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夺爱 作者:十七月夜 内容简介:(包子+HE)他本是高高在上的海皇,却成了狂傲腹黑王爷的血奴。为了复国之梦,他甘愿在他身下婉转承欢,陪他醉笑倾尽缠绵。可慢慢的,他发觉自己竟然爱上了他。霸道禁锢的宠爱,极尽残酷的柔情,他是否也曾对他动了真心?他说,你是我的!别人多看一眼都不行!可他却不知,在他褪去他衣衫的一刹那,他早已属于了他。血色迷情,颠倒红尘,谁的天下,谁的唯一。 关键字:逆天夺爱,十七月夜,瀚海为歌 公告板:我有种没地方说话的感觉,其实吧,我个人喜欢现代文,倒不是因为我写得好,是因为我觉得现代文能反映出这个社会的某个层面,而且就好像发生在我们身边,个人喜欢慕容雪村,海岩,七堇年,还有一些就不一一列举了 第一章 文艺派的小诗歌 《瀚海鲛歌》 暮气萧萧吴钩霜雪,江山如画竞峥嵘 苍穹唿啸血溅烽烟,鸿图霸业笑谈中 九曲黄河千里风沙,金戈铁马赴征程 风云我辈四方天下,倾觞一曲万山横 指尖痴缠,红尘颠倒,换谁凭栏谁折腰 轻解素缟,瀚海云涛,坠月丝眠寄逍遥 箫声寂落,雁宿长空,断却琴弦断浮生 谁惊起,乱世喧嚣,千寻难觅,袖染尘香的妖娆 谁煮酒,一生醉笑,千杯难销,经年浪尖的拥抱 ——17 第二章 文艺派的小散文 【沧海蝴蝶】 七月的花朵盛放到荼靡,一片瑰红,妖娆似血,浅咖啡色的阳光透过墨绿的枝桠细语着潮湿的温暖。它,未央,而黯淡明媚。 回忆,影片错落,恍惚掠过时,随意奏出我们儿时曾听过的缱绻光歌。 苍白凭吊,玫瑰枯萎,你的寂寞静静聆听。 彼岸繁华坚-硬的城市,它,依旧灯火阑珊。 我,浅低吟唱,落落寡欢,对,暮色笙歌,又一个华丽年头。 夜,岑寂浓厚,粘稠若血,化不开,沉沦的角落,我将脸颊紧贴在冰冷的墙壁,起伏跳跃的音乐深深浅浅,流淌过耳畔,烫伤耳膜,连续不断,拂过肌-肤,道道伤痕。 和煦的风啊,淡淡的浓烈色调,潮湿的温存,俘获年少的芳心。 若,四月裂帛的自我,决绝而执妄的,挣扎着要碎落这世界。 而,美得一发不可收拾。 月色,倾泻成河。 湮没十七岁的岁月,在彼岸塑成塔,无光,与苍穹暧昧。 孤寂于深夜漆黑的旷远,挥毫泼墨的如梦如花。 繁华泻落一地,蓦然间,来时路已被花瓣覆盖,沧海桑田。 你赐予我,沿路的欢笑,泪水,哀愁,在此刻无眠的光景里默数历历在目的尘烟,温暖依旧,花样年华。诗情画意,风花雪月,无知年生。 曾经沧海终是抵不过万水千山,曾经滚烫的誓言终是留不住时光黯然退场,那一度的怨恨与不甘,是否,可,变作山间的落落野花,开在逝去的坟冢,恣意摇曳。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又是一锦瑟绣韶华的浮生。 似水骄阳。 残阳若血。 袅袅炊烟。 云朵细碎惬意的游离在苍穹如薄纱般的迷雾间,与晚霞对唱童谣。 我伫立在大风口,微笑着,望,繁华落尽,微笑着,看,地老天荒。 尘埃落定,时光凝固,是不是总有一天,我还会以当初十七岁少年的懵懂遇见像燕尾蝶一样美丽的你。 哥哥…… 我的马蹄没过了沧海的蝴蝶,你的笑靥绯红了落日的云霞,温暖依旧光阴不再,亲爱的,请别让盈透的泪珠挽唱怀念的歌。 再,给我一个微笑,再,给我一个拥抱,再,让我感受到你,记忆中温暖如春的花朵。 梦中飞花,花絮漫天,摇曳生姿,飘逸的裙裾一如年少甜蜜的情话,掠过这片城的原野,童真般纯洁和恬静。 这是我们来世的路,这是我们一起生活的梦幻森林,这是我们拥吻的深蓝子夜。 我又一次无眠的想起你,又一次无眠的想起你们。 风,漫卷起灼灼年华,回首,幸福缅怀成了奢侈。 清冽若水,伶仃月下。我窝在角落里舔舐着那些温暖的残缺,活在幻想的天国。 回味我们走过的那些漫长而短暂的路,那笑,那抱,那泪水,那缠绵…… 一路荼靡,陌生花开。 你,缓缓归来,安好?可好。 将陌路交给寂寞的时光去收尾,让我看到你孩子般淳朴的笑靥流觞浮华。 哥哥,再给我说一次那个故事,你是我记忆里温暖的潮汐。 温柔娓娓道来冗长的幸福。 伴随着流淌的时光,月色一般洒进我心底,摆渡我一生涓涓不息的长河。 我想对你说,任时光去寂寞,任夜色去繁华,任辉煌去洒脱,任芳华去荼靡,我,匆匆忙忙来这尘世,只为,你的惊鸿一瞥,别也含笑。 蛰伏于这座城的浮华溢彩,琉璃喧嚣,我总是想涉足远方,于三丈红尘之外,静默颔首,笑看你的天真。任,温婉如春的光扑朔迷离的打在瞳孔打在睫毛上,心无旁骛的去感受细微的风敲打青春的暮鼓晨钟,真实,温暖。 我想,我是要带你一起走的。 没了俗世的羁绊,纷争,靠近彼此,相互取暖,额头相抵的温度,就是春天。 一块孤独的石头坐满整个天空。 没有任何黑夜能使我沉睡。 没有任何黎明能使我醒来。 我喜欢云卷云舒,天高海阔,我希冀闲云野鹤,泛舟江上。 与你,对月浅酌。 可,我非美好纯净的男子,我只是,一朵荼靡在黑夜的诡丽花朵。 百死不悔万死不辞的爱着黑夜。 恬不知耻的盛开了这么冗长的路途,对着彼岸一个又一个歌舞升平,倾情笙歌。 只为,与你邂逅在末路。 末路。妖娆。极致荼靡。 落日被埋葬,无怨无悔,我说,你来了。 来吧。 我爱你。 你是我的海。 我是我自己的臧蓝天空。 你是沉睡在深深海底的漂亮孩子。 我是我自己的洁白蔷薇。 借着这冰冷深邃的月光,水天相隔,又……缠绵悱恻。 这,是沧海与蝴蝶的相遇。 ——17 第三章 幻化为人 “朕命你率六十万大军即日启程,讨伐逆陈。” “儿臣领旨,谢父皇恩典,儿臣必将赴汤蹈火,不平逆陈誓不回朝!” 接过那沉甸甸的帅印,墨炎挑眉望了一眼站在身侧的墨华,墨华却对此不以为然,其实这帅印本该是墨华的,皇太子率军出征无可厚非,可奈何墨华这人偏偏不争气,贪图女色,不思进取。其实说到贪图女色这方面,墨炎并不比墨华逊色,只是他会办事,会遮掩,会做表面文章,给父皇母后的印象一直是很节俭。不过墨炎有一点不得不令人佩服,就是饱读诗书,精通策略,孙子兵法、战国策,凡是能跟战略沾上边的他都钻心研究。而且善于骑射,剑法超群。 散朝后,墨炎急急回府,打算跟心腹谋臣商量出征之事。 “皇弟,请留步。” 身后传来一声轻唤,墨炎停下脚步,也没转身道:“皇兄找我何事?” 墨华行至眼前,神色几分诡异。犹豫片刻道:“听说你府上昨夜得了一件宝贝?” “呵呵。”不动声色一笑,“哪来的什么宝贝,皇兄莫要听他们风言风语,不过是个鲛人。” “但我听说此人拥有绝色之姿,而且好像还是海国的皇太子?” “什么皇太子,他就是太上皇也不过是个奴隶,皇兄不会是对这等下人感兴趣吧。” 不知为何,一听到墨华谈及澜觞,墨炎心里就拧着劲的不痛快。 见他有推却之意,更是勾起了墨华想一睹为快的劲头,“皇弟不会是舍不得吧,只是看看,又不会缺了块肉。” “皇兄这是哪的话,你若真是想看,随我回府便是,我只是担心他的下-贱身份有辱皇兄。既然皇兄不嫌弃,那就请随我同往。”说罢,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人一前一后回到晋王府,一并来到昨晚的逸轩庭,步入浴室前,墨炎道:“他就在里面,昨晚因为天气微寒,我就让人把他弄到这来了,要不然染了风寒入药就不好了。” 一边说一边进了浴室,墨炎一扬下颌,“喏,他就在……”后面的那字变成了惊诧,偌大的莲花池里空空如也,哪还有澜觞的影子。 “来人!”墨炎大怒。 左右赶紧上前,叩拜在地,“王爷请吩咐。” 墨炎一正色,故作平静道:“昨晚那个睡在池子里的鲛人呢?” “回千岁,他一早晨就出去了。” “什么?!”一把拎起侍从,“你再给我说一遍!他是怎么出去的,难道长脚了不成!”说罢愤怒的推开侍从,侍从被他推倒,急急爬起来颤颤巍巍道:“回,回王爷,他就是走着出去的……小的亲眼所见,万不敢欺瞒王爷。” 侍从的汗都下来了,墨炎盯着他看了几秒,“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那他现在何处?” “想必是在后花园……”侍从声如呅叮,不停擦拭额角淌下的汗。 这时大皇子忽然笑道:“皇弟何必如此着急,不过就是一个奴隶罢了,怎惹得你大动肝火。” 墨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沉声道:“一个下贱血奴,竟然私自跑去后花园游玩,简直是放肆!” 嘴里这么说,可心里却在想,那个澜觞怎么就长了脚了?! “那就请皇兄随我去后花园吧,真是不好意思,管教不严耽搁了皇兄的时间。” “不妨事不妨事,去后花园便是。” 第四章 妒火中烧 一路上墨炎都在心底打着鼓点,昨晚上他分明就是人身鱼尾,怎么天一亮,自己上了趟早朝回来就长出脚来了?对于鲛人的事墨炎不大懂,觉得十分诡异。 初秋的后花园层林尽染,满目秋色如水。天空高远湛蓝,白云朵朵直飘天际。 可环视了一圈,也没见澜觞的影子。 这人呢?墨炎朝侍卫招手,“你!过来。” 侍卫急忙近前单膝跪地恭敬道:“参见王爷,参见皇太子殿下。” “我问你,看到一个鲛人没?” “鲛人?”侍卫喳喳眼睛,一脸迷惑,“鲛人小的没看到,倒是看到一位公子。” “就是他!在哪呢?” “他方才往那边的竹林去了。” 墨炎怒火中烧,这个澜觞,果然是皇太子当惯了,拿他这晋王府是什么了,想去哪就去哪,一会儿非好好管教管教他不可! 这时,墨华又笑了,几分嘲讽,“皇弟,还真是好事多磨,佳人难觅啊。” 墨炎没作声,打心眼里他看不起墨华,觉得他就是一无用之辈,除了弄些花花草草,歌姬舞姬什么的,没别的能耐,但碍于身份地位表面上对他还得敬三分。 行至竹林,举目望去翠竹半含箨,风过细细香。一片翠绿间,但见一人身长玉立,一袭素缟,如瀑布般的漆黑长发一直垂散至脚踝。 还能有别人么!一定是那个不怕死的澜觞。 墨炎都顾不上身侧的大皇子,几步冲过去,扳过那人瘦削的肩,反手就是一巴掌。 “大胆奴才!胆敢私自来后花园,你可知道这是给皇宫贵族游玩的地方,你这等下贱身份也敢来此?!” 墨华心里也对澜觞充满鄙视,心里笑着嘴上却道:“皇弟何必跟他动怒,一个下人罢了。”说罢,却上前扶起伏在地上的澜觞,“快快起来。” 澜觞捂着被墨炎打出血的嘴角,深邃修长的凤目中燃起一缕火,转瞬却熄了,他笑了,笑得魅惑而冷,风情将颓时最浓,“王爷息怒,都是澜觞的不是,惹您不高兴了,我初来王府,自是不知哪些地方去得,哪些地方去不得的,您又何必跟我这等下贱之人动怒呢,小心气坏了身子。” 由于墨华杵在一旁,墨炎不好再发飙,遂冷冷道:“还不快跪下!你可知道你面前的是谁!” 墨华这人就爱装老好人,赶紧道:“行了,皇弟,说两句得了,他也是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以后慢慢调-教便是。” 澜觞遂急急叩拜在地,“小人参见皇太子殿下,都怪我有眼无珠,未识得殿下尊颜,还请殿下恕罪。” “起来起来。”墨华见到澜觞如此风华绝代,早已心猿意马,哪还有责怪之意,将他扶起来,还特贴心的摸了摸他的脸颊,“疼了吧,皇弟他就是脾气暴躁,你以后乖乖听话就是。” 墨炎看到他跟澜觞如此亲近,更是火大,上前一步将澜觞扯到一边,“你看看你穿的这身衣裳,像个什么!我堂堂晋王府就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么!”本来后面想问他是怎么就变成人了,但碍于墨华在,咽了回去。 澜觞也没言语,也是因为无法开口,总不能说因为自己初为人身没找到合适的衣裳吧。 “皇兄。” “皇兄?” “皇兄!” 连喊三声,墨华才如梦初醒般收回落在澜觞身上的目光,“呃……皇弟请讲。” 墨炎脸上一抹浓云密布,“臣弟还要和张督统及左将军等人商量出征一事,今日恐怕没有空闲陪皇兄一尽雅兴了。”横了澜觞一眼,“还不赶紧跟皇太子殿下道别。” “殿下,澜觞告退。” 说罢,墨炎扯着澜觞大步而去,留下墨华一个人在原地一时间还未缓过神来。 待到他想再睹芳容,偌大的后花园唯剩风过翠竹声轻轻。 这个澜觞果然倾国倾城,看来道听途说的也未必是假。墨华下定决心要把澜觞搞到手,正好近日墨炎就要率兵出征,他可就是自己的了。想到此,墨华得意一笑,回去自己府上。 方一迈进寝宫大门,墨炎就揪住澜觞长长的头发将他一把扯进去,喝退了下人,重重关上房门,一下把他推倒在地,“贱-货!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谁都敢勾-引!” 澜觞被他扯得头皮生疼,漆黑如泉的头发掉了好几缕,攥在手中紧紧握着,他恨不得掀他一耳光,虽然鲛人在体质上不如常人,但也可消解此刻心头之愤。可他最终还是冷冷的道:“我不明白王爷在说什么,澜觞何时勾-引别人了。” “还敢狡辩!”刷下又将他拎起来,食指和拇指紧紧扣住扣 九 二四 零二八五二五盖片 罔五十五他的下颌,“方才在竹林你跟墨华眉目传情的,别以为我没看见!还敢说没有!” 澜觞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望了他几秒,忽又笑了,纤长的手指轻轻攀上他的手背,“王爷何必如此呢,且不说我并没有跟他如何,即便真的有了,又能怎样,我不过是自甘命贱的人,受不起千岁这般在意。” 墨炎气得脸都白了,指骨节攥得咯咯响,恨不得掐碎他的骨头拧断他的脖子,“呵呵,很好!你说的很好!你自甘命贱是吧,那我就成全你!” 第六章 一根羽毛 墨炎抽身出去,才发现自己的东西上面全是血迹。 一抹厌弃的恶心。 遂急急穿戴好衣物,朝浴室走去,并吩咐侍卫:“给我好好看着他!他若是踏出了寝宫半步,我拿你是问!” 墨炎拂袖而去,侍从瞟了一眼趴在地上不动的澜觞,一抹嘲讽的笑,心想这个贱奴,惹得王爷不高兴了,活该! 在宫里,下人之间很少有朋友,虽然竞争不如后宫那么激烈,但也是人人嫉妒,人人暗藏心机,巴不得同僚受苦、滚蛋,自己也好趁机往上爬,虽说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飞上枝头变凤凰,但高一点是一点。眼下澜觞作为一个奴隶和晋王走得那么近,当然是处处招人嫉恨。 澜觞一丝气力也没了,他没有起身,因为他根本起不来,下身疼得如同刀绞。直到有人用鞋尖踢了踢他,他才缓缓回过空洞凝滞的眼神,望过去。 “起来!”墨炎洗浴完毕,换了身衣裳,倨傲的望着他。 澜觞微微垂眸,漆黑浓密的睫毛像两面小刷子在眼睑下映出贝壳形的阴影。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撑起自己,可挣扎了半天又跌了回去。 他不想这样屈辱着,他更不想永远尊严尽失的活着。 墨炎一脸不耐烦,眼神中充满鄙弃,但还是伸手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然后像沾到肮脏的污水一样甩甩手。 可刚一松开,澜觞又跌倒了。 这让墨炎大为恼火,厉喝:“赶紧给本王站起来!要不然就滚出去!”顿了下,讽刺挖苦道:“澜觞,你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装出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在我之前,你早就伺候过不知多少男人,恐怕自己都数不清了吧。”遂又踢了他一脚,“赶紧起来,去洗干净!” “呵呵。”听闻墨炎如此说,他竟然笑了,那抹笑意如花下的暗影,“王爷说的对,澜觞本就是下-贱之人,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个男人玩过了!” 心欲碎,恨欲狂。不知哪来的力气他竟然挣扎着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朝外走去。 墨炎吩咐下人看守住他,不许踏出寝宫一步。自己则匆匆赶去事务府,商议出征一事。 “这,金陵,乃陈国皇城,我们从北路出发,经绍安、怀营、分水抵达瀚江,过了江就到了。”墨炎指着案上的地图,冷沉的目光扫过几位武将,“各位都发表下高见吧,我们该如何攻下金陵。” 见几个人都眉头深锁,墨炎都点不高兴,坐到椅子上,他的心腹谋臣张安文递上一杯茶,“王爷,请慢用。” 呷了口茶,放下茶盏,“怎么?几位将军都没想法?还是还没想好?” “臣下以为,我军该一路北上,直破金陵,现在陈国上下民心涣散,陈主昏庸无能,朝廷奸臣当道,我大炀六十万大军闻之早已令逆陈闻风丧胆,我军该一路挺进,速战速决。”都统吴靳道。 墨炎不以为然点点头,“吴都统的意思是一鼓作气了?” “末将正是此意。” “那其他人呢?周提督有什么想法?” 周广程和吴靳是一条心,见他这么说了,附和道:“臣下和吴将军所见略同,当下……” 墨炎不耐烦挥挥手,“所见略同你还讲什么。” 周广程低眉顺目的不吱声了。 总兵韩远山发表了不同的看法:“末将以为我军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墨炎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韩大人细细道来。” “虽然陈国现在一派陈腐,但逆陈国力雄厚,兵精粮足,即便统帅无能,但仍可抵抗一阵,我军不可贸然行事,应该制造假象迷惑敌军。” “本王愿闻其详。” 墨炎话音刚落,忽然砰地一声,一柄飞刃钉在了身侧的柱子上,飞刃下是一根黑色的羽毛。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欢迎盆友们前来娱乐闲聊! 第七章 怨灵夜翼 顿时众臣大惊,周广程大喊:“有刺客!保护王爷!”自己拔剑就冲了出去,禁卫军唿啦啦围上来,听有人大喊道:“在那!给我追!” 转眼间,事务副就剩下墨炎和张安文还有左右将军。 张安文将那柄刀拔下来递给墨炎,神色却并不见慌张,墨炎更是平静的跟什么事都没有似的,倒是那两位将军神色紧张。 墨炎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刺客要是想要我的命早就一箭穿心了。两位大人不必惊慌。” 听闻此言,他们也觉得有道理,其中一个道:“虽说如此,但王爷还是要小心为妙。” “我知道。行了,你们去忙吧。” 两位将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动。 “去吧去吧,本王也要回府了,你们通知手下兵士准备一下,明日午时出征!” 他们走后,张安文低声道:“千岁这就要去?” 墨炎就笑了,“这个家伙,大白天的搞什么,你且在府上给我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速禀报于我,该怎么告诉我,就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属下明白。” 当时是,天已黄昏,落霞满天。 墨炎一人一骑出了王府,消失在远处的树林中。 天一点点暗下来,四下幽静,古木参天,瀑布水声哗哗,如同银白的绸练悬挂在山间。墨炎一勒缰绳,黑色的骏马低嘶一声,停下脚步。 “出来吧!”墨炎道。 周围空无一人,唯有阵阵晚风吹过树梢发出轻微声响。 “出来!再不出来我走了。” 忽然,“扑扑”乱响,枝间的倦鸟扑腾着翅膀腾空而起,下一秒,半空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很好听,仿若银铃。 可仍不见半个人影。 墨炎明显已经没了耐心,“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话没说完,蓦然一个黑影刷下扑过来,黑色的翅膀像两只手一样蒙住了墨炎的眼睛。身后那个黑影嘿嘿一笑,几分顽皮。 “行了!闹够了没!”墨炎一把拨开那两只羽翼,回转头,“你搞什么!弄得那帮臣属以为有刺客,搅得府上乱七八糟。” 一个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面容白皙,眼睛如同杏仁,只是那是全黑的杏仁,亮闪闪的却没有眼白。他松开墨炎,飞到半空,又落到马头上,两只黑色的羽翼扑扇着,一如暗夜的天使。 “嘿嘿,就是要吓吓你,叫你总也不来找我。” “我找什么找!明日午时就要出征平陈了,你能不能不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添乱!” 少年上身赤裸,腰间围着一个同样用黑色羽毛做成的裙裾,只到大腿-根的位置,露出白皙修长的双腿,光着脚丫。他又飞起来,有点不高兴,可是那纯黑色的瞳眸看不出一点神情,嘟了嘟嘴,“我本来还想告诉你个好消息呢,现在不想说了,既然你这么忙,那就回去好了。” “什么好消息?” “不知道。” 墨炎抿了抿嘴,“夜翼,我最近真是忙晕了,哪有空来陪你玩。” “没空就算了。”少年一边扑闪着翅膀,一边抠自己的手指头,撅着嘴很不开心。 “唉。”拿这个夜翼墨炎是一点招没有,倒不是他真喜欢他怎么的,只是需要从他这里打探消息,夜翼是怨灵凝聚所成,可以抵达很多凡人无法抵达的地方,比如黄泉,比如地狱。“说吧,今天想玩什么,还玩捉迷藏么?” 听他这么一说,夜翼就笑了,又黏上来,用自己巨大的黑色翅膀从身后裹住墨炎,两只手臂缠上他的脖颈,就像洁白的竹笋,“今天我想玩个好玩的,你陪我。” 简直是浪费时间!墨炎在心里抱怨,但嘴上没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胳膊,“说,怎么玩。” “你抓我啊。” “……我怎么抓得到你,你在天上飞,我在地上跑,简直是无稽之谈!” “你可以用你新学的法术啊。” “我那点法术算个命还差不多。”一提到法术,墨炎更是恼火,里里外外都陪这个家伙玩了三个月了,可他除了教自己一点占卜之术外,再无其他。 在云夏这片大陆上,共分为三界。人界,海界,妖界。 人界共分为六国,大炀是六国之一。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欢迎盆友们前来娱乐闲聊! 第八章 邪恶之力 海界就是澜觞所在,也是三界中最为富足的一方天地,珍宝无数取之不尽。所以,无论是人界还是妖界都想侵占海下那方广袤无边的地域。原本鲛人生活在海中与世无争,过着安详富足的生活,直到三百年前,大周帝国的君王偶获一把上古邪器,开始了统治云夏大陆的暴政。相传这是一把刀,名为龙牙,造刀者不明,锻造原料中使用了许多恶毒之物,并有多种诅咒缠缚。凭借此刀,周帝不仅大肆屠灭了其他几国,而且还与妖为盟,侵占了海国。鲛人也就是从这时开始沦为血奴。周帝用龙牙之刃封存了海皇的元神,将龙神压在无涯山下,抢夺了海国的奇珍异宝,奴役鲛人。这样的日子持久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一天,一位神秘的剑客冲进了周国帝都,用一把法力无上的宝剑杀死了周帝。临死前,据说一场恶斗,黑云蔗天,鬼哭神嚎,这名刺客以手中之剑击碎了周帝的龙牙,而龙牙的碎片化为一缕浓黑的烟雾,从此消失。大周帝国的统治土崩瓦解,可鲛人却一直没有恢复自由,继续被他国奴役。那名剑客也从此消失在茫茫云夏,不知所踪。又有人说龙牙其实还在,只是化为邪魂消隐于地下。还有人说除了龙牙,世上还有两柄上古邪器,分别名为虎翼、犬神,一时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墨炎也听得此传闻,但他一直半信半疑,直到有一日他狩猎之时意外射中了夜翼,才确信这世上真的有妖,并从此和夜翼纠结在一起。他欲统治云夏,他的野心堪比周帝,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也曾问过这个怨灵,知不知道龙牙的所在,夜翼只是摇摇头,耸耸肩。可这件事却如细密的线紧紧缠绕在墨炎的心间,他想找到龙牙,他要一统云夏。 “来抓我呀!”夜翼扑扑翅膀飞走了,墨炎一勒马缰,不耐烦的追上去,这个家伙不知道又想玩什么花样! 夜翼缓缓的扑扇着巨大的黑色羽翼,好多只蝙蝠尾随着他,越集越多,黑压压的一片。他一边飞一边回头看墨炎,笑得得意洋洋,“追不上!笨蛋。” 翻过了几个山岭,夜色愈发黯沉。 枝繁叶茂的森林黑黢黢的,浓的如化不开的墨。 “喂!你到底搞什么!”墨炎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朝半空的夜翼喊道。 夜翼也不理他,玩兴正浓,越飞越快。 墨炎也只好快马加鞭,一路飞奔。 黑暗的死寂中唯有马蹄“踏踏”的声响。 忽然,胯下骏马勐然嘶鸣一声,扬起前蹄,墨炎一惊,勒紧缰绳,但见一步之外万丈深渊。阴风唿啸而来,他浑身打了个冷战,愤怒的看向悬浮在半空的夜翼,“妖孽!你敢害我!”说着拔出腰间暗器,嗖嗖嗖几柄齿轮状的锋刃朝夜翼刺去。 “哈哈,吓死你!”夜翼左晃右闪的躲开,朝他伸了伸舌头,“就是要吓吓你,笨蛋!” 可就在这个怨灵得意之时,忽然从深渊下涌上一股强大的力量,仿若一个漩涡,将夜翼卷了进去,刷的一下,消失在墨炎眼前。 墨炎怔住了,这是什么?夜翼甚至一声惨叫都没发出,瞬间消失了。 心跳如鼓,在这漆黑如墨的山林,在这万丈崖边,冥冥之中一股阴森的力量正在逼近……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欢迎盆友们前来娱乐闲聊! 第九章 最美之人 墨炎一勒马缰,调头飞奔,那种力量不是来自于人类,而是……是什么,他也说不清!一路狂奔,耳畔风声阵阵,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看到不远处的阑珊灯火。 他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放缓了速度,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此时他的衣衫已被汗水打透。骏马因为方才的惊吓,一路疾驰,此刻黝黑的鬃毛下渗出红色的汗水,这是一匹汗血宝马,是他册封为晋王那年父皇赏赐给他的。 墨炎是个爱马之人,见马累了,他就跳了下来,牵着它走。 夜翼消失在眼前的一幕还盘旋在脑际,幸好自己跑得快,这多亏了逐云。墨炎伸手摸了摸骏马的嵴背,心神稍宁。 可就在一切风平浪静之时,蓦然,背后传来一抹笑声,阴阴的。 墨炎停下脚步,感觉一阵阴冷之气自身后袭来。 “何人在此!”他厉喝,刚欲转身,砰地一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砸在面前。 正是夜翼。 这个怨灵少年此刻嘴角流血,翅膀的羽毛掉落一地,蜷缩在那浑身发抖。 “还你玩物。”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 墨炎也没管夜翼,勐地转过身,眼前站着一个俊朗的男子。 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一袭暗红色的锦袍,腰间一把宝剑,风吹起他散落额前的碎发,那双瞳眸却暗红如血。 他朝墨炎走过来,站在三步之外,道:“你就是大炀的晋王?” “你是何人!”单看他的眼睛就知道非人是妖。墨炎稳住心神,沉声问。 “呵呵,我是谁并不重要。” 来者卖了个官司,墨炎也冷笑:“你也不配让本王知道,说!跟着我作甚。” 那人走到跟前,倾身贴近他的脸侧,一股肃杀之气,“你更不配让我告诉你。”随即离远些,站直身体,啧啧道:“果然是晋王,真是狂傲得很!” 墨炎深知自己今日难以脱身,便问:“你乃妖界中人,找我何事?” “我要找的不是你。” “那你找谁?” 那个男人笑了,“我要找的是天下第一美人。” 墨炎转了转眼睛,冷笑道:“美人我倒是有的是,后宫粉黛三千,就是不知道你想找的是哪个?” “我说的可绝非那些庸脂俗粉。” “你到底想找谁!”墨炎没了耐性。 “我说了,我要找这三界中最美之人。” “不懂你在说什么!”墨炎作势要走。 被那人一把扳住肩膀,力道很大,冷沉的声音传至他的耳畔,“你还想装蒜!” 虽然是妖,但墨炎也绝非胆小怕事之人,他的原则是如果能避就避,避不了的就不如迎上去。狠狠拨开那人的手,“有话直说!本王没时间跟你兜圈子。” 那人压低声音,“我要你府上的那个。” “哪个?”墨炎一缕心悸。 “你说呢?” 墨炎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说的应该是澜觞。“你是说那个鲛人么?” “正是。” “呵呵。”墨炎冷冷一笑,吐出四个字:“白日做梦!” 下一秒,双方同时利剑出鞘,清冷的剑辉划破夜空的黯沉,剑锋相抵的一刹那,隐隐火星,一股强大的气流袭过树木的枝叶,哗哗作响。 几片落叶飘落下来,扬扬洒洒落于他二人之间。 墨炎虽为人类,但武功绝不输于眼前这个妖人,他自幼习武,拜于剑圣之后段尘门下,手中之剑也非等闲,而是在历代名剑中排名第二的鸿鸣。 二人僵持不下,各自使力,逐渐凝聚起来的真气沿着剑锋一点点扩散。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欢迎盆友们前来娱乐闲聊! 第十章 鱼子鱼子 忽然,那个妖人放下剑,退后一步,笑道:“看来晋王真的不是浪得虚名。”顿了下,“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墨炎冷笑,“做交易?你有什么资本和本王爷做交易?” “你一直在找那把龙牙是吧。” 墨炎一怔,“你是如何得知?” 那人瞄了一眼地上形容凄惨的夜翼,“有了他,还能不知道么?” 墨炎没作声,犹豫片刻,问道:“你知道那把刀的下落?” “龙牙乃上古邪器,具体下落我不知道。” “那你跟我谈什么!” “可是我可以助你找到它。” “如何找法?” 那人将手中宝剑收鞘,道:“我不知道,但这个世上自会有人知道。” “谁?” “我要是现在就告诉了你,还拿什么跟你交易?” “呵,可我又如何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我没必要骗你,以我叶玄火渊宫宫主的身份又怎会跟你在此打诳语?不过,现在你还不够格,不够格见那个人。” “见谁?” 叶玄一笑,“交易就要讲规则,我们得慢慢来。” 墨炎沉吟下,“人,我不会给你,别的可以商量。” 叶玄诡异一笑,“你留他在身边,就等于给你自己惹上祸事。” “是福是祸跟你无关。” “好!既然晋王这么袒护那个澜觞,我也不便多言,我只是想告诉你,妖界跟我有一样想法的人数之不尽。” 墨炎没言语,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心思。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谈谈条件吧。”叶玄道。 “说。” “我要他的一样东西。” “什么?” “鱼子。” “你说什么?” 叶玄顿了下,“澜觞是什么身份,我想你也知道,他是千年真龙转世,只可惜他的元神被封在无涯山下,不过这并不影响他血脉的纯正。我就要他那样东西。” 墨炎没大听明白,鱼子是什么?再说澜觞现在也已非鱼,而是变成人形。 “你所言的鱼子到底为何物?” 叶玄忽然就笑了,“晋王你还真是愚钝,鱼子鱼子,当然就是鱼的孩子。” “你脑袋锈到了吧,澜觞是个男人,哪来的孩子。”墨炎冷笑,真是莫名其妙。 “看来你对鲛人不大了解呐,也好,今日我就跟你讲讲。” 说罢,叶玄扯过墨炎,趴在他耳畔嘀咕了半天,只见墨炎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待到叶玄说完,他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 “此言当真?”墨炎难以置信。 “当然是真的,难道我没事闲的跑来跟你讲故事。” 见墨炎恍恍惚惚大为震惊的样子,叶玄几分得意,拍了拍他的肩道:“你且按我说的去做,待到你攻下陈国之时,你自然会看到我的诚意。” 叶玄接下来说的话,墨炎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他说的是真的?怎么可能……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欢迎盆友们前来娱乐闲聊! 第十一章 打道回府 随即,叶玄嗖地一下消失于无形,空气中余留冷风阵阵。 墨炎这才想起来一直趴在地上的夜翼,走过去,一把将他拎了起来。 “你这个妖孽!竟敢将本王的事都告诉了那个什么叶玄。”又一下将其推倒,“滚开!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夜翼可怜巴巴的,“是他逼我的,我要是不说,他就会杀了我。” 墨炎没理他,上马要离去。 “你要是不管我,我就把你们方才说的话告诉澜觞!” 墨炎一听这个怨灵居然威胁起自己来了,更是怒火万丈,调转马头,冷冷道:“你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我现在就要了你的鬼命!” 夜翼没了声音,他知道墨炎这个人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平时他之所以跟自己玩耍,是因为想学点奇门遁甲之术。现如今有了叶玄,自己就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 “那我不说,你带我回家。”夜翼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缕哀求。 “你说什么!要我带你这个妖孽回府?我看你真是被打煳涂了。” 墨炎此刻哪里还有心思管他的死活,恨不得一脚踏进寝宫。 叶玄说的话就像咒语一般缠绕着他,让他心潮起伏,只想赶紧见到澜觞,好证实一下真假。 没再回头,墨炎乘马而去。 可刚走出没几步,身体被一个暖暖的东西给裹住。 “……”墨炎的脸都绿了,“你这个家伙要干什么……给我滚开!别缠着我!” 夜翼用巨大的黑色翅膀紧紧裹住墨炎,趴在他的背上耍赖:“你带我走,你带我回家,要不我就死了,我伤得很重。” “伤得重还有这么大气力!”墨炎咬牙切齿,甩来甩去没甩掉,夜翼就跟一块年糕一样粘在他身上。 “我会乖乖的听话的。”夜翼可怜巴巴。 墨炎思忖了下,想想也好,留他在身边省得还得来回跑,而且这个家伙会法术,总会有用处。 “好吧,你先松开我。” 夜翼咯咯笑,刚一松开翅膀,整个人就噗通一声栽到了地上。 墨炎骑在马上望着他说:“不过你得自己想个办法,皇宫内外有的是眼睛,你现在的目标太大。” “哦,我明白了。”夜翼出奇的听话。 下一秒,只听”嘭”的一声,方才的怨灵少年变成了如同小鸟一样的大小,只不过翅膀仍是黑的,身体和脸庞仍是人的样子。原本夜翼的头发一直到肩头,变小了后就一直到脚后跟了。而且本来清秀的脸颊变得圆圆的,眼睛也大了好几倍,又大又圆,乍一看上去好像半张脸上都是眼睛。 “哈哈哈。”墨炎见他变成了这副德行,忍不住大笑。遂朝他勾了勾手指,夜翼扑腾着跳上他的掌心,道:“这下好了,你放心的带我回家吧。” 墨炎将夜翼塞进衣襟,策马疾驰,月下一人一马很快消失在远处。 刚将手中马缰递于下人,张安文匆匆赶来,低声道:“王爷,大皇子来了。” “什么!”墨炎一皱眉,“他来干什么。” “是来看那个鲛人的。” 墨炎心里一阵邪火,将张安文凉在原地,大踏步朝寝宫走去。 怀里的夜翼不停的探出小脑袋,一次次被墨炎死死按了回去。 夜翼躲在衣服里,感觉自己都快断气了。 还没迈进寝宫,就听到墨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好些了么?这是上等的中药材,你每天按时服用就是。” 贱-人!墨炎在心底大骂,遂一脚踢开门,冷冷笑道:“原来皇兄在啊。” 墨华倒是一脸不以为然,“是,我也是刚到,本想来看看澜觞,怎知他病了,就拿些中药来给他服用。”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欢迎盆友们前来娱乐闲聊! 第十二章 温柔相待 澜觞已换上干净的衣裳,水蓝色的纱衣如云似雾,清逸出尘。长长的墨法一直倾泻到地上,只是脸色很苍白。他对墨炎恨之入骨,虽然墨华对他也是图谋不轨,但起码态度上还算可以。凉薄的唇角勾了勾,那淡淡的唇色仿若雨后的莲藕,浅粉中透着一点点若有似无的浅浅的灰,竟是万般风情。 “王爷回来了。”澜觞语气冰冷。 墨炎根本没空理他,矛头直指墨华,“皇兄来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我也好备下好酒好菜款待,如此仓促不是让我有失礼节么!” 语调越来越重,一股火药味。 墨华碍于情面,也只好反话正听,但心里嫉恨,这个轻狂稚子,早晚有一天我要将澜觞搞到手!遂起身道:“既然皇弟回来了,我也不便久留,只是看他孤苦一人又染上伤寒无人照看,故才过来瞧瞧,正好我府上还有事,先走一步。” “不送!”客套话都省了,墨炎盯着墨华的后背,真想一剑杀了他。 侍从见王爷大怒,都息了声,悄悄的退下。 墨炎刚欲大发雷霆,蓦然想起叶玄跟他说的话,速速收敛了怒火,平声道:“你怎么了,发烧了?” 澜觞一怔,本以为会是一顿暴风骤雨,没想到墨炎竟关心起他的身体来,翦水双瞳一丝小小的波澜,道:“没事,就是染了点风寒。” 活该!墨炎在心里说,嘴上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才出去多一会儿你就病了。” 澜觞眨眨眼睛,心想墨炎是不是喝醉了。其实他哪里是染上风寒,而是那事之后也没及时清理,当然高烧不退。可澜觞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觉得难受,要死了一般的难受。 “皇兄送来的药你可吃下了?” “吃了一副,你……”还是觉得云里雾里。 “我……”也在措辞,“我方才遇到一位故人,和他谈起了最近府上的事情,话语间就谈到了你,呃,然后本王也觉得他言之有理。”总得给自己这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找个借口,“虽说你是被奴役的鲛人,可你也是人身,也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从前我对你的态度可能蛮横了点,这也因我对你们鲛人不大了解,不过听闻那个故友一番话后,颇有感触,所以本王希望以后你我能和睦一些,怎么说你也曾为海国太子,身份血统跟那些奴隶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再者,既然你现在已成了我的人,我自然不会亏待与你,不过,你也要乖乖听话。” 一席话听得澜觞简直是难以置信,不明白墨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淡淡一笑,道:“王爷何出此言,真是折煞澜觞,虽然王爷待我不至体贴入微,但我已经很知足了。” “你就不要遮遮掩掩说些言不由衷的话了!”墨炎冷冷道:“我待你如何,我自己清楚,无需你在此”锦上添花”。” 听他这么说,澜觞反倒是觉得一缕暖意掠过心间,莫非他是真心的,想要对自己好些?正在思忖之时,墨炎坐于榻边,撩了撩澜觞额前的碎发,柔声道:“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可好?” “好……”澜觞垂眸,竟是一时无言。 “对了,方才本王得了一件宝贝,想来你会喜欢,就带回来送与你。”说罢,从怀里一把揪出夜翼,“你看,喜欢么?” 夜翼扑腾着翅膀,羽毛掉了好几根,这个墨炎,竟把自己当成了讨好澜觞的礼物!可恶! “呵呵,这是什么呀。”澜觞笑着将夜翼捧在手里,深邃的眸底闪过欣喜,“好生讨人喜欢的小家伙。”说着,还摸了摸夜翼的脑袋瓜,又掐了掐他圆鼓鼓的脸蛋。 夜翼偷偷瞄了一眼墨炎,但见墨炎正死定定的看着他,那种眼神分明在说,”要是敢给本王造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叫夜翼。” “呀!他还会讲话。”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欢迎盆友们前来娱乐闲聊! 第十三章 就是硬了 墨炎心里想真是少见多怪,怨灵都没见过。笑道:“它乃一种神奇的鸟兽,是邻国拿来呈于我作为祥鸟庆贺我大炀这次北伐平陈的。我对这些小玩意没什么兴趣,你若喜欢就拿去玩赏吧。” 澜觞真的是很开心,因为在他的心里总是隐藏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孤单感,可能是因身为太子,身边没什么真心的朋友,再者他这个人平时不爱说笑,喜欢独处。在海国时,他也曾养过一些玩宠,没想到如今到了这里,成了奴隶,还能收到礼物。浅浅的,他竟也没那么恨墨炎入骨了,倒不是单单因为夜翼,而是他本性如此,鲛人是这个世上最善良纯澈的种族,他们不喜纷争,不喜仇恨,天性纯善而自由。 “那在这里澜觞谢过王爷了。” “唉,”墨炎一挑眉,“我说了过去的既往不咎,从今日起你我就以朋友相待,没有外人在时,你叫我墨炎便是。” “这唯恐不妥吧。”澜觞还是客套了一句。 “有何不妥?我说妥就妥。”墨炎叹了口气,下面的话说得的确是肺腑之言:“澜觞,我想对于皇权之争的残酷你比我更深有体会。无论是海国还是我们大炀,权力,永远是最至高无上的诱-惑。为了权,为了能权倾天下,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的呢,还有什么是不可为的呢?答案是没有。我虽为晋王,权力不及太子,可也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真的有点高处不胜寒呐。” “王爷所言,澜觞又怎会不知。”墨炎的一席话勾起了澜觞的伤心往事,语气一抹寂落,“想当初我在海国,又何尝不是兄弟相争,外戚篡权,海国本已一片败落,子民沦为他国之奴,可即便社稷将倾,国之不复,对于权力的争夺却从未停息过。我这个人……”叹了口气,“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墨炎一笑,你这个人就是太傻了,要换做是我怎么可能会被亲兄弟给卖了,早就将其碎尸万段!“好了,莫提那些伤心过往了,对了,我有一事一直不明。” “何事不明?王爷直说便是。”澜觞心底已经猜到他要问什么。 “就是你怎么突然就变成人了?” “我就猜到王爷要问我这个。” 墨炎没作声,欲擒故纵道:“你若不愿说,就别说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要怎么好说出口去,“就是,那个。” 夜翼也咔吧着眼睛看澜觞,他其实知道,可他非常想听他亲口说出来那些暧昧的话。墨炎见状,手一挥道:“算了算了,看你支支吾吾的。”其实心里巴不得澜觞立马全盘托出。 “就是第一次情动后就会幻化为人。”澜觞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垂着眼眸不知看向哪里。 “什么?”墨炎其实听到了,可他还想确定一下,“你方才说什么,本王没大听清,你再说一次,大点声音!男子汉大丈夫掷地有声,你怎么唯唯诺诺的。” 弄得澜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原本毫无血色的双颊竟也有些泛红,如果装风情装下-贱,让他怎么装都可以,可是如果是发自内心的,真的是不好意思开口。这大概就是人的两个极端,一如浓妆艳抹的戏子,台上千种风情,颠倒红尘,可当卸下那妆容,台下的他又是哪般,恐怕无人知晓。 “就是那种事了,王爷还要我怎么说……” “可那不对啊。”墨炎钻上了牛角尖,“我并没有跟你如何啊。” 澜觞都快晕过去了,怎么就这般不解风情,“是,王爷是没跟我如何,可是……我不还是那个了么。” “哪个呀?你别支支吾吾的!” 澜觞被墨炎逼问的无路可退,盯着手里的夜翼,一咬牙,“就是硬了。”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欢迎盆友们前来娱乐闲聊! 第十四章 与君同往 墨炎哈哈大笑,笑得腰都弯了,摆手道:“笑死本王了,哈哈。” “不许笑,是你非要我说的,说了你还笑。”墨炎越是笑,他就越是不好意思,又羞又恼,“你若是再取笑我,我以后什么都不和你讲了。” 墨炎擦擦笑出来的眼泪,道:“我没取笑你,谁叫你支支吾吾,这有什么,太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澜觞不想再跟他继续纠缠下去,转而道:“它吃什么呀。” “你随便喂它点什么都行,吃剩下的饭菜给它就是。” 夜翼一脸乌云,狠狠瞪了一眼墨炎,看着澜觞卖乖道:“我喜欢吃肉。” “我知道了,那我以后多多给你弄些肉来吃。”澜觞甚至喜欢夜翼,纤长的指尖不停的摩挲他的羽毛,还点了点他的小鼻尖,“你以后就乖乖跟着我吧,我会好好待你的。” 墨炎心思根本没在这上,他在想那个叶玄说的事到底是真是假。按照澜觞所言,他第一次情动后会幻化为人,那不也就是说,自己是他的第一个男人。这么一想墨炎就说不出的快意。但那件事不能挑明了问,挑明了问澜觞就会心存芥蒂,自然无法达到叶玄所说的身心两忘的境界,那鱼子就泡汤了,一念及此,墨炎拿定主意,此事还需慢慢来,不可操之过急。 “对了,澜觞,本王明日午时就要率军出征,你是留在府上还是与我同行?”其实无论澜觞回答什么,其选择只有一个,就是跟他同去。 澜觞也自然知道墨炎是故意试探自己,方才墨华来过,墨炎的脸色比暴风骤雨还难看,况且他也不想独自留在晋王府,那等待他的将会是更暗无天日的水深火热。墨炎虽为人狠绝,但却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男人。“我请与王爷同往。” “那好,你收拾收拾,带些随身的细软。随军出征不比游山玩水,一路上劳顿颠簸,与军士同吃同住,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当然了,如果你不愿,也不必勉强。” 澜觞浅浅一笑,“既然方才王爷说了,要与我澜觞以朋友相待,这是我的福分,更是我的荣耀。澜觞虽不才,但也曾为海国太子,对兵家之事还是略懂一二。此次与王爷同往,不单可以照顾千岁的饮食起居,必要时也可与千岁一起上阵杀敌,不为其他,不谈天下,只是为报答王爷对我的一片厚待。” 墨炎暗自在心底笑了,就凭你手无缚鸡之力也要同本王上阵杀敌,还是省省吧。不过虽然这样想,但澜觞的一席话还是很中听,说得他心情不错。 “既然如此最好,我墨炎从不愿做勉强之事。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顿了下,“太子送来的药你再吃一些。”说着,俯身摸了摸澜觞的额头,皱眉道:“怎么还这么烫,不见效果。” 墨炎的一系列举动不免让澜觞心生暖意,拨开他的手笑道:“哪来那么快的,总要等等才好。”深邃如夜的眸底一瞬间划过一抹缱绻柔情,“你也早些休息,不必担心我,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 墨炎转了转眼睛,“也好,如果有事就叫侍从去唤我。”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一边往另一间卧房走,一边心里抱怨,这看得到吃不到的滋味可真是难熬!不过为了云夏,为了龙牙,忍一忍算不了什么。 活在这个世上,总要学会原谅。澜觞这样对自己说,如果墨炎真的能待他如友,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再者,若真能和他成为朋友,对以后的海国也是有百益而无一害。 “小家伙,你也困了吧。来,我们睡觉。”将夜翼搂紧被衾,贴在胸口,夜翼感觉自己都快被憋死了,往上窜,总算探出个小脑袋,他在心里想,澜觞不愧为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果然是月貌花容,风华绝代。跟他睡一起也不错! 一夜无话。次日午时。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欢迎盆友们前来娱乐闲聊! 第十五章 率军出征 艳阳高照。皇城前,六十万大军严阵以待。 战旗随风漫卷,猎猎有声。 浑嘹的号角响彻云霄,战鼓声声,八方云动。 高高的出征坛上,墨炎一袭戎装,银白的铠甲在阳光下漫射出耀目的光芒。 六军将士气势如虹,刀戈林立,张扬的霸气划破苍穹。 “各位勇士们!各位兄弟们!今天我墨炎率兵出征,奉旨平陈,这不仅是我的荣耀,更是六十万将士的荣耀!逆陈气焰嚣张已久,屡屡犯我边境,今日我就要率我大炀精武之师讨伐逆陈,替天行道!好男儿当叱咤疆场,为国尽忠!我墨炎在此立下军令状,不灭逆陈,誓不回朝!” 六十万大军对天齐吼:“不灭逆陈,誓不回朝!” 墨炎一挥手,顿时沸腾的大军鸦雀无声。他拿过一樽酒,在面前晃了一下,“这是我们家乡的花雕,待我们一举平陈,凯旋回朝之日,我愿与众将士再饮家乡酒!”说罢,一饮而尽,将酒樽摔碎在地。 将士们也纷纷举起面前的酒樽,仰天而尽,齐吼道:“再饮家乡酒!” 墨炎一声令下:“出征!” 浩浩荡荡的大军迎着最灿耀的中天红日踏上征程。 澜觞坐在后面的车辇中,撩起珠帘远远望着墨炎,那一秒,他被他浑身散发出的烈焰般不可一世的狂傲与坚定深深折服了。若,他真能真心待自己,那该多好。 夜翼整天被澜觞抱在怀里,腻歪的要死,趁他留神之际,跃上他的肩头,这个怨灵少年很清楚墨炎是什么样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为了得到他想得到的他可以付出一切。想到这他有点同情澜觞,澜觞是个好人,跟他们比起来就是好人,只是对于这个世界他过于纯善天真。 大军驶出皇城,澜觞才缓缓放下帘幕,淡淡道:“你个小东西怎么跑到我肩上去了。饿不饿?我这有好吃的。” 一听到吃,夜翼顿时来了精神,一下钻进澜觞的怀里,卖乖的一顿蹭,“饿了饿了,都快饿死了。” “乖乖等着,我给你找些。”将夜翼放到座位上,澜觞翻出小包裹,他随身就带了几件贴身的衣物,还有就是喂夜翼的小零食。翻找间,一个晶莹剔透的东西滚落出来,夜翼急忙伸手去抓,举起来看,一颗深碧色的珍珠,阳光浅浅的透过去,这颗圆-润饱-满的珍珠闪耀着梦幻般的光泽。 “好漂亮!好大一颗珍珠,澜觞公子,送给我吧。” “这个……不能给你。”说着,澜觞夺了回去,深邃的眸底漾起一缕涟漪,这是他第一次落泪,也是为他流的第一滴眼泪,虽然暗沉着痛苦,可他还是要好好保存。像是无价之宝一样,澜觞将那颗珍珠放进了一个锦囊中,妥善收好。 夜翼撇撇嘴,他知道那是什么,那是鲛人的眼泪,眼泪还不有的是,要多少有多少,他要是能落泪成珠的话,就天天坐在家里哭,然后把眼泪都卖了。 落泪成珠。多么浪漫而忧伤的字眼,也正因为此,鲛人被强势的帝国奴役,沦为奴隶,不知有多少鲛人哭瞎了眼睛。而他们的主人则拿着那些眼泪换来的财富大肆挥霍,纸醉金迷。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欢迎盆友们前来娱乐闲聊! 第十六章 戏里戏外 傍晚时候,大军行至绍安。墨炎命全军将士扎营休息。 此到陈国路途遥远,而劳顿之师是打不赢胜仗的。命各军统帅安排好自己的队伍,墨炎就迫不及待的去找澜觞。也不知怎的,一停下来,他脑袋里想的不是别人,只有他。将军和总督请他去自己营中喝酒,他都给一一推脱了,直奔澜觞而去。 澜觞此刻正在营中收拾自己的衣物,准备洗漱一下好休息。 墨炎忽然掀帘而入,吓了他一跳。 “王爷怎么来了?”澜觞笑问。 墨炎也不知道自己个怎么就来了,他也为自己这种莫名其妙如同中邪一样的举动感到有点恼火,恼他自己。可就将纠结发-泄在澜觞身上,皱眉道:“你怎么不去吃饭!难道要饿着肚子睡觉么。” 澜觞听闻他的话,笑意更大了,“我方才吃过了,给夜翼喂东西的时候,我也吃了些,现在不饿了。” “他是鸟,你也是么?那我看你以后都不用吃饭了,吃些谷子就行了。还是嫌军中饭菜不好吃?粗茶淡饭的不合胃口!” “王爷哪的话,我就是不怎么饿。” “你不饿我还饿呢!赶紧端饭菜进来。”说罢,墨炎一撩战袍,大刺刺坐下,还抬起一条腿蹬在凳子上,敲了敲桌面,“酒肉伺候!” 澜觞忍不住捂嘴笑,“好好好,这位大爷请稍后,小的这就端酒菜上来。” 墨炎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赶紧端上来,本王都快饿死了,没听到肚子打鼓呢么。” 澜觞转身出去,夜翼刚要跟着飞出去,墨炎咳嗽了一声,夜翼扑腾着翅膀又飞了回来,落在桌子上。 “干什么?讨厌!”夜翼抱怨。 “你个妖孽,有了新归就不认旧主了,小心我揪光你的毛!” 夜翼不以为然,讪讪道:“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刚一扎营战袍都没脱就屁颠屁颠的跑来,还真是殷勤。” “大胆!”墨炎一拍桌子,“你敢这么跟本王说话!”说罢,一下揪起夜翼,将他按在手掌下,狠狠往桌子下面压,仿佛想把夜翼镶进桌面里去。 夜翼扑腾着大喊:“救命啊!澜觞公子快来救我!” 这一叫,澜觞还真回来了,手里端着酒菜,见状大惊道:“墨炎,你要干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脱口而出叫他的名字,墨炎一愣,转而放开夜翼,“没事,逗逗它玩,稀罕稀罕它。”随手将夜翼扔到一边,空中若干根黑色的羽毛纷纷飘落。 “你也真是,它那么小,你欺负它做什么。” 澜觞将跌落到地上的夜翼拾了起来,捧在手里低头吹了吹他羽毛上的尘土,“疼了吧,不理他。” 墨炎看着澜觞对待这个怨灵这么体贴万分,蓦然心中无名火起。 “不吃了!”推开桌子就要作势离去。 “怎么好好的又不吃了呢,方才你不还说饿得紧么。” 澜觞不明所以,咔吧着眼睛望着墨炎,他怀里的夜翼也咔吧着眼睛看墨炎。 墨炎找不到理由,蛮不讲理:“方才饿,现在不了!”感觉不够劲,上前一步扳住澜觞尖尖的下颌,“我说跟你以朋友相待,你还真以为你是什么!”冷笑,“呵呵,我看是给你点笑颜,你主子和奴隶都分不清了!” 语落,扬长而去。 澜觞独自站在那,望着那一桌酒菜,蓦然笑了,是呢,看来自己真的是过于天真了,说是以朋友相待,也不过是想让自己更顺从些罢了。 他轻叹口气,将酒菜放到营帐外面,夜翼本想冲上去饱餐一顿,但看澜觞这么怅然若失,也没动窝。莫名的,这个怨灵少年竟有些恨墨炎,但也无能为力。 营帐外朗月疏星,远处的群山在夜幕下拓出巍峨的影子。 风唿啸而过,澄明的火把随风摇曳。 墨炎疾步回到帐内,说不出的不痛快。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欢迎盆友们前来娱乐闲聊! 第十七章 明争暗斗 见他回来,张安文赶紧跟了进来,鞠身颔首道:“千岁,臣下有一要事禀报。” “什么事?明天再说!”墨炎一脸不耐烦。 “事关重大,务必此时禀告王爷。” “说吧说吧。”墨炎周了一口酒,擦擦嘴角,盯着张安文,“不是有事么,说啊!” 张安文鬼鬼祟祟的撩开帐帘,四下看看,又凑到墨炎身侧,低声说:“大皇子那边有动向。” 墨炎的目光刹那变得冷锐,压低声音:“你听谁说的。” 其实他早已料到墨华会从中作梗,自己夺了本该属于他的帅印,这家伙看来现在是回过神来了。 “我听大内总管李公公说的。”张安文更近一步,“他是圣上的随身太监,与我私交甚厚,方才我收到一封书信,是他特意遣人送过来的。” “信上说什么?” 这个李功远平时没少拿墨炎的好处,金银细软数之不尽。 “信上说大皇子觐见皇上,言王爷你自领六十万大军,唯恐你拥兵自重,暗藏祸心。” “呵呵,还有呢?”墨炎冷冷一笑。 “他向皇上建议要派个监军过来。” “派谁?” “朝中兵部尚书韩高韩大人。” “那个糟老头子,派过来又能如何。”墨炎显然没把韩高当回事,摘下束发的金冠,飘逸的长发垂散下来,“莫要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他韩老头子能奈我何?” “王爷不可小看这个韩高。”张安文有点着急,绕过木桌凑到墨炎身边,“王爷,王爷?你可有听老臣说话么。” “听着呢,听着呢,说说说。”墨炎拿过镜子梳头,脑袋里琢磨那个澜觞的头发那么长,一直到脚踝,平时都是怎么打理的。 “哎呀,我的王爷啊,你先别美了!” 张安文夺过墨炎手里的木梳,放到一边,急得直转磨磨,“王爷万万不可小觑这个韩高,你知道他跟墨华是什么关系么?” 这一着急,大皇子也变成了墨华,张安文近一步道:“他和墨华是亲家。” “什么?我说你老煳涂了吧。”墨炎坐于榻边,双手拄在膝盖上笑,“墨华的女儿才三岁,结什么亲家,就是结也不会跟他韩高结啊。” “王爷你怎么就没明白呢!”张安文在他身边坐下,“他与韩高结亲家的那个女儿,唉,我都语无伦次了,你可知墨华之女是谁所生?” “不就是那个什么淑妃么,怎么了?” “你又知道淑妃是何人么?” “你要说什么,别拐弯抹角的!” “淑妃是皇后的外甥女。” “哦?”墨炎转了转眼睛,“这个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张安文叹了口气,“王爷不知也不奇怪,你向来不理后宫之事,但墨华此步棋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他是想趁机作梗,夺回帅印。” “做梦!”墨炎也急了,站起来道:“我已率大军出征,怎有换帅之理!不就是那个韩高么,他来便是,看我怎么收拾他!” 见墨炎急了,张安文更着急,他素来知道墨炎的手段,那就是四个字:斩尽杀绝。 “王爷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啊。”顿了下,“我们该先安抚他才是,如果能让其成为自己人,那是最好,如果不能,再做打算也不迟。” 墨炎略加思忖,沉声道:“就依爱卿之见。” 心里却恨不得将韩高那个糟老头子碎尸万段。谁敢挡他的路,他就杀谁! 张安文长长舒了口气,“那老臣先行告退,王爷早点安歇。” 张安文走后,墨炎静坐了半晌,冷冷一笑,“想跟我斗,那便来吧!”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欢迎盆友们前来娱乐闲聊! 第十八章 玫瑰花瓣 行军一天,也倍感劳顿,找了个简易的木桶,烧了些热水,墨炎褪去衣裳,窝了进去。水雾氤氲,他就想起来澜觞,或者说那个影子从未从脑海中消失。他是个理智的人,他微微感觉到自己这种情绪的不对劲,如果猎人爱上了猎物,那将是最悲惨的事。一念及此,墨炎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自己可万万不能假戏真做,必须保持清醒。澜觞不过是个鲛人奴隶,自己的目的是拿到他的鱼子,绝不能心慈手软! 墨炎笑了,心里不禁感叹,这个澜觞还真是祸水,自己都有点迷煳了。 穿上锦衫,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披上披风,他朝澜觞的营帐走去。 四下漆黑一片,唯有零星的火把在寒风中摇曳。 守夜的兵士向他恭敬道:“王爷。” “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没有,一切正常。” 墨炎点点头,朝澜觞帐前走去。问守在两侧的士卒:“那个鲛人睡下了么。” “回禀王爷,这个……小的也不清楚。” 墨炎抿抿嘴,刚要进去,忽然就停住了脚步,营帐里传来澜觞咯咯的笑声。 “你个小坏东西,快躲开,不知道羞羞。” 他这跟谁说话呢,莫非是夜翼?墨炎很是不悦,招唿也没打就冲了进去。 然后,他就呆住了。 水雾缭绕,水面上漂浮着殷红的花瓣,与那在水中缭绕散开的墨发调和出世间最浓烈的色彩,映着澜觞如雪的肌-肤,妖娆不可方物。 见他突然进来,澜觞嘴角那抹笑意徒然凝固。 “你,你怎么来了……” 下一秒,夜翼从水里钻了出来,浑身的羽毛都湿透了,像只落汤鸡。 “你们在干什么呐?大半夜的不睡觉!”墨炎咬牙切齿,把方才警醒自己的话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二话没说,拎起夜翼就扔出帐外。 澜觞呆住了,不过转瞬却笑了,几分冷,“王爷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贵干。”说着,往身上撩了撩清澈的水,那几只花瓣就掉落了。“澜觞睡意全无,便打水沐浴,难道也惊扰了王爷不成。” 墨炎听闻他这小调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把扳过他的下颌,语气如覆薄冰:“你给我好好说话!” 澜觞轻握住他的手,一缕眸光望过来,冷而柔,却是道不尽的媚。“不知道澜觞又哪里惹得王爷不高兴了,真是罪过。” 墨炎恨不得抽他两巴掌,但按捺住了,这时夜翼不识时务的爬了进来,又被墨炎一脚给卷了出去。冷冷笑道:“你没惹我不高兴,我就是想你了过来看看。” “是么,那澜觞可真是荣幸之至,竟令王爷这般挂念。” 墨炎听着他那不冷不热,不阴不阳的调调,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转而沉声道:“适才我可能话说的硬了点,于是……”绕到澜觞身后,将手伸进水中,拂了拂,温热的水流穿过指间,顺势挑起一朵花瓣。 澜觞蜷着膝盖窝在半人高的浴桶中,浴桶里有个小台,他就坐在上面。也没回头,目光落在墨炎指尖的那朵玫瑰上。 殷红的玫瑰花瓣沾着剔透的水珠,艳极,却是荼蘼。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欢迎盆友们前来娱乐闲聊! 第十九章 极尽荼蘼 然后沿着膝盖内侧缓缓的向下,很柔却饱含力道,帐内安安静静,空气中弥散开澜觞轻微的喘-息。 “于是怎样呢……” “于是……呵呵。”墨炎极尽柔情。眼睛盯着澜觞一起一伏的胸膛,那么白-嫩,仿佛融化的冰雪。 “别闹……”澜觞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 “别动,乖乖的,我就告诉你于是什么。”墨炎将脸埋进他的颈间,埋进那湿漉漉的发丝间,轻轻的磨蹭,吻上他修长的脖颈,一寸寸吻着,如炽热的花瓣落在肌-肤上,温柔至极。 “于是我就来了,来看你了,因为我想你了……”墨炎轻轻衔住他的耳垂,含煳着问:“你可有想我?” “我,也想你的……”澜觞的眼中却渐渐泫然,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可你究竟当我是什么,玩物么,还是玩物都不如……” 墨炎转了转眼睛,此刻万不能来硬的,必须要情之所至。“我当你是玩物,一个让我日思夜想的玩物,一个让我生让我死的玩物,一个世间最最珍贵的玩物。”顿了下,语气变得低沉,“一个我动了真心的玩物。” “真的么,墨炎,你没在骗我么……”澜觞抬手抚上他英俊的面容,“我不信,我不信呢。”眼泪就那么滚落下来,瞬间凝成深碧色的珍珠。 墨炎望着那颗掉落在枕边的珍珠,心里一瞬间百味交杂,戏里戏外他竟也分不清了。“真的,是真的,不哭了好么。”吻上他湿润润的唇瓣,那一秒有漠然却也有怜爱,有无情却也有真心。 漆黑的夜,氤氲的灯火,缭绕着他与他道不尽的荼蘼。 澜觞紧紧抱着墨炎,漆黑修长的眼中竟是一缕楚楚可怜,“抱紧我,我会冷的……” “这样暖了么……嗯?” “暖了,好暖好暖……” 他是他的了,从这一刻起,永远都是了。 风起云涌,彼岸潮升。 澜觞咬着墨炎的肩头,鲜血滴落。却还不肯松开他,仍是紧紧的抱着,像是一松手眼前这个人就不见了。 “好了,松开我,乖乖的。”墨炎虽然心狠手辣,但绝不是个神经大条的人,他已经觉察到了澜觞对他的依赖,那种依赖很难说清,带着被征服后的缠绵和害怕失去的不安。 “我不,不要你走……”澜觞还是不放手,窝在他怀里呢喃。 “我不走,我往哪走。”墨炎有些不耐烦,又无可奈何,怎生这般缠人,“你总得让我洗洗手吧,都是你的东西,要不还给你?”说着,作势要往澜觞身上抹。 澜觞蹙眉,推搡了他一下,这才松开他,扯过被衾盖在身上。 墨炎在浴桶里洗了洗手,又清理了一下自己,润湿了毛巾走到榻边,道:“来,给你擦擦。” 澜觞望着他没动,做便做了,可是……“不要了。” 墨炎没理他,掀开被衾,“快点。” 澜觞半推半就的蜷起双腿,用手捂住下面。 “拿开!做都做过了,还怕看。” 不再抵抗,澜觞望着他一点点为自己擦拭,湿润的毛巾带着温热的气息轻轻的擦过那最敏-感的地方,然后向后移去。他忙往后躲,“不要,这里不要了。”说话间,他的双颊都微微泛红,“我自己来。” 墨炎微眯起眼睛,用一种迷惑不解而又无可奈何的目光盯着他,“我说你是大姑娘上轿啊,扭扭捏捏的。都是男人,你害羞什么。” 一边擦拭,墨炎一边就笑了,朝澜觞身下的床单扬扬下颌,“你看看你的杰作,湿了那么大一块儿,看你一会儿怎么睡。” 这句话说得澜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低垂眼眸不知看哪好,小小声嘀咕:“还不是你闹的……” 墨炎噗哧一声笑了,在那处擦了几下后,替他盖上被衾,“好了,在你的战绩上好好睡觉。”穿好衣衫,又倾身凑近澜觞的耳畔,声音轻柔带着一丝诡秘,“给我乖乖的听话,呵呵,你叫得本王骨头都酥了。”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以暗夜为霓裳,燃点青春最放肆的盛夏光年! 第二十章 夜翼之死 墨炎起身离去,澜觞倚在床头独自出神了片刻,伸手摸了摸床单上那块湿湿的地方,仍是觉得脸上发烧。蓦然指尖触碰到一个东西,捏起来看,原来是自己的眼泪,碧色的珍珠映着澄明的火光散发出瑰幻的色彩,从枕边拿过小包裹,翻出那个锦囊,将它放了进去。眨了眨眼睛,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跳下床,朝营外跑去,“夜翼!夜翼!” 四下一片漆黑如墨,夜翼早已不见踪影。 唯有几柄火把摇曳着澄明的光亮,却更显得这夜沉得化不开。 守夜的将士见澜觞出来,上前拱手道:“澜觞公子在找何人?” “你看见……”不知该如何形容,“就是一个长着人脸而又带着黑色翅膀的小东西了么?” 将士一脸茫然的摇摇头,心想这澜觞是不是喝多了,“不好意思,澜觞公子,末将并未见得你所言之物。” 全军上下几乎都知道这个鲛人的前皇太子跟晋王关系密切,所以无论心里作何感想,表面上对他都比较尊敬。 “哦……那谢谢你了。” 澜觞与其擦肩而过,继续往前奔去,一边跑一边唤夜翼的名字,忽然他被一把抓住胳膊,随即扯进了一个营帐。 澄明的火光前,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黑色的碎发,黑色的翅膀。 澜觞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捂着嘴,虽然变了模样,他仍能认出他来。“夜翼?你怎么……” “嘘——”夜翼竖起食指比划在嘴边,轻声道:“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澜觞这才注意到夜翼身后的地上躺着两个兵士,他们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死去,面色苍白,而浑身毫无血迹,最诡异的是,他们都睁着眼睛,而那眼中空茫一片,脸上却洋溢着一种仿若见到天堂般的笑容。“他们……是你杀的?” “嗯,澜觞,你是个善良的人。”夜翼顿了下,“我也不想离开你,怎奈墨炎不容我,我早晚会死在他手上。” 在澜觞还未缓过心神之际,夜翼上前一步抱住了他,将脸贴在他的胸口,“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抬起脸望着他,“离开他,离开墨炎,他……” 话音未落,一个声音传来:“我怎么?” 墨炎款款走进来,不急不缓,眼中却凝聚着浓浓的杀气,“继续说,我怎么?” 澜觞顿觉不妙,将夜翼拦在身后,“墨炎,别杀他。” “你怎么知道我要杀他,是他跟你说的么。” “没,他没有……” “呵呵,你还真护着他啊。”墨炎一把推开澜觞,单手卡住夜翼的喉咙,微微眯起眼睛,冷厉道:“你这个妖孽!竟敢杀我的人!说吧,想怎么个死法。” 夜翼纯黑的瞳眸看不出任何神情,他被墨炎掐的透不过气,却是看向一旁的澜觞,拼尽气力喊道:“离开他!他是想要你的……” 岑寂中传来骨骼碎裂的声响,夜翼后面的话被卡在喉咙里,澜觞扑上去跟墨炎撕扯,却被冲进营帐的将士拽到一边,“澜觞公子,王爷交待这是他跟那个人之间的事。”还没等他再说什么,已被将士拖了出去。 “你们放开我!墨炎,你不可以杀他!”澜觞又喊又叫,可惜势单力薄。 就在混乱之间,忽然一个黑影从营帐里飞了出来,转而直奔天际。 墨炎紧随其后跑出来,朝兵士一摊手,“箭来!” 兵士赶紧递上弓箭,墨炎挽弓搭箭,一切只在转瞬之间,随着一枚利箭在空中火速划出一道弧线,夜翼发出一声惨叫,跌落下去。 澜觞怔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墨炎竟然毫不犹豫的杀了夜翼。眼睛都没眨一下,就那么将手中的利箭射向他。 兵士请命道:“王爷,要不要末将去……” 墨炎一挥手,“我亲自来!” 说罢,朝夜翼落下的地方跑去。 “墨炎,你饶他一命!”澜觞朝墨炎的背影大喊,拼了力气想要挣开,可那两个兵士死死抓着他不放,“放开我!”他悲愤已极,突然不动了,冷冷的看着那个扣住他胳膊的兵士,“放开我,我再说一次。” 兵士也愣住了,在这个美丽不可方物的鲛人眼中竟是燃点着如深渊一般黯沉而绝望的寒彻,寒到极致即为火。 他们缓缓松开澜觞,澜觞拼命的朝那边跑去。 可是太迟了。 夜翼已化为墨炎的剑下冤魂。 那纯黑色的眼睛一动不动望着同样漆黑的苍穹。 嘴角一抹血迹如荼蘼的花朵一般鲜红刺目。 “你杀了他,你终还是杀了他……”澜觞落寞的笑了,身体微微晃了下,“你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 墨炎不以为然,抬起脚用靴底蹭了蹭剑刃上未干的血迹,“杀了又如何,你难道没看出他是什么么。” “可就算他是个怨灵,也有他的生命,你怎么能……” “原来你早知道,那我将他送给你之时,你为何装傻,嗯?” 澜觞勾了勾嘴角,笑意却是空洞,“我以为,我装作不知道你会更开心。” 墨炎没再理他,朝不远处挥挥手,喊道:“拿火来!” 澜觞忽然一把拽住他,“饶他一命,他还可以转世重生。” “呵呵。”墨炎冷笑,盯着他道:“那你告诉我,我那三位将士的命谁来给?!” 澜觞缓缓松开手,兵士很快跑过来递上火把,墨炎将火把扔到夜翼的尸体上,熊熊大火很快将其焚成灰烬。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高喊:“有刺客!”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以暗夜为霓裳,燃点青春最放肆的盛夏光年!欢迎各路筒子前来扯淡聊天! 第二十一章 心碎对决 墨炎闻声飞速奔了过去,兵士也紧随其后,澜觞望着已化为灰烬的夜翼,心底说不出的悲哀。虽然他是怨灵,虽然他杀了人,可他却是他唯一的玩伴,方才还粘在他怀里的小家伙转眼之间,就这样灰飞烟灭。 不远处人声鼎沸,好像出了什么大事。 澜觞收回心神,朝军营走去。 未到近处,就看到两个人跪在地上,墨炎用剑指着他们。 “说!哪里来的?谁派你们来的!” 其中一个愤然的一扭头,却在看到澜觞的刹那,眼底迸射出耀亮黑夜的光芒。 “殿下!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是你们!”澜觞惊讶的说不出话,几步行至跟前,屈膝蹲在他们面前,“你们,你们是怎么找来的。” 墨炎转了转眼睛,移开了剑锋,“原来是澜觞殿下的故人。快有请上座!” 可那两个鲛人看都没看墨炎一眼,而是站起身紧紧握住澜觞的手,其中一个道:“澜觞殿下,我和灵夕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你的下落,你跟我们回去,回海国去!” 灵夕急急道:“是啊,殿下,我们千辛万苦才找到你,你一定要跟我们回去,夺回王位,那个千夜真是可恶至极!吃喝玩乐、不学无术不说,还把族人亲手呈于他国权贵,作为讨好敌国的祭品。” 澜觞,复姓吴歌。千夜就是他的亲弟弟,那个将他出卖送于大炀右丞相为礼的人。也是夺了他皇太子之位的人。 “父皇已经仙去了么。”澜觞问道。 两个鲛人悲痛的点了点头,灵夕突然抬眸,目如赤焰:“澜觞殿下,先皇是被毒死的!你一定要回去替他报仇啊!” 墨炎在一旁听着不禁冷笑,看来这个千夜跟自己有得一拼,他日还真想会上一会。 “你是说,父皇他是被……” 澜觞后面的话被墨炎打断,“不用问了,用膝盖骨都能想出来是被那个小子给害了,卖兄弑父,篡权夺位。这步棋下得俊俏!呵呵。”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还未及澜觞开口,灵夕已冲至墨炎跟前,作势挥手就要一拳,被墨炎一下扣住手腕,冷冷道:“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主子的份上,我早就一剑杀了你!” 澜觞方才已见识过墨炎的心狠手辣,怕他会伤及他们,遂道:“我们去我营中说话。” “等等,这么就想走?”墨炎抬手拦住。 澜觞冷冷盯着他,“你想要如何?难道我和我族人说说话都不行么?请你让开。” “我若不呢?”墨炎双手交叉胸前挑眉道。 澜觞没再理他,想要绕开,却又被拦住,遂愤怒道:“给我让开!” “你哪也不许去!”墨炎拽住他的衣袖,一下将他给扯了回来,“有话就在这说,要是不想说,就让他们立马滚蛋!” 见墨炎这般对待自己的主子,灵夕和寒逸一起冲了上去,而墨炎的手下见有人要伤及他们的王爷,也全都唿啦啦围了上来。 一时间空气如凝固一般,两伙人怒目相向。 墨炎朝他的手下挥挥手:“你们都退下!” 方才刀剑出鞘的将士纷纷收起武器,颔首退到一侧。 墨炎冷笑道:“本王原本不想为难你们,怎奈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也好,想打仗是吧,想一血心头之恨是吧,今天我给你们这个机会!来!冲我来!” 澜觞深知灵夕和寒逸绝非墨炎对手,默默的朝灵夕摊开手,灵夕不解,问道:“殿下,你要干什么。” “拿剑来。” “呵呵,很好,太好了!”墨炎击掌笑道,“没想到你也有血气方刚的一面,我还以为你只会撒娇卖乖!” 澜觞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他必须这么选择!将剑鞘扔到一旁,冷冷的剑锋在月色下寒光四射,“来!你我对决一场。” 墨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笑道:“我的小宝贝,那赌注是什么?” 听到他当着众人面这么称唿自己,澜觞只感觉羞愤难当,“随便你!” “那就赌他们两个的项上人头,若是我赢了,他们就必须死!若是我输了,随你们怎么处置。” “呵呵。”澜觞冷笑一声,“你我对决,为何要拿别人的人头当赌注,赌就赌我的。不过我有个条件,那就是先放他们走!” “那不行,万一你死了呢,他们走了谁替你收尸啊。” 澜觞心底除了愤怒,还有那么一丝隐隐的痛。挥剑朝墨炎刺了过去,墨炎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鸿鸣并未出鞘,只是拿在手中挡了一下澜觞的剑,剑锋所至,一股寒彻入骨的肃杀之气。 “好冷啊,怪不得你会说冷。”墨炎盯着他的眼睛道。 “少废话!”澜觞反手又是一剑,墨炎仍是不拔剑,只守不攻,随着澜觞的一系列招式,空气中的寒气越来越重,围观的兵士也感觉到一阵入骨的寒冷,仿佛置身于寒冬腊月,又仿佛淹没于冰寒刺骨的水中。 澜觞长及脚踝的墨发随风漫卷缭绕,丝丝袅袅如梦如织,层层叠叠的薄纱云裳衣袂飘飞,看起来更像是一道绝美的风景。 “你为何不拔剑!”澜觞怒喝,这个墨炎分明就是瞧不起自己。 “没必要。”在又挡了他一剑后,墨炎诡秘笑道:“也舍不得。” 这简直就是羞辱,澜觞本没用全力,他只希望墨炎能放走他的族人,可听闻他方才之言,顿时怒火中烧,修长漆黑的眼睛微微眯了下,一缕冷绝,蓦然朝墨炎的右肩刺去,在墨炎打算抵挡之时,剑锋一转,迅疾如风,在墨炎颈间划下一道血痕,从左下颌一直至锁骨,细密的血珠很快汇聚成一抹鲜红流淌下来。 墨炎一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放到眼前看了看,满手殷红。一缕黯沉的杀气瞬间凝聚在眼中,那种冷锐阴狠之色,就好像盘旋在天空的鹰隼忽然发现了地面的猎物。 看来他是小觑澜觞了,虽然力道不怎么样,可是动作却是如风般敏捷。 而且,他竟然对他下狠手,不留余地! 一声划破苍穹的岑冷之声,鸿鸣出鞘,墨炎再无半句废话,一个腾空跃身,举剑直逼澜觞左胸口,锋锐的剑芒刺破暗沉的夜色,杀气凛然。 澜觞横剑挡住,已感觉到墨炎的杀机。遂一边招架一边朝那两个族人喊道:“快走!” 谁知,他话音方落,灵夕勐然夺过兵士手中利刃,冲了上来,寒逸也随之拔剑冲将上来。 “还反了他们了!”墨炎手下总兵韩远山见状,大吼:“兄弟们!给我上!” 墨炎一声断喝:“都给我退下!”冷冷一笑,“好啊,三对一,那今天就休怪本王不客气!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祭日!” 澜觞想要拦住他们,可哪里拦得住,寒逸和灵夕一刀一剑朝墨炎扑了上去,一切只在转瞬之间,只见两道刺目的寒光闪过,他们便缓缓倒在了地上。 空气中弥散开浓烈的血腥,那种味道是如此熟悉。 澜觞怔住了,不再理会墨炎,仿佛丢了魂儿一般朝族人走去,他们就这么死了,为了自己而死。争斗,复仇,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缓缓蹲下身,握住灵夕的手,那么冰冷,澜觞只是看着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 灵夕嘴角不断涌出鲜红的血,他望着澜觞,梦幻般的笑了,“殿下,你终于找到了心爱之人,我,为你高兴……” 手渐渐松开,一个生命如此逝去。 终于找到了心爱之人,终于幻化人形,这仿若一个残酷而荼蘼的诅咒,永生永世锁住碧落之下,红尘之上的那个人。 一抹寒气逼近颈间,墨炎的声音冷冷传来:“我们还没完呢!” 澜觞暗然一笑,缓缓站起身,将手中宝剑扔到地上,也不闪躲,任由墨炎的剑锋从脖颈划到胸前,凝视着他的眼睛,淡淡道:“动手吧。” “你以为我不敢?还是以为我舍不得?” “呵,王爷有什么不敢的,又何谈舍不得。” 墨炎眼底寒光森森,剑锋更近一寸,划破了澜觞的纱衣。 澜觞垂眸看看,绝美的容颜无波无澜,“杀了我吧。这对我来说或许是种解脱。”抬头遥望天际,似是自言自语:“我本以为我可以匡扶海国,可以保护我的族人,可以带着他们重归碧海蓝天,如今看来这一切不过是个遥不可及的梦。他们就死在我面前,我却无能为力。”轻叹口气,看向墨炎,“我这个皇太子当得有什么意思,与其营苟一世,沦为他人之奴,不如就此了断,也算是个痛快。” 墨炎直直盯着他,手下却始终没动,只是举剑指着他的胸口,也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不忍心下手么?还是觉得杀了我澜觞有辱王爷的圣明。” “我有何不忍心,你都忍心杀我,难道我还要对你手下留情么!我只是在想,要让你怎么死。” 澜觞静静的望了他几秒,眼底的神色变化万千,忽然勾了勾凉薄的唇角,清冽的声音竟有一丝颤抖,“有些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我会永远记得,只要你还记得……”语落,握住剑锋,朝自己的心口刺去。 第二十二章 且痛且爱 墨炎大惊,忙收剑,幸亏他反应神速,出手迅捷,要不然一切都悔之晚矣。 可是那锋利的剑锋还是生生划过澜觞的手心,鲜血顷刻间如溪流般沿着他纤长的手指滴落到地上。 “你他-娘-的傻了!”墨炎丢开鸿鸣,几步冲到澜觞身边,拿起他的手看,怒喝:“你疯了是不是!”遂朝那边大喊:“传军医!” 澜觞神色一抹恍然,感觉不到手心的疼,只是望着墨炎,眼中的水光一点点凝聚。 “我疯了,我是疯了……” 不远处的军营一片嘈杂,墨炎紧紧按住他手上深深的伤口,可鲜血还是不停的往外涌。 澜觞空茫的望着自己流淌的鲜血,望着墨炎的手也被鲜血染红,望着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却是凄然的笑了,风过,拂起青丝三千,一如一个永远无法醒来的凄美迷梦。 “走啊!”墨炎使劲的扯他,可澜觞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流淌下来的鲜血。“我说你迈步啊!长地上了!” 澜觞被他扯得向前踉跄了几步,又停住不动了。 “我说你……”墨炎又急又气,一跺脚,将他横抱了起来,“自己捂着点!” 血染红云裳,绯红如天边晚霞。 澜觞抬起右手,望着上面深深的刀痕,任由鲜血流淌,嘴角仍是挂着凄迷的笑意。 将士们唿唿啦啦将帅营挤得水泄不通,军医提着医药箱,慌慌张张行至墨炎跟前,“王爷!快让老夫看看。”说着,伸手去拂墨炎颈间的伤口,伤口不深,只伤及皮肉,血已经凝固。 “不是我!是他。”墨炎不耐烦的喝道,将澜觞斜倚在榻上,“赶紧把他的手给我治好!治不好为你是问。” 军医慌了神,花白的胡子都急得翘起来,“这这这……王爷请容老夫看看。” “看看看!看什么看,速速想办法。”墨炎心里一百个不痛快,狠歹歹的瞪着澜觞,这个家伙脑袋里都想些什么!这时有将士躬身递上鸿鸣,“王爷,您的剑。” 墨炎接过放在案上,又看看满营帐的军士,挥挥手道:“都退下,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得赶路。” 众人退去,营帐内刹那间安静下来。 墨炎凑到跟前问:“怎么样?” 军医摊开澜觞的手看,皱着眉捋了捋胡子,“伤口很深呐,需缝合数针方能愈合。” “那就缝啊,愣着干什么!” 怎料澜觞却一袖手,道:“不必。” 军医看向墨炎,墨炎气得咬牙切齿,“赶紧把你的手伸过来!” “我说了,不必。”澜觞干脆一扭头,看向里侧。 墨炎胸膛一起一伏,眼中都能燃起火来。 军医见状赶紧起身劝慰:“王爷莫要着急,待老夫……” “你给我出去!” “是……”军医躬身,刚要拎起医药箱退下,墨炎沉声道:“箱子留下。” 军医逃也似的出去,墨炎将医药箱重重摔在案上,默默走到澜觞身侧,一伸手,“快点!” 澜觞既不扭头也不说话,盯着营帐的帘幕发呆。 “我让你把手拿过来听没听见!”狠狠一把扳过他的肩,墨炎瞪着眼睛道:“松开!把手松开!”可澜觞根本不听他的,同样忿忿然望着他,将受伤的右手握得更紧了,血如同沙漏一样滴落在床单上,点点殷红。 “给我松开!”墨炎使劲去掰他的手,可澜觞此刻不知哪来的力气,任由他怎么掰就是死死攥住。 ”啪!”一记耳光狠狠抽在澜觞脸上,墨炎直直盯着他几秒后,愤然道:“你那右手不想要了是吧!”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以暗夜为霓裳,燃点青春最放肆的盛夏光年!欢迎各路筒子前来扯淡聊天! 第二十三章 转瞬温存 澜觞只感觉脸颊发烧,几道红红的指印留在苍白的面容上。颓蘼而绝望。他竟笑了,“命都不想要了,一只手算得了什么。” “不想活了,对不对?”墨炎点点头,笑得几分癫狂,“很好,非常好!那你能在临死前告诉我为什么不想活了?为什么!就因为死了两个族人?就因为被那个叫千夜的败类夺去了王位?就因为方才我拿剑指着你?还是因为你根本没勇气面对现实!你说啊!你不给我说清楚,我就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澜觞怔怔的望着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凉薄的唇瓣微微抖着。他所说的话句句刺进他的心底,如同利刃一般不留余地的刮割着灵魂。 “被我说中了是吧!呵呵。”墨炎顿了下,坐到榻边,望着他的眼睛,“澜觞,我本以为你是个很有骨气的人,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你会以为我有骨气?呵呵,王爷真会说笑。” “随你怎么想。”墨炎低下头,似乎在思忖,“我虽是习武之人,但绝不是你所想的那种人。” “我所想的哪种人?” 墨炎侧目看向他,那一秒冷锐的眼中似乎掠过一缕柔和的深澈,“就是不解风情。” “我哪有什么风情。” “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这样,你呢,把手乖乖医好,我给你讲个故事。” 澜觞微微侧头迷惑的望着他,为什么他总是跟自己料想的不一样,在每次绝望之时却总是带给自己一线希望。轻轻的点了点头,伸出手,“好。” 墨炎拎过医药箱,说实话他对医术一窍不通,但还是咬着牙上阵了。看了看箱子里那些细密摆放的银针,又看了看澜觞手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干咽了一下,道:“得抹点止疼的草药什么的吧。” “我不知道。” “那也不能就这么缝合,岂不疼死。” “不妨事,你来吧。” “也罢,也只能如此,那你忍着点。”墨炎拿出一根银针在火上燎了燎,又引了一根线上去,这缝人不同缝衣裳,倒不是下不去手,只是对着澜觞这么个所在下不去手。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又有一个声音在极力否定,怎么可能,不过是在逢场作戏。 “你盯着那针看什么,没事的,来吧。” “哦……”这才如梦初醒似的,“你别怕疼啊。”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墨炎就笑了,望着他道:“疼也不许哭鼻子。听到没?要是敢哭,我就……”眯了一下眼睛,邪魅的一笑。 澜觞望着他,霎时间有些错失,感觉一切如同梦境。转瞬之间,他就判若两人。 银针带着一抹灼热刺入血肉,一阵钻心的疼。 鲜血涌出,修长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疼了吧。”墨炎问。 “还好,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 “你,对我……算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又一针刺进去,从肌-肤的另一端扯出,“澜觞,今晚我们说过的话,等天亮了,就全都忘了好么。” 澜觞缓缓垂眸,轻轻的点点头。 “那好。我知道你想问我对你是什么感觉,我有没有喜欢你什么的,对不对?” 澜觞没有回答,依旧是低着眼睛望着某个地方。 “我只能跟你说,爱与不爱只在转瞬之间,如同一转身。” “呵呵。”澜觞抬起眼睛,眸底水波潋滟,“那你可否告诉我,你对我是在转身之前还是转身之后。” “再挺挺,很快就好了。”墨炎用纱布擦了擦不断渗出的鲜血,似是不经意的问道:“那你对我呢?又是在何时?” “我对你,从未转身过。” 墨炎抿嘴笑了,也没言语,只道:“马上就好了,还差最后两针。”抬头看看他,“这次表现还行,没哭鼻子。” 澜觞将头扭向一边,“我什么时候哭鼻子了。” “哎呦,还不承认,当我没看见?”顿了下,“我都说了,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那我也没哭。” “就知道嘴硬。”倒了些酒,在缝合的伤口上浸了浸,“行了,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你注意别沾水,估计过些时日就能愈合。” 其实澜觞的手很疼,心里也很疼,可是他不想表现出来,他不想让墨炎感觉自己是个懦弱之人。墨炎又扯了些纱布,放在嘴边咬断,给他细细的缠好。 “好了。”拍拍澜觞的手,“怎么样,本王的医术还可以吧。” 澜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轻声道:“你的故事呢?” 墨炎一笑,“我出去解个手,回来给你讲。” “等等。” “干什么?解手你也要跟去啊。” “不是,我是想把我的族人葬了。” “哦……”墨炎点点头,“那我先吩咐人去后山挖两个坑,把他们的尸体抬过去。” “我随你同去。”澜觞起身,步出营帐。 “喂。”墨炎在身后叫住他,递给他一个披风,澜觞眉宇间掠过一抹诧异,盯着他手上的披风怔住了。 “拿着啊,看什么呢。” 澜觞缓缓的伸出手去,轻轻的攥住那柔软的质地,很温暖,可转而他又松开了,“我不冷,你穿着吧。” 墨炎抿抿嘴角,干脆直接给他披上,“这东西我有的是,不用你发扬精神。”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以暗夜为霓裳,燃点青春最放肆的盛夏光年!欢迎各路筒子前来扯淡聊天! 第二十四章 天道无常 已是凌晨。万籁俱寂。漆黑的苍穹下那两具鲛人的尸身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带着他们未圆的梦。 “王爷。”将士见墨炎出来,匆匆上前。 “你叫上俩人,去后山找个安静的地方,挖两个坑,再把那两具尸体抬过去。” “属下遵命。” “快去,动作利索点。” 那名将士朝两侧职营的士卒挥挥手:“都过来!” 墨炎看看离去的兵士,道:“得个十分八分,要不你先回营帐等着。这荒山野岭空气寒冷,小心染上风寒。” 澜觞低着头走到他跟前,望着地上的沙砾,“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墨炎自己也说不清,可他知道他想这么做,即便是短暂的。“我刚才不都说了么,天亮以后,就把现在所说的话都忘了。” “可天还没亮,不是么。” “呵呵。”墨炎一笑,仰头望向夜空,“快了,就快亮了。” “快亮了也是没亮。” “嗯,没亮,可迟早会亮的。” “我真希望天永远不要亮。” 墨炎没说话,转而问:“你不冷?” 澜觞摇摇头,也仰头望向苍穹,轻声道:“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我想听。”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那么脆弱。” “我脆弱么,或许是吧。” 墨炎朝前方走去,边走边道:“你的心思我大概能猜到几分。从你被抬进我府上的那天起……”左右看看,却发现空荡荡,再回头,澜觞还站在原地。“走啊,你站那干什么呢。” 澜觞望着他,缓缓的走了几步,又停下了。 墨炎看向一边,笑得哭笑不得,又走回去,牵起他的手,“快走两步成不,你还真当这里是世外桃源,闲庭信步呐。” 澜觞低着头抿嘴笑,也不说话。 墨炎微微眯起眼睛侧头看他,“啧啧,看看你笑的,真猥琐。故意的?故意装蜗牛,好让我牵你的手。” “才没有,我就是走的慢。” 墨炎没再纠结他的小心思,继续道:“从你被抬进我府上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是有意讨好与我。”明显感觉澜觞的手紧了一下,遂笑笑,“你不必担心,我墨炎言而有信,无论你我之间谈及什么,天亮以后既往不咎,权当从未听闻,从未发生。”顿了下,“你恨我,对吧。” 一句话一语中的,令澜觞刹那间无言以对。说不恨,那是自欺欺人,若说恨,又恨得那般藕断丝。他没言语,只听墨炎说下文。 “呵呵,被我说中了,怎么不说话了?” “你只说中了一半。” 墨炎点点头,望着漆黑黯沉的远方,“澜觞,你是个性情中人,这没什么不好,可在当下这个乱世,这将成为你致命的弱点。” 澜觞没言语,“还是说说你的故事吧。” 墨炎忽然停下脚步,“你看着我。” 澜觞缓缓抬起眼眸,望着他,那一瞬间,在这个冷锐而桀骜的晋王眼中他似乎看到了一种久违的真挚。 “我知道,你为死了两个族人而倍感万念俱灰。” “我没有……” “你有。你觉得你不配当这个海皇,你觉得你自己的族人都保不住,更何谈兴复社稷,予民以安。所以你绝望,你感觉生命空无一物,所以你甚至想死。” 澜觞微微低头,没再反驳。 “你看着我。” “我不看。” “看着!” “就不!” “……”墨炎抿抿嘴角,无可奈何扯起他继续走,“不看就不看吧,听着就行了。” 澜觞笑了下,那缕笑意既甜蜜又心酸,墨炎说的没错,可他就是不愿承认。 “澜觞,我想你应该明白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纵观古今,哪个王朝不是建立在莹莹白骨之上。别说死两个族人,就是死上千百万将士有算得了什么。没有血流成河,就没有功成名就。没有身先士卒,就没有百年大业。何谈他人,就是有一日我若战死沙场,那也是天命所为,夫复何言。”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以暗夜为霓裳,燃点青春最放肆的盛夏光年!欢迎各路筒子前来扯淡聊天! 第二十五章 宁为活殉 别的话澜觞基本都是三心二意,唯独战死沙场四个字他听得真切,遂一下拽住墨炎,问:“你要挂帅亲征?” “那是自然。首次率军出征必是要亲自上阵。” “那,那你万一……” “万一死了,呵呵,你是要说这个吧。” 这时,一个兵士匆匆跑至墨炎身侧,恭敬道:“王爷,那两个人已经下葬,只是……” “说。” “只是不知姓名,立的无字碑。” “这个我来就好了。”澜觞低声道。 墨炎摆摆手,兵士退下。“走吧,去给你的那两个族人刻上名号。” “你真要亲自上阵么?” “他们叫什么?” “我问你话呢!你真的要亲自上阵么?” “好像一个叫什么灵夕?” “你别老打岔!” “……我不都说了么,是。” “你不能不上么?” “若换成是你,你能不上么,你能固守营中,坐视两军交战?看着手下几十万兄弟为了你的鸿途伟业,为了你的社稷江山战死疆场而无动于衷?你能么,你若是能,那我也能。”顿了下,颇为感慨:“其实,我若是真死了,你也就自由了,你想啊,我死了,大炀自然是墨华的天下,他对你那么温存有加、体贴备至,岂不比呆在我身边强上不止千百倍。” 说话间,行至后山,两处无名之坟孤零零的伫立在这一望无尽的荒野之中。及膝的蒿草随风摇曳,发出阵阵凄凉之声。墨炎屈膝蹲在一处坟前,拿出随身匕首,道:“是叫灵夕吧。” “不用你,我自己来。”澜觞拨开他,抬起左手仿佛掐算着什么,然后俯身,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墓碑,一道冰蓝色的光亮过后,原本无字的石碑赫然浮现出灵夕二字,随后他又拂过另一块墓碑,幻化出寒逸二字。 墨炎愣住了,眨眨眼睛,再眨眨,不是幻觉,是真真切切。他伸手去摸了摸上面的字,纹路分明,如同刀刻一般。侧头看向澜觞,“你行啊,还会法术?” “我这算得了什么法术。”澜觞没觉得怎样,盯着墓碑几分落寞,“鲛人死后本该化为天上之云,复为雨雪,重归碧海,可他们却只能在这荒山野岭,化为孤魂野鬼……这都是我的错。” “你看你,又来了,我方才说的话你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听进去了!你说你要挂帅亲征。” “……”墨炎叹笑,走到他身边,紧了紧他的披风,“你怎么就抓不住重点呢。” “这就是我的重点!”澜觞推开他,冷冷道:“说什么春秋家国梦,说什么百年社稷万载江山,说到底这些与我何干?”双手交叉胸前,抬头遥望夜空,青丝错落,一笑,“就是我真想匡扶海国,真想争霸云夏,你,又肯放我走么?” 墨炎低头,“当然不肯。” “还不是,那你与我空谈那些又有何用!”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你想让我明白什么道理?”踱到墨炎对面,“你看着我。” 墨炎忍不住笑,看着他道:“说。” “你想让我明白就算身处囹圄,也不要放弃希望?就算苟且偷生,也要坚持到底?就算一世为奴,也要死撑硬抗?还是想让我明白如若一天,你不在了,我要竭尽所能在墨华面前强颜欢笑,以求自保?你想让我明白什么,你说啊!” 墨炎眼底的笑意一点点冰冷,熄灭,“你若真是这么想的,我现在就可以把你送到他府上,不用等到那一天。” “墨炎!”澜觞狠狠推搡了他一下,精瘦的胸膛一起一伏,“你在跟我说什么!你说的这还叫人话么!”定定盯了他几秒钟,深吸口气,深深闭了下眼睛,又睁开 望向苍穹那轮孤月,“天还没亮,还没亮……”声音徒然变得轻灵,“不过就快亮了,就让我在天明之前把想说的话说尽了吧。”看向墨炎,“若是一天,你真有什么不测,请令我为陪葬,活殉。”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以暗夜为霓裳,燃点青春最放肆的盛夏光年!欢迎各路筒子前来扯淡聊天! 第二十六章 一只鹦鹉 墨炎没有说话,轻蹙眉目注视着澜觞,眼底分不清是何种神情。 “我知道,你会认为我没出息,认为我难成大业,随你怎么认为都好,反正,这,就是我的真心话。” 墨炎忽然噗哧一声笑了,“你说什么呐,本王是那么容易死的么,不是我夸口,在这茫茫云夏,六合八荒,能取我性命之人恐怕还没出生呢。你给谁活殉呐,不过等我老死那一天也不是不可能。” 澜觞咔吧着眼睛看他,蓦然发觉自己被他捉弄了,又气又恼,拽住墨炎的衣袖使劲的捶打他的胸口,“你这个坏家伙,坏死了!就知道耍弄我。” 墨炎一边按住他的手,一边笑道:“我坏么?可能……是有那么一点点。”说罢,一把搂住他的腰,吻了上去。 炽烈的气息,在冰冷沉寂的夜,仿若燃烧的火焰。 是真是假,似梦似幻,早已说不清。 荒野的风,四面八方,拂起青丝三千,缭绕纠缠,难舍难分。 妄念痴嗔,红尘万丈,谁在耳边轻轻喏,谁在轻许一个谎。 …… 半月后,大军抵达天险瀚江。 隔江相望,便是陈国皇城金陵。 是夜,开阔的江面水波粼粼,暗潮涌动。 岸的那侧,灯火阑珊,舞乐笙歌。空气中似乎都可以嗅到那抹纸醉金迷的味道。 为了规避敌军眼线,墨炎命大军驻守于瀚江的一个小县城凤台,按兵不动。凤台与金陵只隔一条江,也属陈国管辖,因陈主昏庸,苛政重税,民怨官反,百姓自发组成义军几度揭竿而起,都被镇压。而墨炎到此,可谓顺天意得民心,他下令三军,从将帅到士卒有敢动百姓一草一木一针一线者,杀无赦。并将随军所带金银珠宝分发给前来投奔的百姓。用墨炎的话说,就是这些”身外之物”到了金陵要多少有多少,现在舍一点算不了什么,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因此,不出数日,原本六十万大军再次壮大,里里外外浩浩荡荡足有七八十万。 可墨炎依旧未动,他有他的打算。 用过晚膳,他将张安文招进房中,询问前日交待与他的事情办得如何。 张安文小心翼翼掩好门,行至书案前,此刻墨炎正埋头于一卷书籍当中,看得聚精会神,张安文刚要开口,他摆摆手,示意他稍等,一目十行看完那页,抬起头道:“说。” “王爷,臣下已经办妥。按照千岁吩咐,在金陵内找了二十几个货商,有盐商、丝绸商还有……” “得得得,他们是干什么的,本王没兴趣。” “是……”张安文抿抿嘴,“臣下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银两,让他们于此段时日内频繁来往于瀚江两岸、大肆贩运,并将水运正常,沿线太平之事口口相传,以此迷惑陈国守军。” “嗯。”墨炎点点头,从书案后踱出来,负手道:“那该找的人呢?” “也已办妥。今夜就让他们随商贾一起入金陵。” “很好。”顿了下,“还有事么?” “呃……回千岁,那个韩高韩大人恐怕明日午时就要抵达军中,您看是不是……” 张安文偷偷瞄了两眼墨炎,但见墨炎一脸乌云密布,遂后面的话硬是没敢说出口,干咳了两声。 “老东西!我看他是不想活了。”墨炎低声忿忿道,“不过既然来了,我们就得安抚是吧,嗯?” 张安文这才急急接道:“是是是,臣下也正有此意。” “这不是你出的主意么!什么叫也有此意。” “……”张安文低头不语,只是赔笑。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尤其是像墨炎这种,那是三句话不对立马翻脸,五句话不对就可能人头落地。虽然跟了他多年,但毕竟是君臣,言语还需谨之又慎。那这件事来说,回答是,那显得自己聪明,辱没了主子的智慧,回答不是,那又有说出来的话往回收不认账的嫌疑。所以,张安文只得沉默。沉默有的时候还真是金子。 “行了,一切按计划行事。吩咐他们入金陵后,多多打探消息及时禀报与我,还有就是那个韩老头子,明日设宴款待,剩下的事到时候再说!”看看张安文,“你还杵在这作甚!” “回王爷,昨日你让我买的那只鹦鹉,买回来了。” 墨炎眨眨眼睛,“啊,买回来了,那就,给他送过去吧。” “那个……王爷您不是要……” “我要个屁!让你送你就送!” “是是是,老臣这就给澜觞公子送过去。”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以暗夜为霓裳,燃点青春最放肆的盛夏光年!欢迎各路筒子前来扯淡聊天! 第二十七章 扑朔迷离 张安文一边躬身退下一边寻思,这今天早上还说要亲自送给人家,怎么到了晚上就变卦了……还没等退出房门,墨炎又不耐烦的道:“算了算了,还是本王亲自走一趟吧。你把那只鸟给我拿过来。” “臣下遵命。” 张安文出去后,墨炎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越想越心烦意乱。就在半个月前那个”天亮以后”的黎明,在他们翻云覆雨之后,澜觞竟然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要做他的左将军,要跟他一起上阵杀敌。墨炎自是一口否决,断不答应。可他的拒绝并未打消澜觞叱咤疆场的积极性,三番五次的提及,大有不上战场毋宁死的决心。墨炎当然一一否决,就是不行!死活没答应。这件事闹腾了整整半个月,从绍安闹到瀚江,就在前几天,澜觞又提起,他俩为这事大吵了一架,墨炎还一气之下扇了他两耳光,为此澜觞好几天都没和他说话。见他还是恭恭敬敬,但就是不跟他说半个字。墨炎这个人好面子,堂堂一个晋王,怎么能卑躬屈膝,怎么能低三下四,当然要把面子做足。不说就不说,看谁能耗得过谁。 事实证明,他有点耗不住了。 张安文很快将鹦鹉送到墨炎房中,恭敬退下。 墨炎盯着小竹竿上那只漂亮的鹦鹉,忽然诡秘一笑。 这是一只极为稀少的紫蓝金刚鹦鹉,浑身羽毛不似寻常鸟禽那般鲜艳,而是通体深蓝,只有眼睛周围的绒毛是暗金色的,嘴巴勾勾的,像一把小镰刀,又黑又亮,嘴丫丫那有一抹暗金色的绒毛。尾羽修长,和身上的羽毛一个颜色,只有两三根最长的羽毛是紫蓝色的,炫彩而又黯沉的色调说不出的华贵。 “你都会说什么啊,说给本王听听。”墨炎负手绕着书案踱来踱去,鹦鹉的爪子被拴在小竹竿上,它只能左右来回的移动。虽然是只漂亮温顺的小家伙,可它的个头一点不小,跟一只小鹰差不多。 当然了,鹦鹉没理他,而是低头梳理自己的羽毛。 墨炎眼睛一横,上前照着鹦鹉的脑袋瓜就是一下,“胆敢无视本王!我问你话呢!你这只笨鸟。” 鹦鹉冷不丁被他这么一拍,仰倒在书案上,又扑腾起来,浑身的羽毛都竖了起来,“坏蛋!坏蛋!” 墨炎哈哈大笑,“好好好,骂得好。除了这句,你还会说什么?” 鹦鹉毕竟不比怨灵,听不大懂人话,炸了一会儿毛,就消停了,继续梳理羽毛,从翅膀到尾巴。墨炎心想,还真是臭美烂得瑟的鸟,跟澜觞差不多,从小盘子里抓了几粒干果,摊开手心放到鹦鹉嘴下面,打了个口哨。 鹦鹉转了转圆熘熘的黑眼睛,试探性的啄了一粒,然后全部吃光。 墨炎道:“这回说句话吧。”说罢,又打了声口哨。 “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鹦鹉其实也不会说什么,里外里就这么几句,关键是没人教它。 “喏,笨鸟,你听着,我教你一句话,你要是学会了,这一盘子干货全归你。” 鹦鹉显然听不大懂,盯着墨炎看了几秒,继续梳毛。 “真是笨得蹊跷。”墨炎对小玩意一向缺乏耐心,又弹了鹦鹉的小脑袋一下,“别舔了,就是舔秃了你也变不成凤凰。”说着,将扣在它爪子上的小银环解开,鹦鹉自由了,一下子就飞上了房梁。 “下来下来啊!”墨炎无可奈何,只好拿吃的逗它,还行,鹦鹉这次比较给他面子,扑扇着翅膀落到了他的肩头。“你听好了,笨鸟,跟我学,澜觞。” 鹦鹉没吱声,而是好奇的啄了啄墨炎头上束发的骨簪。 “乖乖的,跟我学,澜觞是傻瓜。” 鹦鹉貌似听到了,喉咙里咕咕了两声,但很明显,注意力没在这上,对他那支白玉骨簪充满了好奇。不停的用嘴去啄。 墨炎是一点耐心都没了,一把将鹦鹉从肩头抓下来,捏在手里,气急败坏的朝小家伙喊:“我教你说话呢!笨得要死。” 鹦鹉一顿扑腾,也很气愤,“傻瓜!傻瓜!” “对对对,就是这句,太好了,把主语加上,澜觞,还有谓语,是。说呀。” “澜桑,四。” “你这只笨鸟,大舌头啊,是觞,不是桑,是,是!” 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的人鸟大战,鹦鹉终于被墨炎驯服了,漂亮的羽毛掉得一地都是。也终于学会了那句,澜觞是傻瓜…… * 素雅的卧房,澜觞侧卧在榻上,长长的漆黑的头发一直倾洒到地。他用一只手撑着头,半阖着眼睛,修长的睫毛影影绰绰的在眼睑下投出贝壳形的影子。近日来,不知何故,总是感觉身体疲惫,总是想睡觉。隐隐的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可又扑朔迷离,心有种始终悬在半空的感觉。此时不过戌时,他就躺下了,赤金博山香炉中的龙诞香,袅出缕缕香气,在房间内缓缓弥漫。青铜鼎中炭火正旺,满室充满晚春的温暖气息。 他并未睡去,迷迷煳煳间回想起那夜情景…… 天未明,整个军营静静的,唯有营外的风声掠过。 墨炎褪去衣衫,澄明的火光映照着他瘦削结实的嵴背,突兀的蝴蝶骨勾勒出分明的轮廓。就在他左侧蝴蝶骨上隐隐约约有一个类似于图腾的纹路,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这是什么?”澜觞拂过问道。 “我也不知道,生下来就有。”墨炎转过身,笑盈盈的压在他身上,“看到了吧,我没骗你吧。” “可那是什么呢?胎记?” “谁知道。不提也罢,就因为它我从小没少受欺负,都是过去的事了。”墨炎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而是俯身吻上他的唇,“行了,别管它了。” “看起来好像是朱砂纹上去的。” “哎呀,我不知道,别问了。” “再给我看看。” “还看什么,现在也看不清楚,”墨炎诡秘一笑,“你若是想看得真切,需先和我做了那事。” “胡说八道,和那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关系还大着呢。” 墨炎没再等他言语,已经迫不及待的分开他的双腿,一个挺腰,进入。 澜觞只感觉一抹疼痛,伴随着充-盈的快-感,他深深喘-息了下,推搡墨炎的肩,呢喃道:“你轻些……嗯唔……一会儿完事了,你给我看。” “嗯嗯嗯,看看看……” 接下来的事一片风起云涌的迷-乱,每每回想起来总是令澜觞心跳如鼓,澎湃难耐,墨炎好像从来没那么投入过,也没那么温柔过。中间那销-魂蚀骨的过程难以言喻,澜觞却是清晰的记得三件事,第一件一想起来就让他脸红,他弄湿了墨炎的床单,为此被那个家伙足足嘲笑了半个月;第二件就是天亮之前,墨炎伏在他耳畔说的那句,我喜欢你……深情而狷狂。第三件就是墨炎背后的那个图腾,做过之后果然如他所说,殷红如血,那细密的纹路唿之欲出,却看不出到底是何物什,隐隐的像一条龙,仿若又不是,却是极尽张扬。 一缕侍从的声音打断了澜觞的回忆,“王爷驾到——” 澜觞闻声微微一笑,这个家伙,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了。 遂起身,朝后室的浴室走去,一边走一边褪去衣衫。 “他睡下了?”墨炎肩头落着鹦鹉,问侍从。 “回王爷,澜觞公子睡下了。” “怎么睡得这么早。”墨炎嘀咕了一句,径直朝内走去。 空荡荡的卧房余香尚温,却不见人影,唯见地上散落的薄衫。 “人呢?”墨炎自言自语。 “人呢?”鹦鹉学舌。 “行了!这会儿你又来机灵劲了。” 墨炎顺着那散落的衣衫朝浴室走去,心想这个澜觞还跟自己玩藏猫猫,真是愈发的幼稚! 这凤台断不比大炀皇城,浴室不大,也相对简朴了许多。 空间狭小,水雾便显得更浓,浓的像白色的丝缎。 墨炎挥手在眼前扇了扇,须臾便觉浑身上下潮乎乎湿漉漉,他咳嗽了一声。 “咳咳。”鹦鹉也跟着咳嗽,还凑过来用毛茸茸的小脸儿跟他贴了个脸儿。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以暗夜为霓裳,燃点青春最放肆的盛夏光年!欢迎各路筒子前来扯淡聊天! 第二十八章 风过无痕 就在这时,一片水雾氤氲中,传来好听的声音,“不知王爷深夜到此,恕澜觞未能接驾,有失礼数,还请千岁莫要怪罪。” 墨炎一听澜觞这种小调调,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几步走到浴池边上,刚要发飙,却登时愣住,可以说目瞪口呆。 揉揉眼角,再揉揉,没看错,绝对不是幻觉。 那氤氲的水雾间,那粼粼的波光中,分明就是一条幽蓝色的尾鳍。 “你!你……”墨炎”你”了半天硬是一个字没说出来。 “怎么?吓到王爷了。”澜觞不以为然,还摇了摇尾巴,若蓝宝石般的鳞片在水雾中闪闪发亮,撩了撩散落额前的碎发,“那我还是离远些,免得吓坏了王爷万千之躯,可担当不起。”语落,竟然一下子游到了水池的另一侧。 墨炎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没想到澜觞又游了回去。 “你给我站住!反天了你!”墨炎话音刚落,肩头的鹦鹉也跟着吵嚷:“反天了你!” 澜觞抿嘴一笑,用两只手反撑在池边,一下跃上岸,坐在大理石地面上,漂亮的鱼尾在水面轻轻拍打。他身穿一件极薄透明的纱衣,皆被水淋湿,贴在莹白如雪的肌-肤上,半遮半掩若隐若现,艳骨铮铮风情暗藏。 “把嘴给我闭上!”墨炎本来就怒火万丈,这只鹦鹉一叫,他更是闹心,澜觞捂嘴笑,长长的发丝落入水中,丝丝袅袅。 “闭上!闭上!”鹦鹉此刻上来聪明劲了,说一句会一句。被墨炎一把抓起来,扔进水里。 澜觞纤长的指尖绕上自己的头发,若无其事道:“千岁心里对澜觞有气,何苦要拿一只鸟雀撒气,质问我便是了。” “好!我问你。”墨炎走到他身边狠狠推搡了他一下,险些没把澜觞推进池中,“你怎么又变成一条鱼了!” 澜觞也没回头,继续低垂眼眸摆弄他的头发,“鱼怎么了,澜觞本来就是一条鱼,再说,呵呵。” “你呵呵什么!有话快说。”墨炎一把扯过他的头发,逼着他看着自己,“说啊!怎么就成鱼了!” 澜觞忿忿的盯着他,转而冷冷的勾了下嘴角,“既然都是禁锢于这三尺房中,是人是鱼又有何分别!” 墨炎屈膝蹲在他身侧,扳过他的下颌,目光阴狠,“你的意思就是说,我若不让你上阵,你就一直当一条鱼呗,是这意思不?” 澜觞悻悻焉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行啊你,脾气见长啊!一生气就半个月不跟我说话,现在我主动找上门来还敢跟我顶嘴!澜觞,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够了吧!”看向一边,冷冷一笑,“对,这也怪不得你,怪只能怪我把你惯坏了!”蓦然松开他,起身卸下腰间翡翠扣带,扬手就要抽过去,却被澜觞一下握住,“别,别打我……” 墨炎刹那间怔住了,他没想到澜觞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该默不作声才对,他该咬牙忍耐才对,怎么会用这种哀求的语气求他别打他。 四目相对。 澜觞漆黑深邃的眸底一片水光潋滟。 是柔情,是痛楚,或是别的什么,映着水雾氤氲竟也分不清了。 霎时,风过水无痕。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以暗夜为霓裳,燃点青春最放肆的盛夏光年!欢迎各路筒子前来扯淡聊天! 第二十九章 戏如人生 墨炎心底的某根神经好像被轻轻拨弄了一下,他竟然缓缓放下了手。 是真是幻,戏里戏外,他自己也乱了分寸。 “谢谢……谢谢你。”澜觞的声音低低的,微不可闻。 这更令墨炎震惊,怎么反倒谢上了,他是个很敏锐的人,感觉到貌似有点不大对劲,遂冷冷问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 “没怎么?我怎么感觉你这么反常啊,嗯?” “真的没怎么,就是有点累了。” 这时,那只可怜的鹦鹉终于从水里扑腾上来,惊慌失措的跃出水面,在空中乱飞,墨炎正愁没处发火,跳起来挥着腰带一下将鹦鹉抽下来。 深蓝色的羽毛湿漉漉的掉了一地,零星血迹。 鹦鹉壮烈的跌落在澜觞身侧,奄奄一息。 “你这是做什么,若是不喜欢给了我便是,为何要打它,不过是一只鸟罢了。”澜觞拾起可怜的鹦鹉,搂在怀里。 墨炎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本来就是给你的。” 澜觞没说话,轻轻的拂了拂鹦鹉的羽毛。眼底掠过一抹难以言说的神情。 墨炎瞄了他一眼,“你就准备一直这副死德性了么!” 澜觞还是没言语。 “说话!” “……除非你让我随你领兵上阵。” “你这是在威胁本王么!” “澜觞岂敢威胁王爷,只不过是一个心愿罢了。” “我再说一遍,你这个心愿,本王决不答应,若是有其他的,可以商量。” 墨炎已经作出了让步,这对他来说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澜觞只此一个心愿,再无其他。” “放肆!” “那就请王爷随意处置,澜觞再无他言。” 真是能活活把人气死,墨炎突然发觉,事态发展到今天这个境地,他竟然陷入了一种十分被动的局面,对待这个澜觞,是打不得骂不得,自己这是怎么了,怎生变得如此优柔寡断、婆婆妈妈。遂一转身,“那便随你!” “等等!”澜觞在身后叫住他,“求你答应我。” 墨炎转过身,轻蹙眉目,“你说什么?” “我说,求你答应我。” “求我?呵呵,澜觞,这不该是从你口中说出的话啊,你不一直挺倔的么,一直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一直不肯与本王说话,怎么今天反倒求上我了。” 澜觞缓缓垂眸,盯着虚空的某处,声音透着几分空灵,“求你答应我。”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就因为你想,我就要答应?澜觞,这是大炀的军队,不是你家后院,我是要上阵杀敌,不是跟你玩过家家!” “我知道,我都明白的。”澜觞忽然看向他,那种眼神仿佛在告别着什么,“我只求你,求你让我跟你一起去。” 墨炎看看他,又看看他怀里那只鹦鹉,突然间心下一软,莫名其妙,“那你说给本王听听,你为何偏要随我上阵。如果你这个理由能说服我,我就答应你。” 一瞬间,澜觞眼底的神色变得纷乱,似乎找不到头绪,语气有些仓促:“我就是,想跟你一起,我,怕你会出事。” 墨炎特蔑视的一笑,“你怕我会出事?呵呵,真是笑话。我跟你这么说吧,你要是真上了阵,我才容易出事,看你都看不过来,还哪有心思杀敌!” 墨炎这句绝对是大实话,单是照看澜觞都目不暇接,不被敌人捅了才怪。 “我向你保证,我定会多加小心,无须你挂念。反正,我就是要跟你一起,不管你说什么,就是最后你不同意,我也要去!”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以暗夜为霓裳,燃点青春最放肆的盛夏光年!欢迎各路筒子前来扯淡聊天! 第三十章 如梦之誓 墨炎忽然就笑了,“澜觞啊澜觞,弄了半天,你不过是想跟我说,孤意已决,汝等不必多言。是这个意思不?” 澜觞抿嘴笑,也没言语,“这么说你同意了?” “我同意与否还重要么,我不同意,我拦得住你么!”说着,墨炎也坐到池边,蜷起膝盖,用肩耸了耸澜觞,“这下乐了,随你的意,就乐得跟朵花似的,不随你的意,就半句话都不说。” 澜觞笑得合不拢嘴,却又不想让他看见,转而问:“它叫什么名字?” “哪来那么多名字。对了,我差点忘了。”墨炎伸手一把揪住鹦鹉脑袋上的羽毛,“起来!你这只笨鸟,我教你说什么来着!” “好了你,它都要被你折磨死了。”澜觞摸了摸鹦鹉的小脑袋,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蓦然问道:“墨炎,你可有嫔妃?” 墨炎一怔,“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就是随便问问。” “当然有了。”墨炎不怀好意的一笑,“怎么,想让我册封你啊。” “胡说,我一个男人册什么妃。” “那你问这个干什么。” “那,那你可曾婚娶?” “哈哈,我说你发烧了,问这些虚无缥缈的事。” “怎么叫虚无缥缈,难道你一辈子单身不成。” 说到此,墨炎也微微点头,他确实没想过婚姻大事,嫔妃倒是有些,但在他看来都是些庸脂俗粉,还不抵眼前这位海国皇子的万分之一。 “这个嘛,我还真没想过,大丈夫以业为先,现在我基业尚未建立,谈什么儿女情长,待我平定天下之后,再谈不迟。” “那是何时?” “你干什么?问起来没完了还。” 澜觞不再言语,低头摆弄怀里的鹦鹉。墨炎看看他,道:“你先变回人形,然后我再跟你说。” “说什么?” “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什么你便跟我说什么?” “快点变回去,看着这别扭。” “那好,你把眼睛闭上。” “嗯嗯,闭上了,变吧。” 澜觞凑近他看,知道他只是佯装阖眼,就抬起手覆在他的眼睛上,“让你睁开再睁开,不许偷看。” 只是一瞬之间,一道冰蓝色的光亮,鱼尾不见了,澜觞又变回身长玉立的男子。 墨炎没有睁开眼睛,他感受着眼皮上那抹温凉的暖意,就像冰雪融化的初春,那么熟稔而又那么陌生。 “好了。”澜觞放下手,遮掩住薄纱下面若隐若现的下身。 “这么快……”不知为何,墨炎十分留恋那抹久违的暖意,竟是舍不得睁开眼睛。“还是这样看着顺眼。好了,你问吧。” “我其实没什么好问的。” “澜觞,你想……算了。”本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那或许只是一个梦,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一个他与他永生永世无法兑现的诺言。 * 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将墨炎从睡梦中惊醒,揉揉眼角坐起来,一抹阳光刺入眼底,有些耀目。澜觞已经打开门,侍从恭敬道:“王爷早,澜觞公子早。” “有事么?”澜觞问。 侍从仰脖望了望里面的墨炎,没言语。 澜觞无话,转身进了房间。 “何事!一大早上匆匆忙忙的。”墨炎一百个不耐烦,他昨晚上没少折腾,这会儿困得要死,侍从干咽了下,怯弱回道:“回王爷,是张安文张大人让奴才来禀告王爷,说是韩大人已经到了。” 墨炎脸色一沉,“知道了。” 侍从忙掩门退下。墨炎心里暗骂,这个糟老头子,来得倒是挺快。瞄了一眼坐在案台边上的澜觞,“你干什么呢?”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以暗夜为霓裳,燃点青春最放肆的盛夏光年!欢迎各路筒子前来扯淡聊天! 第三十一章 一纸圣谕 澜觞早早就已起身,此刻已经穿戴完毕,也没抬头,继续慢条斯理的缝着手里的一个小小的东西,“又不是给你的,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他穿了一件青灰色的三重云裳,那种浅浅的灰混合着若有若无的青色,就如黎明破晓前瀚海之上挥之不去的晨雾,轻轻的一握,以为在手中,摊开,却空空的,又散了。此时那只倒霉的鹦鹉正乖乖的落在他肩头,正在梳理羽毛。 墨炎也没理他,不知道他在鼓捣些什么玩意。韩高快马加鞭的来了,一看就是有备而来。跳下床,未免有点腰酸背痛,这个澜觞不知何故一反常态,平日里做过后就各自睡觉了,可昨夜完事之后他说什么也不让他走,没办法只好留了下来,这一留不要紧,折腾了三四次,而且最让他恼火的是,不尽兴,还没怎么着呢,澜觞就一个劲的喊疼,不停的扳他的髋骨,弄得意兴阑珊。 侍从服侍墨炎洗漱,墨炎盯着水盆里粼粼的水光,寻思着一会儿怎么对付韩高这个老头子。就在这时,张安文匆匆忙忙跑了进来,门都忘了敲,“千岁啊,你怎么还在房中啊。” “烟熏火燎的干甚,急什么,赶死啊!”墨炎将丝缎手帕扔到一边,“不就是来了个韩高么!看看你这样子,你亲爹来了。” 张安文顿时息声,不再敢言语。 “有话就说!” “是……王爷,不仅韩高来了,圣旨也来了。” “什么?圣旨?哪来的圣旨。” “当然是圣上颁的了。” 墨炎转了转眼睛,“来颁旨的是何许人?” “是杨素杨大人。” “他来了?”墨炎感觉情况有点不妙,这个杨素平日里跟墨华走得很近,如今他来颁旨,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知道了,你先去周旋片刻,我随后便到。” 遂几步上前夺过澜觞手里的小东西,“别缝了,随我出去迎接贵客。” “我?”澜觞一抹诧异,随即便笑了,“我去做什么。” “让你去你就去!你不是还想随我率军迎敌么?那就痛快点。” 澜觞抿嘴一笑,起身拿过榻边的扣带,系在腰上,“也好。” 出了府门,并未见得韩高和杨素,唯有众将士列队等待。 战旗在正午的阳光中随风漫卷,猎猎有声。 墨炎行至提督周广程身侧,低声问道:“人呢?” “回王爷,韩大人和杨大人皆在府外等候。” “怎么不进来。” “这个……他们说要等王爷亲自迎接。” “干-他-娘!”墨炎狠狠骂了一句,但脸上却是如沐春风的笑意,故意高声道:“既然如此,你们便随本王出门迎接两位大人。” 府门外,杨素和韩高的篷车正安静的停在道边。 韩高今年已过不惑,老奸巨猾,他撩起帘幕看了看,见墨炎率队出迎,颇为得意的笑了下,款款走下车,杨素也跟着下来。 韩高一拱手,“参见王爷。” “韩大人不必多礼。”墨炎客气道。 杨素一躬身,“下臣拜见千岁。” “杨大人也无须多礼。”墨炎一笑,“两位大人百忙之中来此,真令我墨炎受宠若惊,也顿令这鄙陋府宅蓬荜生辉,方才晚辈在书房研究军情,未能及时出来迎接,礼数不周之处还请二位大人多多包涵。” 韩高忙一揖:“王爷日理万机,为大炀江山社稷操劳,为臣本该亲莅府中拜见,只是碍于杨大人手中有嬡惟蛧歮釦勼②④蕶②仈伍②伍一道圣旨尚未传达给王爷,故只得在外等候。” 墨炎心里冷冷一笑,圣旨跟这有甚关系!再看韩高和杨素,却发现这二人不约而同的都在盯着澜觞看。 “既然父皇有旨,那我接旨就是,杨大人快快颁旨吧。”墨炎横了杨素一眼,语气一点不客气。 杨素这才人模狗样的从随从手中接过一个紫檀锦盒,缓缓打开,而在进行着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目光却始终未离开澜觞半分,就像钉子一样钉在了他身上。 众人叩拜在地。 “吾皇上御,晋王文韬武略,率军伐陈,以赤诚精武而安天下,以仁心洪德而为民生,利在当世功在千秋。然,今却被妖人所惑,未免有负众望,朕念晋王一片忠心为国,更年少轻狂难免犯下过失,遂即日将海国卑奴遣至大炀,从此不可在与之瓜葛,专心战事,他日凯旋必重赏加封。钦此。”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以暗夜为霓裳,燃点青春最放肆的盛夏光年!欢迎各路筒子前来扯淡聊天! 第三十二章 山河永寂 杨素念完圣旨,所有人都傻了,包括墨炎自己。他万万没想到圣旨竟是奔着澜觞来的。这期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从中作梗,到底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一串的问题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他竟忘了接旨。 “晋王接旨。” “晋王接旨!” 张安文忙扯了一下墨炎的衣角,墨炎这才缓过神来,双手举过头顶,“臣接旨。” 众臣高唿,吾皇万岁万万岁。 纷纷起身。 墨炎缓缓站起来,一把提起还单膝跪在一旁的澜觞,澜觞望着他,一时间皆是茫然。虽为晋王,但断不可抗旨。抗旨不尊是要掉脑袋的。 杨素咄咄逼人,道:“既然晋王已经接了圣谕,那就请澜觞公子随老臣速速回朝,我也好回去向圣上复命。” 所有的眼睛都齐刷刷看向墨炎。 韩高得意一笑。 墨炎也笑了,如果没有猜错,这一定是墨华的主意。父皇才没闲工夫管这些闲事。一念及此,不禁咬牙切齿,强压住心头怒火,道:“杨大人急的是哪般,千里迢迢来到此地,我还未尽地主之谊,就匆匆离去,让我于心何安?” 杨素一袖手,眼一横,冷面道:“圣上有令,事情一办妥就命我速速回朝,不可耽搁。晋王万不可为难老臣呐。” 杨素也深知墨炎的手段,他也害怕,怕墨炎会一气之下杀了他。 “有道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墨炎毫不客气回了一句,将圣旨塞给张安文,“杨大人是不肯给我这个薄面了?” 韩高扯了一下杨素,飞快的使了个眼色。 杨素抿抿嘴,缄口不语。 韩高笑道:“晋王如此盛情,我二位哪有不受之礼?承蒙千岁看得起臣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如此便最好。安文,带二位大人到后堂歇息,二位大人旅途劳顿,需稍作休息才是,待到晚上我当设宴款待,多日未见,本王定要与二位一醉方休才是。”语落,也容不得他们再做推辞,一拱手:“本王还有军情要务需处理,二位大人请随意,我们晚些时候再叙。”说罢,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张安文不露声色的一笑,微微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大人就请随奴才后堂歇息吧,这边请。”瞟了一眼尚自原地出神的澜觞,有嫉恨有同情,“你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没等澜觞说话,便匆匆与杨、韩二人进了府内。 澜觞独自一人站在府门前,风拂过,吹起他垂散脚踝的漆黑长发,一时间他竟不知该何去何从。只是兀自站在那里,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那么不真实。府门两侧的将士们面容刚毅,毫无表情,整肃的盔甲在正午的阳光下漫射出冰冷而耀目的光泽。他们似乎看到了方才的一幕,又似乎根本没看到他,目不斜视的望着正前方。天空湛蓝高远,浮云朵朵飘向远方。 澜觞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孤独。 一切安之若素,一切岑寂无声。 他朝府内望了望,墨炎早已不见踪影。 他这是要自己离开么? 还是别的什么…… 圣旨已下,他怎敢违背圣意,抗旨不尊。 这是他的江山,他的天下,他的梦想,他又怎会为了自己将这一切毁于一旦。 澜觞极目远眺,远处瀚江滔滔远去,无止无休。 容华谢后,不过一场,山河永寂。 眼中似乎有水雾,迎风,便散了。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以暗夜为霓裳,燃点青春最放肆的盛夏光年!欢迎各路筒子前来扯淡聊天! 第三十三章 阴谋诡计 就在这时,忽闻一阵马蹄声。 澜觞转过身去,只见墨炎骑着逐云疾驰而来。 行至他跟前一勒马缰,骏马嘶鸣,停下。 墨炎像是要开口跟他说什么,却终是无言。 只是静静的凝望着他,那道目光似是黯然告别,又似是抵死缠绵。 澜觞几次想开口,却也不知从何说起,万语千言随风而散,化为一声轻叹。 墨炎策马而去。 一切只在转瞬之间。 只是,那么一个转身。 澜觞落寞一笑,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有什么东西安安静静的碎掉了,碎落一地。 蓦然,不远处又是一缕骏马嘶鸣,墨炎调转马头,朝他喊道:“回去!” 几分狷狂,几分不羁,朗朗干坤,苍穹唿啸,那个俊朗的影子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他要他回去? 澜觞眨眨眼睛,朝府内走去,步伐轻飘飘的,像是丢了魂魄。 他没有告诉他,心底隐藏的不安,因为他也不敢确定。 可,若是真的,那要他如何离他而去? 越是害怕失去,攥得越紧,攥得越紧,往往就失去的更多。 风华一指流沙,苍老一段年华。 有些东西,真的是攥不住的。 风过,府门前那抹飘逸出尘的身影消失无踪。 就好像,从未来过。 他会等他回来,只要他要他等。 * 逐云沿江一路疾驰,大概两个时辰后,抵达一片别有洞天之地。 市井嘈杂,小商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并不宽敞的街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街边酒楼林立,酒旗飘飘,巷子里的明月清风楼一串串艳笑洒落云霄。 墨炎下马,牵着逐云款款行至一处酒楼前。 抬头望了望门楣上的招牌,叙风阁。 小二一脸春风的迎了出来,“客官里面请。”赶紧招唿门童,“赶紧给这位爷牵马去,愣着干什么,一点眼力见没有。” 墨炎面无表情,或者说眼底乌云密布,随后赏了些碎银给小二,低头进了酒楼。店内更是一派喧嚣,还未入夜,这里已经一片沸腾。三五个人正围在一张桌前下注,吵嚷声此起彼伏。还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坐在一起吃酒聊天。 一切都再寻常不过。在这个边境小城。凤梧。 沉默的上了二楼,朝一个隔间走去。 小二眼尖手快,忙上前笑盈盈的一拦,“这位爷,不好意思,这间房已经被另外几位大人包了,您看是不是……” “滚!”墨炎冷冷给了他一句,一把将小二推倒一边,一脚踢开门。 一屋子人,刹那间全愣住了。 “堂主!你怎么来了?”其中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放下手中筹码匆匆几步行至墨炎跟前,难以置信,“你不是率军平陈去了么?” “平个屁!他-娘-的。” 墨炎骂了一句,拿起桌上的酒樽周了一口,其余七八个人纷纷起身让座,其间一个头发灰白的人望着他道:“怎么?难道堂主出师不利?” 还未等墨炎说话,一个身材魁梧,梳着三寸短发的男人义愤填膺道:“要拿洒家说,还平什么陈,反了得了!干嘛你打江山让那帮孙子坐享其成。” 这时,坐在角落里的一个一袭黑衣的男人起身道:“你懂得几个问题!一统江山与浪迹江湖怎可同日而语?” “怎么就不能同日而语!都是打打杀杀,要我看还真是后者来得痛快!” “行了!都给我闭了!”墨炎厉喝,他们几个息声。 那个身穿白衣的男人名叫凌羽,此时悄然掩上门,问道:“堂主忽然来此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墨炎也没说话,越想越来气,一想到杨素那个德行,就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这帮人是他拜在剑圣段尘门下时结交的江湖中人,段尘一生只收两名弟子,其中一个是墨炎,另一个是谁他也不知道,他们从未相见。可段尘说过一句话,那就是他们终有一天会相见,相见时就是绝路相逢。他们分别代表干与坤、纵与横、正与邪、仙与魔。而最后他们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成为新一代剑圣掌门。这帮江湖上的侠客都是慕名前来结交墨炎,叹服他的剑术和武艺,还有墨炎这个人本身也挺仗义,虽然谈不上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非小人。 若干年前,他们成立了一个堂会,名为北耀堂,墨炎为堂主。当时他们都还是懵懂少年,意气风发,并未想过如今北耀堂已成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帮派,只是图好玩,大家聚在一起乐呵。而墨炎更是无心于此,这个道理再简单不过,天子与草寇,谁会选择后者呢?可事情往往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一转眼七年过去,曾经几个人的北耀堂如今手下人马超过数万,在江湖上唿风唤雨。而这几位元老也是各怀绝技,武功深不可测。 墨炎连干了三杯酒,沉吟了片刻道:“最近没什么风声吧。” 那个心直口快的人名为西莫,听墨炎问起,便不加思索的答道:“堂内无事,江湖太平,就是堂主你看起来忧心忡忡。” 灰白头发的人名为无道,是个用毒高手,他啧啧嘴道:“你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没看咱堂主跟吞了砒霜似的。” 几个人就笑,墨炎也忍不住笑,深叹口气:“你们是不知道,这朝廷的事太多太复杂,真是让人头疼。” 莫西一拍桌子,道:“可不么!要我说堂主你干脆反了算了,反正六十万大军,兵权在握,还怕他个鸟蛋。到时候你当了皇上,给兄弟几个门也加官封爵,我们也混个宰相、将军啥的当当,过把官瘾。”语落,哈哈一笑。 那个面色苍白,一袭黑衣的人名为流砂,是个行如风,阴如魂,来无影去无踪的刺客,他平时话不多,一般很少在白天露面。就在几天前,一个妖界的人莫名来此,留下一封书信,说要转交给晋王。流砂办事稳妥,一等就是好几天,总算把墨炎给等来了。他不动声色道:“堂主还是说说心事吧。” 墨炎环视了他们几个一眼,低声道:“我要你们给我做掉一个人。” “谁?”几乎是不约而同,异口同声。 墨炎沉默了下,锋锐的眼中那刻骨的仇恨一点点凝聚,似是一把出鞘的利刃,他站起身,并未言语,而是用食指沾了沾杯中酒,在桌上一笔一划写下两个字。 笔落处,几个人都目瞪口呆。 西莫惊诧道:“堂主,你这是要反啊!” 墨炎也没吱声,只是道:“不是让他马上死,让他死得那么痛快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无道笑笑,“这不难,想让他生不如死的招数有的是,就看堂主想如何处置他了。” 流砂道:“何时动手?” 墨炎想了想,“就这几天。” 凌羽相对他们几个来讲,心地比较纯善一些,不解道:“堂主,他不是你的……” “是又能如何!敢动我的人,我就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动了谁?你的爱妃?”凌羽问道。 墨炎沉默,流砂讳莫如深的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恐怕不是什么爱妃吧,呵呵,堂主,这里有你的书信一封。” 墨炎接过,信封上空无一字,打开,只有一行字:破陈之日,自见吾之诚意。 随手捏成一团,丢在一边,想都不用想是叶玄那个妖人。 一想起叶玄,就想起澜觞,一想起澜觞,墨炎就纠结万分。 不单单是因为杨素前来要人,而是他发觉自己已经有点舍不得那个鲛人,甚至不想信守当初与叶玄定下的交易,”诚意”他是必然要得,可鱼子他是一万个不想给。自己都没舍得呢,还要送与他人!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以暗夜为霓裳,燃点青春最放肆的盛夏光年!欢迎各路筒子前来扯淡聊天! 第三十四章 魔高一丈 流砂是个机敏之人,别说是他,现在六合之中谁人不知,天下第一大美人,原海国太子澜觞在墨炎手上,多少人都惦记着呢。而墨炎此时并无他事,大权在握,伐陈如探囊取物,还有何事好烦心?不过他自是不会说破,只是问道:“堂主可已有打算?” 墨炎看看无道:“你,弄一种慢性毒药,越毒越好,最好让他七窍流血还死不了。”又看看流砂,“你,不行,你不行,一看就不像好人,还是凌羽你吧。” 流砂笑得一脸无辜,“堂主,我怎么就不像好人了。你怎可以貌取人。” 西莫捂嘴笑,差点没把酒喷出来,“你像好人,那鬼都能成仙。” 凌羽非常听话,忙问道:“堂主需要我做什么?” 墨炎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给他,“你,就这几天,不,别几天了,就明天,无道,你的药何时能弄好?” “堂主何时想要我就何时弄好。” “卖什么官司!我今晚就要,现在就要!” “呵呵,堂主啊,你这脾气真是一百年也改不了,那容我回府去拿,你先喝杯酒。” 语落,无道匆匆而去。墨炎继续跟凌羽道:“一会儿他回来,就将毒药融进进贡的珍宝中,然后你随我回营,今夜就押送礼车前往大炀。”顿了下,“我会派兵士跟你同往。” 凌羽笑了笑,“就是我独自前往也不会有任何闪失。” “我知道,但必须有大炀随军,这样他们才能相信,你只需拿好我的令牌,自然没人敢拦你。”墨炎说罢自斟了一杯酒,莫西难掩心底好奇的小火苗,趴在桌子上仰着脸看墨炎,问:“堂主,究竟动了你的谁啊?” 流砂对方才墨炎说他不像好人有点不高兴,他自认为自己那绝对是一风流倜傥的小伙,于是讪讪道:“恐怕是个男人。” 墨炎横了他一眼,低头喝酒,心下寻思也不知那个澜觞现在怎么样了。 很快,无道便匆匆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小巧的盒子。 “给,堂主。”无道阴阴一笑,“只需轻轻一碰,便从此永堕地狱,除非你给他解药,若不然他就是烂得只剩骨头,也死不了。” 墨炎点点头,看看他们几个,“我先回去了,凌羽,跟我走。” 莫西大笑道:“凌羽,你可要乖乖的听堂主的话啊!” 出了叙风阁,墨炎和凌羽共乘一骑,策马飞奔,戌时返回帅府。 天已擦黑,帅府上下皆忙忙碌碌,都为晚宴做准备。 墨炎无心顾及其他,领着凌羽直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推开院门,吱嘎一声轻响,却发现房门前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人。 朗月疏星,夜空如洗。那个人长发垂地,旖旎铺散映着月色仿若流泉。 “天这么冷,你在这傻坐着干甚!”墨炎心里乱糟糟的一堆事,朝澜觞喊道。 澜觞从蜷起的膝盖间抬头,一见是他,眼底原本黯淡的恍惚徒然变得明亮,可转瞬便又黯沉下去。“你回来了。”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墨炎身侧的凌羽,没再言语,而是抱紧了些怀里的鹦鹉。 “你回来了。”鹦鹉接了一句。 …… 墨炎看看凌羽,道:“你先进去。” 凌羽没动,而是盯着澜觞看,果然是冶容倾城,一个男子有如此倾国之姿,着实令人惊艳。 “我让你进去!”墨炎抬高声调。 凌羽这才换过心神,从澜觞身侧走过,推门进了房间,又掩好房门。 空荡荡的院子内只剩下澜觞和墨炎二人。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以暗夜为霓裳,燃点青春最放肆的盛夏光年!欢迎各路筒子前来扯淡聊天! 第三十五章 地老天荒 墨炎上前将他从台阶上拽了起来,近在咫尺的距离,四目相望,却不知该说些什么。随即目光落在澜觞怀中的鹦鹉身上,眨眨眼睛,不禁蹙眉,“你给它穿的什么?” 澜觞也低头看着鹦鹉,“天冷了,我给它做了件披风。” “……”墨炎心想你可真有闲情逸致,我这边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给这只笨鸟做披风! “你是要送我走了么?”澜觞望着他问。 墨炎没说话,到了现在他还没想好对策。只仓促道:“进屋去,外面冷。” “不!我不进去。”澜觞一下拦住他,淡淡笑了下,“走都要走了,还进去做什么呢。不过,我还是很开心,你会回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不回来上哪去!”墨炎是心烦意乱,礼车需要安排,韩、杨二人需要应酬,澜觞这事需要对策,他现在是一点风花雪月的心情都没有,推开澜觞就要进房。 澜觞却一下又扯住他的衣袖,“你等等,我有话想对你说。” “说说说!” “我知道,圣命难违,我想了一个下午,细细的将这些天你我之间的事回想了一遍,”顿了下,望向墨炎,眼中似有笑意,又似乎泫然,抬手拂了拂墨炎额前的碎发,“你待我很好,真的,我很知足,虽然你总是说我,可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那夜天未明,你说的那句话,我会永远记得,永远。”说着,将怀里的鹦鹉放到墨炎怀中,“我此去,山高水远,自己都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还是你养着它吧,好好待它,别总欺负它,它不过是只鸟雀,一只鸟儿罢了。” 墨炎搂着鹦鹉,想要说什么,澜觞却竖起食指搭在他的嘴边,“别说话,听我把话说完。”一笑,看向夜空,“你可否答应我最后一件事?你一定得答应我的。” 墨炎此刻心里也是千般滋味,莫名的心酸。其实他根本没想让澜觞走,可是此时此刻却像是有一团棉花卡在嗓子里,一句话说不出。 澜觞看向他,一字一顿道:“放我走。” “不行!”墨炎不加思索,心烦的将鹦鹉扔开,鹦鹉穿着小斗篷,飞不起来,落在地上同样忿忿然。 “放我走……我知道这让你为难,可是,我求你,放我走,我,我不能禁于他人身侧,一世为奴,我不能,我不能!”没等墨炎开口反驳,他继续道:“我已经是你的了,早就是了,从我幻化为人的那一刻起,便是了,永生永世。如果可以死,我便死了,可是我现在不能死……”话说到此,忽然断了,澜觞缓缓垂眸,波光流转间道不尽的万般落寂,声音渐渐低下去,“本来,是想送你一件礼物的,可惜,现在没机会了,你也看不到了。” “什么礼物?”墨炎是个理智而敏锐的人,遂问道。 “没什么,呵呵。”澜觞伸出手,纤长的指尖拂过他的眉梢眼角,似乎要把他的样子永远刻在心底,“放我走,说不定以后我们还会重逢,说不定,有一天你真的会看到我想要送给你的那件礼物,说不定呢。” 墨炎心思还是没在这,他在想那道圣旨,回忆着上面的话,便随口道:“你真想走?还是……” 话音未落,澜觞忽然一下抱住他,清冽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是预断的琴弦,“我本以为,我可以与你一起叱咤疆场,我本以为,我可以看着你一举平陈,我还以为,我可以一直陪在你身旁,看着你建立基业,争霸四方,看着你一统江山,君临天下……可惜,我看不到了,我陪不了你了,我陪不了你一生一世,地老天荒。” 墨炎感觉有一颗颗温凉莹润的东西顺着脖颈滚落进衣裳里,凉凉的,滑滑的,他推了推澜觞,“我说你……” 澜觞死死抱着他不撒手,将脸埋进他的颈间,窝在那瘦削的双肩一抖一抖的,不停的有深碧色的珍珠滚落到地上,叮当脆响。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以暗夜为霓裳,燃点青春最放肆的盛夏光年!欢迎各路筒子前来扯淡聊天! 第三十六章 一线曙光 墨炎深吸了口气,感觉自己都快晕了,有点无奈的道:“我,根本,对吧,根本就没说要让你走的话,你在这哭个屁呢。” “可我不走,又能如何,我不要跟他走,我哪也不去……”澜觞情绪不稳,说话断断续续、颠三倒四,“我走,我要走的,我要去一个地方,一个谁也找不到我的地方,然后,然后在那等你,等你有一天去找我……”蓦然抬起头,望着墨炎,声音飘忽,“你会找到我的,对不对?天涯海角,你都会找到我的。” “哎呀我的天!”墨炎叹气,随即笑了,笑得几分苦涩,盯着澜觞看了半晌,说了句:“进屋。” 澜觞还未缓过心神,已被墨炎拖进房间。 房内凌羽正在看那道摊开在案上的圣旨。墨炎一脚踢上房门,指指那侧的锦榻,对澜觞道:“给我乖乖一边呆着去。” 凌羽就笑了,道:“这是怎么了,堂主?”语出顿觉不对,连忙改口,“王爷。” “没怎么。”墨炎也闹心,倒了杯茶。 凌羽掩嘴笑,瞄了一眼澜觞,低声道:“没怎么,人家怎么哭了。” “哪那么多废话。”墨炎横了他一眼,端着茶盏递给坐在榻边的澜觞,“给。” 澜觞接过,捧在手里,也没喝。 “喝了!看你冻得脸跟窗户纸似的,赶紧喝。” 水雾氤氲,笼上澜觞深邃的瞳眸,分不清眼底的神色。他捧着茶盏,任那温热的水汽扑在脸上,纤长的手指微微抖着,一眨眼,一颗碧色珍珠便丁玲一声落入杯中。随即,又是一颗。 墨炎抿抿嘴角,连着卡巴了好几下眼睛,断的是无可奈何、无计可施。偷偷瞄了一眼身后的凌羽,然后俯身,贴在澜觞耳畔低声道:“你能不能在别人面前给我点面子!”遂直起腰,若无其事的走开。 澜觞望了望他,低头喝了一口热茶。 凌羽手按在圣旨上,一字一字的念,“吾皇上御,晋王文韬武略,率军伐陈……” “行了,别念了,我都看八百遍了!”墨炎有点不耐烦,“要是多读几遍就能读出个所以然来,我就念它个三天三夜。” 这时,澜觞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放下手中茶盏朝外走去。 “你干嘛去!”墨炎声未落,澜觞已经推门出去。 “想必是去寻那只鹦鹉了。”凌羽道。 墨炎也没说什么,只是长叹口气,“一会儿我让张安文拿些本地官商送来的珍宝古玩,挑些稀有值钱的,送回朝中。” “那又如何确保涂了药的那件珍玩就一定能送到他手上,万一……” “没有万一,这个我早有打算,”说着,墨炎蔑视一笑,“他就是个贪图小利之人,我对他是再了解不过了,你只需拿着我选定的那样东西呈交给大内总管李公公便是,我与他私交甚厚,当然了,呵呵,你也不能让他白跑一趟。” “这个我明白,堂主请放心,凌羽一定会办妥此事。”转了转眼睛,一笑道:“堂主,你莫不是喜欢上他了吧。” 墨炎眼睛一横,可眼底的神色却在一瞬间变幻莫测,轻轻勾了下嘴角,负手感叹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谈何喜欢不喜欢,不过是痴人说梦。” 凌羽没再言语,对于墨炎的感情,他很少过问,在一起七年有余,从未提及过此事,第一是因为问了墨炎也不会说,第二是因为他好像真的没喜欢过谁。 “呵呵。”凌羽继续看着圣旨上的一行行字,笑道:“这个海国卑奴指的就是他吧。” “嗯,卑奴。”墨炎重复着这两个字,仿佛陷入了一种沉思,“海国卑奴,世间之事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谁也说不清明天会发生什么。”突然,他一怔,“海国卑奴,拿来我看!”遂一把夺过圣旨,目光炯炯的扫过那行字,那种神色就仿佛在黑夜中行走的人终于看到了一线曙光,“我知道了!哈哈。”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以暗夜为霓裳,燃点青春最放肆的盛夏光年!欢迎各路筒子前来扯淡聊天! 第三十七章 浪什么浪 凌羽不解的望着眉开眼笑的墨炎,“怎么了?你知道什么了?” 墨炎点着圣旨道,“你看,这道懿旨上只是说海国卑奴,可并未说是澜觞啊!”遂将圣旨随手一扬,“千算万算还是差了一步!”随即陷入自我陶醉,“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无懈可击,这回本王就要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堂主是说随便找个鲛人顶替?” 墨炎已经听不进去凌羽说什么,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自言自语:“墨华啊墨华,看你这次还能奈我何!”蓦然看向凌羽,“多亏了你啊!提醒了我。” 凌羽自谦的话还未出口,墨炎上前将他结结实实抱住,拍着他的嵴背道:“甚也别说了!”自顾自笑出声来,兴高采烈的样子就像个小孩子。凌羽心里只道,还说不喜欢呢……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澜觞搂着鹦鹉出现在门口。 一怔,眨了眨眼睛,直直的望着搂在一起的墨炎和凌羽。 “看来我进来的不是时候。”垂眸,就要转身出去。 墨炎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抱着凌羽呢,遂一把狠狠推开他,故作愤然:“你抱我干甚!”朝澜觞喊道:“喂!你给我站住。”忙不迭的追上去。 凌羽一脸无奈加无辜的站在那,轻声叹了口气。 在院中,墨炎拽住澜觞,“我说你怎么跟个醋坛子似的!” 澜觞冷冷看向他,月色下深邃的眸底三分不甘七分忿然,“对,我就是醋坛子,我就吃醋怎么了,我就看不得你跟别人好!” “我,我什么时候跟他好了!”清了清嗓子,“是他先抱我的。” “呵呵。”澜觞冷冷一笑,“你与他那般亲热,谁先抱谁又有什么关系!” “你能不能不在这无风起浪,还嫌不够乱啊!” 澜觞扭头看向一边,摸着怀里的鹦鹉不说话。鹦鹉在嗓子里咕咕着不够乱不够乱,它现在也怕了墨炎了,圆熘熘的黑眼睛不停的瞄他。 凌羽在房内听得一清二楚,不禁心里想还真是个矫情的人,敢对堂主这般说话。遂走了出来,语气生硬:“你误会了。” 墨炎不耐烦的道:“行了。” “不行,要解释下。”凌羽态度很坚决,似是说给澜觞听的。 澜觞转眸看向他,“呵呵,好呢,那我倒要听听你的解释!” 凌羽目极远处,“方才是因堂主寻到了解救你的办法,一时高兴,和我抱了下,能怎样,我们兄弟之间还不能拥抱一下?那个办法是因为我多念了一遍圣旨,他想到的。” “什么办法?”澜觞问。 “让堂主告诉你吧。”凌羽冷漠道,随即目光落向澜觞怀里的鹦鹉,“这么乖巧的一只鸟雀却是跟错了主人。” 澜觞一听他如此话语,那是断不能忍,“照你说,它该跟谁?跟你么?” 墨炎手扶额角,觉得自己头顶青烟直冒,“你们能不能给我把嘴都闭上!” “是,堂主。”凌羽十分恭谦的一颔首,方要转身进去,忽然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叩得院门的铜环叮当直响,凌羽就去开门,张安文一见他,恍惚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墨炎道:“何事?” “回王爷,酒宴已摆好,就等千岁您了。” 墨炎挥挥手,心道这场酒宴指不定吃出个什么名堂,遂对凌羽和澜觞道:“随我同去。”又看看那只倒霉的鹦鹉,“你将它送回房去,抱着它上宴成何体统!” 澜觞一扭头,“你陪我。” “什么?送只鸟也要我陪你?我没空!” “那就带着它同去好了,所谓的体统不也都是王爷一个人定的么。” “……”墨炎听着他这种小调调,真恨不得抽他两巴掌,可一回想起他方才伤心的样子,最后还是忍了,满目不耐烦:“走吧走吧,走啊!” 澜觞看看他身侧的凌羽,低头摩挲怀里的鹦鹉,“我只说要你跟我同去。” “澜觞,你别给脸不要,得寸进尺!”墨炎终于是忍无可忍,堂堂一个晋王,有谁敢如此这般跟他说话,凌羽拦住就要上前”给他点颜色瞧瞧”的墨炎,“堂主何须跟他置气,我在门外等候便是。” 因那边宴席已准备妥当,墨炎实在没有闲暇再去争执这些鸡毛蒜皮之事,头也不回的径自朝院外走去。在经过侧堂澜觞的房前时,冷冷道:“把那只死鸟送回去!” 澜觞无话,推门进了房间。 凌羽和墨炎在外等候,墨炎若有所思,半是自言自语:“今夜席散后,明天一早就让那个杨素滚蛋!”看向凌羽,“这样,你去给我找个鲛人,即刻就去。” “是。”凌羽利索一颔首,转身离去。 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统领者与臣属的关系皆可概括为一句话,那便是,征服与服从。 墨炎在门口等了半晌,也未见澜觞出来,更为恼火,刚要推门进去训斥他,门开了,一抹嫣红跃入眼底。 “你穿的这是什么!”墨炎厉喝道。 但见澜觞一袭殷红薄纱云裳,似绯霞醉满天际,若烟火暗夜荼蘼,惊鸿一瞥,道不尽的妖娆,隐隐一抹魔性之美。漆黑如夜的长发垂散脚踝,丝丝袅袅,肤如凝脂,眸潋星月,墨炎看着看着,慢慢的愣住了。 “穿的当然是衣裳,若不然是什么。”澜觞看看四下,一笑,“怎么,他走了?” 墨炎懒得理他,醋海兴波,女人心思。自顾自道:“又没让你去赴喜宴,穿成这样!”有些心烦,“快走!众臣都等着呢,早知你这副德行……” “就不如当初将我入药了,就不如方才让我跟杨素走了?对不对,是不是?” “行了!真烦。” 墨炎感觉此刻澜觞比十只鹦鹉都惹人心烦,也没再跟他理论,二人一前一后行至正殿。远远的就听到正殿内传来袅袅琴音,丝竹声乐不绝于耳。墨炎下意识理了理衣裳,一丝不悦的问澜觞:“你哪弄的这身衣裳?” 澜觞没听到他的话,此刻他正低着头摆弄自己腰间那条暗金色的丝缎锦带,三寸宽的扣带上镶嵌着幽蓝色的宝石,他松了松锦带,又故意扯了下衣襟,对襟的领口大敞,露出突兀的锁骨和白皙精瘦的胸膛。 墨炎蹙眉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蓦然拽了一下他的衣襟,喝道:“你这是要干甚!浪什么浪!给我收起来!” 澜觞却是一笑,“圣旨不都说了么,我妖孽惑主,若是不妖些不浪些,拿什么惑主,岂不是让坐在正殿中的两位大人失望,也辱没了圣上对我的一番赞誉。” 墨炎就笑了,“此话有理!”不过还是紧了紧他大敞的衣襟,低声道:“这样就行了。” 在他们步入殿内之时,音乐声忽然戛然而止,乐师的手停在半空,从杨、韩二人到军中众将领,在座的无一不将目光落在澜觞身上,惊艳,茫然,难以置信,三秒钟后,一切照旧。杨素低声跟坐于身侧的韩高道:“就是他,那个鲛人皇子。” 韩高还有点没缓过神来,只是木然的点点头,看着墨炎和澜觞坐于东侧正位。 杨素冷笑道:“岂有此理,一个堂堂晋王竟然跟一个卑奴平起平坐,这分明是视我等于无物。” 韩高这才意识到杨素的话,“可不,我定要在奏折上跟圣上谏明此事。” 墨炎冷冷扫了一眼下首位窃窃私语的杨素和韩高,一笑道:“二位大人还真是投缘,有说不完的话。” 即使杨、韩二人心里再怎么不服,可绝不敢造次,墨炎虽不是储君,但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二人忙起身敬酒,韩高道:“方才卑职正跟韩大人谈及晋王率军平陈之事,见我军中将士个个英武果敢,随军粮草充备,千岁又是文韬武略,则逆陈必破,我军凯旋指日可待。” 杨素也跟着奉承了两句,二人将酒干了。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以暗夜为霓裳,燃点青春最放肆的盛夏光年!欢迎各路筒子前来扯淡聊天! 第三十八章 鸿门一宴 墨炎在心底狠骂这两只老狐狸,嘴上笑道:“承蒙二位大人对本王的信任,我尚自年轻,很多事情想的不够周全,还得多多依仗二位大人扶持,来,晚辈敬二位一杯。”说罢,一饮而尽,又斟一杯,方才起身,对众将士道:“来!本王敬各位兄弟一杯,为我军早日破陈,为我大炀江山永固,干了!” 一唿百应,宴席这算正式开始。 歌舞笙乐,将帅之间推杯换盏,不时有人来敬墨炎酒。 一切安然妥当,真正的”较量”也拉开帷幕。 韩高先道:“千岁,老臣有一事不明。” 墨炎心想老狐狸开始找我的茬了,便问:“韩大人有何事不明,但说无妨。” 韩高清清嗓子,“我军抵达瀚江已多日,为何晋王按兵不动,自古兵贵神速,你如此作为岂不是延误了战机,使逆陈得以从容准备,此乃兵家大忌。” 墨炎冷笑,“韩大人多虑了,本王自有打算。” 杨素接道:“千岁万不可因小失大,因贪图一时享乐,而弃大炀江山于不顾。” 墨炎还未来得及反驳,澜觞重重一撂酒樽,望向韩高勾起一抹笑意,冷如二月湖水,魅若暗夜香兰,笑得韩高直卡巴眼睛。 澜觞缓缓道:“于此,我倒是想问韩大人几个问题。” 杨素一旁厉喝:“放肆!区区一个卑奴竟敢如此不识礼数,你可知你在对谁讲话!韩大人乃朝中重臣,兵部尚书,是你能问得了的么!” 墨炎闻言顿时火从心生,“杨大人是何意,难道我的人还不配跟韩大人讲话么!” 见墨炎火了,杨素只好低头,一脸不服,韩高老奸巨猾,连忙笑道:“澜觞公子有何事宜不明,尽管问我便是。” 澜觞沉吟了下,道:“我且问韩大人,逆国陈主可知我大兵讨伐?陈国目前可做好应战准备?逆陈何人为帅?如何布防?我大军是全线进击还是重点突破?”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韩高一时无言以对,支吾搪塞:“这些我还未曾细想,一时间难以作答。” “既然如此,按兵不动以谋良策有何不妥?兵家常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谋定而后动,我想这个道理韩大人更为清楚。” 澜觞是一句没客气,塞得韩高半个字都说不出。 墨炎就差没笑出来,暗自寻思这个澜觞有两下子,真是大快心意。其实他心里也早已谋划好,攻陈就在这几日。遂接道:“澜觞所言极是,本王也在暗中打探逆陈的动向,以伺最佳时机一举歼灭。”顿了下,话外有音:“韩大人在写奏折的时候可要替本王说明其中原委。” 韩高当然知道他是何意,故扬声道:“老臣效命朝廷多年,一心为国,以国家社稷为重,这点千岁尽可放心,我自会奏明圣上,一是一二是二,是非对错绝不妄言。” 杨素一旁道:“用兵率军晋王无可挑剔,可这沉迷声色未免有失千岁大帅风范。不过也罢,明日一早,这祸水便随我回朝了。” 听得祸水二字,澜觞气得直咬牙,可又不好动怒,目光如入骨绵针盯着杨素,冷冷道:“杨大人可是在说我么。” 杨素蔑视一笑,“自古祸水都指的是女子,所谓红颜祸水,你要是自认为是红颜,那老臣也无话可说,不过看你这身打扮,多半是已经这么觉得了。” 澜觞一气之下就要起身与杨素争执,被墨炎一把按住,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行至墨炎身侧,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句什么,墨炎转了转眼睛,道:“带进来。”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以暗夜为霓裳,燃点青春最放肆的盛夏光年!欢迎各路筒子前来扯淡聊天! 第三十九章 妖娆倾世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凌羽,还带着个鲛人。一位少年,长相俊秀。微微低着头跟在后面。凌羽走到墨炎跟前一颔首,道:“王爷,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 墨炎一笑,看向杨素道:“杨大人,明天一早你带他回去复命就是,你千里迢迢来此,本王总不能让你空着手回去,也不好交代,你说是吧。” 杨素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这是何人?” “卑奴啊,海国卑奴。父皇不是命你带海国卑奴回朝么。”墨炎朝那个鲛人少年招招手:“来,过来。快快见过杨大人,明天一早你跟他走便是。” 杨素大怒,拍案而起,“晋王!你这莫不是在耍弄于我!”一指澜觞,“圣旨所言是他,你难道是想当着众臣的面上演狸猫换太子么!这未免有些太过了吧!” 墨炎冷冷一笑,“杨大人这是何话!难道你不曾仔细阅过圣旨么,恐怕早就看过不止千百遍了吧,早已熟记于心,呵呵,我怎么记得上面说的是海国卑奴,并未提及澜觞二字呢。” “你,你这是狡辩!强词夺理!”杨素气愤已极,差点没晕过去,站在那直喘。 “杨素!你这是在跟本王说话么!”一拍桌案,音乐声顿时停止,推杯换盏的将士们也都停下来,齐刷刷的望向这边。而澜觞却在直直望着那个鲛人少年。海国没落至此,竟然要自己的族人替他受罪。心底的纠结恼恨不甘痛苦,剥茧抽丝。 “该跳跳,该唱唱,该喝喝!”墨炎厉喝,马上笙歌乐舞再起。 但听”铛”的一声,墨炎将腰间佩剑狠狠撂在案上,冷森森的道:“这酒喝多了,剑就挂不住了。” 在一旁观阵的张安文见状,急急奔到墨炎身侧,低声道:“千岁,使不得啊,万万使不得。” “给我滚一边去!”墨炎横了他一眼,此时已杀心顿起,凌羽盯着墨炎,只要他一个手势,立取杨素性命。 众人此刻哪还有心思饮酒赏乐,都目不转睛的望着这边。连舞姬的动作都慢了下来,眼睛时不时瞄过来。 韩高扯杨素的衣角,让他赶紧坐下。若是再起争执,只怕是连他自己在内也走不出这个门了。 杨素最终还是坐下了,没再敢言语。 澜觞蓦然起身,拿起墨炎的佩剑,一笑道:“方才言辞不周,得罪了杨大人,澜觞愿舞剑助兴,以此谢罪!” 话是柔的,却暗藏肃杀,墨炎做事没管,低头喝酒。 泠泠七弦声起,商音流水,雨落天际。 偌大的殿堂之内,鸦雀无声,唯有铮铮弦音和剑锋裂帛空气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这位倾国倾城的男子。 唯有墨炎低头品酒,时不时看上两眼。 此番他是把杨素得罪了,为了澜觞这个人还是为了其后的利益,烈酒入喉,连他自己也难以分清,只感觉眼前有一抹殷红的影子在晃动,如风似雾。 澜觞虽然力道不及常人,但剑术极高,若非元神被封,他也绝不在墨炎之下。随着剑锋在空中划出若皎月般的光影,空气也在渐渐冷却,渐渐的,有星星点点的雪花飘落,越来越多,原本温暖的殿内竟然飘起一场纷纷扬扬的清雪。 墨炎望着落进酒樽的雪花,莹亮的白色在他漆黑冷锐的瞳眸中飘飘洒洒,一如夜空点点繁星。他微微蹙了下眉,似有若无的勾了下嘴角,一丝冷。终有一日,澜觞会挣脱他的禁锢,重归碧海蓝天,匡扶海国,只是那一天何时到来,谁也无法预料,可总会来的。握着酒樽的手渐渐攥紧,他缓缓抬眸盯着这个大堂中央妖娆倾世的海国皇子,面容上的神情复杂难辨。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以暗夜为霓裳,燃点青春最放肆的盛夏光年!欢迎各路筒子前来扯淡聊天! 第四十章 剑醉九天 弦音渐急,雪凝深涧,霜冷长河,隐约纠缠在离人的耳鬓发梢,勾魂摄魄。而澜觞手中的鸿鸣也随着乐声时缓时慢,时柔时刚,疾如风骤如闪,绕指柔入骨绵,丝丝破风,有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雪落飞花,虹贯长空,爧如羿射九日落,骄如群帝骖龙翔。 就在所有人包括杨素和韩高都恍惚失神的时候,澜觞忽然剑锋一转,朝杨素这边刺来,但听铮然一声脆响,杨素手中的酒樽裂开一道纹,随即碎落成两半。 音乐声嘎然而止,满堂将士却没一个上前保护这位朝中重臣。 澜觞蓦然也是一惊,深邃的眸底闪过一丝慌乱之色。 “你!你这是要谋害于我么!”杨素缓过神来,手还在发抖,若是剑锋再进几寸,碎成两半的恐怕就非这手中樽,而是他的心了。 澜觞急忙收剑,颔首道:“澜觞一时失手,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见谅!你这分明是想刺杀本官!” 澜觞望着杨素,修长漆黑的眼眸水波潋滟,一丝慌张几分惧怕,“澜觞哪里敢刺杀大人,确实是一时失手,请大人恕罪。” 杨素胡子都要气歪了,看向一旁坐视不管的墨炎,“你们!你们……大胆!竟然谋害朝廷命官,其罪当诛!” 墨炎一笑,放下手中的酒樽,缓缓的站起来,看着杨素道:“杨大人何须如此惊慌,不过是一时闪失弄碎了你的酒杯么。” “墨炎!”杨素怒火中烧,直唿其名,“你这分明是与海国妖主勾结,意图谋害本朝忠臣,待我回朝,必禀明圣上!” “呵呵,杨大人,你认为你话说到这份上,还有机会回朝了么?” 杨素顿时就傻了,目瞪口呆,韩高也傻了,连忙将杨素扯到自己身后,笑道:“千岁,杨大人的脾气你也知道,心直口快,你又何必跟他一个老头子计较。快快坐下,千万不要扫了今夜的雅兴。” 墨炎不再言语,张安文急忙命乐师赶紧奏乐,已销此时紧张气氛。 空气中暗藏杀机,一触即发。 杨素愣愣坐下,死死盯着澜觞,从牙缝间挤出两个字:“妖孽!” “澜觞惶恐。” 语气柔柔的,神色无辜,只是那眸底隐隐沉着一层雪。澜觞楚楚可怜的坐回墨炎身边,轻语道:“都怪我不好,开罪了杨大人,王爷快于他给我说个情,让杨大人饶我一命,我真的好生惶恐。” 墨炎差点没笑出来,道:“放心吧,杨大人怎会跟你一般计较,他可是权倾朝野的大炀重臣。”遂看向一直观阵的凌羽道:“把这个鲛人带下去,送至杨大人房间,明早好跟咱大炀的右丞相回朝复命。” “是。”凌羽微微一笑,带了那个鲛人少年离去。 这酒基本是没法再喝了,墨炎一饮而尽,起身道:“本王有点醉了,两位大人自便,先行告辞。”扯起澜觞,“走。” 就这样,头也没回,二人扬长而去。 杨素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韩高一边宽慰他说,现在是在他的地盘上,墨炎的手段大炀上下谁人不知,还是先忍过这一时之气,日后再说吧。 关键时刻,生死关头,还是各顾各,韩高即使心里也不服,气愤,但绝不会为了给杨素出头,主持公道而丢了自己的脑袋。 墨炎确实有点喝醉了,从始到终他马不停蹄的喝,单是将士们敬他的酒就不计其数,此时夜已深,朗月疏星,墨炎摇摇晃晃走在前,望着月色石路上自己的影子,笑得有点迷离。 澜觞跟在他后面,缄默不语,想着那个顶替自己的族人,心里很不好受。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以暗夜为霓裳,燃点青春最放肆的盛夏光年!欢迎各路筒子前来扯淡聊天! 第四十一章 风华一指流砂 “咦?”墨炎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望着澜觞,“这是何故?” “什么?”澜觞不解,随即一笑,“你醉了。” “醉了么?那便是醉了。”墨炎笑着走到他跟前,贴近他看,近到鼻尖碰鼻尖,澜觞推搡他道:“你做什么。” “甚是奇怪。”墨炎又站直,望着他道:“缘何那个鲛人耳后有腮,你却没有。” 澜觞一笑,轻轻道:“傻瓜,我当然没有。” “那是为何?” “他是鱼身,我是龙身,怎会相同。只是,呵呵,不谈也罢。” “我知道,你的元神被压在了无涯山下,对不对?” “知道你还问。” “那你为何不破了封印,放出元神,为何还要留在我的身边。” 澜觞静静的望着他,然后一笑道:“也不是说破就能破的,若是这般容易,我不早就做了么,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你想么?” “你说呢?” “你想。” 澜觞没有说话,怎会不想,可又似乎有所牵挂。俗世如海,人若浮萍,飘飘摇摇,何去何从。 墨炎一笑,脚下有点打晃,忽然一把搂过他,趴在他耳边轻声道:“若是,有一日,你可以破了封印,而我就是不放你走,你会不会杀了我,会不会。” 澜觞一怔,一刹那心底千般滋味,竟是无言。 “说啊,回答我,会,还是,不会。” “你醉了。” “对,我是醉了,可醉了才会说真话。”墨炎忽然一用力,紧紧搂住澜觞,那纤瘦的腰肢仿若就要在他的手中折断。一只手紧紧搂着,一只手移向澜觞的下腹,轻诡如耳语:“你要送我的礼物呢?在哪呢。” 澜觞一时无措,莫名的一丝恐惧袭过心间,不知为何。“礼物?呵呵,什么礼物。” “就是方才你说的,说本想送我一份礼物,只可惜你要走了,送不成了,现在你不走了,那便送与我吧。” “现在……送不了。” “那何时送得?” “墨炎,你真的醉了。” “我知道!这个不用你提醒,我只问,礼物呢?”右手勐然用力,在澜觞的下腹狠狠一按,“是不是藏在这里?你很不乖啊,把礼物藏了起来。” “你在胡说些什么……”澜觞感觉一阵疼痛,想要拨开他的手,却又是一阵痛楚,墨炎似乎用尽了全力,生生想要将内力的东西弄碎。随即,又勐然松开他,抚上他的脸颊,“疼了吧,是不是疼了?” 澜觞望着他的眼睛,微微喘-息着,仓促的平复了一下纷乱的心绪,“被你这般按着,怎会不疼。” 啪的一声,墨炎狠狠掀了他一耳光,将澜觞抡倒在地。 澜觞抚着脸颊,伏在地上,嘴角一抹血色。蓦然笑了。 墨炎蹲下身,扯起他的衣领,盯着他道:“你当我是什么!傻子么!” 澜觞擦了擦嘴角的血,冷冷的落寞的勾了勾凉薄的唇角,“真的没有什么礼物。” “好,很好!”墨炎使劲点点头,遂一把将他拽起来,拖进房中,砰地一声踢上门,澜觞惊慌的望着他,感觉到事情的不妙,这个时候他怎么能……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已被推倒在地,墨炎随即压了上来,语气如覆薄冰,愤怒之下又似有不甘,却是恨,“没有是吧,没关系,总会有的!” “别,不要……”澜觞挣扎,却无济于事。他不知自己为何要隐瞒,可就是不想告诉他,不想。若是真的别离,他愿将这个秘密封存在心底,愿意为这个秘密付出一切,也愿有一天能将这份礼物送与他,可若是在一起,却怎么也无法办到,似是有什么横垣在他们之间,说不清道不明。 痛,刺骨的痛。 无半点温存,墨炎狠狠的在他的身上掠夺,有血色,一点点蔓延。 染红了殷红的云裳,黯沉如夜。 “还是没有对吧。”墨炎勐-烈的在澜觞体内抽-插,起伏的影子落在墙上,一如秋夜裂帛的天空。荼蘼似血,漆黑若殇。澜觞长长的墨法铺散在地上,随着剧烈的痛楚晃动着,像是一曲黑色的挽歌。他不言语,扭头看向一侧,咬紧自己的唇瓣,眼神凄绝,却没有一滴眼泪。 任,这痛,噬心蚀骨。 任,这殇,惨烈如葬。 “你说!有还是没有!”墨炎几乎拼尽全力一次次将坚-硬的物什深深的钝入澜觞的身体,似恨若狂,“你说啊!你不说我今天就做到你说为止。” “我说了!没有。”澜觞看向他,那一刻眼泪落下。 深碧色的珠子都被这缭乱的殷红沉落了。 “没有,很好,那我就做到你有为止!” “你为什么……为什么。” 澜觞凉薄苍白的唇瓣微微颤抖,似是二月湖中凋零的莲,欲去又不舍。 “那你是为什么!”墨炎朝他喊,那一刻愤怒冷锐的眼中似是有痛,“澜觞,你说,我对你做的还不够么。我为了你,抗了圣旨,我为了你,得罪了重臣,我为了你,不在乎别人如何看我,我不在乎,任由他们去说……” 温热的水珠滴落进澜觞的眼眸,却凝不成珍珠。 刹那世界空空如也,刹那万物流离失所。 “你说,我对你做的还不够么……” 墨炎停下了动作,望着他问。还不够么,还不够么…… “够了,足够了。” “那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 “我没有骗你,从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 “你有,你就是有,你就是骗了我,还是……你不想送给我那份礼物了。” “我想,我怎会不想……”澜觞抬手抚上他的眼角,“可,你会珍惜他么,你会么?我若是将他给了你,你会视他如珍似宝么,你会喜欢他,爱他么?”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我,……”墨炎忽然没了声音,静默的,有些恍惚的望着澜觞,然后俯下身吻他,一边律-动一边低语着:“我会,我会……” 究竟要多勇敢,才能义无反顾。 究竟要多绝望,才能无怨无悔。 过往云烟,一指流砂,轻笑了似水年华。 瀚海如歌,潮起潮落,永恒了惊鸿刹那。 谁能道尽天荒地老的秘密,谁能破解妄念痴嗔的迷离。 …… * 金陵皇宫之内,樱红柳绿,流水涓涓。以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命名的宫阙嵴吻霄汉。陈主陈易恒正搂着两位爱妃在后花园荡秋千,一串串艳笑直抵云霄。陈国皇城确是美不胜收,堪比人间仙境。 此时,一位身着戎装的将士步履匆匆行至后花园,被守在一旁的太监拦住道:“赵将军请留步,此刻陛下……”凑过去贴在赵飞耳边嘀咕了句,一抿嘴。 “我有重要军情要禀报圣上。”赵飞一脸焦急。 “还是等等着,有什么军情也不差这几个钟头。”太监道。 赵飞深深一叹,满目纠结,犹豫再三道:“不行!此事事关重大,耽搁不得。劳烦公公给通报一声。” 太监摇了摇头,悄然的走到左拥右抱的陈易恒身侧,颔首道:“陛下,赵将军有要事求见。” 陈易恒搂着两位如花美眷坐在秋千上,阳光晒得他暖融融几分倦意,“什么重要的事啊,等朕上朝时再奏不迟。” 语音方落,赵飞已经迫不及待的行至近前,情况危急他决定冒犯龙颜,跪地道:“戍边军首领赵飞冒死进谏,有要事禀明圣上。” 陈易恒颇为不耐烦,推开两位妃子,“什么事?讲吧。” “回陛下,大炀六十万大军举兵来犯,业已驻凤台多日。” “什么?!”陈易恒的眼睛顿时就瞪大了,“你说什么?大炀六十万军队?” “是,正是如此。凤台守将张然火急奏报,此次大炀二皇子晋王墨炎亲自率军,来势汹汹,意在一举吞并我大陈,万岁,十万火急,须尽快商讨出如何御敌。” 第四十二章 明修栈道 陈易恒一下就懵了,在原地直打转,“快,快宣三位大臣前来见朕,永和殿共商御敌之策!” 很快,陈国三位谋臣匆匆赶来,刘世达、李逸、孙干,此外还有一位衣着华丽的男子,手捧一个精美的紫檀木盒。 “臣等拜见陛下。” “快快平身,糟了、糟了!”陈易恒真是着急了,此前陈国跟大炀有过几场战事,都损失惨重,但不至于伤及筋骨,这次六十万大军来犯,大有灭国之势。 “陛下为何事烦忧?”刘世达不解问。 “问他吧!”陈易恒看向赵飞,赵飞急急道:“据守将奏报,晋王墨炎已率六十万大军直抵瀚江,意在一举歼灭我大陈,情势危急刻不容缓。” “呵。”刘世达忽然笑了,“我说赵将军,你不是想邀功吧,哪来的大军,哪来的墨炎,开什么玩笑。” “刘大人,我赵飞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万万不敢拿此事开玩笑,不信你可以亲自去凤台一看。” “他就是凤台来的,秦秋,你快快告诉赵将军凤台现况如何?” 秦秋一笑,“四方安稳,万世太平。” “一派胡言!”赵飞一瞪眼,“难道你没看见几十万的军队么!” 秦秋又是一笑,“赵大人,凤台一直以来都有义军,数目不下五十万,有何大惊小怪,不过是乌合之众,能奈我大陈何?你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一介商贩懂个屁!”赵飞又气又急,“我军守将已探明虚实,那晋王打着义军的幌子以蒙蔽我军耳目,军情重大,关乎社稷安危,岂能儿戏!” 陈易恒在一旁左看看右看看,一时拿不定主意,“赵将军,你可确定是大炀的军队,而非当地义军?” “千真万确,末将万万不敢欺瞒圣上。” 陈易恒又看向李逸、孙干,“二位爱卿有何高见?” 陈国这三位大臣皆是贪图享乐,见风使舵的高手,当然是向着刘世达说话,皆表示是守将看走了眼,虚张声势,以此邀功。 赵飞都快气晕过去了,刚要开口再做争辩,陈易恒一挥手:“赵将军,依朕看或许真是你手下兵士看走了眼,凤台自来就有很多义军,再去打探清楚来报。” “陛下……” “退下吧。” 赵飞恨得直咬牙,这帮昏庸之臣!躬身退下。 刘世达连忙讨好道:“我主圣明。”遂话锋一转,“陛下,这位就是我上次跟您提起的富甲客商,秦秋秦公子,他府上不乏旷世奇珍,件件皆为无价之宝。” “哦?”陈易恒看向秦秋,“你有什么稀世宝贝?” 秦秋一揖,呈上手中紫檀木盒,缓缓打开。 “陛下请看。” 陈易恒不以为然,“就一把玉扇,有何稀奇,我宫中随处可见。” “陛下您再看。” 秦秋将玉扇对着阳光慢慢展开,巴掌大的扇面上却雕刻着八仙图,栩栩如生,堪称鬼斧神工。 两个妃子皆娇声惊叹,围过来瞧。其中一个道:“陛下,我好喜欢,送与妾妃吧。” 陈易恒也不禁被深深吸引,他见过世间奇宝无数,但却从未见过这等精致唯美的玩赏,美轮美奂,遂拿在手中,细细端详。 “甚好,甚好,果然是宝贝。”陈易恒啧啧赞叹。 “呵呵,小小薄礼不成敬意。”秦秋道。 刘世达在一旁道:“秦公子就是往来于瀚江一带的客商,若是大炀举兵来犯,必将封锁江面,哪还容客商往来。” 陈易恒方才只是将信将疑,这次是全放下心来,和两位爱妃共赏宝物,乐不思蜀。 此间无话。 傍晚时候,秦秋于刘世达府上饮过酒后寒暄道别,一人一骑离开皇城。 灰蒙蒙的天幕下,瀚江水滚滚波涛。 秦秋策马疾驰,一路直奔凤台。 第四十三章 你的天下 临时帅府内灯火通明,墨炎正和几位首领商议攻陈之事。 今天一早,杨素已带着那个鲛人少年愤恨而去,虽然心有千万不服,可此事也只能暂且作罢。而就在前夜,凌羽已押着礼车赶回大炀,那把涂着剧毒的珐琅翡翠短剑就隐匿其中。这些自待后话,墨炎现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一举灭陈上。 “你们看,陈国在瀚江沿岸都部署了驻军,而且每个驻军大营之间的距离并不远,我军若是强攻,加之瀚江天险,本就易守难攻,阻力很大。”墨炎点着案上的地图道。 “那若是兵分两路呢?从东西两个方面包抄。”都统吴靳建议。 墨炎沉吟一声,望了望外面的夜色,“秦秋怎么还不回来,也不知逆陈那边境况如何,我军虽众,但绝不可冒然。”瞄了一眼站在案几旁也盯着地图看的澜觞道:“你若是累了,就回房休息。” 对于澜觞,这些将帅心里多半是不服,或者说带着鄙弃和蔑视,但前夜宴席,所有人都看出了墨炎与澜觞的关系非同一般,可以说相当暧昧。而墨炎的脾性他们再清楚不过,即使这件事全天下皆认不可为之,可若是他觉得可为、心甘情愿的话,那谁说半个字都听不进去,若再多言,后果可想而知。尤其是他们这些臣属,这个节骨眼上,谁胆敢对澜觞表现出一丁点的造次,人头不保都说不定。墨炎如何对待澜觞都可以,是打是骂,只要他愿意,可别人唯恐瞪上一眼都不行。所以,即便心里有这样那样的想法,面子上还是过得去。 就在这时,秦秋风风火火推门而入。 秦秋是羽林军首领,和墨炎关系非常牢靠。 “千岁,已探明虚实。”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秦秋,墨炎道:“讲。” “我方才已见到那个逆陈腐君陈易恒,无能之辈,不复多言。可他下面的守城将军赵飞确实个机敏耿直之人,他已察觉我六十万大军意欲一举破陈,只可惜陈易恒的三位重臣都是贪图小利、趋炎附势之人,赵飞被他们说成是边将邀功,无功而返。千岁,陈易恒和他那三位大臣根本不用放在眼里,只需即日攻破瀚江沿线,直捣金陵,则陈国必亡。” “哈哈。”墨炎大笑,“那陈易恒收了你的礼?” “收了,甚是喜欢。” 墨炎感慨了下,道:“一介昏君呐,国将亡佚还有心思收礼物,枉了金陵那一派湖光山色。”遂严肃道:“既然陈军已察觉,那我们必须速战速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千岁所言极是。”秦秋道,“那我们如何破敌?” “本王也正在与几位将军商议破敌之策,瀚江易守难攻,而且陈国边疆戍防严密,依你之见,我军兵分两路可妥?” 秦秋蹙了下眉,“这个请待末将再作思忖,此役我军须一战而胜。” 周广程道:“依我看,正面交锋未尝不可,我六十万大军难道还攻不破一个逆陈防线,攻破瀚江,直捣金陵,一鼓作气。” 韩远山是个直性子的人,“我赞成周提督之见,正面破敌。” 墨炎缓缓的摇了摇头,“不可不可。” “依我之见,不如兵分三路。”澜觞放下茶盏,走到案台前,“我方才听了几位大人的见解,各有各的道理,但我认为,既要一举攻破,必须稳拿胜算,做到万无一失。正面交锋和兵分两路,一为拼军力,二为拼战术,可我军若兵分三路,则可稳操胜券,攻无不克。” 墨炎莫名其妙的一笑,“那你倒是说说看,如何兵分三路。” 澜觞点了点地图,“陈军沿江防控紧密,直攻未免有些冒然,东西夹击,则正面疏空,给敌军可乘之机,所以,我主张,东西围剿,诱敌深入,分散陈军兵力,而后包抄合围,断其后路,一举攻破金陵。” 墨炎微微眯了下眼睛,“你的意思是,东西两向分散敌军,正面大举进攻?” “正是,这样则可万无一失。” “嗯,不失为良策,几位将军的意思呢?” 吴、周、韩三人包括秦秋皆大为赞同,虽然对澜觞心有成见,但大敌当前,他的计策确实略胜一筹。这也在无形之中让他们心底的那些不服与鄙弃渐渐化解。 “我赞同澜觞公子的计策,以虚避实,虚实结合,确保我军大胜。”吴靳道。 周广程道:“末将愿率军从东面进攻。” 韩远山道:“我从西侧围剿。” 吴靳刚要说愿领军正面破敌,墨炎一挥手道:“我亲自率军从北直攻金陵。” 澜觞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没出口。转而望着周、韩两位将军道:“二位将军此战只可败不可胜。” “那是为何?”二人皆脱口而出。 墨炎一笑,“真没想到,你蛮有心机的么。”遂道:“只败不胜,当然是要诱敌深入,制造假象,迷惑敌军,而后攻之。” “原来如此,末将知道了。”韩远山哈哈一笑,“看来我这武将是不如千岁和澜觞公子的策略智谋,甘拜下风。” 策略已定,墨炎下令道:“明日破晓,攻陈!” * 忙至深夜,才各自回房休息。 墨炎仰躺在锦榻上望着天棚,心底有些烦乱。攻破陈国自不待言,他虽说不敢百分百打包票,但十有八九是没问题。可是陈国一破,就要履行当初的交易,那个妖界的火渊宫宫主自会找上门来,想到此,他不禁将目光投向坐在紫檀案几前品酒的澜觞。 澜觞虽没看他,但余光中察觉到墨炎在盯着他,遂放下酒樽道:“你盯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墨炎转过头去,“没想到,他还懂战略。” “呵呵,那你当我只会赏鸟舞剑么。我要和你一起去,莫说不可,你可是早就答应我的了。” 墨炎腾下坐起来,“那是从前,现在怎可同日而语。断是不行!” “为何不行?哪里不行?”澜觞也抬高语调。 哪里不行?鹦鹉一边理着深蓝色的翎羽一边学舌。 墨炎轻叹口气,内心矛盾重重,其实让不让澜觞与其上阵,说到底又有何意义,陈国一旦灭亡后,他就要做那件当初毫不犹豫,而今左右为难的事。他绝非儿女情长之人,可心里还是一寸寸的纠结。 “澜觞,我且问你,天下与感情哪个重要。” “你是何意?” “回答问题。” “之于你,当然是天下。” “那你呢?” “之于我……大概也是天下吧。”澜觞一笑,有点落寞的味道,“但,那可以是你的天下。” “为了我的天下是么。” 澜觞没再言语,谁的天下,谁的唯一,究竟如何取舍,从古至今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墨炎心烦意乱,又叹了口气,道:“反正就是不行,你哪也不许去,在府中静候捷报便是。” “你!……出尔反尔。还说自己言出必行,真真笑话。” “我说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啊,自己怎么回事不清楚么!” “我……”澜觞低头,一时无语,隧道:“即便如此,我也非一介女流,你怎么可以用看待女人的眼光来看待我。” 墨炎一笑,盘膝坐在榻上,“澜觞啊澜觞,你终于是承认了。” 澜觞冷冷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感觉既纠结又羞愤,同为男子,自己却跟墨炎如此不同,被当做女人看待,此时此刻,他的自尊心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辱没感。他曾为海国皇子,执掌一方天下,作为一个权力巅峰者也好,作为一个男人也罢,尊严,令其终难直面这个现实。所以,他羞于向墨炎承认此事,若不是以为将要别离,他是断不会说出口的。 见澜觞不言语,墨炎更有几分说不出的得意,继而问道:“你说,你我的孩子会是人呢还是鱼呢?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听闻他将话说得如此直接,澜觞更是觉得像有一团棉花塞在心口,虽心里是愿意的,但嘴上容不得半分,“是人是鱼有什么关系,终归是留不住的。” 墨炎面色一懔,莫非他知道了?绝不可能,遂问:“你这话何意?什么叫留不住。” “我又不是女人,怎知能不能……”一咬牙,“能不能生出来。” 第四十四章 爱,如此繁华,如此寂落。 “哈哈。”墨炎大笑,急急捂住嘴,硬是给憋了回去,“怎会生不出,你们鲛人的男子不都能生孩子么。” “你听谁说的?”澜觞忽然看向他。 “这还用听说么,全云夏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一派胡言。”澜觞轻叹口气,“那都是道听途说,并非人人皆可。” “哦?那听这话,就你能了?” 澜觞没回答,转而道:“若是被你这般视作女人看待,不要也罢。” 墨炎心想,小样吧,除了嘴硬没别的能耐,若是自己现在取了他腹中的孩子,他不疯了才怪。“那怎么能行,你舍得,本王还舍不得呢。” 听墨炎如此说,澜觞心里涌起一抹暖意,但又隐隐破碎。“你若让我上阵,我就,就……要是不让,就不的。” 墨炎忍住笑意,清了清嗓子,“这样吧,我命你为监军可好?” “你少拿那些头衔煳弄我,我不管是监军还是总督,总而言之,就是在你身侧。”澜觞盯着墨炎的眼睛,“若不然,我,就……把礼物扔了。” 墨炎手扶额角,低头偷笑,怎生这般幼稚,然后正色道:“在本王左右有什么好的,不如监军好,指挥全军作战,那是何等殊荣,待屠破逆陈,你功不可没,自当名传云夏,万代千秋。” “要那些虚名又有何用!墨炎,你少敷衍我,我怎么想的,你再清楚不过。”澜觞起身,走到他面前,“我必须像你确保这场战役必胜一样,确保你万无一失。你可曾替我想过,我是男人,如今……你若是有什么闪失,那我该何去何从,我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个世上。是,鲛人一族的男子是可以繁衍后代,但千百年过去,还尚未有一人如此做过,你懂我的话么?没有,没有!即使可以,鲛人一族的血脉也一直由女子延续,而我,这是何等逆伦之举,我不仅以男子之身有了,有了不该有的,而且还是外族的骨血,墨炎,你懂么,万一你有不测,我真是活不下去了,就像当初所说的那样,令我为陪葬活殉了吧。” 墨炎望着他,嘴角的笑意一点点熄了,缓缓垂眸,这局棋下到如今,已没有回寰的余地,只能继续下下去,即使步步杀机,即使万劫不复,即使对弈之人自己也痛苦万分,可,别无选择。 “我不值得你这么做。”许久,墨炎沉声道。 “值不值得,是我自己的事。” “……呵。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保护好自己,你要是受伤了,本王决不饶你。” 澜觞一笑,微微颔首道:“臣下遵命。” 墨炎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叶玄非等闲之辈,如果换作别人,东西一到手,立刻做掉了事,但想要杀了他,实属不易。越想越烦,索性抛开,朝澜觞伸出手去,“来,过来,躺下说话。” 雕花窗棂外的夜沉沉的,万籁俱寂,军中将士都在为破晓一场血战养精蓄锐,墨炎也有些倦了,吹灭烛火,褪去外衫,与澜觞面对面躺着,鹦鹉也将自己脑袋瓜袖到蓬松的羽毛中,睡去。 只是在幽暗中彼此望着,却找不到言语。 “他为何唤你堂主?”澜觞忽然问。 “哪那么多问题,睡觉。”墨炎说罢欲转过身去,被澜觞扳住,“你不说,我便不睡。”无可奈何,墨炎只好敷衍道:“就是外面的朋友,叫着玩。” “你当我是傻瓜。” “你知道那么多有什么用?!” “我当然要知道,我必须知道。” 墨炎有点不耐烦,但还是告诉了他,“就是江湖上的一个门派,名为北耀堂,我是堂主,这下行了吧。” “那你要他回去送什么?” “送礼啊,没看见礼车啊。” “呵呵,你莫要骗我,若是回朝进贡礼品,又何须找江湖上的人。”澜觞在幽暗中凝视着他的眼睛,语气一抹落寂,“你为何不肯告诉我,难道我不配知道你的事么?” “不是,只是你知道了又有何用?” “即便无用,我也要知道。” “我派他去给父皇送一封秘信,通报一下当前的军情,你也知道,韩高与我作对,前夜宴席之上,我更是得罪了他,就算暂且不论他,那个杨素一旦回朝会说我什么好话么,所以先下手为强,这件事我不信任朝中的任何人,所以才找凌羽去办,这下你满意了,一天到晚如此八卦。”说着,邪邪的一笑,一把搂过澜觞,“与其说这些无用之事,还不如……呵呵。” 墨炎没有说实话,他不能将此事告于其外的任何人,就是澜觞也不行,前路未知,今日最爱你的人,在海枯石烂的誓言破碎之后,明日便可能成为第一个杀你的生死宿敌。爱愈深,恨愈狂,他不能将筹码押在澜觞身上,换句话说,就是他谁也不信,甚至连自己也不相信。 “不许……”澜觞推搡了他的胸口一下,“前夜你闹得我现在身上还疼,今天断断不许。” 墨炎忽然像想起来什么,凑近他问:“你要怎么生孩子?” 澜觞眨眨修长的眼睛,随即微微低头,眼底的神色躲躲闪闪,“什么怎么生……” “你抬头,看着我。”墨炎扳起他尖尖的下颌,搂得更紧了,“你知道我问什么,别装傻,从哪啊?不会是……呵呵。” 一句话说得澜觞脸都红了,幸亏光线幽暗看不清,“不懂你在说什么,死开。” “你还装是吧。”墨炎翻身压在他身上,“你若是不告诉本王,我就……”说着,伸手去解澜觞亵服的衣带。 “你给我下去,破晓就要开战,快点休息,别再闹了。” “那是傍晚,又不是一大早,怕什么,你快告诉我,要不然……”一手解开细细的衣带,柔软的丝缎里衫衣角滑落,露出澜觞清瘦的肩,白皙若雪的肌-肤,墨炎坏坏的抿嘴一笑,随即一下解开他下衣的细带,将手伸了进去,“招还是不招。” 温柔的触碰令澜觞浑身一阵甜蜜的发酥,因身体的变化,此时是他欲念最为强烈的时候,若是平时可以按捺,此时却经不住半分。他心底知道那档子事现在不可为,可又极度的渴望。 “唔……我不知道,我又没生过。” 墨炎的心里也是火烧火燎,恨不得立刻提枪上马,但他就是喜欢逗他,喜欢看他为难的样子。“总不会是这里吧。”指尖轻轻的在澜觞的敏感上一点,一滴柔滑的液体,澜觞轻喘一声,“我……嗯,不知道。” “那……就是这里。”墨炎的手向后移去,指尖轻轻划过,温柔的撩拨,“是这里对不对?” “死开……我都说了不知道的,嗯嗯……你再闹,我可要生气了。” 墨炎已经箭在弦上,一刻钟都忍不住了,起身两下褪下自己的衣衫,再度压上去,扯过被衾盖在二人身上,抓过澜觞的手握住自己,吻上那月色下凉薄的唇瓣,“早晚会知道的……到时候就知道了。”遂一把扯下澜觞的下衣,拨开他握着自己的手,缠绵悱恻,月蘼星乱。 凌乱的唿吸在幽暗中交错。墨炎一个挺腰。 澜觞呢喃着:“嗯,啊……你轻点,不要碰到他……疼,好疼。” “他在哪,你告诉我……”又一个用力地挺腰,墨炎喘-息着问:“我怎么感觉不到他,在哪呢,嗯?” 澜觞只感觉一阵阵痛楚,甜蜜而又心碎,快慰而又苦涩,“你,嗯唔……已经碰到他了,真的好疼……” 墨炎望着他轻蹙的美目,忽然停下了动作,“我知道了,知道了。”而后变得缓慢而轻柔,一如潮水涌上海岸,一如蝴蝶亲吻花荫,极尽温存,倾尽缠绵。澜觞低婉的呢喃着,迷离暗哑,他忘情的环住墨炎的脖颈,与他深深的吻着,仿佛一朝散尽便是世界的尽头。 红尘缭乱,道不尽风月无边。 漆黑的长发从榻边倾洒在地,映着皎白的月光,莹柔的光泽缠缠绵绵,如同一个无声而顽艳的传说。 风过潮起,火舞冰峰。墨炎在身下人的耳畔低低地说着:“我爱你……澜觞,是真的,可你要答应我,答应我……无论有多绝望,都要活下去,好么。” 迷离的人儿没有听清后面的话,只是听到那句我爱你,三字成箴,锁住一世流华,倾覆三生轮回。 爱,如此繁华,如此寂落。 第四十五章 破军 黎明破晓的瀚江清冷而朦胧,白白的雾气笼罩在静静流淌的江面上,如云袅袅。随河而去的是恒古的苍凉与磅礴,千年的冰冷与旷远。 河岸,驻守了一夜的陈国将士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营中,换上下一轮值守的兵士。一切一如往昔,谁也无法预料一场血战即将降临,这茫茫大地,这潺潺江水将被鲜血染红。 炊烟升起,陈军的兵士们正在早炊。 “今天什么伙食?”一个陈军将士端着手里的小饭盆问。 “跟昨天一样。”另一个打完饭的将士边吃边答。 “天天吃这些,都腻歪……”忽然,那个将士脸上的神情骤然凝固,随即是震惊,手中的小饭盆叮当落地,另一个望着他不解的问:“你怎么了?见到鬼了。” “那,那是……”那个将士指着远处,随即朝军营大喊:“大炀的军队来了!快备战!” 晨雾缭绕中,韩远山率二十万大军铺天盖地的朝这边杀来。 铁骑铮铮,踏碎清霜雾朦胧。 千军万马,势不可挡。 毫无戒备的陈军顿时乱了方寸,戍边将领干程速速集结人马,吼道:“不要慌!”可他自己也慌了神,其部总共不过十万士卒,如何抵挡,必求其他营队支援,“你快去,快去通报李将军,让他速速前来增援!” 将士跨上骏马,疾驰而去。 “敌军来犯!全军备战!”一遍遍的施令传下去,方才肃寂的瀚江岸顿时沸腾起来。时不我待,火速迎敌。 陈军上下在仓促中整装待发。 干程手举长戟,一提胯下骏马,吼道:“给我杀!” 骑兵,步兵顷刻间一拥而上,朝着韩远山的部队迎了上去。 青山长河,几十万大军卷起尘沙漫天。 韩远山蓦然一勒马,对副将道:“等他们过来!” 风云动,雾朦胧,须臾刀戈相接,两国的兵士厮杀在一起。 鲜血飞溅,缭乱黎明破晓。 骏马长嘶,裂帛霜河沉寂。 韩远山提马挥刀直向干程,所谓擒贼先擒王! 刀锋所向,毫不留情。 干程一闪,避开疾如风的刀刃,反手朝韩远山刺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韩远山岂非等闲之辈,一避闪,俯身一刀挥去,斩断了干程战马的前蹄。干程跌落马下,瞬间人头落地。 韩远山大吼一声:“给我撤!” 全军一边厮杀一边朝后方撤去,陈军紧追不舍,数十万大军如狂卷的乌云袭过瀚江岸。 远处,正对江水的山坡上,墨炎率众军遥遥相望。 “呵呵,这群蠢材果然中计了。”墨炎骑在逐云上冷蔑一笑,志在必得。 这时,一缕漆黑的发丝拂过墨炎的脸颊,他伸手拨开,对着身侧的澜觞道:“你把头盔给我戴上!” 澜觞也骑着一匹漆黑的骏马,长发飘飘,一袭戎装,甚是冷冽妖娆。一如这被鲜血浸染的瀚江水,血气方华而又清冷缱绻。 “不还没开战呢么,戴头盔干嘛。”说着,澜觞还撩了撩额前的碎发,长长的墨发一直从马上倾洒下来,发梢在风中轻扬。 墨炎横了他一眼,好话说尽毫无用处,死活必须跟着,这无疑给他造成了困扰,虽然澜觞的武艺也堪称精湛,可是短兵相接拼的不仅是功夫更是力量。何况他现在这种状况,真是令人心里没底。但最终墨炎也没拗过他,人还是跟来了,索性也只好既来之则安之,多照看几眼了。 不出半个时辰,又一队大军从不远处的江岸滚滚而过,那便是干程的增援部队,墨炎远眺着,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冷笑意。 待到陈军前方虚空之时,便是直捣金陵之时。 “一会儿你就跟在本王身边,知道么!别给我乱跑!我三米视线之内,必须要能看到你的影子。”墨炎还是不放心,嘱咐道。 澜觞低头笑,也不说话。貌似在欣赏自己的战袍。 “我跟你说话呢!” “听到了,不就是要我跟着你么。” “澜觞!我再跟你说一遍,别把这当成儿戏,这是战场知道么!敌军的刀剑可是不长眼睛的!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敢给我挂彩,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当然明白。”澜觞侧头看向他,“我若是受了伤,王爷一定不会饶过我的,对不对?”说着,浅浅一笑。 “行了!懒得跟你废话,总而言之,跟着我!寸步不离,知道么!” 澜觞低头也不言语,但心里却是暖暖的,原来被人护着被人挂念的感觉是这般的好,纵然是受伤了,也不会觉得疼。 “报!——”一位将士匆匆下马,恭敬道:“禀王爷,韩将军那边传来捷报,敌军已被诱至狭口,不出半个时辰,必被我军剿灭。” 墨炎点点头,只要周广程那边一有消息,即刻出军。 少顷,又一捷报传来,“周将军已围困住敌军,敬请王爷下令破陈!” “好!传我军令,全军整肃。” 军令被一遍遍传达下去,三十万兵士严阵以待。 “这回把你的头盔扣上吧!”墨炎突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我不想戴。” “给我戴上!别让我说第三次!” 澜觞只好不情愿的戴上,可长长的头发全都留在了外面。 墨炎一举手中鸿鸣,吼道:“兄弟们都准备好了么!” “好了!”齐齐的吼声响彻云霄。 “好!弟兄们!你我荣耀的时刻到了!随我直捣金陵,取下陈主狗头!杀!” “杀!——” 墨炎一提马缰,逐云一声长嘶,刀光剑影,三十万大军势如破竹,压向金陵。 此时瀚江沿岸陈军的驻军已经分散,丝毫构不成威胁,而真正的易守难攻是在那座石桥。桥不宽,横跨瀚江两岸,岸那侧便是陈国都城金陵。 一路砍杀,血流成河。但于墨炎杀这些乌合之众一如探囊取物,他一边挥刀一边四处看,澜觞呢,一眨眼的工夫没影了,方才还在身侧杀敌。 一个敌军将领策马朝墨炎杀将过来,被墨炎一剑斩于马下。 可谓兵荒马乱,到处都是鲜血喷溅,兵刃相接的声响。 墨炎不仅心里懊恼,怒火万丈,这个澜觞这般不听指挥!锋锐的目光扫过沸腾的战场,一眼瞄到不远处澜觞的战马,可却没见人。顿时一阵心惊,有种天旋地转之感,遂策马奔去,一路踩踏过血肉模煳的尸体。随即长长地舒了口气。 澜觞正和敌军厮杀,动作敏捷,墨发飞扬。 剑落处,寒光森森,一抹幽蓝光影。 墨炎跳下马,要上前助阵。 刚冲到近前,一颗人头滚落到脚下,那个方才和澜觞厮杀的敌军已身首异处。 墨炎一脚踢开人头,怒气冲冲的朝澜觞奔过去,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肩,吼道:“你跑这来干甚!” 澜觞下意识举剑相向,一看是墨炎,抱怨道:“吓我一跳。” “你还知道怕啊!我刚才和你说什么来着。”一边喊一边随手刺死澜觞身后的敌军,“把我的话权当耳旁风是吧。” “吵什么吵,杀敌要紧。”澜觞不以为然,作势要上马。 被墨炎一把给拽了下来,“我问你,头盔呢?戴个头盔能死是怎么的。”随手从地上战死的将士头上摘下一个头盔,扣在澜觞脑袋瓜上,“给我戴上!” “哎呀!我不要,好脏。”澜觞急忙摘下来丢到一边。随即大喊一声:“小心身后!”一把拨开墨炎,刺向扑过来的敌军,冷光划过,一剑封喉。 墨炎也不容他反抗,拽起他就走,“给我过来!” 这时一位将帅踏过满地残尸断臂奔到墨炎跟前,“千岁,这边的陈军已死伤殆尽,我军可过桥直破金陵!” “好!传我令,攻城!”墨炎下过军令后,将澜觞扯到逐云旁,命令道:“给我上马!” “我不上,我骑我自己的。”澜觞扭头看向一边。 “你骑个屁!给我上去!”搂住澜觞的腰,就把他弄到马上。 “就不!我非女流,无须你这般护着。”澜觞说着就往下跳,墨炎狠歹歹的竖起食指在空中一点,“你要是再敢给我造次,我就打折你的腿!”语落,自己跃上马,勒过马缰,澜觞侧坐在马前,心底抱怨纠结,但又有种说不出的甜蜜。在一片血色之中,在一片厮杀声中,他被墨炎护在怀里,那种剥茧抽丝的温暖是用言语难以描绘的。 第四十六章 谁看见滚滚沙场落一滴泪 很快,大炀的军队整肃于桥边,隔岸相望,金陵城在破晓的晨光中一派盛世繁华。虽兵临城下,但仍难掩纸醉金迷。 墨炎问身侧的副将:“守城的将帅何人?” “回王爷,守将乃赵飞,据说此人勇勐异常,也非等闲。” “呵。”墨炎冷笑一声,“本王倒是要会会他,先派重甲攻城。” 手持遁甲的兵士涌上石桥,和陈国驻军相交于桥上。 “放箭!”墨炎下令。 一支支燃点着火焰的箭矢如漫天飞雨朝陈军射去。 兵戈声,嘶喊声,混成一片。 不时有两军的士兵栽落进滚滚江水。 刹那间,原本清澈的江水被鲜血染红,那浑浊的红,映着璨耀的阳光,蜿蜒远去,惨烈如葬。 墨炎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前方战事,冷锐而阴森。 澜觞也静静的望着,似乎那一刻,一切不复存在,唯有鲜血映红湛蓝的天空,唯有死亡突破虚假繁荣。 死。多么简单的一瞬间。如同一个转身。 一切,便烟消云散。 那些在战争中逝去的灵魂,还未来得及再喝一杯家乡的酒,还未来得及再看一眼久别的亲人。 就那么,或是带着悲壮或者带着遗憾,悄然离去。 半个时辰后,陈军败退,墨炎一笑,“攻城!” 这次他没有率先冲上去,而是静守后方,数十万将士涌过石桥,不远处,金陵城楼硝烟弥漫。 “放我下去。”澜觞道。 “给我老实呆着!”墨炎一勒马缰,“金陵必破,就是困我也困死它!” 金陵城楼下,大炀的军队将其团团包围。 此刻,韩远山和周广程已带领部队赶来。 吴靳策马出列,行至城楼下大吼:“逆陈败将,速速投降,晋王有令,降者不杀!” 说时迟那时快,吴靳话音方落,城门大开,随即一票人马冲了出来,领军的是一个叫做蔡冉海的人,喊道:“大陈勇士誓死不降!给我杀!” 吴靳这边的将士们挥刀而上,顿时血溅漫天。 几个回合,蔡冉海便人头落地。 再须臾,陈军原本就不多的兵士已死伤不到一千人。 吴靳擒了一个陈军副将,拖至墨炎马下,“大帅,如何处置?” “杀。”墨炎冷冷道,吴靳刚要一刀砍下,澜觞急急道:“不可!”遂挣开墨炎,跳下马,“此人不可杀。” 墨炎也跳下马,“为何不可!杀了他们的头领,看他们还敢负隅顽抗。” 此时陈军残余的一千兵士多半受了重伤,基本没任何战斗力可言。个个惨叫不迭,丢盔卸甲。 吴靳坚决道:“杀了这个狗贼!我军一举破城!” 澜觞没理睬他们,而是走到那个副将身旁,淡淡问道:“你可想活命?” 副将满脸是血,“我愿降,愿降!请你们放过我手下的一千兵士,如果非得杀,那就杀我吧……” “我不杀你,也可以放过他们性命,但你必须替我做一件事。” “何事?” 与此同时,墨炎他们也将目光投向澜觞,神色间颇为不解。 “你且让你手下将士脱去战服。” 陈军副将更是迷惑,但还是照办了,“你们都把战服脱了!”遂看向澜觞,“你当真能保他们性命?” “当然。”澜觞望向墨炎,“若是他肯替我们破城,就饶他和他手下将士不死。” 墨炎挑了挑眉,点点头。 很快,陈军将士便都褪去战服。澜觞对墨炎道:“挑出一千兵士换上他们的衣服。” 墨炎不动声色一笑,心道澜觞啊澜觞,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这般心机。遂下令道:“韩将军,照澜觞说的办。” 须臾,一千余名大炀军士便换上陈军的战服,澜觞对那个副将道:“现在,你带着他们回去。” “啊!”那名副将震惊而又犹豫,这是让他叛国啊! “怎么?不愿?”澜觞淡然一笑,“或许对你而言,虽死犹荣,可你替他们想过么?他们……” 副将打断他喊道:“想过!我怎么没想过,我……”声音渐渐低下去,几分苍凉几分绝望。 战争,究竟为谁争得天下,为谁打下江山。 “好,既然你替他们想了,那你现在看看你手下的兵士,看看他们脸上的血,身上的伤,看看他们渴望回家与亲人团聚的眼神,背井离乡,金戈铁马,为了荣耀也为了安宁,我不复多言,你自己定夺。” 副将低头不语,眼泪落下。 烈阳如火,半城烟沙。谁能听到滚滚沙场埋一滴泪,谁想饮一口家乡的水,却吞下生死的滋味。 “好!我去,我去!”副将狠狠的抹了把眼泪,对手下的将士们下令:“都跟我回城!” 军令如山。副将带领兵士行至城门下,朝守城将军赵飞喊道:“赵将军!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赵飞怒喝:“你竟敢率手下临阵脱逃!” “赵将军,大炀军队人数众多,我军寡不敌众,与其让我们去送死,不如放我们进去,也好守城。” 赵飞一声狠叹,事已至此,别无他方,副将说的也有道理,于是缓缓的将城门打开。城楼里早已空荡荡,所剩士卒寥寥不过千人,刚一入城,同样装扮成陈军的韩远山一声大吼:“给我杀!” 赵飞大惊:“你,你竟然!……”蓦然,噗的一声,一支利箭生生穿透他的左肩,他捂着肩膀,恨欲狂,却无言。冲上前去,一刀砍落了那个副将的人头。 血染烟沙,金陵城破。 赵飞被五花大绑押到墨炎跟前,身上刀伤无数,鲜血顺着铠甲流淌到地上。 左右将士狠狠按住他的肩,硬是让他跪在墨炎脚下。 墨炎一笑,冷冷道:“你可服?” “我不服!”赵飞抬头仰天狂笑,“这是天要亡陈,天要亡陈呐!我早就说过大炀贼军来犯,却枉我边将邀功,今日复何言!我不后悔,我赵飞从穿上这身戎装那天起,就知有一日会战死沙场,大丈夫精忠报国,马革裹尸,何悔之有!”愤怒的盯着墨炎:“你动手吧!” 墨炎似是嘲讽的叹笑,“看你也算得上是条好汉,本王就给你个痛快!” 赵飞跪在被鲜血染红的沙场上,悲怆而高傲的昂起头,盯着头顶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高远澄澈。 澜觞这时忽然淡淡道:“纵有千般不甘,终是成王败寇。” 勐地,赵飞一声嘶吼,赤红着双目朝澜觞扑了过去,那种不甘,那种愤怒,那种悲凉,欲与之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谁也未曾料到赵飞会如此,澜觞也未,遂被他撞得连连倒退数步,随即一缕剧痛从下腹传来,他微微蹙眉,忍着表面无波无澜。 墨炎见此,怒火中烧,鸿鸣出鞘,寒光一闪,赵飞人头落地。 鲜血从断了的脖颈喷涌而出,温热的殷红溅了墨炎一脸。他一动不动的死死盯着那具无头尸体缓缓倒下,扬起沙尘滚滚。尚温的血沿着剑锋一滴滴淌落。 平复了半刻心绪,望向澜觞道:“你没事吧。” “还好。”澜觞只是淡淡回答。 此时,陈军的残余部队已被悉数押解出来。 大局已定。 第四十七章 不见不散 墨炎跃上马背,神采飞扬,桀骜如当空烈日,矜首道:“兄弟们!金陵城已破,逆陈大势已去,接下来,且随我攻进败陈皇宫,取那庸君狗头!我的荣耀就是你们的荣耀!兄弟们请放心,待我军凯旋回朝之日,我墨炎必和众兄弟共享荣华!共安富贵!给我冲!” 众将士一听荣华富贵四个字,顿时热血沸腾,俗语道千里为官只为财,叱咤疆场除了鲜血与荣耀还有就是衣锦还乡。墨炎是个讲义气之人,也正因此,他手下的兵士才肯为他卖命,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韩远山、周广程和吴靳率军直逼皇城,墨炎这次没有冲在前面,胜负已分,无须再着急。他朝澜觞伸出手,要他上马,澜觞此时下腹绞痛,但还是咬着牙一跃上马,他不想让墨炎看出来,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脆弱。 墨炎搂着澜觞,见他脸色苍白,便问:“你当真没事?” 澜觞侧坐在马前,秀眉轻蹙,只是轻轻的答道:“没事。” 一片高远碧蓝的天空,蓝得让人心碎。 世间苍生在苍穹之下不过是恒河沙数,来去无踪,聚散匆匆。 极目远望,陈易恒的皇宫如同天上宫阙,奢华绝伦。 虽然墨炎此役并未伤及无辜,可平凡的百姓仍是面容恐慌,街巷上混乱不堪,再辉煌的荣耀,也终不过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可澜觞却感觉浑身冰冷,他悄悄的将手按在自己的下腹,这样能感觉好一点。 此时,吴靳调转马头奔至墨炎跟前,恭敬道:“千岁,败陈皇宫金银珠宝无数,后宫更是粉黛三千,以末将之见,是否该严肃一下军纪?” “嗯,吴将军所言极是。”墨炎点点头,道:“传我军令,凡有私藏宝物,私押姬妇者,格杀勿论!” 吴靳领命匆匆而去。 皇城以是一片硝烟弥漫,大炀的铁骑攻破皇宫大门,清剿陈军残余。 墨炎倒是不急不缓,囊中之物何须急切,遂驭马缓行,跟澜觞道:“据说这陈主甚是奢-靡,其皇宫内院以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命名,呵呵,他老儿倒挺会享受,一会儿擒了他,我倒要好好参观参观他的人间仙境。” 澜觞都快疼晕了,哪还有心思听墨炎说什么人间仙境,在他来看此刻一如人间地狱。他尽量强忍着不靠在墨炎怀里,但仍是不禁浑身发抖。墨炎仍在滔滔不绝的谈论着陈主的骄-奢-淫-逸,有几分鄙视也有几分羡慕。待他收回目光看向怀中之人时,澜觞已经靠在他胸前不动了,漂亮的眼睛微微阖着,漆黑修长的睫毛更映得脸色苍白。 “喂。”墨炎一懔,这才察觉到情况不对,晃了晃澜觞,没反应,他急忙快马加鞭的一路疾驰进陈易恒的皇宫内院,偌大的皇宫沸沸扬扬,一派喧嚣。侍女们的哭声,宫廷内外的小厮、太监、大臣、守卫等等皆被一一扣押,这时韩远山匆匆跑至墨炎马前,道:“千岁,陈主和他的两个宠妃皆不知去向。” 墨炎怀抱着晕过去的澜觞,正心烦意乱,一听此言,怒喝道:“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干-他-娘!寝宫在哪?” 韩远山见墨炎出口成脏,心知此刻这位千岁心情极度糟糕,连忙回道:“回千岁,寝宫就在东南方向,我一定把陈狗翻出来!” 墨炎草草的应了声,刚要奔寝宫而去,又一勒马缰,下令道:“即刻封城!就是一只蚂蚁也休想逃出去!” “是!末将领命。” 陈易恒的寝宫堪称奢华绝伦,雕栏画栋,轻纱帷幔,每一处都鬼斧神工雕刻得精湛繁丽。只可惜,物是人非,人去楼空。 寝宫内,秦秋正率领羽林军中的几位将领查封逆陈的宝物,悉数封箱。见墨炎横抱着澜觞进来,一抹诧异,道:“王爷,他受伤了?” “嗯。”墨炎心不在焉的答应了一声,将澜觞放在陈易恒那奢华舒适的锦榻上,吩咐道:“给我抓个御医来!” “是,末将这就去办。”秦秋领命而去。 墨炎站在一旁望着澜觞,心里的感觉难以言喻,如今陈国已灭,叶玄很快就会不请自来,该那澜觞怎么办呢,他有些心下不忍,相比于自己,这个海国的皇子可能要纯善单纯许多,或者说对他是单纯的真诚的。但灭陈以后,墨炎有着更大的野心,他终有一日要一统云夏,登上权力的巅峰。 他俯身摸了摸澜觞的额头,有点热,鲛人的体温要比正常人低很多,如果感觉到了热,那就是病得很严重。 就在这时,澜觞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虚弱的声音带着一抹暗哑,“我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墨炎心里纠结,忿忿的回了句。 顷刻,秦秋便押着一名陈国的御医前来,“王爷,人给你带来了。” 墨炎扫了一眼那个花白胡子的老御医,冷冷道:“给他看看。” 老御医惊魂未定,颤颤巍巍,刚要行至榻边,澜觞忽然道:“不用。谁也别看我。” “不行!必须看。”墨炎道。 一时间澜觞深邃的眸底闪过一缕惊惶,那么仓促而慌乱,“我不看,若是你非要我看,我就宁可咬舌自尽。” 在一旁的秦秋和封箱的兵士们此刻都望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墨炎转了转眼睛,看向秦秋道:“你带你的人先出去。” “是。”秦秋领命,朝手下一招手,顷刻间偌大的寝宫只剩下他们三人。 “这回可以了吧。”墨炎深叹口气,“让他给你看看,他是陈国的御医。” “我不……”澜觞支撑着坐起来,往后躲。 “给他看!”墨炎厉喝,御医顿时慌了,担心小命不保,上前去握澜觞的手腕,澜觞甩开,墨炎冲上去狠狠将他的手按在榻上,跟御医喊道:“快点!” 御医颤巍巍的伸出枯瘦如枝的手,指尖刚要搭上澜觞的腕脉,澜觞蓦然凄绝道:“若是他敢碰我一下,我立即死在你面前!” “混账!”墨炎终于忍无可忍,狠狠抽了他一巴掌,“有种你就死给我看!” 凉薄的唇角溢出血色,澜觞微微低着头,一抹破碎凄然的笑意,丝丝缕缕的碎发遮挡在他的眉目,是爱是恨,还是爱不能爱,恨不能忘。 御医为保命,急忙趁机给澜觞把脉,随即一愣,卡巴了几下眼睛,蓦然松开手,墨炎怒火万丈,喊道:“怎么了?!说话!” “这,这……”御医也懵了,“他脉象不稳,却,却是喜脉,这如何……”这如何解释,后面的话没敢说。 “然后呢?!”墨炎几乎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御医也晕了,吓得浑身发抖,“然后,然后就可能是动了胎气,小,小……” 勐然一道寒光闪过,御医捂着鲜血喷涌的脖颈缓缓倒下。 墨炎望着地上尚不瞑目的尸体,刹那声音几分恍惚,“这下你满意了……” 澜觞腹中还是一阵阵绞痛,心底的滋味纵有千言也难以道尽,是委屈么?他不知道,是心酸么,亦不可知。只是感觉眼眶一点点温热,视线模煳,而后使劲的眨了眨眼睛,将水雾咽了回去。 墨炎却笑了,从未有过的落寞,望着寝宫外柳绿花红的美景,轻语道:“其实,一切本就毫无意义。” 随即,厉喝:“来人!” 秦秋匆匆进来,道:“王爷有何吩……”话没说完,便看到地上的尸体,遂不多言,招唿手下将其拖了出去。 华丽的大理石地面一道猩红的血迹。 墨炎对秦秋道:“给我看着他,不许他走出这里半步!” 语落,拂袖而去。 皇宫内外皆一派匆忙混乱,兵士们四处寻找陈易恒和他的两个宠妃。 墨炎刚欲询问韩远山有何进展,一名将士匆匆跑至跟前,俯首恭敬道:“千岁,有一封您的书信。” 墨炎接过信,神色几分凝重,不用看,都知道是他。这么快就找上门来。遂吩咐韩远山继续搜查,自己跨上逐云匆匆疾驰出皇宫。 离开大陈皇宫好远,他才勒马停下,翻开那封书信。 “晋王,恭喜一举破陈,今日亥时瀚江岸不见不散。” 第四十八章 不要悲伤的看着我 墨炎将书信撕碎,纷纷扬洒于空中,不知叶玄给他的将会是什么。心里突然一缕疼痛,是的,说好了的,这一切的一切不正是为了今天么。但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早已假戏真做。想到澜觞的执妄,凄绝,想到自己取了他腹中孩子之后,那惨绝的一幕,素来心狠手辣的他也下不去手。 陈国刚破,举国一片混乱,陈主不知所踪,这个时候绝不是儿女情长之时,墨炎一念及此,收回本想逃逸片刻的念头,策马奔回去,正好碰到将士们押着逆陈的三位大臣,墨炎遂近前问道:“这几位衣着富贵之人可就是陈国的三大谋士?” 将士一揖:“回千岁,正是。” 墨炎厉喝:“奸臣!可知陈易恒现在何处?说出来本王饶你不死,否则灭九族!一个不留。” 那个与秦秋”私交甚厚”的刘世达此刻见陈易恒大势已去,遂急急道:“我知道!我说!他和那两个贱-人现藏于后花园的枯井中,你们速去擒他,晚些时候,唯恐他会熘掉。”顿了下,望向墨炎,“我都说了,你可饶我不死?” “呵呵,叛徒!”墨炎冷蔑一笑,下令道:“随本王前去擒那狗贼!” 果然如刘世达所言,那口枯井内,陈易恒和两个宠妃抱成一团,当士卒用绳索将他们拉出来时,陈易恒忽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哭天抢地嚎啕大哭。两个宠妃也是哭哭啼啼,好不凄惨。 墨炎本想一刀砍了他,可转念一想,又命人用布条封住他们的嘴,这个陈易恒须留一段时日,没准和叶玄所说的东西有关。 天光渐渐由灿金变为绯红,落霞满天,夕阳酽酽十八里红醉满西天,如此寂静,寂静如血。 在外巡视了一圈后,墨炎又回到寝宫。 秦秋见他进来,一揖道:“王爷。” “怎么样?” “好像是睡着了。”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空荡荡的寝宫此时在黄昏夕阳的映照下透着黯沉的华美,浓得似血。秦秋给澜觞盖上了被衾,他此刻正窝在被衾里,蜷缩着身体,如瀑布般的漆黑长发铺散在锦榻上,安静的仿若一粒空中的浮尘,一抹透进窗棂的光线。 墨炎心底矛盾重重,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的感觉。低下头,用手擎住下颌,在门口转悠了半天,最后走了进去。 世界都被浓烈的黯红湮没。 血色。夕阳。暗红的殿柱。暗红的锦缎。 似乎,一刹那,红尘三千唯独剩下这一种色彩。 墨炎轻轻的坐于榻边,将手轻轻的覆在澜觞的肩头,一切都是那么轻,那么轻。 是愧疚。是不忍。是真正的那一刻就要降临,墨炎莫名的一缕缕心酸。 “你到哪儿去了?” 空寂中,澜觞的声音微不可闻。 “我出去了。” 再就没有了声音,死一般的黯沉。视线中华丽的阴郁。令人悲伤,令人窒息,令灵魂空无一物。 “是他给我盖的被,谢谢他。”许久,澜觞轻声道。 墨炎无话可说,因为可能就在今夜,他就要亲手拿掉澜觞腹中的孩子。是的,别无选择。在野心与感情面前,他选择了前者。 “起来吃点东西吧。” 话音落下,随即被湮没在黯沉中。 墨炎深深叹了口气,扳过澜觞的肩,发现他的眼睛布满血丝,一片泫然。晶亮的水光像是划过夜空的繁星,可终被黑暗吞噬。 再望去,发现枕头边上,洒满深碧色的珍珠,一颗颗莹润剔透。 “你别这样好么。”再寻不到其他的言语,墨炎低声道。 “我只是有些累了,有些累了……”澜觞伸出手,捉住墨炎的指尖,很轻很轻,就像暗夜即将死去的蝴蝶,亲吻花荫。 墨炎低头看着他苍白修长的手指,看着他一点点握住自己的手,只感觉心酸莫名,却没抬头,低低道:“澜觞,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么。” “记得,我当然是记得的,怎么会忘。你说,你喜欢我的……” 墨炎深吸口气,忍住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道:“不是这句。” “那是哪句呢?呵呵,是那句么?”澜觞忽然嘘了一声,“千万不要说出来,千万不要,一说即错,一说即错……我不想错过。” 墨炎蓦然将他扯起来,扳住他的双肩,望进他的眼睛,“你答应我,无论有多绝望,你都会活下去。答应我!” 一颗翡碧色的珍珠空灵滑落。 “好……我答应你……答应你,好么。”澜觞抬手抚上他的脸颊,“不要这么悲伤的看着我,好么……” “好。”墨炎笑了笑,却是万般无奈,千般苦涩。 诺言轻如鸿毛,真爱世间沉落。 除了此刻的静默相望,空剩的,就唯有滴落在自己心底的泪。 澜觞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身去拾那些珍珠,轻声问:“你有锦囊么?” “你要那个做什么?” “我要把它们收起来。” 墨炎没言语,起身去封存的宝箱中翻出一个锦囊,递给澜觞。 澜觞一颗颗拾起,然后装进去,淡淡的笑了下,“我要把它们收在一起,若是有一天……”后面的话没有说出,转而道:“就将它们都还给你。” 墨炎寻不到该说的话,只是苦笑道:“别傻了。” 忽然,澜觞的手停在了那,眉目间的神情像是被针刺到一样,随即伏在自己蜷起的膝盖上,身体都忍不住的颤抖。 “你怎么了?”墨炎知道他怎么了,可还是明知故问了一句,此时此刻他甚至有些希望澜觞的孩子就这么流掉算了,那自己起码不会亏欠他什么。可同时他又希望得到这个孩子,因为那毕竟是他的骨血。 无论是人还是神,无论是仙还是魔,都难逃被情所困。 望着澜觞那般痛苦,墨炎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只能坐在榻边扳着他的肩,手中清瘦的肩瑟瑟如风中落叶,墨炎凑过去,抱住他,希望能以此减轻那份噬心蚀骨的痛楚。 澜觞将脸埋在膝盖间,虚弱的声音微不可闻:“墨炎,我们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了……对不起。” 墨炎在那一刻一动未动,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只是微微的嗅到空气中一抹腥甜。这抹血色的荼蘼似乎瞬间惊醒了他,他急急道:“你赶紧躺下,躺好。”说着,将澜觞放倒在床上,自己飞奔出去,招唿秦秋,“秦大人,来一趟。” 在外人面前,墨炎和秦秋保持着尊卑有序的主臣关系,但私底下他们的交情深厚。秦秋行至跟前,问道:“千岁有何吩咐?” 墨炎压低声音:“你去给我寻些安-胎-药来。” “什么?”秦秋眨眨眼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千岁你说的可是安-胎-药?臣下没大听清。” “正是,速速前去,此事不可与第二个人知道。” “是,我这就去。”秦秋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不该问的绝对不会问,因为在官场在朝廷,可能知道的越少越好。 墨炎又命人烧了些热水,自己端给澜觞。 这个孩子万万不能丢,无论结局如何。 “起来,先喝点温水。” “我不想喝,我不渴。”澜觞侧躺着,空洞的望着前方,夕阳在一点点沉落。 没办法,墨炎只好把他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将杯盏递到他嘴边,“喝点,我已经让人去买药了,你再挺挺。” 澜觞没有喝,而是侧头望着他,许久低低的道:“我,我……流血了。” “我知道,没事的,你先把水喝了,快点。” 其实墨炎也是在强装淡定,他未曾婚娶,哪里懂得这些事,而且澜觞死活不肯看御医,也只能一切但凭直觉了。 “我好疼,墨炎……真的,好疼。” “我知道!你先把水喝了!”一时情急,墨炎朝他喊道,随即又平复了语气,“你乖乖的,把水先喝了,我保证孩子会没事。” 澜觞眨了眨眼睛,神色茫然的喝了几口水,便推开杯盏,墨炎将水放到一边,刚要起身扶他躺下,澜觞忽然道:“别走,别走好么。” 墨炎抿抿唇角,“我不走,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陪着你,听话,快躺下。” 澜觞望着他的眼睛,缓缓的躺好,侧身蜷缩在那,手按在下腹。却用另一只手扯住墨炎的衣角,低低的道:“你就坐在这里好么。” “嗯,我就在这,哪也不去。”墨炎回答的很沉重,心里也像压了一块石头,“你别侧着,仰躺着会好些。” 澜觞这次很听话的转了过去,从未有过的痛楚让他连说话的气力都没了。怔怔的望着雕刻着蟠龙的梁柱,那条龙飞腾于云海间,带着与生俱来的狂狷。自己也曾是那般的,可如今…… “好点了么?”墨炎问。 “好多了……呵呵。”澜觞忽然笑了,“墨炎,我好想回到那片海,回到我的国度,好想好想。” 墨炎沉默,他无法许诺给他什么,如果自己有朝一日统治了云夏,会给他自由么?会放他回归那片碧海蓝天么?会么?他问他自己,没有答案。 “你把战袍脱了,今日就在这过夜。” “那你呢?”澜觞仍是望着上方,“你会在这里陪着我么?” “会。”墨炎起身,帮他褪去浸染着血迹的战袍,又给他褪去战靴,在望见那染着鲜红的里衣时,低声问:“还流血么?” 澜觞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此时此刻心底的滋味复杂难辨,可以说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在这一秒分崩离析。墨炎沉默的走开,须臾拿了件干净的衣裳给他,“换上。” 澜觞支撑着坐起来,接过,墨炎想想道:“我来。” 第四十九章 千般柔情却是惨烈如葬 一点点褪去他的衣衫。消瘦苍白的人儿静静的望着这个狂傲霸道的男子悉心的帮他穿好上衣,系好细细的衣带,近在咫尺的距离,似乎都可以感觉到那抹心底温热的柔情。 “你往后靠。”墨炎拿过锦缎绣枕放在澜觞背后,“我帮你把下身的衣服也换掉。” 澜觞望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眼眸,没动。 “快点,听话,你看你身上都是……”血字未出口,这种情景仿佛这个字成了一个诡暗的禁忌。墨炎见其无动于衷,只好俯下身将他半抱起来,往后挪了挪,又动了动靠枕,好让澜觞更舒服些。墨炎长这么大,锦衣玉食,可以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从未做过这等伺候别人的事。他慢慢的褪去澜觞的下衣,澜觞就那么静静的望着他,那种眼神复杂难辨,似乎什么已频临边界,只消稍稍往前半步,便会坠入深渊。将他沾满血迹的下衣扔到地上,墨炎去用温水浸了纯棉锦帕,道:“你把腿蜷起来。” “不要。” “快点。” 澜觞非但没蜷膝,反而将双腿交叠起来。墨炎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勉强他,出于无奈,强行蜷起他的腿,然后掰开。出乎意料的,澜觞并没有反抗,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这么保持着这个赤-裸而屈辱的姿势,他盯着自己的膝盖骨,双腿被折起大大的张开,隐-私与痛楚暴露无遗,就像是一个黯沉的秘密忽然被昭然若揭于惨烈的阳光下。那等耻辱与不堪。他的灵魂都纷纷碎落,却找不到可以遁藏的角落。尊严,固守,如火中之木。 墨炎却是很小心翼翼的帮他擦去腿上的血迹,一点点的,生怕弄疼了他,可能这是他长这么大做过的最为细心的事了。在澜觞的两-股之间,他停了下,因为视线中一抹红色的液体正从某个地方渗出,墨炎心里的感觉也很奇怪,似乎是有那么一些同情。“你别乱动,我给你擦擦。” 澜觞望着他,又似乎望着别处,眼中一片空茫,只是木讷的点了点头,如同一个苍白美丽的玩偶,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眼睛却在哭泣。当墨炎手中的锦帕触碰到他最为隐秘的部位时,他蓦然感觉自己不复存在了,抗争与梦想,尊荣与血性,都被那轻轻的一碰碎落纷飞。是不是自己前世做错了什么事,今世就要偿还,上苍以爱之名赐予他这般贴肤的伤痛,用锋利的匕首将他所有的骄傲划割得面目全非,让它如一星灰烬般灰飞烟灭。 “你还在流血……”墨炎俯身在那,望着不断渗出鲜血的某个地方道。叹了口气,直起腰,却发现澜觞捂着嘴,无声哭泣。他没有动,仍是保持着这个尊严殆尽的姿势,一颗颗珍珠接连不断的掉落在被衾上。 “你别哭啊,是不是疼了。”墨炎也毫无办法,对于他人的痛苦,我们永远都是一场冷眼旁观。“好了,别哭了,我已经派人去买药了,估计很快就会回来。”拽过被子给他盖在腿上,澜觞并没有看他,而是直直的凝望着某个点,似乎那里有最深纵的玄机,又似乎也只是一片虚无。 墨炎站在榻边,俯视着他,他明白他心里不好受,如果这件事换在自己身上,说不定早就疯了,或者拔剑自刎。 静默。天边的最后一丝红酽酽的夕阳沉沦在这死一般的静默中。 无声的哭泣。惨痛的代价。 “墨炎,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我是男人,我是男人啊……我一生的眼泪都快流尽了……求你,杀了我。”蓦然,澜觞看向他,漆黑深邃的眸底一缕缭乱的疯狂,“你杀了我!杀了我!” 墨炎低着头,紧紧攥着双手,低低的声音带着一抹虚缥,似是沉了,沉入无尽黑暗的深涧。“我们不是说好了的,无论多绝望,你都会活下去。难道,你忘了么。” 第一次听到澜觞哭出声音。 无处告别的绝望。万念俱灰。 灯熄了,黑暗的夜再寻不到光亮。 如果疼痛是生命赐予我们的全部注解。那,若是你对我说了,疼,是不是证明我就是你生命的全部。 墨炎蓦然揽过澜觞,自己屈膝跪坐在榻边,紧紧搂着他,让他埋进他的怀中。 “若是你觉得哭出来会好受些,就哭吧。哭过就好了。” 他所能为他做的,或许也只有这些了。在最为痛苦的时刻降临之前,让他在他的怀中哭泣。 墨炎的指尖穿过澜觞的发丝,摩挲着,低下头亲吻他的头发,世界冷冷望着,无声无息,苍穹唿啸而过,无影无踪。 秦秋拿着买回来的药站在寝宫外良久,好几次想进去,却都最终沉默。他望着他们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听着那若有若无时断时续的哭泣,不禁心道这次王爷恐怕是动了真心的,可难不成这安-胎-药是买给那个鲛人的?分明是个男子,真真奇怪。 哭了一会儿,澜觞感觉似乎好过些了,心绪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此时天已擦黑,此次平陈将士们功不可没,墨炎打算大摆庆功宴,犒赏三军。 “好了,乖乖的,不许再哭了,听到没。”墨炎摸了摸澜觞的头发,柔声道。 澜觞没说话,嗓子都哑了,只是点了点头。贴在他身上不愿离开。 “那一会儿乖乖的把药吃了,然后好好的睡一觉,好不好?”其实墨炎早就知道秦秋回来了,可此情此景他实在是无法应对。 澜觞将脸埋在他怀里,又点了点头,自己也感觉挺丢人的。 墨炎轻轻的推开他,跪坐在自己腿上,擦了擦他的眼角,“你看你,哭得跟小花猫似的,那我一会儿要去宴请三军,让秦秋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就是刚才那个给你盖被子的人。” 澜觞缓缓的垂眸,心底未免有些失落,哑哑的声音像秋天的落叶,“那你呢,就这么走了。” “我现在不走,一会儿的,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澜觞轻轻的点了点头。 墨炎这才如释重负,不禁在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下了锦榻,转身对一直候在门边的秦秋道:“进来吧。” 秦秋先是一怔,随即暗自一笑,恭敬走上前,道:“王爷,你要臣下买的东西已经买好了,给。”双手呈上,墨炎接过,犹豫了下,低声问:“咳咳,这服药如何服用?” 秦秋是个极为聪慧之人,回道:“臣下方才已问过俘来的御医,言只须用沸水煮熬即可,王爷如此体会民情,想必那些被扣押的百姓一定会对千岁感恩戴德,我大炀一统六国指日可待。” 这回倒是轮到墨炎一怔,一时间未反应过来秦秋话里的玄机,遂顺水推舟道:“秦大人所言极是,所谓民科载舟亦可覆舟,得民心者的天下。” 秦秋继而道:“那就请王爷检查一下此药,若是觉得可以,我便命手下人再去多置办些回来,熬给那些在押的怀孕妇人服用。” 墨炎此时才恍然大悟,连忙装腔作势的查看了下,递给秦秋道:“本王对药物也不是十分精通,爱卿看可以便是,那就快些去吧。” 秦秋颔首领命,退下。 墨炎不禁在心底感叹,不愧为心腹之臣,果然洞若观火。给足了澜觞的台阶,也给足了自己面子。遂转而安慰澜觞道:“你放心,这件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你就乖乖的养好身体知道么。” 澜觞点点头,似乎心里宽慰了些,乖乖的躺下了,此番他已经精疲力竭,浑身软得像团棉花,再提不起一丝气力。 第五十章 宠爱 墨炎坐在一旁陪着他,为了哄他开心,给他聊起小时候的那些囧事。 “记得儿时跟父皇玩捉迷藏,我躲到了书柜里不肯出来,他怎么唤我,我就是不作声,他以为我没在就转身出去了。结果我说什么都打不开柜门,把自己憋在柜子里整整一天一宿。那是个废弃的书阁,平时很少有人来,我大哭大喊都没人听到,又怕又饿以为自己要死了。”说到这,墨炎笑了下,“那次也把父皇和母后吓坏了,以为我真出了事,满朝文武到处寻我,后来还是一个宫里的小太监来这盗书,发现的我。他也因此立了大功,非但没被责罚,反而连升两级。要么说,这世间之事有的时候真的很难预料,看似是祸实则是福,祸福相依,永远猜不到结局。” “那后来呢?”澜觞轻声问。 “后来,后来我就被父皇找到了呗,一顿好打,关了三天禁闭,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是爱我的,呵呵。算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这么爱哭鼻子,小时候一定没少尿床。” “滚,你才是。”澜觞抬起手,轻若无骨的打了他一下,“我才没你那么笨,我小时候可聪明呢。” “长大了不知怎的就变傻了。” “烦人!你再说我,我不理你了。” “呵呵,闹着玩的,看你那小样,开句玩笑也当真。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你这么长的头发是不是从一生下来就再没剪过,若不然怎能到了脚踝,留得这般长你就不嫌麻烦?” “傻瓜。”澜觞轻笑,“我这哪里是留的,一生下来便是的。” “什么?你生下来就这么长的头发?” “嗯,怎么,不信?”澜觞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握住墨炎的手,小小声的,“那等我们的孩子出世了,你便知道了。” 墨炎一笑,却有些苍凉,握住他的手,道:“那你说他会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长得像我还是像你?” 澜觞微微蜷着身体侧躺着,凑近墨炎,将脸颊贴在他的手背上,轻轻的磨蹭,“那你是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我啊,什么都行,呵呵。”墨炎扯扯嘴角,回答得几分牵强,这个孩子注定是一个幻梦,他真的不忍心将他从澜觞的腹中拿掉,蓦然一阵心酸,澜觞对自己是真心的,可他又能给他什么呢?除了暂时的幻梦与以后的伤痛,空无一物。 “你净敷衍我,我知道,你一定喜欢男孩子。”澜觞轻声说。 “怎么会?男孩儿有何好的,和你我一样,呃……主要是和我一样。” 澜觞一怔,仰起脸问他:“为何这样说,为何是和你一样,我怎么了,我也是男人,难不成你一直把我当成女子看待。”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他小时候会跟我一样坐不住凳子,调皮捣蛋,而长大后,又喜欢打打杀杀。不像你,这般沉静。” “沉静么?你是想说我柔弱吧。” “我可没说。”墨炎赶紧转移话题,“那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我偏爱女儿,女儿多乖呀,乖巧又听话,不会淘气捣蛋,而且可以给她穿好多漂亮的衣裳,让她成为世间最美的公主。” 墨炎听着澜觞的幻想,恍惚间心底涌起一种感觉,若是换了人间,他真的想跟他白头到老。可是,也只是想想罢了。遂一笑道:“对对对,生个女儿,跟你一样爱哭鼻子。” “滚一边去,我哭还不都是因为你。” 墨炎笑笑没言语,这时秦秋叩门,恭敬道:“王爷,药已经熬好了,是否即刻派发下去?” “派发便是,本王也前去看看。”说罢,起身对澜觞道:“你稍等我片刻。” 望着墨炎离去的背影,澜觞不禁心下思忖道,他为了能保守住自己的这个秘密,不惜用这般麻烦的手段,他待自己也算是有心了。 少顷,墨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回来,却见到锦榻上澜觞整个人都埋进了被衾,只剩下那漆黑如瀑的长发旖旎在外,还有就是那些安安静静铺陈在丝缎上的碧色珍珠。 “喂,你给我出来,往哪躲。”墨炎一手端着药,一手去掀被衾。 “我不要,苦死了,那么一大碗,不要。” 澜觞在被衾里瓮声瓮气,墨炎越是拽他越往里缩。墨炎不禁一笑,怎么这般幼稚,遂严肃道:“良药苦口利于病,赶紧给我喝了。” “不!你兑些糖来我再喝。”澜觞露出半张脸,漂亮的大眼睛眨呀眨,“兑些糖来,我自会服下。” “岂有此理!汤药哪有兑糖服用之说,快点的,别逼我动武。” “那就不喝,不喝。”语落,澜觞又猫回被里。 若是换成别人,估计墨炎早就把一碗汤药扣他脑袋上了,可是对待澜觞他还是拿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耐心,坐在床边,软言软语道:“其实一点也不苦的,我喝给你看。” 澜觞从被衾里露出小脑袋瓜,只留两只眼睛在外面转来转去,“那你喝。” 墨炎干咽了一口,望着碗里那棕褐色的汤药,恨不得去死。自己一个男人竟要喝什么安-胎-药,这要是传出去,朝廷上下非得把大牙笑掉了。“看好了啊,我可喝了。”强装笑意、故作轻松的,小小的喝了一口,又苦又涩,胃里刹那间翻江倒海,怎生如此难喝……“你看,一点也不苦的,简直是味同柑橘,甜如蜜桃,快快快,把这碗都给本王喝下去!” 其实澜觞心里怎会不知,可就是想让他哄着自己,疼爱自己,哪怕转瞬即逝,哪怕终成幻梦。于是朝墨炎伸出手去,“扶我起来。” 墨炎将他靠在自己怀里,把药递到他嘴边,“喝吧,可甜了。” 澜觞心道,还真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子,这等低劣的谎话也敢拿来哄人。小小的啜了一口,蹙眉道:“你骗我,分明就是苦的不行,我才不要喝。” “快喝!”墨炎终于耐心崩溃,厉喝。 “就不!”澜觞一下推开,“我就不的。” “……”墨炎深深的深深的吸了口气,强压住想抽他一顿的冲-动,笑容僵硬:“你,乖乖的喝了它,本王就哄你睡觉,给你讲故事。” 澜觞偷偷的抿嘴一笑,微微侧身,斜倚在墨炎怀里,将头靠在他的肩窝,柔声低语:“你拿这般苦的药喂我,还朝我大喊大叫,我怎喝得下去。”随即凉薄的唇瓣蜻蜓点水般的吻上墨炎的颈间,呢喃着:“你这分明就是欺负我的……” 端着药的手微微抖了下,墨炎直感觉浑身骨头一阵发酥,有种想把他按倒在床上的欲-望,但还是忍下道:“快与我把它喝了。” “我偏不……我要你一口,一口的喂我。”澜觞环住他的脖颈,忍着身体的痛楚,缠绵悱恻,心道如果他真的心疼自己,无论怎样欲-火燎原,都会隐忍下去,遂干脆一翻身骑到了墨炎腿上,拿过他手中的药碗放到一旁,双手捧着他的下颌,轻柔蜜语:“你喂我喝……”声未落,便吻了上去。 墨炎一边与他唇齿纠缠,一边怔憷,这家伙是怎么了,难道是烧煳涂了?遂一把推开他,冷言道:“休要胡闹!把药喝了。” “我没胡闹,说了要你喂我的……” “这么一大碗,要我喂到什么时候!” 澜觞拿过药,一饮而下,只剩下一点点底,道:“要你喂我这最后一口。” 墨炎真是拿他无可奈何,横了他一眼,还是把那最后的一点点汤药喝了,然后朝他扬扬下颌,澜觞轻勾嘴角,覆上他的唇瓣,苦涩的药水融在纠缠的唇舌间,似有甜蜜,难以言喻。 澜觞跨坐在他腿上,轻柔的拂扭着纤细的腰肢,温香软玉,极尽妖娆。那丝缎的里衣悄悄的滑落肩头,风情暗露。他轻吻墨炎的唇瓣,抓过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腰下,呢喃道:“我想要,要我……” 墨炎触按着他,热烈的温度透过丝帛的衣衫传至手心,一时间真是莫名其妙,这是安-胎-药还是春-药,怎生这厮如此荡-漾,完全置身体状况与不顾,遂手下轻轻一用力,捏了澜觞的一下,澜觞吃疼一蹙眉,推搡他,嗔怒道:“你莫不是想废了我不成。” “我说你又精神了是吧,身体舒畅思淫-欲,还知道疼啊,我以为你什么都忘了。”遂面色一凛,“给我下去!自己怎么回事自己没数么!” PS:贴片小广告~~求票求收藏求评论~~飞吻之~~扣扣群【209404742】锦衣夜行,以暗夜为霓裳,燃点青春最放肆的盛夏光年!欢迎各路筒子前来扯淡聊天! 第五十一章 甜蜜 澜觞表面一抹不悦,实则心里几分宽慰,他还是疼他的,若不然不会责骂自己。却顺势将墨炎推倒在床上,自己撑着身体半压上去,长长的头发垂散下来,深深的俯望着墨炎,深邃迷离的眼眸似是暗夜荼蘼的罂粟般炽烈。 墨炎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了,脱口问道:“你要干什么?” 澜觞其实本无此意,但他的话一下子提醒了自己,遂也学着墨炎平时的样子邪邪的坏坏的一笑,“我要……你。” 墨炎几分好笑,“小样的,还反了你了,三个数赶紧给我下去,一、二、三。”语落,翻身就将澜觞压在身下,“还得瑟不了?不是要我么,来要啊。” 澜觞瞬也不瞬的望着他,忽然搂过他的脖颈,疯狂的与他深吻,一边吻一边动情道:“墨炎,你若是永远能这般待我该多好……” 墨炎被他这一出又一出弄得云山雾罩,可无法回避的事实是,他的某个部位已经跃跃欲试了。撑起自己,捏了一下澜觞的小鼻尖,严肃道:“我郑重其事的告诉你,虽然本王”一片将心向明月”……”握住澜觞的手按在自己上面,“奈何这方”明月照沟渠”,你若是再挑衅,休怪我不客气!” 澜觞咯咯的轻笑,“文邹邹的,还不是想那档子事。” 墨炎抿了抿嘴角,“你知道么,我现在想干什么,我现在只想扒-光你的衣服,”伏在澜觞耳畔,低低的道:“狠狠的跟你做那事。” “那你为何不做,我愿从了你。” “你说为何!”墨炎一咬牙翻身下去,坐到一边几分忿然:“我若是现在要你做那事,还不如直接要了你的命。”盯着澜觞,蹙眉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怎生如此不懂事,自己都什么样了,还想些乱糟糟的。” 这可能是墨炎有生以来说的最正经的话了,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习惯。 澜觞见他真是有些生气了,小小声的道:“我是故意的,你才傻呢,我就是想看看你对我是真心还是假意。” “你!……”真是让人翻白目啊,墨炎气得直卡巴眼睛,“你当我是什么,得道高僧啊,还是大内总管,我问你,要是我方才没压住,真就做了,你怎么办,嗯?说话呀,这会儿怎么没动静了,澜觞,我说你能不能不一天到晚跟个小破孩一般想风就是雨,真是跟你操不起这个心!” 语落,墨炎跳下锦榻,径直朝外走去。 “你去哪?”澜觞急急叫住他,低低的道:“你莫不是真跟我生气了吧,我知道错了还不行么……”后面的话几乎听不见。 墨炎背对着他一笑,但语气严肃至极,“错了?你也知道错?本王还要去庆功宴犒赏全军,你且在这独自反省,回头我命秦秋前来侍奉你。”说罢,攥着手放在嘴边干咳了两声,拂袖而去。 澜觞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未免有点委屈和失落,还说要陪着自己,哄自己睡觉的呢。不过即便如此,心里还是暖暖的。伸手探到腰下摸了摸自己仍在状态的东西,着实有点难受。不过转而他又笑了,估计墨炎也好不到哪去。在一种剥茧抽丝般的甜蜜中,他终于安然的睡去。 * (第一卷 完) 第一章 深渊之巅 壁立千仞,飞鸟绝。 在海之尽头,天之边际,有一方无底深渊。深渊中巍峨耸立一座直耸云霄的石塔,上不见顶,下不见底,云雾缭绕。唯一与外界相连的就是那横垣在万丈虚空之上的一条孤零零的铁索,风唿啸而过,其于黑暗中左右摇晃。 塔巅。 方沿六芒星。中央冰湖如镜。每个星角上都点着风吹不灭的长明灯。 烛火在漆黑的暗夜摇曳,忽明忽暗。 火渊宫宫主叶玄站在冰湖的这侧,望着湖对岸的那个黑漆漆的山洞已多时。 今夜亥时是他约好跟墨炎见面的时间。在此之前,他要面见智者。 所谓智者,就连叶玄自己也不知道那山洞中究竟隐匿的是何方神圣。只知道这人上通天文下晓地理,太虚之境无所不知。或者说是人也不贴切,因为从未见过真颜,每每只是在湖的这侧等候,待到时候到了,便会听到那漆黑的洞中传来人不人鬼不鬼的声音,像是某种神秘的咒语。叶玄之所以能听懂这靡靡之音,是因为几百年前他接管火渊宫宫主之位时,上一届掌门人带他来此拜见智者,喝了一种奇怪的药水,辛辣苦涩,在那之后便可听懂那诡异的话语。 叶玄已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浑身都冻木了。 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声音很快被席卷而来的风带走。 这时,冰湖湖面下忽然传来一声叮铃。 像是风铃在水中轻响。 叶玄连忙恭敬道:“呈请智者,晚辈已在此恭候多时。” 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不夜之火依然忽明忽暗。 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传来铁索的嗡鸣。 少顷,那漆黑的山洞中忽然传来沙哑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月黑风高夜黯沉的流砂,又像是某种鸟兽的低鸣。 智者说了一句什么,叶玄回道:“正是。晚辈已经和他约好亥时瀚江岸见面。” 山洞中没了声音。半晌,再次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叶玄闻得后,喜形于色,上前一步拱手道:“多谢智者提点。”心道墨炎动作倒是迅速,才多久的工夫就让那个鲛人怀了他的骨血。遂又问道:“晚辈此次想用三界之灯用以交换鱼子,智者意下如何?可否妥当?” 黑暗的山洞中传来一声轻叹。 叶玄忙问:“智者觉得不妥?” 又是一阵诡异的声音。 叶玄听后,也是一声叹息,道:“智者所言极是,这云夏早晚是他的天下,谁让只有他的血才可唤醒龙牙之力。不过这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如果墨炎真的遁入魔道,那岂不是与你我皆有利?当然,智者是不屑于此的,不过晚辈倒是颇有兴趣。” 智者好久没有说话,蓦然,山洞内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此乃天意。” 叶玄不禁浑身一颤,大惊失色,数百年过去,他从未听过那洞中之人说过人语,方才竟听得此乃天意四个字,看来这位神神秘秘的巫老并非虚空之物。遂急急问道:“晚辈不明智者之言,还请明示。” 可山洞内再就没了任何声音。 叶玄苦苦等了半晌,只好黯然离去。 出了火渊地界,叶玄直奔瀚江。为了不引起注意,他将暗红色的瞳眸变幻为黑色,这样就跟普通男子无二。按照智者所言,墨炎为邪魔转世,三界之中唯有他的帝王血能唤醒龙牙之力,这点倒也不足为奇。可令叶玄迷惑的是,这世上唯一可以抗衡龙牙的轩辕在哪?还有段尘的另一名闭关弟子,现在身处何方?百思不得其解,叶玄化作一阵黑色的雾风消失于无形。 深夜的瀚江岸一片死寂。 白昼里漂浮于江面的尸体现在已沉入水底。 唯有那江水在月光下仍是一片暗红。 墨炎方才在庆功宴连干数杯,此刻已是几分醉意,背靠着逐云,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捏着自己的眉心。来时的路上,凌羽遣来一只雏鹰,告知他事情已然办妥。收到消息时,他还一阵吃惊,这凌羽的速度也太快了,后来转念一想,他一定是动用了飞禽,若不然怎生如此之快。凌羽人如其名,可以驾驭飞禽鸟兽,从翱翔九天的雄鹰到莺啼翠柳的黄鹂,只要是天上飞的都在范围之内。此刻,那只雏鹰落在逐云的马鬃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贼熘熘的。墨炎寻思,这下可好,回头把它带回去给澜觞当宠物,估计那只傻鹦鹉非被吃了不可。一想到这,他就觉得好笑,可笑着笑着又觉得悲凉。 兵士已乘千里马连夜赶回大炀,通报胜战捷迅。假以时日,他必定成为大炀新一代储君,那个愚蠢之极自不量力的墨华就等着烂成一堆白骨吧!想着,墨炎洋洋得意的一笑,桀骜不驯。 “晋王可是已等候多时,本宫来迟了一步,还请见谅。” 身后叶玄的声音魂儿一样飘来,墨炎一笑:“还好,本王也是刚到。”遂一转身,“呦,多日不见,叶玄宫主的眼睛都变黑了,别来无恙?” “呵呵。”叶玄走近,“我这不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么,无论是人是妖,行事总是低调点的好,”压低声音,拍了拍墨炎的肩,“俗语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墨炎敛起笑意,冷冷道:“你我就不必互相奉承了,如今大陈已破,谈条件吧。” “我还未曾恭喜晋王凯旋,失礼失礼。” “少兜圈子,说,你的筹码是什么。” “我的筹码,绝对让你心动,也绝对配得起那腹中鱼子。” “我问你是什么,你哪来这许多废话。” 叶玄见他如此狂傲,虽心中气恨,但嘴上还是回道:“三界之灯。” “那是何物?我要它何用?” “晋王你未免太孤陋寡闻了吧。”叶玄趁机敲了他一句,“你若是想寻得龙牙,没有这上天入地的冥灯,如何使得?三界之灯,灯如其名,可照黄泉路,可探九天玄,有了他,你可以自由往来于天地之间,当然了,天上自是不会有龙牙,可黄泉就未必了。龙牙是上古邪器,凝聚千年万载阴霾之气,乃世间至邪至阴之物,虽然我现在也不敢断言龙牙究竟藏在哪里,可这三界之灯却是必不可少的。”顿了下,一笑:“我的筹码已经开出,那晋王的东西呢?” 一提到澜觞腹中的孩子,墨炎心底如堕万丈深渊,冷冷道:“自然是有的,我想你既然来了,也多是早已知晓,何必明知故问?但要我现在给你,那是绝不可能。说句最到家的,你随时随地都可以找到我,而我却不知你身在何方,所以,我需要先得了那盏灯再说。” “这个当然没问题,可那灯是要你自己去寻的,我只能告诉你在哪。” “什么?!我自己去寻,叶玄,你是在拿本王开玩笑么!” “墨炎,我没心情更没时间跟你开玩笑,这灯必须你自己寻得,因为它只能有一个主人,那个人便是寻到它的人。” “既然是这等稀有之物,那为何你自己不要,反倒拱手让人?” “我不要自是有我的道理。我本就是妖界中人,何须用灯照亮黄泉路,我想去随时可去,再者……”后面的话咽了回去,现在还不能告诉他,只有他的帝王血能唤醒龙牙,说得太早,自己的分量就轻了,“再者么,呵呵,本宫也无意一统云夏,只望能称霸妖界,在妖界称雄为王,所以,无论是这三界之灯还是那上古邪器,对我来说意义不大。当然了,若是晋王有朝一日能统治云夏的话,那自然也不会忘了今天本宫对你的扶持。对吧,墨炎?” 墨炎没言语,更不想问他要澜觞的鱼子究竟有何用,只是道:“我要如何寻得?” “在陈国东南方向有一座山名落霞,在山中有一处千年古墓,而那三界之灯就藏在其中。” “你又如何得知?” “呵呵,我既然告诉了你,自然有我知道的道理。不过古墓寻宝绝非易事,你可要做好准备。” “你这是要本王去盗墓么,去做那些掘坟挖祖的勾当!?” “话不要说的那么绝,只要能达到目的,别说是他人之墓,就是自家祖坟,我想晋王你也会毫不犹豫的掘了吧。” “你!……” “稍安勿躁,你我之间不必掩饰,彼此是什么样的人,就不用多说了。目的只有一个,你要你的灯,我要我的鱼子。” 墨炎压住火气,“可我单是得了这灯,又有何用?还是不知道龙牙到底在哪。” “别急么,凡事要慢慢来,慢慢的你自然会知晓。” “那就这么说定,待我找到那盏三界之灯,你来我府上找我便是。” “那是自然,我到时一定如约而至,呵呵。澜觞现在有了你的骨血,你可要好生看待,万不可怠慢了人家。”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二章 好像小孩子 墨炎冷冷一笑,“这个就用不着你操心了,你放心,我自是会随时随地将他带在身边,万一我有何不测,那你的鱼子也就只能永远的长眠于古墓之下了。” 叶玄的笑意顿时熄了,心道,这个墨炎果然诡计多端,“那既然如此,本宫就先告辞了,晋王,我还要提醒你一下,古墓之下,诡异阴森,凡事可要多加小心。”顿了下,一抹犹豫,但最终还是道:“若想得此灯,须凑齐七个美人灵,这七个美人皆葬在那古墓之中,我本不想告诉你的,但怎奈着急得那鱼子,所以不如直言相告了,墨炎,你我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若是敢出尔反尔,可休怪我叶玄翻脸不认人。就此告辞!” 说罢,叶玄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墨炎叹了口气,思忖着方才他说的那座落霞山,看来此事又得找江湖上的那帮人了。策马疾驰回陈国皇宫,一跃下马,直奔扣押陈易恒的地方,此刻,几位大将军正在严刑拷打陈易恒,希望能从他嘴里得知一些机密。 见墨炎风风火火进来,纷纷颔首道:“王爷。” 墨炎应承了一声,吩咐左右:“你们先且退下。” 很快,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下他和陈易恒及那两个宠妃。 墨炎俯视着跪在地上的陈主,矜傲而阴冷,“你可知道落霞山?” “什么?”陈易恒满是血迹的脸突然变得神色慌乱,“不,不知道……” “呵呵。”墨炎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脸,“可惜,你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你,说!落霞山到底有何玄机。”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陈易恒更加慌乱,眼中的神色仿若一个惊吓过度的人突然疯了,几欲癫狂的喊道:“我不去!不要带我去那!”遂用膝盖跪行着逼近墨炎,“你杀了我!杀了我!不要将我扔在那里。” 墨炎微微眯了下眼睛,从陈易恒的慌乱中足以见得落霞山是个恐怖之地,遂放缓语气道:“我不带你去,更不会把你扔在那,我还要将你押解过大炀,以此邀功领赏,但是!你必须告诉我,那里到底藏了什么。”起身,厉喝:“说!若是敢有所隐瞒,我立即把你和她们全都扔在那荒山野岭!” 两个妃子已吓得哭成一团,陈易恒干咽了一口,道:“墨炎,我现在乃亡国之君,没,没什么条件可跟你讲,但我要告诉你的是,若是想活命,就不要去!你要是死了,谁还能保我的命!我不想死,我想要活着,所以,我只能跟你说,千万别去!千万,千万……” 陈易恒后面的话低了下去,仿佛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梦魇,神神叨叨的,不知自己嘀咕些什么。墨炎心下思忖,这落霞山真的有这般可怕,莫非陈易恒以前去过?遂问道:“我问你,你是何时去的落霞山,去那做什么?” “我没去过,我没去过……”陈易恒魔魔怔怔,忽又望向墨炎,“我去过!我去过……他死了,就那么被,被吃了!那是鬼山,不!是地狱!你不要去,不要去……我不想死,不想死……” 墨炎抿了抿嘴角,这个陈易恒神经兮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出了大殿,吩咐左右严加看管,自己朝寝宫走去。 秦秋此刻守在寝宫门外,见墨炎来了,恭敬道:“王爷,他已经睡了。” “睡了多久?” “有好一阵子了。” “说了什么没?” “嗯,这个,也没说什么,就是问我你去哪了。” “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秦秋俯首退下,墨炎轻轻推开镂空的门扉,温暖氤氲的烛光中,澜觞安安静静的睡着,悄无声息,漆黑的长发被光影晃着仿若流泉。那些被衾上散落的珍珠已然不见,多半是被澜觞收了起来。 墨炎不想惊扰到他,就在床边轻轻坐下,满脑子都是落霞山。真有那么可怕么,自己不会有去无回吧。这时,一阵轻微的窸窣,澜觞揉了揉眼角,爬了起来,俊美的容颜带着一丝慵懒,“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哦,嗯。”墨炎心不在焉的应承,“感觉好些了?” “还不是那样,什么好与坏的。” “那,不流血了吧。” 澜觞低头不语,感觉被问得脸颊发烧,这等问与女子的问题,如今问到了他的头上。可墨炎对此丝毫不以为然,复又问道:“我问你呢,是不是不流血了。” “还好了……” “还好了是什么意思,就是还流呗。” “不流了!不流了!好了!” 又羞又恼澜觞朝墨炎喊起来,墨炎被这莫名其妙的空穴来风弄得连连眨眼睛,随即才反应过来,也大为不悦,“不流就好好说,你跟我喊个甚!” 两人怒目相向了片刻,澜觞别过头去,感觉既没面子又憋屈,墨炎也挺窝火,开天辟地头一回这么关心别人,结果非但不领情,还朝他大喊大叫,尊为王爷的他实在是无法忍受,于是扳过澜觞的肩,语气不善:“你给我转过来!” 澜觞也颇为不悦的望着他,虽然心底知道他是对自己好,可眼中还是充满一种”你不懂我”的抵触情绪。 “你这小脾气是一日千里啊!无声无息之间,本王就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墨炎不冷不热的道:“不单学会了用身体挑衅本王,还学会了对本王大唿小叫,你是不是还想对我吆五喝六,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嗯?澜觞,你不感觉你现在有点嚣张么。” 澜觞也知道这件事自己理亏,明明他是一番好意,垂下眼眸,小小声道:“那你也不该,问的那般直接,要我,怎么回答。” “我感觉我已经很委婉了,若是换成别人,我还需要亲自来问?随便命一个谁前来,扒了你的衣裳看一看就行了,还需要这般浪费唇舌么。” “那你若是觉得那样省事,就那样做又有何妨,我又能怎样,不过是只有被人摆弄的份儿罢了。” “你还激将我是不是?!你以为我做不出,我告诉你,澜觞,别说是让人扒了你的衣裳,就是让人睡了你,这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绝非难事,举口之劳。” “那你就叫人好了!”澜觞蓦然抬起眼睛,冰冷而愤怒,遂狠狠推了墨炎一下,虽然是尽了全力,但此刻他极度虚弱的体力,之于墨炎就好比在捶肩。“你把他们都叫进来,那些外面的,让他们轮番来,一个一个来!来啊!”略带尖刻的一笑,“对了,千万别忘了把秦大人叫来,我觉着他对我还是不错的。” 墨炎刷下站起来,抬手就掀了他一耳光,前面的话可以当成气话,可一听最后那句的秦大人,差点没气晕过去,“这可是你说的!”朝门口大喊:“来人!给我宣秦大人!” 澜觞一惊,他没想到墨炎真会这么做,只当是气气他。 很快,秦秋匆匆赶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几步上前急急道:“王爷,何事如此着急?” 墨炎看看澜觞,又看看他,冷冷道:“澜觞公子看上你了,让本王招唿你前来,他愿”以身相许”,侍奉秦大人枕席。你可莫要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秦秋心底好笑,想王爷这么大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遂道:“王爷,夜已深,不如早点安歇,军中事务繁忙,你可要多注意身体。” “对啊,是啊,本王就是要去休息了,这不叫你来跟他睡么!” 秦秋沉默,想要又不敢笑,只好搪塞道:“臣下还有些事情急待处理,王爷若是没有其他吩咐,末将就先去忙了。” “你忙什么忙!哪来那么多事!”墨炎也是着实跟自己过不去。 这时,澜觞幽幽的声音带着暗哑传来,“难道秦大人是嫌弃澜觞不是?” 墨炎一听,怒火万丈,原本就是你气我,我气你的一件事,可赶在节骨眼上,也管不了那么多,遂一把将澜觞从床上拖了下来,狠狠的推进秦秋怀里,“赶紧滚!秦秋,你要是敢抗命不遵,有你好看!”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三章 怎奈情深缘浅 秦秋扶住澜觞,心想,我要是遵了,那才有我好看呢,估计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见了。澜觞被墨炎这么一折腾,就又不行了,腹痛难耐,可是他就是不服软,撩了撩碎发,竟是风情万种的一笑,“若是王爷真想把我给了秦大人,那澜觞也要一个名分的。” 墨炎差点没昏过去,深深的闭了下眼睛,咬牙切齿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想要什么名分,人家秦大人可是不缺三妻四妾!” 秦秋见状,万般无奈,他俩吵架怎么把自己扯进来了,只好道:“王爷,澜觞公子就莫要拿臣下开玩笑了,你们早些休息,秦秋告退。” “我让你走了么!”墨炎喊住他,“把这个贱-人带走!” “墨炎!”澜觞厉声喊道,身体太过虚弱,他不禁轻-喘。 随即,被墨炎一巴掌抡倒在地上,“本王你的名字也是你这种贱-人随便叫的么!” 恋人之间总是因为莫须有的小事吵得不可开交,本是互相斗嘴,却引发成争风吃醋,假戏真做。爱得愈发执妄,要得愈发绝对。就连谎言也要是真的。 秦秋见此,知道墨炎是真的动怒了,遂严肃道:“谢过王爷美意,但臣下真的不好男风。” “你误会了,他可不是什么男风,他可是能给你传宗……”墨炎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澜觞捂着沁血的嘴角,伏在地上冷冷盯着墨炎。 秦秋想了想,俯身将澜觞扶了起来,将他安坐在榻边,行至墨炎身侧劝道:“王爷何苦为这点小事置气,再者澜觞公子现在……咳咳,以臣下之见,还是早点休息的好。” 墨炎扇了澜觞两耳光,气也消了一半,遂不耐烦道:“你退下!” 秦秋就等他这句话呢,急忙躬身退去。 寝宫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墨炎盯着澜觞,心底既愤怒又纠结,“怎么!是不是挨了两巴掌就舒坦了!” 澜觞低着头不言语,心里的感觉和墨炎如出一辙,这件事是自己不对,可是那也无法原谅他打了自己,而且还在这种情况下。遂冷冷一笑,“两巴掌算什么,王爷若是喜欢,可以再打两巴掌的。” 墨炎深深叹气,走到他跟前,扳起他的下颌,“我说你怎么就这么较劲!我问你,今天的事你对不对,该不该打?”答案当然是不对,但也不该打……可面子总要找回来,台阶也总是要下的。 “呵呵,我断是错的,也该打,王爷自是不会错。”说罢,澜觞看向一边。 墨炎沉默了半晌,低声问:“还疼不疼,谁叫你气我,那个秦秋就那么和你心意?给你盖了个被你就以身相许了?那我对你的怎么算。” 澜觞也没看他,不冷不热,“怎么算?我不早就是你的了么。还要算什么。” 墨炎放下手,坐到他身边,一想到过几日就要拿掉他腹中的孩子,多少是愧疚的,手搭到澜觞的腿上,道:“我们莫要再吵了好么。” 澜觞还是没说话,但心里划过一抹暖意,破碎心酸的暖意。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本也没想与你吵,可是……算了,不说了。”许久,澜觞淡淡道。 “你给我转过来!那边有什么啊,神仙啊,盯着看。”墨炎扳过他,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我方才下手可能重了点,可你就不能顺着我点么,顺一下我的意能死啊。” “我还怎么顺你的意,我顺的还不够么,你那样问我,要我如何回答,别说我是个男人,就是一个女人,被那么问,恐怕也难以启齿。你还怪我跟你喊,算了,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我的不是,你又怎么会错。” “你看你,话里话外不还是怨我么。行了行了,都过去的事了,我承认,我动手我不对,总行了吧,要不……”墨炎也真是拼了血本,如此低眉顺目,“要不你说怎么办吧,我依了你便是。” “我说如何就如何?” “但可不许有什么非分之想!” 澜觞抿嘴一笑,“你打疼我了,我要你补偿。” “说!要本王如何补偿?” “我要你无论如何也要好好待我们的孩子,爱他疼他宠他,你能做到么。”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前半句底气十足,后半句的声音就低了下去。 “你做不到。” “我,我能……” “你打我骂我,我都可以原谅你,可以忍受,可是你若是这般对待我们的孩子,我澜觞就算做了鬼,下了十八层地狱也断不会饶恕与你。墨炎,你早晚会娶妃,会有自己的孩子,而我们的……是不能和那些相比的。” “当然不能相比,因为他是最珍贵的。”墨炎这句话似是说给自己在听。 “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待他,知道么。” “你不在了,你要去哪?你哪也不许去!” “早晚有一日你是容不下我的,即使你能,朝廷上下也是不能的。” “他们算个屁!我想要谁做我的妃子,就娶谁!天王老子也不好使。”感慨了几句,严肃道:“澜觞,你是不是想回海国去?” “我不知道……茫茫云夏真的不知道哪里才是我安身立命之地。” “你跟着我!我发誓有朝一日一定替你报仇雪恨!” 澜觞怔怔的望着他,静默无言。 “不就是那个什么千夜么,呵呵,本王现在是没闲工夫搭理他,等我朝中的事忙完了,一切四平八稳之日,一定要亲自会会他。澜觞,不是我说你,你就是现在回去海国,也只是回去送死,或者再被送到别人手上,你好好想想,他会容得了你么,若是能,你也不会到了我的府上。” “我明白,墨炎,你说我是不是太怯弱了。” “怯弱到不至于,你不用听别人怎么说,只要坚持自己的,就足够了。人各有志,古往今来卧薪藏胆,负荆请罪之辈大有人在,只看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知道了,知道了……” “你不用想那么多,我说到做到,但前提是,你必须跟着我,懂么。” 澜觞浅浅一笑,没有回答。如果按照他当初进晋王府的设想,如今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缘何没有一丝开心与宽慰。 “行了!不谈这些了,对了,本王有件事要跟你说。” “何事?” “我可能要出去一阵子。” “去哪?” “去……呃,一个地方。”盯着澜觞,“你可愿与我同往?” “你说呢,傻瓜。我不跟你同往,自己留在这里做什么。” 墨炎却是有点犹豫,一方面他必须带上澜觞,可另一方面,又有些舍不得他去和自己一起冒险。一直以来,从他打算做戏那天起,他就一直处于一种极端的矛盾之中。 澜觞见他没说话,遂问道:“你倒是说呀,去哪?” “去,去一个古墓。” “什么?古墓?你去那做什么。” “澜觞,如果我说我想一统云夏,你有何看法?” “我没什么看法,这是你的野心,你的抱负,我早知道你有如此想法,我也相信,你终有一天会实现的。有些鸟儿是关不住的,因为它们的羽毛太鲜亮了,总有一日它们会展翅高飞,翱于九天。” 墨炎笑了笑,“可若是想实现这个梦想,就要一步步来,现在我需要做的就是去那个古墓,找到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盏灯,三界之灯。” “就是那个能照亮幽冥之路的灯么?” “你也知道?” “我只是听说过。你若是想要,便去寻,我陪着你。” 墨炎搂过澜觞,心底的滋味难以言喻。寻得三界之灯,却要他腹中的孩子用来交换的。世间冷酷无情,却是有一人对自己死心塌地,可怎奈情深缘浅。 * 次日,墨炎吩咐秦秋及几位将帅留在陈宫稳妥陈国上下遗民,又特意嘱咐秦秋一定要小心韩高那只老狐狸,万一情况有变,及时通知自己,便带上澜觞,两人一骑,直奔凤梧。 天空湛蓝高远,离开朝廷,逍遥江湖的日子就是令人心驰神往。 (唉,越怕出错是越出错,上一章里面原稿忘改了,不是七个美人灵,是三个,三个!七个墨炎在古墓里就不用出来了……对不起观众了,掩面)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四章 醉红尘 墨炎也换上了一袭飘逸的云裳,褪去了平日里严肃威严的一面,难得一见的轻松快意。其实他的年岁并不大,但因为身份与地位的特殊性,就要比同龄人城府也成熟了许多。装的也好,本性如此也罢,总而言之此刻的他却是开心万分,虽然要去盗墓,前路未卜,但少年的心性却令他们都对这件事充满了冒险般的好奇和兴-奋。 澜觞侧坐在马前,一袭素衣,漆黑的长发在风中漫卷,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带你见见我堂内的几位高人。” “高人?呵呵,什么高人。” “就是江湖上的人呗,笨!” “你才笨!你的门派叫北耀堂对吧,很好听的名字。” “呵呵,承蒙夸奖,怎么,有意加入我派?那本王就收你为闭门弟子了。” “想得美,我才不要做你的弟子。” “那你想做什么?”墨炎凑近他的耳畔,低声道:“难不成你想做本王的妃子?哈哈。允了允了!” “滚!真是讨厌。” 大约两个时辰,他们便到了凤梧。还是那个酒楼——叙风阁。 来之前,墨炎把上次本想送给澜觞当做宠物的雏鹰又给放了回去,通知凌羽召集他们几个前来叙风阁议事。 一进二楼隔间,几位大侠早已眼巴巴的恭候多时。 “来半天了吧,你们。”墨炎牵着澜觞的手走进去,却发现这几个人压根就没反应,跟没看见他似的,眼睛全都直勾勾的盯着澜觞,除了凌羽,其余几个人的眼珠子都快飞出去了。 墨炎一抹不悦,“你们聋了!本王跟你们说话呢!” “果然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风华绝代,闭月羞花……”西莫神神叨叨的仿若痴人梦语,随即一下趴倒在桌上,“洒家真的醉了。” 凌羽捂嘴笑,流砂和无道也都呆若木鸡似的傻看,墨炎上前使劲的一拍桌子,“都给我清醒点!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就这点道行,还能干什么大事!一个美人计全都撂躺下!”踢了踢桌子腿,“西莫!你这厮给我起来!本王有大事。” “堂主,你有何大事?现在还有什么比介绍澜觞公子给我们认识更大的事么?但求结识。” “我说你……!”墨炎真是哭笑不得,好气又好笑。 澜觞也掩嘴轻笑,觉得这个人可真逗。遂主动伸出手去,“在下澜觞,能与壮士相识,实乃三生有幸。” 西莫抓着他的手就不撒开,“惭愧惭愧,什么壮士,洒家就是长得比较壮。要说一代枭雄,非我们堂主莫属。” 墨炎横了他一眼,“行了你!一边凉快去!”看向无道和流砂,“你们,都过来认识一下。”又看看凌羽,“你就不用了,早就认识了。” 可澜觞还是对那个凌羽心有余悸,平心而论,这里面有可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也就只有凌羽了,其余三个人一看就不是那种。是那种呢,自己也说不清。所以待兄弟们结识落座后,他却没坐下,而是坐到了墨炎腿上。 这个举动未免震撼全场。 所有人的眼睛再一次直了,包括墨炎。 “你这是干什么,给我下去,快点。”兄弟面前,墨炎还是要维持一个堂主的威严。 “椅子太凉,我坐上去怕身子不舒服。”澜觞不以为然道。 “……”墨炎倒吸一口凉气,这家伙真是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啥话都敢往出捅啊,“咳咳,也好,也好……”瞄了瞄左右,西莫他们都快笑到桌子底下去了。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流砂和无道也忍不住笑得肩膀直抖。“你们几个笑够了没?!笑够了说正事!” “堂主有何要事但讲无妨,我们几个自是会认真聆听。”流砂强装淡定道。 墨炎抿了抿嘴角,拨了一下澜觞,“你往那边点,我都看不见他们了。” 几个人围桌而坐,顺时针依次为墨炎,坐在墨炎腿上的澜觞,西莫,凌羽,流砂,无道。 “听着!本王近日要去盗取一方古墓。” “什么?”第一个感觉诧异的是无道,“古墓?堂主去那里做什么。” “当然是盗墓!难不成是去睡觉?”墨炎叹了口气,“我要去找一盏灯。但据说那个古墓甚为凶险,所以,本王还没想好具体对策。” “什么灯?”凌羽问。 “三界之灯。”墨炎道。 “啊!那盏灯我听说过。”西莫恍然大悟状,“据说可以照亮往生之路。” “依我之见,堂主还是找专门干这行当的人去做比较稳妥,古墓下面玄机甚多,稍不留神,恐怕……”流砂道。 “我觉得流砂的话不无道理,我们可以找专门倒斗之人,分给他们些稀罕之物便是,你不就是想要那盏灯么。”澜觞道。 “此话有理。”墨炎点点头,撩了撩澜觞散落在他胸前的发丝,问道:“你们几个可认识倒斗之人?” 流砂一笑,“堂主真是无须此问,要说富家权贵流砂可能未曾结识,可要说倒斗摸金,那又何止一二。这件事就交给属下去办好了,保证为你寻得其中高人。” “那便最好,此事越快越好。”墨炎道。 “你放心,我今夜就去联络。”流砂顿了下,道:“此番可需我们几人同往?” “这个……到时候看看再说,如果人手够用,你们还是不去为妙,毕竟风险太大,我来之前问过那个陈贼,一提落霞山,他就吓得魂飞魄散,所以,恐怕凶多吉少。” “堂主,我们兄弟就听你一句话,只要你需要,必定在所不辞。”西莫道。 凌羽思忖了下,道:“堂主,我请随行,我虽不才,但对于灵异之事还是通晓一二,到时也好为你效力。” “也好。”墨炎点点头,“那到时你与我们同去。” 澜觞听得凌羽此言,知道他是为墨炎好,一片诚心,可心里不知为何还是有点点不舒服,就往墨炎怀里靠了靠,道:“我有些饿了。” 墨炎看看窗棂外的天空,“也快申时了,那这事就这么说定,流砂,你尽快去找倒斗之人,我们几个先去吃个便饭。这个酒楼太小,就去醉红尘吧,你办妥后去那里找我们便是。” 一行人离开叙风阁,一面说笑一面朝醉红尘走去。 西莫替墨炎牵着逐云,和凌羽他们走在前面。 澜觞扯着墨炎的手,二人闲庭信步。 “若是一直能这样逍遥,该多好。”澜觞道。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只要那个时候你我都还在。”墨炎笑笑。 “为何这样说?我会一直在的,只是怕你到时就不见了。” “呵呵。” 接下来就都没什么话再说,好像突然之间陷入了一种缱绻着哀伤的静默。 醉红尘,一方纸醉金迷之地,一方温柔富贵之乡。 艳艳十八里,风月无边。 见墨炎他们几个人走进来,跑堂的连忙过来满面春风,“几位爷,请上座。” 浓妆艳抹的老-鸨一串甜得发腻的艳笑,行至跟前,“几位大爷,快快请楼上。”遂一挥手中锦帕,唤了一连串姑娘的名字,见钱眼开的眸子嗖嗖嗖扫过墨炎和澜觞。看这身行头,该是个有钱的主儿。 “好酒好菜,都给洒家端上来!”西莫吩咐道。 “那还用您说么,一定是最好的酒菜最美的姑娘,还真有一阵子没看到西大官人和无道先生了,可真真想死个人儿~~”老-鸨赔笑道,遂将”纤纤玉手”搭在墨炎的肩头,“这位爷,头一次见您呢。”另一只手又搭在澜觞的肩头,“还有这位公子,长得好生俊俏。” 西莫一瞪眼,“放肆!你知道这位爷是谁么!那是我们北耀堂的堂主,当今……” 墨炎狠狠瞪了他一眼,西莫顿时将后面的话噎了回去。 澜觞一脸的不高兴,冷若冰霜,“先将酒菜上来,怎么如此啰嗦!” 老-鸨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焉哼了一声,“知道了,几位爷,这就去准备了。” 语落,扭扭哒哒的出了隔间。 墨炎一拍桌子,朝西莫喊道:“你这厮,就怕全天下的人不知道我是谁是吧。” 西莫嘟嘟嘴,小小声的不知道嘟囔了句什么。 酒菜未到,姑娘们倒是来了。 一股浓香的脂粉味,随着娇滴滴的艳笑一并入了房间。 西莫一见美人那眼睛都直了,连忙摊开臂膀,“来来来,让洒家好好疼疼你们~~” 无道也没客气,搂上一位娇-娘就开始亲热缠绵。 凌羽客套的推辞了,正如前文所说,他在这群豺狼中还算是个翘楚。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五章 幻夜八里河1 一位美人毫不犹豫的就要往澜觞的腿上坐,娇滴滴的道:“这位俏相公,我叫……” “给我滚开!” 没想到澜觞会是如此态度,美人眨眨杏仁目,哼了一声,转而投向身侧墨炎的怀抱。 墨炎这边也是一半海水,一半火焰,姑娘像扑向花蕊的蜂蝶,一拥而上。 “好说好说……”墨炎喝了一口美人递到嘴边的酒,推辞也不是,受了也不是。 其实平心而论,他倒是很想风流快活一番,在宫里的日子实在太为憋闷,可是碍于澜觞在一旁,又不好太过。可他认为自己刚刚好,澜觞却不这般认为,只听叮铃一声脆响,酒樽被澜觞摔碎在地,起身道:“我先告辞,你们快活!” “喂!”真是”叹为观止”,墨炎推开怀中的美人,追上去拽住他,压低声音道:“你能不能给我老实会儿!” 澜觞双手交叉胸前冷冷一笑,“老实?我倒是想老实,可她们许么?快些回去,万不可让人家姑娘等着急了。” “行!好,那我不要她们作陪,你陪我?” “陪就陪!”澜觞一扭头,“王爷只说想让我如何陪?” 墨炎简直是心服口服了!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吵嚷,硬的不行只得来软的,遂凑到澜觞耳侧小声道:“别跟我闹了,行不行!好好把这顿饭给我吃了。”顿了下,放柔声音,“就是你不想吃,还有人想吃呢。” 澜觞眨巴眼睛看他,遂低垂下眼眸,不说话了。 墨炎就知道他心软,遂好言好语:“乖乖的,听话,多吃点。” 这半辈子没干过这等低眉顺目的事,如今他也尝到了哄人的滋味。不过也别说,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在心间。再回到席上,姑娘们都对他二人敬而远之,在风月场上的,哪个不是眼明心亮的主儿,最会的就是看人下菜碟。 酒菜上齐,也不见澜觞动筷子。 凌羽招唿大家吃喝,怎奈无人响应。无道和西莫早已醉入温柔乡,乐不思蜀。遂向墨炎客气道:“堂主,请。” “随意随意。”墨炎也客套了句,看向澜觞道:“吃啊!相面呢。” 澜觞还是未动,盯着满桌的佳肴美味出神。 墨炎实属无奈,给他夹了一口菜,放进小碟子中,“吃!快点!” 凌羽捂嘴偷笑,隐而不宣。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墨炎对人如此有耐心,真是开了眼界。 澜觞这才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放入口中,蓦然一蹙眉,好像甚是艰难的样子,咽了下去。 还没等墨炎催促他继续吃第二口,便放下筷子,道:“我吃不下。” “怎么?不合胃口,那你想吃什么。”墨炎此番真真是拿出了百分之二百的耐心。 “我想吃,冰糖葫芦。” “……”墨炎感觉头顶青烟直冒,“这大秋天的,哪来的冰糖葫芦,赶紧给我吃饭!” “我就要吃,就要吃冰糖葫芦。” “你满大街看看,哪来卖冰糖葫芦的!” “我不管!我就要!” “没有!给我吃饭!” 说着,二人皆起身,怒目相向。房间内刹那间就安静了,大家的目光全都齐刷刷的看向他们。此番,还是凌羽出来解围,道:“若是澜觞公子真的想吃那玩意,堂主,我看你不妨带他到街上去转转,集市里很热闹的,就算没有冰糖葫芦,也有糖人儿什么的。” 西莫哈哈笑道:“就是就是,那些小玩意晚上的集市上有的是,堂主,你先请坐下,澜觞,你也是,你们挺大的人,为这点小事吵嚷什么,真是的。” 墨炎怒不可遏的盯着澜觞,可看着看着,原本眼底的那燃点的愤怒就渐渐熄了,看着他如今苍白的脸色和伶仃的身影,不知怎的,坚冷的心就在刹那间冰封瓦解。 “算了!不就是想吃那些小玩意么,走,我带你去。”说罢,墨炎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回头一看,澜觞还站在原地不动,遂一把上前扯过他,“走啊!还傻杵在那干甚!还有,你们三个在此静候流砂,知道么!他不到谁也不许走!” 语落,牵着澜觞的手,出了醉红尘。 街巷熙熙攘攘,灯火阑珊。 此时,天已擦黑,傍晚时分的秋天带着几分凉意。 苍穹尽头,那抹殷红如血的晚霞仍艳艳的燃烧在灰蓝色的云朵间。 “这下高兴了!”墨炎给了澜觞一句。 澜觞也不说话,而是盯着天的尽头出神。瑰丽的色彩映入他深邃如夜的眼眸,只消一眼,便令人深陷其中。 风徐徐而过,三千青丝错落。 凄美的梦境。顽艳的传说。 “我只是看不得你与别人亲热罢了。”澜觞忽然淡淡一笑,“其实也没什么的,就是看不得,心里难过。” 墨炎轻叹口气,几分无奈,“行了你,我这不都和你出来了么,走吧,随处转转,你不是想吃那个糖葫芦么。” “也不是非要吃那个的。”澜觞望着他,小小声的道。 “方才是谁哭着喊着非要吃冰糖葫芦!” “我就是不想你在那呆着。” “……”墨炎摇了摇头,此刻已经是五体投地了,“唉,让我说你什么才是,澜觞,你有时候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我哪里像小孩子了,分明就是你,你的不是……” “行行行,我算服了你了,风月场上的事你也能当真,唉。”又是一声叹息,“那走吧,还在这杵着干甚,就是买不到冰糖葫芦也给你买点别的吃的,你不吃东西怎么行。” 澜觞浅浅的一笑,“那我们去集市转转,看有没有什么心爱的玩意。” 墨炎用食指点了点他,“你呀。” 凤梧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小县镇,蜿蜒的河水缱绻着这方古朴之地的风柔情致。 弯弯的拱桥,如同横在粼粼波光上的一弯新月。 街巷两侧的酒家斑斓出氤氲的灯火。房檐上的灯笼透出柔和而迷醉的光亮。 夜晚的集市熙熙攘攘,空中此起彼伏着商贩的吆喝声、叫卖声。 这座镇上的百姓三三两两游走于这里,用最平凡的温馨感受着这方土地带给他们的生生不息的幻梦及那若有若无的狂放辽远。 在一个卖小笼包的摊位前,澜觞扯着墨炎凑上前,指着笼屉里热气腾腾的小包子,道:“你看,好小,好可爱呢。” “……一个包子有什么可爱的,怎么,你想吃这个?”墨炎对此意兴阑珊。 “嗯!”澜觞点点头,修长漆黑的美目弯成新月,“看起来味道不错的。” 小老板连忙招唿道:“二位爷,尝尝吧,新出笼的包子。”看向澜觞道:“这位公子,来几屉?” 澜觞眨了眨眼睛,“我,来一个。” 墨炎和小老板差点没同时晕倒,墨炎一把将澜觞扯到一旁,低声道:“买包子哪有买一个的!你千万别给我省钱,就说是不是想吃?” “可我顶多能吃一个,或者,两个……” “你真的是条鱼么,就是鱼恐怕也比你吃得多吧。” “那剩下的你吃。” “我才不吃这玩意!”墨炎无可奈何,扔给小老板一些碎银,“来三个!” 小老板顿时眼睛都亮了,今晚上不用再忙乎了,可以直接打烊了,这分明是财神爷到了么!连忙包好递给澜觞,“二位爷还来点别的什么不?” “不了,谢谢。”澜觞接过,兴高采烈,好像这半辈子第一次吃到这种叫做小笼包的玩意。忙不迭的递到墨炎嘴边,“你尝尝。” “我不吃!” “你尝尝么。” “我,不吃!” 澜觞悻悻焉轻轻撇了撇嘴角,小声嘀咕:“切,不吃算了,我自己吃。” “那你赶紧吃吧!” 墨炎见街巷对面有卖古董匕首的,刚要凑过去看,被澜觞一把给拽了回来,指着三米开外的一个摊位,欣喜道:“你快看,捏糖人儿的,我们过去看看。” 墨炎被他弄得团团转,堂堂大炀晋王的威严全都成了过眼浮云,多亏没有别人在,要是有,那非得疯了不可。 精巧的糖人儿在酥油灯下闪闪发亮,漫散出梦幻般的光泽。 摊位前挤满一群孩童,眨着天真的大眼睛用一种憧憬的目光盯着那些小糖人儿。 “好漂亮呢,你看,那只孔雀栩栩如生。”澜觞扯着墨炎的衣袖,点着其中一个道。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六章 幻夜八里河2 “嗯,好看。”墨炎眼睛都没抬,随口应付道。 “你看呀,你根本就没看。” “我看了!”此刻的他真有种无语问苍天之感。心不在焉,满脸不耐烦的瞟了一眼那些小玩意,道:“你喜欢?喜欢就买。” “可我还没想好挑哪一个呢。”澜觞望着那些闪闪发亮的小糖人儿,“你喜欢哪一个?” 墨炎没搭理他,径直走到摊位前,扔给老板一锭银子,“我全包了。” “你别,墨炎!” “你咋这么啰嗦!” “你都买走了,那那些孩子们就没的买了。” “……”墨炎强忍着想发飙的冲-动,笑容僵硬:“你可以分给他们啊,你可以送给他们啊!” “也是。”澜觞竟而笑了下,“这次算你出了个好主意。” 卖糖人儿的老板那是乐开了花,几文钱一个的东西哪值一锭银元,遂跑到墨炎跟前问:“这位公子,是给你全包起来么?” 澜觞笑笑道:“不必了,你且拿给我一只孔雀的,其余的分给那些小孩子们吧。” “真是好人呐,善人必有善报。”老板笑着感叹了句,递给澜觞他要的那个,“二位公子慢走。”还没说完,墨炎已经扯着澜觞走远了。 澜觞一手举着小糖人儿,一手拿着没吃完的小笼包。开心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哎呦,看把你乐的,没吃过包子,也没见过糖人儿是吧。”墨炎揶揄道。 “人家就是高兴。”澜觞咯咯笑,墨炎横了他一眼,觉得跟他简直是无法沟通,没有任何共同语言。一边走,澜觞还一边问:“这个糖人儿可以吃么。” “废话!” “那我想尝尝,可又舍不得呢。” “一个破糖人儿有甚舍不得的。”听说他要吃东西,墨炎还是比较赞同的,虽说只是个糖人儿,吃了总比不吃强。“吃吧吃吧,等回府上我找个捏糖人儿的师傅天天给你捏!快吃。” 澜觞伸出小舌尖舔了舔,“嘻嘻,好甜。” “……” “那包子吃不了了,给你吃吧。”说着,将小笼包递到墨炎嘴边。 “我不吃!都说一百遍了。”墨炎一把拨开。 “这个是我没咬过的。” “咬没咬过就是,我、不、吃!懂么?” “那怎么办……” “扔了呗!笨,这种问题也需要问我。” “扔了多可惜,一会儿看看有没有猫猫、狗狗什么的给它们吃。” “呵呵,真没看出来,你还挺会过。”墨炎不冷不热的来了句,此刻他的脑袋足有西瓜那么大。这时,街角的暗影里忽然传来一声小小的喵喵的叫声,一只黑白相间的小花猫。墨炎一看,急急推搡澜觞,“快去快去,说什么来什么,看把人家给饿的,皮包骨头了,赶紧把包子给它吃了,救猫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澜觞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蹲下身,“来,乖乖,哥哥这里有好吃的。” 墨炎不禁仰天长叹,自己怎么收了个这般幼稚的笨蛋鱼回来…… 小猫咪叼起包子就跑了,头都没回一下。 墨炎走过去道:“看没看见,连只猫都比你聪明。” 澜觞站起身,望着空荡荡的小路,有点小小的失落,道:“它是害怕了。” “它怕什么啊,你不是它哥么。” “你给我滚一边去。” “你自己说的,来来,乖乖,哥哥这里有好吃的。你是鱼,它是猫……”墨炎挑挑眉,“关系还真是有点奇怪啊。” “真是讨厌。”澜觞笑了笑,目光朝不远处望去。墨炎轻笑着摇头,三米之外,又是一处卖古玩兵刃的,他刚要抬腿往那边迈,嗖的一下被澜觞给拽到了另一边,“墨炎,你快看,那枚骨簪多漂亮。” 一枚样式很古朴的象牙色骨簪。在氤氲的灯火下安静雅然。 澜觞扯着他迫不及待的走过去,拿起那枚骨簪问道:“多少钱?” “三十文。”老板笑盈盈的答道:“这是用高原上罕有的麒龙兽的骨头做成的,这位公子你生得这般俊美,戴上它一定会更风流倜傥。” “呵呵,不是我戴,是给他的。”澜觞转头看向墨炎,却发现墨炎正探着脖子往别处瞧,遂抬手用手中的骨簪敲了一下他的头,“往哪看呢!” “干什么你!”墨炎转过来,揉了揉脑袋瓜,“竟然敢敲本……本公子的脑袋!” “你看这个,我想买来送给你。” “我可不要!女人家的玩意。” “怎么是女人家的玩意,你头上不也戴着一个呢么。” “要戴你自己戴,我不戴。”墨炎说着摸了摸自己头上束发的金冠,扬扬下颌道:“这枚簪子太女气。” “我就要你戴,我偏要送给你。”澜觞说着就想从袖口里掏些碎银,眨了眨眼睛,看向墨炎道:“没带钱。” “……”这分明就是他请客自己做东么!碍于面子,草草扔给老板点银子,拽起澜觞的衣袖,“走走走!” 走出没多远,澜觞就停住了,“我要你戴上。” “戴什么戴!要戴你自己戴。” “我不管。”说着,澜觞抬手去取他头顶束发的金冠,墨炎的忍耐度已经到了极点,遂推开他,厉喝:“滚开!” 澜觞举着那枚骨簪的手停在半空,一怔,随即缓缓放下,似有若无的笑了下,低垂眼眸不说话了。只是幽幽的望着某个地方发呆。 “我不是不戴,关键是你拿这些女人的玩意往我头上弄,你叫我……” “不喜欢就算了,没什么的。”澜觞抬眸静静的望着他,“又何须在意。” “不是……行行行,戴戴戴,谁也不好使,我必须戴上,以后要么不梳头,梳头就戴它,这下总行了吧。” “你本就是不喜欢的,又何须强说喜欢。这等廉价的玩意自是入不了你的眼。可我现在也没什么能送给你的,什么也没有。” 墨炎低头捏了捏眉心,遂放柔声音道:“我喜欢,喜欢喜欢,你送我的,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澜觞没言语,而是望向了很远的地方,用骨簪的一端在自己手心轻轻的划着。 墨炎此番真是哄人哄到底,送佛送到西,上前抱住他,道:“你给我戴上,总行了吧。” “你就是不喜欢,休要说这些哄我开心的话了,你骗我的……” “……”墨炎抿抿嘴角,蓦然凑上去吻了他一下,“咱们别再为这点小事纠结了成不?我只是觉得有些女气,不过你要是喜欢我女气,那我就女气好了,我也女里女气的,像你一样爱哭鼻子,嗯?” “滚,讨厌。”澜觞又笑了,望着他道:“那我给你戴上,你除了睡觉都不许摘。” “不摘不摘,就长我脑袋上了。”墨炎心里这个无语,松开他,“来吧,速速与本王梳妆。” “呵呵,傻瓜。”澜觞绕到他背后,取下他的金冠,漆黑的长发垂散下来,一直落过肩头,澜觞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下,却没有将他的头发全部梳上去,只是撩起头顶的一部分绾了个发髻,将骨簪穿在上面。“好了,转过来我看看。” “不是吧你,你就想让我这么披头散发的。” “哪有。”澜觞扳着他的肩,端详了一阵子,“嗯!蛮俊俏的。” “……”墨炎实属无奈的点点头,“行,你看好就行,这下开心了吧。” 这时,一个小孩子边笑边跑不小心撞了澜觞一下,抱歉的眨了眨大眼睛,“哥哥,对不起。” “没事的,呵呵。”澜觞俯下身摸了摸孩子的脸蛋,目光落到他手中的河灯上,“告诉哥哥,你这个河灯是在哪买的。” “就在桥那边。”孩子一指,“好多呢,今天是七巧节,镇上的好多人都去八里河放河灯,哥哥你也去吧,可好玩了。”说着,孩子朝他挥了挥手,跑开了。 墨炎双手环抱胸前,翻了下眼睛,不用想了,放河灯去吧。遂二话没说就朝桥那边走。澜觞一抹诧异问道:“你去干嘛?” “你说我干嘛,买河灯呗。” 澜觞一笑,跟了上去。如果日子总得这般该多好。 石桥下,八里河滟滟波光,蜿蜒流淌一直到那未知的远方。 苍茫云夏,远方究竟在哪里?没有答案。但它总是带着一抹令人心驰神往的神秘,令平凡的人们趋之若鹜。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七章 幻夜八里河3 “喏,你一个,我一个。”澜觞将买来的河灯塞进墨炎手里,又递给他一支笔,“在这上面写下你的心愿,将它放到河里飘到很远的地方,愿望就会实现。” 幼稚!墨炎心道,那我写上一统云夏,就等着河灯顺水飘走就行了,还干个甚。“怎么写,我不会,写在这外面就行了。” “不是的,笨。”澜觞点着藏在河灯里的小纸条,“喏,写在那个上面。” 真是只有小孩子才会玩的玩意。墨炎从河灯里面掏出小纸条刚要往上写,澜觞道:“你转过去,我们自己写自己的,不许偷看。” “……” 于是二人分别趴在石桥的桥栏上写自己心底的愿望。 虽然墨炎嘴上说不相信,也觉得幼稚可笑,可他还是摆脱不了少年的心性,隐隐的也觉得挺好玩的,可口上是绝对不会承认。咬着笔杆左思右想,最后写下了一行字。然后生怕被人看到似的,忙不迭塞了回去,举着河灯走到澜觞身后,拍了拍他,“喂,写好没?写几个字赶上绣花了。” 澜觞连忙捂住手中的字条,道:“你躲开,我还没写好呢,一边去,不许看。” 墨炎一笑,小样吧。望着粼粼的河水,心道流砂这会儿也该回来了。估计他们几个要是知道自己在河边放这玩意玩,大牙都得笑掉了。 少顷,澜觞转过身,修长的眼睛弯弯的,像两道月牙,“我写好了,我们去那边放吧,喏,河心的那个八角亭。” 河心有一处八角亭,相对于这边的熙熙攘攘,那边要清净许多。 墨炎边走边笑问道:“你写的什么呀。” “我不告诉你。”澜觞望着河水,蓦然一丝落寞,淡淡笑道,“佛说,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错,若是真能灵验,他日你自会知道我今日许下的心愿。可,怕是最后不能天随人愿。” “行了你,哪么多怅然,俗语道事在人为。” “但愿吧,呵呵。” 说话间,两人行至八角亭。亭前有一段栈道,直通水面。澜觞蹲下身在栈道边沿,用火石点亮河灯里的蜡烛,橙红色的灯火在风中摇曳。几分炽烈,几分缥缈。 澜觞双手捧着河灯轻轻的放在水面上,悠然的风拂起他长长的墨法,一如这水天一色般如梦如织。墨炎一旁看着,竟有些恍惚。 澜觞回首望望墨炎,道:“你傻站着干嘛呢,快些把它放到水中去呢。” “哦。”墨炎这才缓过神来,将河灯放进水里,看着它渐渐飘远。“澜觞,你真的信它能实现愿望?” “呵呵。”澜觞轻轻一笑,站起身,望着河面上飘远的两盏河灯,淡淡道:“凡事但凭一个心意,若是心意到了,终会实现的吧。曲水流觞,浮华醉月,明日之事谁有能预料得到呢。” 墨炎望着水天一色间他伶仃的身影,忽然有些心疼,从身后抱住他,道:“总会实现的,苍天在上,会看到的。” “墨炎,我想家了。” “你想回去海国?” 如水般的静默横垣在近在咫尺的两人之间。蓦然的,彼此都没了话。墨炎将脸埋进澜觞的发丝间,感受着那淡淡的清水的芳泽,一如幻梦。 “你给我时间,我答应你,一定让你重归碧海蓝天。” 许久,墨炎像是许下了某个誓言一般,郑重其事道。 “你以前就说过了呢。”澜觞淡淡道:“可我若是真的回去了,你,舍得么。” “那你呢,你可舍得。” “我舍不得的,舍不得……” 再一次陷入无边的静默。 世间事但凡跟感情纠葛在一起,就会变得扑朔迷离。 河灯渐渐消失在辽远的幽暗中,依稀可见那忽明忽暗的烛火摇曳出氤氲朦胧的光影。 澜觞忽然转过身,搂住墨炎,搂得很紧很紧,伏在他的肩上,道:“我真的是舍不得,你信么。” 墨炎点点头,“我信。” “我本以为,我可以做到的……” “做到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了,现在说那些都已太迟太迟了……” 墨炎蓦然笑了,“我也本以为我可以做到的。可现在来看,我真的错了,是我太过自负,还是,呵呵。” “我们是不是都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或许吧。” 澜觞松开他,幽幽的眸光映着滟滟水波,道不尽的缱绻,却难遮这一世流离。“我们都不说了好么,好么。” “好,不说了。”墨炎牵起他的手,“时候不早了,回去吧,他们还在醉红尘等我呢。” “我不想走,你再陪我一会儿好么,我好喜欢这里。” “好好好,今天就都听你的行了吧,那我们去亭子里坐会儿。” 或许每个人都有柔情的一面,只是在碰到那个人之前,那抹温柔就一直深深埋藏在心底,直到遇见了他,才会蓦然发觉,其实,还有另一个自己。而那个自己,就是为那个人而存在。 遥遥望去,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八角亭临风望月,举目望去,风致无边。 澜觞倚在亭子的花玉岩围栏上,任风迎面吹来,拂起长长的发丝。 墨炎拍拍他道:“坐下,走了这么久都有些累了。” 二人落座于小石墩上,墨炎此刻有点心不在焉,脑海里寻思着盗墓那事。 叶玄所言的七个美人灵究竟为何物? 空寂中,澜觞轻轻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墨炎缥缈的思绪。 回过心神,却发现澜觞正在盯着他看,那种眼神有点复杂难辨。“怎么了?你盯着我干甚。” 澜觞也没言语,而是动了动膝盖,低头看着自己的靴尖,好像有什么事。 “到底怎么了?看你那小样。” 澜觞还是没理他看,扭头看向一边,莫名其妙的轻声哼起不成调的小曲儿。 墨炎哈哈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古灵精怪的,“中邪了?唱什么呐。” 澜觞也忍不住自己笑出声来,小小声的道:“我不喜欢这个小石登。” 墨炎眨眨眼睛,这说什么呐,毫无头绪的,正在云雾缭绕之际,澜觞又说了一遍,“我就是不喜欢这个小石登。” …… “哦,不喜欢那咱们就走呗。”墨炎实在不知道说何才是。 “我不想走,就是不喜欢坐在这上面。” “啊,那你就站起来呗。” “可方才你不还说站着累么。” “……”墨炎蹙眉,“那你到底想要如何?” 澜觞又低头不言语了,用指尖绕着自己的头发,眼睛却偷偷的在墨炎身上扫来扫去。 墨炎忽然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你呀,想坐到我腿上来就直说么,哈哈。”不禁笑起来,拍了拍腿,道:“来吧,既然澜觞公子不喜欢小石登,那只好让本王来当你的椅子了。” 澜觞小小声的嘀咕了句,“这还差不多。”遂抿嘴一笑,坐到了墨炎腿上。 墨炎心底都快笑翻了,这个澜觞怎么这么,端的是令人无法形容。那种细微的小心思让他哭笑不得,可又隐隐的一抹心疼。“这下舒服了?” 澜觞侧坐在他腿上,望着辽阔的八里河,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几分苍凉几分缱绻。 墨炎搂着他的腰,手不经意滑过他的小腹,遂低声问:“那个小家伙是在这里么。” 澜觞侧头望着墨炎,抬手轻轻覆在他的手上,淡淡道:“是呢。” “你能感觉到么。” “傻瓜,当然能的。” “哦。”墨炎点了点头,“那是什么感觉?” “感觉,就好像是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就好像我的心里也住了另一个人一样。” 墨炎一笑,“那我们给他起个名字吧,你说叫什么好。” “我也不知道呢,你说。” “让我想想……” 澜觞轻轻环住他的脖颈,伏在他肩上,“那你想,你喜欢什么,就叫他什么。” “若是男孩儿,就叫墨君卿,君临天下,文殊九卿,怎么样,嗯?” “为何要姓墨,而不姓澜,为什么偏偏要随你的姓氏,我不干。” “……那难不成随你的啊,我才是孩子他爹好吧。”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八章 北荒 澜觞抿嘴笑,也没抬头,继续伏在他肩上,道:“那若是女儿呢?” “那就叫墨云,云……” “呵呵,云不出来了。” “我还没想好,再说,我感觉,一定是儿子。” “我就知道,你喜欢男孩子。” 墨炎不说话了,半晌道:“那是自然,女儿么,也没什么不好,可是将来总要有人继承祖业、传宗接代的。”说着,晃了晃澜觞,“你感觉是儿子还是女儿。” “我不知道。” “那女儿先不想了,就当是儿子,姓墨名君卿。” “君卿。”澜觞轻轻念着这个名字,淡淡道:“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什么么,这个霸气的名字换成你一说,就变了味道。” 澜觞将脸埋进墨炎的颈间,轻声道:“墨炎,我想家,可是又舍不得你。” “你就是舍得,我也不会放你走的,至少现在不行。” 是啊,现在不行,他还需要他腹中的孩子用来交换三界之灯,用来换取他一统云夏所需要的东西。可除了这呢,或许更多的是别的原因。 “那何时你才肯放我走呢,何时?” “我肯放了你,你就走么。” 澜觞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不走,我哪也不去。” 这句话多少让墨炎宽了心,遂道:“我已经答应过你了,终有一日要你重新回到自己的国度,让你重新坐上海皇的位子。到了那时,我就送你回去,亲自送你重回那片碧海蓝天。” 澜觞点了点头,半天没有说话,然后低声道:“可那样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 “我可以去看你啊,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就去海里看你。” “可我不要你看……”澜觞的声音越来越低,尾音带着一抹颤抖,“我不要你看我……” 墨炎沉默,许久,笑了下,一丝怅然,“那,我便不去了。” “好,你不去,不去……” 河面的风拂过耳鬓发梢,像是幽幽的浅低吟唱。 两个人陷入一种无边的静默。 静默,似乎是这世间最为优美而忧伤的传说。 倏忽的,一颗凉凉的滑滑的东西顺着衣领滚落进里衣,墨炎眨了下眼睛,用手隔着衣裳摸了摸那颗圆圆的东西,遂推了推伏在他肩上的澜觞,道:“你又怎么了。” “我不要你看我,我不要。” “我不都说了不去不去!”墨炎有点心烦,“你还要怎样。” 澜觞抬起头,目色泫然,“我不要你去,你就当真不去了么。” “……”端的是令人纠结万分,“那你说,我该如何回答你,嗯?” “不知道。”澜觞擦了擦眼角,望向很远的地方,“或许原本就没有答案的。” “行了!多远的事呢现在想它干甚。” 澜觞转眼看着他,轻声道:“我就是不想和你分开。” “那就不分!”墨炎望向一边,叹了口气,“我都快被你弄得疯魔了。”又看向他,“我说你这个爱哭鼻子的毛病能不能改改,挺大的人了动不动就哭天抹泪的,真拿你没办法。” 澜觞垂眸,小小声的说:“谁叫你说要把我送回去,还不去看我的。” ……墨炎实在是无语亦无言了,推推他道:“行了,就当本王什么也没说,现在,给我起来,回醉红尘。” 墨炎牵着澜觞的手,真有种欲哭无泪之感。觉得他就好比一团纠缠在一处的千丝万缕的绣蒲, 端的是令人找不到头绪。 夜渐渐沉了,八里河依旧水波潋滟,静默的流淌至远方。 二人瘦削高挑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的灯火阑珊中。 *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茫茫雪漠,一望无边。 这片地域在云夏的最北方,名为北荒。 殷红的雪棘花盛开在苍茫的白雪之上,如同燃烧在天之尽头的火烧云。 在这片广袤而苍浑的大地,极目望去,却又一座城池。 此乃大汉的皇城,都名齐天,取其意,欲与天齐。 城中,居住着云夏最为彪悍的民族,赛格尔族。 凡此族人皆善骑射,尊巫术,茹毛饮血,甚为生勐。 大汉是云夏大炀唯一的劲敌,几百年来,虽相隔甚远,但却连年征战不休,在无数次的拼杀中,大炀也未获胜,两国僵持不下。虽大炀帝几次欲以边城及厚礼望平复大汉,怎奈大汉王君并不买账,屡屡侵犯大炀北部边境,战火连年。而因赛格尔为游牧民族,人人皆是百步穿杨的骑兵,故大炀对其也束手无策。 此时,正值黄昏,残阳如血,映照着这方土地,为皑皑白雪覆上一层浓烈的色彩。 皇宫的设计也与他国不同。皇冠形的穹顶,颇有宗-教意味,而宫廷内的陈设也多为兽角、兽骨雕刻而成,开阔的大殿内,乌金擎鼎燃点着碗口粗的盐烛,温暖的火光却融化不了空气中弥散的肃杀之气。 高高的王座之上,慵懒的倚着一位眼神阴翳,面容俊朗的男人。 手中端着一樽血酒,殷红的酒液一如那荒漠之上盛开到荼蘼的雪棘花。 血酒尚温,修长的手指摆弄着兽骨刻成的酒樽。 此人,名为司徒彝,乃大汉帝君。 他身披一件雪狼貉,雪白的狼麾映衬着他古铜色的肌-肤,露出结实的胸膛。脖颈上戴着一枚麒麟角兽刻成的项链,左耳上一枚兽骨耳环。修剪至耳边的黑色碎发,令他整个人的脸部轮廓看起来硬朗分明,如同刀削。而隐藏在这外表之下的灵魂,更是如一把出鞘的剑,开刃的刀,阴狠而锋利。 这时,一位武将模样的侍卫匆匆跑进来,拱手道:“陛下,南宫大人回来了。” 比起大炀的建制,大汉的宫廷规矩相对来讲少了许多,没有那些繁复的等级制度,只要是司徒彝看得上眼的,都可以直接跟他讲话。 “让他进来!”司徒彝放下酒樽,随手拿起一支用雪棘花枝叶碾制而成的草烟,凑到近处的烛火点燃,深吸了一口,深深的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但见南宫青城已然走入大殿。 南宫青城是一只千年狐妖,浑身散发着一股妖魅之气。面容白皙,一双杏仁目总是波光流转,及腰的暗红色长发,头后松松垮垮的挽着发髻,余下的披散下来。他从来不穿红色以外的其他任何一种颜色,因为他是赤狐所变,对红情有独钟。这就显得他整个人更是说不出的妖丽,又透着浓浓的邪气。 “你个妖孽,回来的倒是挺快。”司徒彝直起腰,懒懒的问:“我要的东西呢?” “自然给你找到了。”说着,南宫青城从衣襟里掏出一只小小的纯黑色的小狐狸,“喏。” “就它!?跟只蚂蚱似的,是想给朕做遮羞布么!” “你可别小瞧它,它现在小是小了点,可是会长大的啊,陛下那么多件貂貉,难道此刻就要穿它不成。” “妖孽!竟敢反驳!” 嗖的一声,酒樽飞了过去,砸在南宫的额头,顿时鲜血就冒了出来,他捂着额角,一丝愤恨,可又不敢造次,如果没有司徒彝,他就要睡雪洞,于那些豺狼口中夺食,日子相当不好过,哪能像此时这般锦衣玉食。遂低声道:“陛下要是这么着急,那我再去找找,不过像这种千年难见的黑雪狐可就未必寻得到了。” 司徒彝冷冷的瞪了南宫一眼,“拿来朕看。” 南宫抱着小狐狸走上王座的玉石台阶,将它递给司徒彝。 司徒彝单手接过,不屑的瞧了瞧,小狐狸眨着圆熘熘的黑眼睛惊恐万分的望着他。 “毛色倒是不错,称得上上乘。”司徒啧啧嘴,“可这东西这么大点,什么时候才能做成貂貉穿在身上。” 南宫见司徒开了口风,俯身摸了摸小狐狸黝黑发亮的绒毛,“那还不快的,陛下只要好好喂它,几个月的工夫就够了。” “朕没闲工夫!”顿了下,打量南宫,“能长成你这么大个么。” “我?”南宫诧异,也一抹恐惧,司徒彝若是不悦,没准就会拿自己做衣裳,“陛下真会说笑,我已经是化了人形的……” “你就是化成神形,也是狐狸变的。” “……” 南宫低垂着眼睛,攥紧双手,只感觉手心冷汗直冒。 “退下!别在这碍朕的眼。” “是。”南宫急忙退到台阶下面,刚要说什么,小狐狸被司徒嗖的扔在地上,司徒道:“拿去后宫,让下人喂养。” 小狐狸摔疼了,发出呜呜的叫声。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九章 落霞山古墓1 南宫将它拾起来,思忖了片刻,道:“陛下,你可知道,陈国已被大炀所灭。” 司徒彝抬抬眼,“是么?”遂哈哈一笑,“不足为奇,陈易恒那个蠢货,就是不被大炀所灭,也会被朕所灭。” “陛下,我不是那个意思,陈国灭亡势在必然,我是想说,你可知道这次率军平陈的元帅是谁么?” “关朕甚事,不过是一群鼠雀之辈。” “非也!”南宫更近一步,“这次奉旨平陈的是大炀的晋王墨炎,此人不可小觑。” “墨炎?他又是哪个无用之流。” “他是大炀的二皇子,我听闻,此人文韬武略,有勇有谋,与大炀那些昏君绝不可同日而语,他此次率六十万大军讨伐陈国,说是为大炀江山,我看实则怀易储之心。” “狼子野心,轻狂少辈,何足汗刀!” “陛下,但你可有想过如果墨炎做了大炀皇帝,但会对我们大汉造成威胁。他可不是现在大炀那个昏庸无能的皇帝老儿,也非如今的太子墨华那般软弱无能,他若是真的登临帝位,势必会成为陛下你的劲敌。” “大胆!”司徒彝一拍王座的扶手站起来,“妖孽!竟敢那朕跟那个毛孩子相提并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南宫顿时息声,低着眼睛摩挲着怀里的小狐狸,心想狂傲之君,早晚覆国。可他还是希望大汉千秋万代,这样他就不用再寻主子了,假以时日,修炼成仙,这一切的一切皆成过眼云烟。 司徒彝蹙眉,然后缓缓坐下,他非愚钝,虽然嘴上不可一世,但心里也在打鼓,遂问:“那个墨炎是个怎样的人。” 南宫心底嘲讽一笑,还不是怕了,哼。“他具体是个怎样的人,我不清楚,只是知道此人很有手腕,而且做事果断,狠绝。而且,”一顿,看向司徒彝,“我听说,他跟海国原来的那个太子澜觞关系非同小可,原本澜觞只是作为玩宠送于他府上,可不知怎的,一来二去两个人居然好上了,真是令人想不通。” “什么?他俩好上了?呵呵,真是笑话。那个澜觞不是个鲛人么,难道墨炎跟一条鱼好上了?哈哈,太可笑了。” “什么嘛。”南宫抿抿嘴,心道司徒真真愚蠢至极,除了他的北荒,其余的事什么也不知道。“那个澜觞已化为人身,自从跟了墨炎之后。” 司徒彝对此丝毫没有兴趣,随便嗯了一声。 南宫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道:“我觉得陛下还是小心点好,防患于未然,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还有就是,我听妖界的人说,喝了澜觞的血,可以永葆少颜。” “嗯?”这个倒是瞬间提起了司徒彝的兴致,“永葆少颜?确有此事?你这个妖孽要是敢欺瞒朕,我就扒了你的皮做衣服!” “我怎敢欺瞒陛下,确有此事。而且,若是将澜觞擒来,一方面可以为陛下所用,另一方面也可以牵制墨炎,兵不血刃,就可夺得半分天下,再者若是陛下想一统江山,澜觞也不失为一个上等的筹码,毕竟他是海国的太子。” 司徒彝转了转阴翳的眼睛,“那你去把他给朕抓来。” 南宫揉了揉淤青的额角,低声道:“青城道行尚浅,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哼。”司徒彝冷哼一声,“妖孽!想跟朕谈条件是么!” “我可不敢,只是确是道行不够。” “你去!朕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把那条变成人的鱼给我抓来!我赏你三百美人修炼。别再跟我废话,快滚!” 南宫不动声色一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青城知道了,就请陛下敬候佳音。” * 南宫出了皇城,化作一缕殷红的烟雾,消失于茫茫雪漠。 天色渐渐黯沉下来,最后一丝天光消失在云的尽头。 一片阴郁的森林,古木参天。繁茂的枝叶遮天蔽日。 唿啦啦一阵响声,一群黑压压的飞鸟掠过林间。 地上积满陈腐的落叶,因为长久不见阳光,空气中弥散着潮湿的气息。 透过林木的缝隙,不远处是一方阴沉沉的坟场。 乱坟密密麻麻的布满整个荒地。 一缕殷红的雾团,南宫青城出现在这荒芜人际的森林。 “出来吧。”他冷冷一句。 空寂中传来一个十分缥缈的声音,如风似雾,“天还没黑透,你怎么就来了。” “着急!你说我怎么就来了。”南宫道,“快点现身。” 接下来一切悄然无声。 有风吹过树梢,哗啦啦作响。 而后,半空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影子。 依稀可见是个清俊的少年,同样呈半透明的发丝在风中轻扬。背后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透过那如纱似雾的羽翼,可隐隐望见后面的树木。他赤-裸着上身,腰间围着黑色翎羽。只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半透明的,隐隐约约。 “你不是想肉白骨恢复真身么,机会来了。”南宫道。 “你愿意帮我?什么条件。”少年问。 “条件只有一个,就看你的造化了,若是能办到,我承诺你事成之后,助你恢复元身。” 少年发出一声诡秘的笑,空灵灵的,回荡在半空。“好,说条件。” “你不是一直想报仇么,这回给你这个机会。” 少年没作声,等着南宫说下文。 “你去把那个鲛人给我弄来。”南宫顿了下,“当然,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你我二人合力,把澜觞弄到手!” “可以,咯咯。”少年扑扇着翅膀,落到南宫对面,望着他道:“他现在身在何处?还是跟那个墨炎在一起么。” “应该是,这个我也不大清楚,他们具体在哪,应该是在陈国。” “那不如现在就去看看,也好做下一步打算。”少年半透明的容颜忽然掠过一丝模煳的阴狠,似是自言自语道:“墨炎,这次我要你好看!” “少废话,要去就走!”语落,南宫化为红色烟雾,少年一笑,隐为无形,二人消遁在这方阴森的地域。 陈国皇宫外面的树下,少年收起翅膀坐在树杈上,望着灯火通明的皇宫道:“他们不在。” 南宫靠在树干上,一袭殷红纱衣配上同样殷红的长发,说不出的妖丽。“去哪了呢?” 正在这时,但见一队人马从远处疾驰而来。 骏马飞奔,扬起地上的尘土寥寥。 最面前的一匹漆黑的骏马之上,坐着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墨炎和澜觞。 他们身后跟着凌羽,还有四个衣着颇为怪异的人。 “呵呵,来了!”南宫一勾嘴角,“快点隐遁。”语落,繁茂的树木下再不见踪影。 此时的陈国皇宫相比与前日已经井然有序了许多。 被俘的官员基本已经安置妥当,遗民也已遣散回自己家中。后宫的嫔妃如果愿意留下来继续在宫中做事的可以留下,不愿意的可以出宫改嫁他人,去过平凡人的生活。 墨炎先跃下马背,又搂住澜觞的腰,将他抱了下来。 侍卫上前牵过逐云,带到后方马厩休息。 凌羽和其他几个人也纷纷下马,那几个衣着怪异的人,正是流砂找来的倒斗高手。民间称其为摸金校尉。 这时,秦秋迎上来,一拱手道:“王爷,回来了。” 墨炎点点头,问道:“最近可有什么事么?” 言外之意就是朝中有没有人暗中作梗。 “回王爷,并无他事,一切太平。”顿了下,“只是那个陈易恒如何处置。” “这个等等再说。”墨炎挥挥手,“你先退下,回头我再找你。” “是。”秦秋转身离去,和军中其他将帅继续为整顿败陈忙碌。 “你们几个随我到后殿议事。”墨炎道,又看看澜觞,“要不你先去休息。” “我不累,不去。” “……” 七个人行至皇宫后殿,纷纷落座,墨炎命侍卫关上门扉,偌大的殿堂瞬间鸦雀无声。 墨炎冷冷扫过那几个倒斗之人,沉声道:“既然兄弟们聚在一起,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你们都是流砂介绍的高手,我相信诸位一定不会令本王失望。” 这时,其中一位道骨仙风的老人捋着花白的胡子,一笑道:“王爷你尽管放心,我和身旁的这几位都是”掌眼”,算起来在这个行当也有几十年光景,从商周的古墓到那些盛世王朝的陵墓,所接手的也绝非一二,从未曾失手过。这次能与晋王合作也是我们的荣幸,早就听闻王爷机敏过人,智勇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十章 落霞山古墓2 “行了行了。”墨炎一挥手,“鬼伯你就不用奉承本王了。这几位高人都如何称唿?” “在下童老。”说话的人是一个侏儒,身高不足60公分,但奇异的是,他的胳膊异常的长,而且非常粗-壮,与他整个人渺小干瘦的身体来说,十分的不相衬。 “在下未名。”说话的男子是这几个人里面长相最为俊美的一个,可不知为何,从他身上总是散发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寒之气,森森的,一如黄泉,且他的脸色非常苍白,仿若浑身根本没有鲜血,或者说他的血是白色的。不单如此,未名的眼睛也和他的脸色一样,呈银白色,瞳仁是银灰色,这令他看起来更是说不出的诡异。 “我叫沧笙,见过王爷。”沧笙跟其他三人比起来,要阳光许多,一袭黑色衣衫,长相英俊,从舒展的骨骼和硬朗的身材来看,身手应该上乘。 墨炎一一拱手,笑道:“本王也非常荣幸能与各位豪杰相识,天下之大,这不得不说是一种缘分。那么,废话不多说,说说这次的行动。”顿了下,冷冷的扫过他们四人,“这个陵墓在落霞山,具体是何种构造,经历了几朝几代,我也不甚清楚,只是听闻落霞山似乎是个很可怕的地方,而这个陵墓究竟在落霞山的何处,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情况就是这样,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找到三界之灯,有人告诉我说,若想得此灯,首先要凑足三个美人灵,呵呵,真的是摸不到头绪,不过请诸位放心,我绝不会让大家白忙一场,我,只要那盏灯,余下的无论倒出什么来,都归各位所有,我墨炎分文不取。” 那四个人点了点头,互换了下眼色。鬼伯道:“既然王爷的话说的这么直截了当,我们也就直言不讳了,兄弟们出来做这个,不过一个财字,王爷如此慷慨,我们自当效犬马之劳。落霞山在阴阳古卷里就有记载,此前我曾了解过一二,正如王爷所说,此山乃至阴至邪之地,千年有余不曾有行里的人动过。所以我们必须小心谨慎,切不可操之过急。至于三个美人灵,老朽也是第一次听闻,应该是游荡在古墓之中的冤魂,千百年不得超生,要想收服他们,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就要多多依仗诸位高人了。”墨炎笑笑,道:“我现在急需这盏三界之灯,若是可以,今晚能成行最好。” “这个……”鬼伯捋了捋胡子,“也未尝不可。但去之前,须吃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墨炎问。 鬼伯带着几分警惕与狐疑扫过凌羽和澜觞,欲语还休。 墨炎道:“你直说便是,他们都是本王的心腹之人,再者,这趟也是要同往的。” 鬼伯却是一笑,站起身来,走到墨炎跟前,趴在他耳朵边上轻声说了句什么。 墨炎顿时一瞪眼睛,甚为诧异,但随即又飞速的转了转眼睛,貌似明白了什么。 “如此,我便命人去准备。”墨炎对凌羽勾了勾手指,凌羽会意凑近,一边听他说话一边连连点头,旋即转身出去了。 空旷的殿堂内瞬间安安静静,澜觞望着墨炎,想问他什么,可又不好问。 鬼伯道:“且待老朽算算今天的时历。”说罢,开门出去。其余的三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不知道说些什么。 澜觞这才问墨炎道:“吃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不是说要吃一样东西么。” “呃,就是吃一种,一种鸟雀的肉。” “你骗我,若是吃鸟雀的肉你缘何支支吾吾。” “我这不是怕你不吃么,支支吾吾,我何时支支吾吾了。”墨炎有点不耐烦,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今晚若是去了落霞山,会是怎样的结果。 这时,鬼伯回来,捻着一缕胡子,道:“按照风水易书,今夜绝非入墓的吉日,但也没得选择,从七月到十一月,都是阴气极盛的月份,而今眼看着就要到下元节了,那些隐遁在地下的孤魂野鬼即将出没于阳间,以求偷生。但王爷既然着急,那我们也只有铤而走险,争取在下元节到来之前找到三界之灯。” 墨炎点点头,问道:“依你看,我们此行需要多久时日?” “这个不好说,难以预料啊。”鬼伯貌似有点担忧,“我们一旦进了古墓,就很难知晓外面的天气变化,月黑风高夜是最为危险的,也就是常说的毛月亮,若是在里面赶上了这样的天,那真是凶多吉少啊。” 墨炎抿抿嘴角没有说话,无论如何,他必须得到那盏三界之灯。“那我们是否需要随身带些食物清水,如果一天一宿还未曾找到,那岂不是饿死了。” “带一些也好,但不可多带,会造成负担。”鬼伯道,随即一笑,“我们倒是没什么,干了这行当这许多年,就是七天七夜不吃不喝也断会无事的。” 说话间,凌羽端着一笼小笼包进来。透过竹屉的缝隙,腾腾的热气袅袅升腾。 墨炎有点吃惊,低声问:“这么快。” 凌羽点点头,“一切都是按照堂主吩咐做的。不过可能有点没熟。” “没熟不妨事,能吃就行。”墨炎招唿他们,“来来来,诸位,先把这个吃了。” 掀开笼屉,正好七个小小的包子。 凌羽分给每人一双筷子,自己也夹了一个放在口中。 那四个倒斗之人吃得津津有味,墨炎咬了一口,还未咽下,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种酸酸的味道,又带着一抹腥,令人作呕。不过他还是咬紧牙关给吃了下去。凌羽也蹙眉,几分难以下咽之感。澜觞刚咬了一小口,未等下咽便伏在椅背上干呕起来。 “什么味道,好恶心。”他一边咳嗽一边道。 “就这味道,赶紧吃。”墨炎上前拍他的嵴背,“都跟你说了,别问别问,你非得问,如果我不说他是鸟雀的肉,你就当猪羊肉吃了,不也挺好,非得自己找不痛快。” 澜觞捂着嘴,秀气的眉毛蹙在一起,“我不要吃了。” “不行!必须吃。”墨炎厉喝道,“不把这个包子全吃了,就别想跟我走。” “我偏不,还就要跟你走。” “你!……”墨炎左右看看,发现其余五双眼睛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遂扯扯澜觞的衣袖,“你给我出来。” 二人一前一后行至院中,墨炎一把将他拽到一边,压低声音道:“乖乖的,吃了,快。” “难吃死了,本来我就……”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澜觞的眼底掠过一丝纠结的神色,“你还逼我吃这个。” “不吃不行的,你要知道古墓是阴气很重的地方,我们也需要吸入些阴气才不至于被那些粽子迷惑锈住,这种鸟雀就是生长在,呃,咳咳,坟地旁边的大森林中的,吃了它们的肉,可以抵抗一些阴晦之气。” 澜觞目色仍是犹豫,望着手里的小笼包,那种眼神就好像在望着一捧砒霜。 “快点,吃了它。”墨炎抬了抬澜觞的手,将小包子贴到他的嘴边,“一闭眼睛就咽下去了。” 澜觞往后躲,墨炎就硬往他嘴里塞,你推我搡的,总算把那个小包子塞进了澜觞的口中。 “不许吐!给我咽下去。” 澜觞难受得眼泪汪汪,可终是吃掉了。墨炎长长地舒了口气,心想什么鸟雀,分明就是死人,死人肉做的包子,可不这样哄他,他更不能吃了。 二人转身进了殿内后,虚空之中传来窃窃私语。 “听到了吧,他们要去落霞山古墓。”南宫青城的声音。 “嗯,古墓这种地方倒是更适合我。”那个少年的声音。 随即,一切鸦雀无声。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 一片乌云缓缓的遮挡住月亮。 漆黑的天幕下,七个人步行朝落霞山走去。 鬼伯和凌羽走在最前面,童老、无名、沧笙走在后面。 而墨炎和澜觞走在中间。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十一章 落霞山古墓3 惨白的月亮又偷偷的从云缝间探出头来,山路崎岖,弥散着一抹阴翳之气。 “前面就是落霞山。”鬼伯道。 潮湿氤氲的雾气中,但见一座苍翠巍峨的山脉。黑夜勾勒出它隐约的轮廓,透着谜一样的气息。鬼伯点燃火把,回转身对墨炎道:“再往前走,就进入落霞山境地了,无论听到什么或是看到什么,都不要回头,记下了么,王爷,还有你,澜觞公子。” “嗯,知道了。”墨炎点点头,下意识的握住澜觞的手,澜觞就笑了笑,道:“你牵着我做什么,害怕了?” 墨炎卡巴了几下眼睛,几分哭笑不得,“行,好,一会儿可别找我牵着你,别跟我说”墨炎,我好怕呢”,记住了啊!” “去~~你才怕呢。”澜觞嘴上这么小小的埋怨,却是挽住了墨炎的胳膊,墨炎撇撇嘴,不以为然,朝他挽着自己的手努了努下颌,打了一声口哨,“唉呀,某些人真是让本王不知该说些什么才是。” 就在这时,澜觞忽然感觉有人拿东西砸了一下他的头,重重的一下,他不禁轻声呀了一声,墨炎问:“怎么了?” 澜觞摸摸头顶,刚要下意识的回头去看,身后的未名突然道:“别回头!” 澜觞眨眨眼睛,望着前方漆黑如夜的山林,小声对墨炎道:“难道真的有鬼不成。” “告诉你别回头就千万别回头。”墨炎心里也掠过一抹冷飕飕的感觉,虽说从前接触过怨灵和妖界的人,但对于冤魂亡灵还是心有余悸。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墨炎问前面的鬼伯:“到了山下,我们如何得知古墓在何处?” 鬼伯举着火把,火光映入他的眸底,分不清神色,“看来这方落霞山果真是名不虚传,实为阴森诡异之地。王爷不必多虑,到了山下,我自会寻得到陵墓所在。古来的帝王陵选址无外乎遵循风水龙脉,若是此陵墓在山下,则必望瀚江天险,背倚山央,所谓”山高水来”,是为吉祥之地。若在山巅,则必在顶峰,居高临下,形成”南面为立,北面为朝”之势。” 墨炎听得稀里煳涂,只道:“到时就请鬼伯多多费心。” “自然自然,王爷何须客气。” 说话间,山路越走越深,阴气愈发厚重。潮湿冰冷的空气就像一层薄薄的茧裹在身上,非常不舒服。墨炎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枝树枝,想要点燃区区湿气,可拿起来才发现早已是腐木,根本无法燃点。 落霞山只在咫尺之遥,这时,天空忽然唿啦啦飞来一只巨大的蝙蝠,翅膀在下面的地上投下一抹阴影。众人一惊,凌羽急忙道:“大家不必惊慌,是我驯导的飞禽。” 大家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鬼伯一笑道:“没想到凌羽公子还有这等本事,我只是听说过你可以操纵飞禽鸟兽,但没料到连这等吸血食人的东西也驯得。” 那只巨大的蝙蝠盘旋在半空,围着凌羽飞来飞去,凌羽对着它道:“前方带路。” 这时澜觞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晃了晃墨炎的胳膊,“我的那只鹦鹉呢,还留在那个帅府里呢,恐怕早就饿死了。” 墨炎心道是,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想那只笨鸟,不由无奈,“死就死吧,回头我再给你买一只。” “怎么可以这么说,那若是某天我也死了,你也随便找个人代替么。” “这个时候别说死不死的!”墨炎厉喝,或许到了这里,最忌讳的字眼就是死。 澜觞悻悻焉瞪了他一眼,松开挽着他的手。 “挎上。”墨炎沉声道。 澜觞没理他,继续往前走,将头扭向一边。 “挎上!快点。” 见澜觞没反应,墨炎只好抓过他的手强行挽住自己,这样才感觉心里踏实些。他此刻也不禁质疑自己,若真是得了三界之灯,自己真的能狠下心拿掉澜觞腹中的孩子么。世间之事真是矛盾重重,总需要做出抉择,而这个抉择往往是痛苦的。 一行人又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可万分诡异的是,那座分明近在咫尺的落霞山却怎么也走不到,这段距离一点未变,貌似这段时间只是在原地踏步。 “呵呵,好一个鬼迷墙。”走在最后面的沧笙冷冷一笑,略带讽刺,“还没进山,他们这群冤魂就开始出没捣鬼了。” 这时,鬼伯一挥手道:“停下。”望着前方的山峦,“我们不能再继续走这条路了,这样下去永远也到不了落霞山。” “那走哪条?”墨炎不解,“只有这一条路。” “我们绕到后山,陵墓一般都是横贯主脉的,从后山也可进入。”鬼伯道。 于是,七人往东走去,可是东侧并无路,及膝的蒿草擦过锦靴、衣袂发出轻微的声响。除此之外,便是飞在半空中的蝙蝠翅膀发出的唿啦啦的声音。 澜觞紧了紧挽着墨炎的手,靠得他很近很近,墨炎不禁嘲讽道:“看你那小胆儿吧,我跟你说啊,一会儿就是见了鬼,也不许吓得哭鼻子。” 澜觞低头淡淡一笑,转而道:“我真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呸!乌鸦嘴,你能不能说点好的。” “这对我来说就是好的,这样我就可以一直和你走下去,一直一直。” 墨炎没再接话,感觉他有的时候真是让人猜不透。似是执妄,似是脆弱,又似是带着一种付之一炬、义无反顾般的坚强。 东侧的山路更为阴晦,碗口粗的藤蔓盘根错节的缠绕着树干,狰狞的枝桠如同灰暗的静脉布满整个天空。一切看起来那么诡异而黯沉,大家都沉默不语。为了方便行事,他们几个人都一袭黑衣,远远望去,似乎湮没在这无边的黑暗中。 墨炎走着走着,忽然感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滴落在脸上,他伸手去拂,映着摇曳的火光,却发现指尖一抹鲜红,“血!” 听到他脱口而出的血字,鬼伯停下脚步,随即一滴鲜血也同样落在了他的脸上。 只在须臾之间,天空就仿佛下起了血雨,猩红的血滴纷纷飘落,混着黯沉的黑夜,浓烈的腥甜在空气中弥散开来。未名忽然喊道:“不好!是血灵,大家快跑!” 血灵是一种至邪的恶灵,专门吸食人的鲜血。 众人一路飞奔,墨炎扯着澜觞,此刻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命。 不记得跑出多远,但见一个山洞,他们匆匆躲了进去。 这才舒了口气,鬼伯不禁摇头感叹:“看来这落霞山真的是诡异至极,比传说中的还要可怕何止千百倍。” “可不是么。”沧笙道。 大家都一边擦脸上身上的血迹,一边喘口气。这时,忽闻漆黑的山洞中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你们听到了么?”澜觞眨眨眼睛,“好像是流水的声音。” 众人屏息凝神,侧耳倾听,果然从山洞里侧传来潺潺之音,虚无缥缈,空灵剔透。 “难道从这里可以进入陵墓?”鬼伯转转眼睛,“童老,你且随我前去打探一下。王爷,你们在此等候片刻。” 语落,鬼伯和那个侏儒的童老便消失在漆黑的幽暗中,唯独可见便是那渐行渐远的火光。 “你没事吧。”墨炎撩了撩澜觞垂散下来的碎发,问道。 “没事。”澜觞一笑,“我才没那么娇气呢。” “呵,我看悬。”墨炎揶揄了他一句。 接下来,五个人都陷入深深的沉默。山洞内阴冷潮湿,山洞外林木遮天蔽日。 突然,山洞里传来鬼伯的喊声:“快拿火烛来!” 未名和沧笙顿觉出了事,一边从随身的小箱子里掏出火烛,一边朝里面奔去。 “堂主,我也去看看。”说罢,凌羽也飞奔而去。 “走,我们也过去。”墨炎牵着澜觞,很快都消遁在漆黑中。 大概跑出数十丈远,但见前方一片幽幽莹绿,而那诡异的莹绿还起起伏伏。 “那是什么?”澜觞边跑边问。 “我怎么知道!”墨炎扯着他加快了脚步,跑至跟前。 这才看清,那莹绿色原来是一尺深潭,而光亮来自水面上漂浮的萤火虫一样的昆虫,那绝非萤火虫,比那要大得多。鬼伯望着那些昆虫发亮的尸体道:“看来从这山洞就可入陵,只是,唉。”他一声叹气。 墨炎不解问:“既然找到了入口,进去便是,鬼伯缘何叹息。” 鬼伯一笑,“王爷你有所不知,这些虫子名为尸蹩,专门靠食腐尸而活,这洞中竟有这么多的尸蹩,可见再往前走,一定是个鬼灵聚集之处。” “那我们怎么办,再寻其他入陵之路么?”墨炎问。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十二章 落霞山古墓之七星棺阵 鬼伯摇摇头,“就从这进,说句最到家的话,别处也好不到哪去。王爷尽管放心,既然我们兄弟接了这笔单,就一定会拼全力为你找到三界之灯,确保你能从这里安然无恙的走出去,就算赔上我们的性命,也会保你周全。” “你别这样说,我们既然一起进来,就要一起出去!”墨炎道。 “那是最好,若是我们陷在这,王爷也不必愧疚,每个行当有每个行当的规矩。”鬼伯洒脱的一笑,“我们前方开路,你们跟在后面便是,还是那句,无论如何千万别回头。” 深潭边上,只有一条窄窄的石路可以行走,七个人依次排开,紧贴着山洞的石壁小心翼翼的前行。凌羽走在最后面,确保他们的安全。 整个空间给人一种阴暗的窒息感,空气中也浮荡着怪怪的味道。 就在这时,忽然前方出现一抹闪亮的光泽,在幽暗中那银白色的光亮竟有几分耀目。 “是悬棺!”未名脱口而出,似是对悬棺充满了兴趣,“真是难得一见,这么多的水晶棺材,看来这个陵墓里埋葬的人也曾是权倾一时。” 但见陡峭的两侧洞壁之上,各有一个悬棺,两个水晶棺材遥遥相对,就像是一对生死恋人。鬼伯道:“买卖来了!”遂停下脚步,看向墨炎,“王爷,我们想要取了这方棺木。” “当然,来之前我们不是已经讲好了,除了那盏灯,其余的都归你们所有。” 童老这时从箱子内拎出一个铁索,一端捏在手中,将另一端朝洞壁上的水晶棺材掷去,铁索的那端是一个三齿铁爪,锋利异常,牢牢的扣住棺椁的缝隙,童老拉了拉铁索,随即沿着铁链朝那个悬在高出的水晶棺攀岩而去。 众人都抬头看着,墨炎也是平生第一次见识这帮倒斗之人的本事。 棺材和石洞之间有狭窄的缝隙,童老一只手抓紧石岩,因其身材瘦小,而手臂粗-壮,所以相对常人来讲,完成这件事要容易得多。他朝下面喊道:“拉!” 沧笙拉着铁索,一点点的缓慢的将水晶棺椁从石洞中拉出来,棺材一点点倾斜。 童老则钻进空出的石洞,掌控棺材的另一端,眼看着整个棺椁呈直角悬在半空。 这时,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铁索,扣在自己这一端,朝沧笙喊道:“走着!稳点。” 就这样,在右侧的水晶悬棺被取了下来,平放在地上。 虽然是水晶,但因为棺椁内里覆了一层丝缎,所以从外面看不到里面。 “掀开。”鬼伯道。 未名和沧笙一南一北,缓缓抬起厚重的水晶棺盖,火光摇曳下,但见棺材里躺着一具干尸,面容依稀可见,身着华丽的锦服。这时,童老也跳到地上,走过来看,一笑,“看这尸体的样子少说也得有一千多年。” “把东西卸了。”鬼伯吩咐,“再去取另一个。” 沧笙和童老用相同的方式去取另一处棺椁。未名取下那具干尸身上的饰物和珠宝,和鬼伯谈论着。澜觞盯着那具干尸,有点出神。墨炎扯扯他道:“看傻了。” 凌羽也望着干尸,道:“他多半是被人毒死的,你看他面容发黑,应该是被灌了水银致死。” “呵呵。”墨炎一笑,“恐怕也是朝野之争的陪葬品。” 权力的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虽然没有明处的血流成河,但也同样残忍。 说话间,第二个棺椁也稳稳落到地面。 可就在棺盖掀开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棺材里空空荡荡。 尸体,不翼而飞! 鬼伯在瞬间的惊讶之后,反倒镇定自若,“看来大买卖来了,这可是只千年的大粽子。” 他的话音方落,只听空灵中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声,就像丝线一般袅袅绕绕。 就在这时,幽暗中忽然闪过一个青白色的影子,随即又消失不见。 未名冷冷一笑,“让我去收拾他!”说罢,只身朝方才影子闪现的地方走去。 说实在的,墨炎心里有点冷飕飕,他看看澜觞,澜觞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 凌羽道:“我去助他一臂之力。” “喂!”墨炎想叫住他,可是已经来不及,凌羽风一样的消失在前方的幽暗中。 鬼伯道:“王爷不必担心,我看凌羽公子和未名道行不相上下,应该对付得了那个粽子。” 墨炎心道,但愿如你所言,若是我的人出了事,那谁的脸上都不好过。 “我也去帮他们。”澜觞突然道。 “你去干甚!”墨炎厉喝,“在这老实呆着。” “我们鲛人也是会些灵异之术的。” “就是会降魔也不许去!” 只在瞬息之间,就听得凌羽喊道:“快来人!” 鬼伯他们三人面色一惊,朝里面跑去。 墨炎和澜觞紧随其后。 跑出没多远,道路忽然开阔起来,隐隐约约可见前方有一个墓室。 而墓室的门口,未名捂着眼睛屈膝蹲在地上,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指缝涌出来,“他进去了,那个粽子……” 鬼伯他们连忙冲进那个墓室。澜觞俯身拍了拍未名的肩,问:“如何?你的眼睛没事吧。” 凌羽道:“那个粽子剜了他的左眼。” “啊!”墨炎不禁惊唿出声。 未名缓缓站起来,却是十分淡定,“王爷不必如此,虽说是始料未及,但也可以说是意料之中。不过,呵呵。”他忽然冷冷的一笑,“就是他取了我的眼睛也照样看不到东西。” 三个人都大为不解,可对于被剜去眼睛的未名还是充满了同情。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也就没人接话。这时,凌羽忽然道:“其实你早就看不见了对么。” “我这双眼睛在五年前就已经瞎了,全靠灵异之术,那个粽子费尽气力取了我的眼睛,断没想到会白忙一场。”说到这,未名竟有几分报复般的得意,“我吸了他的阴气,想他也活不了多久!” “那你的眼睛怎么办?”澜觞问。 “无妨,再弄一只就得了。” ……墨炎不禁有点无语,他们这般替他担忧,没想到在未名看来这件事都无须挂齿。看来真的是不能以平常人的思维来衡量这群倒斗之人。 就在这时,鬼伯他们三个又匆匆退了出来,未名问:“如何?可有找到他。” 沧笙道:“墓室里摆的是七星棺阵,我们不可冒险行事,万一触动了机关,谁都别想从这活着出去。” 墨炎思忖道:“你们说他会不会就是要找的三个美人灵之中的一个?” “不排除这种可能。”凌羽道,“那我们就要想尽方法收了他的魂魄才是。” 澜觞眨眨眼睛,若有所思,“依我看,他是想取人的双目,生前他或许被剜去了眼睛,怨念极深,所以才化成冤魂,游荡在这个陵墓中。但凡能活过千载的灵异之物,都是需要一种极强的怨恨维系,若不然早已魂飞魄散。” “所以大家都看好自己的眼睛,呵呵。”墨炎一笑,“那我们接下来如何行事?” 鬼伯道:“那个粽子一定是藏在了某个棺椁中,七星棺阵是按照北斗七星的阵列设置的,极其诡异,棺木内更是暗设机关,我们总不能一个一个打开来看,虽然里面可能随葬有价值的古物,但也还是不取为妙。我看这样,我们先进去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破绽,或是将他逼出来。”顿了下,对童老道:“你先在墓室的最东侧点一支蜡烛。” 古人以东为尊,所以这个墓室的王者棺木应该摆在最东面。 漆黑的墓室被微弱的烛火照亮,一行人缓缓走了进去。 七具棺椁呈不规则排列,果然和北斗七星的阵势一样。四面的墙壁上雕刻着梵文,远古的文字,没有任何标点。一共七块,其中东侧的墙面上一块,估计是墓主的,也就是这个墓室中地位最高之人,其余的三面墙上分别两块,应该是其余六个人的生平记事。 蓦然,澜觞扯了扯墨炎的衣角,指了指其中北侧墙上的一块梵文雕刻的石牌。略带迷惑的道:“那种文字我认得。” “什么?你认得?”墨炎一惊,大家也都望过来,鬼伯道:“澜觞公子是在何处见得这种文字的,据我所知,这种文字是上古时代的一种族文,在易经古卷里曾经看到过,但至今无人可以破解,你又是如何认得?”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十三章 落霞山古墓之海国先祖 “它是海国的文字,我曾在一次先祖祭典上看到过,当时这种文字是被刻在祭坛的石碑之上,我印象很深,因为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问祖皇,他告诉了我那些字的意义。但我也只认得其中一二,这块石碑上所刻的字大概意思是说一个嫔妃,为君王殉葬。”澜觞凑近些,仔细的看着墙上的字,“而且有说道这个嫔妃是个鲛人……”他的声音忽然变得缥缈,一种仿佛来自很遥远地方的悲凉之感,万万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能看到自己国家的文字,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故事。 一听到鲛人殉葬,鬼伯几人的眼睛都亮了,众所周知,海国是三界之中最富有的国度,那么也就是说,那个鲛人嫔妃的棺椁中一定藏有珍宝无数。而且这些珍宝绝不是在市面上能够看得到的。方才还担心犹豫的鬼伯转瞬之间决定铤而走险,与此同时,他在其他三个人的眼中也读到了同样的决定。 未名扯了一条衣角,简单的包住眼睛,鲜血仍点点滴滴向外渗透。 从某个方面讲,倒斗之人也都是亡命之徒。 可这个世界上,谁不是呢,芸芸众生皆在为了口中之食,浮世之名争得你死我活。 就在这时,东侧墙角的烛火突然像被风吹到一样摇曳了一下。 所有人的影子也随之在墙壁上轻轻晃动了一下。 就是这转瞬即逝的一下,让所有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连鬼伯也干咽了一口唾沫。 这无疑是有东西要吹他们的灯…… 干,还是撤。 童老一咬牙道:“鬼伯,我去掀了这阴物。” “且慢!”鬼伯一挥手,“别的棺椁我们不要动,就找那个随葬嫔妃的。”说罢,他掐指一算,“万不可直接步入棺阵,你按我说的做。” 其余五人向后退了三步,气氛紧张莫名。童老按照鬼伯所言的,进进退退,左左右右,终于行至玉衡的位置。北斗是由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组成的。古人把这七星联系起来想象成为古代舀酒的斗形。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组成为斗身,古曰魁;玉衡、开阳、摇光组成为斗柄,古曰杓。 童老身材矮小,几乎淹没在棺阵中,他低声道:“我已经看到了那口棺材,上面所刻的文字跟墙上的一模一样。” “掀了!”鬼伯一声令下。 但听空荡沉闷的墓室中传来哐当一声,棺盖被掀开。 所有人都望过去,本以为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但却丝毫没有一点动静。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突然,一个青白色的影子出现在童老身后,一双惨白的手死死卡住他的喉咙,童老也非等闲之辈,在这种万分危急的情况下,摸出藏在靴子中的匕首反手朝身后的粽子刺去,随着一阵丝丝拉拉的声音,匕首冒出袅袅青烟,如同被腐蚀了一般转瞬成灰。 沧笙急速掷出六枚梅花形的飞镖,想要将其钉死在墙上,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六枚飞镖嗖嗖的穿透粽子的身体,却对他毫发无损,钉进了后面的墙壁。 墨炎见状,也未多想,拔出腰间的鸿鸣就要冲过去。 一切都乱了方寸,眼看着那个粽子就要剜出童老的眼睛。 旦夕之间,澜觞见墨炎要过去,都未来得及拔出自己腰间的佩剑,直接夺过他手中的鸿鸣,顺势将他推到一边,自己纵身越过那些棺椁,冰冷锋锐的剑锋直刺那个粽子的心口。 所有的一切都太快了,令人目不暇接,根本没有时间去想。 墨炎那句大喊的“回来!”还未来得及落在地上,所有人再一次愣住了。 剑尖已经刺入粽子心口三寸,和方才一样对他毫无伤害,可是不知怎的,他却松开了手,童老跌倒在地上。 鸿鸣在澜觞的手中发出幽幽的淡蓝色光泽,墓室中的空气刹那冷却下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秒停下了,这才看清那个粽子的容貌。 他长得十分漂亮,超乎寻常。 有着一双深碧色的眼眸,只是那抹幽幽的绿却是黯淡无光。 他微微低下头,貌似在看那把刺入自己心口的鸿鸣。 然后,又抬起头静静的望着澜觞。 澜觞也望着他,在那一个瞬间,似乎有什么悄然降临,无声无息。 是悲凉,是忧伤,还是过尽千帆皆不是的黯然神伤。 “你,是鲛人?”那个粽子突然开口问道。 连同鬼伯在内,大家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澜觞明白了,此刻他更加确信自己方才的感觉,这个冤魂也是海国的子民。 缓缓抽回剑锋,那一刻的感觉难以言喻,澜觞淡淡回答:“是。” 空寂的墓室中,传来凄然而空灵的笑声,那个粽子道:“一千三百年了,我足足等了一千三百年,终于又见到了我的族人。” 澜觞一惊,遂望向他,问道:“你是何人?” “你又是何人?”那个粽子反问。 “我?呵呵。”澜觞笑得有几分凄然,“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自己的族人。” “你叫什么名字?”那个粽子问。 “澜觞,吴歌澜觞,你呢?” 大家都震惊了,呆呆的望着澜觞和这个千年的大粽子一问一答。 “沧溟,吴歌沧溟。” “什么?”澜觞由于太过吃惊向后退了半步,“你说你叫沧溟?”恍惚间时光倒流回那碧海蓝天的日子,在那次祭祖的盛典上,他曾经看到过这个名字……“可,可你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 “天道无常,夫复何言。”沧溟一声叹息,“你就是我吴歌沧溟的后裔吧,只可惜我看不到你,若不是你剑锋上传来的冰寒之气,我恐怕也实难知晓你是何人。我怎会落得如此地步,呵呵,还不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澜觞闻得他此言,心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感觉,自己现在又何尝不是。 沧溟继续道:“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人了,几乎都快忘记了该如何讲话。你们一行人来此为何?” “为了,寻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这个……”澜觞一抹犹豫,墨炎却冷冷道:“三界之灯。” 沧溟点点头,“原来是来找那盏灯的啊。” “你可知那盏灯藏在何处?”澜觞问。 “三界之灯乃上古神器,藏在这个陵墓最里面的墓室,不过要想活着走到那里,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若是想得此灯,必须要收了三个冤魂的魂魄,其中一个就是我。” 此语落,墓室瞬间变得沉默。那种沉默既令人恐惧有令人窒息。 “真是世事难料,一千三百年前,我没有想到自己会沦为奴隶,一千三百年后,也未曾料到在这里还能遇见自己的族人。上天捉弄,宿命难逃。”沧溟几分怅然,下意识看向那个棺椁,“我都是为了他,为了能与他相依相伴,长相厮守,舍弃一身荣华,抛却九天之尊,甘愿和他一同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可是天终不遂人愿,我最终也没能和他在一起。却被强行关押,逼着我终日以泪洗面,眼泪化作珍珠,被做成项链,戴在他们的颈间。最后我的眼睛哭瞎了,他们竟然剜出我的眼珠,以两颗凝碧珠换得一座城池。” 听得沧溟此言,澜觞的心底如有无数入骨绵针生生的刺入,难道千百年来,这就是鲛人的宿命么,上苍缘何如此不公。 沧溟望着澜觞,眼底的神情几缕欲语还休,但最终还是问道:“海国现在如何了?你怎么会来到此地。” “我,我已经不是太子了,太子之位被我弟弟千夜夺去,我……” “你就成了身后那群人的奴隶么?”沧溟冷冷一笑,“是他吧,那个欲寻三界之灯的人。” 澜觞没有说话,突然之间有种无地自容之感。 沧溟叹息一声,“算了,我已为亡灵,再难重归碧海蓝天,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和他在来世相逢,可因怨念太深,终不得超生,希望有朝一日你能重归海国,带给子民富足与安康。若是这三界之灯真的对你来说有所帮助又极其重要的话,看在你是我后裔的份上,我愿让你收了我的魂魄,这样,我也得早日与他重逢。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希望你不要跟我一样。” 澜觞望着他,竟是无言。 难道鲛人都这般感性,倾了天下只为一个情字。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十四章 落霞山古墓之赤皇空熵 “这个还你!”沧溟朝未名扔去一个东西,“我也不再需要。”看向澜觞道:“你就暂且将我的魂魄封在这把剑中,待到你们到了最后的地方,再将我放出来便是。” “等等!我想问你一句,你,可曾后悔?” “呵呵,早已是沧海桑田,谈何后悔之言,如果一切能够重新来过,我还会这样选择。”语落,沧溟化作一缕幽蓝色的清雾,消隐在鸿鸣上。 “这就完了?”墨炎有点难以置信,遂急急对澜觞道:“你快过来,别在那傻站着。” 童老拿出棺椁中的珍宝,收好,也不禁一抹叹息,“没想到这个粽子还是个多情之人。” 未名很快用灵异之术恢复了那只被剜出的眼睛,一切完美如初。 到此,大家总算是可以暂时松了口气。 墨炎拿过澜觞手中的鸿鸣,举起来看了看,“那个什么沧溟的魂灵就封在其中,那岂不是我的这把鸿鸣法力剧增?呵呵。” 鬼伯道:“王爷,既然已得了第一个美人灵,我们就抓紧去寻下一个吧,越早完事越好,这里实在不是一个久留之地。” “嗯,那我们就沿着这个墓室一直往前,按照他方才的说法,要一直走到陵墓的尽头,才能收得三个灵魄,也才能寻得三界之灯。” 是不迟疑,一行人匆匆向更深处走去,在这里多滞留一分,危险就增加一分。 出了七星棺阵,再往里分别是一东一西两个耳室。 耳室一般葬的是妃子,所以随葬品不及王侯。也为了节省时间,就直接掠过去,朝更里侧走去。此陵墓构造异常复杂,道路曲折蜿蜒,端的是令人迷失方向。 在经过了一个曲折狭窄的石路后,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不似墓室的石门那般规整呈方形,而是像有人为了逃命,临时凿出来的。更加诡异的是,随着道路的深入,山洞石壁的颜色也渐渐发生了转变,不再是那种天然的岩石,而是呈现一种血红色。 就仿佛有熊熊烈火燃烧在洞壁之后。 潜意识的,空气好像也随着温热起来。 澜觞还在为方才的沧溟感到怅然,被墨炎牵着手,低头走路。 蓦然,他感觉有人抓住了他的脚踝,再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红色的小手! 这只小手正牢牢抓着他的脚踝,像是从血里拎出的一样,殷红鬼魅。 “墨炎!”澜觞连忙扯扯墨炎,“你快看!这是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大家都闻声望过来,凌羽挥剑就朝那只小手砍去,鲜红的血喷涌出来,可它仍是死死抓着澜觞不放,还用力的往前方那个黑洞的方向拽。墨炎又是一剑,红色的小手渐渐蔫了,嗖的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墨炎问澜觞道:“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被它吓了一跳,可它是从哪里来的呢?” 鬼伯沉声道:“如果没有猜错,就是那个洞中的灵异,看来这三界之灯真是一个难得之物啊,而且,我想,那个洞口应该是后来有人凿开的,也就是说有人为了逃命,可未必逃了出去,那个黑洞中应该有数具前人的尸体,这么大的一个洞口,绝非二三个人所为。” “管他呢,先进去再说。”沧笙道,“我们已经到此,纵是死,也无后路可退。” 就在这时,空中忽然传来一缕微弱的声音,缭绕回荡,像是某种幽怨的诅咒,“我的心呢……我的那半颗心呢……” 七个人同时升起一种感觉,那便是毛孔悚然。 方才吴歌沧溟可以说已经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按照常理来说,越往后走,冤魂的阴气越重,也就越难制服。 鬼伯摇了摇头,有几分无可奈何的别无选择,“如今,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墨炎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走!我们进去。” 鬼伯本想拦他一下,可最后还是放下了手,平心而论,干这个行当数十年,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强大的陵墓。怪不得落霞山在古书里记载很少,那是因为鲜有人来过,或者说来了的也无人再能走出去。 越往黑洞的方向走,空气就越发炎热起来。 隐隐的,可以看到那黑暗之中散发出殷红如血的光亮,却又朦胧氤氲。 这时,墨炎腰间的鸿鸣突然发出声音,被封在其中的沧溟道:“他,你们是对付不了的,他是上古的赤皇,名为空熵。之所以沦为落霞山的冤魂,这其间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传说。” “什么传说?”澜觞问。 “到时你们自然就知晓了。” 语落,沧溟就没了声音。墨炎看着几个人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即使不是他的对手,我们也必须要通过这里。”鬼伯道:“走吧,一切但听天意。” 再不犹豫,几个人对视一眼,七个身影淹没在黑暗之中。 而就在下一刻,七个人又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惊叹。 进入那个漆黑的洞穴后,却是一番别有洞天! 这个墓室呈椭圆形,高高的穹顶,墙壁都是殷红色的,却不是粉刷的颜色,而是那种如同血色一般的岩石,透着隐隐的光亮,美轮美奂。而就在这个墓室的中央,生长着一棵火红的大树,树木的枝桠全都是暗红色的,蜿蜒旖旎如藤蔓,从上至下垂落下来,而每一个枝桠的顶端都开着五角形的花朵,花朵亦是荼蘼,仿若夜空盛放的烟花。 鬼伯惊唿道:“凤涅合欢!” 他的话音方落,那些藤蔓般的枝桠仿佛长了耳朵,原本弯曲的枝条瞬间延伸,朝这边疾风骤雨的扑来。 “不好!”沧笙大喊一声,光剑出鞘,此剑名为月殇,在剑谱排名第七,虽不及鸿鸣,但也是一把可以睥睨天下的宝剑。 与此同时,众人都拔剑朝那些藤蔓砍去。 瞬间,鲜红的汁液四溅飞散。 当澜觞手中的剑锋落下之时,原本迅疾如风的藤蔓忽然慢了下来,其上瞬间覆上一层薄薄的冰,幽蓝色与赤红色相融相克,火舞冰峰。 剑起剑落,仿佛是火焰与深海的对峙。 几个回合后,残缺的藤蔓像是疼了渐渐退去。 就在这时,空寂中传来击掌的声音,旋即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佩服,佩服!没想到你们一伙人竟然能走到这,更没想到连吴歌沧溟也被你们收了。” 循声望去,但见幽暗中走出一个高挑的身影。 一袭黑衣,而那一直旖旎在地上的长发却如火焰般鲜红刺目,漆黑的瞳眸,在他的左鬓有三根火凤的翎羽,甚是嫣红妖娆。 见他的容姿,听他的话语,分明是个人。 而不同于那些冤魂野鬼。 在众人都未来得及言语时,剑锋之内的沧溟幽幽道:“我不似你,虽然我的心愿尚未达成,但总算是在一千三百年后,再见了我的后裔,也不枉这场等待,想想,我们还真是有相似的地方,为了某个人,在这黯沉如夜的陵墓一定就是千百年,呵呵,在这方面,空熵,你比我更甚,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给我闭嘴!”仿若被说中了痛处,空熵扬起手中的皮鞭就朝鸿鸣飞了过来,这条皮鞭为麒麟火兽之皮所做,带有无上的灵力,墨炎见势,挥剑砍去,却被皮鞭死死缠住剑锋,一时间僵持不下。 此刻,才发现在那棵火红的凤涅合欢树下,堆满了皑皑白骨,足有数十具。 空熵一笑,几分蔑视,“你大可不必浪费气力了,我也不想跟你交手,你不配!”说着,抽回皮鞭,扫过七个人,道:“是我动手呢,还是你们自己解决。” “一起上!”鬼伯大喊,“未名,用血绳捆住他!” 就在连同凌羽在内的五个人全都向空熵杀过去的时候,墨炎突然拦住澜觞,“别动!”方才交锋,他已经领略到了空熵绝非等闲之辈,从前跟叶玄交过手,但叶玄远远在空熵之下,无论从法力到力量都不可同日而语。此番若是强敌空熵,两败俱伤都没有可能,而是会全军覆没。人都是自私的,在生死之间,首先想到的是自己,或者说自己最爱的那个人。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十五章 落霞山古墓之邪魔梵烨 他们五个一起朝空熵杀去,从未名手中飞出的血绳,千丝万缕,像被诅咒的血雨丝丝密密,包裹住空熵的身体,可空熵根本没放在眼里,冷冷道:“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卖弄!”语落,他倏忽一下没了踪影。 空荡荡的墓室内,空熵仿佛化为空气。 所有人的神经都高度紧张,面朝外围成一圈,气氛如覆薄冰,如箭在弦。 唿吸清晰可闻,虚空之中除了那株一如火焰般的凤涅合欢,还有那树下的森森白骨,再无其他。突然!但听一声裂帛的声响,伴随着刹那喷涌而出的鲜血,一只手直直插-进沧笙的胸膛,随即空熵现身于他的面前,微微一笑,手下勐一用力,生生将他的心脏给掏了出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时间束手无策,恐惧万分。 死亡,从未如此接近,而此刻,它就在眼前。 沧笙缓缓倒下,鲜血仍从胸口处那个碗口大的血洞中汩汩涌出。 霎时,密闭的墓室弥散开浓重的血腥。 空熵望着掌心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脏,血尚温,沿着他修长的指尖滴落,“下面还需要我亲自动手么!” “我跟你拼了!”未名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只在转瞬之间,但听咔嚓一声脆响,空熵用另一只手拧断了他的颈椎。鲜血从未名的口中流淌出来,染红了云裳,缭乱了他难以瞑目的双眸。墨炎将澜觞护在身后,自己挡在前面,对着空熵道:“你不是要找你的那半颗心么,取了我等性命又有何用?!” “放肆!你竟敢跟我这么说话!你可知道我是谁?” “呵呵,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不就是那个什么赤皇空熵么,我已经听说了。” “哦?是吴歌沧溟那个傻瓜告诉你的吧。知道便好!那就不用在此浪费唇舌了,还是自行了断比较痛快,我省事你也省事。” 墨炎转了转眼睛,冷冷一笑,“我只是感觉你很愚蠢。” “你敢把这句话再说一次么!”空熵松开已经断气的未名,转向墨炎。 “你很愚蠢!再说一万次也是你很愚蠢。” 空熵大怒,朝墨炎就扑了上来,墨炎一把推开身后的澜觞,举起鸿鸣迎了上去,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空熵竟然用手握住了剑锋,而也是在那一个瞬间,墨炎感觉身后那个图腾像是感受到了某种召唤,蓦然如火在烧。而也是同一时刻,空熵眼底的神色瞬息万变,语气几分狐疑,“你是何人?” “我姓墨名炎,记住本王的名号!”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空熵竟然松开了鸿鸣,退后半步,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墨炎看。上上下下的打量,警觉而充满不信任。就好像墨炎报上了一个别人的名号。 “呵呵,我知道了,原来是你。”空熵忽然恍然大悟似的笑了笑,“别来无恙?” 墨炎顿时晕乎,他是不是神经错乱呐,怎么搞得跟认识自己似的,“你说什么呐,你疯了!” 空熵仿佛根本没听到他的话,而是转而将目光投向他身后的澜觞,“这个就是沧溟的后裔吧,怪不得看着面熟,跟他长得真有几分像。” 墨炎冷冷道:“少废话!想要如何冲我来!” “看来你还挺喜欢他。”空熵蓦然莫名其妙的一笑,“真是千载难逢啊,人都凑齐了。” 五个人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即便空熵眼下没有打算杀他们,内心的恐惧仍是无法褪去。这时,一直沉默在鸿鸣中的吴歌沧溟忽然幽幽道:“空熵,我看你就别欲擒故纵了,人你已经杀了两个了,真想达到目的,就不如直话直说,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你的忙。” 空熵挑挑眉,不置可否,略带轻蔑的一笑道:“看来你这个老家伙也是在这里呆够了,想要出去了。” “难道你不想么,难道你不想再见到那个人么。”沧溟反问道。 似乎被什么刺痛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空熵忽然静默,仿若陷入了一个无边的回忆。 “空熵,你再在此守候下去,也毫无意义,他永远都不会从你守候的这条路上经过。你和他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别傻了,趁这个机会出去,与他当面对质,问问他两千七百年前,为何那般对你。”沧溟说到此处,似是一抹怅然,“世间总是有人妄念痴嗔,也总是有人薄幸名狂,那个被偏爱的,往往是幸福的,而那个爱上别人的,却终是痛苦。” “情到深处,别无选择。”澜觞忽然淡淡道。 空熵看向他,莫名的说了句,“恐怕你也是在重蹈覆辙。” 一切都暗藏玄机,墨炎觉得眼前的这位赤皇,深不可测,洞若观火。其实他本应该是什么也不知晓的,却又仿佛知道了所有。 “梵烨,没想到你还能有今天。”空熵对着墨炎冷冷一笑,“我还以为永远也见不到你了。” “你跟我胡言乱语些什么!”墨炎感觉空熵好像灵魂出窍,对着自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空熵也没理会,而是继续道:“看来你还没有完全苏醒,真不知道你要等到何年何月。”顿了下,“墨炎,你还不知道你的元魂是谁吧。” “我的元魂?”墨炎转转眼睛,联想到背后的那个图腾,难道真的和它有关? “呵呵,你们可真称得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空熵的语气带着十足的嘲讽,“他的元魂被封在无涯山下,你的呢,也尚未苏醒。不过终归是黄粱一梦罢了。” 空熵最后一句话说的讳莫如深,没等墨炎开口问他究竟何意,他又继续道:“墨炎,你是来寻三界之灯的对吧。” “正是。” “那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墨炎一笑,几分冰冷几分无奈,这个世间到处都是交易,人和人之间仿佛也存在这一种关系,“好!你说,什么交易。” “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除非是我心甘情愿,若不然你们绝没可能收了我的魂魄。废话不多说,你带我出去。” “我带你出去?腿长在你自己身上,你想出去就出去好了,要我带什么!” “我真对你是如何能当上这个晋王的表示质疑,我要是自己能出去,还须和你做交易么!”空熵顿了下,“我见不得光的,可那个我要找的人却是活在阳光下。所以,你带我出去,带我到阳光下。” 墨炎抿抿嘴角,“我听不懂你语无伦次些什么,你就说想让我如何办。” 空熵冰冷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五个,然后道:“我要将灵魂附在你们其中一人身上。” “什么?!”墨炎有点惊讶,思忖下道:“那就附在我身上好了。” “可我真是不想附在你身上,我可不想跟梵烨那个老家伙争一个身体。”说着,目光落到澜觞身上,“就你吧,沧溟的后裔。” “不行!”墨炎厉喝,断然否决,“这里面谁都可以,唯独他不行!” “那就太遗憾了,我想我们的交易做不成了,你也别想得到三界之灯。” “你!……为何偏要附在澜觞身上,除了我,难道其余三个人都不行么!你这分明是无理取闹,强人所难!不交易就不交易,那我们就硬碰硬,拼个你死我活!” “墨炎!”澜觞拽住拔剑就要杀将过去的墨炎,道:“附在我身上也未尝不可。” “那怎么行?绝对不行!” 因为有外人在场,墨炎也不好讲话挑明,如今澜觞这种状况,怎么能承受灵魂附体这种事,就在这时,空熵蓦然冷冷的笑了,“你可真是疼他,不过是灵魂暂时附在他身上而已,至于令你这般心疼?那如果……”声音徒然寒彻,“我现在杀了他,你又将如何?” “我答应你!”澜觞抢言道,“待收了第三个魂灵后,你附在我身上便是,我带你出去,带你到蓝天白云下。” 墨炎望着澜觞,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口。 “很好!你的表现很让我满意,那就一言为定!待我了结心愿后,自会帮你燃点起三界之灯的光亮,我空熵说到做到。” 墨炎恨不得能杀了他,只恨自己道行太浅。遂冷嘲热讽:“如此说来,你是要跟我们同行了?可真是荣幸之至。”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十六章 墙上的影子 “你大可不必荣幸,我是不会帮你们收那第三个魂灵的,这不在我们交易的范围之内。”空熵叹了口气,貌似有几分怅然,“梵烨,你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连重生转世都选了个这么狂傲的人,真真和你如出一辙。” 墨炎没再言语,心里却在打鼓,重生转世?那个梵烨到底是何人。 “要走就快点!”空熵不耐烦道:“我可没有心情和你们在这浪费时间。” 鬼伯和童老看着已经命丧黄泉的同伴,心底愤恨交加,可是却又无能为力。现如今,恐怕连送他们入土为安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留他们在此与白骨为伴,与黑暗为生。 任谁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原本只是来寻三界之灯,可如今前路忽然变得错综复杂、扑朔迷离。空熵要找的人到底是谁,又身在何方? 几个人各怀心思,默默的朝最里面走去。 空熵走在最面前,凌羽和墨炎、澜觞走在中间,鬼伯和童老走在最后。 落霞山,这个听起来诗情画意的名字,对于他们这些倒斗之人来说,无疑是一生中最错误的决定。鬼伯深深的责备着自己,为了钱财痛失两个情同手足的兄弟,可已是悔之晚矣。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仍是狭窄黑暗的甬道,不见一丝光亮。 在一个空荡荡的墓室门前,空熵停了下来,转身道:“你们进去吧,就是这里了,呵呵。” 他笑得几分诡异,看起来像是一个阴谋。五个人都没有动,站在漆黑的墓室门口,墨炎道:“空熵,就是不想帮忙,你也不至于害我们,我们若是死了,谁带你出去!” 就在这时,死寂中传来叮铃一声脆响,大家都低头朝脚下看去,摇曳的火光映照着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凌羽俯身拾起,但见一枚样式繁复的戒指,其上镶嵌着一颗呈六角形的钻石。 “六芒魔钻!”童老低唿,看看鬼伯,神情很复杂,“看来这方陵墓真的是奇珍异宝无数,这些只在古籍里见到过的旷世之宝,都藏在这里,只可惜,无人能带的出去。” 空熵笑得一缕嘲讽,“你们若是不信我的话,就去寻这些奇珍异宝好了,但我提醒你们一句,莫要被眼前的东西所迷惑,那样只能悔恨莫及。你们四个随便,他必须留下。”说着,空熵将澜觞扯到一边,“我还要指着他重见天日。” 墨炎略作思忖,对着鬼伯道:“鬼伯,你已经死了两个兄弟,虽然你我有言在先,但我仍是感到十分愧疚。事已至此,你们也已尽力,这个三界之灯就由我自己去寻好了,你们若是想离开,现在就可以走,若是想再取些珍宝,也请随意,若是想跟着我,那便最好。不过,我决不强求,如何抉择,看你们自己。” 鬼伯和童老互相望了一眼,犹豫片刻,鬼伯一拱手道:“王爷既然话已至此,那我们兄弟就先行告辞了,沧笙和未名已成冤魂,我们就是拼了性命,也必要带一些稀罕之物出去,也算是对他们的一个交代,他日厚葬之时,他们若泉下有知,也终可释然,我们也算得兄弟一场,问心无愧。” “既然如此,两位请随意,我们就此别过。”墨炎也是一拱手,“多保重!后会有期。” 望着童老和鬼伯的身影消失在那枚魔钻飞落过来的方向,空熵不屑一顾道:“就让他们去送死吧!一切都是幻境。” “幻境?什么意思。”墨炎问。从空熵的表现,他已经知道他没有说谎,此事绝不可为,但又不好强行拦着鬼伯他们,那样只能令他们心生更大的怨恨,说到底,彼此不过萍水相逢,话说到了也就够了。 空熵没有回答,转而道:“还不快去寻那第三个魂灵!”说罢,径自走进那漆黑空荡的墓室。澜觞、墨炎、凌羽三人对望一眼,澜觞道:“我们且随他进去,他若是着急从这里出去,去见那个人,断不会害我们。” “事到如今,也别无选择,平心而论,我们三个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也只能如此了,我就是担心你,你能行么。”墨炎望望澜觞,在这方古墓之中,他几次为了自己而置生死于不顾,若说世间真的有情义存在,也莫过于此。 “我没事。”澜觞垂眸道,“走吧,我们进去。” 走入那空荡荡的墓室,空熵在黑暗中隐隐一丝火焰的瑰绯,双手交叉胸前冷冷笑道:“沧溟你个顽固不化的老东西,也要跟他们一起进迷墙么,还不快从剑里面滚出来!” “迷墙?”凌羽低声重复道,此前他曾听闻过这个词,那是一种将灵魂封在其中的诅咒之墙,被封存进去的灵魂永世不得超生,除非可以破解那个巫咒。 “怎么回事?是什么东西。”墨炎问凌羽道。 凌羽刚欲作答,只见漆黑中闪过一道幽蓝色的光影,袅袅如烟,沧溟从剑锋中幻化了出来,转瞬站在空熵的身侧,道:“迷墙,我还是不要进的为妙。” “看来你还没有老煳涂。”空熵略微讽刺了一句,轻轻的打了个响指,但见墓室四壁空空的烛台忽然燃起火光,“好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进去?往哪进。”墨炎看看澜觞,澜觞也一头雾水。 凌羽道:“堂主,他说的是墙中。” “什么!”墨炎无谓的一笑,“当我是神仙呐,能够穿墙而过。” 就在这时,澜觞忽然扯了扯墨炎的衣角,小小声的说:“你快看呢。”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除非能把墙看出个窟窿来。”墨炎刚要质问空熵,澜觞又扯了扯他的衣袖,指着面前的墙壁,“你看那上面的影子。” “影子?影子怎么了。” “你看,这个是我的,这个是你的,那个是凌羽的,那,剩下的那个是谁的啊……” 墨炎一愣,也朝墙壁望过去,飞速的眨了眨眼睛,可不是么,除了他们三个的影子,在边上还有一个影子,孤零零的。顿时他直感觉背后冷风嗖嗖,“那是沧溟他们的吧……” 沧溟此刻正和空熵聊天,俩人聊得还挺热乎,墨炎朝他们喊道:“喂!这是你们谁的影子?” “我们俩谁都没有影子。”空熵道,说罢又侧过头去继续跟沧溟说话。 …… “堂主,我想他就应该是我们要找的第三个魂灵。”凌羽倒是十分淡定,“不如让我先试试。” “试什么?试钻进墙里去?”墨炎盯着墙上的那个影子看,貌似那个影子也在盯着他看,还微微歪了下脑袋瓜。墨炎下意识朝后倾了下身,低声道:“那个家伙也在看我呢。” 墙上的那个影子不高,干巴瘦的,看起来像是个少年的模样,头发长长的。 墨炎转过身,对着空熵和沧溟,有些愤怒,“你们总不能袖手旁观吧,倒是想想办法。” “我若是有办法,还会站在这坐视不管么,就是不看你,看在我后裔的份上,也会助你们一臂之力。可那堵迷墙别说是我,就是比我功力深千百倍的魂灵恐怕也不敢近前。”说着笑了笑,“你说是吧,空熵。” 空熵也笑了笑,“沧溟你个老东西,就不能给我留些薄面么,敢不敢近前暂且不提,这也不在我和他的交易范围之内。” “分明就是不敢靠近,还非得找个借口。” “真是今非昔比啊,若是换作两千七百年前,别说是一堵迷墙,就是一座迷宫,我也照进不误,可谁成想,我空熵今日竟沦落至此,成了孤魂野鬼,枉了堂堂赤皇的称号。”语落,蓦然将手中的麒麟兽皮鞭扔给墨炎,“拿着!别以为是我要帮你,只是想早点从这出去。” 墨炎接过,挑了挑眉毛,心道这个空熵真是死要面子。 “堂主,依我看,”凌羽压低声音,“他们二人是莫要指望了,我们自己想办法吧,我曾练过一些灵异之术,就让我先进去。” “你怎么进去?往墙上撞啊。”墨炎又看了看那个墙角的影子,“我怎么感觉他总盯着咱们呢。能不能想个办法让他出来?”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十七章 诡异的世界 “这个……我倒是未曾听说,只知道被封在迷墙之内的冤魂多半是受了诅咒,需要破解那个巫咒,才能将其放出来。” “那就破解啊。”墨炎道,“你可会破解?” “就算我会破解,也要知道他究竟受了什么诅咒,所以还须进入墙中。” 这时澜觞忽然望着墨炎,道:“你怕了?” “胡说!”墨炎一抹不悦,“进就进,要进一起进!”顿了下,“怎么进。” …… 凌羽靠近墙壁,走到那个影子跟前,与他面对面,然后缓缓抬起手,将指尖轻点在墙上,令人难以置信而又毛孔悚然的是,那个影子竟然也缓缓的抬起了手,也用指尖在墙内点着和凌羽同一个地方。旋即,空寂中传来一串轻灵诡异的笑声,“咯咯咯……” 墨炎扯扯嘴角,瞟了瞟澜觞,澜觞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可就在他们相视一望的时候,突然,凌羽在余光中消失了! 墨炎一惊,倒退了半步,一把拽过澜觞,只见墙壁上出现了两个影子,而其中的一个不是别人,正是凌羽的! “凌羽!”墨炎朝着墙壁大喊,可眨眼之间,凌羽的影子就不见了!“你们俩还有心思聊天!”遂冲到空熵和沧溟跟前,“他跑哪去了?怎么突然之间就不见了!” “当然是进到迷墙内了。”沧溟道,“你还不赶紧进去!他一个人断不是那个魂灵的对手。” “快去!休要在这里婆婆妈妈,我不是已经将麒麟鞭借给你了么,梵烨,不要让我瞧不起你,你难道就这点出息么!”空熵蹙眉厉喝,随即扭过头去,看向吴歌沧溟,顿时换上方才的笑意,“提起那些年啊……” …… 墨炎一扶额角,差点没昏过去,这都是些什么上古魔神呐,如此不讲义气! 澜觞将他扯到一边,低声道:“莫要再争执了,我看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进入那堵迷墙,与其在这里和他们浪费口舌,不如速战速决,凌羽一个人在里面,我只怕……” “也是!”墨炎忿忿然,“可我们该如何进去?” “我们也学着凌羽方才的办法试试。” 说着,二人来到墙壁跟前,那个影子貌似还在望着他们。时不时的歪下脑袋,好像在仔细打量着一墙之隔的两个人。 澜觞走到近前,刚要朝那个影子伸出手去,被墨炎拦住,“让我先来。” “那我们就一起进去。”澜觞望望墨炎,“你去左边,我在右边。” 于是,他们一左一右分别站在那个影子的两侧,同时将指尖点在墙上。 那个影子又发出一串诡异的笑声,空腔空气带着说不出的鬼魅,像是从某个空洞的躯壳飘散出来。下一秒,墨炎和澜觞消失在视线中。 如同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吸入深渊,在他们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换了天地。 一片雪白的境遇,仿若另一个世界。 头顶不再是墓室的石墙,而是灰蓝色的天空。 那种灰蓝很暗沉,就像是天空坠入了深渊。 空中飘着茫茫白雪,纷纷扬扬落在他们的肩上,发丝间。 四下空空荡荡,荒芜的雪原不见一个人影。 “凌羽!”墨炎朝着无尽无边的白色喊道。 没有任何回音,他的声音很快被风雪湮没。 “这是什么地方?”澜觞牵着他的手,此刻唯一的温暖就是掌心的那一抹温度。 “我怎么知道!好像是一个结界。”墨炎扯着澜觞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雪地上竟然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印记,仿佛他们根本没有踩在上面。 这个诡异而空茫的结界,似乎能吞噬世间所有的痕迹。 没有回音,没有脚印。 一切,都仿若从未发生。 很快,他们就感觉到入骨的寒冷,原本残留在身体里的温暖在渐渐逝去。四下望去,皆是白茫茫一片,苍凉而空寂,辽远而无垠。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脚下的积雪越来越厚,没走出多远,积雪已经到了膝盖的位置。 冷。是此刻唯一的感觉。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墨炎搂过澜觞,让他尽量靠紧自己,道:“咱们得赶紧想个办法,从这里出去,即使收不了那个魂灵,也不能冻死在这里。你还好吧,有没有感觉哪里难受?” “没有……”澜觞的声音低低的,他很清楚墨炎指的是什么,“就是好冷好冷。” “我也冷,我们不能再往前了,走得越远,回不去的可能性越大。” “可凌羽人呢,他难道……” “唉,事到如今,也真是顾不得他了。”墨炎怅然道,“他可能已经,死了。” 彼此的心底都涌起一抹悲凉,一个又一个人在面前死去,人的生命在广袤的神宇中如此不堪一击,就如划过天空的流星。 “走!我们回去,三界之灯我也不要了!”墨炎拉着澜觞就往回奔去,澜觞因为现在身体处于特殊状况,体力明显跟不上,被墨炎扯得踉跄而行。 就在这时,身后的风雪中忽然传来一声唿唤:“堂主!澜觞公子,等等我。” 墨炎和澜觞几乎同时停下脚步,转身望去,茫茫飞雪中,那个人正是凌羽。 顾不得那么许多,他们朝他飞奔过去,墨炎急急道:“你跑哪去了!我们还四处找你呢。快点,跟我回去,那个魂灵不收了。” 令人诧异的是,凌羽却站在原地没动,而是微微歪着脑袋望着他们。 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但又看不真切。 澜觞扯了扯墨炎,轻声道:“你看他的眼睛。” 墨炎这才注意到,凌羽的瞳孔不见了,那双眼睛漆黑如夜,完全变成了纯黑。 一丝入骨之寒,墨炎语气仓促:“快跑!” 刚欲转身,却又听到背后传来一个极其诡异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七八岁的孩子,带着未褪的稚嫩,“不许走,留下来陪我玩。” 墨炎看看澜觞,澜觞也看看他。 二人缓缓的转过身去。 但见铺天盖地的风雪间,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个子不高,瘦瘦的,脸色跟白雪一样,头发黑黑的,眼睛也黑黑的,同样,没有瞳孔。 他穿着一件雪白雪白的衣裳,衣袂在风中漫卷。和那漆黑的发丝,和这白茫茫的天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咯咯咯”,他又发出一连串的轻灵鬼魅的笑声,眨了眨漆黑的大眼睛,他的眼睛很大很圆,几乎占去半张脸,这也让他看起来十分可爱,像是一个傀儡玩偶。 可是下一秒,从他嘴角流淌出来的鲜红的血,完全颠覆了这种可爱的印象。 一股鲜血从他微微勾起的嘴角滴落在白雪上,如同绽开的罂粟。 澜觞忽然感觉有人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凌羽的声音随之传来,“澜觞公子。” 来不及多想,澜觞剑锋出鞘,一个飞转,朝凌羽刺去。 生与死,总是万分残忍。 剑锋不偏不倚直直刺入凌羽的心脏。 鲜血喷涌而出。 盛开在一片皑皑之上。 凌羽望着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却是发出和那个傀儡玩偶一样的诡异的笑声。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澜觞抽出剑锋的刹那,那个心口的伤口转瞬愈合了。 毫无痕迹,唯有鲜血殷红刺目。 墨炎也看到了这一幕,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直抵心间。 该如何杀死他们? 就在这时,那个原本站在身后的死灵少年忽然瞬间移位,出现在他们的对面。 一切动作快得无法看清。 他和已经失去灵魂的凌羽,一起朝左边歪了歪脑袋,像是有人牵动了一根绑在他们头上的引线,动作如此统一,丝毫不差。 “怎么办?”澜觞低声问,“我杀不死他。” “我也不知道!”墨炎也晕乎,束手无策,“杀不死他们就跑,可是关键是我们该如何逃出去?” “我们哪里跑得了,那个死灵的速度比我们何止快出千百。” “那就和他们拼了,将他们砍碎,砍成碎片!” 语落,二人相视一眼,挥起手中的剑锋朝死灵和凌羽扑了上去。 雪落飞花,剑斩寒梅。 风欲碎,血荼蘼。 没有惊唿,没有反抗,甚至连一丝声音也没有。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十八章 三界之灯 伴随着道道冰蓝色的光影,须臾之间,死灵少年和凌羽就化为断臂残肢。尸体的碎片染红了厚厚的积雪。惨烈如葬。荼蘼似火。 大雪纷纷扬扬,无止无休。 很快,他们的尸体被一片雪白掩埋。 “快跑!”墨炎扯起澜觞,一路狂奔,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出口究竟在哪里。只是疯狂的逃,却不知该逃向何处。 不知跑了多久,跑了多远,他们终于精疲力竭,停下脚步,双手撑在膝盖骨上气喘吁吁。 喘-息了好一阵子,澜觞直起腰,气息仍是不稳,“怎,怎么办才好,我们好像,出不去了……” 墨炎也是上气不接下气,望着四下白茫茫一片,道:“别急,我们再往前走一段看看。” “可是我们来的时候根本没走出这么远的。” “我也不知道啊,唉,真是……”墨炎满心焦虑,他们不会真的就死在这个无人知晓的结界中吧,即使自己死,也绝不能让澜觞死去,当死亡近在咫尺,一切的名利似乎都失去了意义,那原本照耀在权柄与富贵之上的光环,也被死亡的黯沉所吞噬。 这时,澜觞忽然蹙了下眉,深邃的眸底闪过一丝痛楚,手不自觉的覆在了下腹。 “你没事吧。”墨炎问道,此刻他关心的不再是三界之灯,不再是一统云夏,而唯有眼前这个人,和他腹中的孩子。 人生匆匆如白驹过隙,最后蓦然回首,能握在手中的又有几分。 “我……没事。”澜觞回答得十分勉强和痛苦,他原本想支撑一下,不想让墨炎担心,可是身体的剧痛却让他不得不弯下腰,最后蹲在地上。 漆黑如泉的长发铺散在洁白的雪地上。 一如暗夜无声的光歌。 又似是生命无言的挽奏。 墨炎后悔莫及,如果这次他们能逃出这个劫数,是不是自己真的能够放弃一切,好好的珍爱眼前这个人。风雪飘过,没有答案。 恍惚之间,有种穷途末路之感。墨炎也俯身蹲下,抚着澜觞的嵴背,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可他却成了自己的陪葬。 澜觞咬紧自己的唇瓣,血色沁出,一点殷红,像是凝固在唇角的血泪。 他抬起眼眸深深的望着墨炎,那种眼神不止一次出现在他的眸底,而这次却最为痛彻心扉的破碎。就像是要把他的样子永远的印在心底某个最深沉的角落,就这样记上几辈子。他伸手握住墨炎的手,声音虚弱而空灵,“若是我走不出去,你答应我,你一定要活着出去。” “你别老说这些丧气的话!怎么就走不出去,有我在,必须让你出去,即便是……我死在这里。”墨炎攥紧他的手,“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么,无论有多绝望,都要活下去!” 晶莹剔透的泪珠沿着澜觞微微上扬的眼角滑落,还未冻结成冰,变化成深碧色的珍珠。 它空灵的掉落在雪地上,那么凄美。那么悲伤。 “不许哭!把眼泪给我咽下去。”墨炎厉喝,可此刻连他自己都有一种落泪的冲-动,可就在这时,空寂之中又传来那诡异的咯咯咯的笑声。 他们同时抬起头,同时震惊而又深感绝望。 不远处,那个傀儡玩偶一样的死灵少年,手里拎着凌羽的头颅,正在对着他们笑。 澜觞和墨炎站起身,与他之间隔着纵横天地的茫茫雪幕。 “你快走!”澜觞忽然推了墨炎一下,“快走!” “你说什么屁话!”墨炎此刻蓦然连恐惧都忘了,只感觉愤怒和悲恸,就在他们你推我搡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东西砸在墨炎身上,凌羽的头颅,那双漆黑的眼睛大睁着,随即落到地上。墨炎朝后跳了一下,心底的感觉难以言喻。 但听铮铮然,一声冰寒冷澈之音,澜觞手中的剑锋已经抵在墨炎的颈间。 “走!马上给我走!”澜觞的尾音抖得厉害,几乎不可自持。 “那你就杀了我吧!”墨炎蓦然握住那抵在颈间的锋刃,鲜血顺着剑锋流淌在地上,他却出奇的平静,“杀了我!来。” 就在这生命最为痛苦的时刻,突然!耳畔传来噗通一声。 他们同时望过去,却看到那个死灵傀儡跪在了地上。 墨炎看看澜觞,“怎么回事,他给咱俩下跪干甚。” “我,我也不知道啊……”澜觞也一头雾水,望着那个跪在地上的死灵,“他不是想耍什么花样吧。” “要杀要剐,放马过来!你个妖孽下跪作甚!”神经高度紧张的境况下,他们多少都有些语无伦次,墨炎朝那个死灵喊道:“说话!你到底想如何?” “吾皇。”那个死灵突然无比虔诚的颔首道。 “什么?”墨炎眨眨眼睛,望望澜觞,“他叫谁呢?” 澜觞摇了摇头,“应该是,叫你呢吧。” “叫我?”墨炎怕那个死灵徒起变故,将澜觞拦在身后,厉喝道:“你休在此故弄玄虚!要出手就痛快点!” 那个死灵抬起头,眨了眨大大的黑黑的眼睛,面色惨白,却又那么一丝无辜的味道,“吾皇,白灵参见陛下。” “他真的是在叫你呢。”澜觞低声道。 “这个家伙是不是神经错乱了。管他呢,既然他认为我是他的王,那索性就来个将计就计。”墨炎刚要装腔作势的发号施令,白灵突然跪走着来到他脚下,墨炎急急后退,白灵又紧接着贴了上来,但见他俯下身,以一种无比卑微的姿势将脸贴靠近墨炎的云靴,伸出舌尖舔舐上面的血迹,那是方才墨炎手上滴落的鲜血。 墨炎和澜觞都怔憷了,一时间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如其来,也太匪夷所思。 少顷,墨炎清了清嗓子,厉喝道:“别舔了!给我抬起头来。” 那个白灵竟然乖乖的抬起头,微微歪着脑袋瓜儿,等着他发话。 “现在本王要从这里出去,你快些带路!” 其实墨炎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这个死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的陛下,可以带着白灵一起离开么,我已经苦苦等待您五千七百年了。” 听闻五千七百年,墨炎差点没晕倒,“咳咳,当然了,若是你愿意,本王还可以超度你。” “哦。”那个死灵少年轻声哦了一声,站了起来,仍是歪着头看他,“真的么?” “废话!快些带路。” “咯咯咯,太好了。”他这么一笑,嘴角又流淌出鲜血。 墨炎握住澜觞的手,捏了他一下,澜觞也回捏了他一下,两个人的手都很冰冷,皆在心里打鼓,究竟是什么让这个死灵少年瞬间臣服于脚下。 “还有!”墨炎盯着白灵道:“本王此行是来寻找一盏三界之灯,你可知道下落?” 白灵卡巴了两下眼睛,蓦然哭了,鲜红的血泪从他漆黑的眼睛里滚落。 “原来我的陛下是来找它的。” “咳咳,是的。” 墨炎越看白灵越觉得诡异,方才他和澜觞分明已经将他砍成碎片,可是转瞬之间,他就完好如初,丝毫不见任何伤痕。如今,却又莫名其妙的哭了。更显得这一切的一切诡异万分。 就在墨炎和澜觞都云山雾罩之时,只见白灵抬起手,用指尖在空中轻轻一点。 转眼之间,漫天的飞雪不见了,他们三个竟然出现在墓室中。 墓室的那边,空熵和沧溟仍在聊天,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见他们三个忽然冒了出来,空熵一怔,随即释然一笑。 白灵再次跪倒在墨炎脚下,叩首道:“感谢吾皇恩赐,带白灵超脱迷墙,终获自由。” 他就是认为自己是他的陛下,那是谁也没辙。墨炎只得将戏演到底,“你且起来,告诉本王三界之灯在哪里?” 白灵并未起身,而是直直跪在地上,蓦然将手伸进自己的心口处,他的手就如同穿过空气一般穿过他的身体,鲜血汩汩流淌,滴落在地上,发出轻灵的声音,仿若黑夜的雨滴打在芭蕉上。然后只见他缓缓的抽出手,掌心上安然擎着一盏灯。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十九章 最后一抹色彩 “三界之灯!”墨炎不禁低唿。 “敬呈吾皇,这便是三界之灯,它乃白灵的心。”说着,白灵双手奉上。 不知为何,所有人的心底都掠过一丝浅浅的悲凉。万物皆有心,无论是人是鬼,是仙是魔,就连草木皆有情。每一个灵魂的存在都有他的必然,也都有他视为信仰的所在。为了信仰,世间苍生在所不惜,执妄不悔。 墨炎双手接过,还未等他说什么,白灵忽然化作一缕幽魂,倏忽的一下入了灯内。 灯,亮了。 橙金色的光影却是温暖。 任谁也没有想到,为了得到它,付出了几多人的鲜血。付出了几多人的生命。 沧溟笑笑道:“接下来,该我了。” 语落,他也幻作一道冰蓝色的幽魂入了三界之灯。 橙金色与海蓝色交织,瑰丽绝伦。 “看来就差我了,那么抓紧时间,替我完成心愿,我就为你点燃这三界之灯的最后一缕色彩。”空熵望着墨炎道,忽然一蹙眉,“我的麒麟鞭呢?” “呃……”墨炎这才想起他的鞭子,左看右看,摊摊手道:“丢了。” “什么!丢了!你说得倒轻巧,你可知那个麒麟鞭是何等贵重之物么。” “就是再贵重,现在也没了,你喊个甚!” 空熵的脸都气白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对着墨炎咬牙切齿。 墨炎望着手中的三界之灯,想起凌羽的惨死,心里很不是滋味。那可是他的同门兄弟,可想想也倍感愧疚,自己在生死关头,竟也弃之于不顾。 危机似乎暂时消除了,没有了恐惧与紧张的侵袭,疼痛又开始耀武扬威。 澜觞手按着自己的小腹,一阵阵的绞痛令他几乎站不稳,遂轻声对墨炎道:“我们还是快些出去吧,我怕我坚持不了多久的。” 墨炎转了转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空熵冷冷道:“走!” 虽然墨炎并不知晓,可是空熵却是知道,在这个男子的体内,梵烨的灵魂正在一点点复苏,若不然那个迷墙之中的五千多年的死灵不会对他俯首称臣。 梵烨是何人? 梵烨便是上古第一邪神。 所以,空熵忍了。也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果换作别人,可能早就将其心剜出来了。 墨炎搂着澜觞,一行三人出了墓室。 刚一出去,便看到童老和鬼伯的尸体。 他们的死相极为恐怕,七窍流血,鬼伯手中紧紧攥着一枚六芒魔钻。 空熵踢了踢他们的尸体,冷冷的嘲讽一笑,“这就是贪财的报应!我早就跟他们说过,可是偏偏不信,这下丢了性命,总该信了吧,从此就作这陵墓的冤魂,与我那棵凤涅合欢树下的死灵为伴,倒也不寂寞。” 此时,真的是顾不上其他了,墨炎只是扫了一眼他们的尸体,叹了口气,揽过尚自出神的澜觞,“我们走!” “等等!”空熵叫住他们,“我们可是有言在先,我要附在他身上。” “知道!你急个甚,先出去再说不行么。” “你最好别跟我耍花样!若是敢不守承诺、出尔反尔,我就将你们的心剜出来!” 墨炎没再理他,和澜觞走在前面,空熵面色阴翳的跟在后面。 最后的这个墓室距离出口已经不远了,走了大概半个时辰,隐隐看到前方一抹光亮。 墨炎紧紧握着澜觞的手,脚步愈发加快。 澜觞强忍着疼,硬撑着自己。轻声道:“好像快出去了。” “别说话!”墨炎低声道,走得更快了,脚下生风。故意高声道:“到了出口,让他附在你身上,可能就会好些了。”回头看看空熵,“你要不要准备下?” “有什么好准备的!”空熵也望见了前方刺目的光亮,“我现在就来。” “你怎么总烟熏火燎的,急着赶死啊!”墨炎不耐烦道,“没看他现在虚弱得很,怎么也得让他歇口气的吧,这种状况怎么能容得下你的魂灵。” 说话间,洞口已近在眼前,墨炎忽然扯起澜觞拼命朝外奔去。 深秋的天空湛蓝高远,那种蓝色蓝得致命,令人只消一眼就感觉灵魂深陷其中。 阳光格外刺目,长时间的黑暗,一瞬间令他们竟有些睁不开眼睛,用手遮挡在眉目上。 空熵想要追出来,却在山洞口勐然停下脚步,怔怔的望着洞外灿若信仰的阳光,刹那间失神。有多久没看到过阳光了,恐怕连他自己也记不清。只是在记忆的深处恍惚记得有那么一种很亮很明媚的色彩,暖暖的,充满希望。 下一秒,空熵缓过心神,冷喝道:“你们竟然敢耍弄我!那三界之灯你就别想要了。” “空熵,我无意耍弄你,只是不想让你附在他身上,附在我身上有何不可?”墨炎道。 “附在你身上?呵呵。”空熵嘲讽一笑,“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里已经有一个潜在的灵魂了,你究竟是真傻还是假愚,难道要我跟他去抢一个身体么!” 墨炎眨眨眼睛,想那个灵魂就是梵烨,一扭头道:“反正你附在他身上就是不行!” 空熵气得直咬牙,“那你也永远休想得到三界之灯!” 二人僵持不下,澜觞扯了扯墨炎,小小声道:“若是这样,就暂时让他附在我身上吧。我现在感觉好一些了,该不会有什么大碍,还是得到三界之灯要紧。” 听闻澜觞此言,墨炎的心底千般滋味,他怎么这么傻,却不知自己是拿他的鱼子去换这盏灯的。就在墨炎纠结之时,澜觞对着空熵道:“你附在我身上便是。” 空熵用一种足以杀死人的目光冷冷的瞪了一眼墨炎,转眼之间没了踪影。 半空中飘落下几根凤凰的翎羽,如血似火。 “人呢?”墨炎看看四下道。 “应该已经进来了吧。”澜觞也有些茫然,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可我没什么感觉呢。” 就在墨炎刚要问些什么的时候,澜觞忽然竖起食指在唇边,“嘘——他正在和我说话呢。” “什么?他跟你说什么。” “等下。” 澜觞神情专注,似乎在仔细聆听着什么,然后道:“他说要我们去碧落山找一个叫寒华的人。还说碧落山在此地往北三十里。” “还有呢?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没了。他不说话了。” “……” 墨炎有点忿忿然,这个家伙!“那我们先回陈国去,取了逐云再说,总不能走着去。” “嗯。”澜觞点点头,“我们回去吧,晚些时候再去不迟。”遂抬头,眯起眼睛望了望头顶高远的蓝天,“好蓝好蓝,这里的景致真的是不错呢。”看向墨炎,“我们慢慢的走回去,好么。” 墨炎沉声问:“你又不疼了是吧,还有心思赏景。” 澜觞眨眨修长的眼睛,睫毛对剪交错,眉宇间似乎有一丝小小的迷惑,轻轻将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好像真的不疼了呢。” “真的?难道是他帮了你?”墨炎牵起他的手,“既然不疼了,我们就一边看风景一边回去。”顿了下,笑得有点暧昧加邪恶,“多走走对你有好处。” “滚一边去。”澜觞半推半搡的捶了他一拳,神情几分羞怯,却又几分甜蜜。 两个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密林深处。 这时,从山洞中出现了两个影子。一红一黑。 南宫青城悻悻道:“白跟了这么久,也没机会下手。” 夜翼道:“怎么下手,你没看见他们身旁站的是谁啊,那是空熵,赤皇。现在空熵要利用墨炎做交易,我们和他对着干那不是找死么!” “那个墨炎也不简单,你没听他们说梵烨梵烨的,那可是上古第一邪神,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管他是真是假,把澜觞弄到手才是关键。” “嗯。走!我们跟上去。” * 天色黄昏。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墨炎和澜觞回到陈国,去的时候是七个人,回来的却只剩他们两个了。 刚一进皇宫大门,张安文就急匆匆的跑了出来,焦急道:“千岁,不好了,出大事了。” “慌慌张张的干甚!”墨炎将手中的三界之灯递给澜觞,道:“你去寝宫等我。” 澜觞离去后,墨炎将张安文扯到一旁,压低声音:“说!怎么了。” 张安文看看左右,低声道:“王爷,你可知道朝中出了大事?”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二十章 碧落山 “什么大事?”墨炎转了转眼睛,多半是墨华的事,恐怕他此刻已经全身开始溃烂了吧。心底不禁掠过一丝得意的冷笑。 “是大皇子,他,他好像不行了。” 果然不出所料,墨炎故作惊讶不解加气愤,训斥道:“什么不行了!”佯装义薄云天,“虽说我和皇兄有些过节,但他毕竟是我的亲哥哥,你竟敢在本王面前说这么放肆的话!” “老臣一时性急,口不择言,请王爷莫要怪罪,可是,千真万确啊!” “哦?你倒是说说他怎么个不行法?” 张安文的声音压得更低:“我听朝中的李公公传来消息,说墨华像是中了什么剧毒,全身多处溃烂,现如今连床都起不来了。” “真有此事?!”墨炎瞪大眼睛,“那是何人所为?可有查清楚。” “这个还未查清。只说他接了一件宝物,对了,王爷,就是你派人送回去的那个礼车中的一件。这件事不会是……”张安文后面的话没敢说出口。 “不会是什么!你不是在怀疑是本王所为吧!” “卑职哪敢怀疑是王爷,罪过罪过,千岁怎么会做出那等事来,任谁说我都不会相信,我只怕是有人陷害王爷啊。” “陷害?怎么个陷害法?你倒是说来听听。” “那天押送礼车的那个人现在身在何处?弄不好就是他想陷害于王爷您呐。” “呵呵。”墨炎一笑,凌羽么,他怎么会陷害自己呢,只可惜,他已经死了。“他已经逃了。从那次押送礼车后,就再无音讯。” “逃了?那必是他所为!”张安文石破天惊般板上钉钉道,“一定是他想陷害千岁,逆臣贼子,看我不把他抓回来试问。” “那你就派人去抓吧。”墨炎的声音有几分恍惚,拍了拍张安文的肩,“这件事就交由你来办。我有些事要处理,今晚可能不在此处,有什么风声随时向我通报。”顿了下,“我说你养的那只鸽子还受用不?是不是连本王都已经找不到了。” “当然受用了,王爷,你又嘲笑老臣了,只是大皇子这件事眼下还尚未明晰,一切都云里雾里,我就也没派它去通报千岁,不过王爷你放心,就是你远在十万八千里,它也会找到你的。” “那就好那就好,行了,你退下忙你的事去吧。” 张安文急急退下,墨炎意兴阑珊,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就在这时,秦秋又走上前来,一拱手,道:“王爷,末将有事禀报。” “你又是何事?”墨炎抚抚额角,捏捏眉心,端的是心烦意乱,“讲。” “韩大人已回朝复命。” “复什么命?他有什么好复命的!” “内容就是……” “说!” “就是王爷你拥兵自重,既已灭陈,却迟迟不会朝,人也不见了踪影。” 墨炎攥紧双拳,若是韩高那个糟老头子就在眼前,恨不得一拳打碎他的天灵盖。“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秦秋一向没有废话,匆匆退下。 墨炎在心里发狠道,这帮孙子,等老子取了天下,挨个收拾你们! 灭你们的门!诛你们的九族! 一念及此,瞬间坚定了寻到龙牙,一统云夏的决心!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阻挡他。 不过眼下的形势他也无须顾虑,墨华如今成了废材,其他皇子年纪尚幼,根本无法登储君之位,今时今日这个太子之位非他莫属。只是时间的问题。他也不急于一时,因为越早登临权力的巅峰,便越早成为众矢之的。 他还未准备好。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就让那个墨华慢慢烂掉,烂成一堆白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到了那个时候,何须自己多言,他自然是众望所归。 这样思忖着,墨炎走进寝宫。 澜觞正倚在门上,望着天边一点点沉落的夕阳。 “你杵在这发什么呆,怎么不进去休息。”墨炎道。 “别说话,他正在跟我聊天呢,呵呵。” …… 墨炎很是无语,冷冷道:“我看你们还是少聊点吧,别让他给你教坏了。” “他能听到我的心声,我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澜觞倒是感觉颇有兴味,笑笑道:“如果你能像他这样明白我的心意该多好。” “既然他那么懂你,你就干脆跟他好了。”墨炎有点心烦,随口道。 本以为澜觞会像平日里那样反驳他,或者跟他不高兴,没想到澜觞此刻却同完全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继续倚着门框,望着远处的天边出神。 “喂!你魔障了。”被他无视,令墨炎极度不爽,走过去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肩,“他都跟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了!” 澜觞勾了勾凉薄的唇角,“不告诉你。” …… 竟然敢说不告诉自己?!他们俩倒是有了小秘密了。墨炎对着澜觞身体里空熵的魂魄道:“空熵!你最好给我识趣点,别在这胡说八道。” “他没胡说,”澜觞急忙阻止他,“你看你,他又不说话了。” “他的话是圣旨啊,你就那么爱听,那我看你干脆别让他出去了,让他一直附在你身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陪你说话。” 澜觞一笑,抬起手捏了捏墨炎的脸颊,“傻瓜,谁的醋你都吃。” “我可没有!”墨炎还想争辩,却又自觉没面子,也就没了声音。 * 二人静默了片刻,墨炎道:“走吧,去碧落山,赶紧给他找到那个什么墨华,好让他滚蛋!” 澜觞笑而不语,似乎还在听空熵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出了寝宫,侍卫牵过逐云,墨炎先将澜觞抱上马背,自己随后跃于马上,一勒缰绳,骏马嘶鸣,朝碧落山奔去。 天光一点点黯淡下去,秋日的晚风微凉,墨炎看了看倚在他怀里的澜觞,问道:“你冷么?” 澜觞没有回答。 “你冷么?” 还是没反应。 “我问你话呢!冷不冷!” “哦……”澜觞侧坐在马上,勾了勾嘴角,“不冷,不冷的。” “他又跟你说话了是吧,他都说什么了,嗯?快点告诉我!” 墨炎气愤已极,怒火中烧,因为这个空熵,他竟然数次将自己视为空气。 澜觞沉默了半晌,侧过头看着他道:“他说我们的宝宝是女儿。” “……”墨炎差点没从逐云上栽下去,抿了抿嘴角,“咳咳,他是如何得知?” “他说他看到了,呵呵。” 更是令人不知如何应答才好,墨炎敷衍的笑了笑,“那你问问他,何时孩子才能出世?” “傻瓜,这个还需要问与别人么。” “这么说你知道了?” 澜觞颔首不语,心道是怎么这般不懂心思,“你急什么急,时候到了她自然就降临了。” 大概疾驰了一个时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可依旧不见碧落山的踪影。 “那个山到底在哪啊?!”墨炎急不可耐,望了望前方阑珊的灯火,应该是一个小镇子。 “他说过了前面的小镇就是了。”澜觞道:“我们去集市上买些东西吃吧,我都有些饿了。” “呵,聊天都聊饿了,你可真有功。”墨炎冷嘲热讽。 “那算了,不吃了,就饿着好了,反正我吃不吃不打紧的。” 墨炎横了他一眼,心道是小心思吧!“想吃什么啊,还是三个小笼包外加糖人儿啊。” 澜觞浅浅一笑,扭过头,“这次吃点别的,你喜欢吃什么。” “我什么也不喜欢!” 被泼了一头凉水,澜觞有点不高兴,眨了眨修长深邃的美目,小小声的嘀咕道:“小气鬼,小心眼,讨人厌。” “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没了。”澜觞转头看向别处,“我什么也没说。” …… 这方小镇名为碧落,相比于凤梧,要清冷许多。街巷也没那般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倒也多了几分娴雅的情致。令墨炎哭笑不得的是,这次澜觞又买了三个小笼包,倚在他怀里吃得津津有味。更令他心生无限“感慨”的是,在这个小镇的集市上,居然见到了“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冰糖葫芦,真真让他无可奈何,澜觞一口气买了三支,捏在手里都快化了,还非要分给他吃,被他当场拒绝。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二十一章 一生酒间花前老 “喂!你能不能先把那个糖葫芦吃了,都滴我身上了。”墨炎不满道。 “要一个一个的吃的,怎么能混着吃呢,会坏肚子的。”澜觞终于吃完了两个小包子,打算吃第三个,“要不……你帮我吃了它?” “我不吃!” “那给你吃这个。” “也不要!拿走,都弄我衣服上了。”墨炎朝后倾身,可那圆熘熘红彤彤的冰糖葫芦还是粘在了他的衣襟上,化掉的糖汁像是凝固的眼泪结在上面,“我的天!看你干的好事。” 澜觞却是笑,有点小邪恶,“叫你不吃,你若是还不吃,我就把它们都粘在你衣服上。”语落,举起冰糖葫芦就朝墨炎蹭过去。 “别闹了!”墨炎伸手拦也不是,往后躲也不是,“再闹看我不把你扔下去。” “哈哈。”还是第一次见澜觞笑得这么开心,无忧无虑,“我就弄,有能耐你就把我从马上扔下去,你扔啊,扔啊。” …… 墨炎是彻底被打败了,悻悻焉不言语。 澜觞继续津津有味的吃手里的东西,那满心欢喜的样子就像是个孩子。 江湖几许风云过,莫道浮华皆寂寞。 对酒当歌醉几何,指尖韶华流年错。 * 一路行出碧落镇,再往前不远的距离,漫天繁星下但见一座巍峨山脉。 苍雄浑然,那高高的山巅仿若与天宇相连。 “那个就应该是碧落山了吧。”墨炎遥望着半山腰的薄薄雾霭道。 “嗯,空熵说那便是的,让我们去山脚下,说那里有一个小木屋。” 墨炎没再言语,快马加鞭朝碧落山奔去。 说起来,他倒是有几分好奇,这个令空熵牵肠挂肚之人到底是何等货色。 转眼之间,便行至碧落山脚下。 从山脚到半山腰有一条曲折蜿蜒的小径,再往上去,便没了道路。 碧落山,山如其名,举目望去,到处是苍翠的柏树,桦树。 可就是没见空熵说的那个小木屋身在何处。 “哪呢啊?”墨炎从马背上跃下来,“你在马上乖乖给我等着,我去看看。” “我不,我才不要一个人呆在这,你等我问问他。” 澜觞静默,神情专注的望着某个地方,过了半晌,道:“他说沿着小路往上走一段便能见到了。”说着,自己跳下马背,扯起墨炎,“我们一起去。” 墨炎扭头对逐云道:“你在这候着,别乱跑。” “它能听懂你说话么?”澜觞问。 “当然能。”墨炎颇为得意,“它可不是普通的马,它不仅日行千里,而且极通人性,是我当年册封为晋王时,父皇送我的礼物。”说到这,心思几分沉落,那些遥远的往事皆被湮没在岁月的尘烟中,早已分辨不出模样。自己也曾被父皇和母后疼爱过,但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久得自己都忘记了那被疼爱的感觉。 澜觞牵着墨炎的手,两个人沿着狭窄的小石路朝山上走去。 因为林木茂盛,空气中的湿度很大,却是沁人心肺的清新与冷澈。 走出没多远,真的看到山间东侧方向上有一个竹制的房子。 在夜空下,那般静谧清幽,仿若世外桃源。 房子外面还围着篱笆,篱笆的木桩上落满树叶。 一切都安安静静,静的有些诡异。 房间内没有灯火,想必主人此刻是睡下了。 “走,我们过去看看。”墨炎道。 “空熵说就是这里了,那个人叫寒华。” “你让他自己出来,这天都黑了,他还怕个甚!” 大概几秒钟后,澜觞低声道:“他说他懒得走路。” ……“一个魂灵还走什么路!让他赶紧从你身上滚出来。” 墨炎的话音方落,幽暗中划过一道火焰般的光亮,空熵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附在他身上,怎么就碍到你的事了!”空熵大为不悦,左侧发鬓处的三根凤凰翎羽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甚为妖娆。火红的长发亦是随风漫卷,为这漆黑的暗夜带来一抹浓艳的色彩。 “行了!我可没闲工夫跟你吵嘴,地方也到了,你自己进去吧。”墨炎道。 空熵却一动未动,站在原地望着那间木屋发呆。神色空茫,却又复杂难辨。 他还在么,两千七百年过去,他还会在这里么。 “我说你到底进不进去!”墨炎看他没动窝,有点不耐烦。 空熵仿佛根本没听到他说话,当年耳畔的诺言早已随风散去,他用灵力建造了这个山间的居所,那些竹木是千百年都不会腐朽的。可是,人却腐朽了,心却溃烂了。 有些事情是早晚都要面对的。 而人往往在面对现实的一刹那最为脆弱不堪。 宁愿在自己的幻想中等待,也不愿面对那惨烈的事实。 空熵深吸口气,朝那个木屋走去。 “吱嘎”一声,篱笆的门扉被推开,划破此刻的沉寂。 他踩着厚厚的落叶,很轻很小心的朝房子走过去,走得很慢很慢,内心莫名的一抹忐忑不安。 澜觞和墨炎站在外面看着,心底多少对他有些同情。 “我真希望他能见到那个人。”澜觞轻声道。 “我也希望,赶紧完事好走人。” 可就当墨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另一个声音却在心底对他说,得了三界之灯,就要交出鱼子了。你舍得么,舍得么。 空熵的身影消失在院子内,转瞬,房间内亮起火光。 可那雕花的窗户上,却不见人影。 空熵本身是没有影子的,难道说房子内是空的? 还没等墨炎说话,澜觞便径自朝房子走去,鲛人的心地纯善,他希望空熵能够见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人,无论怎样的结局。 房间内果然空无一人。 所有的陈设上都堆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土。 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怎么,他不在么。”澜觞轻声问。 空熵望着竹案上一幅被岁月蒙尘的未竟画作,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下。 “那接下来怎么办?”墨炎没心情看空熵愁肠百结,“是继续找,还是你就认了。” * “说好了的,他怎么就没等我呢。”空熵轻声的自言自语,“我就知道,他是骗我的,骗我的……” “知道了就别墨迹了!”墨炎倚在门框上,“想要如何,你给个痛快话。” 澜觞扯了扯墨炎,小声道:“你别这样,他心里不好受的。” “我还不好受呢!”墨炎横了澜觞一眼,一想起来他俩窃窃私语,心里就拧着劲的不爽。 “寒华啊寒华,是你逼我如此的!”空熵的声音徒然变得寒彻入骨,看向墨炎和澜觞,“你们,跟我走!” 语落,空熵头也不回的出了这方木屋,朝山下走去。 澜觞和墨炎对视一眼,同时耸了耸肩。 行至山下,澜觞道:“空熵,你不须再附在我身上了么。” “你犯贱啊!”墨炎狠狠给了他一句。 空熵冷冷瞪了墨炎一眼,转而望向澜觞,眉目间的神情顿时柔和下来,“不需要了,我召唤我的坐骑。”说着,但见他的手在空中画了个半圆,随着一道火焰般的光芒闪过,一只火凤凰出现在眼前,一切一如梦幻。 但见那只火凤的翎羽闪耀着璀璨的光亮,就好像是一轮熔金落日坠入进清澈的湖水,粼粼波光般的耀目。它扑扇了两下翅膀,直感觉一缕烈焰般的气息扑面而来。 空熵纵身一跃,立身于火凤的嵴背上,傲然矜首,望向很远的地方。 两千七百年前,他就是这般高傲的俯视着他的族人。 可为了那个人,他抛弃了这一切。 抛弃了这九天之上的尊荣。 而他,却终是负了他。 或许结局早已料定。 但空熵却始终不愿承认。 不愿承认自己被他辜负。不愿承认寒华在夺了他的半颗心后,了无音讯,将当年的誓言付之风中。如今,他要找到他,亲口问问他是否还记得当年的话,是否还记得这方碧落山的居所,是否还记得当年的花前月下。 凤凰展翅翱于九天,一如暗夜的霓裳。 墨炎和澜觞乘着逐云跟在后面,遥望着夜空下空熵如火焰般的影子,不免心生感叹。 世间之人都渴望天荒地老,都渴望能与自己深爱的人生死契阔,一生酒间花前老。 可最终,又有几人能如愿以偿。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二十二章 永结同心 出了碧落山境内,来到一处未知的地方。 与碧落镇同是位于山两侧的小镇。空熵收起坐骑,跃到地面,指着前方一座灯火通明的府宅道:“他就在那里。” “你怎么知道?你早知道他在这,还让我们去山上那个木屋干甚!”墨炎不满道。 这次空熵没有对他怒目相向,而是望着府宅内斑斓澄明的灯影道:“他吃了我的半颗心,就是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能寻得到他。可我就是想看看,他究竟有没有信守当年的诺言,可惜……呵呵。”说着,冷冷一笑,语气徒然冰冷,“负我者,天诛地灭。” 语落,空熵朝府宅走去。 府宅的大门前站着两个侍从模样的守卫,刚要拦他,还未来得及看清,就突然倒地,血流成河。杀人于无形。空熵的手上不见半滴血迹。 “他难道要大开杀戒?”澜觞幽幽道。 “这个就非你我能管得了的了。”墨炎扯上他,“我们也进去看看热闹。” 偌大的府宅瞬间弥散开浓烈的血腥。 方才还是一派歌舞升平,转眼之间便成了人间地狱。 踏着一路鲜血,一路破碎支离,他们很快来到一处灯火辉煌,奢华绝伦的殿堂内。 在明晃晃的光影下,空熵和一个男子静默相对。 他们的脚下是荼蘼的鲜血,整个府宅的人都瞬间死于非命。 那个男子的面容上充满震惊与恐惧,他瞬也不瞬的盯着空熵,半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的怀里依偎着一个因为过度惊吓而失声痛哭的女子,他紧紧搂着她,那种紧张与担忧,足以看出这个女子在他心目中的位子。他怕空熵会伤害她。宁可舍弃自己的性命也要护住她。 风过云乱。夜色也萧索了。 “你终还是寻来了。”过了许久,那个男子认命般的一笑,再无言语。 空熵没有说话,直直的盯着那个女子,语气难以形容是什么,“就是为了她么?为了她,你背弃了我们当初的承诺!” “不是因为她,和她无关!”男子忽然紧张万分,“空熵,你我之间的恩怨,就你我之间了结,不要牵扯他人!” “寒华!”空熵厉喝,逼近一步,“你害得我好苦,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年,两千七百年!两千七百年……”苦涩一笑,“百世轮回,我,空等一个谎。” 寒华低头,他没有勇气面对眼前之人,他愧对于他,岂止是百世,为了能修道成人,获得永生,他骗走了空熵的半颗心,而如今,天道轮回,他终还是找来了。 “你说话啊!你今天就好好的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想的!”空熵言辞俱厉,环视了一眼这方奢华的府宅,冷冷笑道:“宽府大宅,如花美眷,你这日子过得倒是逍遥!寒华,你当年吃了我的半颗心,为的就是得到今日的一切么!” * 寒华久久没有说话,然后沉声道:“空熵,我们本就不是一类人,你那么高高在上,而我不过是深山之中的一个蛇妖。从一开始,就注定我们今日的结局,你又何苦这般苦苦相逼,我承认,我骗了你,为了能修道成仙,为了能摆脱那暗无天日的生活。可你又曾想过么,我跟你在一起是什么感觉,你是赤皇,尊与天齐,我算什么。” “呵呵!”空熵冰寒入骨的一笑,“这就是你给我的解释么!” “可如果当初不是你逼我,我又怎么将你从悬崖上推下去……” “寒华!从始到终,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我对你如何,我想你心里很清楚。你也不想一想,我会忍下心杀你么!我会么!我不过是想试试你,看看你对我是否动了真心。可惜,呵呵,只可惜……你太令我失望了。” 寒华低声道:“我只想好好活着……” “可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你说愿与我共赴天堂地狱,哪怕永世不得超生。但在生死一刻,你还是将我推下了万丈深渊。”语气徒然一转,“既然你如此绝情,也休怪我无义!” “你要干什么!你别杀她。”寒华将那个女子推到一边,对着空熵道:“杀我便是,你不就是想要回你的半颗心么。” 可是太迟了,那个女子已经七窍流血而死。 寒华刚欲去扶起那个心爱的女子,只听一声骨头碎裂的声响,空熵已经手插进他的胸膛。 “你……”寒华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空熵,有恐惧有震惊,随即那一切渐渐消散,最终变为释然,艰涩的吐出了他此生的最后一句话,“我们……终于扯平了。” “我爱你,但我更恨你!”空熵一字一顿,声音夹杂着冰冷和永世难解的不甘,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转瞬消失不见。 寒华缓缓的倒下去,倒在了那个女子身旁。 他们的尸体相互依偎,惨烈的相守于这片殷红的荼蘼之上。 空熵手心里捧着寒华温热的心脏,似是自言自语:“两千七百年,呵呵,寒华,我最终也没能得到你的人,但我却得到了你的心。” 再下一秒,只见他将手探入自己的胸口。 鲜血缭乱夜色。无声无息。无始无终。 澜觞轻声一叹,紧紧握住墨炎的手。 世间之人,缘何这般妄念痴嗔。 灯火依旧阑珊,只是阑珊之处的那个人儿却遍寻不见。 空熵将自己那残缺的半颗心与寒华的整颗心并放在掌中细细的端详。 然后一笑。似是解脱。 他不急不缓的坐在殿堂的大理石台阶上,背后是轻纱帷幔,缭缭绕绕。 “他要做什么。”澜觞小小声道。 “不知道,管他呢。”墨炎倒是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这都是空熵自作自受。 鲜血染透了空熵黑色的衣衫,令那黑色更加浓烈。可伤口却很快愈合。 但见他将自己的半颗心放到了石阶上,然后将寒华的心脏捧到唇边,一口一口的吃起来。 …… 真是令人倒吸一口凉气,墨炎直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扭过身去,扶着门框咳嗽了两声。 澜觞也觉得几分恶心,可仍旧盯着空熵看,竟是越看越悲伤。 每个人皆有自己无法解开的心结。 世人称其为执妄。 佛说,破我执。 若芨若藜。七月流火。 可又有几人能手刃我执。终获解脱。 上善若水。花若离枝。莫名其妙。莫名其美。 空熵只吃下了寒华的半颗心,然后蓦然一用力,将自己左鬓的一根火凤翎羽生生掰断。 这无异于自毁,可是活着又有何意义。 若是生无可恋,或许死亡才是最好的归宿。 再然后,他勾了勾嘴角,释然一笑。扯下一缕发丝,绕上那根翎羽,将自己的半颗心与寒华的那半颗心,小心翼翼,一针一线的缝合在一起。 “生生世世,永结同心。” 空熵轻声的低语,带着几分幻梦的迷离,就像说给自己听,听一个永远无法兑现的诺言。 那两颗残缺不全的心,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就像是从未曾分开过。 然后,空熵站起来,走到寒华的尸体旁边,将那颗缝好的心,轻轻的放在他的脸颊边。 “寒华,从今往后,我不再有心了,也就不会再伤心了。”语落,他蹲下身,吻上寒华冰冷的唇瓣,浅笑嫣然。 “好了,带我走吧。”空熵对墨炎道。 墨炎和澜觞都被眼前的一幕怔憷了,还未缓过心神。 空熵已经消失于眼前。 “你看。”澜觞的目光落在三界之灯上,“好美。” 鎏金镂空的三界之灯内,三种绚丽的色彩纵横交织。 橙金、冰蓝、火红。 阳光、大海、火焰。 世间最令人心醉也最遥不可及的所在。 一如,那永远无法触碰的信仰。 * 离开这方府宅,墨炎和澜觞的心绪都十分黯沉。 手中的三界之灯瑰丽而又悲伤。它承载的不仅仅是照彻阴阳路的光亮,更是三个灵魂的过往心伤。二人骑着马缓缓驶出这个镇子,澜觞侧坐在马前,捧着那盏灯,墨炎一路沉默,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二十三章 他想要他 叶玄很快就会找上门来,以他现在的境况和能力想要干掉叶玄谈何容易,再者他还需要他。万般纠结,心底就一如这渐渐沉落的夜色,澜觞轻声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呃,呵呵,说什么……”墨炎敷衍道。 “你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这盏灯好漂亮,有了它,是不是就可以照亮黄泉路了,那若是以后我不在了,你就可以拿着它去看我了。” “你怎么总说这些没边际的话。” 澜觞静默无言。说话间又返回了碧落山的脚下。 就在须臾前,空熵还来此寻找他所爱的人。可短短不到半个时辰,他与他皆已成为夜晚的尘烟。成为不为人知的过往。 “墨炎,我们下来走走吧。” “好。” 墨炎也正有此意,他恨不得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那么,就永远也不用面对现实的审判。 他牵着逐云,澜觞静静的走在他身侧。 漆黑无尽的夜空,繁星点点,月色清冷。 林间万籁俱寂,唯有他们轻灵的脚步声。 澜觞盯着手中三界之灯瑰丽的光亮,蓦然笑了下,“你说,若是过一阵子我变了模样,你还会对我这么好么。” 我对你好么?墨炎在心底问自己。“你要变成什么模样,不会是又想变成鱼了吧。” “才不是。”澜觞举起灯盏,那瑰幻的光影琉璃着映入他的眸底,如梦如织。“你好笨,是真听不懂还是跟我装煳涂。” “你说什么啊,乱七八糟的。” 澜觞放下灯,看向妨,豹,嘟,嘉,蒸,李,禁,止,外,传。 他道:“你说我说什么呢。” 墨炎眨眨眼睛,摇了摇头,他的心思也没在这,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傻瓜。”澜觞低头一笑,几分羞怯,“就是,哎呀,让我怎么说出口,真是。” “呵呵,说不出口就别说。”墨炎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而是琢磨着回到陈国后,该怎么处理这件事,跟澜觞实话实说,那断是不行,他非疯了不可。可若是不直言相告,又该如何。 “可我想说呢,想跟你说。”澜觞的声音低低的。 “那就说!”墨炎都快烦死了,突然扳住澜觞的肩,“澜觞,要是我,我……” “你怎么?”澜觞不解的望着他。 “没,没怎么,呵呵。”墨炎松开他,匆匆转过身去,回避着他的目光。 此刻只消一眼,都感觉天诛地灭一般。 澜觞的心思是何等的细密,问道:“你要跟我说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墨炎笑了笑,“我哪有什么心事,也没什么。” “那是什么,墨炎,你方才一定是有事跟我说。” “我想说,我要是,呃,要是有一天,当了皇帝,你可愿做我的王妃。” 谎言总是那么美丽。美丽的让人炫目,让人沉醉。 “你说呢。”澜觞微微颔首,笑得几分甜蜜,半遮半掩欲语还休,“可就怕真到了那个时候,你早就把我忘了。” “哪的话。”墨炎笑容有些局促,随口应付,“我哪能把你忘了。” “恐怕那时你身边早已有了别人。”澜觞望向他,眸光潋滟,“墨炎,若是有朝一日你真的君临天下,你还会像今日这般待我如初么。” 墨炎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又无法言说,“这个问题你都问过八百遍了,会,会!” “真的会么?” “真的会!” 澜觞不再问了,浅浅一笑,继续静默的朝前走去。墨炎却停下了脚步,凝望着他高挑消瘦的身影,那垂散至脚踝的墨发于风中轻扬,却是伶仃。 澜觞走了几步,发现身边没了人影,刚转过身去,就被墨炎紧紧抱住。 他一怔,轻轻搂住墨炎,问道:“怎么了。” “澜觞,我想你,真的很想你。” “傻瓜,我这不是在么,我在这呢。” “那我也想你。” “好了好了,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澜觞抚了抚他的嵴背,“刚才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要是过一阵子我……” “我不想听,我什么也不想听。” 墨炎紧紧的,紧紧的抱住他,那力道仿若欲将怀中这个消瘦的人儿捏碎,感觉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会掉落。 最为心殇,莫过于去伤害自己所爱的人。 * 天道无常,宿命的轮盘上无法赌定明天。 星月坠,风云乱。隔着薄薄的衣衫,他们感觉着彼此的心跳。 近在咫尺的距离,连唿吸都交错了。 澜觞搂着墨炎,轻轻的抚着他硬朗的嵴背,心里却黯然而忧伤。 敏感如他,冥冥之中他察觉到似乎有什么将要发生。 可,他不说,他便不问。 “你若不想听,我不说便是了,你别这样,我看着会难过的……” 墨炎没有说话,而是将脸深深埋在澜觞的肩窝,风拂过,那长长的发丝飘散出清水般的气息,像海。而他对自己也何尝不是宽容似海,情深似海。只可惜,世间却无两全法。 过了好一阵子,墨炎才抬起头,伸手拂了拂澜觞飘逸的发丝,想说什么,也只是无言相对。然后,他吻上澜觞的唇瓣,开始是轻柔的,一如蝴蝶落在花荫,一如朝露轻吻叶尖。 唇齿温柔纠缠的瞬间,忧伤滑落心田。 然后,他松开他,深深的望进那双深邃修长的美目,在里面看到自己此刻的倒影,轻狂、不可一世,而又苍凉、过尽千帆。 澜觞也望着他,眸底无波无澜,落寞的淡淡一笑。 那抹笑意,无声的掠过这几多日子,就像一捧清水晕染了一纸狂草。 而那宣纸之上疏狂的字迹就那么轻易的穿越了他一生的沧桑。 少顷的轻柔与隐忍,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墨炎再次吻上他,疯狂而热烈。 没有言语,只有狂乱的心跳与紧紧的相拥。 澜觞手里还捧着三界之灯,灯火的光亮瑰丽的照亮一方夜色。 墨炎一边吻他,一边从他手里拿过灯盏,随手扔在了草地上。 他想要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 可能是压抑了太久,可能是一种末日将至的绝望,焚烧了灵魂。 墨炎深深的吻着他,舌尖划过他的齿列,一手卸下澜觞腰间的翡翠扣带,解开他的衣襟,隔着柔滑的丝缎抚上那最为敏感的地方。 “你想我么?你爱我么……”墨炎低声的含煳不清的问。 “我想……我爱,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爱你的……”澜觞的声音迷离缭乱似乎有什么东西无法克制。而他也不想克制,宁愿在这夜色中沉沦。 墨炎将他推倒在草地上,夜空如洗,苍穹与大地之间是三千红尘。 澜觞长长的墨发旖旎如泉,在深绿色的草坪上铺散开来,点点繁星映入他的眼眸,心底幸福却又苦涩。他定是向自己隐瞒了什么的,然那种灵魂深处的爱恋却挣不脱忘不掉。 四野万籁俱寂,唯有风掠过树梢。 墨炎倾身压在他身上,将手探进他的里衣。 细腻的肌-肤如融化的冰雪,在如此力道的抚摸下浅浅显出粉痕。 澜觞感觉有些轻微的疼,拂扭了下纤瘦的腰肢,可这丝酥麻的疼,却像星星之火燎原般燃点起他所有的欲-望。好久没有温存了,他如此渴望被眼前的这个男子温柔而强势的据为己有,他是他的,也只是他的。如果他是水,那么他就是他的岸。 澜觞环住墨炎的脖颈,极力舒展着自己的身体,随着那缱绻而有力道的抚-摸轻轻起伏,唿吸凌乱交错,某种火焰一般的东西在灵魂的最深处剑拔弩张。 “墨炎,嗯嗯唔……要我,快要我……”他呢喃着,忘却了羞怯与矜持,只想被潮水淹没。 墨炎的手在他的腰下游走,指尖感受到一滴黏滑温凉的液体,“你的反应可真够快的。” 澜觞听他这么说,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别过脸去,不再作声,可是身体却不听他的支配,完全体会不到其主人此刻羞怯纠结的小心思,愈发的勃然。 墨炎其实也早就按捺不住了,可他就想逗逗澜觞,看着他那种小样很有成就感。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二十四章 十指相扣,刹那永恒 于是强忍着如箭在弦的冲-动继续在他的敏感地带撩拨,澜觞前几分钟还扭着头,不看他,满心别扭的抵抗,隐忍。可随着墨炎手下动作的加快,感觉像是有一只小猫在心尖上抓挠,极力按捺着却仍是没能压抑住从唇角溢出的断断续续的迷离的呢喃。 心底的小纠结最后还是向身体的欲念缴械投降。 澜觞蓦然转过头,一把搂过墨炎,让他的身体抵着自己。 “你这是想让我死么……”说着,轻轻挺了一下腰,“你个坏东西,坏东西……” 墨炎心里忍不住笑,嘴上也挂着笑意,邪邪的坏坏的道:“你该叫我什么,嗯?” 澜觞知道他的鬼心思,嗔怒道:“叫你坏东西,你就是个……嗯唔……” “那好,我坏是吧,那我现在就坏给你看。”说着,墨炎迫不及待的撩起他的前襟,褪去澜觞的下衣,攻城略地的占有他。“这下我还坏么,嗯?”语落,勐一用力,澜觞的身体微微颤抖,就像浪尖的船桅随着滚滚波涛的海水起起伏伏。 “啊嗯……你轻些,你碰到我们的女儿了。” “那你叫我什么。” “墨炎。” “不对!” “晋王,嗯嗯……” “装傻是吧,那我让你好好知道知道。” 说罢,更加勐烈的高歌勐进,澜觞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被他绞碎了,可又难以言喻的快意,下腹一阵阵疼痛,“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还不行么……你轻点。” “知道了就叫啊。” “嗯……相公。”声音低得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没听见,再叫一次。” 澜觞别过头,咬住唇瓣,没了声音。 墨炎俯望着他凄美而又倔强的样子,忽然一丝心软,停下来道:“怎么,生气了。” 澜觞仍是没理他,望着不远处的碧落山巍峨的影子,眸底潋滟迷离。 “好了,小家子气。”墨炎放轻了动作,半撑着自己伏在他身上,扳过澜觞尖尖的下颌,用指尖点了点他的鼻尖,“我就是想听你叫我么,我喜欢。” 澜觞望着他,潋滟的美目似乎有一丝委屈,“人家都叫了,你还说没听见,你就知道欺负我。” “你那么点小声,叫给蚊子听的啊。” “滚一边去。”澜觞推搡了他一下,又笑了。 “那你再叫一遍给我听听。” “不叫。”澜觞扳着墨炎的髋骨,“唔嗯……你再轻点。” 墨炎这次倒是十分听话,又放轻了些,“你叫嘛,叫啊,我想听。” “我偏不叫,呵呵,就不叫。” “那我生气了。”墨炎佯装嘟了下嘴,留在他身体里不动了。“不叫就这么耗着吧。” “你……”这次轮到澜觞哭笑不得了,“那你把耳朵凑过来。” 墨炎凑过去,澜觞在他的耳畔轻声唤了他一句相公。 墨炎心里都快飘起来了,那叫一个美啊,不过表面上还是极为淡定的说了句:“这还差不多,以后就这么叫了,听到没。” 浓情蜜意时,时光仿佛就可以一直这般细水长流。 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两个影子躲在树后,听着空中那袅袅如烟,时断时续的低婉呻-吟,皆有几分心思荡漾。 南宫青城靠着树干,双手交叉胸前嘲讽道:“没想到,这个澜觞这么浪,如此风-骚。” “那也只是对他心爱之人。”半透明的夜翼反驳了他一句,冷笑道:“你这该不会是嫉妒吧。司徒彝对你可没这般温存有加。” “我说你这只怨灵活得不耐烦了!我看你也是嫉妒,嫉妒我。嫉妒我人长得好,又是千年修道之身,不像你随风一吹就散了。” 两个人顿时怒目相向,夜翼继续讽刺他,“我嫉妒你?你也太高看自己了,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司徒彝身边的一条狗,一个狐狸精罢了,有什么资格让我嫉妒。” “死怨灵!你真是活到头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那你杀好了,到时你自己去抓那个澜觞。” “……哼!”南宫青城转过身去,不再理他,气得咬牙切齿,夜翼的话句句戳中要害,可碍于现在他们的合作关系,也只得忍下这股心头之火。 “什么时候动手?”夜翼直截了当的问,“我可不想再跟你呆在一起,惹一身狐狸骚。” 南宫青城差点没气晕过去,冷冷威胁道:“你不想肉白骨了是吧。” 夜翼听闻这话,也息了声,他们各自为各自的利益,环环相扣。 南宫将了他一军,心里痛快了点,“晚些时候再动手,待他们回去以后的。” * 回到陈国,夜已深。墨炎让澜觞先沐浴休息,自己在后宫的花园里踱来踱去。 该如何是好!他甚至都不敢再看他一眼,怕是再多看一眼,便什么都舍不得了。 陈宫的浴室堪比瑶池,澜觞独自一人窝在氤氲温柔的水中,水雾笼上他的瞳眸,隐隐的,他感觉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一手绕上自己的发丝,一手不自觉的覆上小腹,刚才问墨炎的那个问题他还始终没有说出口,那就是,若是过了一段时日自己显怀了,该怎么办,一想到这个,澜觞也头疼,他是个男人,要真是和女人一样……该如何面对别人的目光。 匆匆沐浴了一番,便穿上丝缎的薄裳回到寝宫,却发现墨炎仍旧没有回来。 澜觞的心底掠过一丝黯然的冷彻,望着空荡荡的寝宫,直觉告诉他,墨炎一定有什么事瞒着他。都未来得及穿上外衫,他便朝外走去。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澜觞望着靠在亭柱上的墨炎的背影道。 “哦。”墨炎像是突然被打断思绪般的仓促应了一声,转过身,“你怎么还没睡,怎么穿这么少就跑出来了,赶紧给我回去。” 澜觞走到他身边,倚在亭子的白玉岩阑干上,发丝还湿漉漉的,望着他的眼睛道:“到底是什么事,别跟我说没有事。” 墨炎敷衍的一笑,“看你那疑神疑鬼的样子,头发也没干,衣服也不穿,就弄这么一件薄如蝉翼的里衣就给我往外跑,听话,赶紧回去,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你有事,你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的。”澜觞望着前方漆黑的夜色,“告诉我,不要让我做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真没事!我说你……”墨炎说话间也感觉底气不足,澜觞太过敏感,可最关键的是,他自己于心不忍,遂从身后的亭柱上直起身,拍拍澜觞道:“回去回去,我跟你一起回去还不行么。” 澜觞纹丝未动,转眼看向他,“你不说是么。” “你让我说什么啊!没事非得整出个事来。”墨炎假装无可奈何的一笑,搂过澜觞纤瘦的腰肢,“走吧,别拧了,站在这多冷,小心染上伤寒,你要是敢让我们的宝贝女儿生病,看我可不饶你。” 谎言说的无懈可击。 一切都那般温存甜蜜,令人深陷其中。 “你,真的没骗我?”澜觞有些怀疑是自己想多了,眨眨眼睛望着墨炎,“真的没事?” “没有没有!我发现你上来这个劲真要命。”墨炎搂着他的腰往回走,却发现澜觞总是走走停停,几次欲开口问些什么,最后还是静默了。“真没事,你快走两步行不?怎么,还要你相公我抱你啊。” 墨炎其实也就那么一说,没想到澜觞真的伸开胳膊,做出一个等待拥抱的姿势。 …… 无可奈何的抿抿嘴角,墨炎将他横抱起来,澜觞在他怀里嘻嘻的笑,却不知厄运的乌云已渐渐遮住月光。衣袂掠过花丛倏倏的轻响,在树后的暗影中,还有两个影子在偷偷观望。 回到寝宫,墨炎仍是心不在焉,目光落在案几的那盏三界之灯上,恐怕叶玄马上就要到了。澜觞已经和衣躺下,扯了扯他的衣角,“你想什么呢,盯着那盏灯发呆。” “没,就是觉得挺好看的。”墨炎叹了口气,“希望它能助我找到龙牙。” “会的,你会找到龙牙的。” 墨炎挑挑眉,也没脱衣衫,就躺下了,与澜觞面对面,烛火未熄,摇曳的火光映入眼底,似有浅浅暖意。两个人静默相对,就那么望着彼此,无声无息。很多时候,相爱的人之间是不需要言语的,只要能这样安安静静的守在一起就好。 澜觞轻轻的牵过墨炎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指尖的温暖似乎刹那就可永恒。 “睡吧。”墨炎低声道。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二十五章 人去楼空,血祭梦魇 澜觞就乖乖的闭上了眼睛,修长浓密的睫毛像两面小小的扇子。他仍是与他十指相扣,安然的仿若沉入海底的蔷薇。不知过了多久,墨炎轻轻的松开他的手,刚想起身,澜觞忽然睁开了眼睛,道:“你要去哪?” “我,我哪也不去啊,你怎么还没睡着。” “我睡不着,总感觉像是有事要发生,可又不知道是什么,墨炎,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别胡思乱想了,快点睡,你就是太累了。”墨炎搂住他,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哄他睡觉,可能这样的日子也所剩无多了。澜觞感觉心里很温暖,但却总带着挥之不去的忧伤,这种忧伤从他降临到这个世间起,就一直如影随形。无法消失,无法化解,即使在最快乐的时候,它也暗藏于灵魂的某个地方。他像一个孩子一样窝在墨炎的怀里,蜷缩着身体,将脸贴在他的胸口,聆听着他的心跳。 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睡去。 不小心在你怀抱偷偷睡了一觉就到老。 过了好久好久,墨炎感觉澜觞真的睡着了,轻轻的晃了晃他,没有反应,这才悄悄的起身,悄悄的出了寝宫。可在他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口的时候,幽暗中,澜觞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又缓缓的阖上。 墨炎一路行至秦秋的卧房,轻轻的叩响门扉。 “谁啊?”房间内传来问话声,秦秋披上衣衫轻盈的走到门口。 “是我。”墨炎低声道。 门很快打开,墨炎匆匆闪身进去,秦秋几分诧异,掩好门道:“王爷,这么晚了,找末将有什么事么。” 墨炎面色有些犹豫,看向一边咬了咬嘴唇,遂下定决心似的看向他道:“你找两个人去假扮刺客,然后……”紧紧的攥了一下双手,“然后给我刺杀澜觞。” “什么!?”秦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要刺杀那个鲛人么?王爷你不是和他……” “别问了!赶紧去办,马上!” “是。”秦秋一拱手,领命,复又问道:“刺杀到什么程度,是要了他的命么?” “你敢!”墨炎脱口而出,“就是,就是……把他腹中的孩子弄下去。” 秦秋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了墨炎的用意,可能是出于权力纷争和朝中舆论,他和他的这个孩子确实万万要不得。“王爷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属下好了。” “等等!你千万不可出面,他认得你。” “明白。” 语落,秦秋匆匆离去,墨炎一个人在房间内踱来踱去,感觉快要疯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还不如不给他以温存,可能到了最后他也不会伤心。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入戏太深,情难自拔。戏里戏外,早已模煳了初衷。 短短的十几分钟,却比十年都要漫长。 蓦然,秦秋匆匆推门进来,又匆匆掩上门,神情疑虑而担忧,“王爷,那个澜觞并未在寝宫,是不是已经听闻风声逃了。” “什么?他人没在寝宫么?” 秦秋摇了摇头,“我的手下已经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断是没有他的影子。” 墨炎一懔,莫非澜觞有所察觉,已人去楼空。遂急急朝寝宫奔去,秦秋紧随其后,行至门口,两个刺客模样的人迎了出来,一拱手:“参见千岁。” “人呢?他人呢!”墨炎朝他们喊道。 “这个……末将已经搜了个遍,却并未发现他的踪影。”一个人回答。 “属下连后花园都已找过,可是……”另一个答道。 “怎么可能!”墨炎推开他们,冲到寝宫内,偌大的宫殿此刻空空荡荡,不单是澜觞不见了,案几上的那盏三界之灯也不翼而飞! 墨炎蓦然冷冷的笑了,一定是叶玄,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人! 这招玩得倒是俊俏,一箭双雕,事半功倍,连人带灯坐收渔翁之利。 “王爷,你看……”秦秋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墨炎气得浑身直发抖,咬牙切齿的道:“你随我走一趟!” 一行人匆匆离去,寝宫刹那恢复了宁静,烛火依旧摇曳,丝缎被衾上还残留着一抹余温。 无人留意到,那根遗落在大理石地面的半透明的黑色翎羽。 * 深夜的山风冷得刺骨,墨炎和秦秋一人一骑,来到位于凤梧县旁边的一处山林。 这里是北耀堂的所在。半山腰,一座恢丽的宫阙在漫天繁星下肃穆而神秘莫测。 半空中回荡着忧伤而袅袅的靡靡之音。 那是对亡灵的哀悼。 凌羽死于非命,此刻他们正在为他祭奠灵魂。 墨炎忽然有种功败垂成之感,望着北耀堂的宫阙,暗自神伤,却又怒火中烧。 西莫、流砂和无道皆一袭黑衣,大殿内燃点着澄明的火光,乌金的祭鼎盛满各种冥界之物。 北耀堂下属各个分堂的人马也都一并到齐,祭奠这位英年早逝的领率。 偌大的殿堂一片沉寂,唯有那轻灵旷远的乐声回荡在半空。 墨炎和秦秋一前一后走入大殿,北耀堂的所有兄弟纷纷颔首,道:“堂主。” 西莫三人迎上前来,无道几分诧异:“堂主深夜来此,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说着,目光扫过墨炎身后的秦秋。墨炎挥挥手,没有言语,而是走到凌羽的灵位前为其上了三炷香,俯身颔首,静默了片刻。然后看向他们道:“谁知道火渊宫在何处?” “火渊宫?”流砂细细思量,“据说火渊宫在深渊之底,与世隔绝,那不是叶玄所在之处么,堂主是想找他?” “我是想杀他!”墨炎怒喝道,“他竟然敢耍我!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众人面色一懔,西莫道:“堂主,那个败类竟敢太岁头上动土!兄弟们一定替你报仇。” 墨炎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我已寻到三界之灯,你们也都知道了,那个叶玄当时跟我讲的条件,是用,用澜觞的鱼子去交换。” 大家沉默,其实早已在预料之中,可听闻他亲口说出来,感觉还是有些难以言喻。 “可是,在我方才再回到寝宫之时,不单澜觞不见了踪影,连三界之灯也不见了,叶玄那个妖孽竟当本王是傻瓜!如此堂而皇之、用这等卑劣的手段玩弄于我,我若不还以颜色,以后还怎在江湖上立足!我定要将他挫骨扬灰!” “兄弟们但听堂主安排!”几乎是异口同声的,众人拱手表示。 流砂道:“堂主,如今凌羽不在了,我们三人无人会灵异之术,火渊宫地处深渊之境,四下皆无路,要想进得其中,还需想些办法。” 墨炎点点头,“这个我知道,去祭坛,召唤夜魇。” 夜魇是存在于地狱第七层的一种邪恶巫兽,这许多年,墨炎只召唤过它一次,因为欲召此兽,需要他自己的鲜血为引,且不是一滴半滴能够解决的。需要将鲜血注满祭坛上的血池,方可召唤夜魇到来。 乌云遮月,祭坛高百尺,风唿啸而过。 在此之前,就连墨炎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他可以召来夜魇,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其实不是他的血如何厉害,而是那个隐藏在他身体里的魂魄绝非等闲,梵烨,上古第一邪神,不知他何时才能完全苏醒,也不知这究竟是福是祸。 一切那般肃杀而黯沉。 墨炎用乌金刀割开自己的左手腕,鲜血汩汩流淌进祭坛的血池中。 空气中很快弥散开一抹腥甜。越来越浓。 所有人皆屏气凝神,等待着这诡异而又震撼的一刻。 流砂拿着燃点的兽骨,待鲜血注满血池,就将其点燃。 兽骨是一个秃鹫的骨架,这也是这个世间最接近夜魇的一种鸟兽。 墨炎感觉轻微的眩晕,这将消耗他的很多血液,大伤元气。可此仇他必报无疑。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血池终于溢满,墨炎接过无道递过来的纱布缠在手腕上,冷沉道:“扔进去!” 燃烧着烈焰的秃鹫骨骼被扔进血池,传来撕拉撕拉的声响。 火焰与鲜血共舞。 极致绚丽的荼蘼。 墨炎的血是有魔性的,这也跟他背后的图腾有关系。 那繁复而诡异的纹路仿佛在低低诉说着一个扑朔迷离的秘密。 漆黑的夜空尽头,渐渐的晕出一片殷红。 比血更浓,比火更艳。 墨炎微眯起眼睛,望着那红彤彤的天边,想,它就快出现了。 狂风四起,连月亮也变成了血红色。 勐然,但听黄泉之上,九天之下,传来一声刺耳的诡异的鸣叫声。 随即,只见从那血红的天之尽头飞来一只通体燃烧着火焰的鸟兽。而这只鸟兽,浑身皆是骨骼,没有翎羽,没有血肉。那巨大的骨架的每一寸皆焚烧着熊熊烈焰。 它,名为夜魇。 暗夜无法醒来的梦魇。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二十五章 深渊之巅,难破天机 这也是墨炎平生第二次见到夜魇,在它朝自己唿啸而来之时,心底莫名涌起一种难以名状之感,似乎有什么要冲出胸膛,以诛天灭地之势颠覆整个世界。 夜魇扑扇着巨大的骨翼落到祭坛上,眼窝处是两团苍溟之火。 墨炎思忖了片刻,道:“我们五个人同去就可。”说罢,纵身一跃,跳到夜魇的背上,而令人惊讶的是,夜魇身上的火焰却并未灼伤他半分。“上来,没事。” 秦秋等四个人互相对视一眼,说句心里话,还是有几分担忧。这要是有什么差错,瞬息之间变化为灰烬。可当他们跃上夜魇以后,当那苍冥之火拂过他们的衣衫,却感觉如同海水般冰冷时,全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墨炎抿抿嘴角,有点无奈,“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脸上分明写着对本王的极度不信任。这下放心了吧。” 莫西哈哈一笑,道:“堂主看你说的,我们要是有你那道行,还说啥子嘞,这不就是有点小担忧,小担忧,嘿嘿。” 墨炎横了他一眼,看着流砂道:“你可知道怎么走?” 流砂道:“沿此路一直往西北方向,到了路的尽头便可看到火渊宫所在。那个深渊具体叫什么,我有些记不大清了,但方向不会错。” 墨炎侧身坐在夜魇的长长的脖颈上,拍了拍它的脑袋,“听到了吧,一路西北!” 风萧云乱,残月如血。 夜魇载着他们五个朝火渊宫而去。 在看不见的暗影里,地狱之门正一点点打开。 远远望去,天际划过一团烈火,转瞬不见。 很快,他们便来到火渊宫境内。 从进入这片境地之时,眼前的景色便仿佛换了天地。 再不见苍翠的树木,再不见清清的河流。 极目所望,皆是一片寒彻阴森。 荒芜。黑暗。冰冷。诡异。 流砂望着前方深不见底的深渊道:“堂主,那下面便是火渊宫了。” “你们都给我坐下,站着也不怕摔下去。”墨炎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下一秒,夜魇俯冲进那无底深渊,焚烧着地狱之火的骨翼掠过风中,划破浓浓的雾霭。 速度太快,扑面而来的风吹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世界仿佛空无一物,唯有耳畔猎猎风声。 然后,一切尘埃落定。 再睁开眼时,已到了深渊之底。 别有洞天! 火渊宫仿若冥界的皇宫。 那般奢华而瑰幻。 墨炎他们五个刚跳下夜魇,但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火渊宫走出。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叶玄。 他一边朝墨炎走过来,一边击掌道:“厉害厉害!不愧为晋王,上天入地,纵横三界。” 墨炎冷冷一笑,鸿鸣出鞘,剑锋直抵叶玄的心口,“人呢?!” 叶玄眨眨眼睛,“什么?什么人。我还想管你要人呢,那个小人鱼呢,我的鱼子呢?” “你还敢狡辩!你这个妖孽给我听好了,要是不把澜觞乖乖交出来,我今天就踏平你这火渊宫!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头,骗我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这时,叶玄手下的火渊宫弟子也都冲了出来,叶玄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墨炎,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澜觞怎么会在我这?” “呵!”墨炎的剑锋向上一移,横在叶玄的颈间,“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俊俏,让我去那个什么落霞山找三界之灯,待到我找到了,你好连人带灯一起卷跑!坐收渔翁之利。不过叶玄,你也不看看你的对手是谁,我能放过你么!” 叶玄这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一定是有人弄走了澜觞,偷走了三界之灯,墨炎这才前来兴师问罪。可是,这事确实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还琢磨着明后天去找墨炎要鱼子呢,看来这笔买卖要泡汤。“墨炎,澜觞真的没在我这,你若不信,大可以搜。” “你真当我是白痴啊,搜?我上哪搜,你要是存心把他藏起来,我就是搜遍了你这火渊宫又能找到什么?快点!少跟我打马虎眼,赶紧把人交出来!” 叶玄突然笑了,任凭墨炎拿剑抵着他,“墨炎,你也不动脑子想想,我要那个三界之灯有何用?我本就是妖界的人,还需要它么,再者,我要你的澜觞又有何用?为了鱼子?那也只能是这一次,而我需要的是很多次,我可是诚心诚意想与你长期合作,我们各取所需,有何不好?这么说吧,说句最到家的话,你也知道,澜觞只有才何种状况下才会怀孕,就算我把他虏来,他能跟我生出个什么来?要是真能,你今天也没白来,可是事实是,他只能跟你生,他只对你动情,我要他有何用啊!” 叶玄的话说得可谓一个直白,弄得墨炎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可是仔细想想,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便缓缓放下剑锋,“那他人呢,还有那盏灯呢?” “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叶玄翻了下眼睛,“不过你放心,他就是到了别人手上,也生不出鱼子来。” “什么鱼子!”墨炎一听这话顿时火了,“你的眼睛里就只有鱼子么。” 叶玄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那是自然。我又不喜欢他。” …… 身后的西莫等四人忍不住捂嘴笑,但还是被此刻怒火中烧的墨炎给听到了。转身厉喝:“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几个人顿时息声,一脸严肃。 墨炎看向叶玄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把澜觞找出来。” 叶玄飞快的转了转眼睛,权衡了一下利弊,如今三界之灯已经等于给了他了,可是自己的鱼子却要化为乌有,若是不帮他,那这其间所付出的精力和时间也都等于白费了。而且一旦那个澜觞落在他人手上,自己以后也都没得鱼子。思忖了少顷,“这样吧,我去替你求下智者。” “智者?谁是智者。”墨炎问。 “谁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告诉你澜觞究竟在哪里,也好还我个清白。当然了,也希望你我日后还能是朋友。” 墨炎晓得他心里怎么想的,但事已至此,先找到澜觞再说。遂勾了勾嘴角,“你要是真能帮我找到他,以后本王断不会亏待与你。” “如此便是最好。”叶玄也深知墨炎的本事,能入得此深渊之人,世间恐怕除了他,再无第二个。而且叶玄虽不知道墨炎身后那个浑身燃烧着火焰的神兽为何物,但从它巨大的骨翼和通体的熊熊烈火来看,多半是来自冥界,且具有强大的巫魔之力。墨炎竟能召唤冥界之物,足以见得其绝非等闲之辈,如此看来,智者上次所言非虚。 * 于是,六个人再不迟疑纷纷跃上夜魇,朝那方深渊之中孤鹜的石塔飞去。 石塔之巅,万籁俱寂,头顶的星辰仿佛随时都要垂落肩头。 冰湖如镜,反射着皎洁的月光,如梦如幻。 “你说的那个智者在何处?”墨炎问道。 “嘘——”叶玄连忙竖起手指,“切莫大声喧哗,只须静候便是。” 墨炎此刻还哪有耐心等待,一分钟都等不及。遂烟熏火燎道:“静候个甚!他架子怎如此之大,本王可没有时间等他!” 话音方落,但听从那个漆黑的山洞内传来一声极其诡异的笑声。 像是孩童又像是老人,叶玄面色顿时一懔,忙俯首请罪道:“智者请恕罪,这位是晚辈的一位友人,因寻人心切,故言辞多有冒犯,仙师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听叶玄洛里啰嗦的说了一大堆,墨炎更是心生烦躁,遂一把推开叶玄,朝着那个山洞道:“既为智者,为何不肯露出真面目示人,而要躲在洞中装神弄鬼!” 叶玄瞪着墨炎,心想完了完了,我这下子可被你坑苦了! 本以为智者会大发雷霆,施以颜色,没想到仍是传来那诡异的笑声,旋即是一声长叹。 再然后,那镜面一样的冰湖突然亮起了光芒,仿佛那冻结在冰层下面的水波刹那间开始流动,泛着浅蓝色的光影。 众人一惊,低头去看湖面,波光流转的湖面上倒映出他们各自的影子,那般清晰,仿若他们不是站在岸上,而是站在湖水中。 “此乃天意。”蓦然间,漆黑的山洞中又传来那个苍老的声音。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二十六章 顺天而为,逆天之举 叶玄闻之下意识看向墨炎,智者所说的天意恐怕就是他了。墨炎也在同一时间看向叶玄,蹙蹙眉道:“那个怪里怪气的老东西说什么呢,什么叫此乃天意。” 叶玄一把将墨炎拉到一边,低声道:“你给我小声点!你如此口出狂言,这不是陷我于不义么!到时候你拍拍屁股走人了,留我在这里受罚。” 墨炎横了他一眼,“那你就赶紧问问他,澜觞在何处,要是再磨磨唧唧,我可不敢保证我会说什么。” 就在二人嘀嘀咕咕之时,那个苍老的声音再度传来,“天,必逆也。” 六个人同时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旋即,湖面之下突然风起云涌,然后,渐渐浮现出一幅画面。 茫茫的雪漠,一望无尽。 白得刺目。白得荒芜。一座同样雪白的城池屹立在半山腰,仿佛和这天地融为一体。 殷红的血棘花绽放在皑皑白雪之上。 苍劲的狂风卷起漫天飞雪,如烟似雾。 三个人影淡入视线。 “澜觞!”墨炎震惊万分的脱口而出,秦秋他们也倍感惊讶,就连叶玄也万万没有想到,澜觞竟会出现在北荒。那是怎生得一个荒凉野蛮之地。就在这时,智者又发出那种诡异的笑声,随即湖面一片黯沉,方才的一切影像转瞬不见。 “都看到了吧。”叶玄道,“他现在何处。” 墨炎回想着方才看到的三个人影,其中一个竟是半透明的,而且仿佛在哪里见过。可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另外一个一袭红衣,距离太远看不清眉目。澜觞被他们押着,用黑色的布条蒙住了眼睛,被推搡着前行。 难道是要送到司徒彝那个禽-兽的手上?!墨炎在那一刻真的有些束手无策之感。 司徒彝的血腥残虐在整个云夏都是出了名的,可谓众人皆知,他的残暴不是针对某一个人,而是对所有人,堪称“一视同仁”“童叟无欺”。澜觞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被抓到他的手上,这一切又是谁在幕后操控。或者是司徒彝听闻自己夺了陈国,才故意以此要挟?墨炎直感觉思绪烦乱,理不出头绪。 “王爷,那我们现在如何行事?”秦秋道。 “还什么如何行事,你没看见堂主的心上人都被抓走了,依洒家看,就直接杀过去,干掉那个司徒彝,夺回堂主的心上人。”西莫大大咧咧道。 墨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算这事如今已天下皆知,也没必要非得说得这么大声吧,“你给我闭嘴!” “本来就是么,堂主,你看你的脸上分明写着伤心欲绝两个字。”西莫小小声道。 “那是两个字么!”墨炎咬牙切齿。 …… “依我看,这件事……”流砂欲言又止。 “如何?”墨炎道。 “这件事绝非我们几人之力所能为之。”流砂若有所思,“司徒彝不同于陈易恒那等昏庸无能之辈,他雄踞北荒,手下不乏矫勇善战之士。而且方才湖面倒影所见,他十有八九是跟妖界的人有瓜葛,自古以来,赛尔格一族便以嗜血凶残称霸一方,对这点,王爷你再清楚不过,所以依我之见,最好是动用兵力。” “你的意思是?!”墨炎不得不承认,在听到动用兵力四个字时,他着实为之一震。这可不是小事,这是叛国之举,自己现在拥兵六十万,本该回朝复命,现如今已耽搁多时,可此刻若是直接率军攻打北荒,将在朝廷上引起怎样的轰动可想而知。对于父皇这个人,他再了解不过,对待北荒司徒彝,父皇始终采用的是安抚之策,说白了就是年年进贡,厚礼相送。如果自己请命说要攻打北荒,一定被否决。不单父皇不会同意,朝中那些向来与自己敌对的大臣更会借机抓住把柄,说自己趁太子病重之时,意谋造反,篡权夺位。于是他半晌没有言语,沉声道:“此事我们回去再议。” 这时,叶玄忽然冷冷一笑,“墨炎,人我已经帮你打探到下落了,怎么办就看你自己了。” “我自有定夺,无须你废话!”墨炎回了他一句,毫不客气,“待我夺回三界之灯和澜觞之时,再来履行你我的约定!” “在下敬候佳音。”叶玄勾了勾嘴角,笑得有点讽刺。看来这个墨炎对什么澜觞也非真心,原以为自己此番若想得到鱼子还需大费周折,如此看来,大可不必多虑。人说到底终归是自私的,在情感与权利之间,大部分还是会选择后者。墨炎也不例外。他的犹豫不决足以说明他内心的徘徊,而这种徘徊恰恰来自爱得不够坚决。 墨炎几人匆匆离开火渊宫境地,坐在夜魇的嵴背上,望着下面万丈漆黑的夜色,墨炎在心里琢磨着那个智者到底是谁。他只说了两句话,却句句中的。在他反复思忖间,已经到了北耀堂。无道拱手道:“堂主,那我们就先行回去,你若是做好打算,我们随时听命。” 墨炎点点头,此刻他连一句话都不想说,感觉好累好累。 天际已经渐渐泛白,黎明将至。夜魇落到祭坛上,几个人纵身跃下,墨炎拍了拍它的脑袋,道:“回去吧,回到属于你自己的地方去。” 夜魇充满魔性,仿佛听懂了他的话语,扑扇着翅膀消失于天的尽头。 它尚且有属于自己的地方,而他呢,却不知该何去何从。 秦秋和墨炎骑着马回到陈国时,天色已大亮。 “王爷,你稍加休息,若是有事,唤我便是。”秦秋拱手退下。他也明白此刻墨炎心情极度郁闷,所以有什么话还是回头再说。 墨炎一个人缓缓朝寝宫走去,当他推开门扉,看到那华丽空荡的宫殿,一刹那的感觉难以言喻。剥茧抽丝,隐隐作痛。一直紧张的神经此刻彻底松弛下来,浑身上下跟散了架一样,他倒在锦榻上,那丝缎的被衾上还残留着澜觞浅浅的味道,那种清水的香泽。恍惚之间,他好像就在眼前,可风一吹,便散了,遍寻不见。此刻,他与他隔着好遥远的距离,很远很远。 清晨破晓的阳光照进窗棂,却无法驱散灵魂深处的忧伤与黯沉。 墨炎就这么迷迷煳煳的睡着了,再醒来时,天色已黄昏。 “王爷,你醒了,末将已恭候多时。” 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看到秦秋站在床边,墨炎揉揉眼睛坐起来,感觉腰酸背痛,可见这一觉睡得也不怎么样。“你站在这干什么?” “我,有一事想跟王爷商量。” “说。”墨炎翻身下床,一边洗漱一边道:“有什么重要的事,一大早就来了。” “……王爷,已经不早了,此刻已是夕阳西下。” “哦,那什么事,说吧。”墨炎用锦帕擦擦脸上的水珠,“说啊,你怎么吞吞吐吐的。” 秦秋谨慎的朝后望了望,才低声道:“我想跟王爷说的是……” “快说!你这是要急死本王么!” “我建议王爷攻打北荒。” 墨炎一怔,他没想到秦秋会如此说,遂不动声色道:“说说你的理由。” “理由……”秦秋微微一笑,“出于私人情感这方面,我就不必多说了,我想王爷若是不能救得澜觞回来,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安心。出于江山社稷及王爷你自身考虑,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墨炎微微眯了下眼睛,盯着秦秋,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让自己反了!可仍是云淡风轻的道:“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么。” 秦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看着他道:“王爷,依我看,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切不可错过啊!”顿了下,“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手下的兄弟也跟了你这么多年,说句有悖天道的话,早就希望你登临帝位,而不是做这个区区的晋王。王爷,我知道你也不甘心,凭才华武略,你哪个不在墨华之上,却偏偏让他当了太子,封为储君。”冷冷一笑,“不过他现在重病在身,恐怕也难以担当此任。可是,王爷你可有想过……” 秦秋忽然欲语还休,没了下文。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二十七章 找我找到死 墨炎道:“接着说!” “我知道我下面的话若是说出来必会遭天谴,可是那我也要说。” “谁也没不让你说,快说!” “王爷,已现在的情况看,将来的大炀必将是你的天下,可是……你可曾想过,即便你当了太子,要继承这社稷江山需要多少年?圣上现在戎马精神,恐怕待到王爷你登临帝位之时,你早已韶华不再,早已没了今日的意气风发。自古英雄出少年,王爷何不趁此夺了江山,一统云夏。我还有手下几位大将都愿生死追随千岁,共图大业。” 墨炎忽然就笑了,“你说什么,你和手下几位大将是何意?” 秦秋犹豫了下,“这个……”耸耸鼻尖,“不瞒王爷,我已经将心底的打算和韩远山几位将军们说了,但是!绝对没有说是千岁你的意思,只是跟他们说,我想拥你为王,结果他们几个与我所想如出一辙,皆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你啊你啊。”墨炎用手指在空中点了点,“你这不是逼着我反么。” “此乃天意。”秦秋忽然轻声道。 墨炎望着他,一瞬间二人眼底的神色变幻万千,讳莫如深,然后他们相视一笑。 * 茫茫雪漠。 澜觞被蒙着眼睛推搡前行,南宫青城不耐烦的道:“你快点走!” 夜翼扑扇着翅膀,低着头不言语,他怕澜觞会听出他的声音,他不想他恨他。 其实,在夜翼心底,这并非他的本意,可是他恨墨炎!恨不得能将其碎尸万段,但以自己现在的状况和能力,却又动不了其分毫。二者,他想早日恢复真身,任谁都不想永远做个半透明的影子。所以,为了报复墨炎,为了自己,他选择了出卖那个曾经对他那般温存喜爱的澜觞,内心的愧疚不言而喻,可在世间这条充满荆棘的路上,他又别无选择。 北荒皇城的守卫打开大门,南宫推着澜觞进去,这时夜翼拍了拍南宫的肩,用口型说了句:“我走了。” 南宫点点头,说:“我会跟你再联络。” 宫殿内,司徒彝正在摆弄着一把制作精良的匕首,北荒帝国不同于其他国家,为权者无须过多烦心政事,只要练好手下的兵将,令他们个个矫勇善战就可以了。因为赛尔格就是马背上的民族,相较云夏其他属国民风更为彪悍,但也更随意洒脱,无拘无束。 “陛下,人给你带来了。”南宫刚一迈进门槛,就迫不及待的通报喜讯。 司徒彝放下手中的匕首望过去,颇为不屑的扫了一眼,并没有在意,他虽然谈不上怎样的风流,可是美人也抱过无数,什么样的没见过,而且司徒彝不是断袖,在这点上,跟墨炎是有本质的区别,或者说在这点上,司徒彝还比他强点,说白了就是不大好这口,包括女人也是,在司徒彝的思想观念里,女人嘛,差不多就行了,有的抱就行了,而且他绝不会对任何一个女人产生任何感情,就算那个女人貌若天仙。 “哦,就是他啊,你个妖孽动作挺快。”司徒彝点了一支草叶精制而成的烟,看起来心情不错,“蒙着眼睛干什么,摘下来!” 南宫扯下澜觞眼睛上的黑色布条,澜觞使劲的眨眨眼睛,感觉眼前一片模煳。 而就在这时,司徒彝愣住了。 愣愣的盯着澜觞看了半晌,那双阴翳狠绝的眼睛如荒漠的风扫过他全身上下,虽然司徒彝不愿承认,但事实是,他还是被他惊艳到了。 可惊艳归惊艳,震惊是震惊,司徒彝绝非一个会对男人产生任何倾慕的人。他的心思也与这北荒无尽的雪漠一样苍凉而荒芜,与那刮过大漠的厉风一样粗犷而无情。 “哼!还别说,墨炎那小子挺会玩,弄了个这么雌雄难辨的东西。”司徒彝嘲讽道。 “你是何人!”澜觞愤怒的盯着眼前这个古铜色肌-肤的男人,自己怎么就被带到了这里,仿佛只在一瞬之间。在陈国的寝宫,好像有人用钝器狠狠的砸了一下他的后脑,又好像根本没有人动他半分,自己就晕了过去,然后就被蒙着眼睛推搡着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脚下踩着厚厚的积雪,耳畔是唿唿的风声。可睁开眼睛,却又到了这方宫殿,这到底是哪里? “你给我客气点!”南宫狠狠推了澜觞一下,“竟敢这么跟陛下说话。” “你是哪来的妖孽!就是你把我抓到这里来的?!”语落,一耳光抽了过去,南宫大怒,刚要用法力报复,司徒彝大喝一声:“给我滚出去!” 澜觞冷冷的傲然的瞟了他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你给我回来!”南宫青城上前一把拽住澜觞,“谁让你走的!” 澜觞蔑然一笑,“放开你的手,我可没你那般下-贱!” “啧啧,脾气倒是不小,这都是墨炎那小子给你惯得吧。”司徒彝指间夹着辛辣的烟草,走到澜觞身侧,挑挑眉,“听说他对你宠爱有加,如珍似宝,不过到了我这,可就没那种好事了!我可不是你的墨炎,也没那个兴致,我不管你是鱼还是人,都给我放聪明点!或许我一高兴,还能让你再见到他也说不定,哈哈。”语落,司徒彝狂傲一笑,“有你在手上,我看墨炎那个小子能奈我何!” “陛下,要不要留着他在你身边,论姿色,他可真是冠绝云夏的第一大美人。”南宫话里带刺,居心叵测。 “你找死啊!”万万没想到司徒彝竟对南宫勐然一瞪眼睛,大为不悦,“难道你想让朕玩这等别人玩过的旧货么!” 南宫顿时就没了动静,心里却在说,装什么清高,方才盯着那个鲛人眼珠子都快掉了,这会儿又说这些,哼! 司徒彝背着手踱到澜觞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听说喝了你的血,可以永葆韶华,是真的么?朕倒是很想尝尝。”说罢,忽然从腰间的扣带抽出一把锋利的短刀,抓过澜觞的手腕就要割下去,澜觞朝后挣脱,却被南宫青城狠狠按住,锋利的刀刃瞬间划开澜觞的手腕,鲜血汩汩涌出。司徒彝扣住他的手腕贴到自己的唇侧,黯沉一笑,直接将那温热的鲜血吸入口中。 澜觞此刻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记得他刚被送入墨炎府上的时候,也说要用他的鲜血入药,可是墨炎到了现在,从未动过他。没想到自己的血却被这个人喝了!他并不伤心,却深感绝望悲凉。司徒彝勐喝了几口鲜血后,擦了擦嘴角,“鲛人的血果然不同,味道确实纯净,呵呵,带他下去!看好了他,要是他跑了,我就剥下你的皮做衣裳!” 南宫青城上前拖住澜觞,被澜觞甩开,那一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逃! 可是他逃不掉,门口的兵士手持刀剑横在他面前。 无处可逃。 澜觞其实也知道,就算逃出了这座皇宫,也逃不出茫茫雪漠。 可他不能就这样被禁锢在这里,他要见那个人,他腹中还有他和他未出世的孩子。 宿命的轮回,缘何总是这般无可选择。 “快走!别逼我动手。”南宫厉喝,其实他恨不得收拾这个鲛人一顿,出于嫉妒也好羡慕也罢,总而言之,那晚在树林中偷-窥到的他和墨炎温存的场面仍历历在目。可南宫不敢在司徒彝面前造次,惹恼了司徒彝,他很可能明天就成了他的狐貉或者地毯。 澜觞被带到下人居住的宅院。 院子相当简朴,或者说有些破败。下人们忙忙碌碌,干着粗重的活计。 南宫推开一间房门,指着里面布满灰尘的床榻道:“你以后就住这!进去!”说着,一把将他推了进去。随后招唿侍从,“给我把他捆起来!” 侍从七手八脚的用绳子将澜觞捆住手脚,将他推倒在地上,关门离去。 房间内阴冷潮湿,澜觞蜷着腿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墙,手腕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血还在不断往外渗。那抹鲜红是此刻空间内唯一的温暖。他低着头看着被捆住的手腕和脚踝,也像给自己一线希望,可是那星星点点的光亮却被暗沉如海的绝望吞没。 墨炎,你此刻在哪里?澜觞在心里说着,你看到我不见了,会不会着急,会不会找我,会不会一直找我,找到死……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二十八章 一只小狐狸 这时,从窗棂下面忽然传来窸窣的声响,打断了澜觞此刻恍惚的思绪。 纸煳的窗子上有很多处都破掉了,冷风嗖嗖。窗户半掩着,澜觞抬头望过去,低声问:“谁?” 没有回答。唯有吹过纸窗的风声。 随即,但听“咚咚”一声,半掩的窗户被吱嘎一声撞开。 而窗棂那却不见半个人影。 澜觞眨眨眼睛,支撑着自己从地上站起身,朝窗户走去。 探出头去朝外看了看,什么也没发现。 这时,草丛间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 一个黑色的影子从草叶间穿过。逃也似的窜到另一堆草丛里。 可还是被澜觞看到了那毛茸茸的尾巴。 是一只黑色的小狐狸。 它将头埋在草叶间,却不知道尾巴露在了外面。 “呵呵,小傻瓜。”澜觞笑了下,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这个小东西,“别怕,过来。” 小狐狸听到有人说话,就将小脑袋瓜从草丛间抬了起来,扭过头看着澜觞,黑熘熘的大眼睛转来转去,写满一种不信任的惊恐。 “我不会伤害你的。”澜觞对小狐狸说,因为被捆着手腕,他只能不停的招唿那个小东西。“来呀,哥哥这里有好吃的。” 小狐狸就是那只前些日子南宫青城进贡给司徒彝的千年玄狐,是非常通灵性的一种罕见的雪漠之狐。它能够听懂人的话,只是自己不能说。听到澜觞说有好吃的,饿了好几天饥肠辘辘的它便飞快的跃上了窗棂,跳进了房间。 见小狐狸进来,澜觞也十分开心,望着它轻声道:“哥哥骗你了,我没有好吃的。” 小狐狸黑漆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摇了摇毛茸茸的尾巴,又舔了舔爪子。 澜觞弯着胳膊,朝它伸出手,小狐狸望着眼前这个漂亮的人儿,感觉他不是坏人,至少不会拿自己做衣裳,犹豫了一小下,嗖地跃进了澜觞的怀中。在如此境地,唯一能彼此相依相偎的竟只有眼前这只小狐狸了。澜觞低下头,用脸颊贴了贴它毛茸茸的嵴背,一抹浅浅的温暖。 “你也饿了吧。”他对它说,勾了勾凉薄的唇角,笑容凄美落寂。 * 小狐狸打从被扔进这个后院那天起,就几乎没吃过饱饭,每天都饥肠辘辘,只能舔碟子舔碗,捡下人吃剩下的残羹冷炙。更没有温暖的窝窝,每个夜晚只能睡在草丛下面的土洞里,躲避风寒。也从未有人对它如此温柔和善过,不是被院子里那些人追打,就是南宫青城将它拎起来,看它又长了几斤几两,什么时候可以做衣服。所以,此刻窝在澜觞温暖的怀里,小狐狸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和幸福,让它想起了自己的家,想起了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 天渐渐黑下来,可并没有人给澜觞送来晚膳。 似乎他就被遗忘在这里了,或者说从未被谁记起过。房间里越来越冷,门被反锁着,澜觞抱着小狐狸坐在床榻边,手脚都被捆着,无法走动,滴水未进的他感觉浑身透骨的冷。消瘦的身体不禁微微发抖,小狐狸眨着黑熘熘的大眼睛望着他,小小的灵魂也感觉一丝难过。这个漂亮的人儿恐怕和自己一样,都是被抓到这里受苦的。见他被绳子捆住的手腕,小狐狸一口咬住那粗粗的麻绳,使劲的撕咬,希望能咬断了,可是连撕带扯大半天,除了在绳子上留下了一排整齐的小牙印外,那结实的麻绳毫发无损。 “好了,别咬了,你弄不断它们的。”澜觞摸了摸小狐狸,“谢谢你,谢谢……”声音空灵而飘渺,连同思绪也一起飘飘然的到了很远的地方,“他会来找我的,会的。” 这或许是此刻唯一的信念与支撑,可缘何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他自己也那么的不确定,或者说不敢相信,在一遍遍暗示自己的同时,是不是也在心底反问着,他会么,他会么? “去,去寻些吃的,吃饱了再回来。”澜觞将小狐狸放到窗棂上,推了推它,“快去,听话,要不然你会饿坏的。” 小狐狸依依不舍的望了他一眼,跃下窗棂,穿过草丛,消失在茫茫夜色。 澜觞孤孤单单的倚着陈旧的窗,抬头遥望着苍穹那弯伶仃月色,皎洁的月光洒遍万里河山。虽然他们不知晓彼此身在何处,都在做些什么,可却拥有着这同一缕月光。是不是,这已足够,墨炎,你说呢。 不知过了多久,澜觞慢慢的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都冰冷了,再也没有任何知觉,就那么靠在那睡着了。然后朦胧间感觉有个湿漉漉的热乎乎的小玩意在舔他的脸,睁开眼睛正好对上小狐狸圆熘熘的大眼睛,湿润润的小鼻子上还沾着一颗饭粒。 “呵呵,小家伙,吃饱了么?”澜觞用指尖点了点它的脑袋瓜,这时才发现身侧的床榻上放着一个包子,上面整齐的印着一排牙印。就在他惊讶之时,小狐狸刷下从他蜷起的膝盖上跳了下去,叼起包子重新跃上来,递到他嘴边。 澜觞望着那个小包子,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可是他按捺住自己的情绪,他不能如此这般脆弱不堪。他要活下去,就连眼前这么小小的一个生命都在努力的活着,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放弃。用指尖捏住那个已经冰冷的小包子,其实根本没有任何胃口,可即便这样,也必须吃下去。他咬了一口,有股霉味,可此时的境地,这或许就是不错的食物了。这可是小狐狸冒着危险给他偷来的,但这么想着,澜觞的心里却更加难过,那种酸涩的感觉几次让他的眼泪涌上来,又咽了回去。 将吃剩下的半个小包子放到小狐狸嘴巴边上,小东西却躲开了,跳到他的脚边用牙齿去磨他脚踝上的绳子。澜觞望着这个坚决要帮他获得自由的小东西,忽热灵魂深处掠过一缕温暖的力量,虽是暗夜迷途,不至孤单绝望。“别咬那里,把我手上的咬开。”他对小狐狸道。 * 小狐狸十分通晓人性,便开始使出浑身解数去咬他手腕的绳子,可是怎奈年纪幼小,牙齿不够锋利,在苦苦奋斗了足足半个时辰后,麻绳仍未被咬断,变得一团糟,而小狐狸的牙缝间也渗出血来。 “别再咬了,哥哥看看你的牙,张嘴。”澜觞轻轻掰开它的嘴,只见左侧的一颗白白的小牙一半已经掉了,歪歪扭扭的,鲜血直流。“这可怎么办才是,你个小东西用这么大力气做什么呢,牙都掉了。” 就在澜觞为了小狐狸的牙齿忧心忡忡的时候,门扉的雕花窗户上忽然闪过一个影子。 可他并没注意到,而是继续望着小狐狸的嘴犯愁。蓦然,小狐狸挣脱开他,跳到了地上,然后小小的身体站了起来,两只前爪搭在门上,使劲的挠,一边挠还一边发出呜呜的声音。 “怎么了?”澜觞也走到门边,可门被反锁着,打不开,他只能顺着门上镂空的窗户往外看,漆黑的院子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呀,很晚了,我们也睡觉吧。”说着,他弯腰将连蹦带跳的小狐狸抱起来,朝床榻走去。床榻上空无一物,没有被衾,没有枕席,冷冰冰的。而就在这时,小狐狸又开始闹腾起来,在他的怀里上串下跳,因为门扉上又一次闪过了一个黑黢黢的影子。澜觞却浑然不觉,一个劲的摩挲小狐狸的脑袋瓜,“小东西,听话点,是不是牙疼呢?这可怎么办才好。” 他以为小狐狸是因为牙齿太疼,心情烦躁所以才跟炸了毛一样,岂不知是它发现了危险正在迫近。澜觞一边安抚着小狐狸,一边道:“这么晚了,要到哪里去给你寻止疼的药呢,要么你再忍忍,明天天一亮我就给你去找些。”说着,颔首跟它贴了个脸儿,“可怜的小东西,都是因为我。” 小狐狸心里这个急啊!恨不得能立即得道成仙好亲口告诉他,有人在门口! …… 在这种万分纠结干着急的情绪下,它被他抱上了床榻,搂在怀里,在一种温柔的轻轻的摇晃中,强行的要被哄着入睡。澜觞的手腕被捆着,又没有枕头,只能蜷着膝盖靠在墙角,抱着小狐狸,这样彼此还能温暖些。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二十九章 坏了大好事 “快点睡,乖乖的,说不定睡一觉,再醒过来牙就不疼了呢。”澜觞摸着它毛茸茸的小脑袋,“牙不疼了,就可以吃好多好吃的,就不再冷了。” 小狐狸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感觉挺难过的,不知道他是从哪被抓到这里来的,看样子应该是个大户人家,而且是个外族,他一定是把自己当成小姑娘了,牙疼是疼了点,可它才没那么娇气呢,它明明是少爷的好吧。小狐狸又朝外望了望,那个黑影不见了,它往澜觞的怀里钻了钻,想着赶紧睡着,睡醒了好继续咬断那个该死的绳子。 夜色越来越浓,万籁俱寂。 苍穹的月亮和星辰仿佛也沉沉睡去。 慢慢的,墙上出现了一个影子,随即缓缓的移动,最后落到了床榻前的地上。 顺着影子向上望,半空中是一个半透明的黑色阴影,巨大的黑色翅膀轻轻的扑扇,然后他收敛了羽翼,落到地面,俯视着床榻角落里的那个人。 黑暗中,小狐狸睁开了闪亮亮的大眼睛,惊恐万分,旋即使劲的撕扯澜觞的衣袖,澜觞也被弄醒了,一丝倦怠,迷离的眨了眨修长深邃的眼眸,涣散的眸光在一下秒迅速聚焦,随即瞪大漂亮的眼睛,睫毛忽闪忽闪,“你!你是……”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发觉,眼前的这个影子是如此熟稔,那容颜那背后巨大的黑色翅膀,“夜翼……是你么。” 夜翼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站在那望着他,目色渐渐泫然,虽然没有人能看到他的眼泪。 澜觞难以置信的匆匆跳下床榻,站在夜翼的对面,抬起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空中他半透明的身体,幽暗中他的指尖就那么轻易的穿过了他的身体,空无一物。 “怎么,怎么会这样。”澜觞轻声道,像是不相信似的,再一次伸出手去,可指尖所触仍是一片虚空,没有温度,没有任何感觉。“你……怎么变成了影子,还有,你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莫不是也是被抓来的?” “不是。”夜翼道,“我不是被抓来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底痛楚的滋味难以言喻,那是深深的愧疚和心酸,那是挥之不去的仇恨凝聚而成的别无选择。“我能变成影子已经很不错了,本以为会魂飞魄散。” 澜觞静默,当时的一幕浮现在眼前,其实也没多久,可回忆起来却好像发生在前世一般遥远,遥远得画面里的人都模煳了,看不真切了。“是,是他的错,那是他的错。”澜觞语气恍惚,望着夜翼,“你还是不能原谅他,对么。” 夜翼冷冷一笑,“我原不原谅他,又有什么关系。澜觞,你好傻好傻……” “可你怎么会突然之间跑到这里来了?”澜觞似乎对眼前自己的境况也无暇顾及,急切道:“夜翼,你快走,这里不可久留。” “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想着别人。”夜翼徒然悲痛欲绝,“澜觞,你怎么就不想想你自己,难道你这辈子是为别人而活的么!” 澜觞怔憷的望着他,缓缓低垂眼眸,“我……呵呵。”落寞的一笑,“可能吧,可能我真的是为了别人而活,为了他而活,只是,他或许都把我忘了……” “别傻了!”夜翼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也无话可说,这一切是他和南宫一手造成的,南宫为了修炼,他为了肉白骨,或者说为了报复墨炎。总而言之,不同的目的促使他们将澜觞陷于这种境地。“你好好的,知道么,他会来找你的,一定会的。” 夜翼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样说,内心极度矛盾。他伸出半透明的手解开澜觞手腕上捆绑的绳子,盯着那道血迹斑斑的伤口道:“他们打你了?” “你是来找我的么?”澜觞转而问,“是么?” 夜翼深深的低下头,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送你下地狱的那个人。无言以对,将绳索扔到一边,又俯下身去解他脚踝上的麻绳,然后起身看着他道:“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语落,半透明的影子消失在空中。 澜觞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有些恍然如梦,夜翼怎么突然就出现了,所有的一切都那么黯沉而充满玄机。这才想起小狐狸,连忙将它抱起来,搂在怀里,吻了吻它毛茸茸的小脑袋,小狐狸舔了舔他的脸颊,心想无论在哪里,善良的人总是被人欺负。 南宫青城的寝宫。 满目妖娆的殷红。暗红色的轻纱薄幔,暗红色的床榻,一切皆如他的人一般诡丽。 此刻,南宫正斜倚在床榻上,左拥右抱着如花美眷,手里把玩着那盏三界之灯,笑得春风得意。“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呵呵。” “大人,这是什么,好漂亮。”一个美人倚在他怀里欣欣然道,纤细的手指还在南宫白皙的胸前划着圈,“送给我好么。” “好啊,只要你哄得我开心,什么我都送给你。”南宫诡秘一笑,倾身在美人修长的脖颈上咬了一口,美人一串艳笑,身侧的另一个美眷大为不悦道,“大人你好偏心呢。” “一个一个的来,都有都有,乖~~”南宫压倒那个艳笑连连的美人,迫不及待的扯开她的云裳,他做这件事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吸取更多的阳间之气,一片荼蘼,一片声色犬马,南宫青城暗红色的长发旖旎在美人白皙的肌-肤上,说不出的妖娆诡异。 他身下的美人随着他起伏的动作发出低声的委婉呢喃,就在这时,原本物我两忘的美人忽然大叫一声,“鬼!有鬼!” 随即五六个美人纷纷惊唿失声,作鸟兽散。 南宫大为不爽,没办法只好抽身出去,“哪来的鬼!哪呢?” “就,就在你身后……”美人指着他背后,声音都在发颤。 “别转!千万别转过来,我可不想看到你赤-身-裸-体的样子。”夜翼冷冷道,南宫一听是他,差点没气晕过去,“你个死怨灵,深更半夜的来我这里做什么!来了也罢,难道不会敲门么!真是毫无教养!” “承蒙夸奖,我一向是见人下菜碟,遇到你这等没有涵养的人我也只好入乡随俗,快点把你的衣服穿上!我对你的胴体可没性趣。” 几句话噎得南宫哑口无言,肺都快气炸了。腰下的某根东西还硬硬的,他扯过衣裳胡乱的穿了一通,衣衫不整的望着夜翼,厉喝道:“你想干什么!” 夜翼冷冷扫了一眼床榻上面若桃花的美人,“哼,南宫,你的日子过得挺快活么,怎么,这么快司徒彝就兑现了他的承诺?” “关你甚事!”南宫相当之不痛快,不单是身体上此刻非常之不爽,心里更是不爽,自己逍遥快活管他什么事! * “是不关我事,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小心精尽人亡。”夜翼不遗余力的揶揄道。 “你!……”南宫冷笑,“哼,我看你是嫉妒本大人,锦衣玉食,美人相拥。说!这么晚来找我何事!年纪不大,阴阳怪气的,我可没时间答对你。” “我更没时间浪费在你这种狐狸精身上!”夜翼飘忽到南宫的床榻边,扫了一眼他的腰下,笑得尖刻而讽刺,“哎呦,我说你是不是相当的难受呐。” 南宫急急扯过衣袂将腰下盖了个严严实实,可那也难以掩饰此刻某个极度不安份的东西正在他殷红的云裳下面跃跃欲试。“咳咳,有事赶紧说事,盯着我看什么,没见过啊!” 夜翼懒得跟他口舌,“你马上,给澜觞换个房间。” “什么?!”南宫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个怨灵少年,“你深更半夜的跑我这来不会就是为了这事吧,为了那个鲛人?呵呵,真没想到你对他这般上心,我说夜翼呐,你到底是恨墨炎,还是嫉妒他啊。”夜翼刚要反驳,南宫又紧接着道:“你是喜欢那个鲛人,对不对,你想方设法的想要把他留在你身边,只可惜他压根就不把你当回事,我还真是替你悲哀啊。” “你给我闭嘴!你这只狐狸精,我,我才……” “啧啧,不用解释了,看你急得跟什么似的,喜欢就喜欢呗,话说那个鲛人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只是他怎么可能会看上你啊,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副死德性,人不人鬼不鬼的,还好意思骂我是狐狸精,呵呵,对,是,我就是狐狸精,可我还是个英俊美貌的狐狸精,总比你这半透明的影子强!你要是心疼他,想给他换房间,自己想办法去,我可没那个闲工夫!行了,别站在这碍我的眼,很晚了,我就不送了!”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三十章 一如言语说静默 一番话差点没把夜翼气死,不过他很快就想出了整治南宫这个家伙的办法,“我走倒是可以,也用不着你送,但你说如果明天早上,司徒彝一睁眼,发现这皇宫上下的人都得了失心疯,他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觉得是你干的?”蹙眉,故作惆怅的撇撇嘴角,“我看悬,我看他十有八九会怀疑是你。” “你敢!你要是敢……”南宫后面的话也没出口,因为夜翼没理由不敢,司徒彝压根就不知道他是谁。 “我要是敢你能把我如何呢?说来听听。” “……哼!”南宫一撩衣袂跳到地上,盯着墙角里蜷缩在一处的美人,气不打一处来,“滚!都滚!” 转眼之间,华丽的寝宫里就剩下他们俩了。南宫青城盯着半透明的死灵少年,冷冷道:“我看你是不想肉白骨了,就想永远当影子了。” “肉白骨当然是要的,但如果你不帮我,我吃了你这三百美人或者这皇城里的人的魂魄,估计也差不多了,即使不能恢复元身,但法力修为一定是一日千里,你说呢?到时候我就怕司徒彝错认为是你所为,将你从这华丽丽的房子里赶出去,啧啧,那你岂不是会很惨,每天又要睡雪洞,又要被那些豺狼围攻,好凄惨呐。” “你,你……简直是!”南宫青城被弄得无言以对,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他知道夜翼这绝对不是威胁,他说得出做得到,这对这个怨灵少年来讲,未尝不是件好事。“好吧,那你说,我让他住哪里,下人的房间都差不多,都是那个样子,他那间已经算不错的了。” 见南宫青城让了步,夜翼在心底冷笑,狐狸精,想跟我玩这个,虽然自己长得是少年的模样,可论年岁恐怕也不在他之下,于是清了清嗓子,“既然是这样,那我看不如干脆让他搬来与你同住算了。” “什么!?”南宫刷下冲到夜翼跟前,瞪大眼睛,“你说什么,让那条死鱼跟我一起住!亏你想得出来!” “这个需要想么,我看根本不用经过大脑思考就可以得出结论,既然下人的房间都那么破,那唯一能住的也只有你这里了。”说着,夜翼双手交叉胸前,扑扇着翅膀在南宫青城的寝宫里转了一圈,“还不错,还算说得过去。” “绝对行不通!你最好连想都别想!”南宫断然否决,“我怎么可能跟一条死鱼住在一起!想起来都让人恶心。” 听南宫这么说澜觞,夜翼气不过,讽刺道:“哼,就算你肯,人家也未必肯跟一只死狐狸住在一起!”顿了下,“要是你这么觉得,我看干脆你跟他换下房间算了,这样就没问题了。” “你给我滚出去!马上。”南宫朝夜翼大喊。 “哦,好,我滚出去,马上滚,滚出去吃那些人的灵魂,早日得到成仙,呵呵。” 夜翼扑闪着翅膀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南宫被逼得无路可走,气得头冒青烟,“你给我站住!滚回来!” “还有事么,还是你想跟我同去,待我吃完灵魂之后,你好与那些行尸走肉巫山云雨一番,呵呵,南宫青城,你的品味还真是独特。” “……”南宫现在若是只狐狸,恐怕早就炸毛了,“隔壁有间房,让他睡那!别再跟我谈条件!小心我打得你魂飞魄散!” “其实你很清楚,你办不到的,我已经魂飞魄散了。”顿了下,“好吧,那你去收拾一下,收拾得干净点。”说罢,夜翼消失于无形。 南宫青城攥着拳头,气得牙根直痒痒,可又无计可施。 夜翼回到澜觞的房间时,他正坐在床边摆弄着小狐狸,轻声絮语着:“你叫什么名字,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经历了这么多事,为什么他依旧那般纯善如初,在这个尘世真不知是该欢喜还是悲哀。 “名字一会儿再起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夜翼本想牵起他的手,却又放下,忘记了他感觉不到自己的。 “去哪?”澜觞眨着眼睛问。 “去,去南宫青城那个狐狸精那。我给你弄了个房间,比这好多了,走,我们走。” “我,不想去。”澜觞有点犹豫,“南宫青城就是那个抓我来的人吧,我不想跟他住在一起。” “不是跟他住一起,是跟他住隔壁,你放心,他不敢把你怎么样,他要是稍微有一点点不对劲,我要他好看!哼!” 虽说对待墨炎,夜翼那是干看着,无能为力,可对待南宫这种同为妖孽的狐狸精,夜翼可是不惧他半分,说白了,妖魔鬼怪本就是一家,半斤八两的谁不知道谁啊。见澜觞仍是犹犹豫豫,夜翼都不知道如何劝解他好了。这个漂亮的人儿看起来温柔似水的,其实骨子里有那么一股傲气,而且可以说是傲骨铮铮,说直白点,就是太有主意,一条道走到黑的那种。 “澜觞,其实现在你跟谁住在一起都没关系的,重要的是你要保重身体,这样才能等到,等到他来找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夜翼自己都不相信,他不是不信墨炎会来找他,而是不信自己到时候会让他见到他。这个复杂的尘世,每个人的心里都复杂多变,深不可测,同时又矛盾重重,纠结万分。 “他会来的,他会来找我的,对不对,你也这么觉得的,对不对?”澜觞瞬也不瞬的看着夜翼,此刻他是多么需要一种认同与肯定,即便它来自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嗯,我……也这么觉得。”夜翼俯身蹲在他的腿侧,仰起脸望着他的眼睛,撩了撩他垂散在身上的发丝,“可你总要等得到,不是么。” 澜觞轻轻点点头,“对,我要等到那一天,等到他来找我。” 夜翼站起来,语气十分坚决,“那就跟我走,澜觞,在这种情况下,你所需要做的只是活下去,努力地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是呢,活下去,无论有多绝望,都要活下去。”澜觞轻声重复着那句墨炎曾经跟他说过的话,不知为何,这句话一次次印证了他的人生,如果疼痛是生命赐予他的全部要义,是不是这句话就是对他一世轮回的完美诠释,以最为绝望的希望注解了他整个旅程。 “嗯,你记住这句话就好,不用跟那个南宫客气,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你知道么,那个司徒彝,是叫司徒彝的人吧,他喝了我的血。”澜觞忽然道,望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你看,这就是他干的好事。” 夜翼没有言语,这是他早就料到的,司徒彝断不会放过澜觞,虽然可能对他并无那方面的非分之想,可是喝他的血,甚至比这更为残忍的事,做出来都不足为奇。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想要的只是让墨炎痛苦,但世间之事,从来都是把双刃剑,有利必有弊,有得必有失。在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动摇了,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澜觞是无辜的,从始到终,在这场权力与仇恨的纷争中,他始终是无辜的,而又善良的,而他们,全都将他当成了筹码,当成了手中的把柄和武器,用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用来狠狠报复自己所恨的人。 * “一会儿好好包扎一下,你别碰,会感染的。”过了好半天,夜翼道。 澜觞眨了眨眼睛,蓦然笑了下,“夜翼,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是为了来找我的,还是别的什么。” 敏感如他,很多事看似浑然不觉,其实心如明镜。夜翼没有回答,转而道:“我们走吧,南宫隔壁的那个房间还不错。” “你还没有说呢,我在等你的回答。” “我……澜觞,你能不问么。其实,其实我,我……” “既然这么为难,那就不要说了。”澜觞站起来,一只手搂着小狐狸,一只手摸了摸他虚空中影子一样的脸庞,“无论怎样,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不是么。” 话说到这里似乎也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一切的解释都显得那般苍白无力。 一如用言语去说静默。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三十一章 我可以抱你么 澜觞随着夜翼来到了南宫青城的寝宫。 铺天盖地的殷红,似血般荼蘼。 南宫正倚在锦缎的靠枕上,神态慵懒的望着他们,摆弄着自己长长的指甲,“来的倒是挺快的么,澜觞,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跟我住在一起?” “你少废话!房间收拾好了么。”夜翼给了他一句。 “哼!”南宫大为不悦,修长的眉毛纠结在一起,“自己不会看么!” “起来带路,万一有什么地方不合我们的心意,你也好重新置办。”夜翼挑挑眉,“快点,我们都快困死了。” 南宫怒火万丈,狠狠的横了夜翼一眼,又使劲的瞪了一眼他身旁的澜觞,要不是想保自己周全,要不是为了这锦衣玉食万无一失,他恨不得将他们剔骨饮血!从床榻上起身,南宫忿忿然走在前面,暗红色的长发随之摇曳晃动,澜觞和夜翼相视一望,不动声色的笑了。其实在澜觞心里,也同样的仇恨,也巴不得能弄死南宫青城,可是如今的境况,他只有忍耐,为了生存下去而忍耐,以前一直有墨炎在他身边,虽说两个人也时常争吵,可在他的心底,他却是自己的依靠,如果累了,可以什么都不去想,不去管,只要呆在他身边就好,他自然会为自己安排好一切,自然会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空。可如今不同了,所有的都要自己去面对、挣扎,拼了命的只为活下去。这种突如其来的无助与失落,让澜觞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丢了什么东西,怎么找也找不到。可能无论之于谁,一直在身边的,都无法意识到弥足珍贵。只有当曾经的一切不在了,才蓦然发觉,其实往昔如影随形的一切是多么多么的重要。 “就是这了。”南宫青城推开一扇门扉,一间书房样子的房间,但也不失华丽。 夜翼打量了一下,还算比较满意,“行了,没你什么事了,还站在这干什么,烦不烦人。”感觉还不够,顿了下道:“有些人就是自我感觉良好,岂不知人见人烦,多看一眼都想吐。” 澜觞听闻夜翼言辞如此尖刻,心里好笑,看来从前还是不了解这个孩子,没想到嘴上这么不饶人,不过也好,省得自己跟那个南宫浪费唇舌了。 南宫青城没再跟夜翼较劲,因为他也知道自己占不到什么便宜,于是将矛盾转向抱着小狐狸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的澜觞,“喂,死鱼,那边有浴室,你别忘了洗洗再睡,弄得满屋子腥味。” “这个房间里的味道好奇怪。”澜觞微微蹙眉,还佯装在空中嗅了嗅,“看来狐狸住过的地方还真是非同一般。” “你少在这扯!我何时在这里睡过,本大人睡在隔壁!” “哦,原来。”澜觞望着他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原来是在隔壁,我还以为你住过这里,这么大的一股……呵呵。” “岂有此理!一条死鱼竟敢对本大人出言不逊!”南宫青城恼羞成怒的冲到澜觞跟前,一把揪住他怀里的小狐狸,“你要是觉得狐狸骚,还抱着它干甚!” “我可没说,这是你自己说的,再说,它还未成年,怎比你风姿卓越,风流倜傥,千娇百媚那般风,呵呵,那个呢。”语落,一把拨开南宫的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都已经长大成人了,怎好意思欺负弱小呢,它可是你的晚辈呢。” “死鱼!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看我不把你打回原形喂猫!”南宫青城气得脸都白了,连个鲛人现如今也敢跟自己嚣张,“真是奇怪墨炎怎么会喜欢你这么个东西,一身臭鱼烂虾味儿!” 澜觞蓦然就被他说笑了,心道这个南宫真是毫无城府,连挖苦人的话都说得这般有失水准,遂云淡风轻的勾了勾凉薄的唇角,抬起手拂了拂南宫暗红色的发丝,“我也不知道他为何就那般钟情于我,是呢,你说好奇怪啊。不过话说回来,鱼啊虾啊什么的,也算是个海味山珍,总比某些人一身黄鼠狼味儿要强些,你说呢?” ……南宫冷冷的瞪着他,眼底都快冒出火来,“哼!澜觞,不用你在这东一句西一句的不知天高地厚,你等着司徒彝好好款待你吧!他一定能让你体会到一种滋味,那便是生不如死!”说罢,冰冷的目光徒然落到夜翼身上,“你恐怕还不知道你是怎么就被抓到了这里,很奇怪吧,很想知道吧。”眼睛是看着夜翼的,而话却是说给澜觞的。 “南宫青城!你要是再不把嘴闭上,我保证明天就让你成为司徒彝的狐貉!”夜翼倏忽一下扑到南宫眼前,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现在,你可以滚了!” “哼!等着吧,有你们好看!”南宫阴阴的扫过澜觞和半透明的死灵,心想不用你们现在嚣张跋扈,总有你们哭的时候!恶毒的诅咒了一句后,忿忿然离去。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澜觞看看夜翼,淡淡的笑了笑,“谢谢你。” “不必这么说,我也不配这两个字。”夜翼望着他苍白的脸颊,“你一定冻坏了吧,走,我们去泡温泉。” 澜觞没有拒绝,因为他确实感觉刺骨的寒冷,这种寒冷令他的下腹隐隐作痛。而那丝丝缕缕的痛又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命运的叵测与迷离。 温泉浴室非常温暖,这是雪漠独有的地下温泉,不同于大炀和陈国的那种,而是地下最纯净的天然水系,澜觞抱着小狐狸一路走进去,感觉潮湿温热的空气迎面而来。 “乖乖的,等哥哥先把衣服脱了。”澜觞将小狐狸放到地上,开始宽衣解带。夜翼没啥衣服,全身上下就腰间围着的那个羽毛做成的小裙子。再者他也没有脱的必要,因为水根本无法淋湿一个影子。澜觞慢条斯理的一件件褪去外衫,里衣,在就剩下一个小小的下衣时,才蓦然发觉夜翼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呃,怎么了,你盯着我做什么。”澜觞眨眨眼睛,下意识低头看看自己,目光在扫过小腹的时候,心尖像被什么刺到一样勐地一缩紧,可是他随即便强装着淡定,若无其事的看向夜翼,笑了下,“到底怎么了。” “没,没怎么……”夜翼笑得有点局促,难道他自己就没看出来有点不对劲么,“你赶紧下到水里去,站在那容易感冒。”是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还是他的眼睛出问题了,为了证实一下眼前所见的异样不是错觉,夜翼走到澜觞身边,道:“我帮你。” “这个,不用了。”澜觞有点推拒,虽然都是男子,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可没等他反应过来,夜翼已经动作十分麻利的解开了他下衣的带子,丝缎的衣物滑过冰雪一样的肌-肤掉落在地上,夜翼直勾勾的盯着他的某个部位,无端端的红了脸,不过幸好自己是个影子,就算脸红了也没人看得出来。但更为重要的是,他证实了自己绝对不是错觉,澜觞非常消瘦,浑身上下都是骨头,可唯独他的小腹微微的隆起,可能本也没什么,可放在他如此瘦削的身体上就异常明显。 “澜觞,你没感觉你有点不大对劲么。”夜翼试探的问。 “怎么了,看你神经兮兮的样子,快下来。”没等他再说什么,澜觞已经跳入温泉中,还将小狐狸也抱在了水里,朝夜翼招手,“下来呀。” 夜翼未免也有些晕乎,懵懵的跳进水中,映着他半透明的身体,可以看到身后氤氲的水雾和灵动的水波。他望着淡白色雾气笼罩间的澜觞,忽然想起了那个夜晚在墨炎的军营中,自己还是个小东西的时候,色色的贴着他身体的样子。转眼之间,物是人非,自己已经变成了影子,恐怕再也无法贴近他。蓦然心底涌起一丝酸涩,他看着澜觞轻声道:“我可以抱抱你么。” 澜觞一怔,勾了勾嘴角,“当然可以的,小傻瓜。” “那它呢,你现在抱着它。”夜翼指了指小狐狸,其实他多么想像墨炎当年对自己那样,将这只小狐狸扔出去,可是他不能,他怕澜觞会生气,于是轻手轻脚的拿开小狐狸,放到池壁上面,扑过去紧紧抱住澜觞,虽然他根本无法感觉到自己的拥抱。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三十二章 没有性别 澜觞抬起手想要轻抚一下他的嵴背,手指却穿过那半透明的身体,空无一物。于是又缓缓放下了,笑了下,有点悲凉,“你以后都只能是这个样子了么。” “千万不要让他们看出来,千万不要,否则司徒彝会杀了你。”夜翼在他的耳边低声道。 “你,看出来了。” “是个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夜翼松开他,影子一样的手缓缓的覆上澜觞的小腹,“他在这里对么?” 澜觞低头望着水中随着水波微微荡漾的影像,过了好半天才轻轻的点了点头。“不要对别人说,任何人。” “我怎么会说!可只怕,只怕纸里终归包不住火,南宫青城迟早会发现的!那个狐狸精眼睛尖着呢。”顿了下,“澜觞,你现在,现在多久了,我是说……” 被夜翼如此直白到家的问,澜觞感觉真是无地自容,这叫什么问题,他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这个问题本身也没有错,可叫人如何回答才好。 “别问了好么,别问了。”澜觞朝边上挪了下,闪避开夜翼直视过来的目光,到底有多久了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可是该来的终究是来了,躲也躲不掉。 “好,我不问了,可你要自己想想办法,知道么。”夜翼凑近他,“我帮你洗好么,你那么看着我干什么。”发觉澜觞用一种很奇怪而又复杂的眼神望着自己,急急道:“我可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帮你洗洗,洗洗澡罢了。” “呵呵,小傻瓜,我也没说你什么,你干嘛这么紧张,该不会是做贼心虚了吧。”澜觞看着眼前这个半透明的怨灵少年脸上窘迫的表情,忽然想逗逗他,“还不好意思了呢,让我看看。” 本来就不好意思,要不是是个影子,恐怕脸都红得跟桃子一样。要说没有非分之想,那绝对是信口胡言,只能说心有余而力不足,就是他有那方面的想法,恐怕也是白日做梦……“我才没不好意思,哎呀,别看了。” 夜翼越是躲躲闪闪,澜觞就越是想逗逗他,其实在他的心里是当夜翼是小孩子的,于是就去拽夜翼腰间围的那个羽毛的小裙裾,“洗澡也不脱下来,让我看看藏了什么秘密。” “你别闹~~”夜翼往后急急闪躲,“什么也没有,我就一直穿着。”简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了,又急又羞,“就是一个小裙子,哎呀,你别拽了,再拽掉下来了。” “呵呵,让我看看,我今个非要看看,就拽。”澜觞决议要逗逗他,就去扯那个影子一样的小裙子,其实他根本没想到真能拽下来,因为看起来影影绰绰,可也真没想到,一下子真给扯了下来,然后澜觞顿时愣住了。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他却看到了不该看到的。 “对,对不起,我……”澜觞彻底傻掉了,为什么所见的一切皆是假象,所有的都看上去是那样的,而实际则是另一番模样。 夜翼匆匆的向上提了一下自己的小裙子,同样感觉尴尬万分,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才对,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笑容,“没事,不怪你,你又不知道……”说着,他就哭了,一边抹眼泪一边含煳不清的说着什么。 一直趴在池壁台上的浑身湿漉漉的小狐狸也看了个一清二楚,真是难以置信,看来这个世界上是不能够以貌取人的,或者说声音都不可以相信了。 澜觞这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连忙用手捂住下面,想想还是不对,又急急从池台上拽过自己的衣裳,也顾不得湿不湿的,直接就穿上了,飞快的紧了紧衣襟。 气氛一下子变得令人窒息。一场玩笑却闹出了真正的笑话。 澜觞纠结万分,又倍感愧疚,该解释点什么,可说些什么才是,说自己什么也没看见,那纯粹是胡言乱语,离得这么近,什么都看见了,也都看清了……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夜翼渐渐平静了,反而安慰他道:“你别这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怪我从一开始就骗了你。” “骗我?你怎么就骗我了呢,你也从来没说过你是男孩子。”澜觞笑了笑,感觉还不如不笑。 夜翼忽然眨眨眼睛,“可我也不是女孩子啊。”顿了下,觉得貌似不大对,“澜觞,你想什么呢,你到底……” “嗯?”澜觞迷惑不解的眨眨眼睛,“你说什么呢,我都被你弄晕了。” “哈哈。”夜翼忽然大笑起来,笑得腰都弯了,“好笨,澜觞你好笨!” 澜觞彻底被眼前这个少年或者说少女给弄得晕头转向了,看着他一会儿伤心的哭哭啼啼,一会而又开心的哈哈大笑,是自己眼睛花了么,没有啊,他绝对跟自己长得不一样。“到底怎么回事,夜翼,你别笑了。” 夜翼一下子窜过来,“你不会以为我是女孩子吧,澜觞,你到底有没有见过女人呐。” “去去去,小孩子不学好。”貌似意识到不对了,可自己真的没有见过没穿衣服的女子,“女人当然是见过的了。” “你一定没见过,你知道我说的是哪种。”夜翼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眼睛都亮闪闪的了,“所以,你才会错以为我是女孩子。” “不和你说了,你戏弄我。”澜觞佯装生气,转过身去,趴在池台上摩挲小狐狸,“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你看你是黑色的……” 小狐狸不以为然撇了撇嘴,心道用我来转移注意力呀,真是的。不过也真是匪夷所思,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该不会是真的连一个女人也没有过吧。连自己还有过几个漂亮的狐狸妹妹呢。这时,夜翼凑上来,一把将胡思乱想的小狐狸推到一边,歪着脑袋瓜儿盯着澜觞,“你不许逃避问题,说啊,你到底有没有过……嘿嘿。” “嘿嘿什么,小孩子净想些歪门邪道。” “这怎么叫歪门邪道,这叫人之常情,你真的没有过?我不信。” “一边去,什么有没有的。”澜觞也侧头看着他,“那我问你,你若不是女孩子,怎么和我长得不一样?世间除了男人就是女人,那你是什么?” “非男亦非女,一曲桃花水。” “小死样子!”澜觞点了一下夜翼的脑袋瓜,“还桃花水,我看你就是寻我开心。” “我才没有,我本来就是没有性别的,一直都没敢告诉你,就怕你会嫌弃我,所以才……不过,我可不是女的,看你方才的样子吧,哈哈,笑死人了。” “你还笑,还不都是你,吓了我一跳,还以为……小死东西!”澜觞用食指使劲的戳了一下夜翼的眉心,指尖穿透他影子一般的容颜,停在半空,遂缓缓放下,“既然不是女孩子,干嘛哭哭啼啼的,害得我以为冒犯了你,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嘿嘿,你可不只是以为冒犯了我吧,”夜翼往澜觞身上贴过去,“你一定是以为这下可闯了大祸了,偷看了人家女儿家,可是要负责任的,那我要是赖上你怎么办,你说呀,我就要你负责了,你看我了,我的清白没有了。” “你个小东西还得寸进尺是不是?”澜觞瞪了他一眼,转过身背靠在池壁上,“原来你刚才的眼泪都是骗我的。” “我可没骗你,是真哭了。” “你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我就想这下完了,被你看到了,你一定会很讨厌我的,再也不理我了。还有,就是感觉,感觉……挺伤心的,感觉你欺负我。”夜翼的声音几乎小得听不见。 “我欺负你?我哪有,”澜觞抿抿嘴角,“就是跟你闹着玩的。我又不知道你怎么回事。” “那你现在知道了,对我负责不?那可是我的第一次啊。” “滚一边去。”澜觞忍不住笑,“还第一次,好没羞。” “本来就是,就跟你的第一次给了墨……”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反正我赖上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给了他的,谁告诉你的。”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三十三章 各种自负 “没人告诉我,傻子都能看出来,你若不是给了他,怎会如此在意。” 澜觞仰头望着半空中氤氲的水雾,轻声叹了口气,“可是在意又能如何。”手不自觉的覆在了小腹上,“如今……呵呵,这幕戏叫我如何收场。” “你别这样,我看了会难过的。”怎能不难过,若不是自己,或许一切会有所不同,可谁又敢保证呢,又或许还不如现在,或许他的孩子早就没了。 “对了。”澜觞忽然看向他,“那个三界之灯还在南宫的手上,我要夺回来。” “澜觞,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想着那盏破灯!”夜翼长叹口气,你难道还不知道么,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那盏灯,包括你腹中的孩子,他本也不该来到这个世间。 “不行,我必须夺回来,那是墨炎的东西,是我们费劲千辛万苦才得到的。你知不知道,为了那盏灯,死了多少人。我一定要夺回来!” “你拿什么夺?拿命么?”夜翼看向他,想要开口说什么,却最终沉默,缓缓垂眸,“如果没有那盏灯,该多好。” “为什么这么说呢?”澜觞眨眨眼睛,“夜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希望你好好活着,能够快乐幸福,就这样。” “傻孩子……”澜觞语气徒然几分落寞,“我还是无法恨你,无法恨你啊。” 夜翼一怔,晃到他面前,“你这话什么意思?” “呵呵,你说呢。”澜觞也望着他,“我们不谈这些了好么,你在我心里还是那个样子小小的眼睛大大的小玩意,还是那个睡觉的时候会往我怀里钻的小家伙,还是那个在我孤单的时候曾给过我快乐的夜翼,无论你是男是女,是影子还是那个少年,我都依然喜欢你,依然爱护你。这样还不够么,夜翼,还不够么。” “够了,够了……”夜翼的眼泪掉下来,已经说不下去,空灵的透明的泪珠滴落在水面上,无波无痕。澜觞,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这样,可是我无法原谅墨炎,永远! * “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先回去了。”清晨微曦的阳光中,夜翼望着澜觞道,明媚的旭阳从身后的窗棂照射进来,穿透他半透明的身体,“你别绑那么紧啊,会勒坏小宝宝的。” “我有分寸的。”澜觞一边用纱布缠在自己的腰腹间,一边道,“你还什么时候来?” “我回去我的地方看看,呆上几天,很快就回来看你好么,我不能一直呆在这里的,那样司徒彝会发现我,而且,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处理。”扯了扯澜觞的手,“不行!你绑得太紧了。” “可这样才会看不出的。”澜觞在腰侧系了一下,“如果不小心被看出来,那岂不是更糟。”说着,整理好衣裳,扎好扣带,撩了撩头发,在夜翼眼前转了一个圈,“如何?是不是一点看不出了。” 夜翼眼巴巴的望着他,忽然扑上去紧紧的抱住他,“澜觞,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要等到何时你才能回到自己的国度,回到那片深蓝色的大海,做回你的海皇。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我真希望就是明天。” “会的,会有那么一天的,相信我。”澜觞松开他,“不是说要走的么,那就快些走吧,眼看着阳光越来越耀眼,我怕你不行。” 夜翼点点头,“那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澜觞微微一笑,轻声道:“去吧。” 夜翼就这样消失在空中,房间里刹那间变得空荡荡的,只有小狐狸窝在床榻上懒懒的晒太阳。不知晓今天将要面对怎样的命运,但只要有一秒钟是快乐的,都要珍惜。 “来,尘尘,到哥哥这里来。”澜觞朝小狐狸伸出手去,昨晚上终于是给它起了个名字,姓墨名尘,跟墨炎一个姓,用夜翼的话说就是”你想他都快想疯了”。 小狐狸听到召唤自己,很乖的跃到澜觞怀里,和他一起倚在窗边望着外面茫茫的白雪,一望无际的雪漠,阳光照射在上面,白得刺目。 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飘了进来,“呦,真有闲情逸致,那个死家伙呢,怎么太阳一出来就跑了,把你自己扔在这了。” * 澜觞没有回头,仍是望着外面的皑皑白雪,冷冷道:“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请你从这个房间滚出去。” “好狂的口气!”南宫几步行至澜觞对面,扫了一眼他怀里的小狐狸,“啧啧,真是什么找什么,将死之人也会找这等用来送死的东西!” 澜觞没理他,作势要离开,被南宫拽住,“哪去?陛下召见你。” “召见我?笑话,我又不是他的子民,他凭何召见我。”狠狠甩开南宫青城的手,“放开!”遂嘲讽的一笑,“我这衣裳可是新的。” “不识抬举!死鱼,我明告诉你,要不是司徒彝想要喝你的血,我早就把你做成盘中餐了。快点,他等着见你呢!别自找不痛快!让司徒彝陛下等待,那是何等的殊荣。”见澜觞还是站着不动,发狠道:“怎么,你这条死鱼是想逼我动手么!” 澜觞真想给他两巴掌,可他不能够,如今能做的除了忍耐还是忍耐。只有这样才能卑微的活着,活到墨炎来找他。于是将尘尘放到地上,跟着南宫朝东侧的大殿走去。 司徒彝此刻正同几位大将研究着一张挂在墙壁上的地图。大殿内燃点着澄明的炭火,很是温暖,司徒彝今天换了件貉珞,深灰色的不知道是什么野兽的毛皮,貉珞里面什么也没穿,映着他古铜色的肌-肤,脖颈与手腕上戴着兽骨的饰物,连同臂膀上也装点着花纹繁复的环饰。下身穿着修身的长裤和及膝的皮靴,打扮得很有旗人风范。他们几个盯着那幅地图,神情有些纠结,很明显司徒彝的心情不大好。 “陛下,人给你带来了,是现在饮呢还是一会儿?”南宫道。 澜觞垂眸不语,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感令他感到绝望。如果自己的元神没有被封,那么是不是将会有另一番光景,可能释放龙神的轩辕究竟在哪里? “催什么催!给我都滚到一边去。”司徒彝心思也很乱,因为他已经得到可靠消息,就是墨炎已经决定举兵来犯,虽然说什么拿澜觞当人质以此要挟,但从心里讲,司徒彝并不想拿一个鲛人作为两国交战的把柄,那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他坏是坏,狠是狠,狂也足够狂,但还是有些道义的,可能也正因为他的自负,他也没把澜觞当回事。 司徒彝觉得,凭借他自己,完全可以打败墨炎那个轻狂稚子。 我司徒彝是何许人?是九五之尊,是上天派来统治云夏的王! 他经常对其部下高谈阔论,其意气风发其不可一世,天上天下唯他独尊,言外之意就是,你们就跟着我干吧!能成为我司徒彝的臣属,那是你们今生最大的荣耀! 不过他也不是个被自负冲昏头脑的人,能独霸一方自然有他的道理。 “行了行了,你们都先下去。”司徒彝朝那几个大将挥挥手,“回去每个人给朕研究出一套策略!在这一个早上了,一点建树没有!” 几位大将灰熘熘的想要退下,司徒彝忽然道:“对了!我差点忘了,雷格,让你给我办的事办得如何?” 雷格清清嗓子,抿抿嘴角,心想我的陛下啊,人家萨冈部族的少爷对咱们的公主根本没兴趣,压根就不喜欢,哪有非要把自己妹妹嫁过去的道理?“回陛下,还在商议。” “还商议个屁!”司徒彝一下子就火了,自己如此杰出个人物,还愁妹妹找不到驸马么!看上那小子是他的荣幸,还敢推辞!岂有此理。“那小子什么意思?不愿意?不愿意就把他给我抓过来!” “是是是,为臣这就去办。” “还不快滚!一个个的,除了吃不会别的。” 被司徒彝噼头盖脸一顿训,雷格只好鸟悄的退下了。澜觞听着觉得心里好笑,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但一定是人家不愿意的,非要强求,这个世界上总有这样强取豪夺之人。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三十四章 上个公主当炮灰 “你们还在这傻站着干什么!你叫什么来着?”司徒彝问澜觞。 澜觞也没理会他,看向别处。 “我问你呢!” “不知道。” 司徒彝怎受得了如此态度,冲到澜觞跟前就是两个狠狠的耳光,“再敢对朕无礼,就把你做出鱼子酱!” 澜觞被他打倒在地,捂着流血的嘴角,心里愤恨难当,可又无济于事。南宫在一边看着,别提多高兴了,遂道:“陛下,趁早晨快些饮了他的血吧,这时候血液是最干净的。” 司徒彝忿忿然坐到王座上,喝道:“那碗来!” 南宫急忙递上一个兽骨制成的碗,司徒彝接过,朝澜觞努努下巴,“把他带过来,放血。” 澜觞被南宫青城从地上扯起来,一切的反抗都是毫无用处的,他只能看着自己的手腕被锋利的刀刃割开,然后看着鲜血汩汩的流进那个碗中,一点点的眩晕,随后越来越重,几乎要晕倒在台阶上。南宫冷冷的勾勾嘴角,看着碗里的鲜血即将溢满,他蓦然用手肘捅了一下澜觞,原本就天旋地转的澜觞被他这么一推搡,脚下不稳从王座的石阶上滚了下去,衣袂飘飞,轻灵的像一张纸。 “带下去带下去!”司徒彝极为不耐烦。喝了一口温热的血,啧啧嘴,“赶紧把他带下去,半死不活的看着闹心!” “陛下,你还不知道吧。”南宫一笑道:“鲛人的眼泪可是价值连城的珍珠。” 司徒彝几口就把碗里的血喝干了,唇瓣上还残留着血迹,用手背擦了擦,“什么眼泪珍珠,你个妖孽竟敢跟我卖官司!” “我哪敢,就是他的眼泪是珍珠啊。” “什么?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不信陛下你可以让他哭给你看。” 澜觞伏在地上,听着他们的言语,心底就像有一把刀在一下下的剜割。司徒彝走到他跟前,用靴子尖踢了踢他,“起来,哭一个给朕瞧瞧,快点!” 自古以来只听说过卖笑卖唱的,没听说过卖哭的。澜觞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为墨炎流的那些眼泪,如今他都留着呢么,他还珍惜么。 “我跟你说话呢!”司徒彝此人是一点耐心也没有,脾气极度暴躁,蹲下身狠狠掰着澜觞的下颌,“哭!马上。” “我哭不出。”澜觞有气无力的道。 “哭!” “滚。” “你说什么?” “我说,滚!” “看来不给你点厉害,你还真不知道我司徒是干什么的。”司徒彝刷下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二话没说勐地将刀尖插进澜觞的指甲缝中,血一下子涌了出来,“哭不出来是吧,那我就把你的指甲一片片的割下来!” 南宫青城站在一旁,双手叉在胸前冷冷的笑,“就是,陛下,看他骨头还能硬到什么时候!” 转瞬之间,司徒彝生生的割下三片指甲,鲜血染红了大理石的地面。 澜觞怔怔的望着自己血肉模煳的指尖,眼中却没有一丝泫然,“你就是剜掉我十个指甲,我也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永远也不可能。” 这时,南宫忽然道:“陛下,既然他这么不识抬举,我看不如剜掉他的双眼算了,鲛人的双目名为凝碧珠,那可是无价之宝,尤其是他,怎么说也是海国曾经的太子不是?哼!” 澜觞疼得几乎昏厥,虚弱的道:“我的双目是无价之宝么?我看未必,我看世间的无价之宝当属你床头的三界之灯!” 一句话,南宫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了。他急忙慌乱的望向司徒彝,希望他没有听到。可司徒彝又不是傻瓜,他本就是个戒备心极强之人。果然,他马上将澜觞推到一边,站起来盯着南宫青城,阴翳的一笑,“这条鱼刚才说什么?你的床头有什么?” “什,什么也没有,陛下,你怎能听他一派胡言,他眼下已经神志不清。” 下一秒,一个巴掌将南宫抡翻在地上,司徒彝怒喝:“我早就料到你个妖孽会留一手!没想到你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赶紧把那个什么灯交出来!” “我,我真的没有……”南宫青城吓得浑身发抖,可又不想交出三界之灯,他也晓得那是件绝世的宝贝。 “呵呵。”司徒彝一笑,把澜觞从地上拎起来,“你!带我去。”可刚一松手,澜觞又倒在了地上,司徒彝最烦看别人这个样子,又把他揪起来,“你这条鱼是不是要死了!要是再敢给朕倒下,马上给你扔出去!” 眼前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不除掉南宫,他恐怕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到,还何谈等到墨炎。澜觞强撑着踉跄的朝南宫青城的房间走去。倚在门框上,指了指床榻边上的木柜,“就是那了,你自己过去拿。” 司徒彝眼睛都亮了,几步拿过三界之灯,放在手里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这个宝物是你随身带来的?”司徒彝问。 澜觞缓缓的眨着眼睛,感觉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煳起来,就在他险些晕倒的时候,一个清脆悦耳且极富活力的声音刷的一下又将他扯回现实的世界。 “哥哥,我的驸马呢?”随声而至的是一个十七八岁样子的少女,也是一身旗人的打扮,大大的眼睛,红扑扑的脸蛋,手里转悠着一个小皮鞭子,“你拿的什么东西?咦?他是谁?” 少女围着澜觞转悠了一圈,仰起小脸看他,“哦!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什么泽日泰吧。哈哈,太好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人,那天在雪林中狩猎的人就是你吧。” 澜觞都快晕过去了,完全不懂她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这时,司徒彝走过来将他的宝贝妹妹扯到一边,压低声音道:“他不是!你给我矜持点。” “哼!”少女一扭头,“他不是那谁是?” “咳咳,那个小子貌似不大乐意,不过没关系,只要你喜欢,我就把他抓来!” “呵!他不乐意?那你转告他,就说本公主也不稀罕他了!”转而一下窜到澜觞跟前,二话没说就挽住了他的胳膊,看着司徒彝道:“我就要他了!要他做我的驸马。” 澜觞本来恍恍惚惚,一听到这个女孩子竟然口出此等狂言,顿时瞪大眼睛,甩开她,“请你自重!” “放肆!你这条鱼竟然敢对朕的妹妹如此无礼!” “不许你欺负他!” …… 澜觞望着司徒彝和他的妹妹,兄妹俩在自己面前吵得天翻地覆,那嘈杂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似是隔着一层水,听不真切。他缓缓的朝床榻走去,恍惚间又想起了南宫青城,此刻吓得连人都没了影,他就倒在那张华丽的床上,像是要睡去了。突然又被扯了起来,司徒彝指着他,愤怒的盯着那个少女,“他是条鱼!鱼!难道你要嫁给一条鱼不成!” 少女也冲过来,同样气愤已极,“他不是鱼!不是,他分明是个人,有胳膊有腿的人!” “你告诉她,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司徒彝朝澜觞喊道。 澜觞一笑,冷而落寞,“我是什么跟你们有何关系。” 司徒彝没心情理会他,一把将其推到一边,继续朝他妹妹喊:“听到没?他自己都承认了。” “我不管!我就要他!”少女歪着脑袋瓜儿,“别说他是条鱼,就是只青蛙,我也要定他了!” “岂有此理!简直是气死我了。”司徒彝狠狠的将手中的三界之灯摔在地上,“你给我出来!” 兄妹二人忿忿然离去,一路上还吵个不停。世间真是一物降一物,司徒彝唯一的软肋就是他这个妹妹,也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从小到大,那是捧在手里怕热到,含在嘴里怕化了,堪称掌上明珠。行至大堂,司徒彝站下,压低声音道:“雪儿,北荒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你非得要他,你看看他那德行,半死不活的,你就不怕嫁给他守活寡,再说,他是一个鲛人,还是一个毫无身份地位之人,你嫁给他做什么,啊!” 雪儿转悠着手里的小皮鞭,不以为然,“有么,我看他比你英俊,北荒是不乏勇士,可没一个有他那般好看的。我就喜欢,就喜欢!” 司徒彝气得直翻眼睛,“他哪点比我英俊了,我怎么就没看出来。” “比你年轻,比你美,反正就是比你好看!” “这事绝对不行!我绝对不能让你嫁给一条鱼。” “那我就谁也不嫁,在你身边呆一辈子,闹死你!”雪儿用小皮鞭抽打漆红的廊柱,“那咱俩就谁也别嫁,谁也别娶,看谁能耗过谁!”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三十五章 人家洗澡你偷看是不道德的 司徒彝长吁短叹,无可奈何。其实雪儿并非就是喜欢澜觞,只不过是被他俊美无俦的外表所折服,或者说自以为是的一见钟情。但现在就是说出大天来,也难以改变她的主意。见司徒彝不说话了,雪儿一笑,“哥哥,我现在就要去看望一下我未来的夫君了,别跟着我,别说话,嘘——” 澜觞拾起地上的三界之灯,坐在床边望着灯内三色的流光,幻彩瑰丽。指尖还在流血,刺骨的疼,小狐狸尘尘跳到他腿上,伸出小舌头舔他的手指,一抹温热,好多事情似乎都一瞬间飘至很远很远……他摸了摸尘尘毛茸茸的小脑袋,好想闭上眼睛长长的睡上一觉。 “嗨。”雪儿忽然出现在眼前,蓦然大唿小叫,“你的手怎么了?流了好多血。” 澜觞无意于她,只是冷漠道:“请你出去。” “皇兄!你快来——”雪儿跑出去了,顷刻间,扯着司徒彝就跑了进来,“他的手坏了,在流血,你快给他包起来。” …… 司徒彝恨不得一头撞死,仰起脸深深的深深的吸了口气,“你说什么?” “我说他的手坏了,难道你没看见么!我让你给他包起来。” “不会找御医么!”司徒彝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就要你包,他们一个个老眼昏花的我不放心,哥哥,你给他包好了嘛~~” …… 气氛一下子僵持下来,司徒彝从小就很惯着他这个妹妹,只要她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那也会登个梯子给她摘下来。可现在要他屈尊给一个鲛人俘虏包手指,而且方才片下他指甲的不是别人,就是自己,这是何等没面子的事。 可此刻心情最为纠结和难以言喻的不是司徒彝,而是澜觞。听着他们兄妹的对话,盯着自己血肉模煳的手指,那种如冰一般的卑微深深的刺入心底。这比生生弄死他更为难以忍受,自己就如同一件玩具,被他们随意安排,前一秒愤恨之极的折磨自己,后一秒良心发现又重新拿起来把玩,人格和尊严就如此被践踏。可是当下他所能做的除了忍耐再无他方。为了活下去,也只为了活下去能再见到墨炎,能保住他们的孩子。卑微的灵魂一点点冰冷,一点点黯沉,苍天逼我如此,夫复何言。于是他竟然淡淡一笑,风情将颓时最浓,“不必劳烦你挂念,你与我也不过是萍水相逢。” 一句话令司徒彝和雪儿都愣住了。在未明其意时,这个任性的少女忽然推开司徒彝,“你不给他包,我弄。”说着,蹬蹬的跑了出去。 房间内就剩下司徒彝和澜觞二人。 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 司徒彝想狠狠给他几句,可又不知该说什么,阴翳而愤怒的盯着澜觞。 澜觞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却是很冷很冷。 小狐狸尘尘乖乖的蜷缩在澜觞的身侧,也有它的小想法。 雪儿很快回来,拿着酒和纱布。“你出去!”她忿忿的对司徒彝道。 “别再胡闹了!你这个小丫头到底要干什么!”司徒彝见其妹妹这般在意澜觞,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你还真打算跟他怎么的!” 人往往是这样,本来一件事没打算怎么坚持,或者压根也没想好该怎么去做,可当有个人出来阻止自己的时候,那种反作用力是极其强大的,它可以让原本犹豫的意志瞬间变得坚决无比,成为一种执妄,一种罪过。 司徒雪就是如此,她哥哥的阻拦和训斥反而让她置气般的非要跟澜觞在一起不可。 “对!我就是要他,要跟他在一起!”一边说一边将司徒彝给推了出去,“你出去!我的事不要你管!” 司徒彝被哐当一声关在了房间外面,怔憷了好几秒,这时有将士来报,说有重要军情,他去也不是,留也不是,心烦意乱的叹了口气朝大殿走去。 澜觞望着蹲在自己腿侧的少女,正认认真真的给自己包扎伤口,其实本无意伤害于她,可是宿命的逼迫令他也只能出此下策。道义,良心在生与死之间,早已失去了平衡。 “你何必如此费心,我们断是不可能的。”澜觞一袖手,冷冷道。 雪儿被司徒彝惯得那叫无法无天,任性无比,又将澜觞的手扯了过来,继续往上缠纱布,“为什么不可能,我说行就行!哼,从小到大,我司徒雪想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仰起脸望着他,“我就喜欢你。” 北荒的民风和习俗跟其他国不同,赛格尔族的女子从来都是热辣而直接,普通人家的女儿尚是如此,更何况司徒雪这样娇生惯养的公主。 澜觞一笑,深深的望着她的眼睛,在那双漆黑闪亮的眼眸中看到自己此刻苍白而落寞的样子,随即一字一顿道:“可我不喜欢你,一点也不,希望你自重。” 雪儿脸上的神情顿时就变了,嘟着嘴,委屈而忿然,这是她第一次向一个男子表白心意,却遭到如此不留余地的拒绝,心里几乎是无法承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她蓦然甩开澜觞的手,站起来,任性而执拗的问:“为什么?难道你已经有家室了么。” “呵呵,这个断是没有,可我就是对你一点感觉也没有。”顿了下,语气仍旧云淡风轻,根本没把司徒雪放在眼里,“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 “你有喜欢的人了?她是谁?是谁!” “这个与你无关。” “看我不把那个女人翻出来,刺瞎她的眼睛!”司徒雪感觉自己简直是蒙受了奇耻大辱,“不!我要杀了她!” 澜觞蓦然凝视着她,司徒雪的张扬跋扈、任性妄为却让他瞬间想到了那个人,似是心底某个角落被生生刺痛,却令他嘴角的笑意更冷了,“就是杀了他的人,又能如何,他会永远的刻在我的心里,永远。” 就是这般执妄,他与她都是。越是不可为却偏要这么做。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这是世间最悲凉的诗。可却偏偏要说,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别离开。 少女哭着跑了出去,澜觞静静的坐在那,静静的拿过那些纱布包扎着流血的指尖。 心里,竟是连一丝动容也没有的。 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好久好久,不知是何时躺倒在床榻上,只知道一阵疼痛将他从朦胧间惊醒,一抹空灵的恐惧一点点于灵魂深处扩散。指尖的血早已凝固,如血的残阳从窗棂漫散进房间。又是黄昏落日。每每这个时候,都让人顿生一种苍凉。小狐狸尘尘见他醒了,高兴的晃了晃毛茸茸的尾巴,贴到他的手背上蹭了蹭小脸,又伸出小舌头舔了舔。 “别闹,哥哥好难受的。”澜觞拍了拍它的小脑袋,下意识朝门口望了望,然后卸下腰带,那个束缚在腰间的带子此刻如同布满荆棘的藤蔓般令身体隐隐作痛。他轻解云裳,缓缓的拿下一层层的包裹,站起身低着头端详自己,其实也没那么明显,或者说不刻意去看是看不出来的,但是由于太过担心,反而觉得怎么看都是欲盖弥彰。 “你是不是冷了,告诉爹爹。”澜觞轻抚着自己的小腹,自言自语,遂合上衣衫朝温泉走去。 小狐狸紧随其后,生怕被他丢下。尘尘在想,原来他是个母的,我还以为是公的。 整个寝宫连同浴室几乎是没人看管的,也并不见多少侍从。这跟大炀可以说是霄壤之别,北荒是如此一个野蛮而又自由的国度,但这份自由却不属于他,虽然这处没有人看守,但只要他踏出皇宫一步,大门边上的守卫就会刀兵相向。如同一个禁锢,一个华丽而黯沉的禁锢。 温泉仍旧水雾氤氲,静悄悄的,恍如隔世。 他褪去最后一丝遮挡,迈进温泉,尘尘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心道是这鲛人还真是雌雄难辨啊,怎么看他都是男子,没想到怎么会有小宝宝呢。不过这也让小狐狸尘尘对澜觞刹那之间的好感倍增,看他靠在池壁上,自己也赶紧贴咕上去,怎奈不会水,只能乖乖的趴在岸上。 澜觞感觉疲惫至极,温暖的水令他浑身松软,索性就蜷着膝盖坐在了池底的鹅卵石上,清澈的水波没过肩头,如泉的墨发在水中旖旎,铺散开来如同水墨。 就在他微微阖上眼睛的时候,但听浴室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三十六章 欲擒故纵是王道 随即是司徒雪的声音,“小鱼鱼,小鱼鱼——” 这是在叫他么……澜觞觉得有些好笑,一个黯沉的念头从脑海间一闪而过。 “你是在找我么。”他略微抬高声音道。 司徒雪的脚步在门口停了下来,显然是急促的停下,都能听到她身上的饰物叮铃的轻响。 “哦……你在洗澡啊。” 澜觞望着氤氲的水雾停顿了几秒,然后道:“进来。” 司徒雪被吓了一跳,站在门边一个劲的眨眼睛,心开始乱跳。 虽然她任性妄为,可终归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再怎么火辣大胆也不敢闯进男子沐浴的地方,于是她故作淡定的轻声咳嗽了下,“既然你在洗澡,本公主就呆会儿再来。” “怕了么。”澜觞淡淡的问了句,“呵,怕了就算了,呆会儿也不用来了。” 但凡自负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激将。本来都打算撤退的司徒雪一听他这么说,立马停下,微微扬起下颌道:“谁怕了?你才怕呢!” “不怕为何不敢进来?” “我……” “还是怕了,终究是个小孩子。” 两句话说得司徒雪一百个不服气,心里道,有什么好怕的,怕他干什么!哼,本公主是何人,怎么会怕他一条鱼!真是笑话。 她站在门口,跟发神经一样在心里反复的墨迹这几句,反复的给自己打气,可步子却是半步都没迈出去。澜觞听着动静,知晓她并未离去,遂故意轻叹一声,道:“快些回去吧,还站在那里做什么。也罢,你若是真进来,我还真怕自己会做出什么逾越的事情来,那样岂不是有愧于你,你我不过萍水相逢。” 司徒雪毕竟年纪尚小,头脑里面几乎就是一根筋,听澜觞如此之说,再也压抑不住一展胆识的冲-动,横下心,大踏步的就进去了。 澜觞却是不动声色的笑了下,那抹浅浅的而又冰冷的笑意瞬间就淹没在水里。 “我进来了,能怎样?哼!”司徒雪站在他身后叫嚣,心跳如鼓,话都有点语无伦次,“谁怕你,想得美。” 澜觞也没回头,下腹丝丝的疼痛让他微微蹙了下眉,转而放柔声音道:“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了你这个小家伙。” “谁是小家伙,我才不是。”司徒雪盯着他瘦削的嵴背,紧张的都快晕过去了,暗自深吸口气,强作镇定,“你才是什么小家伙,你是条小鱼。” 澜觞心底冷蔑而无谓的一笑,却没有再言语。 戏,做足七分就够了,剩下的三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把衣服递给我。”命令的口吻,他伸出手,既没回头也没转身,就那么将手摊开在空中。 “什么……”司徒雪是听到了,而且听得千真万确,可是……本来就心如撞鹿,此刻更是乱作一团,她按了按胸口,瞟了一眼旁边石阶上散落的衣裳,走过去弯腰拾了起来,就这一个动作就足足有五分钟,该怎么递给他呢,是这么扔过去?还是走过去……最后为了显示她的临危不惧,索性一横心,拎着衣服就过去了,“给。” 澜觞接过,在那一个瞬间,他也是下了狠心,一咬牙就从水里站了起来,随即飞速的披上了衣裳,动作之快,令人目不暇接,可还是令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女目瞪口呆,脸红心跳,端的是乱了方寸。 其实司徒雪是甚也没瞧见,唯一一闪而过的瞬间,也只看到了澜觞一直垂散到脚踝的湿漉漉的长发,还有就是他清瘦的踝骨。可是小孩子,说到底还是小孩子,在如此充满魅惑的男子面前,尤其还是自己心仪的男子,那就更是不知道眼睛该往哪看了。 澜觞一边系好衣带,一边转过身,撩了撩头发,发现雪儿正垂着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地面,手指不停的搅着衣角,虽说水汽氤氲,可仍是能清晰的看到她绯红的脸颊。 “你找我何事。”澜觞拿过浴巾擦头发,衣裳被发丝打湿,锦缎下面的身体若隐若现。其实他在心底也鄙弃自己,这哪里该是一个男人干的事,只有女人才会用如此手段,可是为了活着,只得这般有失尊严。 这个司徒雪连眼睛都不敢抬了,支支吾吾的道:“没,没事……” 澜觞没再说什么,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小狐狸尘尘跟着连蹦带跳的也走掉了。就剩下司徒雪一个人在这雾气昭昭的浴室内跟罚站一样站了足足十几分钟,才渐渐平息了波澜起伏的情绪,而在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看来,这件事足有天大,她开始胡思乱想,他为什么跟自己这么亲近呢,还说不喜欢的话。我们应该算是亲密的人了吧,他是不是喜欢我,又不好意思说呢,因为他的身份什么的…… 总而言之,司徒雪想了大半晌,怎么琢磨得出的结论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来的,那就是,澜觞有意于她。而且最为难以名状的是,经过方才那脸红心跳的一幕,她蓦然觉得自己的心和灵魂从此就归属于他了,那种感觉难以言喻,没有缘由,就像是一阵明媚的风,忽然找到了一片可以停下来的树林,又像是流淌的水在某个转弯处徒然靠了岸。再不愿离去。 可这种缱绻的心思却让任性妄为的司徒雪在转眼之间变得羞怯起来。 这个道理非常简单,当我们没有对一个人动真心,好像什么事都不会觉得羞涩和闪避,可一旦对谁动了真心,只要看到他的影子都恨不得躲起来赶紧妆扮自己一番,想要接近,又想远远的看着,等待他来寻,等待他经过那条自己一直守候的路。 爱的错手,只是个瞬间。然后我们黯淡下去,在彼此的眼底看见沉沦。 可当问起“轩车来何迟”时忍不住仍是淡淡的惊喜。 他没有来迟,对不对? 有一个人,他来了,就好了。 遇上那个人时,似露水在花叶上,轻轻颤抖的喜悦卑微。 这样的轻佻,我们,无人幸免。 司徒雪最后还是默默的乖乖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去,心底温暖而又剥茧抽丝的不安。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难以按捺懵懂的任性,直奔大殿而去,她去干什么,当然是去找她哥哥,司徒彝,为她定下这件事,为她得到自己所爱的人。 * 此时,司徒彝正在和几位大汉帝国的大将研究重要的军事。 重点无外乎一个,那就是墨炎将率六十万大军横扫北荒,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大汉帝国与大炀帝国的第一次即将上演的正面交锋。 司徒彝说不犯愁,那是假话,可是他纠结的同时又很轻视墨炎,就是既怕人家胜了自己,又瞧不起人家。他坐在铺陈着兽皮的王座上,摆弄着酒杯。 “此话当真?”司徒彝蹙眉道。 “臣怎敢欺瞒陛下,确实如此,千真万确。”托尔戈上前一步,他是司徒彝手下的又一员勐将,册封为侯爵,掌控着北荒多个分部族。“我听闻,当时大炀的皇上当场就晕倒在地,被众臣搀扶下去,情况完全失控。” “哼!这有什么好晕的,真让人耻笑!”司徒彝喝了口酒,站起身,踱下台阶,“身为一国之君,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住,还当什么皇帝!” 雷格,就是给司徒彝的妹妹做媒的那位,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我看也是,不就是一颗人头么,至于吓软了?呵呵,大炀的那个皇上还真是孬种一个。” “要么说么,这个墨炎不可小觑,大炀早晚是他的江山。”托尔戈道,“听说当时侍卫把那个叫什么来着,对对对,韩高,韩高的人头往地上那么一扔,那个老皇帝就不行了,感觉天都塌了,哈哈,也难怪,他儿子第一个反了他,换成别人估计也得晕。” 几位将领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大炀这桩丑事,都有些幸灾乐祸之感。 司徒彝感觉心烦,厉喝道:“都别说了!那墨炎现在何处,已行至哪里?” “这个……昨天听探子来报,他已军过汴水,从败陈到我们北荒山高水远,没有半个月时日,他断是到不了,而且一路上人困马乏,根本就没法打仗。”雷格道。 这司徒彝的手下都跟他犯一个毛病,就是狂,自负,瞧不起任何敌人。 在他们的眼中,除了北荒大汉帝国的将帅是盖世英雄外,其他国家的任何一个,无论是皇帝还是将军,都是孬种,上不了台面。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三十七章 人类已经无法阻止她当炮灰的脚步了 司徒彝没作声,他虽然极度自负,可并不茹莽,转而道:“那大炀不还有一个皇太子么,叫什么来着,那个什么……” “墨华。”托尔戈接道,“陛下说的就是他吧。”遂更为蔑视的一笑,“他啊,已经是废人一个。我听说那个墨华好像中了什么剧毒,浑身溃烂,也不知现在还活着没。” 司徒彝就笑了,“剧毒?我看是墨炎给他下的毒吧。” “然,陛下果然英明。”托尔戈顺便拍了下马屁。 “少说这些废话!”司徒彝可不爱听这些,“就算他们半个月才能到,那我们就如此坐以待毙么!你们一个个的,都在想些什么!” 一声断喝令在场的几位大将都息了声,虽然说路途遥远,墨炎是异地作战,可六十万大军毕竟不是小数目,防患于未然还是必要的。 “要不……陛下,依臣之见,不如找些萨满来,在我齐天帝都的周边布下天罗地网,只要墨炎那个毛头小子一来,就让他全军覆没,插翅难飞。”另一员大将庆桑道。 司徒彝点点头,“也好,这件事你去办,我们必须提前下手!” 就在这时,但见一个明黄色的身影翩翩入内。 众将士连忙叩拜道:“公主殿下。” “你来做什么!这么晚不去休息。”司徒彝现在是一看到他这个妹妹就头疼,语气十分不耐烦。 “我当然是找你有事!要不谁大晚上来找你,哼!”雪儿一扭头,顶了他一句。 几位将士一看这架势,还是赶紧退下吧,免得一会惹祸上身。 “陛下,若无其他事宜,我们就先且退下,也好尽早部署相关事宜。”雷格道,说着还瞟了一眼司徒雪,这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前两天不还哭天抢地的要嫁给什么泽日泰么,怎么到了今日一点动静也没了,而且道听途说,貌似还喜欢上了那个鲛人。 司徒彝皱着眉头挥挥手,他们几个连忙退出了大殿。 “皇兄,哥哥,我想嫁给他。”雪儿一点没含煳,跟她哥哥,她从来不知道何为掩饰和羞怯,想什么说什么,而且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一派胡言!你是发烧了还是怎么的!我再跟你说一遍,他是鱼变的,而且你难道没长眼睛么,没看到他一天到晚半死不活的死样子么!” 司徒彝越说,雪儿越是非君不嫁,几步踏上石阶,一屁股就坐在了王座上,“就算跟他只有一天,我也要嫁给他!” 司徒彝简直要晕倒了,大炀的皇上因为儿子,他这是因为妹妹。 再就没说任何话,他愤怒的朝外走去。 “你干什么去?”雪儿在他身后大喊,遂一路追了上来。 司徒彝甩开她,他干什么去,当然是去找那条该死的鱼! 眼看着两国即将展开战事,这边自己的妹妹又起波澜,端的是一团乱。 雪儿哪里拦得住司徒彝,两个人连拉带扯的一并冲进澜觞的房间。 澜觞此刻也并未休息,下腹的疼痛让他无心睡眠。他正靠在锦缎的靠枕上摆弄着那盏三界之灯,瑰丽的光影仿佛将时光一下子带回昨天。 昨天。 多么苍凉而温暖的字眼。 可惜,我们再回不去从前。 他已换上干净的衣衫,衣襟微微敞着,露出迷人的锁骨,精瘦的胸膛,漆黑的发丝缭缭绕绕滑落在胸前,竟是道不尽的风情。 司徒彝一把推开纠缠他的雪儿,上前一把就将澜觞从床榻上拽了下来,随即就是狠狠一巴掌。 雪儿一见自己心爱之人被打了,那还了得,而且还是她哥哥下的手。扑上去就跟司徒彝纠缠一处,跳起来连打带捶,“你竟然打了他,你是坏蛋!” 澜觞从地上支撑着站起来,看着这对兄妹在眼前上演鸡飞狗跳,心里冷冷一笑。 “大胆!你为了他,竟敢,竟敢跟我动手!”司徒彝随即一耳光打在雪儿脸上,但下手当然不狠,可雪儿还是哇的一声就哭了。 “呜呜呜,你打我,我告诉爹爹和娘亲去,呜呜……”司徒雪感觉自己蒙受了前所未有的委屈,眼泪刷刷的。 司徒彝不对任何人动容,可唯独这个妹妹,他是倾注了所有的心血。他此刻紧紧攥着拳头,要说心底一点不难过,那是欺天瞒地的谎言。他对她百依百顺,而今她却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跟自己动起手来,这成何体统!他是兄长,俗话说如父如兄。一念及此,他下决心要狠狠管教一下这个无法无天的妹妹,可刚一扬手,雪儿又大喊大叫着爹娘,哥哥欺负我之类的话,期期艾艾,看得司徒彝又心软了,缓缓放下手。 然后,就将矛头对准了澜觞。 先是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三界之灯,遂狠狠道:“你给我记住!你要是再敢勾-引我妹妹,我就喝干你的血,剥了你的皮!让你死无全尸!” “勾-引?你也太高看你妹妹了。”刚欲往下说,忽然感觉胸腔内涌起一抹腥甜,捂着嘴咳嗽了一声,放开手但见手心点点殷红。 “他没勾-引我!是我,我勾-引的他……”雪儿眼泪汪汪,忽然无端端的绯红了脸颊,“不管如何,我,我一定要跟着他!”闪躲而怯怯的瞄了澜觞一眼,“因为,我,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一语落,包括澜觞在内全傻眼了。 司徒彝手里的三界灯叮铃一声掉在了地上。 民风再彪悍的部族,女人还是要从一而终。 如今,她竟然…… 司徒彝已经没心情去跟雪儿说什么了,揪起澜觞的衣领,眼中愤怒至极的目光燃点着一抹置人于死地的狠绝,阴森森的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澜觞笑而不语,盯着司徒彝,然后一字一顿道:“我从不曾对她做过任何逾越之事。” 果然,下一秒雪儿就被他的冷漠与不配合弄得又大哭起来,那种痛苦酸涩的感觉,那种被他拒之于千里之外的无助与不甘,令她突然萌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飞蛾扑火,玉石俱焚。 无论如何,非要得到他! 一个女子若是拥有无上的权力,在被逼到如此境地,如此绝望之时,往往会采取一种不理智的极端手段。 蓦然的,雪儿眼中的泪水悄然退去,换作疯狂的执妄。她用有点沙哑的声音道:“我就要他,也必须嫁给他,无论他怎么想,哥哥,请你成全我。”还没等司徒彝提出反驳意见,雪儿忽然一下子靠到窗户前面,推开窗棂,冷风扑面而来,“你若是不答应,我就从这跳下去!” 司徒彝如此阴狠自负的人,此时也没了办法,长长的深深的叹了口气,坐到床榻边上,双手撑着膝盖,眼中的神色蓦然间一片空茫。 这种神情是极少浮现在他的脸上的,这么多年来,有的只是阴翳和狂傲。 而此刻,澜觞却出神的凝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凝望着那苍穹之上点点的繁星。 墨炎,你此时此刻又在哪里,在做些什么,可有……想起我。 亦是一声轻叹,花落无声,迢迢碧落,哪个多情竟如我…… 房间内一下子就沉默下来,三个人各怀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司徒彝低声打破了沉寂,“你,娶我妹妹。” 澜觞仍是望着夜空,似有若无的勾了下嘴角,感觉那嗓子中的声音似乎都不是自己的,“娶她可以,但我要这盏三界之灯,就算是她的嫁妆吧。” “放肆!你这条鱼竟敢与朕谈条件!”刷下站起来,就要一拳打过去,可又对上雪儿那种复杂难辨的目光,司徒彝再次有种怅然若失之感。就那么怔怔的无力的放下了手,“灯,一盏灯,它到底有多重要,值得你用命来守护,说!”就算雪儿年幼无知,不知道澜觞所想,可是司徒彝怎会揣摩不出他的心思,只怪自己的妹妹太过任性,也太过天真。 澜觞转眼望向他,停顿了几秒,道:“一盏灯恐怕没什么重要,重要的是它所带着的那份回忆。” 雪儿听闻回忆二字,断定是跟某个女人有关系,“这盏灯是她送给你的么!” “当然不是,只是对于他来说很重要。” “她到底是谁!”雪儿真恨不得能将那个女人挫骨扬灰! 还没等澜觞回答,司徒彝徒然抬高声音,盯着他的妹妹,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她,她,她!她个屁!你对他一无所知,还非要嫁给他!”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三十八章 肉白骨什么的真心伤不起 澜觞却是更为凉薄的一笑,“那我现在告诉她也不迟。”望着司徒雪,“他不是女人。” 雪儿一下子就愣住了,“你,你说什么……” 司徒彝充满嘲讽的叹声一笑,“这下你听清楚了么!这下你知道了么!他,是男人的玩物!你还要嫁给他,简直是……” 雪儿已经完全茫然了,直勾勾的盯着澜觞,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心爱的男子竟然是个断袖。可是此刻一切都无法阻止她非要跟他在一起的疯狂,“那个男人是谁?” “是谁?”司徒彝都快被他妹妹逼疯了,“你说是谁!就是马上即将举兵来犯的大炀晋王墨炎!” 听到这话,澜觞徒然怔憷在那里,随即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之感,近乎无法相信,近乎喜极而泣。“他要来了么,你是说他要来了么?” “哼!是,你的主子要来了。”司徒彝都不知道该怎么挖苦他才够劲,“你天天都在等着呢吧,等着跟那个墨炎缠绵悱恻,等着在他身下婉转承欢!我要是你,都没有颜面活在这个世上!” 因为司徒彝和澜觞之间的关系,因为雪儿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似乎走得突然近了,而又恨不得将对方置于死地。 听着司徒彝尖刻的嘲讽,澜觞却很淡漠,这样的话从开始到现在他不知听过多少遍了,可只要他是爱他的,就算负了天下又如何。遂急急脱口而出道:“他几时能到?” 这句话未免不合时宜,司徒彝和墨炎可不是知交故友,那是争锋相对的死敌! 两国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对,我也很想知道!”雪儿忽然来了一句,语气冰冷而充满刻骨之恨。 司徒彝扫了他二人一眼,眼中的神情突然变得阴翳,“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 三个人各怀各自的心思,于一间房内貌合神离。 墨炎无疑成为三方的焦点。 有人真心等待他来。有人欲与他当面夺爱。有人为了置他于死地。 司徒彝的心一瞬间变得硬如岩石。 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逆我者,天诛地灭。 他在心底狠狠的重复着这句话,转而看向澜觞,“就在近日,迎娶我妹妹。”顿了下,十足的讽刺,“我说错了,该是我妹妹迎你才是!” 语落,心情烦躁的拂袖而去。 司徒雪匆匆追了出去,拽住他,“皇兄,我要你杀了墨炎!” “他必死无疑!”司徒彝盯着他这个如珍似宝的妹妹,“就算不是为了你,为了大汉的江山,他也必须死。” 然后,再没回头,径自离去。雪儿一个人站在那,忽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蓦然之间失去了一件东西,而那样东西是什么,又说不清。 世间的情感太过复杂,那看似热烈深沉的感情中,总是夹杂着一些黯沉的冰冷。 真爱何其珍重,可又有几个人能最终得到它呢。 她编制了一个自以为高明的谎言,却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但,她的哥哥始终是爱她的。 即使他在天下人的眼中十恶不赦,罪恶滔天。 可,他也有他珍重的人,这个人就是她。 然,她却无可救药的爱上了澜觞。他的清冷与美丽,仿若盛开在深蓝色海底的白色蔷薇,瞬间俘获观望他的心。 * 一片阴森森的乱坟场旁边,古木参天。 此刻,月上树梢,可是月亮的光亮却丝毫照不进这片树林。 四下死寂沉沉。唯有枝头的猫头鹰发出断断续续的鸣叫。像是某种诡异的暗号。琥珀色的眼睛在黑夜中闪闪发亮。 这时,一个声音从半空传来,带着嘲笑,“怎么,这么快就被赶出来了,我还真是同情你。” “你少在那说风凉话!若是再敢多说一句,永远也别想肉白骨!永生永世当你的影子吧!”树下,一袭红衣,南宫忿忿然道。 “呵呵,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肉白骨,就凭你那点道行,要想在这茫茫雪漠生存下去,可没那么容易吧,要不然你怎么会来找我呢,是这样吧,南宫青城大人。” “你!……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啧啧,你可不是驴,我记得你不是狐狸精么。”说着,夜翼从树上扑扇着翅膀落到地上,“看看你现在的狼狈样,我真是心疼死了。” 南宫真想狠狠抽他一顿,可是当前的情势,他也只能投奔夜翼。 夜翼虽然是个半透明的死灵,可自从上次被墨炎一剑杀死,又放火烧了尸体后,也算是在黄泉路上,阎王府里走上了那么一遭,身上所凝聚的邪恶之力愈发强大。再加上他日日与坟地的那些鬼魂相伴,可以说巫术与法力较之南宫有过之而无不及。南宫青城自从进了司徒彝的皇宫,终日养尊处优,早就把修炼的事抛在脑后,如今因三界之灯那件事,怕被司徒彝剥皮剔骨,匆匆逃了出来,才发现很难生存下去,即便是活着,也是整日处在随时被杀死的提心吊胆中,若不然,他也不会来找夜翼。 “这样吧,看在你我也算是朋友一场的份上,你先将肉白骨的秘法传授与我,待我恢复了元身,自然会保你周全,就当成是个交易,如何?” 南宫现在也没筹码去跟他讨价还价,和夜翼绑在一起,日子相对来说还能好过些。 “告诉你也可以,但是你要每天给我弄三个大活人来。”虽然心知已无回还的余地,可嘴上还是要争一下。 夜翼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你可以走了。” “你!哼,我跟你说,肉白骨就是需要抓死人来作引子,而且还必须是刚死去的人,你这片坟地里的陈尸腐肉,是万万不行的!” “是么,这么说我这是为自己谋福利了?” 南宫没有回答,转而道:“你抓活人来,我吸了他们的阳气,然后你再用他们肉白骨,那岂不是一举两得。” 夜翼不动声色一笑,透过他半透明的脸颊和那抹空灵的笑意可以望见后面的树林。 “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等着吧!”语落,一阵风一样消失了。 南宫青城恨得咬牙切齿,那个死鲛人,竟然反扳了自己一局,害得他如此狼狈不堪,这个仇一定要报!可眼下他仍是胆战心惊,北荒这片广袤而野蛮的地域充满了各种巫师,妖魔,他们暗伏于黑暗之中,时时刻刻暗藏着刀锋一样的杀机。 他虽修得人身,但俗话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比他厉害的有的是。 南宫望了望四下阴森的境地,索性一转身,随着一道殷红的光影,他转眼变成了一只赤狐。嗖地一下钻进了树洞。 大概过了半小时,夜翼扑闪着翅膀回来了。 他的身后跟着三个失魂落魄的人。 脸色苍白,目光呆滞,像是丢了魂儿一般。 他们也正是没了魂灵,他们的灵魂方才已被夜翼吃了。 可为了肉白骨,留给他们一口气。 “南宫!你这个胆小鬼,藏到哪去了?”夜翼朝黑暗中喊道。 一阵细碎的声响,一只火红的狐狸从树洞中钻了出来,夜翼瞥了一眼,极尽嘲讽,“哈哈,没想到你南宫青城就这么点能耐,都被吓得现了原形。” 南宫变回人身,也没反驳什么,虽然心底气得要死。直接朝那三个人走去,一眨眼,他们便纷纷倒地,死去了。 “人死了,那现在就做药引吧。”夜翼道,“我今晚就要开始。” “今晚?你急什么。”南宫道,“这须慢慢来,哪有一天就成的道理。” “慢慢来也总要开始吧,就现在!告诉我秘方。”夜翼飞到他跟前,“我可没心情跟你兜圈子。” “哼,就是你变成了原来的模样,又能如何,他也不会高看你一眼。” “你想今晚睡狼窝是不是!” “那个木桶来。” 少顷,准备妥当,夜翼道:“然后呢?” “去寻些砒霜,毒蝎子,还有毒蛇毒虫,总而言之,世间的毒物都寻些来。” “你刚才怎么不说!” “谁知道你今晚就要!” “也好,怪我说迟了,那请南宫大人与我同去。” *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三十九章 继续炮灰的故事(你们得给群众演员点机会) 这片乱坟岗旁边就是一个小镇子,夜翼让南宫去药店买些砒霜,自己去寻剩下的东西。 凡事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待到他们凑足了所有的物什,已经是子夜时分。 月亮孤零零的挂在空中,遥望着这片死寂的大地。 南宫将那些东西装进一个瓶子内,然后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滴了进去。 又晃了晃,瓶内之物很快融化了。 望了望那个破木桶,“现在你把他们三个的尸体扔进去。” 夜翼没有动,而是道:“我说的是秘方!我又没有你的血,以后如何做得?” “什么秘方!这不就是秘方么!”南宫十分不耐烦,“我的血只用第一次就够了!” “就这么简单?” “那是,当然。”南宫有些支支吾吾,转而道:“快点吧,我都快困死了。” 夜翼知道他心里有诈,可也没多说,将三具尸体扔进了木桶里,南宫走到桶侧,将瓶中的鲜红的液体一点点倒在尸体身上,但听丝丝拉拉的声响,随着瓶中的液体倒净,那三具尸体也转眼之间化成了一滩脓血。 映着惨白的月光,黯沉而诡异。 “你就每天在里面泡上两个时辰,七七四十九天后,自然就可以恢复元身。” “哦……”夜翼挑挑眉,“那多谢了,我这有棺材,你可以去睡觉了。” “什么?!”南宫瞪大眼睛,“你竟然让我睡棺材!” “不愿意是吧,那就去睡狼窝好了。” 南宫一咬牙,“在哪?” “随我来。”夜翼将他带到一个漆黑的山洞中,山洞的壁顶倒挂着黑压压的蝙蝠,四下阴冷潮湿,“喏,就在那。” 一口艳红的棺材。 “这个颜色正好适合你,简直就是为你而造的。”夜翼道。 “哼!”南宫此刻也没余地去反驳,掀开棺材盖,迈了进去,刚想躺下,忽然警觉的问:“那你呢,你又睡在哪里?” “我还要去肉白骨呢,怎么,没我睡不着么。” 夜翼就在澜觞面前斯文羞怯的如同少年,在别人面前,那是十足的尖刻。 南宫冷森的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的躺进了冰冷的棺木。 这简直和他的寝宫霄壤之别,他越想越恨,真恨不得将澜觞千刀万剐。 夜翼从山洞中出去,来到那个装满血水的木桶前,望着月色下殷红的色彩,冷冷的勾了勾嘴角。他没有泡进去,而是绕着那个木桶转来转去,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确定南宫睡着了,他突然对着黑暗的虚空沉声道:“出来吧。” 随即,从树后面闪出一个人影,月光打在他面目全非的脸上,一抹令人毛孔悚然的狰狞与恐怖。他的脸已经烂掉了半边,露着森森的白骨,不仅如此,他袒-露在衣袖外面的手腕和双手也都白骨森森。 “泡进去,刚才我们说的话你也都听见了。”夜翼冷冷的话语没有一丝温度,“我助你恢复到原来的容貌,你也要助我一臂之力。” 那个浑身溃烂的男子发出模模煳煳的声音,“当然了,我恨不得他死!不!他死都不足以平复我心中之恨!我要让他功亏一篑,我要让他万劫不复!” “进去吧,大概需要一段时日,这是你我二人之间的秘密,切莫让第三个人知晓,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难堪!” 那个恐怖的人发出诡异的笑声,因为嘴唇和口腔大概已经全部溃烂,所以他说话和笑声都显得含煳不清,缓缓褪去衣衫,胸膛亦是大片的烂掉,将自己淹没在血水中。 夜翼心道是,让他先试试效果也不错,扑扇着翅膀窝在树杈间,安然睡去。 此间无话。 北荒大汉这边,司徒彝感觉有点火烧眉毛,似乎藏在暗处的危机在这几天全部浮出水面,但有一点是不可逆转的,就是此次战役将是决定究竟谁是云夏霸主的决战! 无论是为了天下,还是为了他妹妹,这个墨炎都必须死,可是说句实话,他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雷格他们已经按照既定计划去找族里的巫师,也就是萨满,因为他与墨炎之间的距离太远,所以无法第一时间得知那六十万大军行进何处。 司徒彝说到底还是有些血性,不想以澜觞最为要挟,而且他们的关系也随着雪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按常理论,澜觞就是他的妹夫。 至于那盏三界之灯么,司徒彝早有打算,只要澜觞在他的禁锢之下,还怕灯不是自己的么! 整个大汉帝国好像在一夜之间陷入了一种黯沉的紧张状态。 风,仍是唿啸而过。 雪,仍是一望无边。 可,有什么东西正在暗中滋长,势不可挡。 而此刻最为波澜起伏的恐怕就是澜觞了,那种心底无法平息的渴望与希冀,让他彻夜难眠。 经过一番表面安之若素,内心针锋相对的对峙后,似乎他和雪儿,还有司徒彝的关系就如同冬天的湖水一般凝固了,沉沉的静止在那,谁也不肯退步,谁也不肯破冰。 又是一天黄昏时分,如血残阳将绯红的色彩浓墨重彩的泼洒在天际。 澜觞望着窗外落霞逐云的苍穹,心底反复轻声念着那个人的名字。 这时,一个青白色的身影静悄悄的出现在门口。 雪儿倚着门框望着窗棂旁那个美轮美奂的男子,心想他就要是自己的夫君了,少女的心思单纯而充满憧憬,虽然他心有所属,可是她总相信,终有一天他会爱上自己的。 澜觞正出神,并未察觉到雪儿的到来,而是小狐狸尘尘发现了她。从床榻跳到地上,用毛茸茸的小脸蹭了蹭澜觞的云靴。澜觞回过心神,回眸的瞬间望见雪儿,只是冷冷道:“你有事么。” “你,你吃饭了么。” 澜觞没有回答,而是落寞的一笑,语气尖刻,“你的哥哥今天还没有饮过我的血呢,何时来饮?” “他再不会了,他要是再敢喝你的血,我,我就不认他!” “呵呵。”澜觞继续望着外面,夕阳在一点点沉落,“那我是不是该好好谢谢你。” “我……我,我真的是想……”雪儿后面的话声音小得像蚊子,“想跟你好好在一起的……” 澜觞久久没有说话,他在心底极度的厌恶自己,为了墨炎,他抛却了一个男人的所有尊严,而如今为了活下来,为了保住腹中的孩子,他又使用了如此低级的手段。曾为海国太子的他,从被自己的弟弟出卖以后,就如同从天堂一下子跌落地狱。 见澜觞不理睬自己,雪儿轻声道:“要不,我给你拿些晚膳来?你这样总也不吃东西,对,对身体不好的……”不过是几句话,已经说得她面若桃花。 “不必。”澜觞冷冷回绝,俯身将地上的尘尘抱在怀里,轻抚着它的嵴背,“给它弄点吃的来吧。” “哦,我这就去。”雪儿急忙去了。 说到底,澜觞终归是个温柔的人,即便对雪儿充满了敌对,可话语上仍是保持着一定的风度。从某个层面讲,他们皆是命运轮盘上的一枚棋子,任由宿命摆布,身不由己。 为了讨他欢心,雪儿拿来了最为上好的晚膳来给尘尘吃,尘尘自从来到这个地方,还没吃过这么丰盛的晚餐呢,那可谓是狼吞虎咽,澜觞蹲在它旁边,轻笑着道:“慢点,小傻瓜,没人跟你抢的。” 雪儿看着澜觞对待一只狐狸都这般温存,心里更是徒增一缕悲伤。 她都恨不得自己是那只狐狸,那样就可以得到他的温柔和关爱,日日夜夜与他为伴。 窗外的天光在一点点黯沉下去,渐渐呈现出苍凉的灰白。 雪儿就一直傻站在那,似乎丢了魂儿一样。 尘尘吃饱了,又跳到床榻上睡懒觉。 澜觞看看雪儿,“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想看看……”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澜觞下意识覆上自己的下腹,感觉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轻轻的,那般柔弱。“你大可不必如此,即使我不愿意娶你为妻,可也容不得我选择。” 几句话跟冷水一样泼在雪儿心头,“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是因为我哥哥么。” “讨厌?呵呵,你还不值得我心生厌弃,我只是对你毫无感觉罢了。” 此时此刻,雪儿心底萌生出一种刺痛之感,她甚至开始恨他,恨他对自己的尖刻。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四十章 最毒不过妇人心 这时,澜觞忽然转了转眼睛,道:“我想出去走走,你可愿意相陪?” 蓦然之间态度的转变,雪儿都来不及多想,急急道:“我愿意。” “那走吧。”语落,澜觞与她擦肩而过,径直朝外走去。 雪儿跟在后面,有点心花怒放,因为有她在,一路上根本没人敢拦住去路。 很快,他们就出了皇城。 风从四面八方唿啸而来,拂起澜觞长长的墨发,青丝错落。 极冷,雪儿裹紧衣服跟在他后面,忍不住问:“你想去哪?这四里八方都是雪漠。” 澜觞没作声,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他该从哪个方向来?是北方么。 他在心里想着,忽然停下脚步,问道:“陈国在哪个方向?” 雪儿忽然就明白了,他是来遥望那个心爱之人的。 心底一抹巨大的酸楚,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在眼眶里打转。 而澜觞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人的变化,他此刻的心思全在那遥远的地方。 “在哪边?”他又问道。 “他从东边来。”雪儿勉强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轻声回答。 “东边,东边……”澜觞一边重复着一边朝东侧望去,皑皑雪漠,在新月凉薄的光亮下,一望无边,然后他的目光落定在皇城所在的山峦,遂疾步朝其走去,上到山巅就可以眺望东方,就可以看到那片属于他的灯火阑珊。 雪儿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他身后,“你等等我……” 微弱的声音很快被风雪湮没。 皇城所在的山峦陡峭巍峨,在一点点暗沉的苍穹下,仿若一个庄严而不被窥探的神迹。 冷冽的风漫卷起雪花纷飞,迎面扑来,落在发丝间,星星点点的银白。 夜空繁星满天,与雪漠遥相辉映,为暗夜中的北荒覆上一层如梦如幻的色彩。 在山岚的西北侧,有一条蜿蜒的小路,由堆砌的岩石构成,崎岖不平。沿着它,可以一直抵达山巅。常年的积雪令岩石光滑异常,且依山势而上,稍有不慎,就会跌落山下,粉身碎骨。可他想登上山巅,在那里眺望远方,眺望他来的方向。 这也是此刻他唯一能做的事。 澜觞与雪儿一前一后踏上通往山巅的石路,唿啸而来的风雪令他们睁不开眼睛。 人在恒古不变的自然面前,就如恒河沙数,微不足道。 没有任何一种力量可以抗衡永远,就如没有任何一种爱恋可以超越时间本身。 澜觞走在前面,寒冷的风吹透了衣衫,他捂着嘴咳嗽了两声,随着这细微的动作,感觉胸腔内隐隐作痛。雪儿忙不迭的跟着他,心里非常失落,从始到终,他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在司徒雪阳光明媚的人生中,她第一次感觉到彻骨的孤独,那种仿若置身于黑漆漆的世界,而身边却无一丝光亮,更没有任何一个同伴的孤单与无助。没有灯火可以温暖,没有人可以依靠,虽然澜觞近在咫尺,可他们之间却仿佛隔着一个人间。 越往上走山路越发陡峭,空气也更加寒彻,雪儿心思沉落脚下也没了气力,一不小心,滑倒在地,她忍不住呀了一声,澜觞回转过身,望着蹲在地上揉着脚踝的她,目色瞬息万变,又很快被风雪覆盖,犹豫了片刻,朝她伸出手去。 雪儿抬起脸,隔着漫天飘落的雪花,仰视着这位美轮美奂的男子,轻轻的将手搭在他的手上。 澜觞将她拽起来,然后飞快松开她,继续朝山巅走去。 可就是这转瞬而逝的一刹那,却让雪儿心里感觉到一丝暖意。他的手很凉,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可是那种丝丝入扣的甜蜜却沿着她的指尖一直沁入灵魂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抵达山巅。 举目望去,近处是茫茫雪漠,远处是数之不尽的灯火,连成片仿若夜空的星光。 澜觞翘首向东远眺,他应该就在那片灯火中,那么那一盏灯是为他而亮的呢? 全身都已经冻得麻木,可心底却如此热切。 雪儿也朝着东方望去,神色却是几分忧伤,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就这样无法控制的喜欢上了他,似乎就在一个转身之间,她的世界就不能没有他了。 “如果他死了,你会怎么样。”雪儿有些飘渺的问。 “他会在哪?”澜觞自言自语,“墨炎,你到底在哪里……” 雪儿没有再问什么,她恨不得墨炎现在就死于非命,断了澜觞心中的念想。 只要那个人不在了,他迟早会慢慢爱上她的。 时空仿佛都静默了,唯有风雪弥散在他们之间。过了好久,澜觞忽然轻声道:“与某些人的缘分,就好比盛开在黑夜中的花,见不到阳光,黎明到来之前自行凋落,并且永不再开。”顿了下,忽然落寞的一笑,“就像他说的,天亮之前。” 雪儿听得迷迷煳煳,再者她根本没心情听他们的故事。 “他不会死的,不会。”澜觞蓦然转过头看着她道,“因为我会用生命去保他周全,若是他真的去了,那就说明我也不在了。” 雪儿年少的眼中勐地一懔,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声音艰涩的道:“是么。” “你为何偏偏执妄于我呢,你本该看到我们的结局。” “我不相信那个你口中的结局,你总会慢慢忘记他的。”雪儿笃定墨炎必死无疑,“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唯独改变不了的就是心中那份执念。”澜觞再次朝远方望去,仿佛越过那片灯火阑珊,就可以触碰到遥不可及的恋人。 过了好久,澜觞道:“回去。” 下山的路上依旧沉默。 澜觞不停的咳嗽,雪儿几次想开口询问,终是欲语还休。 回到皇城,出人意料的竟没有见到司徒彝,而且朝中的几位大将也不知去向。 澜觞感觉浑身冷得不行,口中十分干涩,疾步朝房间走去。 雪儿知道自己完全没了一个女孩子的矜持,可还是忍不住跟着他。 夜已深,今晚四下都安安静静,而那过分的安逸中似乎又隐藏着某种强烈的不安。 “你还跟着我做什么,出去。”澜觞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很烫,可他又是不肯开口求雪儿的,虽然根本谈不上求,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而已。 雪儿也有些风寒,打了个喷嚏,不过毕竟是从小到大生长在这片土地上,各方面的身体机能早以适应雪漠的气候,支吾了半天,最后总算脱口道:“我去给你熬些汤喝。” “不必。”澜觞倚在床榻上,周身都很难受,下腹又开始疼,他语气有些不耐烦,“你出去。” 雪儿乖乖出去了,但是她并未因此生气,反倒觉得澜觞更加富有一种扑朔迷离的魅力。 可能在每个女人情窦初开的时候,都会对男人产生这样一种错觉。那就是冷冰冰的男人才更有男子气概,甚至会喜欢大男子主义的人,觉得那样才更有血性。雪儿也在犯这样的常规错误,虽然澜觞并非绝对意义上的冷若冰霜,更不是那种独断专横之人,可在雪儿的观念里,他完全契合了一个成熟魅力男人的标准。其实说到家,无论男女,提及到感情,往往一个字足以概括全部,那个字便是,贱。 雪儿来到后厨,趾高气昂,发号施令,“给我熬一大碗燕窝汤,现在,快点!” 御厨已经在隔壁睡下,听闻她的声音,连忙揉着惺忪的睡眼爬起来,“遵命,公主殿下。” “抓紧时间,越快越好!”在后厨瞎转悠,雪儿忽然转了下眼睛,亮闪闪的眸中掠过一丝狡黠,遂道:“你速去准备,我一会儿就回来取。”然后,飞步直奔御医处。 在北荒这片野蛮而苍凉的土地上,御医也被赋予了截然不同的含义。大汉帝国的御医绝非他国那些以中医为本的温文尔雅之辈,而是带有巫术的性质,或称其为巫师更为恰当。 “开门!”雪儿三更半夜不管不顾咚咚咚的勐敲巫师卜林的大门。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四十一章 心蛊 卜林单独有一个院落,因为年事已高,除非是特别紧急的情况,一般他都在家修身养性,研究医术。除非是司徒彝贵体欠安,卜林亲自出马,朝中他人生病都是派手下弟子前去医治。 “谁呀——”门内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沙哑,“咳咳,大半夜的。” “你这个老东西!竟然连本公主的声音都听不出来!赶紧给我开开。” 话音方落,但听门内传来一阵急切的窸窣的脚步声,不出几秒钟,大门就被吱嘎一声打开。 地上映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一位白发童颜的老人出现在门边,身高才到雪儿肩的位置。 “不知是公主殿下深夜来访,多有冒犯。”卜林客气道。 但他却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对司徒雪点头哈腰,而是保持着一个学术者的固守尊严与些微傲气。雪儿四下看看,似乎很小心翼翼的样子,“进去说。” 大门被掩上,雪儿跟着卜林进到宅院的前厅,分别落座于案几的两侧。 卜林将茶盏递于雪儿,隐而不宣的一笑,这大半夜的来找他,断是见不得光的事。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直说无妨,老臣一定效犬马之力。” 雪儿面色一抹犹豫,但很快那丝游移便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她一贯的趾高气昂,“卜林,你可会那种巫术?” “呃,老臣不大明白,殿下说的是哪种啊,巫术千差万别,还请公主明示。” “就是那种了,你是不是老煳涂了,越来越笨!” 卜林抿抿嘴角,心思在飞速运转,他虽然深居浅出,可对外面发生的事,那是了如指掌,几乎全北荒的人都知道现如今大汉帝国的公主喜欢上了一个鲛人,而且还非嫁给人家不可。 * 彼此沉默了半晌,虽然卜林心中猜到八九不离十,可这种猜测最好还是不要先说出来的为妙。雪儿毕竟年少,耐不住性子,一摔茶盏,茶水溅了一桌面,“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这个……恕老臣愚钝,还是,呵呵。” 雪儿翻了下眼睛,“就是有没有那种可以让一个人对你死心塌地的蛊?” “莫非殿下说的是桃花蛊?” “我不懂,就是有的?” “这个,桃花蛊就可以,可不知对方是何人?”卜林这句简直是明知故问。 “你问那么多干嘛!下蛊便是。” “可若是老臣连对方是谁都不知晓,又如何下得了呢?” 雪儿抿着嘴角,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难免有些难以启齿。“一个男人。” “哪个男人?” “哼!真是麻烦!”雪儿被问得无路可退,“澜觞。” “澜觞?哦……”卜林故作恍然大悟,“公主所言的那个澜觞就是前些日子被押到皇城的那个鲛人吧,怎么,难道……呵呵,当然了,这是您的私事,我不便过问,但桃花蛊也分为两种,不知公主想要下哪一种?” 雪儿一听还分为两种,还有选择,顿时眼睛都亮了,“你且说说哪两种?” 卜林淡然一笑,心想果然如我所料,遂缓缓道来:“这第一种么,就是平常意义上的桃花蛊,此蛊需要双方同意,爱得死心塌地,一旦一方有变卦,那么,两个人都会死。”顿了下,“第二种,则是心蛊,属于单方意愿,下咒蛊惑,可一旦被破解,就会反噬,下咒者死。” 听闻卜林所言,雪儿的脸上顿时变得几分苍白,一旦破解,下咒者死,言外之意就是自己要死。可执念就像一团火燃烧在她的心底,无法扑灭,即使如此,也要那付之一炬的荼蘼。 “我看就第二种吧。”她的语气未免有些缺乏底气,“那要如何才能实现?” 卜林沉默,转而目光忽然变得严肃,“公主当真要下此蛊?要知晓,万一被破,可要召来杀身之祸。” 换作雪儿沉默,生死之间,心思更加烦乱而纠结,最后她咬咬牙道:“我就要下这种!你给我准备。” “恕老臣多嘴,此事要不要过问一下陛下?” “问他做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事。”雪儿冷冷盯着卜林,一字一顿:“你若是敢说出去,小心你的脑袋!” 卜林此刻心底也乱七八糟,若是不说,日后真的惹出事端,也是尸骨无存,可若是说了,可能死得更早。索性把心一横:“公主放心,老臣自是不会多嘴,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他日若是此蛊被破,她还有没有机会说出这个秘密,都另当别论。 “需要我做什么?”雪儿直截了当。 “公主请稍等片刻。” 语落,卜林转身进屋。大概三分钟后,手拿一个极其精巧的玻璃瓶走了出来,那个剔透晶莹的小瓶子中装着一只浑身金紫色的虫子,在灯火的映照下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体态类似于蜈蚣,可是要比蜈蚣小好多好多,大概只有三分之一个指甲那么大。 “这是何物?”雪儿问。 “这便是蛊虫啊,公主只需让他将这只虫子吃下去即可,可以混在酒里,也可以混在饭菜中。” 雪儿点点头,“我明白了,然后呢?” “然后心蛊就下成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反应会越来越剧烈。” “什么意思?”雪儿有点迷惑不解。 “很简单,公主不就是想让他对你绝无二心么,被下了心蛊后,若是他思念他人,心蛊就会发作,心脏就会如同千万根针在刺,痛不欲生。” “真的么?”雪儿的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神色,“他就再也不能想别人了。” “正是如此,可公主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跟第二人说起,因为一旦被破……” “我才不会说!你把我司徒雪当成傻瓜了么!”雪儿站起来,一把夺过卜林手中的小瓶子,望着那里面漂亮的虫子,欣喜若狂,“好了!本公走了,你个糟老头也早些休息吧。” “公主请慢走,恕老臣就不远送了。” 卜林的话还没说完,司徒雪已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门口,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卜林盯着紧闭的门扉,心道这一年可真是多事之秋啊。 后厨,御厨已经备好燕窝汤,见雪儿回来,笑脸相迎,一拱手:“启禀公主殿下,燕窝汤已经熬好了。” “行了,你退下吧。”雪儿佯装云淡风轻,其实心底波澜起伏,她怎能不忐忑,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害过别人,而这次却是在害她心仪的人。这一切如同一个诡异的迷局,被伤的最深的往往是我们最爱之人。 御厨连忙退下,一边走还一边忍不住捂着嘴打哈气。 雪儿见他走远,又盯着那碗燕窝汤足足有五分钟,眼底的神情瞬息万变,从纠结不忍到不顾一切,爱,令她丧失理智。她将瓶口打开,把那只紫金色的小虫子倒进了汤中,又感觉不妥,颜色太明显,遂用筷子弄碎,将切成碎屑的尸体融入到粘稠的燕窝中。 然后,她端着那碗汤朝澜觞的房间走去。 只是短短的距离,却仿佛有千山万水那般遥远。 一路上,雪儿也曾几次停下脚步,但最终理智臣服于灵魂的冲-动与执念。 澜觞的房间依然亮着灯火,显然还未睡下。 他是不是在等着自己?雪儿未免有些自作多情的想,恋爱中的人往往都爱犯这个毛病,尤其是她这种单恋情节,更是如此。在极度的否定当中又暗含着一种自我安慰的肯定。 雪儿礼貌的敲了敲门,没有声音,她故意高声咳嗽了一声,房间内仍是没有回音。 莫非是睡着了,忘了熄灯? 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发现澜觞侧卧在床边,一只胳膊弯曲着枕在头下,另一只手腕搭在床沿,漆黑的长发一直从床榻倾洒到地面。他阖着双眼,看样子像是睡了过去。 雪儿转了转眼睛,神情紧张而慌乱,她必须叫醒他,让他把这碗汤喝下去! 走到床榻边,她俯下身凑近睡去的人,一只手端着汤碗,另一只手下意识的在他面前晃了晃,那样绝美的容颜仿若水中盛开的莲花,只是过于苍白。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四十二章 昨天已悄然远去 这时,澜觞忽然冷冷的说了句:“你又来做什么。” “哦……”雪儿显然被吓了一大跳,本来就做贼心虚,此刻更是心跳如鼓,“我给你送汤来了,燕窝汤,趁热喝了吧。” 澜觞其实并未睡去,他正闭着眼睛忍受着疼痛的煎熬,但又无计可施。在这陌生的北荒,他甚至连一个药铺也寻不到。听得雪儿的话,令此刻的他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不是甜蜜,也非温暖,但似乎隐隐的抹去了心底一丝暗沉。 每个生命从降临到这个世间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孤独。 孤独,是生命最终的真相。 尤其是在身体和精神都饱受折磨时,这种与生俱来的孤独就会成倍放大。 而此刻,就是一点一滴的关怀,哪怕只是一句话,也会给灵魂带来波动,就像平静的湖面被微风荡起的小小涟漪。 澜觞睁开眼睛,望了一眼雪儿,“放那吧。” “不行,那会凉的,要趁热喝才好。”雪儿故作镇定,望着他轻蹙的眉目,试探性的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啊?看你的脸色不大好……” 澜觞没有回答,支撑着坐起来,可又不知道说什么,转而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 忽然,他深深的闭了下眼睛,十分痛苦的样子,想抬手覆在下腹上,可手落到半空又拿开,无力的放到一边。“我知道了,你出去。” “我,我看着你喝完再走。”雪儿一再坚持。 “我让你出去!”澜觞抬高声调,惊醒了一旁沉睡的小狐狸,尘尘睁开迷迷煳煳的黑眼睛,却发现了一抹异样。在澜觞青白色的云裳上竟然有点点殷红的血迹。它嗖地爬了起来,凑过去用小舌头舔那些血迹。它的这一举动也引来了雪儿的注意,同时澜觞自己也望了过去,一刹那,就慌了神。可想遮掩已经来不及,因为雪儿已经脱口惊唿:“呀!血,你出血了!” 这是何等的难堪与尴尬,令身为男子的他瞬间感觉无地自容,一时间竟是无措的愣在那。 雪儿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他身上哪处受了伤,将燕窝汤撂到案几上,匆匆俯身去看,澜觞急急的推开她,死的心都有了,情急之下朝她厉喝道:“给我滚出去!” “你哪里受伤了,好多血。”雪儿真的是心疼他,还跟着忙乎,被推开又贴了上来,伸手去拨澜觞的衣袂,那衣角上也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滚!”澜觞终于忍无可忍,大喊道。 雪儿一下就呆住了,感觉委屈无比,她只是担心他,难道这也有错么,巨大的委屈和伤心让她也顾不上什么心蛊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夺门而去。 司徒雪走后,房间内瞬间变得死一般沉寂,澜觞捂着下腹,望着衣袂上不断扩散开来的血泽,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与屈辱,甚至在那一秒钟,他真的起了轻生的念头。 可是当他想着那个心心念念的名字,想着那个人即将为他而来,想着他曾答应过他的,送给他一份礼物,想着他们曾经缠绵悱恻的每一分每一秒,想着那些甜蜜温存的海誓山盟,想着那稍纵即逝却又天荒地老的诺言,澜觞又徒然之间变得坚强,即使这份坚强早已被痛楚与幻灭划割得支离破碎。 他忍着疼朝那碗燕窝汤伸出手去,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端起来,逼迫自己喝了下去。即使最美妙的山珍海味此刻在他品来也是味同嚼蜡,可他必须吃下去,在人最绝望的时候,往往会对食物产生一种超越平时的希望与寄托。一口气将那碗汤喝掉,胃里暖了些,可却止不住身体的疼痛,他分明的感觉到血液正一点点沿着某个地方缓缓的流出。 岑寂中,他听到自己恐惧的心跳。 没有可以求助的人,没有人可以帮他。澜觞坐在那一动不敢动,难道就这么完了么,但也是在万念俱灰的同时,他似乎感受到一丝解脱。 今夜的北荒仿若一座空城。 往日里见到的身影似是在一瞬间消失,那种压抑的灰暗就仿佛暴风雨来临的前夜。 澜觞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对不起,墨炎,对不起了。 他已经没有心情和气力起来换衣服,就那样等待着一切早点结束。 可是命运总是跟人开这样或者那样的玩笑,在最踌躇满志之时给予心灰意冷,在最穷途末路之时给予柳暗花明。就在他孤注一掷的以为孩子一定没了的时候,就发觉血似乎不再流了,这又瞬间给了他一线希望,就像在灰烬之上重燃火焰。 澜觞小心的挪了挪身体,随之而来的绞痛令他再次一动不敢动。 “宝宝,你还在么,跟爹爹说句话。”他将手覆在下腹,可却未察觉到一丝动静,腹中的小生命像是沉沉睡去,悄无声息。澜觞用指尖轻轻的按了按腹间,希望能得到一点点回应,却仍是那般安静。平日里他时常会感觉到的那种微妙的灵动此刻一如石沉大海。 他好想哭。最后一根坚强的神经似乎都被折断。 作为一个男人,作为曾经海国的统治者,他从未感受到此等孤绝的无助。 也从未感觉过自己原来是这般脆弱,这般不堪一击。 就在这时,房间内忽然像是一阵风吹过,烛火摇曳了下,随即,夜翼魂儿一样出现在眼前。澜觞一惊,此刻见到这个半透明的影子,竟是这般亲切,想开口唤他的名字,却像是有一团棉花卡在喉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你怎么了?”夜翼看到他衣服上的血迹,知道情况不妙,“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你这是怎么了,说话啊。” 澜觞望着他,然后看向别处,再度感觉无地自容,可眼下,他又能去跟谁说呢,又有谁能帮他呢,似乎也只有这个死灵少年了,“没,没怎么……”话是这样说的,但眼泪却不听话的一点点漫延上眼眶,他用力眨了眨,又咽了回去。 夜翼望着他的样子,十有八九是明白了,这些时日净与南宫青城周旋,外加继续着自己那个不为人知的计划,但却时时刻刻惦记着澜觞,趁有空他就急急的跑了过来。没想到却看到了这幕情景。“是不是,小宝宝……” 澜觞听闻他的话,原本勉强压抑的情绪一下子就变得再难控制,心都要碎掉了,他真的是再也坚持不住了,看向夜翼,轻灵的声音都在发抖,“他,他好像不在了……” “怎么会这样,不会的。”夜翼坐到床边,透过半透明的身体可以看到墙角燃点的烛火,“你别着急,小宝宝可能是睡着了,他不会有事的。” “可你也看到了,我,我……”澜觞低头去看自己的衣裳,点点殷红触目惊心,“他不理我,无论我怎样唤他,他都不理我。” 夜翼也不懂,纯属跟着干着急,一个劲的安慰道:“他就是睡着了,你别这样,我看你这个样子好难过。”顿了下,急急问:“你有没有吃过些药?” “没,哪里有药,什么都没有的。”澜觞忽然伸出手想要握住他的手,手指却穿过了夜翼的影子,停在半空,“我忘了,忘了……” 这也让夜翼徒然一阵心酸,现如今竟是连握住彼此的手都成了奢望。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墨炎! “你赶紧找他们给你送些药来服下,这样挺着怎么能行?”夜翼是真心希望他好,希望他的宝宝平安无事,可又无法挣脱自己心底的恨。“你再跟小宝宝说话试试?” 澜觞哪里好意思当着他的面与腹中的宝宝说话,只是用指尖又按了按,夜翼见状,拨开他的手,着急道:“让我试试,他一定是睡着了,把他叫醒就好了。”顿了下,“小宝宝叫什么名字啊,我好跟他说话。” 这又顿时勾起澜觞一缕伤心,记得那夜在八里河的湖心亭,他与墨炎还是那般卿卿我我,亲昵的聊着宝宝的姓氏与名字,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可,昨天却早已经悄然远去。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四十三章 你们终将相遇,就像我跟云云也终将再见 澜觞落寞的笑了下,却只是轻声道:“夜翼,谢谢你,谢谢你能来看我,也谢谢你还记得我。” “你别这么说,你一这样,我真的可难过了,是真的……”夜翼说着说着竟然哭了,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可那汹涌而来的悲伤却将他瞬间淹没。“你不会有事的,小宝宝也不会有事的,我真的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可我……”可我却亲手造成了这一切。 “小傻瓜,你哭什么呢,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澜觞想抬手去擦他的眼泪,却是看着那颗颗空灵的水珠掉落。 夜翼越说越伤心,轻声抽噎着:“澜觞,我好多次都想带你走,可我现在的样子,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你遭受这一切而无能为力。我知道我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什么也不是,我只求你以后不要恨我,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真的没有。” 澜觞点点头,“我知道,我明白的。”顿了下,“我也相信今天的一切并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可是,好多时候我们无从选择,也身不由己。” 话点到为止,即使知道真相又能如何,此时此刻那也毫无意义。 “澜觞,你是真的想留住这个孩子么,我是说,发自内心的,无论你跟他将来如何?” 这个问题一语中的般击中澜觞的灵魂深处,两情相悦时地老天荒似乎触手可及,但当彼此分道扬镳,剩下的无尽的痛苦却只能一个人承担。“是。” “我明白了,明白了……”夜翼始终没有说出最初墨炎与叶玄所定的交易,如果澜觞真的是想要留住腹中这个骨血,他希望他能帮他实现。 澜觞忽然笑了笑,“你还不知道吧,司徒彝的妹妹要嫁给我。” “什么?”夜翼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呵,一切就在转身之间。你也一定更想不到,我答应了。” “哦……”夜翼笑得有些局促,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恭喜。” “我只是希望自己能等到他来的那一天,能活着见到他。”顿了下,“夜翼,我也别无选择。” “呵呵,是啊……”夜翼有些僵硬的笑了笑,这样也好,这样澜觞在这里的日子还能好过些,“那你们什么时候完婚?” “不知道,可能会很快。” “哦……可你,”夜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你有想过,洞房花烛夜该怎么办……我是说,她没准会看出来的。” “哪里有什么洞房花烛夜,只是个形式罢了。” “只怕真到了那一天,就算你不想跟她如何,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澜觞却是淡淡的一笑,“难不成我连个女人也对付不了么,若是腹中没有这个孩子,我怎至于落到如此地步,委曲求全,苟且偷生。” “澜觞,其实,其实墨炎……”夜翼恨不得将那个秘密全盘托出,可是他又不忍心伤害澜觞,因为他是那么的爱墨炎,“也没什么。” “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我只是想说,其实他对你可能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感情的事,真的是说不清,没有谁是谁非,好与坏也没有一个可以丈量的标准,只能说,冷暖自知吧。” 夜翼知晓没有人能撼动墨炎在他心中的位置。也就不想再说下去,那样只会徒增烦忧。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些事还需要时间去检验,需要他自己去体会。于是转而道:“我帮你换件衣服吧,你这样多难受。” 澜觞眼中的神情一瞬间有些闪躲与尴尬,“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没事的。” “你不用跟我客气。”夜翼瞄了他一眼,“其实我也知道你不是客气,你是不好意思,其实有什么关系,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再说了,你不也把我看个彻彻底底,我那点事都被你看到了。” 这句话倒是把澜觞逗笑了,“还记着呢。” “那当然,怎么可能忘。” 蓦然,澜觞的眸光一亮,“他动了,就在刚才。” “真的么?”夜翼一下子就乐了,“我就说小宝宝没事。” 澜觞没再说话,而是十分专注的感受着那一丝丝灵动,心底充满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我想去洗个澡,这样可以让宝宝暖和些。” “嗯,那我陪你,不过这次……你可不许再扯我的裙子了。” 即使在生命最艰难的时刻,也总还是有点点滴滴的欣喜,这或许也是芸芸众生顽强的活下去的理由。 * 三日后。 青丘。 北荒东一处边陲之城。 因为是边界城市,这方城镇的地貌很是奇特。墨绿色的原野上覆盖着浅浅的清雪。远处群山连绵。从高处俯瞰,广袤的土地上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白色帐篷,圆圆的棚顶,就宛如点缀在夜空的星辰。此刻天光暗淡,夕阳即将收起它的最后一缕光辉。夜幕就要降临。 而与以往不同的时,今夜的青丘似乎格外热闹与喜庆,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着式样各异的装饰品,有用红色丝带结成的礼花,也有象征着吉祥如意的图腾。而且,生性豪放的赛格尔牧民早早就在帐篷前燃起了篝火,熊熊的火焰照彻着逐渐黑下来的苍穹。 似乎,今晚是一个特别的节日。 不远处,几个人影遥遥观望着这方城镇的动静。 从装束上看,他们几个也是牧民,骑着黑色骏马。 其中领头的一个男人低声对身旁的人道:“这里距离齐天还有多远?” “已经很近了,若是快行只需一时半日就可抵达。” “嗯。”那名男子点点头,似乎是对这个答案的再次确认,“看来司徒彝那个家伙还没开始行动。今天是不是他们北荒的节日啊,怎么如此热闹。” “这个末将还真是不大清楚。” “又错了不是!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直唿其名!还有你们几个,都记着点!别动不动就臣下,堂主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是谁是吧。”说到这,领头的男人自己也笑了,“我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温柔了,难道你们几个没察觉么。” …… 几个人抿着嘴角忍住笑,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道:“墨,哎呀!太别扭了,这么多年我何时直唿过你的大名啊。真是不习惯,太不习惯。” “不习惯也得习惯!西莫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既然看起来没什么动静,我们不如去参加他们的节日吧,堂,不,墨炎,你看,多热闹,美人美酒,美不胜收。” “你一天到晚除了酒色还知道个甚!就想着喝酒抱女人,我真想!”说着,墨炎做了一个抽他的动作,西莫赶紧捂着脸往后躲,小小声:“还说自己温柔了呢,一点没看出来。” 这时,墨炎发觉怎么好半天没听到流砂跟无道的声音,回头望过去,只见他二人正对着远处指指点点,眼中无不充满艳慕之色,还不停的发出啧啧之声。 墨炎问道:“你们两个看什么呢,看得如此聚精会神。” “呃……没,没什么。”流砂笑得很低调,“就是随便观望一下。” “据说北荒的血棘花乃一种十分罕有的植物,可做药,也可入毒。”无道冠冕堂皇的说了句,“适才我与流砂兄弟就是在寻找这青丘有没有那种植物。” 墨炎微微眯了下冷锐修长的眼睛,心道你两个鬼东西骗谁啊,找草药能找得两只眼睛直冒绿光?!遂顺着方才他们看的方向望过去,因为距离太远,也看不真切,但依稀可见有一袭靓丽的衣裙在摇摆。“呵,这血棘花还真是美啊,迎风摇曳,万种风情,是吧,嗯?” 被他这么一说,无道和流砂也灭了,低头不作声。 他们几个乔装打扮、披星戴月的连夜赶到此地,一是探查一下北荒的地形,二是看看司徒彝有没有什么动作。而大军尚驻扎在离此几十公里外,从离开陈国之日起,墨炎便率领众军士昼伏夜出,夜晚行军,以此掩人耳目。此行他没有悉数带上所有人马,而是留了十万军队镇守陈国,他知晓,这一次,他已无路可退。孤注一掷。成王败寇。再无任何回环余地。 如果胜了,即刻回师大炀,夺了传国玉玺,九天称帝。 若是败了,就在这茫茫雪漠隐姓埋名。 当然了,对于第二种情况墨炎压根就没怎么想。因为他必须胜。 可司徒彝也是这么想的。这势必是一场血战。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四十四章 草原的妹子,异乡的酒 墨炎看看身边这四个人,除了秦秋剩下那三个厮都已经心猿意马。恨不得现在就搂过一位异族姑娘跳上一支舞。其实他自己也想放松放松,连日来神经和身体都处于高度绷紧状态。 “咳咳。”墨炎佯装咳嗽了两声,“热闹热闹放松一下身心也未尝不可,只是要把握好度,知道么。” 这西莫一听他松口了,眉飞色舞:“那堂……又错了!看我这记性,墨兄,那我们就速速前往吧,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呐,这么长时间你一定旅途劳顿,身心俱惫,趁这个机会也好松弛精神,凡事待到明日再说不迟。” “也好,那你们三个前方带路。”墨炎深知也管不住他们的心了,那都长了草了。西莫他们不同于秦秋,秦秋再如何也是朝廷命官,也曾经是参加过科举考试名正言顺考入朝中,即使是个武将,但整个人仍是严于律己,中规中矩的。不像无道三人,那纯粹就是草寇,即便武功再高,也难以摆脱骨子里的江湖气,说白了就是难以约束。 这不,墨炎话音方落,那三人骑着马已如离弦之箭一般朝不远处燃点着篝火的帐篷奔去。 墨炎摇了摇头,对秦秋道:“你说他们还真不认生,自来熟。” 秦秋就笑,也不好说什么,“天性使然,天性使然。” “这一仗我们该如何打才能稳操胜券?”墨炎忽然严肃问道。 “这个……恕我直言,真的很难说,北荒一族人人都矫勇善战,可以说草木皆兵,要想十拿九稳,绝非易事。而且我感觉,司徒彝一定也有所动作,只不过是在暗中。” “那是一定的,司徒彝这个人如此阴险,怎会坐以待毙,此刻他指不定在哪挖坑设陷阱呢。不过既然来了,就已经做好破釜沉舟的打算。”顿了下,“可,我还是有所顾虑。” 秦秋略作思忖,“你的意思是,澜觞在他的手上?” 墨炎没有说话,而是朝远方望去,夜色映入眼眸,一片暗沉。 “若不然,我们想办法刺杀司徒彝怎样?”秦秋道。 “刺杀?他是那么好杀的么,若是那般容易就能杀得了,我早就去了。”墨炎一边策马前行一边道:“司徒彝的武功了得,我虽然没跟他正面交过手,可这许多年,大炀死在他手下的大将不计其数,就连你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而且刺杀不成,反而打草惊蛇,这件事还需斟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为。” “那我们明日先潜入齐天都城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破敌之策,实在不行,就雇佣江湖上的杀手军团,这样也可保你安全。我们若有不测也便罢了,可你必须得万无一失。” “我不会有事,你们也不会。”墨炎忽然停下马看向他说,“杀手军团是什么东西,难道我率北耀堂的所有兄弟还不够么。” “我只是想你能够更稳妥些。”秦秋坚持己见,“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甚清楚,都只是道听途说,传闻江湖上有一个十分神秘的门派,他们的掌门人武功盖世,可这么久貌似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王爷难道不曾听说过?” “叫墨炎!说多少遍了。”墨炎无可奈何的瞟了他一眼,继续策马前行,“你说的那个人好像叫谷雨吧,我听说过一些,他被传得神乎其神,到头来都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这个人了。” “谷雨其人一定是有的。”秦秋道,“我当年拜师学艺之时,听师父说过此人,但我的尊师也从未见过他,而是祖师见过谷雨本人。” “什么?祖师?那谷雨今年没有二百也有一百六了吧,岂不是早已作古。” “非也!你有所不知,谷雨不知炼就了什么魔道之功,青春不老,而且据说长得非常之美。” “能有多美?”墨炎不以为然,提到美字,他立马就想到了澜觞,边行边说离牧民愈发近了。 “有多美我是不晓得,但一定不会有澜觞公子漂亮就是。”秦秋笑笑道。 “那是漂亮么,那是俊美,英俊!真是,行了,这些事回头再说。” * 墨炎也巴不得能坐到牧民中间喝上一杯北荒的烈酒,这地方气候寒冷,而且那热闹的气氛早也吸引了他,只不过身为统帅,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还未等他二人行至近前,豪爽的赛格尔牧民已经热情相迎。 西莫他们三个都已经毫不客气的落座,北荒的生活条件不比大炀,一切都很原始而简单,一群人围着篝火坐在长条的木凳上,前方的长方形的木桌上摆满牧民自酿的美酒,而肉都是生的,用刀直接切割食用。 “几位勇士是从北边的部落来的吧。”一个中年男人招唿墨炎和秦秋,“方才你们的三位朋友已经跟我们介绍过了,很高兴加入我们的行列,我叫赛罕,这里都是我们寨子的人。来来来,快请坐下。” 墨炎和秦秋下了马,笑着点头答应,也没多说话,既然人家都这么热情洋溢了,那索性既来之则安之吧!这就是北荒民族特有的民风,冥冥之中有一种其他国家所没有的凝聚力与亲和力。正所谓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 在西莫他们身边坐下,很快就有人为他们斟满美酒,墨炎望着那带着血丝的生肉,实在是难以下咽。可生性豪爽的牧民却将那盘肉推到他眼前,招唿道:“来,勇士,尝尝我们部落的牦牛肉,看看和你们的味道相比哪个更可口。” “呵……”墨炎笑得仓促,“好说好说……” 西莫跟墨炎比起来,那要“民间”得多,无道和流砂也都吃过这些东西,此刻他们捂着嘴看着墨炎笑得幸灾乐祸。他们的堂主虽然文武双全,勇冠三军,可是毕竟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哪里吃过生肉啊。但北荒的民风就是看不得你客气,谁要是客气那就是不给面子。那位牧民见墨炎迟迟未动,还以为是不喜欢,于是再一次盛情邀请他品尝,“尝尝!味道鲜美着呢。” “咳咳,好好……”墨炎见这架势,今个要是不吃一口,那都别想走了。遂从腰间拿出一把弯弯的匕首,盯着那红丝丝的生牛肉,单是看着胃里都翻江倒海,再瞄瞄西莫他们三个,都快笑到桌子下面去了。缓缓的切下一小块,在那些牧民友好目光的注视下,笑容满面的放到了嘴里,一抹浓烈的腥味,简直是令人呕吐。墨炎深吸口气,硬是给咽了下去。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牧民问。 “好!真是好啊……”墨炎都不知道说啥好了,真怕再张嘴就吐出来。此时,他也起了歪心眼,遂将生肉推到了秦秋跟前,“来,你也尝尝。” “呃……这个,呵呵,我就……” “尝尝!” 秦秋心想,好么,有这样的领导么,自己吃了亏也得让下属跟着遭一次殃。但一对上墨炎冷冰冰的眼神,也只好勉为其难,看墨炎那充满怨念的目光,自己要是不吃,他都能把这盘子生肉扣他脸上。见秦秋也恶心巴拉的咽了下去,墨炎颇为心满意足的喝了口酒,信誓旦旦道:“味道还不错吧。” 秦秋一笑都恶心,只好点点头。 上到将相王侯,下到黎民百姓,都有这种普遍的心理,那就是找平衡。 我倒霉了不要紧,只要你也跟着倒霉,那我顿时就愉悦了,舒畅了。 美丽如花,热情似火的赛格尔姑娘舞动着衣裙围着篝火翩翩起舞。 西莫几个人看得眼睛都直了。就在这时,那位美丽的姑娘忽然朝他们这边伸出手,灵动的指尖似乎是某种邀请。然后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到了墨炎身上。 “这位勇士,我的妹妹想邀你跳支舞。”赛罕道。 “我?我可不行。”墨炎连连摆手。心想这北荒的女人都这么主动么,这要换在自己的国家那就是不贤淑,不端庄了。 “快起身与她跳一支舞去吧,小伙子,她可是我们部落最秀美的少女。”一位牧民道。 这墨炎是不想跳都不行,前唿后拥的就把他给推了上去。 掌声,叫好声,不绝于耳。 西莫几个干脆站起来,大唿小叫,起哄似的使劲鼓掌,连平时最低调的无道也笑得合不拢嘴,这么多年,墨炎一直都跟他们保持着一种严肃的表情,多半是不苟言笑,更别说跳舞唱歌了,这回真是大开眼界。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四十五章 新婚大礼 墨炎这一看,人群中就属他们闹得欢,真是撒着欢打着滚的等着看他的好戏啊。 这边美丽的异族少女已经挽上了他的胳膊。 这舞是非跳不可了。 要是大炀的民族舞蹈吧,墨炎虽然没跳过,但也看过不下千百次,怎么的都能应付两下。可这北荒的舞蹈那真是既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本来就“举步维艰”,那个少女还一个劲的扯着他转圈圈,一圈又一圈,转得天旋地转。 墨炎听着风中传来的音乐与掌声,只感觉头顶的星星都在晃动。 丢人真是丢大了,幸亏是在北荒,谁也不认识谁。 “姑娘,我真是……就跳到这吧。”墨炎低声道。 少女也不说话,就对着他笑,笑得唇红齿白。 “我头晕,别转了。”墨炎一只胳膊被她挽着,用另一只手扶住额角,想要撤场,又被少女扯了回去,女孩子轻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啊,我叫……不告诉你。”墨炎一笑,“你叫什么?” “达瓦。”少女眨眨星眸,“你叫不告诉你,呵呵。” “对,对,哈哈。”墨炎凝望了一眼这位异族姑娘,确实非常漂亮,就在这时音乐声终于停了,掌声雷动,西莫喊道:“没看够!再来一个!” 墨炎用一种杀死人的目光横了他一眼,西莫偷笑不语,乖乖坐下。 达瓦望着这位与自己共舞的男子,心思萌动,从墨炎身上她感受到一抹与众不同的感觉。那么帅气那么阳光而又英俊。但这一切都是表面,她看到的不过是平静的湖面罢了。 正如那句话所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她和墨炎回到人群中落座,墨炎心情也不错,索性就和达瓦聊了起来,“今天是……”刚想问今天是什么节日,转念一想不对,连忙改口道:“今天可真是热闹。” 达瓦笑笑,就如天上的星辰一般明媚,“是呀,对了,你怎么没在自己的部落庆祝?” “啊,正好赶上一笔生意要去齐天,路过这里,所以呵呵。”墨炎满嘴胡编乱造,“其实在哪里庆祝都一样的。”说到底,他都不知道庆祝什么。 “那你可真幸运呢。”达瓦满目羡慕之色,“我也好想去齐天皇城看看,明天一定盛况空前,一定是一场非常奢华盛大的婚礼。” 墨炎这一听,怎么着有人要结婚?估计还是个王公贵族,要么能举族同庆么。但也不能说漏了,还得继续揣着煳涂装明白,于是只好一个劲的呵呵笑,“是啊,我正好能赶上现场,也好凑凑热闹。” 达瓦双手托着腮,若有所思问:“你见过咱们大汉的公主么?” “没有。”墨炎转转眼睛,估计是公主大婚。 “我也没见过,据说她长得就像盛开的牡丹花一样美丽。” “哦。”墨炎对那个公主长成什么样那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她长得像牡丹也好,像菜花也罢,跟他毫无关系,只是他突然在想,是不是可以趁机刺杀司徒彝。遂随口问道:“那个公主今年多大了?” “什么叫那个公主,你可真是。”达瓦对他如此称唿自己国家的“女神”多少有些不高兴,“雪儿公主今年有十八岁了吧。” 墨炎点点头,也不知道那个司徒彝多大,他曾经看过他的画像,估计他的妹妹也好看不到哪去。本想问问驸马是谁,一想算了,多说无益。 达瓦却对这事充满好奇,她一边端着酒杯小口的喝酒,一边饶有兴味的道:“你说,驸马该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一定很英俊很英俊。” 西莫这时伸过脖子问:“驸马哪的啊。” 墨炎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达瓦眨了眨眼睛,有些难以置信,“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们一天太忙了,”西莫也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连忙将话聊了回来,一拍脑袋,“哪的来着,前两天还听人说起过,这就给忘了。” 达瓦颇为自豪的回答道:“再告诉你一次,这次可一定要记住啊,身为大汉的子民连我们的驸马是谁都不知道,岂不让人笑话。他叫澜觞,听说是来自另一个国度的王子。” 顿时,墨炎连同西莫几个人都傻了。 “你,你再说一遍。”墨炎不敢相信,盯着达瓦的眼睛道。 “澜觞,弄了半天你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我也没见过,但族人都说他俊美脱俗,堪比天上的神祗。” 墨炎这次是听清了,一清二楚。握着酒杯的手越攥越紧,铜质的酒樽被他生生给攥出几道凹痕。西莫一旁低声道:“墨兄,你淡定啊。”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墨炎语落起身便走。 所有人都很诧异,秦秋他们几个跟族人客气了几句,匆匆追了上去。 墨炎走出人群,一句话没说,跨上逐云疾驰而去。 西莫他们赶紧也纷纷上马,穷追不舍。 大家都知道墨炎的心思,也都知晓他和澜觞的那些事,此刻谁也不敢吱声。 墨炎飞速前行,感觉脑海里一片纷乱似乎又一片空白。 他忽然很想仰天大笑,自己怎么这么傻,简直是太傻了!这一切真是讽刺,最暗沉的讽刺! 澜觞不见了,他那么担心他,跟疯了似的到处找他,为他付出了那么多,结果他竟然在北荒成了金刀驸马,枉自己还思前顾后!还心心念念! 蓦然,墨炎一勒马缰,停了下来。 秦秋略作犹豫、策马上前,沉声道:“王爷,其实……” 墨炎一挥手,打断他的话,遂冷冷一笑,“我要去齐天,现在!” 听闻此言,秦秋面色一凛,“王爷你千万不可以冲-动啊。” 无道三人也行到近前,流砂单刀直入道:“堂主,就算你此刻见到他,与他当面对质,也毫无意义。” “就是,流砂所言极是,他既然已经成了大汉的驸马,并且明日就要成婚,堂主何苦去自讨没趣,不如索性将他忘个一干二净,也就再无任何顾虑,全力以赴一举灭了司徒彝,省得还得为他牵肠挂肚,得不偿失。”无道跟流砂一个观点。 墨炎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他今晚上要是见不到澜觞,不当面问个清楚都得疯。“我说我要去齐天!你们都聋了么!” “堂主,你真不能去,你那不是去送死么!”西莫急了,“那个司徒彝还不得把你大卸八块啊。” “他竟然敢如此耍弄与我!”墨炎冷笑,“我还想着找他,还处处为他考虑,真是犯贱!” 大家都没作声,其实彼此心照不宣,所谓旁观者清。虽然墨炎爱澜觞是不假,可是真的就如他所言的那么真切么,不还是有利益在里面,他是纯粹来救澜觞的么,恐怕一是为了天下,二是为了他腹中的孩子。 他人看待一件事情总是客观的。 而这其中复杂的感情纠葛只有当事人自己知晓。 也只有墨炎知道,他此时此刻究竟有多么悲痛欲绝,即使表面上看只有愤怒而已。 那种伤痛是噬心蚀骨的,粉身碎骨的。 但一切看起来仍是那么美,那么美。 “王爷,如果你真想见他,不如臣下去把他抓来。”秦秋没办法,只好如此道,“我们几个想办法,把澜觞给你抓来。” “呵呵!”墨炎忽然讽刺的一笑,也不知道是讽刺谁,“把他抓来?为了那个贱-人你们夜闯大汉皇宫?值得么?值得么!” 值得么?他是在问自己还是问别人。 墨炎的情绪显然是极度不稳定,有些疯狂,流砂思忖道:“当然不值得,现在他已经不值得王爷做任何事,也不值得我们去为此冒险。只是这婚礼的日子太近了,就在明天,若不然我们完全可以趁机做点什么,现在一切太过匆忙,毫无准备。” 墨炎刚才也在想,如何能在婚礼庆典上刺杀司徒彝,可现在他是什么也想不进去了,满脑子就一个念头,那就是怎么才能见到澜觞,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自己从未对任何人动过感情,唯独对他,却被他负了个彻底。 “司徒彝一定会有所防备。”秦秋道,“依我看,最为理智的做法就是明日先看看情况,一切仍是按照原定计划行事。” 墨炎仿佛没听他们说话,望着远方漆黑的夜色,道:“谁能杀了司徒彝?谁能!谁能万无一失的杀了他。” “司徒彝手下也应该有些上得了台面的角色。”无道老谋深算,“要是拼了全力,想杀他也并非如何艰难,但堂主若想万无一失,恐怕没那么简单。我看这场战争就是兵对兵,将对将,我们的大军用来攻打他们的军队,而我们这些人则要对付司徒彝手下等同性质的人。” “他现在是死是活都没所谓了,我只要他的鱼子。”墨炎似是自言自语的道,“杀了司徒彝,扫平大汉,找回三界之灯,拿了鱼子,寻到龙牙,一统云夏。” 本是该慷慨激昂的话,却被他说得如一池静止的潭水。西莫望着面无表情的墨炎,低声问:“堂主,你真的想开了?” 墨炎挑挑眉,勾了勾嘴角,“明天,你们代我去给他送份礼,送分新婚贺礼!” ……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四十六章 哥们,别纠结了 这不还是纠结么。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耸了耸肩。 夜越来越深,空气冷得彻骨。 墨炎一脸阴云密布一声不吭走在前面。把云逐骑得飞快。 西莫几人跟在后面,互换了个无可奈何的眼神,这节骨眼上就老实跟着吧,多说半句话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就这样,几人漫无目的的在北荒的雪漠上纵横驰骋。 为了御寒,流砂从怀中掏出一壶酒,兄弟们纷纷喝了一口。 “要不要给堂主也送去点?”流砂望了望前方墨炎的背影,将酒壶塞给西莫,“给你,你去。” “为啥是我嘞?你咋不去,我可不去当炮使。”西莫悻悻焉,遂嗖地一下将酒壶扔给了秦秋,“你去你去,平时堂主就看你顺眼,也对你最温柔了。” 秦秋也是一脸为难,那是平时,这个时候隔着几丈远都能感到从墨炎身上散发出的肃杀之气,那是点火就着啊。可再看看他们三个满目众望所归的眼神,秦秋也只好勉为其难,硬着头皮策马加速,行至墨炎身侧。 “干甚!”墨炎冷冷瞪了他一眼,没好气。 “王爷,天气寒冷,你喝些酒去去寒气。”秦秋规规矩矩将酒壶递给他,见墨炎没接,干咳了一声,“多少喝一点,心里热乎些。” “我热乎个屁!”墨炎突然抬高八度,“现在喝什么能热乎?嗯!你倒是告诉告诉我。” ……秦秋抿抿嘴角,就说嘛,现在招惹墨炎,那就是往钉子上撞。 “还热乎?呵呵。”墨炎咬牙切齿,“我这真是热乎到家了!” “其实,可能也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是比我想象中的更糟糕!” ……这真是说什么都不对啊,秦秋只好闭嘴。 墨炎谈不上是个内向的人,从方才到现在他一直强忍着怒火压抑着,心里纠结万分,从未有过的巨大空洞与失落。此时打开了话茬,那是再就压不住了,盯着秦秋,“你说我对他如何?如何!” “好,好……” “好他还敢这么对我,竟然背着我在这结上婚了!简直是笑话,笑话!” 看着平日里坚毅冷绝甚至是武断阴狠的王爷此时竟也歇斯底里的又怒又笑,秦秋不仅在心里感叹,情这个东西真的是令人疯狂啊。 墨炎一肚子苦水没出道,也顾不上气质形象了,抓住一个人就想一吐为快。秦秋跟他还算亲近,他的事他也都知之八九,遂干脆放缓了马速,与秦秋并肩而行,“你说说,这么长时间我哪件事不是顺着他,对他比对亲爹都好,他还有什么不满意!他本来就是送到我府上的一个奴隶,还想怎么样!” 秦秋一个劲的点头称是,后面的西莫他们几个都暗自撇嘴,抱怨就说明还是放不下么,还是心有不甘么。 “我给你好吃好穿,对他就跟对……”后面的妻子两个字没说出来,“就跟对亲兄弟一样,可是到头来他竟做出这等事,竟跟敌国的公主结了婚!”墨炎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宣泄自己心底的愤忿了,嘲讽的一笑,“真他-娘的!” 秦秋眨眨眼睛,琢磨自己是说话呢还是不说话,最后低声道:“王爷,可能他也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难言之隐?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能是为了自保,再者他不是那个什么了么。” “哪个什么?!”墨炎喊道,随即没了动静,“那也都是借口!借口!” 秦秋心道还是鸟悄听着吧,此刻就是说破了大天他也一句听不进去。转而问:“那王爷,我们今晚……” “找个客店先住下。”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店家都没有!” 一路上都沉默得令人窒息。几个人低着头跟着墨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总算捱到了一处客店,将马匹牵到马厩安顿好,一行人来到前堂开房间。 “墨,墨兄,我们仨住一间房就行了。”西莫笑笑道。 “别,我,我跟你们住一起,省得打搅墨兄休息。”秦秋连忙搪塞道。 他的这句话很快遭到了墨炎的冷冷一瞪,“怎么!不愿意跟我同住?” “不是,呵呵……”秦秋脸都绿了,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 开了两个房间,虽然夜已深,但墨炎是睡意全无,他如何能睡得着,那才怪了。就一起来到了西莫几人的房间,围着桌边坐下。兄弟们都已人困马乏,盯着桌面上的烛火发呆。 “你们说怎么办!”墨炎忽然高声问。 “啥,啥啊……”西莫抬起眼睛,飞速的看了他一眼,又连忙低下,“我,全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饭桶!一天到晚一点主见没有。”墨炎给了他一句,“无道,你呢?” “我?”无道也晕乎,完全不知道墨炎问的是什么,“我看就按计划行事……” “流砂!你说说,我看你都快睡着了。”墨炎看向静默不语的流砂,挨个找茬似的问。 流砂还是非常淡定的,不急不缓,“堂主不就是想出口气么。” “胡说!”墨炎忽然一拍桌子,“本王在你们眼中就那等肤浅么!什么出口气,我跟谁生气,告诉你们,澜觞这件事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我会跟他生气,哼!也不看看他值不值。” 几个人都不说话了,这简直就是明摆着的事,都气成啥样了,还说不生气。 还是秦秋比较理解他这位王爷,遂道:“依我看,明日就这样,我们几个去劫一个送礼的车队,按照王爷你的意思,将那份贺礼送到澜觞面前,当然了,这只是个契机,实则观察一下司徒彝有何动向,如果有机会,也可以趁机干掉他。” “这种可能性非常小,司徒彝一定早有戒备。”流砂道。 “嗯,那倒是。”秦秋点点头,“到时见机行事。” 接下来,大家又都没了动静。 墨炎环视了一圈,沉声道:“你们几个不必如此,澜觞这件事本王也不会放在心上,为了他,根本不值得,不值得!” 大家还是没人说话,西莫抠着指甲,秦秋摆弄衣角,流砂和无道面无表情。 墨炎看看他们,万分勉强的笑了笑,“好了,时间不早了,都早点休息。”说着,站起身。 兄弟们纷纷抬头望向他,目光甚是关切,都不大放心的样子。 “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干甚!我说没事就没事。难道我堂堂晋王还会为一个鲛人奴隶烦扰不成。”顿了下,“本王累了,要去睡了。” 没人动。几个人望着墨炎云淡风轻离去的身影,都心有余悸。 “你说堂主真没事了?”西莫低声道。 “我看悬,都是装的,要面子呗。”无道不以为然。 “也未必,堂主毕竟是堂堂男儿,怎会儿女情长,不过是有些闹心罢了。”流砂表示。 “可能睡一觉就好了。”秦秋的话音方落,忽然听闻隔壁的房间传来哐当一声响,随即是瓷器碎落的声音,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我说什么来着,都是装的。”无道小小声。 接着,又是叮叮当当几声响,大家随着阵阵砸东西的声音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个个屏气凝神。然后,一切恢复安静。 “摔完了?”秦秋道。 “应该是,估计那屋子里面也没什么东西好砸了。”流砂道。 “对,能砸的基本都砸光了。”西莫道,“你可以进去了,不过没准下一个摔的就是你。” 秦秋一听,自己还是在这屋老实眯着吧。 “你快去啊,陪陪堂主,你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度过这漫漫长夜。”西莫咧嘴嘿嘿笑,捅咕秦秋,“你快点,堂主一个人很孤单的,快去安慰安慰他,大炀羽林军首领秦秋秦大人。” “我可不去,要去你去,这个时候去找他,那不是找死么。”秦秋往边上挪了挪。 “还是去看看,堂主方才不说还有什么贺礼么。”流砂咳嗽了一声,“秦大人,还是你去最合适。” 秦秋这一看,危机时刻又把自己给推了出去。可转念一想,墨炎一个人一定更不舒服,索性一咬牙,起身离去,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四十七章 我要找到你,让你帮我杀个人 一进房间,但见一片狼藉,瓷器碎落一地。墨炎双手杵着膝盖,一脸乌云的坐在凳子上,见秦秋进来,头也没抬,也没说话。 “王爷……”秦秋低头看看这满地的乱七八糟,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憋了回去,出门拿了扫把默默的打扫。 “别扫了!睡觉。”墨炎冷喝一声,也没脱衣服,躺在了床上。 秦秋环视了房间一圈,怎么搞的,怎么就一张床,这是要自己在如此水深火热的境界下跟墨炎同睡么!一边扫地一边拿眼角的余光瞄背对着他躺着的王爷,看来今晚上自己也不用睡了,这万一要是一个不小心在睡觉的时候压到了他,那不得脑袋搬家啊。 就在秦秋低眉顺目的清扫战场的时候,墨炎勐然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秦秋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诧异的问:“怎么了,王爷。” 墨炎也不说话,他整个人在今晚都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气场。他眨了眨眼睛,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里面鼓鼓的装满一堆圆圆的东西。 秦秋也不敢多问,只是静静看着。 但见墨炎打开那个精致的锦囊,盯着里面的东西出神,然后将它们缓缓倒在了手心上,是一颗颗深碧色的珍珠。 那是鲛人的眼泪。 墨炎就那样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莹润剔透的泪珠,眼底的神色变幻万千。 “把它们给我串成项链。”墨炎忽然吩咐秦秋。 “啊?”秦秋一愣,“遵命。” “然后在明天把这个项链送给他,不!是还给他。” 秦秋在原地傻站了大半天,才犹犹豫豫的坐到床边,从墨炎手中接过珍珠,用丝线将他们一颗颗串在一起,串成一枚项链。他在做这些的时候,墨炎就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弄得秦秋大气不敢喘,紧张兮兮。 “拿来我看。”墨炎摊开手,接过项链,放在手中掂量,似是自言自语:“原来这么轻,这么轻。”随即将它交给秦秋,“睡吧,明天替我还给他。”说罢,自己转身睡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秦秋就醒来,刚一睁眼睛吓了一大跳,墨炎正盘膝坐在床边,望着窗外黎明破晓时灰白的天空发呆。 “王爷,你怎么起得这么早。”秦秋急急起身,却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好。 “你说的那个谷雨在哪里?”墨炎也没看他,仍是望着天空,低声问。 “这个,我也只是道听途说,据说他隐遁在一处深山密林之中,而相传那片森林即为诡异,若是不知情的人进去就很难再走出去。” “哦?有这么古怪?”墨炎微微眯了下眼睛,黎明灰白的天光映入他寒冷的眸底,像是深涧上方缭绕不散的雾气。“那片森林在何处?” “王爷,你不会是想前去吧。” 墨炎笑了笑,也分不清笑容里的含义,侧头看向秦秋,“你可知晓?” “我也只是听说,王爷,你可千万不可前往,如果真的想找谷雨,末将愿意前往。”秦秋对墨炎可谓忠心耿耿,“待今天的事情办妥后,我和流砂几人去找他。” “不。”墨炎轻轻摇头,“我自己去。” “万万不可啊。” “没什么不可,你告诉我,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不可为的么?” 秦秋知道,墨炎为澜觞这个事有点受刺激,转而道:“就算王爷执意要去,也该带足人手,切不可独自前往。” “怎么?你就这么信不过本王?” “不是,我只是担心……” “好了,不必多说了,你就告诉我那个谷雨隐居的森林在哪里就是。” 秦秋叹了口气,墨炎决定的事那就再难有商量的余地,“我听说是在海国与云夏大陆的交界处,有一方地域名为泛叶,而那片森林没有名字,就位于泛叶境内。” “呵呵,在海国那边。”墨炎貌似对这个事实的认可点了点头,“不错,这样我也可以顺便去会会一个人。” “王爷想要去会谁?” “一个我很早以前就想见见的人,可是一直没有机会,这次正好顺路。” 秦秋没有再多问,作为一个合格的下属,他很明白有些事保持沉默的道理。 墨炎跳下床,伸了个懒腰,一夜之间他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极为的平静,就好像一个垂死的人在一瞬之间参透了生死。变得淡然,淡漠。 “你们几个一会儿就出发,去齐天,记住,一定要亲手将我的贺礼送给他。”按了按腰间的佩剑,“我这就去寻那个什么谷雨,我的事你们就不用担心了,把自己的事情办好。”语落,墨炎竟然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秦秋想开口叫住他,却半张着嘴一句话没说出来。虽然墨炎表现得云淡风轻的,可是个人都能从他暗沉的目光中看出他心底的破碎。 当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照耀这片茫茫雪漠时,秦秋与无道几个人已经踏上了去往齐天的路程。他们当然没有直奔都城,而是在沿路缓缓策马前行,为的是观望一下前去进贡的部族车队。 就在这时,一队人马跃入他们的视线。 这队人马的人数不多,一共才七八个人,他们四个足以对付。 而且时间尚早,沿路根本没有其他人,西莫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就是在说,还等个甚,上吧! 秦秋几人互换了个眼色,一勒马缰,朝那队人马疾驰而去。 “站住!”秦秋大喝一声,可还没等他说下文,领头的那个首领模样的人已经被流砂飞掷而去的暗器直刺咽喉,翻落马下。随即,他们三个风一样掠过去,但见鲜血飞溅,只在转瞬之间,那七八个人都成了刀下冤魂。 秦秋飞速的卡巴了几下眼睛,看来自己这是要江河日下了啊,明显跟不上节奏。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几个出手也太快了点,简直是令人目不暇接。 “秦大人,愣着干什么,快换衣服。”流砂跃下马背,用脚尖踢了踢一个尸体,然后满脸厌恶的将死人身上那件还算干净的衣衫脱下来,套在了自己身上。 “哦。”秦秋应了一声,也挑了个相对干净的衣服,匆匆换上。虽然他们杀人极快,可做的也相当利索,衣襟上几乎都没有血迹。 就这样,几人换好衣物,又将那几个尸体就地掩埋在厚厚的积雪下,赶着他们的礼车与马匹继续前行。距离齐天皇都还有一段距离,这只被干掉的进贡礼队真是下了血本,虽说人没几个,大大小小的礼箱可不少,红漆的大木箱子沉甸甸的,装满了金银珠宝。 一边前行,西莫一边打趣道:“你说一会儿咱们能不能有机会见到那个什么澜觞啊,人家现在可是驸马爷了,那可不是老百姓就能看到的。” “能见到就见,不能见到也得见!”秦秋非常坚决道:“王爷已经吩咐过了,要我务必将那件礼物亲自送到他手上。” 流砂几分好奇问:“到底是什么礼物啊?” 无道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西莫大大咧咧道:“秦大人,你就别卖官司了,快点拿出来给兄弟们看看,反正堂主也不在。” 秦秋略作犹豫,从怀里掏出那个澜觞的眼泪串成的项链,“喏,就是它了。” “项链?”西莫有些吃惊,“堂主可真能整,澜觞一个男人送他项链干甚。对了,秦秋,你就告诉我们呗,堂主到底干什么去了?” 这个问题打从客店出来,西莫就一直马不停蹄的问秦秋。 可秦秋是个做事极为谨慎之人,就是一个字都不说,把他们几个急得团团转。 此刻他还是一副”打死也不说”的样子,低头骑马,就是不吱声。 西莫一边摆弄那串项链,一边振振有词,“要我说啊,咱堂主还是惦记人家,要不然还派咱几个送什么礼,干脆就当不认识就完了。你快说啊,秦秋,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流砂也很想知道,“就是,咱们既然走在了一起,就情如兄弟,你连这个都不告诉我们,要我们作何想法。” 还是流砂的话有力道,弄得秦秋都不好拒绝,咬了咬牙,“那你们可别说出去,听了也权当不知道。” “你放心吧,我们是那样的人么。快说,他干什么去了?”西莫一顿八婆。 “王爷找谷雨去了。”秦秋静静道,“我怎么拦也拦不住,他非要独自前往。” “什么!?”三个人几乎异口同声,西莫烟熏火燎:“你怎么不早说!你怎么能让堂主一个人去!那谷雨在什么地方,指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秦秋不作声。 无道不急不缓:“既然堂主决议要一个人前往,咱就是说出大天来,那也毫无用处。”顿了下,略有所思,“那个谷雨到底在何处?” “传说他在泛叶的一个密林中,但具体身在何方还是个谜。”秦秋道。 “堂主,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啊!”西莫忽然眼泛泪光,仰天长叹。 其余几个人无语的抿了抿嘴角。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四十八章 澜觞的婚礼 天空越来越明媚,距离齐天也越来越近。 路上不断出现成队的车马,人流渐渐密集。 远远望去,白雪皑皑的雪漠上纵横交织着熙熙攘攘的车流。 西莫一行人就混在这熙攘之间,穿着异族的服装,并未引起注意。 举目望去,整个齐天皇城都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到处张灯结彩,铺天盖地的红,宣告着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皇宫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着不同的表情。 有的是真心的高兴,有的是若无其事,而有的则是嘲讽的不屑一顾。 侍从们忙忙碌碌,穿梭往来,为了婚礼庆典准备着。北荒的婚礼有自己独特的风俗,不同于他国,甚至是带着一点点血腥与野蛮。 雪儿端坐于梳妆桌前,望着镜子中盛装打扮的自己,展露出一丝心满意足的笑意。她终于达到了目的,她终于得道了自己心爱的男人。这些天来发生的所有如梦如幻,却又轻而易于。虽然他并不钟情于她,可是雪儿始终相信,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公主殿下,请您站起身来,我们为您更衣。” 三个侍女围着她转,在她绾起的发髻上插上金银玉翠,玲珑矜贵的凤钗随着雪儿起身的动作轻轻摇晃,别有风情。侍从七手八脚为她换上婚礼的华服,艳红的锦缎衣裙,映着雪儿年轻芳华的脸庞,娇媚可人。 “怎么样?”梳妆完毕,雪儿牵起裙角在原地转了一圈,神情俏皮而骄傲。 三个女侍连忙赞不绝口,极尽美言,眼底一闪而过的目光既羡慕又嫉妒。 万千荣华,天资美貌,为何偏偏都给了她? 可她们也知道,这位骄傲的公主嫁给了一个并不爱自己的男人。 那个男人比她更美,更傲。 这样想着,侍女们都暗中产生一丝看好戏似的欣慰。芸芸众生,总是在不经意间衡量着自己与别人,以求在别人的不幸中找到所谓的公平。 然世间之事本就没有任何公平可谈。 不过,出身平凡相貌平平的她们仍旧孜孜不倦的自我安慰。 在或是羡慕或是不甘的眼神中,希冀着看到云端上的人坠入万丈深渊。 另一个房间内,澜觞身着同样艳丽的婚服,站在窗边望着外面出神。 现如今,已经没人敢来打扰他。更没有人敢强迫他做任何事。他成了这方茫茫雪域的驸马爷,虽然这听起来是那么的可笑。 腰间依旧缠着厚厚的纱布,用来掩盖那日渐隆起的小腹。这个命运多桀的孩子,生命力却很顽强,在他一次次以为这个小生命即将消逝的时候,他又一次次给了他希望。作为一个就要成为父亲的人,澜觞的感觉与天下所有初为人父的男人截然不同。因为这个孩子不是出于相濡以沫的爱妻,更不是任何一个愿意为其传宗接代的女人,而是出于他自己。变相的说,他充当了一个女人的角色。 他希望这一切早点结束,他希望能尽快见到墨炎。 同时,他也在暗自担心,如果墨炎知道了他结婚的事,会不会原谅他? 他应该体谅他的,他应该知道他现在有多难。 澜觞的心思烦乱,一时间脑海中掠过了无数画面,他与他的第一次相逢,他与他一起叱咤沙场,他与他在月下轻诺浅语,看曲水流觞,看河灯渐渐的飘向远方……还有就是,那些他与他缠绵悱恻的无数个夜晚。 澜觞轻叹口气,收回了思绪。 现在,他只希望,能尽早见到他。只希望,孩子出生的时候,他能守在他身边。 “驸马爷,婚礼就要开始了,你看……”侍从轻轻敲了敲门,语气恭敬。 “我知道了。”澜觞冷冷道。 侍从看看他,挑挑眉退下。几乎所有大汉的人都知道,他是个鲛人俘虏,他是不情愿的,他是被迫的,同时也都瞧不起他,觉得他是卑贱的,毫无尊严的。可在嘲笑鄙视他的时候,又在心底恨不得自己是他,获得这一切荣华与权力。 灿烂的阳光照耀着这片大地。皇城开阔的大殿内,一场盛大的婚礼昭示着尊贵与权柄,奢华与财富。 玫瑰色的地毯一直从殿内铺到外面。华丽的装饰,喜庆的氛围。大汉的所有将士几乎全员出动,位列在大殿两侧。无论何时,安全都是第一位的。 主持婚礼的是北荒一位德高权重的祭祀,在大汉祭祀的地位是很高的。他也身着华美的服饰,手持纯金权杖,望着殿堂中央分别站在左右两侧的澜觞和雪儿,神色肃穆。雪儿头上盖着红色的盖头,由两位侍女搀扶,羞怯的等待着那一个时刻的到来。按照北荒的习俗,新郎新娘是要喝交杯酒的,但那杯中盛满的却不是酒,而是他们的鲜血。 祭祀招了招手,侍从抬上来一个紫檀木桌,长条的桌面上摆放着两个纯金酒樽与一柄弯刀。 “天为缘,地为份,今我大汉公主与澜觞结为夫妻,天作之合,恩爱百年。请二位遵照我大汉宗规,互饮其血,以血为鉴,生死契阔,血脉相连,不离不弃。” 语落,雪儿在侍女的搀扶下,款款走到桌边。 澜觞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只是在履行一个仪式,心底无任何动容。 他像完成某个任务一样,行至桌侧,首先拿起那柄弯刀,锋利的刀刃割破手腕,鲜血注入酒樽,空旷的大殿内鼓乐声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空寂中唯有血流入杯中的轻响。然后,雪儿也同样割破自己的手腕,北荒的女子都是坚强而勇敢的,更何况这位大汉骄傲的公主,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很快将鲜血注满酒樽。 鼓乐声起,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他二人双臂交叠,喝下对方的血。 血尚温,带着浓浓的腥甜,寓意着他们从此血脉相融,合二为一。 雪儿微微掀起盖头,一口气干尽了澜觞的血,在她喝起来,这是人世间最为甜美的味道。那么幸福,那么温暖。 澜觞喝完樽中的鲜血,抬起手擦了擦嘴角沾染的血迹,却将目光落向殿外高远的天空,苍穹湛蓝,蓝得令人心碎。 然后,是第二项宗规,火中取戒。北荒因为民风彪悍,很多风俗习惯着实让人咋舌,火中取戒的意思就是,新郎新娘要在烈火中为彼此戴上约定今生的戒指。 当然,在进行这件事之前,是要在他们的手上涂抹上防止烧伤的药膏,但即便如此,烈焰仍是火热的,即使肌-肤不能被灼伤,可是滋味还是难以忍受,很疼很疼。祭祀将两枚戒指投入到火盆中,熊熊烈焰,他们要在其间为彼此戴好那枚戒指。当烈火烧疼澜觞的左手,他心底却毫无知觉,机械的完成着这一动作。而之于雪儿,即使痛苦也是最甜蜜。 如同一场精彩的表演,他们完成了一个又一个宗规仪式,最后在所有人的祝福与掌声中成为了夫妻。 成为了世间最貌合神离的夫妻。 多么华美,又多么讽刺。 当澜觞用精美纤细的金竿挑起盖在雪儿头上的红绸时,看到的是一张花一样娇羞的脸庞。而当雪儿抬起眼睛望向让自己魂牵梦绕的男人时,对上的却是一双冰冷寒澈毫无情感的眼眸,仿若夜色下的千尺深潭,深邃不见底,冷冷的眸光仿佛湮没世间所有。 然后,他们一左一右落座于华美的宝座,接受来自各个部族的朝拜。 而整个婚礼中,却唯独不见司徒彝的影子。 “一会儿就轮到咱们了。”长长的进贡队伍中,西莫低声道。 秦秋不动声色点点头,握紧了下手中的那串项链,他已经握着这串项链好久好久,好像生怕它不翼而飞似的。无道和流砂跟在后面,仰起脖子越过前方朝澜觞的方向望了望,他们四个人之间是七八个宝箱。 礼官一一宣读进贡者呈上去的礼品单,不乏价值连城的宝贝。 雪儿满心喜悦,接受着自己子民的祝福。 她偷偷的瞄了一眼澜觞,她的夫君,却发现他始终不知在想什么,从他俊美无俦的连看不出任何神情,既不欢喜也不忧伤。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四十九章 我把眼泪还给你 秦秋他们穿着异族的服装混在人群中,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同样坐在座位上的澜觞也没有发现他。他们四人就随着进贡的礼队距离他越来越近。不知为何,秦秋竟然也有些小小的紧张,手中那串项链已经被他握得温热。 礼官一个个的宣读着清单,在他们前面的那个部族礼队送完贡品后,秦秋几人近在咫尺站在澜觞眼前。 可,澜觞却并未看向这边,而是继续望着远方某个点出神。 墨炎交代过,一定要秦秋将礼物亲手奉上给他。礼官很快读完了清单,而澜觞就依旧没有发觉。在礼官扯着嗓子喊:“下一个!”的时候,秦秋忽然沉声道:“等等。”他的话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澜觞也回过神看向眼前的人。随即,他愣在了那。他认得秦秋,又怎么会忘记。 “是你?”澜觞一时间太惊讶竟然脱口而出。 前后左右的人都对秦秋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心想这个人是谁,怎么和驸马爷认识。秦秋清了清嗓子,一笑道:“卑职不知道驸马爷说的是何意,我也是第一次来到皇城,此次是代表我的部族向公主和你送上一份祝福。” 澜觞飞快的转了转眼睛,立马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茹莽。淡淡的笑了笑,遮掩着目光中惊诧的神情,“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不过你长得真的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你有什么话要说么?” 然后,他将目光落在秦秋身后的三个人身上,西莫、无道、流砂也同一时间看着他,目光却是冷冰冰的。 秦秋道:“我有一份珍贵的礼物想亲自呈给你,想必你一定喜欢。” “哦?是什么?拿来我看。”澜觞故作镇定,朝秦秋伸开手。 秦秋上前,恭恭敬敬的将手中的珍珠项链递给他。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澜觞盯着手里那一颗颗深碧色的珍珠串成的项链,久久的怔憷在那,眸底的神色变幻万千,“这,这是……”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情此景,不允许他说破,可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用鲛人的眼泪制成的项链,我想驸马爷一定认得的。” 秦秋的语调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认得,怎会不认得……”澜觞看向他,“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秦秋抿抿嘴角,“算是对曾经的往事的一种怀念吧,因为卑职知道,你原来是海国人,所以,希望这份礼物能让你在北荒的皑皑白雪之中依稀看到那遥远的碧海蓝天。” 澜觞紧紧的握住那串项链,这是用他的眼泪,用他为墨炎流过的眼泪串成的,如今他将它还给了他,是何意,究竟代表着什么?心底涌起一丝彻骨的疼,心一下子就乱了。可又什么都不能直接说破,他直直的盯着秦秋,想从他的眼中获得答案。可却一无所获。 “希望你能够喜欢。”秦秋静静的道,然后欲转身离开。 “等等!你先别走……”澜觞也顾不得其他了,从座位上站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驸马爷想跟我说什么?” “你能等我一会儿么?” 澜觞真的是乱了分寸,但也容不得他去想别的,做梦也没想到,竟会在婚礼现场看到他们。那墨炎呢,墨炎在哪里?他为什么将眼泪还给他? “这个,也好,那我在殿外静候驸马爷。”秦秋朝西莫三人使了个眼色,还是要撤,澜觞急急叫住他:“不用等了,你现在就跟我来。” 一语落,所有人都震惊万分,婚礼还没结束,新郎就要离席。 雪儿也傻眼了,随即站起来,想说什么,终还是欲语还休。 祭祀缓缓道:“按照宗规新婚夫妻……” 他的话还没说完,澜觞已经扯起秦秋朝外走去。旁若无人。 司徒彝此刻不在宫中,也就是没人能动得了澜觞,谁也不敢。 “你去哪?”雪儿在身后叫他。 澜觞头也没回,和秦秋他们就出了大殿。 偌大的殿堂一下子就沸腾了,所有人议论纷纷。 雪儿追了出去,大喊:“澜觞,你给我站住!” 可喊也是白喊,此刻澜觞还哪有心思理她,都快烦心死了。 “你站住!”雪儿几步追上,拽住他的胳膊。澜觞停下脚步,冷冷的望着她,“你有什么事?”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雪儿恼羞成怒,在这么多人面前,她可以说是丢人到家了,婚礼还没结束,丈夫就不要她了。 与此同时,西莫,无道,流砂三个人都望向雪儿,那眼神恨不得将她就地杀死。 澜觞甩开雪儿,一句话也没说。扬长而去。 雪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若是想拦,不是拦不住,可拦住了又能怎样?拦住了他的人,拦不住他的心。 就这样,五个人如入无人之境,出了皇宫,来到皇城内一处相对清幽的地方。 “墨炎呢,他人在哪?”澜觞抓着秦秋的胳膊,一个劲的晃,“是他让你们来的吧,是他让你把这串项链送给我的么?” “当然。”秦秋面无表情,“若不是王爷吩咐,我们怎么会来此地。” “就是,我们可没那闲工夫来参加你的婚礼。”西莫为墨炎抱不平,“我看你没事赶紧回去吧,新娘子还等着你呢,还别说,那个司徒彝的妹妹还有几分姿色,怪不得你娶了她。” 听着西莫的冷言冷语,澜觞无从解释,只是盯着秦秋,“你告诉我他在哪?你带我去见他,现在就带我去!” “王爷是不会见你的。”秦秋仍是静静的道,“难道你还不明白这其间的用意么,他将你的眼泪还给了你,这么浅显的道理连我这个武将都懂得,你还不懂么?” “为什么?!你带我去见他。” “澜觞,这个应该堂主问你才对,你说为什么,你又为什么在这里和敌国的公主成婚?”流砂也忍不住想给他几句,“堂主对你如何,所有人看在眼里,可你呢,就这么迫不及待了?连再等他几天的时间都忍不了了?” “我,我……”澜觞想解释,可有无法言说,看了看他们几个,“墨炎在哪?你们告诉我,我自己去找他。” 不提这茬还好点,一提,西莫首当其冲的跟他急了。 “在哪?我们也想知道堂主在哪!”西莫气唿唿的,“都是因为你,堂主才一个人……” “西莫!”秦秋喝住他,看向澜觞,“如果你没别的事,我们兄弟几人先告辞了。”说罢,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西莫哼了一声,狠狠瞪了澜觞一眼,也走了。无道和流砂冷若冰霜,跟着离开。 然后,他们听到身后传来澜觞绝望的声音,“求你,求你们!告诉我……告诉我他去了哪里?” 秦秋毕竟是有些恻隐之心的,而且这四个人里面也只有他知道澜觞的苦衷。 “即使告诉了你,又能如何,你是找不到王爷的,即使找到了,他也不愿意看到你。”秦秋背对着他静静道,“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安心的在这里当你的驸马爷吧。” “不是,不是那样的……”眼泪溢上澜觞的眼眶,晶亮亮的,化成一颗深碧色的珍珠,落在地上。 秦秋他们几个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不是那样的,可谁又肯听他解释?肯听他说那些痛彻心扉的情非得已? 没有人会听。就连墨炎也不会听他说了。 澜觞缓缓蹲下身去,将脸埋在膝盖间,瘦削的双肩微微颤抖。 手中紧紧攥着那串他的眼泪串成的礼物。 暮气萧萧吴钩霜雪,江山如画竞峥嵘苍穹唿啸血溅烽烟,鸿图霸业笑谈中九曲黄河千里风沙,金戈铁马赴征程风云我辈四方天下,倾觞一曲万山横指尖痴缠,红尘颠倒,换谁凭栏谁折腰轻解素缟,瀚海云涛,坠月丝眠寄逍遥箫声寂落,雁宿长空,断却琴弦断浮生谁惊起,乱世喧嚣,千寻难觅,袖染尘香的妖娆谁煮酒,一生醉笑,千杯难销,经年浪尖的拥抱。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五十章 古怪的武林至尊 墨炎一路快马加鞭,已经距离海国不远了。北荒本就在云夏边境,距离那神秘的海国要比其他国家近得多。 青山绿水,清风徐徐。换了天地,心情也似乎好了很多。 一越过北荒边境线,气候就如同从地狱到了天堂。 积雪渐渐融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四季常青的美丽风景。 越接近海国,空气越湿润,似乎都可以闻到一丝淡淡的来自海洋的咸味。 而距离那片碧海蓝天越近,也就越富足。 举目望去,叫不出名字的小镇子都是一派繁华。 墨炎骑着马,走在一方村镇,也不知道具体身在何方,他感觉肚子都咕咕叫了,于是索性在一家酒楼前停下,抬起头望了望紫檀木雕刻的牌匾,“天涯酒家”。名字不错,就这了。跃下逐云,很快有小二迎了出来,牵过他手中的马缰,满脸堆笑的招唿,“里面请,这位爷。” 墨炎一边往里走,一边顺嘴问:“离泛叶还有多远?” “这位爷你真会开玩笑,这里就是泛叶啊,你就不用走了。” 墨炎一笑,没再说什么。 * 点了一壶酒一盘肉,墨炎坐在那吃得满条斯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这里就是泛叶。一直在店内坐到黄昏时分,酒足饭饱的他才不急不缓出了酒楼,急也没有用,急也找不到那个什么谷雨。反正如今五十万大军还留守在距离北荒三十公里外,剩下的十万精锐部队镇守陈国,只要他不动,司徒彝那个孙子是找不到头上来的。但凡有点军事头脑都会按兵不动,等待对方先出手。司徒彝也是这么想的。 澜觞跟大汉的公主结了婚,墨炎虽然痛心疾首,但也似乎一下子没了牵挂。 从前那般焦急,不过是想赶紧找到他。 可如今看来,也没何好担心的了。 他日攻破大汉之日,也就是澜觞的末日。 如今自己是再不会对他心慈手软,墨炎骑上逐云,微眯起眼睛望着天际的落日,心道。 泛叶这个小城颇为富饶,集市也很热闹。 墨炎徜徉于此,望着街边熙熙攘攘的路人,不免勾起了往事。 似乎每个街口都那般熟悉,而又浅浅陌生。 沿路他打听了几个路人,问此处附近可有一片森林? 令他诧异的是,被问者皆摇头表示,从未听说过什么森林。 墨炎有些迷惑,难道秦秋所言是错的? 应该不会。他反复的想着,不知不觉就出了小城。 正如路人所说的,泛叶周边那是一马平川,哪有什么森林。 墨炎此行还要去见一个人,但找不到谷雨,他根本没心情。 就这么一路往北走去,直到太阳西沉,繁星点点。 然后,幽暗的天幕下出现了两座高山,两座石头山。非常突兀的屹立在平原之上。 两座山之间有一个狭窄的缝隙。看起来异常险峻。 说险峻,是因为这两座山是倾斜的,分别以很诡异的角度从下至上向外倒去。而那条缝隙也像个缺口一样越往底部越狭窄,似乎都能将人卡死在里面。 这时,天空传来一声清嘹的鸣叫,一只苍鹰划过山间的缝隙飞到了那边。 墨炎朝那两座山策马而去。来到山下,忽然一阵落石的响动,他勐地一抬头,只见接连几块巨大的岩石正飞速的朝下滚落。 幸亏他反应快,动作敏捷,调转马头,急急退出好远,望着幽暗中被巨石砸起的尘土,墨炎心底不禁一凛,顺着山间缝隙朝那边望去,也是漆黑一片,分不清东西。 直觉告诉他,那片神秘的森林可能就在这两座山后。 为了安全起见,他下了马,牵着逐云朝那个狭窄的只能容下一个人的小路走去。 这可能是灭顶之灾,因为一旦走入山间的小路,若是上方有巨石滚落的话,那往出退都来不及,完全是死路一条。但事已至此,也只好铤而走险。 “乖乖的,千万别出声。”墨炎牵着爱马,小小声的道,因为他怕自己的声音稍微大一点,就会惊动山上的石头,把自己砸个扁。 逐云十分通人性,连马蹄声都是轻轻的。 他们一人一马就这样小心翼翼的沿着小路朝前走去。举目望,两侧是巍峨的高山,有种强烈的压迫感,令人窒息。 头顶的夜空都变成了一条,繁星闪闪。 四下漆黑一片,墨炎踩着碎石,发出喀喀的声音,莫名的蓦然感觉一阵孤独。 可偏偏是天不遂人愿,他只感觉头顶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下,抬头望去,又接连几个石头砸下来,墨炎顿觉大事不妙,牵起逐云飞速往前跑。 随着他风一样的脚步,身后一阵巨响,他也顾不得回头看了,此刻就是逃命。 一口气,竟然跑了出去,再回首,方才那个小路已经被落下来的巨石塞成死路。 好么,无路可退。 墨炎长长的吐出口气,惊魂未定。 可在朝那侧望去,又是一阵狂喜,眼前真的是一片森林。 他料定,谷雨就隐居在此。 记得秦秋说,但凡走入这片森林的人,都会迷路。 所以,墨炎很是小心,跨上逐云,抽出靴子里的匕首,在每个经过的树干上都做了记号。 就这样,他越走越深,最后真的连自己都忘记了方向。 这时,空寂中突然传来窸窣的声响,墨炎下意识回头,随即揉了揉眼睛,不是自己眼花了吧,怎么看到眼前的树木都在移动!在向前看去,却发现完全没有变化,一棵棵参天古木仍是安安静静的立在那。 就在迷惑之时,忽然从天而降一张巨大的网,墨炎来不及躲闪,被结结实实扣了进去。 再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概过了半晌,他迷迷煳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几个人抬着,眼前的光影晃动,他只感觉一阵阵的恶心,好像被人下了药。他被束缚在网里,像一条鱼一样被摇来晃去。 完了……墨炎心想。不过也好,估计抓他的人就是谷雨的手下。 勉强的动了动胳膊,摸了摸腰间,心里踏实了许多,鸿鸣还在。他想暗自蓄力,却发现是一点气力使不上。于是干脆也不再挣扎,见机行事。 好似走了很远的样子,大概足足有十多分钟,才远远的见到一片灯火阑珊。 墨炎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幻觉还是真的。 总而言之,有种不真切之感。那座宫殿美轮美奂,灯火琉璃,仿若深深幽林中的一方仙境。他们抬入仙境。走过一条狭长的道路,来到一个厚重的石门前。 石门前站着两个刺客模样的人,他们低低的对了几句暗语。 然后,石门就开了。 再然后,墨炎就像一件物品一样被扔了进去。 石门重重的关上。 方才抬着他的几个人也没了踪影。 虽然此时如同脚踩浮云,墨炎还是挣脱了网,站了起来。 这是一方密室。但却一点也不阴森。因为墙壁都是雪白色的,极其华美莹润的大理石。 地面则是冰蓝色的,透着幽幽的光泽。 四处都是轻纱帷幔,如梦如织。空气中还飘着一缕淡淡的清香。 墨炎按着腰间的宝剑,朝里走去。 一切都有点幻梦,因为眼前皆是一层又一层的薄纱,从上至下,像是云雾一样层层叠叠。 每走一步,都要掀起一层薄纱。 就在这时,寂静中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的胆子可不小。” 墨炎停下脚步,尽力分辨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但却一无所获。 蓦然,他眼前层层叠叠的纱幔一一打开,然后,三丈之外,一处水泽粼粼波光。 那是一处冰泉,离得好远都能感到水面散发出的寒气。 一个满头银发的男人正泡在里面。 银白色的长发就像月光一般莹亮柔滑,一点不见干燥,非常柔顺,就像一出生他的头发就是这种颜色的。 墨炎望着他,心想这个人难道就是谷雨? 那个男人继续闭着眼睛泡在冰冷的水中,“你找我做什么?你是何人?” 看来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他应该就是谷雨,真是料事如神。“你是谷雨?” 没有回答。 “我叫墨炎。” 仍是没有声音。 突然,但听一阵水声,银发的男子从水中站了起来,墨炎还是震惊了,就算大家都是男人,也该有所避讳,毕竟是陌生人。但这位主儿却不着寸缕,从冰冷的池水中迈了出来,也没有穿衣服的意思,径直朝他走过来。 但墨炎也不是吃素的,就迎着他看,从上到下看了个遍。 银白色的头发如月光一样倾洒垂散到腰间,整个身体完美无瑕。 走到跟前,他才随手扯过一条薄纱帷幔裹在身上,盯着墨炎的眼睛,看了好半天,神色有点复杂,“小子,我怎么看你有点面熟。” ……如果他真的是谷雨,那也真的很江湖。墨炎咳嗽了一声,“我哪知道,我没见过你,你到底是不是谷雨?” “我是能怎样,不是能怎样?”男子反问道。 “你要不是谷雨,就赶紧放我走,别耽误我的时间。” “呵呵,口气倒不小。那我要是是呢?” “你要是是,就是我要找的人,那我们可以继续谈谈。” “有点意思。”男子微微一笑,“好久没人来找我了,我也挺寂寞的,正好你就来了。” “这么说你是了?”墨炎急于知道结果。 “行了,年轻人,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你找我什么事?” “咳咳。”墨炎清清嗓子,“我们可不可以换一个地方谈话?这里有点冷。” 这个谷雨貌似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诡异可怕,反倒有几分风趣,并且很痛快。 刷地一下,谷雨又扯下一条帷幔,塞给墨炎,“裹上就不冷了,我不喜欢热,一热就头晕。” ……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五十一章 超级健忘症 墨炎心道恭敬不如从命,入乡随俗吧。就将那纱幔裹在了身上,还别说,不知为何,这薄薄的轻纱裹在身上却是暖和了不少。“是这样的……” 谷雨忽然挥手打断他的话,“一看你就是外来的人,不适应这里的气候。这样吧,年轻人,我作为你的长辈,也不想留下一个欺负晚辈的骂名,且随我到寝宫一叙。” 谈就谈呗,去寝宫干甚。墨炎第一感觉就是这个谷雨有点风流。不过还是随着他去了。 走廊两侧晃动着烛火,摇曳生姿,跟此刻前方的谷雨一样,薄纱下面的身体若隐若现。 一边走,谷雨一边道:“你叫什么来着?” “墨炎。” “哦。”谷雨点了点头,似乎是记住了他的名字,“小子,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请叫我墨炎!” “墨炎,对对对,你叫墨炎,我刚才给忘了。” ……太令人无语了。 “我老了,记性不好,墨炎,不错,名字不错,谁给你起的?” 这都是些什么问题,墨炎按捺不住了,“你真的是谷雨?!” 谷雨转过身,盯着他的眼睛,“我不是,难道你是不成!” 墨炎在心底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他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心目中想象的那个武林至尊谷雨跟眼前这个前一秒钟说的话后一秒种就忘了的超级健忘症还是有很大落差。 一路跟着谷雨来到了一处华丽的寝宫。光影流离。这个谷雨好像对轻纱情有独钟,寝宫里也都是落地的纱幔,如云似雾的。一张宽敞的床榻。象牙制成的案台上燃点着龙涎香。 谷雨撩了撩银白色的头发,毫不避讳的倚在了床榻上,只用一角衣衫遮住关键部位,那也还是看得真切,虽不是纤毫毕现,但也看个十有八九。 墨炎看看周围,冷冷道:“就这么谈么?” “先等下。”谷雨一笑,清丽的容颜看不出年岁,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可他却说自己老了,不知道是个什么概念。他用一种讳莫如深的眼神望了一眼墨炎,有点色迷迷的,然后倾身从床榻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圆圆的小盒子,“稍等,让我们先来做一件事。” 墨炎对这个谷雨充满了质疑,他怎么都感觉他不是。只见谷雨打开那个小盒子,里面是雪白的药膏。然后他捻了一些在指尖,满条斯文的往自己的腿上涂抹。 墨炎忍不住问:“你涂这个干甚?” “你说呢,小子。” ……“我再说一遍,我叫墨炎!” “对对对,我又给忘了。”谷雨一边涂,一边道:“过来坐,站着干什么。” 墨炎没动地方,盯着他心里一阵烦躁。自己这边着急办正事,这个谷雨却一副”不急不急”的样子。 “过来。”谷雨又说了一遍,“有话坐下谈。” 墨炎按着腰间的宝剑,犹豫了半天,贴边坐下。忽然,谷雨将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你知道么,我自己在这个地方呆了好久好久。” “咳,我想我们还是开始谈事情吧。” “急什么,你猜我多大了?” …… 墨炎抿抿嘴角,忍了,“我不清楚。” “你猜,这不是让你猜么,猜对了有奖励。” 墨炎心道拣点好听的说吧,“看你的样子也就二十六七岁。” “哈哈。”谷雨果然开怀大笑,“你错了,年轻人,要受罚的哦。” “我这次找你,主要……” “嘘——这个一会儿再说,我告诉你吧,其实我已经三百岁了。” 墨炎差点没一口血喷在地上,虽然曾经听秦秋暗示过谷雨的年龄,可当他亲口告诉自己还是吓了一跳。三百岁是个什么概念,那简直跟僵尸差不多。“那你长得还真是……” “不是我长得,是我练功练的。”谷雨倒也不掩饰,“所以,我记忆力不好,好多话刚一说完可能就忘记了。喂,你叫什么名字?” ……“你随便叫吧,叫什么都行。”墨炎彻底被这个老煳涂打败了。 谷雨开始往胳膊上涂药膏,边涂还边看他,“小子,我怎么看你这么面熟?” “这个你已经说过一遍了,我怎么知道。” “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是么。”顿了下,“像谁?” “一个我从前……算了,不说也罢,他叫什么来着,我也想不起来了。” 等于没说。墨炎实在不想再浪费时间跟他蘑菇,“要等你涂完药再开始谈么?” 话音方落,谷雨就将药膏塞到了他手里,“年轻人,给我涂涂后背,我够不到。” 墨炎真是抓心挠肝,真想把那盒药膏扣他脸上。但毕竟是在他的地盘,也不知道他的道行,所以还是勉为其难的往手上弄了点。“往哪涂?” “都涂都涂,洗完澡不涂药膏对皮肤不好的。”谷雨飞速褪下薄薄的衣衫,转过身去,又将银发撩到胸前,“一点点的,这个就当是对你猜错了我年纪的惩罚。” 墨炎扶了下额角,只感觉一阵头疼。不耐烦的瞎涂乱抹了一气,“好了,说正事吧。” 谷雨转过来,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遂笑问道:“你说我长得怎么样?” “谷雨,我觉得我们之间没必要谈这些。我冒死来找你,是有要事相托,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忙一场,想要多少酬劳你尽管开口。” 谷雨似乎是乐天派,亦或是根本就记不住自己前一秒问了什么。“你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我叫墨炎,我的身份是大炀的晋王。近日我军正欲攻打大汉,我想请你出山去对付司徒彝,助我一臂之力。” 谷雨一边嗯哈的答应,一边左看右看,“本宫的衣服放哪了?” 墨炎简直都要崩溃了。“不妨事,你不穿衣服我们也照样可以谈。” “那多不好意思,我怎么能光着身子跟你谈话。” 墨炎心道,你一直跟光着没什么分别。 谷雨跳下床,在一个精美的衣橱里翻了大半天,总算是找到了一件衣裳。里里外外穿好了,问墨炎:“小子,你看我这衣裳如何?” “好看,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衣裳。” “骗我,你骗我。”谷雨点了点他,“你可知道本宫的这件衣裳是哪个朝代的?” “哪个朝代的都好看。” 墨炎长长的吐出口气,忍着恨不得掀桌的冲-动笑了笑。 “好吧,算你一次。你找我什么事?” 一句话非得问上一百次么!“我想找你帮我干掉司徒彝。” “司徒彝是谁?” “是大汉的皇帝。” “大汉在哪?” ……“我想我们似乎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告辞!” 说罢,墨炎就要走。可还没等他迈出步伐,忽然腰间一动,再一转眼,鸿鸣已经落在了谷雨的手上。 “这把剑我也看着熟悉,叫什么来着?”谷雨用手指轻轻拂过剑锋,“好像是鸿鸣,对吧。” “对,请你把它还给我。”墨炎的语气是平静的,但心底却波澜起伏,这个谷雨的身手也太快了些,甚至自己都看不到他的动作。 “怎么?你要走?”谷雨又是一抬手,鸿鸣稳稳地落回了剑鞘,不偏不倚收了进去。 墨炎望着他,就是方才这简简单单的一瞬间,却是对谷雨刮目相看了。“你肯出山么?” “肯呀,为何不肯。你想带我出去?” “什么叫我想带你出去。我是想让你,唉,算了,就是想让你帮我杀一个人。” “那我能有什么好处?” 问题总算落到关键点上了,墨炎急急道:“酬劳你说,你开个价就是。” “年轻人,你要知道本宫并不缺银两,至于酬劳是什么么,我还得想想,不过我可以答应你,杀谁?” “这个我到时候自然会告诉你。”就是现在告诉你一万次也是枉然。 “那走吧。”谷雨紧了紧腰间的扣带,“你带路。” “现在就起程?” “啊,那你想何时走?” “就现在。” 谷雨二话没说,就出了寝宫,墨炎跟在他后面,心里还是没底。 一路上都是谷雨宫中的弟子,点头哈腰。 他俩穿过一个又一个殿堂,却迟迟不见大门。 墨炎有些奈不住性子,在经过花园的时候,问道:“门到底在哪?你的府内也太大了些。” 谷雨停下脚步,一脸茫然,看看他,又看看别处,“是啊,门在哪来着,我怎么也找不到了。” …… “找不到了,你怎么不早说,那么多手下你随便问一个就是!” 谷雨点点头,“好吧,其实老朽是不想问别人的。”遂朝一个手下招招手,手下立即过来,拱手道:“宫主何事?” 谷雨还挺好面子,“本宫想出去一趟,你给带个路。” 他的手下不动声色的笑了下,他们宫主这个健忘的毛病,大家都心知肚明,“请这边走,宫主。”手下动作麻利的朝东走去。谷雨和墨炎跟在后面,墨炎真想一头撞死算了,跟这么个稀里煳涂的家伙在一起,能干成事么。 不出五分钟,他们就到了大门口。 墨炎这才想起来自己的逐云,问道:“我的马呢,你的人抓我的时候把我的马弄哪去了?” “等下,我问问。”谷雨又招唿手下,一顿言语之后,有人将逐云牵了出来。 谷雨摸了摸逐云黝黑程亮的马鬃,“你的马儿不错啊,给我骑骑。” “那我骑什么。” “哦,对,那咱俩骑一个,都骑它。” 墨炎真的有点后悔了,自己来干什么啊这是。“我们还是一人一匹马,比较快。” “年轻人,难道你还嫌弃本宫不成?”谷雨有点不高兴,“能跟我共乘一骑那可是你的荣幸,小子,想当年,想当年……我想不起来了。” “上马!”墨炎实在忍无可忍了,自己先跃上马背。 没看到谷雨的任何动作,他已经端坐于墨炎身后,“走吧。” 墨炎对于他坐在自己后面,着实是一万个不习惯。而且谷雨还非得牵着马缰,这样看起来就像是他搂着墨炎一样。 “你可知道出去的路?”墨炎问道。 “以前是知道的,但我已经好久好久没出去了。” “打住!赶紧回去,叫上你的手下。” “不用,你也太小看本宫了,放心吧,我们一定能走出去。”妨,豹,嘟,嘉,蒸,李,禁,止,外,传。“一年以后么,一年以后我们能走出去。” “哈哈,你小子别逗我笑,哪能用得上一年,我保证有个三四天就出去了。” …… 墨炎没有说话,他对这个谷雨是越来越头疼。按照他的身手应该没错,可是他的说话方式,说话方式也暂且不提,单说这个脑袋瓜儿,真是令人发疯。而且,他就一个人跟他走了,也没见跟手下吩咐些什么,更没见他带剑或者刀之类的兵器。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五十一章 绝世大路盲 深夜的森林充满一种诡异的气氛。因为走得太急,也没来及带上火把等东西。 “你骑马慢慢走,我去找些干树枝。”墨炎说着跳下马背,又嘱咐了谷雨一遍,“你慢点骑!” “知道了,去吧,本宫慢慢的熘达。”谷雨挥挥手。 林木潮乎乎的,墨炎一边在黑暗中盯着谷雨的身影,一边用靴尖踢地上的树枝,谷雨银白色的长发在夜晚中还是比较醒目的。可沿途却一个能点燃的枝子都没有,不知不觉他就朝更深处走去。在墨炎惊喜万分的终于寻到了一个干树枝时,再回首,却发现谷雨连人带马都没了影子。 这个煳涂的老东西,不是告诉他慢点骑么! 墨炎朝着繁茂的林子大喊道:“谷雨!谷雨——” 没有回答。 “这家伙跑哪去了!”墨炎低声愤愤道,“真耽误事。” 正如前文所言,这方森林不同于其他,所有的树木都会移动,此刻墨炎又看到眼前的树木像鬼影子一样左右移动。那么也就是说,方才谷雨的方位已经完全发生了位移,就连墨炎也晕乎了。 没有办法,墨炎只好先点燃火把,步行向前。 一壁走一壁大声唿喊谷雨的名字,可幽暗的森林没有一丝回音,他的声音也好像被树木和泥土吸了进去。 墨炎不禁叹气,抬头望向参天古木间洒落的星光月影。 不知何故,竟然有些寂寞。 他想起了澜觞,想起了他们曾经温存的时刻。 想起了那些温暖的拥抱,还有就是那夜在八里河的小镇澜觞坐在他腿上,他们一起聊着将来,聊着他们孩子的名字。 墨炎深吸口气,想以此驱散心底的忧伤。 可能是心思沉落,他也没心情在喊谷雨,等天亮了再说吧。 墨炎沿着一个方向一直往前走去,这样总是能走出去的。 就这样,他们两个分别沿着不同的方向行走在这方迷宫一样的森林中。 直到天光一点点变亮,黎明破晓前的晨雾像白色的牛奶一样笼罩着这片林地。 墨炎走了大半宿,已经走得两腿发麻,精疲力竭的在一棵树下坐下,背倚着树干,微微闭上了眼睛,想要歇口气。可是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刺眼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下来,他紧紧眯了下眼睛,缓缓站起身,双手放在腰间朝后仰了仰,伸了个懒腰。随即又叹了口气,谷雨也没影了,逐云也不见了,这真是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谷雨——”墨炎将双手竖在嘴边大声喊道,“你个白痴的老家伙!” 随着他的喊声像水波一般第次在森林间扩散开来,那些树木仿佛一刹那获得了某种暗示,刷刷的移动起来,移动的速度之快,令他眼花缭乱。 然后,一如尘埃落定、拨云见日。那些树木之间出现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而就在这条道路的尽头,他看到阳光下一抹耀眼的银色光影。 “谷雨!你这个笨蛋!大路盲!”墨炎愤然的朝着不远处仍在茫然四顾的谷雨的背影喊道,旋即飞奔过去。 谷雨见他跑了过来,眼前一亮,顿时绽开笑颜,那灿烂而欣喜若狂的笑容就像在沙漠中行走了三个月的人终于看到了前方有一处绿洲。“我在这!” 谷雨拼命的挥动手臂,激动得简直都快哭了。他跳下马,迎了上去,由于其轻功了得,一瞬间便已到了墨炎跟前,二话没说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深深的拥抱。 “你终于出现了!”谷雨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我找了你一个晚上,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墨炎被这个三百岁的老煳涂紧紧抱着,感觉自己浑身的骨骼都快被他捏碎了。此刻他更加确定了谷雨的内力,绝非一般。 “松开我!你这个白痴。”墨炎狠狠推开他,“我让你慢点骑慢点骑,你听什么去了?还找了我一晚上,你上哪找我去了?我怎么没看到你!” 谷雨一顿飞速的卡巴眼睛,“小子,本宫确实找你了,可后来没找到,就睡觉了,睡了一觉醒了又继续找。不过太好了,又见到了你,要不然我还以为我要永远的留在这里了呢。” 逐云此刻也飞驰近前,再见到主人,它也有种久别重逢的喜悦,嘶鸣一声,用黝黑的脸儿在墨炎的肩头蹭来蹭去。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在呢么。”墨炎对于爱马还是十分耐心温和的,遂看向谷雨,“它吃饭了么?” “吃了吧,我想不起来了。” …… 无论如何,人和马总算是找到了,墨炎竟然有种欣慰之感。此时此刻,他对谷雨不再抱有任何幻想,这个被江湖传得神乎其神的人,原来就是这样。 “上马!”恨不得下一秒就能从这见鬼的森林出去,杀了司徒彝,摆脱这个三百年的老古董。“对了,你坐前面。” “为什么?本宫才不坐前面,一如小女儿般姿态。”说罢,谷雨风一样掠到了墨炎身后,稳稳坐在马背上。 墨炎也再无与他计较的心情,前面后面的,就这么着吧。 本来还想问一句,往哪边走。话刚到嘴边果断的咽了回去。问他还不如不问。 一直沿着一个方向往前走,总能走出去的。 墨炎听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叫,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他是没吃没喝。 “你饿不饿?”墨炎问道。 “饿啊,老朽都快饿死了。”谷雨表现得信誓旦旦。 “饿你怎么不去打些飞禽走兽烤来吃?这样,你武功了得,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去弄些吃的回来。” “那我要是又走丢了怎么办?”谷雨说着还倾身将脸凑了过来,离得墨炎很近很近,近到唿吸清晰可闻,墨炎感觉他唿出的温热的空气扑在自己脸侧。 “你给我往后点,少离本王这么近!”墨炎感觉浑身上下不自在,“那好吧,你呆在这别动,我去找些吃的,你在这先把火生上。”本想掉转身就走,可又蓦然停下脚步,心里是一万个没底,“我再说一遍,呆在这里别动!” 现在的状况就是,只要一个不留神,谷雨就可能又没影了。 墨炎骑着马,边走边回头,直到他的视线中,再看不到那个银白色的影子。 匆匆的打了些兔子和飞禽,便匆匆赶了回来。 看到谷雨还在,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给!串上烧吧。” 将手中的鹌鹑和兔子扔给谷雨,墨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谷雨蹲在火堆旁,用手不停的扇,脸被火焰熏得灰突突的。拿过那些鹌鹑,一只只串在树枝上,放在火上烤。 墨炎看着这个老古董专心致志的样子,觉得好笑,本以为他会拿架子,没想到竟然啥说没有,倒是挺勤劳肯干的。“多烤一会儿,烤焦了才好吃。” “知道了,知道了。你歇着吧。”谷雨一边答应一边忙乎。 两个人呆着无聊,谷雨开始跟他聊天,“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出山么?” “为什么?” “哈哈,因为我一出来就走丢。以前,很久以前,我也曾经尝试过出来采采风什么的,可是一出家门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后来还是我的弟子找到了我,在那以后,我轻易就不出门了。” 墨炎抿抿嘴角,真是令人无可奈何的五体投地。 “所以江湖上把我传得神神秘秘,我也没有办法。”说到这,谷雨嘿嘿一笑,“本宫也是情非得已。”将手中的鹌鹑递给墨炎,“行了,烤好了,小子,先给你吃,尝尝老朽的手艺,完全按照你的要求外焦里嫩。” 墨炎接过,咬了一口,还别说味道真不错。 可是要说到外焦里嫩,他感觉自己更适合这个词。他此刻真是被谷雨搞得外焦里嫩,风中凌乱。 “我就不喜欢吃煳巴巴的,要软软的才好吃。”谷雨抓过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揪住它长长的耳朵,朝墨炎勾了勾手指,“剑。” “什么?”墨炎一边吃一边含煳的说:“你不是想拿我的宝剑剥皮吧。”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五十二章 一起去海国 “你觉得你的宝剑很厉害是吧。”谷雨不以为然,“快些拿来。本宫曾见过剑谱排名第一位的轩辕,比起你这把鸿鸣可要锋锐许多。” 墨炎将剑扔给他,“天下真的有轩辕剑?” 谷雨边用剑刃剥下兔子的皮,边道:“当然有。我亲眼所见。” “那持剑的是何人?” “这个,让我想想。我也忘了,一个男人。” …… 提起轩辕,墨炎还是心有余悸的。因为轩辕剑不仅在云夏剑谱中排名首位,而且也是天下唯一能克制龙牙的宝剑。可至今他都不知道究竟谁拥有这把天下第一剑。冥冥之中,这个持轩辕剑之人似乎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他们之间有着一种扑朔迷离的纠葛,但究竟是什么,又说不清。 兔子烤好了,谷雨大口的吃起来,完全不顾一个宫主的形象。“对了,小子,你的剑法是跟谁学的?” “段尘。” “啊,是他啊。我听说过,不过有好久没见过那个老东西了,他还活着么?” “先师已仙去。” 谷雨听完后,忽然笑了,突如其来的畅快,“要么说嘛,什么武林正派,皆是过眼云烟,到头来还不是化为一缕尘埃?至今看来,反倒是老朽活得最逍遥最长久,他们当初都对我指指点点,说我练的是什么邪门歪道,为江湖所不齿,可到头来,怎么样?本宫已经活了三百年,依然年少芳华,而他们一个个的,都已经成了尘土。” 墨炎没有言语,沉默了半晌道:“你练的是什么武功?” “这个嘛,怎么会轻易的告诉你呢?”谷雨很快就把一只兔子给吃光了,吐了吐嘴里的骨头渣,“不过你要是拜我为师的话,我倒是可以教你两招。” “哼!”墨炎一抹嘲讽,“我已拜于段尘门下,怎可又拜你为师?简直是笑话。” “那有什么,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多学门本事有何不好?再说了,我说收你为徒,那是你的荣幸,换成别人就是在本宫门前跪上三天三夜也断没可能!你要知道,本宫这辈子,不,是这三辈子都没收过徒弟的。” “那你为何要收我为徒?” “觉得你好玩呗。” ……墨炎再一次沉默了,这都是什么理由。不过转念一想,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所谓的道义和固守不过是说给别人听的高谈阔论。但拜师么,也要先看看他的本事究竟有多大,究竟值不值得自己叫他一声师父。 一念及此,墨炎勐地抽出宝剑,一个跃身朝谷雨刺去。 但下一秒他就愣在了原地。 谷雨只是用手中的树枝,就轻而易于的控制住了他的剑锋。只见谷雨笑呵呵的望着他,文思未动坐在地上,手里的两个树枝像筷子一样夹住了他的宝剑,而就这么一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墨炎却使尽全力也动不了。 “小子,你想谋杀老朽?”谷雨根本没把他当回事,手一松,墨炎收回宝剑。 说到剑术,墨炎绝非等闲之辈。可以说纵观云夏,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自幼拜于剑圣段尘门下,作为段尘一生两个关门弟子中的一个,他天赋凛然,造化极高,就连那个在妖界叱咤风云的叶玄也是技不能及,最后甘拜下风。但此刻他竟这般毫无反击余地的被谷雨轻轻动动手指就给制服了,这不禁令墨炎心下一震。 谷雨站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语气依旧不以为然,却暗含一种强大的压迫力,“小子,如果你以后在妄图谋害本宫,我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墨炎不动声色,转而道:“对了,这次我还想去见一个人,如果你不想跟我同去,你就先在泛叶等我,等我办完了事才回来找你。” “见什么人?”谷雨问。 墨炎略作思忖,觉得告诉他也无妨,遂道:“我打算去海国走一趟。” “去海国?你去那做什么?” “我不说了么,见一个人。” “我问你见谁?你小子还跟我卖官司。” “千夜。” 谷雨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惘,摇了摇头,“没听过,不认识。” …… “海国现在的君王。” “哦……让我想想,好像,听过又好像没有。”谷雨抓了抓银白色的头发,忽然眼前一亮,“对了!我想起来了,不过我记得海国的太子好像不叫千夜,叫,叫……” “澜觞。”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墨炎冷冷的一笑,“你记得的都是以前的事了,澜觞确实曾为海国太子,但后来他被他的亲弟弟,也就是现在海国的君王千夜出卖了。” “这样,这个我倒没听说。”谷雨对此好像也没什么兴趣,“那你什么时候去?” “现在。我们先去海国一趟,然后直奔北荒。” “可是小子,你会闭气么,你能在水下生存么?” “闭气功我也会一些,虽称不上厉害,但在水下待一段时间还是不成问题的。” “你能在水下呆多久?两个小时还是三个小时?” “嗯……两个小时左右吧。” 谷雨忽然哈哈一笑,有些嘲讽的味道,“两个小时也敢妄称自己会闭气功,小子你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就连老朽也不敢称自己如何精通闭气功。” “呵,那你能在水下呆多久?” “少则三四天,多则七八天。” 墨炎再一次沉默了。在武功方面,他与谷雨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此刻他真的不再怀疑,谷雨确实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人。“那你有何办法能助我在水下多呆一段时间么?” “这个嘛,办法是有的,可就要看你如何做了。”谷雨一笑。 “我如何做,你想让我做什么?” “本宫就想收你做徒弟,俗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从此你就要尊敬我,一直孝敬老朽,你能做到么?” 墨炎呵呵一笑,心道这不是捡了个爹回去么……不过暂时却是需要他的协助,方能成事,至于以后么,那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索性答应:“拜你为师可以,可若让我孝敬你,这未免有些勉强,照顾倒是没问题。” “小子,本宫还需要你的照顾么,我照顾你还差不多。”谷雨倒也爽快,“那这是就这么定了,从今天起,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师父。”顿了下,笑得几分得意,“那么,拜师吧。” 墨炎微微勾了下嘴角,有点冷,遂单膝跪地,一拱手,“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谷雨哈哈的笑,那叫一个阳光灿烂,“起来起来。”伸手将墨炎扶了起来。 就这样,二人跃上逐云朝东方策马而去。 因为在泛叶的东边,就是那片无边无际的碧海,就是那方令澜觞魂牵梦绕的故乡。 此间无话,待到夕阳漫天,他们终于走出了诡异的森林。 谷雨像是头一次进城的乡下人一样,看什么都新鲜。 在泛叶的集市上,他一会儿往东跑,一会儿往西去,墨炎牵着马跟在他后面,感觉一个头有两个那么大。不过这也让他回想起了往事,那一幕幕近在眼前,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行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看完,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就去海国。”墨炎终于忍不住性子,不耐道。 “你这小子,怎么跟为师说话呢!”谷雨不悦,遂摸摸肚子,“你不说还好点,一说我还真饿了。” 墨炎没说话,一脸无可奈何。他想赶紧把事情办妥,可这个老古董总是搞东搞西的耽误时间。在街边找了家酒楼,二人落座,小二热情招唿:“二位爷想吃点什么?” 谷雨问:“你们的招牌菜都有什么?” 小二一脸春风,开始逐一报上名来。 还没说完,谷雨蹙眉道:“别说了,说了本宫也记不住,一样来一个,快些上菜,老朽都快饿死了。” 小二一听这话,笑得跟朵花似的,“好嘞,二位爷请稍等,马上就好。” 墨炎压低声音:“点那么多菜,你能吃了么?” “不还有你呢么。” “我一道菜一碗饭一壶酒,足以。” 谷雨拄着下颌,挑挑眉,“你吃的那都是猫食,今日让你看看本宫的海量。” …… 海量都是指喝酒,可是谷雨真是菜酒双修,着实让墨炎开了眼界。 一向墨炎都感觉自己的饭量处于中等水平,可今日一见谷雨,才发现原来自己吃的真跟一只猫差不多,都不够那个老古董塞牙缝的。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五十三章 漂亮的海国 一顿风卷残云,谷雨抹了抹嘴角,又喝了口酒,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好吃,不愧是招牌菜,味道果然不错。” 墨炎瞠目结舌的望着一桌子空盘子,扯扯嘴角,“好吃就好,那我们走吧。” 从酒楼出来,正是一天中夕阳最美的时刻,那红艳艳的晚霞宛如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美得那般不真实。 二人朝海国的方向策马疾驰。 待到夕阳沉落,不远处的视线中一片蔚蓝色的大海仿若一大块蓝色的宝石镶嵌在大地之上。 空气中是咸咸的味道,海风迎面吹来,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美轮美奂,似真似幻。 “太美了。”墨炎不禁感慨道。 莫名的,心底涌起一抹难以言语的感觉。望着这片波涛翻滚的海洋,像是灵魂深处的某种召唤,这便是澜觞的故乡,这便是他生活的地方。而他却不能安守于碧海蓝天,流落远方,在自己站在海边聆听海浪拍岸的声音时,他却在北荒的茫茫雪漠中不知在等待着什么。 见墨炎尚自出神,坐在后面的谷雨推搡了一下他的嵴背,“小子,发什么呆呢?” “没事。”墨炎低声道,一勒马缰朝海边奔去。 “对了,小子,我还没教给你闭气功呢,你骑这么快干嘛,也不怕一会儿被淹死。” “那你还不快些传授与我,等个甚。” “说话好不客气!我现在可是你的祖师。” 墨炎冷冷一笑,一跃跳下马,稳稳落在银白色的沙滩上,“快点!教给我闭气功后,我们就下海去找千夜。” 谷雨连下马的动作都快得像一阵风,几乎都看不清他的移动,他已经落到地上,海风吹拂起他银白色的长发,任谁也看不出眼前这个清俊的男子已经三百岁了。 “那你先把衣服脱掉。”谷雨道。 “教我便教我,脱衣服干甚!” “快些乖乖听话,若不然老朽可是爱莫能助啊。” 墨炎忿然的瞪了他一眼,宽衣解带,没好气的道:“都脱么!” “都脱了干什么,难道你对本宫有非分之想?”谷雨双手交叉胸前,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墨炎冷哼一声,“你可真能自作多情。” “把上衣脱了就行了,我要给你运气。” “不早说!”墨炎解开衣襟,将衣衫褪到肩头,转过身去,“可以了么?” 谷雨忽然没了动静。 墨炎又转过去,问:“你想什么呢?快点来啊。” “你的背后怎么会有这个图腾?”谷雨走到他跟前,抬手抚过他左侧的蝴蝶骨,随着指尖的移动,那个与生俱来的繁复图腾竟跃动出火焰般的光芒,而且逐渐清晰,其形状似一条麒麟。“你是何人?” “我已经告诉过你一百遍了,我叫墨炎,是大炀的晋王。” “不,你不是。”谷雨忽然手下蓄力,朝墨炎的嵴背狠狠就是一掌,墨炎直感觉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碎,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墨炎勐地转过身,按着胸口,怒喝:“你要打死我啊!咳咳。” 谷雨微微眯了下眼睛,目光充满质疑,方才那一掌他只用了不到三成功力,可通过这一招一式已完全探知出墨炎的功底。心下道,这小子底子不错,竟能承住我这一掌,可若他真的是那个人,功力还是浅薄了些。 墨炎咳了一阵,胸腔内火烧火燎,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力量正从灵魂深处席卷全身,后背的那个图腾像是要挣脱一般,带来剧烈的痛楚。 “看来你真的不是他。”谷雨道,“好了,下面我们进行最后一项吧。” “什么最后一项?我不是谁?” 谷雨微微蹙眉,仿佛在极力回想着什么事情,“他叫什么来着,让我想想。”忽然指尖在空中一点,“对了!他叫梵烨,梵烨。” 墨炎并未表现出任何吃惊,梵烨这个名字不止一次被提及,在心里早已是预料之中。空熵提过他是梵烨,那个在深渊石塔上的神秘智者也暗指过他的前世。“我知道,他是上古邪魔。我可能是他的转世。” “不是可能,是就是!”谷雨强调,“我认得你背后的图腾。它代表着一种神秘的力量,只是现在这股力量还未被全部唤醒。”负手望向深蓝色的海面,“我刚才用了三成功力将气韵注入你的血脉,梵烨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复苏。既然我收了你做徒弟,当然就会对你负责。” “你的意思是用你的内力唤醒我体内的全部力量么?” 谷雨侧头看向他,忽然一笑,“这就要看你对为师是否尊敬了。” 墨炎没动声色,心下衡量,若是真能借他之力让蕴藏在自己体内的力量复苏,那可谓一本万利。别说是尊敬他,就是孝敬他又何妨?“那是自然,弟子定当谨听尊师教诲,为您是从。” “哈哈,你这小子嘴可真甜,变脸比变天还快,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种识时务的。”谷雨这几句话说得极为现实,“只要你哄得我开心,本宫就替你实现梦想。” “梦想?”墨炎反问道,“你又知晓我的梦想是什么?” “这还用想么,你不过是想图霸四方,一统云夏。你们这些俗世中的人啊,一生所追寻的无外乎是名利二字。” “呵,听你所言,莫非你早已看破红尘、超然世外了?那还真要恭喜你呐。” “小子,你的语气又不好了,记住,我是你师父。” “算了,不提这些也罢,每个人自有他存在的方式。滚滚红尘,俗世三千,正所谓众生百相。我有我的执念与信仰,你有你的。” 谷雨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小子,你若是活了我这么大年纪,或许就会对这一切浮名有不同的看法了。” “可惜我没你那么大年纪,我还年轻。” “呵呵,是啊,年轻,年少轻狂。”顿了下,“好了,不说这些了,再说下去天都黑了,你过来。” 谷雨朝他勾了勾手指,墨炎心下思忖,还往哪过啊,这不已经很近了么。 但还是往前挪了一步。 如此一来,他二人便近在咫尺。 就在墨炎尚不知谷雨欲意何为时,突然被他一下子搂了过去,谷雨环住他的腰,看不出用了任何气力,可墨炎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你……”要干甚三个字被突如其来的吻封在了口中。墨炎怔怔的盯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措手不及间,他都忘记了推开他。 但也只是一瞬间,谷雨就松开了他,“好了,你现在可以去海国了。” 墨炎捂着嘴,还未从方才的一切缓过心神,自己竟然就这么被这个三百岁的老古董给吻了!愤怒的朝谷雨喊道:“你这个老东西,想要干什么!” “你说我想要干什么,当然是将真气给你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谷雨蹙眉,眨了眨眼睛,仿佛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你方才叫我什么,老东西?岂有此理!你这个孽徒。” 气愤归气愤,可被他亲了一下后,墨炎瞬间就觉得似乎有一股清凉的气息,穿过五脏六腑,身心都为之舒畅。“那我现在能在水下呆多久?” “七八天没有问题。” “那我们即可去海国,可它怎么办?”墨炎指了指逐云,非常之依依不舍。 “你不会是想让本宫也亲它一下吧。”谷雨道。 墨炎一笑,“就是你想,我还不同意呢。”顿了下,“那我们就速战速决,办完事赶紧上来,我让它在附近等待。”摸了摸逐云的马鬃,“你乖乖的别跑远了,在这一带转转,等我回来唤你。” 逐云似乎能听懂人语,低低的打了个鼻鼾,摇了摇尾巴。 “好了,走。”墨炎道。 此时,夜幕低垂,闪亮的繁星如钻石一般镶嵌在漆黑的天幕,将光辉倾洒在一望无际的海面,起伏的海浪轻轻拍打着岩石,粼粼波光,如梦如幻。黑夜的海是沉静而美丽的,就像一个无声的传说。二人踩着松软的沙滩,一步步朝大海走去。海浪轻抚过沙滩,莹白的贝壳在月光下闪烁着浅浅的光亮。就在这平静的美轮美奂下,另一个国度已安然存在了千载。 “我们就这么下去?”海水已没过膝盖,墨炎问道。 “对啊,那你小子想怎么下。”谷雨不以为然,“我们就一直朝深处走。”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五十四章 美丽的人鱼 对于在水下行走这种事,墨炎着实不在行。当海水没过头顶,他们完全沉入海中以后,海洋强大的浮力令墨炎有种失去重心之感。可再看看身旁的谷雨,却如履平地,淡定自若,似乎根本感觉不到水的阻力。唯有他长长的银白色头发和衣袂在水中漫卷摇曳。 “我们还是游下去吧。”墨炎看看谷雨,“我可没你那么好的定力。” “嘿嘿,小子,这下看出你和为师的差距了吧。”谷雨一抹洋洋得意,未免有点幼稚的嫌疑,向四下看看,此时他们潜入的还不算太深,透过头顶深蓝色的海水依稀可见皎洁的月光。“那个海国的皇宫在哪里?是在海底么?” “我哪知道,我又没来过,不过应该是的,总不能将宫殿悬在水中吧,我们先下到海底再说。”犹豫了大半天,墨炎吐出两个字,“师父……” 谷雨眼前一亮,差点没激动得哭了,“何事何事?我的爱徒。” “要么就请您老人家扯着我点,要不我们就游着潜入水底,小徒实在是找不到重心,这样走下去,要猴年马月才能抵达海底。” “哈哈,好吧,今日本宫就随你游一把,你可要知道,这对于我这个三百岁的人来说是很有失体统的事。” 墨炎抿抿嘴,没吱声。心道老古董还挺要面子,还要保持风雅。 就这样,二人朝海底游去。 越往下,越黑暗。 头顶那点依稀的光亮渐渐消失,四下伸手不见五指。 而且随着深度的增加,海水也变得格外冰冷起来。 “这乌起码黑的,我们要往哪个方向走啊?”谷雨问。 墨炎也犯晕,说实在的,他也不清楚。“总该在一个地方。” “徒弟,你说的这不是废话么。” “……”墨炎抽出腰间的宝剑,鸿鸣在漆黑之中发出森冷剑光,竟也照亮了附近的一小片水域,“我们一定是方向错了,海洋无尽无边,海国必定是占据着一方,如果我们继续南辕北辙,没准会卷进什么海沟也说不定。” “那正确的方向是哪个?东?西?南?北?我们现在又在哪个方向上。” “让我想想。”墨炎努力的回忆着下海时的方位,希望依此判断出他们此刻的位置。 “徒弟,我们不会真的走丢了吧,我们不会上不了岸了吧。”谷雨一边急急的晃着墨炎的胳膊,一边神色紧张的道:“你快好好想想,怎么办啊!” “我在想!”墨炎本来就有些晕乎,被他这么一晃更是找不到方向,“你能不能让我耳根子清净点!” 谷雨虽然武功盖世,但却唯独害怕一件事,那就是迷路。无论身在何方,他都随时面对走丢的可能,这件事已经在他心里造成了强大的阴影,只要一提起,就有些魂不守舍,慌乱不堪。“你一定得带我走出去啊,徒弟,你可不能把为师扔在这啊。” “行了!我求你闭嘴行不行!”墨炎又举起鸿鸣照亮了下周围的一小片海域,“我们往东去。” “你确定是在东边?” “不确定,但应该没错。” 漆黑一片的海水中,只能看到两双眼睛转来转去,谷雨扯着墨炎,“你可一定不能丢下为师,否则本宫就再也出不去了。” “知道了!”墨炎已经耐心全无,被谷雨牵着衣角,两个人朝东面游去。 大概游走了半个时辰,谷雨已经完全乱了阵脚,断定他和墨炎迷路了,将要迷失在这片深海中,一个劲的扯墨炎的衣服,“爱徒,爱徒,你确定是往东边么?” 墨炎简直要被他弄疯了,“我求你,求你安静一会儿行不?” 三百岁的谷雨此刻就跟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一样,满心恐惧的担心再也找不到家。 在墨炎也对自己也产生质疑之时,忽然,前方的黑暗中隐隐出现一丝光亮。 若隐若现,仿若在风中摇曳的烛火,那般不确定,那般迷离旷远。 “喂,你看到了么?”墨炎指着前方道。 谷雨已经被走丢的恐惧吓坏了,晕头转向的,“看到什么?”遂怅然道:“徒弟啊,到底还要走多久?” “我问你看没看到那丝亮光?” “亮光?”谷雨揉揉眼角,可当他望过去的时候,那抹光亮又瞬间熄了。“我没看到什么光亮啊,在哪?” “怎么又不见了。”墨炎低声道,“方才明明看到的。” 不过既然看到了光亮,就说明方向是正确的。墨炎也没多说,和谷雨继续朝前游去。 随着距离的加近,那缕幽蓝色的光亮渐渐明晰。 “徒弟,我看到了,那个蓝色的光,那是什么?” “我哪知道,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两个人加大力度,很快游到了光亮所在。 原来是一株珊瑚。幽蓝色的珊瑚仿若一颗宝石在深海中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就仿佛它根本不是一株植物,而是由无数钻石镶嵌而成的。 “徒弟,看来我们的方向是对的!”谷雨欣喜若狂,就像一个迷失在茫茫戈壁的人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道路,“快走,快走,我们再往前。” 这株珊瑚仿若一个神秘的边界点。 越过它,瞬间换了天地。 不知从哪漫散过来的光影,就像天空闪耀的星光,在深海中纵横交织。 如梦如幻,带着传说般的琉璃。 沿途随处可见浑身彩色的鱼儿,鱼鳞闪闪,欢快的吐着泡泡。 一指宽的海藻像碧绿色的丝带在水中飘浮旖旎。 这时,从远处游来一个鱼群。 每一条鱼儿都浑身雪白,闪闪发亮。 随着鱼群的靠近,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轻灵缥缈的乐声。 像是有人在月下轻拂锦瑟,一音一弦都尽付情致,高山流水,曲韵悠长。 这群小鱼经过他们身边时,好奇的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墨炎置身于这片深海,仿若身处梦境。 在鱼群经过他身侧时,他抬起手用指尖触碰了下小鱼的尾巴,鱼儿像被吓到一样,瞬间瞪大眼睛,摇了摇小尾鳍,飞速的游开了。 墨炎在这一瞬间想起了澜觞。想起了他漂亮的蓝色尾鳍。想起了他故意变成鱼气自己。 心底一抹怅然若失。对着谷雨道:“我们快些走吧。” 不得不说的是,谷雨虽然活了三百岁,可也是第一次来到此梦幻之地,平日里他只是听说过海国这片神秘的海域,却从未曾亲自抵达。虽说是老古董了,可仍是有些孩子气,被这群小鱼深深吸引,杵在那出神。直到墨炎狠狠的拽了他一下,谷雨才回过心神,“再看会儿,徒弟,看着它们走远。” “行了你,还有正事没办呢,要是想看,等办完事回来再看。” 如此看来,好像墨炎是师父,而谷雨是徒弟。 但谷雨这个超级健忘的本质,几乎是说过的话就忘了,这样也好,凡事过去便过去了,不会再提起,更不会为过去的事纠结矛盾甚至闹得彼此不愉快。 越往东而去,海中的景色变得愈发瑰丽。 不停有各色的鱼群游来游去,红艳艳的珊瑚一如天边绯红的晚霞。 海国带着梦境般的色彩,让来到这里的人们心驰神往,流连忘返。 可就是这方美丽的国度,此刻的状况却是摇摇欲坠,社稷将倾。海国的子民流落他国,沦为奴隶,善良的鲛人被其他国家的人当做物品交易,尊严尽丧,苦不堪言。而现如今海国的统治者千夜风流成性,不务正业,毫无学识。没日没夜沉迷于温柔富贵乡,以自己的子民为筹码,换取荣华富贵。 大概又往东游走了近半个时辰,视线中出现了鲛人的影子。 三三两两,摇着鱼尾从珊瑚间经过。他们跟澜觞一样有着漂亮的鱼尾,有蓝色的,也有银白色的,还有红色的。头发也拥有着不同的色彩,一位女性鲛人有着和深海一样的蓝色长发,散发出一种魔性的美。这种美与生俱来,是任何其他种族所无法企及的。 看到他们,墨炎又一刹那想起了澜觞。那种感觉熟稔而落寞,似乎他的气息无处不在。 那些鲛人朝他们投来警觉的目光,然后低声说着什么,飞速的游开了。 他们还未化作人形,或许是还未曾遇到那个心爱之人。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五十五章 讨厌的某只 在一片深蓝色之中,隐隐可见一抹璀璨的光芒,像是夜空闪耀的繁星。 那是一座幻梦般的宫殿。海国的皇宫所在。 方才那几个鲛人转眼就不见了踪影,看样子应该是海国最普通的百姓。墨炎和谷雨朝那个方向游去。但很快就被前来的海国禁卫军拦下。 一个海蓝色头发的鲛人身穿银白色的铠甲,面容俊秀,手持宝剑,横在他们面前,冷声道:“站住!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谷雨刚想伸手去捻住他的剑锋,墨炎不动声色的向前一步,微笑拱手道:“在下和尊师来自大炀,想求见你们的圣上。” 那个鲛人首领警觉的扫了他们一眼,“所为何事?” “这个嘛,好像不大方便跟你说。”墨炎道。 “凌风,少跟他们废话,将其拿下!”另一个鲛人冲上前来,就要动手擒住墨炎和谷雨。被凌风挡住,“慢着。”看向墨炎,“你说你是大炀来的?那请问你在大炀是什么身份?” 墨炎转了转眼睛,一笑,“我乃大炀晋王,麻烦你去通报一声,我想千夜只要听到我的名号,就一定会想见我。” “放肆!我主的名字也是你随便叫的么!”那个怒气冲冲的鲛人道。 而凌风却并未表面出怎样的愤慨,幽蓝色的眼眸若有所思,转而低声对身旁的一个侍卫说了句什么,那个侍卫便朝皇宫飞速奔去。 “你们且在此等候片刻,我已派人前去通报。”凌风倒是很有礼貌。 “那就多谢了。”墨炎微笑。 谷雨此刻正盯着一株珊瑚发愣,似是自言自语:“这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诡魅。” “那是珊瑚,珊瑚。”墨炎甚是无语。 “我知道,本宫还不知道它是珊瑚,可这株珊瑚跟其他同类却有着天壤之别。” “这位公子倒是很有眼光。”凌风不急不缓,“这株珊瑚名为玉翠,已经有五百年了。” “哦,那岂不是比老朽还要老。”谷雨命令墨炎,“徒弟,你去给为师摘一枝来,我要带回去。” “你想摘,等咱走的时候随便摘,能不能不在这丢人现眼。”墨炎咬牙切齿压低声音。 “大胆!竟然敢说为师丢人现眼。”谷雨大怒,照着墨炎的脑袋就是一下,但也没用力气,可还是打得墨炎眼前一阵发黑。随即,谷雨朝那株珊瑚勾了勾手指,像是召唤某个人一样,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整株珊瑚跟通了灵性般朝这边移动过来。 “很好很好。”谷雨甚为满意,抚了抚移至眼前的珊瑚枝桠,“对了,你方才说它叫什么来着?” “玉翠。”凌风微微眯了下眼睛,眸底一阵冷光,毋庸置疑,这个银发男子的武功高深莫测,“不过,你是不能将它带走的。即便你带走了,它在陆地上也是无法存活的。” “我可以养在水里,本宫的府上有的是池潭,养一株珊瑚还是绰绰有余。”顿了下,“它叫什么来着,我又忘了。” 所有的人几乎同时翻了下眼睛…… 这时,方才前去报信的侍卫匆匆回来,趴在凌风耳边说了句,凌风点点头,“我知道了。”遂看向墨炎二人,一伸胳膊,做了个请的姿势,“吾主有请——” 墨炎和谷雨在凌风的带领下,大摇大摆的朝皇宫走去。当然了,两侧还跟着禁卫军,各个脸上都乌云密布,写满种族仇恨。 谷雨笑盈盈的跟墨炎道:“徒弟,你还真有面子呐,你叫什么来着?” …… 墨炎深深吸了口气,“我,叫墨炎,墨炎!” 走在身旁的鲛人们看过来,皆是满目迷惑不解加诧异非常。 海国的皇宫果然非同寻常。跟云夏的国家比起来,那简直如同仙境。皇宫内随处可见奇珍异宝,而且摆放的极为随意,因为在海国这些都是很寻常的东西。 随着步伐的深入,墨炎心底的情绪也变得越来越复杂。 很快就要见到那个千夜了,真不知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他。 或许换做从前,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可是今时今日,这一切已显得毫无意义。 可他还是想看看他,因为澜觞。 而且隐隐的,他还是恨这个千夜入骨。虽然这抹情绪连他自己都难以捕捉。 海国的皇宫内随处可见美丽的鲛人,男男女女都那么漂亮,不似他国的男人那般彪悍粗糙。海国的男子都是俊美风雅,带着一抹深蓝色的气息。 在美如梦境的正殿内,墨炎终于见到了醉酒微醺的千夜。澜觞的弟弟。卖兄求荣的败类。 凌风等人守候在正殿门口,严阵以待,一副随时冲上去杀了不速之客的模样。 海国此刻的社稷很显然已经混乱不堪,没有通报之人报上来访者的名号,墨炎和谷雨就那么行至千夜的王座前。 千夜长得也十分俊美,可跟他哥哥比起来,还是相距甚远。他们并非一个母亲所生。 “你是墨炎?”千夜有点喝多了,懒懒的问。 他有着一头墨蓝色的长发,穿着一身雪白的云裳,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阴狠无耻。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你就是千夜?”墨炎反问。 “呵呵,正是本尊。”千夜从座位上直起腰,“我家兄在你处可好?” 墨炎心底冷冷一笑,家兄,是呐,澜觞也称不上是皇兄了。“还好。” 千夜朝下首的两个座位扬扬手,“请坐。” 从皇宫内毫无秩序的管理就可以知道,千夜的生活是何等的纸醉金迷。 墨炎与谷雨纷纷落座,谷雨一拍案几,颇为不满,“喂,那个什么来着,他叫?”墨炎抿抿嘴角,摇了摇头,一声轻叹,“尊师,你有何事?” “酒肉伺候啊,本宫走了这么远,在海里游来游去的,都快饿死了。” “这位是?”千夜的眼底闪过一抹狐疑,上下打量了谷雨一番。 “这是我师父。”墨炎盯着千夜,“本王此次前来,是有一件要事。” “何事?你快些讲来,本尊有些困了。”千夜很明显根本没把他当回事,或者说此刻一切在他的眼里已不再重要,重要的唯有享之不尽的荣华与万人之上的权力,虽然只是个空壳。 墨炎刚要开口,谷雨忽然一声厉喝:“你!聋了怎么地,本宫说要酒肉伺候!” 千夜昏昏欲睡,一下子被吓了一跳,也大为不悦,“你可是跟我说话么!” “废话,不跟你难道是跟我的徒弟啊。”谷雨刷下站起来,两眼冒凶光,“蓝头发的,你听好了,若是再不给老朽上酒上菜,我就要了你的小命!” 听到谷雨如此威胁之言,守在门口的凌风等人一下子冲了进来。 墨炎咳嗽了两声,他是来套千夜的话的,这个老古董处处给自己添乱,“没事没事,只是尊师有点饿了……” “岂有此理!哪来的老东西竟敢在本尊的地盘撒野!”千夜也站起身,走下王座,行至谷雨身旁,嚓啷一声抽出腰间佩剑,可他哪里是谷雨的对手,墨炎心下一急,此时千夜还死不得,遂急急拦住谷雨,“师父息怒,弟子这就去给你弄点好酒好菜。”遂朝谷雨狠狠使了个眼色,谷雨虽然记忆力极差,可是并不愚钝,瞬间便明白了墨炎的用意。 “算了,老朽就再忍忍也无妨,徒弟,等从这出去了,一定要和为师好好喝一顿啊。”谷雨道,说着坐下了。 一场即将爆发的战争就这样被扑朔迷离的平息了。 千夜朝凌风挥挥手,他们便退下了。目光忿然而冷沉的看了看谷雨,他很清楚墨炎不好惹,那么他的师父就更是惹不起了。随即道:“你方才说有要事要跟本尊讲,是何事?” 墨炎一声长叹,颇为怅然烦忧,缓缓落座,故作沉思熟虑,然后低声道:“轩辕现世了。” “什么?!”千夜果然大为震惊,眼中的醉意一扫而光,“当真有此事?” “若不然,你以为我会千里迢迢的来找你?”墨炎道,“直说也无妨,本王有意于你家兄,想跟他……呵呵。” 千夜一转眼睛,随即心领神会,“莫非你担心他会离你而去?” “正是如此。”墨炎很是严肃,“我听闻轩辕剑可以破除龙神的封印,不知道是否确有此事。”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五十六章 拐跑珊瑚 千夜没有马上答复,而是警觉的看了看谷雨,墨炎当然明白他心底的担心,遂一笑道:“你大可放心,我师父乃江湖中人,对权力江山云云不感兴趣,只想逍遥自在,再者,他老人家年事已高,记忆力减退,即便听到了,也是一转身就忘了。” 听墨炎这样说自己,谷雨有点不高兴,就算是事实,可在外人面前,面子还是要的,他气唿唿的道:“孽徒,你竟敢如此有辱为师的尊誉,看我一会儿如何教训你。” 墨炎挑挑眉,指着千夜问:“他叫什么?” 谷雨一下子就被问住了,愣了好半天,支支吾吾也没答上来。 墨炎对着千夜道:“你看,我没骗你吧,但说无妨。” 千夜思忖了下,就算谷雨能记住,也没啥大不了的。于是道:“确实有这么个传说。” “我想知道的是,它到底是不是个传说。”墨炎道。 “不是,确有此事。”千夜道,“但澜觞的元神被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打从他来到这个世上,他的元神就已经封在了无涯山下,据说是被上古的一个什么帝王封住的,要想解开那个封印,天下唯轩辕不可。”顿了下,“你可知道执轩辕剑的是何人?” “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如何用轩辕释放出澜觞的元神?无涯山到底在哪?是个怎样的地方?” “无涯山么,呵呵。”千夜隐而不宣,“就是你知道了又能如何?你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么?” “你怎知我不能。” “是啊,我也有所耳闻,晋王最近南征北战,大有一统云夏之势。可是你要明白一点,那就是你我所谈论的这些跟什么江山社稷还是有分别的,它涉及到上古的力量,这种力量甚至是千军万马也无法阻挡的。” 墨炎冷冷一笑,“千夜,有些话你直说就是,我想你也不愿自己的王位被别人夺了去。” 聊了大半天,这句话真真说到了点子上。千夜抿抿嘴角,“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天下唯一有可能抗衡轩辕之力的就是一把叫做龙牙的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原来如此,看来这一切都是千真万确。墨炎继续道:“何谓有可能?”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轩辕与龙牙分别代表上古两股相逆的力量,它们背道而驰,相抵相克,而且我听说,轩辕的力量要在龙牙之上。” 这些墨炎都知道,他继续问道:“那只要持轩辕剑之人到无涯山上,寻到龙神,将它放出来,澜觞就可以恢复真身了?” “哈哈。”千夜忽然哈哈一笑,充满嘲讽,“当然不是,世间哪有那么轻而易举之事,轩辕剑在被唤醒之前,不过是把锻造工艺超群的宝剑,并不具备什么解除封印的力量。若想解除封印,须用澜觞的鲜血滴在剑锋上,所以,你只要不让持轩辕的人找到澜觞就是了。” 墨炎沉默了。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他和澜觞注定势不两立。他的血可以唤醒龙牙,而澜觞的血却可以唤醒轩辕,这是否代表着,有朝一日,他们将刀锋相向。你死我活。 “我知道了,那就不打扰了,先告辞。”墨炎起身一拱手。 “那我就不远送了,还请晋王好好照顾家兄。”千夜早就想他走了,自己好继续逍遥快活。 就这样,墨炎和谷雨在凌风等人的严密监视下,朝外走去。 其实,若想干掉千夜,一如探囊取物。 可是,现在时机未到。还需要留着他这个傀儡坐在这,至少有他在一天,海国相对来讲还是平静的,不会平地起波澜。即使江河日下,民不聊生。可鲛人似乎天生缺乏反抗意识,比较随性温和,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讲,有一点点柔弱。 凌风一直送他们走出好远好远,身后跟着禁卫军。 “哎呀,徒弟!”谷雨忽然惊诧一声。 “又怎么了?”墨炎有些不耐烦。 “我的珊瑚,珊瑚忘拿了。” “行了你,拿什么拿。” “不行,你去给为师回去取。” 就在墨炎简直要抓狂时,凌风忽然道:“前方还有珍稀的珊瑚,其年代珍贵程度也不亚于玉翠,若是你师父喜欢,大可以拿走一二株,这种东西在我们海国算不上稀罕之物。” “真的么,你可莫要骗本宫,银铠甲的家伙。”谷雨眼睛一亮。 …… 有的时候,真的是完全不能理解谷雨说话的方式。蓝头发的家伙,银铠甲的家伙。大概因为记忆力不好,他也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了。 墨炎清了清嗓子,呵呵一笑。脸面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就在这时,凌风对属下道:“你们先行回去,我去送二位贵客即可。” 他的手下领命离开。凌风勾了勾嘴角,笑得几分讳莫盖片微lyxyycc如深,一抬手:“请。” 墨炎没动声色,他很清楚,这个鲛人的禁卫军首领是有话要跟自己说。 凌风果然信守承诺,带着他们来到一处非常美丽的海域。 四处都是闪闪发亮的珊瑚,各种颜色,极为瑰丽。 “那边雪白色的,名为皎月,也是上等的成色。”凌风对着谷雨介绍道。 “嗯,嗯。”谷雨已经看得眼花缭乱,简直不知道哪株好了,一边应承一边朝珊瑚群跑去,兴致勃勃,忘乎所以的高兴。作为谷雨来说,三百年来,该享受的也都享受了,该见过的也都见过了,心态自然早已淡泊超脱,他所做的一切,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乐子。说白了,啥也不为,就图一乐呵,高兴。 墨炎望着谷雨的身影,又看看凌风道:“你想跟我说什么,说吧。” 凌风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眉目间渐渐浮起一抹旷远的苍凉与忧伤,然后低声道:“我知道,澜觞殿下是被千夜送走的。” 如果换做从前,墨炎会很愿意跟他谈下去。甚至换做往昔,他会杀了千夜也说不定。但现在这一切都失去意义,想想澜觞跟司徒彝妹妹成婚这件事,墨炎就气不打一处来,或者说冰冷的愤怒,痛楚的仇恨。 “你想表达什么?”墨炎问,目光却落向深蓝色的海水。 “我想说,可不可以放澜觞殿下回来,我知道你很强势,也听闻过你的手段,虽然我一直身处海国,但对于外面的事还是略知一二。” 墨炎笑了,很是落寞,“若是我说,他早已不在我身边了呢。” “你说什么?”凌风难以置信,“澜觞殿下不是一直在你府上么?” “呵呵,看来你的消息还不够灵通啊,他已经不跟我在一起很久了。” 可能掐指算来,分开的时日也并不多,但在墨炎感觉,却仿佛过了好久好久。 “那他现在何处?”凌风问。 “北荒,大汉,他如今已是大汉的驸马爷了。” “什么?”凌风更是有点迷煳了,“他怎么会去了那里?” “这个,说起来话长,再说你也没必要知道。” “我还等着他回来呢。” 凌风一瞬间有点失落,也望向蔚蓝的海水,他和墨炎就这么静静的望着海水出神。 过了须臾,墨炎道:“你等着他回来匡扶海国么?” 凌风点点头。“不单是我在等,海国很多部下都在等澜觞殿下回来。” “可惜啊,他恐怕回不来了。”墨炎故作叹息,一笑道。却又充满讽刺与冰冷。 “你这话什么意思?”“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谷雨不知用了什么法术,身后跟着三株美丽的珊瑚,随着他的脚步一起朝这边移动过来。 “好了,徒弟,大功告成。为师眼睛都快花了,我们走。” 墨炎看向凌风,一拱手,“那就此别过。” 凌风想要开口说句什么,可终是无言。好多事情,不是他所能扭转的。 在他的注视下,墨炎和谷雨渐行渐远,那三株珊瑚也跟着他们走了。 “真是个神奇的人。”凌风自言自语,“竟连珊瑚都被他赋予了灵性。” 海水依旧深蓝幽冥,凌风在凝望了片刻以后,转身回去。 方才他也或多或少听闻了墨炎与千夜的谈话,看来云夏即将迎来一场风云巨变,究竟谁能逆转干坤,这是个难以预知的谜。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五十七章 北荒进行时 北荒一处光秃阴郁的荒山下。 几处帐篷。几缕篝火。风唿啸而过,火焰随之摇曳。几个黑色的人影聚集在篝火旁,低声谈论着什么。 “若想达到这个目的则需要召唤北荒的鸟灵。”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巫师道。 “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了。”司徒彝冷沉道,随即狂傲一笑,“没等他们走到齐天,我就让他们全军覆没。” “其实,除了召唤鸟灵,我们还可以在水上下功夫。”巫师道。 “何意?”司徒彝问。 “陛下你想,从外域到齐天,只有一条水域,那就是敕纳河,河水一年四季不干涸不冰冻,大炀的军队必会饮用敕纳河水,我们只需要稍微动一下手脚,就会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不错,不错,此乃妙计也。”司徒彝对此颇为赞赏,“那就速速去办。” 这几日,司徒彝一直和手下的几位大将躲在这处荒山野岭,一来是商议御敌之事,二来也是为了自身安全。他也料到,在雪儿大婚之日,没准墨炎会借机行刺。所以,那日婚礼庆典之上根本不见司徒彝的影子。与此同时,他已在齐天帝都周围布下重军防守,以备不测。 商量的差不多了,司徒彝几人站起身,望向远处茫茫黑夜,那个方向就是大炀军队来袭的方向。司徒彝沉声道:“办妥了,给我捎个信,呵呵,哈哈。” 他笑得不可一世,势在必得。然后匆匆跃上马背,与随从将军策马而去。 大汉皇宫。一处华丽的寝宫内。 澜觞与司徒雪相对而坐。 气氛如覆薄冰。虽然两个人都没说话,但从彼此眼眸中的神色足以见得他们已陷入一种无法调和的僵局。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雪儿忽然一拍案几唰下站起来,方才强制忍耐的情绪一瞬间爆发,“澜觞!没想到你竟是这么一个……”雪儿咬着嘴唇咬到发白,“既然你是这样的人,为何不早告诉我!时至今日,你让我这个大汉公主的脸面往哪放!” 澜觞坐在案几的另一侧,连看都没看她,不动声色的继续品茶,唯有眼中的冰冷与愤怒一点点凝聚,“这是你自己选的,你自甘下贱,我有什么办法。” 雪儿姣好的容颜一会红一会白,声音都因过度激动而发抖,“那,那你告诉我,这个孩子何时出生。” “这个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澜觞回答她之时,微微一笑,极为尖刻讽刺。从那日秦秋来将项链递于他手中之时,一切都变得没所谓了,颜面,尊严,一切的一切。 可能自己真的是走错了一步棋。一步棋错,满盘皆输。 不知为何,现在每当他想念墨炎之时,胸口都会很疼很疼。那种噬心蚀骨般的痛楚无数次让他几乎死去。可当阳光照耀大地,他总是再度醒来。如今的他似乎已变成一粒可有可无的尘埃,被遗忘在时光的暗影。 说话间,澜觞将手轻轻覆在小腹上,自从那夜被司徒雪发现了这个秘密,他也就不再隐藏,因为对他来说,真的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宿命如此,无处逃遁。此刻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可能也只有腹中这个鲜活的小生命了。 “我还没给他起名字呢?你说叫什么好呢,嗯?”澜觞故意气司徒雪似的,颇为挑衅的道,“曾经有人告诉我,是个女孩儿,一定会很漂亮的,呵呵,这可是我跟他的女儿。” “简直是无耻!”雪儿几乎歇斯底里,任她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心爱的男人竟然跟她一样能够生儿育女,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退一万步讲,就算她能接受这个事实,那朝中上下的数千双眼睛该如何看待?当澜觞生下这个孩子之时,要如何面对那被人耻笑的一幕?纸里终是包不住火的,到时候她堂堂一位公主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耻笑! “无不无耻的,也轮不到你来说!”澜觞冷冷的给了她一句,“当初你要死要活的嫁给我,有谁逼你这么做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连看你一眼都嫌烦。” 司徒雪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屈辱与愤怒,眼泪刷刷掉了下来,同时也给予澜觞深深的讽刺,“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一个男人竟然跟女人一样怀上另一个男人的骨血,光是想想就让人恶心,而且最可笑的是,恐怕他早已不要你了吧。” 这句话如锋利的剑直刺澜觞的痛处,一瞬间他竟沉默了。 司徒雪获胜般的哈哈一笑,忿忿然夺门而去,寝宫一下就安静下来。 争执时拼命装出的无谓与坚强在喧嚣过后纷纷碎落,剩下的唯有彻骨心伤。 澜觞的手按在自己的腹部,深深的闭上眼睛。 他现在甚至不敢去想墨炎,因为只要稍微一想,稍微一念起那个名字,心口就像被刀剜般的疼。这是怎么了,他无数次的问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还想要这个孩子么?”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澜觞蓦然一回头,只见夜翼静静的站在他背后。 已经好多天没看到夜翼了,澜觞一见是他,顿时感觉一阵欣喜与亲切。可他方才问的话,又让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当然是想的了。”澜觞低声道,“你这段日子去哪了,都没见你来。” “我有些事情要忙。”夜翼回答的含煳其辞,绕到澜觞跟前,看着他说:“我知道,他把眼泪还给你了。”顿了下,似是冰冷的一笑,“还故意做成了项链,墨炎这个家伙。” “呵呵,他大概是想让我日日夜夜戴着它,时时刻刻记住那段往事。” “是想让你时时刻刻想着他才对,让你永远沉浸在痛苦之中。” 澜觞没有说话。夜翼盯着他看了好半天,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再继续隐瞒了,“澜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因为怕你知道了会伤心,可现在,没所谓了,我要告诉你,一五一十的全都说给你听。” “什么事?”澜觞有些诧异。 “你知道墨炎为什么对你那么好么,为什么!” 澜觞没有回答。 “那是因为他想要鱼子!用鱼子来交换三界之灯。” “你说什么?” “这是他跟叶玄的约定。”夜翼顿了下,“那是在你刚刚被送到他府上之时,有一次,墨炎来找我,想跟我学些奇门遁甲之术,随后叶玄神出鬼没的出现,将我抓了去,旋即追上墨炎,又把我放了。我当时浑身是伤,晕晕沉沉,可他们的对话我却听得一清二楚!他们定下一笔交易,那就是用你的鱼子来换取三界之灯的所在!”说到此,夜翼望向澜觞,半虚空的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忧伤,“澜觞,你那么善良,我实在不忍心让你伤心,所以没有跟你说,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的,但如今发生的一桩又一桩的事,注定你跟他是有缘无份的。而且,他也不值得你这么做!” 澜觞听着夜翼的话,就好像他的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么的不真实,而又那么的刺耳,他怔住在那,来不及思考,只是下意识的轻声道:“不会的,他不会那么做的……” “你别傻了!我没必要骗你,澜觞,我对你是真诚的,无论我对别人如何。这么说吧,他之所以对你那么好,是因为有那样一个说法,就是,就是你只有在动-情时才会怀-孕……” “呵,呵呵。”澜觞抖着消瘦的肩笑了,“是谁告诉你的?” “是我听到的,是叶玄亲口这样跟墨炎说的,所以,他才对你那么好,只是想让你对他动真情,好取你的鱼子。” “然后呢,然后用它去换取三界之灯是么?可在这之前他已经去寻到三界之灯了。” “可墨炎已和叶玄立下约定,得到三界之灯之时便是交出鱼子之日。” “是么,是么……”澜觞一瞬间有种天旋地转之感,人在面对巨大的打击时,往往脑海中都是一片空白和茫然的,来不及想什么,只是感觉一阵阵的痛,一阵阵的绝望,可又欲哭无泪。“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澜觞,如果你真的还想要这个孩子,我可以帮你,因为墨炎对你已经没有感情了,或者说他对你的爱已经变为了恨,他攻破北荒之时,恐怕会毫不留情的取了你的孩子。”顿了下,“所以,你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离开?我去哪?我去哪里?”澜觞忽然绝望凄然的一笑,“我哪也不去了,我累了……” 夜翼没有再说什么,此情此景再跟澜觞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他是任何话都听不进去的。待到他稍作平静,略加思忖就会明白,如今想取掉他腹中之子的恐怕不止墨炎一人,司徒雪也在作此打算。若是再呆在这里,等待他的,将只有一个结局。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五十八章 跟我走吧,小鱼鱼 阴郁陈腐的森林缭绕着氤氲的瘴气。 “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对他不好,我就立即让你变回一堆白骨!”夜翼冷森森的道。 树下的一块岩石上,坐着一个面容俊朗的男人,只是脸色特别苍白,看上去一丝血色也没有。他穿着一袭黑色的衣裳,齐肩的黑发用白骨簪在头上束了一个发髻。他抬头看了看半空中扑闪着翅膀的夜翼,暗自一笑,“我怎么会对他不好,他就是我的一个梦,一个永生永世无法醒来的梦,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只是……”有些自嘲的笑笑,“他注定不是我的,他的身体和心早已是别人的了。” “你少说这些没意义的废话!我就问你,能还是不能!” “当然是能的,而且永远不会改变。” “那好,我如今就给你这个机会,将他带到你身边,让他成为你的,圆了你这个梦。” 苍白的男子沉默了半晌,道:“可是我现在一无所有,他又怎肯跟我在一起?”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一无所有总比要害他好。”夜翼落到他跟前,“你现在恢复了肉身,虽然面容已改,可这对你来说也是件好事,否则他就更不会跟你了。” 那个男子站起身,望着远方漆黑的夜色冰冷而落寂的一笑,“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帮了我,让我还能像一个人一样站在这里。” 夜翼面无表情的勾勾嘴角,“谢什么的就不必说了,也没有任何意义,我们之间不过是你情我愿的利益关系。”顿了下,“既然你现在既无地位也无钱财,那就本本分分的过日子,给他一份安稳,一份踏实,你能做到的。” “嗯,我能。”男子点点头,“那你什么时候带他来见我?” 夜翼仰起头望向夜空皎洁的月亮,“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在今夜!”顿了下,“不过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做不到的。”语落,朝幽暗的虚空处大喊:“南宫!给我出来。” “呦,现在想起我来了。”随着一个带有几分不满的声音,南宫青城一袭红艳艳的衣衫出现在夜翼背后,“用到我的时候,就召之即来,不用我的时候,就挥之即去。夜翼,你可真是卸磨杀驴的高手。” “哪那么多废话,你少用我了么?”夜翼冷冷反问道。 南宫没再反驳,不冷不热:“说吧,什么事?” “你、我、他三人现在去北荒,把澜觞从皇宫里弄出来。”夜翼道。 “你疯了!?”南宫瞪大眼睛,“敢从司徒彝手里抢人?我可不去,我还想多活两年呢,要去你们去吧。” “这么说,你就是不肯帮忙了?”夜翼故作叹息,“也好,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那你我之间的协议也到此终结,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这话令南宫脸色一变,长时间来他已对这个死灵少年产生了依赖性,平日里都是夜翼去寻猎物回来,然后他们各取所需。而且虽然夜翼为他提供的居住场所条件恶劣了些,可有胜于无,总比在豺狼口中夺食,与虎狼为伴要好得多。 “那好吧,我就再帮你一次。”南宫悻悻焉,“夜翼,你为那个澜觞可真是费尽了心思,下尽了苦工,只可惜,他始终都不把你当盘菜,我还真替你悲哀。” “你还是多替你自己悲哀悲哀吧!”夜翼狠狠给了他一句,“大汉的皇宫戒备森严,我们要想得手绝非易事,如果澜觞自己愿意,那么事情就容易得多。他现在是大汉的驸马,除了司徒彝,皇宫上下没人敢拦他。” “可只怕他不愿意呢,在大汉当驸马多好,荣华富贵,为何要跟你走。”南宫道。 “你懂个屁!”夜翼实在忍无可忍喊道,“你除了吃和睡,还懂什么!” “我是不懂,你懂!你除了贱嗖嗖的讨好那个鲛人,还会什么!” 夜翼和南宫青城怒目相向,气氛一触即发。 “我看你们在此争执毫无意义,我们还是研究一下如何将澜觞带出皇宫才是关键。”苍白的男子道,“若想让他自愿,谈何容易。” “实在不行,我们也只能用骗了。”夜翼有些于心不忍,澜觞现在已经够难受的了,如果自己再欺骗他,那他一定会更加伤心,澜觞一直是当自己是朋友般看待。可若是不骗他,他又怎肯离开?澜觞虽然心地善良,心情温和,却倔强得很。“这样,我负责进去把他骗出来,南宫,你负责把风,盯住司徒彝,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告诉我,还有你,你备好马车在后山守候。” 就这样,三个人趁着茫茫夜色直奔大汉皇宫而去。 皑皑白雪之上,画面有些诡异。半空中,一个半透明的黑色影子扑闪着翅膀。他的下方,一个苍白的如同僵尸一样的男子赶着一辆黑色马车。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缕红色的影子,仿若一条红绸带般飘飘荡荡。 在快接近皇宫时,夜翼不见了,那名男子架着马车朝后山的暗影处驶去。飘浮在空中的红色影子也倏忽不见。 此刻,司徒彝正在正殿内跟几位大将彻夜研究军事。 “禀陛下,我已命将士在我皇都周围布下陷阱,每个陷阱中皆有数千柄利刃,只要大炀的军队掉进来,那就是必死无疑!”雷格道。 “嗯。”司徒彝点点头,看向他身旁的另一位将军,“我交给你的事,可有办妥?” “回陛下,已办妥当。”托尔戈拱手回道:“我已亲自监督属下兵卒在敕纳河水域投下剧毒,无色无味,入口当即毙命,只要大炀的人饮下此水,则再无回天之术。” “好,很好。”司徒彝颇为满意,“这次我就要让墨炎那小子死无葬身之地!北荒就是他的坟墓,明年的这个时候就是他的祭日!”说罢,司徒彝仰天大笑。 而在正殿外,南宫青城消隐于空气中,监视着司徒彝的一举一动。 “这个狂傲的家伙!哼。”南宫在心底道,“这么久,我对他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他却因为一盏灯就要置我于死地,我倒要看看你司徒彝有多大造化。” 经过开阔的轩廊,另一侧的寝宫内,澜觞一个人倚在窗前,手里拿着三界之灯,望着远方的夜色。三界之灯幻耀出瑰丽的光影,金色蓝色红色三抹色彩纵横交织。自从那晚跟司徒雪针锋相对的吵了一架后,雪儿就消失了,不知去向。不过这对于澜觞,是无知无觉的。他穿着一件薄薄的云裳,并未束腰带,隔着衣衫可以清晰的看到他隆起的腹部。一切已经不可逆转,这个孩子就要降临在这个世上。 随着一阵轻轻的风,烛火摇曳,然后夜翼现身在澜觞对面。 “吓了我一跳。”见是夜翼来了,澜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可仍是难掩心底的悲伤。 “澜觞,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夜翼道。 “又是什么事啊,我真的不想听了,真的,我累了。”澜觞道,“不过,还是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夜翼没说话,过了半晌,一字一顿道:“我看到墨炎了。” “什么?”澜觞顿时瞪大眼睛,“他在哪里?”遂急急抓住夜翼的胳膊,却握住一团空气,“你快带我去见他,我要见他!” 夜翼面色沉郁的道:“不过,他好像并不想见你。” “我知道,我知道的。”澜觞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灯,“但即使他不想见我,我也要见他一面。”抬起头,望着夜翼,“你带我去,好么,好么?” “我看到他身边已经有了别人。”夜翼沉声道,“我跟墨炎有过节,自然是不会跟他讲话,我只是远远的看到了,一个很漂亮的男人挽着他的胳膊在军营里。” 夜翼都不清楚自己为何要添油加醋的去编造这个谎言,其实只要骗他说自己看到墨炎就可以了。澜觞眼神幽幽的,轻声道:“是么,呵呵。” “那你还想见他么?”夜翼问。 澜觞没有说话,却是点了点头。 “那好吧。”夜翼叹了口气,“可是你不要后悔,我这就带你去见他。”顿了下,“他们肯放你出去么?” “没有人拦我,没有人可以拦住我。”澜觞道,语气带着深深的孤注一掷与绝望。 “那你自己先行出去,我在后山等你。”说罢,夜翼便没了踪影。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五十九章 那抹温度久久不散 澜觞拿起三界之灯,再无半分留恋朝外走去。 他恨极了这个地方,恨这里带给他的伤痛与屈辱。 可刚走到门口,守候在两侧的将士便伸手拦住了他,“驸马,请问你要去哪里?” “我去哪里还需要向你们汇报么。”澜觞冷冷道。 其中一个侍卫轻蔑一笑,“我们自是没有资格管你的,但公主殿下离开时特意吩咐末将,没有她的指令,你绝不许迈出寝宫半步。” 澜觞笑了,笑得冰冷而嘲讽,他嘲笑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让开!”澜觞一把推开拦阻他的将士,“我今天必须走,如果你们非要拦我,那就杀了我。” 将士怒目相向,却不敢造次。虽然他们都清楚眼前的这个鲛人与公主的婚姻是怎么回事,但同时他们也万分清楚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别说是杀了他,就是碰了他一根头发,都会招来杀身之祸。 就这样,澜觞在他们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夜翼一直隐身于虚空中,伴随他左右。可澜觞并不知道,也更无从看见。 或许是初次的温情太过铭心刻骨,夜翼始终难以忘怀,也不愿忘怀。天知晓,他是多么的希望他能够快乐,即使他永远都只是拿自己当朋友。 可就在他们即将要迈出皇宫大门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司徒彝的一声厉喝:“你去哪!” 随即,司徒彝身侧的数位大将都宝刀出鞘。 或是嫉妒,或是不满,或是蔑视,他们都巴不得眼前这个驸马爷死于非命。 澜觞停住了脚步,他不得不停下,因为他还要活着去见墨炎。 司徒彝走到他身侧,用一种复杂而极度轻蔑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澜觞一番,“你不在寝宫里好好呆着,等着我妹妹回来,要去哪?!”然后,他的目光忽然勐然停在了某处,眉宇间一抹疑惑。 司徒彝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澜觞的腹部,遂厉声问道:“你这条死鱼,往衣服里藏了什么?!” 澜觞面色一凛,手覆上自己的腹部,隔着衣衫隆起的下腹还是非常明显的。 见到主子怒了,司徒彝身侧的大将更是耐不住性子了,纷纷冲上去将澜觞团团围住。 雷格怒喝道:“逆贼!你偷了皇宫内什么宝物,速速交出来!” 这一瞬间,澜觞有种不如死去的感觉。偷,宝物,自己如今已沦为此种境地,回想当年,海国珍宝无数,自己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快交出来!雷大将军说话你没听见么!聋了不成!”托尔戈也火上浇油,上前一把扯住澜觞的衣襟,“撕拉”一声,薄薄的云裳被他扯开一个口子,裂帛的声音在此刻死寂的皇宫分外刺耳。 司徒彝眯缝着眼睛在一旁冷眼看着,什么也没说。 司徒彝的沉默更加纵容了他们的无耻举动,雷格干脆一下扯下澜觞的衣服,消瘦苍白的双肩露在众人面前,澜觞却如死去一般一动未动,嘴角始终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把他扒了!看看这个贱奴究竟用什么迷惑了咱大汉的公主。”托尔戈道。 说着,他和雷格就冲了上去,两下就将澜觞的衣服撕碎。 然后,所有人都愣住了,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 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个代表着屈辱与痛苦的现实。 司徒彝也瞪大眼睛,走到澜觞近前,难以置信的弯下腰去,看了又看,“这是怎么回事?你这条死鱼是不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被上天下了毒咒?!” 是的,他们这群男人们都没有猜到是怎么回事。 那,澜觞究竟该将自己摆在一个什么位置? “看够了么?”澜觞冷冷环视了他们一圈,“看够了就滚!” 铮琅一声,宝刀出鞘,雷格用刀锋抵着他的咽喉,“你再说一遍试试。” 也是这时,虚空中忽然掠过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如同一阵黑色的飓风扑向雷格,夜翼朝澜觞喊道:“快走!走!” 可雷格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勇士,在他的脖颈被夜翼勒住的同时,手中的宝刀也挥之过去,锋利的刀锋划过半透明的影子,巨大的黑色羽翼瞬间渗出血迹,随即半透明的鲜血如同红色的纱幕流淌下来。 “夜翼!”澜觞一惊,冲了上去,手中的三界之灯滑落在地,却帮不上任何忙,他的手中没有兵器,徒手无异于送死。托尔戈也扑向过去,一刀刀砍在夜翼的身上。 司徒彝望着这一幕,不动声色,冷冷的勾出一抹阴翳的笑。旋即,他从腰间抽出一柄乌金刀,朝着夜翼掷了过去。 刀落,夜翼喷出一口鲜血,跌落在地上。 几位大将要上前将其擒住,司徒彝却沉声道:“放他们走。” “陛下……”雷格欲言又止。 “我的话你们听不懂么!我说,放他们走!” 再没人敢言语,雷格几人闪到一侧。夜翼从地上鈣魸嶶l丫xy y cc爬起来,嘴角淌出鲜血,“澜觞,我们快走。” 顾不得其他,澜觞想扶着他,握住的却是一团虚空。 望着他们跌跌撞撞的身影消失于皇宫的大门,司徒彝冷哼一声,“知道我为什么放他走么?” 几位大将茫然的摇了摇头。 “他不是被下了什么毒咒,也不是偷了我们的什么宝物,呵呵。”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陛下。”雷格一脸迷惑,“该不会是他将投来的宝物吞了下去?” “笨蛋!我都说了不是。”司徒彝有些不耐烦,“他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妖孽。” 雷格等人更煳涂了,托尔戈轻声重复着:“妖孽?这个……”既然是妖孽,为何还要手下留情?“末将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要么说,你们这帮蠢材永远当不了皇帝。”司徒彝颇为得意,“告诉你们吧,他是有了。” “什么!?”几位大将皆瞠目结舌,下巴差点没哐当一声掉地上。 “震惊吧,没想到吧,呵呵,妖孽!”司徒彝加重了妖孽两个字,咬得死死的。 “那既然他是妖孽,陛下就应该斩草除根。”雷格道。 “非也,非也,斩草除根岂不是要跟我的亲妹妹反目成仇,你就不会动动脑子再说话么!”司徒彝冷笑,“可若是他自己跑了,那就怪不得我了,也好让雪儿从此断了念想。” 每个人都有心结,恐怕司徒彝的心结就是他妹妹。若不是因为这个,澜觞或许早已经死了。 “陛下果然英明。”众将士异口同声。 北荒繁星满天,夜空漆黑如墨。 澜觞拼命地往后山奔去。夜翼没飞出多远就掉在地上,然后再咬着牙扑闪着翅膀起来。 “你快走!快!”夜翼的心口在不停的流血,被诅咒过的乌金刀刺中,他已知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已经死在墨炎手里一次了,没想到这北荒竟成了他最终的归宿。 而此刻的南宫青城呢?他早已出了心头恶气,再次舒舒服服的躺在了那间华丽的寝宫里。 世间人人之间相互算计,最后谁能笑到最后,永远是个未知的谜底。 后山脚下,一辆马车正在等候。 在夜翼最后一次跌落在地上的时候,终于再没气力起来了。 他指着马车喊道:“快上去!” 澜觞停下脚步,回去扶他,可无济于事。“不行,你跟我一起走,起来。” “你先上去,我随后……随后就去。”夜翼虚弱的道,“我不需要坐马车的,你快去。” 澜觞根本不信他的话,因为他也感觉到似乎眼前的这个半透明的身体正在一点点消散。 “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把你抱起来?”澜觞问。 听他这么说,夜翼笑了,释然而落寂,却又带着旷远的心满意足,“我自己起来。” 拼劲最后一丝气力,他又扑腾了起来,和澜觞一起钻上马车。 坐在车前的苍白的男子策马疾驰,他们朝着远方绝尘而去。 澜觞望着倚在自己怀里的半透明的影子,感觉一阵阵的心酸,“你别说话,休息一会儿。” “嗯。”夜翼点点头,“没事的,我歇一会儿就好了,墨炎就在离这三公里外的地方。” 澜觞没有言语,他此刻心乱如麻。 夜翼轻声道:“澜觞,你陪我聊一会儿天吧,聊着聊着我就能睡着了,睡醒了就好了。” “好,你想聊什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澜觞已经感觉到,怀里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就像穿过指尖的细沙,却无法挽留。 “嗯……我好想看看你的小宝宝,他一定长得很漂亮,跟你一样。” 澜觞点点头,“会的,会的……”说着,望向窗外,将就要落下的眼泪咽了回去,他已经流了太多太多的眼泪,但他不想让夜翼看出自己的伤心,那样只能让彼此更悲痛欲绝。在这个舍弃生命保住自己的人面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强。 “你要好好的,以后,好好的幸福的跟小宝宝生活在一起,要长命百岁,好么?” “好。好……我答应你。” “嗯,你答应我的,就要做到。那,我也就,安心了……” 然后,夜翼就闭上了眼睛,再没了声音。 澜觞抱着这个陪伴了自己好久的影子,眼泪一颗颗落下。 苍茫的雪漠掠过眼前,水光模煳了视线。 再低头时,他的怀里只剩下一根黑色的羽毛。 澜觞淡淡的勾了勾嘴角,凄美落寞,将那根羽毛拾起来,放在了衣襟里,贴着心口。 冥冥之中,似乎感觉到一丝温暖。 久久不愿散去。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六十章 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我们 落幕了。是否灵魂因此得到安歇。 而有的灵魂即便逝去,也终究无法获得平静。 “你终于可以永远陪在我身边了。”澜觞轻声说,他相信,夜翼能听得到,他只是变成了一根羽毛,而魂魄却是永远的陪伴着自己。 马车疾驰在无边无际的雪漠,风从四面八方唿啸而过。 “他在哪?”澜觞问前面苍白的男子。 “不远了,就在前面。”顿了下,“你若是累了,就先眯一会儿。” 对于夜翼的死,这个惨白的男人是毫无知觉的,他们只是利益的交换关系,而他因此丧了命,也只能说是宿命所为。 澜觞心情很悲伤,什么都不想再说,斜靠在车厢里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所有爱他的和他爱的人,最后都离他而去了……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道路变得颠簸起来,澜觞微微睁开眼睛,望了望外面漆黑的夜色,忍不住问:“他到底在哪?还有多远?” 惨白的男人没有回答,沉默行路。 澜觞感觉到有点不对劲,沉声道:“停车。” 那个男子却笑了,“就是我停下,你还能回得去么?” “你究竟是何人?要带我去哪?”澜觞道。 “我是前来救你之人。”男子道。 澜觞怔憷,毋庸置疑,这是个骗局,“谁让你……”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他似乎就明白了,这都是夜翼一手安排的。就在不久前,他还曾问过自己,是不是还想要这个孩子。想到此,澜觞苦涩一笑,“那你想要带我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男子反问。 “我想去见他。” “我不知道他在哪。” “让我下去。”澜觞道。 男子却笑了,“我让你下去,你能去哪?澜觞,你看看你现在的情况,你能去哪?去哪除了被人笑话,被投去诧异而鄙视的目光,再无其他。” 男子的话像是千万根绵针刺入心底,澜觞这才如梦初醒的意识到自己如今的身体,再已经无法遮掩住什么了,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他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生下这个孩子。 “你带我去一个没人的地方,越远越好。” “好。” 男子这样答应了他,没有半分犹豫。这令澜觞感觉有些诧异,便问道:“你为何帮我?” 男子一笑,没有回答。 马车在雪漠上疾驰远去,消失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下。 ××× “你快点骑行不?”墨炎坐于马前,浑身别扭不说,谷雨将好好的一匹千里马骑得跟蜗牛一样。 “不行。”谷雨不紧不慢的勒着马缰,“我们走快了,它们就跟不上了。” 二人身后几步远,跟着两株珊瑚…… 墨炎抱怨道:“我就说不让你摘,不让你摘,你非摘!然后呢?明明两三天就能到的路程走了七八天还不到。” 谷雨挑了挑眉毛,不以为然,倾身凑近墨炎,“徒弟,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跟为师说话呢?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 墨炎心底一阵烦乱,军中大事岂非儿戏,已经出来好几天了,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如何,还有就是,秦秋的事究竟办的怎么样了,他究竟有没有看到澜觞。 “要不,你抱着它们不行么?”墨炎实在没办法了。 “那我若是抱着它们,徒弟你坐哪里啊。” “那你就不能让它们快点走么!你不是会法术么!”墨炎用胳膊肘推搡了一下谷雨,“你往后点,离我这么近干甚。” “它们是听不懂我说话的,这个速度已经不错了,为师已经用了七成法术去驱使它们了,你总不能让我耗尽气力吧,那我很快就会饿的哦。” “还饿?!你是猪么,不是刚刚才吃过饭么!”墨炎大喊,这个谷雨不但啥也记不住,而且相当能吃,真真是令天下猪儿汗颜。 谷雨有些不悦,“为师走得匆忙,出来的时候忘记带了银两,所以这两顿饭才轮到你做东,再者,身为弟子,请师父吃两顿饭天经地义,尤其是像你尊师我这样的世外高人,那是你的荣幸。” “是,我荣幸,我三生有幸……”墨炎彻底无语了,眼看着夜色越来越深,他们总不能在这茫茫雪漠上走上一宿吧,该找个地方投宿。可他们现在身穿异族服装,很容易受到赛格尔牧民的怀疑。“你杀两个人。” “杀谁?”谷雨问,说着又贴过来。 “找两个偏远的牧民家随便杀两个,我们换上他们的衣服,好找地方投宿。” “哈哈,徒弟,你好笨啊。”谷雨哈哈大笑,“我们若是都把他们杀了,还投什么宿呢,直接住下岂不是更好。” 墨炎扶了下额角,“我都被你气煳涂了。”顿了下,“不过我们一定要找远离部落的,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就这样,他们朝部落远处零散的帐篷走去。 两株珊瑚蹒跚的跟在后面,画面十分诡异。 此时已值夜深,大多牧民都已经睡下。帐篷外的篝火已经熄灭,风吹过,星星点点的火星忽明忽灭。 谷雨和墨炎翻身下马,墨炎低声说:“就这了。”朝漆黑的帐篷扬了扬下颌。 其实他自己也可以出手,可有这么个杀人材料在身边,不用都浪费了。 “徒弟,你可要看好为师的珊瑚啊。”谷雨道。 “快进去,做得干净点。” 谷雨一阵风似的进了帐篷,可只是转眼之间,他便出来了。 墨炎有些吃惊,“这么快?!” 谷雨的表情有点复杂,压低声音:“徒弟,你真想要为师杀了他们么?” “废话!难道你想在外面喝一宿西北风么!” “可,他们一个是年过八旬的爷爷,一个是五六岁的小孙子,为师实在不忍下手……”谷雨道,“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这样,那走吧。” “不如徒弟你进去偷两件衣服出来,你最适合干这个了。” “你个老古董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最适合!” “嘿嘿,你快去,快去。” 墨炎抿抿嘴角,一脸无可奈何,“那好吧,你在这站着别动。” 谷雨点点头,“我在这里看着我的珊瑚宝贝。” 墨炎闪身进了帐篷,心道自己长这么大还没干过此等偷鸡摸狗之事,真是脸都丢到家了。他蹑手蹑脚的在黑暗中翻箱倒柜,可是翻了葢爿嶶 lyx y ycc大半天,竟然连一件衣服也没找到。抬头的瞬间瞥到挂在墙上的爷孙俩的外衣外裤。实在没办法,墨炎只好扯下那两套衣服匆匆离去。 “给,就这些了,对付穿吧。”墨炎将小孙子的衣服递给谷雨。 谷雨拎起衣服来看,眼睛瞪得大大的,“这么小,你要为师如何穿得?” “小点声,先撤再说。” 二人跃上马背,走到一处相对避风的地方,墨炎也没顾他的反对,沉声道:“赶紧换上。” “徒弟,我们还是换个地方杀人吧。”谷雨道。 “都弄来衣服了,还杀什么人,你要知道,现在是在大汉的地盘,即便你武功再高,可是一人之力能抵住千军万马么!”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道:“这方牧民生性都极为彪悍,而且非常团结,只要一个地方出了事,全部落都会倾巢而出,到时候你我岂不是惹火上身?” 谷雨满目不情不愿,“那就是这样,你也该把那件大点的衣服让给为师穿吧。” 墨炎呵呵一笑,“师父,你明显要比小徒苗条许多,这件衣服最适合你了。” 转瞬之间,墨炎便换好了衣服,再看看谷雨,小圈套大圈,外面那件孩童的小衣服皱皱巴巴的,扣子也没扣,看起来真是囧…… “哈哈,师父,你太可爱了。” 谷雨冷眼看着他,“为师三百多岁了,就被你当猴耍,笑够没?没笑痛快再笑一会儿。” “没有没有,小徒怎敢嘲笑师父您呐,挺帅气的,真的。” “行了!快找个人家好好吃一顿睡一觉,为师都快饿死了。” 墨炎将他们换下来的衣服打了个包裹,放在马背上,然后牵着逐云,朝不远处一个仍有灯火摇曳的帐篷走去。“那它们怎么办?总不能一起带进去。” “是啊。”谷雨也面露难色,“可若是放在这冰天雪地里一宿,估计都冻死了。” “真是……”墨炎已经无语到咬牙切齿的地步,“那你带着它们,我不管!”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六十一章 老子不管那个 两个人整了整衣襟,谷雨就是再怎么扯那件小衣服也是皱巴巴的。 墨炎高声道:“请问有人么?” 谷雨小小声:“徒弟,你问得这不是废话么,没人怎么会有灯火?” 墨炎翻了下眼睛,差点没口吐白沫,就在这时,帐篷里传来人声:“谁——” “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是路过这里的路人,因为距离自己部落还有很远的路,所以想在你这里投宿一晚。” 里面静默了须臾,然后传来脚步声,帐篷厚厚的帘幕被掀开,一个年轻的牧民出现在门口,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们一番,“是这样,那,请进吧。” 没想到牧民这样爽快,墨炎原本准备的台词一句都没用上。 他们一前一后跟着牧民往帐篷里走,两株珊瑚也人模人样的往里走,但听“砰地”一声,珊瑚撞在了房梁上。 谷雨小小声:“你这个笨家伙,小心点。” 走在前面的牧民回过头,诧异万分的望着谷雨,又看向他身后的两株珊瑚,“这个,是个什么东西?” 墨炎抿抿嘴角,冷冷的横了谷雨一眼,那眼神在说——快解释! 谷雨清清嗓子,“它们是我们在外地运送过来的灵物,想移植到我们北荒,长成后将成为珍贵的药材。” “是这样。”牧民点点头,“刚才你是在跟它们说话么?” “是啊,这种植物相当通灵性,稍施法术,就可听懂人语。” 牧民蹙蹙眉,“我看它们倒是很像海里的珊瑚。” “就是,就是的啦……” 三个人进了帐篷,牧民没再纠结珊瑚的问题,只是感觉有些好奇,那两株珊瑚规规矩矩的站在帐篷的角落里。 牧民热情的道:“你们旅途劳顿,要不要喝些热酒?” 还没等墨炎客气推脱,谷雨的脑袋瓜点得跟捣蒜一样,“要的,要的。” 墨炎只好再度沉默了。 热情好客的牧民很快端上来热腾腾的烈酒,“请。” “喂,光有酒没有菜么?”谷雨卡巴着眼睛问。 墨炎感觉自己的脸面哐当一声就掉地上了,“师父,你我深夜至此,已经给人家带来了诸多不便,你就先把酒喝了!可好?” 商量的语言却是愤怒的口吻,墨炎狠狠瞪着他,那道道目光恨不得能就地给他两耳光,谷雨撇了撇嘴,“那好吧,老朽就将就一下了。” 牧民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换成谁遇到这么个不讲礼貌、不懂人情世故的主儿,也乐呵不起来。墨炎赶紧解释道:“小哥,你不要介意,我师父年纪大了,可能言语方面有些不周,你大可不必与他一般见识。” 牧民笑了笑,“怎么会,都是同一国家的同胞兄弟,谈什么介意不介意,不过话说回来,这位……你的尊师,长得还真是年轻。” 谷雨喝了口酒,美滋滋的,“那是自然的。” “你能不能谦虚点?”墨炎道。 “这是事实么,为什么要谦虚。”谷雨不以为然。 牧民也有些无奈,起身道:“那我就先去休息了,两位住在西侧的客房就行,也早点睡。” “好说好说,小哥,多谢你了。”墨炎一笑。 “谢谢你,酒真不错。”谷雨道。 牧民刚转身出去,墨炎就恶狠狠的瞪着谷雨道:“你就不能有点深沉?!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喝,你上辈子是猪投胎的啊。” “放肆,你胆敢……”谷雨的声音低下去,“你胆敢对为师这么不敬,三番五次的诋毁我是猪,呜呜。” ……墨炎黑线,“咳咳,我这也是实事求是。” “你这个大逆不道的死徒弟,为师再也不理你了,你伤害了我的骄傲。” ……“师父,那我也要说一句。”墨炎徒然抬高声调,“小徒求你老人家了,你可千万别再理我了!” 两个人怒目相向了大半天,谷雨先是怒气冲冲的进了西侧的客房。 墨炎暗自一笑,自言自语道:“老古董,气死你。”然后又觉得自己幼稚,也起身进了房间。 客房并不怎么宽敞,只有一张也并算不上大的床。谷雨躺在外侧,脸朝外,见他进来了赌气似的背过身去。那件皱皱巴巴的小衣服被他扔在一边。 墨炎沉声道:“你到底是睡里面还是睡外面?” 谷雨一字一顿:“睡中间。” ……墨炎脱去靴子,使劲的往里推了一把谷雨,“给我个地方。” “有徒如此,实乃本宫之不幸。”谷雨道,“你睡里面。” “那就就往外面点!” “我已经很往外了,再往外就要掉到地上去了。你这个孽徒,难道想让为师一把年纪睡在地上么?” 墨炎气得都快翻白眼了,指着床道:“你自己看看。” 谷雨不以为然的闭上眼睛。 “你给我起来!”墨炎一怒之下不分青红皂白一把就将谷雨给提了起来,咬牙切齿的指着床边,“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离床沿多大空?!”顿了下,“就算你撒着欢打着滚的想往地上掉,都没机会!” 谷雨忿忿然,可又自觉理亏,往里面挪了挪,“那我睡里面,我可怕半夜的时候被你踹到地上去。” “当我是你呐。”墨炎给了他一句,在外侧躺下,两个人背对背。 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北荒的夜晚很冷,他们同盖一张薄薄的毛毯,大概在黎明时分的时候,半睡半醒间的墨炎感觉有人在身后狠狠的给了他一拳,他一下子就被打醒了,别提多窝火了,腾下坐起来,只见谷雨在幽暗的光线中睁着眼睛,然后嘿嘿一笑,“徒弟,你醒了。” “废话!”墨炎一扶额角,无语问苍天,“师父,请问你狠狠的给了我一杵子,是有何贵干?” “嘿嘿,嘻嘻,哈哈。” “……” 谷雨坐起来,拍了拍怒火万丈的墨炎,“为师没有别的事,只是想让你跟我去一趟,一趟……” “一趟什么?一趟地狱么!” “不是啦,是去趟茅房。” ……真是让人崩溃啊,墨炎深吸口气,尽量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冷冷道:“去茅房这种事也要我陪着你么?你是老得解不开裤子了,还是……”顿了下,原本不想说的,可是因为太过气愤,于是冷嘲热讽道:“还是老得连家伙也握不住了。” 本以为这句话足以震慑到谷雨,没想到谷雨是一点害臊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凑近他笑盈盈的道:“爱徒,你要是愿意为师父握着家伙的话,那我尿起来就舒爽多了。” ……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墨炎这次算是彻底败北了。 幽暗的天幕下,但见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出了帐篷。 “就在这尿吧,你还要去哪!”墨炎被小风吹得冷飕飕的,抱着肩膀道。 “在这?不好吧,四面连个遮挡之物都没有,要是被别人看到那让为师情何以堪啊。” “谁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偷看你尿尿?!” “徒弟,现在已经快天亮了。” “你到底是尿,还是不尿!” 谷雨有些不情愿,指了指前方的一块墨绿色的草坪,“那就尿在这里可好?” “我的天……师父,你还真当自己个儿是童子之身呐。” “笑话,为师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可能是童子呢,爱徒,你这分明是在嘲笑为师。”顿了下,“不过我喜欢,这说明本宫看起来还是蛮清纯的。” 一刀捅死我算了!墨炎在心底道,“清纯,清纯,师父你是天上天下第一纯。快尿吧,尿完我们好速速回去。” “你不是说要帮为师握着的么,来吧,给你这个机会,这可是你的荣幸。三百年来,本宫被别人碰到小-鸡-鸡的次数都是有限的。” 这句话说得墨炎浑身一阵发冷,原本就冷,此刻都快倒牙了,望着谷雨雄壮的物什,一笑道:“师父,你谦虚了,你这可不小了。”说着,一把抓住他的,“速度!” “疼死了!你这是要废了为师么!”谷雨一把推开他,“信不信,我尿你一身。” ……墨炎都快趴地上了,这货真是惹不起啊,惹不起。 “师父,我错了,求您老人家赶紧小解吧,为了身体着想,你这么大年纪是不适宜忍耐的,万一憋坏了,会导致失禁,堂堂武林至尊,要是尿床尿裤子什么的,未免有损颜面。” “那还不速速来伺候。”谷雨一挑眉,“说到就要做到,这是做人的起码诚信,也是江湖中人的基本道义。” 于是,微亮的天空下,只见一个人在舒爽的小解,另一个人握着那个人的,将头别向一边,一脸忿然无奈。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六十二章 各种阴谋算计 在距离齐天都城三十公里外的某个山坡,大炀几十万大军再次驻扎。 明媚耀目的阳光倾洒在这方荒凉而空旷的土地,散发出恒古不变的苍茫气息。 秦秋,西莫等人早已回来,在此等候墨炎的归来。 清晨的薄雾还没有散去,在皑皑白雪之上蜿蜒着一条河流。 敕纳河,北荒唯一的水域。 河面很窄,也就十几人宽,却水波清澈。 “堂主怎么还不回来啊。”西莫望着远方,一脸惆怅,看向身旁同样望向远处的秦秋,“喂,我说你一天到晚也不说句话,堂主到底跑哪去了,咋还不见人影。” “我不都跟你说了好几遍了么,王爷去找那个谷雨去了,大概是在泛叶那边。” “可这都四五天了,他也该回来了。”西莫道。 “你在这瞎操心什么。”无道望着河面的粼粼波光,“堂主无论从武功还是从心智上都比你我要高明得多,不会有事的。” “呵呵,堂主没准在哪里忙里偷闲,小小逍遥一下呢。”流砂道。 “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担心他,哼!”西莫一撇嘴,转身进了营帐。 无道三人笑他,秦秋沉声道:“咱们说归说,可按道理王爷也该回来了。” 然后三个人便陷入了一种寂静的沉默。 将士们在清晨的河边洗漱,还有人用瓢直接盛河水来喝。 绵延的河岸边,聚集了好多兵卒。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人群中传来一声惨叫,随即一个兵卒七窍流血的倒下,瞬间咽了气。随即,一个又一个兵卒倒了下去,人群顿时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秦秋冲过去,拨开慌乱的人群,望向地上的死者,很明显是中毒而亡。 “回秦将军,一大早他们在河边洗漱,饮水,然后就都……”一位兵卒惊魂未定的道。 “河水有毒。”无道沉声道,说着他蹲在河边,用手捧起一捧水,放在鼻尖下面闻了闻,“无色无味,对方是个用毒高手。” “下令三军,切忌饮用河水!”秦秋道。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已经死了数百名士卒,军中陷入一种慌乱的紧张。除去饮了河水死去的兵士,还有大部分兵士用河水洗了脸,至于后果如何,不可预知。 “他-娘-的!一定是司徒彝干的好事!”西莫愤愤道,“让我们折损了这么多兄弟。” 死者被抬下去,掩埋在雪中。方才的慌乱渐渐平息,变为一种暗沉的死寂。瞬间,军中就弥散开难以言喻的压抑气氛,无论何时何地,死亡总是带给人静默与悲凉。 “以后只能化雪为水了,渴了就塞一口雪。”秦秋面色沉肃,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一惊道:“王爷可千万不可喝此河的水啊。” 他的话引来众人同时的一惊,可现况如此,根本不知墨炎此刻身在何方,也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了。 聚集在河边的兵卒渐渐散去,一场风波慢慢平息。只有流砂和无道还沿着河岸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蹲下来采一些河水的样本。 粼粼的波光映入流砂深邃漆黑的眼睛,他冷冷一笑,“看来整条河都被他们下了毒了。” “那是自然的了。”无道看向他,“若是换做我们,也会这么做。”顿了下,“我也有些担心堂主的安全。” “担心也没有用啊,我们连他在哪都不知道。”流砂道,“你可破解出这是种什么毒药了么?” “具体是什么配方现在还不清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一定出自北荒萨满之手,他们个个都是用毒制毒的高手,而且这方异域的剧毒很难配制出解药,不是你我的能力所能及的。” 说话间,二人又继续朝远处走去,沿河而上。 阳光照在他们的背上,看起来十分的和煦,可温暖的假象下却暗藏着一场血雨腥风。 一直走了很远一段路,无道望着前方的河面道:“我们回去吧,再往下走也没什么意义。” “我知道。”流砂笑笑,“就是想出来散散心。”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散心。” “就是因为没心情才散的啊。” 就在两人打算转身往回走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远远的唿喊:“无道,流砂——” 二人同时转过头去,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流砂一年四季都死气沉沉的脸瞬间迸发出灿烂的笑容,使劲的晃着无道的胳膊,“是堂主,是堂主!” 无道也满心欢喜,两个人飞速朝墨炎的方向奔去。因为轻功了得,很快便相遇了。流砂上前紧紧抱住墨炎:“堂主,兄弟们都担心死你了!” “你这家伙,才几天不见,风格都变了,是不是吃错药了。”墨炎拍拍他的后背,“行了行了,我发现你们一个个的都怎么变得黏黏煳煳的。” 听墨炎这么说自己,流砂立马松开了他,这时,才注意到站在墨炎身边的那位满头银发的男人。无道已经盯着谷雨看了好半天了,但谁都没有说话。 “堂主,一路上还安好?”无道问,“你没有饮过河水吧。” 墨炎摇摇头,“没有啊,河水怎么了,对了,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师父,谷雨。” 流砂和无道的眼睛同时一瞬不瞬钉在谷雨身上,皆不禁在心底道,原来他就是谷雨,那个传得神乎其神的人。 墨炎这些时日与谷雨朝夕相处,性情也变得开朗了许多。主要是谷雨这个人迷煳,所以弄出很多笑话。不知不觉的,跟这样一个迷迷煳煳的人在一起,自己也变得豁达洒脱了许多,不再纠结过去的往事。 “我说你们两个,还傻看什么!还不快快跪地拜师。”墨炎道。 无道和流砂这才恍然大悟,立马单膝跪地,抱拳道:“小徒拜见祖师爷。” “哈哈,爱徒,他们叫我祖师爷。”谷雨哈哈一笑,甚为开心,将无道二人扶起来,“快快起来,这两个孩子长得真俊,你们都叫什么呀?” ……无道和流砂同时抿了抿嘴角,这两个孩子……他们都快三十了好吧,都已经是大叔了好吧。 墨炎捂嘴一笑,但随即正色道:“军中可有什么动向?” 无道看看流砂,皱眉叹气道:“堂主,今早上死了一大批兄弟。” “啊?为何?是大汉搞偷袭了么?”墨炎道。 “不是,是他们在河水里下了毒。没看我方才问你可有喝河水,还好堂主你没有,兵卒喝下河水便立即七窍流血而死。” “什么!岂有此理。”墨炎大怒,“你们怎么不早说!” “这不是怕堂主你听了……”无道低声。 “司徒彝这个混蛋!”墨炎咬牙切齿,“走!我们速速回营。” “徒弟,你等下。”谷雨突然叫住墨炎。 “又怎么了?!”墨炎心烦意乱的喊道。 “孽徒,又朝为师大喊大叫。”谷雨也瞪眼睛,“让他俩先骑马回去,告知手下你回来便是,你随为师慢慢走回去。” 真是越出事越添乱,墨炎气急败坏,“你没听见他们方才说的话么!” “他们刚才说什么来着?让我想想啊……” 无道和流砂瞬间石化…… 墨炎清了清嗓子,吩咐道:“你们俩先走,我随后就到。” “遵命。”说罢,二人骑上逐云,朝营中奔去。 见流砂他们走远,墨炎道:“谷雨,你给我听好了,我处处听你的,到时候你要是不给我杀了司徒彝,我……!” “好生张狂,竟敢直唿为师大名!”谷雨说着将手挡在眉毛上,朝不远处望去,“它们来了,走得可真慢。” 目光所及,两株珊瑚正朝这边缓缓的蹒跚而来。 谷雨一边望着珊瑚,一边道:“徒弟,你尽管放心,为师答应你的事就一定说到做到。”风拂过,银白色的发丝随风轻扬,他忽然满脸惊讶的看向墨炎,“对了,徒弟,他们怎么叫你堂主呢?” “我不跟你说了吗,我是北耀堂的堂主!” “哦哦哦,你别老朝为师大喊大叫,本宫老了,记忆力不行了,话说回来,你要是活到三百岁说不定还不如我呢。”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六十三章 平静的时光 三天后。一处偏僻的小镇。没人知道它地处何方,只有城墙斑驳的砖瓦昭示着这方城镇已经经历了千百年的岁月荏苒。 一辆黑色的马车缓缓驶入小镇的街路。没有人注意到他们,镇子里的居民世世代代过着这种与世无争的生活。集市上并不热闹,只有三三两两的小贩在贩卖自己的商品。有热气腾腾的包子,有各种新奇的小玩意,还有女子的胭脂。 马车停在一家客店前,驾车的惨白男子跳下车,朝里面喊:“有人么?” 声落,一个店家掀起帘幕走出来,“来了,公子,里面请。” 这座城镇的生活非常闲适,家家自给自足,知足常乐。 “有空的客房么?”男子问。 “请问公子要几个人住的?”店家问。 “两个。” “请跟我来。” “等下。”男子转身倾身朝马车里道:“下来吧,我们今晚先住在这。” 澜觞睁开眼睛,神情极为疲惫,“这是哪里?” “一个镇子,我也不知道叫什么。”男子说着伸出手去,澜觞犹豫了下,将手搭在他的手上,在他的扶助下,跳下马车。 店家却在一瞬间愣住了,活了这么多年,还么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可马上他的目光就落在了澜觞隆起的腹部。眼神瞬间变得怪异。男子很不满的喝道:“你看什么看!” 店家挑挑眉,“这边请,二位公子。” 一间简朴而雅致的客房,两张床铺。 他们随身没有任何行李,男子用手拍了拍床上的被褥,看看澜觞道:“你就睡这张床吧。饿了吧,我们先去吃些东西。” “你到底是谁?”澜觞望着他问。 “你不认识我。”男子道,似乎刻意回避的,“我们出去吃饭吧。” “你不说,我就不去。”澜觞语气坚决。 男子笑了下,有点寂寞的感觉,“我就是说了,你也不会记得我。” “你不说,怎知我不记得。” 男子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先吃饭,这些事回来再说,你现在最好不要饿肚子。” 澜觞自嘲似的笑了笑,手覆在自己的腹部,没再言语。 在客店旁的一家小酒楼,他们点了几个简单的饭菜。 席间都很沉默。 男子不停的往澜觞的碟子里夹菜,也不说话。 命运有时就如浮萍般漂浮不定。澜觞缓缓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饭菜,忽然一蹙眉,捂住嘴,感觉一阵恶心。 “你没事吧。”男子问。 澜觞轻轻的摇了摇头,放下碗筷,“我吃饱了。” “你才刚吃了多少,就吃饱了,再吃点。” “我吃不下,不舒服,你吃吧。” 澜觞说着站起身,朝窗前走去,“我们就要生活在这里了么?” 男子吃了口菜,“就暂时在这里,比较安全。”顿了下,目光落在他的腹部,“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真是人世间最大的笑话。任如何,曾为海国太子的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今天的命运竟会如此。而这个莫名的出现在他身边的浑身苍白的男人,神神秘秘的,就如一阵风般到来,没有任何征兆,事情就变得如此了。 男子很快就吃完了,道:“是现在就休息,还是四处转转?” “不转了,我这个样子怎么转。” 男子没再说什么,二人沉默的回到客店,此时天已黄昏。绯红的晚霞在天际涂抹出浓墨重彩的色彩,远远的没有尽头。 “你在这里休息,我去买些东西。”男子道。 “你叫什么名字?”澜觞问。 “余年。”男子道,“你就叫我余年吧。” “余年,好名字,呵呵。”澜觞笑笑,“你要去买什么?” “买些日常用的东西。”男子说完,转身出去,临走前还叮嘱道:“你好好在这,别到处乱走了。”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余年拎着大包小裹的回来。此刻天已擦黑,繁星点点,这座偏远的小镇子安静下来。 “你都买的什么?”澜觞有些好奇,倚在床榻上问道。 “一些用的东西。”余年顿了下,“主要是给你买的。” “什么东西?”澜觞说着站起身,灯光下杂七杂八的好多物什。里面有精巧的水盆,还有暖手用的手炉,还有一些柔软的靠垫,另外还有一件精美刺绣的坎肩。还有好多漂亮的聊以寂寞的小玩意,如九连环之类的玩物。 余年一边往外面拿,一边笑着说:“我怕你平时一个人没意思,就弄了些小玩意,你无聊的时候可以消磨时间。” “你还真是个细心之人。”澜觞道。 余年笑笑没说话,眉目间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转瞬即逝。 “你给我买这个做什么,天又不冷。”澜觞拎起那件精美的坎肩,左看看右瞧瞧,虽然嘴上这么说,可眼底的神情还是带着几分欣喜的。 “现在虽说白天不冷,可夜里还是挺凉的,我担心你的身体不行,就随便买了件,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冷的时候就穿着。” 澜觞手握着柔软的衣服质地,心里未免掠过一丝悲伤。这令他瞬间想起了墨炎,很想很想。想如果此刻是他陪在自己身边,这样悉心照顾该多好,可惜…… “天色不早了,你早点睡。”余年道,“我去给你打些洗漱的水来。” “不用,我自己来。”澜觞说着拿起铜盆往外走去,被余年拦住,“你歇着,我去,你现在……”他欲言又止,拿过澜觞手里的水盆出去了。 澜觞有些茫然的站在那,此时随便一个男人都比自己强,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这般弱不禁风的感觉。处处需要别人照顾,甚至连一个女子都不如。 虽然用过晚膳已经有段时间了,可胃里仍是翻江倒海的难受。一阵阵的恶心,这种感觉他十分清楚,这是女人妊娠时的反应,这令他瞬间更加厌弃自己。很快,余年就打了水回来,招唿他洗漱。 “你会陪我到什么时候?”澜觞擦去脸上的水珠,蓦然问。 “陪你到最后的最后。”余年笑笑。 “可为什么,你为什么无缘无故对我这么好?” “我喜欢,我说了,我知道你,而且一直很仰慕你。” “仰慕?呵呵,我有什么好仰慕的,如今一无是处。” “别这么说自己,这一切只是暂时的,总会好起来的。就算你一无是处,我也愿意陪在你身边,我们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不也很好么?” “平平安安?我也希望能,希望……” 简短的对话后,彼此又陷入了沉默。他们坐在各自的床榻上,面对面,却无话可说,澜觞望向外面的星空,思绪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曾经是那么辉煌过,在那片碧海蓝天。”澜觞轻声道。 “我知道,我对你的过去很了解的,呵呵。”余年道。 “那你是何时知道我的。” “很久很久以前了,那时候我也很辉煌。” “能给我讲讲你的过去么?” “这个,呵呵,不提也罢。” 余年笑笑,没有回答,转而道:“人生大起大落,明天会发生什么,我们谁都难以预料,所能做的只是活好今天。” “活好今天,活好今天……”澜觞轻声重复着这几个字,刹那有些恍惚,记得墨炎曾经跟他说过,答应我,无论有多绝望,你都要活下去。 可,现在,活下去的意义何在?为的只是能亲手将这份已不再珍贵的礼物送给他么? “你累了吧,那我熄灯了。”余年道。 “等等,我们再说会儿话行么?” “当然,只要你喜欢,我陪你说多久都行。” “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何这般苍白么?” “这个……我生过一场重病,好了以后就成这个样子了。” “原来,你的脸色看起来真的很不好,有点点怕人。” “那你就尽量别看我,只听我说话就行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是不害怕的。”澜觞叹了口气,“我们睡吧。” 余年倾身吹灭蜡烛,房间内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唯有清冷的月光如皎洁的薄纱透过窗棂洒在地面上。澜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身体极度不适,他侧躺着,仰躺着,怎么都不舒服,可又不想打扰余年。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六十四章 温暖的照顾 时光如流水。一晃三个月过去了。 在这三个月间,云夏发生了地覆天翻的大事。 而澜觞和余年在这方寂静的小镇,却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当阳光暖暖的照进窗棂,好多往事似乎已经过去,好多仇恨似乎已经抹灭。而很多原本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事情,似乎也变得遥远起来。 唯独,思念是不变的。 唯独,每每想起那个人心口的疼痛是不变的。 他终于要实现他的梦想了。他终于成了大炀的君王。他也终于……将自己遗忘了。 可那份礼物,他还是要送给他的,那是他们曾经的誓言。 这样想着,澜觞又感觉到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就像有人用尖刀在他的灵魂深处一下下的刺,不留余地,血肉模煳。 “你醒了。”余年端着水盆进来,看着倚在窗棂前的澜觞,道:“洗漱一下吧。” 已经三个月了,这个陌生的男人陪伴了他整整一百多天,从不见他抱怨过,即使他偶尔也会因为身体不适跟他发脾气,即使他知道他心里住着另一个人。 日子过得很平淡,没有锦衣玉食,吃的都是粗茶淡饭,住在一间简朴的房子里,房前还有一个小小的院子,余年在那里种了很多花草和蔬菜。可澜觞的心终究是不在这里的,他甚至常常幻想着,如果能和墨炎过这样的日子该多好。 “慢点,小心。”余年走过去扶住澜觞,此时澜觞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鲛人不同于普通人,并非要经过十月怀胎的过程,可究竟孩子什么时候降临到这个世界,就连澜觞自己也不清楚。所以他心里也很担忧,莫名的心烦意乱。隆起的腹部已经很明显了,他已经好久没走出房门了,只是在自家的院子里熘达熘达。好多时候,他就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抬头静静的望着天际的云卷云舒,内心悲凉,安之若素。 伤痛,是没人能够懂的。快乐,却是可以大家分享。 澜觞变得越来越沉默,有的时候几乎是一天也说不上一句话。 “没事的。”澜觞道,“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还早啊,你看看都几时了,太阳都快照P股了。”余年笑笑,“不过你跟我不一样,你还是多多休息的好。” 澜觞再度陷入沉默,只是勉强的勾了勾嘴角,他也发觉,自己变得越来越懒了,怎么睡都感觉困,越睡越困。弯下腰,洗了把脸,算是精神了些。 “来,过来吃饭吧。”余年摆好碗筷,“我做了你最爱吃的几道菜。” 澜觞坐在桌前,望着那一道道的菜肴,一点胃口也没有。“我真的是吃不下。” “多少吃点,等……”余年欲言又止,“等过去就好了。” 说句实话,余年的手艺着实不咋地,虽然勤学苦练了三四个月,可是一点长进也没有,仍停留在把菜做熟的初级阶段。不过余年自己可不是这么认为的,他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出色的厨子,每天换着花样给澜觞做这做那,乐此不疲。 见澜觞还是意兴阑珊的,余年将菜碟子推到他跟前,“你尝尝,这道菜保证你没吃过。” 澜觞望着碟子里绿油油的不知道是什么植物,轻声道:“这是……” “山野菜。”余年回答的胸有成竹,“我今早特意上后山采的,你快尝尝,可有营养了。” 盛情难却,澜觞只好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但听卡崩一声脆响,他紧紧的一蹙眉,感觉牙根一阵酸疼,急忙捂住腮帮。 “怎么了?”余年迷惑不解。 “没事,就是吃到了个小石头。” “咳,可能是我没洗干净……” “吃吧吃吧,你也尝尝,味道确实还可以。” “我就说吧,其实我的手艺真的很不错。”余年笑得阳光灿烂,往嘴里塞了一口菜,表情顿时就僵化了,瞪大眼睛咽了下去。“好像,没熟……不能啊,我煮了好长时间。” 澜觞不好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撩了撩垂散到胸前的长发,“再煮煮就好了,留着下顿吃,也是一样的。” “还留着什么下顿啊。”余年知道他是给自己个台阶下,端起碟子倒在了外面。不禁暗自叹气的摇了摇头,本想给澜觞个惊喜,让他尝尝,没想到砸了锅。 吃过早饭,余年就要出去了。他在小镇的集市上弄了个买卖,以此谋生,作为二人生活的来源。小日子过得谈不上怎么充裕,但却是简单而平淡的快乐。 “我出去了,你要带些什么回来么?”余年问。 “不要,那个……”澜觞看着他,“你今天能不去么?我是说,以后这几天。” “为什么?” “我,我想……” 澜觞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余年转了转眼睛,这种情况是从来没有过的,平时他出去,澜觞是连问都不会问的,今个怎么了?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余年走近他,望着他的眼睛,然后又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腹部,“澜觞,你大概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是禁忌,平时他们从来没谈论过这个敏感话题。可有些事情终究是要去面对的,即使现实再惨烈,再令人无路可退。 “我也不知道。”澜觞一笑,手覆在腹部,眼睛却望向很远的地方,“真的不知道,可我感觉快了,他就要出世了。” 余年没有言语,眼底的神色有些复杂,“这是你跟墨炎的孩子,是吧,呵呵。” 澜觞点点头,“可惜,他早已经不在乎了。” “但即使他已经不在乎了,你还是对他念念不忘。” “怎么能忘,我坚持了这么久,为的就是等到那一天将这份礼物送给他,就算他不喜欢,我也要送给他,这是我曾对他许下的承诺。”顿了下,澜觞有些落寞的一笑,“那个时候,他是那么喜欢,那么的在乎,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他早已不再记得当初的诺言。” “我从今天开始陪着你,哪也不去,直到你生下这个孩子为止。”余年道,“不管他对你怎样,我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的。” 要说澜觞一点不感动,那是假话,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是根木头,这么久了,也该软了。但感激永远不是爱情。这一点,余年也清楚,可又有句话说得好,得不到的才叫爱情。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是谁也拦不住的事。 该说的慷慨陈词都说完了,俩人又大眼瞪小眼了。澜觞是打死也不会在余年面前表现出他应有的脆弱情绪,虽然是有了身孕,但作为男人的尊严还是要勉强保持一下的。 “我也不想再去问你为何这么做,但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们终要分道扬镳。”滥觞道。 余年有自己的想法,此刻他保持沉默,转而道:“你就不怕你将孩子送还给他,他拿去当筹码,我想夜翼大概跟你说过的。” 滥觞的目色一变,心里也波澜起伏了下,“不会,他不会的,我相信。” “既然你这么笃定,那我也不好多说。”余年笑笑,有点讽刺,“可墨炎是怎样一个人,我想这个世界上我是最了解他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滥觞看着他,感觉他话里有话。 “不凭什么,凭感觉。”余年果断的封口,“他如今不已做了大炀的皇帝,可他是如何登上帝位的,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是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这等大逆不道,人神诛之的事情他都做得出,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的。”说这些的时候,余年的眼底充满一种冰冷的仇恨,不过转身即使,平和的道:“但那些事跟我们没关系,无论是谁的天下,我们都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你是怎么跟夜翼认识的?”滥觞问。 “都是一路货色,想认识还不容易,他是怨灵,我呢,说白了,就是活死人。”余年看看滥觞,“我这么说你不会害怕吧。” “怕什么,要说活死人,我是才对。”滥觞颇为苦涩的一笑,“只有身体活着,心早已死了。” ***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六十五章 小鱼鱼生小鱼宝宝 日子还是按部就班的过着,一天又一天。云夏风云变幻,可这个镇子似乎与世隔绝。 余年是个非常有耐心的人,抑或说他只对滥觞有耐心。像个仆人一样伺候左右,真可谓任劳任怨。闲下来时,他们也会聊天,主要话题就是这个孩子到底咋生的问题。 又是黄昏时分,吃过晚膳,余年陪着滥觞一起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日子散散,时光缓缓。其实这样的生活也是一种幸福。 落霞飞满天空,厚厚的云朵被映成紫红色,低低的,就像会掉落在地平线处。 余年转身进屋,给滥觞拿了件外衣披上,然后和他一样微眯起眼睛望着远方。 “那我到时候需要做点什么?”余年问。 滥觞蜷着膝盖,拄着下颌,“我也不知道啊,你看着,呵呵。” “我总要做点什么帮你吧。” 滥觞转过头,笑了,“你帮我什么,帮我生啊。” ……“呵呵。”余年低头一笑,看起来很是本分老实。不过这也是事实,这么多天,他从未碰过滥觞一下,即使如今这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唾手可得。 “你说我会不会死了?”滥觞忽然道。 “怎么会,要是生个孩子就会死,那天下人不早就死光了。” “可天下生孩子的都是女人,我是男人啊,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不要动不动就把生死挂在嘴边,其实只有当你真正经历过生死,才会明白活着的重要,而且是平淡的,快乐的活着,内心平静,与世无争,知足常乐。” “听你的谈吐,不像是山野村夫,你从前是做什么的?”滥觞看向他。 “从前?你是说我成为这个样子之前么?也没做什么,就在家乡考试了,考科举,希望能平步青云。算了,唉,往事无需再提。对了,我,我想问个事……”余年有点犹豫。 “何事?” “你是,我是说,要不要我到时候请个医生什么的,帮你,万一,好……”断断续续的,余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用,谁也不用,你千万别找什么医生,还嫌我不够丢人么。”滥觞看着天空,“一切皆是宿命。” “可你万一生不出来怎么办?你想过么。” 滥觞有点傻眼,这个情况他还真没考虑过,他也不止一次的设想那时的境况,按理说,应该是从……难到会卡住? “你想啊,你的身体结构跟女子不同,如果宝宝的大小跟正常人类的孩子一样,那,那岂不是……”余年耸了耸肩,不好意思再往下说。 “如果真的出现那种情况,你就用刀划开我的腹部,将孩子取出来。若是我死了,请你代我将他送回墨炎身边,答应我。”滥觞突然握住余年的手,“你答应我。” 余年点点头,有点落寞的一笑,“我答应你,但你不会死,我发誓。” 深夜的时候,这一刻终于来临了。 虽然在心里不知演习过多少遍,可真当事情就在眼前,还是晕头转向,慌乱紧张。 滥觞侧卧在床上,感觉快疼死了,也说不准是哪疼了,髋骨疼?大概是吧。可他不能像女子那样大唿小叫,只能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深深的唿吸。手按住腹部,感觉里面的宝宝在动,动了一会儿,又没了反应。他彻底晕乎了,简直都不知道此刻最该做的是什么。 余年也完全一副不知该怎么办的样子,不过他比滥觞强点,毕竟当事者不是他。忙前忙后的点灯端热水,又准备好纱布,宝剑,反正能想到的都准备了,然后束手无策的站在一旁看着滥觞,“怎么办啊,接下来。” “我哪知道……”滥觞快死了的感觉,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这么痛苦过,在这一秒钟,他是疯了一样的想墨炎,可是无济于事。 “我是不是该先帮你把衣服脱了?” “嗯,也好……” 这俩人都懵了,余年也顾不得其他,两下就把滥觞的下衣给脱了,然后道:“那你就这么生?那你就这么生吧。” 简直是丢人丢到家了。滥觞想,基本就可以抛弃脸面了。 他蜷起双腿,长长的墨发一直倾洒到地上,用手用力的按自己的腹部,剩下的也不知该怎么做。余年看着干着急,想了想道:“你姿势不对,你得把腿-噼开。” 滥觞没动,双腿并拢的紧紧的。余年上前一步,“不行,你这样更生不下来了,我不看你,你快分开。”说着,他背过身去。 滥觞感觉喉咙里像卡住团棉花一样,他想哭,却又哭不出来。一点点分开自己的双腿,望着这个屈辱的姿势,心里既厌弃又痛楚。鲜血很快流出来,染红了被衾。整个房间都弥散开浓烈的血腥味。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还是没有结果。 余年实在是绷不住了,转过身,急急地问:“到底怎么样?”然后他看到了满床满地的血,鲜红刺目,映着澄明的烛火,像是一个惨烈的结局。滥觞已经被折磨得快要晕过去了,面色苍白若雪,喘-息着道:“不行,真的不行。” “那怎么办啊!”余年望了望剑锋,锋利的刃寒光森森。想拿起来,又缩回手。 然后,滥觞哭了。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深碧色的珍珠一颗颗丁玲的掉落在地上。断断续续的道:“我想他,我想见他……” “别想了,还是想想你自己吧!”余年的心里也很难受,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滥觞。他太可怜了,虽然无法体会他此刻心底的感觉,可多少能懂些的。“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要想个办法,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就让我血流干了,死了吧。你划开我的腹部,把孩子取出来。” 说归说,可到了这个时刻,余年真的不敢下手。他不是医生,不懂医术,如果真的划开滥觞的腹部,血流不止,他可能死得更快。此刻,不知为何,余年有种冲-动,他要去找墨炎,可能这是唯一的希望。虽然他曾恨他入骨。 从这个镇子到大炀快马加鞭也要一天一夜,滥觞能挺到那个时候么,他又怎么能把他自己留在这?夜翼这个死东西,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死了。其实,他也可以拼尽性命保住滥觞周全,可是……这一切又值得么。 就在余年纠结万分之时,滥觞又对他说了一遍,“快点,拿剑划开我的腹部,要不然就来不及了,孩子不能死,不能死的!” “你想见他么?”余年忽然问,“如果我带你去见他,你必须答应我活着。” “你说什么?”滥觞苍白而虚弱的笑了,“此时此刻,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我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他了,我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你能,能等到,不是那一天,是很快。” “你莫要骗我了,不过还是谢谢你,在我走之前给我一个美丽的梦。”滥觞微微勾了勾嘴角,“希望来世,我能和他相守终老。” “我带你走。”余年心里也是痛彻心扉,或许在从前,他不会这么做,可经历了那场生死浩劫,他突然发现世间的仇恨都是无足轻重的,最重要的是活得没有遗憾。可他的灵力很低,说白了只是夜翼为了能让他恢复肉身,传给他的一点点。如果他这么做了,那么将会化作一堆白骨。可即使如此,也便了无遗憾了。他无法看着滥觞在痛苦中死去,在遗憾中结束生命。余年抱起滥觞,一路上血迹斑斑,“我们很快就能到大炀,不过到了以后,我恐怕就不能再陪着你了,你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这句话墨炎跟他说过,夜翼跟他说过,如今,余年又跟他说了一遍。 滥觞的意识有些模煳,他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余年将他轻轻的放在马车里,为他盖好大衣,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放下帘幕。 然后,余年用尽自己的全部元气瞬间跨越空间,再睁开眼睛,目之所及是一座巍峨辉煌的皇宫,大炀的皇城,墨炎的所在。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六十六章 经年一错重逢时 他们的突然出现,引得众多侍卫一下子唿啦啦围了上来。 搭弓引箭,准备射杀突然闯入皇城的不速之客。 “来者何人!”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秦秋。作为羽林军首领,这是他的职责。 余年想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跳下马车,走到他跟前道:“你跟墨炎说,滥觞来找他了。” “你说什么?”秦秋一愣,此事已时过境迁,滥觞早已淡出了他们的视线,没想到……“那你是谁?他在哪?” 余年朝身后的马车扬了扬下颌,“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他在车里面,他要……”看看周围的侍卫,“快叫墨炎出来。” “大胆狂徒!竟敢直唿皇上的姓名。”秦秋身后的侍卫横刀就冲了上来,被秦秋一扬手拦下,低声道:“你速去禀报圣上,就说滥觞来此。” 侍卫领命,一路小跑朝皇宫内跑去。 别人不知道,对于墨炎和滥觞那点事,秦秋是再清楚不过。从一场血战,杀了司徒彝,大炀也折损了数十万军士,终于在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悲壮之中,墨炎灭了大汉,杀了自己的父皇,夺了天下。而那个满头银发的谷雨,一直留在他身边。没人知晓他和墨炎之间究竟有怎样的约定,反正现如今两个人形影不离。秦秋为臣,很多话不好多说,可在他心底,他其实不想看到如今的一幕,因为他曾亲眼看到过他们之间的种种,墨炎是如何在意滥觞,又是如何宠爱他,可……天往往不随人愿。 余年倾身,掀起马车的帘幕,对滥觞道:“到了,你马上就能看到他了。” 滥觞目光迷离的朝车窗外望去,如此瑰丽,如此金碧辉煌,气势雄浑,这就是他的国度,他的天下。身体内的血在不停流失,他虚弱的问:“那你呢?” “我,我很快就走了。”余年低声道,勉强的笑了笑。 “你这话是何意?”滥觞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他所说的走,不是距离的走,而是人走。 “没什么,我也不遗憾,只要你不遗憾就好。”余年顿了下,“这段日子……我挺开心的,真的。”望了望秦秋,“现在你安全了,那个秦大人,人不错,我先走了。”说完,余年转身离去,他不想让滥觞看到自己化作一堆白骨。 “喂,你要去哪?”秦秋看着要离去的余年问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没有交代清楚,你怎么能走!” “来龙去脉?”余年笑了,有点艰涩,“哪来的来龙去脉,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人我已经给他送回来了,你转告他,好自为之。” 羽林军要上去擒住余年,秦秋一挥手,微眯起眼睛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惨白男子,似有若无的勾了下嘴角,“不必追他,让他去。” 这时,伴随着几位贴身侍卫,墨炎从灯火通明的大殿走来。 滥觞望着夜空下他的身影,刹那恍如隔世,他还是那般桀骜,那般英俊,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和更深的冷酷。 众人向两侧让开一条路,俯首恭敬道:“皇上万岁。” 墨炎摆摆手,径直朝滥觞走过来,吩咐秦秋道:“让他下来,难道还要朕上去抱他不成?” 秦秋咳嗽了一声,趴在墨炎的耳朵边上小声道:“他好像要那个什么了。” 墨炎飞速的转了转眼睛,心底掠过一抹也不知是啥滋味的感觉,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爱徒,为师的外衣怎么不见了。”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啊。墨炎抿抿嘴角,跟秦秋低声道:“把谷雨给我拦住!” “遵命。”秦秋上前拦住谷雨,“仙师,陛下这边有点事,你看你是不是……” “你是谁?我怎么看你有点面熟。”谷雨蹙眉。 ……“末将秦秋,您老人家已经见过我上百次了。” “哦,我说的嘛。对了,你刚才说什么?” 秦秋太无语了,“你先等下,陛下那边有事要处理。” “他这个臭小子处理什么事,还不让老朽看到,你起开,起开啊!” 秦秋那点道行哪拦得住谷雨,一阵风似的,谷雨就到了墨炎跟前,“徒弟,你这看什么呐。”看看马车,“呦,来客人了,谁呀,我瞧瞧。” “你躲了!”墨炎扯住谷雨,根本无济于事,立马被甩到一边,谷雨掀开帘幕,探头探脑的往里看,“好俊俏的姑娘,这是怎么了?” “咳咳。”墨炎差点没晕倒,“师父,你眼花了吧。” 谷雨望着澜觞,澜觞也望着谷雨。一刹那,真可谓是风起云涌。澜觞心想,他大概就是墨炎的新欢吧,目光变得瞬间冰冷,如覆薄冰。 不过谷雨倒没觉得有什么,其实他跟墨炎啥事也没有,只是在外人看来他俩比较的暧昧。 谷雨还是喜欢姑娘,沉醉温柔富贵乡。 “她这不是要生了么?!”谷雨石破天惊般一扯墨炎,差点没把他拽个跟头,“快把她抱出来,你个臭小子傻看什么啊!” 全天下几乎都知道,墨炎此刻被谷雨弄得是服服帖帖,他见到谁都不惧,就惧这个老古董,但谷雨的功夫确实不是盖的,天上天下,无人能敌。 墨炎却一扭头,冷嘲热讽,“他可是前大汉王朝的驸马爷,哪能轮到我去抱,要抱你抱吧。” “哦?这么说真是本宫看花眼了?”谷雨又探头进去,伸手就朝澜觞的胸前摸了一把,顿时脸色都变了,眨了眨眼睛,以风之速度又在他的腰下三寸抓了一把,立马就傻了。盯着墨炎:“徒弟,这是怎么个状况?” “如你所见,你说怎么个状况。” 澜觞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很是难过,也很是气愤,自己都快死了,他们还在讨论这些没有用的问题。墨炎还说出那样的话来,分明是对自己怀恨在心。 “喂,我说年轻人,你这是……”谷雨并不了解澜觞的性格,对他跟墨炎的往事更是一无所知,虽然曾经道听途说了一些,可是基本全忘了。 澜觞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是虚弱的望着谷雨。望着他清俊的脸和银白色的头发。 谷雨也看了看他,虽然知道他是个男人,但长得确实是闭月羞花,美若天仙,于是……“孽徒!还不赶紧救人!” 谷雨就是再怎么训斥墨炎,无论骂他什么,全大炀上下没一个人敢吱声。 “哼,我可不是御医,救不了。”墨炎冷冷的道,然后朝着秦秋不耐烦的大喊:“还不快传御医!都傻看个甚!” 秦秋这真是躺着也中箭啊……“末将这就去。” 谷雨看出墨炎对这个漂亮的孩子不大友好,于是探进半个身子,道:“乖乖,他不抱你,我抱你。”说着,就将澜觞横抱了起来,鲜血一滴滴顺着他的衣角滴在地上,也弄了谷雨一身。 “让道!咋这没眼力见!”谷雨瞪了墨炎一眼,径自朝皇宫里走去。 谁敢拦着,谁也不敢。 墨炎心底纠结万分,说恨,那是一定的,一想起澜觞跟司徒雪的婚礼,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岂不知,澜觞跟司徒雪连手都没牵过,可墨炎断定他们已经洞房了,而且还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的卿卿我我,甜甜蜜蜜。但真要是看着澜觞这么死了,他恐怕是这个世上最伤心的人了。 一大票将士唿唿啦啦的跟着进去,朝廷的军队就那么回事,尤其是在太平盛世,更是闲的直冒鼻涕泡。这下总算是有围观的营生了,各个精神抖擞,眼睛发亮。话说还没见过男人生孩子呢,有一个算一个,都想过去看看热闹,开开眼界。 远远地,一位老御医跑了过来,花白的胡子,其实还是故事最开始的那个御医,还活着呢,都快七十了。深一脚浅一脚的奔到墨炎跟前,“皇上,您怎么了?” “不是我!”墨炎不耐烦,“你什么时候才能抓对人,是他!” 御医这才看到谷雨怀里抱着的人,吓了一大跳,“快让老夫瞧瞧,是不是中箭了。” “你能不能瞧清楚了再说,是不是灯火不够亮?”墨炎甚是无可奈何。 这不能怪御医,这么久了,他早把当初给澜觞把脉的事给忘了,老煳涂了,跟谷雨有得拼。一路径直进到墨炎的寝宫,谷雨将澜觞放在了华丽的床榻上,看着御医道:“年轻人,给他看看,他要生小宝宝了。” 在谷雨眼里,全世界都是年轻人。 ***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六十七章 可爱的小人鱼宝宝 澜觞薄薄的衣衫下摆遮住双腿,鲜血沿着他清瘦的脚踝滴落。 偌大华丽的寝宫内,站了满满一屋子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不会吧”的神情。 “麻烦你让他们出去。”澜觞虚弱的道。 墨炎朝属下挥了挥手,“都出去都出去,看什么看。” 然后,就剩下墨炎,谷雨和御医杵在一边。 “要不我也出去?”墨炎说着转身要走,被谷雨给拽住,“徒弟,你去哪?他是你朋友吧。你怎么能袖手旁观,不讲江湖道义!” “我不是他朋友,这是我跟他的孩子。”澜觞冷冷的。 谷雨叹为观止的样子,用一种无比崇拜加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墨炎,“好小子,真有你的,不光能搞大女人的肚子,连男人你也不放过!” 墨炎被他说得不如找个地缝钻进去,将无名之火撒到御医头上,“快给他看啊,你站在这是瞧热闹的么!” “是是是,老夫这就为他医治。”话说御医这么大岁数了,看过无数疑难杂症,但还从未给男人接过生,老御医颤颤巍巍的,也懵了,不知从何下手,只好道:“看来已到了临盆的时间,你用力啊。” 一句话说得谷雨和墨炎差点没昏倒,谷雨将墨炎拽到一边,小小声的道:“爱徒,你跟为师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能怀孕?还是你的孩子。” “师父,此事说来话长,容小徒日后慢慢讲给你老人家听啊,现在,你还是赶紧想个办法,让他把宝宝生下来!” “我哪有什么办法,本宫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御医焦虑的盯着澜觞,如此下去,恐怕连他的命也要搭进去了,眼前这个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自己的小命也玩完了。于是御医急急禀告墨炎:“皇上,他恐怕很难……男子的骨盆本就较窄,不同于女子,这样下去……” 墨炎和谷雨停止了对话,凑过来,墨炎望着澜觞,“他的肚子也不是很鼓啊,只能看出来罢了,怎么就生不下来。”一把推开御医,看着澜觞道:“你快点使劲,把腿分开!难道你想死在朕的床上不成!弄得到处都是血,这么不吉利。” 澜觞凄绝的望着他,想说什么,可一阵阵的心痛让他无从言语。 “混账!”谷雨突然狠狠给了墨炎一句,“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他,死开!”说着一把将墨炎推搡到一边,自己坐在了床边,撩了撩澜觞的发丝,“别紧张,放心,本宫不会让你死的,可你得用力才是啊,这事谁也帮不了你。” “你是何人?”澜觞问。 “我是他师父。”谷雨道。 “然后呢?” 还没等谷雨回答,墨炎气急败坏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问这些,我跟他什么关系与你何干!” 谷雨竖起食指点了墨炎一下,“闭嘴。”然后望着澜觞道:“没然后了,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快点把小宝宝生下来吧,老朽也很想看看。”顿了下,嘻嘻一笑,“看看我爱徒的小宝贝。” 澜觞没有说话,也没力气了,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行了……” 墨炎也急了,其实他本来就挺着急的,撸起袖子,完全不顾帝王的形象了,“让我来!”说着,他双手交叠按在澜觞的腹部上,一点点往下用力的按,“感觉好些没?有没有往下点?” “好疼,疼死了……”澜觞望着墨炎,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那种痛彻心扉的心酸难以言喻。他突然感觉很委屈很委屈。 “你哭有个屁用!把眼泪给我憋回去。”墨炎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也很不舒服,烦躁莫名,索性闪一边去了,像是赌气似的,看向别处。 谷雨看看御医,问道:“依你看,情况如何?” 御医急得满头是汗,“依老臣看,情况不大妙……” “划开我的腹部,把孩子拿出来。”澜觞对着谷雨道,“快点……我快不行了。” 墨炎听闻刷下冲上来,喊道:“那你不就死了么!你傻啊。” “死就死吧……我本也没想继续活下去,只是为了兑现你我当初的誓言。”虚弱的笑了下,深碧色的珍珠一颗颗掉落在地上,“恐怕你早已不记得了。” “别说了,乖乖,你太可怜了。”谷雨被澜觞弄得都快哭了,“孽徒,死什么死,有为师在,他就是想死也死不成,拿剑来。” “师父,你确定你能行?”墨炎多少有点不放心。 “废话,为师不行你行啊。”谷雨对自己的剑术那是充满了自信,不过俗话说得好艺高人胆大,他也绝非空穴来风,墨炎将鸿鸣递到他手中,道:“你悠着点。” “呵呵,徒弟,你不是不管我小乖乖的死活么。”谷雨不以为然,拔剑出鞘。 “我不是你的小乖乖。”澜觞回了句,然后闭上眼睛。 锋利的剑刃冷光森森,谷雨轻轻的用剑尖划过澜觞的衣衫,薄薄的质地齐刷刷的碎落,墨炎和老御医眼珠子都快飞出去了,直勾勾的盯着看。谷雨将剑锋抵在澜觞的腹部,轻轻蹙眉,“咦?他的小宝宝好小啊,你们看,他的肚子就鼓起了那么一点。” “咳咳,师父,你还是直奔主题吧。” 也没见谷雨运气之类的,鸿鸣从剑柄到剑尖都变得如同寒冰一样透明闪亮,然后他在澜觞的腹部划开一道口子,血液似乎在这种极度的寒冷中凝固住了,墨炎俯身凑过去看,澜觞也睁开眼睛,盯着自己,惊诧道:“小宝宝在哪呢?我怎么听不到他哭?” “是啊,老朽也没听到。”谷雨看看墨炎,“可能是划浅了……” “……那就再来啊,使劲点,师父,你晚上不是吃饭了么。” 谷雨一手拿着剑,一手拂过澜觞的眼睛,“乖乖,你还是闭上吧,看着会害怕的。” 手下用力了些,然后,只见一片鲜红中一抹耀目的蓝色。 “在那呢,在那呢!”墨炎晃谷雨的胳膊,“你赶紧呐!我看见了,哈哈!” 谷雨黑线,“徒弟,你不是不在意么,怎么乐得跟朵花似的。” 墨炎板起脸,正色道:“我有么,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顿了下,“你躲了,我把宝宝拿出来。” 谷雨被墨炎推到一边,墨炎有点不敢整,抬起眼睛发现澜觞盯着他看。抿了抿嘴角,冷声道:“我拿出来了啊,你别看我!”低下头,乐得跟朵向日葵似的,“呀!是条小鱼~~”墨炎完全不顾澜觞此刻是处于一种被开膛破肚的状况,揪住小宝宝的尾巴,把他大头朝下的给拎了出来,“哈哈,太好玩了~~” 然后,墨炎就拎着小鱼宝宝跑一边摆弄去了。 将澜觞晾一边了…… “给我看看!孽徒~~为师也要玩一会儿。”谷雨扔下鸿鸣,跟着追了过去…… 老御医都快晕倒了,看着澜觞,“这个,这个……”又看看兴致勃勃的那两位大神,晕乎了~~“陛下,皇上……”御医还是很敬业的,颤颤巍巍跑上前去,“请问皇上,那位公子要如何处置?” 墨炎这才反应过来,推搡了一把谷雨,“你倒是给他缝上啊,这么晾着不死了么。” “哦哦哦,为师给忘了。”谷雨道:“拿针线来。” “这里。”御医将医药箱递给他。 墨炎吩咐御医,“这没你什么事了,你赶紧命下人拿个,呃,拿个什么过来呢?先拿个盆来吧,装上水。” 谷雨虽然不会医术,但他的武功足够当顶级御医了。指尖的寒气不仅起到了止血的作用,而且还变相充当了麻药的作用。澜觞一会儿看看谷雨,一会儿看看墨炎,轻声道:“我也想看看小宝宝,能拿来给我看看么?” “你是在跟本宫说话么?”谷雨一边缝合伤口一边道,“小鱼宝宝在我徒弟那啊,乖乖。” 澜觞不知为何,不想跟墨炎说话,眨了眨眼睛没了声音。 很快,侍从就拿来了一个纯金的水盆,墨炎将小鱼宝宝放在了里面。聚精会神的盯着看,寝宫外熙熙攘攘的,将士们都在交头接耳的谈论着。 谷雨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然后脱下自己的外衫,盖在了澜觞身上,“你好好休息,会有下人来伺候你的,本宫先去看看。”语落,风一样飘到了墨炎身边。 基本就是没人理会澜觞了。 ***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六十八章 关于往事的回忆 其实澜觞心里也挺欣慰的,毕竟墨炎还是很喜欢小宝宝的,虽然对他么……不大尽如人意。 墨炎将金盆放在了案几上,俯身眼巴巴的往里瞅,扯了扯谷雨的袖子,“你看你看,多神奇,他生下来就有那么长的头发。” 尾巴幽蓝色的小人鱼,长得跟澜觞基本差不多,不过很小,比正常的人类的孩子要小一圈,漆黑的长头发,眼睛可大了,黑黑的亮闪闪的,这让他的半张脸看起来都是眼睛,圆圆的小脸蛋雪白雪白的,非常漂亮。小鱼宝宝在水里游了一圈,靠在盆壁上望着墨炎,眼神充满了警惕和恐惧。 “徒弟,他怎么不哭啊。”谷雨有点诧异。 “是啊。”墨炎也皱了下眉,然后伸手捏了一下小鱼宝宝的鼻子,哇的一声,小鱼就哭了。“哭了哭了,你得欺负他,嘿嘿。” “他是男孩还是女孩啊,看不出啊。”谷雨道。 “应该是女孩吧。”墨炎想起了那时候空熵曾说过的话,“女孩。” “你给她换换水,水里都是血迹。”谷雨有点不满意,随即笑盈盈的跟小鱼说:“你快点长大啊,爷爷这里有珊瑚给你玩。” 墨炎黑线,“你刚才说什么,爷爷,谁是爷爷!” “当然是为师了,不是我还是你啊!” 然后这俩人又锵锵起来。很快就有侍从端着器皿和衣物之类的进来,墨炎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请示赶紧去伺候。随即又叫住女侍,“且慢,叫秦大人来,你们都退下,东西放那。” 要么说,这个秦秋的羽林军首领当得也不容易啊,不出三分钟,秦秋就风尘仆仆的跑进来,“皇上,你找我。” “你去。”墨炎有点不耐烦,“照顾一下那个谁。” “是。”秦秋绝对是好干部,恭恭敬敬的就朝澜觞走了过去。 墨炎夺了天下后,流砂无道他们便重回了江湖,用西莫的话说,就是皇宫在怎么华丽,锦衣玉食,也比不得在江湖自在逍遥,他们无拘无束惯了。 谷雨与墨炎兴致勃勃的端着小鱼宝宝去换水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 秦秋看看澜觞,多少有点尴尬,道:“我帮你换上干净的衣服。” “我自己来。”澜觞看了他一眼,瞬间垂下眼眸。 “别动,这是什么?”秦秋敏锐的发现了他腹部上一个亮闪闪的东西,捏起来看,原来是一根针。“是故意留着的,还是?” “大概是他忘记剪掉了。” “……”秦秋无奈的抚了抚额角,用随身的匕首隔断细细的线,将针扔开,“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就由我照顾你了。” 澜觞没说话,墨炎就这么把他扔给了别人,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令他既难过又失落。 最后,还是秦秋帮他擦掉了身上的血迹,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然后两个人就无话可说了。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秦秋问,“我对这个方面也不是很懂。” 澜觞摇摇头,转而道:“你能把小宝宝拿来给我看看么?” 其实秦秋还是蛮同情澜觞的,于是道:“等下皇上回来,我跟他说说。” 这时,寝宫外传来小宝宝大声啼哭的声音,听起来可伤心了。 随即,只见谷雨怀里抱着被裹在丝缎里的小鱼宝宝,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墨炎则朝秦秋招招手,秦秋放下手里的衣物走了过去。 墨炎低声道:“你去找个乳娘来,要年轻的,呃,还是岁数大点的吧,反正找个好的。” “是,末将遵命。”秦秋的职责堪称复杂多变,一会儿是威风八面的羽林军统帅,一会儿又充当起后勤部长的角色。 谷雨将小宝宝塞给澜觞,道:“你快哄哄她,她怎么一直哭啊,本宫都把珊瑚给她玩了,她还是不高兴。” 澜觞其实也晕乎,抱着小宝宝轻声道:“宝贝别哭了,爹爹在这呢。” 毫无作用,小孩儿哭的更伤心了。墨炎看着他们俩笨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不耐烦的道:“哄什么哄,她是饿了,这点常识都没有,还当什么爹!” “哦。”澜觞眨眨眼睛,看着墨炎道:“那怎么办?” 墨炎横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谷雨忽然盯着澜觞问道:“你有么?” “有什么?”澜觞被问得一头雾水。 “就是那个啦。”一提起胸-脯什么的,谷雨就心花怒放,随即伸手在澜觞的胸前摩挲了半天,失望的叹口气,“没有。” “你疯了吧。”墨炎更是忿然加无奈,“他是男的,哪来的奶。” “再敢对为师出言不逊,看我如何整治你!”谷雨照着墨炎的脑袋就是一下,“我知道他是男的,那他怎么还能生小宝宝,你给我解释下!” 原本大炀的皇宫挺安静的,可有了谷雨以后,那每天都处于一种沸腾的状态。他跟墨炎每日能吵上上百次,你追我打,倒也不亦乐乎。开始的时候,宫廷上下还都颇为诧异,可时间久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秦秋办事一向很有效率,乳娘很快就带来了,一位妙龄的少妇。 澜觞将宝宝给了乳娘,带到另一个房间去了。一切基本尘埃落定。墨炎道:“朕困了,去睡了。”然后,也没看澜觞一眼,拂袖而去。 谷雨也是哈气连天,万分怜爱的摸了摸澜觞的头,“小乖乖,老朽也倦了,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秦秋在一旁忍俊不禁。谷雨说话也闪了。就剩下他们二人。 “你也累了,早点安歇,有事唤我便是,我睡在外间。”秦秋道。 “等等,你能陪我说会儿话么?”澜觞叫住他。 秦秋很清楚他想跟自己说什么,无外乎想从他这里得知墨炎的一切。他原本可以拒绝,但还是停了下来,转过身道:“好,我陪你聊一会儿。”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你想聊什么?” “就是随便聊聊。”澜觞笑了下,“这里面我就感觉你人不错,是真的,虽然我们也只是萍水相逢。”顿了下,“那个谷雨是什么人?” 秦秋也笑了,“这恐怕是你最为关心的问题了吧,他是皇上的师父。” “师父?墨炎什么时候拜的师父啊?” “挺长时间了,那个时候皇上还没有灭掉大汉,其实这个谷雨是我跟他提起的,你可能有所不知,谷雨在江湖上那等同于神祗的地位,被传得神乎其神,没几个人见过,而且据说他的武功天下无人能敌,我跟皇上提起,是想找他来帮助我大炀灭掉大汉,本来也没指望这件事是真的,没想到皇上真的找到了谷雨,还把他带了回来,后来谷雨帮皇上杀了司徒彝,就一直留在朝中,至于他跟皇上的关系么,除了师徒,我还真不大知道。” “是这样,听他说话好像他已经很大年岁了。” “是啊,少说也有二三百岁了,你别看他长得年轻清俊,那是因他练了一种武功,才青春不老,其实真的是祖宗辈的了,呵呵。” “哦。”澜觞点了点头,“那,那墨炎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打天下啊,除了这个皇上还能做什么。”秦秋想了想,“我也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毕竟只是个羽林军首领,即使跟皇上的关系不错,但有些事是不能问的,也是不能知道的。” “我明白,其实我就是想知道他都在做些什么事,和谁在一起。”澜觞眨眨眼睛,“你给我讲讲灭掉大汉的事吧。” 秦秋叹了口气,颇为怅然,“要说这场战役可谓是血流成河,一将功成万骨枯啊。我们大炀也折损了众多军士,死伤无数,司徒彝不单是运用军队,还利用了北荒那些邪门歪道的伎俩,在河水里投毒,召唤血鸦,令我军损失惨重,不过也多亏了谷雨,他的功力和法术确实深不可测,也令我大开眼界。最后,这场战争的套路真如我们前面所预想的那样,军队对军队,统领对统领,司徒彝也绝非等闲之辈,杀他也费了不少周折。对了,我还想问你呢,你跟那个什么公主啊,到底怎么回事?她现在人呢?我们攻破大汉时,没见她的影子。” ***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六十九章 想去游山玩水,逍遥天下 “我跟她没怎么回事,什么事也没有。”澜觞道,“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不过当时我也没办法,说起来也挺看不起自己的。”顿了下,“司徒彝说要饮我的血,我为了自保,就答应了她的要求,其实我也没法不答应,我别无选择,我这样说你一定觉得我是在为自己开脱。” “没有,这件事说到底跟我也没什么关系,这是你跟皇上之间的恩怨情仇,我只知道当时皇上确实很纠结也很气愤,你知道的,皇上之所以这么快攻打大汉,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你。要不然他不可能在刚攻打下陈国以后,都没有休养生息,紧接着就讨伐北荒。” “我知道,我当然明白的,可是现在说这些都于事无补了,墨炎很恨我,我能感觉到。” 秦秋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发表观点,而是道:“记得司徒彝死的时候,将三界之灯还给了皇上,其实他死的也挺悲壮的,虽然他是个阴狠毒辣之人,可也是条汉子。他身中数箭最后被谷雨所杀,临死前,他说,就是因为你,因为这盏灯,他失去了最挚爱的妹妹,要富贵有何用,要天下又有何用,然后他就死去了。挺不甘心的,到死也没见到他的妹妹。就是你的妻子,她到底上哪去了?” “我不知道,我跟她新婚没多久,就被那个浑身苍白的男子带走了。” “听说她好像是疯了,在知道你不见了以后,人也不知去往何方。”秦秋叹口气,“世间之事真的是很难说清孰对孰错。” “是啊,可能我们都没错,又或许我们都错了。” “你也别想太多,我看皇上挺喜欢那个孩子的。” “呵呵。”澜觞笑笑,没再说什么,这时寝宫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说你俩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干什么呐。”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墨炎。秦秋心里一凛,心道坏了,这下又捅马蜂窝了,虽然墨炎现在是不待见澜觞,可那并不代表别人待见他,他就不气愤,在他手下当了这么多年的臣属,对他那点脾气是太了解不过了。 “皇上。”秦秋俯身恭敬道,“澜觞公子说睡不着,找属下聊会儿天。” 墨炎压根就没躺下,衣服都没换,挑了挑眉:“哦,聊得挺热乎的嘛,继续,继续。” “不了,不了,天色已经很晚了,还是让澜觞公子早点休息吧。”秦秋一拱手,“属下告退。”说完,一阵风似的消失于眼前。 气氛非常的压抑,墨炎盯着澜觞,那种眼神冷冰冰的,还隐含着”杀机”。“你不是要死了么,怎么一见秦大人就这么精神。” 澜觞看看他,“你深更半夜的不休息就是为了跑过来跟我说这些的么?” “放肆!”墨炎扬手就甩了他一耳光,“你跟谁说话呢!记住你自己的身份,还有我是谁!” 澜觞只感觉一阵痛彻心扉的酸楚,“我当然记得你是谁,你是当今大炀的皇帝,九五之尊的圣上,我也并不想在这里自甘下-贱,请你把宝宝抱过来给我看看,我就走。” “你往哪走,你找谁去?找你那娇滴滴的爱妻去么?” “这个跟你没关系。”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墨炎上前俯身,狠狠的扳住澜觞的下颌,盯着他的眼睛,“没有我的命令,你就别想走出这里半步!” “那你就杀了我吧,反正我已经兑现了当初你我的誓言,我答应你的事也做到了,此生再无遗憾。” 听澜觞这么说,墨炎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反正就是闹腾,一下子松开他,冷冷的道:“孩子叫什么名字。” “没名字,你随便起一个吧。” “呵。”墨炎冷笑,“我可没那闲工夫给她起名字,你要是想起就起,不想起她就没名字好了。”顿了下,冷嘲热讽:“你没跟那个司徒雪生个一男半女什么的?” 澜觞不想为自己解释什么,若是他不信他,纵然说了千言万语也没有用。“把孩子抱来给我看看吧,这是我最后的心愿,生下来我还没好好看看她呢。” “大半夜的看什么看!小宝宝都睡觉了。”墨炎瞪了他一眼,再就没说什么,走了。 澜觞独自在房间里发了半天呆,空茫一片的感觉,伤口隐隐作痛,终于在无比疲惫中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澜觞恍惚觉得有人在盯着他看,睁开眼睛,只见谷雨正笑盈盈的望着他,“小乖乖,睡得好么?” ……多少令人汗颜,澜觞没说话,望了望窗外,“几时了?” “我也不知道呀,乖乖,反正太阳照P股了,起来起来,我带你玩去。”谷雨真是热情洋溢啊,伸手撩了撩澜觞长长的头发,“真漂亮,老朽真是羡慕死了。”叹口气,“看看本宫的头发,都是白色的了,老了老了。” 澜觞盯着谷雨看了一会儿,感觉他对自己并无恶意,只是觉得他人有些古怪,淡漠的笑了下,“你要带我玩什么?” “熘达去啊,我们去集市上转转。”谷雨笑笑,“要不我就不找你了,我那个死徒弟不知道干嘛去了。本宫年岁大了,记性不好,一出门就,就丢……” ……“你到底多大年岁?” “让我想想,我三百岁了。” “呵呵。”澜觞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我现在哪也不想去,只想去看看我的孩子。” “哦,你是说那条长头发的小人鱼吧,我带你去。”还好,谷雨还没有忘了小宝宝的存在,扯起澜觞兴冲冲的往外走。澜觞忽然有点羡慕他,感觉他过得那么快乐,无忧无虑。 在一间阳光温暖的房间里,乳娘正在给小鱼宝宝喂奶。澜觞和谷雨同一时间果断的转过身去,动作如此统一协调,真令人叹为观止。谷雨道:“我们来了,快点。” 澜觞瞅瞅他,感觉他像个小孩子一样。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老小孩老小孩的吧。 乳娘将吃饱饭的小人鱼放到了摇篮里,她的小尾巴是冰蓝色的,很漂亮,在阳光下亮闪闪的。 “你们来吧。”然后,她就退到屏风后面去了。 宫里的生活本就有点枯燥乏味,小人鱼无疑为他们的生活平添了一抹色彩。 澜觞和谷雨凑过去,眼巴巴的看,小人鱼也看着他们,咧开小嘴笑了。 “呵呵,她冲我笑呢,宝贝,是爹爹,认识我么?”澜觞轻柔的道。 “我说那个……”谷雨冥思苦想状,“你叫什么来着?” “澜觞。” “对对对。为什么她是条小鱼而你不是呢?” “我,我也是。”澜觞清清嗓子,“她长大了就跟我一样了。” “哦,她叫什么名字?” “还没起呢。” “那快点起呀,一定要起个好听的。我那死徒弟想叫什么名字啊?” “他,他没说……”说到这,澜觞未免失落。 “怎么连宝宝的名字都不给起,回头我收拾他!” 澜觞心底掠过沉沉的忧伤,于这明媚的天空下,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他俯身轻轻的吻了一下小鱼宝宝的脸蛋,长长的墨发垂散下来遮挡住此刻他眼中凄凉的神情,“爹爹就要走了,你要乖乖听话,知道么?等你以后长大了,再去找爹爹,好么?” 小孩子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笑,圆圆的眼睛完成月牙。 “你要去哪啊,小乖乖。”谷雨诧异的问。 澜觞望向窗外高远湛蓝的天空,“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呵呵。” “那你带上本宫一起吧,我们去逍遥天下可好?”谷雨一下子就来了兴致。 “你与我?呵呵。”澜觞只是笑笑。 “怎么了?不可以么?你放心,老朽会保你周全的。” “不是,不是不可以,是,我想一个人。” “一个人多没意思,要不把我那笨蛋徒弟也叫上,咱们三个一起?” “不了,我还是想自己,走到哪算哪。” “喂,乖乖,你跟老朽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我徒弟啊?” 澜觞没再言语,低着头望着某个地方出神。“喜欢又能怎样,我大概也没多长时间了。” “怎么了你?”谷雨飞速的转了转眼睛,“你是不是生病了?跟我说说。” “也没怎么,我们出去说吧,小宝宝要睡觉了。” ***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七十章 一切都会好 来到外面,阳光明烈得有些刺目。 谷雨急急地问:“你说啊,到底怎么了?你不说,一会儿我该忘了。” 澜觞看了看他,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心口疼,疼得要死。” “你是不是中毒了?” 澜觞摇摇头,“没有。”又笑了笑,有些落寞,“谁知道呢,生死有命。” “具体是怎么个疼法?是定时作痛还是怎么样,你跟本宫描绘一下。” 澜觞有些犹豫,然后道:“就是,每当我想起他,就会心疼,很疼很疼,感觉像要死去一样疼。好久了,有几个月光景了,或许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吧,惩罚我如此自甘命薄,作出很多有失尊严的事,害了自己更害了别人。” “什么有失尊严,乖乖,我跟你说,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尊严,老朽活了三百年,一开始的时候,嘿嘿,我是说年轻的时候,也很好面子啊,成天的打打杀杀,拼了命一样也要那个武林至尊的称号,可等我真正得到了这一切,才蓦然发觉,那些浮名不过是留给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你自己呢,未必因获得了所谓的名号与尊贵而开心。”谷雨望了望天空耀目的旭阳,“有些事要慢慢的经历时间才会懂得,你还年轻。” “是么,或许吧。”澜觞笑了笑。 “来来来,我给你看看,你要相信本宫的医术和功夫,把手伸出来。” 澜觞觉得谷雨很有意思,就伸出手去,谷雨煞有介事的把了把他的脉象,然后摇头叹息道:“你恐怕是被人下了蛊了。” “下蛊?”澜觞颇为震惊,“那是什么东西?” “蛊嘛,顾名思义就是一种诅咒,用来控制人的心。不过给你下蛊之人道行不算太高深,只是下了心蛊而已,要是换成本宫,就来更狠的。”谷雨顿了下,“这个人之所以给你下了心蛊,唯恐是因为得不到你的缘故吧。” “我并不知道是谁给我下了蛊,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有没有谁要死要活的喜欢你,还得不到。” 澜觞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蓦然知道了那个人是谁。可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道:“那可有破解之法?” “当然了,在本宫这里就没什么破不了的蛊。但是,我不能白帮你啊,你说是吧。” 澜觞就笑了,有点冷,“那你想要什么,我现在什么也没有。”顿了下,“你若真不愿意帮我,那就算了,反正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不同。” “你怎么这么悲观,不能这样。生活多美好啊,只有活着才能享受世间的一切。”谷雨捏了捏他的鼻尖,“乖乖,我发现你的脾气不大好,开不起玩笑。” 澜觞垂下眼眸,道:“我哪有心情跟你开玩笑呢,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要不,咱俩出去玩吧。反正我那死徒弟也不在,你不是喜欢他么,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他着急着急。” “我喜欢他,他着急什么。” “哦,也是。”谷雨道:“先别说那么多了,我给你把这个心蛊解了,你随我来。” 澜觞将信将疑的跟着谷雨行至后宫的温泉,遂不解的问道:“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当然是洗澡了,来这难不成是睡觉啊。”谷雨望了望水雾氤氲的温泉,招唿侍从道:“你,还有你,过来,把这个水给本宫换成凉的,越凉越好。” 侍从迷煳啊,这天也不热啊,怎么要洗冷水澡,但也不敢过问,急忙按照谷雨的吩咐忙乎了一阵子,再看,温泉一点热乎气都没了。 “乖乖,脱吧。”谷雨一眨眼的工夫都进了温泉了,动作之快令人叹为观止。他窝在水里,朝澜觞招招手:“下来啊,你倒是脱啊。” “你要干什么。”澜觞十分的推拒,“你若是想沐浴,大可不必找我来作陪。” “你下来吧,还真当我跟那个臭小子一样啊,本宫可是正派君子,不好男色。下来下来。” 澜觞想了想,也没脱-衣服,就跳进去了。谷雨忍不住笑,凑了过去,用肩膀怂了他一下,“我说乖乖,你还蛮害羞的嘛。” “我叫澜觞,不是什么乖乖。”澜觞往边上挪了挪,“你不是说给我解心蛊么?” “是啊,那你不脱-衣服起码也得把衣襟敞开吧,要不让老朽如何解得?” 澜觞看看他,缓缓的将自己的衣襟扯开了些。 “哎哟,小乖乖,你是姑娘家不成?再敞开点啊。”谷雨伸手一下就将他的衣襟扯到底,“我都说了,我不好男色,你怕什么,真是的,不相信我。” 解个心蛊对于谷雨来说不算事,但他是想用这个作为交换,让澜觞跟他出去转转。 也不知道谷雨是真的假的,反正就是一个劲的用指尖在澜觞的心口处画圈圈。 水很凉,把澜觞冻得瑟瑟发抖,就问:“还要多久?你为什么一直在我胸前画圈。” “我这不找它呢么。” “找谁?”“找那只小虫子。”谷雨忽然道:“别动,在这呢,你千万别动啊,看老朽将它逼出来。” 澜觞都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胸口一阵震痛,谷雨是狠狠的给了他一掌,骨头都快被震碎了。他捂着胸口一顿咳嗽,谷雨拍他的后背,“吐,吐,快点吐!” 一口鲜血里一只紫色的华丽丽的小虫子,澜觞捏了起来,非常震惊,“真的有……” “来,给我看看。”谷雨捻起小虫子,对着阳光照了照,“还别说,真是个极品,只是下蛊的人手法一般。” “那我这就算没事了么?” “没事了,没事了。”谷雨将小虫子按扁,笑笑道:“那你该感谢本宫一下不是,我们出去玩呀,集市上好多好玩的。” “那……好吧,我得先换个衣服,浑身都湿透了。” 谷雨一听澜觞答应了,眉开眼笑,穿上衣衫扯着他就往回跑。 刚迈进寝宫大门,听到后面一个冷沉的声音:“你们这是要去哪?” 墨炎负着手,手里还拿了一本厚厚的卷册,走过来看看澜觞,蹙眉道:“你干什么去了!搞得跟落汤鸡一样。” 澜觞也不看他,冷冷的道:“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孽徒,还不快快出去,让小乖乖换好衣服,好与为师出去散心。”谷雨瞪着墨炎。 “散心?你们要去哪里?” “哪好玩去哪,你该干嘛干嘛去,咦?徒弟,你手里拿的什么?”谷雨说着去抢,“是武功秘籍么?” “什么武功秘籍!躲了!”墨炎就是不给他看,俩人你争我夺。整整一个上午,墨炎没干别的,就猫书房给小宝宝起名字了,想得头都大了,也没想好,正想过来问问澜觞,却看见他浑身湿漉漉的,跟谷雨不知在搞什么勾当。遂推开谷雨,径直走到澜觞跟前,将那本厚厚的宗氏卷册重重的摔在地上,“给!拿着它给你的女儿起个名字!” 澜觞盯着地上的卷册,弯腰拾了起来,放在案几上。 “死徒弟,你怎么还傻站在这!”谷雨着急出去,颇为不耐烦。 “我怎么就不能站在这,他换衣服你能看,我就不能看么!”墨炎也气不打一处来。 “是小乖乖让你出去的!”谷雨照着墨炎的脑袋就是一下,“赶紧立刻给本宫消失!” 墨炎横了谷雨一眼,此人惹不得,至少现在惹不得,因为他还没有将龙牙拿到手,就在不久之前,他和谷雨去了火渊宫,杀了叶玄。本来想一鼓作气去寻到龙牙,可是谷雨这个老古董非得哭着喊着说饿,死活就是不干了,没办法只好作罢。在火渊宫的一方密室,他们找到了一张错综复杂的地图,是整座宫城的布局,而就在最北侧,有一个暗沉的道路,一直往北延伸,据说那便是通往龙牙的路。想到这,墨炎转身就出去了。忍忍吧,其实谷雨待他还是很够义气的,就是他俩没一天消停的时候。 墨炎那句”你的女儿”很让澜觞伤心,他也不作声,沉默的褪去湿漉漉的衣衫。 ***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 第七十一章 【完结】永远的十七岁。此时此刻,地老天荒。 “小乖乖,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回头本宫帮你一起想个好听的名字。”谷雨笑嘻嘻的,一想到出去熘达心都长草了,“你说我们去吃点啥好呢?” 澜觞勉强笑笑,“吃什么随你就好。”顿了下,“你可不可以先回避一下。” “没问题没问题,我在外面等你哈。” 谷雨说着就出去了。阳光灿烂的天气,他们骑着墨炎的逐云离开了皇宫。 澜觞坚持要坐在后面,谷雨非常痛快的就答应了。可无论天空如何湛蓝高远,都驱不散他心底的愁云惨雾。路上,谷雨问他,给你下心蛊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啊? 澜觞没有回答,笑了笑,是谁都不重要了,都过去了。 谷雨道,那可不是,你要知道,心蛊一旦解了,那么下蛊之人就会死去。 澜觞一怔,沉默了半晌,轻声道,世间之事,究竟是谁之过…… 谷雨道,行了行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要我说啊,你我从此就再也不回那个皇宫了,就此逍遥天下,自由自在可好? 逍遥天下,自由自在。从此不再过问世间是是非非,悲欢离合。 我想,这不仅是他们之所愿,也是行走于俗世凡尘中的你我之所愿。我是苏七,也是十七月夜,这个文的作者,在看到这些话的时候,这个文就要结束了。可能我不是合格的作者,是个太过随性之人,但我始终笃信,世间之事,未必非要一个明晰的结局,因为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一场稍纵即逝的追寻。 那,就让我以我的一贯口吻讲述一下最后的故事吧。 各位看官,在下墨炎。 我在皇宫之内苦苦等了三天三夜,却不见谷雨和澜觞的影子。其实,怎么说呢,我还是惦记他,即使他娶了那个什么司徒雪为妻,还有,呵呵,其实我从未怀疑过他,从未怀疑过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可就是气不过,撒着欢打着滚的和他还有自己过不去。这或许就是恋人之间难以解释的一种情绪。在第四天的黎明,当第一缕阳光普照大地之时,我终于意识到,他们可能不会回来了。我太了解谷雨了,他什么疯狂的事都做得出来。 他一生追求逍遥,追求肆意的快乐。可我又何尝不是?可谁能给我放下天下的勇气呢? 龙牙还躺在深深的谷底等着我如约而至的脚步,还等着我用帝王之血去唤醒那上古的神力。可此刻的我却提不起半分兴致,我的灵魂都不知道飘到哪去了。或许,早已越过这重重宫墙,越过这千百年的斗角飞檐,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他们不会再回来了,这对我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没人陪我去找那把刀,意味着澜觞那个家伙竟然如此狠心的丢下了我和小宝宝,意味着我们他日重逢,不知何时。 从我们第一次相见时起,我就认定自己比他潇洒,永远都是他追着我的脚步。却没想到,今时今日,我竟成了曲终人散后最后一个离席的人。 有点讽刺不是么。 就在我杵在澜觞曾经睡过的床前发呆,望着阳光照在被衾上泛起的那柔软而温暖的光亮时,我的最忠诚的部下,秦秋秦大人敲了敲门框,轻声道:“陛下,有封你的信。” 我就笑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写的。 “拿来吧。”我朝他摊开手。 他递给我,还顺便安慰了我一句,“估计他们过几天说不定就回来了。” 我没说话,当着秦秋的面撕开信封,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澜觞那条死鱼写给我的诀别书。 “墨炎,是我。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我不想对你说对不起,那没有任何意义。我们相识了这么久,我也很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在你我分开的那段日子,我知道了很多事,很多很多,可我如今不再想怪你什么,也不再怨恨与你。你是个有野心有抱负的人,在这点上,你比我更像个男人。可能我这辈子都在为了情字而活。你不再爱我,那么我也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至于天下,社稷,就任由它去吧。我只想安安静静静的,平淡的过完我的余生。在这,还是要对你说声多有得罪,拐走了你的师父,呵呵。可他却是带给我一些快乐,带给我那种你曾经给过我的温暖。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他的记忆里好像不大好,说过的话总是马上就忘记了。不过却很率真可爱,虽然以我的年岁不该这么说他。好了,我也不知晓该说些什么了,照顾好我们的宝宝,给她起一个好听的名字,是我对你的最后一个请求。他日若是有缘,我们必会再见。” 读完他的信,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秦秋低声道:“陛下,要不要末将去找找他们?” “不必了,天地浩浩,上哪去找!说得容易。” 就在这时,一只白色的鸟扑闪着翅膀从窗户飞了进来,我太知道这只鸟了,它是谷雨那个老古董养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在他走丢的时候给我报信。 秦秋急忙抓住那只小鸟,从它瘦巴巴的小爪子上拿下一个小纸条。 “陛下,你看。” “念!” “徒弟,是为师,你快来救救我们,我们走丢了。” 秦秋念完,忍不住笑。我抿抿嘴角,一甩衣袖,“这两个笨蛋!速速备马。” “陛下,你的逐云已经……” “我知道!弄匹别的汗血宝马。”顿了下,“你随我一同去。” 其实,我告诉你们,本王的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或者说心花怒放。什么叫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就是这了。秦秋匆匆退下,不出五分钟就备好了车马,因为他恐怕是最了解我的人之一了。在那只小白鸟的带领下,我们是日夜兼程,终于啊,在三天之后的一处连本王也不知道是哪的地方见到了那两个笨蛋的影子。 这是一个令人纠结而又欣喜的黄昏。 天际残阳如血。 一片茫茫的森林中,但见谷雨那个老煳涂和澜觞这个小煳涂正坐在树下遥望天边。 我骑着马,和秦秋停在离他们三四丈远的地方。 澜觞这家伙的表情平静,用一种迷离的眼神望着天尽头的浮云朵朵,大有宁静致远,坐看云卷云舒的气势。 谷雨愁眉不展,整个人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蔫的。就在他再度长吁短叹之时,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在下,我想他一定是乱了阵脚,迷路的恐惧心理直接影响了他的智商和感知力。 那一刻,我们四双眼睛交汇在一起。 “徒弟,你终于来了!”谷雨这家伙跟疯了似的冲了过来,都没等我下马,硬是将我从马背上拽了下来,死死的抱着我,“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们再也走不出去了,呜呜。” ……我安慰着年纪大了好煳涂的武林至尊,目光投向此刻也站在那望着我的澜觞。然后他微微垂下眼眸,妄图掩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可还是让本王果断的捕捉到了,死样子吧,哼。我推开谷雨,朝他喊:“你们怎么回事!骑着我的逐云就跑了!走丢了活该,我就不该来找你们!” 谷雨一脸悲愤之情,“我哪知道!小乖乖明明说他认识路的,我们想去龙栖山,可……” “你还能信他?他自己都分不清东南西北。” 澜觞听到我的话假装没听见,抚着逐云的马鬃,也不说话。 我走到他跟前,推搡了他一下,“说你呢!聋了。” 他继续摩挲我的爱马,小小声的道:“本来我就分不清,又不用你说。” “胆挺大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生勐,竟敢没有本王的允许到处乱跑!那今天你们要是没走丢,按照你那封信的意思,就是再见不知何时了呗。” 澜觞一笑,半遮半掩的,“怎么就不知何时,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们。” 我也笑了,连连点头,“说得好,说得好啊!你这条鱼真是越来越聪明了,都学会用计了,看来这么长时间跟着本王也算没白混一场。” 澜觞又不说话了,跟逐云亲热,一会儿跟人家贴贴脸儿,一会儿又摩挲人家的马鬃,我看着他那小样真是忍不住想笑,扯扯他的胳膊,“你过来你过来,别老勾搭我的爱马。” 澜觞扭扭捏捏的,“什么事,该说的话信里不都说了么。” “你就别装了,把我骗过来想干什么啊。” “谁骗你了,又不是我告诉你我们走丢的。” “还狡辩是吧,那成,现在你们就跟本王回宫,看以后你还敢往外跑!” 那边,谷雨已经开始大吃特吃了,坚决要将秦秋从宫中带出来的食物一鼓作气的干掉。 “我不回去。”澜觞望着一边道。 “那就痛快的坦白,把我忽悠来干什么?” “不知道,没忽悠。”他劲劲的,干脆躲到一边去了,站在树下,用指甲抠树干上的树皮,抠得津津有味。简直能气死俩仨,我笑得莫名其妙,难道他是老天爷派来惩罚我的么。 我上前抓住他的手,咬牙切齿的:“别抠了,你不疼它还疼呢!” 澜觞终于忍不住笑出来,“没想骗你什么,就是,也没什么。” “说——” “找你转转。” “上哪转啊,在这森林里转啊。” “哪都行。” 我一笑,“想我就直说么,不过本王可不想你。” “呵呵,没求你想我,我知道我现在对你来说什么也不是了。” “千万别这么说,你从来就没是过什么。” 澜觞被我的话惹怒了,盯着我嘴上却是冷冷的笑意。 我想,算了吧,都过去了,是不是我也该学会释然,放下心中的执念与仇恨,人生在世数十载,其实不过眨眼之间。于是压低声音趴在他耳朵边上道:“你从来也没是过什么,因为你一直是你。” 澜觞望着我,表情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眼底的寒冷在一点点瓦解融化,化成一汪水,亮闪闪的。“你也一样,你永远都是你,无人可以替代。” 故事到这里,我要跟大家说再见了。至于以后么,我能不能找到龙牙,而那个持轩辕剑的人究竟是谁,还重要么?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此时此刻,我与他在一起,永远。 (全文终)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