 段越然在前面带路,唐源跟在后面,他掏出钥匙正准备插进锁孔,门竟然自己开了,一个古代版的虚桐站在门口笑,“你回来了!” 两人吓了一跳,虚桐的笑也僵住了,他听到脚步声,也没分辨,以为只有段越然一人。自己这一出现,还不把唐公子吓住啊?那越然兄该如何是好?真是罪过罪过。 “呃……这是我表弟,暂时住我这儿,他喜欢玩COSPLAY,整天穿些奇奇怪怪的衣服,你别介意。”段越然赶紧想法子解释,一边把唐源往屋里让,一边对虚桐说:“有客人在,你看你穿个这像什么,去把衣服换了。” “哦……”有惊无险,虚桐如蒙大赦,赶紧躲回自己屋子。 “这有什么,年轻人都喜欢这个,现在复兴传统文化的呼声很大,我觉得你弟弟穿那个挺好看的。”唐源没多心,他以前在高校工作,经常看学生们的COSPLAY展。想了想又说:“我看他的衣服很合身,是订做的吧?还有头套啊配饰啊,一整□下来一定很麻烦。” 段越然听得一脸黑线,心说人家那是天然生成,嘴上却还打哈哈,“就是就是,他就喜欢穷折腾,说他也不听。” “又不是不良爱好,管他干什么,看来你这个哥哥很严厉。” “还行吧,是他太不让人省心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把菜摆上了茶几,段越然还开了瓶白酒,想想刚才那一串对话,还真有些严厉哥哥贤惠嫂嫂的感觉。再看唐源带来的菜,这哪儿叫随便做做啊! 五香猪蹄、醉鸡、清蒸大虾配酱汁、玉米百合、酸辣醋粉,地地道道的美食。唐源说这都是他亲手做的,看来虚桐眼光确实不错,这人绝对的贤惠! “猪蹄是我第一次弄,可能配料的分量掌握的不好,煮得轻重也有问题,你先试试看。” “哦,”段越然夹起一块啃了啃,眼前一亮,“嗯!味道很好!你也别光看我,一起吃!” 段越然给两人倒上酒,猪蹄配白酒,人间美味! “唐先生真能干,我还没见过这么会做菜的男人,你不会是厨师吧?”段越然不着痕迹地问着,其实是想多了解一些这个人的事。上次给他的名片,除了名字和联系方式外什么也没有。 “不是的,我才来这个城市不久,前两天找好了工作,在市立图书馆做外文文献编辑,以前是在M市的一所高校做助教。” “这样啊,那我们的工作也算有渊源,都跟文字打交道,我是摄影记者,有时候也写稿。” 唐源愣了一下,“你不是调酒师吗?” 段越然微笑,“那是兼职,那家酒吧是我朋友开的,我帮他的忙。” “原来如此。”唐源一直很有分寸,笑容也很腼腆,“其实段先生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 “是吗?那我们很有缘分啊。” “嗯,我也这么想,”唐源点头,“嗯……关于隔这么久才把衣服送来的事,我想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们遇到的那天是我来这儿的第一天,说实话我那时还没有落脚的地方,所以后来一直在找工作和房子。虽然送衣服确实随时都能做,但我不想在自己还没安定下来的时候就匆忙前来……让段先生以为,我是个来路不明的人。而且我也给了你联系方式,我想如果你着急了就会联系我。” 唐源的话说得有些隐晦,有些暧昧,但段越然理解了。他想堂堂正正地来到自己面前,不想送过衣服之后就断了联系。其实也难怪,在GAY吧那种地方,因为一件完全没必要的小事交换联系方式,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虽然当时段越然没有这种想法,但现在…… 至于后面的那句,听起来倒像是抱怨,以为段越然会主动联系他,谁知道却石沉大海。 不知道为什么,段越然听他讲这些的时候,总觉得他的生活过得并不容易,也并不快乐。而且,他的每句话里都有特别的暗示,让人不得不去猜测,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段越然也不是刚出道的小年轻了,在这种场面下,说什么话表达什么意思,他清楚得很。他显得有些后悔,说:“你应该早告诉我的。” “什么?”唐源愣了一下。 “我说你刚来这里没着落的事,应该早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唐源笑了起来,很欣慰的样子,“现在一切都好了。当然,以后可能还有麻烦你的时候。” 段越然也笑着,“这样的麻烦,不算是麻烦。” “不叫你弟弟出来吃点儿东西吗?”两人正有滋有味的品酒,唐源突然问道。 “他啊……”段越然无奈地叹了口气,谁知道那个好管闲事的小神仙现在是不是正开着眼看他们两人相互勾搭呢,“我去问问。” 隔着墙壁正看得起劲儿的虚桐一见段越然朝他房里来了,赶紧收了眼坐回床上。于是段越然一推门,就看见了那个在床中央认真打坐的小神仙。 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看吗?”段越然问。 虚桐缓缓睁开眼,好像清修被打扰一般,“越然兄此话何解?” “别跟我装蒜了。”段越然进屋把门带上,“他叫你一起去吃东西,赶紧把衣服换了。” “可我不喜欢吃东西……” “又不是真叫你吃,就是聊一聊,快点儿,还有,你千万别说错话。” “哦。”虚桐无辜地点头,慢吞吞地换上新买的衣服,正要往出走时,段越然无奈地摆手叫他停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从抽屉里拿出剪刀,咔嚓咔嚓把衣服上的标牌全剪了。 虚桐小神仙千呼万唤始出来,跟段越然坐在茶几一侧,拿着筷子,不知道先吃哪一个好。其实他有点儿紧张,但转念一想,他好歹也是媒人,两位公子善待他是应该的! “唐……”运了口气,刚准备说话,段越然突然夹了块猪蹄塞进他嘴里。 虚桐“嗷唔”一声托住下巴,那么大力那么突然,磕到他的牙了。段越然却皮笑肉不笑,“尝尝唐先生煮的猪蹄怎么样。”这家伙,要一口叫出一句“唐公子”,就真吓死人了。 唐源看到虚桐的模样笑了出来,问:“你弟弟现在是在工作还是在上学?” “大学刚毕业,还没工作。” “没有找吗?学的什么专业?” “学的……古代汉语,”段越然想,这个虚桐最擅长了吧,同时,他也开始佩服自己现编的本领,“不是找不上工作,就是之前一直在努力学习,现在就想在工作之前,抽时间休息休息。” “也对,不必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虚桐默默地啃着猪蹄,段越然那意思很明显,就是不希望他乱说话。 “桐桐,跟唐先生问好,看你吃得香的,也不谢谢人家。” “啊?哦……”接过段越然递来的纸擦手,虚桐脑袋有些转不过来,首先,段越然叫他“桐桐”,好奇怪,而且他也不是很喜欢吃猪蹄,段越然非叫他吃的,至于问好,该怎么说呢? 虚桐回想了一下段越然教他的,伸出右手,“唐先生……好。” “你好,桐桐。”唐源握住他的手,笑弯了眼睛,段越然这个弟弟,呆头呆脑里泛着可爱。 “唐先生啊……”本来问完好后就没他的事儿了,可他在这儿干坐着,实在无聊,便小心翼翼地搭腔,段越然扭头看看他,生怕他又说出惊人之语。 “嗯,怎么了?” “我觉得你跟我哥哥……很般配。” 虚桐双手捧着脸蛋,说得很认真,那两人同时愣了,盯着对方看两秒,随即都笑了出来。 段越然伸手揉揉虚桐的脑袋,“说什么呢……” 可撇着嘴的小神仙此刻一直在想的却是,刚才那句话应该是标准的现代语言吧? 直到唐源离开,两人都没有捅破那层纸,段越然本来想送他,又怕这一送送出麻烦,犹犹豫豫的,人就已经出了门。他有些乱,虽然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但跟他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可这才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会不会太快了? “哎呀!越然兄!你快来看!楼下那个不是唐公子吗?他没有走!” 正发愁着,虚桐突然在房里大叫,他跑到窗户边,真的发现唐源在楼下徘徊,似乎在等他。很意外的,更不知道怎么办了。这人是认真的,可自己能给对方认真的感情吗? “越然兄,还不快下去,唐公子是好人,你们很配的!” 虚桐用那张带着些许稚嫩的圆脸认真地看着他,弄得段越然更加动摇。以前他玩心重,最近是真想安定下来,又突然出现了一个这么合适的人…… “真的吗?” “当然当然!我怎会骗你!快去吧!” 虽然他口中的“配”和虚桐的“配”是两个概念,但最后……他还是下去了。 唐源的笑容在黑夜里显得很温暖很好看,段越然没想到,那句话居然是对方先说出来的。 “我们……相处试试看?” 此时小区没什么人,段越然上前拉住唐源的手,似乎还觉得不够,便轻轻把人揽在怀里,“好。” 楼上的虚桐双手合十,乐开了花。 作者有话要说:段攻子撒谎真是真有一套啊,俺十分敬佩! 另外今天桐桐小神仙心情很好,因为段攻子终于有娘子了,可以生包子了! 可是桐桐啊,俺告诉乃乃真的会伤心的噢~~~~【捏他的圆脸 8 8、郁闷的小神仙被告白啦 ... 有唐源在,段越然真正过上了回家就有饭吃的生活。图书馆工作清闲,所以唐源每天下午都会早点儿下班,到段越然家做好晚饭,等他回来一起吃了,再一起去绿帽酒吧,或者去约会。 这样一来,唐源跟虚桐少不了要单独相处。虚桐倒是挺喜欢看到他的,可又担心自己露馅,于是总是小心翼翼地不敢说话。唐源以为他性格就是这样,也不多想,反而有意无意地主动找话题,想跟他尽快熟悉起来。毕竟跟段越然在一起了,他的家人,自己也该好好对待。 做饭的时候他经常叫虚桐来帮忙打下手,结果发现虚桐什么都不会,甚至连油盐酱醋放在哪儿都不知道,看到油锅一热还会害怕,蹑手蹑脚茫然的样子十分好笑。 唐源喜欢揉他脑袋,也喜欢开他玩笑,比如—— “看来桐桐在家里地位很高嘛,什么事都不用自己做。” “越然一定每天都把你照顾得很周到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不过也是,君子远庖厨,像我这样的男人的确很少。” …… 每每如此,虚桐就会被说得满脸通红,然后努力辩解:“其实不是的,我也愿意努力学!” 唐源看着他那撅着嘴的倔强模样,微笑道:“好了,你去擦擦桌子准备吃饭吧,还有啊,你这身衣服穿很久了吧?脱下来扔洗衣机里,晚上一起洗了。” “哦……”他没办法跟唐源解释太多,只好什么都照做。回到房里脱下段越然买给他的衣服,心想其实没有穿很久,只是唐源来的时候才穿。说实话,他不喜欢现代人的衣服,也不喜欢短头发。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回想一下街上年轻男人们的打扮,对着镜子变化了几次,最终以还算满意的形象走了出去。 正巧段越然回来,看到他换了身新衣服,愣了一下。其实……蛮好看的。 每次三个人一起吃饭时,虚桐都是装模作样蜻蜓点水,虽然唐源烧得饭菜很好吃,但他的程度也就是尝尝味道就够了。而每每唐源劝他多吃点儿的时候,段越然又总会以非常亲昵的口吻跟唐源说不用管他,然后打情骂俏几句。 渐渐的,虚桐觉得有些怪,有些不适应,好像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要说自己真是段越然的弟弟也就罢了,可明明不是,以前住在段越然家里还有借口,可现在呢?现在唐源跟他是一对,唐源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他又算什么? 他一点儿也不傻,唐源不管在这儿呆到多晚一定会回家,他知道那是因为他们两个顾忌着自己。所以他们宁愿一起去酒吧,或者去外面。好不容易有时呆在家里,却因为他的存在互相之间以礼相待,没有太亲密的举动。最近段越然一直在帮唐源收拾新家,也许,等那边收拾好了,他们两个就会一起搬过去。哎,说到底,他还是会孤零零一个人,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个晚上,段越然请了假不去酒吧,和唐源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说笑,虚桐躲在屋里听外面那些欢声笑语,越来越觉得自己碍事,便使个隐身法从窗子飞出去了。 后来唐源切了水果叫虚桐出来一起吃,两人找遍整个屋子都不见那家伙的影子。段越然大概明白了,便对疑惑不解的唐源说,可能是趁我们不注意溜出去玩了。 虚桐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心里也不舒坦,边走边踢路上的小石子。在天庭他就没有朋友,阴差阳错来到这个时空,好不容易有朋友了,却渐渐地远离自己。虽说可以给他二人赐子自己很高兴,可转念一想,若再有了孩子,段越然岂不是更不管自己了? 没有朋友的感觉好难过…… 坐在路边吹着冷风,曾经的孤独寂寞感又回来了,原来快乐总是很短暂的。 远远看见路边走来一个人,好像很熟悉,待虚桐看清了,连忙现身,“沙大哥!” 傻笑着冲那人摆手,沙宣愣了一下,发现坐在路边的是段越然的小表弟,顿时心里一乐。 “呦?表弟?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沙宣坐在虚桐身边,知心哥哥似的。 “没什么,出来散散步。”虚桐的坐姿特别规矩,于是就特别与众不同,两条腿并得很齐,胳膊支在膝盖上,双手捧着脸,怎么看怎么给人一种想要捏捏他的冲动。 “跟段越然吵架了?他人呢?”作为圈内知名酒吧的老板,沙宣很会猜人心思。 虚桐摇摇头,“没有吵架,他在家,跟唐……” “喔~~~~我知道了,”沙宣语气夸张,“你不想做人家的电灯泡是吧?” “电灯泡”这词虽然是第一次听,但那意思他理解,便有些郁闷地点了点头。 沙宣又说:“你还怕段越然有了新欢就不管你了是不是?” 虚桐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心说这人好聪明! 沙宣一看那双被猜中心事的眼睛就明白了,试探性地轻轻搂住他的肩膀,“别担心,你亲表哥不管你,还有我啊,沙大哥是不会不管你的!” “真的吗?”虚桐并没有太在意肩上的那双手,因为有人愿意跟他做朋友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当然是真的,段越然带你去找我,就证明他也想我们好好相处啊,我会比他对你更好的。”沙宣露出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微笑,虚桐是天然的纯,对这种人要慢慢征服,决不能吓着了。 虚桐的眼睛眨了眨,他说的……好像蛮有道理的。 “对了沙大哥,你一个人这是干什么呢?” “噢,整天在酒吧呆着头晕,这会儿出来透透气。” “是啊,我在那地方呆久了也头晕。”虚桐很认真地说。 “你经常去我那儿吗?”沙宣有些疑惑,在他印象里,似乎只有一次吧。 惊觉自己说漏了嘴,他每次去都隐身,沙宣自然不知道了。“嗯,我是说,你跟我……表哥都这么说,所以我想,我要在那里呆久了也会头晕的。” 沙宣笑笑,“段越然过两天请我们吃饭,说把唐源介绍给大家认识,你也一起来吗?” “啊?我不知道这件事。” “那你想来吗?” 虚桐愣了一下,估计会有很多人,他怕出丑,可也挺想多认识几个朋友的。 “想是想,但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去。” “你回家先跟他说,他要不同意,你再跟我说,我帮你劝他,他肯定答应。”沙宣掏出自己的名片塞在虚桐手里,“拿好了,有事儿给我打电话,现在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虚桐点头,小心地把名片塞进口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这种东西。 回去的路上他高兴了许多,可一进家门,就被脸色有些不好的段越然拦住了。 “你去哪儿了?” “唔……去散散步,”虚桐伸头里外看看,“唐公子回去了?” 段越然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 其实他并没有觉得虚桐碍事,跟唐源发展得不迅速也是不想重蹈文之祺的覆辙。做/爱到哪里不能做?他只是真想安下心来好好处一个人,最好是能走一辈子的。 以前都是有性无爱,现在,他想培养两个人的感情,等感情深一点儿稳固一点儿再谈性也不迟。如果只是单纯地为了上床,他在乎多一个唐源少一个唐源吗? 他看得出,唐源也是这个态度,他们都是认真的,所以很怕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被破坏。而这跟虚桐在不在,并没有直接的联系。 可这些话,跟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说,他能理解吗? “算了,总之你以后别再瞎想,还像以前一样,好好地在这儿住着就行。” 说实话,发现虚桐不见了的时候,他真有点儿害怕他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 “哦,知道了。”虚桐点点头,“越然兄过两天是要请客吗?能不能带上我?” “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碰到了沙大哥,他告诉我的。” “你很想去吗?” 虚桐想了想,认真地点点头。 “好啊,反正你也吃不了多少东西。不过你要做足功课,我请了好多个朋友,你不许说错话。”段越然笑着揉虚桐的脑袋,虚桐咧咧嘴,心想他跟唐源还真是一对,都喜欢跟他的头过不去。 于是段越然这次请客不只给朋友们介绍了唐源,连带着把“表弟”桐桐一起介绍了。虚桐出门前还精心打扮了一番,把段越然送他的香包藏在口袋,以便身上香气盈盈,走到哪里都不失礼。 大伙自然要喝酒,但段越然不许虚桐喝,还不知道他的酒量,万一不小心喝多了现了原形就坏了。大家让虚桐点饮料,虚桐又说不上名字。段越然就说陪他去前台看看实物挑一个,正要走,却被沙宣拦住。说是让他留下招呼唐源和其他人,自己陪虚桐去就可以。 段越然有些不放心,但见虚桐也同意了,便没说什么。 可虚桐完全不知道这里面大有文章,挑完了饮料,他欣喜地捧在手里,跟沙宣回去时也没看路,一回神,就见两个人走进了一个偏僻的走廊。 正要问怎么回事,却见沙宣突然拉起他的手,说:“桐桐,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吧。” 作者有话要说:嘎嘎嘎段攻子你不行呦,被沙宣TX捷足先登了,等桐桐跑了,看你不气死! 9 9、羞涩的小神仙去劝架 ... 虚桐第一次明白了眩晕的滋味,比上次被雷劈中跌落云头的感觉更复杂,那次是脑袋一懵后完全失去知觉,这次虽有意识,却不清醒。心怦怦乱跳,脸红得像个番茄,他本能地往后缩,沙宣却拉着他的手不放。 “沙大哥,你这是……”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桐桐,我是真心的,你相信我,我会对你好,让我照顾你吧!”沙宣再次表明心意,猛地把人一拉,另一只手放在虚桐腰侧,想抱住他。 虚桐左躲右闪,沙宣却圈得很紧,双臂也很有力量。 “沙大哥,不行不行,这如何使得!”虚桐着急得不得了,再这样下去,就别怪他施法了! “你怕段越然是不是?没关系,我跟他说,他肯定同意!” “不是不是,”虚桐缩着身子,努力不让沙宣碰他,“这从何说起,总之使不得!” “桐桐,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虚桐浑身一震,仿佛脑顶被扔了个响雷,天呐,怎么这人说起这种话都不知羞呢…… “你们在干嘛?” 段越然等了半天不见两人回来,怕虚桐出事,就过来找了。没想到找了半天,发现这两个人在走廊深处鬼鬼祟祟拉拉扯扯。 二人一惊,虚桐扭头看见段越然,仿佛看见救星,趁机逃离沙宣的怀抱,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躲在段越然身后,又有些不放心地偷偷瞄沙宣的神色。 他知道他没有恶意,也不想因为这事得罪了他,毕竟好不容易才遇上一个朋友。 段越然回头看看趴在自己肩上惊慌失措的小神仙,轻声问:“怎么了?” 虚桐不知道该怎么说,埋着头不停地指沙宣,段越然看向对面的人,等着他的解释, “越然,你是桐桐的表哥,也是我兄弟,我不瞒你。我真心喜欢桐桐,想跟他在一起,我向你保证,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他,希望你成全。” 段越然几乎惊掉大牙,这小神仙行啊,才见过两次就俘虏了沙宣的雄心。他咳了咳,装出家长的架势,“我不同意,绝对不行。” “为什么?!”沙宣大惊,“你知道我的为人,我不会辜负他的!” 段越然严肃地摇头,“我们都是GAY,都清楚这条路有多艰难,所以我不想让他也这样。” “可你不能剥夺他爱与被爱的权利,这种事应该由他自己做主。如果他真的喜欢男人,真的喜欢我,天大地大,谁也管不了他。” “好啊,”段越然胸有成竹地笑,把背上的小神仙扯下来,指着沙宣问:“桐桐,你愿意跟他在一起吗?就像我跟唐源那样。”怕虚桐不懂在一起的意思,还特地加了句解释。 可怜虚桐那本来就不怎么懂凡人感情的小脑瓜已经全乱了,只是觉得此时的场景又羞人又古怪,还是早点儿结束的好。于是他扯着段越然的袖子不停地摇头,每摇一下沙宣的心就凉一分。 怕沙宣不死心,段越然又问:“你不用顾忌任何人,自己做决定,到底愿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哎呀好烦,都问过一遍了怎么还问,虚桐太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了,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你看到了?”段越然对沙宣说,然后拉起虚桐转身就走,“没事儿了,我们去吃饭。” 虚桐长吁一口气,终于逃了。被段越然夹小鸡似的夹在胳膊底下,还不忘把刚才挑的饮料握紧。 桌上的朋友问他们怎么这么慢,段越然随便糊弄了几句。过了十来分钟,沙宣似乎调整好了心情,也回来了,至于刚才的事,自然闭口不提。 菜上来以后,虚桐每个都尝了尝,然后就光顾着喝自己的果粒橙,酸酸甜甜的真好。段越然他们聊天他听不懂,也不愿意插话,就乖乖地在旁边陪着。沙宣刚刚被拒,兴致不高,只是闷头喝酒。虚桐挺担心他,有时想偷偷看看他,又怕被发现,以至于一顿饭吃得如坐针毡。 段越然开小蓝来的,他喝了酒,晚上回家的时候就把车交给没怎么喝的唐源开。路上唐源也知道了沙宣对虚桐表白的事,他并不意外,在这个圈子里,虚桐的确会很受欢迎。 最重要的是,他跟那些装纯装嫩的家伙有本质区别。 段越然坐在副驾,继续调侃,“这么快就有人跟你告白,很开心吧?” 窝在后座的虚桐撅着嘴歪头不说话。 “Andy好歹也算阅人无数,看他对你死心塌地的样子,说明你很有魅力。” 好不容易才好一点儿的虚桐又涨红了脸,小声反驳:“不许取笑我。” 段越然还要说什么,唐源却捂住了他的嘴,顺便在脸上摸了几把,“行了,桐桐都不好意思了,你这当哥的怎么这么坏啊!” “我很坏吗?”段越然笑着看向唐源,话里有话问道。然后抓起脸上那只手,唐源抽了抽,段越然又使劲儿往回拽。唐源无奈道:“别闹了我开车呢。” 段越然这才放开,“好,那回家再跟你算账。” 啊……非礼勿听非礼勿听,虚桐恨不得立刻消失,怎么这些人打情骂俏都这么自然?真搞不懂。想起今天的沙宣,他仍是有些不放心,吞吞吐吐地问段越然。 “……沙大哥不会怎样吧?” “应该不会,我呆会儿打电话劝劝他。” “那他会不会不理我?” 段越然笑了,“这是他追你,你别不理他他就烧高香了。” “这样啊……” “怎么?你舍不得他?” “哪有。只是想多交几个朋友嘛。” 段越然没答话,心想难道这小神仙这么快就觉得自己不够用,开始广泛撒网了? 今天说好了唐源留下住,只不过两人洗完澡,亲吻交缠摸遍全身互相用手抚慰之后,谁都没提出更多的要求,于是并没有进行最后一步就抱在一起睡了。 段越然挺满足的,以前过惯了连话都不说就活塞运动的生活,现在能安安心心地抱着一个人,在情话低语中慢慢睡去,很幸福。 虽然有时候还觉得少了点儿什么,但他不着急,感情要慢慢发展,才会更稳固。 两人就这么相处着,虚桐也觉得大概离他赐子的时候不远了。这天市里有个大型活动,段越然晚上加班采访,没法吃唐源的爱心晚餐,有些遗憾。唐源说没关系,说做好夜宵等他回来。然而没想到临下班前,却接到一个不速之客的电话。 文之祺,段越然的前恋人,要跟他单独谈谈。一路上唐源心里都萦绕着这几句话,直到来到酒吧门口,他整理了一下情绪,该强则强,该退则退,不能乱了方寸,不能给段越然丢脸。 文之祺提前来的,要了个小包间,白酒在桌子上摆着,自己带的53度茅台。 “请坐,”文之祺把酒给两人倒好,“白酒我还是喜欢喝国货,也喜欢从酒桌上看人,今天跟唐先生第一次见,一定要好好喝两杯。” “是吗,”唐源似笑非笑,“我跟文先生有点儿不一样,我喜欢在高兴的时候喝酒。” “唐先生的意思是我让你不高兴了?”文之祺抬起头,细长的眉眼微微眯起,在昏暗的环境里微露一丝恐惧,“那也没办法,谁让段越然让我不高兴呢?唐先生,段越然不喜欢你,我劝你还是早点儿跟他分吧。” “呵,这倒奇怪了,段越然喜不喜欢我,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我太了解他了,从我跟他分手,到他跟你交往,不到一个月,这样的人值得信任吗?”文之祺一口一口闷酒闷得很爽快,看来是个高手。 唐源也不落下风,至少这么点儿酒还难不住他,“你们俩的事我知道,我认为,你对他的了解,都是床上的了解罢了,以前的事,我根本不在意。” “你真的不在意……你男人始终不跟你上床?还有,最近住在他家的那个唇红齿白的小子,你也不在意他们的关系?我清楚得很,段越然哪儿来的表弟?随便蒙蒙你,你还傻不愣登地真信?” 唐源还是那副不动声色的自信微笑,“这点我比你有发言权,虽然性很重要,但我们是要长久在一起的,我们的基础是感情,不是性,上不上床,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至于桐桐,他是个孩子,我很了解他,你这样随便诋毁别人,其中有一个还是你曾经的恋人,不觉得很丢脸吗?还有,今天说是背着段越然见面,你却约我来这儿,这是他工作的地方,你到底什么意思?” 说话间两人都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了,文之祺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好酒,又分别倒上多半杯。 “自欺欺人,”文之祺故意叹道,“好好问问你自己,你也是男人,应该很清楚,男人跟不认识的人都能上床,真要遇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还能坚持得住?还有,如果那小子真是段越然的表弟,如果他们真的清清白白,他有必要赖在段越然家不走,还经常杵在你们俩中间吗?别跟我说你们是在玩3P吧?” 段越然采访结束回到家,本以为等待着他的是唐源和丰盛的夜宵,却没想到只有虚桐一个傻乎乎地坐在小板凳上看电视。他还没来得及问一句,手机就响了,打开一看,是沙宣。 “喂喂,你赶紧来酒吧,唐源和文之祺打起来了!” “什么?!”段越然大惊失色,连忙把刚脱下的外套穿上,“桐桐,出事儿了,跟我去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有段攻子在,桐桐肿么可能跑掉呢~~~~ 俺说了十章蒸包子肯定就十章蒸包子嘛,明天有大看点哦~~~~~ 10 10、小神仙被吃了 ... “嗯?何事?”正看得开心的虚桐一愣,人就被段越然拉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变身就跑到了楼下,不过也无所谓,晚上的小区没什么人。 小蓝的速度很快,虚桐有些紧张地抓着扶手,生怕小蓝失去控制。段越然简单说了情况,还说一会儿让他隐身跟在自己身边,叫他出来再出来。 虚桐连忙点头,也担心起来,文公子一看就不好惹,唐公子又那么温柔,打坏了可如何是好。 段越然到的时候两人正打得热闹,沙宣和几个服务生拉不住,好歹都是朋友,又不能动用保镖。段越然一见那场面就火了,上来照文之祺的脸狠狠给了一拳,顺手把唐源拉了回来。 躲在角落里隐身的虚桐看得挺兴奋,越然兄打架的样子也很威风嘛! “你没事儿吧?”唐源衣服凌乱,段越然抬起他的脸细细观察,只是有些擦伤,并不严重,但他知道文之祺最喜欢来阴的,唐源看来也喝高了,又没办法立刻带他走,只能把沙宣叫过来。 “Andy,你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然后送回我家,帮我看着他。”掏出钥匙递给沙宣,看着另一边正揉脸的文之祺,语气变得凌厉,“这里我来解决。” “越然,我没事儿。”唐源挣开段越然的胳膊,并不想走。 “我知道你没事儿,先回家等我,我把这边解决了,马上就去找你。”唐源还要说什么,段越然却突然吻了他一下,柔声说:“这事儿始终要解决,相信我,很快就回去。” 于是,晕晕乎乎的唐源被沙宣带走,其他服务生也纷纷散去,包厢里只剩下段越然和文之祺,当然,角落里还有个谁都看不见的小神仙。 被段越然一拳揍得坐在地下的文之祺缓缓站起来,用手背擦着嘴角的血,“真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这就是你给我的见面礼?真他妈实在。” 段越然从里面把房门锁上,“我当时瞎了眼才看上你,今天要是没个说法,咱俩谁都别出去。” “好啊,我也是这意思。” 文之祺走到早已移位的桌子旁坐下,把酒瓶酒杯扶起来,拎着空酒瓶向段越然示意,“你新欢挺能喝嘛,我们俩分了一瓶,他竟然还能打架。” 段越然惊了一下,他知道文之祺酒量好得令人发指,却没想到唐源也不赖。但唐源明显是上头了,否则以他的个性,绝对不会在这儿大打出手。 “坐下吧,我还带了一瓶,咱俩也叙叙旧。”文之祺又开了瓶新酒,给两人倒上。 “行,咱俩就是喝酒认识的,今天喝最后一次,完了各自滚蛋,谁也不认识谁。” “你想得美。”文之祺碰了碰他的杯子,一口饮尽半杯。 暗中的虚桐瞪大了眼睛,这文公子真是好厉害! 段越然也不示弱,灌了半杯下去,“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猜?”文之祺眯起眼睛笑得邪魅,但在段越然看来,绝对是欠打的笑容。 于是他猛地站起来,刚要说话,却见文之祺抬手示意他坐下,那不慌不忙的玩味表情,看得人不明所以。虚桐也越来越觉得,这个文公子好可怕。 传说中有蛇蝎美人,文公子应该就是男人中的那类吧。 “段越然你急什么,不过想跟你喝两杯罢了,我的目的,待会儿肯定告诉你。” 段越然又坐下了,没错,这个时侯不能不冷静,否则只有任他摆布。他倒要看看,这家伙能耍出什么花招,总之这事今天无论如何必须有一个结果,绝对不能再跟这人纠缠下去。 不过很快,段越然就知道了他的目的——酒里居然下了药。一瞬间浑身燥热酸软无力,他努力抬起快要没知觉的手扯了扯上衣领子,然后突然瘫倒在桌上,面前的人被灯光照的脸色苍白,笑得狰狞可怖,仿佛黑暗城堡里不见天日的巫师。 “是不是燥热难耐呢?”文之祺勾了勾段越然的下巴,段越然想反抗,却使不上劲儿,“现在浑身无力不要紧,等一下就好了。不过那时候,你就会被药性控制,哪怕在你面前的是头母猪,你都会爱不释手。”文之祺突然从口袋里掏出相机,对着段越然随意拍了两张,看了看,似乎觉得不满意,“摄影师,你说在这种情况下用什么角度拍什么姿势比较好呢?怕好之后,是寄到你报社去,还是直接发到网上比较震撼?”本来,他是想把唐源跟段越然弄到一起拍,只可惜现在唐源走了,不过到底还有一个,他不吃亏。 将瘫软如泥的段越然放倒在地上,三下两下剥了衣服,前前后后又拍了几张。段越然要急疯了,拼命使劲儿,却根本无济于事。他后悔极了,怎么当初就惹上了这么个贱人? 全身的热量集中到身体中心,段越然无意识地浑身发抖,文之祺还不怀好意地用手弹了弹他坚硬无比的地方,段越然一个激灵,双手无力地抠着地面。 “桐,桐桐……” 低声的求救惊醒了角落里的虚桐,这场面把他吓坏了,像傻了一样坐在那儿,捂着眼睛不敢看,更不知道该怎么办。听到段越然叫他,才有了一点点冷静。 是啊,段越然平时对他那么好,现在他有难了,自己定当全力相救! 屏气凝神,右手指尖一指文之祺脑顶,法术催动,文之祺两眼一翻,昏了过去。虚桐这才现身,看看扔在地上的东西。段越然说过,这个是相机,段越然的样子都被照下来了,这如何使得,于是再次施法,将相机也毁了。 对文之祺施的是催眠术,到明早才会醒,虚桐不担心,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解决段越然的问题。真是太棘手了……一思不卦浑身潮红兴致勃发的男人,虚桐虽知道他是中了药,却仍不敢上前。 只可惜自己会的法术里没有能解媚药的…… 他一手捂着脸,缓缓上前,一手搭上段越然肩头轻轻摇了摇,“越然兄,你还好吗?现在该怎么做?需不需要我去找……唐公子?” 虽然他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神仙,但也隐约知道,中了媚药的,一定要与人欢好。 他正在不知所措,突然手腕被猛地拉住,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再看时,他居然被段越然压在了身下!“越,越然兄,你这是……” 段越然的眼神已经看不出一丝清明,猛然想起文之祺刚才的话,这药性到后面会恢复力气却迷乱心智,随便拉着什么都能做,这可如何是好?! 段越然确实已经没有理智了,只是感觉到滚烫的身体上突然有个凉凉的东西,本能地就想拉住,想将自己浑身的热力在这东西上化开。这方面经验他是大大的有,所以即使只靠本能,也是轻车熟路。他压在虚桐身上,扒开衣服隔开双腿,用自己蹭着对方的大腿根,两手乱摸乱捏,嘴巴也不闲着,从虚桐脖子往下一寸一寸地撕咬。 他身体很强壮,技术又过硬,虚桐很快就被卸了力气,扭动着鱼一般滑溜溜的光洁身子,却无处可逃,只能任其摆布。本想用法术离开,可段越然将他压得死死的,他双手双脚大开,只能胡乱扑腾,根本合不到一处,也聚不起仙气。 最重要的是,每当他准备一鼓作气推开身上的人时,段越然却总会先他一步,在他身上那些古怪的地方一揉一捏,他立刻就瘫软无力,化作一滩死水。那个场面,就像一只螃蟹被筷子压在开水里,只能扑腾蟹钳和爪子。当然,可怜的虚桐浑身上下只有两条胳膊两条腿可以扑腾。 他绝望地看着屋顶,越然兄要疯了,谁来救救他…… 段越然只觉得怀里的东西光滑冰凉,像一块宝玉,实在太舒服了。失去意识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把他吃掉。双手抬起那白玉般的身体,段越然跪□子,猛然大力冲刺进去。 “啊——啊——!!” 虚桐惨叫一声,红扑扑的脸蛋顿时煞白,这回彻底瘫在地上,身体仿佛散了架,动不了了。 也许,就连元神出窍魂飞魄散,也不会这么恐怖。 段越然有如一把利刃在身体里驰骋,复仇似的要将他大卸八块。人人都说洞房花烛鸳鸯交颈很美好,可根本不是嘛。早知如此,还不如当日不逃跑,受刑也不会比这更惨。 神仙不会流血,他只觉得自己的元神被段越然一点点剥离体外,世界仿佛回到了他刚从昆仑山下通灵而出时的空白和混沌,身体也轻飘飘的。 他从来没体验过,肉体的痛苦,原来是这样的。 因为药力作用,整个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后来段越然把精元泄在他体内,自己潇洒地翻了个身睡过去。虚桐看看身边两个昏睡的男人,又看看被扒光蹂躏的自己,不知所措。 体内仙气在一点点恢复,可是,可是……眼泪啪啪地落下来,他怎么这么命苦。拾起袖子抹了抹脸,穿上衣服,然后狠狠踹了睡如死狗的段越然几脚,手指画了个圈飞走。 越然兄居然趁乱欺负人,再也不理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嘎嘎!十章之内有包子,俺一向说到做到!桐桐这个正牌受蒸段攻子这个正牌攻的包子! 桐桐啊,其实你应该把段攻子那混蛋踹死才对! 11 11、小神仙失踪了 ... 虚桐走到一半,又飘荡荡荡飘飘地回来了。他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如果不做处理,等段越然醒来了不好交代啊!于是他把文之祺的衣服也扒了,让两人抱在一起,四肢交缠,该湿的地方弄湿,做出“这两人做过”的假象,这才拍拍手再次离开。 虽然这么做唐公子可能会生气,但也总比让段越然发现那个人是他要好。 段越然醒来时吓坏了,赶紧穿好衣服,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又看看现场的情况:相机被砸得七零八落,一定是虚桐干的,不过……他把其中一块拿在手里,从里面抽出完好无损的记忆卡,一脸黑线,那家伙的知识储备还远远不够啊! 把卡放进口袋收好,看样子自己昨晚是跟文之祺做了,可怎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呢?妈的,看见文之祺他就火大,把正在昏睡的人拎起来照脸上狠狠揍了几拳,决定以牙还牙。 你不是想拍我吗?我也让你尝尝被拍的滋味! 为了随时随地捕捉新闻,段越然的手机像素很高,效果很好,他给文之祺摆出各种不堪入目的姿势,一通狂拍,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把人脸拍清楚! 催眠术时间一到,文之祺被闪光灯晃醒了,揉揉眼睛,大惊失色。 段越然二话不说直接锁喉,文之祺顿时面红耳赤呼吸困难。 “你看见了,照片现在全在我手上,你最好给我合适点儿!我念着咱俩以前的关系不想跟你闹翻,你别给脸不要脸。再敢找我身边人的麻烦,我绝对让你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段越然平时脾气好,但一旦被惹毛,什么事都能做出来,这点文之祺很清楚。看着那人甩门而去,文之祺气得就差以头抢地了,本来安排得天衣无缝准备瓮中捉鳖,结果自己反倒被抓了把柄。 段越然回到家,轻手轻脚进了卧室,发现唐源还在睡。他小心地把门关上,准备找虚桐问问具体情况,可屋里竟然没人。他怕虚桐隐着身,又叫了几声,却不见人回答。 心里暗自奇怪,大早上的,虚桐会跑到哪儿去呢? 煮了小米粥,热了几个包子,打电话到报社请好假,再次进卧室时,唐源已经醒了。 “你没事吧?昨天去医院没?” “去了,开了点儿外用的药,没事儿。” “我看看你身上还有多少伤。”段越然把唐源扶起来,撩开睡衣,胳膊上青了两块。 “就这些,没了。其实文之祺也受伤了,我不吃亏,不信你问沙宣。”唐源笑着,又问:“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昨天怎么弄的?” 段越然把昨晚的事讲了一遍,当然,只是只讲了文之祺下药要拍他,结果反被他制住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说自己早就知道他下药,故意装中招骗他,又说文之祺那家伙不依不饶,跟他谈了将近一个晚上,恩威并施,这才差不多搞定。 唐源无奈地笑,“还挺有意思的。” “那家伙就是冲动,做事不想后果,你别理他。总之,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 唐源笑着笑着,突然有些怅然,靠在床头上,说:“越然,我们找个时间做吧。” 段越然先是一愣,然后抬起唐源的下巴笑道:“好啊,现在?” “现在就算了,再说吧。”嘴角挂着苦涩而又释怀的笑容,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别扭什么,明明知道文之祺是挑拨离间,但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有些小小的介意。 “不做的话就赶紧把早饭吃了,都要放凉了。” “还没刷牙洗脸呢。” 唐源作势要下床,段越然却按住他,“不刷了,偶尔一次没关系,你就是做事太规矩。” 不久后唐源也发现虚桐不见了,有点儿担心,“昨晚我回来的时候他就不在,当时沙宣还挺失望的。现在一夜都没回来,会不会出事?” “不会的,他怎么说都是大人了,肯定不会有事。”段越然虽然表面镇定,心里却很着急。他倒不担心虚桐会出事,但就是不明白这突然闹失踪是为什么,弄得人心烦意乱。 “早知道该给他买个手机的……”唐源叹道,“你快想想他有可能去什么地方,或者去找谁。” “他从外地来的,除了我谁都不认识,平常也不出门,谁知道他会去哪儿。”语气渐渐露出烦躁,段越然点上一根烟,抽了几口就抽不下去了。唐源说的对,这次他要是回来了,一定得给他买个手机。把烟蒂按在烟灰缸里,段越然站起来穿上衣服,“我出去找他。” “我跟你一起吧。”唐源也站了起来。 “不用了。”段越然拒绝地很干脆,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的语气可能会让唐源误会,连忙转身解释,“昨天一闹你也累了,先在家休息,需要的话我再找你。” “好。”看着段越然离开,不由自主地又想起文之祺的话。接着就开始骂自己太多心,真要这么想,不就跟文之祺那种人一样了么。桐桐明明就是段越然的表弟,自己跟段越然交往的这些日子,几个人相处的一直很愉快。虽然桐桐的言谈举止有时让人感觉怪怪的,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他和段越然之间,绝对清清白白。 却说可怜的小神仙此时越发可怜了。昨晚被段越然做了那种事,身上难受得要命,没清洁也没休息,就这么跑出来在街上游荡。他根本没有地方可去,只能顺着街道慢慢飘,这看看那看看,反正没有尽头,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烦了就停下来在路边坐一会儿,然后接着飘。 好想念段越然家的浴缸和床,可又不好意思回去。 他还生段越然的气,此时看到他,一定忍不住狠狠揍他。 一游荡就是两天,渐渐的,也开始有些想念,不知道段越然和唐源发现自己不见了会怎么样。脑中这么想着,身体便不受控制地飘回了段越然家。这两天在街上他也看了,那些露宿街头的乞丐真可怜,还是有家有朋友好啊!到底相处了这么久,虽然生他的气,却仍是舍不得。 不过小神仙不傻,要先探探情况,若是段越然根本不在乎他的去向,自己也就死心了。 可这一探,却叫他感动不已。 那两人都在客厅,茶几上放了两碗面,谁都没吃。段越然一直在抽烟,烟灰缸都溢出来了。虚桐知道,他只有心情差时才会这样。看他头发凌乱,脸色也不好,难道是因为自己? 唐源也是一脸忧虑,但很明显,他是在担心段越然。“今天晚上人再不回来,明天就报警吧。” “报警?报警有个屁用。”段越然低声说,报警找人还行,可虚桐是神仙啊。 “算了,我再出去找找他。” “先把饭吃了再去吧,这两天你都没好好吃东西。”唐源站起来,段越然这样子让他很不舒服。 “不用了,你吃吧,如果晚了就别等我了。“ 原本以为虚桐就是出去玩玩,很快就回来。可现在已经两天了,他的焦躁和担心再也掩盖不住。其实他很害怕,虚桐来的时候就是意外出现,这次会不会没有任何征兆地就消失了? 隐身的虚桐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发觉自己真地给段越然添麻烦了。转念一想,前晚的事都是文之祺使坏,段越然也是受害者,是无心的。如果段越然知道那个人是自己,一定不会胡来。这么一想,似乎又觉得自己生气生得太过分。 段越然刚把门打开,就见虚桐站在门口,已经是现代人的模样,却有些狼狈,脸上脏兮兮的。 段越然一怔,硬是忍住冲上去抱住他的冲动,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怒道:“你跑到哪儿去了?现在知道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升天了呢!” 虚桐吓了一跳,心想越然兄真是变得好快。 唐源见虚桐回来了,终于松了口气,迎上来说:“桐桐你也是,你哥这两天都担心死了。” “谁担心他了,想得美。”段越然把外套脱下,回来坐在沙发上装大爷。 唐源把可怜巴巴的虚桐拉了进来,“这两天去哪儿了?看你把自己弄的……赶紧先吃点儿饭,然后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唔……我想出去玩嘛,你们又都不在,我就没说。那个……我不饿,不吃饭,我去洗澡。” 虚桐飞快地跑进浴室,唐源觉得好笑,又劝了劝段越然,把面条热了,两个人一起吃。 段越然看着虚桐那无辜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让人担心的要死,结果自己却跟没事儿人似的。他暗下决心,以后再担心虚桐这家伙,他就不姓段! 浴室的水哗哗直响,虚桐这一进去,好长时间都没出来,里面也没动静。 所以,段越然很快就不姓段了。他又开始担心,唐源也叫他进去看。门没有反锁,他推门进去,发现雾气腾腾中,虚桐趴在浴缸里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睡得十分美好——原来神仙也会累。 他这一睡,法术自动就解了,长长的黑发披在肩上,墙上挂的衣服也是那件水绿长袍和白纱。段越然怕唐源看见,把那身衣服藏好,又用浴巾把虚桐的长发裹起来,一边放水一边给他擦身子。 这下坏了,虚桐白皙的皮肤上青青红红的斑点赫然入目,这种痕迹,段越然再清楚不过了! 而且从脖子以下几乎遍布整个上身,有轻有重,这到底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本墨现在很生气,上章不过就写了点儿隐晦的肉末末嘛,就被系统发通知说本墨不道德性/行为描写BLABLA,还说不修改就要锁文BLABLA……JJ这只菊花实在是木有啥容量。 于是俺灰溜溜地跑去修改了,不过基本没啥变化,大家不用重看。俺要求安慰求安慰! 还有段攻子又狗血地看到了美丽的吻痕,看桐桐如何化险为夷~~~~ 12 12、吻痕和祸水 ... 眼前的事实让段越然有点儿糊涂,更有点儿害怕。虚桐这身情爱后的痕迹,到底是谁留下的? 是自己吗?不可能吧…… 虽然那天晚上的事他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但依当时的情况看,明明就是他跟文之祺做了。换个角度想,虚桐是清醒的,他肯定不会让自己对他胡来。 也就是说不是自己?那就是虚桐这两天夜不归宿的结果?可他除了自己还认识谁? 难道是沙宣?不会的,虚桐对沙宣没意思,也没那么大胆。 那就是不相干的人?也不可能。虚桐是神仙,能轻松地避免一切他不愿意的行为。 段越然脑袋越来越乱。本来还想好好检查一下虚桐的身体看看到底被弄到什么程度了,但又觉得这么做不合适,简直是对神仙的大不敬。 真相只能等他醒了再问,段越然心不在焉地给他擦干身体,穿上长裤长袖的睡衣,又认真地把那头长发藏好,这才把人抱出去。唐源刚想说什么,就见段越然把食指竖在嘴边,示意人睡着了。 悄悄关上门,再看一眼床上睡得香甜的人,说他不让人省心,还真是没错。 今晚的段越然也很快就入睡了,躺在他身旁的唐源不知怎么的,有些失落。桐桐这个弟弟在段越然心中,真的是很重要的存在吧。 第二天早上唐源刚去上班,段越然就把虚桐从床上揪了起来。虚桐揉揉眼睛,对于自己居然能睡这么熟也感到很诧异。“唔,越然兄,何事?”他从床上坐起来,拉了拉衣服,突然想起身上那些痕迹,连忙使了个法术让它们退去。 “我问你,你这两天到底跑哪儿去了?别拿那套一点儿水准都没有的谎话骗我。” 严刑逼供的段越然让虚桐有些害怕,歪着头说:“没去哪儿,就是在外面逛了逛。” “好端端的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 “……真的没什么,越然兄你莫要再问了,总之我以后不走了便是。” 段越然发觉这样问似乎问不出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你把前天晚上在酒吧的事跟我讲清楚,我后来什么都记不得了。” “哦,是这样的,”虚桐一点儿也不担心,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早就背好了,便得意道:“那日我看情况紧急,就对文公子使了催眠术,又将相机破坏,正准备想办法救你,你却突然向文公子扑过去,扒了他的衣服,欲与之欢好。我叫你你也不听,那场面我又不好意思看下去,就走了。” “走了为什么不回家?” “其实我回来了,但见唐公子和沙大哥都在,我又不知如何是好,就又走了。” “那你就不会先隐身等我回来?” “唔……”虚桐撅着嘴嘟嘟囔囔,却再也说不出道理。 段越然瞄了他几眼,“我再问你,你这两天出去,没遇见什么人什么事?” 虚桐摇头, “真的没遇见?你不会有事瞒着我吧?” “越然兄我何时骗过你,我所言句句千真万确。” “那……好吧,你把衣服换了,起来吃早饭。” 虚桐也不傻,段越然叫他当面换衣服想看什么他清楚得很,现在他施了法术,根本就不怕。于是,他大大方方地脱了衣服,将光洁如玉的皮肤展现出来。 段越然有点儿傻眼,怎么一夜之间就没了呢?难道是神仙的再生能力太好? “桐桐,我昨天把你从浴室抱出来的时候,怎么感觉你身上好像有伤?” “哪有,一定是越然兄眼花了。” 虚桐自信地说着,段越然却更加确定了他在撒谎,满身吻痕,以为他眼瞎吗?不过这次不说就算了,他始终会知道的,只是……只是在吃了虚桐的那个人到底是谁的问题上,他有点儿郁闷。 害怕是自己,更害怕是别人。 “喂,你的法术怎么一睡着就失效了,昨天唐源也在,你差点儿露馅知不知道?” “那是意外,我怎会知道我竟然会睡着。越然兄你放心,以后我施法前设定好时间就行了。” “好了不跟你说了,让你害的两天都没上班,我走了啊,你自己玩吧。”段越然起身,走了几步又不满地回头,捏捏虚桐的脸,“过两天给你弄个手机,看你还往哪儿跑。” “啊?哦……”虚桐苦着脸,不是叫他吃早饭么?怎么突然就走了,他自己又不会做…… 虚桐最近迷上了看电视,遥控器也越用越熟练。各种各样的电视节目看得他唏嘘不已,所以常常一看就是一天,甚至还有过几次看通宵的经历。越然都发愁,这小神仙不会看个近视眼出来吧。 那天他正一个人在家看得起劲儿,电话突然响了。以前有电话他都无视的,但这次却想接起来听听。段越然也教过他接电话打电话,应该不会出错。 “喂……哪位?” “桐桐?”电话那边的人愣了一下。 虚桐也一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啊,是沙大哥!” “不错嘛,你还记得我的声音。” 沙宣很快就坐在了虚桐面前,原来他办完事经过段越然家,就顺便打电话来看有没有人。他当然知道这时候段越然在上班,想单独见虚桐才是主要目的。没想到这么轻松就得逞了。 他特意买了点儿花色各异的糕点小吃,很明显,虚桐欣赏它们的兴趣要远远大于吃的兴趣。 看着他像个孩子似的把糕点拿在手里把玩,沙宣就觉得一阵心动。 “桐桐,尝尝看喜不喜欢,喜欢的话我下次多给你买点儿。” “哦,谢谢沙大哥。”虚桐点点头,把糕点放进嘴里。 沙宣很高兴,看来上次的表白被拒并没有切断二人的联系,虚桐也没有任何讨厌他不想见他的迹象,这就说明,他还是有机会的! 于是随便聊了几句后,谈话就变了味。 “桐桐,最近咱们两个人都冷静了一下,我发觉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我知道突然让你接受很困难,但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慢慢接受我,等多久都可以,相信我。” 正跟糕点玩儿的虚桐愣了,看着沙宣半天说不出话了。 他是真的震惊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在沙宣看来,似乎是被自己感动的。 “嘿嘿,”沙宣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痴情了呢,很久没这样过了,大概是因为遇到了对的那个人,爱情就是这样,你不期待它,它就偏偏出现。你真的让我很心动,让我想要一直陪着你,照顾你。” “唔……沙大哥,其实,那个……” 虚桐放下糕点,把自己缩在沙发一角,好像这样就能减少存在感。他喜欢跟沙宣交朋友,可是不是那种的啊,但现在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哎,要是越然兄也在就好了。 只是他满脸通红的摸样看得坐在旁边的沙宣越发激动,突然上前抱住虚桐,吓得虚桐大叫一声,扭着身子要出来,沙宣的双手却圈得死死的,将整个人都按在怀里。 “别动桐桐,我就是想抱抱你,就这样。我保证什么都不做,只是很想抱着你而已……” 沙宣的声音越来越低,语气中的渴望和“终于得到了”的幸福感很强烈,弄得虚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觉得被人圈住的感觉很还挺舒服的,就像那次被越然兄抱住的时候。 不过……越然兄居然那样对自己,实在欺人太甚! 沙宣完全不知道怀里的人正神游天外想别人,还以为他安静下来就是默认了,更加喜不自胜。 “桐桐,好喜欢你……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如果能一直抱着就好了……” 虚桐晕晕乎乎的,只觉得自己身处一个软绵绵的空间,浑身轻飘飘的,近在耳边的低语让他脸上一阵阵发烫,心也跳得很快。抱得他那么紧,要喘不过气了…… 只是他不明白,沙大哥平常都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这样呢? 于是各怀心事的两人在段越然和唐源已经进了门大大方方地站在客厅看了好半天了才反应过来。沙宣不得不松开虚桐,但还是搭了条胳膊在他肩上。 他有些歉意地笑着对段越然说:“越然你回来了,我刚路过你这儿……” 说到一半他就说不下去了,其实他的行为也不算恶劣,又不是强/暴,而且也是在征得了虚桐的同意后才这么做的,怎么段越然的表情那么恶狠狠地仿佛想杀人呢? 虚桐低着头满脸通红,哎呀呀让越然兄和唐公子看见自己被人抱着,丢脸死了。 室内的气压很低,突然,从进门开始就一句话都没说的段越然几步走到沙宣跟前,一把把虚桐拉出来,单手按在自己身旁,“沙宣,你以后要是再敢打他的主意,就别怪我不拿你当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段攻子果然很混乱…… 乃就不要大意地承认了吧!乃的本能明明是向着我们无敌可爱的桐桐的! 13 13、段攻子的恋处情结 ... 晚上段越然翻来覆去睡不着,打开床头灯,翻身看着旁边的唐源。 “还生我的气?你知道我的脾气,当时一着急就口不择言,我真的是无心的。” “这话你说了几百遍了,烦不烦。” “我这不是怕你还生气么。” “早都跟你说了我不生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 “真的不生气?”段越然目光闪了闪,似乎还不放心。 “真的真的,受不了你……” 唐源背对着段越然,今天下午的那一幕他不是生气,而是一想起来,就心有余悸—— 段越然把虚桐从沙宣怀里拉出来以后,两人展开了一系列让人十分无语的对话。 沙宣当时也火了,便说:“段越然,我征求你的同意只是给你面子。桐桐是成年人,他应该自己做选择。再说我也没有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只不过抱了他一下,也是他同意的。” “他什么都不懂,我不想让他受伤害。” 沙宣冷笑,“现在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吧?桐桐跟我在一起一定会幸福!” “你都已经被拒绝了还这么死皮懒脸,有意思吗?” “我们从朋友开始发展,有什么不可以?桐桐又没说要跟我断绝来往,是你管得太宽了!” “你们俩不合适!” “合不合适不是你说了算!”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你他妈算老几?!” 争论变成争吵,虚桐吓得缩在段越然身边不敢出来,唐源一看没办法,只好自己去劝。 “越然,Andy说得有道理,他现在跟桐桐只是朋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原本只是想让两人冷静下来,却不料段越然猛地回头,目光凌厉,“你别插嘴!” 唐源愣了一下,低声说了句“好”,默默走进房里。 突然间,段越然意识到自己做得过了,松开虚桐,想进屋里去,又不知道该怎么道歉,干脆赌气坐下抽烟。虚桐也看明白了,这尴尬的场面,不都是因为他吗? 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只能跟看起来还比较好打扰的沙宣说:“那个,沙大哥,我挺愿意跟沙大哥做朋友的,但又不想让……表哥不高兴……” “只是朋友吗?”沙宣嘴边扯出苦笑,喃喃自语。 好死不死,这边虚桐还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沙宣继续苦笑,叹道:“真是个诚实的家伙,不过我也说了,我可以等。越然,”扭头看看沙发上吞云吐雾的人,仍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我下次再找你吧。” 沙宣走后,三个人尴尬了好一阵,段越然就开始缠着唐源说好话,从晚饭缠到睡觉,连唐源自己都不明白,难道他的一句“我不生气”就那么没有说服力吗? 虽然段越然下午那句话是真的刺痛了他的心。会对自己爱人的弟弟吃醋,是他太作了吗?文之祺的话有时就像魔咒,时不时提醒着他,让他心乱如麻。 虚桐失踪的那两天,段越然心急如焚的样子他全看在眼里,后来人回来了,他那样体贴入微的照顾,抱着他看着他时那些不经意流露出的满足的表情,唐源知道,这些恐怕都是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其实本来跟段越然在一起的时间也不久,不可能对对方有太高的要求。只是突然间有一个人出现在你面前,时不时跟你对比一下,差距就很明显了。 段越然对他和虚桐都很好,但这两种好不同。对他好,因为他是他的恋人,而对虚桐好,却是出于本能。他没有任何的怨恨,只是每次想起来的时候,有些小小的不舒服而已。 “越然,你睡了吗?”当唐源理清思路,床头灯已经灭了。 “没有,怎么了?” “我们来做吧,上次说过的,不如就现在。” 段越然愣了一下,然后笑道:“你都这么主动了,我怎么能说不好。”说着便翻身压住身边的人,手伸进睡衣,一点点地挑逗着对方的情/欲。 唐源的皮肤很有韧性,单单摸起来就是极大的诱惑,瞬间便让人陷入想要征服的深渊。 不知怎么的,那晚在酒吧的事突然冲进他的记忆,虽然当时没有意识,但本能地感觉到,那天怀里的人摸起来跟唐源不一样,跟文之祺似乎也不一样,那个人好像特别精致,让人根本不敢大力触碰。但这突如其来的零碎记忆似乎没有任何根据,或者,只是幻觉吧。 “怎么了?”看他心不在焉,唐源疑惑地问。 段越然笑了,心想唐源还真是敏感啊,“没有,在想从哪里开始吃起比较好。” “去你的……” 进入的时候,唐源左手手背支着头顶,右手紧紧抓着段越然的背,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段越然心里感觉到一丝异样,便先停下动作,问:“第一次吗?” 唐源有些痛苦地点了点头。 段越然怔住了,他以前从没想过唐源居然会是第一次。不知道是不是骄傲心理和责任感作祟,他低下头温柔地吻着身下的人,压制住自己的冲动放慢速度,一边小心地开拓着那人的身体,一边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他。“放心,不会很痛的,很快就好了。很快就会……很舒服……” 既然是第一次,他便没有打算要唐源太多,结束后,两人洗了个澡,然后回去抱着一起睡。只是睡之前,却是各有各的心事。 “越然,其实说实话,你把桐桐保护得太好了,他是个大人,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你什么都管着他合适吗?我觉得Andy既然是认真的,让他们俩相处相处,也没什么不好。” “他啊……”段越然叹了口气,看来不得不继续编故事了,“桐桐家里以前做生意赚了不少钱,父母就一直把他捧在手心,特别宠爱,所以直到现在都像没长大似的。可一年多前,生意上出了问题,亏得厉害,还欠了债,父母想办法还了债之后,身心俱疲,得了场大病,都过世了。他那时正在上学,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阴影里走出来,毕业后就来了我这儿,想换个环境,等心理负担真正没有了,再开始新的生活。所以我不是刻意管他,也不是不让他跟别人来往,就是不想再……” “嗯,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了。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经历,你们俩,都挺不容易的。” 段越然不再说话,将唐源往怀里揽了揽。心想这信口胡诌的狗血故事,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就明白了?其实也不是故意骗你,只是虚桐真正身份实在太玄幻了。再说沙宣,真要是自己弟弟自己可以给他双手奉上,可他偏要跟个神仙谈恋爱,这叫什么事儿。 “你出柜了吗?”唐源问。 “出了,一开始也闹得挺厉害,后来我自己出来工作,时间一长,他们也就默认了。对了,桐桐来我这儿之前,我妈还嘱咐他看着我,别让我跟男人瞎搞。” “那你跟我算不算瞎搞?” “你说呢?” 唐源沉默了一下,突然又说:“你家里对孩子的事没要求吗?” “他们当然想抱孙子,可我要实在做不到,逼我也没办法。”说着说着他突然想起来,虚桐不是专门给男人送子的神仙么,如果过程不是太复杂,或者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希望以后一切都会好吧。”唐源叹了口气,看来是要结束话题。 在这时候提出做,本来是想给自己一点儿安全感,但很奇怪的是,这下不仅没有安全感,反而觉得更加空虚,好像他跟段越然之间再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期待了。 男人似乎都有恋处情节,所以段越然听到唐源是处的时候,那种意外和震惊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达,除了觉得要珍惜之外,甚至觉得好像是自己欺负了他。 但转念一想,都是男人,还是正式的恋人关系,哪儿来的这么多讲究。看来是最近日子过得太好太幸福,闲得蛋疼才会胡思乱想。 这一切都让隔壁的小神仙听了个一清二楚,他本就不喜欢睡觉,让那两人一闹,就更睡不着了。本想开眼看看,但很快就被自己的想法吓到,那种事自己怎能随便看?可又好奇得不得了,只好趴在墙上竖着耳朵听,没一会儿就听得脸红心跳。 脑中不由自主地出现一幅段越然和唐源的欢好图,虚桐的脸又红又烫,想起那日自己被段越然压倒的情景……哎,还怪不好意思的。干脆什么也不听了,回来床上用被子蒙住耳朵,培养培养睡意,改日再问越然兄,什么时候要子嗣比较好。 可在他以为大展抱负的时刻就要到来时,却没想到,自己的身体突然开始发生奇特的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桐桐的包子有浮出水面之势!段攻子这个恋处的家伙,我们桐桐也是处! 看到有亲说桐桐不是送子大仙是萌神在世,十分赞同!【其实桐桐既是送子大仙也是萌神在(*^__^*) 另,本墨明日有事外出,停更一天~ 14 14、这是一只乌龙包 ... 不知从何时起,虚桐早晨七点钟都要大吐一场,天天如此,比闹钟还准时。后来他但凡去吐,段越然就十分不放心地守在卫生间外。如果唐源也在,就两个人一起守,门神似的。 关键是也吐不出什么,就是恶心欲呕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他以为是凡间的东西吃多了扰乱身体平衡,便开始什么也不吃,可没想到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每次非要搞得他头晕目眩下巴酸痛不可。实在太奇怪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做了不该做的事上天惩罚?还是在人间呆久了就慢慢地被同化? 段越然也想不通,没听说过神仙也会生病。可又不能看虚桐这么耽搁下去,要带他去医院,虚桐问清状况后坚决不许,说万一看出他不是人怎么办。 段越然一想也是,就问他还有没有别的症状,也好去咨询。 虚桐想了想,说好像容易累,以前都不用睡觉的,现在不行了。说着说着就又开始打哈欠,段越然便按着他上床,又量了量体温,有点儿低烧。 “越然兄,我这病很严重吗?”一开始看见体温计这么个新鲜玩意儿他还挺兴奋,夹在腋下冰冰凉凉感觉也不错,可一听段越然说他发烧了,再联系其他症状,就越想越担心。 “放心,不会有事的,多休息多喝水,一定会好。”段越然微笑着给虚桐拉好被子,看得出他是真害怕了,那副样子,让人不得不燃起保护欲。 “越然兄,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不属于人间,所以这就是元神毁灭的征兆?” “胡说,你这小脑瓜里都想什么呢,”段越然弹了弹他的脑门,“我呆会儿去医院问问,看你这症状吃什么药好,总之……我是不会让你元神毁灭的。” 虚桐撅撅嘴,丝毫没体会到段越然话里的柔情蜜意,“你一介凡人,怎能管得住我的元神,再说了,凡间的药我吃了能有用吗……” 段越然心里一沉,其实他也很担心,脑中也有无数个可怕的猜测,但现在只有他能给虚桐信心。犹豫了一下,突然俯身吻了吻那人的额头,“相信我,你不会有事。” 虚桐猛然瞪大眼睛,太意外了……越然兄刚刚居然……亲了他?那不是只有越然兄和唐公子那样的关系才会做的事吗?脑中一片眩晕,懵懵懂懂地见段越然要出去,走了几步却又不放心地回过头叮咛:“今天好好在家睡觉,记得多喝水。” 有点儿被吓到的虚桐机械地点头,哎呀……胸口怎么闷闷的,脸上也好烫。 段越然走进客厅就见唐源坐在那儿,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唐源昨晚没在这儿过夜,这一大早突然过来是干什么?他有这里的钥匙,可开门声和脚步声自己竟然一点儿也没听见。还有……刚才亲虚桐那一下,恐怕他是看见了。 “周末的时候把工作证忘你这儿了。” “噢,找到了没?” “找到了,在卧室床头柜上放着呢。” “好,那我现在送你上班。” “嗯。”唐源站起来,有意无意地回头看了看虚桐的房间,“桐桐的病还没好?” “没有,不过应该没事儿,估计就是休息不好。” “还是找医生看看放心,当心小病拖成大病。” “行了我知道,今天给他买点儿药吃吃看。” 两人说着就出了门,虚桐吓得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不敢出来,糟糕糟糕,都让唐公子看见了,不知道他会不会讨厌自己。还是尽快让唐公子怀上子嗣吧,两人安定下来比较好。 下午下班后唐源做饭,段越然就来看虚桐。 看到人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笑了,这家伙很听话嘛。 “我今天问了几个医生,他们说像你这种症状有可能是消化系统的疾病,不过我想你的消化系统应该不会有问题;再就是心里压力啊生活紊乱之类的,我觉得这个比较靠谱儿,就给你开了些调理的药,只要你保持平常心,别想那么多,肯定没事儿。” “是吗?”虚桐似乎还不放心,“按照凡人来治有效吗?” “吃吃看啊,调理的药不伤身。” 其实重点是段越然说明症状后,医生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问病人是男是女,段越然怔了一下,说是男人,这才有了以上的结论。如果说是女人,恐怕就会建议他绕道妇产科详细咨询。 毕竟,长久持续这种症状又没有其他并发症,是女人的话,就很像孕早期妊娠反应了。 虚桐虽然是掌管男男生子的神仙,可除了懂得赐子的法术外,关于怀胎生子的其他事可谓一窍不通。而且送子大仙地位边缘,传承也并不正式,因此根本就没有人告诉他,送子大仙不仅能赐予男人子嗣,本身也有孕子的体质。 更重要的是,以仙体怀胎生子,要比凡人更加艰难。 可怜虚桐与其担心元神被毁,倒不如担心这十个月如何度过…… “越然兄,你与唐公子最近感情如何?” 段越然一愣,“还行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问问。”虚桐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只有问清楚了,才能实行他的赐子大计。 “你可愿与他携手终老?” 段越然奇怪地看着虚桐,但从那认真的脸上又看不出门道。“……没有意外的话,我想会的。” “嗯,”虚桐兴奋地点点头,“我就知道越然兄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好男儿!” 段越然噗一声笑了,揉揉虚桐的头发,“你突然奇奇怪怪地说这些干什么?” “唔……因为唐公子到底是我为越然兄寻的娘子嘛,自然要看你满不满意喽。” “照你这么一说,我确实该好好谢谢你。” “唐公子今晚留下吗?” “应该吧。” “那你们可要做那事?” 段越然哭笑不得,“你到底要说什么?” “……没什么。”虚桐拿被子捂住自己,反正他能听见,就算今天不做,总有一天也会做。 段越然和唐源晚上果然做了,虚桐连忙打起精神,这是他第一次做本职工作,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布好结界摆出阵势,盘膝作于床中央,双手合十,默念起复杂的咒语,将仙气汇于掌中。 待他再次摊开手掌,就见一个红色符印浮在掌心。他开了眼,目光穿透墙壁,那两人正做的火热,还好还好,身上盖了被子,不至于被看光。 虚桐屏气凝神,猛地将手掌推出,红色符印急速打进唐源体内,腹部泛起红光,当然,这一切只有虚桐能看到。他再次念动咒语,红光渐渐熄灭,符印与唐源的血肉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呼……”虚桐长吁一口气,终于完成了。撤了结界,他仰躺在床上抹汗,真有成就感啊,越然兄和唐公子这就有子嗣了,真好!至于是男是女,却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要看他们的造化。 完事以后,两人躺在床上沉默着,段越然觉得今天的唐源很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上看见他亲了虚桐。想跟他解释解释,又怕越描越黑。 虚桐最近生病,他确实心疼,早上本能地就那么做了,可绝对没有要背叛他的意思。 “越然,你爱我吗?” “嗯?”段越然思绪被打断,有点儿跟不上。 “你爱我吗?”唐源又问,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他到底期待着什么。 段越然愣住了,爱吗?他也不知道。对唐源,或者说是被“应该对他好”而驱使着。爱到底是什么,恐怕他还没经历过,所以根本无从谈起。 “答不上来吗?”唐源轻笑,“其实如果你这么问我,我也答不上来。” 段越然沉默,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想不想听听我以前的事?”唐源没等段越然回答就自顾自地往下说,“我之前在M市的一所高校做助教,喜欢上了我负责的那个年轻的教授,我考虑了很长时间,终于向他表白了。可你知道结果是什么吗?”唐源突然停下,叹了口气,“他没有任何回应,第二天再见到我时还像以前一样,该对我好对我好,该让我做事就让我做事,好像我的表白根本不存在。那种感觉,比拒绝我更让我难受。所以没过多久我就逃跑了,没办法再坚持那种生活。” “你是想告诉我,那才是爱,对不对?”段越然一点儿也不傻,“他来找你了?” “没有,”唐源摇摇头,“说实话,我觉得我们俩绝对可以平静地过一辈子,但那不是爱,只是找个人搭伙过日子而已。我们都年轻,人生还很长,不是吗?有时候想起来,我很看不起当时的自己,怎么就那么丢脸地逃跑了呢?所以现在,我想回去要一个答案。让你遇到我,很对不起。” 努力把责任归咎于自己,是因为他知道,段越然身边,或许有更合适的人。 那是真正能勾起他爱意的人,即使现在他还不明白,终究有一天会明白。 “意思就是我又被甩了是吧?”段越然自嘲,没错,唐源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并没有心痛。他一直都信奉好聚好散,做人应该潇洒一点儿,没必要非揪着谁不放。或许也是因为始终没有出现那个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抓住的人。 唐源要走,他没理由拦。 看来,他真的不适合谈恋爱…… 作者有话要说:桐桐给整出了个乌龙馅包子,这下囧了…… 其实段攻子这时候完全没有对桐桐有神马其他想法,也完全没有要脚踏两条船,对小唐很忠诚的,毕竟桐桐的身份很特殊,段攻子还是很理智的…… 只是受神马神马本能驱使对他好一点儿嘛……而且桐桐也绝对想不到这种事 15 15、乌龙包被发现啦 ... 虚桐按照段越然的吩咐乖乖吃药,可是根本不见好,还是天天吐,也说不上来是哪儿难受,总之就是一个很不好的状态。身体好像在一天天变沉,血肉骨骼的触感也一天天变得真实,他害怕极了,努力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想来想去也只有与段越然的欢好算是意外。 难道吸了凡人精元就会变成凡人?!那也不对啊……很多妖精都是靠吸收男子精元提升法力,达到事半功倍的修炼效果,怎么可能只欢好一次就变凡人…… 小脑袋瓜越想越乱,有疑惑也无法跟段越然分享——要让他知道那日他对自己做了那事还不天下大乱!可烦恼了几天后,他却发现了另一个奇怪的现象。 “越然兄,怎么最近不见唐公子?”刚刚赐子给他,还想看看有什么变化呢。 一瞬间段越然的表情有些僵硬,随即无所谓地笑道:“忘记告诉媒人了,前不久我们分手了。” “分手?!”虚桐隐隐觉得不对,小心问道:“……分手是何意?” “就是分开了,不再是情侣关系。” “啊?!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虚桐从小板凳上蹦起来,十分激动。 段越然走过来揉揉他的脑袋,“我知道你很想我们俩好,但这种事勉强不来,我们发觉相互间很难产生爱情,就趁早说拜拜了。我们和平分手,现在是朋友,也挺好的,你就别执着了。” “可是可是……”虚桐攥着两个拳头,十分认真地看着段越然,“越然兄你不是说可以过一辈子吗?你现在去把唐公子找回来啊,你们是最般配的!” “好了,”段越然双手压住虚桐的肩膀,“哪有人一次就成功的,我们俩经过周全的考虑,发现真的不合适,而且他之前就有一个很爱很爱的人,总之没可能了。” “真的么?”虚桐的神色黯淡下来,复又坐在小板凳上,神情愁苦,简直要哭了,“可是越然兄,我已经给你二人赐了子嗣了……” “你说什么?”虚桐声音并不大,段越然虽然听见了,但还在质疑究竟有没有听清。 “我说唐公子已经怀了你的孩子……”虚桐歪着头撇嘴。 “你、说、什、么?!”段越然蹲下,把虚桐的脸捧住面向自己,“再说一遍。” “唐公子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是真的?”段越然不敢置信地问,声音都在颤抖。 “千真万确。” “你真有本事让他怀上孩子?你的意思是他现在……怀孕了?” “当然。我早说过我是送子大仙啊,也说过唐公子有孕育子嗣的根骨。”虚桐还挺不满的,好像这一切都是段越然的错。 顿时一片沉默。 段越然站起来,低头看着虚桐那颗黑黑的脑袋,突然有想要狠狠砸几下的冲动……虚桐完全没感觉到段越然气场的变化,正欲说话,刚一抬头,就迎来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 “你要不要这么自作主张啊!那是我们俩的事,你插什么手!男人怀孕,你知不知道男人怀孕意味着什么你就胡整!你有问过我们俩的意思吗?对你好一点儿你就飘天上去了,给你点儿颜色你就开染坊啊?!”段越然气得胸口大幅度起伏,脑袋也嗡嗡直响。 虚桐吓得差点儿从小板凳上摔下去,哎……越然兄每次生起气来都好凶。只是现在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见段越然掏出手机打电话,应该是打给唐公子。 但很快段越然就更加气愤地直接把手机摔在了沙发上,唐源的电话居然停机。又打了电话到图书馆,郁闷地被告知唐源请了长假。也是,之前他就说过这次要回M市向那个教授要说法,分手好几天了,估计人早回去了。 “唐源人找不见,你现在满意了?” 虚桐撇着嘴,好像也挺委屈,“那,那现在如何是好?” 段越然一手插腰一手挠头,在房里转来转去,突然一拍脑袋,“喂,你赶紧施法找找他在哪儿,最好能手指一勾就把他勾回来。要用他的东西是不是?” 段越然进房里去拿唐源用过的东西,虚桐张张嘴却来不及说,那种勾勾手指就能把人勾回来的高级法术,他这种小神仙怎么可能会…… “喏,赶快找找。” 接过段越然扔来的睡衣,虚桐两指一点,又将手指放于眉心,闭上眼睛开始搜索。段越然急得满头冒汗,虚桐就跟坐化了一样,也不吱声,过了十多分钟才睁开眼睛。 可答案却让段越然五雷轰顶。 “我找不到唐公子……” “什么?!” “真的找不到。我法力低微,大概唐公子的所在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段越然看着那一扁嘴就鼓起的两个腮帮子,真想狠狠捏几下发泄发泄。转念一想,他有点儿明白了,这小神仙最渴望的就是给人赐子,好不容易成功,肯定不愿意就这么黄了。 “桐桐,你不会在骗我吧?明明找到了,却说找不到?” 虚桐连忙惊慌地摇头,越然兄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神仙是不打诳语的,再说我从未骗过你!” 当然,与他欢好的那件事不算。 看到他又认真又急的模样,段越然也觉得是错怪他了,这家伙这么单纯,是不会有小心思的。 “你要是真找不到,那就只能亲自去趟M市了,你说你怎么竟给人添乱!”无奈地瞪了他几眼,要不是这小神仙突然穿越到自己家,这些事就都不会发生。 “越然兄,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虚桐嘟嘟囔囔道。 “什么?” “若是找到了唐公子,你准备如何?” “当然是把孩子打掉啊,这法术你会的吧?最好暗地里进行,别让他知道。” “打掉孩子?那可是越然兄你的亲生骨肉……” 一句话说的段越然怔住了。他太在意唐源一个大男人却怀了孕的事实,便忽略了那个胎儿与他的关系。亲生骨肉,好奇怪的字眼。再想想唐源大着肚子的模样,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像所有准父亲一样趴上去听孩子的动静,或者如果那孩子生出来,跟在他屁股后头叫爸爸的情景…… 总之,一切都太突然了,他根本没有准备。这些年来一个人过得自由舒坦,从来没想过是不是有能力担负起一个家庭顶梁柱的责任。 有些泄气地靠在沙发上,“亲生骨肉又怎么样,我的亲生骨肉,不该让唐源来生。” 虚桐低下头,心里难过极了。他怎么这么笨,什么事都做不好。本想让唐公子怀上子嗣,让他和越然兄高高兴兴的,自己也算完成了重大使命。结果现在…… 自己一事无成,又给他们添了麻烦,还白白搭上一条小生命。 “越然兄,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不会不听你的话了。”刚刚段越然大声骂他的时候,他很怕他一气之下会把他赶出去——在这儿住久了,渐渐地也把这里当成了家。 段越然看看他,那家伙每次摆出可怜样,总是让人不忍心再说他。“算了,之前也怪我没说清,如果找到唐源,打掉孩子应该很容易吧。” 虚桐点点头,“就是会有一点点难受,不过……” 段越然心里一惊,“不过什么?” “如果怀胎超过一月,就比较麻烦了。” “怎么个麻烦法?”总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唐源知道他怀孕的事。 “嗯……”虚桐支支吾吾的,“也没什么,尽快找到唐公子就是了,越然兄你带我一起去吧。” “那是肯定,到时候就地解决。” 其实这种赐子法,怀胎超过一月是不能流掉的,若非要流掉,就会耗费赐子仙人巨大的法力和仙气。虚桐的师父是这么说的,至于究竟会耗费多少,有什么后果,因为没有先例,谁也不知道。 只是这次情况特殊,唐源腹中的胎儿不能留,只好放手一试了。 段越然立刻请了假,最近火车票不好买,虚桐没有证件也买不了机票,他干脆开着小蓝上路,走高速不休息的话,猛开一夜就到了。 这可难为了虚桐,呕吐症在车上更是厉害。车子一直在高速上没法停下,他只好变出几个袋子将就用用。好在他不吃东西,也吐不出秽物,身上实在难受得不行就喝水压一压,怪可怜的。 他的状况段越然全看在眼里,心疼是心疼,但一晚上高速行驶,事情又急,也没办法照看他。只想着等这事儿平了,再好好补偿他。 然而披星戴月来到M市,等待着他们的却是另一个噩耗。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点俺可能没说清,桐桐赐子是一次性的,不是赐一回那个人就有了生包子的体质。所以小唐只有这一次揣上包子,以后如果没有桐桐他还是不能揣包子的。 另外套套能阻碍揣包子吗?不能不能啊,有小神仙在是神马也阻挡不了的啊! 再另外,这两天俺要参加一个考试,所以事情比较多……所以明天停更一天。8过之后就可以基本日更没问题啦~ 16 16、小神仙哭鼻子 ... 到M市的时候是大清早,段越然在一所高校旁找了家旅馆住下。一夜的颠簸和身体不适让虚桐此时脸上泛着不健康的白色,整个人也很没精神。 但即使如此,他却仍是一下车就准备施法找唐源。 段越然阻止了,说自己开了一夜的车,现在很累,想睡一觉。房间内是张双人床,两人各躺一边,段越然说是睡觉,但闭上眼半天睡不着,只能养养神,有时候偷看几眼旁边一脸心事的虚桐。大概是自己之前说的话给他太大压力了吧。 可突然告诉他唐源居然怀孕了,谁能没压力? “越然兄越然兄,你确定唐公子在这个城市吗?我还是找不到他怎么办?” 虚桐这家伙有时候确实挺没眼色的,段越然迷迷糊糊刚有点儿睡意,就让人给摇醒了。虚桐的大圆脸就在眼前,表情又严肃又恐慌。 “什么事儿?”段越然坐起来,朦胧中好像听见“唐公子”“怎么办”之类的话。 虚桐盘腿坐在床上,苦着脸道:“我还是找不到唐公子,他应该也不在这个城市。” “不会吧……”段越然皱眉,唐源说过要回来的,怎么可能不在。他质疑地看着虚桐,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喂,你说你是不是最近身体不好,法力下降了?” 虚桐一惊,“可能吗?” “很有可能。”段越然信誓旦旦地点头。 这下虚桐更难过了,本来法力就不高,现在居然还下降了…… “哎,既然你找不到,那就我来找吧。”段越然说着掏出手机,准备上网查查M市所有高校人事部门的电话,然后一个一个打过去询问曾经或现在有没有一个名叫唐源的助教。 这是一个大工程,段越然按电话按到手抽,所有电话打过去问的问题也都如出一辙,好在是做记者的,曾经有过类似的经验,否则真得要疯掉。 期间虚桐又跑去卫生间吐了两次,其他时间都是乖乖坐在旁边看着段越然打电话,没有任何怨言。只是在段越然说“没有啊,不好意思打扰了”这类的话之后,脸上会露出些失望的神色。 经过地毯式排查,唐源曾经任职的学校找到了,不过很不幸的是,对方表示唐源自从半年前辞职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他又问了问唐源之前负责的教授的情况,对方说唐源负责的两位教授最近都在外地开会,他还想再问一些关于那两位教授的个人信息,对方却拒绝透漏。 段越然没办法,只好留下自己的电话,说是如果唐源回来了,要他联系自己。 挂掉电话后段越然无力地靠在床上,这一下,就切断了所有的线索。现在回想起来,虽然跟唐源交往过一阵子,但是对于他的私事,自己还真是知之甚少。 虚桐也听明白了,扯了扯段越然的袖子,小声问道:“越然兄,现在如何是好?” 段越然看着天花板叹气,“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回去吧。” “那唐公子……” “没办法,看造化了。” 回城又是一个白天,虚桐在旅馆吐干净了才上路,所以上午还算好,但下午就又不行了。只是他觉得自己总做错事总添麻烦,也不敢让段越然知道,就生生忍着,不让自己露出异样。 拼命坚持着回到家,一进家门就冲进了卫生间。段越然在后头看着,心里也不好受。他只是当时生气,也没真心怪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小神仙才能明白。 做了水果沙拉和清淡简单的晚饭,虚桐还是摇头说不用。 “吃一点儿吧,这都是很爽口的东西,治你的毛病应该会比较好。” 虚桐似乎是不想违背段越然的意思,这才坐下,拿着叉子心不在焉地叉水果。 “明天我上班,再通过记者的网络找一找,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虚桐听到这话,情绪似乎有些好转。但段越然心里清楚,这只是安慰虚桐的说法罢了。电话关机,邮箱、QQ留言他也都联系了,但却一点儿回音也没有。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人间蒸发了?逼急了他,难道真要在报纸上登寻人启事? 低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唐源还是不见踪影。虚桐渐渐地也明白了,段越然那么说,都是哄他的。本来就是自己做错事,现在不仅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反倒要让越然兄安慰他,真丢脸。 如果一直找不到唐公子,等唐公子肚子大起来,那就坏了…… 虚桐是个爱操心的主儿,心里一有事就比天大,更别说这件事又这么严重。眼看一个月期限将至,即使一个月后唐公子回来,也不知以自己现在的法力还能不能做到悄无声息地流掉胎儿。 越这么想就越着急,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施法,可还是一无所获,然后就自顾自地发愁发呆,连电视都不看了。看到段越然也缩着脑袋赶紧从旁边溜过去,好像没脸见人似的。 段越然这天晚上起夜,发现虚桐的房门没关严,隐约有一丝灯光。他凑过去一看,怔住了,那小神仙正坐在床上抹眼泪呢。 “桐桐,你在干什么?”他推门进去,倒想看看这家伙被抓住哭鼻子有什么反应。 虚桐愣了一下,抬眼看看他,突然眼泪落得更厉害了。他拿手背一抹,哽咽道:“越然兄对不起,你对我如此好,我却害了你和唐公子,你罚我吧,否则我心里过意不去……” 段越然很感动,却又有些哭笑不得,他坐在虚桐旁边,一手搭上他的肩,“都说了不怪你。” “如此我更是惭愧……” “你这家伙……”段越然无奈,他劝人的本领不高,劝人不要哭的本领就更不行了,只是此时此刻,还是得想词儿。毕竟这小神仙虽然看起来是成年人的样子,还有号称几百年的功力,但心智却跟个小孩儿似的。“你也知道,我经常说气话,那天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才那样说你,我真的没有怪你,而且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如果我一开始就跟你表情态度,也不会这样。” 虚桐肩膀抽抽,“那唐公子如今可有消息?” “还没有。不过你们古代人不是常说吉人自有天相嘛,唐源那么好的人,老天不会不帮他。” 虚桐一听这话有些不满,“你们这个时空只有人间一界,哪里会有神仙庇佑唐公子。” 段越然郁卒,心说我不过就是那么一说,你也太实诚了。 “唐源自己也有分寸的,真要有什么事,他肯定会来找我。” “希望如此。” 虚桐的眼泪还在啪啪地往下落,好像怎么止都止不住,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又悲从中来,“呜……这些天我一直在找唐公子,天天都在找,可是真的找不到,我没有骗你,绝对没有……大概,大概我的法力确实下降了,我也不知究竟是为何……” 几句委屈的话说得段越然一阵心疼,好像那些眼泪通通从虚桐的眼睛里流进了他心里。伸手将那正在自我悔恨自我放弃的人抱进怀里,虚桐愣了一下,却见段越然突然帮他擦起了眼泪。 暗黄色的灯影下,段越然的脸近在咫尺,那认真的眉眼,让虚桐几乎不能呼吸。 “是男人的话,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再哭了,知不知道?哭鼻子很丢脸的。” 虚桐是个要面子的小神仙,于是连忙点头吸鼻子。 “在人间生活,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但是放心,我会一直陪你教你。” 虚桐怔了怔,段越然的微笑那么迷人那么温柔,让他有种第一次飞起来的感觉,晕晕的,却很美好。啊……越然兄真的是个大好人。让自己在他家里住,不仅不收银子,还做饭给他吃,给他买衣服,带他出去玩,教了他好多好多东西,就算做错了事也不怪他…… 所以自己也一定要对越然兄好,永远永远好。 擦干眼泪,段越然把虚桐按在自己怀里,轻轻摩挲着那颗柔软的脑袋。 “今天晚上我陪你吧?” “嗯?”虚桐抬起头看着他,似乎有些不明白。 段越然微笑着解释,“我们两个住一个屋,一起睡。这样子就不会孤单了,心情也会好。” “哦,那敢情好。” 段越然关了灯,室内突然漆黑,但很快就有月光映了进来。虚桐只穿着中衣,露出的皮肤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晶莹的白,一瞬间,段越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好像这场面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或许是与曾经的某个梦境重合了吧…… 一个月过去,虚桐心如死灰,照这样下去,唐源腹中的胎儿看来是非生不可了。然而事情却总有峰回路转,给唐源赐子的第四十天,虚桐已经被不抱任何能找到他的希望时,再次驱动法术,没想到,竟然发现唐源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唔,小唐的情况没有乃们想得那么糟糕啦,人平安包子也平安~这会儿人回来了桐桐就要大展宏图了!桐桐和段攻子感情精进啊精进!庆祝撒花! 17 17、掉包是要付出代价的 ... 虚桐又惊又喜,正准备打电话告诉段越然唐源回来的消息,却见段越然已经进门了。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段越然是该下班了。自己兴奋的,竟然连时间都不记得。 “桐桐,唐源回来了,说晚上请我们吃饭。” “嗯?你已经知道啦?!”虚桐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是啊,他刚回来就联系我了,地方也订了,就等我们过去呢,赶紧换衣服。” “噢……”虚桐正要回屋去换那身万年不变的现代装,段越然却突然把他按住,表情严肃,“待会儿见了他跟怀孕有关的一个字都不许提,你瞅着机会,悄无声息地把胎儿弄掉就行了。” 虚桐面露难色,“那可不行……” “为什么?!” “上次说过,怀胎超过一月比较麻烦。我得好好看看唐公子的情况,再想合适的办法。想悄无声息地流掉孩子怕是不可能,唐公子多少会有些疼痛,过后还得修养个三五天,补补身子。” 段越然听得有些郁闷,最后也不计较那么多了,“总之别让他知道,其他的你看着办。” 唐源在一家酒店的餐厅订了位子,请段越然和虚桐来,也算是散伙饭。他看起来精神不错,在段越然看来,肤色甚至比以前红润了不少,大家和和气气的,完全没有因为分手而产生隔膜。 原来分手的第二天唐源就回了M市,这边的电话自然就停掉了。回去后才知道他喜欢的那个教授在他走后也发觉了自己的心意,但因为手上有个重要课题忙得抽不开身,唐源又藏得太好,一直没找见他,心里也很后悔。 两人把话说开,正巧教授要去外地开会,唐源就跟着一起去了,不仅开会,也是旅游,前前后后就是一个多月,也没顾得上跟段越然联系。这次回来,是要辞掉图书馆的工作,租的房子也退掉,办好一切之后就回M市跟教授过甜蜜的二人世界。 段越然听后叹了口气,“你失踪的本领很高,一般人确实找不到。” “什么意思?”唐源微笑着看着他,曾经想要认真地跟段越然过日子,多少也为两人之间没有爱情发愁过,但这次散心回来后,再次面对段越然,却像是多年的老友一般熟悉和亲切。 没有任何不适,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你离开后我打过电话给你,也问过图书馆,以为你人间蒸发了。” “找我有事?” “没有,你一声不吭地走了,我就想问问情况。”段越然自然不会说实话。 “噢,事情太赶,忘了通知你一声,是我疏忽了。” “没什么,你过得好就行,当时是怕你出事。”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想不久之后,你一定会找到自己的真爱。” “希望如此。” 唐源举起酒杯碰了碰段越然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瞄向虚桐,却见虚桐正审视着他。 “桐桐,干嘛用这么严肃的眼神看我?” “啊?”虚桐赶紧把头低下,“没有啊……”他已经看到了,虽然唐源最近颠簸劳碌,但胎儿却长得很好,一想到不久后就要流掉这孩子,他就内心难安。 “对了,你跑来跑去的,不辛苦吗?最近身体怎么样?”段越然接过话头,试探问道, “挺好的啊,没有感觉到累。” “也是,心里高兴了,怎么折腾都行。”孕期反应一般在两三个月时才有,段越然大概知道一点,估计是唐源腹中的胎儿太小,所以才没有感觉。 唐源已经把租的房子退了,现在在这家酒店住着。饭后段越然和虚桐出了酒店,转了一圈又绕了回来。段越然在唐源隔壁开了间房,虚桐没有证件,只能等着段越然办好手续后隐身飘进去——虚桐说了,必须在离唐源比较近的地方才好施法。 两人等着唐源睡了才动手。段越然在旁边坐着,看着虚桐摆开阵势布结界,虽然只能看到虚桐手在动,时而念咒语,但总感觉这时候的小神仙还挺可靠的。 虚桐手掌交叠,冲着唐源的方向水平推出,段越然有些紧张地坐起身子,虽然虚桐送出的那道蓝光他看不到,但也知道,这就是要开始了。 这是虚桐第一次施这种法术,又要保证将唐源的触感降到最低,他很有压力。如果怀胎不及一月,他很快就能灭掉胎体,可现在明明已经很努力了,胎儿却紧附在唐源体内不肯出来。 那边唐源动了动身子,虚桐一惊,难道他感觉到了?连忙分出一部分仙气护住唐源的身体和意识,又将用于拿掉胎儿的仙气增强,顿时,蓝光比刚才更亮了。 真的好艰难……他会的只是一些基本法术,从来没有给他遇上复杂问题的机会,唐源是第一个,也是试验品。可他一定得做得周到,因为这是唐公子啊。 原本师父就告诉过他,但凡赐子后,不到不得已之时不能施法流掉胎儿,这还是一月之内的情况,若怀胎一月之后,那是万万不可的! 可如今越然兄和唐公子已经没有关系了,这孩子又算什么?既是他做的错事,只能自己弥补。 既要护住唐源的身体,又要安全地拿掉孩子,他几乎将仙气掏空了。大概越然兄说的没错,他的法力下降了,可原因却不得而知。 一直做看客的段越然逐渐焦躁起来,这时间有点儿长吧?可他现在又不敢跟虚桐说话,虚桐闭着眼睛五官紧绷,表情特别严肃。不仅额头上聚了一层细汗,更有汗珠从额角落下来。手掌在微微颤抖,原本红润的脸色也渐渐发黄,然后又开始变白。 是因为……很辛苦吗? 他说过一个月后会比较麻烦,偏偏他最近身体不好,法力肯定受到影响。段越然突然自责起来,终于找到唐源让他一时兴奋过了头,竟忘了问问这是不是会对虚桐本身造成伤害。 可现在又没办法打断他,段越然脑中突然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如果拿掉胎儿的代价是让虚桐受重伤甚至……的话,那么,他该怎么做? 就在他脑子乱了的时候,就见虚桐突然皱起眉头,坚持了一会儿,然后猛地把手掌抽回来,接着就呈大字型躺倒在床上。 “桐桐,你怎么了?”段越然赶紧过去,一抓虚桐的胳膊,才发现连衣服都湿了。 虚桐抹抹头上的汗,浑身无力道:“胎儿已经拿掉了,痛感并不强烈,不至于让唐公子醒来。不过你现在要去为他清理一□子,还有今后三五天内,要好好照顾唐公子,要卧床休息,吃些补品。我现在已经对他施了催眠术,你快过去吧,记得要想一个合理的解释瞒过他。” “可现在我怎么过去?”这事要保密,他也没理由叫服务人员开门。 “我送你过去。”虚桐声音很虚弱,他努力坐起身子,继续抹汗。 段越然也看出来了,头上身上的汗一直没断过,一定累极了。“桐桐,你现在怎么样?” “唔,我还好,把你送过去之后,我就回去休息了。” 说着,他双手一按段越然的肩膀,一瞬间,段越然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好像身体不存在了,然后眼睛突然被虚桐捂住,再看时,自己已经在唐源房里。 他翻开唐源的身子,床单果然红了一片,在浴室放好热水,给他清洗了一下,然后将人塞进被子里裹好。还是不放心虚桐,幸好身上带着房卡,又把唐源的房卡找到,这样就能来去自如了。 隔壁一片漆黑,已经没有虚桐的身影,看来,他已经回家了。 唐源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段越然对他说,服务生早上来清洁,敲了半天门没人开,酒店怕出事就决定进来看看,结果发现他昏倒在床上。用他手机拨了最近通话的号码,正好是自己的。 这会儿唐源有些晕晕乎乎的,自己怎么能睡着睡着就昏过去?不过现在身体很累很虚倒是真的,不明白究竟怎么了。 段越然又说:“酒店找了医生给你看过,说是劳累过度,一定要卧床休息上三五天。我看你是最近心里太高兴,身体超负荷了也不觉得吧。” 这个论调把唐源给逗笑了,“是吗?有可能,我平常也不生病,所以一生病就挺严重。”虽然还是觉得奇怪,但段越然不会骗他,而且现在身体不适也是事实。 段越然又请了假,这几天一直陪在唐源身边。唐源挺不好意思的,说酒店什么都有不用再麻烦他。段越然却突然有些感叹,说这是最后一次能这样照顾他,既然有机会,就要好好珍惜。 一时间唐源也不知道说什么,跟段越然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但那毕竟是过去了,即使有感慨有流连,也不可能回到从前。所以此时只能对他说,希望他一定要幸福。 陪了他四天,见唐源身体恢复得不错,段越然也放心了。把他送上回M市的火车,段越然回家的路上便想,又是一段感情结束,像他这种不适合恋爱的人,下一段感情,会在哪里? 有些失落地回到家,一开门,涣散的精神猛地聚起,虚桐竟然躺在客厅地上,人事不省。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在想,是不是可以写一个小唐跟教授的番外,或许会很有爱……o(╯□╰)o 18 18、正牌包被发现 ... 为了安全秘密地打掉唐源腹中的孩子,虚桐费了很大的力气,法术完成后已经很累了,却还必须要将段越然送进一墙之隔的唐源房里。这种依靠虚化凡人肉体从而产生位移的法术并不容易,一般情况下虚桐也不会尝试,只是这回他不得不这么做。 送走了段越然,他躺在床上休息了十分钟,身体才渐渐能动。以前从来没有试过自己的极限在哪儿,这次一看,他有点儿失望,虽然自知法力不高,可这么容易就支持不住,真是太丢脸了。用尚存的一丝法力强撑着身体飘回段越然家,可刚落地没多久,脑袋一阵眩晕,接着就昏了过去。 所以段越然万万没想到,面前的虚桐,竟然已经昏迷了四天。 把人抱到床上,叫名字推他没反应,索性用力拍脸掐人中,可还是醒不过来。段越然开始着急了,人昏迷了可以送医院,神仙昏迷了怎么办? 看来虚桐曾经支支吾吾表示过怀胎超过一个月再打掉的麻烦,不是在唐源身上,而是会对他自己产生不好的影响。他此时的脸色还跟那天在酒店作法时一样,并没有回复往日的红润,疲态尽显。 段越然心里一滞,早知道会这样,不如就…… 想到这里他苦笑起来,现在后悔有什么用?而且唐源那件事,是不可能后悔的。 抱着虚桐洗了个热水澡,希望会对他身体恢复有帮助。可那人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段越然就守在床边,完全没心思做别的。不能一直这样下去,给自己一个最后期限,如果到时虚桐还不醒,就只能冒险带他去医院了。 突然眼前一亮,记得曾经采访过一位中医学院的老教授,多年来一直从事中医理论和实践研究,退休后开了个诊所,治好过很多西医束手无策的疾病。虚桐这种情况,叫他来看看也许更合适?那位教授见多识广,及时发现虚桐跟普通人不一样,应该也不会太大惊小怪吧。 翻了翻工作记录里的采访资料,很快就找了联系方式。事已至此,他也来不及考虑那么多了。或者说,只要能让虚桐醒过来,怎么样都无所谓。 段越然在电话里描述了一下情况,对方很快就同意出诊,段越然还专门开车去接。那位孙教授满头白发,精气神却非常好,看来是深谙养生之道。段越然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给虚桐穿着长袖长裤睡衣,用被子蒙得很严实,长发也全部塞在睡帽里。 孙教授似乎并不在乎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检查了一下五官和舌苔,然后从被子里拉出一条胳膊诊脉,诊脉的过程有点儿漫长,看得段越然直冒汗。 神仙不会没脉吧…… 孙教授眯着眼睛,像是在思考,然后松开手,将虚桐的胳膊放了进去,扭头看着段越然,老花镜后目光非常肯定,“怀孕了。” “什么?!”段越然抓抓头发,觉得最近听力有点儿下降。 “怀孕了,十周。”孙教授说得很肯定,“脉象有点儿怪,我一时还说不上来具体的原因,但身体过劳动了胎气是肯定的。胎儿情况不稳定,不过暂时还没有流产的迹象。” “孙,孙教授,您说的……这是真的?”段越然清楚地感觉到有一大滴汗珠从额头上落了下来,虚桐……怀孕了?虽然在经过唐源的事后他对男人怀孕已经有了一定的接受能力,可虚桐怀的是哪门子孕?难道是唐源打掉的那个孩子弄到了他身上?这也太有想象力了吧…… “这是你媳妇还是你女朋友?” “啊?”段越然一愣,想起来了,他之前只是跟孙教授说有个病人怎么怎么样,没有提性别,再看此时只露了个脸的虚桐……说是女的也说得过去。 “还没结婚吧?”孙教授脸上露出一副“小年轻未婚先孕”的了然,“如果打算要这孩子,就得好好照顾。我开几服药先喝着,以后定期做检查。不过我总感觉他这脉怪怪的……” 后面就成了孙教授的自言自语,说着他打开随身带的医药箱,露出一排长短各异的银针。 段越然吓了一跳,“孙教授,这是要干什么?” “他体内气息太乱,扎扎针,很快就醒了。放心,不会影响胎儿。” 段越然按吩咐撩起虚桐的睡衣,把双臂和腹部露出来,然后他就成了看客。跟他手掌差不多长的银针准确地扎进虚桐身上的穴位,每一根都几乎没入将近一半。他听说过针灸找对了穴位是不会疼的,可就这么看着,却总觉得是种折磨。 扎完了针孙教授跟他说了汤药的煎法和吃法,段越然认真地拿笔记下。临走前孙教授又说如果第二天早上人还不醒就再联系他,段越然嘴上说好,心里却想,如果他一直不醒,恐怕就得带他到庙里拜佛求神了。毕竟虚桐是那个系统的,凡人管不上。 看病看了将近一下午,段越然在厨房熬药的时候还死活想不通,怀孕了?怎么可能…… 可孙教授明明不会看错。 那么,他怀的是谁的孩子?孙教授说十周了,十周之前,恰好就是虚桐失踪了两天回来就一身吻痕的时候,那就是说是那个人?可那个人到底是谁? 还有一点就是,虚桐是送子大仙,所以自己也能怀孕,这种解释通吗? “越然兄……” 脑子正乱着,背后突然来了个声音,把段越然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虚桐穿着白底红纹的睡衣,光着脚,头上的睡帽歪歪斜斜地戴着,睡眼朦胧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醒了啊……段越然谢天谢地,醒了就好。 “先去床上躺着。” “为什么?” 虚桐抱着双手,一脸疑惑地探头,“越然兄你在熬药?是谁生病了?唐公子的事解决了吧?” 段越然无奈,刚醒来就一堆问题,好像还挺关心别人,却不知道现在最麻烦的就是他自己。 “去床上躺着,待会儿再跟你细说。”待会儿再说,就是要摊牌问清楚的时候了。 段越然的语气不容置疑,一向听话的虚桐也只好照做,一边扭扭戴歪的帽子一边转身回屋。 段越然把煎好的药平均分成两碗,其中一份用白纸盖住,另一份给虚桐端进去。虚桐抱着抱枕无聊地坐在床上,见段越然进来了很兴奋,“越然兄!” “喝了吧。”段越然把药碗递过去。 “给我的?为何?我又没生病……”虚桐撅着嘴一脸不服。 “你先喝,我又不会骗你,喝完了给你吃糖。” 段越然把背在背后的手伸出来,上面有几块奶糖。虚桐的眼睛亮了亮,段越然买的零食里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了,不过段越然不常买,所以他也不能常吃。 反正喝药而已嘛,越然兄确实不会害他,喝就喝。虚桐接过碗咕咚咕咚几大口下去,喝到碗底一些细碎的药渣时皱了皱眉,却还是认真喝完,然后得意地让段越然看空碗,另一只手快速地将奶糖抢过来,这么多颗,先吃哪一个好呢? 段越然在床边坐下,看着那正快乐地吃糖的人,有些心痛和不忍,看样子,他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桐桐,唐源今天早上回M市了,他的事让你费了那么大力气,谢谢你。” 虚桐顿了一下,笑道:“本来就是我不对嘛,何必谢我。” “这几天我一直照顾他,却忽略了你,让你在家昏了这么久……” 虚桐的脸突然红了,“我也不知道为何,法力竟下降到如此地步,不过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嘛。” “之前我找了个医生来看你,说你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 “什么?!”这下虚桐吃不下去了,瞪大眼睛看着段越然,“一定是瞎说,我怎么会怀孕?!” “我开始也不信,但后来一想,其实这样很多事都能解释通了。你最近一直吐,精神也不好,跟怀孕的反应一样,可能也是因为这个法力才会下降。你是送子大仙,自己怀孕应该也不是难事。刚才医生按照治疗动胎气的方法给你治,这不也好了么。至于时间上也说得通,十周,两个多月前,你失踪的那几天……其实你身上的痕迹我早看到了,你发生过什么,我很清楚。” 虚桐张了张嘴,整个脸红透,连脖子根都烧起来。其实段越然的话不过是猜测,顺便引他说实话,可那句“你发生过什么我很清楚”却让虚桐想歪了。 “越然兄,你真的……你真的什么都知道了?”虚桐低下头,越然兄什么都知道,那他这些日子岂不是丢死人了,早知道自己走了就不回来。 段越然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但虚桐却以为他是默认了。一时间又羞又气,鼻子发酸,眼圈发痛,却还是努力忍着不掉眼泪,越然兄说过嘛,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哭。 可是一提起那件事他就很生气…… “我到底能不能怀胎我不知道,但那晚越然兄你虽然是中了药,可到底还是你不对!那样压着我胡来,我又没经验,怎能敌得过你!我都被你弄伤了,若是我能流血,一定血流成河!” 作者有话要说:桐桐说漏嘴了,不打自招了嘎嘎~看段攻子肿么办吧!o(╯□╰)o 19 19、包子的归属 ... 虚桐低着头撅着小嘴嘟嘟嘟说个不停,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话给段越然带来了多大的冲击。其实他只是为了化解此时的尴尬并且表示自己并没有把那晚的事当回事才丝毫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可这么明显的掩饰,谁看不出来?不过段越然也没心思想这些,单是事情的真相就够他消化一会儿了。 那晚让自己泻火的对象,那个很陌生却又让人欲罢不能的身体,是虚桐? 他居然上了一个神仙…… 虚桐的外表和内心都像个小孩,对他做了那种事,让人不得不产生负罪感;可他的实际年龄……将近五百年的修为,怎么说也有五百岁了吧,也就是说,自己上了一个足足五百岁的…… 天呐不要这么重口味好不好! 最最重要的是,他之所以不让沙宣跟虚桐进一步发展,就是因为自知人和神仙实在不靠谱儿,可自己却对他出手了。虽然当时情况非人力能控制,但事实就是事实,他段越然绝对不是喜欢找借口抱怨不敢负责任的男人,但问题是……一个神仙,让他怎么负责? “桐桐,你说的……” 话还没说完,虚桐就逃也似的跳下床跑出了屋。段越然跟过去,见他背对着自己盘腿坐在沙发上,仍是低着头,露出的一截脖子都是通红通红的。这小神仙脸皮薄得有点儿过分,但也怪不得他,发生了这种事,还要摊开来说,谁能受得了。 “桐桐……” “越然兄你莫要再说了,你明明知道了当日的真相,却一直瞒着我,是想看我笑话么?其实这事我倒不是很在意,毕竟你是我在人间的恩人,恩人有难,我自当相助。即使被你那样对待,我忍忍也就过去了。可现在居然告诉我我怀了胎儿,这怎么能行呢……” “你自己看不出你怀孕了么?” “那你可能看到自己的模样?”虚桐不忿地反驳,复又小声说道:“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有这样的体质,哪能联想到,不过现在看来……确是怀胎了没错。” 室内沉默半晌,段越然在虚桐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虚桐又将头往里面扭了扭。总之如今是没脸见越然兄了。段越然一愣,若是平时,看到虚桐这样子,他一定会笑出来。 “桐桐,你不用担心这么多,我……会好好对你的。” 段越然其实并不清楚自己说出这句话是出于什么心理有什么目的,好在虚桐也没有领会其中的内涵,现在他光是气愤都不够呢。“我也是个有担当的神仙,这是我自己的事,越然兄不必多虑。” “这怎么能是你自己的事呢……”段越然自言自语着,“对了桐桐,其实我只知道那天晚上的人是你,并不知道详细情况,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虚桐一怔,那种事能详细讲吗?干脆不说话。 “不是,”段越然也发觉这像是在欺负他,“我就是想心里有个底儿,毕竟我也有知情权的。” 虚桐这才不情不愿提纲挈领地讲了一遍,重点突出段越然多么的过分以及他多么的弱小。其实这些也不用他说,单单联系起那身霸气的痕迹段越然就知道了。 不过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桐桐,你为什么要做出我跟文之祺做了的假象?” 虚桐一撅嘴,“我不像你,发生了那种事,自然是很难为情的。” 段越然不说话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种什么心理。对于给虚桐留下痕迹的那个人,之前他是有些在意的,现在……似乎是有点儿释然了。可他明明就没有,也不可能对虚桐产生某种异样的情感,只是因为他在这里,便决定要好好保护他。 虽然孩子的事确实比较麻烦,但稍微看开点儿,也并非解决不了。 悄悄走到虚桐身后,趁他没逃跑就赶紧把人抱住,轻声道:“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就别再纠结,我们现在要面对的是眼前的事,照顾好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知不知道?” 虚桐低头不语,突然觉得这屋里的气氛很压抑,好想出去透透气。 晚上段越然特意看着虚桐进被窝睡下才回屋的,虚桐仍然乖乖的很听话,看样子虽然心里还在别扭,但也算是默认了。第二天早上段越然上班前准备好了营养丰富的早饭和午饭,叮嘱虚桐早饭要趁热吃,中午把午饭在微波炉里热一下,下午回来自己再做新的给他。又交代他记得按时热药喝才离开。只是出了门,却仍是有些不放心。 果然下午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妥—— 早饭和午饭丝毫未动,前一天晚上晾好的药也在厨房放着,段越然不知道那家伙又突然闹什么别扭,进屋一看人正在床上缩着,仍是背对着他。 “桐桐,怎么一天都不吃饭,药也没喝?你现在不吃饭是不行的知道吗?” 段越然走近了一拉他,吓了一跳。虚桐皱着眉头,脸色苍白嘴唇发青,身上一层汗,两手按着小腹,四肢却有些僵硬,像是动不了了。 “桐桐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肚子疼吗?我送你去医院。” “不要!”虚桐立刻制止,只是声音也很虚弱,“不要动我,很快就好了。”他拼命把头埋下,哎……浑身动不了的感觉真不好。 看他那么坚持,段越然只好听他的,将人平放在床上,拿纸巾擦了擦他头上的汗珠,“你这是怎么了?而且不吃饭不喝药,到底想干什么?孙教授说胎儿情况不稳定,一定要吃药。” 虚桐别开段越然的目光,那些话里的关切,他似乎并不太懂。 “我刚才是想施法打掉胎儿的。” 段越然大吃一惊,“为什么?!” “越然兄连唐公子怀的胎儿都不要,又怎会要我怀的胎儿。” 沉默了一会儿,见段越然没反应,虚桐小小声道:“前几日为了唐公子的事,我法力消耗过多,至今仍未恢复,再加上有孕在身会自动分出一部分仙气给胎儿,自己能用的就更少了。这胎儿已经将近三月,又有仙气护体,我努力了将近一天,都未能动它分毫……” 虚桐一脸失望,说着说着却又打起精神,“不过越然兄你放心,我一定会有办法。你也说了,胎儿体弱,等再过几天我法力恢复了,一定能做到。总之我不会给你,也不会给自己添麻烦。” 段越然懂了,难怪孙教授说胎儿虽然不稳定却没有流产的迹象,原来是有仙气护体。 虚桐声音不大,但字字句句都如针一般刺入了他的心。他想不通虚桐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但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这的确合情合理。但这两件事似乎……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知道唐源怀孕的时候,他最直接的想法就是绝对不能让唐源知道,尽快摆平了是重点,也不知到底是出于主观意愿,还是因为当时和唐源已经分手的事实不得已而为之。 可对象换成虚桐就不一样了,虽然同样意外,可静下心来想想也不是不可接受。 虽然,明明跟虚桐没什么…… 或许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现在确实是打掉孩子比较合适。但几天之内连续抹掉两个与他骨肉相亲的小生命实在太残酷了,尤其听到那句话从虚桐的口中说出来就本能地内心抵触。 不得不说,段越然觉得自己有些渣了。 即使这一切都不是他主观意愿造成的,他仍然觉得自己渣。跟虚桐只是朋友,却让他怀了自己的孩子,更重要的是虚桐是神仙,就算关系不错,到底人仙殊途不能胡来。 明明应该理智一点儿想办法打掉胎儿,可是他竟然舍不得。 他竟然有那种不愿失去的、舍不得的感觉了…… 段越然无语望天,他确实渣了。有没有人做过同样的两难选择,教教他该怎么办?如果什么都不做,就放任虚桐这样伤害自己吗? “你觉得这孩子是个麻烦?”段越然俯□子,认真地看着虚桐。 虚桐愣了一下,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太懂。但不在预料中发生的,难道不是麻烦? 看着眼下茫然的人,段越然不禁伸手抚上那略显虚弱的脸,无奈地说:“要跟你说多少次你才明白,你只要好好照顾自己,其他什么都不用想,有我在我会处理,知不知道?” 虽然还不知道怎么处理最合适,但让对方安心的话要说出来,准没错的。 虚桐怔了怔,此时段越然的神情有些陌生。也不知他到底听没听懂那话的意思,只是突然伸了伸胳膊,抬了抬腿,一脸感叹道:“啊,终于能动了,真好。” 没办法,每次法力消耗过度就无法动弹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段越然无语望天,这家伙的大脑到底是什么构造的? 作者有话要说:包子的归属未定中,我们桐桐可是很有主意的小神仙,段攻子你以为你几句话就能搞定吗???你想得太美了! 啊啊啊!现在回复评论好困难,累死个人……等稍晚点儿俺再回好了…… 20 20、第二次约会 ... 虚桐在家其实没什么发言权,一切都是段越然说了算。过了几天不知所谓的日子,段越然让他吃什么就吃什么,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不容易等到工作日的早晨段越然上班去了,虚桐突然有种逃出升天的感觉。躺在床上,双腿向两侧弯曲平放,双脚向内脚心对脚心,双手在脑后枕着,整个人摆成两个菱形,无语望着天花板,心想自己真是让段越然弄得越来越懒了。 短信铃音突然响了,虚桐顿了顿,伸手从床头柜上摸下手机——是前不久段越然给他买的,触屏手写,很方便他用。但里面很可怜的只有三个人的电话号码,段越然,沙宣和唐源。 发来短信的自然是段越然,大大小小的事情一通叮嘱,不过是吃饭喝药之类。虚桐前不久才学会发短信,本来很热衷的,甚至有时候跟段越然在同一个屋都想用短信交流,可现在却根本没有回复的欲/望。越然兄真是管他管得越来越严了…… 不一会儿电话铃音又响了,他以为是段越然,很是不情不愿地慢吞吞拿过手机一看,却是眼前一亮,连忙放在耳边,“沙大哥!” 沙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桐桐,起床了吗?最近在做什么?” “现在在床上躺着呢……”虚桐眼珠转了转,继而一脸郁闷地跟沙宣讲起他的无聊生活,当然,他怀了段越然的孩子这种绝密事件是肯定不能说的。 沙宣认真地听虚桐说完,不着痕迹地问:“是挺无聊的,那想不想出来玩呢?” 虚桐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玩?现在吗?去哪儿玩?” “你想去哪儿?”沙宣见约会计划即将成功,自然什么都顺着虚桐。 “嗯……去新开的那个游乐场好不好?”前阵子在广告上看见的,看起来很不错,本来想跟段越然说说看能不能带他去见识见识,可那人现在整天就知道叫他卧床休息。 想到这里虚桐突然有些犹豫,段越然不喜欢他跟沙宣走得太近,现在他又怀了孩子,这样出去玩让段越然知道了肯定会生气。可他实在不想闷在家里了,而且跟沙宣只是朋友啊,段越然凭什么不肯;至于胎儿就更不用担心,有仙气护体,保准没事儿。 那边沙宣已经同意了,还说出来散散心是对的,否则身体会憋坏。虚桐也这么想,起来换好衣服收拾收拾,下楼就看见沙宣的车已经到了。总之赶在段越然下班前回来就万事大吉! 游乐场里很热闹,大部分是小孩子,但像他这样的年轻人也不少。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心情果然畅快多了!他本来就是个爱凑热闹的小神仙,此时自然停不下来,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沙宣只能在后面追,生怕一个不留神把他跟丢了。 他帮一个小女孩套圈,结果套中了最远处最漂亮的大娃娃,小女孩特别高兴,就把头上别的蝴蝶结卡子摘下来送给他,他小心翼翼地收好,笑嘻嘻地跟小女孩说再见。回头一看,沙宣拿着两个很大个儿的波板彩虹糖,不正是刚才他看了半天又不好意思要的那个吗? 哎呀呀,沙大哥真是好人! 拿着波板糖吃得吸溜吸溜,没过多久又红着脸跟沙宣说想要个棉花糖,沙宣自然恨不得把一车棉花糖都给他买来,虚桐却摇头,说只要个小一点儿的就好,太多了他会吃不消。 到了一群小孩子用沙粉作画的小摊前,虚桐又走不动了。沙宣见他喜欢,干脆买了一个让他玩。于是两人便坐在路边的石凳上,一起研究这幅灰姑娘与王子跳舞的场景该如何上色。 虚桐自然不知道灰姑娘的故事,只是觉得上面的人物画得十分好看。 虽然有张成品图片可以参考,但虚桐并不满意照猫画虎,而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给画面上填满了缤纷的色彩。最后得意地拿给沙宣看,还说要送给他。 沙宣受宠若惊,不知道这个……可不可以自以为是地当做定情信物? 随后两人又玩了不少很刺激的大型机械游戏,有些沙宣都受不了,虚桐却一点事儿都没有,仅仅是这种程度的空中翻腾,比起他的飞行之术要差得远呢! 看虚桐兴致很高,沙宣只好舍命陪君子,最后不得不建议来个平和点儿的,说去划船。虚桐说好啊,反正无论玩什么都比他在家要开心许多。 沙宣选的是手划式的,觉得比较有情调。虚桐无所谓,坐在沙宣对面捧着脸欣赏湖光山色,心里有点儿郁闷,今天出来玩的都是沙宣出钱,让他觉得很不好意思,好像自己没本事似的。不如回去跟越然兄说说,自己帮忙做家事,让他分给自己一些零用钱。 沙宣光是欣赏他的脸就已经足够了,却见虚桐的眉头一点点皱起来,好像面临着很严肃的问题。 “唔……沙大哥,当你遇到一件很麻烦的事,你会怎么做呢?” 沙宣愣了一下,“什么麻烦事?能说的具体点儿吗?” “嗯……就是,就是一件你很难抉择,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事。” “一般这种情况下,如果这件事不是很急的话,我可能会暂时放一放,等过一段时间再回头看,说不定就会有不一样的想法。那时候,选择可能就会很容易了。当局者迷嘛,有时候人应该跳出来。” 虚桐点点头,沙宣说得挺有道理的,但好像在自己这件事上又不太合适。孩子的事情怎么等?越等越麻烦,偏偏段越然就这么一直耽搁着,也拿不出好对策。 “那沙大哥有没有一见到他就觉得很头疼的人呢?遇到这种人又该怎么做?” “一见到就很头疼的人……”沙宣喃喃自语,复又笑道:“其实我看见你就挺头疼的,头疼怎么样才能让你也喜欢上我。” 虚桐对上沙宣那略带痴迷的眼神,连忙低下头,小声嘟囔:“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我懂我懂,我仔细想想。” 半晌,沙宣说:“现在倒没有,不过在我叛逆的学生时代,父母管得很严,我真的一见到他们就头疼,关系弄得很不好。有一次我忍无可忍就离家出走了,走了将近一个月。然后在那段时间里我重新审视了我跟爸妈之间的关系,心态平和了好多。后来我回去了,无论是我爸妈还是我自己,都对自己的态度和方法做了一些改变,总算化解了危机。其实面对人和事我的处理方法蛮像的,都是要跳出来,或者离开,让自己置身事外,冷静一下。” “这样吗……”虚桐抓抓脑袋,好像在努力理解。 “怎么,你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吗?” “没有……”虚桐低头回答,那些事怎能说得出口。目光随处飘移,突然看到远处聚集了很多人,好像很热闹,他立刻兴奋起来,“沙大哥,你看那里那么多人,我们待会儿去看看好不好?” “好啊,今天都听你的!” 去了才知道,原来今天正巧碰上摇滚音乐节在这里举行,不到一个小时后表演就开始。虚桐虽然不太懂到底是什么,但听说有表演就很想留下看。沙宣自然由着他,还跟他大概讲了讲摇滚乐的特点,听得虚桐一愣一愣的,更加期待起来。 两人找了一个视野还算不错的位置坐下,沙宣去买了冰淇淋,边吃边打发时间。沙宣跟他聊酒吧的趣事,还说最近段越然总是翘班,弄得一些很喜欢他调的酒的客人都有意见了。虚桐一听便很自觉地担起责任,说包在我身上,回去一定说服他尽快上班! 只是没想到话音刚落,身后就有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没看出来你还挺有自信的。” 虚桐和沙宣一愣,一回头就看见黑着脸扛着相机的段越然正冰冷地俯视着他们。沙宣一看相机上还贴着他们报社的LOGO,明白了,今天运气不好,正撞上段越然来采访! 段越然看着虚桐手里拿的一大盒冰淇淋,气不打一处来,“你吃得到挺美啊!” 虚桐赶紧停下嘴,放下冰淇淋低头不说话。 “越然,桐桐整天在家太闷了,我就带他出来玩玩,也没干什么。”沙宣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十分不忿地,大家是兄弟,要不是为了桐桐,至于次次跟你低三下四吗! 段越然却不理沙宣,只是看着虚桐,“我跟你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还不赶紧回家去!” 虚桐不自然地两只手交握着,不肯起来。好不容易能看一次表演,他还不想走。 段越然伸手要拉他,沙宣却突然站起来挡在前面,格开段越然的身体和视线,“别太过分。” 段越然听得出,沙宣已经在愤怒的临界点,不过他也不是能被这么一句话就吓住的人,“你让开,今天我就当没看见你。” 沙宣冷笑,“笑话,今天就是我带桐桐来玩的,什么叫没看见我?” 气氛已经有些剑拔弩张的苗头,周围人来人往特别拥挤,段越然压了压怒气,正想说什么,偏过头却看见沙宣已经空空如也的背后,惊道:“他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段攻子啊段攻子,乃在桐桐心里的地位真是逐渐下降啊,乃危险了,嘿嘿嘿XD【某墨不怀好意状~ 21 21、第二次失踪 ... 沙宣一回头,人潮中早已不见了虚桐的身影。段越然气急败坏地推开挡路的沙宣,向前走几步看了看,怒道:“又跑了,这下你满意了?” 之所以用“又”,实在是因为上次的失踪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沙宣倒是比段越然冷静,掏出手机给虚桐打电话,段越然瞄了他两眼,轻蔑道:“别打了,那家伙出门从来不带手机。”给他买手机不到一个月,期间他几乎没有单独出去过,所以段越然很自然地就判定他不会有带手机的习惯。果不其然,电话通了,却一直没人接。 “那我去找吧,你不是还要工作么,先忙你的,这么短的时间他也走不远。”沙宣说。 “采访刚才已经做了,我现在没事儿,”段越然皱着眉头看看陌生的人群,“人这么多,他要真藏起来,肯定不会被找到。”说不定他此刻正在你身后看你着急,就是闹脾气不出来。 人家可是神仙,玩你还不是勾勾手指的事情。明明说过再担心他就不姓段,明明知道他根本不会有事,但一到这时候,仍是会十分没志气地管不住自己的心。 “其实他根本就是被你吓跑的。”沙宣看来也没多担心,在石凳上坐下,说了句大实话。 段越然无法反驳,拎着相机坐在旁边,一脸愁苦。 “如果找到他你准备怎么办?还像以前那样吗?如果是那样,我倒希望别找见他。” 段越然扭头看着咬文嚼字的沙宣,“你到底想说什么?” “表面上你是很关心他,可你根本不知道他需要什么。就说今天,不过是来这种地方玩玩,吃个棉花糖划个船他都高兴得不得了,我真想不通,他在你手下是怎么生活的。二十出头的人了,不让出门不让交朋友,你还想怎么管?又不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 段越然听得郁闷,他有这么恶劣吗?不让他出门?没有啊,明明是他自己怕惹上卫生巾安全套之类的麻烦不敢出门;不让他玩?也没有啊,家里电视被他霸占着,最近又瞄上了电脑,连他忍痛砸了几万块钱买的相机都给他玩;不让他交朋友?更没有啊,只是架不住随便交一个就对他有非分之想啊!更何况他笨得要命又容易相信人,说不定被卖了还帮人数钱,放任自流才是不负责任。 要说他就是运气好,如果当初不是穿越到自己家,恐怕现在就成了试验品展览品了。 沙宣见段越然不说话,还以为他在反省,又说:“所以他刚才才会问我那种问题。” “什么问题?” 沙宣把虚桐关于“遇到你觉得麻烦的事和遇到你一看见就头疼的人该怎么办”的困惑以及自己的解答告诉段越然,段越然这才明白,原来他突然逃跑都是受了沙宣的教唆。什么跳出来冷静一下就能想通,他能有那么高的觉悟才怪! “你就是那个他一看见就头疼就麻烦的人。”沙宣作了总结。 “嗯,我也这么觉得。” “你还有脸说?!”沙宣瞪他一眼,叹口气道:“我们分头找吧,他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好,出了事就晚了。有情况及时联系。” 段越然点头。有些事沙宣并不知道,虽然是他让虚桐觉得头疼麻烦,可最根源的还是他肚子里的孩子。真没想到,那家伙够别扭的,过了这么多天仍然想不通。 段越然很质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虚桐的,这辈子专门来还债。自从他穿越过来,生活被打乱,奇奇怪怪的事层出不穷,最明显的就是请假次数越来越多,主任已经颇有微词了。他也不想想,自己不上班没工资,拿什么钱给他吃供他玩?不久的将来还要养个小家伙。 想到这里段越然突然很想知道,如果虚桐把孩子生下来,那孩子应该是神仙,还是人? 这是一个悬而未决又迫在眉睫的问题,有机会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本想硬着头皮多请几天假,可一看见主任那张黑脸,段越然就说干脆自己整天往外跑得了,一边拍东西一边找人,两不误。 但他也知道,找来找去其实都是徒劳,人小神仙一高兴,自然而然就回来了。要是有一点儿不高兴,就活该让你受罪,耍着你玩图乐呵。 于是段越然只好很郁闷地扛着相机在街上晃荡,拍新闻的同时问问路人有没有见过一个如此这般的年轻人。希望高高在上的小神仙能被自己这份辛苦感动,赶紧回来别再折腾了。 但这次虚桐是铁了心要失踪,一个多礼拜了毫无音讯。沙宣那边动用了很多关系去找,也是一无所获。他越来越担心,也开始责怪自己当时跟虚桐说了那些话。只是他万万想不到虚桐会立刻实践他的理论,更关键的是,教他失踪,但没教他失踪的这么实诚啊! 渐渐的段越然也扛不住了,怒火被虚桐一点点挖了出来。这天晚上,再次驾着小蓝几乎将整个城市转了一圈,照样不见人影。车子在他们那次约会的沙滩旁停下来,段越然记得,那天自己在这里差点儿吻了他,也是那天跟唐源确定了关系。 如果当时真吻了他,事情就会截然不同了吧…… 想到这里,段越然觉得胸口发闷,下了车在路边猛吸几口海风,突然冲着空气中气十足骂道:“一有事就逃避,虚桐你他妈的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出来!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别躲了!我能看见你!我告诉你,你今天晚上再不回来以后就算回来我也不要你!你想清楚!” 段越然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力气掏空了一般,喊完之后弯下腰大口喘气,零零星星的过路人拿异样的眼神看看这个自说自话的怪人。 声音顺着海风传得很远,大概连海对岸的人都能听到,就在不远的小神仙,又怎能不清楚? 虚桐就坐在几米外的石台上捧着脸看着他,哎,本来还想出来的,可让他这么一喊,偏就不想出来了,好像自己很怕他似的。虽然他每次生气的样子都很凶,但渐渐地也知道了那只是虚有其表,还总爱说气话。什么今天不回来以后就别回来,他才不相信哩!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很温柔,可一有什么事就冲自己发火,真是讨厌。 发泄被无视了,段越然没办法,只好开上小蓝准备往回走。路上跟沙宣通了个电话,两边都没结果。心不在焉地开着车,目光在路两边流连,希望能有所发现。 回家的路并不繁华,没有多少车辆和行人,可能也是因为时间晚了,让人没由来的有种寂寞的感觉。说实在话,虚桐不在的这些天里,确实挺寂寞的。 似乎已经忘记了一个人的生活,总觉得身边要有个叽叽喳喳又呆又可爱的家伙才是完整的。 从来没有人给过他这种想要急于找到的感觉,包括文之祺和唐源,一个伤害过他,一个让他觉得愧疚和惋惜,但就是与对虚桐这种说不上是什么,只是喜欢有他陪伴的感觉不同。 他不会让自己深陷,他很理智,跟虚桐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可能。只不过现在既然有这种拥有的机会,就珍惜了,好好地与他一起过。 既然他是上天赐给自己的,就在有限的时间内对他好吧。 段越然正想着,不料岔路口突然横冲出来一辆车,速度极快。段越然本能地抬头一看,岔路上明明是红灯啊,但想这些已经来不及了,为了避免撞上,他猛打一把方向盘,两辆车擦身而过。可这一下用力过猛,小蓝冲上路边,直直撞向面前的电线杆。段越然踩了刹车,然而几秒钟的时间,已经不是他能控制得了。 这样冲上去的话……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脑中划过千万种念想的时候,小蓝突然诡异地转开方向,急速的行驶也缓了下来,从电线杆旁安然无恙地绕了过去,然后稳稳当当地停下。 惊愕过后的段越然一头冷汗,好像明白了什么。 再一看,堵在小蓝两个大灯前那个一身绿油油的人,不正是虚桐么。 虚桐其实一直跟着段越然,见他出事便赶紧施法相救,无奈一时激动,就这样现了真身。转念一想自己不正闹失踪嘛,跟车里震惊的段越然古怪地对视两秒后,掉头就跑。 段越然立马下车去追。虚桐好像也忘了要隐身,就那么在马路上跑啊跑,段越然跑步也不是盖的,只要虚桐不用法术,他相信自己不会输。 “你给我站住!”段越然大喊一声,回声都传好远。 虚桐闭口不言,只管努力跑。 段越然脚下加速,眼看要追上了,突然一个跃身向前将虚桐扑倒在地,双臂用力紧紧将人圈在怀里。虚桐“嗷唔”一声,扭动着身体要逃,可段越然温热的气息就在身旁,让人觉得好舒服。 段越然控制了主动权,低头咬了一下那羞红的耳朵,怀里的人立刻安静下来。 “怀着我的孩子,你还想跑到哪儿去?” 作者有话要说:桐桐啊,其实你是很眷恋段攻子的,就8要别扭了,段攻子也很难熬哦~~~~ 22 22、给小神仙下套 ... 段越然声音低沉,夹着不怀好意的笑意,让虚桐的脸红了又红,却不敢回头,半天才憋出一句“越然兄此言太过无赖……” 自己顾及他是凡人,都没有用法术对付他,他居然还敢抓着人不放,实在太霸道。 “这就无赖了?想不想看看更无赖的?”段越然趴在虚桐耳边,声音和着温热的气息一起轻轻拍在耳后,让小神仙不禁一阵阵颤抖。 “越,越然兄,你再如此,就别怪我施法了!”虚桐挺了挺腰板,故作镇定。 只是这把戏第一次上演时就被段越然看穿,如今自然起不到任何震慑作用。段越然反而将人抱得更紧,敛住笑容,疲惫地叹了口气,“你都跑了一个多礼拜了,就一点儿也不想回来吗?” 虚桐一怔,撇撇嘴,不是不想,是不敢啊…… 一看到段越然就会想起自己鬼使神差地怀了他的孩子,好难为情。 “你也一直看着我呢吧?难道你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很辛苦?难道你没有一点点愧疚?” 段越然一句一句摧毁着虚桐的心理防线,好像,好像又是自己做错了,又是自己给越然兄添了麻烦……哎,早知道就走的远远的,再也什么都不留恋。 迷迷糊糊地被段越然拽上差点儿被撞的小蓝,再一回神,人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一路上段越然都没跟他说话,虚桐还以为他在生气,回到家他却亲自用热水给他洗手擦脸,让虚桐受宠若惊。他不知道段越然心里还在考虑,要不要等下扒了他的衣服拖进浴室亲自拿刷子把他洗剥干净。然后段越然把他按在沙发上,吩咐一声“等着别动”,人就进了厨房。 越然兄说别动那就别动吧。 虚桐无趣地左看右看,想想这些天在外面的日子,发现还是家里舒服。段越然不知道在厨房里忙什么,隔了一会儿,陆陆续续地端东西出来,很快就在餐桌上摆了一排。最后他卸下围裙,指了指餐桌旁的椅子,对虚桐说:“坐这儿。” 虚桐自然听话地过去,坐姿一如既往的端正,外带双手捧着脸。 段越然坐在他对面,桌上摆了五个精致的小号碗,分别装着煮得很软很细的鸡丝面、虾仁鸡蛋羹、八宝粥、香菇青菜和糖腌草莓,每个碗里都配了个小勺。 “你不是吃不多吗,那就每样吃一点儿,营养均衡。” 说着,段越然舀了一勺鸡汤面,吹了吹,伸到虚桐面前,“张嘴。” 虚桐机械地张开嘴巴,噙住勺子啊呜一口。段越然刚把手抽回来,就见他突然痛苦地捂住嘴瞪着眼睛,脑袋晃来晃去,隔了好一阵才张开嘴吐舌头,“烫死了。” 段越然翻翻眼睛,“刚煮好的能不烫吗?”自己吹的那一下,不是为了证明面已经凉了,而是提醒他很烫要注意,真是的,这么简单都不懂…… “越然兄我想吃这个。”虚桐指了指草莓,一脸希冀。 “不行,要先把这些吃完才能吃水果。”段越然无视那张可怜的圆脸,又舀了一勺鸡蛋羹,“尝尝,很鲜美,也很烫,小心点儿。” 虚桐托着脸望天,不情不愿地张开嘴,为了吃草莓,现在就忍了吧。 段越然一口一口地喂,虚桐一口一口地吃,谁都不说话,听着挂钟滴答滴答作响,和着陶瓷的餐具发出的清脆声音,夜晚的客厅显得静谧而温馨。本来就不多的晚餐很快就见了底,段越然不经意地笑了笑,说:“饭量增大了嘛,果然不是一个人了。” 虚桐先是一怔,然后继续撅着嘴不看他。 “学人家离家出走,现在冷静了吗?想清楚了吗?”吃掉最后一块香菇,段越然把放草莓的碗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示意他稍等一下才可以吃。 果然还是逃不掉…… 虚桐知道回来定要有一翻审问,拿纸巾擦擦嘴搓搓手心,很严肃地说:“想清楚了。” “喔?”段越然有些意外,笑意不明,“想清楚什么了?” “那天夜里既然是意外,就不要追究了。为了越然兄和我都好,这胎儿就不要了吧。” 段越然大惊,没想到虚桐失踪几天就想了这么个结果,而且语气这么不在乎。他故作镇定道:“可是你怀这个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以你现在的法力,有办法吗?” “只要有恒心,一定可以成功。”虚桐信誓旦旦,好像打掉孩子是件意义重大的事。 段越然心里突然有些凄凉,果然神仙就是神仙,神仙没有凡人的感情,即使生长于他体内的孩子,在他看来,也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自己呢?从得知真相开始到现在,从没有产生过要打掉孩子的念头,这家伙与唐源的区别,到底在哪里?明明,明明应该跟他关系更远一些才对吧…… “既然如此,我也该说说我自己的想法了。”没办法打哈哈心照不宣,就必须把话讲明白, “什么?”虚桐盯着不远处那碗草莓,心想只要谈话结束就能吃啦! “我想要这个孩子。” 虚桐一愣,不解地看着段越然。 “我想要这个孩子,所以,我请求你帮我把他生下来。我会照顾你,会对你和孩子好,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虽然不愿把对虚桐的感情与爱情相连——毕竟人仙、人鬼什么的实在太诡异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虚桐在这里,自己就会对他好,而且,没有人可以取代他。 “可越然兄你前阵子才说不要的怎么现在又说要了?”虚桐小声嘟囔。 “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了?” “唐公子怀胎那时候。” 段越然顿时很郁闷,这该怎么跟他解释呢? “……可是我现在想要了,是真心的。” “我可以再为你寻一个好娘子!” “我就要你生的,而且你已经有了啊,近水楼台,何必麻烦别人。”段越然觉得自己这话很流氓。 虚桐也这么觉得,狠狠地瞪了段越然一眼,“可是我觉得好麻烦……” 听到这里,段越然很失望,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就这么算了的时候,虚桐的后半句话出来了:“但如果越然兄坚持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吧。毕竟你是我的恩人,我也说了要听你的话……”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段越然打断他,伸手抬起对面虚桐闷闷不乐的圆脸,心里一阵悸动,那种想要冲上去狠狠咬一口的感觉又来了。 “那是什么?”虚桐还状况外的问着。 “是……”段越然想了半天,是什么呢?半晌,他突然放开手,泄气地靠在凳子上,“……哎,算了,没什么。你只要记住我们不是交易关系不是契约关系,是我想要你肚子里的孩子,明白吗?” 虚桐咀嚼了一下这句话,似懂非懂地点头。 “以后不许再玩失踪。” 虚桐继续点头。 想起沙宣教训自己的话,段越然又说:“还有,以后你想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总之只要你心里有想法就告诉我,我们不是一直无话不谈的吗?别跟我见外,我也没有非要管你不是?” 虚桐又程序化地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认真地说:“越然兄,以后我帮你做家事,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些钱?” “你要钱做什么?”段越然奇怪。 “唔,上次跟沙大哥出去玩,都是他出钱,我觉得好丢脸。” “不用你做家事,想要钱了告诉我,我给你就是。” “那我受之有愧……” “你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宝宝。” 一说到这虚桐就脸红,趴在桌上不起来,恨不得把头也塞进去。 段越然用牙签扎了一颗草莓伸过去做诱饵,虚桐果然抬起头来一口吃掉,咽下去后又说:“越然兄,我还有个请求。” “什么?!” “可不可以教我玩电脑?我现在只会打开,然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现在怀了孩子,要限制时间。改明儿我给你买个防辐射围裙再说。” “何为防辐射围裙?” “说了你也不懂,到时候就知道了。还有,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一天一天地看电视了,对孩子不好,要多休息多运动,水果蔬菜各种营养都要摄入。” 虚桐不甘心地撅嘴,心想刚才好像答应地太草率了。就见段越然进了屋,然后扔了几本书在他面前。他捧起来看看,上面画着些小婴孩,要么就是怀胎的女子. “这几本书讲的都是怀孕期间的注意事项,你尽快背熟了。” 虚桐郁闷地看着段越然,段越然笑道:“你白天看,我晚上看,我也得好好做功课。” “可是你们这里好些字我都不认识……” “我可以教你,你不是要玩电脑吗,不认字也不行的。” “这样啊……”虚桐将信将疑地把书翻了翻,一手托着下巴,怎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呢?明明是越然兄要自己有什么要求就说的嘛,怎么现在全成了他要求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桐桐好像又被越然兄给糊弄了……8过他会奋起的!会让越然兄生不如死的! 23 23、段攻子被套住了 ... 段越然倒是没忘记对虚桐的承诺,第二天就买了防辐射背心。虚桐木然地伸手做衣架状让他给自己套上,对着镜子看了看,哎,这灰不灰蓝不蓝的颜色真难看,款式也不好…… “怎么?不喜欢?”段越然在一旁看虚桐不经意地撅嘴,就知道他肯定心有不满。 “……没有啊。”虚桐跑回小板凳上坐着,他可不想再给段越然添麻烦。 段越然知道这小神仙臭美得很,安慰道:“这个你看电视玩电脑的时候穿,又不穿出去,没人会看到。赶紧吃饭吧,吃完了教你用电脑。” 正往厨房走,突然又觉得好象有哪儿不对,盯着虚桐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喂,你以后不要总坐低板凳,会压住宝宝,坐沙发上不舒服么?” 虚桐叹气,自从段越然知道他怀了孩子,真是越来越事多。无奈地坐到沙发上,两条腿本能地晃荡,四处看看,突然把双手伸给段越然,无辜道:“手没地方放……” 段越然回忆了一下他坐在小板凳上胳膊撑腿手托脸的姿势,原来竟是有原因的。 进屋翻箱倒柜,找了足足十五分钟终于把压箱底的家伙翻了出来。然后,虚桐一脸不明白地接住扔进他怀里的棕色大号熊宝宝。 “抱着它,手就有地方放了。” 虚桐愣了一下,试着抱抱,嗯……还挺软的。 饭后虚桐化身乖乖学生,拿着笔记本坐在段越然身边学电脑。段越然教过他握笔方法,也说了要从左往右横着写,不能从右往左竖着写。虚桐记笔记很详细,从硬件名称到系统操作一个不差。只不过纸笔有点儿用不惯,写得慢,字也歪歪扭扭。 “给你一周的时间,下个礼拜要学会电脑打字。”段越然看着虚桐有模有样的侧脸,顿生幸福感,伸手揉了揉那乌黑的长发。 “……好吧。”一个礼拜,他应该没问题。 段越然把基础操作讲了一遍,然后出了几个题目让他做,打开某某文件夹,新建复制剪切粘贴删除之类的。虚桐很小心,握着鼠标的手微微颤抖,移动的时候找位置也不够迅速准确,但总的来说没有问题。战战兢兢做完一遍,回头期待地看着段越然。 “嗯,做的不错。现在给你讲讲网络吧。”段越然再握住鼠标的时候,温热的触感让他一愣,没想到虚桐居然这么紧张,手心都冒汗,“简单说,网络是一个资源共享平台,你可以发布、查阅、传输资源,也就是不出门就能知道天下事……” 见虚桐作势要记,段越然抽了他的笔,笑道:“有些东西直接用身体记住就好了。” 话音一落他就有点儿后悔,这话怎么怪怪的?用身体记住的东西,呃…… 好在虚桐没想那么多,他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你操作一遍就懂了。” 虚桐到底是个挺聪明的小神仙,虽然一直懵懵懂懂,但练习上两三遍也渐渐熟悉了。最后段越然给他布置了任务,学拼音,熟悉键盘,活络活络脑子。 也算是胎教吧,总之不能让小宝宝生下来就像虚桐那样呆呆傻傻的。 段越然想起了他一直有的疑问,“桐桐,这个宝宝生出来是人还是神仙?” 这突然的一问让虚桐也傻了眼,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呢。“……应该是神仙吧,我在天庭的时候,那些仙子生的小孩子一出娘胎就有法力。” “是神仙……”段越然有点儿失望,又觉得不对劲,问:“可仙子的老公也是神仙吧?” “老公?” “就是她们的男人。” “嗯,是啊。” “可我是凡人。” “那又怎样?”虚桐晃着大眼睛看段越然,似乎还没从这个逻辑里绕出来。 “神仙和神仙生的宝宝肯定是神仙,可凡人和神仙呢?” 虚桐脸一红,明白了。刚刚越然兄怎么说来着?老公?哎呀呀,又让他占了自己便宜。于是他低下头,小声道:“这情况特殊,我就不知道了。” “天庭不是很流行仙女下凡找凡人做老公么?”比如七仙女什么的。 “有是有,可我没听说过有关他们子嗣的事。” 虚桐一脸严肃地看着段越然,表示“我真不知道”,想了想又道:“越然兄,先别说这个了。你刚刚不是说要给我弄一个什么……号码么?” 每次说到腹中的孩子他就很不好意思,所以常常主动忽略掉这个事实,可段越然却总喜欢提起,果真是即将做父亲了就很兴奋吗?可为什么偏要扯上自己,真不明白。 “Q/Q号啊,好吧,我给你申请。”见这么说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段越然只好放弃,希望孩子出生的时候不要让他太惊讶。比如哪吒那种情况,他可不是李靖,他受不了。 “网络是一个虚拟空间,大家聊天时基本都不用真名,用昵称,你准备叫什么名字呢?”填写资料的时候,段越然问。 “嗯……”虚桐抓抓脑袋,好像很麻烦的样子,“越然兄你叫什么?” “我懒得想,就叫‘然’,真名的最后一个字。” “那,那我叫送子大仙好不好?”虚桐搓着手掌,好像很兴奋。 段越然一脸黑线,“算了吧,你叫这个名字的话,估计主动加你的肯定是不孕不育想孩子想疯的女人。你这专业又不对口,帮不上忙,就别乱给人希望了。” 他想了想,又说:“不如就叫虚桐吧,你真名挺像马甲的。” “我不要,你们都叫假名,我干嘛要用真名。”虚桐撅着嘴嘟嘟囔囔,一脸不服气。 “那我先把资料空着,等你想好了自己来改。”段越然把登陆、修改信息、添加好友等等操作教给他,虚桐演练一遍后,段越然看看表,说:“今晚可以了吧? 虚桐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段越然劝道:“在这儿坐了两个多小时了,对眼睛身体都不好,何况你还怀着孩子,更要注意。” 啊……居然又提孩子……烦死了。 虚桐知道段越然的命令没法违抗,收起笔记本跑回床上坐着,不满道:“那我要吃草莓。” “好好好,这就给你弄。”段越然关了电脑,心说自己真像个奴才。“不过你要记住,看电视玩电脑的时候一定要穿上这个背心,而且时间不能太长。” “可胎儿有仙气护体,又不是凡胎,根本没事。”虚桐小声抱怨。 段越然叹气,“好吧,但还是不能超过半天时间。” “知道了知道了。”虚桐盘腿坐在床上手指画圈圈,哎,怎么就这样了呢。 段越然开始一天一天数日子,每天都注意观察虚桐的情况。 他孕吐的毛病渐渐好转,也开始想吃东西了,虽然一直吃得不多,但对一个神仙来说绝对是突破性进展,再就是晚上也能睡上一会儿。除此之外跟以前没有任何不同,最让段越然郁闷的是,他的身材根本没变化,跟棵豆芽似的,要多瘦有多瘦。 书上说一般四五个月肚子就显了,人瘦的话会推迟些日子,也不知道在虚桐身上到底能推迟多久。说实话,自己倒有些期待他大肚子的模样,配上那绿袍子和大眼睛,应该会像个青蛙。 最近沙宣约了虚桐好几次,虚桐很高兴,恨不得一接到电话就出去。可在段越然的威逼利诱下,只好委婉拒绝。沙宣也不傻,知道这都是段越然搞的鬼,偏偏虚桐是个没主见的,慑于表哥的淫威,天天闷在家里,让他连跟进的机会都没有。 就连短信有时候发着发着就成了段越然回复,虚桐也不在意被窥探隐私。沙宣深感上次跟段越然说的话都成了放屁,情路艰辛,出口被一个一个关上,下一步怎么走,他很困惑。 段越然要出个专栏,这天晚上一直忙到虚桐睡下。工作做完之后,想起虚桐这些天网聊聊得十分HAPPY的场景,不由得就想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用他的号隐身登陆,果然成功了,看来那家伙自申请后就没改过密码。名字叫“桐”,段越然郁闷,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效仿自己的。、 不过签名最让他郁闷,居然是“一定要给越然兄找个好娘子”。 那一刻,哭笑不得中有浅浅的心痛,好像只是用细针轻轻撩拨,痛感不强烈,却不容忽视。 其实他什么都不想说,就是想两个人这样一直过下去,有些事,说明了并不好。可对虚桐吧,你不说他又理解不了……真让人无奈。 可是该怎么说呢?搭伙过日子?那凭什么让人给你生孩子?这也太假了…… 是不是爱情他说不上来,但单纯介于虚桐的身份,他是排斥的。 段越然知道自己作了,可没办法,控制不住。 没想到一向潇洒的人竟然开始既拿不起,也放不下了…… 轻轻打开虚桐的房门,那家伙貌似是睡熟了。段越然低声叫他,那人只是翻了翻身就没反应。 背影让人看得怅然,段越然叹气,低喃道:“怎么就那么喜欢给人当红娘呢?”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小过渡,为了以后发大招! 小神仙也要学习现代高科技,8知道他会不会在网络中沦陷呢…… 哈哈哈,段攻子果然有了生不如死的赶脚! 24 24、网友见面 ... 虚桐暂时对浏览网页没兴趣,一门心思扑在聊天上,手边必备四样物品:白开水、草莓、拼音表、常用简体字表。在电脑前一坐就是一下午,当然会赶在段越然回来前准时收工。 他打字速度很慢,要盯着键盘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按,有的字不确定还要查查表,所以经常都是对方一长串话问过去了,他才慢慢悠悠地打上几个字,根本没机会多表达一些自己的想法。不过他不着急,心想总会练好的,到时候他就能像段越然写稿时一样手指在键盘上飞了。 段越然每每看着这个只要有吃有喝有玩就很满足的人就心生感慨,觉得他幸福,也觉得自己悲哀。不知道虚桐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有时候想问问他,却又觉得他自己也说不出一二三。 如果说前阵子他在纠结孩子的事,现在倒没有了。但更让人无语的是,现在在虚桐心里,恐怕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只是“我要帮你生个孩子”这么简单。 想必如果他不亲口说出“我想让你当我娘子”这种话虚桐就永远不会明白。可他不可能这么说,从虚桐的角度,也不希望他这么说。 适当的有分寸的暧昧在情况不确定的时候是必要的,但问题是跟他搞暧昧的是一个几乎没有情商的呆瓜神仙……脑补出跟虚桐提起“情商”这个词时他一定会出现的无辜而疑惑表情,段越然就觉得自己又败了。 在屋里聊天聊得正HIGH的虚桐探出头来,“越然兄,你明天休假在家是不是?” 思考中的段越然一愣,“啊,是啊。” “那就好。”虚桐看来心情不错,屋里电脑声音不小,滴滴滴的消息提示不断传来,他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么一句,又进屋去了。 晚饭时间快到了,段越然去厨房把昨天买的汤热了热,蒸上米饭,准备再炒两个菜。最后虚桐是在段越然喊了三遍后摆出要来拎人的架势才依依不舍地关上电脑,撅着嘴帮段越然端碗端盘子,然后托着脸坐在餐桌上左顾右盼。 心不在焉地扒了几口饭,他突然放下筷子,咳了咳,“越然兄,明天要来个客人。” “客人?什么客人?” “是我在网上认识的一个朋友。” 段越然无语,网络果然是毒物,尤其是对虚桐这种心理跟青少年没区别的家伙。 “不是告诉过你网络有风险交友须谨慎么,随随便便就往家里带?” 那次偷偷登陆虚桐账号时就发现他乱七八糟地加了很多好友,不像自己,Q上基本都是同事同学朋友,反正肯定是认识的人。但他也知道,刚开始接触网络肯定会经历这么一个过程,所以没想太管着他,可没料到他竟然这么快就陷了进去。 虚桐却不以为然,“越然兄,那位朋友说来很有缘分,就住在隔壁小区。而且我并非为我自己,跟他聊过之后,我觉得你们很合适,就叫他来见见你。想必比唐公子差不了多少!” 一听这话段越然愣了,然后将手中的碗筷放下,磕在钢化玻璃的餐桌上发出不和谐的声响。虚桐应声抬头,发现段越然板着脸很是不快。 “越然兄怎么了?” “我有说过要找对象吗?”段越然声音很冷。 虚桐苦着脸摇了摇头。 “你不是说了以后什么都听我的不再自作主张吗?唐源的事刚解决,这么快就忘了?” 虚桐撅着嘴嘟囔:“唐公子的事是意外,这次只要说清楚就好了嘛。” “要见你见,这事儿跟我没关系。” “越然兄……”虚桐伸手抓着段越然的袖子摇晃,低头恳求的模样在段越然看来跟撒娇没区别,“越然兄,我已经跟那人说好了,就答应这一次吧。” “你怎么跟他说的?” 虚桐笑了起来,坐直身子搓着手跃跃欲试,“他叫黄靖,聊了几天后,我发觉他人不错。后来他告诉我他好龙阳,但现在是一个人。我就说我表哥也是啊,不如你们试试,我觉得真的很合适。” “你怎么又觉得合适了?”段越然无奈。 “我看过他的照片,很不错呢,性格又好,也很会关心人。当然,具体情况要见了才知道。” 看着虚桐那说的头头是道动来动去的小嘴,段越然真想上去吻住。这家伙恐怕到现在还没摆正他在这个家的位置。怀着自己的孩子还给自己介绍对象,到底想干什么? 段越然无语凝咽,只是低头扒饭。 虚桐见段越然不听他说了,便又凑上来,“越然兄,你答应了吗?” “……这是最后一次。”沉默半晌,段越然终于松口。 虚桐大喜,“太好了!你说我们要不要准备些什么?虽是为你寻娘子,也是我第一次见朋友,一定不能失了礼数。”虚桐心里一高兴,吃起饭来也香甜,一边想象着明天的盛况一边一勺一勺地就着菜吃米饭,很快就消灭了一碗饭。 段越然在对面打量他,看那高兴劲儿心里就窝火,看来,他必须得想办法让虚桐明白明白。明天的见面就是个契机,到时候,可别怪他让那什么黄靖下不来台。 第二天一早虚桐就坐不住了,隔几分钟就要往楼下看看,还不放心地问段越然自己要不要出去接。段越然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没好气地说你把地址说得那么详细再找不见就是外星人了。 虚桐只好作罢,复又看着段越然,说越然兄你穿得这么随意合适吗? 段越然赌气道:“我就是这样子他爱来不来!” 虚桐撇撇嘴不再说,心想越然兄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很凶。 十点钟黄靖准时进门,虚桐在门口笑脸迎人,“你好!我就是桐桐。” 虚桐没有照片,段越然的电脑又没有摄像头,所以黄靖还从来没见过虚桐长什么样。第一次见面,他愣了一下,被那灿烂的笑容晃得有些眼花。看起来,这人比网上聊天时还要活泼好客。 屋里的段越然稍微打量了黄靖,身材长相倒是不错,但没有唐源那种温柔稳重的感觉,也没有唐源的吸引力,真不知道虚桐看上他哪儿了。 “黄靖,这就是我表哥段越然,表哥啊,这个就是黄靖。” 黄靖内心也在三十秒之内对坐在沙发上装大爷的人做出了评价,然后坦然伸出手,“你好。” 段越然并不是很想握上去。可虚桐就在黄靖身后不停地挤眉弄眼,似乎在提醒他不要这么不给面子。于是他站起来,只是随便碰了碰,然后转身走到餐桌旁坐下,语气很不在乎,“坐吧,桐桐,给你朋友拿点儿喝的。” “噢,”虚桐应了一声,复又向黄靖解释:“过去坐,你别在意,都是我不好,昨天晚上才告诉表哥你要来,其实他人很好的。” 黄靖表示自己不介意,在段越然对面坐下。 虚桐去厨房倒了三杯橙汁来,坐在长方形餐桌的一头,托着脸左看右看。段越然的样子很不屑,根本不看黄靖,黄靖也不生气,一直微笑着。气氛好尴尬,也好诡异……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呢?赶紧聊一聊啊!”虚桐试图活跃气氛,“要不然我再去弄点儿水果?大家吃吃喝喝的,就有话说了!” 虚桐到厨房打开冰箱,无奈地发现草莓所剩不多,如果把这些洗了,那自己晚上吃什么?但一念及那两人奇怪的状况,他心一横,只好牺牲一下。 鲜嫩多汁的草莓摆上来,虚桐笑着打哈哈,“快来吃吧!一边吃一边说!” 可惜完全没人理他。 无奈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那两人好像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他很郁闷,想当初越然兄和唐公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是很高兴的嘛!心里虽然着急,可面对这些草莓他更是食指大动,于是便趁人不注意偷偷捏了一颗放在嘴里。啊……还是那样的甜! 吃了第一颗便停不下来,他观察起那两人的情况,觉得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趁人不备将草莓盘子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一颗一颗捏起来迅速塞进嘴里。直到黄靖咳嗽一声,虚桐不由自主地一哆嗦,放下草莓冲他笑。再看那盘里,被自己偷吃的只剩三颗了…… “咳,”黄靖也冲他笑,然后看向段越然,“听桐桐说段先生既是摄影师又是调酒师,真是多才多艺,让人既羡慕又钦佩。” “是吗?”段越然阴阳怪气地接话,“一个跑新闻捣鼓酒的就让你羡慕钦佩了? 你真有志气。” 虚桐脖子缩了缩,越然兄这话说的也太过分了,让人好难为情。 黄靖仍是不甚在意,“桐桐,看来你表哥看不上我。说实话,我也觉得我们俩并不合适,不过能看见你我很高兴,而且我认为,你这样的跟我更般配。”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网络突然出现问题了,一直没办法上来,弄啊弄啊弄到刚才才弄好…… 摸摸大家,久等了~ 25 25、酒后吐真言 ... 光看黄靖看虚桐的眼神段越然就知道他什么心思。想必对方也多少了解了自己的态度,所以暗地里一直互相拼火不给好脸,恨不得一句话就把对方噎死,在充满敌意的微笑中宣告着各自对虚桐的势在必得。 至今仍然摸不清状况的,恐怕就只有希冀他们哥俩好甚至凑成一对的虚桐了。 所以黄靖说出这种类似宣战的话段越然并不意外,甚至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但对于第一印象就很差的黄靖,他并不想多做纠缠。 把一脸尴尬装死人的虚桐拉起来,“走,咱们出去转转,家里太闷了。” “越然兄你这是干什么?”虚桐一脸诧异,坚决不肯。回头看看黄靖,示意段越然家里有客人别这么过分。不过他挺佩服黄靖的,一直微笑着,换做是他,早跟段越然翻脸了。 段越然转过身满不在乎地看黄靖,“黄先生尽管坐吧,我们出去了,劳驾走的时候把门锁好。我家里也没什么值钱东西,希望回来不要发现少了什么。” “越然兄!”虚桐这下真生气了,腮帮子鼓鼓的,还瞪着圆圆的眼。这话实在太过分,不管怎么说,黄靖是他请来的朋友,段越然怎么可以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可那表情在段越然看来却十分好笑,正想揉他的脑袋,黄靖却突然站起来走过来,拍着虚桐的肩说:“桐桐你别生气,我是跟你交朋友嘛,别人怎么样我无所谓。既然你有事我就先走了,今晚上线聊,以后机会很多,我们再约。” “……哦,那好吧,那晚上聊!”虚桐还想说什么,可黄靖已经跟他招招手出了门。他说了声再见,然后又跑到窗口看着人离开,这才依依不舍闷闷不乐地回来。 段越然一看那表情就来气,姓黄的有什么好?油嘴滑舌心术不正,况且他本来就觉得网友什么的不靠谱儿,真不知道虚桐哪根筋不对了跟这种人来往。 虚桐挺不高兴的,坐在沙发上不说话,本来兴致勃勃地见朋友,还想给段越然介绍,可段越然不但不领情,还让他难堪。 正窝火着人就被段越然拉了起来,什么都不说只管往楼下走。虚桐不情不愿,手腕被拉得发痛,走到小区花园时实在是忍无可忍,大力甩掉段越然的手,坐在花坛边上捧着脸,很不痛快。 “越然兄你真的太过分了!” 发泄完一句似乎还不够,又气不过地说:“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也好,等他走后你告诉我你不喜欢他,我不再请他到家里来就是了!” “不请他来家里,你们自己出去鬼混是不是?”看虚桐什么都不懂还偏要装有理的样子,段越然突然觉得自己挺不幸的。“自作主张给我做我不愿意的决定,你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段越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虚桐却一点儿也不怕他,反而很委屈,扭着脸说:“自作主张给我做我不愿意的决定,越然兄你也是这样的!我早说过,胎儿有仙气护着不会有事,你非要逼我什么都听你的是为何?知道你心疼着胎儿,我答应你保证它安好就是了!” 段越然怔了一下,难道他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为了孩子? 虚桐就像个叛逆的少年,一接触网络,认识了杂七杂八的人,就开始抵触家长了。 段越然叹口气,挨着他坐下。小区里有几个小孩儿跑来花坛玩儿,直接把他们俩当空气,你追我赶地在周围嬉戏。虚桐看看他们,不由得微笑,小孩子真是好可爱。 段越然突然低声说:“我们的孩子以后是不是也会像他们这样?” 虚桐一愣,没答话。什么我们的孩子,明明是你的,不是我的。 段越然好像也料到了他的反应,站起来故作轻松地一笑,对他伸出手,“走吧,去超市买点儿东西。草莓不是吃完了么,不买看你可怎么活。” 坐上小蓝来到超市,段越然挑选货物,虚桐跟在他身后提篮子——不是段越然欺负他,买的东西不多,而且关键是虚桐提篮子时喜欢像大婶那样跨在胳膊上,另一只手还不放心地抱着。 段越然大概就是喜欢看他这动作才让他提的。 虚桐对超市有阴影,因为他永远也忘不了穿越来的第一天在这里发生过多么窘迫的事情。甚至生怕到如今这里的客人或者保安还能认出他来。所以他必须紧跟着段越然,有时候人多,他就不得不拽着段越然的衣角才不至于跟丢。 后来段越然不让他提篮子了,改用推车。因为他买了两箱啤酒。把货物装上车的时候虚桐就不解地问:“越然兄你买这么多酒做什么?” 段越然想了想,回答他:“喝。” 虚桐很郁闷,他当然知道买酒为了喝,他是问为什么突然喝这么多嘛,越然兄一点儿都不耐心。 段越然一直对黄靖临走前那个“晚上上线聊”的约定耿耿于怀,所以回家后就偷偷把上网密码改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不要脸,明摆着就是乱吃飞醋嘛! 虚桐除了长得水灵点儿之外,怎么看怎么笨怎么傻,真不知道怎么有这么多人喜欢他…… 或许沙宣有句话说对了,这个世界妖孽太多,虚桐这种天然的才是奇葩,是尤物。 早知道半路会杀出来这么个不招人待见的黄靖,还不如让他跟了沙宣算了。 可他跟沙宣好了,自己怎么办? 想到这里段越然觉得自己挺不是东西的,对虚桐有些站着茅坑不拉屎的意思。哎,不好意思把虚桐比喻成茅坑,主要是因为这句话形容得太贴切了。 可让他现在就说出我爱你这种话,他确确实实做不到。感情都是要慢慢培养的。他倒是想潜移默化让虚桐渐渐明白过来,单方面强制,实在没意思。 对虚桐这种超级电白来说,不能像以前那样顺利上网简直就是天大的问题,他一脸担心地来找段越然,生怕是自己把电脑弄坏了。 “越然兄,怎么不能上网了呢?” 段越然云淡风轻答道:“哦,听说网络供应商要系统维护,不能上网。” “啊?那什么时候才能上?” “不知道。” “啊?这可怎么办,我答应了黄靖的……” 虚桐忐忑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他可是个言出必行的神仙啊!想了半天脑中一亮,兴冲冲地跑进屋,“对了对了,我可以给他打个电话!” 段越然郁闷,早知道应该把手机卡也拔了。 虚桐这个电话一打就看不见尽头,毕竟说话比打字快多了。 他把不能上网的原因告诉黄靖,黄靖不置可否地笑了两声,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他知道这都是虚桐那表哥搞的鬼,有些人生来就是敌人,他跟段越然恐怕就是。 他对虚桐说没听说哪个网络要维护,上不了网也有可能是电脑本身的设置出了问题,还说电脑是他的强项,有不懂的就尽管问他。 虚桐很高兴,心想如果真叫他来修电脑,一定要挑段越然不在的时候。 悠哉游哉地煲完电话粥,客厅里已是浓浓的酒气——段越然灌了好几瓶。他是触景伤情啊,虚桐竟然就在他的眼皮底下……这么着红杏出墙。 “越然兄,我可不可以也喝一点儿?”虚桐搓着双手恳求。 段越然看看他,微红的脸上有些不悦,虚桐连忙说:“我就想喝一点点,陪陪你嘛,你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而且我自从来到这里还没喝过酒呢,想尝尝人间的酒是什么味道。你放心啦,胎儿有仙气护体,绝对不会有影响,相信我吧!” 虚桐一脸期待,恨不得把所有理由都说给他。段越然想起今天上午在花坛时他那委屈的模样,突然就心软了。拍拍身旁的位置,“好吧,你少喝一点儿。” “嗯!”虚桐兴奋地跑过来,觉得越然兄好像对他好了一些。段越然突然摸了摸他的肚子,问他那里为什么还那么平。虚桐脸一红,不知道怎么说,本能地往旁边挪了挪。 段越然径自笑笑,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喝酒,有人陪的话,感觉确实好了一点儿。 事实证明,虚桐酒量不是不好,而是极差。可能也是因为喝不惯人间的啤酒,很快就晕头转向胡言乱语。偏偏他是那种一醉了就闲不住的人,非拉着段越然给他讲自己的光辉历史。 “越然兄我告诉你,上古时期,我们送子大仙地位是很高的!可后来却没落了……” “我一定要实现理想!我要位列上仙!我要所有人对我刮目相看!” “可是我回不去了……呜呜,我好想回天庭去……” “越然兄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许笑话我,其实我在天庭也有心仪的女子。她是个种花的仙子,虽然仙阶不高,可是很漂亮很温柔,还给我送过一朵花!我一直好好保存着呢,可来这里来得太突然,都没带上……唔,还有一次,她拿了她家牡丹仙子宴客的琼浆来给我喝,特别香甜!我最后留了一点在壶里,想起来就闻一闻,可是现在没机会了……” “越然兄……我想等法力提升有地位了就娶她为妻,可是我回不去了,她可怎么办……” “呜呜越然兄,我好想回去……” 虚桐脸色绯红,喝酒喝得发热的身体在段越然身上缠来缠去,弄得他几次差点儿受不了。可一听到他说的话心就凉了。都说酒后吐真言,他的真言里,没有自己,也没有孩子。 虽说现在看来他回天庭不太可能,可指不定什么时候玉皇大帝心血来潮来个大点名,虚桐就被召唤了。那个时侯,他应该会高兴地跳起来吧。 或许是他太高估自己了,在虚桐心里,他恐怕连个排名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桐桐啊桐桐,你确定那就是喜欢吗?其实根本就是天庭上木有人理你只有花仙子一个长得也不错乃就自作多情昏了头了吧…… 赶紧从了段攻子是王道! 26 26、小神仙网恋了 ... 被段越然拖上床时虚桐还在唧唧歪歪,一边很大爷地让人伺候着换睡衣一边胡乱挥舞着手脚嘟囔:“唔……越然兄,你不许欺负我……” 段越然哭笑不得,他的真言里终于有自己了,却全是不满。 虚桐这身古代袍子段越然给他脱脱穿穿过好几次,现在就跟脱自己衣服一样熟练。只是每次看到那条白色棉布内/裤他就想笑,因为古代男人的内/裤跟纸尿裤实在很像。 其实虚桐在他眼里也就是个大号宝宝,所以一直想不通当初自己怎么能对这样的人下黑手。 趁他喝醉赶紧摸了摸小腹,太平了,简直让他怀疑起了孩子的存在。 睡梦中的虚桐咂咂嘴,好像挺不满有人动他,侧了个身四肢夹住被子继续睡。段越然笑了,洗漱之后,把被虚桐压住的被子拉了拉,自己也躺进去,对着那微红的侧脸愣了几秒钟,情不自禁地吻了下那总是喜欢撅起的嘴。 于是第二天酒醒后的虚桐吓坏了,抱着被子缩在床角,有点儿害怕又忍不住控诉,“越然兄,你怎能趁着我酒醉就又占我便宜?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还是“又”占我便宜,看来之前的事他一直耿耿于怀。 “不就是睡一张床吗,这也叫占便宜?我是怕你喝多了把床吐得一塌糊涂才看着你的。” “是这样吗?”虚桐看看满不在乎的段越然,发觉是自己想多了,“那是我错怪越然兄了。” “对了,你昨天说你在天庭有心仪的女孩是不是?”段越然一边穿衣服一边不着痕迹地问。他很想知道,在清醒的状态下虚桐会跟他坦白多少。 虚桐脸唰地红了,“是又怎样?” “不怎么样,我就问问。你们俩有可能吗?” “我们尚未吐露心意,但我想她是喜欢我的,否则也不会经常来找我。” “你也喜欢她?” “那是自然。”虚桐说得很肯定,“我在天庭孤零零的,只有她常来陪我。” 段越然明白了,敢情是没见过几个人,好不容易有个模样不错又温柔的女孩,这家伙就想入非非了。看来是不是真喜欢还有待商榷,至少在他穿越来的日子里,没见过他为了那女孩伤心过。 段越然觉得心里好受了点儿。可虚桐又说:“我已经决定了,只要有机会回天庭,我立刻就跟她表白,然后娶她!” “哼,”段越然冷笑,“你走了这么久,我看她早把你忘了。说不定等你回去,人家孩子都打酱油了。还有,你一定要回去吗,你不是说你在天庭过得不开心吗?” “可我是神仙,当然是要回去的。” 段越然愣了一下,转开话题,“宿醉会头疼,你再躺一会儿,我给你把早饭做好就去上班。” “哦,多谢越然兄。” 虚桐听话地躺到十点才起来,用微波炉热了早饭吃掉,本来想上网,可惜密码被段越然改了,他蒙在鼓里,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只好看电视,然后又在房里转悠,突然有种想跟黄靖说话的冲动,就发了条短信给他。 黄靖也在上班,回得慢,但虚桐不介意,每次把自己的发出后就很期待很耐心地歪着脑袋等,等对方回复了,再认认真真地按下一条。 最后算了算一下午竟然发了将近五十条短信,对他来说真是个奇迹。 段越然下班回来就见虚桐坐在小板凳上傻乐,虚桐也看着他,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赶紧起身换到沙发上抱住熊宝宝。“越然兄,你今晚要去沙大哥的酒吧吗?” “不去,怎么了?” “又不去啊,那天沙大哥还说你总是不去,客人们都有意见了。” 段越然笑了,“你怀孕了嘛,我应该留下来陪你。” “哎呀我无所谓的……”虚桐脸红了,赶紧趴在熊宝宝身上。 “再说最近报社挺忙的,过几天还要出差。” “出差?” “就是去外地工作。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顺便看看外地的风景。” 虽然不想让怀孕的虚桐奔波,但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却更令人担心。可虚桐并没有答应他,不仅如此,就在段越然想进一步劝劝的时候,还运气极差地引发了一轮信任危机。他已经忘了那天心血来潮改了联网密码的事,所以他上网准备处理公事的时候,就被虚桐逮了个正着。 “越然兄!”虚桐突然出现,样子又愤怒又伤心又惊讶,“明明可以上网,你竟然骗我!” 虚桐扭身回了屋,正给同事传文件的段越然欲哭无泪,这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虚桐只发泄了那一句,后来也没说什么,但那样子明显就是闷闷不乐,脸上好像写满了“越然兄拿我当外人嫌弃我欺负我……” 段越然只好说系统维护后改了新密码,忘记告诉他了。可虚桐不傻,自然不相信这种话。最后段越然孤独地出差上路,一路上都忐忑不安。 每天给虚桐打电话发短信,也就说说吃饭睡觉的事,他自然知道这是信任危机的后果。后来实在是没办法,就让沙宣有空去陪他,毕竟沙宣是真心对他好的。 然后,在那万恶的出差即将结束之时,他收到了一个如遭雷劈的消息。 沙宣给他打电话时声音要多苦逼有多苦逼,“桐桐网恋了……” “啥?”当时段越然正扛着相机拍东西,周围环境嘈杂,他手机用头和肩膀夹着,还没听清。 “我说你表弟网恋了,跟一个叫黄靖的!”沙宣怒吼,伤感绝不亚于段越然。 段越然愣了一下,然后就再没说什么。沉着心思把工作做完,再也没办法克制情绪。 还有两天才能回去,还有两天……终究是棋差一招让没安好心的黄靖捷足先登了。 沙宣也是通过虚桐的短信和通话记录才知道的,他没问虚桐就先跟段越然通了气。心里早把段越然骂了个半死,管管管,这回管出事儿了吧! 回到家段越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看到脸色红润一副沐浴在爱情滋润中散发着祥和甜蜜气息的虚桐还是忍不住心痛。他居然还真敢大大方方地跟别人谈恋爱?! 废话不多说,趁他睡着登陆他的Q/Q翻查聊天记录,结果直接被气得七窍生烟。 大概是虚桐把自己骗他不能上网的事告诉了黄靖,然后便有了以下的对话—— “你表哥就是那样的人,我早看出来了。打着对你好的幌子,只要你一做他不喜欢的事他就用各种手段破坏,那并不是真心对你好。” “是这样吗?”虚桐的消息跟他的衣服一样是水绿色的,隶书,字体还挺大。 “当然是,这种人我见多了。尤其是有哪个人跟你关系好,他就更见不得了。” 虚桐没说话,但当时他心里在想,好像真是这样,段越然虽然很关心他,但在有些事上真的很霸道。而且沙大哥对自己好,他不让他们来往,黄靖也对自己好,他对黄靖也很厌恶。 “那天跟你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这次间隔的时间有点儿长,然后虚桐回复:“还在考虑。” “我对你是真心的,你应该看得出来。” “可是……” “你怕你表哥?” “不是啊,我才不怕他。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也喜欢你……” “你会不停地想见我,想跟我说话,有什么事都想告诉我听我的意见,你也很关心我,怕我过得不好。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很开心是不是?” 又过了很久,虚桐说:“嗯……是。” “那就对了,这就是喜欢的表现啊!” “真的吗?”随后附带一个傻乎乎的疑问表情。 段越然崩溃,心说你这是跟谁卖萌啊卖萌! “当然的啦。因为你以前没谈过恋爱,所以并不知道怎样就是喜欢,但你的行为已经很明显,这就是喜欢,没错的。不信你可以问别人。” “原来如此。” “那要不要跟我在一起?我一定会对你好,每天都让你快乐。” “唔……我,我再想想。” “明天告诉我答案可以吗?说实话,我已经等不及了,很想很想和你在一起。” “那好吧,明天告诉你。” 黄靖献上一个亲吻,对话结束,之后的聊天就完全变了味,基本都是黄靖的打情骂俏和虚桐的羞涩。看来,他们确定关系的部分不是在网上进行的,不知道是通过电话还是直接见面。但可以肯定的是,在自己不在的日子里,他们肯定见过很多次,说不定还…… 虚桐应该不会的吧…… 可那也不一定,他那笨得要命的脑袋,高手一忽悠绝对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真不是滋味啊……段越然想起旁边屋子里说不定正做春梦的虚桐,恨不得直接把他从床上拎起来掐死! 作者有话要说:桐桐啊桐桐,别看你现在闹得欢,很快段攻子就来给你拉清单了! 桐桐必须要知道下神马叫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受点儿挫折才能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 27 27、在郁闷中进攻 ... 段越然一夜都没睡好,恍惚中还梦见虚桐大着肚子跟黄靖跑了,一边跑一边冲他吐舌头。但他拼了老命硬是追不动,大概是睡觉时腿没伸开。第二天早上顶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在厨房张罗早饭,越来越觉得虚桐像他祖宗。虚桐还跑来到厨房来看,穿着睡衣戴着睡帽,跟在他屁股后头,好像想帮忙,但段越然没搭理他。 虚桐挺郁闷的,撇撇嘴又出去了。段越然给自己嘴里塞了个面包,把有汤有水的端上桌,跟虚桐打了个招呼就去上班了。虚桐拿起筷子吃不下,感觉越然兄出差回来后好像变了个人。 难道还因为改上网密码的事闹别扭?哎……自己当时也是无心,一着急就生气了。 因为根本没想过越然兄会骗他嘛。 发短信给段越然说好话,他把语句斟酌了几遍,又改了改才正式发出去。他可不想跟段越然产生误会,退一万步讲,这是段越然的家,他怎么做都是他的自由。 最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段越然是对自己最好的人,他们之间一定不能有嫌隙。啊,当然,沙大哥也很好,还有现在黄靖也对他好。至于哪一个最好……虚桐摸摸脑袋,没有深入想。 只是因为对黄靖有那种无时无刻不想见到他跟他说话,发生事情了也想第一时间跟他分享的感觉,而又被告知这样子就是喜欢,所以就跟他在一起了。当然,黄靖的身材样貌都是他极喜欢的,每次说话也都能说到他心坎上,就连他表达不出的想法都能一语中的,真是好窝心。 也许这样会让沙大哥不高兴,越然兄也不喜欢这个人,但是,但是…… 当时不知怎么地就做了决定,现在说什么也都没用了。其实他挺苦恼,有时候真觉得这件事很烦。可跟黄靖在一起的时候吧,又很开心。 段越然下午下班回来惊讶地发现家里居然焕然一新,瓷砖地面都能清楚地倒映出人影。去到卧室,就见虚桐正端着盆水擦柜子。 “越然兄你回来了?我把这里擦完就大功告成!”虚桐一边干活一边说,看起来心情很好。 恋爱中的人心情都很好么? “怎么突然大扫除?家里没那么脏吧。”不止地面,能收拾的地方都收拾了。记得以前他问过虚桐,说你应该手一挥就能立刻做完家务吧。虚桐却一脸不以为然,说你是凡人,不能不劳而获。 “反正我没事嘛,正好打发时间。” “……小心孩子。”段越然终于还是提醒了他,虽然知道虚桐一向不喜欢他这么说。 果然见虚桐愣了一下,笑意也少了许多,“……知道啦。” 下班后段越然还专门去超市买了菜,出差这些日子,家里各种存货都不多了。本想晚上跟虚桐好好吃一顿,可那人打扫完卫生居然说他要出去约会。 虚桐自然很羞涩,低着头双手合十红着脸,说话也吞吞吐吐,“那个……越然兄啊,能不能给我一些钱?我想请黄靖吃个饭,之前他请了我好几次了,我实在不好意思。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做家务的,以后你光上班就好了,其他的事都可以让我来做。” 他以为段越然并不知道他跟黄靖的关系,所以只是说去吃个饭,然后可能会玩一玩。 段越然实在很郁闷,像他这样掏着钱把自己孩子的妈往外推的人还真不多。本来黄靖那小子就没少说他坏话,为了防止虚桐对他反感,现在他也不能阻止,只希望虚桐自己能明白过来。 “你要多少钱?” “这……”虚桐挠头,“我也不知道。” “他请你吃饭每次大概花多少钱?” 虚桐继续无辜地摇头。 “那你准备请他吃什么?” 还是摇头。 “那他请你吃的什么?在哪些餐厅吃的?” 这个虚桐倒还是有些记忆,简单描述了一下,段越然知道了大体价位,开始从钱包里掏钱。“给你三百,这是给多了,你省着点儿花。” “那是自然!”虚桐小心翼翼地把三张红票子塞进口袋,这还是他第一次拿钱呢! “吃完饭你们还有什么计划?” 虚桐又摇头,“越然兄你知道的,我什么都不懂,所以都是他说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段越然就知道是这样,警告道:“不许去危险的地方,比如酒吧、舞厅之类的。” 想起在沙宣酒吧有时会看到的场景,确实挺危险的,虚桐连忙认真地点头。、 “还有,十点之前必须回来,十点不回来,我就去找你,手机你带上。” 虚桐顿了顿,说:“越然兄,黄靖不是坏人。” 段越然冷笑,“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跟他认识才几天?” 虚桐撇嘴,“知道了,我一定按时回来!”无论如何,越然兄明明不喜欢黄靖,却还是给了他那么多钱,到底越然兄是对自己好的! 临走前虚桐又很不好意思地问段越然借他的黑色挎包,说是见路上的年轻人都背那样的包,自己也想背一个。段越然肯定是借给他了,但多多少少觉得这小神仙有点儿变了。 就像一向素面朝天什么都不讲究的女孩子突然开始醉心于化妆打扮。 送他出门时,段越然心里忍不住小小失落。只剩一个人了,还有必要做饭么?在窗口看着虚桐在逐渐暗下来的夜色中走出小区,突然有种玉石俱焚的想法——干脆什么时候刮个神风把虚桐刮回天庭算了。自己得不到也不想别人得到,他现在就是这种变态的想法。 其实换个角度想这话也没错,自己心尖上的人,谁愿意送给别人? 在黄靖的建议下,虚桐请他吃火锅,花了一百来块钱。虚桐付钱时又认真地数了数,越然兄说的没错,果然是给多了,还多了好多。 之前跟段越然的对话他也没有全告诉黄靖,因为黄靖总是有意无意说段越然不好。虽然第一次见面时段越然是过分,可黄靖总那么说,虚桐并不乐意的。段越然经常管他有时候事儿多是没错,可这不都是因为自己怀了胎儿吗?既然答应他了,就一定会对胎儿负责任的。 饭后两人去看了场电影,然后黄靖又说去酒吧喝酒,被虚桐拒绝了。因为答应过段越然十点前要回家,也答应了他酒吧舞厅之类的地方不去,他是讲信用的。 黄靖明显露出了失望,但交往初期他采取的是顺着宠着的政策,这会儿也就忍了。送他回家时,不由自主地往那个窗口望了望,他和段越然,究竟谁会胜出呢? 总之,好戏还在后头。 守信的虚桐让段越然心里轻松了点儿,问他晚上都干了什么,虚桐说得很详细,连点了哪些菜都说了。段越然明白,他的目的不是为了说明吃了什么菜,而是为告诉自己他能记住菜名了。 “看电影的时候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突然的一问,让虚桐措手不及。 段越然表面不在乎地笑,“不用瞒我,你们俩什么关系我知道了。” “你如何得知?!”虚桐大惊,然后就泄了气,段越然总是很聪明,连那次他用自己泻火的事也没瞒过,“其实……我也很矛盾。” 虚桐声音小小表情犹豫,让段越然有些意外,本来以为他恋爱得特别滋润呢。 “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对不对,毕竟我是神仙,怎能跟凡人相好?天庭里那些跟凡人私通的大多都没好下场。况且我早晚要回去,本不应该在这有牵绊……还有还有,我告诉过你,我喜欢那个仙子嘛,还一直想娶她为妻,虽然不知她如今是不是已经嫁了人……” “那你为什么答应黄靖?”看到虚桐这么委屈,段越然突然对他气不起来了。 “哎……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的,就答应了……可与他一起确实很开心啊!” “那你跟我在一起就不开心么?” 虚桐一怔,段越然这问题有点儿怪,“似乎有些不同……和黄靖在一起很兴奋,见不到他的时候也想快点儿见他。可与越然兄就……” 说到这里段越然倒吸了一口凉气,但虚桐没发觉,自顾自说:“好像是真正的家人,相识了很久很久,在一起生活了很久很久,总之无论如何都不会见外,很舒心。” “你的意思是你对黄靖会见外?” “唔……跟他说话做事有时都要想想的,可能是怕他看出破绽吧。” 段越然莫名地笑了一下,这种情况其实很平常,聊天癫狂综合症,初次接触网络者高发疾病,俗称打鸡血,认识个差不多点儿的网友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只是虚桐究竟中毒多深他不清楚,更重要的是,如果黄靖在交往期间发大招彻底俘虏了虚桐,那就…… “桐桐,如果要在我跟黄靖之中选一个人,你会选谁?” 作者有话要说:小神仙其实也很郁闷的…… 唔,本墨看着点击一天比一天少,真的好想去shi一shi!求安慰求安慰!!! 另外,明天有事,请假停更一天~~~~~ 28 28、霸王硬上弓 ... “啊?为、为何要选?”虚桐不明白地瞪大眼睛,怎么越然兄总喜欢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不为什么,就是如果有一天你只能选择我们俩中的一个,你怎么办?” “这……”虚桐抓抓头发,好像面临着巨大的考验,“事情未到那一步,我如何知道……” “你和唐源的话,我会选你。”段越然坚定地说。 这下虚桐更不明白了,这两者间有关系吗?而且……“你都和唐公子分手了,自然这么说。” “就是没分手我也是这么说。” “你……”哎呀呀,越然兄越来越让他不明白。 沉默了一阵,段越然也觉得这种问题有些为难他,毕竟他和黄靖正在热恋中,自己说出这种话,他没生气就不错了。 “我知道你现在答不出来,我也不着急要答案。只是希望你以后有了答案的时候,别让我失望。” 虚桐苦着脸没反应,怀上孩子后身体心里的各种不适刚刚过去,紧接着跟黄靖的交往就又他很矛盾,没想到现在越然兄竟也要插一脚。还都是些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他怎么这么命苦。 顿了顿,段越然又说:“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么,家务你不用管,要钱直接说就行了。” “这可不行,”虚桐连忙拒绝,想了想又说:“唐公子之前在的时候,也经常做饭做家务啊!” 听他把自己和唐源作比,段越然有些高兴,嘴上却说:“唐源做饭做家务那是因为他想对我好,可你是为了要钱,这样的,我不要。” 虚桐怔了怔,多少明白了其中的区别,吞吞吐吐道:“其实我也不只是为了换钱……”抬起头看了看段越然的脸色,又低下头,“我也是想对越然兄好的。” “喔?有多好?比对黄靖好吗?”段越然身子向前倾,笑意不明,像是要给虚桐压力。 虚桐被弄出了一头汗,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原来的问题上。“那个……总之,我会一直对越然兄好的……因为越然兄也对我好。”后面声音越来越小,还羞红了耳根。 段越然满意了不少,伸手捞住虚桐往怀里一带,凑在耳边低声说:“你知道就好。” 他不吵也不闹,也不会恶劣地强逼虚桐分手,那样只会适得其反让自己陷入被动,他就这么一天一天地给他灌输这些逐渐软化他,黄靖迟早是死路一条。 跟虚桐约会时,黄靖趁人不注意也会拉拉他的手,或者搂他的肩,有几次也亲过,但都不深入。他也是怕吓着虚桐,不敢一下进展太快——这么个宝贝是可遇不可求的。 但渐渐地也等不及了。他本来就是那种对上眼就能上床的人,在这方面跟以前的段越然或多或少有些相似。可这回为了虚桐,他已经忍了一个多月。 看得着摸得着吃不着,没有比这更痛苦的。 段越然这阵子也总寻思一个重大问题,虚桐那肚子满打满算也六个月了,怎么还是一马平川?最近也不见他有什么孕期反应,段越然就动了邪念,不会是虚桐早把孩子打掉了一直骗他吧? 或者,或者是因为…… 冷静下来想一想,在这种事上他还没那么大胆说谎,应该是后一种可能。 黄靖约虚桐去他家玩,虚桐不傻,黄靖之前已经暗示明示了很多次,他都装傻充愣。其实他懂,两个人既然在一起了,就是做那事也没什么,比如段越然和文之祺和唐源都是那样的。可到底要你情我愿吧,黄靖有意无意提起的时候,他总觉得怪,还总想起段越然把他那样的情景…… 也许跟黄靖火候不到,毕竟那事是要情之所至的。 更何况他现在怀了胎儿,那样做不好。 哎呀呀,虚桐狠狠敲了自己的头几下,怎么自然而然地就把自己想成了下面那个?!不过……就算让他那样黄靖,他现在兴趣也不大。 黄靖在家教虚桐打游戏,果不其然,打了没一会儿就开始动手。一开始很轻很轻,可以忽略的那种,到后来却弄得虚桐都没办法专心打游戏了! 黄靖退出游戏,搂着虚桐的腰说:“桐桐,不玩了,我们做别的吧。” 虚桐想站起来走开,正犹豫着,黄靖又倾身过来,“难道你不喜欢我吗?就答应我这一次吧,我一定轻轻的不弄疼你好不好?你看,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拉着虚桐的手放在自己皮带底下,虚桐立刻触电般跳开,那里又大又硬又热,吓死他了。 “过来吧,不会很难受的。”黄靖无奈地笑,坐在床边对虚桐招手。 虚桐不停地摇头,这场面,让人想要逃跑。 “你不过来,那我就过去了……”说着黄靖站起来,扯了扯领口,在虚桐正愣着的时候一把把人抓住,下半身贴上去,偏过头去咬虚桐的耳朵和脖子,一边咬一边带着他往床上倒。 虚桐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情况了,想想上次跟段越然的事他还心有余悸,这次不论如何不能再被人欺负,他可是神仙,怎能输给凡人! 可凡人好像总是恨擅长干这种事,想着想着他就被拽到了床上压住。哎呀,又是压住。虚桐扭阿扭,弄得黄靖一阵激动,不停地在他耳边说着甜言蜜语劝他就范。 哎……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都喜欢做这种事呢?明明很难受的…… 最重要的是他怀着越然兄的宝宝呢,再这样下去就要压坏啦! 努力腾出两只手举过头顶,按提一口仙气,拎起黄靖的领子一推,他连忙爬起来,再一看,黄靖竟然被推到了床底下……他站住不动了,有些愧疚。动作明明很轻,怎么黄靖就不经推呢…… 热情高涨中的黄靖摔得性致去了大半,但他不明白了,平常都挺温柔看起来也没什么力气的虚桐怎么突然天生神力呢?难道真是自己吓着了激发了潜力? “那个……你有没有摔疼?” 黄靖摇摇头,干脆坐在地上,想了想说:“这次是我太心急了,对不起。” 虚桐红着脸,不知道黄靖是不是生气了,但是……就算生气了也是他的不对,自己早说过不要的嘛!“没事的,我只是觉得这样很怪。” “桐桐,我们是恋人,这样很正常。” 虚桐张张嘴,黄靖说得有理,可人各有志不能强逼啊,当然段越然那次例外。 “我知道你只是一时难以接受,慢慢来吧。”黄靖站起来,坐在床边玩了一会儿手机,又对着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地虚桐说:“那我们来拍张亲密合影,这你不会拒绝了吧?” “啊?这……”虚桐抓抓脑袋,“这也不行……” “为什么?”黄靖彻底意外了,甚至是火大。 “我,我不喜欢拍照。”赶紧想借口,段越然说过他是不能拍照的,一拍就知道他不是凡人了! “不喜欢拍照?”黄靖皱着眉。 “是啊是啊!”虚桐使劲儿点头,“之前就告诉过你我根本没有照片么。” “连证件照都没有?不可能吧。” 黄靖只是开玩笑,虚桐一听却有些傻眼。证件照是什么东西?每个人都有的吗?难道他露馅了? 说着黄靖举起手机对着他,虚桐一看事情不对,在他按下拍摄的前一刻跑了,出门前还不忘喊了句“下次找你”云云。黄靖看着落荒而逃的虚桐,没去追,只是觉得这人越来越奇怪了,似乎……并不是自己起初想象的那么美好。 回到家虚桐自然把这件事给段越然讲了,主要是怕他在黄靖面前露出了破绽。段越然说没有,之后想了想又说他以后再约会的话,一定要把行踪告诉自己。毕竟强迫是不该出现在恋人之间的。 虚桐也这么认为,于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段越然心里阴笑,看来黄靖离说拜拜不远了,这念头,沉得住气才是老大。 黄靖这几天一直没主动联络,一开始虚桐没觉得怎样,后来一想,不会是还没消气吧?自己那天突然跑掉确实挺不对的。这会儿段越然难得去酒吧上班,他在家里无所事事就开始胡思乱想了。不然自己去找黄靖,看他在干什么,如果不忙的话就直接出现给他个惊喜? 想着想着他就隐了身从窗户飘出去,飘到黄靖卧室的窗口,突然听见里面有奇奇怪怪的声音。还没辨别是什么呢,身子就已经不受控制地飘了进去。 这一看糟了,黄靖居然,居然正在跟一个男人做那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o(╯□╰)o看桐桐捉奸在床之后会怎么办吧!俺说过哦,两章之内就让段攻子搞定桐桐! 29 29、段公子的告白 ... 对这种情况完全没概念的虚桐彻底呆掉了。是因为他一直拒绝黄靖就去找别人了吗?即使如此也是不应该的啊!两人此时好像正做到好处,黄靖身下那人更是叫得此起彼伏,好不知羞。 被骗了的小神仙气得直跺脚,想把两人从楼上扔下去。 不过那样就杀人了,是犯罪,不可以。 那该怎么教训一下呢?狠狠揍一顿?变个什么吓吓他们?或者……剪掉黄靖的小JJ? 哎呀呀,虚桐顿时红了脸,他怎么会有这种羞人的想法?真不知道做那事儿有什么好,怎么都喜欢?那次被段越然这样那样时除了又疼又难受,再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半天想不出惩罚的招,可这样看着两人欢好也不是个事,只好又郁闷地飘回了家。段越然不在,家里空荡荡的,他也懒地开灯。坐在沙发上抱着熊宝宝,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现在才想起来,他跟黄靖认识的时间并不长,至今都不知道那人的来龙去脉,怎么就傻得跟他做了情人呢? 使劲儿敲敲自己的脑袋,真是够傻的,说不定黄靖天天背地里嘲笑他呢! 紧接着又想起了段越然,好想他快点儿回来跟自己说说话。越然兄那么聪明,一定能给自己出最好的主意。想到这里,刚准备直接去酒吧找,段越然就恰到好处地出现了。最近被沙宣说了几次,今天晚上去酒吧应个景,本来就没打算呆太久。 进屋发现灯都黑着,还以为虚桐睡了,他正感叹那家伙今天居然睡这么早,就被沙发上的人吓了一跳。正要开灯,突然发觉屋外的光线照在虚桐身上,又在墙上落下了黑影,他很奇怪。 “咦桐桐,你有影子的?我以前都没注意。” 虚桐揉了揉泛酸的眼睛,小声道:“本来没有的,但凡间的尘埃落在身上成了壳,就有影子了。” 他一说话段越然就听出不对劲,打开灯盯着他看,硬是看得虚桐满脸通红不敢直视。 “你怎么了?”挨着虚桐坐下,段越然像个知心哥哥。 虚桐本来就没打算瞒着,丢脸是丢脸,可毕竟倾诉的对象是段越然,他心里也好受点儿。 “越然兄,我说了你不许笑话我。”当然,这句话是要提前知会的,“我刚刚隐身想去看看黄靖,发现他正跟一个男人做那事儿……”虚桐声音很小说得又扭捏,内容却够劲爆,段越然硬是愣了几秒,才发现虚桐表现得实在太淡定,因为,他已经气得坐不住了。 看着突然一下就站起来怒气冲冲的段越然虚桐有些意外,刚想进一步说明自己在惩罚措施上的困惑,段越然就开始怒吼:“叫你离他远点儿离他远点儿,你就不敢听一句!现在吃亏了,晚了!” “越,越然兄……”虚桐颤抖着叫他,原本的打算是让他安慰自己,怎么他又生气了呢。只是想想之前黄靖对他的明示暗示和强迫,还有刚才那恶心的场面,越是觉得自己笨得被人欺负惨了就越是不敢善罢甘休,于是他也站起来,拍着胸口认真道:“越然兄你放心,我虚桐堂堂男儿,受此折辱,定是再也不会跟黄靖往来,不仅如此,我一定会让他尝尝我的厉害!” 段越然根本没理会虚桐的立场表白,只是烦躁地点了几根烟,猛抽两口问:“黄靖家住哪儿?” “隔壁的城市小区。” “具体位置?” 虚桐不疑有他,段越然现在的状况看起来又吓人,就老老实实地把门牌号说了。只是他话音刚落,段越然二话不说拎起外套就往出走。也没顾得上坐电梯,就虚桐愣神的瞬间已经跑下去两三层楼了。虚桐当然去追,终于在段越然发动之前冲上了小蓝。 “越然兄你要干什么?”| “找他算账。你要跟着就别碍事。” 段越然语气还算平静,但皱起的眉头实在无法让人把事情往好的方向联想。 “越然兄,我自己会教训他,你就别去了吧……”虚桐期期艾艾的,好像有点儿害怕。 “你教不教训是你的事,他既然敢招惹我的人,就该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车窗开着,微凉的夜风吹起段越然略显凌乱的头发,配上头发下那很认真很坚毅又俊俏的眉眼,实在是……虚桐想了想,最近学的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啊对了,就是酷毙了! 车子一路开到黄靖家,虚桐突然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好像是给黄靖示威,看看吧,你敢欺负我,立刻就有人给我出头!虽然不知道段越然和黄靖谁的身手好,不过没关系,越然兄要是落了下风,自己就帮他的忙,总之不能让黄靖动越然兄一根汗毛! 此时的虚桐仍然没有意识到,他纠结的只是被骗被欺负后的委屈和丢脸,而不是“我的正牌情人居然跟别人上床”这个客观的事实。 黄靖跟那鸭子也完事儿了,自己刚洗完澡,还好心地让那鸭子去洗。听到敲门声他隔着猫眼儿看,发现没人,觉得奇怪就把门打开了。其实段越然是故意的,怕黄靖看到是他不开门,就先往旁边一躲,看准门刚一打开拳头就上去了。 黄靖没防备,结结实实地挨了好几下,再者他不如段越然目的明确,弄清来者是谁以及被打的原因后,段越然已经揍了他好几个回合。 虚桐站在旁边看,有点儿想给段越然加油的冲动。 自己叫MB的事他们怎么会知道?侥幸心理尚存的黄靖赶紧求助,“桐桐,这怎么回事儿?让你表哥停手!”他没想跟虚桐断,毕竟虚桐是难得一见的名品,只是他本来就花,忍不住。一直甘心被段越然打,也是怕自己要是动手打了表哥,虚桐那边不好解释。 虚桐历来最讨厌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他一开眼,这屋里有什么全都一清二楚。直接跑到浴室把听到动静后吓得不敢出来的MB给揪了过来。 他手上可是灌了仙气的,凡人挣不开。到了客厅,他狠狠地把那MB扔在地上,瞪着眼冲黄靖怒吼:“我跟你说,我们现在就分手!” 黄靖正在心里责怪这小鸭子洗澡也不知道把门锁上,就这样被虚桐逮了个正着。其实不是人家没锁啊,主要是锁这东西对虚桐来说有跟没有一样。 这会儿段越然已经不打了,气也出了不少,扭头看看那MB,使眼色叫他赶紧走,那人倒是也想早点儿离开这是非之地,只是……黄靖钱还没清呢,说好了事前三事后七外加小费。 “那个,这位先生,那个……”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向黄靖示意,黄靖也不傻,掏了钱扔桌上,小费也没少给,今天已经够出糗了,可不能再在钱上被人看不起。 MB拿了钱走人,虚桐恶狠狠地冲黄靖“呸”了一声,“真丢人!” “桐桐你听我解释!”黄靖有心继续上演他忽悠人的本领,他知道虚桐单纯得没边,只要他不听段越然的,自己就还有信心能把人说回来。但他不知道的是,小神仙其实主意很正。最重要的是,他对黄靖的感情也并没有多深。 “解释个屁!越然兄我们走,再也不理这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人!” 段越然冷笑,人却没动,“你不是说要教训他么?” 虚桐愣了愣,黄靖上前几步,好像还想说什么,虚桐顺势跳起来,在他头顶狠狠砸了好几下。 “越然兄走吧,这样就够了,省得打多了脏了我的手!” 段越然无语,那我刚才都在做什么? 虚桐和段越然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黄靖前后都愣着,打是挨了不少,至今仍有些状况外。毕竟他叫MB叫得很小心,虚桐是怎么知道的?苦着脸揉了揉疼痛无力的脑袋,上次想强要虚桐的时候就发现了,那家伙虽然看起来柔弱,手上劲儿却大得很,那几下比段越然打得疼多了。 回家的路上虚桐蔫了,虽然刚才出了气,可到头来还是自己被耍了。这好歹是他第一次恋爱,竟然就这样收场。他真的很傻,如果今天不是心血来潮去看看,还不知道要被骗多久。 低头撅嘴,段越然一看那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打趣道:“就打了那么几下,就够了?” “你不懂,我拳头上灌了仙气,很疼的。”虚桐煞有其事道,不过他掩饰的本领实在很差,越是逞强越是心虚,没一会儿就顺着椅背把身体埋了下去。 段越然腾开手拍了拍他的肩,“怀着孩子,心情要愉快。” 虚桐怔了一下,这次听到这话,突然感觉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一路上段越然都在教他如果黄靖以后再纠缠他该怎么办,虚桐一一记住,总之那样的坏人,自己是再也不愿与他来往的。回到家心里一时半会儿还是磨不开,就趴在段越然腿上。段越然用手一下一下地顺他的头发,像是给委屈的小猫咪顺毛。 “现在知道谁对你最好了吧?”段越然的语气带着点儿幸灾乐祸。 虚桐使劲儿点头,软软的鼻尖压在段越然腿上,“是越然兄……还有沙大哥。” 听到前面那句段越然挺高兴,可后一句又不对了,“知道什么叫最好吗?就是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越然兄。” 这回段越然满意了,舒服地笑着。 过了一会儿虚桐又问:“越然兄,为何黄靖做了那种事,你却比我还气愤还激动呢?” 段越然若有所思,突然把虚桐拎了起来,盯着他的眼神竟是特别认真。 “因为啊,他伤害了我心里最重要,最喜欢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段攻子乃终于霸气了…… 呼,这文后天要入V了,希望大家继续支持,俺会努力让后面的故事越来越给力!这文呢不会太长,而且会有一些倒V的章节,希望没看的亲们趁现在赶紧去看! 入V当天三更,一万多字呢噢,所以俺明天要请假停更一天,努力码那一万多字! 看V文的充值方法: 大家可以多多留言换积分点数打折看本文哦,关于送分: 1.作者送给读者的积分可以直接用来购买本文的VIP章节,系统默认每25字送一分。 2.想获得积分的读者必须在登录状态下发25字以上的评论,评论框上才会显示送分按钮。 3.作者每月能送的分有限,所以会选择经常留言、发表长评、优评的读者赠送,望大家谅解。 30 30、两只修成正果 ... 被拉起来的时候虚桐就感觉段越然不一样了,等到那话说出来,他更是惊讶,似乎有些明白,但更多更具体的又不明白。可他还没细想,段越然就迎面抱了上来。 “桐桐,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一直犹豫,没有早点儿告诉你我的心意,你也不会被黄靖拐跑,更不会被他欺骗。你知道你们交往的这些日子,我有多后悔多难受吗……” 此时的虚桐除了傻掉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在他印象里段越然一直是个潇洒人物,怎么如今也能说出这般儿女情长让人脸红的话了呢? “跟我在一起吧,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虚桐一怔,这话听着真耳熟,大概每个人告白的时候都会这么说吧。但问题是他刚刚才跟黄靖分手,还没缓过劲儿来,怎么就又有人跟他告白? 最重要的是这人居然是越然兄,越然兄会看得上他吗? “越然兄,”虚桐一脸正义地把正沉醉于爱情中的段越然推开,“你不是喜欢唐公子那样的吗?” 段越然脑中空白了几秒钟,突然觉得事情好像大条了。 “唐源已经过去了,他是他,你是你,不一样。”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越然兄该找个像唐公子那样的人,模样就不说了,既有学问又会做家事,温柔敦厚,谦谦君子。跟他比,我什么都不会,这怎么行呢?” “都说了唐源是过去的事了,你怎么总喜欢跟他比,我就喜欢你什么都不会行吗?” 段越然一急躁,弄得正认真分析唐源好处的虚桐开始小小的忧虑,越然兄脾气真差。不过转念一想,以前跟唐公子在一起的时候都没发过脾气,难道真是因为自己太笨了所以才总惹他生气? “你在想什么?”段越然勾住虚桐的脖子,看他皱着眉就知道肯定又在胡思乱想了。 “唔……没什么。好奇怪啊,越然兄你一定是图新鲜才喜欢我的,说不定过阵子就不喜欢了。” “胡说!”段越然打断他,“上次跟你说过,就是和唐源交往的时候我也会选你,你都忘了?” 直射来的目光像两团火焰,太热烈了,虚桐不自觉地偏过头,想啊想想啊想,终于想到了暂时脱身的办法,“那个……越然兄,我困了。” “你从来不喜欢睡觉的,别拿这种白痴谎话骗我。” “……我真的困了……” “真困了也得撑着!”段越然把虚桐的脸扳过来,“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哪儿都别想去。” 虚桐却是有些厌恶有些无奈地撅嘴吊脸,加上段越然手掌的挤压,本来圆圆大大的一张脸五官全都扭曲地挤在了一起。段越然顺手捏了捏脸蛋,“还挺软和的……” 顿觉自己被欺负了虚桐正要奋起反抗,却听见段越然突然喃喃自语:“我看要不给你来点儿猛料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虚桐正咀嚼那句话的意思呢,段越然就突然上来堵住了他的嘴。虚桐双眼顿时睁大,不过一个瞬间,人就被压倒在了沙发上。 “哎呀呀放开我!”他是想这么说的,可段越然把他嘴堵得严严实实根本说不出来。 虚桐有些相信这世上的确是一物降一物,黄靖也强迫过他,他很轻易地就逃脱了;可一旦换做段越然,他怎么就跑不了了呢?他可是神仙啊,居然输给一个凡人,说出去笑掉大牙。 等到虚桐能安稳呆着的时候,已经是被扒光了塞在被子里,段越然说什么怕伤着孩子,没做到最后一步,不过其他的……该做的都有了。 其实段越然一边抓着虚桐的“神器”一边在他两腿间这样那样的时候就一直在想,神仙究竟需不需要定时DIY呢?只是看虚桐那里白白嫩嫩的,根本没用过的样子。 上次被药性控制基本什么都看不见,这次可不同,虚桐身上的角角落落他都研究了个透彻。 虚桐自然委屈得不得了,被子蒙着脸,只露出眼睛,誓死不看段越然。段越然却笑得悠哉游哉,轻轻抚摸掌下的长发。虚桐倒是想无视他,可努力了半天都做不到。 “越然兄,你怎能又这样呢?就是沙大哥和黄靖也没有强迫过我,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段越然捂住他的嘴,像是不想听最后那句话,顿了顿,收住笑容叹道:“可如果我不强迫你,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能明白我的心意。以前我都故意忽略,最近这些日子却越来越害怕你不明白你不懂,害怕你跟别人跑了,那我就亏大了。你看到我不在意,不代表我真的不在意。” 虚桐眼睛眨了眨,段越然一下说了一长串话,他大多是理解的,所以有些小小的感动。可还没感动完呢,段越然又说了:“主要还是你太笨,要早明白了也不用这么麻烦。” 虚桐撅嘴,他是不太懂凡人的感情,可这与笨不笨有什么关系?! 段越然突然从身后把脸伸过来,盯着虚桐那黑黑的大眼睛,命令道:“说喜欢我,说你爱我。” 虚桐吓了一大跳,这这这……这是什么羞人话?!赶紧摇头。 “快说,我等着呢。”段越然倒是不心急,轻轻吻了吻虚桐的耳根。 “才不要。”虚桐整个人缩进被子里,真是难为情死了。 段越然自然要把他往出拽,“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赶出去。” “你要是把我赶出去我就不给你生宝宝!”虚桐一下掀了被子坐起来,正想责备段越然居然威胁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又赶紧把被子盖上。 “怕什么,该看的我都看了。”段越然笑道,“宝宝已经怀了这么久了,我相信你没本事不要它。” 虚桐眼珠转了转,扭过脸,“反正我不说。” 段越然叹气,想抽根烟,想到孩子又只能作罢。他靠在床头,有些失落地看着虚桐说:“我真不明白,黄靖那样的人你都愿意跟他在一起,为什么我就不行?我没有他好吗?” “这……这不相同。现在想来,当时都怪黄靖说得那样动听,我就信了。越然兄自然比他好千百倍,我天天与你在一起,还一直想着要给你寻娘子呢,真是从未想过这样的事。” “别找什么娘子了,我只要你一个。” 段越然语气和目光都很认真,让虚桐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且我们孩子都有了,你不觉得这才是缘分吗?” “唔……”虚桐有些扭捏,“一时之间还接受不来。” “我知道你反射弧长,也会给你时间适应,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试恋爱好吗?” “啊,啊?”虚桐那本来就挺大的眼睛再一次睁大。 “而且,只是你试,我是认真的。” “既然如此,我也要认真啊,我怎能欺负你……”虚桐歪着头,好像在想这里面到底谁吃亏了。 段越然笑笑,心说这家伙确实很容易被忽悠。“那好,那我们以后好好在一起。” “啊!不行!”刚有些满意,虚桐突然就叫了起来,把段越然吓了一跳。 “怎么了?”不是才说好的么,怎么一秒不到就反悔? “要是我们在一起的话,沙大哥会不高兴的。” 段越然冷笑,“这会儿想起来你沙大哥会不高兴了,跟黄靖好的时候怎么不管?” “那不同,你跟沙大哥可是好朋友。” 段越然怔了一下,没想到虚桐还会为他们俩考虑。这确实是个问题,大力凛然地死活不让沙宣和虚桐多来往,自己紧接着就把虚桐占为己有了,这算什么?而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虚桐没认识到,在其他人眼里,他们是表兄弟,这又同性恋又乱伦的,也太那啥了吧。 头大归头大,但这些边边角角的问题已经不能阻止他的决心了。有过一次失去,就再也不想尝那苦涩的味道。虚桐是什么人他很清楚,跟虚桐能不能长久也不一定,但是这些,他都不要管了。活到至今,从来没体会过那种不顾一切的爱情,这回就奢侈地拥有一次,相信老天不会怪他。 “这些我来解决,你就不用操心了。沙宣是个明白人,我相信慢慢地他会理解。” 虚桐不说话了,低头用手指描摹着床单上的花纹,哎……反正自从穿越来之后一切决定都是越然兄给他做的,自己唯一做过一次决定,跟黄靖在一起,结果还被骗了。 越然兄总是说什么什么都对,那这次就也听他的吧…… 跟越然兄做情人应该是件蛮不错的事吧,看以前唐公子那么幸福就知道啦,可自己还是觉得奇怪。明明是要给他找好生养的娘子的,结果怎么全都让自己一手包揽了? 真是缘分吗?他不懂。虽然说,单单从他穿到段越然家桌子底下这件事来看就够有缘分了。 或许真像他说的那样,慢慢适应一下就会好。 “桐桐,孩子都六个多月了,怎么你还是没一点儿肚子?”段越然凑过去将虚桐轻轻抱在怀里,这次倒是没被反抗,“你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太不诚实了哦,这样是要被罚的……” 完完全全的调戏语气,虚桐被说得脸红,当然说他也不亏,他确实做了手脚。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再瞒下去,他示意段越然退开一点儿,说:“其实已经鼓出来了,但我嫌不好看,就施法藏了回去。而且之前跟黄靖在一起嘛,不藏也不行。” 他手在身前划了划,紧接着就见那里慢慢鼓了起来,不算太大,但也是个小西瓜了。 段越然露出笑容,虚桐却又厌烦又无奈地撅嘴皱眉。 “谁说不好看?我觉得这样你更可爱了。”说着段越然便凑过去,在那隆起上摸摸,又趴上去听听,“宝宝?不知道它能不能听见我的声音……” 这样温柔的段越然让虚桐有些意外,不过心里温暖了许多。其实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接受了这孩子,也蛮喜欢它的,只是怕被笑话才始终别扭着。但既然段越然这么高兴,他也跟着高兴好了。 可很快就想起了一个让人无法高兴的问题,“越然兄啊,如果有一天我要走了怎么办呢?” 段越然一怔,猛然抱住他的腰,就好像抱住了他和孩子,“不会的,你不会走,一定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o(╯□╰)o大家多多支持哦~~~~~ 想要积分的TX记得要在登录状态下发表25字以上的评论哦,字数越多送的越多哦~~~~~ 31 31、三角关系摊牌 ... 虚桐觉得自己有些自食其果,之前一直施法把肚子缩回去过得优哉游哉,这下法术解了,肚子出来了,不适症状也一个个来了。尤其是跟施法时好似没怀孕的轻盈状态一比,现在可真是苦不堪言。跟段越然说不如仍是施法算了,他若想摸孩子就临时再解法术。 段越然坚决不同意,说你笨得难道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这都是施法过度的副作用吗,越施法越难受,就好好呆着吧,我全方位伺候你给你补就好。 虚桐撇嘴,心说他可是仙体,凡人的补品怎能管用?可段越然一向是说一不二的,如今只好按要求窝在床上,时不时下来走几圈。 头昏、胸闷、恶心却吐不出来,浑身无力,外带腹中时而疼痛,胎儿时而踢打,真是受罪。而且他现在平躺时都看不到腿啦!只见一个圆滚滚的肚子搁在那里,将衣服撑起,好像一座小山。 每每这种时候都很生段越然的气,可想起那人趴在他身上跟孩子和自己说些让人脸红却很受用的话时,就又把气恼给忘了。 将睡帽往下拉,被子往上拉,只露出眼睛,虚桐翻了个身,有些呆滞地望着旁边段越然离去不久的位置,伸手摸摸,尚留一丝热气。自从那日起他们就睡在了一张床上,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有时候会做这样那样的事…… 当然因为他怀了宝宝,再也没有像第一次那样过,他也看得出,段越然是一忍再忍。 身体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双腿一曲,膝盖便能顶到隆起的腹部。他现在也对这孩子有期待了,毕竟越然兄是个不好对付的,希望这个小越然兄生出来能乖巧可爱些。 唔……他真不想起床,好难受啊,哪儿都难受,脑袋沉,天地在转动,就像上次不知道是怀了身孕才那么难受的时候,而且这次还比那回更严重。 果真是该你的跑不掉吗?施法暂时避过的辛苦,如今都加倍还了回来。 屋外门铃在响,他在卧室关着门,沉重的脑袋也没往这边注意,就一直忽略了。外面的人终于打了他的电话叫开门,虚桐这才发现,原来是沙宣。 沙宣也知道了虚桐和黄靖分手的消息,特别欣喜,决定看好时机一鼓作气,却不知早已被段越然这近水楼台的抢了先。虚桐这会儿一点儿也不想动,但又不能让沙宣站在外面,只好磨磨蹭蹭地下地。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虽然睡衣宽大,肚子基本看不出来,但为防有变,就又披了条毯子在身上。双手抱在胸前,将毯子裹了又裹,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 要不是段越然叮嘱他不许把肚子变回去,他也不会这样,哼,想到就有气。 “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还在想大上午的你会跑哪儿去。” “怎么会,最近一直都呆在家里。” 虚桐扁着嘴把沙宣让进来,沙宣见他精神萎靡,还以为是失恋后遗症,看来现在无论是趁虚而入还是抚慰受伤的心灵都很是时候啊。 “又是段越然不让你出去?改天我说说他,不过他也是怕你再遇上坏人。” 虚桐没说话,心里却想,黄靖那种事,他即使再笨也不可能上当第二次了!而且他现在对上网聊天也不那么疯狂,一则是身体不适,段越然不让他玩,再就是自从黄靖那件事后,他对网络已经没那么信任并且全情投入了。 窝在沙发一角跟沙宣聊着,在这个人面前,他总是无拘无束的。 期间沙宣去上厕所,出来的时候正好从两个卧室间穿过,然而只是不经意的一眼他就发现了问题。他停下脚步,看向那原本该是虚桐住的卧室,此时干净整洁,一丝不苟。扭头看段越然的那间……被子和睡衣零乱地堆在床上,室内浓浓的温热睡眠气息扑面而来。 早就去上班的段越然卧室传出热气,应该在睡觉的虚桐卧室却跟没人住似的,这说明什么? 双脚不自觉地踏了进去。 虚桐之前都没在意,反正沙宣进段越然屋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见沙宣这么半天都不回来,就忍不住去看看,这一看就糟了—— 沙宣站在卧室门口不远的地方,浑身散发着修罗的气场。目光把那张被两人折腾过的大床扫视一遍,又来到了床头边的垃圾篓里——安全套、用过的、两个,就在那儿大喇喇地扔着。 如果是段越然欲求不满DIY,一个人需要用两个吗? 他就算再自欺欺人,也看得出来这是两个人住在一起…… 虚桐扒着门框站着,此时只敢伸进一半脑袋。哎……昨晚他就叫段越然收拾来着,可段越然说不用,今天早上收拾一样,结果早上睡得太熟,上班差点儿迟到,也就没顾得上。 这下可好,全让沙宣看见了,叫他情何以堪。 沙宣猛地回头,目光扫视回来。虚桐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退,只敢露出两只眼睛,关键是这两只眼睛还不敢直视沙宣,低着头左顾右盼地,好像趁机就要逃跑。 还有什么好问的,没的说,明显就是被捉奸在床后的反应。 盛怒之下,沙宣倒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了。与听说虚桐跟黄靖交往后的感觉不一样,质和量都不一样。那种压在心口无以复加的难受,是两倍,甚至更多。 “段越然上班去了是吧?”有些艰难地吐出一口气,他真的快要闷死了。 “是啊……”虚桐露出用毛毯盖住的嘴巴,嘴唇动了动,声音细小如蚊。 “回来让他来酒吧,一定要来。” “啊?这……”虚桐知道事情不好,连忙想了个招,“那,那个沙大哥,不如你直接跟他讲,我说的话,他恐怕不会听。” “他一定会听,你就这么告诉他就行了。我先走了。”沙宣早就站不住了,他发现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把怨气怒气发在虚桐身上,只是看到那张无辜单纯的脸,会觉得心痛失望。而段越然……不是不能自己联络,而是怕一联络就忍不住要立刻跟他闹翻。他现在在上班,不方便处理私事。沙宣叹气,到底是多年的朋友,即使这种时候还是会为他着想。 虚桐倒是没考虑那么多,这件事让他乱了方寸,沙宣出门后还怔怔呆呆的,然后一反应过来立马就给段越然打了电话。他心里不安,这时候也只能与段越然一起分担了。 面对虚桐激动的语气,段越然倒是挺平静,毕竟这一天迟早会到来,早点儿比晚点儿好。他说知道了,又说了些安慰的话,叫他别害怕。挂掉电话后来回想了好几个方案,又都觉得不妥,其实这种时候,最直接的坦白,才能更容易让对方接受吧。 下班后段越然叫沙宣来家里,沙宣不同意,说两个人解决,别带上虚桐。段越然却笑了,说这本来就是三个人的事,而且虚桐是最重要的那个人,更何况,他跟虚桐是站在一条线上的。 沙宣觉得这话像挑衅,其实吧,他也想到了自己多半会输,否则也不会到今天没有一点儿进展。之所以还坚持,是因为他一直没有见到足矣死心的一幕。 同意了段越然的提议,去家里,这样的话,他就更容易死心了,是不是? 三对面,最受罪的是虚桐。什么叫如坐针毡如履薄冰他可真是懂了。那两人之间气氛也算和谐,喝着酒吃着小菜,还像以前似的。 吃着吃着段越然就放下筷子,说:“其实桐桐不是我表弟,他是我……捡来的。当时跟你们不好说,就随便说是表弟,后来就将错就错了。” “捡来的?你搞笑呢吧?” “骗你干什么,不信你问他,”拍了拍虚桐的肩,虚桐立刻紧张起来,但段越然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而且你不觉得他跟咱们都不一样吗?真是我捡来的。” “你捡来的,所有权就归你,凭什么?当时不让我跟他来往,口口声声说是怕带坏他,其实是怕我碍你的事儿吧?有什么话当时就说清楚,公平竞争,我输了也没什么,但你一声不响地给我来这么一招,段越然,如果放你身上你怎么想?” “我知道……”段越然叹了口气,如果可以重来一遍,他一定不会犹豫,不止让虚桐少受伤害,更不会跟沙宣闹成这样。“但是无论你信不信我还是得说,跟桐桐的感情确实是最近才发展的。跟你说的时候,我还没这么想过。” 沙宣冷笑了一声,像是根本不相信。说来也是,事发之后才说这种无厘头的理由,谁会相信? “段越然啊,”沙宣叹气,“如果我是你,如果是我后爱上,我根本不会跟我看得起的朋友抢人。” 段越然一怔,这种评价是极低的,被好朋友当面说这种话,脸上挂不住,心里就只想去Shi了。他沉默,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沙宣把他逼到了死路,他也早想到会这样。只是无论如何,让他放开虚桐,是绝不可能的。 “那,那个……沙大哥你别生气,”虚桐听了半天终于开口,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低气压了,再者沙宣那些话虽然不是说他,可他也够害臊的,“沙大哥,你与越然兄是好友,怎能因为此事坏了交情?况且你对我是极好的,我也不愿与你有嫌隙。如果,如果你心里实在不痛快的话,那……那我不与越然兄在一起,咱们继续好好的不行么?” 听到这番话,段越然和沙宣都惊了。沙宣看看手足无措的虚桐,又看看不可置信地段越然,“桐桐你……真是这么想的?” 虚桐其实满舍不得段越然的,可又怕这事儿解决不了,只好硬着头皮说:“那是自然。” 这会儿段越然的目光已经能在虚桐身上打洞了,看着那好似大无畏的表情,更是气得胸口都快炸掉。“这可是你说的!” 段越然咬牙切齿,起身就往外走。虚桐怔了怔,出去追的时候人已经下了楼梯。 段越然下楼下地很快,虚桐和沙宣一前一后速度也很快。这里是七楼,虚桐不知道转了几个弯,突然听见寂静的楼道中响起了清脆的“咔嚓”一声,心说不好,又加快了速度。随后果然见段越然靠在楼梯上,弯腰按着脚腕,表情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桐桐啊桐桐,乃真是太不应该了啊~~~~~~段攻子要被你虐死了! 32 32、小神仙开窍了 ... “越然兄,你脚受伤了么?” 虚桐立刻扑过去,蹲下抓起段越然的脚腕察看。段越然吃痛地皱眉,却故意躲开那只手,硬撑着一条腿往下走。右脚根本动不了,疼得人直冒虚汗,看来是骨折了。 虚桐知道段越然生他的气,一气之下还伤了脚,更觉得羞愧,只好继续追。“越然兄你别跑了,当心伤势加重!”他是心急,可一见段越然那又气愤又厌恶的眼神,却也不敢上手。 “越然兄,你气我是气我,千万别伤着自己……”一步一步跟着段越然往下,看他受了伤还逞强,他自己也是心痛的,“越然兄你要去哪里?” 可惜无论他再怎么说,段越然都不理他了。 沙宣原本没想追过来,毕竟这是他们俩的事,可见虚桐半天搞不定,段越然的情况也不能拖,就跟着过来了。好不容易有人帮忙,虚桐松了口气,一脸求助的表情。 而只是那一眼沙宣就觉得,无论这个人做什么,他都生不起气来。 后来段越然被强行送进医院,经过检查治疗,确诊右脚踝外侧骨折,打完石膏折腾下来,直接弄到了大半夜。虚桐一直在屁股后头跟着,有时想上前去认真看看段越然的情况,又怕他嫌自己烦,每每只是无意对上一眼,也都会被段越然那冰冷的目光吓退。 哎,最近段越然对他太好,让他都快忘了,这人脾气其实很差的。 这种伤主要还是靠养,回到家把段越然放到床上,又按医嘱把伤脚垫高,使血液流通顺畅。虚桐仍是只敢躲在门口看。回头想想倒真觉得是祸从天降,好端端的段越然就成了这样。 几个人情绪都不好,尤其是段越然。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安生日子,突然麻烦事儿就一个跟着一个来,现在自己还伤了,起码得两三个月行动不便。他是那种自我行动力很强的人,突然间被束缚了,就是从心底排斥,浑身都难受。 要是跟虚桐甜甜蜜蜜倒也罢了,可他那一段大义凛然的话说出来,好像这段感情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傻乎乎的努力,对方却从来没上过心,说和就和说散就散。 他真像个小丑。 “桐桐,你先去休息吧,我在这儿陪他一会儿。” 沉默中沙宣突然开口,虚桐愣了愣,心里长叹口气。其实他身上也很难受的,早就站不住了,却因为段越然没发话一直不敢进行下一步动作。“那沙大哥你们聊,我先去睡了。” 段越然看着那背影,有些感叹。这一切都是命吧,从虚桐奇迹般地穿越到他家开始,一切就不在掌控中了。这么多年来于鬼神之事他是不信的,直到虚桐出现,可即使虚桐出现了他仍没在意过这个问题,只是觉得跟他在一起很安慰很满足,没有他就不行。 而今天才真真正正认识到,仙人,确实有别。 他想同化了虚桐,让他的想法跟自己的接近一点儿,可这条路却太不容易啊! 回了卧室虚桐才敢把肚子露出来,哎,以前段越然看到他大着肚子都会很高兴,不如待会儿再去说些好话劝劝。更何况越然兄伤了脚行动不便,需要自己照顾,他不可能一直生自己的气。想到这里虚桐心里舒坦了些,歪在床头衣服也没脱就睡了过去。 看他没心没肺的,其实心里身体的压力不比段越然轻。 沉睡的虚桐身体轻飘飘地进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境,好像回到了天庭,周围仙气升腾,亭台楼阁零星部落,不似真实。但虚桐觉得熟悉,这条路,不正是回他送子大仙府的嘛! 他高兴极了,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回来,脚步越发轻盈。虽然他的府第很简陋,但毕竟归心似箭,很想早点儿去看看,不知这么久以来是否有人打扫。 可转念一想就觉得不对,他回来了,受伤的段越然怎么办?还有孩子……随即低头看,小腹平坦,他连忙伸手上去,却感觉不到胎息所在。顿时吓坏了,怎么突然之间,胎儿就没了呢? 只是他脚下也没停,毕竟能回来看一眼是极不容易的。 “小仙君你可回来了!” 刚进门就听见有人叫他,虚桐一看,原来是负责打扫这片仙境的小童。那小童虽是仆役,但元神凝成的时间却比虚桐长,因此一直叫他“小”仙君。 虚桐对这个并不满意,那小童不过比他早成仙五十年嘛,就如此倚老卖老。 “唔,原来你知道我不在的?”虚桐有些惊讶,仙界的清扫十分简单,小童只需在门外做做法,而且他要打扫的地方很多,应该不会留心到他。 “我也是最近见到牡丹仙子府中的小莲才知道的。” “小莲?你见过她?”虚桐眼睛亮了起来,这个小莲,正是他心意的那位仙子。 “是啊,前阵子小莲出嫁,请你喝喜酒,找你好几次你都不在,她还准备向储元神君禀报呢。” “小莲,小莲她出嫁了?”虚桐完全没听到后面的,只是前一句就让他震惊了。 “嗯,嫁给药神,她出自花仙之首的牡丹仙子府上,也算门当户对。” “啊?药神不是已经有六房夫人了么?” “没错,小莲就是七夫人。” “七夫人?这如何使得?”虚桐脸上露出失望神色,都快落泪了,她明明是喜欢自己的,怎能与别人做小妾?想到这里他明白过来,“我知道了,她一定是被逼的!” “被逼?我看她高兴得很呢,药神年轻有为俊俏豪爽,不知有多少仙子倾慕他,说句实话,从牡丹仙子那里讲,他们是门当户对,但小莲毕竟只是个婢女,做个七夫人都是占了便宜!” “不是的,小莲绝不是贪图富贵之人!”虚桐坚决反驳。 小童笑笑,“是不是贪图富贵我不知道,可她之前与其他仙子凑在一起讨论药神表达倾慕之情,我可无意间听到过。你既是她的朋友,就该为她高兴才是。据说那日的喜宴也排场极了,原本像你这样的小仙是进不去的,还好是新娘子特意请你,结果你还不在……” 小童说完也就走了,剩下虚桐呆在那儿生闷气,回到屋里坐着还想,什么极排场的喜宴,他才不稀罕呢!枉他对小莲一番心意,竟是我心向明月明月照沟渠!什么潇洒豪爽的药神,他又不是没见过,与越然兄相比也不过尔尔!而且那药神有七房夫人,对小莲再好也不是一心一意,就不如越然兄对他,什么都为他着想,什么都把他放在第一位! 是啦是啦,越然兄那样好,自己何必再为一个小莲伤神呢?嫁给药神既是她的心愿,看在她给自己送酒送花的份上,那就祝福她吧! 想到这里突然觉得不对,越然兄……啊,越然兄现在还一个人在家呢,还伤了脚!可自己却回来了,这可怎么办?没有人照顾他了……当他刚刚有些想通的时候,怎么就跟越然兄分开了呢? 心里发愁,自己还未给越然兄做过任何事,还未报答过他,就连腹中的孩儿此时也不知何处去了。越然兄一定很伤心吧,越然兄伤心,那他也不会高兴…… 正想着,门外突然出现一道紫光,虚桐一怔,再看时,一个高大魁梧的仙人站在面前。虚桐连忙行礼,“小仙虚桐,见过储元神君!” 储元神君,正是掌管这一带所有仙家的大神。 “虚桐,你可知罪?” 储元神君方面虎目,声如洪钟,问得虚桐一愣,怎么这刚回来就犯错了呢?神君明显没耐心等,又道:“私自下凡与男子私通,还育有子嗣……” 虚桐吓得半张着嘴,正要说他不是私自下凡而是不小心被雷劈中,可还没出声,就见神君右手一晃,一张大号灵符上嵌着一个脸色苍白正在昏迷的人影,不正是越然兄?! “越然兄!”虚桐起身去看,神君大手一挥,他便摔在地上。 “神君,此事有误会,请放了他!” “误会?我已断他一足,他却仍不知悔改,非要与你纠缠,还冒犯本君,此等凡人定要重罚!” 虚桐明白了,原来段越然脚骨折,竟是因为储元神君的告诫。 “神君息怒,此事全是小仙之过,与越然兄无关,请责罚小仙便是!” “哼,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储元神君向来说一不二,虚桐知道自己难逃此劫,可就是担心越然兄,他也真笨,怎么连点儿好话都不会说呢?看他在符中的面色,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那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 虚桐脑中一亮,跪下哀求:“之前小仙腹中的孩儿想必如今在神君手中,孩儿无辜,请神君放他一条生路。越然兄是凡人,不懂规矩,更何况处罚凡人于神君无益,求神君手下留情,一切罪责由小仙承担,就算元神被毁于三界中消散也心甘情愿!” 虚桐表情认真,信誓旦旦,储元神君怔了一下,突然莫名低声道:“你这小仙倒还至情至性……”随即拔高声音,“不过今时今日,你再求情也是无用了!” 说罢,左手手心聚起紫气,就要往符上打去,虚桐一看吓坏了,想要去救,却因为法力低微被储元神君定住,动弹不得。可是,可是越然兄就要被打死了! “越然兄!”虚桐拼了命的努力,脸色涨得通红,可根本无济于事。他又急又想哭,越然兄是不能死的啊!他死了自己可怎么办?“越然兄!——!” 那道紫气刺入段越然身体的同时,虚桐又一次没出息的两眼一黑昏了过去。他从床上惊坐而起,浑身大汗淋漓,恐慌不止。四处看看,这里还是段越然家的卧室,那么刚才的是梦境吗? 身为神仙他从来不会做梦,况且刚才的一切都那么真实…… 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鼓起来的,孩子还在。虚桐松了半口气,还有半口气为段越然吊着。他好像什么都明白了。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不能让段越然死掉,他们俩要一直在一起! 下床跑到段越然屋外,愣了一下,还是推门进去。不管沙宣还在不在,不管段越然是不是睡着了,他只是看到床上的那个人后,就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摸摸桐桐,这家伙终于开窍了,段攻子的春天要来了~~~~~哈哈哈! 33 33、情人培养计划 ... 虚桐抱住段越然的脖子,整个人的重量猛然压上去,床垫都震了一下。他什么都不管,眼睛一闭就开始大声倾诉:“越然兄我知错了,我不该跟黄靖在一起让你伤心难过,也不该说那些混帐话害你受伤。我以后一定什么都听你的,一直跟你在一起,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段越然和沙宣惊异地对望一眼,他们才聊了不到五分钟,怎么虚桐就脱胎换骨了? 这一震加剧了脚上的疼痛,但能换得虚桐开窍,仅仅是骨折段越然还是觉得赚到了。抱住虚桐的腰,让他与自己贴得更紧,隆起的肚子触感清晰,好像又大了一圈。 沙宣识趣地离开,虚桐已经表明了心意,他只好成为注定被炮灰的那个。 大门开了又关上,趴在段越然身上内心激动感叹劫后重生的虚桐这才十分马后炮地想起那个悲摧的人,两手一撑直起上身,“哎呀,沙大哥……” 段越然的笑容终于安心,却显得疲惫,“给他一点儿时间,他会没事的。” “真的?”要是因此连累了沙宣,他就罪过极了。 “真的,我了解他,他只是一时生气。” “噢……”虚桐漫无目的地四处看看,最后目光又回到段越然脸上,顿时脸蛋有些飘红,“越然兄,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段越然只是笑,顺便揉他的头发,“你怎么突然就想明白了?” “我刚才做了个梦,梦到储元神君,就是我的上司神仙要杀掉你,我又被禁了法力动弹不得,真是吓死我了。”虚桐说的时候捂着心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所以你才知道你是离不开我的,是不是?” 虚桐红着脸点头,“我还梦到小莲嫁人了,噢,小莲就是我喜欢的那个仙子……嗯,其实现在看来我也并非喜欢她。越然兄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想她!” “做梦而已,不用放在心上,不过你能想通,我很高兴。” 虚桐脸色仍有些黯淡,总觉得这梦不好,可醒来后又什么都没发生,难道真的是他想太多? “你不是说这个时空没有神仙么,那他凭什么管我?而且现在无论是谁管我,我也不会改变心意。”虚桐正觉得段越然说得有理,手就被握住了,“你呢?你怎么想?” 段越然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在昏暗的卧室里显得亮闪闪的,让虚桐不由得低下头,小声道:“越然兄既然不改变,那我也不会改变。” 段越然抬起虚桐的下巴,叫他看着自己,只见那双大大的眸子里有羞涩有茫然,还有浅浅的希冀。“桐桐,知道什么是爱吗?” 虚桐愣了下神,点点头,眼珠茫然地转了转,又摇了摇头。 段越然笑着搂紧手中的腰,未受伤的一条腿撑起身子,扳起下巴就吻了上去。并不是很激烈,而是细致缠绵,好像要从每一个毛孔开始唤醒虚桐的感官。 他不相信神仙没有七情六欲,虽然虚桐脑袋愚笨一点儿,接受得慢一点儿,但只要一遍一遍地反复做给他看,一遍一遍地让他的身体熟悉起来,他一定很快就懂了。 身体与心的距离,其实并不远。 “明白了吗?”吻到虚桐满脸通红呼吸凌乱的时候,段越然放开他,捏了捏那张将要滴血的脸。虚桐低着头不答话,段越然心里好笑,一次两次的他不习惯,十次八次还能不习惯么? “等你主动想要对我这样的时候,就是爱了。”段越然说。 虚桐怔了一下,赶紧把这话记下,等到有了那样的想法时,一定要告诉越然兄让他高兴高兴! “还有,这是我们俩爱的结晶!”段越然伸手摸他肚子,虚桐本能地想要躲闪,最后还是没动,老老实实地让段越然摸。 “是不是还难受?” 虚桐摇头,可看到对方心知肚明的目光又觉得隐瞒不住,便小声说:“有一点儿。” “那快睡吧,今天太晚了。”段越然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好啊,不过你等一下。” 虚桐身手矫捷地翻下床,蹦蹦跳跳跑出屋,段越然原谅他,他心情也好了,行动上根本看不出已是怀孕七个月的人。段越然也在担心,自己这一受伤,不知道到虚桐要生的时候能不能全好。 虚桐端着水壶盆子进来,笑嘻嘻地说要给他洗脸洗脚。段越然很震惊,虚桐却满不在乎,“越然兄,从今以后就是我照顾你了!” 他动作很熟练,冷水热水兑好,把毛巾浸湿拧成半干,一手捧着在段越然脸上轻轻擦拭。段越然本来不想让他做这些,可真正被伺候了就忍不住要多享受一会儿,尤其是看到虚桐那心无旁骛只为擦脸的认真神情,实在忍不住冲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于是刚擦完脸,段越然就快速地啄了一下虚桐的嘴,“桐桐,你真可爱。” 虚桐眉角抽了抽,顾左右而言他,“该洗脚了,越然兄你转个方向。”他刚把水盆放好段越然就叫他停下了,虽然已经是亲密无间的关系,但让他亲自给自己洗脚还是觉得怪,而且舍不得。 但在虚桐的眼里,那样做才是地地道道的好娘子。即使总是做不到点子上,但还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努力着;只要认定了,就会尽心尽力做到最好让人满意,虚桐就是这样的人。 段越然想,如果他一直在天庭,就凭这股子劲儿努力下去,说不定真有一天能将送子大仙发扬光大。不知道虚桐有没有深入地想过这个问题,换位思考的话,他觉得有点儿悲哀有点儿心酸。 那就用爱情来填满他的心吧,让他得到更好更珍贵的东西,才是自己身为“相公”该做的。 虚桐坚持要给段越然擦身,说那样睡觉才舒服,段越然就说让他量力而行,他也知道,虚桐是个有分寸的,而且不喜欢他什么事都管。 两人单独相处时虚桐总是古代装束,他盘腿坐在段越然身边,绿色的袍子根据身材随意缩放,肚子那里圆隆突起,配上他的圆脸,真是可爱极了。 段越然想,这才是地地道道的神仙级待遇。 “桐桐,趁着我现在受伤不用上班,我制订一套详细的情人培养计划,你照着慢慢学好不好?” “那是何物?会很难吗?” “是教你理解凡人感情的,只要你心里有我,就一点儿也不难。” “那好吧,不过越然兄你要循序渐进,否则我学不会。” “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学不会?” 虚桐撇嘴,让段越然坐起来帮他擦背,“你不是总说我笨吗?” 段越然笑了两声,“那是因为喜欢你才那么说的。” “照你的意思,我也天天说你笨就是喜欢你了?” 段越然一愣,心说虚桐还真是变聪明了,看着那终于扳回一局的胜利表情,自己心里也暖融融的,“那你就说吧,我爱听。” “才不要呢。”虚桐嘟囔着,突然叫起来,“对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给越然兄你补充营养,明日我去买些骨头回来炖给你喝可好?帮助你恢复伤势的。” “骨折要吃骨头和骨头汤,这是个错误概念,应该多摄入动物肝脏比较好。但问题是,就算有东西你会做吗?” 被戳破真相的虚桐有些心虚,却仍是理直气壮道:“不会也可以学!做任何事都有第一次的!只是煮饭而已,难不倒我!也许不如越然兄你做得好吃,但也不会差!” 段越然呵呵笑着揉他的头发,“做饭我也是个半吊子,只是因为你没吃过好吃的,所以才觉得我做得不错。不过我们俩可以一起努力,不会的一起学,互相帮助互相扶持,这才是情侣间该做的。” 虚桐眼珠转转,越然兄就是越然兄,无论说什么都很有道理! 也许真的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两人心情太好了,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段越然就开始研究虚桐的肚子。可虚桐皮肤本来就光滑白皙,腹形又平整圆隆,基本看不出什么,上上下下抹了一会儿,他有点儿失望。虚桐看出来了,段越然失望,他就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 于是为了让他开心,虚桐就破天荒地讲起了让自己十分难为情的事。 比如胎儿在腹中的活动情况,伸胳膊伸腿,有时候还翻跟头。而且胎儿好像能听懂人说话似的,只要是温柔地跟它说让它安静一些,它很快就不动了。还说看这孩子如此可爱,想必越然兄小时候也很招人喜欢,毕竟有其父必有其子嘛。 段越然果然听得高兴,还很意外地说其实是希望孩子像虚桐的。 虚桐很认真地摇头,段越然问为什么。 虚桐想了想,说要是像我这么笨的话,会被人欺负的。 段越然的心猛地疼了一下,一开始决定收留这个小神仙,就是看他又水灵又可怜,不得不让人燃起保护欲。后来更加证实,这家伙看起来嘻嘻哈哈的,其实内心很孤独很脆弱。 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希望自己内心那些无法用言语表达的东西用眼神就能传进他心里。虚桐先是迷茫,后来……好像在努力理解。段越然组织了一下语言,最终决定用还算贴近的一种告诉他。 “其实一个人只要有人关心、关心别人,被人爱、也爱别人,他就是一个幸福的人,幸福的人,是不会被欺负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责怪桐桐了,他也是一直在努力地啊~~~ PS今天去幼儿园看小侄子的六一表演,各种各种又可爱又囧的包子真是太有爱了!!!! 34 34、勇敢的桐桐 ... “喜欢你,真的好喜欢,桐桐……我喜欢你。” 这是最近以来段越然睡觉前抱着虚桐必说的话,而且会不停地重复。正因为他每一句都是出自真心,所以虚桐不仅不会厌烦,反而每次都会内心震动,感受不同。 这时他正站在客厅的穿衣镜前,认真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长长的头发鼓鼓的肚子。他也学着段越然常做的那样对自己摸头捏脸揉肚子,可心里的问号还是没能消灭。 真的有越然兄说的那样好看吗?虽然他长得确实不赖,可比起天庭的威武大神和漂亮仙子实在差远了。现代生得好看的人也很多,街上靓丽的女孩自不必说,还有文之祺、唐源、黄靖,段越然自己也不错。又不是没见过世面,他之所以总说自己最好看最可爱,一定是因为…… 想到那句话虚桐有些脸红,但没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侧了个身,肚子的弧度越发明显,高高地挺着。法术解除后肚子的长势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几乎每天一个样,每天大一圈。身体难以负担的时候,他就凝神静气打坐一会儿,能轻松许多。 想到这里他庆幸当初打掉了唐源的胎儿,毕竟连神仙都这么辛苦,凡人怎能受得了?更别说还要面对各种外在压力,这么一想,果然段越然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现在的虚桐对段越然有些盲目的绝对崇拜,但他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段越然给他的“情人培养计划”里也写得很清楚,对爱人要信任嘛! 越然兄对他就很信任,前阵子他做饭做得很差劲,不是太咸就是没味,有时还夹生,可越然兄都大口大口地吃掉了,弄得他总是惭愧又高兴。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现在厨艺越来越好,有好几次段越然都赞不绝口。而且去超市买菜的时候,也懂得挑哪样好哪样不好。 虽然那种感觉不能用三言两语说清楚,但他会形容,跟黄靖在一起的时候,人是浮躁的,但跟段越然在一起,就能感觉到这个人一直陪着你,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真实的。就比方说买菜吧,拿起蔬菜时就会联想到段越然吃它们的样子,然后自己就不由自主地跟着高兴起来。 那回段越然的朋友们来探病,他们大大方方地公开了关系,大家虽然会调侃几句,但能听的出来,那都是真心的,那些笑容也都在祝福自己。 有一个朋友带着女朋友来的,那女孩自然担起了做饭的重任,虚桐在旁边打下手。一开始因为自己好龙阳,与那女孩相处时还有些不好意思,可对方举止大方,虚桐很快也不再计较,虚心向她请教怎样能整治出像样的饭菜,也正是那次之后他的厨艺才慢慢能见人的。 总觉得自己这才开始融入凡人的生活,尤其是……段越然的生活。有次猛然发现,他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想念过天庭了,甚至,都快忘他自己是送子大仙…… 段越然本来身体就好,再加上亲亲桐桐的悉心照顾,脚伤恢复得不错,虚桐生产前基本走路无障碍。这时的虚桐样子大变,若说以前是个小青蛙,现在就是个大青蛙。 段越然好了,不需要他照顾,他就一直呆在床上,等段越然三请五请才不情不愿地下来走上几圈。因为他觉得自己很丑,躺在床上时还能忽略,一下地却必须撑着腰和肚子才能保持平衡,他可是身轻如燕的神仙,怎能变成这样?尤其无意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他几乎想逃,不光肚子大,整个身体都肿了,脸也比以前胖。 真是丑死了,而且越然兄还故意笑话他,好没良心。自己不仅变丑,连法力都下降了,还不是为了给他生宝宝。总是用“培养计划”里的条条框框来要求自己,他都不照办! 到底还是霸道…… 但是每次他对自己好,说那些甜言蜜语,还有做这样那样的事时,又觉得他就是天下最好的人。而这个最好的人是自己的,好窝心。 段越然说他这是产前综合症,要尽量调整,快快乐乐地生宝宝才行。虚桐也觉得自己这样不好,但又没办法立刻改掉,实在是事情一桩桩的让他心烦。 这不,许久没出现的黄靖又开始纠缠他了。 他按段越然说的,坚决拒绝表明自己的态度后就不再理会,可黄靖仍然死缠烂打。 “喂喂,我告诉你,我已经跟越然兄在一起了!他才是我喜欢的人!我跟你在一起只不过是玩玩而已,你要是再缠着我,就别怪我给你好看!我手段可多了!” 虚桐冲着电话愤然喊了一通,然后直接关机,侧躺在床上抱着肚子玩,肉肉的脸上都是不满。那套词还是综合了很多电视剧才组织起来的。 “他又找你?”段越然走过来,亲了一下那鼓鼓的脸蛋,终于摆脱了双拐,得到了虚桐,宝宝又快出生了,他简直活在云端。 虚桐点了点头,说:“越然兄你放心,我定然不会再与他相见。” “这个我当然相信,就是感觉黄靖这人不地道,跟文之祺似的,怕他故意找你麻烦。” “那不会,我可是神仙,他奈何不了我。” “是,你是神仙,还是个能生宝宝的神仙。” 虚桐眉头一皱,把脸努力埋进枕头里,一副“你取笑我我就不理你”的架势。 段越然笑,伸手过去抱住他的腰,“有没有哪儿难受?我帮你揉揉。” 虚桐摇头,他现在找到了方法,每天打坐一遍,基本不会有太难熬的情况。 段越然终于上班了,但想到不久后又要请产假,再想起主任那张黑脸,真觉得这年头谁都不容易。最近主任经常打电话来,说是慰问伤势,实际上就是问你怎么还不好还不来上班。要不是必须赚钱养家,他真想带着虚桐去各地游玩,天天享受二人世界。 毕竟,跟虚桐究竟能走多远,还是个未知数。 这天晚上跟着警方去端了一个夜总会,黄赌毒样样齐全,拍下毒品、赌具赌资和被铐着鱼贯而出浓妆艳抹的女人们,段越然突然感叹,跟虚桐在一起久了,好像也脱离了这个世界。 结束后已经很晚了,但他拒绝了警方送他回去的好意,反正这里离家不远,难得一个人清静,有些问题,他得好好想想。和虚桐的以后、孩子、对父母的交代……以前从来没想过的问题现在一个个摆上台面,既然想跟虚桐走一辈子,这些都是要考虑清楚并且规划好的。 虚桐自然不可能去想,一切就靠他了。 临到家的那条路有点儿背,他不是没走过夜路,只是今天晚上情况不一样。两个蒙脸拎刀只露眼睛的男人突然堵住他的去路,段越然并没有很惊讶,抢劫这种事太普遍了。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这并不是抢劫,而是寻仇——两人二话不说直接拎着刀上来砍。段越然一边躲刀一边想仇家是谁。最后结论逃不过两个人,不是文之祺,就是黄靖。 他没特别练过,身手只算是可以,但这两个人也不是吃素的,还都带着家伙,渐渐的段越然有些架不住,就开始想怎么能尽快脱身。可想要脱身不容易啊,他只有两只手,对方四只手加两把刀。他都想直接拿相机当家伙算了,反正是单位的旧机子,坏了他也不心疼。 但就是论武器他也比不上人家,情况越来越糟,渐渐地他连躲都躲得吃力。 这时侯虚桐正在家担心,莫名地担心。段越然说今晚有采访稍微晚点儿回来,还说他困了就自己先睡。可虚桐不明白,什么采访必须这么晚? 他最大的长处就是在一定范围内,想见到谁立刻就能见,于是做法寻找段越然,想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这一看什么都明白了,见段越然被逼德没有退路,虚桐慌了,立刻晃身形过去帮忙。 怀孕后期法力和身体都受限制,可是他心急,拼命往过赶,短短的路程弄得人心急火燎。 不过他坚信,虽然现在身体笨重法力不足,但只要自己到了,越然兄一定会平安无事! 从高楼上空掠过,急速飞驰,刚到目的地就见段越然拽住了一个人持刀的手腕,那人虽然动不了,可他的同伴却趁机刺向段越然后心! 虚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种时候,所有法术在脑中一片空白,为了不让段越然受伤,他本能地冲过去挡在了那把刀。本来是隐身,但这下让他不得不现了形。 大半夜凭空出现个这种打扮的人,刺段越然的那人被吓得脸色苍白汗毛竖起,手都在发抖。虚桐从没受过外伤,又没加任何保护法术,胸口猛烈的刺痛让他几乎晕厥。但他仍是死死地握住那人持刀的手,猛然发力,将那人甩得好远。 刀也拔了出来,虚桐捂住胸口跌坐在地上,好痛好痛…… “桐桐!”段越然一感觉到背后有人立刻就松手转了身,可即使他做了最快反应,仍然没能避免虚桐受伤。那两个人发现情况诡异赶紧就跑,段越然什么都顾不得,只是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虚桐,平生第一次有手足无措的感觉。 “越然兄……”虚桐声音低低地叫着他,“……你没受伤吧?” 作者有话要说:给桐桐鼓掌撒花,好厉害好勇敢!!!! 35 35、只是亲亲 ... “我很好,没有受伤,多亏你来帮我。” 握住虚桐的手,冰凉的触感让段越然心头一震,加上之前那句话……这家伙真是,明明自己伤得最严重,竟然还总是担心别人。 努力冷静下来理了理现在的情况,生怕做错任何一个细节耽误了他的伤势。把人抱到墙边靠着,抚摸着那苍白的脸安慰说:“桐桐你坚持一下,等我回去开车来送你去医院。” “不要……”虚桐拽住段越然的衣角,一脸的虚弱却仍要给他一个安心的表情,“你看,我都不流血,去医院也没用。”他把伤口给段越然看,确实,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是泛着若隐若现的白光,“我们回家吧,休息休息明天就好了。” “这……可以吗?”段越然拿不定主意,去医院看来确实没用,可要给神仙治伤,他也帮不上忙。缩在墙角的虚桐肚子显得更大了,看得段越然有些心惊,“桐桐,肚子疼吗?” 虚桐摇头,语气带着些央求:“我们回家吧,这里太冷了。” 段越然赶紧把外套脱下来给他穿上,将人打横抱起来,“好,我们回家,但你要说话算话,只要回家休息了,伤就能好是不是?” “那当然,我从来都是一言九鼎,”虚桐冲段越然露出傻傻的笑,“而且我是神仙,不会死的。” “不许乱说。”段越然心里一滞,这个时侯听到“死”字,特别忌讳。 紧接着他就不停地安慰自己,虚桐说的对,他是神仙,只不过挨了一刀,肯定很快就好。是他太紧张了才会胡思乱想。步子加快,寂静的街道上只听得他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此起彼伏。 一路上虚桐还不断地跟他说话,问他今天都做了什么,说些吃吃喝喝家长里短,还说今天宝宝又把他踢疼了。段越然因为心急,答得心不在焉。 虚桐这么做的确是为了证明自己没事,但有一点他却没说:他全身最强最多的仙气凝聚在头发上,第二就是胸口,偏偏被刺之前没做准备,一下伤了元气。如果不一直说话恐怕就会睡过去,一睡过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死是肯定不会死,但那样子的话,一定会吓到越然兄。 到家后把虚桐塞进被子里,他之前说冷,段越然就又多加了一床被子,然后自己在屋里转悠来转悠去,却不知道该忙什么。 “桐桐,下来我能做些什么让你的伤好得快一点儿?” “哎呀呀越然兄你什么都不用做,好好睡觉就是了,明早自然就好了。” “真的?”看着虚桐不在乎的笑脸,段越然很难相信。整个人都没有血色了,明早真能好吗? “当然当然,都说过好多遍了,越然兄你好啰嗦。” 虚桐一脸鄙夷地撅起嘴,只是这往常能让段越然心情大好的表情此时却不奏效了。 段越然把手放在虚桐胸口,问:“还疼吗?” “……一点点。” 这时候多半是不会说实话的,说一点点,就证明其实很疼很疼。段越然俯身捧住虚桐的脸,一时间心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而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眸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真是……大傻瓜,怎么就那么傻呢?以后不许再这样冲上去了,你是想让我心疼死吗?” “可越然兄当时很危险啊,我怎能置之不理;我想如果是越然兄的话也一定会冲上来保护我的。其实还是怪我太笨,如果我的法术够快,就不会受伤了,所以等到宝宝出生,我还要勤加练习。” 段越然让虚桐抢白地说不出任何话来,看来自己真是这辈子都被这家伙给制住了。 “越然兄,赶紧睡觉吧。”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或许人一受伤生病就会有孤独感,此时的虚桐,突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希望段越然陪在他身边。等段越然躺下,他左顾右盼一阵,终于红着脸十分不好意思地说:“越然兄,我想对你做那件事……” 段越然怔了一下,皱了皱眉,他现在担心虚桐的身体,根本没心情。 虚桐见他误会了,连忙低下头小声解释,“只是亲亲。” 段越然同意,虚桐深吸一口气,像是做足了准备,先低头快速亲了一下就离开,看段越然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顿时又有了自信,对着嘴唇稳稳地压了下去。 主动权完全在他手里,虚桐也很珍惜这个机会,回忆起段越然以往亲他的步骤,一点点照样做来,虽然有些生疏有些程序化,但看得出,他是百分百的认真。 结束后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他感觉得到,自己主动还是没法像以前段越然主动时让两个人都能很舒服,段越然却捏了捏他的脸,“你真棒……早点儿休息吧,身体要紧。” 虚桐点头,侧身躺下,还抱住段越然的胳膊,把头埋在他肩膀上,真是好舒服。段越然也侧过身用另一只手抱住他,知道他怀孕月份大了容易腰酸,睡觉前总是会特意给他按按。 “越然兄,”半晌,虚桐又小声叫他。 “怎么了?” “上次是你说的哦,要是我想主动那么做了就是喜欢你,刚刚我可是真心主动那么做的。” 段越然一愣,这才明白他主动亲吻的意图。 “知道,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就是你最喜欢我。” 虚桐使劲儿点头,“嗯嗯,也是越然兄最喜欢我。” 怕虚桐晚上突然有个什么事儿,段越然本来不想睡,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没抗住。结果第二天早上醒来意外地看见虚桐端着冲好的麦片和面包笑呵呵地站在床前,脸色红润,就跟平时一样。真这么快就好了?段越然揉揉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 “越然兄快起床吃早餐,否则上班又要迟到了哦。” “你……没事儿了?” “那是自然,早告诉过你今天就会好的嘛。” 段越然没再说什么,跟虚桐一起吃了早餐,期间观察他也没见有意外,但直到拎着包出了门,心里却总是有股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儿。 笑着送走段越然,门刚一关上虚桐就脸色一变捂着胸口歪倒在沙发上。他根本就没好,只是想让段越然安心才装的。“情人培养计划”里说不能对伴侣说谎,可他这也是情非得已。他受这种伤,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人输仙气给他,可如今身在凡间,哪里会有人给他输仙气?而且他体内的仙气让越来越大的胎儿占去了好大一部分,所以自己才会不够用。 昨夜已经大小周天调息了好几遍,一点儿效果都没有,如今这状况就只能等了。 “你不是说你没事了么?” 突然间,声音好像从天外飘来,虚桐一回神,吓了一跳,怎么段越然又回来了?哎呀,他每次一想事情就很专注,都不会注意到周围发生了什么,竟让段越然逮了个正着! 赶紧把铺在沙发扶手上的花布盖在脸上,往里一扭身,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然后,就听到段越然在他身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虚桐心里咯噔一下,好像又惹越然兄生气了…… 半晌,段越然才在他身边坐下,知道他不好意思,也没去管脸上盖的那块布,只是握住他的手,声音有些怅然,“你的事瞒不了我,我说过有事要一起分担,你都忘了?” 隔了一会儿,虚桐闷闷的声音从花布底下传出,“我没忘,可是不想让越然兄担心。” “你这样我才更担心。” “……”虚桐愣了一会儿,说:“越然兄,上班要迟到了。” “不去了。” “啊?”虚桐腾地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吹落脸上的花布,“你不是说主任很凶吗?” “不管他,就算他要辞掉我,我现在也不能离开。” “越然兄,你这样我心里会不安的。” “那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伤得多严重,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 虚桐低下头,简单讲了情况,“虽然说不知道何时才能好,但也没什么啦,就是稍微难受了一点儿,我和宝宝都不会有事的。”他骄傲地拍了拍肚子,“宝宝就快出生了哦,等他一出生,我的仙气就又充盈了,想必那时一切都不在话下!” “那怎么生孩子你知道吗?” 段越然只是想起来了就问问,结果虚桐想了半天,就憋出一句“大概从哪里进去就从哪里出来。” 这个事段越然之前也想过,但总觉得答案很恐怖。又以为神仙生子可能会有特别的方法,比如从腋窝底下钻出来之类的,但如今看来,自己的猜想已经坐实了。 看虚桐这样子也是什么都不懂,虽然船到桥头自然直,但不得不说,日子越是临近,就越害怕它的到来。别说虚桐,就连他都快患上产前忧郁了。 总是害怕到时会出现意外,虚桐不好,孩子不好,这都是他极不愿看到的。可偏偏他自己成了局外人,除了给予虚桐鼓励,再就什么也做不到。 就因为自己没办法帮他,才会越发地紧张和不安。 只是该来的总会到来,虚桐受伤的身体在他所做的一些只能保证不会恶化的调息中坚持着,终于迎来了宝宝即将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讯号。 作者有话要说:桐桐虽然受伤了,可是进步越来越大!还有包子君就要出来了!!! 36 36、桐桐生包包1 ... 最初两人都是既紧张又期待的,自打见了阵痛的苗头就全套准备。身为孕夫的虚桐一脸严肃地躺在床上,头上盖着湿毛巾,吃喝齐全。段越然在旁边守着,一边看书一边上网,以便及时对虚桐的突发状况做出反应——神仙和凡人生孩子肯定不一样,更别说虚桐是男人,他们没法去医院。 段越然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手忙脚乱,相关的知识学了好几个月,能不能奏效,就看今天了。 虚桐这会儿还是衣帽整齐,书上说了嘛,头胎第一产程很长,要平和应对,不必紧张。其实他心里害怕得要死,可不敢表露出来,又见段越然表现得很淡定,多多少少能安心点儿。 殊不知,两人都是为了给对方信心强自镇定。 双手捧着肚子,双眼望天,虚桐长出口气,紧绷的脸色露出些松弛,扭头说:“停了。” 段越然掐下表,摸了摸他的肚子,确实软了下来。又给他擦擦头上的汗珠,把毛巾放水里投了投,叠好再次盖在额头上。“阵痛的间隙在正常范围内,别担心,趁现在吃点儿东西吧。” “噢。”虚桐点头,张嘴让段越然给他喂面包和鸡蛋。其实吃饭对他来说根本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产前吃东西补充体力也是针对凡人女子而言的,于他大概没什么效果。 但为了让段越然放心,他一切照办。虽然阵痛有些难以忍受,但有段越然陪着,两人一起期待着宝宝的出生,让他从心底生出淡淡的幸福感。 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他也相信,除了越然兄,不会再有人能给他这种感觉。 所以即使生宝宝很辛苦很难熬,但为越然兄这么做,他值得。 一早上的时间在阵痛的来来去去中消耗掉,记录显示间隙小了,持续时间也渐渐增长,据虚桐描述,强度也在增加,但比起书上和网上说的进度,总感觉慢了许多。 段越然不自觉地皱眉,一边翻书一边问:“桐桐,真的没有下坠感吗?就是宝宝往下走的感觉?” “没有啊,”虚桐无辜地摇头,“只是疼。” 段越然抓头发,更觉得奇怪,书上说八个月之后胎儿就开始入盆了,那个过程挺难受的,但虚桐却表示不知道,这两个月来除了肚子变大变沉就没别的了。 只是疼,但是孩子不往下走,那怎么生? “天庭不是也有生过孩子的神仙么,他们都怎么生的?” “嫁了人的仙子都生过孩子,可具体怎么生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男子和女子也是不同的吧。” 段越然一想也对,女人有产道,男人却没有,孩子岂不是欲出无门?越想越纠结,虚桐也看出来了,便不放心地问:“越然兄,是不是我有什么问题?” “没有,只是跟书上说的比,你的产程进行得有点儿慢。” “这样吗?”虚桐也抓抓脸,思考起来,“大概不同的人体质不同吧,或许是神仙生产的过程本身就很长呢?慢就慢吧,这点儿疼痛,我受的了。” 段越然没想到虚桐竟然这么豁达,几句话说的,像是他在安慰自己。心里有了主意,便握起虚桐的手,“你说得对,心态要好,有我陪着你,一定能顺利生下宝宝。” “嗯!”虚桐看来状态确实不错,笑嘻嘻地点头,“等到宝宝出生,越然兄你把你会的都教给他,我也把我会的教给他,那样他一定很厉害!还要给他取个好听的名字!如果是个男孩子,长大后还要为他讨一房漂亮的娘子,将来……唔,”正说得高兴,虚桐脸色一变,双手捂住肚子,“又来了……” 立刻按下秒表,段越然抓起虚桐的手握在掌心,“跟我一起调整呼吸,不要憋气。” 虚桐点头,认真地大口大口呼气吐气,肚子鼓胀发硬,脸也鼓鼓的,更像个青蛙了。 从中午到太阳落山,夜幕渐渐笼罩了整个城市,屋里暗下来,段越然打开灯,余光看着床上那愈显疲态精神不佳的人,自己也无法再像早上那么淡定了。 十二个小时过去,虚桐除了疼痛时间延长程度加剧,没有任何其他进展,他也为他检查过下/身,没见红没破水,越来越觉得恐怕虚桐这情况按正常人生孩子的方法处理行不通,可即使如此他都是赶鸭子上架,说起别的,就彻底不会了。 早晨时的欣喜与期待都消失不见,只剩下茫然与焦躁。虚桐是当事人,这会儿肯定比他更有体会。所以,无论如何不能再给他压力。 段越然收拾了一下心情,露出自然地笑容,“我去给你弄个面条,煮的细细的哝哝的好不好?” “不想吃……”虚桐苦着脸无力地摇头,阵痛虽然过去了,但他折腾了一天,这会儿完全没精神。而且自从那次胸口受伤,身体就一直没恢复到最佳状态。 “别着急,头胎都很辛苦,这是正常的。现在必须吃东西,否则真到了生的时候,你没力气了怎么办?”段越然俯□吻了吻他的脸,不断地给他信心。 “真的不想吃,越然兄你先陪陪我。” 段越然看着他,抵挡不住那哀求的表情,便在床边坐下,将半躺半靠的人揽入怀里。 “啊唔……”安静了没一会儿,虚桐呻/吟一声,猛然抓紧段越然的胳膊,闭上眼睛脸也贴过去,好像依靠着这个人就能减轻痛苦似的。 “放松点儿,”段越然一手抚着他的脸,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情况,看着心爱的人难受,自己除了心疼,却没有任何办法。恨不得替他受苦,到底是恨不得…… “桐桐,身体放轻松,否则你会越来越难受的。”段越然柔声安抚,他感觉得到,虚桐全身都绷得很紧。也难怪,疼了一天没有任何进展,就算再强的人毅力也会慢慢消磨,更别说他和虚桐对这个孩子究竟会如何到来心里都没底儿,越是担心忧虑,身体的痛苦肯定会越加剧。 这一波阵痛的时间很长,段越然不停地帮虚桐擦汗,但他头上的汗始终没干过。好不容易等到平息了,整个人都蔫了下去,瘫倒在段越然怀里,一副了无生机的样子。 段越然知道他不想说话,只是将他抱得紧了一些,半晌才说道:“我在呢,别怕。” “越然兄……”虚桐小声嘟囔起来。 “怎么了?又疼了?” 虚桐摇摇头,“越然兄,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们一个是神仙一个是凡人,相爱了就会遭天谴?”曾经做过的那个梦始终无法消散,“你看,那次你断了脚,刚好不久,又与人动了手,虽说可能是文公子或者黄靖寻仇,但我受伤是事实,如今生这孩子又很不顺利……” “别瞎想!”段越然打断他,他虽然不信鬼神,但虚桐突然这么一说,他还真觉得有几分道理,确定关系以来,确实是挺命运多舛的。 “谁说你生得不顺利?头胎都这样,我上网看有些人生孩子的记录比你凶险多了,结果人家现在都是母子平安。就算……”段越然不知道到底是在安慰虚桐,还是自我安慰,但后一句话是确信无疑的,“就算真像你说的会遭报应,我也不怕。” “嗯,我也这么想,”虚桐把脸埋进段越然肩窝,“就算元神毁灭,我也不要与越然兄分开。” 段越然露出欣慰的笑容,看着怀里那并不成熟的人,既然有了这种觉悟,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去把电视打开,你喜欢的那个节目马上开始了,看一看分散注意力,就不会那么疼了。” “好啊!” 虚桐刚一答应浑身就僵了一下,段越然明显感觉到挨着自己的那个圆隆的腹部突然变硬,看虚桐那么难过,想帮他揉揉,却又不知道该怎么下手。虚桐其实是个性格倔强的家伙,虽然一直依赖段越然,但并不想给他添麻烦,所以这种时候总是一声不吭硬生生忍着,怕段越然看见他疼痛难耐的表情,就把头埋起来。而面对这种明明脆弱却故作坚强的爱人,段越然总是很无力,很无助。 他如今所承受的一切都来自于自己,可自己能给他的,究竟够不够? 即使事隔多年之后,段越然仍是不愿意回忆这漫长忍耐的一夜,虽然相依相伴,但安宁的气氛中却透着无穷无尽的压抑。 持续了一天的阵痛到后来几乎没有间隙,虚桐很想喊出来,但他知道段越然在担心,他说过,看自己难受,他会心疼死。所以他拼了命地不发出声音,前半夜还好,努力坚持着就能撑过去,可后半夜却越来越受不了。神仙也有极限,临近极限的时候,他几乎要抓狂了,恨不得在床上打滚,或者直接打昏自己。可惜这都不可能,他不能不顾孩子。 他也很不明白,为什么除了腹痛腰痛浑身无力就一直没别的进展呢?羊水、产口这种东西他到底有吗?他们的孩子到底要从哪里出来?一直这样下去,会不会闷死在肚子里? 段越然一夜都在照顾虚桐,即使大部分时候都是瞎忙。此时此刻他对孩子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不管它是人是仙还是根本生不出来,他不在乎,他只希望虚桐好好的…… 看到熹微的晨光时,他身心俱疲,这一夜仿佛百年。虚桐几乎去了半条命,死气沉沉地躺在那里,硕大的肚子压在他单薄的身体上,看得人胸口发闷,喘不过气。 “越然兄,我想喝点儿热水。” 虚桐嘴唇动了动,段越然俯□才听清他说什么。手边几个热水瓶已经空了,段越然恨自己提前没做足准备,有些歉意,“好,我这就去烧,你再等一下下。” 虚桐有气无力地点头,看着段越然离去的背影,苦涩地撇了撇嘴,心里满是不舍。 段越然在厨房烧好水,兑上凉白开,准备给虚桐拿去。走到卧室门口见房门关着他就奇怪,转动把手,里面明明没上锁,可无论怎么推就是推不开。那种感觉跟平时门坏了打不开的感觉不一样,好像有一道天然的屏障隔着,你推的不是门,而是另一个东西。 门里门外,似乎是两个空间…… 心里咯噔一下,段越然暗叫不好,气急败坏地把门板砸得啪啪直响。 “桐桐,你做了什么?!快点儿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勇敢的桐桐要生包包了,一起给他加油打气呼呼! 大家端午节快乐!多吃粽子哦~~~~~ 37 37、桐桐生包包2 ... 出现在段越然脑中的是“结界”二字,他没猜错,虚桐确实是以想喝水为借口支走他,趁机布下结界。虽然他的法力不如从前,结界的力量也不够强大,但挡住段越然是绰绰有余了。 他很纠结,既想让段越然陪着给他信心和安慰,又觉得即使他在也帮不上忙,反而徒添烦恼。自己的状况越来越不好,连大声呻/吟都怕给段越然造成压力,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段越然不在跟前,虽然心里有些落空,但也算能安下心来寻找生孩子的对策了。 “桐桐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别闹别扭好吗?让我进去,让我陪你!” 段越然明知是做无用功,但还是奋力地撞了几下门,他心里火急火燎,可为了照顾虚桐此时的情绪,却必须好言相劝,“桐桐,我们说过要一起看着孩子出生的,你让我进去!你这样我很担心,让我进去吧,有我陪着你不是更好吗?” 他大概知道虚桐在别扭什么,想了想又说:“我们是最亲密的人,这个时侯必须在一起你明白吗?就像上次你看到我有危险就不顾一切来救我,你想想那时的心情,再想想我的心情……你的想法我都懂,你根本不用跟我掩饰跟我见外,我们是恋人,我们之间不应该有任何芥蒂!” 屋里的虚桐听得心里一阵阵发痛,这些道理他都懂,段越然此时的着急和担心他也懂,可是…… “越然兄,我没有闹别扭,嗯……只因神仙产子与凡人有别,是不能随便看的。你且在外面耐心等着,用不了多久宝宝就能出生了!” 他提起一口气将要说的全部说完,然后便投入与阵痛的抗争中。 一天一夜的折磨虽然消磨了他的精神,但也让他意识到了一个事实:之前一直以为胎儿会从两人交/合之处产出,如今看来恐怕不是。怀胎期间胎儿有仙气护体,如今必定形成了一层保护膜,而这疼痛,就是胎膜与他的躯体一点点分离,再以仙气为动力,强行逼出体外的过程。 他解开衣服,隆起的肚腹仍是光滑白皙,像颗大大的明珠。阵痛虽然蔓延了整个身体,但细细体会就能发现,最初是源于腹部中心的筋肉剥离。他试着催动仙气,想助胎儿一臂之力尽快让胎膜与身体分离从而产出体外。可经过十月怀胎,凡人消耗的是大量的营养,神仙自然就消耗了仙气,再加上上次受伤的折损和维持结界的需要,此时可用的仙气已经所剩无几。 倒不是神仙怀胎就是白白消耗,天界自有一套孕期进补修行的方案,只可惜虚桐仙阶低下消息也不灵通,并不知道很多,更何况身在人间,很多客观条件都不具备。 他屏气凝神,知道按凡人产子的方法是不行了,便一次又一次地试图聚集仙气,虽然每次都收效甚微,但他没有丝毫气馁。这个过程本来就很漫长,至于究竟有多漫长,他不敢去想,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多走一步是一步了。 这样做有一个直接的后果,就是阵痛的剧烈程度更胜从前,毕竟,他这是强行打破了体内气息的平衡,对神仙来说是大忌,可法力低微的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越是疼他就越发地集中精力,摒弃一切外界干扰,仿佛当初元神凝成之时几百年漫长的修炼,整个世界中他只能感受到自己的精神,甚至有时连自己都感受不到。 只可惜如今沾染了人世尘埃,尝尽了人间快乐,他无法做到像当时那样完美的心人合一。他听到耳边有声音,段越然的声音,从来没断过,只是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觉得躺着的姿势有些困难,他支着沉重酸痛难耐的腰身盘膝而坐,隆起的大腹造成了些许不便,但比起耳边那扰人心智的声音却要好上许多。虚桐略带苦涩却又很安心地笑了一下,他已多半猜到这回生下孩子会有什么后果,可正因为门外那个人,让他无论如何也不后悔。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这诗句他以前就读过,只是其中滋味不甚理解。如今却明白了,嫦娥如果不偷灵药不做月宫仙子,怕是永远意识不到人间真情的可贵;而他正好相反,体会过天宫寂寞和仙家的疏离,再有幸来人间走一遭,遇到了眷恋的人,便无法舍弃了。 他不过是功力不到五百年的小仙,修为不高,于“情”之一字,他离看透还差得远呢。 双手合十,待产的肚腹让他的身子很难保持平衡而微微颤抖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落下,脸色和唇色逐渐泛白,他法力不够,仙气不强,只能靠一点点的积累拼时间。 而这样,最受苦的无疑是自己。 元神的凝成也是一个既漫长而痛苦的过程,他还修过一次劫数,那时都挺了过来,没道理这次做不到。然而不同的是,当时的他一心一意,如今的他在努力地一心一意。可有些人有些事实在无法忽略,拗不过自己的心。仙人有别,仙家无情,虚桐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凡人了。 疼痛在逐渐加剧,他努力化解,却仍有一部分不断地折磨着他残存的意识,他已经无法做到真真正正的心外无物清静无为,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无论从心理还是从身体上,他都不是一个纯粹的神仙了。或者,回到天庭,将送子大仙发扬光大,拜斗战胜佛为师,学好本事位列上仙,自己那些梦想,怕是真的永远也无法实现了…… 他清楚地感觉到胎膜与身体一点点剥离的过程,很慢很慢,但一直在进展。他的仙气虽然微不足道,但多少派上了些用场。拼命咬着下唇,有几次差点儿因为疼痛而中断持续的仙气,可一想起段越然的脸,想起他对自己的好,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便觉得自己如果输在这里,就太丢脸了。 他是个有信义的小神仙,答应过越然兄的事,一定能做到! 虚桐的身体无意识地摇晃着,浑身衣服湿透,头发也像刚刚洗过。他毫不吝惜地将浑身的仙气调动起来凝聚在腹部,帮助胎膜分离。白色的光以腹部为中心凝聚发散,连肉眼都看得见。这种消耗是很大的,而他却抱着将身体掏空的觉悟,不给自己留任何后路。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在这个凡间呆多久,但既然来了,就做些有意义的事吧。 即将出生的这个,究竟会是小越然兄,还是小小神仙呢? 虚桐苦笑,这样艰难的情况下出生的胎儿,胎膜的仙气并不强大,即使平安出生了,他所能给予的法力也几乎没有,所以……这孩子怕是不会继承仙家体质。 不过这不重要,他很清楚,在段越然心里,更希望孩子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胎膜终于完全与身体分离,虚桐长叹口气,但此时却不是能放心的时候,更艰难的还在后面。 结界外的段越然已经要抓狂了,无论他怎么说怎么做虚桐就是没反应,最后他终于有了办法,决定从邻居家阳台上爬过来。 虽然是六楼,虽然两家的阳台有些距离,中间只有根管道能下脚,虽然这种行为怎么看怎么危险,虽然邻居对他钥匙锁在屋里不去找开锁匠还打定了主意非要爬阳台的行为很质疑…… 虽然全都是不可能不应该不合理,但段越然已经走投无路了,他必须这么做。虽然阳台上的玻璃被卧室窗帘挡着,但他相信,只要过去了,就会有看到虚桐的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桐桐最近越来越勇敢了!心疼他!段攻子也很勇敢! 38 38、圆圆 ... 段越然站在邻居阳台上观望,距离是稍微有点儿大,但有管道和一个空调主机箱做踏脚石,小心点儿应该没问题。邻居家的男人还找了条结实的绳子让他绑在身上,另一头自己拿着,多做了道保险。 在脑中把每一步的走法演练了一遍,段越然小心冷静地一点点往过翻,总算有惊无险顺利抵达。解开绳子向邻居道谢,那对夫妇松了口气,打了声招呼就回了屋。 段越然摸摸胸口,刚才不觉得,现在还真挺后怕。六楼虽然不算太高,但要摔死他,保准一摔一个准。不再想别的,他记得阳台门没锁,可现在却也打不开了,跟推卧室门的感觉一样。心里不禁暗骂起虚桐,平时也没见他多么细心,这回布结界竟然没有一点儿漏洞。 阳台上都是玻璃门窗,本来就贴着深色暗纹的壁纸,又拉着窗帘,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他整张脸贴在窗户上,企图寻找窗帘的空隙,又趴上去听,照样没收获。 屋里静悄悄,沉默地可怕。如果虚桐有个好歹…… 心猛地揪起来,正恐惧地不知所措,转念一想,如果虚桐真出了事,结界肯定就无法维持了,也就是说他现在还好好的?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反正虚桐铁了心地不理他,他除了瞎想也做不了别的。顿时泄气,身体一软靠在阳台门上,难过地低声说:“桐桐,让我进去吧,让我陪着你……” 却说虚桐此时正进行到紧要关头,将整个胎体逼出体外,要比刚才的分离艰难许多。肚脐的气息最是薄弱,他便将那里作为突破口。再次集中精神,感受得到胎体正在不断努力地向外运动着,看来这孩子很活泼很有劲儿呢。想到这里,他信心倍增。 这样坚持了将近一个小时,虚桐的脸色更加苍白,但也终于见了效果,胎体已经冲出来了一小部分,白色的胎膜光滑完整,也很厚实,将胎儿包裹得很好。 虚桐眯着眼低头看,如今他浑身被掏了个空,如果不做点儿什么,这孩子的生命就到此为止。 暗暗叹了口气,脑中忆起那片仙气缭绕的遥远天宫,看来真要说再见了。 做了决定便事不宜迟,他双手变换,重新结下一长串复杂的印式,然后,大量强有力的仙气从头顶缓缓移至腹部,推挤着白色的胎体一点点剥离体外。 这是他全身最原始最浑厚的仙气,元神的凝结与保护,法力的修炼靠的都是它。也可以说,这是他体内最坚固的最后一道防线。这道防线一旦破了,他完整的仙体就会四分五裂,即使将来勤加修炼也无法弥补,搞不好还有可能回到无意识的混沌状态。 据说仙人产子时必须有法力更高的神仙在旁边布下特殊的结界,以防生产过程中有个万一损了母体元神,同时也能保证胎儿的仙体纯正。但这高明的法术他只是听过,连见都没见过,更别说会了。所以上次段越然问他时他就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事实上跟不知道也没差别。 这下胎膜脱体的势头很明显,不到一个小时,一颗有篮球大的乳白色圆球从虚桐腹部完全分离出来,起先闪着白光,后来光芒渐渐消失。虚桐用尽了气力,此时浑身僵硬麻木,再也支持不住仰倒在床上,就连抬一下头也做不到。那白球还在视线范围内,只见它轻轻往前跳了两下,跳到虚桐脸跟前蹭了蹭,好像在讨好,又像在对他笑。 虚桐也无力地笑起来,白光消失的时候,他就知道这胎儿不是神仙,但见它天生就懂得跟自己亲切,不单单是因为血浓于水的本能,也是因为,它将来一定是个聪明的孩子。 段越然一发现结界撤了就赶紧开门进去,可室内的景象却让他惊呆了—— 虚桐衣服敞着平躺在床上,肚子也平了,只是浑身苍白得没有一点儿血色,甚至还是半透明的状态,仿佛不久后就要消失。他的头发以前都跟洗发水广告上做了特殊处理的头发一样,黑亮黑亮的,可现在却失去了光泽,灰暗枯燥。 至于那个白球,段越然根本没注意到。 “越然兄……”虚桐知道他进来了,本想扭头看他,可实在没力气。 听到那微弱的声音,段越然浑身一震,迈开几乎僵直的双腿奔至床边,一把把虚桐抱起来,心疼得不能自已,“告诉我你是怎么了?你不能有事,我不要你有事,一定不能……” 虚桐艰难地笑,“我可是神仙,怎么会有事呢?越然兄真笨。” “可是,可是你……” “我休息休息就好了,放心吧。” 又是这句话……段越然心里揪得难受,每次都说休息休息就好了,但从来就没见好过。正要说什么,却见一个白球拼命地跳上来,试图挤进二人中间。 段越然一愣,把虚桐松开了一些,疑惑地看着那个仿佛长了眼睛的白球,再看看虚桐“就是如此”的眼神,什么都明白了。他恢复了些许冷静,大概检查了一下虚桐的身体,除了看起来很虚弱之外,没有血迹没有羊水没有伤口……什么都没有,而“孩子”却已经生出来了…… 抖着手不可置信地碰了碰那个白球,软软的,但很有弹性。终于被父亲注意的白球很欢乐地跳了两下给他看,段越然一愣,这种事,一时之间还有些接受不了。 “越然兄,”虚桐看出了他的想法,怕他心里排斥,便说:“你可别嫌弃,虽然它现在是个圆球,可胎儿就在里面啊,神仙生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多则一月少则半月,胎儿就出来了。” 段越然怔怔地看看他,又怔怔地看看那奇怪的白球,这意思难道是要孵? 虚桐见他半天不说话,心里挺失落的,“越然兄,你不喜欢这孩子?他是人,不是神仙。” 段越然扭过头,虚桐神色坦然,但失望也很明显。心里一酸,猛地把那人抱紧,“谁说我不喜欢,他是我们的孩子,是你辛辛苦苦给我生的孩子,我喜欢的要命!桐桐……”他抬起头,扳起虚桐的下巴,脸色是比刚才好了一些,随即看向那双漆黑而时常茫然的眼眸,“我爱你。” 当初的心动和疼惜,到如今已化作浓浓的爱意,段越然深信不疑。 这辈子,就是你了。 虚桐愣了几秒,随即笑了,“我也爱越然兄。” 段越然俯□认真地吻了吻他,又问:“那你的身体?” “真的没事,只是最近会很虚弱,不过我会一直活着,我要与越然兄一起照顾宝宝!”白球似乎听得懂话,又跳到虚桐身上使劲儿蹭,虚桐还动不了,只是看着它笑,“真乖真乖,越然兄,你给他取个名字吧,要好听的哦。” 段越然抓脑袋,“这我还没想过,既然是你生的,你来取。” 虚桐眼睛转转,“那我就取个小名,就叫……”盯着那白球看了半天,突然一乐,“就叫圆圆吧,跟它一模一样。至于大名,还是要段越然来取才是。” “好,过几天我们一起想个好名字。”段越然微笑着,虽然现在看来一切都好,可不知为什么,他心里还是很不安,好像总会发生些不好的事情。虚桐现在的状态也让他奇怪,以前一见他就觉得不一样,晶莹剔透不食人间烟火,真有仙气缭绕的感觉,可现在却总觉得少了点儿东西。 “桐桐,你真的没事?” “真的真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不要瞒我,刚才那种事,我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的确,眼看着心爱的人生死未卜自己却无能为力,是最大的折磨。虚桐凝视着段越然的双眼,错综复杂中,也读出了些东西。 “越然兄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真的,以后就算想,他也没有那个能力了。 “那我现在该做什么?要怎么照顾你和孩子?” “嗯……打一盆温水把圆圆放进去,”虚桐想,既然孩子不具有仙格,也就不需要外界灌入仙气帮他建成自身的仙气体系,等胎膜自行消耗完,孩子自然就出来了,“要一直保持水温,不能凉了。” “不需要喂奶吃东西吗?” “不用,胎膜破损之前他能自行生长,胎膜破后,就跟凡人婴孩一样了。” “那你呢?” “我啊……”虚桐有些困惑,他浑然的仙体已毁,永远无法再练好,应该就不是神仙了,可是元神还在,虽然微弱,但也算勉强支撑着,他到底算什么呢? “嗯……就按凡人产后修养的方法来办吧。”这样,应该是最稳妥的处理。 “好,哪儿不舒服需要什么一定要跟我说,我这就去准备热水,然后给你弄吃的。” 段越然试好水温,把盆子放在虚桐头旁边,让他时时刻刻能看见,心情也会好一些。抱白球起来的时候,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这个,就是自己的孩子了? 虽然出乎意料,却也更加期待着,幸福着。 白球特别活泼,在段越然怀里就不停地扭动,到了水盆里更是如鱼得水,游得很欢畅。段越然笑着看它,心想还好这盆子够大,否则它还施展不开了。 指头在那白膜上轻轻一点,段越然笑得灿烂,“圆圆,我是你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桐桐和段攻子的包子出生了哦,可爱圆润的球球!撒花~~~~~~~~~~~~ 唔唔,今天跟朋友去吃饭,回来得晚了,大家久等~ 39 39、娘子 ... 圆圆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家伙,只要醒着就一定会弄出些声响,让大家都注意到它才满意。那不断表现自己寻找存在感的行为让段越然想起初来乍到的虚桐,他们很像,总是怕被忽略。所以每次段越然都耐心地摸着它以示安慰,告诉它它有人关心,并不寂寞。 这样它便恃宠而骄,越发地黏人。有时睡觉前明明在水盆里呆得好好的,可第二天一醒来,却发现它已经跳到了大床上,大大咧咧地挤在两人之间。 虚桐“产”后不久,怕着凉,跟段越然最近一人一条被子。圆圆似乎也知道虚桐爹爹身体虚弱,不去欺负他,而总喜欢往段越然怀里挤,还有意无意地让被子把自己也裹住。 段越然哭笑不得,有时看着圆圆发呆,这么可爱有灵气,哪怕它就一直是个白球自己也认了。然而让他欣喜的是,圆圆的胎膜正在一天天地变薄,有时感觉使劲儿戳一下都能戳破。 圆圆给他带来了很多乐趣,但虚桐却让他内心沉重。 生产的消耗实在超出了二人的想象,一连好几天虚桐仍是浑身僵硬无力,到最近才勉强能动,但还是虚弱得厉害,即使段越然尽可能地用各种方法给他补,效果却不大。 虚桐自己也没想到恢复的过程会这么艰难,他原以为只是法力尽失,可如今看来,说不定还会发生些他意料不到的事。但他现在很乐观,既然预料不到,他便什么都不想,跟段越然和圆圆在一起,哪怕多一刻都是好的。 两人虽然暂时没交流,但段越然也是这个想法,对虚桐现在的身体他常常感到无能为力,可他从没气馁过。可以说,他也是个执着的人,只要自己一直努力下去,不相信会没有结果。 到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候,有一天虚桐突然对段越然说圆圆该出来了,然后把手掌覆在白球上面来来回回地轻轻抚摸。段越然很奇怪,问他在干什么,答曰要助圆圆一臂之力。段越然问不是说过要自己出来才行的吗,虚桐说时机到了,只是怕圆圆力量太小冲不破,这才帮它。 胎膜破的一瞬间段越然眨了下眼,紧接着那层白膜就消失不见,但他顾不上这些,因为水盆里有一个小小肉肉的东西正睁眼看着他。 段越然凑过头去,真的很小啊……虽然没上称,但感觉比他在论坛上看的一般大小的初生婴儿要小一些。不过让他安心的是,这孩子看起来确实是个人,而且…… 圆圆冲着段越然和虚桐咯咯地笑起来,小手小脚在水里扑腾,身子扭动,还会翻身! 段越然吃惊了,将小肉团抱起来,用柔软的棉布浴巾给他擦身上的水,然后拿出小被褥准备裹。被仙气笼罩过的孩子就是不一样,虽然体型小,但会笑会翻身,跟三四个月的宝宝一样! 虚桐却突然失落地说:“若不是我法力低微,圆圆如今肯定会的更多!” 段越然一愣,揽住他的肩安慰道:“别这么想,只要你没事宝宝健康,我就心满意足了。” 虚桐勉强笑笑,“不过圆圆在婴孩时期学东西会比一般的孩子学得快!” “是吗,”段越然应着,手法熟练地把圆圆裹好,指头点点那胖胖的脸蛋,嗯……圆脸大眼睛撅嘴胖脸蛋,很像虚桐,“圆圆看,我是爸爸,这是妈妈。” 段越然一指虚桐,虚桐连忙纠正,趴过去看着圆圆很认真地说:“圆圆听我的,我是爹爹。” 看着这场景,段越然突然觉得虚桐是在照镜子,只不过照过去比例缩小了。 他们给圆圆取的大名叫段天赐,因为段越然说,得到虚桐得到孩子,得到现在的一切都是上天赐给他的,他虽然不信鬼神,但是由衷地感激。 段越然笑着打趣问虚桐有没有母乳,说得虚桐脸红得简直要滴血。其实在这种时候段越然总会突然患得患失哀伤起来,因为他很怕,这家伙突然间就消失不见了。 圆圆一出生段位就高,虽然活泼闹腾,但也很乖巧,段越然一边在母婴论坛上取经一边摸索着照顾,渐渐有了很多心得,也不算太辛苦。 他不知道虚桐心里的担忧是不是也跟他一样,总之有一天,虚桐突然拉起他的手,说起了自从孩子出生后他一直避而不谈的话题。 “越然兄,我不是神仙了,以后也再没办法做神仙了。” 段越然一愣,虚桐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他到底有多少难过,但他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我不是神仙,就没办法把你拍坏的照片变好看,也没办法想你了就立刻能见到,你有危险了我也不能过去帮你,想躺在床上挥挥手就关灯关门也不行了……” “桐桐……”段越然看着他,犹豫了一下才说,“也许我说这些话很自私,但我要告诉你,你是什么我真的不在乎,我只想能跟你一直在一起就好。” 虚桐摇摇头,“你不是自私,其实我现在也想通了,不能做神仙,是我没这个缘分,我也不执着了。可现在我担心的是,我不知道自己还能陪着你和圆圆多久……” 段越然心里一滞,手猛地抖了一下。 “生圆圆的时候,我力量不够,所以动用了体内最强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分仙气,它们本来寄宿在头发上,但是用完了,头发就成了这样,”扯了扯自己干枯的长发,拉起段越然的手放在胸口继续说:“神仙之所以存在,靠的就是元神,我的元神就在这里。但前后两次受了损伤,如今只能靠体内仅存的一丝微弱仙气勉强支撑着,可最近我发现那微弱的仙气也在慢慢流失,虽然预料不到具体的时间,但总有一天它会消失殆尽,到时元神被毁,我就不存在了……” 前后两次受损……一次是刀伤,一次是生圆圆,但仔细一想,整个怀孕的过程对他来说也是巨大的折损。段越然发现自己这时候什么也说不出,只是心痛,心痛得厉害。 当时那刀真插在自己身上就好了,那点儿皮肉之痛跟现在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曾经信誓旦旦地说只要跟虚桐在一起,哪怕遭报应也不怕,可当这些报应都应在虚桐身上的时候,他哪儿还有底气说出这种豪迈万丈的话? 都是放屁吧,事情不发生,怎么说还不是图一时痛快? 可当事情摆在眼前,尤其是你无能为力的时候,你就会发觉,其实自己比孙子还孙子。 虚桐突然笑了,戳戳旁边熟睡的圆圆的脸,“我本不想说,只是怕真有那么一天,来不及跟你说明情况,让你没有心理准备。其实我早想好了,跟着你和圆圆,能多留一分一秒我都很高兴的。”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神仙生病受伤当然要神仙来医治,只可惜……” 段越然低下头,总觉得是自己害了他,当初那不染纤尘无拘无束的虚桐,还能回来吗? “嘿嘿,”虚桐又笑起来,抓了抓脑袋,“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当初我从荷叶中幻化而成,苦心修行,不见天日不见人烟,一坐就是百年;修个劫数就有资格做最低阶的仙君,我便跳入修劫池中,投入人间战场,七日七夜不眠不休,粒米未沾,只进过几口水,最后落得万箭穿心被战马辎重碾过的下场。因为是历劫,我精神尚存,便要生生扛过那些煎熬和痛楚。可五百年一晃而过,我究竟得到了什么?如今才知道……长生不老、羽化登仙,其实比不上你对我的一个笑容、一句爱语。” 段越然鼻子一酸,眼眶湿了,他偏过头,只是将虚桐的手掌握得更紧。 “你我的相遇,在这广阔的三界之中,不过是万千尘埃中的一粒,但对我们来说,却是最重最大的事。这种最珍贵的感情,尚有许多人未曾找到,所以,比起千年孤寂,一瞬的幸福就好似可遇不可求的赏赐。给圆圆取名天赐,不正是此意吗?有他延续生命,我觉得,已经很好了。” 段越然一直沉默着,跟一个神仙讲时间讲空间讲生命,他的理解自然很狭隘,关于感情的论断,也无法那么豁达。爱一个人,就是想一辈子跟他在一起,这究竟是正常的要求,还是贪心? 虚桐说这些话,是真地看通透了,还是仅仅为了让他放宽心? 这天晚上段越然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跟虚桐交待了一声,说临时有事就出了门。段越然很久没去上班,虚桐也没多问,虽然他很虚弱,但照顾自己和圆圆还是没问题的。 段越然出门就开上小蓝去了城郊的旅游景点,一个佛教道场,一个道教到场,他不知道虚桐究竟归哪个口儿管,所以决定都去拜一拜。心诚则灵,佛祖神仙一定会原谅他这个走投无路的人。 昨天虚桐说了那么多,目的不过是劝他顺其自然,但他做不到。 即使现在这仓促行为也不见得有效,或者说也是自私的表现,但是他不想,他真的不想让虚桐……让那个有些自以为是,看起来却笨笨傻傻喜欢坐在小板凳上托着脸唧唧喳喳看电视的家伙就这样消失,仿佛他从没有来过。 他怎么会没来过?那天他明明就蹲在桌子底下,越然兄越然兄地叫着,说一定要给自己寻个好娘子。只是娘子找到了,为什么却留不住呢? 作者有话要说:桐桐……呜,让越然兄感动死了…… 40 40、结发 ... “天庭上有个送子大仙叫虚桐,一年多以前他穿越到我家,后来我们相爱,还有了孩子。为了生孩子,他耗尽了自己的仙气,他说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最后元神无法支持,他就要消失了。佛祖,其实从我们相遇开始他就一直很被动,有今天的结果完全是我一手造成的。我很爱他,想要跟他相守一辈子,现在看来大概不可能了。我已经没有奢求,只希望他不要死不要消失,哪怕以后不能跟他在一起,哪怕他要回天庭也无所谓,希望佛祖救救他……只要,只要能让他活着,那么我自己这后半辈子都交由佛祖处置,怎么样都可以。” 段越然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但却是第一次诚心诚意地跪在这里。现在是旅游淡季,游客不多,他一直跪着,也不妨碍别人。闭着眼睛心中默念这段不伦不类的词。佛祖宽容慈悲,一定不会跟他这个可怜的门外汉计较。 大殿里几个扫地上香油的和尚来来往往,布鞋在地板上发出不易觉察的轻响。或有几个人看看挺直身板跪着一动不动的他,眼神中既有不解,也有赞叹。 一天跑了两个地方,上了柱高香,回家的路上他还在想,以后每月初一十五都要来,这回是第一次没经验,下次该备的香果贡品一定不能少。 按日子算虚桐已经出月了,但段越然每天还是好菜好饭补着。虚桐觉得浪费,因为无论他怎么吃都是杯水车薪,根本补不回来。可这是唯一能让段越然稍微安心的方法,所以他一直照办。 今天段越然不在,他一个人在家看孩子也挺自在的。按时喂奶喂水,看圆圆抱着奶瓶喝得咕咚咕咚他就很有成就感。这么大的孩子还是以睡觉为主,虚桐一手摇摇篮,一手晃拨浪鼓,叮咚叮咚的,嘴里还哼着歌,婉婉转转的调子,是曾经在天庭时听小莲唱过的,他学了好几天,只记下几句。 圆圆睡着了,他就自己摆弄拨浪鼓,这花花绿绿绿的玩意儿他也很喜欢。还有刚才唱的那首歌,等段越然回来不如也给他唱唱,当初小莲还夸自己唱歌好听呢。 他扭头看看窗外有些灰蒙蒙的天色,看着看着就忘记了眨眼,然后眼睛又痛又酸,赶紧低头揉揉,手背上似乎有些湿热的液体。哎……这样的日子,他还能再过多久? 又晃了晃小摇篮,孩子正在里面睡得忘乎所以。圆圆啊,真想看着你长大…… 一定要比爹爹我聪明,知不知道? 虚桐突然站起来,把段越然买给他的衣服找出来穿上,又把头上的银簪子拔了,一头长发散落下来,不似当初那般柔软黑亮。他在镜子前坐着,及腰的长发拢到身前,手上拿着剪刀,比划了半天,却始终舍不得下手。 他一直觉得长发比短发好看,可如今顶着这头头发,除了伤感还能怎样? “你在做什么?”段越然正好回来,看他手上握着剪子,吓了一跳。 “越然兄回来了,”虚桐回过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想把头发剪了。” “你不是喜欢长头发么?怎么突然要剪?”段越然走到他身边坐下,看了看摇篮里熟睡的圆圆,抬手抚摸那一头长发,开始后悔刚才不经过考虑的问话。 虚桐故作无所谓地耸肩,“反正留着也没用了,麻烦。” 沉默了一会儿,段越然拿来他手里的剪子,淡笑道:“那我帮你,后面你看不到。” 他不会剪头发,但这么长的头发剪成短的,从脖子根那儿先来一剪子肯定没错。剪子很快,咔嚓一声下去,虚桐的头发断成两截,抓在段越然手里的那把很长,活像一根马尾。 看着镜中忽然变样的自己,虚桐笑了笑,刚到耳垂下的齐短发,看起来像个小姑娘。段越然又按男士的普遍发型修剪了一下,再后面他就不会了,说是要带虚桐去美发店弄弄。 虚桐同意了,但临走之前,他将那身象征着送子大仙身份的三层水绿色轻纱袍子认真地叠好,和自己那大把头发一起,放进大衣柜的最下层。 看虚桐的举动,段越然突然想起了什么,把自己头发也剪下来一撮,和地上虚桐的头发混在一起,找了根毛线缠好,递给虚桐看,“这样,我们就是结发夫妻了。” 虚桐脸色微红,小声道:“是结发夫夫。” 两人把圆圆裹严实抱着一起出去,发型师不住地赞叹虚桐的脸型比圆规画得还圆,说得他一阵羞涩。后来就按着圆脸剪了个清爽的碎发,段越然看看他,跟古装版完全是两个感觉。 发型师又说虚桐发质不好,应该定期做护理改善一下。虚桐本来想做的,无奈段越然说今天还有事没时间,下次再来。虚桐抓抓脑袋觉得奇怪,今天还有什么事? 出门结账时他才知道随随便便剪一个头就要三十块钱,好贵……记得段越然脚骨折时,他去超市买菜,三十块能买好多呢。想到这里不禁庆幸没做那个护理,否则一定更贵。 路上虚桐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也没注意,车子停下的时候,才发现面前的是个金店。他抱着圆圆,段越然拉着他,走进店里只觉得满眼金灿灿白花花的。 “越然兄,来这里干什么?” “等下你就知道了。” 段越然在一个柜台坐下,售货小姐立刻笑盈盈地上来问他需要什么。 “想看看婚戒,白金镶钻的,先拿个男款的看一下。” 售货小姐立刻推荐了好几款,很专业很细心地介绍每款的长处和区别,分别让段越然试戴。段越然对首饰并不热衷,觉得简单大方就可以,大概挑了挑,然后把手伸到一脸茫然的虚桐面前。 “你觉得这个怎么样?喜欢吗?” 虚桐怔了一下,“啊,很好看的。”其实在他眼里,这里所有的都好看。 段越然点点头,“小姐,这款戒指有小一号的吗?”他记得,虚桐的手指挺细。 “有的,您稍等。”售货小姐有些疑惑,买的是婚戒,男款的必有搭配的女款,这个人不要女戒偏偏要小一号的是什么意思?但她仍是很职业地微笑着,将盒子放在段越然面前打开。 段越然捏住那枚戒指,对虚桐说:“手伸出来。” 虚桐正左手拖着孩子,右手护着,此时很自然地就伸出了右手。 “伸左手。” 虚桐一愣,将圆圆倒了个手,左手摆在段越然面前。 段越然很满意,抓起他的手掌,把小号戒指从无名指套了上去。 虚桐顿时怔住,好像明白了什么;售货小姐的脸色变了,恍然大悟。 “不错,刚刚好,那就它吧。”段越然自言自语,把两人的戒指都卸下来,交给售货小姐,“就这一对,帮我包起来开票吧。” 售货小姐在震惊中办完了购买手续,最后装袋交给段越然说欢迎下次光临的时候舌头还有些打结。虚桐更是震惊,抱着圆圆跟在段越然屁股后面,想问一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上了车段越然笑着揉他的头发,虚桐的疑惑,他早看出来了。 “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结发是古代礼节,买戒指是现代礼节,以后戒指要一直戴着知道吗?” 虚桐点点头,半晌嘟囔起来,“可是好贵啊。” “这是大事,一辈子只有一次,贵是应该的。” 虚桐撇撇嘴,心想越然兄说得也有道理。 “明天我就要开始上班了,你一个人在家带孩子小心点儿。” “噢,我知道。”虚桐点头,段越然确实该上班了。 他看得出来,自从宝宝出生后,宝宝和他的吃喝用度,段越然从来不手软,什么好买什么。家里的一切开销都归他,车子要养,好像每个月还要给父母寄回去一些钱。以前这些事他从不关心,但现在渐渐知道了。他还听说养一个孩子特别费钱,尤其是以后上了学更是大头。 想到这里他不禁开口:“越然兄,以后我们还是节省一些吧,毕竟需要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了,尤其是我,其实我怎么都过得去。要不等我身体好一些,我也出去寻个活计。” 说是这么说,他自己知道,身体好一些,怕是不可能了。 段越然笑,“瞎说什么呢,我上班,你就好好待家里,孩子现在离不了人。等我再奋斗上几年,以后混个总编主任什么的,就比现在赚得多了。就算是现在,我养你们也绰绰有余。” 虚桐知道他说不过段越然,埋头想了一会儿,突然伸手在空中画了个圈,“如果说昨天我的元神有这么大,”段越然看看他,想了一下那个圈的大小,大概是个脸盘,“那么今天就只有这么大,”虚桐又画了一下,圈比刚才小了些,“所以,等过几年你做了总编主任,不知道我还……” 段越然握方向盘的手一抖,车子猛地一震,虚桐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连忙抱紧圆圆。 “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段越然目视前方,表情镇定,只是觉得自己发声有些困难,“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要高兴。” 虚桐沉默,戳了戳圆圆的脸,睡梦中的圆圆不高兴地撅了撅嘴。虚桐笑,段越然总说圆圆很像他,如果他也有小的时候,应该就是这个样了吧。 晚上回家他们做了,在特殊的日子里做这件事也有着非凡的意义。段越然怕虚桐身体吃不消,动作很轻很柔,看到他因为自己的爱抚而浑身呈现粉红色便更是不能自已。 突然恨起自己曾经的游戏人生,虚桐给了他全部,而他,却不是百分之百地回报了。 那就把自己的整颗心给他,这辈子给他,下辈子也给他,这样的补偿,够不够? 最后两个人酣畅淋漓地抱在一起,段越然咬着他的耳垂,动情地说:“桐桐,我会尽我所能,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好好的,一定……” 虚桐往段越然怀里缩了缩,伸出手描摹着窗外的天空,那句话给了他很大的震撼。那些星光背后,有另一个世界,原本是他的归宿,而如今,他有了更好的归宿。 修劫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说不定这回……他真有另一条出路? 作者有话要说:唔……最近总是有种淡淡的忧伤……【望天 41 41、奇遇和偶遇 ... 段越然和同事站在病房里,看着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人,不禁唏嘘感叹。报社每天要接很多新闻采访,但真正刊登在报纸上的只是一小部分,还有很多新闻因为各种客观原因不能公开发表。 比如眼前这个——男同性恋,交往了一个男朋友,结果被骗钱骗身体骗感情,相依为命的母亲本来就有病,知道真相后心脏病突发去世,他简单料理完母亲的后事,自己也一病不起。当时是邻居好心送来的,说明情况后就走了。可能因为他性格内向,没朋友,住院期间一直没人来看他。 医院说他身体已经没问题了,但就是醒不过来,账户上为数不多的钱花光,医疗费没法支持,医院只好找来媒体,看能不能在保护当事人隐私的情况下想个募捐之类的办法帮他凑医疗费,毕竟这年轻人确实太可怜了。 跑社会新闻的记者几乎每天都要面对人生活中最凄苦最无助的一面,可偏偏大家都是感情动物,麻木不了,只能一遍遍承受,然后一次次让自己的心变得坚强。 而对段越然来说,这不仅是同不同情的问题,面前这个人让他足足愣了五分钟还没反应过来,因为……他居然跟虚桐长得一摸一样!就连名字都很像,他叫许桐。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应该是这个许桐因为久病的缘故,脸上很干很瘦,有些变形。 难道世上每个人在天上都有相对的一个人?虚桐穿越而来是意外,眼前这个才是人间的虚桐?为什么每一个他都这么命苦…… 同事跟院方的交涉他已经无心参与了,只是隐约听见说这个问题他们会一直关注,一定会想到最好的办法,希望院方继续给予积极治疗。回报社的路上他还在神游天外,看着相机里那个和虚桐长得一摸一样的家伙,越来越觉得这件事不简单,这两个人,一定有联系。 随手拨了虚桐的电话,不久前他也是那样虚弱地躺在那里,好像随时都要闭上眼睛。所以现在哪怕一刻听不到他的声音都不放心。 电话里的虚桐心情不错,笑嘻嘻地说圆圆醒了,正哄他玩气球呢。随后段越然便听见听筒里圆圆那独有的甜美的叫喊声,想起那一大一小十分肖像的两张圆脸,不禁微笑出来。 “圆圆乖,不许跟爹爹抢电话哦,是爸爸打来的,你要不要跟爸爸说话?” 听到这句,段越然脸上笑容更胜。 停了几秒钟虚桐又说:“他玩气球玩得高兴呢,顾不上你。” “没关系,我没什么事儿,就问问你干嘛呢。我挂了,你小心点儿。” “噢,那你上班也小心。”即使段越然看不见,虚桐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还有啊,晚上吃什么呢?我先把菜洗好切好,你回来炒一下就行了。” “我记着冰箱里有香菇青菜,还有西葫芦吧,正好做两个菜。” “知道了,那你继续忙,再见。” 挂掉电话,段越然笑意还没退,旁边同事就凑了上来,笑得诡异:“小段,跟女朋友通电话?” 段越然愣了一下,随即晃晃无名指的戒指,“不是女朋友,是媳妇儿。” “媳妇儿?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前一阵,没办仪式。” 这话一出来整辆车都躁动了,怪不得他之前请了那么长时间的假,紧接着又纷纷责备他太低调太不够意思居然连结婚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说,他们又不是掏不起礼钱,一定是他太抠口连个像样的仪式都不给女方办,实在不像话。 段越然从无数怨声载道中爬出来,摩挲着手上的戒指,淡笑说:“他们家父母都不在了,就他一个,他也是个简单的人,太复杂的受不了,所以主动要求不要仪式,就前阵子去旅了下游。” 这话说的七真三假,却也让同事们恍然大悟。段越然又说确实是他疏忽了,改天一定请同事们好好吃一顿。同事们连连叫好,还说让他把媳妇儿也叫上大家见见,段越然想起虚桐那总是茫然的眼神,便说他是个很腼腆的人,不喜欢出门,到时候再看吧。 同事们有的失望,有的忍不住猜测起段越然到底捡到了个什么样的宝。 只有段越然一人一路上莫名的笑着,有媳妇儿的感觉,真好。 晚上回家抱了一会儿圆圆就开始张罗着炒菜,但圆圆很黏他,使劲儿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小腿踢着还不停地点头努嘴,意思是要跟段越然一起去厨房炒菜。段越然哄他,说厨房油烟味太重,你进去会被呛得不停打喷嚏,说着还夸张地做了几个打喷嚏的动作。 圆圆有些紧张,虚桐便趁机把他抱回来,说我们俩就站在外面看爸爸炒菜,还能闻见饭菜的香香,可好可好了。几乎没有人能对虚桐那笃定而认真的眉眼有抵抗力,圆圆也一样。虚桐又给他塞了个奶嘴,他便吧唧吧唧地咬着,看段越然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时不时咯咯笑几声。 吃饭时段越然问虚桐今天感觉怎么样,因为他发现他稍微累一点儿就会有头昏无力的症状,虚桐说没事儿,还说圆圆特别听他的话,只有在段越然面前喜欢撒娇闹脾气。 段越然不再说什么,低头吃饭,一边吃一边想,难道虚桐和那个许桐的生命是连在一起的?之前一直都好好的,许桐病了昏迷不醒,虚桐的身体也跟着受连累? 虽然这想法天马行空,但现在的他对大千世界无奇不又实在是体会太深。 吃完饭哄着圆圆睡了才把今天的奇遇告诉虚桐,还拿出照片让他看,虚桐也很震惊,认认真真看了好一会儿,又托着脑袋想了半天,才说那个人应该就是自己,可能是自己的前世或者后世,或者是自己历的一个劫。本来他们应该处于两个平行空间,因为意外穿越,居然遇见了。 虚桐说想见见这个人,段越然同意了,就挑了最近的一个休息日,一家三口一起去。 媒体做了一定的努力,考虑到当事人还在昏迷,没有首肯,因此并没有完全公开信息,照片也隐去了,事情的真实程度也做了一定修改,短期内募捐的款项虽然有限,但也能勉强支撑许桐的住院费和日常治疗。段越然这次去的时候特意带了些钱,毕竟,一个跟虚桐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甚至就是另一个时空中的虚桐,他不能放任不管。 临走前还特别给虚桐改了装,毕竟相貌问题让别人看出来就不好了。车上虚桐坐在后座抱着圆圆,一直蔫蔫的。其实自打段越然跟他说了这个人的事他心情就不好,太可怜了。 比他更孤独更寂寞,被喜欢的人伤害,如今一无所有,不愿醒来,也是应该的。 最重要的是,那个人,其实就是自己。 在天庭时,听说但凡修满三个情劫,修行便能再提高一个层次。算上段越然和昏迷不醒的这个,已经是两次了,只是想来他修情劫也没用,反正已经做不了神仙。 想着想着就到了地方,走进消毒水味道浓重的走廊,越来越紧接那个门的时候,虚桐竟紧张起来,手心冒汗,牙齿也打颤。努力抱紧圆圆,紧跟跟段越然,仿佛这样就有了依靠。 把立领和帽子又拉了拉,大墨镜也戴好,感觉自己很像电视上的明星,生怕被人看见似的。 进门时,虚桐浑身不自觉地颤了一下,这个感觉……跟看照片不一样。躺在那里的明明就是自己,心跟着他痛,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此时好像正在自己身上重演,感官的融合是不会错的。可如果那个就是自己,那么站在这里抱着圆圆的……又是谁呢? 就那么睡下去,永远不会醒来,永远也不会…… 紧贴着圆圆小身体的心脏怦怦跳得厉害,也闷得要命。眼前一黑,人就站不住了。 “嗯……”忍不住呻/吟一声,虚桐连退几步,一手支着头,身体摇摇欲坠。 “怎么了?”段越然连忙扶住他,再一看,圆圆那家伙正睡得美呢。 “唔,没事儿,有点儿头晕。”虚桐靠在段越然身上,眼睛似睁非睁。 “那我们走吧,去车上休息一会儿。”看虚桐脸色很差,段越然担心起来。 虚桐点头,他抱着圆圆,段越然搂着他,三个人往外走。最后隔着病房门上的小玻璃看了里面昏睡的人一眼,感觉……很奇怪很奇怪。 段越然没着急走,让虚桐喝了点儿水,在车上给他按太阳穴,按上一会儿,脸色总算红润起来。 “刚才是怎么回事儿?” “嗯……”虚桐撅着嘴想,“按理来说,不同时空中的同一个人是无法相见的,那么意外相见后有些不适反应,也很正常。” “那这件事你怎么看?” “他就是另一个我,没错的,可是究竟要怎么做,我一时之间还想不到。” 段越然笑着揉他的头发,“别着急慢慢来,现在很多人都捐款,我也会努力帮他治病,希望他尽快醒过来。其实我一直怀疑,是不是他好了,你也就跟着好了?” “唔,有这个可能。” 得到这个论断的段越然心情好了一些,换言之,只要那个许桐还活着,虚桐就不会消失,这就好了,单单是时间问题,不管多久他都愿意耗。 “越然兄,还有一个事情,我最近一直觉得不妥。” “什么?” “圆圆是你的长子,这件事,你是应该告知你父亲母亲大人的吧?” “啊,是,”段越然愣了一下,应道,“我也想过,但是还没想好该怎么说。” “也对,是不好说……”虚桐自言自语,单单相处的是个男人就很登不上台面了,更别说这孩子还是一个神仙以那样古怪的方式生下来的,“想必老人家们一时半会儿很难接受,不过越然兄你不用顾及我,我什么都不在意,你看怎样好说,有了适当的时机就说吧。” 段越然沉默一会儿,轻声道:“其实我很想让我妈看看你这个媳妇,她会喜欢你的。” 虚桐的脸顿时红扑扑的,低下头小声说:“越然兄放心,我也一定会孝敬长辈。” 临到家时段越然看油表,说车子快没油了,打算把虚桐放在小区门口,让他先回去休息顺便给圆圆喂奶,自己再多开一个路口去加油。 虚桐说好啊,也没让他开到小区,就在离小区很近又能直接去加油站的岔路口停下来,免得再绕路。这里离小区也就是一百米的距离,虚桐小心翼翼地抱着圆圆,两手轻轻摇晃,嘴里还低低地哼着儿歌,是他最近上网学到的,据说好多小婴儿都喜欢听这个。 墨镜和帽子掩盖了他的表情,否则这孩子认真哄孩子的情景一定会引得路人驻足观看。 其实虚桐这会儿心里可高兴了,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抱着圆圆他就没由来的踏实。虽然段越然说圆圆像他,他却总能在圆圆脸上身上找到段越然的影子,所以一个人带孩子也从不寂寞。 有些人天生眼神好,看了一遍东西就是化成灰也能记得,当然,这也必须是那东西值得记忆。就如现在,本来抱着圆圆走得正高兴的虚桐无意间瞥见不远处那个一脸五味杂陈但总的来说是欣喜自己踏破铁鞋无觅处的人像这边走过来时,本能地就想逃跑。 只是他反应慢了,那个人快步过来,长臂一伸攥住他的手腕,正是黄靖。 “桐桐,好久没见你了,我很想你。” 啊……一上来就是这句话,虚桐觉得自己脑袋都快裂了。在这儿遇到黄靖并不奇怪,毕竟他们两个小区紧挨着。要不是他天天足不出户,估计早遇上百八十回了。 但问题是……前阵子把他电话拉进黑名单才杜绝骚扰,可为什么要在自己几乎忘记他的时候再遇到?只这么一眼,曾经对自己愚蠢的痛恨和所受的伤害又原封不动地袭击回来,好像从未消退过。 更加重要的是,现在自己不是神仙了,对付他恐怕有些吃力。 虚桐什么也没说,猛地甩了他的胳膊走掉。 可黄靖又执着地把他拽了回来,“桐桐你听我解释,那件事真的是误会,这些日子我都快恨死我自己了,相信我,我是真心对你好的,我真的喜欢你,我爱你。” 心里狠狠“呸”了一口,这些话他只喜欢听越然兄说,从黄靖嘴里说出来简直恶心人。 “你放开我,我根本不认识你!” “你要是不认识我就不会一直逃避!你心里还有我!”黄靖怒吼。 这话把虚桐惹毛了,他停下步子,嘴微微撅起,抬眼恶狠狠地看着黄靖,只是因为墨镜挡着,那眼神无法完全传递过去。 “我心里还有你?你放屁!当初被你骗是我笨是我傻,但我绝不会第二次上当受骗!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夜里在小巷袭击越然兄的人就是你指使的!我有证据!你再纠缠不休我就报警!一定让你坐牢!” 虚桐喊得很大声,他着实生气了。 仔细一想,没有黄靖段越然就不会被埋伏,他也不会受伤,他不受伤就不至于现在数着天数过日子,时刻担心跟段越然分开。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的蠢笨,但看到这个人就是恨得牙痒痒! “不论你相不相信,我最爱只有越然兄!这是我们俩的孩子,我给他生的,这就是我爱他的铁证!”虚桐双手往外一伸,露出圆圆的脸。胸膛鼓鼓的,在气头上大声吼他,脑袋都被震得嗡嗡响。 黄靖愣了一下,并不相信这孩子是虚桐生的,以为只是他们领养或者亲戚的孩子。只是他还不肯罢休,这回不抓手腕,直接双手按住虚桐的肩,“我知道你生气,但你总得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你滚开你滚开你滚开!” 虚桐拼命地喊,想往后撤,但黄靖手劲儿很大。他一着急,只觉得眼前很花,身体晃得更厉害了,紧接着双眼一黑,他便跌坐在地上,头也很重,不自觉地歪了下去。 只是下意识记得要把圆圆抱紧,他要是摔坏了可不得了。 黄靖见他突 41、奇遇和偶遇 ... 然昏倒,本能地松了手。然后虚桐便躺在地上,墨镜从脸上滑了下来。孩子仰在他肚子上,倒是没受伤,不过突然一震,哇哇大哭起来。 整个脸露出来,真是看一眼就叫人按捺不住的家伙……黄靖这么想着,不知道是良心未泯还是另有所图,在身旁蹲下,抱起圆圆,伸手又要去抓虚桐。 作者有话要说:唔,最近忙各种毕业事宜,明天要照相聚会散伙饭啥的,实在没时间更新了,所以今天的字数比较多,明天停更下~~~~ 已经开始不忧伤了,是不是啊嘿嘿嘿~~~~~ 42 42、桐桐的决意 ... 想顺利带走一个大人和一个孩子并不容易,黄靖抓虚桐时想了一下,决定用背的,最省力。隐约觉得虚桐又轻了,一点儿没有这个年龄的男人该有的体重。 事出突然,他不知道带走虚桐是什么目的,总之先带走了,在自己的掌控内,再想下面该怎么办也完全来得及。可以说虚桐是他这些年来交过的人中最另类,也是让他最想占有的。至于虚桐究竟喜不喜欢他,说实话他真不是很在乎。 很庆幸这条路上的僻静,人不多,即使有些人看他两眼,也不会多说什么。会认真耐心地哄着怀里的孩子,看也不像绑架。 段越然放下虚桐后心里感觉怪怪的,以前出门两人总是形影不离,今天想着加个油而已很快回去,就叫他先走,大搞是因为平常保护得太好了,一路上心里都惴惴不安。 加油站不远,他迅速加满高速回来,临近小区门口想到立刻能见到人,刚有点儿安心,就听见一阵哭声从打开的车窗飘了进来。 因为距离关系,声音听不真切,但是很清晰。 其实婴儿的哭声大都相似,段越然能分辨出来,更多的是因为一种无形的东西。 最亲密的人接近时总会有一种很强烈但又说不清的感觉,那是旁人无法体验的。 急转了一把方向盘,顺着哭声开过去,黄靖的身影越来越大。 看到他背上昏迷不醒的虚桐,段越然就立刻跟理智说再见了。把车停在路边,攥起拳头就过去了。虚桐虽然不重,但背上被压,怀里的小家伙又不让人安生,黄靖根本没心思管别的。 段越然冲上来的一刹那,黄靖犹豫着是该抛掉孩子还是先把虚桐放下来,没能立即作出反应,脸上挨了一拳。段越然却很有经验,右手抡完拳头,左手一伸将圆圆抢回来。趁黄靖重心不稳的空当快走几步,就着虚桐身体下落的趋势让人靠在自己身上。 有准备和没准备,差距就在这里。 段越然在叛逆的青春时代也没少打架,这本事一直留到现在,很是实用。 圆圆虽然只会翻身扑腾,但与两位爸爸的心灵交流可一点儿没落下,段越然一抱他,他的哭声立马就小了。段越然说了声乖,然后轻轻晃动另一只手里的人。 “桐桐,醒一醒……” 虚桐情况没落实,他没心思跟黄靖纠缠。幸运的是那人很快就醒了,先揉揉眼睛,又看圆圆,又看段越然,再看看几步之外还没走的黄靖,露出厌弃的神情,“滚开!” 说着好像还想跳出去给他几拳,段越然拦住他,问:“是他弄昏你的?” 虚桐摇头,“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 段越然心里盘算了一下,虚桐的身体他清楚,今天在医院就差点儿昏倒,实在让人担心。扭头对黄靖说:“我知道你不会善罢甘休,但今天就算了,之后我会联系你,解决我们之间的事。我劝你别再缠着桐桐,否则你不会有好下场。而且我希望你记住,我这人说话,一向说到做到。” 说完他拉着两人上车,自己没觉得怎么样,反而是虚桐,认为他刚才的言语简直帅呆了,不是什么重话,但很有威慑力,句句都让黄靖哑口无言。不像自己,努力说了大半天一点儿效果都没有,还很没出息地昏倒,一定吓着圆圆了。 越然兄果然很能干,幸好他来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不禁翘起嘴角,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如此有本事,他既幸福又骄傲! 低头一看,圆圆的眼泪还没干,赶紧拿出小手绢给他擦,动作很轻很轻,生怕擦坏了那细嫩的小皮肤,“圆圆,爹爹让坏人欺负了,害得你也跟着受欺负,不哭不哭!爸爸来救咱们了!爸爸最棒,有爸爸在没人敢欺负咱们!” 段越然心里咯噔一下,虚桐一直这样毫无保留地依赖他信任他,可他真的名副其实吗?不止一次地想过这个问题,虚桐之所以变成今天这种糟糕的状况,最大的责任不就在他身上吗? 明明是一个无忧无虑想啥来啥的家伙,却必须为了自己,背负常人无法承受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他却甘之如饴,没有半点儿怨言。 这份情意,哪怕自己不断地努力回应,也始终觉得不够,不够…… 两人相处得再好也会有相对主动和付出相对多的那个,不知道事情至今为止究竟因为哪几个重要的转折,虚桐就糊里糊涂的在这段关系中成了那样的人。 傻乎乎的,却高高兴兴的。 就在我身边傻乎乎下去吧,这样的你,不舍得给任何人,不舍得让你走。 回到家给圆圆喂了奶哄睡着,发了会儿呆的虚桐终于在饭后发现段越然有点儿不正常,这不,刚收拾完桌子就跑阳台上抽烟去了,以往这时候他总是逗圆圆或者逗他的。 抓了抓脑袋,虚桐也凑上去,有些无措,毕竟从没处理过这种情况。 “越然兄你怎么了?是不是不高兴?”看电视里总是这么说,他也学着问。 段越然怔了一下,掐掉烟头,笑着说了句没有,但那口不对心的语气,即使虚桐涉世不深也立刻听了出来。段越然似乎也不想这样,说了之后,心情反而更糟。 回头看看虚桐,那人抿着嘴,明明不满意,但又不说出来。 自己让他感到……不被重视了?将心比心,换做自己也会不高兴的吧。都说恋人之间交流沟通最重要,总是要求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结果自己仍是犯错。 其实,他的苦闷也只有对方能懂,只有这家伙,最理解自己的心。 于是他转过身,拉起虚桐的手掌放在自己心口,“桐桐,这里,很难受。” 虚桐一愣,段越然的心跳很强烈,他喜欢趴上去听。手掌覆上的感觉虽然不一样,但都很让人安心。可是现在他却说,那里……很难受。 “越然兄,你还想不开么?” 段越然惨淡地笑了一下,“想开?我怎么能想开?尤其是想到……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我知道我在说傻话,可我真的想重来一次,让你好好的,像以前一样。” “越然兄……”虚桐轻声低喃,鼻子有些酸,赶紧低下头,又觉得两手没地方放,便抓起自己的衣角,抓了一会儿又开始抓段越然的衣角。 段越然握住他动个不停的手,说:“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人最怕的不是死,而是等死。” 那种知道要结束却不知道何时会结束的过程,才最让人绝望。之前的每一天段越然都强迫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多想,可他终究有坚持不住的一天。 越想越无力,越想越害怕,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每一秒都可能是最后一秒,拉着他的手,也许转个身,他就不见了…… “越然兄,或许……是有办法的。” 虚桐小小声地说着,段越然看着他,感觉好像幻听了。 “越然兄,我刚刚昏倒了多久?” “我叫了你几声你就醒了,找你说的吵架情况,也就是几分钟吧。” “可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梦到我和那个许桐……”说到和自己很像的名字,甚至就是自己的人,虚桐显得有些别扭,“我和他变成了一个人,嗯……就是我用他的肉身活了下去。” “你的意思是……”段越然猛地攥紧虚桐的手,脸上是意外的喜色。 “或许,真的能用这个办法。”雪儿 “真的?你有把握吗?那样还是你吗?”兴奋之后,段越然又冷静了,听虚桐的意思,有点儿像借尸还魂,但在他的观念里还是无法理解。 “会不会有意外?我是说,会不会对你造成更大的伤害?” 虚桐皱起眉头,“做了那个梦我才想到的,这方法是有,我也基本知道,只是从没试过。至于有多少把握我说不准。不过一旦成功了,我就会靠那个许桐的肉身保持我的元神,只要元神在,我就还是我,记忆性情都不会改变。也就是说,那样我就真正成了人,跟你一样。” “一旦成功?也就是说会不成功?不成功你会怎么样?”已经很脆弱,无法再承受更大的打击。 “我也不知道会怎样……”每到这种时候,虚桐就会痛恨起自己的法力低微。 段越然皱眉想了想,搬了两把椅子到阳台上,两人坐下依偎在一起,这里空气很好,微微的风,让人很容易就清醒过来。段越然知道,他绝不能昏头昏脑地做决定。 “桐桐你听我说,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我觉得这事儿不简单,而且你现在基本没什么法力,这么难的事能做成吗?就算要做,大概有多少胜算,会不会有副作用后遗症,那个人的身体和其他情况也必须仔细调查,我们不能打没准备的仗。至于不成功大概有什么后果,也必须一一列出来,然后再慢慢比较,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虚桐靠在段越然身上,认真听着他说,他总是那么头头是道,看似复杂的事,一下子都能分析清楚,好厉害。可是有时候……自己也是想做决定的。 暗暗攥紧拳头,他抬起头来,表情坚定,“越然兄,你说的很对,可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要试一试,因为,因为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我不要再让你担惊受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久等,毕业各种吃喝玩乐拍照通宵神马的,明天还要继续啊,8过明天俺会抽空更新的!这剧情很亲都有猜到哦,赞个! 43 43、转生 ... 虽然虚桐总喜欢握紧拳头做认真郑重状,虽然平常段越然喜欢笑他那样的表情,然后捏他的脸,但这次不同,那从来没有过的坚定表明他是下定了决定,不允许任何人改变。 “为什么?”在段越然的印象里,虚桐一直很胆小。 那人却站了起来,俯视着段越然,第一次掌握主动,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越然兄,你不是说了吗,最难熬的不是死,而是等死,那么与其等死,还不如去拼一下。我们面前只有这唯一的一条路,不拼命就真的没机会了,切不可前怕狼后怕虎!” “……可我怕你出事。” “如果怕这怕那,就什么都办不到,不过是早点儿消失晚点儿消失的区别,中间那些日子,岂不是更难熬?”段越然被问得一愣,虚桐咧嘴笑笑,继续说:“也许你不信,但这些事其实都有定数,我遇到那个许桐,就是冥冥中给我们指明了出路,若不做,就太亏了。” 段越然皱眉,还在思考,这么离谱的事,这么重要的人,他很难拿定主意。 “越然兄你答应我吧!”虚桐抓起段越然的手紧紧握住,“如果维持现状,不知何时我就不见了,那样你和圆圆会难过一辈子,如果我有幸撑下去,等你老了死了,不还是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我不要那样……我想做个凡人,多的不要求,就这一辈子,我们俩快快乐乐地在一起!” 虚桐的手掌散发着湿热的气息,比平时的温度稍高一些,眼神又那样笑意盈盈的,带着汪汪的水汽,让人不由得心动,而且心软。 “越然兄……”虚桐趁势晃了晃段越然的手,虽然已经是孩子他爹了,但撒起娇来的本领一点儿不输给圆圆,贵在真情流露,“答应吧,我有预感,一定没问题!” 到最后段越然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仔仔细细地想了一个晚上。旁边的虚桐睡得美美的,他很无奈,这家伙总是把问题抛给自己,然后一点儿也不在乎。 但他知道,虚桐对他除了爱意和依赖,还崇拜得要命,以为只要有自己撑着就没事。 既然如此,那自己也信任他,他会更高兴的吧? 那天以后段越然就经常往医院跑,担负了许桐大部分医疗和护工的费用,医生护士们很快就对他熟悉起来,在质疑一个陌生记者居然这么好心的同时,也不禁感慨世上还是好人多。有时候实在忍不住问一问原因,段越然只是说,他和自己的表弟很像。 一开始说虚桐是他表弟,现在想来,那个称呼不也很美好么? 那个时侯的虚桐,最是可爱动人。 段越然还想办法联系了许桐的邻居,去他家看了看,又问了问有关他的情况,那是一个很老旧的居民区,那儿的人都不怎么富裕,而且人来人往的,很杂。许桐的情况就更糟了,爸爸是个酒鬼,在他小时候有次出门一直没回来,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是妈妈打工拉扯大的,妈妈年龄大了累得一身病,两母子靠儿子那份微薄的工资,吃不饱饿不死。偏偏儿子不争气,是个同性恋,还叫人骗完了感情又骗钱。 了解了一阵子,发现许桐苦是苦,但现在孑然一身,如果虚桐成功了,用他的身份活下来应该不会有太多人际关系上的麻烦。又请医院做了全面的体检,报告显示身体各方面指标正常。段越然回家后,将调查的结果告诉虚桐。 虚桐愣了一会儿,突然高兴地跳起来抱住段越然的脖子。 “越然兄你真棒!我从未想过这么周详,你却把一切都做好了,太棒了!” 段越然拖着他的腰转了两圈,真是很久没见过他这么高兴了。不远处的小车里突然发出不满的叫喊,段越然放下虚桐一看,原来是圆圆吃醋了。 “圆圆怎么了?是不是也想抱抱转圈圈?”段越然赶紧过去,手掌托在圆圆腋下,把它放在肩头,缓缓地转圈,“咱们要慢慢的,你太小,很容易转得脑袋昏昏哦!” 圆圆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只是不停地咯咯笑,跟着旁边的虚桐一起做拍手的动作。 “越然兄,这么说来,真的可以一试吗?”晚上将圆圆哄睡着,两人还在就这个重大问题进行进一步探讨。段越然看看伸手轻抚圆圆小肩膀的虚桐,脸色比之前更差了。最近这几天,他发现虚桐已经无法承受心情的起伏,这不,刚才高兴过头,很快就累得动都不想动。 可能……真的没有时间了。 “只要你的法术能成功,就没有问题。” “但是,但是……”不知道怎么了,一直热衷于此的虚桐竟然犹豫起来,他低着头,双手不自然地交握,“照你说的,那个许桐之前有喜欢的人,他的身体……嗯,你能接受吗?” 段越然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注意。仔细一想是有些不适应,但想起最近在庙里说的那些话,只要虚桐没事怎样都无所谓,现在不过是换个壳子。自己喜欢的,难道只是一个躯壳?况且虚桐也说了,那是不同时空中的他,到底……都是他。 “没关系,我不介意,那都是你,只要是你,无论怎样我都不介意。” 虚桐目光闪了闪,立刻做保证:“既然如此,我一定努力。” 虚桐信誓旦旦,接下来的几天,他一边研究施法的过程,一边调整自己的身体,还选了个黄道吉日。段越然虽然不信这个,但此时有用没用都不要紧,只是求个心理安慰。 到了那天两人抱着圆圆来到医院,避过护士的检查时间,拉上窗帘,开始进行大事。 看着与自己长得一摸一样的人,虚桐总觉得奇怪,捏了捏自己的脸,好像想拼命确认自己的存在。回头看看,段越然抱着圆圆,虽然没说什么,但他眼里的意思,自己都懂。 “越然兄……”人不由自主地抱上去,很喜欢这个怀抱,结实、坚强、却不冰冷,对于自己来说,那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今日一试,不成功便成仁,也许这一抱,就是最后一次。 在这个怀抱里呆的久了,他便忘掉了很多很重要的东西,比如他是送子大仙,他的理想,他的使命,可他从未后悔,做越然兄喜欢的人,做圆圆的爹爹,才是更重要的。 如果没有他,自己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几乎连一天的都活不下去,更别说如今能拥有这么多珍贵的东西。可是以前,自己却常常让他伤心失望,还不解风情地给他找娘子。 那时的他,一定特别难过吧? 都怪自己太笨太傻了…… 不知道变成凡人后会不会聪明一些?虚桐看看病床上的许桐,我的一切希望,就交给你了。 紧接着又去看圆圆,小家伙睡着,却还撅着小嘴,一副倔强的模样。 其实圆圆挺厉害,那次抱出去碰上同小区的一个男孩,比他大,一岁多呢,结果他硬是把人家手里的皮球抢了过来,那小男孩都哭了。当时虚桐忙不迭地一边哄那孩子一边道歉,还好那家大人明理,说是小孩子们闹着玩都这样。虚桐放了心,却也觉得骄傲,就知道圆圆不会被欺负! 虚桐抱起他亲了亲,张张嘴,却又不知说什么。那张小脸,融合了他跟段越然的模样,那个小身体,融合了他和段越然的血肉……世上,只有这一个。 如果待会儿能醒来,能再抱着你,就圆满了。 将圆圆交到段越然手中,两人对视一眼,没再说什么。 虚桐转过身,一步步往病床前走去。 “桐桐。”段越然叫住他,舍不得,真的舍不得……未知的结果,让人恐惧。 虚桐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怎么了?” “不做神仙,会有很多烦恼、会生病、会老、会死,你怕不怕?” 虚桐眼睛眨眨,露出不屑的神色,“越然兄你太啰嗦啦!” 到床边看了看许桐的神色,拉起左臂,在上面按按捏捏,找了个最好进入的地方,拿出小刀划了道口子,血水冒出来,并不是很多,虚桐也没有给他止血。段越然听虚桐说过,他的精气要从这里进去,顺利的话,进入之后,伤口会自行止血。 虚桐将手掌覆在伤口上,闭上双眼,另一只手在身上指点几下,点穴似的。段越然不懂,更帮不上忙,只能坐在旁边,抱着圆圆等待结果。 还记得他蹲在自家桌子底下故作嚣张地叫嚷“本仙本仙”的样子,那么可爱那么傻;不认识卫生巾和安全套,不知道去超市要付款,被抓住时大义凛然坚决不逃跑;整天围着他要寻娘子,结果倒弄得自己一身桃花;总喜欢自作主张,却总是做错事,结果就总苦着脸说他惭愧他错了,有时候还会哭鼻子,哎……那样的人,自己怎能不喜欢…… 可有一天他突然长大了,不再让自己生气,不再给自己添麻烦,反而处处帮着自己,越来越勇敢。自己还没适应这样的转变,他却说,他也许活不长了。 才开始就说结束,太残忍。 这么想着,一转眼房里就不见虚桐的身影,段越然猛地站起来,心怦怦跳得厉害,呼吸也困难起来。他不敢发出声音,床上的人,他现在……到底是谁? 不由自主地抱紧圆圆,睁大眼睛,为什么还没动静?怎么这么慢…… 时间过得异常艰难,段越然觉得头昏,真的要撑不住了。其实他早有打算,如果结果就是醒不过来,那么就照顾他一辈子吧。 今后人生中无穷无尽的寂寞已经席卷而来,段越然敲了敲发闷的胸口,慢慢靠在墙上,有些站不住。可突然间,床上的人动了。 段越然本能地站直身子,半张着嘴惊讶地看着那和虚桐一摸一样的人缓缓地睁眼,动了动胳膊和腿,然后掀开被子,坐起来。 段越然口干舌燥胸口发闷,一句“你是谁”努力了半天都说不出来。 那家伙却自顾自地挠了挠头,看看周围,又眨眨眼睛,好像在适应光线。最后目光终于落在他身上,段越然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人咧开嘴冲他招手。 “越然兄,快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唔……桐桐真的变成人了,段攻子幸福了! 俺也要出去HAPPY了,哈哈哈~~~~【叉腰笑 44 44、“我变凡人啦” ... 这是段越然听过的最动听的一句话,那人穿着病号服,脸色不好,发型也跟原来不同,可笑起来的样子和说话时的声音、动作、神态却没有任何改变。 果然……还是同样的灵魂。 “是桐桐?”段越然冲到床边,把圆圆放在一旁,对着虚桐的脸又捏又揉,好像要证明自己刚才不是幻听。“真的,真的是你……你没事了,能一直活下去了是不是?” 完全的语无伦次,喜悦激动的神色让虚桐更加清楚了段越然对他究竟抱有怎样的感情。他握住那双几乎要摸遍全身的手,“当然是我啦,如果你觉得不好,我可以剪回从前那个头发,然后再吃胖一点儿变白一点儿,就真的一摸一样了!” “长什么样子并不重要,只要是你,是你就好。” 虚桐开心地笑着,突然低下头小声说:“其实刚才我也怕醒不过来了,那时候很后悔,因为想再多看你一会儿,多跟你说几句话……” 虚桐两手交握,两个大拇指绕着圈圈,嘴角抽了抽,不知怎么的眼泪竟簌簌地落了下来,仿佛是不想让段越然看见,他胡乱拿手背一抹,趴在那人肩膀上抽泣,“越然兄,我变成凡人了,你不许欺负我,也不许不要我,否则我真的没地方去了……” “小傻瓜……”段越然揉着他的脑袋,“我们已经结了婚,还有了圆圆,当然再也不分开。除非哪天你厌倦了我,否则我不会放手。” “越然兄对我这么好,我自然不会厌倦。” 段越然淡淡地笑,压在他心底几个月的大石终于落了下去,从今天起,他和虚桐将要迎来属于他们的,崭新的生活;从今天起,他终于有心情有精力为二人的将来好好筹划了。 圆圆突然大哭起来,两人看看那小家伙,相视一笑。那就是个一刻不被人关注就不罢休的主儿。 “圆圆乖,不哭不哭,是爹爹回来了哦!” 许桐的突然苏醒让医生感到意外,医院知道这事儿的人私底下纷纷觉得是段越然这个好心人的努力起了作用。办完出院手续,虚桐向医生护士们道了谢,走出医院,活动活动崭新的身体。今天的阳光很好,停车场的小蓝看起来也比平常漂亮许多。 虚桐想,做神仙时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做了凡人就不一样,他要学很多东西,要跟越然兄共同进退,把这个家经营得越来越好。 到许桐的家做接管善后工作,邻居们没有任何怀疑,只是见他突然好了有些震惊,看到跟着的段越然不免往那方面想。也有几个邻居说,这人看起来比之前交的那个男朋友靠谱儿多了。 必要的证件带上,离开的时候,虚桐竟有些不舍,这间屋子,是另一个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从今以后,应该不会有人再来。几个大件的旧家具看起来很是羸弱,而且很孤独,空荡荡的,见证着从前的辛苦艰难和今后的孤独寂寞。 想要成为上仙,必须要经历成千上万个比这更可怕的劫数,只是高处不胜寒,他向往了这么久,却从来没想过,那些上仙是不是也曾有一刻羡慕过凡人最简单的幸福。 哪怕只是一秒的温暖,也好过飘渺的天宫上长生不老的千年。 幸亏他及时懂得了,拉起段越然的手,这便是今后几十年他必须守住的东西。 虚桐最近喜欢没事儿自己掐自己玩儿,每次破皮后看着皮肤下流出淡淡的血水都觉得很幸福的。段越然发现了他胳膊上的小伤口,硬是问了好几遍才问出答案。 “看到流血了,才觉得自己真成了凡人嘛!”虚桐撅嘴反驳。 段越然无奈,“那也用不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叉着腰把屋里看了一遍,想到了好办法,“我说,咱们也该拍张全家福了吧。” 虚桐还没明白过来,段越然就把相机放上三角架立在客厅沙发前面,指挥虚桐抱着圆圆坐上去。这下虚桐知道了,原来是要拍照。光线焦距等等调好,又跟虚桐大概说了下要怎么样微笑,表情和身体别太僵硬,虚桐严肃认真地点头,心里却仍是小小的紧张着,抱着圆圆的手都出汗了。 换到自拍模式,段越然快步走到虚桐身边把一大一小的两人搂住,虚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段越然说拍完了。 “拍完了?”虚桐眼睛转转,怎么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段越然一看照片就笑了,上面的虚桐正茫然地看别处,腮帮子竟然还鼓着,真是要多天然有多天然。不过照成什么样都无所谓,这张照片的意义也不止于此,回想起当初虚桐自告奋勇要拍照却失败的情景,再看今天,仿佛沧海桑田。 “不好看吗?”虚桐凑过去,看到照片上的自己立刻冷了脸,“好傻……”就连圆圆都知道照相时要笑,他怎么就……“越然兄,可以再拍一张吗?” “当然可以,拍多少都行。” 虚桐兴奋地握拳,接下来的几天,他不再掐自己胳膊了,而是总缠着段越然拍照。最后,段越然看着自己相机里几乎被各种各样的虚桐占满时,心中油然而生一股甜蜜。俗不可耐地决定把电脑桌面和屏保换成虚桐和圆圆的照片,但在虚桐的建议下,最终换成了笑哈哈的一家三口全家福。 再见到沙宣让虚桐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自从段越然脚骨折那天起就再没见过,不知道究竟是他基本足不出户的原因多,还是沙宣故意避着他的原因多。 说实话他是有些难为情的,想留住这个朋友,却不知道可不可以。见面叫了句沙大哥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反而段越然和沙宣说得很起劲儿,好像之前的不愉快通通不存在。 他们是抱着圆圆一起来的,专门开了个清静的小包厢,虚桐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逗圆圆,也不算太无聊。过了一会儿沙宣说也想抱抱孩子,然后抱着抱着就给圆圆领口塞了个大红包。 虚桐很惊讶,看看段越然,段越然只是笑。 “你们俩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好了,真是让我措手不及。按理说当叔叔的应该打个金锁银锁之类的东西做见面礼才合适嘛。” “自己人客气什么。” 虚桐左右看看,还是很不明白,难道沙宣知道他曾经是神仙还会生孩子了? 几个人正聊着,一个服务生进来叫沙宣,说什么人来了好久都等急了。沙宣跟段越然自然不会客气,出了包厢。不久后,他跟另一个没见过的男人在吧台喝酒聊天的场面被准备离开的段越然和虚桐看见,那感觉只能让人联想到三个字:有奸/情。 “越然兄,跟沙大哥喝酒的那个人是谁啊?”回家路上虚桐还好奇地问。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不过……” “不过什么?”虚桐歪头看着他,心想越然兄笑得好奇怪。 “有情况,你看不出来吗?” 虚桐嘟着嘴翻翻眼睛,什么情况?他可不知道。 “啊越然兄,你是不是把我的事告诉沙大哥了?” “没有,我想既然你现在是凡人了,以前的事还是不要再提的好。他问起孩子,我只是说孩子是咱们俩亲生的,不管他怎么问,我都是这一句,最后他也没办法,算是唬住了吧。” “那他会不会想歪?” “不会,这方面我们还是相互信任的。” 又过了一阵子,段越然突然对他说黄靖他搞定了,以后这个人肯定不会再出现不会再骚扰他。虚桐问是怎么搞定的,段越然却不说。虚桐想不会是真去打了一架吧,可晚上睡觉的时候扒了衣服看却没有一点儿打过架的痕迹。 虚桐更不明白了,黄靖那人一看就是个癞皮狗,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搞定? 可段越然口风实在太严,坚持不懈地问了好几天,段越然只是说跟几个朋友一起给他了个教训,总之他以后肯定不会胡来,放心就好。盘问许久无果,虚桐是既没精力也没新鲜感了,心想反正越然兄不会骗他,不相干的人究竟怎么样,他也没兴趣知道。 其实最让他欲说还休欲哭无泪的是……最近段越然似乎心情很好,心情很好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在床上的花样越来越多,而且几乎样样都是羞煞人的。 比如……他会拉着自己的手去摸两人结合的地方,或者偏要让自己在上面,以便看清楚整个过程,还说什么如果看不清可以拿面镜子…… 虚桐简直要羞死了,赶紧捂住眼睛,从来不知道越然兄是这样的人! 段越然却不怀好意地动动腰,虚桐差点儿叫出来,连忙去捂嘴,可这样一来眼睛又露了出来,便索性将整张脸都捂住。段越然低声笑,拉下他双手。 “做都做过了,还怕看吗?” “可是做的时候我都是闭着眼睛的。” “……”段越然偏过头,吸了两口冷气,“桐桐,你的表情让人想犯罪。” 虚桐撅嘴,以后坚决不答应段越然再这样胡来了! “桐桐,跟我一块儿回家吧。”干完了事儿,段越然摸着虚桐的脑袋,心里一片满足。 “回什么家?” “过两天准备请个假,回我爸我妈那儿,让他们看看你和圆圆。” “可以吗?”虚桐脸上的兴奋转瞬即逝,“他们能接受吗?” “我喜欢男人,这个他们早就知道了,至于圆圆……我也想好说法了。” 虚桐眨眨眼睛,想想电视上看过的场景,又想想把那些娘子换成自己的状况,脸红了起来…… “如此,就听越然兄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惊悚地发现这文真的就要完结了,好快啊~~~~~~~ 嗯,其实新文也有在构思,有两个大的构想,一个古代一个现代,当然仍然都是生子文,只是至今为止古代文的构想更成熟一些…… 不知道大家对哪个更有兴趣o(╯□╰)o 45 45、几十年不够 ... 段越然所谓的办法,跟对付沙宣的一样,电话里对妈妈说自己已经有了亲生儿子,可闭口不提儿子的来历,只是不断地表示这绝对是你们嫡亲嫡亲的孙子。 段妈妈知道段越然对女人没任何兴趣,也绝不会搞出故意借腹生子这种缺德事,本以为是领养的孩子,可被段越然来来回回斩钉截铁地一说,还真就昏头了。 “我们明天下午就到家了,你也不用忙着准备好吃好喝的,搞定我爸就行。” 挂了电话一回头,就见虚桐跟在屁股后头一脸忐忑。 “那个,越然兄的父亲很严厉吗?” “嗯……”回想起叛逆时代和刚出柜的时候,他使劲儿点头,“不只是严厉,简直是恐怖。” “啊?那我还是不要去了。” “那怎么行?你是主角。” “可是可是……”虚桐担忧地搅着手指头,“我害怕。万一惹伯父生气了,岂不是更不好。” “但都说好了票也买好了,你怎么能临阵脱逃?” “哎呀,这……我是该跟你回去,可我这么笨,又什么都不懂,怕不能让两位老人家满意。” 那家伙自己跟自己纠结的样子实在看得人想笑,段越然把人抱住,说:“难道因为他们不满意你就要跟我分开?我爸虽然恐怖,到说到底,做父母的都拗不过孩子,要不我现在怎么可能过得这么自由。而且我爸私底下很听我妈的,让我妈帮忙劝劝,过阵子他就想通了。” “真的吗?”虚桐的目光闪烁出希望的光芒。 “当然,要有自信,单凭你这张脸就很容易让人喜欢。” 段越然请了一天假,加上每周两天休假,一共三天。虚桐第一次坐飞机,进了机场大厅,手里抱着圆圆还忍不住四处打量,看什么都新奇。段越然背着个大背包,每人装了一身换洗的衣服,剩下就全是圆圆的东西。看虚桐那兴奋的模样,最后还是得揽着他才不至于走丢。 临飞前给圆圆喂了点儿奶,能降低起飞时对耳膜的伤害,段越然还特意叮嘱虚桐一旦身体不适要怎么做怎么做,可虚桐不在意,对他来说新鲜感已经胜过一切。 段越然一想也确实不用担心什么,这家伙以前是神仙,整天飞来飞去,即使现在换了副凡人的身体,对于飞行应该还是很熟悉的吧。 虚桐的好心情在下飞机后坐上开往段越然家的出租车时彻底用光,他一拍脑袋,一路上光顾着高兴,原本打算好好准备一下见段越然父母该说的话,竟然都给忘了! “越然兄越然兄,我们多久能到?” “十几分钟吧,怎么了?” “糟了糟了,我还没准备呢!” “你准备的还不够吗?”段越然拍拍怀里的旅行包。 初次见面,虚桐说一定得给长辈带点儿礼物,可无论买什么都是花段越然的钱,不够诚意。想了一个晚上后决定亲自做几个蛋糕,做法他在网上看过,不是很难的样子,而且成品非常漂亮。然而实际操作起来却不容易,他不知用了多少面粉鸡蛋奶油才终于做出差强人意的两个,而那几天里,段越然吃蛋糕几乎要吃到吐了。 “我在准备到时该怎么说才不失礼。雪儿” 虚桐皱着眉,一会儿挠挠头,一会儿动动嘴唇。段越然也不打扰他,只是悄悄地把圆圆从他手里接过来。任凭他去想吧,倒要看看待会儿究竟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句子。 “叔叔阿姨好,我,我是桐桐……” 彼时,段越然的妈妈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爸爸正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虚桐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满脸通红,低头揪着衣角,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段越然顿时心凉了一大截,还以为他能八面玲珑呢,果然是高估他了。 “爸妈我们回来了,妈你不用忙着做饭,时间还早呢,先看看孙子。” 段爸爸的眼神越过报纸边缘看向这边,虚桐赶紧缩了缩脑袋。段妈妈示意自己先去洗手,等她回来抱上孙子乐呵的时候,虚桐还站在门口别扭。 哎……真是太笨了,本来想了好多好多话,怎么一紧张就都说不出来了呢? 丢脸死了,越然兄一定也很生气…… “你站在那儿干什么呢?过来坐啊!” “啊?噢……” 有些扭捏地走过来,在沙发上仍是手脚放好坐得直直的,听着段越然和妈妈聊天,自己更是插不上话。突然间段妈妈说:“你看看人家桐桐,站得直坐得端,谁像你,从小一挨沙发就窝着,跟滩烂泥似的,没一点儿样子。” “他?”段越然笑意盈盈地看着虚桐,“他那是紧张。” 虚桐愣了好半天,才发现段妈妈是在夸他,想说句答谢的话,又觉得晚了,真气人。 老人们都是隔辈儿亲,段妈妈这个年龄的妇女在带孩子上又很有一套,很快就让圆圆跟自己亲昵起来,一老一小玩得不亦乐乎。一直没吭声的段爸爸也不由得往圆圆这边看,本以为家里出了个段越然他这辈子都当不上爷爷了,没想到竟然从天而降一个孙子。 虽然一开始也质疑这孩子的来历,但就进门后这么简单地打量几眼,那孩子跟段越然小时候还真像,说不是他亲孙子他都不相信。 尤其听到孩子咯咯的笑声,让人一阵阵心痒,恨不得也赶紧抱一抱哄一哄。 这三天,虚桐尽量让自己表现地听话乖巧一些,吃完饭就赶紧收拾桌子,做饭时间就给段妈妈打下手,其他时间也不闲着,拖地扫地,反正看哪儿不合适就赶紧收拾。 有时弄得他很是手忙脚乱,有时又怕老人家嫌他多管闲事,可不这么做的话,他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让越然兄的父母高兴。 哎……早知道,应该准备充分再来的。 直到临走时他还不敢跟段爸爸说话,端坐在那里的威严,比他看到储元神君时心里更发毛。还好段妈妈很好相处,夸他勤快,还说要他以后多管管段越然。 打道回府时却没有圆圆,段妈妈说她舍不得孩子,正好现在退休了,想把孩子带上几个月,培养培养感情。而且年轻人忙工作,又都是男人,没时间也不会照顾孩子。 段越然同意,虚桐自然不会说什么。两人走了以后段越然才告诉他,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爸爸很想跟圆圆亲近,可碍着他们俩在这儿又放不下面子。 虚桐这才明白,也放心了不少,看来,他总算是过关了。 不久后虚桐瞒着段越然找了份工作,在一家专卖店做销售员卖衣服。原本的打算是赚了钱再告诉段越然,跟他好好庆祝一番。结果变化总是比计划快,第一天上班回来就瞒不住了。因为他丢了一件衣服,三百多块钱呢,店里要他赔,他又没钱,只好告诉段越然。 那天,自尊心和自信心都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关于自己究竟有多笨的问题跟段越然讨论了几乎一晚上,差点儿又掉眼泪了。想想白天上班的情况,其他人都好努力好有劲头,看到客人来就冲上去推荐衣服,他也想这么做,可每次都没别人动作快,介绍商品时也说不了那么好。 店里生意很不错,可他硬着头皮做了一个月,才卖掉五件衣服,赚了九百块钱。在别人眼里这个业绩很差,但在他眼里,九百块已经是很多钱了。 特意给段越然和仍在奶奶家的圆圆买了礼物,花掉了一多半工资,但他觉得值! 段越然穿上虚桐买给他的衣服更是高兴地找不着北,虚桐能不能赚钱他一点儿不在乎,但他知道虚桐想要独立,想要获得他人尤其是自己的肯定。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这是现代爱情诗里让他感受最深的一首,这也是虚桐的心意。 虚桐并没有在服装店做太久,因为段越然托朋友给他找了个餐厅糕点师助理的工作。虚桐知道自己懂得不多,也知道这是段越然的关系,所以干活儿越发勤快,为人也很谦虚。希望做本职工作的同时能跟糕点师学习学习,回来做给段越然和圆圆吃,想想就觉得美妙。 后来段越然的父母卖掉了房子,在段越然工作的城市重新买了个不错的小户型二手房,这样一来,工作日圆圆就由爷爷奶奶带着,段越然和虚桐一有空就过去帮忙,节假日就把圆圆接回来。 三十五岁的时候,段越然当上了主任,虚桐也不再做糕点师助理,而是在一所高校外盘了家店铺,雇了个厨师学校专攻西点的年轻人一起开西点房。店里布置的温馨雅致,特色西点既可口又养眼,很快就成了附近的招牌店,后来还专门给沙宣的酒吧供货。 段越然年轻时从来没很细致地构想过今后要走怎样的人生,所以人到中年,有温顺的爱人调皮的儿子和几乎每时每刻都充满屋子的蛋糕香气,就觉得是最幸福了。 后来父母分别去世,那时,圆圆已经不允许他和虚桐用“圆圆”这种婴儿称呼叫他,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专注地打拼着自己的事业,一忙起来一个月都难得回家一次, 他终于明白,自己当初在另一个城市,很少回家的行为对父母来说是多大的伤害。 然后他也有了孙子,便跟虚桐说幸好圆圆没好龙阳,否则他们俩绝不会有孙子抱。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再不会有第二个送子大仙。 虚桐傻傻笑着,无意间抓起段越然的头发,说有些都变白了。 段越然说是啊,终究有一天我们也会像爸爸妈妈那样。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的问题吗,不做神仙,会有很多烦恼、会生病、会老、会死,你怕不怕? 虚桐无奈地叹气,说以前觉得你聪明,现在真是越来越笨。 那一天来临的时候,段越然看着那张看了一辈子的脸,仍是舍不得。最后像是有了幻觉,生命中出现过的人一个个来到眼前,沙宣、文之祺、唐源、其他哥们儿,甚至有黄靖,还有那些曾有过露水情缘的床伴们,那些后来没能再见面的人,也不知如今是死是活…… 最后画面定格在那张圆脸上,仿佛还是那天,他就在桌子底下,时间未曾走过一秒。那天,每一句对话,他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居然跟一个神仙过了一辈子,这种事说出去,谁会信呢? 周围的阳光越来越强烈,段越然终于坚持不住闭上眼睛。 那张脸还在,手被握住的感觉,一直没有消失。 虚桐记得他在段越然的病床前哭昏了过去,醒来后,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天庭。 飞行的速度比从前快了许多。他暗提仙气,果然,仙格又提升了一个层次。这么说,与段越然的那一辈子……是劫? 坐在府第里发了好半天呆,以后,他还是要一个人了? 以为自己成功变了凡人,以为终于能自己控制自己的命运,到头来,终究跳脱不出。 “虚桐接旨!” 强烈的紫气和洪钟般的声音传来,虚桐整理整理心情,是储元神君来了。 “玉帝有旨,加封虚桐为东天镜御果园小司官,负责管理东天境御果园果品的种植、采摘和果园修缮,即刻上任。” 接过圣旨,虚桐惊讶地瞪大眼睛,这是……给他升官了?整个天庭分东西南北四个御果园,每个御果园有一个大司官和两个小司官,虽然单从品级上说是个小官,但却手握实权。 “多谢玉帝。只是神君,我这送子大仙一职……” “继续做,你此次修劫回来,理应在原职之上加官。另外御果园事务繁忙,特派个文书帮你,他刚从凡人飞升上来,你要多加管教。” “小仙遵命。”虚桐应着,往储元神君身后那小童打扮的人脸上一看,吓到了。 这这这……这不是年轻时的越然兄吗???惊讶地看向储元神君,却见神君面色如常。 刚从凡人飞升上来,也就是说越然兄死后成仙了?这种飞升而来的神仙都会被抹掉前世的记忆,看越然兄这样子也一定是忘了他。不过一旦成仙,以后的记忆便不会消除,人间不过几十年,今后他们可以相处百年千年,岂不更好! 送走储元神君,他笑盈盈地拉起自己这个文书的手,“从今后,你我便在一起,你要听我的话。想必你还未取名字吧,那我便叫你越然,可好?” 飞升的段越然抬起脸,冲着虚桐一笑,“仙君,你的脸好圆啊!” 正文完 2011/6/14 作者有话要说: 这样桐桐就能永远和越然兄在一起了,看桐桐的样子是很想掌握主动权很想攻的,可越然兄上来第一句话就语带调/戏十分霸气啊,桐桐啊,虽然你才是主子,可是你真的确定最后不会来个下克上的结果吗??? 唔,新文还在构思中,还木有动笔,最快最快也得下周三周四这样子 俺得好好谋划谋划,来个特别点儿给力点儿的嘿嘿~ 新文开了之后会在旧文上挂链接,专栏也会显示,大家暂时别删收藏,等着俺哦~ 俺坑品如此好乃们是知道的,一定不会让大家久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