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 作者: 沐白Kido 简介: 校园竞赛文 ————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莫然、许笙 ┃ 配角：周春阳、沈思学、一群老师跟学生 ┃ 其它：学渣、学霸、竞赛、情有独钟 一句话简介：一个朋友的爱情 立意：生命短暂，总要留下一些痕迹 1、初遇 ◎一瓶水的交情◎ 五月的夏天，正午的阳光灼辣的穿透云层照射在大地。 附属中学老校区的球场上，十几个身穿蓝白相间Polo 衫校服的少年，在球场上撒野奔跑！ 不远处的梧桐树，枝桠繁茂。树荫下背靠着一个少年，脸上盖着一本高一的英语书，在那里假寐。 篮球场上奔跑的少年们随着球砸向篮板，擦过篮框砸入地面。球向操场边缘滚落，一名少年边跑边吼道: “莫然，你个烂球篓子！” 操场内其他几个少年也接二连三地笑骂道: “莫然，你个菜鸡！” “狗犊子莫然，你丫的放水！” 球场上的喧闹随着风在空气中漫开，似是打扰到树荫下少年的休息。 少年白皙的手骨节分明，一把扯掉遮挡在脸上的书本。露出了一双狭长的眼睛，满脸的不耐烦。 他捡起放在一旁的眼镜，戴上。寻着声音抬头向球场方向望去，额前刘海随着抬头的瞬间也跟着拂动垂落下来，遮住了视线。 树荫下的少年撑着树干站了起来，拍打掉粘在校服上的尘土草屑。低头看着脚下的书，叹了口气，弯身捡起向球场方向走去。 “春阳，走了！”低冽清冷的声音在球场上一群笑闹声中响起，显得格外突出。 这十几个少年中走出了一个同样穿着附中校服的男生。细碎的头发，额间满是汗水，不知是打球还是太阳长时嗤晒整张脸都微微发红。 男生顺手掀起面前的T恤，肚子一半暴露了出来。卷起衣服低头往脸上一糊，然后回头向身后的其他少年潇洒的拜了拜手：“兄弟们，我还有事先走了，改天再战！” 球场上十几名少年就此解散，其中一个爽朗的声音，对着球场上还没离开的莫然开口：“莫然，一起去厕所吗？” 手里转着篮球的少年，杏眼微瞪，仿若看智障。 “草，姜智，你有病吧？上个厕所你还让人陪？”莫然手捧篮球，想了想又说:“我看你不像是下面想放水，嘴上想挑战校规，拉我下水！” 那个叫姜智的少年放佛没有听到莫然的嘲讽，嬉笑道：“去吗？” “不去，我回宿舍换身衣服，一身臭汗。”少年只留个背景，抱着球往宿舍楼走去。 附中这个百年历史文化底蕴深厚的重点高级中学，坐落在有着两千多余年文明史的“江南古镇”。 附中新建6幢学生宿舍楼，公寓式管理模式。去年才搬入启用，内设空调、卫生间、盥洗室。每间宿舍可住六个人，上床下桌。莫然他们这一届运气好，轮上了附中新建校区修建完毕，如若是老宿舍楼，他估计不会在高一就选择住校。 莫然住在路边的那幢宿舍楼。总共7层，每层14间宿舍。中间是个楼道，把整个楼层14间宿舍分为左右两边。莫然在5楼左边最后一间507室。 宿舍里就住了四个人，都是5班的。因高一走读的比较多，并没有高二、高三那么紧张。 所以宿舍里并没有满员，这个点宿舍里空无一人，显得过于冷清。 莫然打开宿舍门，走到阳台。挑起晾在阳台上干净的校服，走进盥洗室。 只听‘哗啦啦’的水流声。 顺手把换下来的校服洗了后，晾好。转身拿着挂在床边的干毛巾搽拭着湿漉的头发。 踩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期中考试刚过，班级里的学生难得的都很懒散，不是有气无力的摊在课桌上，就是聚在一块儿在分享各种小八卦。 莫然同桌是刚刚在球场上被叫走的少年，名叫周春阳。嘴里哼着周杰伦的霍元甲，见莫然来了，把课桌上的矿泉水扔给莫然：“就猜到你回宿舍了！给，坑我兄弟的，多坑了一瓶，不用谢！” 莫然接过水，正要开口说什么，就见语文老师走进教室，5班教语文的是名男老师。戴着一副金丝框架眼镜，大饼脸。金丝眼镜的存托下并没有显得斯文儒雅，反而有点不伦不类。 这位老师姓叶，单名一个秉字，5班学生私底下喊他“大饼”。 莫然只好作罢，把矿泉水塞进桌肚里，摊开桌上的语文书。 莫然的课桌上面堆满了两垒厚厚的书籍，一边是辅导书一边是教科书; 每本书的尾页都多出一截书签，书签上标明着什么书; 整齐连排的放在了一起，书角对称。 周春阳看看同桌的，在收回视线看看自己的桌面随意堆放的两垒，没对比就没伤害，他原本自我感觉良好，但每次视线扫过莫然的桌面，他都有一股自己的桌面是废品回收点，然后就会吐槽莫然强迫症晚期。 讲台上叶秉在上课，这边莫然抬头看了一下讲台，然后伸手掏出桌肚里面的黑色水笔，抽出昨天的英语练习，摊开补作业。 没一会他又抽出了一张英语试卷，继续用语文课本遮着，漫不经心的奋笔疾书。 周春阳见怪不怪，刚开学那段时间刚跟莫然做同桌。见到莫然语文课都在用语文书打掩护，在课桌下写其他门课的作业。 还一本正经的盯着黑板的道貌岸然的做派，周春阳内心是大写的“卧槽”。 下课后一脸震惊的问莫然：“你这样不怕被大饼发现？” 他这位同桌满脸的不以为意：“我干什么了？”问完还一本正经的补充道：“我这是专心记笔记。” 周春阳那时候很想问莫然:“如何做到面不改色的不要脸！” 后来熟悉了以后发现，他同学只是在语文课跟少数的历史课上才会写其他科作业。 久而久之他也跟着学会了，然后他也跟着这位道貌岸然的同桌一起道貌岸然了起来，只是写出来的字，东倒西歪，不言而喻。 语文课下课，莫然把昨天的英语作业补完了。英语对他来说就是，把会的填上，不会的‘瞎‘填上，反正他强迫症见不得空白，不过他的英语成绩也不支持他肆意妄为，秉着“写了总比空着强”的理论。他期中考试就是不会的一通瞎填，然后给了他一个不及格。 附中是一个重理科的学校，莫然当初之所以选择附中没去一中，一是因为附中注重理科；二是不用跨区离家近。 还剩几分钟，把大饼讲的重点划笔记。就转起了笔，随着转笔的速度渐慢，思绪也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他总觉得他漏掉了什么没说，但是一节课接近尾声，他又忘记是什么。囫囵的想了一下又被他放之脑后。 教室里哀嚎声连连，大饼下课前留了一张试卷。 让语文课代表跟他去办公室去拿，班级里几个想出去玩一圈的野猴子也就此消停，老老实实的趁着课间赶其他作业。 还有几个女生成群结队去了洗手间。 下一节课是物理课，莫然伸手揉了揉眼周，缓解了眼部疲劳。周春阳又开始哼起了周杰伦的霍元甲，最近这几个月，莫然基本上每天都能听见周春阳前不着调后不见尾的霍元甲，以至于他快记不清这歌自身的调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拿出摆在课桌右侧教科书里面的物理课本，以及物理习题集跟一套物理竞赛书。 物理老师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教师。 两年前退了休，后来因在家闲不住，又向学校申请返校教学，说是只要四肢能动，就会继续进行教育这个职业。 后来被附中纳入特聘教师，老先生一生持才施教。他的物理课并不是很死板单调，说话也很风趣幽默。而且他上课从不带课本，所有内容直接从脑里过渡出来。 他的课上会说很多有些书本上都不会出现的内容，讲的也是简单易懂。 老先生姓李，附中很多教师见到他都会尊他一声李老。他在这个百年学校教了三十多年的物理，见证了这个学校三分之一的历史长河。也曾带领了很多个物理竞赛生，进入省队甚至国家队。 一节物理课下来，笔记本上记录很多内容。其中涉及到高二才有的机械振动与机械波的知识点，他听的津津有味。 这个他倒是知道，他上学期准备物理竞赛已经自主学习了高中物理，然后今年申请上竞赛课。 偏头看了眼同桌周春阳，那货趁着课间在那补英语试卷，一脸的生无可恋。 今天周五，第三节课是数学。 附中高一的走读生不用上晚自习，住校生周五不用上晚自习，双休日不上课。 莫然昨晚就把今天放学后要带回去的书整理了出来，装背包里。 放学直接往学校门口公交站走，公交站站满了附中的学生。 附中有一个奇葩的规定，在校学生禁止骑自行车等一切交通工具进校。所以此时学校门口的公交车站可以说是人山人海。 这个城市的道路绿化跟很多城市都不相同。每条道路的绿化带种植的树木都不一样，他们这一片距隔五十米就会出现一颗梧桐树，附中那一片种植的却是银杏树。 树荫下有老人坐在藤椅上乘凉。 虽然太阳已经日落而息，但是一天的余热也显得空气中突出的闷热感。 老人家穿着白色的汗衫，和蔼地道：“莫家小子，放学回来了？” 少年身着附中校服，背着一个黑色书包，踩着一双白色板鞋。 少年的面颊有点婴儿肥，腮帮的皮肤没有什么紧绷感。轮廓棱角不算分明，只能算得上清秀。胜在那双明亮灵动的杏眸，略显的不是那么的稚气，倒是有十六七岁少年的意气风发。 莫然看到树荫下的老人：“张爷爷，您这摆着棋盘，不会在等我吧？” “您不是我对手！” 他家住在街道社区，一个独立的两层小楼。 边说着边拜手，向旁边灰砖砌成的二层小楼走去。 树荫下的老人笑骂：“臭小子！” 莫然上了二楼回了房间，他卧室有一台电脑，是他中考结束，他爸带他去宏图三胞买的。他打开电脑，往百度条栏里面输入“机械波与电磁波有哪些类比？” 然后他看到了机械波的频率、波长、波速跟电磁波也适用; 机械波跟电磁波都能产生干涉和衍射现象; 机械波的传播依赖于介质，而电磁波的传播可以在真空中传播。 然后他根据这些结论进行各种推演。 这题是下午老李在课上说的一道往年竞赛题，并没有要求学生去做。 然而它勾起了莫然的求知欲。 “小然，吃饭了！” 直到楼下何慧站在楼梯口喊他下楼吃饭，他才慢悠悠地离开电脑旁。 周末两天，莫然把作业写完后。去了趟市区的书店，买了本英语《阅读理解完形填空》一本《爱刷题》。 路过物理资料区域，想了想，又顺手拿了本《物理竞赛集萃》。 转身向收银台走去，就看到旁边路过一个人。身穿黑白相间运动套装，头顶一个棒球帽。耳里塞着副耳机，帽檐压的很低。 莫然没有看到正脸，看着背景又觉得莫名的眼熟。一时半会又想不起这人是谁…… 盯着那人背景看了愣了几秒，回头继续向收银台方向走去。 湛蓝的天空，太阳透过云层散发着炽热。 这一年的夏天来的分外的早，还未到六七月，连微风都冒着阵阵热气。拂过脸颊、眉间，覆在皮肤上，使人不由得心生躁意。 刘海贴覆在额前，使得莫然低咒了一声。往公交站台的方向的步伐，不得不转向不远处的理发店走去。 另一边，许笙带着副耳机边听着歌边往高一资料区域走去。 他是来买语文课外阅读。期中测试，其他门课还好，语文把他整自闭了，被他们班语文老师点名批评，让他有事没事多看看课外阅读。 他一直觉得语文是一个很玄学的课门。无论你怎么用文字表达，它的答案都会不统一。尤其是作文，能做到凑够八百字且不跑题，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没其想这次被语文老师点名通报。 心里嘀咕着不管对自己有没有起到作用，钱是起到了作用。 莫然回到家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把刚买的资料装进书包，从冰箱里拎了瓶可乐。然后冲着楼上吼道：“妈，我回学校了。 他妈在看神雕侠侣，都没有看他，盯着电视很是敷衍了句：“路上小心。” 他动了动嘴，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 心里却在徘贬，难道我没黄晓明帅？亲生的？ 作者有话说： 这本书的时间段在2006年，会从06年写到15年！ 后面章节会有修改！ 全文无大纲，纯粹靠回忆！ 2、篮球赛 ◎队服是班级门面担当◎ 周一早上，早自习铃声还没响起。 姜智像踩着风火轮似的闯进了5班，扯着嗓子吼：“特大消息，我刚刚路过3班，3班那个狗逼“快递员”不知道从哪听到的消息。咱们学校下周要举行校园篮球赛，兄弟们，我们大展身手的时候来了”。 话音刚落，早自习铃声响起，直接把5班人的欢呼声扼杀在嗓子里。趁着班主任还没进教室，5班那几个平时爱打篮球的人在座位上窃窃私语。 5班班主任带数学，将近四十岁，姓郜，全名郜季云，高一刚开学那会儿，他自我调侃着语气对5班一众学生说:“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龄阶段过来的，也知道你们这个阶段叛逆心严重，私下里喜欢给各科老师起外号，我当初上学的时候也给那时候带我的老师起过。”他说完，底下学生发出阵阵鹅笑声，他也不气恼，又继续道:“私底下你们想叫我老郜、老郜同志、大耳都行，但是也希望你们在上课期间端正态度，认真听课。” 郜季云这人在附中任教近十余年，有自我的一套上课风格，四十五分钟的课堂时间，他三十分钟讲内容。十分钟解答问题。剩下五分钟留给学生交头接耳。 莫然至今还记得他上第一堂课的时候就放话:“我每堂课只讲30分钟内容，把每章内容精简到这半小时内。你们只需要集中精力在这三十分钟上面，然后10分钟处理没有理解的问题，剩下的5分钟随便你们自由安排。课堂上我希望我们相互尊重，不要交头接耳，我不点名回答问题，也不会拖堂。你们轻松愉快听课，我也用心的备课。高一相遇是缘分的开始，也是高二分班的倒计时，希望大家一起珍惜这段时光。”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老郜手里卷着一叠报纸走进了教室。 他的视线扫过班级那几个喜欢打球的男生，用手背敲了敲讲桌:“我看姜智说的起劲，看来不用我细说了，各位也知道了。”他见姜智坐姿笔直往这边看，没在交头接耳，又继续道:“学校下了通知，下周五我校举办校园篮球赛。高一高二一同参加。” “我们采用年级抽签模式进行对赛，体育委员等下把参赛的人员报上来交给我。” “这次队服就从班费里出，班长配合体育委员。好了你们自习吧！”他说完，揣着报纸出了教室。 5班那几个喜欢打篮球的男生哪还有心思自习，在加上姜智这个平时就闹腾的人，老郜一出教室，班里立刻被姜智一个人搞得人仰马翻。 5班的女生倒是没闹出多大动静，男生群体里也有个别几个对篮球无感的人，在埋头补作业。 周春阳用胳膊肘抵了抵旁边的莫然，莫然皱着眉头看他。眼里明晃晃地透着四个字:有屁快放！ 他昨晚研究摩斯密码睡的太晚，早上起的也有点晚，连早餐都没吃。精神恹恹的，整个人显得格外的疲倦。 伸手摸了摸桌肚，里面有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 他才想起来，这水还是上周五，周春阳递给他的，说是坑他兄弟的。 他拿出水拧开，喝了口：“你兄弟是谁”？ 周春阳莫名其妙地抓了抓头：“你不就我兄弟”！ 只见莫然抬手晃了一下手里的矿泉水瓶。 周春阳才反应过来：“你说许笙啊，我邻居发小，他3班的。” “怎么了？” 莫然“哦”了一声，没啥兴趣。 周春阳见此也就直接转到了正题上：“球赛参加吗？” 莫然舌尖抵着上颚含糊不清的回道：“随便”。 然后低着头刷《英语阅读理解》。 姜智压根等不及下课，直接掏出草稿本，撕下一张纸，然后把自己的大名写上，然后那张纸就在班里传递开来了，等到姜智的纸条传到周春阳面前的时候。上面已经有三个人的名字。 周春阳侧头看了眼莫然。 莫然正在埋头刷英语，并没有发觉同桌异样。 周春阳大手一挥直接把莫然的大名跟自己的名字一起写了进去，然后继续往后面传。 随着下课铃响起，班级的嘈杂声达到了鼎沸。 其中最活跃的属姜智，跑去了班长陆凡那问班级经费。 然后又叫住了文艺委员李雅。5班的文委是个恬静的软妹纸，说话带着江南特有的浊音。 如果老郜在，肯定会指着姜智念叨他要是把这份精力用在学习上，也不会在班级里门门不及格、门门吊车尾！ 姜智来到李雅面前，一副狗腿似的拍着彩虹屁：“咱们班最可亲最可爱最漂亮的文委，叫咱们班几个女生给我们当啦啦队啊！” “有你们给我们班加油助威，我们怎么也要一鼓作气拿下个名次不是？杀杀其他班威风。” 16、7岁的少女禁不住风一样的少年的一顿瞎侃。 李雅原本嬉笑晏晏的看着姜智鬼扯，到了最后反而自己被他夸了个大红脸。 “行了，别拍马屁了。中午休息的时候，我问问有没有愿意报名参加的。” 这边解决了拉拉队的事情，另一边班长陆凡也把这学期班级经费给统计了出来。 陆凡抬头看姜智，感叹道：“咱们班有钱大佬真多！” 姜智反问：“有多少？” “554，队服钱肯定够了，我还担心不够呢？”。 姜智听后惊了：“卧槽”！ “你确定没数错？” 陆凡:“没有！” 那声接近破音的“卧槽”，吓的旁边正在写作业的同学手一抖，笔在本子上拉出长长一条线。 5班的班费都是班级同学豪气一掷贡献的。 上课迟到旷课罚5元、没写忘带作业罚3元、住校生晚自习无原旷课罚7元、打架、斗殴等恶劣性行为检讨书并罚20元。 5班相互监督，所有罚款费用作于班级各种活动。所以5班每个人都很自觉遵守规则。 因姜智这边闹出了很大动静。 莫然坐在座位上，左手撑着脑袋，右手食指跟中指之间夹着一个笔帽在打转，轻笑:“周老板，财大气粗！”嘴角上扬，脸上调侃意味分明。 周春阳听出了莫然的调侃，不以为意。还一脸臭屁的自夸:“本少爷不差钱！为班级做贡献，是身为5班一份子应有的美德。” 不为其他，只因为这学期班费他贡献的最多。 莫然轻嗤的扫了他一眼，毫不掩饰地讥损:“把迟到当美德，你可真有能耐！” 周春阳夸夸其谈:“能耐这东西要看人，我虽然经常迟到，但也没让老郜逮着，并且给班级贡献了一笔不小的财富，像我这样做好事不留名的人，良好的继承了雷锋精神，所以请叫我周雷锋！” 莫然自认为自己脸皮够厚的了，他今天才发觉自己还是有脸的，不由得伸出脚踢了踢周春阳的板凳腿，说:“周老板，你有没有听过鲁迅说的一句话？”他也不等周春阳反问，直接开口道:“做了人类想成仙，生在地上要上天！” “意思是你那么能耐，你咋不上天！” 周春阳:“我怀疑你这是人格侮辱！” 莫然懒得搭理他，抽出上次买的物理竞赛集萃，准备扫题。 姜智跟陆凡商量好，就往周春阳这边来。征求他们意见，球衣买什么款式的，莫然无所谓：“你决定，就是别太别具一格就行”！ 其他三个人看着莫然都这样说了，也就直接撂挑子把班服的事全交给了姜智拿决定了。 周春阳本来打算参与姜智选球衣的，摸了摸鼻子，看了眼上周物理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有一大半空着的，直接泄气。 下节课就是物理，摆了摆手示意让姜智一个人决定，他可没时间在这上面浪费，对莫然说:“兄弟，物理卷子，我需要你拯救我于水火！” 莫然头都没抬。 周春阳见莫然没理自己，又说:“莫大佬，可怜可怜孩子吧，把你的物理卷子借我抄一下！” 莫然还是不动声色，没理。 周春阳见叫大佬都不行了，只能使出杀手锏，来了句:“小然然，你就把你的物理卷子给人家看一下吗？” 莫然终于动了，只见他抬起头，那双杏眼微眯。周春阳以为有戏的时候，莫然嘴里轻描淡写的吐出了一个字，“滚！” 周春阳见下课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也不贫了，正色道:“然哥，你的物理卷子借我抄一下，不然下节课你就只能去办公室给我收尸了！” 莫然:“我帮你打殡仪馆电话！” 周春阳为了抄莫然的物理作业，每次都能屈能伸，这次也不例外。只见他一脸哭唧唧的委屈样，叫道:“霸霸，救救孩子吧！” 莫然:…… 他沉默片刻，嘴里吐槽出了两个字“傻…比”，然后手却伸向物理书，把夹在物理书里的试卷抽出来递给了周春阳。 周春阳拿到试卷，眼睛一亮，“谢了！”然后埋头就开始补作业。却错过了莫然复杂的眼神。 莫然其实并不介意周春阳抄作业，但是他也不建议他抄作业。抄答案如果只是为了应付老师，不懂解题过程，一点意义都没有，人都有依赖性，他并不想周春阳高中三年在抄作业中度过，他初中的时候见过太多为了省事，不写作业，第二天到校补抄作业的，后来成绩下滑的迅速。 莫然见周春阳快速的把自己试卷上的答案抄到他的试卷上。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周老板，下次物理有什么不懂的，你问我吧，答案可以抄，但是你也要把步骤弄懂，你抄了不懂不如放在那里空白，反正都是一样的结果！” 周春阳顿笔，抬头看过来，深情款款地对莫然说:“然哥，你要不是跟我一样是男的，我都要跟你表白我爱你了！” 莫然一阵恶寒，没好气的吐了一个字:“滚！ 队服的事情全权交给姜智了，以至于队服到手的时候，除了周春阳跟另外一个队友认可。莫然跟其他三个人脸部表情都出现了龟裂，这就是后话了。 队服是周三寄到学校的，姜智趁中午休息时间跑到门卫室取了一大包裹。门卫大叔看着这么一大包包裹，说：“小伙子，这是把一个夏天的衣服都买了啊”！ 姜智提着包裹，回道：“不是，这是我们班篮球赛的战服”！ 一路跑回5班，姜智也不管脑门上一层薄薄的细汗，兴冲冲地拆包裹。 露出了六套透明塑料袋封好的衣服，从表面依稀能看到上面的的黑色文字的边角。 姜智拿起上面一个套装拆开。 教室里的学生不是在写作业就是在午休。还有零散的桌位上空着，不见人影。 周春阳看到队服到了，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扔，就往斜对面的姜智走去。 只见姜智把衣服取了出来，往身上比划了一下。 这是一件大红色带着数字的球衣，上面的数字是由亮片拼接组成，在灯光跟太阳光的照射下会产生折射的反光。衣服的后面清晰可见的印着五个「哥只是传说」黑色大字，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黑色的字体上额外印着玫瑰花。 字迹印刷的洒脱即嚣张。 周春阳见到后眼睛一亮，称赞：“没想到，老姜你眼光蛮好啊！这衣服一穿，绝对闪瞎他们那双钛合金狗眼。” 姜智自屁道：“那必须的，也不看哥是谁～” 莫然不在教室，其他两个队友趴在桌子枕着胳膊在睡觉。 另外一个听到声音，闻声看过来，看到这身骚包的球衣，又垂下了头。 面无表情的低头继续写着手里的作业。没发表任何言论。 莫然拎着矿泉水走进教室，看到自己的课桌上一套大红色的衣服。他踢了踢桌角，看向周春阳：“谁的衣服，拿走……” 周春阳停笔抬头：“哦，老姜订的球衣，这你的，帅炸天了！” 莫然听后，揣着怀疑的眼神打开了透明的袋子。 撑开衣服一瞬间，印入眼帘的就是那五个玫瑰镂空的大字“哥只是传说”。 莫然脸部抽搐了一下，一脸看智障的眼神示意着周春阳。心道：这就是你说的帅炸天了？ 然后瞬间把衣服卷起装回了袋子里，扔进了桌肚里面，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后天就是篮球赛，想换货肯定是不切合实际了。 他能不能退赛？ 他就不该为了省事，让姜智去买球衣。简直就是个非主流二障。 周五，校篮球赛如期而至。 除却新校区提前启用的德育楼高三班跟国际高三班在正常上课以外。附中随处可见的热闹非凡，像个节假日大卖场喧闹声四起。 附中老校区拥有13片露天篮球场，可提供26个班级同时进行比赛。经抽签模式决定对赛班级。 姜智幸运的抽到了高一3班。 3班的体委叫路一鸣，跟姜智是个死对头。 两人因上学期校运动赛三千米长跑、接力跑、跳远等一系列争夺名次。打了个平手，相互看不顺眼，一见面就互怼。 所以这次篮球赛，姜智是卯足了劲想打趴3班。 一大早艳阳高照，篮球场边的梧桐树，麻雀的叫声在一阵阵微风中，奏出悦耳的交响曲。 比赛还没有开始，各班的拉拉队员已经在看台上准备就绪。 随着老师们口中的哨声响起，预示着队员进入赛场准备热身。 当身穿大红色亮片数字背着“哥只是传说”的5班五个队员进入球场，5班的啦啦队齐声高呼：“5班加油，志在夺冠，纵横全场，必成传说。” 3班的五个队友刚进球场，3班拉拉队也开始为3班呐喊助威。 双方的拉拉队互不相让，一声比一声高昂，比赛还没有正式开始，两个班的拉拉队先进入了僵持状态，场面惊心动魄。 连着平日里看似恬静的文委，都欢呼地脸颊通红。 随着老师嘴里的哨声再次响起。热身结束，比赛也就正式开始了。 3班以体委路一鸣为首，其次小前锋杨训、中锋周云天、两个后卫一个快递员童跃一个是3班的学霸。 5班这边以姜智为首，小前锋莫然、中锋周春阳、两个后卫一个陈磊，一个张浩。 随着哨响，双方队员互相僵持。十分钟过去了，场外拉拉队都嘶吼破了音。 场内比分双方持平，直到3班快递员一个三分球抢先得分。场面一面倒的转了趋势。3班拉拉队见状，呐喊口号的音量提到了一个新高度。 当然5班也不是好惹的，只见球转到周春阳手上，他做了个假跳，转身传给了莫然，莫然接到球，直接三步上篮，起跳，扣杀。 随着莫然进球，5班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上半场在双方持平中休场。 下半场3班换了个替补把小前锋杨训换了下去，这人身高马大比5班姜智还要壮实。 姜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莫然，莫然比了个手势表示OK。 下半场也就正式开始了。球员进场，只见3班替补站在了莫然的左侧边蓄势待发。 在球传到莫然手中，莫然转手抛向姜智的瞬间。那个替补快速跳起，把球直接给截住了，拍向了3班学霸的位置。 3班快递员向前跑给学霸开道。姜智从前面冲了出来想把球抢下来。被路一鸣给堵住了。 球进，3班领先。3班的替补始终保持在莫然的左侧。只要周春阳把球传到莫然手中，3班替补就会拦截。 起初还不算太明显，十分钟过去，莫然已经心知肚明，这人明显是针对自己。 跟周春阳眼神交汇示意不要把球传给他。 下半场进行十五分钟，最后五分钟，比分逐渐持平。 3班替补看着周春阳跟姜智不把球传给莫然了，转了个身到了莫然右侧方跟5班另一位队员陈磊的左前方。 球传到陈磊手上，陈磊刚要起跑向篮板抛去。 3班替补一个前倾侧转，肩膀猛的用力顶了陈磊前襟。陈磊没有及时闪开向后仰去，球就此松开。 3班替补球还没拿到手，就被旁边的莫然抢先了。 莫然拿到球，直接原地起跳，打算来个三分球。 球抛向篮板那一刻，3班替补直接做了个假动作，仿佛是要挥肘顶莫然前方。 莫然眼里一闪而过的讥笑，他看到陈磊被故意撞了一下后，早有防备，哪里会让他三番两次小人得逞。 3班替补也只是做了个挥肘的假动作，他在莫然跳起投篮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在莫然落脚的位置准备伸脚绊人了。 莫然只注意了前方，并没有注意到脚下。落脚的时候面对突然伸出的一只脚，身体反应比大脑反应还要快速。防止他重心不稳向后倒去，他及时的一个侧转，虽然没有摔倒，只听‘卡擦’一声，随之而来的是左脚传来的钻心疼痛。 周春阳离的最近，彼时比赛还剩下最后两分钟，比分5班领先3班五分。 3班73:5班78 姜智刚到陈磊身侧询问有没有问题，莫然这边就出了事。 只看到莫然坐在球场上，满头大汗，脸部因脚上传来的疼痛，微微扭曲。周春阳走近直接跟裁判叫停了比赛。 3、意外 ◎我这么年轻怎么就用到了轮椅◎ 裁判老师往这边走。 莫然盯着自己的脚看了一眼，嘴硬地憋了一句:“老师，我没事！”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绷着脸硬着头发尝试着走了一步。只听“咯”的一声。本就疼的扭曲的脸，瞬间变得苍白。 周春阳离得最近，他看了一眼3班的那个替补，没说话，沉着脸架着莫然往场外走。 “操，这狗逼玩意，打球这么脏。”他骂道。 莫然因为走动，受伤的脚传来密密麻麻的阵痛。 5班围观的一群人见周春阳掺着莫然出了球场围栏，几个平时跟周春阳莫然关系好的人一拥而上围了上来。 “莫然，你脚怎么样？”说话的是往日一起打球的一个男生。“没事吧？” “老胡，你TM□□装在脸上的，这么瞎？”周春阳没好气的怼到，不为其他，就因为他知道胡骁平时跟3班那个替补关系挺好，走的近。 他完全是窝着火，然后把不愈迁怒到胡骁身上。 “靠，周春阳，劳资惹你了？”他深吸一口气，怼过去：“你TM□□才长脸上，我关心一下莫然，我惹你了？” “上来就跟吃了炸药似的，搞毛？” 莫然见两人吵了起来，不仅脚疼了，脑子也跟着隐隐作痛:“就脚扭了一下，周老板他就这脾气，不是针对你，别介意。” 班长陆凡过来，见两人骂了起来，充当和事佬说：“老周，我送莫然去医务室吧，你跟陈吉祥等下还要继续比赛”。 莫然脚裸处一阵一阵地疼痛涌上心头，他暗咬着牙，推了推周春阳，示意让周春阳继续比赛。 周春阳知道莫然跟陆凡关系一般，他环视了一圈，见周围一圈这些人跟莫然关系都谈不上近乎，跟他关系也不咋好，他想到了什么，转身往3班那群人的方向走去。 周春阳直接绕过3班，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找到的许笙，许笙倚靠着树杆在，双腿交叠在一起，右手插在裤兜里，左手端着手机低垂着头在快速回复着短信，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周春阳也没跟许笙废话，直言道：“笙哥，帮个忙，我同桌脚断了，能帮忙送他去一趟医务室吗？”。 许笙抬头，眼尾敛着，声音有些沉冽:“断了，去医务室有什么用，打120吧！” 周春阳察觉刚刚自己貌似说错了话，解释道:“不是断了，扭了，被你们班那个狗逼玩意气傻了！” 许笙凝视了片刻，把手机揣回兜里，右手从裤兜里拿出来，动了动。 球场内，裁判的口哨吹了起来。 许笙没把那句你本来也不见的多聪明说出来，只是眼皮微佻，示意周春阳比赛快开始了，然后他往5班的位置走去，算是应下了周春阳的事儿。 周春阳见许笙迈出了步，听见场内姜智喊他，快速地往球场方向跑。 许笙眯了眯那双狭长的双眼，曲蜷着食指跟拇指揉搓了两下，他在想周春阳同桌是谁，裤兜里的手机又传来了震动，他没搭理，径直往莫然这边走。 周春阳没跟他说他同桌是哪位，不过既然是受伤了，那穿着球服的应该就是了。 少年穿着那身红色的印着哥只是传说的13号球衣，13的数字用着亮片拼接出来，在太阳地照射下散着彩色光芒，他躬着背、垂着头，视线盯着他的脚脖。 许笙裤兜里的手机又开始“嗡嗡”地震动了起来，他把左手伸进裤兜几秒钟，然后又拿出来。 走到莫然面前，就看见一个男生弓腰准备搀扶着莫然，许笙见莫然满头的汗，五官拧在一起。 他像是故意的一样，开口道：“春阳说你脚断了，学校医务室治不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莫然:“谁脚断了？” 莫然被气笑了，“你见过脚崴了一下就把脚整断的吗？”他说完，吸了一口气。 许笙:“春阳说你脚断了！”他面不改色的又重复了一遍。 莫然:。。。。。。 “周老板没常识，你不会自己看啊？”脚裸处的伤，隐隐作痛，也直接导致莫然说话的语气有点冲。 “没看！”许笙声音沉冽又清冷。 莫然一噎。 “既然是错位扭伤，那你在这里等会，我去趟医务室就回来！” 说完直接转身，留给莫然一个背影。 “这人谁啊？有毛病吧？”莫然轻抬了一下脚裸，疼的他龇牙咧嘴。 这边许笙花了几分钟跑到医务室一声不吭，推了个轮椅出来。 走到一半，就看到不远处，周春阳跟陆凡架着莫然往这边走。后面跟着几个3班的人。 第一场比赛已经结束，中场休息。 最后一分钟周春阳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华丽的收场。 裁判员刚拉响口哨，周春阳就一个箭步往外场走。 走到莫然面前，开口问:“笙哥，没帮我把你送去医务室，他人哪去了？”然后他四周看了一下并没有见到许笙。 莫然:“不知道。” 9点多的天，太阳躲进了云层里，老校区这条小路两边开着不知名的花卉，在微风中摇曳，车轱辘在地面发出摩擦的声音。 莫然看到轮椅的一瞬间。嘴角抽搐，有些怀疑人生地问：“我这么年轻，就扭了一下脚，怎么就用上了轮椅？”他说完还看了看周春阳，仿佛是不敢相信。 许笙推着轮椅走过来，紧抿着唇，没有开口，狭长的双眸里透着淡淡的疏离。推了推轮椅示意周春阳把莫然架上去。周春阳会意地倾斜，让莫然坐了进去。 周春阳以为许笙会把轮椅交给他后转身就走了，看到许笙沉默的跟在后面，眼里闪过讶异，然后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手里的轮椅上。 附中的医务室，门还是大开着，许笙推轮椅出来的时候，就没关。 校医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这学期新来的，很多学生叫她温老师。 女人一头清爽干练的精剪短发。眼睑处有一颗红色的泪痣，干练的气质下又增添了些许抚媚。穿了一件雪纺连体短裤，外面套着一件白大褂。正环胸依靠在门口等着。 她见轮椅上坐着一个男生，轻笑道“这是怎么了？”。 然后又说“就后面那男生到我这里一声不吭，推着轮椅就往外走。要不是穿着附中校服，我都以为遭贼了”。 许笙手机拿着手机，手指在键面上快速敲打着，像是在回短信，他走在最后，前面有人遮挡着，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莫然身上，没人注意他明目张胆的玩手机。 他听到校医的话里有提到他，按键格的手一顿。然后把手机揣回兜里，抬头往前面走过来。 “老师，抱歉，没下次了！”他说完又想退回原来的位置。 温岚并没有打算放过他，故意地打趣他:“你刚刚那个样子，差点让我以为你这是女朋友受伤了，跑的那么快。” 莫然:……… 许笙回去的脚步一顿，回身，声音寡淡:“老师，学校禁止早恋！”他说完，又往回走。 温岚眼里追弄人的意味更浓:“你们就不是听话的人，我了解。”她说完蹲了下来，往莫然左脚脚裸看去。 冰凉的手指触到莫然脚裸。 许笙懒得再去解释，此时他兜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了起来。 莫然一个激灵，动了一下，随即传来了刺骨的痛感。 温老师皱着眉：“别乱动，我先帮你把鞋子脱了，这都肿成这样了，穿鞋子你不觉得疼？” 周春阳见校医给莫然脱鞋，张口来了句:“然哥，你有没有脚臭？”他说着，手慢慢的爬向鼻子。 莫然低垂着的头，就见给他脱鞋的手一顿。抬起挑着眼皮看周春阳，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是、你。” 周春阳尴尬的挠挠头，闭嘴了。 温岚起身向医务室的内室走。 周春阳见到那肿的很是凸兀的脚，又说道：“然哥，你今天可以加餐了，红烧猪蹄。” 温岚出来时，左手提了个医药箱，右手上拿了两盒药跟一双一次性拖鞋。 给莫然上了药，用医用纱布简单的裹了两下。 “所幸没伤到骨头，这几天不要沾热水。穿拖鞋，这儿有一盒消炎药，一天三次一次两粒，三天的量。还有这个药膏，早晚各一次。如果明天疼的厉害就拿冰袋包着毛巾冷敷一下。她把纱布跟剪刀放回医药箱。“止疼药我就不给你开了。” 然后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走读？还是住校？” 莫然愣了一下：“住校”。 她把医药箱放回去，手里拿了两个单子出来，其中一张递给莫然，“右下角签个字。”然后又去写另外一个单子。 莫然接过单子，上面写着：“本校（ ）同学，借用校医务室，——轮椅，两周后归还。批准人：？？，莫然没看出来这鬼画符的是什么，反正挺有艺术感。 莫然也没心情管那个签名的艺术字体，他看到轮椅两个字的时候，一阵窒息，有点怀疑地问：“老师，你是不是开错单子了？” 温岚把另外一张纸条给他，把笔盖好插回白大褂的口袋上，说：“没有，这两周的走读的申请单，拿着这个给宿管那边。” “这两周轮椅借你了，记得两周后还回来，不然我直接去校广播站通报找你”。 莫然:“老师，为什么要去校广播站通报我？”他觉得这校医的脑回路跑的有点快，他有点晕。 温岚也没跟他废话，直接指着医务室的一个角落，幽幽地说:“看见那个角落没？”她见莫然视线望过去，且其他几个人的视线都随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才又继续缓缓地开口道:“那里原本有两个轮椅，现在就只剩下你屁股下面的这个了，这两台轮椅是这学期开学刚向学校申请购买的。我的意思你懂吧？” 莫然想说你的意思他不懂，他也不想懂，但他没说，他说了句:“老师，我可以不借吗？我不需要。” 温岚从他手里抽出那张申请条，见申请单上还没写名字，秀眉微皱，一本正经地说:“不可以，你需要。”然后抽出了胸前口袋别着的笔，问了句:“弟弟叫什么名字？” “莫然，莫然无魂的莫然。”周春阳憋着笑替莫然回道。因为他看见莫然脸上憋着一副苦瓜脸。 然后莫然就见温岚在那张纸上替他签上了他的名字。 两个字还算工整，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写完就听头顶上方呼出了一口气:“好久没这么一笔一划的写字了，真不习惯。” 莫然默了。 太阳又从云层中冒了出来，透过玻璃窗洒向了整个校医室，整个校医室散着热气。头顶上方的大叶吊扇上浮着陈年的积尘，不知道多久没用过了。墙壁上挂着的空调也没有运作，刚刚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上，现在脚虽然还疼，但是莫然的注意力分散了，他此刻感到气闷，没有缘由。他视线往外看去，发现医务室少了个人。 温岚把药膏跟消炎药用袋子给它装了起来，然后把袋子挂在轮椅的把手上，语气悠长的说:“记得按时把轮椅还回来，有哪里不舒服欢迎你再来找我。” 莫然心道并不想来找你，魔鬼吧？但是他嘴上却不动声色的问了句:“老师，你这个艺术签名是什么？” “温岚。” 莫然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那个龙飞凤舞的鬼画符，真的没看出来哪里像“温岚”，咕哝道：阿拉伯文？还是蒙古文？ 温岚走向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空调遥控器，打开空调。 “记得按时吃药，没其他问题，你们可以回去继续比赛了。” 然后莫然就见空调开了，他们这个年轻脓丽的校医老师坐了下来。并没有要在搭理他们的意思。 莫然沉默。 周春阳跟陆凡见状，异口同声的说:“温老师，我们先走了！” 周春阳推着莫然往门口走，一群人也往外走，没走两步，就听见后面传来女人悠扬地声音:“出去麻烦帮我把门关上，谢谢各位小弟弟了！” 一群人:“……” 出了校医室，莫然在不远处的树荫下见到周春阳嘴里的那个笙哥。他穿着跟附中的校服，校裤包裹着修长笔直的腿，左手抬起拿着手机在那接打电话，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块运动手表，这人仿佛看到了他们出来，隐约的说了两句话，就挂了手机，把手机揣回了裤子口袋里。 莫然见他往这边走过来，收回了视线。 周春阳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老姜你们几个先回去吧，再不回去估计老郜就要往医务室这边来了，你们先回去汇报一下情况，然哥交给我。” 姜智问道：“你一个人行吗？让班长一起吧，我们几个回去就行。” 周春阳看了眼往他们这边走了一半就站在阴影处不动的许笙一眼，说:“没事，你们先回，我跟我哥一起，他不打球，闲人一枚。” 几个人想了想，斟酌了一下，算是默认，跟周春阳莫然两人打了声招呼，四个人就一同往球场走去。 周春阳推着莫然往许笙那边走，在医务室压抑了好久的笑再也无法忍住，笑了出来，“我今天才发现，咱们学校这个新来的校医这么有意思，哈哈！！！” 头上的太阳刺眼又灼热，莫然压根不想理周春阳，如果不是考虑到脚伤，他估计都不想跟周春阳走在一起。 莫然不理他，他只好把目标转移到许笙身上。 “笙哥，你刚刚不在，没发现咱们学校这个新来的校医太有意思了，强制性借然哥轮椅，还特意交代如果然哥不按时还轮椅就去校广播站通报。”他换了一口气，又继续道:“然哥说不需要轮椅，这个校医竟然说不可以、他需要。我的天，我当时看到她一本正经的表情真的差点就没憋住。” 他边推着莫然，边跟许笙说着医务室刚刚发生的事情。见许笙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搭理他，他又觉得无趣。只好转移话题，对许笙说了句:“笙哥，下午放学等我一起回去！” 少年静默地走在左边的阴影处，右手插在裤兜里，左手随着步伐前后摆动着。许笙听完这话，顿了一下，开口道:“我今天不回去，你回去的时候帮我跟我奶奶说一下，就说我去我妈那里，明天回家。”随着他开口说话，喉结上下滚动着。 莫然听着有些奇怪，就偏头看了一眼。他看到这人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静，隔着一层镜片也看不出来眼里什么情绪，他收回视线。 就听见周春阳习以为常的说:“行。” 校医务室通往宿舍的小道上，两边花坛开着同样是不知名的花卉。跟着刚刚通往球场的小道种的花卉又不相同，这些簇团一样的花卉，透红地叶子上开着少许的粉白色的五瓣花，没有一丁点香味，全部是叶子，微风拂过，叶子在轻轻的摆动着，发出“簌簌”响声。 周春阳也再一次被摁住了话夹，没在开口说话。 穿过这条小道，没有了阴影的地方。莫然就见到左手边这个走路慢悠悠的人突然间加快了步伐。 几步就跟周春阳拉开了距离。 周春阳仿佛没看到似的，还是照常的推着莫然往前走。 周春阳没管许笙先走，问莫然：“然哥，下午放学有跟你顺路的吗？” 莫然注意力都不知道飞哪去了，也没仔细听周春阳说的是什么。只是机械性的“嗯”了一下，算是回应。 从校医务室到宿舍楼要穿过这条小道，绕过图书馆跟食堂。这条路非常的悠长。 到了图书馆的位置，建筑挡住了阳光，影子被拉的斜长又折射在食堂的墙壁上，莫然视线不经意看见，许笙站在不远处的阴凉处，曲着胳膊扯着自己的校服后背，因为出了汗校服贴附在后背，眉头拧着，满脸写着——别烦我！ 莫然收回视线，没在关注，反正跟他又不熟，关他屁事。 周春阳把莫然一口气背到四楼，实在上不去了。气喘吁吁地跟许笙说:“笙哥，帮个忙！” 许笙看了一眼周春阳，又看了一下莫然，他没吭声，只是从楼梯的台阶往下面走了两步。 莫然见他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其实本身跟他也不认识，人家也没有义务背他。他轻缓地说了一句:“不用，就还剩下一层，我单脚跳上去就行。” 许笙走到离他高一阶的台阶上停下，站稳脚，紧抿的唇微启：“上来。” 莫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许笙的后背。 许笙又重复了一遍：“上来。” 莫然到嘴的拒绝没来的及开口，就倏然噤了声，许笙已经在前面弯下了身。 莫然鬼使神差的就势趴到了许笙的背上。 他跟许笙并无交集，并不像跟周春阳那么熟稔。虽然只有一层楼，莫然还是有点儿不自在，僵硬着身体贴在许笙的背上。 “几号？”许笙问。 莫然还没开口，周春阳就抢先说：“然哥住507。你俩不都是一层楼的吗？我记得笙哥你是住在513吧。” 许笙淡淡地‘嗯’了一声。 莫然发现，背他的这个人，话少。怎么就能受得了周春阳这个大炮筒呢？ 他不由得打量起许笙，透过脖颈的肌肤，他才发现，这人真的很白，少有的冷白皮。 还没等他回神，已经到了507门口。打开宿舍门，印入眼帘的是整整齐齐的桌面跟干净的地面。 许笙停在门口转头对周春阳说：“我回宿舍换身衣服，等我一会。” 周春阳架着莫然进宿舍，看着那张跟其他几个桌面完全不一样的的书桌震惊了，再次怀疑的问莫然：“卧槽，然哥，我再一次怀疑你是不是处女座？” “这教室课桌书本书角对齐就算了，你这宿舍这一排，处女座都没你这样的。” 莫然没好气的白了眼周春阳：“滚！” 单腿跳到书桌前，拿了几本书跟习题册。又把上周买的几本资料书都装进了黑色的双肩包里。 周春阳就近抽出了对面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好奇的问:“你跟笙哥住同一层一个是507，一个513你们难道就没遇见过？” 莫然一怔，他平时还真没注意过。“不认识，没留意！” 两人又不是一个班，而且一个在左边尽头，一个在右边尽头，中间隔着一个楼梯。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双方又不认识，谁关注这些。 莫然收拾好东西，周春阳见状，直接把莫然手里的黑色书包接了过来。周春阳架着莫然出了宿舍。就见换了一件校服的许笙手里拿着根爬山用的木质小拐杖，往这边走。 阳光打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的又细又长。 空气里有一瞬间的静谧。 莫然的视线停在那根醒目的拐杖上，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这个不好的预感就被证实了。 许笙慢条斯理的把拐杖放在门口，不咸不淡地道：“上学期远足活动，舍友买的拐杖，带回了宿舍没来得及扔。我看你需要，刚好物尽其用。” 莫然觑了眼许笙，心里嘀咕着神TM需要。 作者有话说： 作者:温医生，你真相了！ 莫然:你了解？你了解什么？ 你这是魔鬼！ 许笙:直接无视 4、拐杖 ◎他想送他一拐杖◎ 宿舍楼到球场只要穿过这栋宿舍楼后面延伸出来的林荫小道，许笙眯睎着眼抬头看了眼悬挂在头顶上方的太阳。神色不愈，本就薄的唇被他抿成了一条线。 他下意识的抬起胳膊想做一个压帽檐的动作，抬胳膊的瞬间，恍然想起平时带的那顶帽子上周洗了在家里。 他若无其事地放下胳膊，把右手插入了裤兜口袋。 莫然在她抬胳膊的时候视线刚巧扫了过来，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许笙臂腕处白皙的肌肤因太阳的照射显露出来的青筋。 暗自吐槽:比女人还白，小！白！脸！ 他打死不会承认，他这是嫉妒了。因为他自诩已经算是男生里很少能见到的白了，但是跟面前这人相比他觉得他—— 不，他！不！觉！得！ 眼前这人直接pass！ 收回视线后，他若无其事的跟周春阳闲聊。 许笙没等他俩，快速的走到后面的林荫小道上，才放缓了脚步。 莫然只是觉得这人有点毛病，时而快的跟赶着去投胎，比如刚刚那样；时而慢的又格外的悠闲，像现在这样。 他也不是八卦的人，见周春阳没跟他一样眼底出现诧异，他也没张口八卦别人的事。 莫然没有让周春阳把他推去球场，周春阳给他送回了教室，才跑回球场。许笙没跟周春阳一起回球场，太阳越来越晒，他直接回了3班。 午饭是两人之前说好的，周春阳吃过饭帮他打包一份，他就不用来回折腾了。 下午13点，周春阳回球场前，想了想还是开口问莫然:“然哥，你要去球场看球吗？” 莫然懒得动摊，也不想折腾了，低声说了句:“不去了，我在教室里刷一会物理题。” 周春阳“啧”了一声，也没强求，就出去了。 教室里人不多，除了莫然以外一整个下午就三个人，其中两个还都是女生，莫然更没有兴趣跟她们聊天。他坐在教室里整整刷了近四个小时的物理竞赛集萃。 将近17点的阳光透过窗户挥洒进了校园，把整间教室一分为二，一半浸染成了橘色，即绚烂又温暖，没有炽热感；一半藏在了阴影处，寂谧又不显得森冷。 下午17点30，莫然把课桌上需要用到的东西收拾进书包，想着这个点球场那边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就坐在座位上，用胳膊撑着脑袋，透着玻璃往外面看。 这边球场确实球赛已经落幕。 冠军被高二4班收入囊中，他们整个高一全部算陪跑。 周春阳气鼓鼓的回到教室，刚从后门进来，嘴里就噼里啪啦的说个没完，像是水龙头开了闸:“然哥，幸好你下午没去，高二4班的那群畜生，一个个跟磕了药似的，球打得比3班那狗逼玩意还脏。你没去看，看着我就来气。”他说着收拾好书包，也不管莫然听没听，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3班那个狗玩意，人跟他打的球一样，脏。” “脏就脏吧！关键还垃圾，怎么做到的？我他妈要是他我都想回炉改造一下了！他怎么有脸？” 周春阳正逼逼着起劲，走廊里传来些许脚步声跟对话声，由远到近。 周春阳见有人过来了，闭嘴了，莫然眼尾轻佻，声音上扬:“怎么停下来了？继续吐槽啊？”他顿了一下，知道周春阳是为他打抱不平，气不过，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周老板，东西脏是可以洗干净的，垃圾也有可回收的，何必要侮辱它们？” “论损人，除了笙哥，估计就你了，不带一定点脏字，看似和颜悦色的说话，吐出来的话没有攻击性，侮辱性确极强！然哥，牛批！” 莫然没接话茬，周春阳见莫然收拾好了，教室里也没几个人，推着莫然出去了。 路过3班，看见许笙右肩松松垮垮的挂着一个墨蓝色的书包，正出来。开口叫道:“笙哥，你怎么还没走？” 许笙抬头，掀着眼皮，左手食指推了一下镜框，声音寡淡又清冷，“有事？” 周春阳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过神，讷讷地说:“没事！” 然后莫然就看到前面这人，留了个背影给他们，夹杂着空气中的热风透着股淡淡的凉意：“哦！” 周春阳咕喃了什么，莫然没听清，也懒得张口问。 从教室到校门口，莫然接收了一路的注目礼。到了门卫大叔这，注目礼变成了问候语：“小伙子，这是怎么了？” 莫然指了指左脚上的一次性拖鞋：“打球不小心，扭了。” 门卫大叔声音透着关心说:“路上小心点，注意安全！” 莫然道了谢，“哦”了一声说:“知道了！” 莫然想了想，开口跟周春阳说：“周老板，我就不跟你说谢了，等我下周脚好，请你跟你兄弟吃饭。” 周春阳也没跟莫然客气，直接应下。 周春阳把莫然推到公交站台，就回去了。然后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建了个□□群，把许笙跟莫然都拉了进来，群名改成了兄弟联盟。 莫然是下公交的时候拿出包里的手机才看到的，群里就他跟周春阳两个人。 【蓦然回首：？】 【阳春面：然哥，我把我笙哥拉了进来。你不是没他□□，下周我也要请他吃饭，到时一起。】 【蓦然回首：哦】 【阳春面：然哥到家了吗？】 【蓦然回首：到了。】 莫然是下了公交打电话让莫语来接的，莫语看到公交站醒目的轮椅，对她哥一阵取笑！ 只见一个1米5左右的女孩，穿着小学的校服，绑着一个马尾，一双杏眼言笑晏晏，长得跟莫然有七分相似，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开口道:“哥，你这是瘸了？”她视线盯在莫然用纱布包裹的脚上，一脸忧心地说:“哥，你这个长相原本爸妈是不愁嫁的，但是你这要是瘸了，爸妈该为你操心了！” 莫然:……… 他突然发现，几天不见他家这个小花痴，这小家伙要上房揭瓦了。他瞥了她一眼，连正眼都没给莫语一个，声音温吞:“谢谢小花痴关心哥哥，就算你哥哥瘸了，你也不用担心，将来哥哥给你找的嫂子肯定貌美如花，比你漂亮一点就行了！”他眉眼带笑，杏眼弯弯，又轻扯了一下嘴角:“小花痴，哥哥不用你担心，你该操心你自己，毕竟，女大十八变，现在长得可爱漂亮，不代表十年后还会漂亮，毕竟一不小心脸就长歪了！” “哥哥的脚崴了可以恢复，小花痴的脸要是歪了，那可就不好了！你说对不对？” 莫语瞪了他一眼，腮帮气鼓鼓地，还要推着前面这个从小就欺负她的哥哥，好气人，她要回去跟妈妈告状，哥哥又欺负她了！ 兄妹俩到家，莫然见家里没人，问道:“爸妈呢？” “爸爸昨天出差去了，下周才能回来。” “老妈出去买东西去了，应该快要回来了”她赌气的回道，说完气鼓鼓地“蹬蹬蹬”地往二楼走去。 莫然脚不方便，只能在一楼客厅写作业。 莫语觉得委屈极了，她好心去接哥哥，哥哥还欺负她。她像是要发泄自己的不满，故意把二楼客厅的电视声音开到最大。 莫然也知道莫语这明显就是故意的，他也不说，拿着一支笔在指尖把玩着，反正等会这小丫头片子肯定要被骂！ 莫然懒洋洋地撑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写着周末作业。外面的澄亮的天色逐渐被灰蓝色取代，一楼大门大开着，莫然抬头看了下不远处的落地钟，透过窗台看向外窗外 街道的路灯不知什么时候亮了起来，影影绰绰间发出昏黄色的光。灯影下围着一团密密麻麻地黑色小飞虫，何慧手里拉着一个拉杆车，往这边走。莫然收回视线，抬头望了一眼楼上，轻笑出声，然后收敛眼里的笑意，低垂着头继续洋洋洒洒的在试卷上答着题。 如若往日莫然早就出去帮他妈提东西了，今天他爱莫能助。 何慧还没进家门口，就听见房子里传来的喧哗声。她把拉杆车提进家门，就见到客厅门口停放着一辆轮椅，特别醒目。她还觉得奇怪，正琢磨着，莫然就出声喊道:“妈！” 何慧闻声看过去，就见她儿子怎么在一楼写作业，然后她视线扫过莫然的脚，急切道:“帅哥，你这是怎么了？” 莫然捏着笔的手一顿，哑然失笑:“妈，你怎么跟外婆一样了？我这都快18了，你怎么还叫起我小时候不懂事瞎起的小名！”莫然有些哭笑不得，见他妈走过来，眼里透着着急，解释道:“妈，我没事，就是打篮球脚不小心崴了一下，过几天就好了！” 二楼客厅的电视声音实在太大了，莫然估算着这音量传输的声源，估计他走到张爷爷家都能听的一清二楚《武林外传》里郭芙蓉的那句排山倒海。何慧停下脚步，抬起步伐往二楼走去。 莫然在心里默数10秒倒计时，数到第4秒，二楼恢复一片宁静。没有了电视的喧哗声，但是有何慧耳提面命的说教声。莫然又看了看落地钟，心里猜测着这次他老妈能不能打破上次的记录。 他没闲着，提起笔开始在草稿本上划算着试卷上的计算题。这题还没做出来，他妈就从二楼下来了。楼上有关门声，他猜莫语这个小丫头片子肯定被他妈训的回房间写作业去了。 何慧下楼，顺手拉过拉杆车往莫然这边走，“帅哥，你妹妹在二楼电视声音开那么大，你怎么不让她关小一点？” 莫然写字的笔一顿，随即又继续写着，嘴里却一副无奈的口吻，说:“我惹小妹生气了，然后她跟我闹脾气，谁让我是她哥，她是我妹，只能任由她胡作非为了！” “……小语跟我说，你骂她丑，说她长大脸就歪了！”何慧抱着怀疑的眼神看着莫然，“你是哥哥，不能这样说妹妹，女孩子从小就爱美，你妹妹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莫然摸了摸鼻子，他并不知道莫语是怎么告他状的。不过，他大概也能猜出一二。他把之前莫语跟他说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一遍。然后睁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何慧。 何慧看着儿子受伤的脚，又看着儿子一脸无辜的样子，轻咳了一声，正色道:“别犯规，卖萌可耻！” 然后佯装严肃的教育道:“你是哥哥，下次记得要礼让妹妹，小语还小，你比妹妹大。小语不对的地方，你身为哥哥，要指点她，告诉她哪里不对不应该去做，而不是你不懂事的跟她一起互掐！”何慧看着莫然的脚，又缓缓地说:“你外公外婆从小就告诉你，身为男孩子要谦卑、礼让、包容！阿然，你说呢？” 莫然有些悻悻然，他摸了一下鼻子，有点心虚，干巴巴的说:“妈，我知道了！下次我让着妹妹！” 何慧见他这样没在说他，拿着菜往厨房走去。想了想又叮嘱道:“你脚上有伤，就在一楼学习吧！妈妈给你煲排骨汤补补！” 莫然“哦”了一声算是应下。 晚上，莫然躺床上无聊，在那一个人刷网页，就听到手机一个咳嗽声，然后没一会连环的滴滴滴的声音。 群里多了一个人，名字很简单，单独一个笙字。 【笙：……】 【阳春面：笙哥，还没睡啊。】 【阳春面：上面的那个是我同桌，估计他已经睡了。】 【阳春面：你俩没对方□□，我建了个群。】 【笙：有事？】 【阳春面：下周请你俩吃饭，还有我同桌说等他脚好了，请我俩吃饭。】 【笙：不用。】 莫然看着聊天界面，有点难以想象，私底下这人的话也简单粗暴。鬼使神差地打了一串字出去。 【蓦然回首：兄弟，为了感谢你今天的轮椅跟拐杖，这饭还是要请的。】 如果有人在莫然面前，就会看到莫然一副咬牙切齿地表情。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确切的说莫然跟周春阳在聊，许笙已经不见踪影了。 夜黑风高，整个街道沉入一片寂静，连道路两旁的梧桐树上的鸟儿都安静了下来。夜深人静的时候，整个人的神经放松了下来，脚上的疼痛就更加的清晰。 莫然从床上爬了起来，看到放在床头的药膏，无奈地起身解开纱布，在红肿的脚脖处涂了一层药膏轻缓地揉捏。 然而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隐痛持续到凌晨3点多，他有些情绪，随即他拍了张照片，发了个说说：想把这脚剁了。 然后扔开手机，他强迫性让自己睡觉。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自己也没了印象。等到第二天看空间的时候，那条说说下面一排的评论：“剁！” 不管是认识的不认识的，反正一竖排的“剁”字，简洁明了。 莫然发了个白眼的状态，下线。 周一，早上6点，两天周末莫然哪里都没有去。一大早，莫语把他推上公交车，也往附近的小学走去。莫语今年九月开学上初一，她跟班里几个玩的好姐妹约定好了，要一起考她哥哥上的那所中学。 莫然到教室，周春阳哭丧着脸，看到莫然划着轮椅进教室。赶忙起身过去推，殷情又狗腿:“然哥，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快江湖救急，赶紧的物理作业借我看下，我们组就我两没交了，有两题不会。” 一长串话说出来没有一点儿停歇，说的脸不红气不喘的。 莫然从书包里拿出试卷，递给他。 “哪里不会？我给你讲！”他说着从桌肚里掏出一块抹布，把桌椅都擦了几下，看了周春阳的桌面跟屁股下的椅子，他没开口，默默的把抹布收进了桌肚里。 平时都是他比周春阳早到，他擦桌面的时候也会顺手帮周春阳的桌椅也顺带抹一遍。今天难得周春阳比他早，看周春阳这情况，已经完全用不上了。 轮椅被放在了教室的后面墙角。中午午休的时候莫然看室友回了趟宿舍，就让他帮忙拿了本学习资料，跟一套换洗的校服。 舍友看到放在门口处的拐杖。想了下，以为是莫然忘记拿，就顺手把小木杖也带进了教室。 莫然看到那个小木杖，刚要说出口的谢谢，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估计在看几次这根拐杖，他会自闭！ 他直屡屡地盯着那根拐杖，脑袋里有一冲动，想把舍友连带拐杖一起给扔出教室外的灌木丛中去。 五月的第三周最后一天，下午晴空万里，骄阳炙烤着大地；微风拂面席卷一股热浪，燥热地令人感到窒息。 此时离校园篮球赛已经过去一周。这一周对于莫然来说，简直是高中这一年来的噩梦。 每天上下学都是轮椅代步，已经成了附中一道别致的风景线。就连门卫大叔每天见到他，都主动叫他名字，问他脚伤恢复的如何了。 今天周五，原是下周一还轮椅的莫然。放学前，就推着轮椅一瘸一拐的慢悠悠的往校医务室走去。 下班的温岚，已经脱下了白大褂，穿着一身牛仔短裤加真丝衫。 准备锁医务室的门，就听一阵车轱辘的声音。转头就看到，少年背着双肩包，松松垮垮的挂在背上，左肩的肩带还掉落在胳膊弯的位置。 走路并不是那么顺畅，极为缓慢。手里推着一个轮椅，从小道缓缓而来。 “温老师，我来还轮椅。”声音悦耳又清朗，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没有变声期后的沙哑跟撕裂感。 温岚眉目轻佻：“脚伤好了？这么早就还回来，下周一在送回来也不迟啊，我这里也没人需要用。” 莫然还记得这位校医上周说的话，深入脑海挥之不去，“不了，我怕温老师去校广播站通报我！” 温岚把医务室的门打开，侧目看着莫然，一派从容的说:“放心，这又不丢人。”然后顿了一下，声音有些迟缓，莫然以为她应该不会在说什么话了，她却缓缓地说道:“这一个多星期大概整个附中都知道你借了医务室的轮椅，我随便抓一个学生问一下就能找到你，压根不担心你不还！” 莫然:“……”他收回视线，低垂着头。不在吭声。 他觉得原本还轮椅很轻松愉快的心情，被这位校医的一句话，打入地底。 糟！糕！透！顶！ 作者有话说： 莫然:我就犯规，我就卖萌！ 莫然:温岚她就是个女魔头！ 5、星星 ◎ 日落跌进迢迢星野，城市最后的一抹橘霞也彻底不见了踪影，被五彩斑斓的霓虹灯跟路灯恕◎ 日落跌进迢迢星野，城市最后的一抹橘霞也彻底不见了踪影，被五彩斑斓的霓虹灯跟路灯所取代。离附中隔着两个区的一个公交站台，穿着附中校服肩上松松垮垮的搭着个墨蓝色书包的少年，右手揣兜里，左手举着手机在接电话。 不知道他在跟对面的人说些什么，语气缓慢寡淡，给人的感觉凉薄又敷衍的味道。 “嗯，我快到了！”随后顿了一下，又说:“您们先吃，不用等我！”然后就叫他挂了电话，快步往不远处的儿童玩具店走。 等再出来的时候，少年的左手提着一个礼品袋，四四方方的盒子包装精美，看上去里面的东西还很大。 许笙抿着唇，提着手里的东西过马路，往马路对面的小区走。 刚过斑马线，裤兜里的手机又振动了起来，他眉头轻拧，右手从裤兜里抽出来，把左手提着的礼物转移到右手上，掏出手机。 “爸！” 声音里带着温度，尾音拖了很长。 电话另一头的许志良语气温和，不知道跟许笙说了一些什么，许笙应下后，就挂了电话。 他又绕回刚才买礼物的玩具店，然后没停留，往不远处一家烘培蛋糕房走去。没多久手里提着一个很小的蛋糕盒出来。这次他右手没在插兜里，两只手都提着东西，脚下的步伐也没刚刚那么悠闲缓慢，步伐紧致地往对面小区走。 他提着东西来到方澜的住处，房门开着，像是知道他快到了，提前把门打开方便他进来。 门口的鞋柜上放着一盒一次性鞋套，地上放着一双浅灰色男士拖鞋。他刚把手里的蛋糕盒放在鞋柜上，准备伸手拿一次性鞋套。从卧室跑出来一个小女孩，小女孩两三岁的样子，穿着一条粉色裙子。 正往客厅跑，后面跟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年纪四十多岁的样子。看到站在门口的许笙一愣，随即温和亲切又不失客气地招呼:“小笙来了啊！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 然后又见到鞋柜上放着的蛋糕盒，带着亲切的责怪:“你这孩子，怎么过来吃顿饭，还买东西？”他说着准备把客厅乱跑的小女孩抱起来，小女孩像是听到声音，发现了许笙。 许笙声音平淡，礼貌的叫了声:“贺叔。” 小女孩走路不太平稳，晃晃悠悠的，她往许笙这边跑，嘴里口齿不太清晰呀呀地叫着“锅～锅～” 中年男子见许笙要套一次性鞋套，阻止道:“小笙，穿鞋进来就行了，没事的，快进来吧！” 许笙伸出去的手，顿了一下，看了一下干净的地面，犹豫着还是套上吧的时候，厨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了，女人挽着头发，穿着一套职业装身上围着一条围裙，手里端着一盘菜从里面出来。 抬头刚好看到许笙。 “儿子，你来了怎么傻站着，快进来！”方澜把手里的菜放在餐桌上。 “……” “锅～锅～抱抱。”小女孩终于跑到了许笙面前，仰着头看着许笙，圆溜溜的眼睛又被许笙右手提着的袋子吸引了过去。 许笙正不知道该如何时，中年男子轻笑道:“星星见到哥哥来，就不要爸爸了！”他说着看向方澜。 方澜佯装责备似的瞪了贺鋆一眼。 许笙微垂着头，眼皮低敛着，看着面前的小布丁，轻声说:“星星，生日快乐，这是给星星的生日礼物！”他收回放在鞋套上的手，没在犹豫，侧身关门。提起放在鞋柜上的蛋糕盒，然后蹲了下来。 小女孩不懂，但是好像知道哥哥手里提的东西是给自己的，然后她伸出手想去抱住它。 方澜脱下身上的围裙，一旁的贺鋆自然的接过围在了自己身上，用手比划了一下，去了厨房。 方澜走过来，抱起女儿。声音温柔愉悦，又带着一丝责备:“家里有蛋糕，电话里我不是跟你交代过，不要买东西过来吗？” 许笙见她把小女孩抱起来，才缓缓起身，“星星的生日礼物！”然后他看向方澜，头微垂，镜片下那双眼里带着少许的温和跟亲近，“妈，我不换鞋了，等会给星星过完生日，我就回去了。” 方澜逗弄小女孩的手停住，看向许笙说:“怎么了？上周过来，都在这住一晚了，今天晚上就在我这住着吧，家里又不是没有房间住。”她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儿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又想了想小时候的许笙，怕他别扭又不好意思，语气透着担忧道:“儿子，你是18，不是28，怎么一副面瘫样！” “我跟你爸两人也都不是面瘫，你一个还在上学的小屁孩，天天装什么少年老成，给妈妈笑笑！” “........” “把东西放茶几上，今晚就留在这住一晚，明天吃过午饭在回去，太晚了，路上不安全！” 许笙走到茶几前，放下手上的东西，许笙眼里透着无奈，他视线扫到挂在墙上的全家福。低垂着眼，伸手推了一下镜框，说:“妈，上周奶奶生病了，我不放心。我本来打算给星星送过生日礼物就回去的，是奶奶交代我陪星星过完生日再回去。” 方澜一愣，连忙问:“奶奶病了，去医院了吗？严不严重？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她说完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 许笙视线看向方澜，小女孩的两只手在扒着方澜散落下来的头发往嘴里塞。他说:“没那么严重，就是一点小感冒，你别着急！这都一个多星期了，估计这几天应该都好了，我在学校呆了一个星期没回去，下午打电话回去的时候听到奶奶咳了两下。你现在打电话过去她估计已经睡下了！ 现在7点多，老年人平时睡的早起的也早，方澜想了想，放下手里的手机，说:“那行，我明天白天再打，晚上让你贺叔开车给你送回去！” 许笙松了一口气。 他撒了慌，他本来想送个芭比娃娃过来就回去的，中途接到他爸电话，他爸让他买个蛋糕过去，陪妹妹过完生日在回家。他奶奶上周有点感冒，不过前几天已经好了。他前几天趁着下午放学的时间段，跑回去看了一下。 上周方澜让他在这里住了一晚，他睡在那间客房，一夜无眠，他真的不习惯。所以这次他委婉地拒绝了！ 厨房的门再次打开，贺鋆手里端了两盘菜出来。抬头看向这边对着方澜跟许笙说:“小笙，带妹妹一起去洗手，咱们准备开饭了！” “老婆，我把那瓶红酒找出来，你跟小笙浅酌两杯？” “我记得小笙酒量不错的，男孩子少喝两杯可以的！”他说完，又看向许笙。 许笙抿着唇，开口喊了声“贺叔”，就被方澜打断了。“阿笙等下要回去，别让他喝了，你晚点开车帮我把他送回去，老太太身体不舒服，他不放心！” 贺鋆挑眉看向许笙。许笙迈着步伐往洗手台走，没在吭声。 客厅里小女孩发出嬉闹声:“锅～锅，洗、手、手！”许笙脚步一顿，视线看向小女孩。 方澜见女儿从儿子进门就想缠着他，对许笙说:“阿笙，妹妹喜欢你，要你带着她去洗手，然后给我们星星过生日。”她收回视线，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头发，一脸笑意:“哥哥来给你过生日，星星是不是很高兴？” 女孩懵懂的点点头，嘴里温吞地吐道:“高、兴。” 许笙移开视线，迈出脚步，迟疑了片刻，伸出手，接过方澜手中的小女孩。他抱的姿势有些生涩，怕女孩在他怀里掉下去摔了，他两只手整个环住小女孩的背部，然后转身走向洗手台。 打开洗手间的灯明亮又刺眼，许笙看了一眼刺眼的灯光，把视线看向窗外，对面楼的灯火，在夜幕下散着星星光芒，他低垂着头看向怀里的小不点，这一幕他觉得非常的陌生，因为前面的18年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或者妹妹。他不排斥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因为没资格排斥。他每次来方澜这里，当看到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生活，就跟客厅的灯一样，明亮又刺眼，看的久了，眼里会有酸涩感。他想将来或许有一天他也许还会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或者妹妹。 他打开水龙头，僵硬的把怀里的小不点放在水池边的大理石板上，看了眼洗手台上摆放的手巾，他一只胳膊环着小不点，固定她不让她乱动。腾出一只手抽出手巾沾上水，擦拭着小布点的手。他动作生疏，又不会显得慌乱没有章法。 小不点仰着头一脸好奇的想伸手抓他的眼镜，他轻声哄了句:“星星，听话不要闹！” 小不点压根不听，还是伸手想要抓他的眼镜。他有些泄气，匆匆地把她擦干手，抱起她向外面客厅走去。 许笙把贺暖星送到方澜面前，余光扫到餐桌上放着一瓶红酒。 他又走回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抽了几张纸巾擦干脸，再次戴上了眼镜，所有的情绪再一次深藏在镜片底下。 吃饭的过程中，许笙见方澜一个人倒了半杯红酒，拿起桌上另外一个酒杯，倒了小半杯，把酒放在贺鋆面前，礼貌地说:“贺叔，我看我妈一个人喝酒挺无趣，你陪我妈喝一点吧！等会我自己打车回去，到家我给你们打电话。你等下开车一来一回太麻烦了！” 贺鋆看着许笙没说话。 方澜见儿子这么说也没强求，想着吃过饭也就九点多。 “儿子，等下妈给你送上车。”算是替贺鋆应下。 席间，方澜有询问许笙的学习，许笙都回答了。 除此之外许笙没主动说过话。 切完蛋糕，许笙看看手腕上的时间，上面显示着8点49。抬头看向贺鋆跟方澜开口道:“贺叔，妈，我先回去了。” “改日在过来看星星。”然后又看向坐在一旁儿童椅里的小不点，轻声说:“星星，生日快乐，下次再来看你！” 小女孩手里拽着他给她买的芭比娃娃，咯咯地对他傻笑，口水流了出来。他伸出手指把她嘴角的口水擦掉，然后起身。 许笙裤兜里的手机这个时候开始“滴滴滴”响个不停，他也没管，任由它继续在裤兜里闹着。 方澜跟他一起下了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包里鼓鼓的，递给许笙。 许笙没伸手去接，眼敛着声音里透着温和:“不用给我，我有生活费，爸每个月都会给我打钱过来，我在学校用不了多少，这钱给星星买玩具吧！”他顿了一下，又解释道:“就当是哥哥给她买的！” 方澜见儿子也喜欢贺暖星，而且今天儿子说话也比往日多了一些，知道儿子不差钱，许志良一直都很慷慨。她低头从红包里抽出两张百块钱，把剩下的红包又给许笙:“妈妈知道你有钱，给妹妹玩具的钱我拿出来了，剩下的是妈妈给你的，这是妈妈的心意。”她说着不容许笙拒绝，然后绕到了许笙后面，把红包塞进了许笙的书包里，开口道:“这钱是你贺叔准备的，特意交代的，你不接受，我回去不好交差！” 许笙一愣，片刻后才“哦”了一下，声音很低。 方澜招了个出租车，交代许笙到家后一定要打个电话给她，报平安，她才回去。 透过车窗，看着这光怪陆离的城市，看着外面转瞬即逝如流星般划过夜空一样地城市灯火。 他内心处最后一点栏栅被释放了出来，他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没有在带上，仰在座椅后背微眯着。 直到很久以后，开车的出租车司机以为这个男孩子是不是睡着时。后背座椅上半天不动的人终于再次戴上了眼镜，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 兄弟联盟 【阳春面：@笙@蓦然回首笙哥、然哥，明晚有空吗？】 【阳春面：我请你俩吃烧烤，新华路上周才开了一家烧烤店。姜智在我面前吹了一个星期了，说味道超赞。咱们明天晚上去试试。】 【蓦然回首：我行啊，晚上几点？】 【阳春面：然哥呢？】 【阳春面：笙哥明天下午去游泳馆吗？一起】 【阳春面：然哥，明天晚上七点新育路梅里路岔路口的那个公交站集合。】 【蓦然回首：OK】 许笙从上翻到下，见没几页聊天信息，快速的在键盘上按了几下，发送。 【笙：不去，没空。】 然后关上手机，把手机揣兜里，视线看向外面，放空自己。 作者有话说： 我绝对不承认我这是刀子，这个真的不是刀子！ 6、字体 ◎艺术家的字，疏野狂放。 三合一◎ 裤兜里的手机还在持续振动着。 许笙能想到肯定是周春阳又在一连串的艾特他。 【阳春面:笙哥，你不去多没意思啊？明天一起啊！】 【阳春面:你要是不来，我现在就杀到你家，跟许奶奶告状。】 【阳春面:人呢？挺个尸。】 【蓦然回首:周老板，下午放学大饼请你去办公室喝了什么茶？】 莫然看着手机屏幕，突然就想到今天下午放学前周春阳被语文老师请去了办公室。 有些好奇什么原因。 对面迟疑了好一会才缓缓地回了两个字。 【阳春面: 没 、事！】 莫然把语文作业写完，然后抬头看了看时间，21点30分。舒展了一下胳膊，又从书桌上方抽出了一张英语练习题。 拿起手机快速的按了几下。 【蓦然回首:哦！】 【蓦然回首:周老板，作业写多少了？】 附中的作业是他们市，众所高中当中出了名的闻风丧胆，多到令人窒息。就这周末两天，其他班莫然不清楚，就他们5班试卷就有8张，其他的零零散散的作业还不算。 那边周春阳也没让他久等。 【阳春面:写个屁！】 【阳春面：你说咱们班老师是不是上学的时候也被这样对待过，所以想从我们身上找平衡？】 【阳春面:这算变相体罚还是冷暴力？】 周春阳嘴里嚼着口香糖，坐在自己卧室的电脑面前，电脑显示器上开着游戏界面，旁边的书桌上摊着几张卷子交叠着。 莫然扫了一眼屏幕，右手没停，笔尖在试卷上洋洋洒洒的写着解题步骤。左手一阵盲按: 【蓦然回首:周老板，别给自己不想写找借口，你玩游戏吧，我撤了！】 【蓦然回首:明见 】 【阳春面:……】 周春阳有些悻悻然，貌似确实好像真的被莫然说中了，自己真的为了玩游戏而找借口，再看看面前的游戏界面，视线扫向一旁的桌面。 在回头看向游戏界面，里面的角色已经被对方玩家打死了，他瞬间觉得索然无味。直接退出了游戏。 双脚滑动着地面连带着屁股下的电脑椅一同移到了书桌前，叹了口气认命似的拿起了被他丢在一旁的笔。 莫然见群里彻底安静了下来，埋头扫题。 等他在一次抬起头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夜色空明，清冷的月光碾成细末洒向人间，留下一地皎洁的清辉。 许笙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23点了，不知道是周五赶上明天周末，还是运气不好，一路堵车加红灯。他站在家门口，掏出手机，就在外面给方澜打了个电话，简单的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他借着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弱的光，拉开书包拉链，在书包夹层里摸索着钥匙。视线停在包里那封红色的红包上，他顿了一下，把钥匙拿了出来。然后又慢条斯理的书包拉链拉上，打开了院落的大门。 除了挥洒下来的月光，院子里一片漆黑。他走到门口，借着月光轻手轻脚的打开了房门，他也没开客厅的灯，借着手机散发微弱的光，步履轻缓小心翼翼的上了楼梯。怕是动静太大吵醒楼下卧室睡觉的老人。 许笙上楼放下书包，直接进了浴室。好在房子的隔音效果不错，不用担心声音太大吵醒楼下的人。他草草地冲了一下就穿着夏天穿的短裤衩出来了，上半身光着，还能看见白皙的脖劲处有水珠顺着肌肤缓慢的滑落，在灯光的反射下发出透亮的光。 精瘦的腹部随着走动，能隐约看见几块腹肌。许笙从衣柜里随便拿了一件短袖套在身上，走到书桌前，拉开书包。 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空荡，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突然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发出嗡嗡的振动。 许笙只是视线扫了一眼，手下的动作没有停顿，把书包里的书跟作业拿了出来，他没戴眼镜，眼镜被他取下放在了桌面上，洗完澡出来，眼底还带着雾气。 手指停在那封红包上，还是把它从里面拿了出来。那双有点内双的狭长眼睛里掩着不知名的情绪，他没打开红包，就手拉开书桌右边的抽屉，把那封红包放了进去。 桌子上的手机在不停的振动着，许笙坐在桌面前，伸手去拿眼镜，顺手把手机拿了过来，打开。 【阳春面:然哥，还活着吗？】 【阳春面:然哥，赶紧出来，别装死，再不出来我去撬你棺材板了……】 【阳春面:然哥，救救孩子吧！孩子需要你！】 【阳春面:霸霸，你不爱我了？】 【阳春面:在线呼叫救援……】 莫然去洗澡去了，人不在。 许笙见周春阳一个人在群里没完没了地疯言疯语，都快精神失常了。 【笙:………】 他有些担心的敲了几个点出去，发完他就后悔了。因为这个精神失常的人，疯到了他身上。 【阳春面:笙哥，你在啊？】 【阳春面:笙哥，我下午放学没见到你，然后就先回来了！】 【阳春面:笙哥，明天烧烤一起去吧！】 【阳春面:就我和然哥两个人没意思，我明天下午六点去你家找你，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阳春面:对了，我下午放学回来的时候，看见许奶奶，她还问我你怎么没跟我一起回来，你去哪了？】 许笙见周春阳一连串的问题，脑袋发胀。他没一个个回复，只是简短的回了句: 【笙:去我妈那，刚回来。】 【阳春面:你不是上周才去过方姨那吗？怎么这周又过去？】 【笙:给星星过生日！】 【阳春面:哦，你那个妹妹生日啊，我就说你平常半个月才去一次方姨那怎么这才几天怎么又去。】 【阳春面:方姨现在过的好吗？话说我好久没见过方姨。还有点想她了，我小时候她对我可好了！】 【阳春面:要不哪天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方姨？】 【笙:………】 许笙有些泄气，他不知道怎么回复周春阳，他不想周春阳跟他一起去方澜那里，不仅仅是周春阳，就连他自己都不想去方澜那里。因为每次去都觉得自己是个外人，过去打扰方澜现有的幸福生活。 每次去他看到贺鋆都觉得很难堪，他怕自己过去影响到方澜跟他的感情。所以他每次过去都谦和有礼，也不多话。 有时候看过方澜就走，有时候会被留下来吃饭。上周方澜生日，他过去给她过生日，被留了下来住了一晚。房间的隔音效果不算太好，他在客房能听到卧室一家三口的谈笑嬉闹声。 他那时候内心很空，就突然的想打一个电话给许志良，非常想打。手机撰在手里一夜，挣扎了好久也没把电话拨出去。第二天一早他没应方澜的挽留，就坐车回来了。 今天晚上也是如此。 * 莫然洗完澡出来，随意地扫了一眼手机，然后见到十几条未读消息，一愣。 一只手用毛巾擦着头发，一只手懒洋洋地按着手机。 【蓦然回首:找霸霸什么事？】 然后他粗略的浏览了一下大概内容，隐约间窥见了什么，他也没太上心，把手机放在书桌上。 出门，下楼。 楼下客厅灯亮着，厨房的气灶上发着猩蓝色的火光好像在温着什么，外面有关车门的声音。没多久，一楼大厅的大门打开，从外面进来了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 男人身高中等偏上，梳着三七分刘海，白色短衫灰色休闲裤，手里揣着一个黑色公文包。有着一张坚毅硬朗的轮廓，眼睛里透着精明，满面春风又增添了几分儒雅。 莫然跟他长得七八分相似，从他的身上仿佛能看到莫然二十年后的身影。 莫然下楼刚好跟莫建军撞上。 “爸！你吃晚饭了没？”莫然边问边慢悠悠地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从里面拎出一瓶可乐。 开门的莫建军也没想到这个点一楼会有人，愣了几秒才反应道:“上周我出差，听你妈说你脚受伤了，现在好点了没？” 他说着把手里的公文包放在一旁的衣架上挂好，岔开话题道:“厨房里煮的什么，还不关火？” 莫然离得近，慢步走过去，见灶台上温着排骨汤，对莫建军说:“爸，锅里妈炖的排骨汤，你喝一碗汤在上楼洗澡睡觉吧！” “我先上去了，还有作业没写完。”他迈步往楼梯口走。 眼尾处扫过莫建军往一楼洗手间的背影，就听莫建军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莫然再回到房间里，手机里不停的在滴滴滴。 手机上清一色的周春阳发来的一句话，重复了十多遍。 【阳春面:霸霸，物理卷反面最后两道计算题怎么做？】 …… 【阳春面:霸霸，物理卷反面最后两道计算题怎么做？】 【阳春面:靠，诈完尸就走，讲不讲武德？】 莫然现在没空搭理周春阳，他还有卷子没写完。 他直接说: 【蓦然回首:明天晚上带上卷子，我现在没空，你先空在那，换其他的做。】 【蓦然回首:撤了，霸霸要挑灯夜战剩下三张卷子。】 那边好像沉默了很久，才迟缓的发了一句。 【阳春面:你个变态！】 上午8点40，太阳透过窗帘照亮了整个房间。床上的人睁开了双眼，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莫然开门下楼，眯着眼看向坐在客厅看电视的莫语，两眼放光一副花痴像，盯着电视眼睛都不带眨的，忍不住说了句：“小花痴，少看点这种毁三观的偶像剧，多看点书。” 莫语坐在沙发上，头都没转一下，直接回怼：“我可以三观跟着五官走！” “只有没五官的人才会反复强调三观，例如你；长得帅的人三观也不会差，比如明道哥哥。” 莫然觉得他这个妹妹追星把脑子追傻了，眼神扫向电视里放着的《王子变青蛙》，也不担心会打击到莫语，冷笑道:“小花痴，就这个霸道总裁的人设，现实生活中基本上没几个这么拎不清的。”然后他顿了一下又道:“这人的年龄在大几岁估计都能当你爸了，还哥哥！” 莫语:“你走开，闭嘴，不准说话。” 莫然懒得理她，径直下楼。 楼下何慧在厨房忙着做早餐，莫然走过去，声音带着早起后的清亮活力。 倚靠在门外，散漫又带着吊儿郎当。“何大美女，早上好啊，今天一见又变年轻了。” 何慧穿着一条豆沙红紧身裙，听到声音瞪了莫然一眼。 “喊语儿下来洗手吃饭！”她把锅里煎好的鸡蛋盛入盘子里。 莫然走过去接过，随意的问了句:“我爸呢？还在睡？” 何慧说:“你爸一大早就出门了，公司那边打电话过来有急事。” 莫然一怔。 “现在才八点半，都没到上班时间，什么事情需要他一大早就去公司的？” 莫然也就随口一说，也就指望何慧回答他，囫囵一下就放到了脑后。 他看着手里的盘子，想了想又说道:“妈，我今晚不在家吃饭，同学约我去外面吃饭，都说好了。” 何慧说:“你爸晚上估计也不回来吃晚饭，你晚上要是不在家吃我就跟语儿包一点饺子凑合着吃。”她从筷笼里抽出三双筷子，又交代道:“跟同学出去玩，身上钱够不够？” “电视柜右上角抽屉里有钱，不够你从里面拿，装点钱在身上用来应急，别老跟同学蹭吃蹭喝。” “同学之间要你来我往，别跟你爸学，跟他那群狐朋狗友蹭吃蹭喝，学着一身臭毛病。” 莫然觉得他爸人不在家，也无辜躺枪，天大地大，他妈最大，反正他爸不在家，怎么吐槽他爸，莫建军也不会知道，顺着何慧的话说:“母上大人说的是，我爸一身臭毛病，我不学他，不然将来可没我爸那么好的运气，找到像何女士这么贤惠端庄、优雅大方、华若桃李的大美女。” 何慧瞪了他一眼:“油腔滑调，叫你妹下来吃饭。” “遵旨！” * 莫然吃完早饭，打算出去溜达一圈，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不远处树荫下坐着的张老头。老头子穿着白色的汗衫，外面套了一件长袖衬衫，手里拿着一团蒲扇，躺在竹藤编织的躺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一旁的石墩上放着一个茶壶。 莫然走过去还断断续续的听到老头子嘴里哼着戏曲。他是不喜欢这些，但是他还是听出了，老头子哼的是“游园惊梦”。老头子平常就那么一点爱好，反反复复的哼唱着也就那么几首戏调，他小时候就开始听，听了这么多年，怎么也耳熟能详了。 “张爷爷，又在等我陪你下棋呢？”莫然说着坐在旁边的石蹲上。 老头子放下蒲扇，扫了一眼莫然的脚，问：“脚伤好了？” “嗯，好的差不多了！” “去，自己去。我家厨房灶上热着骨头汤，自己拿碗盛，昨晚熬的。”张老头说完继续哼着小曲儿。“喝完，记得把象棋带出来，陪我小老头下一局。” 他知道老头脾气倔犟，说一不二。莫然也不客气，熟门熟路的往老头家厨房走。 莫然陪着老头子在树下对弈了两盘棋，输赢各半，其实还是他不动声色的让了子。 午饭后，兄弟联盟就开始不得消停。 【阳春面：@蓦然回首 然哥，在做什么，打游戏吗？来杀两盘。】 【阳春面：锤子.eip】 【阳春面：白眼.eip】 【阳春面：转圈.eip】 【阳春面：@笙 笙哥，来我家玩。】 【笙：天热，不去。】 【阳春面：笙哥，你这一到夏天就冬眠，我就没见过比你怕热的人。】 【笙：你语文课都在睡觉？】 【阳春面：啥？】 【阳春面：怎么就扯到语文上去了，咱们能放假的时候不聊学习吗？】 【笙：夏天，冬眠？】 【阳春面：……………？】 【蓦然回首：周老板，你作业写完了？】 【阳春面：还没。】 【蓦然回首：哦。】 周春阳见莫然哦了一下没了下文，催促道: 【阳春面：然哥，来不来，华东一区等你。】 【蓦然回首:不玩，昨晚作业写到三点多，准备回去补觉。】 【阳春面:卧槽，牛批！】 【阳春面:全部写完了？】 莫然打着哈欠，漫不经心的在键盘上敲了个两下。 【蓦然回首:……嗯】 【阳春面：8张试卷，外加其他乱七八糟的作业，全部写完了？】 周春阳感觉自己有一点怀疑人生。 【蓦然回首：嗯 】 【阳春面：跪.eip】 【阳春面：………】 【阳春面：靠，变！态！】 【阳春面:禽 ！兽！】 【阳春面:不！是！人！】 【阳春面:我遁了！】 【阳春面：告辞，下午见。】 傍晚18点，周春阳跟莫然说好出发时间，三人在新育路梅里路交叉口公交站集合。 太阳已经落幕，西面的大半边天被晚霞浸染成了橘色。 W市，自古就是鱼米之乡的历史文化名城。又赶上周末放假，不可避免的会出现交通拥堵现象。道路两边的银杏树郁郁葱葱，随着风吹过，枝叶婆娑起舞，放佛在向路上的行人挥手。 莫然到的时候，周春阳跟许笙两人已经到了。 周春阳穿着一件花里胡哨的短袖衬衫下面穿着一条蓝色牛仔短裤。头发还用发胶定了型，骚包又张扬。 许笙穿着一套黑白相间的运动套装，带了个棒球帽。莫然看到后一顿，若有所思，随即想到原来半个月前的书店，那人是他。 三人来到烧烤店，刚找位置坐下，就听道外面一阵吆喝：“小叔，给我烤一个鸡腿，十串羊肉串。” 周春阳听到声音跟莫然互看了一眼，惊道：“姜智？” “嗯。”莫然一噎。 “我出去看看。” 莫然看着对面坐着不说话的许笙，气氛有点安静，不自在的开口：“你喝啤酒还是饮料？” 许笙从菜单上抬头，视线瞥向莫然，声音寡淡又清冷：“你成年了？” 莫然有些炸毛：“瞧不起谁呢？没成年就不能喝酒了？” “我酒量很好的。”然后伸出了四只手指，对着许笙说:“四瓶啤酒不在话下。” 说完还有一些沾沾自喜，挑衅似的看着许笙。 许笙眼皮微掀瞅了他一眼，薄唇轻抿，从喉咙处发了个“嗯”字，算是回应。 莫然也不等许笙回应，自作主张道:“喝冰啤酒吧，这天真瘠薄热。” 没过一会周春阳扯着姜智一起进来了。 周春阳骂道：“然哥，姜智这狗东西，上周在我面前说这家烧烤店超级好吃，夸上了天。TMD搞了半天这是他小叔开的。” “这狗玩意整天一肚子花花肠子。” 然后扯着姜智说：“一起吃，反正都认识，拉上你，顺便让你小叔给咱们打个折。” 姜智有些心虚:“打折，打折，必须打折，不打折我担心明天去学校你给我打骨折！” 几个人没喝多少酒，莫然淅淅沥沥的也就喝了两瓶啤酒，除了脸颊跟脖颈泛着诱人的桃红以为，显得有一点微醺，那双眸亮的杏眼还透着清醒。 酒足饭饱后，莫然跟周春阳他们几个人打了声招呼就提前回去了。 风从街道的四面八方灌了进来，21点多的街道，见不到几个人。除了几声狗吠声，一片静谧。 夜色朦胧，月亮躲进了云层。夜幕上方零零散散地缀着几个星星，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忽明忽暗。 第二天，莫然在家吃过晚饭，才回学校。 晚上7点多的附中，静悄悄的。宽敞的水泥路两旁，路灯明亮。通往新宿舍楼的林荫小道上，弥漫着栀子花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路灯的照射下，把莫然的身影拉的又细又长，打在林荫小道的栀子花上树影斑驳。 不远处少年右手揣兜，左手举着手机，边走边接听着电话，穿着浅灰色的休闲裤搭着白色的T恤，向宿舍楼方向走。 莫然距离隔的有点远，只能看到少年单薄的身影。以及举着手机的胳膊，在路灯的照射下有点白的反光的肌肤。 他突然就想到，许笙好像就挺白，也住校。 莫然加快了脚步。 前面的少年还在接着电话，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嗯，我知道了，您也多注意身体健康！” 距离逐渐缩短，莫然依稀能听见少年的声音，清冷沉冽。如风似海，在空中散尽。 莫然追上的时候，许笙刚好挂断电话。侧头就看到了莫然。 “有事？”声音一如既往的寡淡。 “额，没事，我在后面看着像你，就追上来确认一下。” “哦！”然后就没然后了。 他看着走路有点缓慢的莫然，脚步一顿，放缓了步伐。 等着后面的人一起。 静默无声，莫然觉得有点诡异的尴尬。没话找话的憋了一句:“你晚饭吃了没？” 许笙声音又轻又淡，他目视前方，路灯把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晚风在耳边呼呼的刮过，闷热又干燥。 “吃了！” 莫然见这人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也没在开口说话。 到了5楼楼梯口，分开时。莫然直接对许笙摆了摆手，就回自己宿舍了。心嗤道，不吭声，谁还不能把你当个哑巴？ 第二天早读课，莫然拎着早餐，踩着点进的教室。从桌肚里掏出抹布，把桌面抹了一遍，又顺手帮周春阳的桌子也擦了一遍，才把手里的早餐放在课桌上。 周春阳这会还没来，莫然已经料定班费在过几分钟会在新增一笔。 “听班长说，下周要月考。期末考试前最后一次测试。”坐在后桌的两个同学在小声议论着。 “下周不是端午节吗？” “学校放假啊，放假还考试？”另外一个同学说。 周春阳进班里的时候，老郜还没进教室，他熟门熟路的走到墙角的收纳箱，及其自然的投了5个硬币进去，发出“铛铛”地响声。 离收纳箱最近的一个男生开口调侃道:“嘿，周老板又来无私奉献了？” “这个月第二十几次了？” 周春阳不客气的骂道:“滚你妈，今天才22号。” “忽悠谁呢？” 他绕回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后，唉声叹气道:“我下学期干脆也住校得了。” 莫然眉目上扬，没把周春阳的话放在心上。 阳光不算炽热，折射进教室，把教室衬的暖洋洋的。光辉映在班里很多人的脸上，洋溢又活力。 莫然懒洋洋地用舌头抵了下腮帮，唇角弯了弯:“下周要月考，关系到下学期的分班，你耗子喂汁！” “…………月考？”周春阳傻了。 “不是才期中考完，怎么又要考？” “天要亡我？” 莫然挑眉：“怎么？你还怕垫底不成？” “放心，你除了英语跟物理，没人能让你垫底。”说完用舌头抵了抵上颚，漫不经心地吸着手里的豆浆。 周春阳耷拉着脑袋，小声地嘀咕着:“#＊%&？” 莫然见他嘴唇蠕动，轻笑：“瞎嘀咕啥呢？” “我这文不成理不就的，还没考心态就要崩了。” 莫然翻着英语书，懒洋洋地嗤笑：“你可拉瘠薄倒吧！别在我面前哭惨，说吧，打哥什么注意呢？” 周春阳眼睛一亮，“然哥，不如你这周给我强化训练一下物理。周末两天去我家，承包早中晚三餐如何？” 莫然成绩在5班只能进前十左右，更不要说全年级十几个班的排名了。他偏科严重，单独把物理跟数学拎出来他算是学霸。换成英语跟政治那些，他就是个学渣。 “你为什么不找你兄弟？” “他成绩应该不差啊！” “肯定找，我让他帮我强化英语。他物理没你好，到时候咱们三也能互相交流一下学习。”周春阳说后又是一顿，“我可以帮你补化学。”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不会占莫然便宜一样。 “笙哥英语好，你到时候还能向他请教一二。” 莫然漫不经心的开口：“就你那兄弟，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的性子，你确定能请教？” “还有，你化学虽然比我好，但是你确定我需要你给我补？” 周春阳没在意他的冷嘲暗讽，悠悠地说：“笙哥不是不爱说话，他怕热。一到夏天他就懒得动，也懒得开口说话。” 莫然：“毛病！” “他就是天热人懒话少，平时话很多的。所以给人感觉有点冷，其实他人很好，上初中的时候，很照顾我，帮了我很多。” 莫然没太在意周春阳说的话，思量了一下，才缓缓的开口“行吧，下周去你家，星期天晚上请你俩吃小龙虾。” 他眼尾轻佻，带着三分漫不经心。 中午从食堂吃过饭，莫然直接回了教室，开始刷英语。教室里学生不是在午休就是埋头写作业复习。 晚上自习，莫然做完作业，挑了几题往年考试题型，刷了几题物理题。然后看着几道难度系数不大的题又在旁边用红笔圈了起来。 第二天，莫然把昨天的题集扔给周春阳。“昨晚自习找的几道题，你在草稿上试试，折起来的几页上面用红笔标记的。”说着舌头抵着腮又道：“我看过你期中考试的丢分部分，这几题跟期中的测试题题型差不多。你先试试吧！” “不懂再问我。” 然后也不在管周春阳死活，埋头看英语。 徒留周春阳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当木偶。 教室里除了写字翻书的声音，静悄悄的，5班的学生都在备战下周要来的考试。 就连姜智都临时抱起了佛脚。 早自习下课，周春阳把草稿本拿给莫然，上面就写了三道题，他能力有限。莫然给他圈了九道题，他半小时不到的时间完成三分之一。 莫然看着本子上面的字疏野狂放，就是他不太能认识。“你这字就不能勉强一笔一画的写？你这笔锋清奇，当自己是艺术家呢？” 周春阳有些心虚，半天憋了一句：“我这叫飘逸。” 莫然横了他一眼：“那你可真的飘。” 上次周春阳被大饼叫到办公室，就是因为字写的实在让叶秉看不懂。莫然有问起过，他觉得没面子，所以当时含糊不清地就糊弄了过去。 时间过的非常的快，这一周在莫然给周春阳划题型强训中渐渐的走到尾声。 莫然每天晚上会抽出半小时在各种习题册上圈几道题，第二天扔给周春阳。周春阳做题也乐在其中，有些不懂得，中午休息的时候，还能让莫然给他讲解。 5班看似团结和谐，但并不是每个人成绩都好，都热爱学习。 班里有像陆凡跟李雅那样积极努力好学派，也有像姜智陈磊这种玩物丧志，吊儿郎当临时抱佛脚派。 好学生跟差生仿佛注定不会有多少学习上的交集。学习好的人可以因为“玩”能跟不爱学习的人玩起来；但是不爱学习的人不会因为“学习”而跟爱学习的人熟络起来。 但也有极少数的人成绩斐然，性格活络，无论优异还是成绩差，都能聊上几句。 比如莫然跟周春阳。 莫然自我觉得他是性格比较开朗，周春阳呢，性格大条跟谁都是自来熟，加上有点中二，在哪都能吃得开。 5班成绩第一的是班长陆凡，其次是学委、文委这些人。学委搞竞赛，从上学期开始就神龙见首不见尾。莫然知道那人从初中就开始学竞赛，只有没竞赛课或者集训的时候，才能在5班叫到人。 有一次他上学期拿过一道竞赛题问过学委，那时候学委跟陆凡几个人讲集训时发生的事情，陆凡跟另外几个人催促着他讲完在说题，然后他在一旁默默的听了半个多小时，被学委晾了半个多小时。直到下午第一节课上课铃响，他们也没说完。 他模糊的记得后来学委拿着他的题目看了一眼，说了句:“哥们，抱歉啊，我学数竞的，不懂物理！” 莫然当时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再后来学委跟陆凡连着推脱了几次，莫然也懒得低头过去问了。 下午放学，周春阳打算今天的第五次提醒。 莫然见他这副表情，眼皮直跳：“周老板，明早8点30到你家胡同口打电话给你。” “然哥，我物理能不能破百就指望你了。及格，我承包你一周早餐。”说的豪里豪气。 莫然没在意。 姜智经过，一脸好奇的问道:“什么一周早餐？” 莫然还没开口，周春阳就道：“我让然哥给我补补物理，下周考试及格，我承包然哥一周早餐。” 姜智听了后眼睛一亮，打算开口就被周春阳堵了嘴。 “老姜别打然哥注意，周末然哥我已经征用了。” “你去找班长他们。” 姜智一听，看向莫然愤愤地来了句：“莫然，你这是区别对待啊！谁不知道，咱们班学委、班长、你，你们仨物理三巨头。” 莫然脑壳疼，他懒得应付，就把锅甩给了周春阳：“周老板周一就和我说了，去他家帮他补物理，管我一日三餐，你找他商量。” 然后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而且他找了3班的一个哥们给他补英语。” 姜智听后一愣，有短暂的尴尬，毕竟他是想让莫然给他恶补一下的，但是莫然早就答应去周春阳家里。他要是跟着过去给周春阳补习还好，关键他那成绩还没周春阳好，去周春阳家就是□□地蹭饭。 周春阳看了眼尴尬的姜智，打算开口应道让他也一起来吧。莫然就从桌肚里拿出了一本知识解析跟一本笔记。 “这个给你，拿回去看。上面有标注知识点，你把知识点记住。然后看对应的例题，找几题类似题型刷几题，弄明白题目里对应的知识点。然后去对答案。不懂到时候你就打电话问我。这连周老板都没给的。”姜智欣然接过，顺手拍了一下莫然肩膀，“够兄弟，我要是能及格，我也包你一周早餐。” 莫然眉目轻佻，一副懒洋洋地说：“没那么神奇，就看你运气好不好，考试的时候能不能碰到里面的题型了。” 周春阳看着姜智，调侃道：“就算然哥给你押对了题，前提你会做吗？” 这话无为不是扎心，把姜智原本热血澎湃的心，扎的稀碎。 姜智瞪了一眼周春阳，上去就是一脚。 “就你期中英语三十多分好意思排贬我？” “你要不要脸？” 作者有话说： 周春阳:不要！ 三章合一，终于修改完了！ 7、口诀 ◎三长三短口诀，比你瞎蒙强◎ 周六上午8点，莫然被楼下的争吵声吵醒，他顶着一头蓬松凌乱的鸡窝，睡眼惺忪往楼下走。 莫建军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跟何慧的争吵声嘎然而止。 何慧用手擦拭了一下眼，红着眼眶往上看。 莫然下楼就见何慧眼里雾气氤氲，眼周一圈泛着红。他也不清楚这两人一大早吵什么，也不好插手他爸妈感情的事。声音轻佻，带着几分调侃:“爸，大清早跟我妈打情骂俏，能选个时间段吗？” “我跟小语还在楼上睡觉。” 莫建军有些心虚，目光闪躲老脸憋的通红。半天才憋了句：“我跟你妈闹着玩呢，你回房间睡觉吧！” 莫然昨晚写作业，写到凌晨两点多。 往常这个点早就在教室上课了，这时候在回去睡个回笼觉也睡不着了，他跟周春阳约的是8点30。 “那个爸妈，我今天不在家吃，星期一要考试，我跟同学说好一起去他那复习。”说完，他看了一眼何慧，何慧嗓音有些沙哑，嘱咐着：“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莫然心里是有疑虑的，这么多年很少见何慧跟莫建军吵架，往日两人也会因为一些琐事斗嘴，那也是当着他跟莫语的面，不仅不避开他跟莫语，还强行拉上他跟莫语让他们给各自评理。这次一大早吵架，他妈不仅哭了，两人还避而不谈，他总觉得这两人有什么问题，但又不好开口去询问，只好岔开话题，看向莫建军：“爸，你今天去公司吗？我搭个顺风车。” 今天周末双休，莫建军其实压根不用去公司上班，他见莫然有意让他避开何慧，想了想开口道:“去，马上就走，你上去换衣服，我在车里等你。” 莫建军直接越过莫然，往二楼卧室走。 莫然见莫建军进了卧室，看着何慧泛红的眼，喊了一声“妈。” 何慧从这声“妈”中听出了关心，挽着眼笑道:“我跟你爸闹着玩，没什么大事。” 莫然见何慧不愿意说，他也不强求，转身上楼。 他上楼换了身衣服，拎着昨天晚上睡觉前就准备好的复习资料，把手机揣裤兜里，就往楼下走去。 这时口袋里“滴滴滴”响起，他掏出手机，以为是周春阳找他。 但是他猜错了，只见群里 【笙：@阳春面 开 门 】 【笙：@阳春面 下 楼，开 门 】 【蓦然回首：哥们，你确定周老板起床了吗？】 【笙：………】 莫然看着信息，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打着。 【蓦然回首：那货应该还没起，打电话轰炸吧！】 【笙：算了，我先去吃个早饭。你到了？】 莫然心想，还能邀我一起吃早餐？ 【蓦然回首：准备出门，不用等我。】 【笙：？】 莫然手指一顿，把编辑好还未发出去的字一一删了。感情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人家压根没打算邀请他一起吃饭。 “操”，莫然低咒了一声。 【蓦然回首：我打电话叫周老板起床。】 他仿佛是为了掩饰刚刚的尴尬，快速地把这句话发了出去。 拨了周春阳的手机，电话响了好久，对方才接听，周春阳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状况，“大清早的，谁啊？扰人清梦！” 莫然也没有跟周春阳废话，直接开口道：“周老板，出来开门。” 只见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就是一阵手忙脚乱，周春阳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的道:“然哥，你等下，我下来给你开门。” 莫然隔着手机都能听到那边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他正打算解释。 “不对呀，然哥，你没过我家，怎么让我给你开门？” “你诓我？”周春阳反应了过来，莫然从没来过他家，怎么就让他给他开门？ 莫然没有一丁点愧疚心理，也没跟周春阳解释是给许笙开门。毕竟刚刚许笙说了去吃早饭去了。 他边下楼边跟周春阳说:“我现在出门去你家，估计十来分钟，你等会到胡同口接我。” 然后在挂电话之际，他出于好心（明明是不怀好意）地对周春阳说了句:“哦，对了。” “跟你说一声，三分钟前，你兄弟敲了你家的大门，让你给他开门。” “不过，这时候人估计已经不在楼下了！”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然后周春阳还想说什么，就听到一阵忙音。 周春阳翻了翻群，看到许笙说去吃饭，他才松了口气。兵慌马乱的洗漱，从衣柜里随便挑了件绿色的T恤就往身上套。然后把自己的房间粗略的整理了一下，把昨天晚上随意乱扔的垃圾扫进垃圾桶。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风一样地往胡同口跑。 道路两旁的灌木把阳光剪的细碎，路上行人匆匆，往来车辆络绎不绝。莫建军把莫然送到附中附近的路口，一路上莫然都斟酌着怎么开口问莫建军今天早上发生的事。 看着莫建军脸色不愈，到嘴边的话变成了交代:“爸，开车注意安全！” 他总觉早上的事情哪里古怪，但是反复想想也没什么，毕竟他爸妈时不时也会吵嘴皮。 莫然慢悠悠地走到周春阳说的胡同口。 胡同口外面的石墩上蹲着一个人，穿着一套黄绿色运动套装T恤搭短裤。T恤上面印这个“忍”字。踩着一双人字拖，蹲在石墩上低头在那玩手机。 从远处看去，像极了一只绿毛龟。他走过去，杏眼轻扬，唇角弯了弯：“周老板，你这是COS忍者神龟呢？”语气透着调侃。 周春阳听见声音从石墩上跳下来，回头。不远处少年右手揣兜，左手提着两个透明袋子，慢悠悠地往这边走。 周春阳扬声喊道:“还是笙哥最爱我，还跑去给我买早餐！” 莫然觉得周春阳越来越没皮没脸了。 听到那句笙哥最爱他，许笙掀起眼皮覷了周春阳一眼，把左手上的包子跟豆浆递给周春阳，并说:“喂狗的。” 周春阳笑呵呵的接过，非常应景的配合（不、要、脸）的叫了声“汪～” 莫然:……… 许笙倒是习以为常，没啥反应。 周春阳见莫然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不禁开口问道:“然哥，干嘛这么看着我？” “不会看小爷帅裂苍穹爱上我了吧？” “我知道现在新时代同性之间产生爱情也不是没有，毕竟我这么帅几亿少女的梦，但是然哥，真的我喜欢长腿大胸美女！”他说完还看了一眼许笙。 颤颤巍巍地说:“你要不换个人，我笙哥二八加二一大好青年，荤素不忌，男女忌不忌？”他还张口问许笙。 许笙直接无视他，往胡同里走。 莫然眼神复杂，冷笑着对周春阳说:“赶紧吃了你最后一餐，中午我吃狗肉！”丢下这句话他就随着许笙追上去。 周春阳:…………？ 他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骂他是狗，还想煮了他！ ＊ 周春阳在胡同口鬼扯的话莫然跟许笙都没放心上。认识久了，莫然对周春阳这人不要脸的认知越来越透彻。 周春阳家两层小楼，外面围着一圈围墙，围墙一圈爬满了爬山虎跟喇叭花，还有一些粉色的月季。外面一扇银白色大铁门，门半开着，显然是刚刚周春阳出来怕把尾巴夹了，没关。 外面有个庭院，庭院还蛮大。莫然也没有随意打量的心思，直接跟着周春阳上了二楼他的房间。推开门，莫然看着周春阳的卧室，只一眼他那强迫症就被周春阳勾了出来，他拧着眉头，眼敛耷拉着，嫌弃的吐槽:“周老板，你就不能把你的狗窝收拾干净？” 周春阳一丁点都不在意莫然嫌弃的语气，说:“就是因为你要来，我起来的时候还特意收拾了一下，你看地面没垃圾，被子我也叠的整整齐齐的，电脑键盘我也擦了一下，电脑桌上也没丢垃圾，书桌也干净。”他又自我环视了一圈，开口问:“还有哪里没干净的？” “然哥，你这洁癖症还是强迫症，这是病，得治！”他用着我为你好的口气对莫然说。 莫然眼神扫向大开着的衣柜，以及墙角处的衣篓里。 他有些沉默。 “邋遢也是一种病！” 冷不丁的冒出了一个沉冽又清冷的声音，让莫然不由的看过去。 只见许笙坐在周春阳的电脑桌前，接着又说:“这种病不需要去医院，打一顿就好了！” 然后他转动电脑椅，看着周春阳，缓缓道:“我可以代劳，替叔叔跟婶婶打你一顿，你觉得呢？”他说这话的时候一本正经，脸上没什么情绪，不像在说笑。 周春阳:……… 莫然肩膀微颤，明显是在憋笑。 周春阳莫名觉得委屈，他怎么有种感觉这两人在合伙搞他。 莫然没再跟周春阳闲扯，三个人很快进入了复习状态。不过周春阳拿了两张周末布置的物理试卷，明显是还没写。 准备现在动笔。 许笙坐在电脑椅上，他1米82的身高，两条腿交叠着，右膝的前端会时不时的碰到键盘屉的底部。他只好放下腿，屈伸着，支在桌子底部的栏杆上。 手里拿着一本高中生作文精选在那翻页。周春阳见他一派悠闲，仿佛是过来监督他写作业的，有些不爽：“笙哥，你作业写完了？” “恩。”许笙从嗓眼扣出一个字，视线还停留在书面，连眼神都懒得给周春阳一个。 “…………” 周春阳连着几次吃瘪，学乖了。他不在主动招惹许笙，还是怕他真的说一不二替他妈打他一顿。 他把视线投向莫然。 莫然正低着头，手里拿着那本他这段时间经常看到颇为眼熟的英语阅读理解。 周春阳在看了眼摊在自己面前的试卷，彻底闭嘴了。 周春阳已经不想问了。他有预感，问就是找虐，看莫然这个样子估摸着也是作业全写完的。 整个上午三个人各忙各的，一个看作文素材，一个刷英语阅读，一个疯狂赶作业中度过。 中间周春阳有几道物理不懂，被莫然代入两道公式讲了一下步骤，简单又粗暴。 中午11点30，许笙合上书本。“我13点再来。” 然后起身往外走。 莫然正要问许笙去哪？ “不用管他，我不管他饭，他回家吃饭！我们继续我们的。”语气透着自然。 莫然一怔，半似玩笑地开口:“周老板，你这还区别对待啊？我是不是该感动一下？” 周春阳不以为意，道:“不是区别对待，笙哥他回去陪许奶奶吃饭。” 莫然一愣，脱口问：“他爸妈呢？” “方姨跟许叔在笙哥上小学的时候就离婚了。”周春阳漫不经心地说着。 “那他就跟着他奶奶长大的？”莫然面上无情绪，心里却啧啧道，可怜的娃，难怪性格这么冷淡，原来是留守儿童。 周春阳觉得这也不算许笙隐私，毕竟住在这一片的人都知道，就开口说，“不是，他每个月会去看方姨两三次，许叔因为工作原因，去年被公司外派去了四川分公司当总工程师，平时过年国庆长假会回来。听许叔说，要在四川呆三年。” “方姨在笙哥上初中的时候再婚了，他爸妈对他很好的，就是许叔工作比较忙，一年见不着几次面。”他把桌面散落的作业整理好，思量着说:“这应该也是他父母离婚的主要原因吧！” 莫然见周春阳的动作，挑眉道:“你试卷搞完了？” 周春阳呼出一口气，抬头看了眼桌上的闹钟，说:“11点多了，咱们能休息休息吗？” 语气是商量的语气，但是后面的话却不怎么正经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变态，我一个上午能搞完这么几张卷子，已经算高效率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把外挂装脑子里的？” “……” 莫然觉得周老板踩他夸己，但是他没什么证据。 “然哥，学习也要劳逸结合。打游戏可以开阔逻辑思维，要不咱们玩两把？”他说着看向旁边的电脑。 莫然没应，他放下手里的书，伸出脚踢了踢周春阳的板凳腿，懒洋洋地说:“不玩，去你家院子里坐一会，换一下空气。” 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跟周春阳说:“周老板，把你这房间窗户打开通风，衣柜的门关上，墙角衣篓的臭袜子丢去洗衣机，房间太臭了，熏脑子！” 周春阳:？？？ 有被伤害到。 两人下了楼。 周春阳家这个庭院还蛮大，左边有个廊亭，廊亭内放置着两把竹藤椅。不远处有一个井眼，庭院的上空用铁丝网搭了个葡萄藤，葡萄树的枝桠伸展开来，爬满了整个铁丝网。把庭院的阳光剪的支离破碎，斑驳陆离。 不远处还种了一颗樱桃树，墙角边摆放着一排盆栽，每一个盆栽里种植的都是蔬菜，青菜、蒜苗、大葱、韭菜、辣椒。 莫然一眼扫过去，愣是没见到一盆花卉。 “周老板，你家用花盆种菜？”他语气里透着诧异。 周春阳走到井沿边，用水压泵压出一盆水，不以为然的说:“今年春节，我家老头心血来潮，去了一趟花鸟市场，买了十几盆招财桔跟菊花。” “年尾的时候老天不作美，下了场雪，我爸买的这些玩意全部死了。” “我妈觉得花盆扔了可惜，就直接在花盆里种了这些蔬菜！” 莫然像走近看看。 周春阳又缓缓开口道，“你看可以，千万别碰。” 然后他语气冒着酸味说:“我爸可宝贵它们了，这些菜在家里的地位，都快赶上我这个亲儿子了！” 莫然:…… “然哥，你要不要洗个手？”周春阳把水盆里的水倒了，又重新打了半盆。 莫然走过去，蹲下身洗手。 从屋里走出一个身穿蓝色棉麻裙的中年女人，前面围着一个围裙。“阳阳，冰箱里有切好的冰镇西瓜，你招呼同学吃西瓜，妈妈要做饭。” “阿姨好！”莫然转身，礼貌的跟中年女人打了声招呼。 “好～好～，莫然是吧！阳阳常在家说他有一个同桌，成绩好，长得也漂亮，我一直以为是个女孩。”林静说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原来是个帅小伙！”她说完还叹了口气，很是遗憾似的摇了下头。 莫然觉得这一幕非常的诡异，他仿佛看到周春阳妈妈眼里闪过的 可！惜！ 等林静又进了屋，周春阳端着一盘西瓜，怀里抱着半个用保鲜膜包住的西瓜出来的时候。 莫然那双漂亮的有些过份的杏眼，眼尾上佻，嘴角上扬，带着几分轻漫，问周春阳:“周老板，我…漂？亮？” 周春阳一脸茫然，不清楚莫然又抽什么疯。 傻不拉叽地问:“什么漂亮？”他说着还拿牙签插了一块西瓜往嘴里塞。 然后把西瓜盘递给莫然。 “刚刚阿姨说，”他特意停顿了一下，见周春阳鼓着腮帮子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他轻吞地说:“说你在家经常谈及我，夸我漂亮？” “我，漂亮？” 他说着眼神微微眯起来，给周春阳的直觉就是他接下来不跑，就跑不掉了。”然后他迅速地丢下手里的牙签，抱着半块西瓜往门口退。边退边解释说:“我有段时间玩游戏成绩下滑，我妈怀疑我早恋，我跟她老人家解释我们班的女生长得都没我同桌漂亮。” “我妈估计把你误认为女的了！” “然哥，我错了！”他说完撒腿就跑，边跑边扯着嗓子喊:“笙哥，救命！” 莫然盯着周春阳的背影，低笑出声。 莫然坐在廊亭的藤椅上，郁郁葱葱的葡萄藤把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他无聊的数着一串串青实的葡萄。 周春阳回来时，嬉皮笑脸的跟莫然说:“然哥，要不你跟我去笙哥家蹭饭吧！” 他送了半块西瓜去许笙那，见到许笙围着围裙在厨房做饭，他眼睛都冒星光。 “嗯？” 莫然一脸疑惑。 “我刚刚去笙哥家，他正在炒菜。” 他见莫然懒洋洋的阖着眼，没一点兴趣。 “我跟你说，笙哥厨艺一绝，我想去蹭饭！”他说着又叉了一块西瓜往嘴里塞。 莫然继续无动于衷，他眼睛都没掀，声音轻佻:“周老板，来聊聊你对漂亮的见解？” 他还是非常在意，形容女人的词，用在他身上。 “然哥，我就是口误，你就当我口误！” 周春阳秒怂。 “你不漂亮，你帅，惨绝人寰的帅！” “莱昂纳多·小李见到你都得叫你霸霸！” 莫然觉得这人成语形容有些鬼才。 “惨绝人寰是这样用的？” 周春阳“啊”了一声，说:“那惨无人道？” “惨不忍睹？” “好像不太对！”周春阳嘀咕着。 莫然实在忍不住了，轻嗤道:“我可以把你打得惨不忍睹，这就对了！” 正午的阳光燥热又刺眼，莫然在廊亭里坐了一会就受不住了。他起身问周春阳，“卫生间在哪？” “一楼，客厅直走到头，往左拐，第一间。”周春阳翘着腿，把西瓜子吐的到处都是。 下午13点30，许笙拿着两本书，一个本子过来。 周春阳中午吃过饭，休息了十多分钟就开始写英语试卷。许笙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派悠闲转着笔的莫然，跟疯狂挠头咬着笔帽的周春阳。 “………” “你头上有虱子？”许笙冷嗤。 “啊，笙哥，你快来救命！这英语拆开我都认识，合在一起互不相识。”周春阳快崩溃了。 他知道莫然的英语跟他半斤八两，所以始终没有张口问莫然。 莫然见他这样，轻笑出声：“选择题，你不如就直接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长短对应选择B，参差不齐C无敌。” “啊！还能这样？”周春阳眼睛一亮。 “你这合在一起你都不认识它，也是靠蒙。反正都是瞎瘠薄蒙，这样有头绪的蒙法，比你无脑蒙强吧！”他懒懒洒洒的说着，一点都没觉得嘴里说的话侮辱性极强。 周春阳感觉人格受到了侮辱。 许笙：“…………” 他能出去吗？他感觉来错地方了，这说的什么玩意儿。 作者有话说： 二合一 8、方法 ◎论阅读理解先阅读还是先定位◎ 许笙走过去，把手里拿着的书本放在电脑桌上。他绷着脸，抿着唇，冷白皮在灯光的照射下让整个脸部轮廓更加分明，莫名的有一种禁欲又妖冶的结合，矛盾又不违和。 他把电脑椅推到周春阳旁边，伸出手抽走周春阳的那张英语卷子。 然后坐下看试卷。 莫然上午坐在周春阳放衣篓的这边，上午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折射到这边光线非常好，但是他被周春阳的臭袜子熏了一个上午。 吃过午饭，周春阳把衣篓里的脏衣服扔进了洗衣机，但是那个衣篓还放在远处，莫然视线停在衣篓上两秒后，默默的把椅子挪到到了电脑桌这边。 这也就导致了许笙坐在了他跟周春阳的中间，且两人之间的椅把紧挨着。他只要抬头往右看就能看到许笙的侧脸。 许笙看着这张做的可以用面目全非来形容的卷子，凉凉地来了句：“你英语是不是就只认识26个英文字母？” “能完美的避开正确答案，也是一种本事！” 他说的一本正经，脸上没有一点开玩笑的痕迹。 莫然听到声音，闻声看过去。 许笙手里还拿着那张英语卷子，他低着头，眼镜后面的那双眼微掀着。莫然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眼底的情绪，但是因为隔得又太近，他能看见许笙脸上的绒毛，以及下颚几点稀疏的泛着青灰的胡根。 周春阳干笑两声，也不反驳。 许笙左手拿着试卷，他下意识的抬起右手在卷子上划了两道，然后才反应过来手上没笔。 莫然就见到许笙右手的大拇指跟食指下意识的来回搓揉着，“阅读理解无非就是记叙文、议论文、说明文。”突然冷不丁地冒出来这句话，把莫然的视线唤醒，然后他别开眼，看向周老板。 周春阳坐在许笙右手边，乖乖的“哦”了一下。 “花几分钟把文章大致了解一下，文章中心主要讲述的是什么。然后定位。只要跟文章中心表达最近的就是正确答案。” 周春阳继续一个:“哦”。 莫然听了以后，来了一句：“不应该把题目扫一遍，直接定位吗？” 许笙抬起头，看向莫然，说:“你不扫一下文章就定位，如果你定位的那句话理解错了，不是崩了？” 莫然噎住。 他卡了几秒钟，才憋出一句话:“看完整篇文章，这要废很长时间啊！”他觉得他的观点很正确，为了证明他的观点正确，他还充份的补充了一下自己的见解。 “不应该是先把题目扫一遍，圈出关键词，把它定位了。然后在文章段落里快速浏览定位词，找答案吗？” “………” 许笙抬手推了一下镜架，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寡淡清凉:“你那么急，赶时间去投胎？” “考试不是让你赶时间，在能确保正确率的基础上你可以提高做题速度，当你都无法确保正确率，而去节省考试时间，那是傻逼！” “………” “而且，就按你说的看完题目直接定位扫关键词，这也是要积累词汇跟语法。你要刷多少外刊才能积累这么大的词汇量？” 许笙说这话的时候，注视着莫然。莫然跟他对视，从这人没啥波动的眼神里莫名的看到了三个字。 “你、很、闲？” 他有一瞬间的语塞。 正当莫然思索着用什么反驳的时候。 “两位，能插句话吗？”周春阳听的脑袋直懵。“先别扯你们先定位还是先阅读，先让我把卷子写完，行么？” 许笙：……… 莫然：……… 许笙把试卷还给周春阳，并说:“阅读理解全错。” 周春阳:“额？” “完形填空也没对的。”许笙接着又道。 “笙哥，我完形填空就写了一题。”他反驳的声音有些低，到最后几乎快没了尾音。 “你那是不会，不是只写一题。”许笙毫不留情的说出了真相。 周春阳:“靠！” 许笙大致的跟周春阳说了一下这篇阅读理解所表达的主题，他讲解的时候右手的大拇指跟食指会下意识的来回打圈。 莫然低头看着手里的书，按照许笙说的方法刷了一篇阅读理解，除了废时间之外，准确率好像是提高了不少。但是有些词汇他确实拿捏不定，连猜带蒙。 中午周春阳把窗户打开通风换气，进了不少热量。吃过午饭回屋，周春阳觉得热，就把空调打开了，空调徐徐的运作着。 “错了！”随后一串标准的英式口语吐了出来，声音压的很低，沉冽又清冷。给人一种炎热的夏天在海上遇见了一场鲸落，令人惊艳。 莫然干脆停下手中的笔，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听许笙讲题。 许笙说了几分钟，他就静静地旁听了几分钟。 直到周春阳开口，才把他换回神。 “笙哥，你这口语到底怎么练的？”周春阳一直都很好奇，从初中开始就心痒难耐，每次问许笙，许笙都是两个字。 “听、练！” 看吧！还是这两个字。 还不如不说。 在许笙的帮助下，周春阳终于把那张做的惨不忍睹的英语试卷搞定了。许笙看了一眼时间，14点11。 他侧身把放在电脑桌上的一个笔记本拿了过来，然后扔给周春阳。“里面整理出来的大致考点，词汇语法。” “你拍下来或者晚上抄一份。” 然后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憋了几秒钟才又说：“下周考试，如果实在搞不懂，就听你同桌的。” “啊，听我同桌什么？”周春阳问的有点傻气。 许笙挣扎了一下，才低垂着眼说：“三场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两长两短就选B，参差不齐就填C。”他觉得这是误人子弟。 莫然乐了，在旁边低笑出声。 许笙瞟了他一眼，莫然不自然地干咳一声，假装自己在刷题。 莫然见周春阳英语试卷写完了，又看许笙给了一个笔记本给他。他想了想干脆也把整理出来的笔记递给了周春阳，“你先看看这个吧，物理我没错题本，都是这周抽空看你之前的试卷跟练习题大概整理出来的。” “后面有几题，是你前面容易出错的题型，你看完错题本然后尝试一下后面的那几题，你能做出来基本上这次物理及格就很简单了？” 周春阳:“然哥，你哪整出的我的错题？”他讶异的问。 “…呵”，莫然轻笑出声，“你那个可以称之为垃圾回收站的桌肚子里，翻出来的！” 他眼神轻佻，带着光明正大的嫌弃，吐槽道:“还有，你桌肚里没吃完的肉包子都长霉了，不扔，当标本收藏啊？” “有吗？”周春阳有些不确定的咕哝。 莫然懒得跟周春阳讨论他那个堪比垃圾场的桌肚。 许笙挪动了一下电脑椅，起身走了出去。 莫然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收回视线，也没管他出去做什么。 他没那个好奇心。 他收回视线，见周春阳正翻着他给他整理的那本错题本，思量了几秒钟，仿佛是突然想起来的一样，恍然道:“哦，对了。”他刻意的顿了一下，才继续缓缓地道:“后面的题目，其中有一道是物竞题，我相信以周老板的智商应该能看的懂题。” “那题我写着玩的，不指望你做，你也做不出来。”他说完，又一副懒洋洋的往椅背上倾斜。 “靠！” “然哥，有你这样埋汰人的吗？” “什么叫以我的智商能看的懂题，又做不出来？” 周春阳感觉自己受到了严重的侮辱，他愤愤不平地问莫然。 莫然低头看了一眼裤脚，慢条斯理地说:“字面意思。” “这题是今年物竞初试题，涉及到的内容也是我们高中物理接触不到的。前段时间老李在课堂上提到过，我就是个人兴趣，抄了一遍，你无视就好了，别死磕！” 莫然说完，许笙手里端了两个玻璃杯进来。 一杯放在了离莫然很近的电脑桌面，另一杯递给了周春阳。 莫然盯着那杯水看了一眼，说:“谢了！” 许笙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下。 然后就是漫长的无言。 ＊ 傍晚，太阳倾斜，夕阳打在外面的墙壁上，衬的整栋房子都染上了一层琥珀色。莫然看了看时间，开口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天气也不算热，我请你们吃小龙虾。”他把放在腿上的书合上，站起身。 一提到小龙虾，周春阳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没有一点下午做题的有气无力。 许笙迟疑了一下，张口说:“改天吧！” 周春阳直嚷嚷：“改什么天，少爷我今天废了那么多脑细胞，正缺小龙虾补脑。” 他说着把许笙往门口推，“你回去跟许奶奶说一声，然后等下我跟然哥去找你。” 许笙偏头看莫然，莫然一副你的事，你自己解决，看我有什么用的表情。 许笙沉默的收回视线，下楼。 周春阳把书桌上的那些书一合，堆在了一起，直接扔边上不管了。 莫然看了两眼有些一言难尽。他想开口说一句，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没说。 莫然干脆直接出门，跟周春阳说:“周老板，我去你家院子里等你。”他拿着上午带的书，下楼。 莫然在庭院里，用压水泵压了半盆水，洗了个手。 墙角一排的花盆，土壤湿润，应该是周春阳他妈下午的时候浇了水。莫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往大门口看去，大门口的左侧有一个用水泥砌成的长方形池子，池子里放着一座小型假山石，莫然觉得无聊，就走了过去。 莫然以为池子里应该喂养的是几条锦鲤，或者是乌龟之类的。 然后他走近往池子里一看，池子四壁长着青苔，里面养着几条鲫鱼还有两只甲鱼。 对，就是甲鱼。 他突然转身回头，看向墙边那一排用花盆种植的蔬菜，然后觉得这一池的鱼，瞬间也能接受了。 等周春阳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后了。莫然静默着站在门口看着池子里的鱼蹿来蹿去。 他跟周春阳出门，见周春阳出来后，门也不关，不禁提醒:“周老板，门没关上。” 周春阳满不在意地说:“不用关，等下我妈就回来了，她没钥匙。” 跟着周春阳往许笙家走，没走两步。 就见许笙出来了，他转身跟房子里面的人低声说了什么，然后回身往这边走。少年右手揣兜，眉眼低垂，身后背着洒落的阳光，一步一步的往这边走过来。 三个人出了胡同，也没走多远，直接绕到附中北门马路对面的闹市街。 莫然上学期跟周春阳来过一次，依稀记得这个闹市街里面有一家盱眙十三香龙虾馆。 等他们找到的时候，这家门店紧闭，大门上贴了一样红色的通知。 上面红底黑色写着: 尊敬的新老客户，您们好！ 本店于5月10号搬迁于新育路119号，（直走到头，左拐100米）好味家酒楼旁。 特此通知！ 胖帅哥盱眙龙虾馆 三人也没耽误，直接穿过闹市街，往尽头的马路上走。 临近19点，又是周末休息。马路上汽车鸣笛声不断，穿过闹市街，这边马路两旁全部是饭店酒馆，再加上这个时间段正是吃饭的时候，难免出现拥堵现象。太阳落幕后，黑夜逐渐取代白天。 马路边各个餐馆绚丽多彩的灯箱招牌已经亮了起来。两旁的银杏树，在五颜六色霓虹灯的映衬下如蝴蝶般翩翩起舞。路上行人跟车辆，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莫然拐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家挂着胖帅哥三个字的大红色灯箱，主要还是太过于显眼。店门外已经摆放了十几张塑料圆桌，零零散散地做着几桌客人。 三个人前后走过去，周春阳看了眼这家龙虾馆，笑着说:“呦吼，看来他家龙虾味道不错，生意还蛮火。” “里面都没位置了，我们干脆就坐在外面吧！” 夜幕降临，霓虹闪烁，烟火升腾，人烟浩穰。 周春阳走到不远处直接找了个空桌，拉开塑料椅子，坐了下来。 店里面的服务生拿着菜单走过来。 莫然抽了几张纸巾，擦了一下塑料椅子才坐下，然后他又抽了几张纸巾，擦桌面。塑料的大圆桌上面铺了一层一次性餐桌。 走过来的服务员从莫然拿纸巾擦塑料椅的时候就开始微笑，等莫然拿纸巾擦桌面的时候，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 她把简陋的塑料皮封面的菜谱递给莫然，微笑着说:“帅哥，这张桌子的桌面是刚铺的，干净的没用过。” “这个是菜单，您看需要吃些什么？” “我们店招牌是十三香跟蒜蓉味的小龙虾。” “……我知道，”莫然擦桌面的手一顿，他并没有接过菜单，继续擦着自己面前的位置。 “把菜单给他们，让他们先点。” 周春阳仿佛感受到了服务员内心深处的抽搐，他憋着笑对服务员说:“美女姐姐，把菜单给我。” 他接过菜单从头翻到尾，见许笙低头按着手机像是在回信息，他又把目光看向莫然。 然后对服务员说:“你刚刚说的你们店那两个招牌龙虾各来三斤，其他的你问刚刚这位老板。” “他请客，他是老板！”完了后，周春阳拆着桌上的消毒餐具。 “笙哥，你要吃什么？”周春阳问。 许笙回方澜给他发的短信，他微抬起头，刘海垂落下来有点遮挡住视线，他下意识的晃了一下头，声音平缓又冷清:“我不挑，都行！” 以至于后来，莫然每次想起这顿小龙虾，都忍不住的吐槽他家这人，神TM的都行、不挑！ 他说完又低下头继续回复手里编辑了一半的短信。 莫然知道周春阳啥都不挑，就按照自己的口味三倍份的点了一堆烧烤。 点完了以后，他开口问:“你们喝什么？” “啤酒？” “还是饮料？” 他见服务员已经记完了，正等着他。 “要不都来点？” “喝什么饮料啊，吃小龙虾不喝啤酒，没有灵魂。”周春阳拿着筷子敲了下碗。 许笙抬头：“…………” “给他点两瓶，让他灵魂出窍。”夏风习习，吹散了白日的燥热，许笙收起手机，对莫然说。 “上次这人吃烧烤，喝了一瓶啤酒，到家门口就憋不住吐了！”许笙揭周春阳的底，一点负担都没有，非常自然。 周春阳:！！！ 失策。 莫然听后，轻笑出声，对服务员说:“再来四瓶冰啤、三罐冰的王老吉。” “好的，稍等！”服务员离开后。 周春阳不憋了，想找回面子，把话题引到莫然身上:“然哥，你刚刚拿纸巾擦桌子，你没看那位美女看你的表情，我的天，笑死我了！” 没一会，许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起身往不远处的银杏树底下走去。 周春阳在跟莫然模仿刚刚那位服务员看莫然的表情，他脸部表情生动浮夸。莫然哼了一声，轻笑道:“周老板，干脆你参加艺考，报个北影或者上戏？” “娱乐圈需要你这种小丑演员！” 周春阳:“……” 两个人又闲扯了一会，许笙才挂断电话走回来。 周春阳看过来，猜测道:“聊了这么长时间，是方姨还是许叔？” 莫然坐一旁把空间留给两人，没插话，他把餐具拆了出来用茶壶里的开水消毒。 “我妈。”对面的人坐了下来，吐了两个字。 “方姨？” “这时候打电话过来，不会是让你去她那吧？”周春阳随意着说着。 “不是。” “哦，我就说，你这个月去了她那三四次了吧！”周春阳都感到稀奇。 平时许笙一个月能去方澜那两次都算多的，这个月在他印象中已经是第四次了。 “我妈让我端午节去她那里过，我中午已经答应了我奶，那天陪她去寺庙祈福。” “我妈让我星期二下午放学过去！”他说完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又戴上。 周春阳正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刚才的那个服务员，端了一大份十三香小龙虾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中年阿姨，手里有他们这桌点的酒水。 周春阳见小龙虾上来，就没在谈及刚刚的那个话题，招呼着许笙吃虾。 桌面上有一次性手套，莫然掏出一副递给周春阳，周春阳已经上手了。 “徒手抓虾，带什么手套？” 莫然又把手里的手套递给许笙，“不用给我！” 然后莫然留看到这个同样不用手套的人，拿起筷子，用筷子夹了一只。整只虾吃完，莫然都没见到这人手指碰到虾。 莫然收回手，默默的把手里的手套套在了自己手上。 三个人吃吃喝喝到了晚上九点，周春阳手腕上全是虾汁，许笙吃虾全程用筷子，虽然面前的虾壳没有他跟周老板的多，但也不少。 上次吃烧烤，他喝了两瓶酒，这次倒是只喝了一瓶，周春阳一个人喝了一瓶半的时候，已经开始疯言疯语了。到后来直接在一旁的空位上安静的趴着了。 莫然买了单，看着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周春阳，转头对许笙说:“我俩叫个车，把他挪回家？” “不用。”然后莫然就见许笙走到周春阳面前，伸出脚踢了踢周春阳，并开口道:“起来，走了。” 然后莫然就见到周春阳真的起身站了起来，面色潮红的“哦”了一声，还跟莫然打招呼:“然哥，我们先走了，明天见。” 莫然觉得这人醉了，但是现在的表现又没醉的样子。 他迷糊了。 跟许笙打完招呼，他就直接打车回去了。 离开了熙熙攘攘的夜市，莫然在街道的路口下的车，两边除了路灯散发着幽幽的冷光。没有了白日里的喧嚣热闹，偶有婴儿般哭泣的猫叫声，整个街道沉寂于夜色的寂静，看不见尽头。 莫然到家时已经21点40左右，洗完澡。 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下消息，还是没忍住 发了一串信息出去。 【蓦然回首：我到家了，你们呢？】 【蓦然回首：没睡的，吱一声】 【笙：春阳他现在应该在猪叫。】 【蓦然回首：？】 【笙：打呼】 【笙：你早点休息！】 【蓦然回首：恩】 莫然想了想，还是打了两个字出去。 【蓦然回首:晚安。】 作者有话说： 二合一 9、嘴毒 ◎你确定不是被尿憋醒的？◎ 上午7点30，欢快的旋律从床头柜上的手机里传了出来。莫然蒙着头，盲抓了两下，摸到手机，把它按了。 十分钟后，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莫然一把掀开空调被，坐了起来。睡眼惺忪满脸的不耐烦。 打着哈欠，一骨碌的从床上爬起来，顶着一头鸡窝，进了洗手间。 莫然住的这间卧室背光，没有阳台，只有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能见到一缕阳光。好在有个独立的洗手间，整个二层除了他爸妈的主卧，属这间卧室最大，一开始这间卧室是莫语的，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莫语缠着他非要跟他换房间。 莫然起初对莫语这个想一套就做一套，而且他还要去配合的事嗤之以鼻。后来被她嚷嚷烦了，也就任由着莫语换了卧室。 换了房间后，莫然对莫语冷声道:“小花痴，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要跟我换房间。”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我不是爸妈，我不惯着你！”说完他直接“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至此，这间卧室就变成他的！ 莫然换好衣服，拿着书下楼。 莫然昨晚回来的时候，一楼客厅就亮了一盏夜灯。二楼一片漆黑，他上楼的时候就没敢弄出太大的动静。 楼下冷冷清清的。 虽然莫然住校，但是他也知道，以往这时候何慧已经在楼下做好早餐了。 莫然愣了片刻，在一楼留了一张字条，出门。 街道处的拐弯口，有一家开了很多年的早餐铺。在莫然有记忆的时候，这家早餐铺就有了，估摸着年岁比莫然还要大。看着时间还早，他随着人群长流排队买了三份灌汤包跟豆浆。其实莫然最喜欢喝的还是这家的豆粥，其实就是黄豆跟小米用水浸透，用石磨磨成浆，滤去豆皮和豆渣，熬成较为浓稠的粥。 这家的豆粥闻名于这一片儿，除了他们家，莫然没见过其他卖早餐的做出来的。这也是这家早餐铺屹立不倒的原因。 问他为什么不买豆粥而选择豆浆，原因很简单，这个点已经卖完了！ 莫然提着早餐往公交站走。 兜里的手机在不断的响。 兄弟联盟: 【阳春面: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啊，好风光！你也看我帅啊，他也夸我帅，看来我是真的，真的好帅！啊～】 【阳春面:后面怎么唱的了？】 【阳春面:卡词了……】 【阳春面:@所有人你俩都醒了没？】 【阳春面:看来长得帅的人都醒了，长得丑的还在睡！】 【阳春面:既然我这么帅，就让我这么帅的人给你们去买个早餐！】 【阳春面:都没起？】 【阳春面:这都几点了？】 【阳春面:我记得昨晚我喝的最多吧？】 【阳春面:我都醒了，你俩还没醒？】 莫然站在公交站台，看群里周春阳一个人表演。 他按了几个字，按到一半。 群里冒出了一段话: 【笙：你确定不是昨晚酒喝多了，被尿憋醒的？】 【笙:还有，你帅？】 【笙:“帅”这个字得罪你了？】 【笙:你这么侮辱它？】 【阳春面：…………】 莫然直接没忍住，站在公交站抱着手机，笑出了声。 他把编辑一半的文字编辑好了，发送了出去。 【蓦然回首：周老板，早餐我买了，等会就到。】 他这边刚发送完，就见群里跟他同时发的一句话。 【笙:人要有自知之明，别心盲！】 【阳春面:？？？】 莫然看到这话后，弯着的嘴角就一直噙着。他能想象周老板现在脸上的表情肯定丰富多彩。 莫然说了这句话后，就没在发言。他上了公交车后，就抱着手机在默默的看戏。 许笙从莫然发过言，就再也没出现过，群里就周春阳一个人在那哭唧唧。 莫然越看，嘴角的弧度就越大。 等他到周春阳家的时候，许笙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 少年穿着一条烟灰色的牛仔裤，裤子被洗的有点泛白。上面搭了一件浅灰色圆领运动衫。修长的双腿交叠着，腿上摊着一本书。他低着头，刘海倾泻挡住了少年的眉眼，早上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覆在他身上，给他的周身镀了层金边。 房间里就许笙一个，莫然随口问道:“周老板呢？” “早，”许笙抬头看过来，并说:“卫生间。”他说完低下头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哦。” 莫然走到书桌前，看了一眼桌上快写完的数学试卷。 其中一处空着: 设集合A={-1，1，3}，B={a+2，a+4，AB3，则实数a（ ）。 莫然又看了眼压在试卷下面的草稿纸，看着草稿纸上周春阳那还不如蚂蚁爬的整齐的字。收回视线，他把手上的早餐放到电脑桌上，然后对许笙说:“哥们，吃早饭没？” “一起。” 然后又自我嘟囔了句:“周老板上课，没带脑子来？这题不就是讲集合交集，元素与集合的关系吗？” 他记得这题答案是1。 “我在家吃过了，你俩吃。” “然哥，你到了啊？”周春阳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莫然，“我还打算下去接你呢？” 莫然拉开椅子，坐了下去，瞥了周春阳一眼，说:“干完这碗饭，让你感受一下物理的快乐！” “………” 周春阳从吃完早饭，把桌子上那张还剩下几题的数学卷写完后，莫然就把早上带来的一本书推到他面前了，并说:“里面书签有标记，按照标记找题。” “不要在我书上鬼画符，在你草稿本上写，写完夹进去，里面的内容是昨天的升级版！” “啊？” “啊什么啊，做你的题，不会的空在那里。”莫然没好气的说。 他说完低下头继续看着摊在电脑桌上的书。 如果莫然或者许笙把各自手里的书合起来，各看一眼两人一定会发现自己手里的书是同一个系列，一个是《物理学题典——力学》，一个《物理学题典——量子力学》。 只是他俩一左一右，中间隔着周春阳这个楚河汉界，注定是发现不了的。 周春阳把会的全做完了，剩下两题不会，叫了声:“然哥。” 莫然放在手上的竞赛题，起身把电脑椅推至周春阳旁边。 眼尾扫向许笙，少年还是一成不变的坐姿，头垂着，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笔，在书上写着什么。 莫然收回视线，下意识的压低了说话的音量:“没记错的话，这题是上周才学的内容。” 他把周春阳的物理书打开，直接翻到那一页，用笔帽圈了一下，然后小声的跟周春阳说公式怎么代入。 说完第一题后，莫然去了趟卫生间。 周春阳等了两三分钟也没见莫然回来，他不想等了，看了一眼右边的许笙，说:“笙哥，帮我讲下这题呗，写完我就可以做其他的了！” 许笙抬头推了推镜架，才起身往周春阳这边走。他身高是三人当中最高的，周春阳见许笙只身往前，没有搬椅子。他侧身把自己的椅子往左边移了移。 许笙走过去见莫然给周春阳圈的题，皱了一下眉头。他没吭声，直接抽出周春阳手里握着的黑色水笔，快速的把解体的步骤“粗略”地写了出来，然后直接写了答案。 在周春阳的认知中，这个“粗略”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许笙写完答案就扔下笔，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继续拿起那本黑皮封面的力学书研究。 徒留周春阳盯着面前的草稿纸膛目结舌。 “哥，解题步骤就两步？”他看看手里草稿，又转头看看许笙，语气里透着怀疑。 太阳藏进了云层，阳光浸透层层云雾，照射出并不刺眼的光芒。 她许笙手里的笔顿了一下，声音低沉又寡淡:“不止。” “那你写两步我也看不懂啊！”周春阳有些崩溃。 然后，他又憋了一句:“那……剩下的步骤呢？” 许笙没在抬头，他左手翻着摊在他腿上的那本书，低沉又寡淡的声音里带着点敷衍:“在脑子里演算了。” “觉得不需要，就没写。”许笙花了两个多小时都没把书上的那道物竞题做出来，难免带着烦躁。 “？” 周春阳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看着许笙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再仔细想想初中那会两人同班又同桌，他那些操作，又觉得自己没听错。 他干巴巴的说:“可…是…，我需要啊！” 许笙觉得自己这道题肯定有哪一步的方向搞错了，他反复算了很多遍了，还是不对。他一边看着题目，一边应付着周春阳:“自己想。” “？？？” “或者，等我做完。” 周春阳看许笙真不搭理他了，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莫然也快回来了，也不纠结了。干脆跟许笙开起了玩笑:“笙哥，如果你借我两个胆，我想把你脑袋扒开，看看解题过程！” 见许笙不理他，他又憋了两个字出来:“借吗？” 许笙冷笑:“借你100个胆，你也不够！” 他仿佛是嫌周春阳会一直没完没了的在那瞎逼逼，又认命似的起身走过来。把解析步骤写了出来，推到周春阳面前，“在不懂，可以扒自己的脑子，看看是什么构造！” 周春阳:……… 莫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后了，他在外面接了个电话。 周春阳见他回来，难得没调侃他是不是掉进了马桶里。 莫然见草稿纸上有一块不属于周春阳的字迹，有些了然于心。他也没细看，只是看了眼最底下的答案，就拿出另外一本书。 周春阳接了过去，不用莫然说明白，直接打开，里面同样有个书签。 周春阳其实有些搞不明白，为啥莫然一本书只选了几道题给他做。而且他刚刚仔细翻阅了一下，书保管的很新，如果不是里面有些题写了，他都要怀疑这书莫然是不是刚买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到了中午11点。许笙直到现在也没把那道题算出来。 他合上书，把放在窗台上的东西拿下来，：“下午你们先开始，不用等我，我出去一趟，晚点再来。”然后他把手里另外一本黑色笔记本扔给周春阳。 然后他手里卷着两本书，往门口走。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对周春阳说:“这本子不是我的，晚上回校要带走，你中午抽空拍下来。” 周春阳回想一小时前许笙帮他解题的操作，就觉得他这位发小是来内涵他智商的。所以他对许笙说:“笙哥，你忙你的，下午不来也没事，物理我找然哥，你答题方式我神之谜惑！”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在过河拆桥，脸上的表情就差没写着，你可以走了，你的物理我看不上，几个大字。 许笙走后，周春阳并没有像昨天那般嚷着莫然劳逸结合。他今天任务繁重，不仅要赶其他剩余的作业，还要复习语文，毕竟明早去学校就要考语文。 莫然还在埋着头算题，沉浸在题目里，就连许笙走，他也是含糊的打了个招呼。 然后又继续刷着题。 饭后，莫然跟周春阳直接回了房，林静在后面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往常周春阳都是吃过就玩，学习都是她再三去催促，她家这儿子才去学习，现在的情况她越发的喜欢莫然了，觉得她家周春阳跟他这个同桌一起不会颓废，会很上进。 莫然给周春阳讲了几个物理定律，找了几道应用到的题型。然后跟周春阳讲解如何定律套定律运用。这次考试大概会出到的题型。 五月的天气，阴晴不定。上午还晴空万里，阳光明媚，下午16点多，太阳被层层乌云淹没，天色也阴沉了下来。 许笙到周春阳家的时候，身上换了一套衣服。 莫然看到许笙有点意外，他以为这人下午不会来了。 外面风起肆意，能听见风打在窗户上的急骤，和隔壁卷门铁皮冰冷的嘶鸣。 妖风作怪。 “周老板，剩下的那些你问你哥们。”他透过窗户往外面看了一眼，“趁着没下雨，我先撤了，我还要回学校！” 周春阳想留莫然在他家吃过晚饭再走，于是说:“然哥，在我家吃过饭在回学校呗？” “说好你来我家帮我复习，管你一日三餐，我这蹭了你两顿。” “你在我家吃过饭，晚点跟笙哥一起回学校呗？” 周春阳觉得自己说的可行，又呱呱的道:“笙哥七点多也要回校，你在我家吃过饭两人刚好一起，一路有伴，多好？” 好你妹！ 许笙冷眼扫过周春阳，对莫然说:“天阴，没雨！” 莫然“哦”了一下，“周老板，晚饭就算了，我还要回趟家拿书包。” “明天上午语文，我文言文跟古诗还没看！” 许笙翻他中午临走前给周春阳的那本笔记本的手，手指一顿，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翻着。这笔记本是他同桌的，应该是周五放学，拿错了！ 莫然都这样说了，周春阳也不挽留了，莫然跟许笙打了声招呼。 莫然见这人冷淡了的点了下头，连声都不吱一下。 也习惯了。 周春阳给莫然送出门，“然哥，谢了！这次物理绝对能考及格！” “呵～”莫然轻呵一声，懒洋洋的说:“这次物理如果还考不及格，你就去医院看看脑科吧！” “……”周春阳。 “走了。”莫然说完往胡同外走，抬手右手在空中挥了挥，算是跟背后的周春阳告别。 莫然下了公交车，往街道社区走，路过街口，看见三个小女孩慢悠悠地往这边走，其中一个身影有点像他们家那个小花痴。 他眯了眯眼，仔细看了几秒，然后收回视线没做停留，径直拐进了街道小路。 “莫然！” 听见莫语喊他，他直接无视，头也不回往前走！ 他能听见莫语在后面跟她那两个同学说话声:“雪松、娜娜我先撤了，明天学校见，你说的那本书记得明天带去学校啊，想看！” “知道了，你哥在前面等着呢！” 莫然放缓了脚步，然后他家这个小花痴没良心地说:“他等我？除非他的猪蹄子又崴了，他不可能等我！”莫然哥们她两个朋友嘟囔着，完全没有想到这段话被莫然听了个真真切切。 莫·不可能等·然:…… “没良心地小屁孩！”然后迈着大步走了。 莫然进门，就见一楼客厅的餐桌上摆放着两道菜。 何慧正端着一道菜从厨房走出来，“儿子，回来的刚好，你先洗手吃饭，吃过饭再回学校。” “好！” “你爸跟还没回来，语儿这丫头，下午说去同学家写作业，这都几点了还不回来，我看她写作业是假，拿写作业当幌子去同学家疯才是真。” 莫然在心里嘀咕，老妈你真相了！ 刚到门口迈进一只脚的莫语，撇了撇嘴:“偏心。” “妈，我真的是去同学家写作业的。”她突然一开口，把何慧吓了一跳。 “你怎么回来也没一点动静？” 莫语翻了翻白眼，说:“明明我跟您儿子前后脚，你只关注你儿子了，压根没看我好吗？” 莫然轻笑:“小花痴，明明是你跟萝卜头一样，太矮了！” 莫语毛了，她就见不得莫然说她哪哪不是。 “你高，你高也没见你突破180，自己不照样是二级残废，好意思说我？”莫语怼道。 “嗯，我178，离180也就差2cm。”他不紧不慢的走进厨房，背着莫语继续开口说:“我离22岁还有好几年，这好几年中怎么也能长2厘米。” “小屁孩，你现在146，女孩子160才不算二级残废，你要多吃点饭多运动！” “毕竟你哥我只有2厘米，你这差了14厘米，任重道远啊！” “语气担心我，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 何慧见这两人又开始斗嘴，见莫语一脸委屈。假装瞪了一眼儿子:“小然，别欺负妹妹！” 莫然撇了撇嘴。 吃过晚饭，莫然把碗放进水槽里，对何慧说:“妈，我先上楼了，等会再下来。” 莫然在楼上洗了个澡，然后背着书包下楼，看了眼一楼客厅的落地钟，问何慧　 “妈，这都18点36了，爸还没回来？” “你爸打电话来说，他朋友请他喝酒，不回来吃了！”何慧把厨房收拾干净，从里面走了出来。 莫然“哦”了一声，走到冰箱前面，从里面拿了一瓶尖叫，打开灌了一口下肚后，才跟何慧说:“妈，我回学校了！” “明天学校考试，后天下午回来。”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鬼使神差的问何慧:“妈，月底端午节你要去寺庙祈福吗？” 何慧一头雾水，觉得她儿子这问题有点莫名其妙:“干嘛去寺庙祈福？” “你见过你妈什么时候阐信过神论？” 莫然:……… 莫然干笑一声。也是，他妈不迷信，但是迷脸！ 何慧在他跟莫语面前吐槽过无数次，如果当你不是看上了他爸那张脸，压根就不会有他跟莫语这两个看电影而来的意外。 所以他是电影送的。 阴天，天色暗的也快，外面的风呼啸着。何慧见儿子肩上搭着书包，提醒:“明天有雨，带把雨伞去学校。” “不用，学校有一把雨伞。” “妈，我去学校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 通往宿舍楼的小道上，有三两个学生。校道两边的路灯与月色交相辉映，微风轻拂，摇曳的栀子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草窝里能听到青蛙的呱呱声，蟋蟀不甘落后的低吟着。 莫然到宿舍的时候，宿舍里三个人，一个在吃晚饭，两个人在写作业。 听到开门声，三人不约而同抬头看过来。莫然看到人都在，懒洋洋的说：“今天都这么早啊！” 其中一个叫袁野的人，放佛看到了救星：“老莫，十万火急。” “物理卷子最后两大题怎么做，我快跪了！” 莫然:“你这么早来学校，就是等我的物理试卷？” 平时周末这三个人不到晚上九、十点钟都不会进校门，更不用想宿舍门了。四个人都是5班的，莫然跟他们也熟络，不过没有跟周春阳关系铁。 平时他们作业懒得写了问他借，他也大方的把作业给他们抄，谁不希望高考自己少个对手？ 说他心思坏，他也承认，毕竟谁听过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嘴里吐出来的话后，换成任何人都不想在付出真心。 毕竟别人不会感恩。 他把物理卷子从书包里拿出来，递过去。 转身去了洗漱间。 等他从洗簌间出来，试卷已经放在了他的书桌上。 “这么快？这才几分钟。”莫然也就上个洗手间。 “抄作业讲究的是速战速决！”袁野咧嘴说。 莫然“哦”了一声，表示懂了。 如果换成周春阳，他绝对会不会这么冷淡。但是在经历“不小心”撞破宿舍里的人说他:“老林上次问他借物理试卷，他跟老林说让他去翻老李说的内容，说题目老李讲过的。” “我上次问他借作业抄，他也不借，说不懂的可以来找他，抄作业不好。” “不就是物理比我们好一点吗？” “他骄傲个啥？” 后面的话他就没在听了，默默的放下了宿舍门把，转身下了宿舍楼。那是高一上半学期，从那天起，莫然再也没那个好心提醒他舍友抄作业这是自甘堕落。也是从那时起袁野他们问他借作业，他都会很大方的把作业给他们抄。 起初，他们还会一脸惊奇的调侃他一两句，几次后，见莫然都没啥变化，也就觉得没啥意思了。 莫然对他们这种学习就是抄作业的应付，已经漠视了。 当你怀抱着应付的心态去对待知识的时候，知识也会毫不留情的跟你擦肩。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这个代价是现在不思进取的后果。 作者有话说： 二合一 10、考试 ◎ 五月的尾声，附中高一年级，迎来了期末前的最后一次小考。 上午！◎ 五月的尾声，附中高一年级，迎来了期末前的最后一次小考。 上午，天空一片乌蒙蒙的，学校上空乌云不停着翻滚着，越来越低，昨天狂风肆虐，这场雨愣是憋到了现在还是没有落下。教学楼，走廊上往来的学生匆匆地进入各自的考场。 莫然拿着笔袋，慢悠悠地从5班往2班走，他刚准备进2班考场，毫无预兆的“轰隆“一声。 在他头顶上方炸响，手里的笔袋“啪”没拿住掉了。 “靠！” 他低声骂了一句。 视线里突然冒出了一条白皙的胳膊在眼皮下一晃而过。 “怕打雷？”许笙声音压的很低，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句很平常的话。 莫然接过他递过来的笔袋，剐了他一眼，“谢了！” 怕雷？ 一破雷声，有什么好怕的。 他是就是手滑没拿稳，好么！ 许笙盯着莫然的背影，顿了两秒，见前面这人确实不像会怕雷的样子，才缓缓地跟进了2班。 随着那声雷鸣后，这场憋了一夜的雨也终于淅淅沥沥的洒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刚刚在门口的缘故，莫然抬头就能见左前方那抹欣长挺拔的背影。 短暂的几分钟，教室外已经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哗啦啦”的下着。又是“轰”地一声，雷声再次在学校上空炸开。 这具雷劈的把2班原本几个闹腾的考生吓得老实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如鸡的等着监考老师进教室。 莫然透过窗户看着窗外越下越急骤的雨，雨水拍打在玻璃窗上，玻璃上浮着水珠，把外面的景色衬的一片朦胧，窗檐连成了一条雨帘，灌溉着教学楼下的小花坛。 这一场考语文，第一遍铃声响起时，伴随着教室门外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莫然收回了视线，往门口看去，刚好看到许笙抬起右手支撑着脑袋，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截白皙的胳膊肘跟少年的后颈。 监考老师把试卷发下来，坐在讲台前，就不管事了。 莫然拿到试卷，大手一挥把姓名班级写上后，直接翻到后面看了一眼作文题目，然后拎起笔把试卷翻回正面，开始写文言文阅读和诗词鉴赏。 还剩最后半个小时的时候，莫然把作文最后一句话写完，就开始百无聊赖的转着笔。 坐在他前面的是一个女生，期中考试这女生好像就跟他同一个考场，他隐约有些印象。 他往许笙那边瞅了一眼，期中考试的时候如果没记错，这人好像不在2班。莫然见班里有人离开了座位，提前交卷了。 他也不墨迹，直接把手里的笔塞回笔袋，起身往门口走，路过许笙的位置，还特意停了一下，小声的说了一句:“嘿，兄弟，交卷了！” 许笙压根没抬头看他，继续写着才憋了一半的作文。 莫然见这人不搭理他，也不自找没趣，撇了撇嘴角，出去了。 许笙看着语文作文以“一段木头”为主题，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 一阵头疼。 他一直觉得语文是所有科目里最玄学的一门，模棱两可的题目，对错难辨的答案，每个文字后面所包涵的隐喻，着实让他头大。 如果不是高二才能申请停课全身心投入竞赛，他这学期就已经申请了。 外面的雨掷地有声地扑打在陈旧的铁围栏上，雨水砸在上面溅的四处飞扬。这场雨来势汹汹，一阵风吹过，过道溅了一地。莫然不可避免了跟扑面而来的雨来了个亲密接触。 他回头看了看2班教室，他现在回教室还能来得及吗？ 这时候压根没法回自己班，雨伞一直放在他自己的桌肚里，他寻思着是在楼梯间等考试结束，还是去5班看看谁提前交卷，帮忙把雨伞带出来。 还没走到4班，周春阳手里拎着两把伞就出来了。“然哥，默契不默契！” “我交了卷顺手掏了一下你的桌肚，见到桌肚里的伞，就给你拿了出来。” “我心灵感应你要出来了，所以特意提前交卷给你送伞来了，我是不是你心里的哆啦A梦？” 莫然一阵恶寒，从周春阳手里拿到伞，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哆啦A梦？” “呵～”他轻呵一声。 周春阳答完题，习惯性往桌肚里扔笔，转念一想，好像这不是他的位子，然后又伸进去掏他那支笔，就看到莫然放在桌肚里的深蓝色折叠伞。 顺手拿了出来。 “去食堂吗？” “趁着现在人少，不用过去抢。” “我中午不回去了，就在食堂凑合一顿。”莫然半掀着眼帘斜着看周春阳，说：“合着我这天天都是凑合的？” “哪能呢？谁不知道咱们附中伙食是这片学校伙食最好的。”他补充道。 走到楼梯口，周春阳问莫然，“然哥，笙哥不是跟你一个考场？他人呢？” “试卷还没写完吧，我出来的时候他还在写作文。”莫然漫不经心的说。 雨渐渐的小了起来，楼梯间的台阶到处都是泥泞的水渍，横纵交错的脚印把台阶踩的面目全非。 楼道的转角空旷地，一对男女在那小声咕哝着核对语文答题卡。 莫然有些搞不懂，这私底下谈恋爱，干嘛还要整成一副热爱学习的样子。 别问他如何知道这两人在早恋。 “那不等笙哥了，我们去食堂等他，他语文不到最后一秒都不会出来的。”周春阳多看了一眼楼梯间的两个人。 莫然无所谓，他平时都是一个人去食堂，周春阳很少在学校吃饭。有时也会跟姜智一起吃过饭去球场打球。他平时懒懒散散的，跟谁都能聊上几句，深交的也就几个人，周春阳算一个，还有一个发小，两个初中的同学。 “这次语文卷子，笙哥及格有点悬喽！”周春阳边走边感叹道。 周春阳平时不会跟别人说许笙的闲言闲语，莫然跟他同桌快一整个高一了，他都没跟莫然谈及过许笙，他也是觉得这两人这段时间彼此认识了，一起撸过串，扒过虾，喝过酒，周末复习两人还合伙搞过他，他对着莫然吐槽一下许笙是可以的。 莫然有些不可思议，“你担心一个全年级前100的学霸，能不能考及格？” “周老板，咱们这届人虽然不算多但也有一千多口，他能在2班考试，说明他就是闭着眼睛写答案，也比你这个在5班考试的人成绩好吧！” “你怎么好意思担心你兄弟及不及格，你不应该担心你自己吗？”莫然觉得周春阳有些好笑。 “周老板，我记得上学期，期末考试你在3班；这学期，期中考试你在4班；这次你在5班，是不是这学期期末你要去6班？” 这条小路坑坑洼洼的，路上到处是水坑，周春阳走路不看脚下，一脚下去，自己的鞋湿了一大半，莫然无可幸免的也被溅了半个裤脚，他拧着眉，哼道:“周老板，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鸟屎，走路看脚下！” 莫然用手抖了抖被溅到的地方。 “期末考试肯定不会去6班，这次是失算，期末不保证能去3班，但是4班肯定稳稳的！”周春阳底气十足非常自信的保证。 莫然撇了他一眼，跟周春阳拉开了一些间距，并说道:“周老板，脚下！” 提醒的还是晚了。 周春阳半只脚已经踩了进去，他今天穿了一双耐克球鞋，鞋面的鞋带已经变成了深色，上面沾着几点淤泥。 “靠！” “湿了！” 莫然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纸巾，轻笑出声:“活该，非要鞋子湿了才能长点脑子！” 这场雨阴晴不定，两人刚进食堂，雨势逐渐又变大了。食堂这时候并没多少人，就零散的几个跟莫然他们一样提前交卷的。 还没到11点，食堂的窗口还没打开。 “然哥，来包辣条？” 食堂一角有一个零食区，可以用学生卡刷一些零食。各种饮料、口香糖、棒棒糖、辣条是热销产品。 周春阳经常吃，但是莫然倒是没见他来食堂买过。 “不吃，给我带瓶可乐。” “在带根棒棒糖，不要草莓味的，阿尔卑斯。”莫然就近找了个位置，从裤子里拿出纸巾擦了一下后，才坐了下来。 “了解，可乐百事，阿尔卑斯香橙味！” 没一会，饭堂门口涌进一大批高一的学生，莫然跟周春阳在那之前已经把餐打好了。 看着对面餐盘里面的菜，莫然觉得自己才是周春阳嘴里说的那个“凑合”，对面这人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凑合的！ “笙哥怎么还没来？要不要发个短信问问？”周春阳正对着食堂大门，盯着门口看了片刻也没见到许笙。 “你带手机了？” “对啊，交试卷后，偷偷装进兜里的，放心，没被发现！”周春阳贼兮兮的说。 “你带了，你能确定他也带了？”莫然觉得许笙不像是能把手机带进考场的人。 “………” 莫然低头吃饭，周春阳咬了一口鸭腿，再次抬起头往门口看去，“笙哥，这里！” 许笙雨伞在宿舍里，一路从教室狂奔到食堂，外面的雨并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只好一路跑过来，等下再回宿舍换套校服就行了。 所以莫然回头看见的就是额前滴水，一身湿气的许笙。 莫然下意识的把兜里剩余的半包纸巾递了过去。 盯着许笙看了两秒，才憋了句:“不想吃雨水拌饭就擦擦！” 许笙看着突然伸过来的手，愣了一下，才默不吭声的接过。 他仅仅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纸巾，然后又把他还给了莫然，“谢谢！” 冷不丁的一声谢，带着一丝湿气。 莫然见许笙又把纸巾还给他，他客气的回了两字:“不用！” 许笙把眼镜摘了下来，那张纸巾摊开把镜片擦干后，又重新戴上，才抬头跟周春阳说话:“我去打包，你的伞借我，我回趟宿舍。” “你在这里等我20分钟，然后我来接你。” 周春阳嘴里嚼着肉，含糊不清的说:“笋锅，伞你拿去用，然锅那还有一把。” “嗯。” 许笙往面档的窗口走，那边人少，不用排队。 “果然，笙哥每次考完语文脸色都不好！”周春阳小声嘟囔。 莫然觉得好笑:“这应该跟考试没关系吧？” “换水淋成落汤鸡，脸色都不会好看！”莫然挑了一块排骨。 “你不了解，笙哥每次考完语文，那脸都是黑的！”周春阳快速的把嘴里的饭吞咽下去。 莫然觉得周春阳得了白内障，就许笙“脸黑？” 他可以确切的肯定整个学校能比许笙白的不会超过5个人。 他还脸黑？ “你怕是对黑有什么误解！” “我看他也就是僵着脸，没啥表情，也不能管这叫黑吧？” “笙哥，他……”周春阳回头看了一眼正往这边来的许笙。 神色复杂，语气纠结着道:“算了，不说了，并不是什么值得说的事情。” “反正他之前不是这样的。”周春阳说完继续埋头吃饭。 莫然见周春阳不说，也不好奇去问。每个人都有隐私，他要是对每个人都感兴趣都好奇，他估计活不到30就因为好奇心英年早逝了！ “春阳，伞我拿走了！” “等会给你送过来。” “我伞大，等会跟周老板打一把回教室，你不用送过来了，直接送去5班给他就行了！”莫然说。 许笙看向周春阳。 “听然哥的，笙哥你赶紧回宿舍换衣服去吧！” “你直接把伞带去教室就行了，我不用，没准等会我们吃完了雨就停了！”周春阳很是乐观。 外面的雨错乱无序着砸进地面，整个校园笼罩在雨雾朦胧中，空气中泥土的气息夹杂着花朵的清香，让浑浊的空气变得清新自然。 等莫然跟周春阳吃完，回教室。不知道是老天眷顾还是周春阳嘴巴开光，几分钟前还滂沱的大雨，突然就停了下来。 “哈哈，被我说中了吧！” “看，雨停了！”周春阳有些得意。 莫然低声轻笑:“你也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他把雨伞收了起来，折好，拿在手上。“走吧！” 莫然说：“周老板，下午考数学，有把握上120吗？” 周春阳有些沮丧：“没见到题目，没法下定论！” “此刻我想拥有超能力，一个可以预知考题的超能力！” “你做梦！”莫然毫不留情的打断周春阳。 莫然跟周春阳一同回的5班，他掏出桌肚里的抹布擦了一下桌面跟凳子，才缓缓坐下。 周春阳也习惯了，见怪不怪。他看莫然趴在桌子上准备睡觉，咬牙切齿地说:“然哥，下午考数学，你还有心情睡觉，是不是人？” “你也说了考数学，又不影响我睡觉，为什么不养精蓄锐？”他想到了什么，从桌肚里掏出一本书，摊开盖在了自己头上。并对周春阳说:“周老板，你如果不睡觉，13点30叫醒我。” 周春阳想跟莫然一样睡一觉，但是他并没有这样，他还是趴在座位上多看一些错题本上的错题分析。 莫然做了一个梦。梦里，阳光明媚，他站在一棵大榕树下面仰望着树上挂着的一张张红色许愿符，烈阳把他的身影拉的悠远绵长。 他想走过去看看，耳边传来周春阳的声音：“然哥，醒醒，到点了。” 下午有两场考试，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又淅淅沥沥落了下来，莫然刚到2班门口，从教室里跑出一个男生，莫然侧身避开后，扑面而来一本书砸了过来。 莫然：......... “李伟，有种别跑啊！你跑.....什...么...”女生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从高昂逐渐变得越来越低。她也看到扔出去的书砸错了人。 “同学，对不起啊，砸到了你了！我砸狗屎的。” 莫然：？ 所以，被砸还要挨骂？ 算了，他不跟女生计较，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书，一本盗版小说，很厚。书页被翻的已经很破旧了，他之前在5班见过谁看过。 这书轮了几个班的流水线。 “看准人在砸！”莫然把书递过去，低声说了句。 女孩脸涨的通红，“同学，真的对不起啊，我真的没注意门口有人！” 行吧！ 莫然走到座位上，擦了一下桌椅才坐了下来。 距离下午考试时间还有10分钟，许笙拎着两把雨伞才缓缓走进教室。平时就冷清清的一个人，不知是不是莫然错觉，这人身上萦绕着一股凉意，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淡漠。 老郜拿着一个密封袋走进教室，原本还有些吵闹的教室顿时安静了下来。看到监考老师是老郜，有的同学像教室外绿化带被雨水打淹了的栀子花。拉耷着脑袋无精打采的唉声叹气。 莫然拿到试卷。花了几分钟扫了一下整张试卷，才动笔开始答题。 老郜不会像其他监考老师那样，坐在椅子上不动。他喜欢站在教室的最后面看着，见有停笔半天不动的，会游走过去看一眼。 这也让那些有小心思的个别同学想法破灭。 许笙把试卷直接翻到反面，从最后一题开始往上面做。他习惯性把难题解决了，然后再去做那些简单的。如果难题对他来说没问题，那么整张卷子基本上也没多大问题了。 时间悄悄接近尾声，莫然做好了最后一道题，确认了一下个人信息，然后抬头。 前面的女生在埋头答题，后面的男生带着一个厚重的眼镜，头都快埋进试卷里了，牙齿亲咬着笔帽。 莫然收回视线，咬笔帽也不能把答案咬出来，笔拿来写的，又不是用来啃的，想想沾染上的细菌灰尘混搅着唾液。 莫然虎躯一震。 往许笙那边看过去，嘿！这人嚣张。趴桌上在睡觉，整个人都埋进了臂弯里。 莫然收回视线，继续悠闲着转着笔。直到交卷铃声响起，他才起身往许笙座位上走。 “嘿，兄弟！交卷了，还睡？” 教室门口堵着一群人，莫然见许笙没反应，又见老郜从教室门口第一位开始往这边收试卷，他伸出手指扣了两下桌面，“许笙，起了！” “你昨天偷人去了，睡的这么沉！”莫然见扣桌子也没反应，直接上手推了推少年的胳膊。 “别碰我！”沙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从胳膊底下传了出来。许笙知道自己多半感冒了，他不仅喉咙发痒，头也沉沉的。 他写完试卷就趴在桌子了，并不是困，而是脑袋沉，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他发现有人推他低吼了一句。 “行，不碰你，你继续睡，等着被老师轰出去。”莫然脾气也上来了，早知道不管闲事了。 他扔下许笙，直接往教室外走。 手腕突然被扯住，他低头看了一下锁着他手膊的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手很凉，“你干吗？” “刚刚...抱歉，不是凶你，我睡着了！”许笙声音声音干哑的厉害，喉咙感觉在冒火。他松开拽住莫然的手，然后从座位上起来，把笔跟修正液收回笔袋，然后直接装进裤兜里。 “哦......”莫然听着他这音色不像是平常的声音。就顺口说了句：“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往许笙脸上看过去，不知道是长时间趴在臂弯里睡觉呼吸不顺畅，缺氧导致的脸红。还是真的身体不舒服发烧了，烧的脸红。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向许笙的额头探过去。 “脸怎么这么红？” 他摸的自然，见并没有发烧，才放下手。 许笙镜片底下的神色有短暂的怔愣，然后他迈出脚，往门口走，“没烧，闷的。” 莫然跟在后面走，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刚刚自己做了啥，他干笑一声说：“那什么...我妹生病，我经常对她这样，刚刚就习惯性的动作，你别介意啊！” 他说完满脸懊恼，伸出手拍了拍自己脑门。 许笙右手揣进裤兜，在前面淡淡地“嗯”了一声。 等一下还有一场考试，雨势不大，但也没有要停下了的趋势。教学楼离医务室距离又实在太远，因为下雨，不仅空气潮湿，走廊栏杆、楼道都带着水汽，就连身上刚换的衣服也是黏黏糊糊的。 站在没办法进教室，许笙直接走到楼梯口，背靠着楼梯口的栏杆，他把左手也揣进了裤兜里，然后双腿交叠，微垂着头闭目养神。刘海盖住了眉毛，刚刚还泛红的脸，现在白皙如初。镜片底下的那双深邃又狭长的眼，把一切都屏蔽在外，只留下一身清肃。 莫然回了趟5班，5班此时就监考老师在收卷子，没有一个学生，莫然伸手敲了敲门“报告，我进来拿一下东西。” “拿什么？”监考老师不带高一，但是也记得这位同学不是这班的考生，那就只能是本班的学生。 “感冒药！” “行，那你进来吧！” 得到监考老师的准许，莫然熟门熟路的往自己的桌子走去，那张桌子上还放着周春阳的试卷。 他瞅了一眼，见周春阳正面都写完了。 然后才蹲下身在自己的桌肚里掏了一盒药出来。 他站起身往教室门口走。 “然哥，你这干嘛？生病了？”周春阳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不是我，是许笙。”莫然说完往楼梯口走，他看见许笙在楼梯口。 周春阳跟了上去。 少年始终保持着双手揣兜两腿交叠着，眉头微拧，身上散发着清冷疏离。 “药，我上次感冒吃了两粒。你要是不介意就先吃一粒，等会还有一场考试，别硬撑！”他把手里的那盒达诺递了过去。 许笙听到声音，才迟缓的睁开眼，抬头看向莫然，片刻，才接过来“谢谢！” 莫然见许笙接了过去，不以为然的说：“客气什么，都是兄弟！” “笙哥，你什么情况？”周春阳问，脸上有一丝急切。 许笙看着周春阳片刻，抿成一条线的嘴巴才缓缓开口：“没事。” “数学答的怎么样？” “我跟你说，整张卷子我都写满了，最后一道大题，昨天然哥给我说过类似的题型。120应该是没问题了。”一说到今天的数学卷子，他就有点沾沾自喜。 “嗯！” 周春阳见许笙没什么大碍，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 第二场考试开始，许笙昏沉沉的答完题，也没检查，他直接离开了座位，提前交了卷。 回了宿舍。 翌日，雨过天晴，风和日丽。教学楼下面的绿化带，树枝都显得更加翠绿，郁郁葱葱、蓬勃生机。经过昨天的暴雨冲洗，整个校园变得更加清新明朗。树叶枝头摇曳生姿，伴随着鸟儿的欢呼雀跃，枝叶像蝴蝶一样翩翩起舞。 上午单独一门英语，最令莫然头疼的一科。看着占了总分四分之一的阅读理解，占了四个页面。莫然咬了咬牙，习惯性定位找答案。 然后迟疑了几秒后，他把写在答题卡上的“B”又用修改液涂了。 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认命的开始先阅读后定位。 他喜欢先把占分多的题型先扫完，然后再去做单项选择跟完形填空，最后剩下二十分钟写作文。 写着写着就不由自主的把阅读理解先定位，然后直接在段落里找答案。等到他一张试卷全部扫完后，时间还剩四十多分钟。他想了想又按照许笙之前说的方法，又把那四篇阅读理解看了一遍。还别说，真让他发现了几题有疑问的。 又在答题卡上擦擦写写。 许笙写完英语就直接起身，离开了座位。 靠，这人又提前交卷，感冒加重了？ 莫然看着许笙离开的背影，默念道。 莫然是还剩15分钟的时候交了卷，如果不是因为尿急，他肯定不会英语提前交卷。 他从教室出来，直奔厕所。从厕所出来一派轻松，还舒畅的吹了声口哨，眼尾上扬，此刻心情不用看都知道非常愉悦。 出了厕所不远处就是走廊尽头，莫然隐约能听见说话的声音，声音有些耳熟。 “嗯，我知道了！” “都可以！” 莫然听出来了，是许笙，他走过去，就现在原地，等他。 见这人收了手机，往他这边走，他对许笙竖了个大拇指：“兄弟，你牛批！” “敢光明正大的在这里接电话，你应该是独一份。”他真心佩服，不为其他，就是因为走廊不远处有个摄像头。 “那里是死角，拍不到。”许笙寡淡地说。 “你就不怕被老杨抓个正着？”莫然问。 “他今天不在学校！”许笙说。 “你怎么知道？”莫然好奇。 “杨帅说的。” “杨帅？” “老杨儿子？”莫然问。 “嗯。” 莫然见这人揣着兜往前走，询问道：“你感冒好点没？” 他其实就是随口一问。 “好了！” “噢...” 然后就在也没了声音。 在楼梯口，撞见了周春阳，莫然开口喊到：“周老板！” 周春阳垂头丧气地走过来，愤愤地吐槽道：“这次英语不知道是学校哪个阴间人出的！” “在阳间，尽做阴间事！” 周春阳一通吐槽。 “明明是你这智商蠢的不像人，还要埋怨别人不做人。”许笙毫不留情的说出了真相。 “我......”周春阳语噻。 莫然觉得这次英语还不错，不算变态：“这次试卷出得还好吧，比期中测试的时候简单太多了。” “周老板，你今天中午还是食堂？”莫然挑眉。 “坚决吃食堂，我这时候要回去，准被我妈念叨，考的如何如何……” “你不知道，刚刚的英语，阅读理解我全靠你说的那个口诀然后连猜带蒙，答完的。 “而且下午物理跟化学，我打算再去复习一下物理。” “你怎么不问他英语考的如何？”莫然用肩膀撞了一下周春阳，扬眉。 “干嘛要找虐？” “你看我是那么想不开的人吗？” “别人英语提前交卷是因为不会写，呆在教室里觉得枯燥。他，要是提前交卷，只能证明他变态！”周春阳说这话有些咬牙切齿，尤其是最后那个变态咬的很重。 莫然往许笙那边看过去，这人单手揣兜，走在前面，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仿佛周春阳嘴里的变态不是他一样。 下午考物理，莫然压根没放在心上，吃过饭就回5班，趴着睡觉了。 最后一科考试结束，第二天就是端午节，学校放假。莫然出了2班教室，打算往宿舍楼走。 “然哥，我都在这里等你快半小时了，晚上游戏要不要火拼两盘？” 周春阳在2班后门不远处，背靠着走廊栏杆，仰着脖子问莫然。 “到时候在说！” “你这是提前交卷，来2班开屏？”莫然觉得这人除了化学敢提前交卷，跑他这里嘚瑟一下，其余也没什么可值得嘚瑟的了！ “不是，我等笙哥！” “哦！” “那你继续等，我先回宿舍拿东西回家！”莫然说完，后面响起一抹声音。 “我有事，不回去！”声音清冷又寡淡，镜片底下的那双眼睛，透着一丝烦躁。少年右手始终插在裤子口袋里，莫然知道那里面藏着一台手机。 “笙哥，你要去方姨那吗？”周春阳跟在旁边问。 “嗯！”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许笙不拿手机，也知道这通电话是谁。他喉结一滚，眉心细微的拧在了一起。 上午那通电话就是他妈打来的，然后临挂断电话的时候，他听见电话那端方澜轻哄小女孩的声音，“星星，等下午哥哥考完试，你在打电话给哥哥，好不好？” 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柔和，许笙有一瞬间想发愣。 那时候他突然就回想起了，他小时候，方澜也是这么温和轻哄他，“笙笙，你是男孩子，要懂事听话，要乖！” 直到方澜跟许志良离婚，他都没有跟他们闹过，质问过一句为什么要离婚。 “笙哥，你今晚回来吗？”周春阳问。 周春阳打断了许笙的怔愣。 “回！” “那行，晚上咱们仨一起组队，让你俩躺赢躺到爽！”他臭屁的自夸，没有察觉到许笙的异样。 “不奉陪！”许笙丢下三个字就径直往下楼。 “别呀，笙哥！” “你怎么天天跟个苦行僧似的，我们要劳逸结合。” “这刚考完试，也要放松一下大脑，再说了，玩游戏可以促进大脑的创造力、逻辑思维、有效的提高智力！”莫然走在中间，看着前面少年修长挺拔的身影，听着跟在后面的周春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低笑出声。 这个月以来，他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见周春阳吃瘪了。 反正就是一个使劲叨叨，一个死不买帐。 周老板平时周末也会找他玩两盘游戏，两盘下来他就觉得没啥意思了。从上学期到这学期，就他知道的，周春阳都换了三个游戏了。 “周老板，晚上我不一定有空！”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周春阳: ？ 11、锦鲤 ◎周春阳就是个大锦鲤◎ 许笙去方澜那吃过晚饭就回来了。路过五里桥，他让出租车司机靠边停车。此时，晚上九点多，五里桥并不是一座桥，它是一条有些年代色彩的闹市街。因为这条闹市街从头至尾通长5里，所以早年被人称为“五里桥。” 随着时间推移，这条在十年前还热闹非凡的闹市街，逐渐被周边的商业圈、步行街所取代。往这边来的基本上都是一些住在周边的居民，以及一些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 少年身形欣长挺拔，修长的双腿被深色的校裤包裹着，蓝白相间的polo衫显得少年气满满，格外的好看。 墨蓝色的书包松松垮垮的搭在右肩上，右手提着一个棕色纸袋，袋子里不知道装的是什么，鼓鼓囊囊的看上去还蛮沉。左手拿着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慢悠悠的往前走。周边的商贩大妈这个时间段见到这么清隽的小伙子，难免会多看两眼，还有更甚的直接吆喝了起来，“走一走，看一看，本店服饰全场8折促销，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欸，小伙子，要不要进来逛一逛？” 许笙低着头继续往里走，冷冷淡淡地样子，对周边的吆喝声视若无睹。 直至一家香烛店才停了下来，他走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 手里又多了一个大红色的塑料袋。 五里桥离许笙家没有多远，出了闹市街拐个弯过条马路就到了。 夜色愈浓，夜空中几颗星星忽暗忽明散着微弱的光芒，给夜幕增添了一抹光亮。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许笙以为是方澜打过来了的，他把左手的红色塑料袋转到了右手上。 手机屏幕显示一个“周”字。 “有事？”声音寡淡，神色冷清。 “笙哥，你回来了没？”那头周春阳问道。 “有事？”许笙又重复了一遍。 “下午不是说了，晚上然哥、我加上你，我们仨组队耍几局吗？” “我刚刚打电话叫了然哥，就差你了！” 许笙听着周春阳把键盘敲的噼里啪啦的，冷清地反问：“我答应你了？” “笙哥，你没事吧？”周春阳键盘也不敲了，许笙虽然刚刚说话跟平时没多大差距，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语调，但是他还是觉得他笙哥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别问为什么，就是感觉。 “能有什么事？” “你没事，挂了！”许笙不给周春阳在那头瞎逼逼的机会，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马路两旁的商铺灯火通明，这条街给许笙即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为这条街他三四年没有踏足过了，熟悉是因为在他的记忆深处，他小时候方澜会牵着他去刚刚那家店给奶奶买香烛。 后来他父母离婚，再也没人来这里买过香烛，奶奶平时都是在附近的菜市场买一些。 晚上打车回来，路过这里，想到这里有家香烛店。 凭着记忆摸了过来，毕竟最后一次来这里买香烛，他还在上小学。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塑料袋，轻哂。 夜，让这条马路看不到尽头，两旁的树木上挂着彩灯，一簇簇的银花在树上闪烁着。他沿着路边往前走，奶奶这个点应该睡了，他想。 * “然哥，明天有什么活动吗？”这头周春阳，在游戏里开麦问莫然。 “能有什么活动？” “睡觉，吃饭，然后回学校。” 莫然打游戏很是敷衍，没两下手里的人物就被对方打躺了，然后他直接丢了鼠标，靠在椅背上跟周春阳聊了起来。 反正周老板说了，带他躺赢。 他躺好了。 就等着赢了！ “周老板，你这局要是在死了，你就自己玩吧！”莫然盯着电脑屏幕里另外一个小人挥着刀在乱砍。后面冒出了个人，准备对着小人刺过来，眼见着小人要被突袭刺死，漫不经心的威胁道。 峰回路转，周春阳一个转身，挥手一刀，偷袭的小人倒了下来。“上一局是因为打电话给笙哥，站在那里被人砍死的，压根不是霸霸的水平，说了带你躺赢，你等着赢吧！” 莫然眯睎着眼，看着电脑屏幕里的小人走位豪横又骚气。 轻笑。 “行，让爸爸看看你那三脚猫技术。” 说话间战场上人数越来越少，从起初的100人变成了现在的23个，就这一晃眼功夫，周春阳用他那把砍刀又砍死了2个，人数变成了21个。 他给自己补了个金创药，把砍刀收了起来，换成了一把扇子。 然后披上了一件斗篷。 “周老板，你在做什么？”莫然觉得这人在装逼。 百人杀戮场，这人砍刀用了大半场，人少了，他开始游手好闲的装起B来了。拿把扇子出来，杀人？ 扇子，杀人？ “然哥，别小看这把扇子，里面藏着暗示，杀人不见血！”周春阳边给莫然科普，边操作着小人。 “这扇子是前段时间接了个随机奖励任务，完成后给的。” “扇骨处藏有银针，入喉必死！”周春阳有些得意。 “目前这把扇子，整个服务器总共就5把，我去官网了解过，这扇子随机箱里掉落的，非卖品。” “看到我这身斗篷没？” 莫然瞅了一眼顶着一个窜天角的斗笠四周围着一圈黑纱，莫然觉得这斗篷肯定不是从商城买的，肯定是周春阳自己炼的，不然不会这么丑。 “嗯，看到了。”他敷衍完，起身往书架走去。 从里面抽了一本图解密码，又走了回去。 “别小瞧这件斗篷，我敢说，全服务器只此一件，独一无二！”说到这，周春阳更得意了。 “我用将近五万株隐形草加上极品雀翊锦炼出来的，别看它丑，穿上它使用技能可以隐身15秒，每3分钟可以使用一次。隐身功能上限500次！” “偷袭杀人，隐身逃命，无所不能。” “就说牛不牛逼？”周春阳洋洋得意的跟莫然介绍道。 “呵...”莫然低头翻着书，懒洋洋的跟着说了两个字：“牛批！” 接下来周春阳跟开了外挂似的，用那把扇子放到了一个接一个。 游戏频道到处是谩骂声，可惜周春阳看不到，他只留了个队伍频道，其他的频道全部屏蔽了，骂他挂B的他压根没看到。 然后战场结束没多久，系统提示周春阳，被多人举报，触及不正当操作，封号24小时处理。 “封你大爷，劳资啥都没干，就封号，垃圾游戏，毁我青春！”周春阳扔了鼠标，咒骂。 战场结束，莫然的游戏号自动回到游戏大厅页面，好友界面就周春阳一个人，且头像还是灰的。 莫然手机响了起来，“然哥，不玩了，我号被封了！” “草，劳资正规操作，也不知道哪个狗玩意举报我非法操作。”周春阳还在另一头骂骂咧咧。 “噗......”莫然轻笑，“就你刚刚那种扮猪吃老虎的操作，被举报不是很正常吗？”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并没有开挂，别人举报你，只能说明他们技不如人。” “一个游戏而已，你自己也说了，玩游戏是开阔逻辑思维的，这证明你的逻辑思维在那群人之上，他们不仅技不如你，智商也不一定比你高，这样想是不是很爽？”莫然漫不经心的跟周春阳鬼扯。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蛮爽！”周春阳乐了。 “然哥，游戏里你死的那么快，说明你也技不如我！”周春阳想踩老虎一脚。 莫然翻了一页书，慵懒的说:“后天就知道技如不如你了！” “游戏下了，拜了！” 周春阳：后天？ 后天不是上课了吗？还怎么玩游戏？ 莫然挂了电话，关了电脑，放下书，进了洗手间。 ＊ 第二天，风和日丽，阳光透过窗户铺满房间，莫然出了房间门，难得见到客厅的电视是黑的。他走下楼，“妈，早上好！” 何慧在楼下正忙着。“微波炉里有加热的牛奶跟豆粥，锅里温着红豆蜜枣粽。” “就你没吃了！” “吃完记得洗碗。”末了，何慧还不忘提醒莫然洗碗。 “嗯......”莫然觉得稀奇，如果他没听错，刚刚他妈说的是他是最后一个下来吃早餐的，“妈，小花痴吃过了？” “你妹一个小时前就吃过早饭了，然后回屋看书去了。”何慧估摸着莫语即将面临中考，肯定是回屋复习去了，也没多想。 “？？？”莫然觉得不可思议，他家这个小花痴能不看电视，主动学习？不对劲，肯定有问题，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把那碗豆粥喝了，牛奶没动。吃了个粽子，然后把碗冲了后，问何慧，“妈，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何慧摆摆手，“上楼玩去吧，你顺手帮我把客厅电视打开，调到湖南台，然后你就可以走了！” “......”莫·工具人·然：“妈，你还在看神雕侠侣？” 莫然觉得他妈只要追起剧来，他就不受待见，从何慧的语气里都能听出万般嫌弃。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要赶潮流，看韩剧，反正说了你也不懂！” “你看韩国的那些男明星，一个个长得多俊美。” 莫然：......... 这次他妈没有吐槽他的长相，真·难·得！ 莫然更加对韩剧没了兴趣，他平时在班里能听到一些女生讨论。然后何慧又因为韩剧，把他里里外外的嫌弃了遍，他要是不反感才奇怪。 莫然把一楼电视打开后，直接上了楼。走到莫语的房间门口，他想了想，没敲门，直接搞了个突袭。 嘿，这小屁孩还真坐在书桌前捧着一本书看，而且还看的津津有味，见莫然不敲门就闯进来，怒瞪：“哥，你干嘛不敲门就进来，吓死我了！” 莫然站在门口，没进去，依靠在门口。阳光穿过落地窗，把整间屋子挥洒成了金灿灿的暖色，房间里都能闻到太阳的味道。 “妈说你在屋里看书，我就好奇过来看看。” “小花痴”，莫然叫了一声莫语，然后义正言辞的说：“你快中考了，少看一点那些电视剧跟小说漫画。” “等你中考完，我带你去书店买，任你挑。” “但是，现在把你手里的那本收起来，我不跟爸妈说，中考前在被我发现，你自己思量吧！”莫然虽然住校不在家，嘴上万分讨厌他这个妹妹，心里还是非常关心她的。 他该逗的逗，该坑的坑，但是在莫语的学习这一块，真的比他自己学习还费心操了不少心。都说长兄如父，他这操了不少爹妈心。 “知道了…”莫语恹恹地，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你说的啊，中考完记得给我买，我明天就把这本书还给雪松。” “嗯。” 莫然挑眉，这小屁孩竟然没和他顶嘴。 他关上门，回了自己房间。 等莫然再次从房间里出来时，已经是中午饭点了。 吃了午饭，他回房间继续翻着昨晚看的那本图解密码。 中午吃饭的时候莫建军就没回来，晚上也是一个电话打回来，说晚上朋友请吃饭，不回来了。 傍晚，云苗浸染了整个天末。莫然下了公交，往学校门口走。 宿舍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没有。莫然想着应该都在家过端午，今晚应该又要很晚才能睡了，他看着宿舍门后挂着的篮球，琢磨了一下，抱着球往楼下走。 走到楼梯口，他抬头往另一边尽头看了一下，就这一眼，让他停住了下楼的脚。 许笙抽烟？ 走廊的尽头，少年穿着一件白色T恤，一条浅灰色牛仔裤，面朝外。背脊挺拔，右手插兜，左手耷拉着，手里夹着一抹猩红。 莫然看出了那是烟。 这大半个月以来虽然跟许笙谈不上有多热络，但是他还真的没见过他抽烟，周春阳也没跟他说过。 附中除了禁止带手机、游戏机; 禁止骑自行车，早恋、大家，斗殴外，吸烟也是明文规定禁止的。 这人竟然明目张胆的在宿舍楼走廊外抽烟？ 私底下抽烟的、早恋的人很多。他们班姜智、陈磊那几个就经常偷摸的跑去厕所抽烟，也不想想抽完了，一身烟味，但凡走近点，只要鼻子不失灵的，都能闻出来。 只要不被杨树安逮着，私底下各科老师多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他这半个月以来，却从来没从许笙身上闻到过烟草味，只有一股清冽的薄荷气息。 跟他人一样，透着一股凉意。 他收回视线，抱着篮球下楼。 姜智经常会邀他跟周老板一起上厕所，其实顾名思义就是去抽烟。他闻不来烟味，觉得呛的曛脑子; 周春阳更甚，闻到烟味，喷嚏是一个接一个。所以每次姜智一说上厕所，他都敬而远之。 不是因为遵守校规，而是他真的觉得烟味不仅呛，还臭。 莫建军不抽烟，小时候他经常去外公家，外公也不抽烟。他家邻居张老头几年前也抽烟，自从老伴离世后，也把烟戒了。 莫然不知道，这不仅是他第一次撞见许笙抽烟，也是许笙第一次抽烟。 许笙总共就吸了两口，然后就把烟夹在了手里，任它自燃。 烟是回学校，出了胡同口在小卖铺买的。上午陪奶奶去寺庙上香，碰见了方澜一家。原本上完香就可以回来了，最后变成了跟方澜一家同桌就餐。 期间，他爸打电话过来，听到他跟奶奶同方澜一家一起吃饭，叮嘱了两句就挂了。 电话那端的许志良没有不开心也没有很高兴，只是很平常的交代他，要知礼，照顾好奶奶，不要给方澜添乱。 吃完饭回来，一路上奶奶都在跟他说他妈是个好媳妇，就是他爸混账，不懂珍惜，又夸了贺鋆一表人材。老人念旧，说了许多关于他父母年轻时候的事情，这些他没有一点记忆。 什么两人是大学同学，毕业后结了婚，两人感情好，后来方澜有了他，辞了工作。在家带孩子，许志良一个人扛起了整个家的负担，开始了长期出差驻外。一年也不见得回来几次，方澜受不了这种类似于丧偶式的婚姻，终于在许笙五年级的时候向许志良提出了离婚，结束了这段见不到丈夫的婚姻。 在他冗长的记忆深处，小时候他撞见过方澜冲着电话那头歇斯底里，然后跪坐在卧室的地毯上哭闹过。他不知道许志良那时候是如何对待方澜的。在他的印象中许志良没有对方澜吼骂过，就连现在他都感受的到，他爸对他妈还是有感情的。但是这种感情并不能挽留方澜离婚的决心。 两人离婚后，方澜搬了出去，在外面租了套房，开始出去上班工作。 许笙低头看着手里的烟蒂，轻哂。他还记得那段时期，他缠着方澜，经常去方澜那里吃住，奶奶也任由着他闹情绪。直到初一下半学期的某一天，他去方澜那，看见了他妈从一个男人的车里下来，男人临走前还亲了他妈一下。他那时候差点冲下楼踢那男人两脚。再后来那个男人频繁出现，他从方澜的嘴里知道了那个男人的名字：贺鋆！ 后来他就很少在方澜那里过夜。没过多久方澜跟他说，她要跟贺鋆领证结婚了。 希望能得到他的认可！ 他那时候叛逆期严重，他至今还记得从小到大把听话、乖、懂礼貌、男孩子不能哭谨记在心的自己，那天脾气特别冲，红着眼眶对方澜吼：“你跟那男人结婚了，那爸呢？” “我呢？” “我跟爸怎么办？” “你不要我们了吗？” 方澜看着他不说话，就无声地哭。 后来还是许志良打电话过来骂了他一顿，跟他说了许多话。 他从方澜那回来后，像是赌气，再也没去过方澜那里，就连方澜再婚，他都没去。 直到方澜难产，在医院产房里要见他，贺鋆开车来找他，他不搭理他。贺鋆打电话给许志良，许志良把他臭骂了一顿，那是他第一次见许志良失态，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 再后来他在产房里见到方澜，然后看着方澜没了力气，他哭着喊道：“妈，我不跟你赌气了，你撑下去！” “我需要你，你别不要我！” “贺叔还在外面等着你，你坚持住。” 他把方澜的手攥的死紧，仿佛用了全身的力量。 后来贺暖星出生，因为难产这事，贺鋆跟他拉近了关系。他也不在排斥他，只是从贺暖星出生的那天起，许笙戴上一副眼镜，把眼底的一切情绪都藏匿于镜片底下。 从平光眼镜到近视眼镜。 他对方澜有亲情，对贺鋆也礼貌谦逊，对贺暖星也带着许多关爱。 毕竟这是他妈拼了半条命生下来的。 他从未质问过许志良，当初问什么同意跟方澜离婚。 因为几年前许志良在电话那头臭骂他的时候说过：“许笙，我跟你妈离婚，是我们之间没感情了，我们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对方的事。当初你那妈跟我结婚，是嫁给了爱情，当两人之间没有了爱情，她会被生活淹没。我是个男人，我清醒的知道如果不想让我跟她的关系最后发展成一对怨偶，那么就该放她离开。” “大人的世界小孩不要参与，你只要记着你妈没有不要你。” “离婚不代表不要你，你妈再婚，代表着会多一个人爱她，同样的也会多一个人爱你。”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经历大大小小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会一路走到头，我跟你妈妈前面没有路了。” “就算是你，总有一天也会成家立业，结婚生子。我们只能陪你走一段路，剩下都要靠你自己。” 夜，黑的看不见尽头，嬉闹声把许笙拉回现实。他把烟蒂掐灭，然后进了宿舍。 ＊ 早上7点，阳光正暖，微风不躁。隔着走廊都能听见5班教室里哀嚎声不绝于耳。 “听说试卷已经批改完了，我们等着面临宣判吧！”姜智坐在教室里一个男同学的桌子上，恹恹地挣扎，“我现在请病假还来的及吗？” 旁边的人说:“我也想请病假，但是没理由！” 陈磊有些丧气地说: “我数学最后几道题就写了个解，谁有我惨？” 姜智来了精神，“干脆咱们一起组团请病假？” “理由我都想好了，咱们班女生不是经常拿大姨妈当借口吗？ “咱们直接大姨夫，有了姨妈不能少了姨夫！” 周春阳为了兑现承诺，难得早起，去了饭堂打包了两份早餐。从后门进来就听见姜智在说这些，随口问了句：“什么姨妈姨夫？” 他手里拎着两份豆浆跟粽子。想就手放在莫然课桌上，突然想到莫然那些毛病，手一转把袋子直接挂在了桌子侧面的挂钩上，这挂钩还是当初莫然买的强力贴粘上的，原本是用来挂垃圾袋的，后来一些原因，压根没用上。 周春阳问姜智：“老姜，然哥还没来吗？” 姜智对着后门抵了抵下巴，说：“呐，这不来了？” “你还没说什么姨妈姨夫呢？”周春阳往后看。 陈磊插了进来:“我们刚在说考试成绩出来了，等着要第一节课，老师来宣判就地处刑。” “然后老姜怂恿我们组团请假，理由是大姨夫来了！” 莫然打着哈欠，往这边走，他手里还提着一个水煮蛋跟一罐雀巢咖啡。 “大姨妈我知道，大姨夫是什么？给我科普下？”周春阳觉得姜智比他还特么不着调。看着莫然手里提的鸡蛋，他干巴巴的说：“然哥，你这昨天偷人去了？” “一大早喝咖啡？” “我给你带了早餐！” “大姨夫能是什么？”姜智复述了一遍，理直气壮的说：“大姨妈她老公呗！” “你这逻辑，”周春阳把挂在侧面的早餐取下来，见莫然用抹布把桌子擦了后才放下去。“没毛病！” 教室里人不多也不少，乱哄哄的，前天考完试学校并没有布置作业，昨天端午放了一天假，都在家玩欢脱了。像姜智这样没个正形的坐在课桌上聊天的人不在少数。 莫然掀着眼皮，瞅了眼桌上的早餐：“你还真准备给我买一周早餐啊？”他嗓音懒散上扬，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 “这不是答应了承包一周早餐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还特意定了三个闹钟，就为了请你吃早餐。” “感不感动？”周春阳问莫然。 “还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用不用再给你上个香炉，然后供着？” 周春阳也不跟姜智鬼扯了，他自己早饭还没吃呢！ 莫然擦了一下易拉罐的拉环，才拉开拉环，灌了一口才懒洋洋的说：“昨晚在宿舍里刷题，做不出来，然后就去找了本悬疑小说转换思维。” “书是看完了，题还是继续卡，我晚点去趟老李办公室！”莫然有些泄气的说。 周春阳有些迷惑了，看小说跟刷题有什么关联吗？不会做的题，看本小说难道就会做了？是小说书里有答案，还是他之前看的那么多本小说的方式不对？ “看小说还能找到答案？”周春阳不懂莫然这是什么操作，“我平时也没少看小说，怎么也没发现小说有这功能？” 莫然压根不想搭理他，他觉得智商这东西真的不能强求。 莫然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鸡蛋，在桌子上敲了一下，然后转手递给周春阳，“周老板，给你个鸡蛋，补脑！” “......”，周春阳：行吧！ 莫然叹了口气，看着一脸迷惑的周春阳，说了句：“只是想换个思路，死磕一道完全不会的题，里面涉及到的知识面我没接触过，就算给了答案，也不一定能吸收。” “既然不会，何必强求自己死磕？” “看小说只是放松，让自己从不懂的世界里抽出来，别死较劲，影响心情！” 莫然觉得自己说的蛮高大上的，把周老板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呵......，他低笑出声：“周老板，逗你玩的。” “哪有那么玄，就是昨晚玩手机，不经意看了一本书，看的蛮上头，就追了半夜。” “靠，我特么刚刚怎么就信了你的邪！”周春阳一个鸡蛋，一口下去半个。 “所以让你补脑呢！” 第一节课就是老郜的数学，他手里拿着一沓试卷，原本还有一些喧闹的教室，在看到那沓试卷后，一个个脸上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每次考试成绩出来，老郜也都是和颜悦色的，脸上挂着笑容。今天绷着脸面无表情的进来，让底下的人心里发怵。 每个人的心理活动估计都是：考砸了！ “这次考试大家总体上还是不错的，班级平均分在及格线上。”随着老郜开口，底下的同学瞬间松了一口气。 “呼，吓死我了！”周春阳松了一口气，“看老郜那脸绷的，太令人窒息了！” “那也没见你怎么样！”莫然轻笑。 “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憋死！” “还想要怎么样？” 莫然姿态散漫，半敛着杏眼瞟了一下周春阳，懒洋洋地补充：“老郜说的平均分在及格线上，不代表你就及格了！” “懂？” 一句话直接把周春阳嗝住。 周春阳看着试卷上“122”那个红色数字，想仰天长笑。他直接拿起试卷压在莫然的试卷上，臭屁地说：“看，122！” “噢，然后呢？”莫然不为所动。 周春阳去扒莫然的试卷，看到那个醒目的137，弯了弯嘴角。 小声咕哝了一句，“禽兽！” 老郜讲试卷不会每道题都讲，他直接挑选大家错的最多的题目开始讲，没错的或者错的几率小的，他直接跳过，这样不浪费大家的时间。 大课间，深入灵魂的《运动员进行曲》在六月的第一天高歌奏响。 等操场上站满了人后，就听见校广播站的大喇叭里，杨树安那声如洪钟的粗豪嗓音，简直是灵魂一击。 “喂～喂～” “同学们，安静一下！” “经学校商议，本校新校区在8月正式启用，老校区将关闭进行为期一年的修葺整改。具体安排请各班主任......下学期大家将进入新校区学习......” 杨主任一开口，就把不住嘴，他在广播里继续絮絮叨叨。操场上，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兴奋。 阳光洒在地上，他们身上粘着光，脸上都挂着笑，站在原地在跟周边的人小声议论着。 直到广播里杨树安那句“解散”说完。 操场上的整齐的排列一哄而散。 5班，莫然懒懒散散的坐在凳子上，板凳倾斜，四个凳腿其中两个悬空着。他背对着自己的课桌，后仰靠着。那双明亮有光的杏眼微眯着，嘴角弯着，“周老板，你别哼了，在哼下去隔壁班就要以为我们这闹鬼了！” “你是我的秘密～，我是你的废物～，缺席也不算损失～” 莫然实在搞不懂，一个连平时唱中文歌都不着调的人，唱粤语歌，真的快感动了天地。 看，连太阳都躲起来了。 周春阳坐在座位上，把错题本卷起来充当麦克风，在那自我陶醉的唱着《献世》。 莫然从上学期就开始听周春阳哼周董的歌，一直哼到现在，以至于周杰伦的歌从周春阳嘴里蹦哒出来后，莫然再也回想不出原唱的作曲是什么样的。 这次直接连词都不放过了。 伴随着上课铃声响起，莫然的耳朵终于解脱了。 英语老师拿着一叠答题卡，进了教室。莫然耳根清静，他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这次考试同学们进步都很大，尤其是咱们班周春阳，期中考试英语考了四十多，这次考了八十多，进步非常大。”英语老师看着周春阳说。 周春阳人都傻了，他觉得有点不真实。 “回魂了！” 莫然看不下去，伸出脚踢了一下周春阳的凳子。 周春阳回魂，惊道：“老师是不是搞错了？” “什么搞错了，你自己的试卷，考多少心里没点数吗？”莫然轻笑。 “我就是因为心里有数，才怀疑搞错了！”周春阳把试卷拿下来，盯着试卷上那个86分，说：“这次英语我阅读理解就是听你跟笙哥说的那个口诀，然后瞎蒙的，对错我压根不清楚，也没抱有任何期待。” “我自己填的是啥我都忘记了。”周春阳说完，莫然一脸无语的看着他。“敢情你这是撞了狗屎运。” 莫然这次英语还没有周春阳这个踩了狗屎运的人考的好，周春阳连猜带蒙考了86，他死磕也才78。 虽然没周老板分数高，但是比他期中考得要多十几分。分数不能衡量一切，他的对手从来不是周春阳，他从来都是很冷静的跟自己比。真正的进步，不是跟别人比成绩，而是如何超越每一次的自己。 “英语还是要认真学，这次运气好，不代表每次运气都好，只有自身水平上去了，才是真谛。”莫然淡淡的说。 最后一节课下课铃一响，“然哥，我先去3班堵人，等下楼梯口见...”周春阳“嗖”地一下，从后门冲了出去，只留给莫然这么一句话。 莫然把桌子上的东西归纳到原处，整个桌面只堆了两叠整整齐齐的书以外，干净简洁，教室里的人瞬间走了大半，前后门都涌着人，姜智被挤到最后，他见门口人多，直接打开窗户，踩着凳子，从窗户里跳了出去。“这多省时间？” “老姜牛掰！”门口有同学竖起了大拇指。 莫然慢悠悠地出教室。 在3班走廊看见周春阳，“人呢？” “呐，自己看。”周春阳示意莫然往3班教室里看。 少年坐姿端正，低垂着头外写着什么，旁边有个男生跟他说话，他侧头看了一眼，然后莫然就见那男生往门口走。 周春阳见3班人走的差不多了，直接走了进去，“笙哥，走了，吃饭去！” 少年抬眸，深邃狭长的眼睛里看不清情绪，他又低头看了看桌面上的错题本，沉吟良久才合上本子，“走吧！” 两人前后出教室，莫然在走廊外站着，周春阳问：“笙哥，你们班卷子发了没？” “考的如何？” “还行！” 然后莫然就见到周老板整个人扒在许笙肩膀上，想把胳膊伸到许笙脖子上，被许笙无情的来了一个反手，“皮痒？” “松...松手，疼...” “我就是想搭个肩膀，用得着下手这么狠吗？”周春阳小声嘀咕。 “热！” 正午，烈阳正浓，隐约能听见几声蝉鸣碎碎，许笙径直往宿舍楼那边走，“笙哥你去哪？” 林荫小道也抵挡不住正午的烈阳，连风都是热的，仿佛一下子就被卷进了滚滚热浪中。 “吃饭！” 小道上，隐隐约约的散发着栀子花的清香。莫然往岔路口里食堂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拍了拍周春阳的肩膀，指了指许笙的方向，然后追了上去。 “欸，然哥，你俩干啥？” “饭堂这时候估计到处是人，要排队，去东门吃吧！” “出了门一条街都是吃的，不用排队等。” “......”周春阳咕哝：“我还以为你俩要回宿舍搞绝食！” 前面的人背脊挺拔，单手插兜，慢悠悠地走在阴影里，避开了大半的烈阳。 周春阳追了上去，继续追问：“笙哥，你这次数学多少分？” “140” 周春阳小声嘀咕：“又是一个禽兽。” 他不放弃的又继续追问：“英语呢？” “143” “靠！” “那语文呢？”他想到语文是许笙的短板，总该不能在140以上了吧！ “96” 周春阳对许笙说，“笙哥，咱两打个商量？” “周末回去，我妈要是问你考多少分，你就报个语文分数给她就行了，行么？” 许笙抬头看了眼太阳，又掀着眼皮看向周春阳，冷淡的说：“这事你要去和我奶奶说，跟我商量没用！” 周春阳瞬间哭丧着脸，“那还是算了，我怕许奶奶的棒槌，想想都疼！”他说完还抖了抖。 莫然走在后面，前面两个人的说话声，他听的一清二楚。不由自主的研究起三人直接的成绩了！ 英语143吗？ 还真蛮禽兽的！ 他们班上午就发了两门成绩，语文还没出来。 少年皮肤本身就白皙，从教学楼到学校宿舍的东门，虽然避开了大半的阳光，但还是有一段路是空空旷旷的，等出了校门，莫然跟着一同进了一家餐馆，他抽了几张纸巾，把凳子擦了一下才坐下，然后就发现对面的人暴露在外的胳膊跟脖颈处都泛着淡淡的粉红色。 这是太阳晒的？ 他哑然。 “笙哥，你们还有什么成绩发了？” “物理96” “历史88” “.........”周春阳愣了一下，反问：“上午不就四节课，你怎么知道5门成绩？” “我们班就发了数学跟英语！” “有3门去办公室，老师说的。”他点了一份盖浇饭，淡淡回了句。 “哦”，周春阳看着塑料菜单，随便点了一份，就转给了莫然。“我就说，你去办公室干啥？” “你们班语文老师请去的？” 许笙抬眸看过去，眼神幽深迷离看不清情绪，但是周春阳被这样盯着，有些发毛，“干嘛这样看我，怪吓人的！” “去拿作业看到的。”许笙收回视线。 “哦。” 三人吃过饭，一起回了的教室。 许笙跟去的时候一样，单手插兜，然后踩着阴影处走，莫然觉得这人走个路太累了！ 绕弯道，东拐西拐的。给他两块红花布，都能扭起秧歌。 莫然回到教室，就直接的扒在桌子上，拿起一本英语书摊开盖在头上。 “然哥，你不订正试卷吗？”周春阳问。 上午发下来的数学和英语试卷，需要订正后交上去的。 “搞完了！” “到点叫我，我睡会！” “行，没问题！”周春阳爽快的应下。 教室里零零散散坐着十几个人，有跟莫然一样趴着睡觉的。也有跟周春阳一样订正试卷的。 下午1:30，第一堂课就是物理。 老李拿着试卷进的教室，莫然突然想起昨天刷题遇到的绊脚石“广义相对论”，下课要去问。 物理试卷发下来，分数99，跟陆凡并列班级第一。附中的物理单卷的分数满分为100。 选择题40分，非选择题60分，他非常搞不明白为什么他跟陆凡都被扣了1分。 这1分怎么扣的？ 莫名其妙。 就因为简易答题，被扣分了？ 周春阳这次物理考的也不错，84分。 不仅及格了，还超出了想象的好。 物理试卷上的题型，多数是周末那天莫然给他讲过类似的。 而且周春阳本身物理基础就很好。其实这个成绩也在莫然的预算中，毕竟他拿到试卷的时候就知道，只要周老板没把周末他划的重点方之脑后，懂得举一反三，那这次物理完全没问题了。 周春阳看到那个硕大的红色84的时候，眼睛就亮的弯了起来。“然哥，这周末请你跟笙哥去老姜小叔那撸串儿。” “别找理由拒绝，驳回一切理由。” “那你自己去吃吧！” “我周末没空，不仅周末没空，这个月都没空！” “等期末考试后吧！”他姿态散漫撑着脑袋，懒洋洋的看着卷面上被扣了1分的地方。 然后想到了什么，问了句：“周老板，下个月10号就期末了，你高二文理选什么？” “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吧！” “然哥你应该跟笙哥一样选理吧？” “毕竟你数学跟物理这么好！”周春阳说。 讲台上老李正在讲解着易错部分的内容。 莫然没直接回答，而是说了句，“周老板，别只顾着跟我闲扯，老李说的这题你错了！” “......”周春阳茫然，听着老李讲的内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试卷，“靠！” 还真错了！ 他快速的订正好，然后一脸不可思议的问莫然，“你怎么知道我这题错了？” 莫然轻笑，“你刚刚没听吗？” “老李说了，这题一个班就三个人做对的，这题占4分，班里就三个人96分以上的，你觉得你能对吗？”莫然说的非常自然。 “.........” 周春阳觉得他同桌不是人！ 他想骂人！ 老李虽然讲试卷他不用订正，但是他还是分心去听了。毕竟他不觉得自己考了99基本上可以说是满分，而直接傲慢到可以不用听讲解的地步了！ 莫然良久才开口问了句，“许笙他英语跟历史那么好学理？” 许笙英语那接近满分的成绩他以为他是文科好，毕竟历史那分数也难惹人厌的。 “笙哥不用问都选理，他上个月还去一中参加了竞赛考试，你没去？” “物理竞赛？还是数学？”莫然提了兴趣。 “物理啊，你不知道？”周春阳讶异。 “我为什么要知道？” “在一中参加考试的那么多，而且又是周末，穿的都是常服，谁能注意到谁？” “行吧！”周春阳可以理解，“你旁若无人也正常！” 太阳照射进了教室，坐在靠窗的女生嫌阳光刺眼，就把窗帘扯了下来。 周春阳把刚刚的错题订正完，丢下笔，把手伸进了桌肚里摸摸索索。 “然哥，要不要可乐？”周春阳从桌肚里摸出了一罐易拉罐装的百事，然后又把手伸进了桌肚里。 嘴上说：“如果期末考试跟这次差不多，我就选理科！说明我理解还能拯救一下，没准下学期还能跟你分到一个班！” 莫然轻哂。 周春阳摸摸索索片刻，又从桌肚里掏出了一罐美年达。 莫然没接可乐，也没要美年达，低声说了句，“我有。” 周春阳没直接打开喝，他把那罐百事放在了桌子上，桌上的书遮挡了大半部分视线，老李在讲台上面继续讲着题目。 周春阳又接着小声地说：“期末我在努一下力，英语在踩一次狗屎运，然后数学跟物理、生物在努力一下，没准还能跟笙哥同班！” “大白天，做什么梦！”莫然不客气的说。 “梦想是要有的，没准它就实现了呢？”周春阳没皮没脸的回道。 莫然轻笑，低声说：“有梦想是好的，但比梦想更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 周春阳没觉得莫然这是取笑打击他，他继续没有自知之明的说：“没准我期末英语考的比这次还好呢？” “没准笙哥他语文又失意了呢？” “就算我跟笙哥和你同不了班，你俩总能同一个班吧？” “你俩成绩差不多，又在同一个考场，到时候我就算不跟你俩同班，只要你俩一个班，我去找你们是不是方便很多？” 莫然一愣，他压根没往那上面去想。在说，附中分班貌似是靠抽签，高一开学的时候就是抽签，高二应该也会抽签吧！ 莫然斟酌了一下，说：“咱们学校少说高一也十几个班，又不按成绩分班，怎么可能说分到一个班？” 周春阳不以为然，“没准校领导脑子一抽，按成绩分班呢？” “这可说不准！” “如果按成绩分班，你跟笙哥还能一个班！” 莫然没把周春阳的话放在心上，他觉得往届学校分班制度都是以附中的奇葩传统“抽签”进行的，今年也不会意外。 然而等高二开学，三个人真的分到同一个班级的时候，莫然也没想到周春阳会一语成谶。 作者有话说： 四合一 竞赛报名的试卷好像都是在四五月份，关于竞赛的内容，别较真，别考究！ 全文整修，之前看过的朋友希望从头看，因为内容完全不一样！ 弃文直接取消！ 12、期末 ◎考试前夕的班会◎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六月份就过去了，迎来了七月。 W市的夏天，也变得越来越热，临近高一期末考试的前一天，老郜在5班开了一场简短的班会。 “同学们，明后两天你们这学期最后一场考试，我就不老话长谈了。就一句话：考试的时候填好个人信息，给我认真答题。” “名字都给我写清楚了，别给我整个艺术签名在上面。” “咱们班就有个别几个同学，写的一手好字，姓名处来了一个潇洒的艺术签。” “你是当自己是明星还是艺术家呢？” 底下的人有闷声笑的，还有在那小声嘀咕的。 “老郜的一句话，开了分解模式，这都第四句了！”周春阳前面的男生嘀咕道。 “还有某些同学，字写的已经够难看的了，别把字丑当成当代艺术，能给我写端正吗？”老郜苦口婆心的说，“你们要是每个都能一笔一画的写，班级的平均分也不至于每次都比其他班低那么一两分。” “周春阳，这次考试你要是还把你那个字写飞出去，你就去操场跑个十圈，我让你起飞！” 周春阳有些怀疑。 他们班那么多人，字写的比他还丑的多的是，为什么单单只点他一个人？ 不公平！ 莫然眼里带着揶揄的笑，对他同桌说：“周老板，听见没，让你飞呢！” “把握住机会，不是所有人都有能飞的机会！” “我竟然有点期待！”莫然说完，低笑出声，他这么损周春阳，也不担心周春阳生气。 “还有某些同学，答题的时候能不用你们那些简易技巧吗？”老郜每次想起来，都气短。“别把竞赛中的公式用在普通的考卷上，每次被扣分，你们心里都没数吗？” “非要点出来，你们觉得有意思吗？”老郜看了底下一群人，视线在陆凡、李雅、莫然这边扫了一眼，没停留。又接着道：“还有咱们班在考语文跟英语的时候，麻烦各位看好作文题目在动笔写行吗？” “你们的语文老师跟英语老师已经不止一次跑到我这跟我吐苦水了！” “我也不想跟你们吐苦水，如果这次考试结束，各科考试批改试卷，在发现以上情况，你们自己来听念叨！”看这情况，老郜自己也承受不了了。 “考试的事就说到这，现在言归正传。”老郜在讲台说，下面的学生在房梁上老式电风扇“哗哗”运作下昏昏欲睡。 “下个月学校迁入新教学楼，为了让你们适应环境，会提前一周开课。届时你们要进行分科分班。” “咱们学校一直都是省示范学校，市重点高中。班里也有少数同学向学校申请了竞赛的，学校也会统一向竞委会提出申请。关于竞赛的具体安排，需要你们去找各科竞赛教练。” “我在这里给你们大概的讲一下分科分班制度。” 高二分科，将是一个分水岭，对于每个学生而言，这都是一场重大选择。 高中三年就像是种花，高一这一年是在养肥沃土，高二选科像选花种，种下它然后不停的用知识去灌溉它，高考就好比花开，三年的努力见证花开的灿烂。 讲台上老郜继续说:“这届分班，不同于往届的成绩抽签模式，会按照两次成绩排名直接划分进强化班实验班跟普通班。” “普通班的学生不分文理科，详细情况到时会由新任班主任通知。” 莫然：......... 他眼神复杂着看了眼周春阳。 高一开学的时候，附中没有强化实验班之分，他们分班是按中考成绩排名先后“抓阄”的。你抽到哪个班就去哪个班，直到每个班级满员为止。附中的班主任也是通过“抓阄”进行分班的。 附中这奇葩的操作对外解释为：开放式教学，不搞特殊化！ 老郜在上面说着，下面一群人在窃窃私语。 其中就包括周春阳。 “然哥，看到没？” “我就说按成绩分班！” “上次考试的时候，就说了按成绩排班，肯定不会跟刚来的时候那样，成绩抽签。”周春阳得意的说。 “你跟笙哥肯定一个班，没跑了！” “我到时候去找你俩也方便了！”他语气轻快。 莫然斜眼看了他一眼，说：“怎么不自信点跟我一个班？” “呵呵...”，周春阳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他干笑了一声，说：“我跟笙哥的分数差了不止一点点，跟你也差了很多，除非在我前面的人全部考砸，我还能有点机会。” “不然，没戏！” “呵～”莫然轻笑，“你怎么就知道没戏？” 莫然把刚刚在草稿纸上写的几个数字，他和周春阳的理科成绩排列了出来，以及各科班级排行跟年级排行用了思维导图，然后推到了周春阳面前。 “周老板，自己看！” 七月份的阳光炽热毒辣，塑料窗帘都被拉了下来，遮住了外面的太阳。头顶上方老旧的风扇在摇摇晃晃。老郜估计说累了，声音也慢了下来。 教室里逐渐安静了下来，窸窸碎碎的声音也小了，莫然撑着头看了一眼周围，大部分同学桌面的两落书本兜没了，桌面上空空落落的。 还有几个被老郜说的昏昏欲睡，干脆直接就趴着桌面上小憩。 “靠！”周春阳觉得不可思议，惊叹道：“我上次有考的这么好？” “你怎么记得我的分数？” “我自己都忘了。” 莫然：......... 莫然无语，再次觉得周春阳脑子不好。 “周老板，给你个提议，能有效的提高成绩！”他眉目轻佻，眼里含着玩味的笑意。 周春阳来了兴致，“什么提议？” 莫然弯了弯嘴角：“去医院开点尼麦角林。” “那是什么？” 莫然伸了一下腿，抬头望着讲台，语气散漫的说：“治疗健忘症的药。” “.........”周春阳觉得这是多损的人，才能拐弯抹角骂人。半天，他憋了一个字出来。 “靠！” “周春阳，用不用我把讲台让给你，你上来讲两句？” 周春阳刚刚那声“靠”音量过高，直接引起了老郜的关注。 周春阳干笑:“不用那么客气，老师您继续！” 老郜压根不打算放过他，“看他们一个个昏昏欲睡的，来跟我们说说你是因为什么激动的都想从凳子上跳起来了！” “也给他们醒醒困。” 周春阳觉得老郜就是想拿他开涮，把他当工具人，他瞪了一眼莫然，从位置上站起来，语速飞快地说：“我同桌说给我一个提高成绩的方法，我问他是什么，他跟我说让我去医院买什么尼林角什么的，总之就是治疗健忘症的药。然后就没了！ 班里发出一阵鹅笑声。 连老郜脸上也堆着笑。 周·工具人·春阳：......... 莫然轻哂，低笑出声，他没想到周春阳会说出来。 老郜直接让周春阳坐下，“认真听。” 周春阳“哦”了一声。 周春阳老实了，底下刚刚还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学生，因为刚才的插曲也提了精神。 老郜望着下面的这群人，继续缓缓开口：“高二上半学期，我们会把整学年的课程全部学完，下半学期开始学高三课程。” “同时，学校在新校区的综合实验楼开设竞赛课程，竞赛生会去那边上课，进入省队参加比赛的届时可向学校提出停课申请，全身心的投入竞赛训练。” 周春阳放佛预料到未来两年的高中苦逼生涯了。 “过完这个暑假，爷的青春就要交代给这些试卷习题各科作业里了。” “这不是我想要的高中生活啊！” 莫然支撑着脑袋，听着周春阳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 老郜同志说完分科，又开始讲分班制度。讲台下的同学也在小声的议论着。 “你们返校后，分班排名会张贴在校园公告栏上，按照两次的成绩进行排班。” “其中，强化班跟实验班进行轮班制，普通班进行走班制。选科后成绩只会计算你们两次的文科或者理科成绩。然后进行班级分配，每个班级50人，理科前150名进入强化班，151到300进入实验班。文科前100名进入强化班，101到200名进入实验班。既然大家选择附中就应该知道咱们学校近几十年来都是以理为主，我校文科生占比例较低。” “除了进入强化跟实验班的以外，后面的几百个人直接划分到普通班，进行走班制。” 窗帘挡得住烈阳的刺眼，但挡不住热气。随着时间推移，太阳正对着教室窗外，整个教室的温度也不断的提高。 讲台上，老郜用手拭了一下额头，继续说：“我给大家说说轮班制跟走班制。” “轮班制主要针对于强化跟实验班，开学后，学校每月月底会进行一次月考，在实验班的同学考试成绩超过了强化班的。那么被超过的同学将去实验班，实验班的将顶替上来。” “大家会好奇，为什么普通班没有设立文理科，在这里我要着重的说一下，走班制是普通班的学生，每月考试按照自己的成绩，调班。普通班的学生不分文理科，不在是固定的学生跟老师，而是根据每月考试成绩更换教室。” 老郜担心底下的学生听不懂，只能拿人举例说明：“比如咱们班周春阳同学，他英语成绩不好，他就要去英语基础班补英语基础。物理不行，他就要物理基础班补物理基础。其他的科目就直接在本班学习就可以。”老郜刚解释完。 下面就有学生疑问。 “每个班级课程进度都不相同这样不会很乱吗？” 老郜听后解释道：“等到开学，按照你们成绩分配班级高中低。普通班也分常规班、巩固班、基础班。课程都是一样的，只是教学进度不同。” “到时候会根据你们每人每月的考试成绩分配上课的教室，每月一轮选。这样不仅不会拖欠你们常规的课时进度，还能把偏科薄弱的部分在基础班补缺了！”老郜这样解释完，底下的人基本上都明白了。还是按照分数排班，只是你哪门课比较差，你就去基础班补缺基础，其余的课时在本班上，每月一调班。 “卧槽，这是什么操作？” “往届也没有过吧？” “学校疯魔了？” 周春阳惊了。 莫然若有所思的沉吟了几秒，才懒洋洋的开口：“你难道没发现，强化班跟实验班的教学更加惨烈吗？” “强化班的人不仅要防着实验班虎视眈眈地觊觎，还要担心一些在普通班的偏科生。” “走班制说直白点就是给偏科严重的量身定制的逆袭方法。” 周春阳听了莫然说的话，张了张嘴，正在组织语言说什么。 不远处，陆凡开口问老郜：“老师，如果普通班的同学考试超过了实验班，是不是意味着可以进入实验班？” “对，普通班的同学，连着两次超过实验班的同学，进入三百名或两百名内，那么他就可以直接进入实验班。”老郜说完喝了口保温杯里的水。接着又解释：“为了考虑到实验班与普通班的教学进度不同，为了确保普通班同学进入实验班能跟上进度，学校是要求两次的成绩。” “这么刺激的吗？普通班人不仅能提升自身薄弱的课时，还能有机会把实验班的人拉下来。”周春阳听后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瞬间搞得普通班的学习方式还蛮令我期待的！”周春阳一脸心动。 莫然瞥了他一眼，说：“你期待什么？” “想去普通班，明天直接交白卷，不然以你上次的理科成绩，只能进强化班。” 周春阳：......... 行吧！ 底下同学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老郜同志淡定地喝着水，给下面的学生时间缓冲。 “这实验班的如果被普通班的反超了，滚到了普通班，这该有多杯具啊………”周春阳一脸感叹。 莫然：……… 莫然搞不懂，为啥周春阳的关注点都很别具一格。 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地说：“别担心别人杯不杯具，你先担心一下明天的考试，不然轮不到担心别人，你自己先杯具。” 莫然把桌肚里的书全部整理了出来，然后把桌肚清空，书很多，他的书包压根装不下，他干脆把零散的东西放进了书包里，大小相同的书籍直接整齐的摆正，堆放在书桌一角，等会直接抱回宿舍。 明天早上考语文，周春阳压根不担心，就凭他语文成绩比莫然跟许笙都好，所以他吊儿郎当的说：“明早语文有什么担心的？” “不是我骄傲，除了化学，我在你跟笙哥面前最拿得出手的就是语文了！”周春阳哪是骄傲，他简直就是得瑟。 莫然懒得搭理他，他伸了一下曲着的腿，把右腿叠在了左腿上，翘起了二郎腿。手里没停歇，继续整理书包。 莫然说：“明天下午的数学、历史、政治！” 周春阳:“那也没问题。” 行，还挺自信。 教室里声音又开始变得嘈杂，老郜不得不敲了敲讲台，大声说：“安静，有什么问题等我说完在议论。新学期开学，正式迁入新校区，你们记得今天把教室里所有个人用品清空。” “还有校园为了让同学们全方面发展，且劳逸结合。学校会开展一些活动，具体内容开学后会另行通知。” “最后再次提醒大家，明天的考试，都给我认真点考，别一个个整天吊儿郎当的！” 作者有话说： 我先给错别字跪了 13、510 ◎8月下旬，正值整个夏季最炎热的时候，附中新校区的知行楼三楼最左边尽头的唯一一间教室，烫金色的门牌上印……◎ 8月下旬，正值整个夏季最炎热的时候，附中新校区的知行楼三楼最左边尽头的唯一一间教室，烫金色的门牌上印着———高二(3)班。 几个黑体行楷。 周春阳已经坐在教室里当了好久的木头人了。他看着旁边空着的座位，有一些呆滞。 如果莫然在旁边，肯定会不留情面的骂他：煞笔！ 然而这时候莫然在不远处的综合实验楼上竞赛课，为了几天后的物竞初赛。 周春阳早上兴冲冲地跑到学校公告栏看分班表，在理科强化班的末尾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去找莫然跟许笙的名字。 他确实在强化班的公告栏里找到了他们两人的名字，但是名字后面并没有标明班级，不像他后面写了一个“3”。 今天高二、高三开学，学校公告栏围的到处是人，他从人堆里挤出来，也没多想，直接拿出手机甩了一个电话给莫然，里面传来冰冷的提示音后，他又拨了许笙的手机，里面倒是“嘟...嘟...”地响，就是没人接。周春阳泄气，拔腿往新教学楼方向跑。 一个多月不见，周春阳晒黑了，个头也高了不少，最主要的是也不知道他这一个月天天吃的什么，胖了不少。 从进了高二(3)班，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大半个钟头了，教室是崭新的，从黑板到讲台再到桌椅，都是全新的，最令这群学生振奋的是教室里装了空调，而不是跟老校区那样用的大吊扇。 中央空调的风徐徐的吹着，3班闹哄哄一片，有周春阳眼熟但叫不上名字的，也有之前高一同班的同学。 “嘿，哥们！”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跟周春阳打招呼，“我认识你！” 周云天知道周春阳这号人，他上学年同桌的好哥们。 “你有点眼熟！”周春阳抬眼看向周云天，顿了数秒他才恍然说道：“你就是上学期篮球赛3班的那个中锋对吧！” 周云天：.........？ 然后他想了想，好像五月份篮球比赛，他确实是中锋没错。 “嗯！”周云天正打算开口解释，他不是因为篮球认识他的，“我是...因为...我同桌......” 周春阳还记得当时3班那个替补的恶心操作，语气不算太好的说：“你球打的也不咋样！”他话说完，就坐在教室的倒数第二排的位置上，这个位置刚好是上学期跟莫然一同坐的位置。 “......”周云天觉得这哥们有些欠。 “我想问你，能联系上许笙吗？”周云天脾气好，他也没忘记他找周春阳的目的。 “笙哥？” “你找我笙哥干嘛？”周春阳防备的看着周云天。 教室里陆陆续续的进来了不少人，其中包括周春阳最为熟悉的“前班主任”———郜季云。 周春阳：......... 周云天见老师进教室，直接坐在了周春阳前面的空位上。“我就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笙哥分到哪个班？” “我之前是3班的，跟笙哥是同桌，刚刚在公告栏上没看到笙哥的分班信息。”周云天语速很快。 “噢，”周春阳知道自己会意错了，也不尴尬。自来熟的说：“笙哥手机没人接，这时候在综合楼上课呢吧！” “我好久没见到他了，前段时间我不在家，我回来的时候去他家找他，他奶奶跟我说他已经回校了！”周春阳撇嘴。 原本喧闹的教室在郜季云进来后，里面三十多个人都找了座位坐了下来。 外面阳光明媚，风景被塑料窗帘的缝隙切割成一条一条的线。 “好吧！”周云天回身坐好。 “新学期很高兴见到大家，我是你们接下来两学年的班主任，郜季云。”老郜手里拿着几张纸，脸上堆着笑，站在讲台上。 他把那几张纸放在讲桌上，然后捏起旁边粉笔盒里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上了他的名字。 “咱们班目前只有你们35个人，这里有我之前带过的人，也有经常在办公室见过熟悉，但是并没有教过的人。我想在座的各位对我也非常的眼熟。” 老郜环视一圈，抬手拿起讲台上的一张纸，接着缓缓地说：“这次座位安排你们随意坐，剩下的空位就给还没回班的人，不用解释我想大家也猜到一些。” “他们在不远处那栋综合楼里上竞赛课，等下个月竞赛结束就会回教室上课。” 老郜说完，教室里说话声高低起伏。 “哦吼，笙哥和我一个班！”周春阳哇呜一声。 “然哥也跟我一个班！”他又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他旁边的座位上空的，后面两个座位也是空的，前面的座位也是空的，不过前面的旁边坐着周云天。 “嗨，哥们，你叫什么来着？” 少年人之间的关系拉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们有可能因为一场篮球或者一首歌，一个明星，再或者一个人，从而变成哥们。 “周云天。” “巧了，我也姓周，周春阳。”周春阳见这人也姓周，话更加多了起来。 * 一周过得非常快，转眼就进了九月。 1号高一新生入学，综合实验楼一片寂静。9月是几大竞赛比赛的月份，附中参加各大竞赛的加在一起有上百口，昨天中午还能看见人往进出，今天却都不见了人影。 物理竞赛的预赛在明天，他们一早就坐大巴车去了A市。还有数学跟化学那些联赛都在中旬，这群人要去A大进行为期10天的集训。所以基本上综合楼里的人走空了，剩下的少数都是全身心投入实验室的生物变态。 这边知行楼，理科强化3个班，每个班有50个人，然而这一周三个班的人数都没有满，一班还好少了5、6个人，2班跟3班都少了十几个人，显得教室里人烟稀疏。 等莫然、许笙这群物竞生参加完省级预赛返校后，已经是预赛结束后的第二天了。 他前天参加完初赛，昨天到家收拾了行李就直接回了学校。学校上周就给他们这群搞竞赛的安排了住宿，特意把高一新生的宿舍楼，划了一层，分为男女两个区域，给他们当临时住所。他今天还要搬宿舍，搬到另外一栋宿舍楼里去，所以早上起的很早，把零散的行李都整理好了。 他出这栋宿舍楼的时候，天光大亮，天边已经没有了青灰色，夏季天长夜短。 莫然从教务处出来的时候，心情颇好的吹了两声口哨。 他提着一摞书，穿过行政楼连通知行楼的长廊，往长廊的尽头方向走去。时间还早，从廊桥远望，能隐约看到远处有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橡树，莫然恍然间觉得这树莫名的眼熟。 空气中弥漫着栀子花的香气，飘香十里。他收回视线往下俯瞰，下面的花坛里种着一簇簇栀子花。难怪空气里会这么香，香气如喜悦的心情，一缕缕蔓延开去，浸入心脾。 昨天他就联系过了周老板，所以他进3班的时候，班里还没几个人，但他看到了最熟悉的人。 许笙。 他没想到这人比他来的还要早，直接提着那一摞书走到那人后面，“早。” 许笙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 深邃狭长的眼眸凝视了他数秒，薄唇才微启：“早。” 然后回身。 莫然撇了撇嘴。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纸巾，从里面抽了两张出来，把周老板昨天在手机里跟他说的位置用纸巾反复擦了两下，然后才把手里的书放在桌上，又顺手把旁边周春阳的桌子也擦了一下。 教室陆陆续续的进了些人。莫然把手上的东西整理整齐，抬头看向右前方，思量了几秒还是开口说了句，“哥们，前天的预赛考的如何？” 许笙在抄上一周周云天的课堂笔记，他们晚上没空，晚自习直接要去综合楼上竞赛课，迎接两周后的复赛。 他语气寡淡的回了三个字，“不清楚。” 莫然觉得这人从他进教室貌似就在垂着头写东西，这都十来分钟了，还在写。他们参加竞赛刚回教室的好像不用写上周作业吧？ “你在写什么？” “笔记。” 莫然：？？？ 他好像忘记这茬事了，他视线看了下旁边周老板课桌上放的那两堆书，以及书上放的一个厚重的笔记本，他下意识的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然后准备在□□里私聊周老板。 “后桌朋友，你勇气可嘉！”周云天进教室就看到空了一个多星期的后桌位置坐了个人，而且这个人还一副漫不经心的坐在座位上，玩手机。 他这一个星期从周春阳嘴里听到这位兄弟不少八卦，从周春阳口中他知道这位物理是比他同桌许笙还牛逼，能有望和1班物理大佬江忱凡那个变态媲美，2班的陆凡平齐的存在。 “什么？”莫然在屏幕上按了几个字，然后没发出去，因为他突然想到周老板那个字，艺术气息浓厚。 “笙哥，别来无恙！”周云天坐到位置上，对许笙伸出来拳头。 许笙放下手中的笔，抬眸，紧抿的薄唇勾起了一丝弧度，他伸手堆了一下镜架，握拳碰了一下周云天伸出来的拳头，淡定的“嗯”了一声。 周云天见许笙回应过他，才转了个身背对着课桌，跨坐在凳子上跟莫然说话。 “你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在教室里玩手机，不怕被没收么？” 莫然觉得这话听着有些耳熟。 他昨天从周老板那里听到了很多3班的事，周老板有跟他说他前桌是他们班的班长。 “只要班长不去办公室告密，就没事。” 周云天：...... 他笑出声，声音清朗，带着变声期少见的润色。 “周云天。” “这周你们不在，我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老周每天在我面前吹你。”周云天低笑。 莫然：...... “周老板，他脑子不好，别听他瞎说。” “他平时除了喜欢周杰伦，就喜欢吹气球。”莫然懒洋洋的说。 “莫然。” 两人又闲扯了两句。 周春阳再一次光荣迟到，他进教室的时候熟门熟路的绕到墙角，往角落的箱子里投了几块钱。 早读课，老师还没来。 “笙哥。” “嗯” 周春阳坐下，把书包塞进桌肚里，摊开英语书，小声地叫了声“然哥。” “周老板，士别多日，你这个暑假过的很膨胀啊！” 周春阳：......... “什么意思？”周春阳有些懵。 “意思就是说你胖了！” “你这假期都干什么了？这么胖？” “去农村体验生活了，没电脑，没游戏，手机还进水坏了。” “除了抱着电视看女神，就只有吃跟睡了。” 周春阳开学前跑到手机城用零花钱又买了一台新的诺基亚，不仅耐摔，还防水。 莫然“啧”了一下，见老师还没来，眉目间透着玩味，语气松松散散：“几日没见，连女神都有了，你女仙是谁啊？” “小龙女啊，衣袂飘飘，仙气渺渺！”周春阳回道。 “李若彤？” 莫然第一反应就是李若彤。 然后周老板眼神古怪的看着他。 “小龙女刘亦菲啊！” “多仙啊！” 莫然：“.........” 他突然就回想到了数月前，他老妈追的那部黄晓明版的神雕侠侣。 他“哦”了一下，片刻才憋了一句：“没关注。” 其实他很想说，没看过。但是想想还是换了个没关注。 “然哥，神雕侠侣金庸笔下这么经典的武侠剧你竟然没看！” “没！看！”他声音上扬，还特意加重了后面两个字。 莫然见周老板大惊小怪的，不以为意的说：“谁跟你说没看的？” “书看过，电视剧也看过，看的李若彤的那个版本。” “翻拍的有什么好看的？内容不都是差不多？” “我又不追星，明星的脸看多了容易审美疲劳，比如说我妈！” 何慧每次看电视首先看主角的脸，脸不好看，剧情在精彩她都不看。这还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每次他回去，何慧都会拿电视里的男演员跟他和他爸对比，然后在他面前吐槽，他五官不够立体，长得怎样怎样。 以至于他现在见到电视剧避之若浼。 平时家里电视都是他妈跟莫语霸占着，他能知道黄晓明演的还是因为他妈前段时间沉迷于黄晓明的脸。 早读课下课，周春阳扯着嗓门吐槽莫然，“然哥，你让我有一种你是我爸那个年代的人的错觉。你问问咱们班，今年刘亦菲版的神雕侠侣有几个没看过的？” 他嗓音吼的很大，坐他前面的许笙语气寡淡地说： “我！”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让还打算吐槽莫然的周老板哽住。 莫然低笑出声。 周春阳自闭了。 3班还有9个空位，上午有节老郜的数学课，老郜上周已经在班里通知了，等这周高一新生军训结束，他们每日的“跑操”就要开启了！ 这事，周春阳昨天也在手机里跟他说了。 所以这节数学课老郜简短的又重复了一遍，他也没什么反应。 上午第四节课下课，周春阳拍了拍前面的两位跟莫然，说：“为了庆祝咱们能同个班，少爷我买单。” 他想伸胳膊勾住许笙的肩，刚碰到，许笙就冷然地吐了两字： “松手！” 周春阳悻缺缺地放下胳膊。 “热！” 莫然翻了翻白眼。 周春阳抬头看了眼头顶上方的中央空调。 疑惑：哪里热了？ 几个人下了知行楼，往食堂走。 附中的新校区占地建筑跟绿化面积各十一万平方米。由三幢教学楼、综合实验楼、艺体楼、行政楼、图书馆、多媒体信息大楼、游泳馆组成。另外还有从去年就提前启用的六幢学生宿舍及两幢教工宿舍楼。 三幢教学楼分别为高一、高二的知行楼；高三独立的德育楼；国际部的致远楼。今年2月学校提前启用了德育楼。 知行楼跟德育楼中间隔了一栋致远楼，高三的德育楼在最后面。学校为了高三学子备战高考不受外界影响，旁边还隔了一幢图书馆。德育楼没有知行楼建造面积大，被致远楼跟图书馆遮挡住。从知行楼出来往回看压根看不到致远楼后面的那栋德育教学楼。 从知行楼到新校区的食堂‘知味轩’，要经过艺体楼、多媒体信息大楼跟一幢及物理、化学、生物为一体的综合实验楼。这栋实验楼就是莫然待了十天的大楼，大楼的墙壁上印着“齐贤楼”，三个大字。 取自《论语·里仁》：子曰：“见贤思齐焉 ，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校道两边的花坛里种满了栀子花，在夏日如同一阵凉爽的海风，香气扑鼻，悠远而缠绵。枝桠上青绿洁白的花朵低垂着，宛如娇羞的少女，矜持又不容忽视。远处橡胶跑道边有一大片绿色的草坪。草坪中间种满了大片粉白相间的格桑花，格桑花迎风摇曳拼凑出“附中欢迎您！” 不远处的空旷地带，有一棵巨型大橡树，莫然的视线再次停留在那棵看上去就有很长年轮的大树。 这棵树总觉得似曾相识，这个念头他觉得有些荒唐。他收回视线不在看它。 撇去那棵被围着的大树外，校道两旁每隔几十米就有一颗银杏树，伴着栀子花阵阵清香，苍绿浓密的银杏叶被阳光剪的细碎，显得斑驳陆离。踩着剪影，莫然几个人到了新校区的食堂‘知味轩’。知味轩上下四层，每层八个窗口，可提供全校师生同时进餐。 上周学校还没正式开学，就只开放了一楼的食堂窗口，莫然每次来都是匆匆扒几口饭，然后就钻回实验楼，还有几次直接让人打包到教室，在竞赛教室解决的温饱。 这时候整个四层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周春阳直接上了楼上。 周云天跟许笙在说话，莫然走在中间，“周老板还要往3楼跑？” “3楼有什么？” 2楼人也多，莫然跟着周春阳往3楼跑。 3楼人还好，起码窗口没多少排队的，周春阳又去了4楼，然后又从4楼下来，说：“就在3楼吃，我在4楼看到牙膏了。” “牙膏是谁？” “还能有谁，咱们班英语老师高露呗！” “.........” 周云天跟许笙才上来，两个人还在说着什么。 “那边有空位，刚好四个一桌。” “然哥你去抹桌子，你吃啥我帮你打好，带过去。”周春阳非常熟悉的知道莫然的操作。 “一份排骨，其他随意，没有排骨，你就看着打，不要都是荤的就成。” 莫然往不远处的空桌走去。 周云天诧异，“他干嘛？”他看着莫然的背影。 许笙看了一眼莫然的背影，然后收回了视线，没吭声。 “不用管他，等会你就知道了。”周春阳卖了个关。 周云天端着餐盘过来的时候，莫然正准备处理掉擦桌椅的那几张纸巾。他往不远处的垃圾桶走，旁边刚好卖饮料，然后他买了4瓶可乐往回走。 周春阳给莫然打了一份糖排、一份麻婆豆腐、一份番茄炒蛋，额外还有一份学校免费赠送的紫菜蛋花汤。 “然哥，我这还有你一个鸡腿。”周春阳说。 莫然把可乐推到几人面前，视线停在周春阳的餐盘里，两个鸡腿、一份糖排、一份手撕鸡。 “知道你为啥一个多月这么膨胀了！” “嗯？”周春阳疑惑。 “鸡腿你自己留着吃吧！” 周春阳：......... 几个人吃饭也特别快，周云天已经吃好了。 周春阳边吃边说：“我申请住校了。” “你俩今天是不是要搬宿舍？”周云天说，“童跃昨天就在群里逼了一晚上，说你们要搬宿舍。” “什么时候搬，需要帮忙吗？”周云天看着许笙说。 “不用，已经整理好了，下午放学，直接搬到后面那栋楼就行了。” “我没多少行李，过几天还要离校去参加复赛。”许笙看着餐盘里清蒸鱼块里的那几片香菜叶，皱了一下眉头，他直接把鱼块翻了过来。 “你跟然哥不都是物竞，你俩不会都要离校吧？”周春阳咽下嘴里的鸡肉问。 “嗯，今天返校的十几个人过几天都会走，就是回来填信息然后搬宿舍。” 莫然把最后一块排骨的骨头吐了，然后开始对豆腐下手。 饭堂人多嘈杂，3楼很多穿着迷彩服的高一新生。 几个人吃过饭，原路返回。莫然隐隐约约听到花坛的树丛里有声响。 就往那边看了过去，然而什么都没有。 “笙哥，你宿舍换到哪间，我找老班申请跟你同间。”周云天上学期不仅跟许笙同桌还是舍友。 “3栋510。”他单手插兜走在树荫下，有风拂过，散发着阵阵幽香。 “510？”莫然重复了一句？语气有点不确定。“我们后面的第二栋宿舍楼510？” 许笙淡淡地“嗯”了声。 “我今早去教务处，老杨也让我搬去510。”莫然撇了一下嘴，继续说：“他跟我说那间宿舍现在就一个人，床位让我自己选，明天去找他上报就行。” “搞半天，那人是你啊！” 许笙脸上没啥变化，情绪也是淡淡的“嗯”了一下。 莫然撇撇嘴。 “靠！”周春阳惊叹，看看许笙又看看莫然，对周云天说：“老周，你去找老郜，我俩一起，我也要去510。” “不为别的，有然哥的宿舍，卫生觉对不会愁，绝对干净！” “......”莫然轻笑：“周老板，要不要脸？” 作者有话说： 竞赛的内容大家别考究，胡诌八扯！ 14、同舍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莫然伸手戳了下许笙，“宿舍你现在搬还是晚上搬？” “等会把行李箱拎过去尽◎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莫然伸手戳了下许笙，“宿舍你现在搬还是晚上搬？” “等会把行李箱拎过去就行，18点30实验楼还有课。”许笙顿了一下，问：“怎么了？” 日落黄昏，夕阳余晖透过玻璃窗洒进窗台，教室陷进一片暖黄，每个人身上都披了一抹蝉翼般的金辉，朦胧又绚丽。 “没事，问你什么时候搬，一起。”莫然觉得反正那间宿舍目前就他两个，住校安排1号才开始统计上报，又摊上两天周末，通知明天才能下来，他们竞赛生提前安排了。 “毕竟今天宿舍就我俩，先跟你打个招呼！”莫然把晚上要用的书装进书包里。 “上周实验楼，我在G10怎么没看到你？”莫然觉得这人快赶上1班那个江忱凡了，神出鬼没的。 许笙从桌肚里拿出要用的书，推了一下镜片，声音寡淡：“我跟江忱凡在F10，又提前了三天去的A市。” “噢”，莫然应了声，恍然反应过来，抬眼看许笙：“你说你跟谁？” “江忱凡？” “他什么时候来学校了？” “你俩怎么认识的？” 莫然突然觉得这人也挺神秘的，江忱凡高一一整年来学校上课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去年年底见过一次，今年5月见过一次，然后就只能在学校听到这人的传言了。 许笙：“他一直在综合实验楼里。” “我上周来学校，跟他同间宿舍。”许笙说完，看了一眼莫然，然后往教室外走。 “......”莫然感觉自己肯定听错了。 江忱凡一直在学校？ 那为啥他从来没在学校里遇见过？ 他跟着走出教室，教室此时人都跑的差不多了，学校还没通知上晚自习，不过也不会太迟，应该也就这几天。 新校区的建筑被夕阳包裹着，绚烂的阳光把校园层层浸染。 穿过艺体楼能看见不远处的操场，再次看到那棵似曾相识过的大树，树下不远处，有两个身穿迷彩服的新生，莫然才恍然想起，这棵大树为什么会这么眼熟，那是他梦里到过的地方。 他记得上学期的小考，在教室里睡了一觉，然后梦里出现过一颗大树，只是那棵树上挂着很多红色丝带。枝桠繁茂，也并不是前面的那棵。 不远处操场上传来整齐又洪亮的声音，把栖息在树上的鸟儿惊飞。莫然突兀的想起去年九月开学军训，那几天下暴雨，天气没有这么热，吝啬到空气中连一丝风都没有，一点都不近人情。 不禁“啧”了一声。 他追上前面的许笙，见这人手里端着几本书，那书的封面他格外熟悉，那是一个系列书籍，他已经啃了大半年了。 莫然跑了两步追上去，“兄弟，你真跟江忱凡那个物变同宿舍啊？”他没跟周春阳一样伸手勾搭他，因为每次周老板都是自讨没趣，换来旁边这人的冷眼。 许笙绕了个岔道，没往宿舍楼那边走，而是拐进了多媒体信息大楼的后面，往综合实验楼的方向走。 “欸，兄弟，你不去宿舍搬行李吗？”莫然见这人没往宿舍这条路走，拦声问。 天边尽头，绯红的霞云层层叠叠，落日的斜阳把少年的影子拉得细长。 “去实验楼。”许笙看了眼旁边的莫然，语气平缓，没有之前的寡淡，“你先去搬行李，我把书放到实验楼在去。” 莫然没多想，来了句，“没事，反正我都跟你转道了，一起去吧，等会也是要来上课的。” 许笙看了他肩上的书包，“嗯”了一下，就没在说话。 两人一同进了齐贤楼，莫然见许笙停在6楼，张嘴问了句，“你去F10？” “江忱凡现在在F10？”莫然对江变态的好奇心，溢于言表。 他就是好奇学校高二下半年才允许竞赛生申请停课，为什么到江忱凡这里就例外了！ 许笙在6楼楼梯转角，回头凝视着莫然，眼神幽深明亮，淡定的吐了两字：“不在！” “......”莫然懵，“那你去F10做什么？” “竞赛课不是在G10上的吗？” “嗯”，许笙收回视线，转身往F10走，留下了一句，“去拿东西！” 莫然知道7层是竞赛教室，6层是各科教练的办公室，以及给高二停课的竞赛生提供的实验室。 这栋楼虽然划分在新校区内，但是莫然去年进附中没多久就听李老师说，实验楼这边已经开始启用了。 他没跟过去，心想反正江忱凡不在，许笙就是去拿东西，要不了多长时间，干脆就在楼梯口这边等了。 许笙去F10拿笔记本，上周打算跟大部队一起去A市，后来被江忱凡怂恿，跟焦教三人提前去了A市。初赛结束后，江忱凡没回来，昨天手机联系他，让他帮忙把F10的两个笔记本过两天来A大的时候，顺便帮他带过去。 这间实验室还是临走前的模样，许笙拿到笔记本，没做停留。 许笙出来就看见在楼梯口瞎转圈的人，他紧抿的唇弯了弯，有些松动。然后把F10的钥匙连同右手一起插进裤兜。 “走吧！”他往楼上走。 莫然见他手上多了两本笔记本，也没多问，跟着往上走。 他现在还是很好奇，这人什么时候跟江忱凡那个变态有交情了，两人不仅同一间实验室还同一间宿舍，而且江忱凡人不在学校他还有F10的开门钥匙，说他俩私底下不熟，打死都不信，他敢赌十包辣条跟一包棒棒糖，这两人关系很不简单。 “兄弟，请容许我八卦一下。”莫然两步并一步跨上台阶，“你跟江忱凡...关系很好？” 许笙没听出来莫然浓郁的好奇心，或许他听出来了，只是不关心。他淡淡地说了两字：“还行！” 然后就没了声音，莫然还在等下文。 许笙进了G10，这间教室他第一次来，教室没有固定座位，随便坐，他走到最后面的那张桌子，把书放在桌子上，伸手拿起了最上面的那两本厚重的笔记本。 莫然见这人选在最后，干脆直接选在了他前面。这间教室只能容纳20个人，每个人的桌椅都是独立的。教室里一周没人打扫，桌椅上积了灰尘。莫然从书包里掏出一包湿巾，“呐，擦一下！”他把纸巾递给许笙。 许笙抬眸看他，阳光洒进教室，镜片折射的光，刺眼。莫然移开视线，见许笙没接，干脆直接抽了一张出来直接给后面的桌面抹了一下。 “你就当我洁癖看不惯，不擦一下，我难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解释这句话。 许笙默，然后环视了一圈教室，才冷不丁地来了句，“你难受怎么不干脆把整个教室的桌椅都擦干净。” 许笙也没好意思真让莫然帮忙擦桌子，他从那包湿纸巾里抽了一张，低声说：“我自己来。” “行，桌面擦的差不多了，你自己擦一下凳子。”莫然又从那包纸巾里连抽了两张放在许笙的桌面上。然后才转身擦自己面前的桌面。 夕阳慢慢落下帷幕，两人并没有在实验楼耽误多长时间。莫然见许笙从实验楼出来手里都拿着那两本笔记本，就随口问了句：“你把笔记本带回宿舍，晚上竞赛课不用吗？” “不是我的！” “嗯？”莫然没转过来，不是他的，他拿它干吗？ “江忱凡的！”许笙又说了句。 “江忱凡那变态不在，你去他实验室偷他笔记？”莫然抱着怀疑的眼神看了一眼许笙。 许笙：......... 他觉得这人逻辑思维逐渐被周春阳同化了！ 他拿着那两本笔记，往宿舍楼那边走，步伐矫健。风把他寡淡清冷的声音吹进了莫然的耳边，“江忱凡让我带去A市给他。” “哦！”莫然也没觉得尴尬，毕竟那算是江忱凡的个人自习室，怪不得他想偏。 倏忽间，天边的最后一抹夕阳彻底掉落了下去，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 实验楼通往学生宿舍楼跟老校区教学楼通往宿舍楼是两个方向，新校区跟宿舍楼之间隔着一条河。与河毗邻的是有名的“衍德堂”，是为了纪念宋朝的一位宗王而建，也是W市第一奉祀祠堂。传闻附中第一任校长当初创办该校，老校区的某些地方还是借用衍德堂的。 新校区跟宿舍楼被这条河直接分为两半，这也是为什么学校会提前一年启用新宿舍楼的原因之一。附中为了美化环境，并没有把这条河填平，而是在河里种植了不少荷花，还放养了不少锦鲤。 为了通行，学校用青石板搭建了一座石拱桥。这座桥是新校区教学楼通往学生宿舍跟教工宿舍的唯一途径。它有着跟知行楼同名的名字，叫——“知行桥。” 河道两边种植了两排银杏树，站在桥上往左边望去，有一大片法国梧桐林。穿过梧桐林有一条由往届知名名人校友壁雕头像形成的艺术长廊。 莫然跟着许笙步伐往宿舍楼走，走到竞赛生住的那栋高一新生住的宿舍楼，莫然也没见许笙停下，不禁在后面吆喝，“喂～许笙，你往哪走？” 正前方就是宿舍楼大门，这人不进去还往前面走。 许笙揣着兜，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听见莫然叫他，回头看过来。少年肩宽腰窄，身姿笔挺，附中的这套中规中矩的夏季校服挂在身上也蛮匀称，暴露在外的两条胳膊白的晃眼。 他掏出手机，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才抬眸看莫然：“回宿舍搬行李！” 他说完把电话按了，塞回了兜里。 莫然看着前面的宿舍大门，又看看他，说：“这搬行李，还往后面走干吗？”莫然用手指了下面前的宿舍楼，又指了指许笙后面。 “我住在3栋最上面，没住这里。”许笙想了想，又说：“你东西多吗？” “需要帮忙吗？” 靠，感情小丑是自己！莫然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看许笙瞬间就觉得很不顺眼，语气幽幽地说：“不用，我自己一趟就搞定了！” “嗯，”许笙转身往3号楼走，徒留个背影。 莫然收回视线前，隐隐约约的看到少年不远处的少年抬起了右手。 莫然进了宿舍楼，把今天一大早就整理好的包裹放在了行李箱上。左手提着一个桶，桶里放着一些生活用品 ，右手拉着行李箱，踩着夏日的晚风慢悠悠地往3号宿舍楼走。 莫然到3栋510的时候，宿舍门是开着的，阳台的玻璃门也是开着的，有风灌进来。莫然进门第一眼就看见最里面放着的一个蓝色行李箱。 附中的宿舍好像格局都差不多，床铺都是半包围前端两个横向摆放，然后两个两旁竖向摆放。 上床下桌柜，六个床位。横向摆放的中间有扇玻璃门，通往阳台。 莫然熟门熟路的走到之前高一睡的位置，他已经习惯了左手中间的位置，下意识的就把行李箱忘那边拉。 从进门莫然就没见到许笙，阳台也没人。莫然把水桶放下，从里面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抹布，往洗手间走。 许笙抱着一沓书进宿舍的时候，就看见屋里某个人手里拿着抹布在擦的起劲。 “......”难怪周春阳会说有这人在的地方，不用担心卫生问题。 他轻哂。 莫然起身准备去清洗抹布，一抬眼就看到抱着一沓书的许笙，“站那干嘛，还不收拾，等会还要去吃饭，晚上还有课啊，大哥！” 那双杏眼明亮又清澈，一眼望进去，让人忍不住想去窥探。 许笙把书放在书桌上。 “喂～兄弟，你桌子擦了没你就放书？”莫然说这话的时候，还把手里要去洗的抹布打开，给许笙看。“看见没，这么脏，你也敢直接就放上去。” 许笙眼神落在那块乌七八黑的抹布上，顿了一下才开口：“等下擦！” 然后他想了想，又接着说：“这两天晚上我不住校，我家里有点事回去住，行李就先放在这里，6号一早就要去A市，等复赛结束回来在整理。” 莫然一怔，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才懒洋洋的开口，“你这是第几次藐视校规了？” 如果他没记错，学校不准带手机，面前这人带了，虽然他也带了，他不双标，这条他也藐视了！学校禁止吸烟，面前这人抽了; 学校禁止住校生擅自离校，这人马上要去触犯。 看看就他知道的就3条了！ “？”许笙看着莫然凝视了几秒才寡淡地说：“已经跟杨主任说了。” 莫然一副我信你个鬼的眼神，瞥了一眼许笙，进了洗手间。 晚上十点半，综合实验楼7楼有几两间教室灯光亮着。 G10跟G13有学生慢腾腾地从里面走出来，这群人莫然都眼熟，但是没几个他记得名字的，能叫上名字的也就许笙、陆凡、李雅、还有一个1班的女生丁梦冉。为什么知道这个丁梦冉，还是因为前两天预赛这人坐在他前面。 他回头见许笙收拾好书准备出教室，出声拦道：“许笙，你真的不回宿舍住吗？” 许笙抬眸，镜片在教室白炽灯的照射下，反光。莫然看不清许笙镜片底下的眼神，但是却听见了这人冷不丁地一句：“你害怕？” “嗯？”莫然不知道他怎么扯到害怕上去了，又不是他擅自离校，他害怕什么？“我害怕什么？”他不以为意的说。 然后就见许笙说了句：“你不是一个人住宿舍害怕，那你问我回不回宿舍！” “靠！”这是莫然今天第二次被这人气笑了。他冷笑道：“我害怕什么？我只是担心老杨突然来查寝，你人不在我被连累！” “担心多余，杨主任那边已经批了！”许笙薄唇轻抿。 “那就行！”莫然点了点头。 许笙直接往校门口走，新校区校门跟之前老校区的校门也不在同一个方向，离胡同里要远一段路。好在马路两旁闪着昏黄的路灯。 莫然从齐贤楼出来往宿舍楼走，踏上知行桥，借着银白皎洁的月光，能看见河面水滟波光。 3号楼只有几间宿舍亮着灯，莫然知道这几间宿舍基本上都是他们今天这群实验楼的人，不像第一栋，除了竞赛生那一层，整栋宿舍楼灯光大现，而且在夜晚寂静的校园里还格外的喧闹。 莫然路过508，见宿舍门开着，里面有个眼熟的，前班长——陆凡。 “莫然。”陆凡同样也看到了他。 “嗯？”莫然止步，看过去。 “你住哪间？”陆凡问道。 莫然瞅了一下，508跟他们那间一样，也就两个人，不明白杨树安怎么安排的，他缓慢的回了句，“510！” “有空去你们宿舍窜门。”陆凡熟络的跟莫然说笑。 “好，我先回宿舍了，回去补作业！”莫然说。 陆凡听到莫然还有作业没写完，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些，语气温吞的说：“那我不耽误你时间了，明天早上还有课，我也洗澡睡了！” 莫然弯了弯嘴角，“嗯。”然后往510走。 后面还能隐约的听见508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凡哥，你刚刚不是说还要刷一套物竞题在睡吗？” “怎么现在又变了！” 莫然哑然。 他不想探究陆凡刚才说的那些话，反正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高一他就知道这人处处要强，要面子。之前班里有人拿普通的物理题问他，他跟那女生说了一句：直接换到质心系换地面。 明明是力学几步普通的题解就能解决的问题，他非扯上一些竞赛生才懂得定律，讲了大半天，然后导致那女生最后都快怀疑人生了，还是没搞明白。 他撇撇嘴，开门、关门。 第二天，日出的第一缕阳光把云层添上了一抹浮筠。校园里树丛间鸟儿在叽叽喳喳的啄食。 广播站的喇叭已经放起了英语词汇。莫然觉得几天没回学校，学校的操作越来越神奇了！ 谁特么一大清早六点就听英语词汇，抽风么？ 学校疯了不成？ 他两点半才睡，现在困的就想瘫在床上，七点才上课，这才6点，有毒吧！ 他坐在床上，刚好视线落在许笙的那个蓝色行李箱上。心情更不爽了！ “靠！” 他低骂了声，因为被吵醒，嗓音沙哑。他翻身把床铺收拾整齐，翻身下去。 他从洗手间收拾完出来，抓起挂在椅背上的黑色书包，挂在肩上，出门。 临出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引起好心情，还吹了两嗓口哨。 莫然从食堂出来，嘴里还叼着一盒牛奶。路过艺体楼，能看到不远处操场上到处都是身着迷彩服的高一新生。 他要去趟教务处，填写床位信息，顺便拿出校申请单。 明天就要去A市，他要回去拿行李。 莫然到教务处，门紧闭，没人。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 “6点33。” 穿过连通两栋楼的长廊，莫然进了3班。班里这个点没几个人，也有认识莫然的主动和他打招呼，“莫然，早！” “早！” “听说你们6个明天就要离校去A市了？”林齐问。 问话的是个男生，个头不大，脸上卡了一副快赶上他脸大的四方眼镜。 “嗯！”他模凌两可的应道。 早读课，老郜拿着一张A4纸进教室。 “周云天，等会下课把这张住宿人员安排贴到后面的墙上！”郜季云把那张纸用粉笔盒压住，然后就出了教室。 门外，高露拿着英语书走进来。 “然哥，昨天我跟老周去了办公室，让老郜把我俩安排跟你和笙哥一间宿舍。”周春阳用书遮住脸，小声说：“也不知道老郜同意了没？” 莫然翻开英语书，懒洋洋的说：“你真打算住校啊？” “离家这么近，干嘛想不开住校，家里多方便！”莫然整不明白周老板如何想的。 “就是因为家里不方便，我才住校的。在学校，天高皇帝远，我妈也不会无时无刻催我看书学习了！”周春阳幽幽地跟莫然抱怨，“我一回家，我妈会在我耳边念叨，你看人家小笙长得好，成绩好，品性兼优。在看看你，你就没一点自知吗？” 莫然轻笑，“阿姨说的有道理，你确实没有自知之明！” 周春阳声音更幽怨了，“然哥，你不爱我了！” “艹，你有毒吧！”莫然起了一身鸡皮。 课间，周春阳兴冲冲地冲上讲台，帮那张A4纸拿了下来，并对周云天说：“老周，我看下，帮你粘后面。” 莫然铃声一响，就出去了。 他踩着上课铃，进的教室。 “然哥，我跟你说，我跟老周都在510，还有咱们班的杨帅跟1班那个物理大佬齐名的数竞大佬沈思学！” “杨帅不是杨主任儿子吗？”周春阳嘟嘟囔囔说这话的时候，抬头看向左上方前排的一个男生。“然哥，看到没，不止我一个离家近住校的吧！” 周春阳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上扬，“杨帅就住在教工楼，他都住校，我这个出了校门还要走几分钟的人，住校怎么了？” 这节英语课，莫然冷笑的哼了一声：“可把你能耐的！” 教室空调吹着，窗帘被收了上去，阳光充足，透过玻璃窗洒了进教室，把教室照的明亮又曛暖。 莫然想了想，跟周春阳说：“周老板，宿舍你自己搬，未来这些天宿舍都你们是你们几个，明天早上我们就要去A市。” 他思量了一下接着又小声嘱咐说：“我希望在我回来后，宿舍不是面目全非的样子！” 周春阳：...... 作者有话说： 全文大改，带着错别字给大家献上膝盖！ 15、江忱凡 ◎夜晚，风夹着秋蝉的嘶鸣在延长的街道奏响了秋天的声音。漆黑的夜空中缀着几个暗淡的星光，若隐若……◎ 夜晚，风夹着秋蝉的嘶鸣在延长的街道奏响了秋天的声音。漆黑的夜空中缀着几个暗淡的星光，若隐若现。 莫然晚上直接坐出租车回来的，他明早要去A市，晚上在齐贤楼上完课，回了趟宿舍然后直接从东门打车回来了。 莫然走到家门口，没在门口看见莫建军的车，他开门进了家。 一楼客厅亮了一盏小夜灯。莫然知道这是何慧给他老爸留的。 他弯了弯嘴角，掏出手机，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上了楼。 这个时候，何慧已经睡了，莫语更不用说自从九月升了初一，写完作业就睡觉。 他进了自己的房间，洗了澡。然后拖出了一个行李箱，从衣柜里拿了几套换洗衣服，加上一套附中的校服。然后把自己要用的书用书封统一装好，分门别类的收纳袋整齐的放进行李箱。 莫然收拾完行李已经接近12点。他把行李箱放置一旁，去了洗手间洗了一下手，准备睡觉。 早上5点半，晨光熹微。莫然拖着行李箱下楼。 楼下，莫语在剥鸡蛋。听到声音抬头看见莫然，嘟囔了句：“大骗子！” 声音很小，还是被莫然听见了。 大清早，他觉得好笑，“小屁孩，我怎么招惹你了？” “上来就叫我大骗子！我骗你啥了？”莫然觉得莫名其妙，这小屁孩有点蛮横无理。 “狗耳朵！”莫语又嘟囔了句。 “还骂上瘾了！”莫然轻笑。 他放下行李箱，走过去。从莫语的盘子里拿了一个水煮蛋。 “啪～”那颗蛋在莫语头上敲了一下。 “小屁孩，等我复赛回来，带你去书店。”他见莫语摸着脑袋瞪他，伸出左手准备覆在脑袋上打算给她揉一下。 莫语以为他哥又要用手弹她脑袋，紧张的说：“大骗子，你在弹我脑袋，我就跟我妈说，你又欺负我！” 莫然无视她的威胁，在刚刚被鸡蛋敲的位置挠了几下。“没断奶的孩子才天天找妈！” 莫语委屈极了，盘里就两个水煮蛋，被莫然拿走一个，不仅早饭被抢了，脑袋还被敲了。 她憋着眼泪，说：“你欺负我，我还不能找妈妈告状了？” 莫然把手里的鸡蛋剥好，放莫语盘子里，散漫的说：“你去告状吧！” “顺便让妈带你去书店买你要的漫画还是小说，看妈给不给你买！”他走进厨房洗了个手，边走边说：“不就是一本书，我至于骗你吗？” “最近没时间陪你去，你要不等我从A市回来。” “或者周末自己去买，然后我回来给你报销？” “如何？” 他视线看向落地钟的指针。 “哦，”莫语垂着头，看着盘子里剥了壳的鸡蛋，抬头。 “哥，你不吃鸡蛋吗？” 莫然轻嗤：“前一分钟还满口大骗子，现在就变成哥了！” “我这哥当的可真廉价的，还不如一本漫画！” 他拿了一盒纯牛奶，对莫语说，“鸡蛋给你剥的，中午吃饭记得跟妈说一下，我这周不回来了！” 莫语见她哥拉着行李箱往外走，她追了出去，扬声问：“那你身上有钱吃饭吗？” 莫然回头望过来，嘴角勾了一下，“没钱，怎么答应给你买漫画？” “哦，那哥哥你路上注意安全，我中午会给妈妈说的！” “嗯。” 提前回校的那天，莫建军开车帮他把行李送到学校，临走前给了他一张银行卡，还特意嘱咐他，“儿子，别让你妈知道我偷偷给你零花钱！” 然后他在嘴上虚空划了一道横线，做了个封嘴的手势。 附中校门口停着一辆学校的大巴车。没到6点，空气中带着清晨的潮湿。东边的尽头，太阳刚刚冒出个角。大巴6点整出发去A大，从附中到A大，要两个半小时，他们9点半要到A大报道集合。 莫然上了车，车内坐着几个人，一眼望到尾，没见到许笙，他干脆往最后一排四连座走。 透过车窗，他见许笙拉着行李箱缓缓地往这边走。 少年身穿校服，头上卡着一顶灰色棒球帽，黑色的耳机线从白皙的脖颈处缠了半圈，挂在耳上。 “嚣张！” 莫然收回视线。 许笙上了车，就近找了个空位坐下。他压根没看车里坐着的人，直接压低了帽檐，带着耳机，低垂着头开始补觉。 车内开着空调，两个教练坐在一起小声着议论着什么。车缓缓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一车学生都昏昏欲睡。阳光不热，却刺眼。莫然早上来的时候在外面套了一件薄外套，里面穿的是短袖校服。他直接把外套脱了盖在头上，刺眼的阳光被外套阻隔。 8点50，大巴车进了A大。 莫然知道，等下要上交手机，他给周春阳发了两条消息。 【蓦然回首：周老板，帮忙交一下作业！】 【蓦然回首:有事别找我！】 他勾了勾嘴角，又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了何慧，才把手机关机。 A大的校园全是高大挺拔的法国梧桐，这个季节的梧桐叶墨绿渐浓，顶端的叶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褐黄色。 一群人下了大巴车。A大每年都会有市级重点高中的竞赛生来这里进行为期十天半个月的竞赛强训。 焦安石让他们把行李送进宿舍，这栋宿舍楼是A大的博士生宿舍，整个校区就这栋楼的宿舍能容纳这几所学校百开口人。 宿舍是双人间，宿舍划分是焦安石随意划分的，不知是不是莫然运气不好，他跟陆凡分到同一间宿舍。 焦安石给他们5分钟时间，让他们把各自行李放宿舍，然后楼下集合。 “凡哥，晚上来隔壁，一起刷题！”喊陆凡的莫然有印象，是508跟陆凡一间宿舍的。 “行，”陆凡看了眼莫然，“莫然，晚上要一起吗？” 莫然没开口，男生撇了撇嘴。 莫然轻笑：“不了，今天没睡好，晚上想早点睡！” 他余光掠过前面的一抹白，马上提着行李箱拐进了一间宿舍。莫然突兀的想起，刚才教练划分宿舍的时候，好像没有叫许笙。 他收回视线，拉着行李箱进了宿舍。把行李箱放在墙角，直接退了出来，“陆凡，两张床你先挑，我先去楼下了！”他比陆凡大，之前叫班长，现在两人不在一个班，叫班长不合适。叫凡哥，不可能。他干脆直接连名带姓直呼。 “好。” 莫然下楼，许笙已经在楼下了，正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焦安石在一旁提醒：“你们要用手机的赶紧用，等下去报道，要上交手机的。” 下面的几个人有些是已经来过几次了，熟悉程序。也有跟莫然一样第一次来这里。 莫然手机已经关机了，他下车前就已经联系完了。 附中的大巴车已经开走了，他们这群人在两个教练的带领下前往中心大楼走。 上午只用签到，然后上交通讯设备。下午才正式开始上课。 下午五点，从A大物理实验楼的阶梯教室出来，莫然见到对面实验室的江忱凡。 ！！！ 这人抱着手机背靠着墙，在那刷手机。见这边教室有人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又低着头继续刷手机！ ......同样是来集训的，为啥待遇不同？ 他并没过去打招呼，虽然两人同校，并不熟。他又看了一眼，才离开。 江忱凡看许笙出来，他没叫许笙，只是把手机收回了口袋里。 往许笙这边走。 有跟他认识的人，互相打个招呼。 “许哥，我有通行证，我俩去校外吃！” 前面的少年不算矮，接近1米8，许笙凝视着江忱凡，神色平静，寡淡的“嗯”了一声，“笔记本给你放在宿舍了！” 江忱凡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并没跟他客气的说谢。而是说了句：“我刚刚在跟陶哥聊天，他说省队见！” “然后还给我发了一套难题汇总。” “他知道我俩在一起，让我打印两份。” 许笙“嗯”了一声，“我之前有找他要过往期的试卷练手。” 两个人直接出了A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初秋的傍晚，热气散的快，空气里的风吹过发梢，带着一丝微凉。 晚上还有一节两个半小时的竞赛课。两人并没有耽误多长时间，好在培训中心离A大后门不算太远。 等许笙跟江忱凡回来的时候，白天彻底被黑夜替换，一天就这样即将结束。校园里路灯大亮，树叶影影绰绰的摇曳着。 “我回趟实验室，把陶哥发的难题汇总打印出来，然后回宿舍等你。”江忱凡说。 “好！” 晚上结束了竞赛课程，莫然回了那间双人宿舍。 走廊的灯亮的刺眼，宿舍门微微的开着，莫然推门走了进去。 他的行李箱还放在原处，床上用品都是校方事先备好的。他把行李箱拉过来放在左侧，陆凡的行李摊开的在右边，洗手间传来水流声。 莫然心道：心真大！ 他把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大包湿巾，然后把他这边的桌椅之类的一系列能擦的东西都擦了一遍。 不远处的窗台，还摆放了两盆绿植。应该是之前住在这里的博士生养的。 等莫然差不多清理好了这个区域的卫生，他才把行李箱里需要用到的东西，有条不紊的从收纳袋里拿出来。 “凡哥，你搞好了没？”董黎在门口冒出了头。 莫然抬头看向门口。 “你进来等吧，他人在洗手间。”然后又继续拿行李箱的东西。 他把书封打开，从里面抽出两本等下要用的书，然后把剩下的放回原处，关上行李箱。把行李箱推进书桌底下。 陆凡不在，董黎进来视线就落在了莫然身上，莫然知道他，但是不知道这人姓啥名谁。 “你不把行李都拿出来吗？”他主动跟莫然搭话。 莫然：“目前用不到。” 董黎打算说下一句，洗手间的门开了。 董黎视线从莫然的身上转到了从洗手间洗完澡出来的陆凡身上。 “凡哥，你快点，我跟老杨等你呢！” “你先去，我擦个头，两分钟就到！” “行，我先帮你把椅子搬过去！” “嗯！” 董黎搬着板凳走了。 陆凡问莫然，“莫然，要不要一起去隔壁刷题？” 莫然：“我就不去了，等会洗完澡，把今天的课件整理好，就睡了！” 陆凡匆匆的把行李箱合上，然后拿起放在桌面上的书，对莫然说：“你不去，那我走了啊！” 莫然洗好澡，坐下开始复盘今天晚上的内容。并没有多大难度，讲的多普勒效应。 他之前刷过很多相关的题，他把内容整理好，然后翻开了从行李箱拿出来的那本集萃。 时间在刷题过程中缓缓流逝，等莫然做完两道大题后，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手表。 11点49分。 他合上那本集萃，塞进抽屉里，桌面处了明天早上需要用的书跟一个笔记本以外，空空荡荡的。 他去了洗手间洗了把脸，看着陆凡还没回，也没关灯，直接开着灯爬上了床。 月色凄白，跟房间的白炽灯散发的光，交融在一起，挥洒在房间里。 陆凡回来的时候见宿舍灯亮着，以为莫然还没睡。 这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一点，陆凡见灯开着，但是莫然已经蒙头睡着了。他椅子没搬回来，直接拿着书回来的。然后上了个洗手间，关灯睡觉。 莫然昨天睡的早，今天醒的也早，天光熹微，他就醒了。 见陆凡还在睡觉，他动作很轻，洗簌完拿起桌面的书，又想了想，从抽屉里把昨天的那本集萃也捎上了。 早上的课程是上午8点到11点。 中间没有休息。 这片校区是整个A大最安静的地方，清晨的微风吹动着两旁的梧桐叶，静谧的校园在风的带动下，逐渐苏醒。 附近有校园便利店，莫然懒得往食堂跑，主要他不是A大的学生。 他直接进了便利店。 再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便利袋。 莫然进阶梯教室的时候，门没开。他干脆围着整层晃悠，走到对面的实验室，里面传来声响。 还没到6点就有人？ 如果他没记错，昨天江忱凡那个物理变态就是从这间实验室走出来的。 他回头看了眼阶梯教室紧闭的门，挣扎了一下，还是抬手敲了一下门。 “你怎么在这？”莫然开口问。 许笙站在门内，侧身让莫然进来。 许笙：“你...有事？” 莫然：“对面教室门开，我就听见这边有声音，就来撞撞运气。” “江大佬！” 江忱凡在做实验，他半夜跟许笙刷那套难题汇总，然后有个实验。 许笙直接让他跳过，他直接拖着许笙一起进了实验室，从两点一直到现在。 许笙进了实验室，找了张空椅子，直接窝在靠椅里睡觉，他就在实验室里一阵倒腾。 “你可别叫我江大佬，学校里那群人都叫我变态，我可担不起大佬的名头。”江忱凡说，“你直接叫我名字就成。” “许哥，过来看。”他喊许笙过去。 莫然把视线移到他说的东西上。 莫然隐约能看出江忱凡在做什么实验。 他猛地抬头看向江忱凡，淡定的吐了五个字：“果然是变态！” 江忱凡：“.........” 许笙瞥了一眼莫然，没说话。 他在这里缩了接近四个小时，脑袋沉不说，浑身还酸疼。 “搞完了？” “完了，我回去补一个小时觉。” “许哥，你不看下就走了？” 许笙极其敷衍的说：“我看不懂！” 我看不懂！ 看！不！懂！ 你可真会装！ 江忱凡觉得这位要是敷衍起人，真的不用思考的。他就是非常明确的告诉你，别烦我！ 从中学到高中，一直都是。 “你俩不会在实验室呆了一晚上吧？”莫然看了眼许笙又看了一下江忱凡。 江忱凡：“嗯哼！” 莫然：莫名的傲娇是啥情况？ 这位大佬没有传闻中的那么高冷，好像还有一点萌！ “.........？”莫然：“你俩够拼的！” 许笙：“我回去了！” 然后他就见到江变态追了上去，“莫然，实验室给你用了，出来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关上。” “阶梯教室8点半才开门。” 然后留了个背影给莫然，人就走了！ 莫然在原地目瞪口呆！ 这人心是有多大？ 作者有话说： 这章过渡，内容有点口水 关于竞赛内容通篇瞎扯 别考究竞赛内容 16、“学神” ◎在A大的最后一天，上午9点到12点，3个小时的复赛笔试。 莫然把剩下的一题写完，还剩几……◎ 在A大的最后一天，上午9点到12点，3个小时的复赛笔试。 莫然把剩下的一题写完，还剩几分钟。他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答案，然后才呼出一口气。 窗外景色宜人，阳光如梦幻泡影，走出考场就撞见了江忱凡。 这人站在走廊里在和教练焦安石说话。 “忱凡，成绩要三天后才能出来，实验考试地点还没有确定下来。”焦安石看着面前的少年，“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回学校？” “焦哥，我明天自己回去，这边还有实验没完，我不想半途而废，杨教给我申请了特批，实验室可以用到月底。” “那行，你记得注意安全！” “焦哥，我能跟你借个人吗？”江忱凡有些得寸进尺。 焦安石：“？” “能把3班那个许笙留下吗？”江忱凡说，“明天我跟他一起回学校？” “反正明天周末，也不耽误上课！” 焦安石：“你去问他愿不愿意，听说前几天你半夜拉着人家来实验室，虐了别人一个通宵。” 焦安石意味不明的看着江忱凡。 “谁说的，明明是他在实验室睡了一个晚上！”江忱凡心虚的撇嘴。 正午时分，艳阳当头。附中的这群人下午两点要从A市返回W市。 莫然直接回了住宿楼，路过便利店顺便买了一桶泡面。 下午1点40，大巴车直接停在了楼下。莫然直接走到来的时候坐的位置。上车前，焦安石就把一群人的手机都还给了他们。 莫然刚开机，登上QQ。一连串的消息不停的涌来。 【宇宙第一帅：然哥，我现在非常羡慕你们！】 【宇宙第一帅：杨帅他爸太不是人了 】 【宇宙第一帅：每天早上6点大喇叭里放勾魂的英语单词，大课间还要围着操场跑5圈。】 【宇宙第一帅：简直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摧残，不是人！】 莫然勾了勾嘴角，眼里透着玩味，他散漫的在手机屏幕上敲了一串字，点击发送。 【蓦然回首:周老板，你这宇宙第一帅的脸可以拿去填海，肯定坚固。】 【蓦然回首：宇宙第一帅？】 他这边刚发过去，没一分钟，周老板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然哥你们渡劫结束了？” “学神他前几天已经回宿舍了！” “你们什么时候回校啊？” 周式三连问。 莫然：“已经在车上了，明天晚上就能见到！” “学神是谁？” 周春阳：“我们班学委沈思学啊！” “大神一枚，简称学神！” “他数学竞赛进了省一，拿到了冬令营的资格。” “＃%￥＊＊&” 莫然就听周春阳一通噼里啪啦。 莫然：“又不是你进省队，周老板你瞎激动什么？” “然哥，你这就不懂了，这是班级荣誉，咱们宿舍的门面。”周春阳把与荣俱荣体现的淋漓尽致。 直到最后周春阳的声音逐渐变小。 大巴车开出了校园，莫然坐在最后排，突然站了起来往前排看，拿着手机跟周老板打嘴炮：“学校数理化生单科进年纪前20都可以申请学竞赛，周老板你上学期如果学化学竞赛，没准这时候也拿奖了。所以你也别妄自菲薄。”他没在车内看见许笙，坐了下来，“你除了长的有点像小夫，字写有点丑，脸皮厚点外，其实人品还是不错的！” 周春阳：“.........” “擦！” 又聊了一会，莫然结束了两人的通话。云层很厚，太阳躲进了云层。后面这两排都没人坐，他干脆一人占了两个座位，斜歪在座椅里，准备一路躺回去。 打了个电话回家，何慧接的。说了几句，就结束了通话。莫然收起手机，把车窗微微开了个小口，瞌眼。 车内开着空调，有些闷气。窗外的风流动进来，舒服多了。 莫然睡了一路，车停在附中门口才醒。 他下了车，把行李箱拎出来，直接往旁边的公交站走。 ＊ 莫然隔老远就看到莫语跟两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跳皮筋。 皮筋的一端套在树上，另外一端一个女生撑着。 莫然轻笑：小屁孩 树的对面，隔着一条人行道，张老头坐在家门口的躺椅上，看着树下三个小孩在跳皮筋，旁边的四方桌上放着老式收音机，里面的戏曲缓缓流淌。 树上有蝉鸣，树下两个女孩一左一右边跳嘴里边念叨着：“小河流水哗啦啦啦，我和姐姐采棉花，姐姐采了两筐半，我只采了一朵花......” 声音随着秋风跟收音机里的戏调混淆在一起，显得嘈杂。 老头儿躺在躺椅里看着这边三个小孩玩的，津津有味。 莫然拉着行李箱走过去，老头也就抬头扫了他一眼，然后视线又转移到了树底下的三个人身上。 莫然随着视线看过去，之前撑皮筋的女孩被换了下来，绳子的高度也从颈肩的高度移到了小腿处。 “爷爷，你看的这么专注，难不成也想上去跳一把？”莫然明显是看老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拿话打趣。 “然小子，来坐边上。”张老头不知从哪又抽出了一个小板凳，放边上，“别挡我老头儿视线。” 莫然：“.........” 莫然不知想到了什么，低笑出声。 “然小子，我跟你说哦，咱们小雨点可厉害了，她们三个小丫头在这树下跳了有好半天喽，就咱们小雨点没被换下来！”老头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着莫名的自豪。 莫然：......... “爷爷，我先回去放行李，您在这儿慢慢看？”莫然试探的问了句。 他觉得要是反驳老头儿夸那个小屁孩玩的厉害，肯定要被老头说教。还不如让他先把行李送回去。 “哥，你回来啦！” 莫然见老头看了一眼行李箱，正要开口。 莫语显然也看到了莫然，扬声喊他。脸上带着笑，是那种莫然熟悉的笑。 俗称：殷情！ “然小子，小雨点叫你呢？”张老头坐起了身，用一旁的蒲扇拍了一下莫然。 莫然撇嘴，冷笑：“她就等着我回来给她买漫画书，哪里是叫我哥！” “用不到我的时候都是指名道姓的叫！”莫然冷哼。 然后老头手里的扇子不留情面的拍在了莫然的裤腿上，“你妹妹想看书怎么了，漫画书也是书，爱看书就是好孩子！” “不叫你哥，肯定是你又欺负她了。她哪天上下学见到我都左一声爷爷，又一声爷爷的叫我，哪里跟你一样！”老头吹胡子瞪眼，“跟我老头下几盘棋都不知道手下留情！” “一点都不尊老爱幼！” 莫然觉得这老头双标，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双标，盲目双标！ 他跳开，然后拉着行李箱连忙说：“爷爷，我先走了啊，等会再来！” 说完，拖着行李箱就往不远处的二层小楼跑。 家里大门开着，莫然一个多星期没回来，发现门口突然多了一个尼龙吊床。 吊床上面还随意的放了一本书，封面的颜色眼熟。初中一年级英语（上册）仁爱版。 康康！迈克尔！玛丽亚！ 这几个可是荼毒了他初中三年。 莫然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然后把行李箱放回原处。 “哥，我叫你你咋不理我！”门口莫语堵着门，鼓着腮帮，看向她哥。 没她哥允许，她只能止步于门口。 莫语的额鬓之间有汗迹，在太阳底下蹦了那么长时间，脸颊跟脖颈处都泛着红光。 “你不是在楼下跳绳吗？” “不玩了？”莫然一边应付着莫语，一边把那些书封里面的书拿出来。 莫语：“不玩了，我让雪松她们先回去了！” “哥，我周末作业都写完了！”莫语眼神亮亮的，说这话的语气带着我作业写完了，你也回来了，可以带我去书店了的小心思。 可惜莫然没Get到她要表达的点！ “然后呢？” “写完了，就不用复习跟预习了吗？” 莫语：“！！！” “哥！”莫语气愤，好一会才憋了一句：“现在才3点多，我们去书店吧！” “不然明天下午你又要回学校了！”莫语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低，莫然没看她，莫名觉得他家妹妹有些可怜巴巴的。 莫然走至窗台，把窗帘拉开，窗户打开通风，让阳光照进来，房间里瞬间明亮了起来。 “你去把楼下吊床里的书拿回房间，我洗个手带你去！”他把行李箱里的那些衣服放回衣柜，除了书桌上多了一张准考证以外，又恢复了没进来前的模样。 “好，我这就去！”莫语往楼下跑。 莫然进了洗手间，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块抹布。 他把尘积了一个多星期的书桌擦了一遍，然后才打开抽屉，从底层拿了两张红色毛爷爷。 “哥，你好了没？”莫语从对面屋里出来，蹿到莫然门口。 “嗯，”莫然把钱塞进口袋，“走吧！” 两人坐公交到了市区书店，还是莫然常来的这家。 到了书店，莫语到处乱瞅。 莫然往高中教材区域走，被莫语扯了下衣角，“哥，我们分开行动，等下你去小说漫画那片找我，我就在那边。”她说着用手指了指右边中间的一块区域。“我保证，就在那里不乱跑！”说完双手抱拳，看着莫然。 “嗯”莫然看了眼那个区域，然后散漫地来了句：“你只有100块，超额免谈！” 莫语：“保证不超额！” 话是这么说，但是到买单的时候，莫语还是超了3块。 莫语：“哥～” 莫然不理她，他买了一本书，一套试卷。找零的钱被他收进了口袋。 莫语吸气，呼吸：“哥哥～” “帅到惊天地泣鬼神的亲哥哥，借我3块钱，到家我还你！”莫语说这话的时候，收银小姐姐笑着说：“你们俩兄妹感情可真好，我弟弟天天跟我掐架！” 莫然想说：不，我跟这小屁孩没关系！ 我不认识她！ 最后莫然还是帮莫语给了。 莫然撩起眼皮看了一下莫语买的书，统共有5本。除了其中一本封面不同，其余封面全是二次元的漫画少女，然后上面大写着三个字“小妮子”。 那唯一一本封面不同的是全黑漆面，莫然没看清封面上的字，但是书的侧面的下方，他看见了著作名字：李写意！ 然后莫然就收回了视线，莫语跟在她哥后面，怀里抱着几本书，眼睛透亮。 公交车走走停停，城市的建筑物在阳光下增添了一抹艺术感。莫然透着模糊不清的车窗看着这个城市的车水马龙，往来的车辆一闪而过。经过红绿灯，旁边停了一辆白色的奥迪。因为自己家就有一辆同款车，他会下意识地看一眼。 并不是他家车，他还是盯着这辆车多看了数秒。直到红灯跳色，那辆奥迪留下一串车尾气。 这一来一回将近两个多小时，莫然跟后面的小尾巴到家的时候，门口停了一辆白色奥迪，一楼的大门敞开着。 何慧在厨房里做饭，厨房的门关着，莫语见她爸不在一楼客厅，她妈又在厨房做饭。她抱着怀里的书，快速的蹿上了楼，回了房间。 莫然轻呵。 “偷偷摸摸的跟个小老鼠一样。” 他走到厨房门口，伸手打开门，靠在一旁，懒洋洋的对何慧说：“何大美女，今天跟老头去哪浪漫啦？” 何慧：“回来了，你爸在楼上，你上楼别吵他，他今天心情不好！” 莫然挑眉：“你惹的？” “我看你欠揍，我能惹你爸什么？”何慧瞪了他一眼，拿着锅铲轰莫然，“你赶紧上楼，语儿天天烦我，你回来又多一个人闹我！” 莫然：......... 那他还是上楼吧！ 不然又要被嫌弃了！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爬进房间。莫然窝在椅子里在看手机那头周老板的吐槽。 他看着上面接近二十多条的怨念，弯着嘴角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蓦然回首：说句很土的话，你有着跟我吐口水的时候，有玩游戏的时间，学校布置的那些作业你都能写的差不多了。】 周老板又聊了几句许笙，然后才去写周末作业。 傍晚六点，天边的尽头被霞云染成了琥珀色。莫然肩上挂着黑色书包，漫不经心地走在校园里。 路过球场，几个男生在那里打篮球，球擦过篮筐掉了下来，莫然轻笑。 风吹过树梢，两旁的银杏树叶簌簌作响，苍翠的银杏树叶也渐渐的变成了深绿色还带着些许褐黄，那是秋天留下的痕迹。 莫然到510的时候，宿舍没人，他倒是习以为常，毕竟高一那会儿基本上也都是这样。 六张床铺除了右上方许笙的那张空空荡荡之外，剩下的都铺着被褥。 门从外面推开，“莫然！” 周云天走进来跟莫然打招呼，后面还跟着一位穿的一套运动装的男生，男生戴着一副眼镜，给人一种文文静静的感觉。 “老沈，他是咱们班的莫然，上周人不在跟笙哥一样去A大参加复赛去了！”周云天跟男生介绍。 “老莫，这我们班学委沈思学，数竞大神。” 莫然主动跟沈思学打招呼：“Hi～学神！” 沈思学：......... “莫然，喊名字就好，这称乎听起来有些夸大其词！” 男生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腼腆，耳根有些泛红。 这两天周老板在QQ里跟他说了四件事，其中一件事就是说这位。 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因为彼此都是竞赛生，所以并没那么生疏客套。 没一会三人就聊开了。 沈思学：“复赛考的如何？” “有把握月底考实验吗？” 莫然把书桌椅子擦干净，然后把书包里那些书掏出来。“只要实验资格不把笔试分数压在120分，实验基本上是没问题了！” 三人聊的正热头，宿舍的门又被打开了。 “咦，你们仨来的还挺早！”周春阳又退回门外，往外面走廊看去。 三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笙哥，你去哪？”周春阳扬声喊许笙。 许笙接着电话，打算下楼。 “啥情况？” “怎么一声不吭就回去了？” 周春阳嘀咕了两句，就挥之脑后了，反正等会这人又不是不回来。 周春阳进来，拉开门口的椅子坐下来，唉声叹气的嚷嚷：“我英语作业还没写，人生苦短，高露洁为啥就不能行行好，放我们一条生路呢？” 周云天憋着笑。 一旁沈思学迟疑地说了句：“其实...英语没那么难吧？” 明暗交替，七点校灯亮了起来，宿舍楼被裹在黄澄澄的光影中。 “对，不难！”周春阳幽幽地说：“就是一眼望去，没几个我会的！” “噗......”周云天低笑出来。 “老周，你笑屁啊！” 闹腾了一会，宿舍归于平静。 接近八点的时候，宿舍门再次被打开。 周春阳离的最近，他正挠头活跃脑细胞，看能不能掉点脑细胞下来解了他燃眉之急。不是他不问沈思学，而是...... 算了，还是在努力写一点完形填空吧！ “笙哥，十万火......急...”周春阳望过去，卡壳了！ 他貌似忘记了，除了许笙以外，他们还有一位舍友。 “杨...主任好！” “主任好！” “......” “杨主任好” 杨树安见里面有4个学生，“好，”他看着这几位学生好像都在看书写作业，不由得点了点头，“你们忙，我出来散步，顺道送杨帅过来。” “爸，你别堵着门，让我先进去。”后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少年音。 杨树安又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杨小帅，问你个事哈！” 周春阳把笔一扔，看着杨帅，“你为啥住宿舍？” 杨帅个头不太高，长得也比较圆润，圆头圆脑的，戴着副眼镜。 “我爸担心我学习压力太大，怕我消极。”他坐下继续说，“所以每天晚上在家吃过饭他都让我陪他看半小时动画，说是不仅可以消除消极心理，还顺便培养一下父子俩感情！” 他说这话的语气透着一丝无奈，“我为了不看动画片才住宿的！”他要是在看下去，估计会疯。 “看电视不挺好。”周春阳不以为意，语气里还有一点羡慕，“我回家只要看电视，我老妈准会说：阳阳啊，你作业写完了没啊，就看电视啊～！” “哈～哈～”莫然笑着说：“周老板你这学的还蛮生动的！” 杨帅：“你如果每天看半小时电视后，每周还要写一篇看后感言，你就不会觉得挺好了！” 周春阳：“.........” “啥？” “看动画片还要写感想？” 杨帅：“这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每次都是《聪明的一休》。” “我已经从第一集看了快两百集了，写了快有三十篇一休的观后感了！”他无力的说。 “哈哈哈哈哈～～” 510宿舍里爆发了一串魔鬼的笑声。 “不是...我...说...杨...小帅，你爸怎么这么有...意思！”周春阳捧腹笑的直抽抽，“没...发现，杨主任...是个人才啊！” 这事其实也没什么，过了很久以后杨树安私底下在高二3班多了一个称号“动画杨”。 许笙回宿舍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了。 他一身风尘进了宿舍，沉默着进了洗手间。 周春阳英语作业在沈思学协助下搞定了，然后就开始捧着一本不知道从哪借来的盗版网络小说开始滋滋有味的看着。 周云天跟杨帅已经睡了，剩下的两个人一个在刷物理竞赛题，一个在研究微积分。 “笙哥，你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周春阳见许笙从洗手间出来，看过去。 “我奶奶不小心摔倒了，脚扭伤了，去了趟医院。”许笙走到自己的床位，开始铺床。 他上次把行李放在这，人就走了，直到现在床铺上的被褥还放在一旁，没收拾。 “哦，许奶奶人没事吧？”周春阳关心的问了句。 他说这话的时候，其余的两个人也盯着许笙看过去。 许笙声音寡淡，跟平常没什么不同，“没事，没伤到筋骨，就是擦了点皮。” “哦，”不知为何，周春阳呼的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笙哥，需要帮忙吗？” 许笙：“不用。”他撩起眼皮，镜片在灯光下泛着光，扫了一眼周春阳手里捧着的那本小说，不咸不淡地说：“我来的时候去了一趟你家，临走时你妈特意交代让我盯着你。” “我有事拜托阿姨，我不打小报告，也不给你做掩护。”他顿了一下，伸手淡定地推了一下镜框，才继续缓缓的说：“所以，该怎么解决，你自己衡量！” 周春阳：“......” “靠” 他看了眼手上的书，又抬头看了看许笙，怨念极深的说了句：“笙哥，不是吧！” “你怎么可以不顾兄弟情义，打算卖了我！” “哭唧唧～” 许笙沉默不语。 一旁正在计算题的莫然，手抖了一下，冷笑：“周老板，麻烦把门打开，我直接送你一脚！” 他勾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出去哭个够！” 作者有话说： 跳绳的歌谣好像是这个，时间太久远，记不清了！ 仁爱版英语书好像是四个个小孩，还有一个女孩叫简，貌似！ 特别申明一下，李写意这个作者在03年写了一本叫凤于飞的纯爱小说，这本书是09年出版的，为了剧情需要，我把它提前了，在这里特此声明一下。 别较真！ 17、“匪警”与“火警” ◎牛逼啊！……匪警电话110◎ 莫然这段时间醒的都挺早，东方刚破晓。 周春阳晚上睡觉磨牙，他半夜差点没忍住把袜子塞周老板嘴里给他堵上。 一夜没怎么睡好，头昏脑胀的。他看了一圈，对面沈思学床铺平平整整以外其余都还在睡觉。 他抓起放在枕头下面的手机，5点13分。 莫然洗漱完毕，提着书包轻手轻脚的出了宿舍。 关门的那一瞬间，许笙睁开了眼。 清晨的风带着一丝清凉，知行桥上的青石板面覆盖着一层水雾。河中央荷花含苞低垂，隐约能见到下面游动的几条锦鲤。 莫然下了桥直接往艺术长廊的方向走。 这时候教室没开门，食堂也没开放。 这一片的梧桐林叶子已经泛起了黄色，不远处的长廊里坐着一个人。 “学神，早！” 沈思学听到声音，抬起头挑了下眼皮，“早，莫然！” “你怎么起这么早？” 他不禁有些好奇，毕竟昨天他睡觉的时候，莫然还在书桌前刷着题，那时候快一点了。 现在才5点30。 他看过去。 莫然走到不远处的石椅前，上面有水，他直接跳上去踩在上面蹲下。 “生物钟最近习惯了！” “嗯！” 然后就没了声音。莫然看了下对面沈思学手上的书，没说话。他直接从书包里拿出昨天晚上做了一半的题，又开始低头计算。 除了风声跟梧桐林那边传来的鸟雀的声音，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了。 “Every day I‘d learn something about the little prince’s planet，about his departure，about his journey.” 6点学校广播站准时放起了英语读物。跟十多天前不同的是这次好像不是英语词汇了。 英语早报？ 莫然英语就是菜鸡，机械的男中音英语虽然读的非常标准，但是干巴巴的。 “学神。” 莫然：“学校这放的是什么？” “说的太快，没听清！”他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听清，还特意掏了掏耳朵。 “小王子！” 莫然：“小王子不是有中国版的吗？” “学校放这个做什么？” 沈思学合上书，起身：“后面有中午解读，学校为了提升学生对英语的兴趣，开始读国外经典小说了。” 莫然低头看了眼还没做完的题，饭堂开了！ 他撩着眼皮看着打算走的学委，出声：“学神，去食堂吗？” “一起！” 路上莫然看着小道上明显能见到两三个学生的时候，弯了下嘴角：“学神，我听周老板说，你拿了省一，年底要参加冬令营集训，是么？” 沈思学嗯了一声：“全省第8，决赛前60进国家队。”他取下眼镜，把镜片擦了一下，戴上接着说，“你应该了解，其实竞赛这条路它枯燥单一，明知道比高考困难，每次集训心理压力都挺大，心态不好的，遇到那些天才的骚操作，题没做完心态就崩了。” 莫然嗯了一下，没接话，跟着沈思学并肩往食堂走，静静地当个听众。 “我自认为没有所谓的天才，只凭天赋就能碾压拿奖。” “我中学开始接触竞赛，高一下半学期停课，这几个月不停的努力才走到这里。” “听起来好像很牛逼，全省第8。”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压的很低，仿佛在自言自语。 “竞赛单调乏味又格外上瘾，每天只做一件事，但是数学的奥秘真的非常奇妙。” “跟一群老师眼里的天才少年上课，他们会让你用数学看待这个世界。好像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能通过数学去解决。” “开阔了我的视野。” “我原本只是想拿个大学的降分，这次如果不能进国集，就退下来，回学校好好上课备战高考。” “但是走到现在，我又不想服输，没到最后，谁都无法确定那棵保送的橄榄枝会不会伸向我。” 莫然沉默了，因为他好像跟学委一样，他只想玩这一年，他也没想“”降分、保送”等因素，他就是纯粹的对物理感兴趣，想去挖掘它。 他外公是个大学物理教授，小时候跟在外公身边，外公给他讲故事涉及了很多物理相关的知识，然后他就被吸引了。 他出于友好，抬起手拍了一下沈思学的肩膀，“既然进了决赛，就把橄榄枝拽住。” “我外公跟我说过：人生方向千万种，通往成功之路只有一种，心之所向。” 两人走进食堂。 莫然说：“学委，你现在其实在享受竞赛给你带来的乐趣，所以你才改变了初衷。” “谢谢！”沈思学笑了。 “嗯？”莫然疑惑，“谢我干嘛？” 两人直接打了包。 风吹着两旁的银杏树枝叶幌动，太阳难得的偷懒，藏了起来。 学校广播站的二十分钟英语阅读终于停了。 莫然呼出一口气，终于停了！ 中文阅读他愣是听出了木乃伊复活的声音，没得一点感情。 6点50，周春阳抱着一袋包子从后门晃晃悠悠的走进来。 他吃着包子，含糊不清地对莫然嚷嚷：“然哥，你怎么起那么早！” “笙哥说他起来的时候你跟学神都不见了！”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包子味，莫然嗖的一下站了起来，拿着桌肚里的水杯，留下了一句话。 “周老板，包子都堵不住你嘴！” 他在茶水间看到了许笙，面前的人平时身上就有一股疏离的冷淡气息，他低着头在擦眼镜，听见有脚步声，慢条斯理的抬头，那双往日里被镜片遮挡的双眼幽深如墨，淡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显得整个下颌线更加的生硬立体。 莫然直接撞进了那双平时一直觉得是单眼皮的瞳眸中，“早！”他打过招呼就收回了视线。 “早” 莫然加满水，瞥见放在一旁的两个杯子，一个是周老板的，蝙蝠侠的图案上被周春阳贴满了周杰伦的小贴画，显得非常花里胡哨。 “打铃了，你不走？”两人从茶水间出来，天空一抹末蓝，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你...考的如何？”这是从A市回来迄今为止许笙第一次主动找莫然说话。 铃声已经打过了，两人没在长廊见到老师，一点都不着急的往3班走。莫然并不清楚这人水准，反过来想想能跟江忱凡那个变态走的那么近的也不是什么善茬，他没像昨天跟学委跟班长面前那样说大话。 而是懒懒散散说了句：“不怎么理想！” 3班是自开学以来，这半个月第一次50个人全员到齐的。 常理来说沈思学进了省队，不需要来教室上课了。 今天多云，外面风大没有阳光，空气里散发着树木的青草香。教室里的空调没开，有几个靠窗的学生把窗户拉开了一个口子，风从外面灌了进来。 “路一鸣，把窗户给爸爸关上！”一个说话带着浓重鼻音的人开口嚷道，“劳资特么重感冒，别让风对着我吹！” “儿子，谁让你自己昨天作死冲凉水澡？” “你把桌子拉到最后面，自己坐，别把感冒传染给我。”这个叫路一鸣不客气的说。 两人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高一在3班两人就是同桌，然后一起学数竞，前几天他们班5个数竞生联赛结束一起回来了。 除了沈思学拿了省一，两人一个省二一个省三。虽然没进决赛，不过两人成绩还是不错的。 “童狗，不就没进省队吗？”另一旁一个男生调笑道，“别想不开，你还年轻。” “咱们学校的八卦还指望你这个狗鼻子去嗅呢！” 童跃：“滚你妈，你才是狗呢！” 靠后的的这片动静有些大，高露进教室的时候脸色不怎么好看。 “后面那几个，想聊天要不要跟我去办公室聊？” “既然回教室上课，就给我用点心。” 底下一大片的视线都聚集在童跃这边，这人一本正经的说：“高姐，我感冒，让我同桌把窗户关上，真没聊天。” 高露年纪不大，二十多岁，高一那会儿是3班班主任，童跃除了成绩好以外，还有两个缺点。 一、油嘴滑舌。 二、喜欢八卦。 路一鸣见这鸟人拉自己下水，瞪了他一眼，站起来把窗户关上销死，顺手还把窗帘给扯了下来。 原本敞亮的课桌，陷进了一丝阴影。 周春阳用英语书里挡着，课本里夹着一本小说，看的津津有味，他嘴巴一张一合，就是没出一点声音。 莫然半天没听见周老板发出什么声音，就偏头看过去，目光落在了那本书上。 “呵～”莫然轻笑出声。 还挺会装模作样！ 早读课结束，周春阳用双手撑着桌子跳了出去，火急火燎的往教室外面跑，“让一让！” 离老远还能听见杀猪似地连声，“别挡在走廊上啊，劳资要拉裤子上了！” 嘎嘎...... 星期一大课间，升旗仪式。 3班左手边是2班，右手边是文科强化4班。到3班的集合方阵要经过1、2两个班。 “卧槽，今天什么风把江变态吹来了！” “他上午没来教室啊！” “屁，你往左前方看。”男生扯了一下旁边男生的衣服，下颌往前抬了几下，“这位开学快一个月了，今天怎么来学校了？” “谁知道呢？” “我高一就跟他一个班，一整年没见他5次！”男生感叹完接着又说：“羡慕啊，不用来学校上课，还不用写作业。” 莫然跟周老板走在前面，许笙跟周云天跟在他俩后面。一路就听周春阳一个人在那baba，莫然路过1班往3班走。 “笙哥，你住哪？”左前方江忱凡喊住许笙。 “靠，江变态在叫谁哥？”刚刚八卦的男生惊叫。 “你激动什么，反正不是叫你。” “就是，李维宁你一个男生能别跟个河东狮似的到处乱吼吗？”站在他前面的一女生，回头瞪他。 “你说谁河东狮！” “说你！怎么了！”女生不屑的看后面这男生一眼。 她最讨厌那种不靠自身努力，投机取巧用下三滥的手段取得成绩的。 她面前的这人刚好就是这类人，通过抄袭进的他们1班。 李维宁伸手指了指薛雪，“行，我不跟女生计较！” “哼！”薛雪冷哼一声回过头嘀咕了一句，是我懒得跟你计较，抄袭狗！ “510！”许笙站在1班方阵的旁边路口，旁边跟着周云天。 他听见1班有人在小声议论着他俩，不禁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离他还有几米远的人，声音冷淡：“有事无事都勿扰，不想被虐就闭嘴！”许笙丢下这句话就直接往3班队伍走去。 旁边听到的这群人炸了。 “这谁啊，这么牛逼，虐江变态！” “3班的！” “笙哥牛逼！” 1班这群人之前有高一跟许笙同班的，瞬间这一片听见的都开始互相八卦起来了。 “.........”江忱凡懵了，这位爷怎么了，谁惹他了？ 他不就是想问一下他住哪间宿舍，晚上好过去串门找他刷题吗？ 他跟许笙还有老陶三个人认识很多年了，小学到初中虽然三个人都在不同的学校，但是他们3个人每周都要去少年宫。 许笙刚刚说的虐他，其实是跆拳道虐他。 他也确实每次都是被虐的那个！显然1班的这群人不知道，明显会意错了。 江忱凡也不会好心跟他们解释。 周云天没问，他知道江忱凡跟许笙的关系。他一副好心情的眯了眯眼，揶揄道：“笙哥，刚刚那群人貌似误会了什么，看着还蛮好玩的！” 许笙没理他。 升完国旗，周春阳又大着胆子把胳膊搭在许笙肩膀上。 许笙冷眼看着周春阳：“把你的爪子拿开，你要是不需要我可以帮你拧了！” “...笙哥，你大姨夫来了？”周春阳声音有些虚，他肚子饿了。“怎么火气这么大！” 他抬头望了望头顶，湛蓝的天空被大朵大朵的白云填满，像幅画卷。 “这天也不热，也没太阳，你怎么还一副怕热怕的要死的样子！”周春阳咕哝道。 许笙揣着兜，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周春阳，直接走了。 1班还在谈论他们班这位神龙不见头也不见尾的变态大佬。 江忱凡看完升旗仪式，直接就回了齐贤楼的F10。他去操场完全是因为打电话发短信给这人，不接也不回他，他只好出去逮人。 陶哥昨晚又给他发了一套不知道从哪犄角旮旯里找来的题目，4道题从昨天到今天，他愣是一道没做出来。 他总要拉上许笙跟他一起。 江忱凡压根没回1班，以至于1班几个闹腾打赌的人，丧了！ * 竞赛生晚上要去齐贤楼上竞赛课，莫然看了眼时间，问许笙：“等会一起去？” 许笙抿着唇，低着头在回信息，他把信息发出去然后才抬头注视着莫然，音色寡淡清冷：“你先去，我要回家一趟！” 他卷起桌子上的书，把手机踹回兜里，出去了。 莫然撇了撇嘴，作罢。 今天一整天太阳都没有冒出头，天气微凉。晚风簌簌作响，月亮挂在夜幕中，周身裹着月晕朦朦胧胧的，硬是把银白色染成了冰冷的银灰色。 莫然没在G10看到许笙，他回想了一下上午升旗的事，估计这人又在他脚底下跟江变态在一起。 晚上十点，宿舍楼人烟沸腾，周春阳跟周云天下自习回来。 “操，困死我了，白天就算了，晚自习真的不适合上化学课！”周春阳拉开椅子，呈挺尸状，椅腿前翘后仰。“老徐说话吐字不清，又慢悠悠地简直就是在讲睡前故事。” “我看了一下，后面那一排全被放倒了。” 周云天：“你不是一样每次他讲课你都在写作业吗！” 周云天给了他一个你也好意思吐槽别人的眼神。 周春阳：“我那不是提前学完了吗！” “也幸好我高一那会学完了，不然就老徐讲课这节奏，我估计我这门绝逼要挂！” 杨帅推门走进来，后面跟着莫然。 周春阳诧异：“然哥，你怎么跟杨小帅一起回来的？” “笙哥跟学神呢？” “你们不是都在实验楼上课的吗？” 莫然：“楼梯口遇到的，不清楚他俩。” 莫然放下书包，往洗手间走，开门的时候顿了一下，说：“我回来的时候路过G003听化竞组的袁教练说，学校下个月开始晚上的竞赛课对单科成绩前50的非竞赛生也开放了。” “周老板你对化学竞赛有兴趣可以晚上过去听课。” “勤能补拙，英语没天赋，就拿有天赋的学科曲线救国！” 他洗了手出来，又继续说，“没准你还能改变主意学化竞了呢！” 他曾经怂恿过周老板学化竞，周老板觉得枯燥费时间，关键如果考砸了，高考压根失利，到时候高中3年就白熬了。 其实在莫然看来，周老板就是懒散，这人就算有天分，他懒得去学，才不愿意去学化竞。 因为懒，高一有段时间，他花了一个多月，还是两个月把高中三年的化学学完了。 莫然当时被他这个操作给吓到了，“既然自学了化学你怎么不把其他门科的也学了？” 周春阳大大咧咧的回了句：“我就对化学敏感，其他太难了！” 莫然：......... 沈思学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了，男生冲澡好像都挺快。几分钟就解决了，不会太磨叽。 周老板跟杨帅已经睡了，周云天躺床上看书。 莫然一个人坐在下面在刷题，“学委，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沈思学看了眼许笙的床位，脸上勾了一抹笑意：“我应该不算晚吧，不还有个没回来的吗？” 他坐到自己座位上，“我从F23出来的时候看到实验楼还有三间教室亮着灯，笙哥应该在F10或者应该请假回去了吧！” “昨天不是说他奶奶摔伤了吗？”沈思学并不确定，他也是推算出来的，没有根据。 3个亮灯的教室他都熟悉，一个是江忱凡另外两个是高三的。 许笙回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莫然刚爬上床。就听见宿舍门开门的声音，冰冷的月光通过门缝挥洒进来，把宿舍照亮。 许笙把书放在桌上，拿起放在上铺的衣服，轻手轻脚地进了洗手间。 附中新宿舍楼最好的一点就是不停水不停电，24小时供热水，刷学校一卡通就行。 许笙一个晚上被江忱凡那疯子拽着一起解陶玉诚不知道从哪里找的题。 头疼了几个小时。 早上，天乌蒙蒙的。莫然坐在床上盯着前面磨牙不自知，睡的还挺香的周老板，想把这人蒙头抡一顿。 他跟昨天一样去了艺术长廊，不仅看到了沈思学，还看到了江忱凡，两人貌似认识，在不远处聊天。 “江忱凡，你每天都不睡觉的吗？”如果他没记错许笙是凌晨两点回的宿舍。学校11点门禁，只有校内出入自由。之前这人在A大在实验室就有过通宵的前例，这才过去3个多小时，这人一副精神抖擞的在这里跟学神有说有笑。 变态啊！ “......”江忱凡觉得莫然有着不可思议，“我下午睡觉！” “你也是玩物理的，我这有几题物理题，你要不要试试？” 陶玉诚给他的那四题他昨天跟许笙做出来了两题，还剩两题。 他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昨天可是一股气复印了四五份。 然后莫然手里就多了一张正反面都有字的A4纸。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又抬头望了眼已经看不见背影的人。 ！！！ 沈思学今天没回班里上课，直接去了齐贤楼。 所以大课间跑操，1班跟3班的队伍里都少了一个人。 江忱凡此时在714睡的正香。 沈思学此时在实验楼的自修室跟数竞教练柯名先在上课。 这也是3班9个物理竞赛生返校后第一次跑操，5圈2000米！ 路一鸣身为一名合格的学霸体育委员，把3班之前的沙雕口号： [发型到位、气质高贵; 高声呐喊、3班万岁！] 直接换成了化学周期表：“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锯锫锎锿镄，钔锘铹。” 还被老郜表扬了下。 莫然轻呵了一声，边跑边跟着背。 今天复赛笔试出成绩，晚上实验楼。焦安石进了G10，后面跟着江忱凡。 G10跟隔壁G13都是物理竞赛教室，在G10的这20号人，除了莫然跟许笙，脸上没啥表情以外，剩下的都露出来惊讶。 莫然倒是发觉江忱凡的视线往他这边看了好几秒，他跟许笙前后桌，这是看许笙？ 而且他那什么眼神，怎么有点诡异呢！ 莫然又想到早上这是给他的那张纸，被他夹在了他那本集萃里面。 变态做的题，试试！ 焦安石拿着分数条上了讲台，压根没管身后的江忱凡。 教室里并没有空位，他其实就是过来看个八卦，顺便跟焦哥借人！ 江忱凡一派悠闲的斜靠在门口，看焦安石面无表情地走上讲台。 内心吐槽：焦哥太会装腔作势了！ 戏精啊！ 明明刚才在办公室满面红光。 下面二十个人，大气不敢喘一个，都注目着焦安石手上的那张纸。 焦安石也没让他们久等，淡定地开口：“这次笔试成绩进全省前100名的咱们学校统共21个人，超出了我的预料！” 这群大气不敢出的一群人才松了口气。 还没等他们松了口气，焦安石接着又说。 “G10有7个人拿到实验资格。”焦安石望着底下这群人，接着说：“郭文韬。”他看着分数条上的分数，特意点评了一下，“你是今年新生，82。考的很不错，希望你实验更出色。” 物理复赛笔试满分160，实验分数线80。 “......” “陆凡96。”等前面几个报完，加上陆凡，7个名额还剩下两个。 底下一群没念到的人已经开始碎碎念祈祷阿弥陀佛了。 莫然眉头一挑，后仰着头小声跟许笙说：“还剩一个名额你猜是不是你？” 明明还剩下两个名额，他说这话的时候格外的嚣张。 许笙半瞌着眼睑，微低下头瞥了前面这人一眼。 莫然刚打算开口调笑一下后面这位无趣的人，焦安石说“许笙110！” “你这次表现不错，比去年进步很大，争取今年取得好成绩！” 莫然：彳亍口巴！ “牛逼啊！…匪警电话110！” 许笙淡淡的恩了一声，冷声说：“你可以坐好了！” 莫然撇撇嘴，翘起来的板凳腿放下来。 焦安石看了眼那张还剩下最后一个名额的名字，说：“还剩下最后一个名额，莫然119。” “全省笔试110以上的15个人，你排第7。” “第一名是淮中的131。” “第二名站在门口的这位129。” “第三名也是淮中的128。” “中间那几个都是一中的了，你这个分数如果实验发挥的不错，省一等奖应该没什么问题了！”焦安石说完，准备往G13走，他手里还有另外一张纸，上面还有13个人过了实验线。 “牛逼！”底下有人小声说了一句。 教室里除了许笙以外所有人的视线都往莫然这边看。 就连靠在门边的江忱凡眼神也扫了过来。 教室里白炽灯亮的刺眼，周围的人闹的刺耳，莫然就听见后面一声轻笑： “你也挺牛逼，火警报警！” 作者有话说： 竞赛内容别细究，竞赛分数别较真，我不懂，我学渣，你们看看就好！ 18、脸疼 ◎知行桥两边灯火通明。暖黄的灯火把周边的景色笼罩在一起，显得寂静美好。秋天的夜空黑的深邃，繁星点点闪……◎ 知行桥两边灯火通明。暖黄的灯火把周边的景色笼罩在一起，显得寂静美好。秋天的夜空黑的深邃，繁星点点闪烁，月光化作粉末，倾泻人间。 “嗷...嗷...”一道凄厉的哭啼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靠...！”周春阳扯了一下旁边的人，“老周，你有没有听见婴儿的哭声？”秋季晚凉，风从河面拂过，凉意入骨。 “嗷...嗷嗷...！” “老周，你听那边是不是有小孩的哭声？” 周春阳站在桥尾，手指向旁边的那片梧桐林。 周云天：“没听见！” “你是不是幻听了？” 他作业还没写完，他只想回宿舍洗完澡，然后赶作业。 周春阳自我咕哝了句：难道是我听错了？ 树叶发出簌簌的声音，周春阳跟周云天回到宿舍，沈思学已经在宿舍里了。 “咦？”周云天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沈思学：“柯哥今天有事，没课我就先回来了！” 沈思学没说柯名先是因为月底考试被高二数学组的老师请去参与出考题，所以才没上课。 他继续翻着语文书。 “学委，你竟然在看语文？”周云天走到自己位置上，随意扫了一眼，“数学大佬竟然会在宿舍里一个人捧着语文书在啃，你变性了？” “这么虐自己？”周云天简直惊了。 从来都只见这人啃数学，突然见这人啃语文这玩意，能不稀奇吗？ 沈思学手一顿，说：“学校月底考试！” 周春阳从洗手间出来，搭了句：“学神，这离考试还有一个多星期，你这是早复习，等考试的时候早忘了！” 沈思学：“我没复习。” “嗯？”周春阳拉开椅子，“那你在干嘛？” 一旁的周云天拿起衣服，“你俩聊，我洗澡去了。” 沈思学：“我在看上半个月落下的内容。” 周春阳：“？” 告辞！ “那你看吧！”他出于好意，又说了句：“学神，其他的不敢说，语文你有啥理解不了的可以问我！” 他又觉得这话说的过于装逼，又特意的解释了句：“我不是在你面前找优越感，我语文也不是太好，就是觉得两个人交流要比一个人自学要快一点！” “嗯，”沈思学低笑：“我了解！” “不懂我就问你！” 夜风在楼与楼之间穿梭，拍打在宿舍的窗台上，发出“咣咣～”地响声。走廊里有脚步声从远到近的响起，还能听见少年散漫的说话声。 “许笙，江变态早上给了我四道题，你是不是也有？” “你们解了几题了？” “他从哪弄来的题目？” 510门开了，许笙左手抱着书，走了进来，脸绷着：“没做完，朋友给的。” 莫然肩上挂着书包，紧随其后走了进来。 沈思学放下手上的语文书，张口：“你们笔试成绩出来吧！” “过了没？” 许笙嗯了一声。 莫然：“我俩都过了，28号考试。” “我靠！”周春阳突如其来一声。 “学校好像28号考试，然哥你们是不是要弃考了？” 然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你俩不参加考试是不是意味着下个月直接要换班了？” 莫然眼里一闪而过的戏虐，“好像是的哦！”他说这话语气缓慢又懒散。 “竞赛生不用掉班！”许笙插了一句。 周春阳：“我羡慕了！” “本来还挺担心你俩，到头来小丑是我自己！” 翌日清晨，莫然下楼，在楼梯口撞见了江忱凡。这人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说：“嘿，莫然......昨天给你的那四题做了没？” 不提这个莫然心情还蛮舒坦，一提那四道题他就想起昨晚上许笙冷不丁的那句：“别问，不会，没有！” 别问我！ 不会做！ 没答案！ 虽然在这之前他做了其中一道题，然后有些挑衅意味地走到许笙跟前，扯过那张跟他一样的A4纸，见到上面干干净净的还嘲讽了那人一下。 许笙当时轻呵了一声，没理他。 等莫然冲完澡出来，去阳台晾衣服，路过许笙摊开的草稿本，然后发现刚刚自己嘲笑的人，后面两道题已经做完了。 莫然：......... 脸疼！ 等许笙从洗手间出来，他选择性失忆厚着脸跑去问许笙：“你有没有解题思路？” 其实就是想说：你后面那两道题都解题过程给我鉴赏一下！ 然后就得到了以上六个字！ “做了一题！” “后面三道题有空再做！” 莫然看着江忱凡，这人眼周泛红，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你是又通宵没睡啊？”莫然怀疑这人是铁打的。 江忱凡：“睡了！”他把嘴里的棒棒糖“嗝嘣”一下咬碎，然后棒子直接扔进一楼的垃圾桶里。咬着糖，对莫然说：“加个好友。”他说完掏出手机。 头也不抬的对莫然说：“你如果今天第二题做出来了，QQ里跟我打声招呼！” “我还剩那一题没做！” 莫然顿了几秒，说：“你怎么不问许笙？” 江忱凡笑了：“他就做了后面两题，前面两题不会！” “我问他干吗？” 莫然：......... 两人互加了好友，江忱凡就跑了。 莫然慢悠悠地往艺术长廊走。 他刚穿过梧桐林，就看到沈思学拎着书从对面走出来，竖着一根手指在嘴边。 莫然站定。 “别进去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耳根有些泛红，“里面有对谈恋爱的，吻的有些忘我。” 莫然给了他一个，你竟然跑去蹲墙角的眼神。 沈思学：“我去没几分钟，那两位就过去了。”两人往食堂走，边走沈思学边说，“离得远，他俩没看到我，我从柱子后面绕出来了。” 莫然：“你看清他俩了？” “高几的？” 沈思学：“离得太远，没看清！” 莫然懒洋洋的来了句：“那你还说别人吻的忘我！” 沈思学：“我.........” “算了！” “没准人家就是互相讨论题目的！” “噗...”莫然笑出声。 “学校有通知你们实验在哪里考吗？”沈思学岔开了话题。 “师大实验楼。” 两旁的银杏树叶变成了深褐色，不远处杨主任往通讯楼走。莫然低头看了眼手腕处的手表。 5点47分。 “理论能从几百口人里脱颖而出，足够说明你很厉害。” “争取拿个奖回来！” 莫然嗯了一声：“借你吉言！” 莫然跟沈思学从食堂打包出来的时候，刚好撞见了进来的许笙。 “笙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还没到6点。” 沈思学刚说完，校广播站的喇叭里传来了非常死板的英文。 I soon learned to know this flower better. On the little prince‘s planet the flowers had always been very simple. They had only one ring of petals；they took up no room at all；they were a trouble to nobody. 莫然眉头轻挑，懒洋洋地来了句：“呐！” “6点了！” 莫然把吸管插在豆浆袋里，叼在嘴里。 附中食堂的豆浆都是早上现磨现煮的，新出了好几种口味，什么绿豆豆浆、红豆豆浆，五花八门。 除了杯装的还有袋装的，最主要的是袋装的比杯装的份量足以外，还便宜。 沈思学跟莫然在食堂门口等许笙，莫然悠哉的吸着红豆味的豆浆。 然后品足论道的喃喃：“这味道还挺不错的！” “比原味的好喝！” 旁边的沈思学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原味豆浆，默不作声。 许笙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明显不是一人份的早餐，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个人，一愣。 三个人进教室，门开着，教室里没人。 莫然：“你俩先进去，我吃完再进去。”他举了举手里的鸡蛋卷饼。 莫然把手里的鸡蛋饼吃完，转身进教室。 肩膀被拍了一下，“莫然，牛逼啊！” 莫然侧头看过去。 3班的后门也被打开了，有人抄近路直接从后门进了教室。 男生一头板寸，附中的秋季校服是深蓝色的西装搭同色的西裤，端庄又不显沉闷。男生跟莫然身高差不多，比较耐看，西装的袖子被高高撸起。莫然知道他。 ——童跃。 他扬眉，看着童跃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听说咱们班4个物理竞赛过实验线的，你是全校第二，全省第7。” “比许笙还多9分！” 莫然：......... “你听谁说的？”这TM才过了一个晚上，这狗怎么就知道了？ “咱们班郭文韬说的啊！” “我跟他同间宿舍，昨晚那煞笔回到宿舍就开始人来疯的笑个不停。” “.........” 他们班9个物理竞赛生，4个过了实验线，其中两个人昨天下了竞赛课，去了焦安石的办公室，选择了退赛，从竞赛教室退回高考班，回归正常上课。 一旦选择退赛，意味着他们将跟着大部队一起参加高考，跟竞赛再无交集。 不仅是他们，全省每年近一千多个物理竞赛生，绝大部分都被阻在了复赛的理论笔试上，从这么多人里脱颖而出的只有近百人，然后这百人参加复赛的第二场实验考试，在继续刷下去一半的人，最好只能从全省的一等奖50个人里选拔十余个人参加冬令营。 每一场竞赛考试都是一场无硝烟的战场，它们比高考还要残酷。每年都有上百人走进竞赛生涯，也会有上百人从竞赛这个小众群体中悄无声息的离开，退赛。 几百个日夜不停的努力摸索，走到最后能站在IPhO的赛场上的也就仅仅5个人。 莫然弯了弯嘴角，对童跃说：“你消息还挺快！” “那必须！”3班这个时候才十几个人，童跃直接坐在周春阳的座位上，说：“我不仅知道咱们学校21个人过了实验线，我还知道你们明天开始全天制在齐贤楼上实验课。” “月底还不需要参加考试！” 莫然：......... 行吧！ 他心里嘀咕：你消息可真灵通，有这个打探消息的时间用在你那个数学竞赛上，也不至于拿个省三！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求评论 圈一个化学周期表的心送给大家！ 19、长假 ◎ 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在地上，师大实验楼的不远处休息室，几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围在一起在打牌。 ……◎ 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在地上，师大实验楼的不远处休息室，几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围在一起在打牌。 墙上挂着的液晶电视里面放着《举起手来》无人问津。 莫然从考场出来的时候就往休息室这边走，他进了休息室环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熟悉的人。 他没凑上去，走到最后面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这几个人明显不是附中的，莫然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间，一个半小时的实验，他是提前了十几分钟走出的考场。 休息室里的这几个人显然比他还早，而且几个人围在一起打牌明显没有注意到多了个人。 透过玻璃窗能看见外面挺拔高大的梧桐树顶端，土黄色的叶柄上留着这个夏天光来过的痕迹。 莫然的视线延伸至对面的考场，距离太远，只能隐约的看见有人从考场出来。 休息室门口有说话声，打牌打的聚精会神地几个人往门口看过去。 “石头，你的黑匣子的二极管是同向串联的还是反向串联的？” 走在前面的少年穿着一身黑，嘴里嚼着口香糖，棕色的刘海向上拔长，张扬又个性。 “忘了！” 少年看了一眼坐在最后的莫然，不认识。 然后把视线盯在那群在玩牌的人身上，咧嘴轻笑，显然是认识里面的人。 “哟，姓郭的！”石垣语气带着嘲讽，“没想到你还能过实验线？” 人堆里的几个少年，其中一个长得特别着急的男生，语气非常的刺，“爸爸这不是不放心淮中你们这群儿子吗？” “怎么今天就你一个？” “我其他的几个儿子呢？” “郭帜，你不适合当爸爸！” “你，适合当孙子！” “滚你妈，你才是孙子！”那个叫郭帜的人猛的站了起来。 眼见着就要冲上去动手打人，被旁边的人扯住，“老郭，别冲动！” “林哥......” 林阐看了一眼石垣，语气平缓的说，“上次考试是你跟程誉先挑事的，他只是把话还给你了而已！” “林哥，我......” 石垣冷笑一声，“孙子，爷爷在决赛等你。” 然后他没凑过去了，直接转了个弯，走到不远处的座椅前，坐了下来。 电视剧还在放着举起手来，莫然收回了视线。他侧身贴着墙，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墙壁上的时针在转动着，屈吕坐在石垣旁边，还在跟石垣搭话，刚刚黑匣子的实验。 江忱凡就走了进来。 今天在师大考试的本市学校有3所，邻市的有几所，总共3个考场，每个考场只能容纳20个考生，所以这近百名考生被分成了上午场跟下午两场。 师大坐立在W市的大学城中心带，按理说附中、实验、一中这三所本市高中的出了考场就可以直接走了。 考场监考人员为了防止上午考完的学生给下午的考生透露考题，直接把他们这群人安排了两间休息室，随便这群人怎么闹腾。 上午场结束后，下午场的考生直接进了考场。焦安石才往休息室这边来，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袋子里全是他们这群人的东西。 莫然拿回自己的手机，开机。 江忱凡在旁边打电话，“靠，关机！” 他自言自语的咕哝了一句，接着又按了个电话。 又是关机。 他向莫然这边看过来，“莫然，看见许笙了没？” 莫然耸了耸肩，懒洋洋地说：“没看见！” 他们又不在同一个考场，而且两间休息室也不在同一层楼。来考试的考生都是被打散的，考完也不准到处溜达，他哪里知道许笙在哪？ 焦安石提着袋子往楼下走，被江忱凡叫住了。 “焦哥，我们几点能回去？” 休息室里面那群打牌的还在打，还有几个人坐在一起看电影。 焦安石回头看了眼江忱凡：“你完事就可以走了！” 然后莫然就见到江忱凡拿着手机，大摇大摆的走了。 休息室里还有几个也是附中的，看着江忱凡走出去了，也跟着走了出去。 莫然见附中的这几个人都出去了，也跟着走了出去。 阳光不算热烈，洒在身上熏染着一层薄薄的金色。 莫然到一楼的时候，就在不远处看到了许笙。这人貌似非常喜欢右手揣兜，他双腿交叠在一起，靠在不远处的柱子上，低着头左手手里在不停着按着，显然是在回消息。 他想一下，掏出手机，鬼使神差的翻出前几天跟江变态加的好友。 [学习无所不能] 莫然：......... 【蓦然回首：许笙在一楼。】 点击发送。 然后他往许笙那边走。 “江忱凡找你！”说完这句话莫然并不打算在这傻站着，他此刻非常想回去洗个澡。 许笙抬头，眼镜有些松动，他嗯了一下，直接用手机推了一下镜架。 “莫然...”他把手机收回口袋，叫住了莫然。 “嗯？”莫然看着他。 休息室后面来了两个不知道哪个学校的，在后排抽烟，离得近，染了他一身烟味。 “霍尔效应研究你用提示了没？”许笙问。 实验总共两道题，第一题是电学黑盒子，共5个问，每问8分; 第二题是霍尔效应研究，共4个问，每问10分。两道题各40分，共80分。 莫然撩起眼皮，看着从楼上下来的江忱凡，懒散的回了句：“用了。” 莫然心道，我TM不仅用了提示，我后面的两小问还没做出来。不过这话他没说，他面不改色的看着江忱凡往这边走，然后问许笙。 “你呢？” 许笙：“用了。” “笙哥，你看到姓陶的没？” “打他手机，关机。”江忱凡看到莫然，想起刚刚焦安石说的话。 开口说：“焦哥说等会有车过来接你们回学校，让你们在一楼等着。” 许笙：“他下午场！”然后他顿了一下，问了一句：“你用提示卡了没？” 江忱凡蹙了一下眉，反问：“用它干嘛？” “有需要用到提示地方的吗？” 莫然：......... 有被伤害到。 许笙选择沉默。 突然就想到，这人是把单缝衍射与二极管伏安特性通宵搞定的狼人。 “哦，对了........”江忱凡看着楼梯口有人走下来，又想起来了一句话：“焦哥刚刚好像还说明天你们不用去知行楼考试，直接去实验楼上课就行。” 从楼上又下来了两个人，江忱凡跟许笙说了几句话，见楼上又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跟许笙比划了一下，就走了。 莫然想着刚刚这人说的话，走到许笙面前，“他不回学校？” 许笙：“他自己回去！” 一楼人越来越多，郭文韬从二楼下来，就看到了莫然跟许笙。 熟稔的喊了声：“双警大佬！” “？” 啥？ 陆凡听到声音也往莫然这边看过来，一楼这群人都是附中的。 “双警大佬”这个称号，这几天私底下已经被郭文韬跟几个熟悉的人喊了很多遍了。 但是莫然跟许笙两个当事人并不知道。 郭文韬直接三步并两步跨到莫然面前，问莫然：“我听豆腐说你提前出考场了！” “这两道实验题对你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 郭文韬两道题提示卡也用了，也才勉强加起来做了三个小问。他并没有其他人那样没做出来的丧气感，秉着本就是来打酱油的心态，来过个场。他自己很清楚就算实验80分全部满分，他也进不了省一。 莫然干笑一声：“不要听信谣言，提前出考场是真的！” 他见郭文韬跟周围的人都往他这里看，也没让他们等，只是说了句：“那是因为考砸了！” 后面的人明显不相信，说了句不会吧！ 陆凡走过来，笑着说：“莫然，你就别谦虚了！” “要真的考砸了你会提前出考场吗？” 莫然无奈，撇了撇嘴：“真话没人听，谣言有人信。” 焦安石也走了下来，此时附中的大巴车也往这边开了过来。 莫然往旁边看，原本站在他旁边的人，不见了。 许笙在郭文韬跟莫然说话的时候，人就走了。 * 大巴车从东门直接开了进来，停在了宿舍楼楼下。 莫然下了车，直冲5楼。他万分想洗澡。 同一时间，另一边的知行楼高二年级的学生正埋头考数学。 许笙推门进宿舍的时候，洗簌间传来水流声。他脚步一顿，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时间，3点10分。 这时候洗什么澡？ 他斟酌了一下，从衣柜的最底层掏出了一条泳裤，然后拿着校卡出去了！ 这个时间段附中的游泳池基本上没人，他有每周游泳的习惯，这段时间为了竞赛连觉都没睡几个好的，更不要说游泳了。 莫然出来的时候，没见到许笙。他用干毛巾抓了几下头发，拿起扔在床上的手机，琢磨了一下，还是给许笙发了个私聊。 【蓦然回首：人呢？】 他放下手机，把他的桌面用一旁的纸巾擦了一下。 有一搭没一搭的支着两个椅腿在刷手机。 几分钟过去了没见许笙回复，他又催了一下。 【蓦然回首：哥们，诈个尸！】 【蓦然回首：证明一下你还活着！！！】 许笙这边人已经下水了，等他看到手机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半个小时，莫然也没见到手机有动静。他拿出书架上的那本做了三分之一的难题集萃，继续刷着。 阳台的窗户门，跟宿舍门敞开着。和煦的阳光揉入了风里，空气中弥漫着秋天的味道。 下午16点，莫然的手机‘滴滴滴’地响了起来。莫然以为是许笙，他放下笔，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 并不是许笙的回复，而是一个备注为“诚哥”的人的消息。 【诚哥：老弟，我今天在师大考试，听朋友说附中出了一个双警大佬，其中一个叫莫然。】 【诚哥：那人是你吧！】 莫然：......... 【蓦然回首：哥，你怎么也在师大？】 对面那人没一会就发了一串文字过来。 【诚哥：我在淮中借读，之前没跟你说。】 【诚哥：没想到你真的选了物理竞赛。】 莫然勾了下嘴角，发了一串文字过去：【蓦然回首：诚哥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虽然他从小在外公身边对物理耳濡目染，但是真正带他入门的是这位比他长一岁的邻居兄弟。 他俩从幼儿园到初中都是同校同学，虽然不在同一个年级，但是并不妨碍两人之间兄弟情。 陶玉诚初三毕业那年莫然才上初二，因为工作原因，陶玉诚他们家去了上海，所以陶玉诚也跟去了上海。临走的时候，他丢给了他几本物理竞赛入门基础知识。 然后莫然就开始了断断续续的摸索。 期间两人到也会在□□里聊天，莫然有的时候也会问一下关于物理竞赛题目。 但是双方都没有问明细，他没问陶玉诚在上海读书如何，毕竟这位邻居兄弟从小学到初中毕业都是年纪第一的存在。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 也没有跟陶玉诚说自己学竞赛，所以两人就直接错过了。 【诚哥：你怎么不跟我说你参加了物竞。】 【诚哥：我认识你们学校的江忱凡！】 莫然傻眼：啥？ 认识江谁？ 那个变态？ 还没等莫然手里的信息发送过去，对面又发了一段： 【诚哥：我还认识跟你齐名的双警大佬另外一个！】 莫然：.........？ 世界这么小的吗？ 【莫然：江忱凡跟许笙？】 莫然恍然间就想到了很多次江忱凡在许笙面前谈到“老陶”，包括今天下午的那句“姓陶的”。 “靠！”他吐了口脏话。 风把玻璃门的窗帘吹的舞动了起来，恍然间莫然才发现前几天还嘶鸣的秋蝉不知不觉间歇了鼓。 【诚哥：嗯，我们仨认识很多年了！】 莫然：......... 认识很多年了，他从幼儿园就跟这货在一起，为撒他不知道？？？ 【蓦然回首：你们怎么就认识很多年了？】 他快速的发了个疑问过去。 【诚哥：少年宫认识的！我那时候有叫你去，是你自己不去！】 莫然：行吧！ 没一会儿，对面又发了一段：【诚哥：你收着点你那脾气，别去惹笙哥！】 【诚哥：忱凡可以挑拨，但是千万不要惹许笙！】 【诚哥：他打架很野，我跟忱凡双打他一个，都被他撂倒了！】 莫然：......... 两个人又洋洋洒洒的聊了一会，直到周春阳有气无力的进宿舍，才终止了聊天。 “然哥，我完了！” 周春阳语气怏怏地，加上他有气无力的样子，像极了打了霜的茄子。 “哪门考砸了？” 莫然转了个坐姿，玩味的看着周春阳，周春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呈挺尸状。 宿舍门被撞开，周云天后面跟着杨帅走了进来。 周春阳闭着眼睛，怏声道：“数学卷的最后两道大题，统共24分，已经超出了我的语文理解范围。” 他哀嚎着：“24分啊！” “我死了！” 周云天：“数学最后那两道题还好吧！” “我做出来了，前段时间老沈不是在宿舍里说过？” 周春阳一个抖擞坐了起来，“啥时候讲过？” “我怎么不知道？” 杨帅在旁边，小声地说：“那天学委讲题的时候，你在看小说。” 莫然轻笑出声：“周老板，爽吧！” “操！” 周春阳抓狂了，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包泡椒凤爪。 准备化悲愤为食欲。 许笙回来的时候头发还是湿的，莫然有些好奇失踪人口这是干嘛去了？ “你这是掉知行桥，桥底下去了？” 许笙低着头，额前的刘海扑棱下来，贴敷着脑门。白皙的肌肤因为长时间在水里游泳的缘故，泛着淡粉色，愈发衬着唇色嫣红艳丽。 如果撇去这人一身的凉意，莫然绝对会大方的夸赞一句：“美人！” 但是想到不久前他那位哥哥才提醒过他，他歇了戏虐的心思，还是不去踢铁板的好。 许笙掀起眼皮，往莫然那边看了一眼，寡淡的说：“游泳馆！” “哦！！！” 周春阳泡椒凤爪啃完了，又从角旮旯里拿出了一大包辣条跟一大包棒棒糖。 然后他呲啦一下，拆来那包阿尔卑斯，从里面撕了几棒走到许笙面前。 “笙哥，你的英语笔记借我救急......” 许笙：“没有笔记！” “笙哥，救救孩子吧！” “我今天数学两道大题没写，直接扣了24分，剩下的126分尽人事听天命了！” “数学没机会了，英语还能努力一下！” 许笙沉吟的看了他几秒，动了。周春阳都要以为他是要拿笔记给自己的时候。许笙又复述了一遍：“没有笔记！” 他是真的没有笔记，这一个月都没几天在班里上课的，鬼来的笔记啊？ 周春阳：......... 想打人！ “老周，我这有！” “拿去......” 周云天边说边递。 没一会，空气里弥漫着棒棒糖的甜腻味。 如果是往日周春阳绝对会八卦一下莫然跟许笙实验考的怎么样，但是面临着明天的考试，他那颗八卦的心，已经被今天的数学卷子扎的稀烂，一丁点苗头都没了。 * 第二天，莫然跟许笙直接去了齐贤楼，他们不用考试，但是今天要上一整天的竞赛课。 到了G10就见坐在最后面许笙平时坐的位置上的江忱凡。 这货不在楼下，跑这来干嘛？ 江忱凡也不想来，但是今天焦安石讲的是上周复赛理论。 “笙哥，拼个桌！” 许笙走过去，淡淡地嗯了一声。 莫然突然就想起了江忱凡之前给的那四道题，他貌似就做了一题，就被他夹在了难题集里。 阳光透过云层缝隙绚丽的挥洒进来，莫然猛然间想到这四道题应该就是陶玉诚给的。 他哑然一笑。 时间过的飞快，明暗交替，夜幕低垂。G10紧闭的教室门也从里面打开了，走廊的窗户上印着楼下路灯的昏黄，树梢在风中摇曳着。 “许笙，等...我...”莫然在后面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少年。 明天虽然是周六，还是要上课，后天国庆长假。明天的任务肯定任重道远，就附中的作业量来说，就不容小觑。 两人踏上知行桥，后面能隐约的听见陆凡跟别人的说话声。河面波光月影，倒映着夜空中最亮的一轮明月。 宿舍里周春阳心情极好的哼着周杰伦的歌。 很明显今天考试发挥的不错。 莫然推开门，就看到周春阳一脸的自我陶醉。他没忍住，提醒道：“周老板，跑调了！” 周春阳咧了咧嘴，大言不惭地说：“我这叫艺术改编！” “呵～”莫然差点岔气，“那这样说，八哥都比你有艺术！” 五楼楼层不高不低，夜晚风凉飕飕的，阳台门跟宿舍的门对开着。 “喵～” 一声猫叫声打破了夜晚校园的寂静。 莫然低笑出声，撩起眼皮戏虐道：“周老板，猫叫的都比你唱的悦耳......” 周春阳：......... 宿舍里周云天跟沈思学也笑出了声。 “莫然，你太笋了！”周云天笑道。 仿佛是为了回应莫然的称赞，又一声绵绵的猫叫声。 “喵～～” “绝了～”周云天笑的喘气：“学校...哪来的......猫？” 许笙若有所思，片刻才开口：“东门看门的大叔捡的流浪猫。” 杨帅从洗手间出来，听到许笙这话，补充道：“而且是两只黑猫！” “......”周云天：“你俩怎么知道？” 几个人的视线都聚在许笙跟杨帅身上。 杨帅：“那两只猫到处乱窜，老杨抓了好久了！” 私底下杨帅叫杨树安称老杨，在学校喊主任，在家里才尊称他为爸。 夜色愈浓，稀疏的星星点亮了整片夜空，莫然冲完澡开始琢磨着剩下的那三道题。 * 翌日，微凉的空气里湿漉漉的，宁静的校园在一片鸟叫声中逐渐苏醒。莫然翻身下床，往洗手间走，跟从洗手间出来的人撞个满怀。 “Sorry！学神...”他下意识的道歉，压根没注意是谁，嘴里还哈欠连连，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没事！”许笙看了他几秒，侧身让他。 等莫然进了洗手间，才醒神，刚才好像认错人了！ 他从洗手间出来，宿舍里已经没了许笙的身影。 等他从宿舍出来时，校园广播站响了起来。 时间指向6点。 高二（3）班的教室里，几天没来，左上角的捐款箱被撤走了，被一个铁质的落地书架所取代。上面零零散散的摆着几本课外读物，莫然看了一眼，收回视线。 班里几个男生围在一起在聊天，莫然把书包塞进桌肚里，拿起水杯去了茶水间。 “听说了没，昨天14班的方宏旺在图书馆门口跟8班的班长表白呢！”两个女生边走边八卦着。 “然后呢？答应了没？”另外一个女生问。 “没，好像被拒绝了......” 两个人渐行渐远，莫然低头进了茶水间。 等莫然拎着水杯回了教室，童跃几个人也在议论着刚刚走廊里两个女生说的话题。 童跃顺带着招呼了一下莫然：“莫然，听老郭说你实验超常发挥啊！” 莫·并不知道自己超常发挥·然：“呵....呵......” 他干笑两声。 没接话。 第一节课结束，天变得阴沉沉的，没一会儿豆大的雨珠就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外面下起了雨，大课间的2000米取消了，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各班的欢呼声。 莫然手机‘嗡嗡嗡’的响了起来。他把手机从裤兜里掏了出来，伸进了桌肚里。 一条短信。 【儿子，我带你妹去泰国旅游了，你跟你爸在家看家啊！】中间还写了一大串内容，末了还说了句：【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会吃好玩好的！】 莫然：......... 这果真是亲妈！ 下午有一节体育课，天公不作美，被物理选修老师霸占了！ 3班实验考试的4个人此时正在齐贤楼的竞赛教室看着手里的分数条。 姓名：莫然 理论：119 实验：42 合计：161 全省排名:21 全校排名：3 进了省一，双流大学的自招门槛到手了，但是还是没能进省队，他攥紧了手里的分数条。 全校唯一一个进省队的是江忱凡，实验74，全省排名第2。 拿到结果莫然就回了宿舍，收拾了几样东西，直接回去了。 国庆长假附中放5天，比其他学校的3天假期来说，要和蔼可亲一些。 但是一想到5天布置了近25张试卷又太过于变态。 莫然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暗沉了下来，本就是阴雨天气，他此刻的心情比天气还糟糕。 家里空无一人，静谧无声。玄关处的置物台上放着一张留言条，莫然抽过来直接拿着上楼。 兜里的手机‘嗡嗡嗡’地响了起来。 莫然：周老板，有事？ 对面周春阳说：“然哥，明天国庆，约你一起去看电影啊！” “老群里都在谈论着国庆放假去哪玩，接下来几天我约你写作业，明天请你看电影如何？” “好！” 莫然也没多想，就应了下来，反正家里就他跟他爸两个人。 但是莫然万万没想到，如果不是因为这场电影，他不会深陷黑夜，看不见一丝光芒。也不会因为撞破一些事情，深受内心煎熬。 作者有话说： 电学黑盒子、单缝衍射分析、霍尔效应研究、二极管伏安特性全部来自于百度百科，关于竞赛的内容一通鬼扯，不要代入实际生活！ 谢谢！ 20、兜着 ◎ 窗外的雨不厌其烦着下着，阴沉昏暗的天空夹杂着一丝冷寂。莫然洗完澡出来顺手捞起放在桌上的手机，……◎ 窗外的雨不厌其烦着下着，阴沉昏暗的天空夹杂着一丝冷寂。莫然洗完澡出来顺手捞起放在桌上的手机，两个未接来电。 老莫同志？ 他直接回了个电话过去，那头传来莫建军熟悉的声音：“儿子，我晚上很晚才能回去，你自己在家看着随便吃点，或者抽屉里有零钱你自己出去吃。”莫建军这个点还在公司跟莫建华加班。 “.........” “...哦，”莫然拖拖拉拉的应了一声。就听见了手机另一头他大伯粗旷的声音，“建军，好了没？” “......”莫然顿了一下才说：“晚饭我自己能解决，保证饿不死你帅气的儿子。” 另一头莫建军快速的交代了一下：“大门不要反锁，我晚点才能回去，你早点给我睡觉，别我跟你妈不在家你就给我称大王，玩电脑玩到半夜。” “我要是回去看到你玩游戏，看我怎么提溜你...” “嗯...嗯...”莫然浑然不在意的应下。 自从初三那年中考结束，松了口气放肆的疯了大半个月，那段时间玩电脑游戏玩的有点嗨，被半夜一点多下班回来的莫建军逮了个正着，绷着脸教育了一番，并勒令删了那款他还没摸到门窍的游戏。 外面的雨势逐渐加大，莫然隐约间又听见他大伯在催他老爸，他语气懒散的说：“行了，莫建军老同志您大哥我大伯连环夺命催呢，您老赶紧去献命吧！” 莫然皮了一下，心情极好的挂了电话。 “臭小子！”莫建军收起电话，笑骂了一声。 莫然下楼去了厨房，玄关处放的纸条上何慧有在上面留言，其中一条明晃晃写着： 儿子，厨房有烧好的排骨，加热吃！ 然后剩下的那一嘟噜留言，都是留给她老公他老爸的。 那张纸条被他就手粘在了他爸妈的卧室门上。 莫然吃完饭，一楼客厅的落地钟“噔～”了一下，时针指向19点。 白昼跟雨丝的厮磨，变成了黑夜与雨珠的交缠。不远处的路灯散着暗黄的光，影影绰绰的路灯被雨水肆虐的拍打着。 莫然晃晃悠悠的上了楼，他搜了一下明天天气。 然后戳了一下周春阳的QQ： 【蓦然回首：周老板，明天下雨不去了，天晴再去看！】 【蓦然回首：不鸽你，提前跟你吱一声！】 他放下手机，坐在书桌前开始处理那二十来张国庆假期的试卷，如若可以他宁愿学校不放这个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莫然伸展胳膊，再次抬起头时，已经接近十点半了！ 他给周春阳发完消息，就顺手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之前的三人群被周春阳这个群主改成了“帅哥集中营”。 莫然：......... 里面有几条周春阳发的消息，他看是艾特许笙的就退了出来。 点开了周春阳的私聊。 【周老板:然哥，电影明天看不成了。】 【周老板:我家老头得了痔疮明天手术，我被我老妈勒令去医院守着！】 【周老板：我妈怎么就这么物尽其用呢？】 【周老板：我老爸这痔疮怎么这么会挑时间呢？】 【周老板:最令人窒息的是，我妈竟然让我把作业带去医院，说是不会耽误我学习！】 【周老板：很耽误的好吗？】 【周老板：然哥？你人呢？】 【周老板：？？？】 莫然看了一眼最后三个问号的时间显示是21点47。上面还有几条周春阳碎碎念的消息，莫然直接忽略了。 扭了一下脖子，才给周春阳回信息。 【蓦然回首:嗯，刚在刷卷子。】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你怎么把群名改了？】 然后点击发送。 然后他又看到了陶玉诚给他发的消息。 【诚哥:老弟，虽然没进省队，但还是要恭喜你，全省第21也非常牛逼了。明年争取进省队进国集！】 陶玉诚比莫然大一岁，也高一届，他今年已经高三了。前两届的物理竞赛他也是陪跑。他给自己定过目标，高一入主冬令营、高二进集训、今年进国家队站在IPho的赛场上。他虽然成功进了决赛圈，但也仅仅是CPho而不是IPho。如果今年年底进不了国家队参加集训，也就意味着他将抱着遗憾投入高考复习，迎接半年后的高考。 消息是晚上八点发的，下面还附带着几张照片。莫然点开：物理竞赛实验试题。 “......” 他把图片保存了下来，然后回了句：【蓦然回首：谢了，哥！】 陶玉诚的头像是灰色的，莫然了解这人，头像是灰的肯定是不在，而不是隐身。 从陶玉诚的聊天界面退出来，莫然看到了那个一个字名字的私聊。 【笙：江忱凡找你。】 “？”莫然看了眼时间显示，19点33分。 这人号是在线的，旁边显示了个时间指针，离开模式。 莫然想了想，还是没回复。退回页面消息往下翻看到了那个名字为『学习无所不能』的名字。 果然里面有三条息: 【学习无所不能：莫然，我从焦哥那忽悠的那道题，试试？】 然后下面附带了两张照片。 时间是19点30。 莫然把那两张图片也保存了下来，然后退回了界面，就看见周老板的回复。 【周老板:这个群名才配的上我的网名，我还把咱们宿舍的6人群的名字也换了。】 自从周春阳把他那网名改成“宇宙第一帅”以后，莫然就把他的备注变成了周老板。 这个三人群有一段时间妹人说话了，莫然差不多都快把它忘记了，突然变成了这个名字，莫然心里非常复杂。 “帅哥集中营？” 许笙那张脸算帅哥，周春阳那张脸哪个点跟帅字搭边了？ 然后他在看了一眼自进群就没说过两次话的宿舍6人群，名字果然换了——清北先疯营。 “......” 行吧！他志愿确实是这两个中间的其中一所。其他几个人的成绩他不太清楚，但是周老板的成绩他还是知道的，以他目前的分数跟游散慢怠的学习方式，不要说清北，985、211都困难！ 【蓦然回首：周老板，你确实挺疯的......】 那头，周春阳压根没把莫然的戏虐放在心上，连着发了两张照片过来。并说：【周老板：看看，我一个半小时干掉了一张化学卷子！】 【周老板：优不优秀？】 莫然点开图片，然后看了眼桌上自己写完的三张物理卷。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那双明亮的杏眸里闪着光，他随意的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蓦然回首:物理三张已经搞完了，正准备写化学，你这就把答案发给我了……盛情难却啊！】语气懒懒散散的非常的欠揍，虽然他不会抄周老板的答案，但是打击一下周老板，还是很爽的。 周春阳也没让他失望，瞬间跟个刺猬一样炸了。 【周老板：艹，你个牲口！】 【周老板:变态！】 【周老板：禽兽！】 然后周春阳骂完那句禽兽人就不见了！ 莫然靠在椅子上非常爽的笑了。 他放下手机，走出卧室，在外面客厅倒了杯水回屋。 窗外一片漆黑，外面的雨下着急骤。拍打在房檐上，奏起了夜晚的旋律。他看了一眼摊在桌上还没动笔的化学试卷，又拿起了手机。 他想看一下江忱凡发的那两道题。然后再做决定是磕竞赛题，还是老老实实的把两张化学卷子写完。 手机的界面还停留在跟周老板的聊天界面，他返回。 就看见最上方那个一个字的人的消息。 【笙:春阳没头没尾的跑我这骂了你一通，又是畜生又是禽兽的，你做了什么？】 许笙也挺无奈的，他正在写作业，周春阳一个电话甩给他，然后在电话里噼里啪啦把莫然骂了一通。他也没听出个所以然，以为周春阳跟莫然吵架了。不然这二货不会打电话给他，末了还问了他一句，他在干嘛？ 他就回了句：写作业！ 然后那头电话就挂了！ 他看莫然在线，只好过来问他。 莫然这次是真的笑出了声，他快速地在手机上一通乱按，然后点击发送。 【蓦然回首:也没什么，就是周老板受了一点刺激，承受能力有些差，不耐抗！】 【笙:？】 莫然嘴角噙着笑，他没想到周春阳会跑去许笙那里骂他。 【蓦然回首:周老板做了一张化学卷然后发给我，让我夸他优秀！】 【蓦然回首:我顺手拍了张做完的三张物理卷给他，然后就刺激到了他。】 他漫不经心的继续说，后面的话有一些自恋。 【蓦然回首:他应该觉得优秀这个词夸他分量够，夸我只能勉强，所以就用了一系列的变态、禽兽等词吧！】 许笙抽搐了一下嘴角，他把眼镜取下来擦了一下，把做完压在一旁的四张试卷抽了出来。他没拍照片，他只是简单的打了几个字过去。 【笙:确实挺.....变态的！】 这话具体想表达什么，也只有他自己清楚。许笙并没有把刚刚那一瞬间想拍个照发给莫然的念头说出来，只是象征性的夸了下莫然。 然后就是长久的死寂。 莫然这边看完江忱凡给他发的那两道题，顺手就转给了许笙。 【蓦然回首:这个江变态有发给你吧！】 【蓦然回首:你做了没？】 然后他忽然想起上次的那四道题，他自己倒是没做完，不知道这位有没有做完，就随口问了句。 【蓦然回首:兄弟，前几天那四道题你做完了没？】 然而过了许久莫然也没见手机有任何回复。 他只好撇撇嘴，放下手机。 一转眼过去了二十多分钟，接近23点。莫然做了个深呼吸，捏起了桌面的水笔。 临近十二点，莫然才再次深呼一口气：果然还是刷试卷不费脑。 他拿起刚刚写完的这张化学试卷，拿起手机打算跟周春阳的那两张照片核对一下答案。 然后就看到消息界面的上方醒目的两条消息。 【笙:没做完...】 【笙: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 后面附带了一个月亮。 莫然见时间一条是四十分钟前，第二条是五分钟前。然后上面亮着的头像呈灰色，只好自己嘀咕了一句，晚安......！ 莫然核对完答案，把两人不一样的那题圈出来，然后放一边，又随手抽了一张试卷。 是张英语，没有听力跟作文，一张有1.2米长度，以阅读理解跟完形填空为主轴的试卷。 莫然看到这试卷就知道，这是学校英语组老师的手笔。 雨声潺潺不见停歇，夜深人静，莫然第四篇阅读理解刷完，已经接近凌晨一点。莫建军还没回来，他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人无人接听。他干脆编辑了条短信发过去。 【老莫同志，何女士临走前嘱咐她儿子，在假期期间监督你少喝酒、少抽烟。你给我出了难题，你说夜不归宿要上报吗？】 莫然发完信息，去了洗手间，洗了个澡，直接扑上了床。 莫建军开车回来的时候，莫然隐约听到楼下的开门声。他嘴角嚅动了一下，伴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沉入了睡梦中。 翌日清晨，天色还是阴沉沉一片。莫然洗簌好下楼。楼下一片寂静，他看了一眼落地钟，进了厨房，从中岛柜下面拿出了一个浮雕陶瓷汤碗。 冲洗了一下，然后出了门。 下了一夜的雨，停了。空气里弥漫着浅浅的清香，路面泥泞不堪，落叶满地，凄清不已，朦胧秋色中带着雨后的纯净。街角的早餐店烟雾缭绕，几个环卫工站在一旁吃早餐。 “叔，打一份豆粥，两梯小笼包。”莫然把手里的汤碗递过去。 中年男人见到莫然，脸上拘着笑：“小然啊…，大半个月没见到你了，学习是不是很紧啊？” 男人接过陶瓷汤碗，装了满满一大碗豆粥，“前天早上你婶儿还跟你妈说怎么好久没看到你了，这不今儿你就来了。” 逢上国庆长假，又是阴雨天，在加上不到6点。早餐铺里就坐着两个大叔，外面倒是站了四个环卫工。最里面有个中年妇人系着围裙端了一篼篓蒸笼往外面来。 女人把蒸笼放在蒸槽内，满脸笑容的对莫然说：“然然啊，婶都还没感谢你，暑假多亏你给我家乐乐辅导作业。” “我跟你叔都是个大老粗，乐乐姐姐不在家，我们也不懂那些书上的内容，上次多亏你教乐乐写作业。” 莫然都快忘了这事了。估计是那小鬼写完作业跟大人说的。 他隐约的记得有天他从书店回来，路过街角，看到他们家小儿子坐在石头上趴在板凳上在那掰手头算数学作业。嘴巴里还念念有词的背着乘法口诀表，四七二十八、五七四十五。 五七四十五！ ...... 莫然当时没忍住，走过去低头看了一眼。 真的是一言难尽。 他就随意的插了一句：“小鬼，五七三十五！” 然后莫名其妙的就是他在旁边看着那小鬼写作业看了个把小时，而且写完一题会下意识的回头睁着大眼看莫然。 莫然算是败给他了。 “婶，没什么，弟弟聪明，引导一下他，他自己也就会了。” “我就是告诉他哪题做错了，让他重写而已。” 莫然见小笼包打包好了，他从裤兜里掏出10块钱，递过去。 中年女人说什么都不愿意收，莫然觉得不能因为自己多管闲事，就要别人承担这份情。他其实也是举手之劳，但是这次不收钱，下次他不好意思来吃早餐了。 “婶，钱你收着，后面四天给我留份豆粥就行，你这样下次我都不敢来了！”他有些无奈。 莫然回到家，吃了早餐，把剩下的一份放在了锅里温着。 门口停着辆白色奥迪，莫然想了一下他是一点多睡的觉，莫建军应该是一两点左右回来的。 莫然上楼回了房间，他把窗帘拉开，窗户也微开。风从缝隙里灌了进来，携带着清晨的草木香。 清新扑鼻。 昨天的那张英语试卷做了四分之一，他并没有做下去。而是从那一沓试卷里翻了另外一张化学卷出来。 上午9点多，厚厚的云层叠在一起，太阳失踪了。莫然隔着房门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然后就是敲门声，“儿子，我出去一趟，中午你自己在家吃，或者去外面吃。” 莫然有些诧异，今天国庆，老莫还上班？ 他走出去。 “爸，你是去公司？” 莫建军已经下楼了，抬头看着站在楼梯口的儿子。 顿了一下才说：“不是，一个朋友找我有点事。” 莫然也没问是什么朋友，反正他老爸的朋友都是群狐朋狗友。 对他来说。 他没什么兴趣，拖拖拉拉的应了声，打算回房间继续写作业。迈开步子突然叫住了莫建军：“老莫同志！” 他见已经走到玄关处的莫建军拿起放在置物柜上的手提包，懒洋洋地说：“鉴于何女士，你老婆我老妈的交代，你儿子我在这里提醒您一下，少喝酒，少抽烟！” “你喝多了，我妈打电话来查岗，我不帮你兜着的啊！” 莫建军愣了一下，才开口：“我开车，喝什么酒？” “我有什么好让你给我兜着的.....你中午跟晚上记得自己吃饭，我估计晚上才能回来。” 莫然不想听莫建军碎碎念，开始哄人：“行了，您老赶紧走吧！” “我妈打电话来查岗我就说你没喝酒，行吧！” 莫然不知道，他随口的这句“兜着”没兜酒，没兜烟。兜了一个秘密，一兜就是七年。 作者有话说： 记住这个早餐店！ 它真的很重要 21、打架 ◎ 何慧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莫然正在跟数学试卷做亲密交流。 窗外看不见一丝太阳……◎ 何慧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莫然正在跟数学试卷做亲密交流。 窗外看不见一丝太阳光，天空呈乌白色。几朵白云软趴趴的在空中飘浮着。 “萨瓦迪卡！”隔着一三千多公里的另一个国度，何慧心情极好的打了个电话回来。 莫然听到这声音，就知道是谁，因为打的是是家里的座机，所以他慢悠悠地说了个冷笑话，“何女士，刷我爸的卡！” 两人聊了几句，何慧才问：“儿子，你爸呢？” 何慧带莫语是跟旅游团一起来的泰国。现在人已经在海边惬意地吹着海风。 莫然：“出去了！” “出去了？” 何慧以为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 “嗯！”莫然能从电话里听到莫语那个小屁孩喊何慧的声音，以及呼呼地海风。 何慧以为莫建军这是去公司加班了，毕竟这几个月莫建军经常加班到深夜才回来。所以她也没细问。 莫语在催她，她快速地跟莫然说了几句话，“冰箱里备好了你喜欢吃的菜，晚上你爸回来，你让他提前帮你做好。” “行。”莫然应下。 “算了，我晚点给你爸打个电话。”何慧不放心的说，“我就不该听你爸的谗言，带语儿来旅游，天热人多不说，放你在家我心里还不落实。” 莫然抚额。 为了让他妈玩的开心，他佯作吊儿郎当的口吻说：“何大美女，你放宽心，带着莫语那小屁孩多晒晒太阳，吹吹海风。” 他没把话说的太过直白，而是打了个弯说:“这样等你回来的时候就不会嫌弃你儿子长得磕碜了！” 所谓一白遮三丑，太阳一晒，海风一吹。他被嫌弃的这么多年怎么也要那小屁孩体会一下。 这边的莫语还不知道又她哥在电话里又摆了她一道。 莫语跑过来见何慧在打电话，准备抢手机跟她哥炫耀一番，这一头莫然仿佛有感应似的，语速飞快地跟何慧说：“妈，你俩玩的开心，我挂了哈...” ＊ 下午1点多，天气又阴沉了下来。窗户被风打得咣咣作响，莫然起身把窗户关上。 上午半天把化学跟数学卷刷完了。反正外面天气也不好，莫然准备下午把生物的那十张搞定了，听着数量蛮恐怖，其实加在一起也就二十道题。他们班的生物老师是个奇葩，发了十张试题，正反各一题，他们有个共同点，全部有例图还都不止一张图，每题的小问题都有几个。不用看也知道又是学校那群老师自己出得题。 没过多久，雨落了下来。参着雨声，莫然继续埋头刷题。 周春阳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莫然刚完成第三张试题。 “周老板，有事？”莫然放下笔，挑眉。 “然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教我一题胜似救命”周春阳说的非常浮夸。 莫然知道这货尿性，肯定是来问题的。昨天做物理试卷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那道磁场求磁矩值多少的题，周老板做不出来。 莫然也不跟他废话，“我发给你。” “好嘞！” 莫然把那道题的草稿找出来，草稿的右下角还有他思考问题时，下意识画的横横圈圈。 他没直接把试卷上的答案发给周老板。 周春阳以为他是发的三张卷子的答案，看到一张密密麻麻的草稿，傻眼了。 【周:这是啥？】 【蓦然回首:物理Ⅱ最后一道草稿】 【周:......】 【周:我没跟你说我要哪题，你怎么知道我要这题？】 【蓦然回首:三张试卷就这一题不在你的智商线上，换成其他的你肯定早问周云天了，也不会打我电话了。】 【周:！！！】 前段时间莫然他们不在学校，周春阳有什么不懂的物理题都是捉前面周云天。 就这事周云天还跟许笙吐槽过，当时莫然也在场。 周云天再次点开图片，瞅了几秒钟。 【周:恕我无脑，你这一大片都是步骤吗？】 不怪周春阳怀疑，因为满满一面密密麻麻的草稿，都是这一题的。 过了一会，莫然才回他： 【蓦然回首:嗯 】 莫然在看许笙给他的私聊。 【笙:上次的那四道题，你搞完了？】 【笙:第二题解题思路是什么？】 【笙:我问了江忱凡，他让我来问你！】 时间是下午两点发的，也就是说是两个多小时前发的信息。 莫然没忍住翻了下白眼。 【蓦然回首:我就做了第一题，后面三题还没做。】 【蓦然回首:江变态忽悠你...】 【蓦然回首:你作业写完了？还有闲情做竞赛题？】 莫然见许笙头像是灰色的，叹气。 【笙:没有，换脑休息一下！】 莫然看到回复，一愣。操，这人隐身在线！ 【蓦然回首:你可真会玩！】 莫然想了想，问 【蓦然回首:你作业完成多少了？】 【笙:还剩3张。】 “操！”这边莫然真的被这人惊到了！ 土匪吗？ 这么凶残？ 莫然看着书桌上面还剩大半沓试卷，瞬间没了聊天的欲望。 莫然不知道，许笙的生物试题在学校就做完了。 等莫然把生物写完，天色已经擦黑。外面的雨也逐渐变成小。 剩下的卷子他打算明天做。 果然，莫建军是晚上十一点左右回来的，莫然那时候正在反复计算那道让许笙来问的第二题。 反反复复推算了几次好像都不对！ 莫建军敲门进来本以为儿子会跟女儿一样在玩电脑或者玩手机之类的，没想到儿子穿着睡衣安安静静地在写作业。 他到嘴边的话没说出口，“都十一点了，早点睡觉！” 然后就走了。 莫然算不出来这题有些烦，登了Q想找人问一下。 陶玉诚头像是灰的，他泄气。 退了号，想了想干脆换题。 毕竟死磕一道不会的题，就像在死海里养鱼。 秋雨绵绵，这场雨断断续续地下了三天。长假的第三天，太阳终于憋不住露出了脸。 莫然用了两天时间把作业全部解决了，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来，坐在电脑桌前跟陶玉诚讨论的正热。 电脑桌面弹出提示：到宽带连接的连接没有成功......... 家里经常断网，他以为是网线松了，捣腾了一下还是连接不上。 他只好用手机登了号，跟陶玉诚说了句，让他等一会。 莫然刚出大门，就看到不远处两个身穿工作服的男人在线路箱那里拆拆剪剪。 其实一个男的认识莫然，莫然也看着眼熟。 那男人熟络的说：“今天下午上不了网了，这一片更换交换机！” “昨天不是有发信息通知吗？” 莫然，懵！ 他走近瞅了一眼，往回走。 莫然回房间，从书架上抽了两张大白纸，顺手从笔筒里捞了一支笔，然后装了一包纸巾，出门。 这一片的网吧年龄不够，进不去。只能去附中不远处的巷子里，有一家黑网吧。 那家黑吧，高一的时候，跟周老板来过一次。人还蛮多，都是隔壁技校的学生。 幽深又逼仄的巷口散发着淡淡的青苔的霉菌气息。两边的墙壁上长满了斑驳暗绿的苔藓，脚下的青石板路因没有阳光的照射，也生了墨绿色的苔印，地面到处是坑坑洼洼的水洼。 莫然穿过小巷拐进了小道上，不远处一家用木板牌写着网吧字样的二层小楼。 这两天阴雨天，并不热，房间并不大，二十多平米左右，莫然没上楼，直接在一楼的角落里找了一台机器，用纸巾擦了一下靠椅跟电脑桌面，桌面上还有上一个坐在这里的人留下的烟末。一楼人不多，但也不少，十几个都是跟他差不多大小的少年，窝在椅子里戴着耳机，键盘被敲的噼里啪啦的。 隐约还能听见几句咒骂声。 莫然上了号，点开陶玉诚的私聊，点视频。 顺手看了一下屏蔽的班级群聊。 999＋，谁这么能聊？ 等莫然从网吧出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他心情舒畅的把许笙问的那道竞赛题解题过程拍了一张照，然后发给了许笙。 【蓦然回首:那道多普勒效应解题过程。】 他见对方头像是灰色的，就没再说话。 网吧这一片都是胡同巷子，巷子跟巷子之间交错贯通，出网吧往前走在拐一个胡同就能直接到周老板家。 莫然来的时候是从附中的公交站台下的车，他脑海里闪过那些坑坑洼洼的巷子口。脚打了个弯，绕进了往周春阳家胡同巷子，这条巷子在这群逼仄的巷道里算的上宽敞，起码地面是干的，不是潮湿的。 他记得穿过周春阳家这条胡同口，直走出去就是一条老校区的学校大街。不远处有个公交站，也经过他家。 他悠哉的拐进了巷子里。 巷子四通八达，幽深静谧。隐隐约约能听见女孩哭叫声。 莫然停下脚步。 寂静的巷口里确实传来一道咽咽呜呜的哭啼，中间还夹杂着几个男孩恶劣的骂声。 莫然闻着声音寻了过去，这条胡同口的左边有个死胡同。那是个破旧坍塌的青石瓦房的围墙。 这个时间段如果没人从胡同巷子里路过，压根不会发现那个死胡同的尽头。 莫然不动深色的走到巷子口，看见死胡同的尽头，两个男生在拉扯着一个女生，两个男生其中一个男生头发染的五颜六色，只能看到两人的背影，其他的被遮的严严实实。 莫然并不想多事，他想着估计就是附近的辍学的不良少年，收保护费的。 他觉得遇到这种事，一定要跟父母或者学校反映，忍气吞声只会换来这群人的变本加厉。 自己憋屈着不敢跟学校或者家长说，然后一次又一次的把零花钱给这些混混，就是用自己的懦弱助纣为虐。 只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莫然要穿过的胡同口的尽头，少年穿一套黑色运动服，戴着个棒球帽，踩着自行车，拐了进来。 莫然往前面看了一眼，隔得太远只能看见有人骑车进来。他回身看了还在威胁女生的两个人。 吆喝了一句：“有人来了！” 然后转身走了。 那两个不良少年听到声音回头，什么都没见到。其中一个人往外面走，另外一个人把蹲在墙角的女生扯了起来。 往外面走的少年，满脸青春痘，眼角处还有道疤痕，扯着嗓子叮嘱同伴，“大成，不用搜乔木的口袋，这女的不会把钱放口袋里的。” 莫然压根没走，他想看那两个不良少年会不会因为他吼的那一嗓子就此罢手。 然后就听见了一个很耳熟的名字。 乔木。 “好像在哪里听过，附中的？” “叮呤～”弹了一下车铃。 “你怎么在这？”许笙单脚支地，掀着眼皮看莫然。 莫然听见声音，内心想骂娘。巷子里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快速的扯了一下许笙，语速飞快:“好像是我们学校的女生，被两个混混堵在了那个死胡同里面。” 许笙拧了一下眉头，还没开口，就看到从不远处的巷子里走出来一个五彩少年。 头发是五颜六色的，衣服也是花里胡哨的。 看到他们两个，张口就骂了句：“妈的，你俩站这找死吗？” “赶紧滚，别找死！”那人说完还挥了一下拳头，然后就转身回去了。 许笙抬头瞥了一眼，语气凉凉地问：“你确定里面是我们学校的女生？” 莫然心说我确定个鬼，“我们学校有叫乔木的吗？” 许笙：“不知道！” 他把自行车停在墙角，顿了一下，语气疏松：“过去看看...” 莫然见这人把棒球帽取下来挂在了车把上，背上斜挎的一个棕色包，他也顺手挂在了车把上。 莫然看他这一身行头，挑眉。 穿的花里胡哨的不良少年，以为这两人因为他的恐吓已经走了。 所以他更加肆无忌惮的拉扯着被堵在墙角处的女孩儿。 两人拐进去看到的就是一个黄发少年站在边上拿着手机拍照。那个顶着五颜六色的炸鸡头的混混在撕扯那女孩的衣服。 莫然脸色瞬间就变了，他原本以为他们就是收保护费的，没想到这两个竟然这么下三滥。 附中的游泳馆国庆假期闭馆，许笙下午骑车去的少年宫游泳馆，为了遮阳头发半干他就把棒球帽卡上了，这突然把帽子取下来，两人挨近莫然才发现这人头发还是湿的。 身上凉飕飕的，镜片下的神色幽深，绷着脸看不出情绪，但是莫然能感受到气压有些沉冽。 空气里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凉意。狭小的胡同巷子紧挨着可以两人并行。莫然此时脸色也沉了下来，那双明亮清透的杏眼并没有让这张脸显得有多严肃，反而衬的有些萌感。 许笙没吭声，视线盯着那个刚刚吓唬他的炸鸡头，他伸出手把运动服外套的拉链往下拉了一下，袖子往上捋了上来。 往那个手里拿着手机的黄毛走过去，因为是死胡同，又是背对着他们，再加上黄头发的少年正拍着起劲，压根没注意到身后有人。 “砰...”一个闷声。 后面的莫然就看到这人一语不发的，对着黄毛男就是一脚。 莫然傻眼！ 黄毛男被突然的一脚踹的一个踉跄，本身人就有点虚胖，手机也没拿稳直接掉在了地上。 “草泥马，哪个狗逼玩意踹老子？”黄毛男骂骂咧咧。 炸鸡头也不扯那女生衣服了，看他同伴被打，直接冲了上来，嘴里还口吐芬芳。 “你小子够有种啊！老子不把你打的满地找牙叫爷爷，老子都不姓许！” 许笙沉着脸看着他，唇抿成一条线。 莫然走过来捡起掉在一旁的手机，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那个五颜六色的混混。 他压根没功夫去相册里翻看那些照片，他直接快速的打开手机设置，找到手机出厂设置，直接把手机格式化。 这一系列操作下来，也就十秒不到的时间。 许笙眼神冰冷，如果周春阳或者江忱凡在，就知道，这人是生气了，有人要倒霉了。 他不说话，任由两个人骂骂咧咧，嘴里吐着粪便。 他直接伸出右脚一个横踢，接着一个勾拳砸在了黄毛男身上。 黄毛男被他踹开，直接贴着墙，被挡着的炸鸡头才冲出来。 许笙垂头看了一眼墙角处埋头蹲着的女孩，对着炸鸡头的脸上去就是一个侧踢。 他也不用手了，直接双腿脚踢。动作又快又狠，压根不给炸鸡头还手的余地。 “草泥马的，你个狗逼玩意有毛病啊？”黄毛吐了口唾沫，准备踹许笙。 许笙冷笑一声，像是知道黄毛男要偷袭，一个侧身后旋踢，直接劈在了黄毛男的肚子上。 莫然在黄毛男身后，又补了一脚。 “人间垃圾！” “垃圾分类你都是有害物！” 许笙出腿继续踢那个炸鸡头。 莫然上去又给黄毛男补了一脚，“在附中门口，围堵附中学生，还敢拍照片，让你拍照...” 他又连着踹了好几下。 蹲在角落里的女生咽呜着抽吁着鼻涕。 “乔木，还傻蹲在那干什么，出来啊！” 莫然差点没忍住翻白眼，这女生被吓傻了吧！ 他喊出女生名字的一瞬间，突然就想起了好像在班里听八卦，依稀听过8班的班长叫乔木，那个高一篮球赛3班的那个打脏球的在追她。 别问他如何记得这么清楚，问就是他记仇。 墙角的女生听见叫她，才愣愣的挪动脚步贴墙往莫然这边走，她整个人都在微微的打颤。 许笙从开始到现在都没开口说一句话，除了一开始的一记拳头，也再也没用过手。 他的脚抬起落下，在抬起落下，带着一股劲风，快狠准的踢在了炸鸡头的身上。 炸鸡头被踹的毫无还手之力。 许笙掀着眼盯着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的两个人，身上透着沉冽，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他踹的不是人，而是脚靶。 莫然目瞪口呆看着许笙，终于能理解诚哥前段时间跟他说的，别招这人，也终于明白周老板说的这人打架有多厉害了！ 这他妈是厉害吗？ 这简直就是单方面的被虐好吗！ 看看这两人间垃圾被打的“哀嚎”直抽气。 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懒得跟你废，打到让你除了抽气呼吸没气瞎逼逼。 牛逼！ 莫然真的震惊了！ 乔木认识许笙，知道他住在这一片胡同里，也知道他是她们学校高二3班的，她认识他很久了，但是显然许笙不认识她。 许笙见两个人都拘着身子，捂着肚子。 神色寡淡，语气也冷淡的对炸鸡头说：“当你爷爷，太丢脸了！” “许这个姓在你身上确实是种侮辱！” 对它的侮辱。 许笙丢下这两句话，就往莫然这边看过来。 莫然心领神会，“这垃圾的手机直接被我格式化了，照片我没看！” 不知道是说给身后的女生听的，还是说给许笙听的。 黄毛男捂着肚子，吐了口唾沫，嘴巴里骂道：“操尼玛，有种给老子等着。” 许笙上去又是一脚。 女生低垂着头，她觉得非常的难堪，小弱蚊虫的声音，嘤嘤地道了一声“谢谢...” 许笙侧头看了一眼女生，移开视线。 “不用，下次走大路，别为了抄近路走胡同。” 莫然扬眉，见那两个混混还在那捂着肚子，看了一眼往胡同口走的许笙。 “乔木，你能走吧？” “走吧！” 他让女生走在中间，然后看着后面的两个混混没有冲过来继续的意图，才迈开步伐。 出了死胡同，莫然瞥见许笙把挂在车把上的棒球帽往头上一卡，棕色的斜挎包直接挂在了车把上。 视线扫过来，难得的问莫然：“你认识她？” 乔木脸色本来就不怎么好看，这话一出口，脸上反而带了一抹红。 莫然：“不认识，但是我听过乔木这个名字。”莫然实话实说，他确实不认识乔木，也确实是因为方宏旺的原因才记住的这个名字，不然他连名字都不会记得。 乔木憋的脸红，呼了一口气才小声的道谢：“今天谢谢你们两个，我是8班的班长乔木。”前半句是看着莫然说的，后半句话是看着许笙说的。 女生虽然有些狼狈，但是也能看得出长相精致明艳。 莫然见许笙不说话，为了不让女生尴尬，只好开口：“不用谢，你下次多注意安全，小心点。” 乔木道过谢就走了，她家离这里并不远。就按许笙说的她是为了抄近路。 莫然见女生走远，才开口说了一句，“兄弟，刚才打架的那一幕我应该拿手机给录下来。” 许笙抿着唇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他推着自行车往前走。 “没事拿出来瞅一眼，时刻保持清醒，警醒自己别惹你！” 许笙：......... 他复杂的看了一眼莫然，轻笑出声。 “呵～” 然后开口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然倒也没隐瞒什么，跟着许笙往胡同的尽头走。 懒洋洋的说：“我家那边网络维护，我来这边黑网吧上网！” “你问的那道题，我做出来了，半小时前发你号上了。” 许笙淡淡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渐行渐远，如果他俩任意一个回头，都会发现身后不远处的胡同口，那个一头五颜六色的男生凶狠的眼神狰狞地盯着他们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 乔木跟他俩没有感情戏，她就是个工具人！ 22、劈叉拉屎 ◎ “我原本就打算路见不平，一声吼。” “你这倒好，一言不吭，就出手。” 　……◎ “我原本就打算路见不平，一声吼。” “你这倒好，一言不吭，就出手。” 莫然走在许笙旁边，嘴角勾起，连带着眉眼也弯成了一个弯月。 许笙推着车。 刚刚那场架虽然他就上去添了那么几脚，全场MVP不是他，谁让他队友给力，两条大长腿直接横扫对方那两垃圾呢？ 莫然心情极好的吹了声口哨。 许笙听见那声口哨，侧头看了莫然一眼。 离许笙家胡同口还有一段路，两个人就这样一句走着。 一个开了话闸，一个静静地听。 因为刚刚那场架，莫然貌似有些意犹未尽。 不是打的未尽兴，应该是旁观的没过瘾。 他虽然踢了那么几下，但是全程他就在边上看旁边这人一对二单切的，无论是黄毛的背后偷袭，还是那个炸鸡头的正面出手，这人都灵巧的用那两条腿给挡了回去。 “周老板之前跟我说你打架路子野，我那时候还不信。” “现在我信了！”他视线落在许笙腿上。 “江忱凡前两天从焦哥那里偷扒来的题，我也做出来了。” “你呢？” “还有作业你写完了没？” 风从四面八方的巷子里涌过来，带着青苔涩涩地腥味，又夹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写完了。”许笙并不想说话，但是他看着旁边这人一直叨叨叨个没完，有些无奈的开口。 对于莫然来说，他和许笙已经建立了革命交情。 认识这么久了，他也清楚许笙的寡言少语，放在平时这寡淡的回答，他肯定撇撇嘴，不在凑上去了。但是今天不一样，他直接忽略旁边这人的冷淡，继续叨叨。 “明天有空一起刷题，怎么样？” “我从朋友那要了一套他们省的复赛题。” “他晚点发给我，我明天发给你？” 两人经过一个岔路口，旁边住着一户人家，门口有棵桂花树，难怪巷子里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在他们的肩上跳跃。清风袭来，几颗桂花落在了少年的棒球帽上，又沿着帽子的弧度滑落到肩上。 莫然都要以为这人不吭声就是拒绝的意思时，他才淡淡的恩了一声。 “那行，记得查收答案。” “走了！” “我回去把题目也发给你。” 许笙撩起眼皮看着他，几秒后才开口：“好！” 莫然下了公交车，一路摇摇晃晃的往家里走。 暮色撩人，大半个城市建筑被镶嵌了一抹蔷薇色，一直延伸到地面，开出朵朵金花。 “臭小子，来陪我老头杀一盘棋。” 今天天气难得见好，老张头躺在树荫下已经好几个小时了，旁边的石桌上摆着一盘下了一半的棋局，面上还放着两个紫砂茶杯。 莫然心情好，没像往常那样傲娇拒绝，而是懒懒散散的走了过去，寻着石墩，他从兜里扯了一张纸巾，然后摊开直接铺在了上面。 老张头看他这动作，瞪了莫然一眼，嘴巴里嗤道：“年纪不大，毛病挺多！” “后头儿老李跟我下了一下午的棋，把石墩擦的锃亮。人刚走，估计石墩还热乎着呢！” “你擦个什么劲？” 莫然：“......。” “爷爷，你这是输了一下午？” “脾气这么大！” 莫然坐下，看着桌面摆放的棋局，对面的黑棋，明显被杀的快要缴械投降了。 “炮没了，将没了，输了啊！”莫然散漫的说。 老张头一骨碌的坐了起来，吹胡子瞪眼。 “那是我让姓李的小老头的。” 莫然轻笑。 心道，就您老这技术还让别人，保命就不错了！ 一老一少两个人，在暮色的笼罩下，展开了一局棋斗。 直到天色擦黑，不远处的路灯亮了起来，老头儿才气汹汹的赶人：“滚滚滚滚，臭小子，故意吊着我老头的将。” “不下了，不下了！”老头把棋盘直接合上，摆手。 撵人。 莫然笑出声，“那爷爷，我回去了啊！” 老头快速的挥了几下手。 莫然刚到家门口，手机就响了。 “爸？” “什么事？”这个点莫建军打电话过来，莫然心里跟明镜似的，透亮。 除了不回来让他自己解决晚饭没其他事。 “儿子，晚上你自己去外面吃点，我晚上有个饭局，老同学聚会。” 电话那头莫建军的声音传了过来。 看吧！ 果然如此！ 莫然撇撇嘴，慢慢悠悠地掏出钥匙开门，“知道了，晚饭我自己解决！” 莫然顿了一下说，“你老婆让我叮嘱您，少喝点酒！” “没事，挂了！” 同一时间段，许笙接到了方澜打过来的电话。 “好，我明天过去。” 他上个月忙复赛，确实没怎么去方澜那里。而且电话那头，方澜语气有些吞吞吐吐的，明显是有事要跟他说。在电话里又不好开口，他挂断电话，若有所思。 “笙笙，下来吃饭了。”楼下，奶奶叫喊声唤回了许笙的思绪。 许笙顺手把电脑桌面上挂着的Q号改成了隐身状态，然后起身。 电脑屏幕上是莫然给他发的那道物理竞赛题解题过程。 他没关，直接起身下楼。 天色彻底的暗淡了下来，昼夜交替，一轮银月挂在银河之境，向人间挥洒着微弱的光芒。 “奶奶，明天下午我去一趟我妈那，晚上不回家吃饭。” “你用不用带香烛？我顺道再给你买点回来？”许笙说。 旁边坐着个头发灰白的老太太，有一些驼背，胜在精气十足。 “去吧，你也好久没去看看你妈了。” “上个月你妈还来看我这老太婆了！”老太太中气十足的说。 “还有小星星那小丫头也来了，左一声奶奶，右一声奶奶的叫的，嘴可甜了！” 许笙拿筷子的手一顿，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默不作声的扒了一口饭。 当个听众。 ＊ 翌日一早，莫然打开邮箱，里面果然有一封附加邮件。 发件人：温彤。 发件时间是凌晨三点。 莫然啧了一下。 温彤是竞赛大省X省重点理科学校竞赛生，高一就拿到了保送资格，现在每天都在网上遨游。 莫然去年在竞赛论坛里认识的这人，就互相加了好友，两人讨论题目久而久之就熟悉了。 这人的网名一开始是：“跳级我很爽。” 有次莫然找他要题，然后他就发了邮件。 发件人写着：“温彤。” 莫然当时傻眼了，一直以为的兄弟，是个女的？ 在看看之前两人扯皮的聊天内容，莫然自闭了。 他好像喷了对方女生不止一次！ ！！！ 直到那天起，连着好些天莫然跟这位大佬说话都温声细语的。直到几天后温彤烦躁问他收到女生塞的情书怎么处理时。 莫然震惊的来了句，你一个女的收到女生写的情书？ 然后那边沉默了半天，才回了句：太阳了，谁跟你说劳资要女的了？ 劳资是纯爷们！ 懂？ 莫然干巴巴的回了两句话。 “温彤？” “爷们？？？” 然后这位哥们就把“跳级我很爽”，变成了“温彤是个纯爷们。” 莫然把附件下载到桌面，然后顺手发给了许笙邮箱里。 【蓦然回首：在不在？】 【蓦然回首：人呢？】 【蓦然回首：题发你邮箱了！】 莫然看着号在线的人，看了眼时间，8点12分。 【蓦然回首：诈一下尸...】 【蓦然回首：许笙！】 【蓦然回首：哥们？】 【蓦然回首：架友？】 【蓦然回首：双腿扫千军？】 莫然已经忍不住给对方起外号了。 他就想问一下啥时候开始从哪题开始做，好到时候核对答案。 十几分钟过去了，莫然也没见对方回复，有些抓狂。 放在平时他不会这样，最多就是不理他，拉倒。 他把桌面上的图片放大，研究了起来。 这场雨过后，天气逐渐转凉，外面的梧桐树叶从枝桠上恹恹地垂坠下来。 莫建军敲门进来，“儿子，我去上班了，早饭在楼下，厨房的焖锅里给你炖的鸡。” “中午自己煮点米饭就可以吃了。” 莫然坐在电脑桌前，回头。 莫建军看着坐在电脑前的人，拧着眉头。“你都高二了，少玩点电脑！” 莫然不想在这上面跟他爸解释，催促着道：“知道了，您赶紧上班去吧！” 他爸跟他大伯两兄弟合伙开了一家工程承包公司。 早些年起早贪黑的，这两年好了很多，除了有的时候加个班，应付一下应酬，也没怎么像早年那样累死累活的了。 莫然跟着莫建军一同下楼，他下楼吃饭。 餐桌上浮雕的陶瓷粥碗里还有大半碗豆粥，上面浮着一层薄薄的脂油。 桌上还摆放着两个茶叶蛋跟一碟冒着热气的蒸饺。 显然是他爸在外面吃过饭给他带回来的。 等莫然吃完上楼，坐回电脑前时，之前对话框上方头像还是亮着的，现在变成了灰色。 “......”莫然见对话框没有任何回复。 “好样的！” “我要在理你，我特么劈叉拉屎！” 莫然还真的误会了。 昨天他们这一块网络信号箱换交换器，今天早上轮到附中那片更换。 许笙跑完步回来，网络已经自动断开了，然后他直接关了电脑，压根没在意右下角闪动的企鹅。 中午吃过饭，他搭公交去了方澜那里。 晚上从方澜那里回来的时候，路过五里桥，他直接下了车。 少年穿着一件深色外套，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眉睫。 镜框下那双狭长的内双幽深清冷，薄唇被抿成一条线，立体的五官透着一股冷意。 显得寡淡又凉薄。 他从香烛店出来，进了旁边一家烟酒店。 夜色朦胧，霓虹灯闪烁着刺眼的光芒，马路上形形色色的行人来去匆匆。 许笙左手提着香烛，右手的指尖夹着一根烟。 这好像是第二次抽烟。上一次是因为什么他都快记不清了。 他沿着人行道一直缓慢的行走，脑海里回放着晚上方澜跟他说的话。 “阿笙，我跟你贺叔准备移居上海了。” 许笙静默的看着她，等着下文。 “你贺叔叔公司要迁到上海那边，去那边发展，我一个人照顾不来星星，我不想星星也跟你小时候那样，爸爸不在身边，身边只有我一个。”方澜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吞吞吐吐。 许笙垂下头，看了一眼坐在儿童椅里玩的不亦乐乎的贺暖星。 沉静的开口：“什么时候走！” 方澜：“你贺叔先去了上海，等那边安排好，月底过来接我们。” “这个房子当初是妈妈买的，房子留给你，妈妈会常回来看你的！” 许笙抬起头，凝视着方澜。 片刻，缓缓开口：“房子不用留给我。” “给星星留着吧！” “你跟贺叔回来，还有个落脚的地方。” “对不对，星星！”他说着伸出手，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 许笙把手里的烟送到嘴里，深吸了一口，吐出了一缕烟雾，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仰起头看着深邃的夜色。 他又吸了一口，把剩下的小截烟，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帅哥集中营的三人群里，周春阳兴冲冲的大吼。 【宇宙第一帅：笙哥、然哥，我终于解放了！】 【宇宙第一帅:我在医院憋了四天，写了4天的试卷，都快长毛了！】 【宇宙第一帅：@笙@蓦然回首明天假期最后一天，一起去看加勒比海盗啊！】 【宇宙第一帅：咱们班群里这几天那群人都疯了，都是刷加勒比海盗的！】 【宇宙第一帅：Go！Go！Go！明天电影走起。】 作者有话说： 等一个劈叉拉屎！ 23、种子 ◎ 三人吃过火锅，乘公交车往返，周春阳见莫然从电影院出来后就心不在焉。上公交车准备找他……◎ 三人吃过火锅，乘公交车往返，周春阳见莫然从电影院出来后就心不在焉。上公交车准备找他聊天，都被许笙阻止了。 无奈只好把目标转向许笙，“笙哥，你试卷还差多少？” 许笙透着玻璃窗，看着一闪而过的城市烟火，“早上写完了。” 周春阳：“………” 周春阳感觉自己不该问这话，他开始跟许笙谈论今天看的电影。 许笙会隔三岔五的回应他几句，多半都是在听着周春阳一个人在那吧啦。 “然哥，想什么呢？到你家了！”莫然发着呆，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 “那什么，我先下了，你俩路上小心！”说完晃了晃手机，表示到家后手机联系。 许笙紧抿着嘴角，抬头注视着莫然，语速轻缓声音清冷：“路上小心！” 莫然下了车，公交站牌的广告栏打着某热播电视剧的广告。道路两边到处落满了枯黄的梧桐树叶。夜色静谧，走进社区街道。夜晚的风肆虐着吹着，仿佛要吞噬这静谧的黑暗。突然一阵狗吠声，打破了这万籁俱寂的夜色，直破长空。也唤醒了怅然若失地莫然。 莫然紧了紧拳头，舌尖抵着上颚，深吸一口气。向不远处的两层小楼走去。 二楼暖黄色的灯光透着窗户散发出来，莫然站在树荫下借着月色，仰着头看着不远处的家。有一瞬间想要逃避，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何慧的温声细语。 寂静的夜晚，他就站在树荫下看着不远处的家，停驻不前。也是这时他才回想起来，上学期有天早上，他撞见他爸妈在吵架。那次是他第一次看见父母吵架。他当初还开玩笑以为他爸一大早跟他妈在打情骂俏。 我妈是早就发现了吗？莫然心里没底。思绪如麻，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进了家门，一楼客厅亮着一盏夜灯。站在楼梯口能听到二楼电视声音。莫然每迈上一阶梯，脸色就越发的复杂。 “小然，回来了，一楼大厅的小夜灯放在那吧！你爸打电话说公司有事要加班，也不清楚什么时候回来！” “留给你爸吧！”何慧听到脚步声，就起身往楼梯口看。 莫然闻言，脸色微变，沙哑地声音里透着古怪，“我爸说公司加班？” “嗯，他最近一段时间都忙着赶项目。” “前段时间还因为工作原因，我还跟你爸吵了一架，还被你看见了！”何慧盯着电视屏说着。 莫然百感交集，动了动嘴角，想说些什么，还是没有开口。“妈，我先回屋了，你早点睡吧！” 内心却骂道，去TM的公司加班，哪个公司加班是跟野女人去电影院看电影的。 回了房，莫然烦躁的踹了一脚墙面。 洗完澡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窗户把月色尽收囊中，房间里一片黑暗。莫然从床上坐立起来，透着玻璃看着窗外的夜色。 看来他妈是不知道的。 只好找个时间跟他爸谈一谈了。 随机往后一仰，卷起被子把自己整个人埋进去。 第二天一早，莫然下楼的时候顶着两个黑眼圈，在楼下饭桌看到莫建军在吃早饭，脚下一顿。 “早，今天我妈生日，又是周末，你应该不加班吧！”莫然走到餐桌前，语气有点僵硬。 莫建军正喝着豆浆，含糊不清着应着，“嗯”。也没注意到莫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口叫他爸。 “那你带我妈去看电影去吧！昨天我跟同学去中影看的那部欧美大片，蛮不错的！”莫然坐下漫不经心的一说。 正在喝豆浆的莫建军突然一怔，抬头看向莫然，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莫然剥着鸡蛋，若无其事的吃着，也没看莫建军。 莫建军看着儿子神色跟往常一样，随即松了一口气。“什么名字？” “碟中谍。” 莫建军听闻彻底松了口气，眯着眼开口道，“我下午给你妈过生日，你跟小语就不要当电灯泡了！” 莫然听到，有一瞬间泛着恶心，他实在不明白他父亲什么时候变得惺惺作态。拿起桌上的豆浆，一口气喝完，“我吃饱了，上楼写作业了，你慢吃！” 说完片刻不停，往二楼走去。 “还有包子，不吃了？”莫建军看着桌上盘子里四个没动的包子，满脸无奈，自言自语道：“这孩子！” 过了一会儿，莫语才穿着睡衣，蓬头垢面的从二楼下来，“爸爸，早上好，妈妈呢？” “你妈出去了，等会就回来。” 莫然上午十点多去了趟市区把生日蛋糕取了回来。回来的时候，看到何慧，“祝我妈生日快乐，身体健康，年轻貌美！” “臭小子，你都这么大了还年轻貌美，就会打趣你老妈，不过这话我爱听！”何慧笑骂着拍了一下莫然。 中午一家人给何慧过完生日，莫建军带着何慧出去了。莫然下午四点半打算回学校。回去前，敲了莫语的房门，“囡囡，开门！” 莫语的乳名叫囡囡，随着年龄增长，家里人也从“囡囡”变成了“小语”。 莫语莫名其妙地听到这个名称，有一瞬间的懵。 “妈说，爸最近老加班，你在家叮嘱爸少加班，多注意身体健康！”莫语听的摸不到头脑。看着沉着脸的哥哥，还是应声点头。“我知道了。哥，你要回校了吗？” “嗯，你在家别惹妈生气！”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莫语把莫然往外推。 莫然回屋拎起书包搭在肩上，换了鞋，出门。 莫然来到宿舍的时候，宿舍空空荡荡。他拿下挂在门后的篮球，脱了外套，只身穿着一件长袖T恤。往楼下球场走去…… 他心里有郁结，憋了一天一夜，需要发泄出来。 刚走到“知行桥”莫然就看到头发湿润，穿着一身黑运动服的许笙。肩上背着书包，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他不用问都知道，这人刚从游泳馆出来。 莫然手里抱着篮球，影子被拉得很长，停在“知行桥”的台阶上，看着对面的黑衣少年。 四目相视，“打球？”许笙默了两秒，开口道。 “嗯！”莫然轻声应道。 “你等我把书包送上去，一起！”声音还是一贯的清冷低沉。 莫然听之一愣，“你不是不打球的吗？” 许笙瞥了他一眼，“我只是夏天不打球，不是不打球！” 莫然一噎。咂舌，“毛病！” 两人都没有提电影院发生的事情。 莫然站在“知行桥”上等许笙，看着莲塘里几条锦鲤争相冒出水面，一时出了神。 两人走到球场，莫然拍了两下球，一个前仰单跳把球砸进了篮筐，两个人一攻一守，篮球在两人手里来回交换。 莫然也是第一次见许笙打球，这人打球跟打架一样路子都非常野，速度也快。半个小时下来，自己愣是就进了三球，其余全是这人的球。 球又一次落到了许笙手里，莫然直接站在原地不动了，看着许笙表演。 许笙原地跳起，一个漂亮的三分球，球砸进篮筐，在框架上旋转了一圈，从中落下。许笙接到球，直接把球抛给莫然，“我出汗了，你自己打，我旁边休息。” 他携着暖风，拂面而来，隐约能闻到少年身上的薄荷香。 莫然一阵无语。 两人的关系仿佛从这一刻拉近了距离，又仿佛是从撞见电影院里那一幕开始，关系就慢慢的靠近。又或者是在更早之前，两人在巷角口一起打的那场架……… 他们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没有与周春阳之间的熟稔，却有着只有两人知道的事情。 许笙走到不远处的草地上坐着。莫然一个人打了十几分钟，抱着球，往许笙的方向走去。“不打了，一起吃饭？” 夜幕渐临，城市一天最后的光也即将消逝。沿着校道小路，一眼望去，花坛里面的栀子花也渐渐的只剩下枝干，没有了夏日里栀子花扑面而来的清香。倒是隐约能听到灌木丛里窜来窜去的猫叫声。 两人踏着风尘回了寝室，莫然把篮球挂在门后，走向洗簌间。 还是北门的那家面馆，店老板娘看着又是他俩，热情的招呼着，“还是两碗拉面？” 莫然找了个空位，坐下后，抬头看了眼默不作声地许笙，笑着对老板娘说道：“嗯，还是两份拉面，其中一份不要放香菜跟牛肉。” 许笙听后怔愣。 “好嘞！”老板娘应声，往后厨走去。 他不吃香菜是除了他奶奶以外，连他爸妈都不曾知道的。听到莫然的话，他一时默然。 两人都没有开口，此刻外面走进来一对情侣，男人搂着女人的腰，走了进来。“老板，两碗牛肉面。” 莫然是面对着门的，眼神瞟到女人腰际上的手，就联想到前天在电影院看到的那一幕。脸色微变，收回了视线，敛着眼。 一碗面吃了一半，莫然就没了胃口，脑海里莫建军跟那个女人亲昵的画面挥之不去。 买了单，直接回了宿舍。 “笙哥，你太不够意思了，回校不叫我！”许笙刚进宿舍，就看到周春阳靠在椅子上捧着小说，嘴里念叨着。 狭长的眼睛微眯，睨了一眼周春阳，冷声道，“你说不游泳！” 周春阳顿时语噻…… 莫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座位上，他径直走向阳台。 “然哥，怎么了？”周春阳一脸疑问的看向许笙。 “没你的事！你试卷全部写完了？”许笙透着玻璃窗能看到阳台上的身影，收回视线偏头看着周春阳。 “数学试卷还有两题不会，就等你回来呢！” “快，卷子！”说着，还用手拍了拍桌子，催促着。 十月已经过去一大半，周春阳月初刚松懈下来的状态，又开始逐渐回拢，从周一开始每天都把自己埋在了各科题海里。为了应付十月底又一次的月考。 510宿舍经过上个月的测试，六个人也互相有了认知。 学委语文、数学、最拿手；许笙英语、数学最好，物理跟化学其次，语文除了作文都行；班长周云天各科分数都差不多，典型的全能型不偏科，但也不拔尖；莫然物理是六人中最好的；周春阳化学跟语文最为突出，英语是个菜鸡；杨帅在其他四人的衬托下显得平凡无奇。 24、乌龙 ◎ 莫然站在马路这边盯着电影院门口看了片刻都没收回视线。 “走了！”许笙收回手弧◎ 莫然站在马路这边盯着电影院门口看了片刻都没收回视线。 “走了！”许笙收回手机，低声叫了一声。 唤回了莫然的视线。 他确定刚刚没看错，那个给红裙女人拉门的男人穿的那套西装，跟他爸今天穿的颜色一样。虽然那张脸离得太远比较糊，但是灯光下的那张轮廓他还是熟悉的。 是莫建军。 他爸！ 老莫为什么晚上跟个女人一起去电影院？ 他思绪仿佛跟个毛线团一样，被揉成一团乱麻。 砰！一声闷响。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许笙被撞了一下。 “额～，抱歉，没注意。”莫然下意识道歉。 莫然跟在两人身 后，进了那家火锅店。 人很多，生意很火爆。 中秋前夕的月亮总是又圆又大，从云层深处蹿了出来，露出了娇羞的容颜，皎白的月光跨过星河挥洒下来，像一个羞涩的少女没一会儿又躲进了云层深处，银灰色的光透过云层渗了出来。 莫然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几次三番拿起手机，又放下。 周春阳吃的嘴唇发热，辣的嘴唇嫣红。 当莫然视线停在放在桌面手机，夹了一筷子的葱段往嘴里送的时候。 许笙看不下去了。 伸出左手食指敲了一下桌面，说：“你看你吃的什么......” 在埋头苦吃的周春阳，抬头。 嘴巴里还叼着一根黄喉，口齿不清的说：“然哥，你这连葱段都不放过啊！” 莫然看了一眼那截表面沾了红油的葱段，放进骨盘里，就手放下筷子。 “我去外面打个电话，你俩先吃。” 因为有些事情一旦遇见了，不搞清楚，思想会不受控制的瞎琢磨。他并不想被受干扰。 莫然拿着手机走出去的时候，还听见身后周春阳口齿不清的嚷嚷。 “都放进去，你放那么点，我看你吃啊？” 电话拨过去的那几秒，莫然心里乱成一团。 电话被接通。 莫建军声音传进来的时候。 莫然到嘴边的质疑，不知道如何开口。 “儿子，吃饭了没？” “你大伯母跟我说你下午就回学校了。” 莫然依稀能听见莫建军对面嘈杂的欢闹声。 他直接开口说：“还没回学校，刚跟同学看完电影再吃火锅。” “我昨天洗的鞋在阳台上晒着没收，爸你等会回去记得收一下。” 另一头莫建军坐在电影院大厅的沙发上，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红裙女人。 “我在电影院。” 莫然心说就是知道你在电影院，还看见你带着一个女的一起进的电影院才打电话给你的。 不过他没这么说，他佯装不在意的调侃莫建军。 “莫老头儿，你大晚上的去电影院不会背着何女士跟哪位美女约会吧！” 这头莫建军一愣，看着坐在对面的红裙女人不停的拨着手机，满脸的焦急。 莫建军收回视线，对着电话那头的儿子一脸无奈的说：“臭小子，说什么浑话！” “我约什么会！”他笑骂道。 莫然心里咕哝，那也没准呢？ 不过他心里松了一口气，起码刚刚看到他爸跟一个女人进电影院，自己应该是多想了。 莫建军话刚落，莫然就听见手机那端传来了一个急切的女声。 “副总，电话没人接，莫总那边还在等着。” 莫然：“......。”这两人穿的光鲜亮丽的跑电影院加班？ 看，这副总都叫上了。 莫建军还想跟儿子多聊几句，毕竟他在这大厅干坐着挺无聊，自从儿子上了高中，开始住校后，他们爷俩都没有什么时间交流。 也就剩下他私底下背着何慧偷偷摸摸的给儿子零花钱了。 莫建军没挂电话，他把手机稍微移开了一点。 对着对面的女人说：“打电话给莫建华，让他在等半小时......。” 莫然在电话这头喊了两遍，也听见了莫建军说的什么。 “爸？” “莫副总？” “莫建军同志？” 莫然迟迟听不见他爸的回复，里面那个女人又隐约传来急切的声音。 “得勒，您忙吧！我挂了！” 莫然直接挂了电话，编辑了一条短信交代他爸早点回去，帮他把阳台上的鞋子收了。然后就把手机揣进兜里，往身后的火锅店里走。 那边莫建军见儿子已经挂了他的电话，还没来得及看是谁发的短信，电话又打了进来。 * “你应该在晚点进来。” 莫然刚坐下，许笙就冷不丁的冒了一句。 什么意思？ 莫然抬眼看着许笙。 许笙的镜片上覆着一层雾气，莫然看着都想替他擦一下。 “再晚会儿，对面这货就真的只给你留葱段了！” 周春阳正把一盘肥羊片往锅里烫。 旁边的小推车架子上摆放了四五碟叠加起来的空盘。 莫然：“......。”周老板这速度有点快啊！ 周春阳见莫然看着他，赶忙说：“我又加了一份。” “而且我知道你有洁癖，所以没听笙哥的给你夹碗里。”他说的及其殷勤。“所以我又各加了一份。 这家火锅味道还算不错，就是每种份量有些少。 店里的客流量也不错。 等莫然三人在从店里走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一阵风捎过，带着秋天夜晚萧瑟的凉气。宿舍楼这边灯火通明，断断续续的传来几句鬼哭狼嚎的歌声。 3栋5层一整排就他们宿舍黑灯瞎火的，周春阳兴致勃勃的走在前面，又见宿舍门开着一个缝隙，顺脚蹬开了510宿舍的门。 然后就听见一声闷响。 “吼......。” 紧接着。 “操，吓死劳资了！” “我...日！” 周春阳借着走廊的余光，就看见宿舍最里面散着微弱的光的笔记本，跟几个黑黝黝的人头。 周春阳顺手把宿舍灯摁亮。 “操，你们干什么呢？” “也不开灯？” 周春阳带着他一身的火锅味，往杨帅的那个床位凑过去。 笔记本里传来一阵暗哑的琐碎声，然后是关门声。 路一鸣的脖子被童跃勒的死紧。 周云天坐在杨帅旁边，杨帅脸色发红。眼神还紧紧的盯着电脑屏幕。 他两只手紧紧的攥着椅背。 然后就传来一阵诡谲的笑声。 令人头皮发麻。 “妈的，童狗，你要勒死劳资啊！” “快点松手！” “老周你们回来了？” “你这身上什么味！”周春阳刚走近，周云天就闻到了一股味道。 所以莫然跟许笙走进来的时候就见到宿舍里四个人，其中两位是他们班的路一鸣跟童跃。 童跃已经把笔记本按了暂停键。 松开了勒路一鸣脖颈的手，舒了一口气：“看恐怖片，没被里面的鬼吓死，TMD要被你吓死了。” 周春阳：“......。”怪我喽？ “谁让你们不开灯？” 他平时在家也经常一个人看恐怖片，不过多数都是开着灯看的。谁会想到这几个人找刺激关灯看恐怖片。 而且学校规定不允许带电子设备进学校。 谁这么勇猛？ 就不怕动画杨来突袭？ “这不是黑灯才有氛围吗！” 周春阳凑了过去。 莫然忍受不了一身的火锅味，放下书包。拿了一套干净的衣物，跟这群看电影的人快速的说了一句：“你们继续，我先去冲个味儿！” 莫然冲进了洗手间。 510的灯没有在关上。 许笙往自己的位置上走，他书桌前的椅子在周云天屁股底下。 周云天起身，让他。 “童狗跟老路看恐怖片，担心杨主任搞突袭检查。” “就跑我们宿舍看杨帅来了没。” “然后，就拉上了杨帅这个垫背，一起看了。” 旁边童跃听了不愿意了。 “什么叫垫背？” “我们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屏幕上的暂停键被取消了。 女人的嬉笑声夹杂着阴森森的背景音乐，格外诡异。 周春阳站在童跃身后。 看着童跃紧张的啃着大拇指，突然就想恶作剧。 这部恐怖片周春阳之前看过，好像是讲在一栋商业大厦里，一个女人被迫加班死于电梯事故。 然后她化成了一缕怨魂，每到午夜子时就会发撕心裂肺的哭声。因为电梯事故事件后，这栋大楼的电梯每到晚上十点就会停止使用，她的那缕怨魂就被关在那狭窄逼仄的电梯里，以至于她的哭声在这幽暗逼仄的井道里发出的回响像是在笑。 这天电梯维护，她从电梯的底坑顺着缓冲带爬了上来，然后飘到了她之前的工作岗位上。她想看她种植的花草跟摆放在办公桌上的全家福。 然后就发现原先是她的办公的位置被新人取代，摆放在窗台上的花草早就干涸枯萎。那个全家福相框不见了，被一个笔筒取代，电脑还是之前的电脑，位置还是之前的位置，就是所有关于她的物品全部不见了。她愤恨不已，怨魂在这层的办公楼为非作歹。只要这家公司有人加班，她就会跑出来嬉笑两声，今天公司里有两个人加班，所以她出来了！ 与其说这是部恐怖片，不如说这是一部沙雕的喜剧片。也就背景音乐恐怖点。 许笙对周云天说：“不用，我去阳台打个电话。” 周云天见许笙转身去了阳台，又坐了回去。 周春阳见屏幕里那个加班的工作人员去了洗手间，这时候女鬼还在挣扎是在男厕所门口等着，还是直接冲进去。 加班的工作人员好心情的吹起了口哨。 提起裤子转身走出来的时候，感觉肩上被拍了一下。 深秋的夜晚风大，宿舍的窗户被刮的咣咣作响。 这时周春阳伸出了手，合着笔记本里传来的诡异的背景音乐，轻拍了一下童跃肩膀。 童跃瞬间就跳了起来。 “......靠，有鬼！” 嗞喇，紧接着就是椅腿跟地面摩擦声。 周春阳在后面笑的嚣张，童跃反应过来，上去就是一脚，被周春阳反应敏捷的躲开了。 路一鸣瞪童跃：“儿子，你TM胆小就别看，能不一惊一乍的吗？” 童跃：“谁胆小了，是周春阳这狗东西拍我。” “爸爸要是胆小，敢带笔记本来学校？” 看着这两人又斗起了嘴。 在一旁专注盯着显示屏的杨帅，蹙起了眉头。 他幽幽的说。 “你们还看不看了？” 作者有话说： 恐怖片内容纯属个人瞎编 没有任何影射情节！ 25、怀疑 ◎ 莫然一身清爽的洗完澡出来。 老远都能闻到周老板那一身盖不住的火锅味。 那场◎ 莫然一身清爽的洗完澡出来。 老远都能闻到周老板那一身盖不住的火锅味。 那冲着周春阳轰道：“周老板，先去洗了你那满身火锅味，又不是唐僧，自带调料，也没人吃。” 莫然没在屋里看见许笙，他把睡衣的袖子半卷起。 路一鸣侧目：“你要用椅子么？” 莫然的椅子在他屁股底下了，他跟童跃过来的时候就带了个笔记本。 “不用。”他指了指手里的一盆衣物。 路一鸣也没跟他客气。 童跃想起了什么，莫名其妙的问了莫然一句：“老莫，问你个事...” “你认不认识元大成？” 莫然：“他谁？” 童跃认真的看了一眼莫然，确定他确实不认识，才说：“那应该是我听错了。” “没事，初中同学。”一个呆逼混不吝。 “噢。”莫然去了阳台。 路一鸣突然听到元大成这人名字，把放在笔记本上的视线移到了童跃身上。 ”狗儿子，怎么想起那呆逼？” “那呆逼不是在隔壁技校给他爸爸当孙子么？” “谁啊？”一旁，周云天也插了进来。 “元大成。”童跃指着路一鸣，对周云天说：“我跟他初中不是在六中吗！” “我们那一届有个呆逼，怂得一逼还三天两头找人收保护费。” “这位当初有幸被那呆逼保护过，拉着爸爸我跟他们打过架。” 四个人边看恐怖片边聊了起来。 莫然在阳台瞧见许笙，这人背靠着阳台在听电话。 许笙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 阳台晚间风大，少年的黑色运动外套被风吹鼓起来。 莫然没过去打扰，把盆里的衣物晾上。 就退回了房间。 原本他打算在阳台吹个风，把头发给吹干。 但是，阳台扎着另外一个“火锅人”，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饱嗝儿。 莫然见屋里就剩下临门周老板跟沈思学两张椅子，回宿舍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到沈思学，随口问了一嘴：“学委还没来？” 周云天：“还没，我下午来的时候就我一个。” 童跃视线盯着笔记本，吊儿郎当的说：“来什么来，这两个月他都不会来学校。” “什么情况？”周云天问，“数竞决赛不是12月吗？” “他昨天就跟柯教去A市上课去了。” “那他这是又停课了？” “呵～”童跃轻笑一声，反问：“他啥时候上过课？” “他初中就是在附中上的，跟黎杰两人跟学校签了条约走的体系，你高一见过沈哥来过几次教室？” “好像是没几次。” 周云天顿了两秒，反应过来。 “你TM怎么什么事都知道？” 童跃：“我跟老路都是数竞的，黎杰那个阴阳人自个说的。” “不小心被我听见了。” “我还不小心从那阴阳人嘴里听了不少事，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周云天轻笑：“你可真会《不小心》的！” “那是！” 莫然开口问了一句：“黎杰？” “怎么？”童跃问。 “高一我跟周老板跟他同一个班，5班学委挺傲的一个人。” 童跃冷笑：“他就会装B,傲什么？” “别把狗眼看人低，说成自傲。” “他真不配！” 莫然看了一眼童跃，不就一句话，这人咋就炸了。 黎杰这人莫然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唯一的印象就是他高一那会去问题，被晾了半天。 笔记本里的恐怖片渐渐进入尾声，周春阳也洗好澡走了出来。 问了一句：“谁不配？” 莫然看了一眼童跃，岔开话题：“没你啥事，你该想想明天的考试成绩了！” “小心滚去实验班。” “沃日，我把这事给忘了。”周春阳惊道。 坐在一边认真看恐怖片的杨帅，缓缓的看向莫然，眼神带着一股幽怨。 他是3班倒数第一。 他滚去实验班的机率比周春阳还高，而且上个月月底的测试他发挥失误，数学跟物理有好几题都没答出来。 恐怖片拉下了序幕，路一鸣见童跃这个状态，合上了电脑，起身伸手把童跃扯了起来。 “儿子，回你的狗窝了，陪爸爸刷个题。” 路一鸣对莫然他们几个说：“兄弟，我俩先撤了，下次想看片欢迎来512。” “记得带上杨帅，拉着一起，好垫背！” 杨帅：“......。”合着他就是个垫背？ 两人出了510宿舍，隐约还能听见路一鸣对童跃说： “多大点屁事！” “被狗咬了你要不当场咬回去，不然你就憋着，等哪天他落单，给他套个麻袋，闷头打一顿。” “儿子，你就那点出息！” 莫然跟周云天对视，无声的说，咱们班体委这么野的吗？ 周云天Get不到莫然的意思。 许笙走了进来。 莫然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许笙，拿着手机去阳台。 第二天，莫然是被广播站里的英语读物闹醒的。 昨晚何慧打了个电话过来，问莫然家里电话怎么没人接。 莫然心想，你儿子回学校了，老爸加班，不打手机打什么家里座机。 “何大美女，你是不是想你帅气十足的儿子了？” 电话那头，何慧冷笑：“你现在丑的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被下蛊了，还帅气。” “你要不是小时候长的漂亮，我早把你扔垃圾堆了。” 莫然：“......。”他妈估计在泰国又看到哪个长的在她审美点上的男的了，不然平常不会这么吐槽他。 “你爸手机怎么关机了？” “家里电话也没人接，打公司电话，助理说八点不到就下班了。” 莫然脑壳头：“我爸手机没电了吧，我明天上课，回学校了。” “七点多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还在加班呢，你要不问一下我大伯？” 何慧：“打了电话，你大伯手机也关机。” “大嫂说你大伯出差去广东了，现在在飞机上。” “那不就是了，我爸肯定也跟着去了啊！”莫然一脸无语。 “你大伯母说你爸没去，他去哪了？” 莫然：“......。”我鬼知道他老人家去哪里了，就知道他跟个女人去了电影院加班。 电影院。 “妈，你说你打电话去公司，助理说几点下班的？” “八点不到。” “儿子，怎么了？” 莫然顿了两秒，才说：“噢，没事，就问一下。” “我爸手机应该没电了吧，我七点多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挺忙的，而且今天在大伯家吃饭，他电话就没断过。” 何慧叮嘱他照顾好自己，说了后天早上就回来了以后，就挂了电话。 后面何慧说的什么，莫然压根没仔细听。 电话一挂断，他就去翻通话记录。 上面显示：下午7点49。 他心里一沉。 然后他拨了莫建军的手机，那端传来冰冷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爸现在到底在干什么，他不得而知。但是他两个小时前松的那口气，再一次的提了上来。 一件事情一旦产生了怀疑的苗头，就会在脑海里疯狂的滋生。夜深人静，他不断的回想晚上看到的那一幕，回忆着电话那头那个女人说的话。 猛然间，他想起了几个月前，莫建军跟何慧一大早吵架的那一幕。 碾转难眠到大半夜，凌晨3点多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刚进教室，莫然就听见童跃坐在路一鸣桌子上在那呱呱叫：“跟你们说个好消息。” “没心情，没兴趣！” “什么好消息，对我都没用，今天成绩出来了。” “现在能打动我的除了不掉班以外，其余对我毫无波澜。” “等我把数学那几道不会的补完，我在听你的好消息。”前面一同学扯过童跃的数学试卷说。 “害，你们怎么都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童跃见路一鸣手里拎着两水壶进来，高亢道：“我听说学校临时改了假期，接到上面通知，下午跟明天都不用上课，星期天回来补周五的课。” “啥？这是要让我今天上午领完试卷，然后下午回家好挨批吗？” “上午什么课？” “沃日，学校这又整的是哪一出？” “数学、化学、物理、英语。” “郭文韬，你笑个屁啊！”边上一男生拿起一本书扔了过去。 “不笑我难不成哭？我TM全科都是0蛋。”郭文韬把书丢回去，把作业往前面交。 那男生说：“你们搞竞赛就是好，不用考试，也不会担心掉班。” 莫然听到这话，蹙了一下眉，看了一眼那男生。 “操，学校有病啊，半天还上什么课，干脆让我们直接回去得了，发了试卷回去还能过中秋吗？”周春阳骂道。 童跃的话并没有在3班引起多大的掀波，试卷该发的照常发下来。3班几个除了沈思学不在，几个月底参加物理竞赛复赛的没成绩以外，一切如常。 因为竞赛生不加入分班行列，这次周春阳的成绩擦边保命，留在了3班。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高露刚出教室，3班一群人没像往常一样疯了似的往外冲。 大半人坐在原位不动，直到周春阳一道哭嚎声响起。 “变态啊！放一天半的假还TM布置这么多作业！” 莫然：“......。”这二货啥时候能带点脑子？ 他拎起书包，踢了一脚跟个狗熊一样扒着书桌的人，“周老板，先走了。” “希望明晚还能见面，62分！” 周春阳一副便秘的样子盯着桌子上的英语试卷，想死。 “笙哥，你跟我一起在学校过中秋吧！” 许笙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的回了一嘴。 作者有话说： 26、表白？ ◎ “白开水也能让你醉成这样！” 周春阳顺着许笙的视线，看了一眼放在桌前那个已经喝痢◎ “白开水也能让你醉成这样！” 周春阳顺着许笙的视线，看了一眼放在桌前那个已经喝了快见底的贴满了蜘蛛侠蝙蝠侠的水杯。 一阵泄气。 教室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 许笙走到后门口，停下来。 “你打算在这过夜？” 周春阳：“......。”如果可以他还真有这想法。 “笙哥，等等我！”他快速的把上午老师布置的作业以及试卷一股脑的塞进了书包。 周春阳跟在许笙后面，起初以为许笙要回宿舍，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圈，这人绕进了学校食堂。 “欸，哥！你到食堂来干嘛？”周春阳上前两步，追上去。 许笙抿着唇，看了他一眼。 周春阳仿佛领悟到了什么，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哎呦，对哦！在学校吃过饭回去，才有力气挨批。” “不然等下回去，老妈看到我那62分，一气之下不给让我吃饭，我不是要饿着肚子挨批！” “吃！” 许笙懒得理身后的人，奶奶午饭吃的早，这时候回去老人家已经吃过饭了。他不想回去后，老人家为了他忙乎半天。 今天在学校吃饭的人还挺多，而且食堂还额外送每人一块五仁月饼。 许笙没动，倒是周春阳吃的津津有味。 天空一片湛蓝，高薄的云层相互依偎着呈出鱼鳞状，阳光从云端渗透下来，显得格外漂亮。 “然小子，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树荫下，老张头坐在石墩上手里端着一个碗。 旁边的石桌上摆着几道菜，石墩的对面摆放着一套碗筷，碗里盛着一小碗米饭，旁边还又个酒杯里面倒了一小樽酒。 隐约散着桂花的清香，沁人心脾。 “学校临时放假！” “张爷爷，中秋快乐！”莫然看了一眼对面的空位，又看了一眼老头手里的碗，没忍住：“张爷爷身体重要，您不能喝那么多酒，张奶奶要是知道肯定又会念叨您了！” 老张头低头看了眼手里端着的半碗酒，望向对面无人坐的石墩，喃喃自语：“是啊，老太婆两年没念叨了，我老头还有点不习惯！” 老张头放下手里的半碗酒，看向莫然：“吃饭了没？” “还没......” “那刚好坐下来，陪我老头吃顿饭。” 莫然老早就看到停在家门口的那辆白色奥迪。 “爷爷，我爸在家，我还是不打扰您跟张奶奶过中秋了。” “您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莫然从记事起，就记得每年中秋节这天，张爷爷一家晚上都会在这棵树底下吃饭赏月，秉烛夜谈。 后来在大一些，张爷爷家的女儿结婚远嫁，一家三口变成了两个老人。两年前张奶奶病逝，张媛阿姨过来接张爷爷，老头跟过去住了两天，然后自个坐火车回来了。 说是不习惯，念旧。 老头驴脾气，又拿着张奶奶说事，张媛没脾气只好拜托了左邻右舍。 好在张老头身体硬朗健壮。 张老头也没挽留，朝莫然摆摆手。 “晚些记得出来陪我老头儿赏月。” “家里还有两盒月饼，我可是按照你跟语丫头的口味买的。” 莫然：“......。”他压根不喜欢吃月饼，明明是莫语那个小屁孩喜欢吃。 “噢！” 莫然进了家，一楼静悄悄一片，餐桌上摆放着几道菜，看样子是吃过了。 莫然直接上了二楼，二楼客厅没人。 他直接回了房间放下书包，走了出来。 “爸？”他往他爸妈的卧室走。 卧室门开着，里面也没人。 他绕去二楼拐角的书房。 “莫建军同志？” 他直接推开门。 莫建军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莫然只看到他爸匆忙的挂断的电话，手机还攥在手里。 昨晚的那些胡思乱想，再一次从脑海里钻了出来。 “你今天不是上课吗？” “怎么突然回来了。” 莫建军放下手机，一本正经的看着莫然。 莫然认真的盯着他爸的脸看了两秒，才缓慢的开口：“学校临时放假。” 莫建军捂着嘴干咳了两下，润了一下喉咙。 “吃饭了没？” “下面餐桌上有菜，你看还热不热，先去吃饭。” “你妈打电话过来说，后天你外公外婆要过来住一段时间。” “她跟语儿明天晚上才能到家，让我把客房收拾一下。” 叮～ 莫建军看见手机来了一条短信，他拿起看了一眼又放下。 “你明天要是不上学，就把被子拿出去见见阳光。”他交代道。 莫然：“那你呢？”他下意识的问道。 “我明天要上班，你大伯去广州了，我要盯着策划部！” “噢。”莫然对这些没啥兴趣，“我先下楼吃饭。” 莫然转身。 叮～ 莫建军手机里又来了一条短信。 莫然回头。 只见莫建军注视桌前的电脑，并没有搭理放在桌面上的手机。 莫然下楼。 他其实知道，他爸不跟他一样喜欢发短信。 平常发给他老人家的短信，运气好的会当场接到一通电话，运气不好的，碰到忙的时候，直接石沉大海。 按照他的理念，一条短信一毛钱，还要编辑半天。两毛钱一分钟电话能说好多事。有编辑短信的时间，不知道赚了多少钱，干了多少事！ 他平时有事无事会发一条短信撩拨一下他爸，几乎都是时隔几天后更甚者十天半个月才能收到莫建军同志的一通迟来的电话。 到了后来不知道啥时候起，每当他发短信撩拨他爸的时候。莫建军同志都会往他房间的书桌抽屉里塞两百块钱零花钱。 以至于后来莫建军直接给了他一张银行卡。 一楼客厅的落地钟，铛铛敲了两下。 莫然吃完饭，把碗洗了，顺手把炖锅的插头拔了。 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可乐，上楼。 莫然再次打开书房门，看见他爸还是面对电脑办公的姿势。 手机还是之前的位置，他没走进去，站在门口对莫建军说：“爸，我把汤锅电源拔了。” “我回房间了！” 莫建军视线还是盯在电脑屏幕上，“嗯，我等会要出去一趟，估计晚点才能回来。” “你跟我一起去吗？” 旁边的打印机里发出滋滋的打印声。 “去哪？”莫然揉了一下眼睛，看过去。他眼周一圈泛着红，眼底处有明显的红丝。 “公司。” 莫然：“不去，我有这跟你压大马路的时间，还不如在家写试卷。” “对了，你记得出门装一块手机电池在包里，备用。” “我妈昨晚打你电话关机，他把电话打我这了。” 他说完撇撇嘴。 莫建军滑动鼠标的手一顿，语气平常的说：“昨天跟你挂了电话，手机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噢！” 莫建军见儿子面无表情，心底捉摸不定，遂又开口：“昨天的事情我已经跟你说了，她知道。” 莫然：“......。”我又没问你老人家，也没打算打小报告。 莫然瞥了一眼打印机，丢下两字。 “走了。” 莫建军开车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透过玻璃窗往楼下望去，路边的灯跳了两下才亮了起来。 爷俩吃过晚饭，莫建军去进了书房。 莫然见玄关处放着一盒月饼，把它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他走了出去。 门外不远处的树荫下，石桌上面，老张头摆满了一叠叠的水果跟月饼。上面还放着一个冒着红星的香烛炉。 “笙笙，顺便带一把香烛出来。”许奶奶站在院子里对许笙吆喝。 没一会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少年，手里拿着一个手机跟一把檀香。 少年头发有些湿润，乖顺的贴服着。冷白的皮肤在夜色中发着光，估计是刚洗完澡的缘故，没戴眼镜，那张脸融在黑夜中，在院里的灯光反射下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妖冶。那双眼睛隐于黑夜，深邃长明。身着一套深蓝色印着五角星图案的睡衣，皎洁的月光落在他身上，照亮了衣服上的点点星星，他仿佛就是那颗被万千星辰围绕的月亮。 “奶奶，我爸电话！”少年声音清冷沉稳。 许笙把手机递过去，自然的抽了三根檀香用打火机点燃。 “笙哥，看我给你拿了什么来...”门外周春阳人没到声先到。 他还是白天的那套校服，手里捧着一盒月饼，钻了进来。 “采芝斋的鲜肉月饼，我妈今天上午去苏州办事，特意带了几盒回来。”周春阳把透明的塑料盒放在桌案上，“许奶奶，中秋节快乐！” 老太太嘴里兜着话，正在跟手机那头的许志良说话。脸上布着笑，跟周春阳招手，手上也没闲着，从桌案上袋子里掏出个橘子，递了过去。 周春阳接过，扯了一下许笙，悄咪咪的小声说，“笙哥，奶奶她有问你考试成绩吗？” 许笙抬眼看了他一眼，沉言：“都没考试，哪来的成绩？” “靠！”周春阳猛的拍了一下脑门，“我他妈给忘了。” “你这次全科0蛋！” 周春阳看了一眼放在桌案上的那盒鲜肉月饼，咕哝道：“那我还偷偷摸摸跑来贿赂你个什么劲？” “我就该理直气壮的过来送月饼！” 许笙：“......。”没看出你哪次不是理直气壮的。 “坐吧！” 许笙挑眉看了一眼旁边的一张椅子，“奶奶椅子都给你准备好了！” 每年赏月，周春阳都要往许奶奶家溜达一圈，美名其曰是他家不赏月，他来找许笙凑个热闹。 一年又一年，许奶奶也习以为常，把周春阳当第二个孙子一样疼着。 但是该用棒槌追着打的时候，也一点都不含糊。 周春阳又恢复了平时的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刷着手机，突然抬头冒了一句：“笙哥，你被表白了？” 27、谣言 ◎ 许笙不爱看班级群，也对周春阳昨天说的表白没什么表态。 所以第二天，许笙都……◎ 许笙不爱看班级群，也对周春阳昨天说的表白没什么表态。 所以第二天，许笙都把这莫须有的事情扔之脑后了以后。 “笙哥，你就跟我说嘛！8班的班长什么时候对你表白的？” 傍晚，日暮低垂，一抹斜阳照映在知行桥的河面上，桥下的水光潋着金色的清波。两旁的银杏树的树叶，纷纷扬扬的飘落在地面上，又被一袭袭的秋瑟带着草木香卷进了河面。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不仅圆，出来的还挺早。 它像是个表演家，迫不及待的想展露自己。 日月同辉。 高悬的银月，倒映在河面上，月光像洁白无瑕的绸绢，把校园的秋夜涂了一抹色彩。 “不认识！”一如既往的寡淡清冽。 周春阳跟在许笙后面，踏上了知行桥。 他从昨晚刷手机，在附中八卦群里看到了那条：我们班班长前脚拒绝14班的方宏旺的情书，后脚就在她的书里发现了写给许笙的情书！ 8班谢某人：谁知道许笙是谁？ “我知道，高二3班的。” “我知道，笙哥，高一我俩一宿舍。” “高一我跟他同班。” 周春阳当时没出声，这个群是附中八卦群，里面不仅有高二的，还有高一高三生。 毕竟当事人就在他面前，他直接问本人，不就行了。 然而，许笙给了他一记冷眼，就再也没搭理他。 所以他从昨天晚上一直念念不忘的缠着许笙到现在，就得了三个字。 不！认！识！ “操，怎么可能不认识！” 周春阳在后面急了。 ”不认识，人家会给你写情书？” 许笙往宿舍楼的身影，突然停下。 回头盯着周春阳，淡漠的说了句。 “学校禁止早恋！” 周春阳不服气，“笙哥你在过一个多月就18周岁了，好吗？” “我妈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有我了！” “你这算啥！” 许笙抿唇，凝视了他两秒，转身往宿舍楼走。 不想跟这二货杠。 晚风吹动着少年的衣摆，运动外套的拉锁随着走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笙哥，你就说一下嘛！” “你跟8班的乔木是怎么认识的？” “8班的谢天赐说她为了你，拒绝了上学期篮球赛害然哥受伤的那个方宏旺。” “这女生眼光独到。” “莫，你跟笙哥下学期要申请停课了吧？”周云天坐在座位上，翘着二郎腿，怀里抱着一本物理选修，边看边跟莫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看情况，应该吧！”回答的声音带着一抹懒散随意。 许笙推开宿舍门。 “笙哥，你俩到底怎么认识的啊！”周春阳随后跟了进来。 “认识谁？” 周云天插了进来。 “乔木啊！”周春阳把书包直接甩在椅子上，“还能有谁？” “谢天赐在童狗的八卦群里说她们班班长跟我笙哥表白！” “......？”莫然听到乔木这个名字，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许笙的背影。 这就是传说中英雄救美后的爱情？ “呵...”莫然轻笑。 “乔木？”周云天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确认了一遍。 “方宏旺不是在追她吗！” “上个月月底，还在学校后门堵人，硬塞人家一水晶球。”周云天回忆道。“那女孩没要，直接放在地上，转身走了。” “你怎么知道？”周春阳一脸惊奇的问。 “我看到的。”周云天放下书，偏头问许笙，“笙哥，乔木真跟你表白了？” 周云天问完，就连在刷物理竞赛题的莫然也停下了笔，竖起耳朵等着许笙的回答，毕竟他也挺好奇。 英雄救美，荣获爱情！ 狗血的桥段。 “不认识什么乔木。”许笙皱着眉说。 莫然暗自“啧‘了一声，可惜了！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第二天一早，莫然跟许笙同时醒，两人在床上隔空对视了一眼。 莫然伸手轻扑了一下嘴，打了个哈欠。 “早！” “嗯，早！” 莫然见许笙翻身下了床，也没急着下去，他换好校服，把被子折好。等许笙从洗手间出来，他才走了进去。 两人都不是墨迹的人，莫然也难得见这位“双腿扫千军”的大爷起这么早，这才5点40。 他俩一起出的门，走到知行桥。莫然想着昨晚的事，出言调侃道：“恭喜啊！美人难过英雄关。” 许笙瞥了他一眼，声音带着一股凉意，“你难道不清楚什么原因？” 莫然眼里调侃的味道愈发浓烈，他懒懒散散的说：“知道啊，不就是那天你帮了人家嘛！” “人家对你有意思，也情之以里。” “不然怎么会有那句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古语！”莫然满眼揶揄，他还怕不够，又加了一句：“我要是女的，你要是救我一次，我也会对你有好感的。” “毕竟你那天打架的姿势，挺勾女孩子的。”别说女孩子，他当时也被勾到了，有股想学的冲动。 许笙凝视了他两秒，薄唇轻启，“你可以试试！” “我能打的你忘记性别！”他说完，揣着兜往饭堂溜去。 原本就是一句调侃，莫然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这句玩笑话，会一语成谶。 清晨的校园，空气清新，呼吸间带着一股草木香。金黄的银杏叶铺了满地，花坛里突然蹿出来一只通体漆黑的猫。它肚子微微的鼓胀，一双如同琥珀般的猫眼盯着莫然。也不害怕，就站在路边花坛边，跟莫然对视。 莫然：“......。”看什么，我身上又没有鱼，有也不给你。 那双杏眼微微睁大，瞪了一眼那只怀有身孕的黑猫。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个月精力全部都集中在竞赛上，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轮廓，清减了不少，轮廓线条也立体了许多，下颌线也更加分明了。杏眼微微弯起，带着些许肆无忌惮。 生长在阳光下，就像天上的雄鹰，无拘无束。带着少年人的傲气，张扬又洒脱。 情书事件到底被传播了开来，闹的沸沸扬扬，连杨树安都知道了。 正准备找两个当事人谈话，谁知道，两个当事人像是协商好的一样一前一后的往教导主任办公室走。 高二8班在知行楼四层，乔木下楼刚好撞见许笙。 楼道里有往来的同学，眼神往这两人身上瞟。 恨不得盯出个窟窿能钻进去偷听。 “许同学...”女生怯生生地叫住许笙。 许笙瞥了她一眼，往长廊对面走去。 “对不起，你别误会，那...不是情书！”女生跟在后面，说话有一点磕巴。 她脸颊涨的微红，带着些紧张。 “那封信里面其实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封感谢信，谢谢你上次的帮忙。”她见前面的少年压根不搭理她，脚步加快的追了上去，语速也快了起来。 身后的两个男生伸长了脖子在偷听，长廊上就一前一后他们两个。 少年听到女声急切的声音，顿住脚，转身。 语气冷淡的说：“我没误会，误会的是那些看热闹的人，毕竟我不认识你。” “而且你感谢错了人。”许笙见面前的女生眼神微睁，寡淡地说：“那天救你的人是莫然，我只是被他拖累，才出手。” 他丢下这句话，继续往教务处走。 压根没看到，身后的女生，脸色红的充血，连到耳根。 她慌慌张张的跟在后面，手里还攥着那封粉红色的信封。 其实里面真的就如她自己所说，就一句话。 “许同学，谢谢你那天帮我解围，我们能交个朋友吗？” 然而却被她们班的那些男生，打开看了后，曲解成：“许笙，我喜欢你，你能接受我吗？” 许笙敲门进了杨树安办公室的门，“杨主任。” “我爸不在家，他没时间过来。” 中午休息时间，许志良打了一通电话给许笙，顾名思义是接到了学校的电话，被告知自己儿子在学校早恋。 许志良在电话里头并未骂儿子不好好学习，在学校玩物丧志。而是提醒儿子，既然喜欢人家小姑娘，就该保护好他的女孩。好好上学，考上好的大学，两人才会有将来。 他听的哭笑不得，满脸黑线。 他只好快言快语的把前几天发生的事，跟许志良说了一遍。 打断了他爸的凭空乱想。 然后就有了他来办公室的场景。 “我不认识乔木，也没早恋。” 他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没回头，抿了抿唇继续说：“我跟我父亲已经解释清楚了。” “他那边也知道是场误会。” “我不知道这个谣言怎么传出来的，这不仅影响到我家人，还给我造成了困扰。”许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女生，转头看向一脸难耐的杨树安。 “具体的事情你让她跟你说吧，我也不清楚！”然后也不管杨主任什么表态，冷淡的说：“如果没什么其他问题，我先回教室了。” 杨树安：“......。”他貌似一句话都没开口，就让面前的少年说完了。 他干脆拜拜手，意思说，赶紧走。 许笙这话说的非常微妙，首先是这事它是个谣言。因为影响到了我家人，所以才对我造成了困扰，我才对我爸解释。而不是影响到了我，从而对我家人造成了困扰。我只负责对我家人解释我这一部分的原因，不负责学校怎么看待，因为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许笙从办公室出来，就看见不远处的童跃。 “笙哥，牛批！” 童跃对着许笙竖起了大拇指。 “敢跟老杨当面刚，而且杨动画一句话没吭。” “威武！” 许笙：“......。”就是这群饭吃撑的人，惹出来的事。 他向童跃伸出手...... 作者有话说： 许笙:我铁直！ 小心我打的你忘记性别！ 28、长岛 ◎ 许笙对于同学之间的关系并不热络，一部分是因为性格过于冷淡，另外一部分主要是天气太热，不爱……◎ 许笙对于同学之间的关系并不热络，一部分是因为性格过于冷淡，另外一部分主要是天气太热，不爱凑热闹。跟班里走的近的这几个还是因为高一那时候体育课打了几次球，后来天热了，他就懒得动了。 男生的友谊建立的非常快，一场球赛，一记得分就能顶礼叫你一声哥。 “笙哥”也是从高一体育课开始除却周春阳以外，被3班的一群男生嚷喝起来的。 起初叫的人就个别几个，后来3班的这群男生被许笙的球技征服了，心甘情愿叫他哥。 篮球赛那会儿路一鸣有报许笙的名字，许笙当时面无表情的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打不了，不怕少人，你就报！” 路一鸣只好换人。 因为这事路一鸣当初没少吐槽许笙，最后还是周云天跟路一鸣解释，“笙哥他前段时间腿伤了。” 高二开学分班没多久，评论班级哪个女生长的漂亮，哪个男生长的帅这个话题，私底下在各班之间盛行开来。莫然他们那时候刚好去了A市准备复赛，所以他们这群人在教室游荡的那几天，私下里被3班这少的可怜的十余名女生议论个遍。尤其是许笙那张白的反光的脸跟那个冷清的性格，跟班里那群油嘴滑舌黄光满面甚至还有的满脸青春痘的男生成了明显的对比。 也有觉得莫然长的比许笙好看的，还有觉得班长跟学委还有体委长的都不错的。 后来争论了好久，最后因为那次在操场上因为被1班的江变态喊住，让江忱凡吃瘪后，一骑绝尘的把莫然周云天几个人甩了开来。 入选为3班最帅男生。 不过这事，许笙这个当事人并不知道。 谣言在晚自习前，结束了。 齐贤楼的竞赛教室，莫然一脸好奇的看着许笙。 “下午上课前，你跟童跃一起进的教室，下午放学前，周老板跟我说童跃在那什么八卦群里给你澄清了事情经过。” “你怎么让童跃给你开口的？” 莫然眼瞅了一下窗户外面，透明的玻璃窗把两人的身影印在了上面，外面除了灯影憧憧，一片漆黑。 许笙握笔的手一顿，掀起眼，面不改色的说了一句：“关系好！” 莫然：“......。”我信你个鬼，关系好！ 关系好，一大早童跃跑他位置上跟周春阳打探消息。 消息就是从他群里传播出来的，忽悠谁呢？ 陆凡跟董黎走进来的时候，眼神往莫然这边看了一下。 然后脚步一顿，往这边走了两步，“许笙，跟你打听个事？” 莫然闻言，眉眼上扬。 这是来八卦的？ 许笙蹙了一下眉，他抬手推了一下眼镜，语气冷淡：“什么事？” 陆凡：“能联系上江忱凡吗？” 莫然挑眉，还以为这人是来探索八卦的，搞了半天找江变态的。 “他不是在楼下吗？”莫然插了一句。 陆凡：“F10没人，焦哥也不在学校。” “联系不上。”许笙说完，低头看书。 陆凡手一紧，他觉得面前这位让江忱凡另眼相待的人，就是不想告诉他江忱凡人的联系方式。 他前两天就加了江神的QQ，但是到现在也没被通过。跑去问了1班的几个熟人，没一个知道江忱凡手机号的。 还是1班一个玩的好的哥们跟他说让他来找许笙问问。 莫然：“江变态他应该准备月底的决赛去了吧！” 莫然听见外面走廊有走动声，往门口看了一眼。 小声的对陆凡说： “赖哥来了。” 赖飞走进来，见G10人还没到齐，好脾气的说： “没到上课时间，你们随意。” 前面有男生，张口问：“赖哥，今天你给我们上课？” “怎么？” “不乐意？”赖飞把书放在讲台上，双手插兜往墙边走。 他年纪不大，二十七八岁，身上还带着一股少年与男人间的微妙气质。 阳光与成熟的相结合，莫名的魅惑。 “不乐意，你们也要给我憋着。”他伸手把窗户打开通风，“接下来半个月你们晚上的竞赛课都是我代课。” “你们焦哥去外地了。” “真的？” “嗯哼！” “太好了，赖哥上课不拖堂。”男生高兴的说。 赖飞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是么？” 男生拼命点头，“是...是！” 以至于这天晚上的竞赛课，接近十点才下课。 那个说赖飞不拖堂的男生从G10出来的时候丧的不行。 莫然憋着笑跟许笙一起往宿舍走。 上了知行桥，莫然看见那男生。 “噗～”没忍住，两个肩膀颤的厉害。 许笙侧头，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冷不丁的来了句：“你癫痫犯了？” “抖成这样！” 莫然瞪了他一眼：“......。”你才癫痫，你全家都癫痫。 “不是啊，赖哥今晚讲天体运动拖了二十分钟。” “前面那谁...来着，没上课前当着赖哥的面夸赖哥上课不拖堂。刚刚下课后那表情简直跟潘长江一模一样。”他说完又笑了一下，没注意脚下的台阶。 夜晚气温偏低，尤其现在又是深秋更深露重的，下面又是河塘，水汽凝聚在桥面的青石板上，日积月累有些台阶上就会长出一些暗绿色的青苔，白天倒是不受影响，夜间返潮，青苔遇水则滑。 莫然脚下一滑，下意识的伸手往前一抓。 直接拽住了许笙的后领。 许笙转身，莫然整个人还没稳住，就直接往他身上扑去。 突然，面前横过来一只胳膊，“站稳。” 莫然抓着那只胳膊稳住身体，“我擦，差点命丧这里。”他往下看了一眼台阶。 许笙收回胳膊，用手理了一下刚刚莫然扯的后领，语气凉凉地说：“所以你是想拉我当垫背？” 莫然还真没有这个想法，他只是神经反射伸手去抓哥东西，想稳住自己。 “别冤枉我，我没有。” 许笙抿着唇，在黑夜里看了他一眼，往宿舍楼走。 莫然悻悻然的摸了一下鼻子，追上去，并排同行。 情书事件后，这周连着两天上午的跑操，莫然都在楼梯口遇见了那个叫乔木的女生。 第三天上午，莫然跟周春阳许笙他们又在楼梯间遇见了乔木。 只见她手里拿着一张纸条走到莫然这边，楼梯口人多，有男生看到这一幕，起哄的吹了声口哨。 “哦吼～” 莫然回头看了一眼那男生。 又看向乔木，“如果是因为上次的事道谢，大可不必！” “我没帮上什么忙，你下次小心些，毕竟不是每次都会那么好运被人遇见。” 女生看了一眼许笙，又看了看莫然，猛的对两人弯了一下腰，“还是要谢谢你们两个。” 莫然：“……。”干嘛这么突然？ 吓了他一跳。 周春阳见乔木下了楼，问莫然：“她怎么一会笙哥，一会儿你！” “她这是干什么？” 莫然：“没什么，就是顺手跟许笙帮她了点忙。” 周春阳见莫然不想谈及这个话题，架着莫然的脖子往操场走。 转眼一周过去了，除了每天晚上两人一起去齐贤楼上竞赛课同回宿舍以外，早上两人也格外的同时出门。 关系突然之间就密切了起来，基本上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比他跟周春阳之间还要多出许多。 周六下午，温彤发了个邮件给莫然，莫然顺手把邮件转发给了许笙，并附上一句：明天学校对答案。 他见许笙号不在线，直接用手机发了条短信过去。 没一会儿，莫然就收到了一条信息回复。 “我不看短信，下次直接QQ说。” 楼下。 “帅哥儿，下来吃饭啦！” 莫然听到这话，一脸无奈。 “外婆给你跟囡囡做了你们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跟樱桃肉。”钟叶芳喊着莫然乳名。 “帅哥儿”这个名字，小时候家里长辈都会这么喊他，随着他年龄越来越大，喊他乳名的人基本上就剩下他外婆一个人。 现在家里的长辈都叫他小然，或者然然。 “帅哥儿，快洗手下来吃饭了。”钟叶芳叫了两遍见楼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干脆直接上楼喊人。 莫然把书桌上的作业整理好，见门开了，对门口一个穿着精致的小老太太说：“外婆，我洗个手就下去。” 他把桌面收拾好，起身去了洗手间。 钟叶芳走进来，看了一眼莫然堆放在桌角的一摞书。 语重心长的说：“帅哥儿，学习啊，我们要讲究的是劳逸结合。” “你这回来一会儿就看了这么多书了吗？” 钟叶芳还看见了放在书上面的几个不同大小的本子，额外还有两张试卷。 “现在学业都这么重了吗？” “你外公当年教书的时候，都很少给他的学生布置课业的。” “这些高中的老师怎么都不让学生喘口气的呀！” 正在洗手间洗手的莫然：“......。” 外公是大学老师，能拿大学跟高中生的作业相提并论吗？ 显然不能，毕竟只有经历过学生时代地狱般的高中生涯，才能享受大学时期悠闲时光。 莫建军晚饭前就打了电话回来。 莫然下楼看了一群，见少了一个人。 “爸呢？” 何慧端了两碗米饭走到餐桌前，“你爸打电话回来说，不回来吃了。” “晚上公司加班。”公司明天有个标要投，莫建华人还在广东。 今天晚上要在公司加班。 这话何慧没说。 莫然听了何慧的话，筷子夹着的排骨掉到了餐桌上。 “加班？”他又问了一遍。 “嗯。” 莫然内心一突，那些被压着的怪异思想又开始争相的冒了出来。 晚上莫建军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2点了。 莫然听见动静，开门走了出去。 “爸，厨房我妈给你温着鸡汤，你喝一碗再洗澡睡觉。” 莫然站在二楼楼梯口，对着站在一楼的莫建军说。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莫建军一脸惊讶。 他说着脱下外面的西装外套，挂在了一旁的挂衣架上。 往一楼的洗手间走。 走了几步，察觉到二楼的注目礼。 “汤我等下洗完澡喝，儿子你早点睡。” “下次别玩电脑这么晚。”他说话，就钻进了一楼的洗手间。 没有看到，站在二楼没动的儿子，看他复杂的眼神。 29、狗叫 ◎ 第二天，天空还是朦朦胧胧的青蓝色，像披了层轻纱。东边尽头一抹红猩带着势如破竹的燎原之势射向天穹。埂◎ 第二天，天空还是朦朦胧胧的青蓝色，像披了层轻纱。东边尽头一抹红猩带着势如破竹的燎原之势射向天穹。过了不知道多久，那抹燎原之火逐渐升高，划开周边青蓝的轻纱，露出了真面目。 天亮了！ 莫然还在楼上，就听见楼下一阵窸窸窣窣。 他开门走了出去，何鸿毅穿着一身宽松刺绣唐装，在一楼客厅练习打麻将。 哦，不对！ 是打太极！ 挥手间带着一股劲风。 莫然眼里带着一丝疲惫，走下楼。 “外公，早！” 何鸿毅看着自己这个外孙，看似严厉的眼神中又透着欣慰跟偏爱。 “也不知道哪个臭小子小时候大言不惭的把将来要上清华挂在嘴边，口口声声说要上清华，要打败我。”何鸿毅看了一眼外孙过于单薄的身板，气定神闲的说：“就你现在这身板，每天不早起跑步强身健体，你就算上了清华，也毕不了业！” 何鸿毅昨天晚上没少听自己老伴念叨，说现在的高中生课业太繁重了，她宝贝孙儿半年不见，瘦的尖下巴都出来了。 肯定是学习压力太大了，什么云云一大串，他听的脑袋直抽。 莫然：“......。”清华跟跑步有什么联系？ So？ “别傻站着，陪外公出去跑半小时步，回来吃过早餐在学习。” 莫然低头看了眼身上穿的衣服，拖拖拉拉的“噢”了一声。 爷孙两人出了门。 清晨的鸟儿叫的空灵，直接划破天际，唤醒了街道的宁静。 一老一少沿着路边的街道并肩慢跑了起来。 “昨天语儿说你参加了物理竞赛？”两个人边跑边聊。 “嗯，不过没能进决赛。” “还是我准备的不够充分。” 路边的地面上铺满了一层黄色梧桐树叶，清晨的环卫工正在拿着扫帚清扫着。 “我这之前有个学生，现在是高中物理竞赛教练。”何鸿毅不知道到从哪里整出来一张纸条。 递给了莫然，“我昨晚有跟他打过招呼，你如果遇到什么问题，除了学校以外的课程题需要什么竞赛上面的题目，可以找他。” “他姓杨。” 莫然低头看了一眼上面一串手机号，也没多想直接把纸条塞进了口袋里。 “如果有需要，我会去麻烦他的。” 不知道他外婆从哪里买的菱角，在去壳。莫然背着书包从房间里出来准备回学校。他还记得昨晚上跟许笙约好的，今天回学校对答案。 “帅哥儿，吃过晚饭让你爸开车给你送去学校！” “下午去菜场看到有菱角，外婆特意买了排骨。” 是的，他喜欢吃排骨，但排骨的众多做法里，他最喜欢吃的还是外婆做的菱角焖排骨。 莫然低头看钟叶芳熟练的剪开菱角，嘴里还不停歇。 “趁着外婆腿脚还能走动，还能过来看看你跟囡囡，我跟你外公也知道你上高中学业紧张，没时间回来住一段时间。” “我现在老了，一年能见你们几次，就是赚了几次。” “外婆，我晚上在家吃。”莫然飞快的说出这句话。 他实在没想到外婆会对他说这么一大串话。没上高中前，每年暑假都会去乡下过一个半月。自从中考结束，就没时间去了。 何鸿毅在莫然7岁的时候申请了退休，十年前钟叶芳身体出现了一些问题，何鸿毅毅然决然的离开了他工作大半辈子的地方。然后带着钟叶芳回了老家乡下调养身体，盖了一座苏式四合院，养老住。 虽然没有为祖国工作50年，但是也工作了40年。 莫然回到客厅，把书包放在客厅沙发上。他转身打算回到门口帮钟叶芳一起去菱角壳，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快。 不远处电话响了起来。 莫然绕过去。 “喂？” “...儿子啊！”对面莫建军听到声音，一顿。 “今天公司有个标要投，我晚上不回去吃饭了，你帮我跟你妈说一下。” 莫然从电话里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副总，这个是莫总刚发过来的传真。” “还有，合同放在这里了。” 莫然听出了，这声音就是那天晚上在电影院里面，从手机里传来的那个红裙女子的声音。 他撩起眼皮，语气懒慢地说： “好，知道了，我帮你说。” 电话那端，莫建军想了想又开口问了一句莫然，“儿子，你零花钱还有吗？” “没有，我给你打卡里，这个就别跟你妈说了。”电话那头，莫建军声音里透着几分笑意的揶揄，“不然我俩都没零花钱了。” “有的。”莫然迟疑了两秒，还是开口说了句：“爸，你晚上早点回来，回来的时候别在一楼的洗手间洗澡，外公今天早上5点就起了。” 电话那头莫建军满口答应。 莫然挂了电话。 他脑子里萦绕着莫建军半夜回来，进一楼洗手间的那一幕。 在他的记忆里，他爸从未用在一楼洗过澡。 因为不习惯。 就好比他自己，椅子桌面使用前会下意识的擦一下，那已经不是洁癖不洁癖的问题了，而是已经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就好像每天早起刷牙洗脸一样。一个人对一件事一旦养成了习惯，很难一下子就改掉。除非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打破它。 昨天他站在楼梯口，愣了好几分钟。 那种不对劲的念头又冒了出来，以至于他把中午私聊许笙的话，忘记了。 吃过晚饭，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八点。繁星璀璨，漆黑的夜幕像镶嵌了万千珍珠，天际的尽头像是涂了一层荧光剂，发出淡淡的光芒。 “快8点了，然哥怎么还没来？” “打电话也没人接。” 周春阳瘫在椅子上后仰着，两条腿翘在莫然的椅子上。嘴里还含着一根棒棒糖。 “怎么，你想他了？”周云天问。 周春阳用棒棒糖磨了磨牙，说：“杨小帅没来，你俩又不看小说，我这看小说都没人跟我一起讨论剧情，太没劲了！” “你要是闲得慌，去操场跑两圈。”许笙埋首算题，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周春阳：“.......。”这语气，谁惹到他了？ 莫然推门进来，就看见周春阳无处安放的两条腿。 莫然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周春阳顺着视线，把放在莫然椅子上晃悠的两条腿放了下来。 顺便用手帮他把椅子转正，然后起身把门口一满筐垃圾拎了出去。 他不拎出去，等会莫然绝壁要吐槽他。 许笙回头，看了一眼莫然，收回视线。 莫然放下书包，看到许笙才想起来。 他走过去，说了一句：“今天家里有点事，忘记跟你说。” 他中午可是兴冲冲的跑去私戳人家，“下午6点半，宿舍对答案。” “我朋友又给我发了一套他们学校新出的题，晚上一起？” 那人很简单的回了个“嗯”，然后他忽然想到这人上次放了他鸽子，末了他多了句：“谁要你迟到，谁是狗！” 他还打了个狗头的表情。 许笙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从嗓子眼扣了一个”嗯“字。 莫然以外这事就过去了，谁知道面前这人把夹在书里的手机拎了出来，把中午两人的聊天记录调了出来，递给了莫然。 一本正经的说：“所以...？” 莫然顺着视线扫到两人的最后一句话。 “谁要是迟到，谁是狗！” 沃...日！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自己挖的坑吗？ 自己跳！ 他睁大眼狠狠的刮了许笙一眼，然后绷着脸对许笙吼了一声。 “汪～” 许笙：“......。”他只是想让莫然承认自己是狗，又没让他学狗叫。 “呵～”他难掩笑意，笑出了声。 “你真会玩！”语气里带着少有的笑意，但是听在莫然的耳里，就是这人在嘲讽自己。 “你要是想跟我的拳头近距离接触一下，你就直说。” 周云天听到那声狗叫就抬起了头，往旁边这两人这边看了过来，一脸惊奇的问： “你俩啥情况？” 莫然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没事。” 周云天也没时间八卦，他从到宿舍就不停的赶作业。见莫然不想说，他又低下头继续写试卷。 许笙把早就放在书桌旁边的两张A4纸，递给了莫然，并说：“你对吧，有问题你在上面标明就行了。” 莫然见他一点不热衷于题目的正确率，一副你对完就行了，我知不知道都无所谓的态度，让莫然瞪了他两眼。暗自发誓，找机会一定还回去。 * 第二天，莫然跟许笙一前一后出门，莫然没去艺术长廊，自从在那撞见过有人在那谈恋爱，他就很少过去了。 他跟着许笙拐进了食堂小道。 广播站又开始播放着这段时间熟悉的英语读物。 他见许笙不说话，没话找话的问：“你能听懂广播里这次读的什么内容吗？” 许笙侧头看了莫然一眼，广播字正腔圆的无感情的朗读法，陆续的冒了出来，他听了数秒，才寡淡的开口：“这是英国诗人奥斯卡·王尔德的快乐王子。” 莫然乐了：“上次是小王子，这次是快乐王子，学校接下来是不是要把白马王子、青蛙王子都整一遍？” 许笙：“不知道。” 广播里继续放着，莫然断断续续能听出几个英语单词，但是连串他就有些懵了。 “这讲的什么内容，行走的英语翻译机，给我科普一下呗？” 许笙顿了数秒才缓缓开口：“讲一只燕子看见一片芦苇，然后爱上了他。” “燕子问芦苇，我可以爱你吗？” 莫然：“......。”他怀疑这人在忽悠他。 “燕子爱芦苇？” “燕子不应该爱同类吗？” ”你确定不是燕子想用嘴拔了那芦苇，好筑巢？” 许笙：“......。”他很想说这是童话故事。 “我果然不懂这些国外名著想要表达的寓意。” 莫然没把这故事放心上，而是一脸惊叹：“卧槽，你竟然边听边翻译过来。” 许笙推了一下镜框，无奈地说：“只能简单的听几个单词，大概组在一起连冠一下，稍微推敲一下，连猜带蒙，就出来。” “具体是不是我说的这样，你如果好奇可以去百度。” 莫然可没那么无聊，他突然就想起了有样东西没给许笙。 “给，昨天忘记给你了。” 他从作业夹里面最上面的那张A4纸取下来，追上前，递给许笙。 早上的风有些调皮，让不远处的银杏树叶在空中跳跃。一片金黄色的树叶落在了许笙的深蓝色校服外套上。 他伸手帮他把树叶抚开，然后就看见许笙侧着头，盯着他看，眼神深邃透亮。 四目相对，莫然抬手指了指肩膀的位置，非常自然的说：“树叶。” “谢谢！”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这时候连太阳都没冒出角。校道上并没有几个人影，冷清清的。 两人从食堂打包出来，往知行楼走，没走几步就看见前面不远处一个男生跟一个女生拉扯着，巧的是这两人莫然还都认识。 作者有话说： 广播朗读的的是英国作家奥斯卡·王尔德的快乐王子，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拜读。 这章内容比较口水，我写的时候也卡了好久，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反反复复。 这本书很慢热，所以多少会变成日常的流水线。 大家多包涵，再此感谢！ 30、野猫 ◎ “欸...”莫然用胳膊碰了一下旁边人，“前面那人是之前你们3班的方宏旺吧？” 许笙顺着……◎ “欸...”莫然用胳膊碰了一下旁边人，“前面那人是之前你们3班的方宏旺吧？” 许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语气冷淡地“嗯”了一声。 “这人挺嚣张啊！”莫然感叹道。 距离隔得太远，听不清那两人嘀咕着什么，莫然走在许笙旁边，拐进了往知行楼的小道上，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又转头往那两人看了一眼。 这一天天过的非常快，白天两人在教室上课，晚上两人去齐贤楼上竞赛课。一周恍然间就接近了尾声，临近十月下旬，天气也越来越冷。 这天下午老郜过来临时通知，今天晚课改为自习，教师组那边要出下周月考的试卷题目。竞赛生照常去上课，不想呆在教室自习的学生也可以去竞赛教室旁听。 周春阳想了想，就跟着莫然许笙两人去了齐贤楼，竞赛课对单科前50名开放，他这个化学全年级排前五十的还真的从没来过。 凑个热闹！ 周春阳在楼梯口就跟两人分开了，他往左边G003的化学竞赛教室走，莫然两人往右边G010走。 到了G010，往常莫然做的位置，已经被占了。 他见许笙旁边的位置没人坐，就近走了过去。 “帮你擦？”莫然挑眉问。 许笙没吭声，他没这毛病。也没阻止这人，随他。 放在外套内里口袋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教室里人挺多，还有几个生面孔。他把书放在桌子上，转头对正拿着湿纸巾擦桌面的人说：“等一下赖哥过来，帮我跟他说一下我去厕所了。” 莫然用手比了个“OK”，表示没问题。 他看了下手表，出于好心的补了一句：“离上课还有18分钟，你如果最后2分钟没出来，我去捞你。” 许笙：“......。” 莫然见许笙看了他一眼出了教室，难得没怼他，心情极好的把许笙那一边的桌子以及板凳都擦了一遍。 教室里并不喧哗，这几天大家已经对赖飞有新的认知。想要不拖堂，进教室就主动的学习，别到处窜找人胡侃。但凡他进教室看见有人说话聊天，这天晚上准拖堂。今天竞赛教室虽然有几个生面孔，这些人也不闹腾，都很自觉的坐在位置上自习，其实还是因为赶白天布置的作业。 许笙再回教室时，身上萦绕着一通凉意。深蓝色校服外套的衣扣被他一一解开了，白色的里衬被拧开了两颗纽扣，能一眼看见脖颈处被夜晚的风吹的绯红。他脸色也没有出去前那么温和平静，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清隽的冷意。 莫然桌上摊着一本黑皮书，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握着的笔不停着划着。 察觉到周身一股凉意，他抬头看了一眼，就顿住了。这人就出去上了个厕所，为啥回来透着一股颓废的魅惑？ 上厕所不是解裤子吗？为啥这人扯衣领？ 旁边这人衬衣一侧的衣领被扯的有点外翻，突出的喉结直接暴露了出来，借着头顶的白炽灯，莫然能清晰的看见某人的喉结顶端有一颗红色的血痣。两截衣袖被卷了上去，刚刚被塞进裤子里的衬衣，有一半被扯了出来，平时端庄稳重的深蓝色西装外套此时被穿出轻佻的不羁。搭上那张脸，这厮要祸害谁呢？ 莫然不禁“啧”了一声，就这副样子，要是被杨动画看见，准要被请去喝茶。 他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幸好自己是个男人。 他收回视线，埋首做题。 赖飞进来见教室里莫名的多出来几个人，而且都在低头做题，他也没出声打扰，像往常一样不动声色的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从口袋里拿出了个定时器，按了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G10之前的学生是适应了赖飞的节奏，而这几个来听课的学霸都在紧赶慢赶的写作业，误打误撞的也没有出声。 直到那个定时器叫了起来，教室里埋首刷题的人才抬起了头。 “哟，看来你们都提前互通了啊？” “没一个出声的，今天拖不了堂，有点可惜了！”赖飞有些恶趣味的说道。 那几个过来旁听的人，此时一脸茫然的看着声音发源处：“？？？” 赖飞看着底下的人，轻笑一声，从椅子上起来，拿起手上的纸，懒散地开口道：“今天给你们讲抛体运动。” “大家都知道抛体运动分为：平抛运动跟斜抛运动......那么今天的这题看你们谁先做出来。” 第一次来听竞赛课的那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不是他们这学期的必修课吗？ 他们还没开口，就看见赖飞直接拿了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写道：最大与地面成什么角度抛出石头，才能使石头在运动过程中始终远离掷石头的人？ 他写完最后一个字，把半截粉笔扔进了粉笔盒内，拿出一旁的定时器。 看着底下的一群人，丢下三个字：“开始吧！” 那些还在发愣没回神的旁听生，再次懵逼。 赖飞看着那几个男生，好心提醒：“你们几个做题了，做不出来也没关系，我下节课会讲。” 郭文韬没忍住发出一声闷笑，赖飞往他这边看了一眼。郭文韬赶忙低头答题，他可不想留下来打扫卫生。 莫然侧头看了一眼许笙，见这人衣领整理好了，校服外套的扣子也扣上了，咂舌。他扯了一个草稿本，在后面写道：比？ 许笙看完，点了一下桌面。 两人非常有默契的开始解题。 比的很简单，正确率一致的情况下谁先做出来谁赢，赢得那个回宿舍先洗澡。 在这点上，不知道许笙是不是跟莫然较劲，第一次是被迫迎战。他输，莫然胜。他还有一小问没解出来，莫然就嚣张的把答题卡甩到赖飞那了。第二天，莫然又煽动他跟他比，这次加了赌注，因为前一天赖飞拖堂拖了大半个小时，所以这次赌注是谁赢，谁先洗澡。 许笙对于谁先谁后洗澡倒是无所谓，但是，他不想输。然而，连着几天他都没赢过。 少年人骨子里透着股傲气，较起劲来，整个人都散着光。 过了一会儿，莫然起身，再次把答题卡送到赖飞那里。然后走回来，路过许笙旁边，他伸出一只手，在许笙眼皮底下晃了晃。 五次了！ 许笙低头看了眼答题卡最后:即α＜70.5°。 然而，这天晚上莫然还是没能回去就洗澡，他忘记了周春阳这号人物。 等他洗完澡出来，没在宿舍里见到许笙人影。 夜，黑的噬人。疏疏落落的云，像个怪物一样盘旋在头顶。阳台上，只穿了一件衬衣的少年，手里捏着半截点燃的烟，低头在滑动着手机，深邃的眼睛里暗藏着看不懂的神色。 莫然再一次看见许笙抽烟，许笙听见动静，回身看了莫然一眼。四目相视，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许笙把夹在手里的烟蒂摁灭，左手端着的手机自然的插回兜里，他抬起脚进了屋。 莫然撇撇嘴，耸了一下肩。 * 第二天一早，天气不怎么好，黑云聚在一起堆在头顶上方，仿佛像悬了一块厚厚的黑铁，令人心情沉重。 莫然在白色衬衣外面套了一件毛线背心，又往书包里装了一把雨伞。想到下午要回家，直接把明天要用的书装了进去。 这才跟许笙一同出门。 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谈及昨晚阳台的那一幕。 下周最后两天要月考，他们虽然不担心滑班，但是该复习的还是要复习。6点半，3班就来了接近一半的人，没有平日的喧闹，都在各自学习。 莫然拎着水杯从后门拐进来的时候，难得见到半小时前还睡的像头死猪一样的人，此时正一脸精神的坐在座位上啃饭团。 “周老板，稀奇啊！” 周春阳咽下饭团，一脸的郁闷，“稀个屁，我作业没写完，过来补。” 说着，童跃跟路一鸣从后门走进来，路一鸣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嚷嚷：“儿子，你中午在特么不把啃的骨头渣扔了，爸爸让你体验一把阿基米德的杠杆定律，让你知道什么是地球吸引力。” 昨天下午放学，童跃跑去学校东门小吃街买了一袋鸭货，下了竞赛课，回宿舍当夜宵。他啃的骨头顺手扔在门口的垃圾桶里，路一鸣紧挨着门口，骨头残留的气味萦绕了他半夜，最后忍无可忍，他从床上爬起来把窗户打开通风。夜里风大，早上醒的时候鼻子就有些闷气。 童跃早上出宿舍的时候忘记把垃圾带出来了。 “去你妈，你特么昨晚没吃是吧？”童跃炸了。 “儿子，你别把爸爸惹毛了，不然哪天爸爸嘴瓢，跑去那谁面前告诉她你个怂B从初中就喜欢她。”童跃威胁道。 “呦呦！路哥暗恋谁？”边上有人起哄。 路一鸣一点都没觉得尴尬，及其自然的看了一眼那男生，说：“暗恋你！” 那男生嘴一咧：“路哥要是跑操的时候放个水，让我不用跑，我可以勉为其难的让你明恋！” 路一鸣：“劳资性别男，爱好女！” “就算爱好男的，你的长相也是安全的。” 童跃没憋住，笑了，他拍了拍那男生肩膀，安慰似地说：“放心，就算我儿子喜欢男人也是笙哥那一款的。” 原本低头看书的莫然，抬起头往童跃这边看了一眼，又往许笙的位置看了一眼。前面的少年坐姿笔挺，低垂着头，周身透着一股清冷的淡漠气息。从莫然的视线能看见许笙暴露在外的一截白皙脖颈。 雨点儿在第一节课快下课的时候落了下来，拍打在玻璃窗上，霹雳拍啦的。 中午放学，雨势也没见有停下来的意思。急流潺潺，往宿舍楼去的那条校道，积满了雨水。 童跃中午都没去食堂吃饭，直接在教室里干嚼了一包方便面。 下午放学书包一背就回去了，把宿舍垃圾桶里的垃圾忘的一干二净。 * 周末下午，莫然私戳周春阳：周老板，你跟许笙几点回学校？ 那边，周春阳秒回：我6点吃过饭就回，笙哥不知道，你自己问他。 然后莫然就看见周春阳的QQ上显示，正在QQ魔域游戏中...... 莫然：“......。”这货又换游戏了？ 莫然又私戳了一下许笙，等了半天也没见这人回复，看着是灰色头像。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真不在线还是隐身。 他干脆直接拨了一通电话过去，里面提示暂时无人接听。 楼下，莫建军正跟着何鸿毅聊着这次公司投标的项目。莫然开门下楼，家里就他们三个男人，钟叶芳拐着莫语出去买东西了，何慧不放心，跟了过去。 莫然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走到沙发前，刚坐下。莫建军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眉头轻蹙了一下，起身对着何鸿毅说：“爸，我接个电话。” 他绕过莫然，往二楼走。 “怎么了？” 莫然只听到这一句话，就听见二楼书房的关门声。 他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 “小然，听张老弟说，你棋艺有进步啊？” 何鸿毅嘴里的张老弟就是平时喜欢逮莫然，陪他下棋的张老头。 莫然都没开口，就见他外公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盘象棋。 莫然坐过去，何鸿毅已经把棋盘摆上了。 一老一少对弈，莫然毫不手软，吃了他外公一个炮。 莫建军在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 他穿了一件烟灰色西装，走下楼，对何鸿毅说：“爸，我去公司处理点事，晚饭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莫然看着莫建军手里揣着一个公文包，很急的样子。 出声说了句：“爸，开车慢点。” 莫建军摆了摆手。 莫然跟何鸿毅下了几盘棋，何慧她们就回来了，吃过晚饭，莫然回了学校。 刚上5楼，就看到一只黑猫窜了过去。 紧随着是路一鸣的骂声：“童——跃，我...日你大爷！” 作者有话说： 本章物理竞赛题，源自于百度！ 别问我会不会，问就是 不会！ 31、光顾 ◎ “什么情况？” 莫然走到宿舍门口，见周云天站在门口看热闹，问道。 周云……◎ “什么情况？” 莫然走到宿舍门口，见周云天站在门口看热闹，问道。 周云天憋着笑，对莫然说：“你去512看看就知道了。” “卧槽，简直没谁了。” 路一鸣的咆哮声从512陆陆续续的传了出来。 声音震耳欲聋，莫然有些好奇：“童跃怎么惹老路了，被这么吼都没吭声？” 周云天嗤笑了一下，“童狗还没回学校，他人要在，老路就直接上手了。” “这么严重？” “你刚上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只通体漆黑的猫？” “呐，那猫几分钟前在那里。”他说着用手指了指512宿舍。 莫然一愣，没明白。 “他两天天斗嘴，跟猫有什么关系？” “而且，猫怎么进的宿舍？” 莫然往512看了一眼，路一鸣应该是在跟童跃打电话。 他进了宿舍，周云天看完热闹也跟了进来。 “应该是昨天童跃垃圾忘了扔，猫闻着气味寻了上来，好心他们宿舍窗户没关，那野猫窜进去把他们宿舍临幸了。” 莫然“哦”了一声，“咱们出宿舍前，记得把门窗锁死。” 周云天看了眼莫然。 “我猫毛过敏！”莫然顿了一下，解释。 “行，晚上等他们回宿舍，你说一下。” * “儿子，你就没有什么要对妈妈说的吗？” 饭桌前，方澜坐在许笙对面，一脸期许的看着面前的儿子。 “我后天要上课，这周学校要考试。” “后天我就不来送您跟星星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他说完，视线移到了跟方澜紧挨着的儿童椅上。 小女孩直勾勾的盯着碗里的小青豆，伸手抓起往嘴里塞。 他见碗里青豆没有几粒了，又给她添了一勺，还又加了几粒胡萝卜丁。 “我不是让你说这些。”方澜有些气短，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啪’的一声，放在了桌面上。 “为什么把钥匙放在星星的奶粉罐上？”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房子是给你的。”方澜有些不明白，从小到大都听话的儿子，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就这么倔。 跟头驴似的。 她不是本地人，当初跟许志良结婚才来到的W市。离婚以后，她因为工作跟不放心许笙的多种原因才买了这套房子，还是想看着儿子长大。前几年公司外派任务去了上海认识了贺鋆，贺鋆是上海人，两人在一起后，贺鋆为了迁就她，向公司申请调任来到W市。 贺鋆那时候手里有些钱，就打算在W市买套房子。房子都买好了，方澜却怀了身孕。新房装修没法立即住人，再加上方澜还有流产的预兆，毕竟是个高龄孕妇。方澜怀孕7个月，贺鋆手里有个项目，总公司偷税漏税被查，分公司这边不敢贸然下手，就没做。他觉得这个项目不做可惜，就跟方澜商议了一下，他想跟几个朋友自立门户，把这个项目启动了。这样将来孩子出生也不用跟着吃苦，会有更好的教育。 贺鋆开公司需要资金，方澜把这两年的存款给了他，贺鋆没要。方澜看他向银行申请了贷款，看他急的上火，她又怀着孕帮不上什么忙，贺鋆每天回来还要照顾她，她就让贺鋆把那套买了从未住过的房子卖了，回笼资金。贺鋆当时冷着脸拒绝，觉得那是给方澜的家，不能卖。 最后还是方澜用度过这次难关，将来可以换更好的房子，这才妥协。 这几年贺鋆的公司发展的越来越好，他本身就是上海人，就想把公司迁到上海。而且星星也一天一天的长大，眼看着就可以上幼稚园了。 几个月前贺鋆就跟她商议，去上海这事。 她一直拖着。 许笙抬眼，注视着方澜，“我说了房子留给星星，我不要。” 方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没硬塞。 只是对许笙说：“那等你大学毕业，步入社会的时候，妈妈在你工作的城市买一套房给你。” 许笙看了一眼方澜，没说话。 反正他不会要。 两人又说了好久的话，其实是方澜说，他负责听。 不过是一些不放心他，让他保重身体，也照顾好奶奶，要听奶奶话，这些。 他听的出神，看着贺暖星手里拿着他买的芭比娃娃，往嘴里塞，金黄色的头发上沾了到处都是口水。 然后方澜把那个芭比娃娃抽了出来。 贺暖星嘴一瘪，“哇”地一声哭了。 “星星，上面有细菌，不能往嘴里塞。” 哭声让许笙回了神，他抬手看了眼时间。 “妈，8点半了。” “我回学校了，学校11点关校门。” 方澜交代了几句，让许笙到了学校打个电话给她。 抱着贺暖星把许笙送下楼。 “妈...”许笙喊了方澜一声。 方澜站在路口，一手抱着贺暖星，一手正在招出租车。 “怎么了？” 出租车停在旁边，许笙看了一眼。 淡淡地说了一声，“没什么，你到上海多保重身体，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他其实刚刚想走上前，抱一下方澜。但是又觉得过于矫情，想了一下还是换成了叮嘱。 “12月，妈妈回来给你过18岁生日。” 许笙低声“嗯”了一下：“回去吧，星星要睡觉了。” 怀里刚刚还在哭闹的小丫头，此时已经眯嘘着眼，趴在方澜肩膀上打盹了。 昨天那场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今天早上雨才停。今天又是阴天，地面还是湿的没干。 白色的球鞋上溅了几点泥点。 许笙上了车，掏出手机才发现没电了。 许笙在附中东门下的车，夜空泛着红光，浓厚的阴云滚动着。 便利店老板正坐在屋里逗狗，嘴里还吹着哨。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背着深蓝色双肩包的少年。少年外套敞着，能一眼瞧见里面穿着一件夏天的短T。一身清冷的气息，盖都盖不住。 店老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毛衣，不禁感叹道年轻真好。 就看见那少年从冷饮柜拿了一瓶冰可乐，走了过来。 许笙付了钱，转身进了校门。 * 离月考越来越近，3班也正式进入了紧张的复习阶段。 这天晚上，二十多天没见人影的焦安石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赖飞。 “焦哥，你这是去动物园扮演国宝了吗？”董黎皮了一下。 “一边去，要是嫌没事做，我可以让你们赖老师给你们紧紧大脑。”他带江忱凡在A市，为了两天后物理竞赛决赛。他连着陪江忱凡熬了三个通宵了，有黑眼圈很正常。这次回来帮江忱凡拿东西的，顺便来看一眼这群学生，明天一早就要回A市。 焦安石晃了一圈就走了，他回教职楼补觉。 自从那天坐在许笙旁边后，莫然就没在回之前的位置。 因为他发现，这样找许笙比较方便。 看，他现在连“比”都不用写了，直接用手敲一下桌面，旁边这人就知道了。 赖飞今天出的题还是之前的抛体运动，只是，是有障碍的抛体运动。 莫然看到题目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赢定了。 之前温彤那假女人有拿过一道类似的题。 此刻他解的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没有一丁点心虚。 正当他洋洋洒洒的把第二种解法写在答题卡上时，旁边的人站了起来。 “靠！” 莫然低头看了一下写了一半的第二种解法，又抬头看了眼许笙。 莫然心里嘀咕着：失算了，不该装这个B！ 他快速的把剩下的解题过程写出来，交上去。 许笙坐回座位，也仅是淡淡的给莫然一个眼神。 赖飞正看着许笙的答题卡，看完以后看第二个莫然的。 “呦！不错啊。”赖飞看了看答题卡正反两面，说：“这还被你整出了两种解题方法！” 教室里一半的学生往莫然这边看过来。 下了竞赛课，陆凡过来问莫然。 “莫然，你第二种解题用的什么方法？” 其实意思就是，莫然你的答题卡给我看一下。 莫然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画个图！”扔下这三个字，就追着许笙出了教室。 陆凡：“......。”然后呢？ 莫然跟着许笙跨上知行桥，这几天降温降的厉害，而且昼夜温差大，他不禁拢了拢校服外套。 许笙冷不丁的开口：“那道题你之前做过？” 莫然：“......。”靠，你怎么知道？ 他面不改色的回答：“没有，就是太简单了！” 为了证明题目简单，他补充道：“斜抛运动跟那个树干的对称轴是重合的，画个辅助线，一个图只需要知道蚂蚱从起跳点到最高点的过程。然后将飞行过程分成两段研究：起跳至树干相切，切点到最高点就行了。” 许笙冷笑：“那你可真天才！”那道题为什么那么快做完，完全是因为江忱凡之前在F10跟他做过。 江忱凡当时都花了好长时间，也才解了一种方法。 莫然受不了这人的冷嘲热讽，认栽：“之前我一朋友拿过类似的题跟我炫耀过。” “行了吧！” 两人刚走到509，就听到周春阳鬼哭狼嚎地声音：“沃日，这哪来这么多猫？” 作者有话说： 题目答案思路来自百度。 别问我什么题目，学渣代表表示：文字都认识，做就是不会！ 32、拼床 ◎ 两人对视了一眼，三步并两步的冲进了510。 映入眼帘的是沈思学的床上站着一只通体漆……◎ 两人对视了一眼，三步并两步的冲进了510。 映入眼帘的是沈思学的床上站着一只通体漆黑的猫，猫嗡嗡地发出低吼，碧幽幽的眼睛紧盯着拿着扫帚的周春阳。 周春阳的床上乱糟糟一片，浅色的被子上有明显的猫爪印。 沿着视线，最前面杨帅的床上窝着几只猫，还有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猫挂在莫然上铺的床檐扶栏上。 莫然这一瞬间觉得有点荒唐！ 前几天还站在门口看旁边路一鸣他们宿舍热闹的周云天，此时正护着他跟许笙这两张还没有被猫沾染过的床。 莫然没在宿舍看见杨帅，他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刚迈两步，那只踩着沈思学床单的猫，低吼了一声，直接从上面扑了下来。 “小心。” 许笙伸手扯了一下莫然，避开了猫的袭击。那猫见扑了个空，然后直接跳上莫然的床上，把那只挂在床栏上应该断了气的猫崽儿，用嘴叼到了杨帅的床铺上。 莫然之前没看见，现在眼睁睁看到这一幕，他内心有点崩溃！！！ 整个人都快裂开了！ ”笙哥，赶紧守着你的床，不然今晚咱们宿舍全部打地铺。”周云天赶忙提醒。 “杨帅呢？”许笙往位置上走，那只猫眼睛从莫然身上移开紧盯着许笙。 见许笙没靠近它，它也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守着身下那几个刚出生的小猫崽。 “他去找管理员了。” 等杨帅带着管理员以及杨树安上来的时候，510宿舍门口已经站了好几过来看情况的人，有童跃跟路一鸣，还有郭文韬，基本上他们一个宿舍的人到齐了。 “都站在门口干什么？”杨树安还没到门口就看到聚了一群人，“都几点了，还不睡觉？” “看你们一个个这么精神，用不用去操场跑两圈？” “我们不精神！” “我们这就去睡觉！” “杨主任再见！”几个人说完跟个猴似的直接窜回了自己宿舍。 那只猫见突然来了这么多人，而且手上还拎着笼子跟绳子。它低吼一声，嘴里叼了一只猫崽就冲了出去。 还没来得及关门的杨主任：“......。”一阵头疼。 管理员上前把杨帅床上的小猫崽放进了笼子里，笼子里面铺了一层棉垫。 当拿起那只已经软塌塌的猫崽时，管理员开口道：“这猫断气了。” 杨树安：“等下拿下去在楼底下挖个坑，埋了吧！” 管理员点了下头。 剩下的人“疯”中凌乱。 杨树安环视了一圈见6张床铺就剩两张完好无损的，他遂开口道：“杨帅，你等下跟我回去住，等下我把你把床单被褥能回去换了。” 然后又看了一下周春阳跟莫然，“现在太晚了，你们现在回去，我也不放心，你俩找他俩拼个床凑合一夜，明天下午放学，再回去换新被褥。” 莫然：“......。”他想爆粗口，但是他更想打喷嚏。 周春阳倒是无所谓怎么睡，但是他在意跟谁凑合。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云天，抢先道：“老周，晚上我俩凑合一下！” 原本以为跟莫然拼床的周云天，看了眼周春阳那个有些臃肿的身板。 有些沉默。 别问他为什么不找许笙，因为被踹过！ 他睡觉不老实，喜欢乱蹬。初中那会儿学校组织远足活动，他两挤一张床，然后半夜他被许笙踹下去了。 所以打死他都不跟笙哥在挤一张床。 杨帅跟着杨树安回去了。 莫然走到阳台把门打开通风，然后拧着眉头往自己床位走去。 他转身对许笙说：“你赶紧去洗澡，等下我要用。” 说完，他又连打了几个喷嚏。 他现在已经感觉到鼻子传来的痒意。 他捂着鼻子，一手撑着栏杆一脚踩上了脚梯。 枕头上面沾了猫爪印，被褥上面也没有被幸免，有两个猫爪印，好在他有叠被子的习惯。床铺的中央有一滩浅黄色水渍。 莫然：“......操。”他实在没忍住，爆了粗口。 周春阳正在自己床位上扯床单，听到莫然低骂声，伸头探过去。 乐了！ “哈哈...然哥你这是被画了地图啊！” “这猫突然有点可爱！” 他有些幸灾乐祸。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惨了，原来他还不是最惨的那个。 莫然没搭理他，眉头紧蹙，绷着脸。一个用力把床单直接扯了下来。 好在这张床上的床垫塑料薄膜没有撕，那滩猫尿没有渗进去，不然保不济他会跟学校要求换宿舍。 他把床单一卷，直接跃下床，走了出去。 莫然没带换洗床单跟被罩过来，明天下午放学抽时间回一趟家才行，他想着。 刚刚那个床单直接被他扔进楼道垃圾房了。 周云天用手机对着沈思学的床位拍了两张照片，然后好心的帮忙把沾了猫爪印的床单扯了下来，一旁的枕头上还有一团黑不隆咚的猫粑粑。 周云天：“......。”学委人不在，祸从天上来！ 原本他还想说，学委这床单扯了还能凑合睡一晚的。 现在他选择沉默。 莫然站在走廊揉了揉鼻子，他不停的打着喷嚏，鼻水都快出来了。 夜晚的校园，寂静与热闹并存。一路走过来，每间宿舍都能传出一些嬉闹声。还有各别几个夜间创作手，哼着一些听不出是什么调子的“经咒”在超度舍友。 夜间的风吹的令人大脑清醒，但也让人寒冷。 莫然在外面站了一会就推门进了宿舍。 他看许笙已经洗完澡出来，嘴唇弯了一下，“笙哥，今晚...让我拼个床？” 他说这话有些迟疑，因为连周春阳都没找许笙拼床，肯定是因为这人不喜欢。他在外面已经挣扎要不要开口，挣扎很久了。连从未开口叫过的“笙哥”都喊出了口，在被猫尿过的床和跟人挤一张床，他屈服于后者。 许笙擦头发的手一顿，没戴眼镜的那双眼，看了一眼莫然，眼里看不清什么情绪，“嗯”从嗓子眼抠出一个字。 周春阳见莫然开了这口，善意的插了一句：“然哥，我建议你跟笙哥挤一张床，睡里面！” 许笙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周春阳。 “嗯？”莫然疑惑：“什么？” 他已经拿起睡衣准备去洗澡了。 “你睡外面笙哥半夜能把你踹下去，真的，相信我！”周春阳说完还点了点头。 莫然往许笙那望过去，“你半夜会踹人吗？” 许笙顿了一下，才凉凉的开口：“我不踹人，我踹狗！” 被踹过的周春阳：“......。”合着他是狗？ 莫然送了口气，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前几天才对许笙学过一声狗叫。 莫然洗澡去了。 周云天见这势头，开口道：“老周你晚上睡觉别磨牙，不然保不齐我会赏你一巴掌。” 他先给周春阳打个预防针。 周春阳一脸自信的说：“放心，我现在晚上睡觉很老实了。” 每天被磨牙声吵到的周云天，此刻极其复杂的看着周春阳。 这人还可以在无耻一点吗？ 许笙冷笑一声。 坐在书桌面前，复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莫然连续打了两个哈欠，原本坐在书桌前整理英语笔记的人，拉开了椅子，起身。 “我睡觉了，你呢？” 莫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炸的醒神，他转头看向许笙。 少年穿着单薄的短式睡衣，眼镜摘了下来，嘴角微微轻抿，下颌线的弧度在白炽灯的光影下，有棱有角，鲜明又好看。 “我也准备睡了！”莫然把桌面上的书整理好，小声说道。 “嗯。” 许笙应了一声，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一条耳机，一头插在了手机上，另一头塞进了耳朵里。 “你睡里面。” 他扔下这句话，坐在床侧着身开始浏览手机。 床单是蓝白相间的格子纹，被子上有股淡淡的薄荷味，干净清新。莫然爬上来的时候，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他不太习惯跟着挤一张床。虽然说附中的床铺比一般学校的宽敞，但是他两平均身高180，平躺下去难免会碰到对方。夜晚的感官比较清晰，莫然甚至能感受到旁边这人身上传来的温度。 他不动声色的往墙壁缩了缩，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触碰。 见旁边这人戴着耳机已经阖上了眼睛。 他侧着身，闭目睡觉。 凌晨四五点左右，天空还是一片灰蒙蒙的，莫然的手背不小心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物体。今晚他睡眠很浅，一下子就醒了。 同样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对于早上晨勃这种状态也很正常，但是面对自己跟面对别人那种感觉就不一样了。 尴尬！ 且非常尴尬！ 他偷瞄了一眼许笙，少年侧身对着他。长捷低垂盖住了眼睑, 顺着下颌线往下能看见喉结上的那颗血痣微微抖动，鼻息匀畅，气息平稳。明显没有醒的迹象，才松了一口气。 他见外面天色还是一片乌蒙蒙的，又担心自己动作幅度大，吵醒许笙。干脆再次阖上眼，闭目养神。 在他闭上眼的几分钟后，那个他认为没被吵醒的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许笙睡眠一直都很浅，不然不会把周春阳踹下床。莫然碰到他的时候，他就醒了，只是为了避免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所以才没有睁开眼。 他见对方又睡了过去，才睁开眼。 直到天边透着一丝丝灰蓝色的光，许笙才动身起来。压在枕头下的手机发出了“嗡嗡”地震动。 许笙翻下床，去了洗手间。 莫然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手脚飞快地把床铺整理整齐，蓝白相间的被褥折叠好，翻身下去。 许笙从洗手间出来，瞥了一眼自己的床位。上面被褥已经被整理好了，也没在房间里见到莫然。 “早！” 莫然从阳台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双球鞋。 “早！” 少年的身上已经换上了那套深蓝色校服，那双杏眼里的光带着一点懒意跟张扬。 “等我一起！” 莫然换上鞋，扔下这句话就冲进了洗手间。 510宿舍深夜产猫事件，一夜之间被宣扬开来。 3班几个好奇心浓重的人还特意围着周春阳，探索究竟。 这件事，缓解了两天后考试的紧张感。 下午放学，莫然回了一趟家，拿了干净的床单跟被褥。 还被钟叶芳逼着吃了一碗饭灌了两碗排骨汤。 他带着满肚子的水回学校。 两天一眨眼就过去了。周五这天，不仅附中月考，全国高中生物理竞赛决赛也是这一天。 “害，你说江变态能进国家队吗？” 许笙坐在3班教室，冷淡地侧头看了眼隔着一条过道的人，淡淡的吐道：“你有这个闲工夫关心江忱凡，不如好好答题。” 莫然送了一个白眼给这人，撇撇嘴：“这不是满分答完了？” 他低头看了眼压在桌面上的物理试卷，非常自信的说。 许笙：“......。”可把你骄傲的。 月考一结束，3班的这群猴孩子就放飞了自我。 “我这里有两个消息，想不想听？” 童跃一脸得意的坐在路一鸣桌子上，对路一鸣说。 “嗯？” “叫声爸爸，爸爸告诉你！” “爱说不说，不说，滚！” “第一个消息，1班那个变态物理决赛进了全国前五名，具体第几名我没听清。” “第二个消息...”童跃见旁边围上来一群人，嘴边的话打了一个圈。 “童狗，快说！”有人催促道。 “第二个消息......” 作者有话说： 33、同桌 ◎ “这次考试分数下来了！” 刚刚还围在一起探听八卦的人，嘘吁一声散开了。 ……◎ “这次考试分数下来了！” 刚刚还围在一起探听八卦的人，嘘吁一声散开了。 “童狗，你行不行啊，能不能搞点新颖的啊！” “就是！”旁边有人跟着起哄。 窗外的太阳暖洋洋的洒进了教室里，路一鸣提了童跃小腿一下，示意让他从桌子上起来。 “你们想听八卦啊！” “别说，还真有个！” 已经坐在位子上的那两个男生又伸长了脖子。 童跃撇撇嘴，语气里能听出带着反感：“昨天晚上我从齐贤楼下了课回教室拿作业，路过艺体楼看到8班的那个班长跟一男生在接吻。” 这句话刚落。 “卧槽！” “卧槽！” 连着两个卧槽。 “那男生是谁？” “许笙？” “还是莫然？” “那男生是谁？” 两个男生好奇的猜测道，又催着童跃说那男生名字。 趴在桌子上休息的莫然，抬起了头，往童跃这边望了过来。 “没看清，就一个背影。” 童跃顿了一下蹙着眉头补充道：“不是他们。” 晚上看不清人脸，他也就匆匆的瞥了一眼，见到两个人隐在夜色里。女生隐隐绰绰的传来一下呜咽声。 他虽然八卦嘴碎，但是也不会跑到人面前去看那男生是谁。他比较反感这些不顾场合接吻干些情不自禁的事的人。 撞见真的尴尬。 他原本不想说，斟酌了一下还是把这事说出来，主要是帮许笙彻底洗清谣言。毕竟他不保证那个时候出了他以外还有没有人撞见，他可不想背这个黑锅，然后再被许笙赏赐一番。 “嘘吁～”男生又吸溜了一声，见童跃不说了，也老实的坐回了座位上。 路一鸣拿着水杯起身走了出去。 莫然收回了视线，幸好童跃没说是他跟许笙，不然他保不住会爆粗口。 下午第一节课上课，老郜绷着脸进的教室。 3班的一群人大气不敢喘一下，因为老郜手里除了拿了一沓试卷以外，还有一张纸。 “这次咱们班的数学成绩总体来说，都很不错。” 全班人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次月考的成绩，咱们班有四个下滑的。” “郭文韬。” “林齐。” “徐嘉文。” “蒋和。” “你们四个，下午放学，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还有杨帅跟周春阳，你俩下课后跟我来办公室。” 教室里一片低气压，静悄悄的没一个人打破静寂。 “各组组长上来领试卷。” 莫然看了一眼分数，140。 又侧头看了一眼周春阳的分数，123。 眼角上扬，分数还挺顺。 周春阳从办公室回来，整个人都丧的不行。 “周老板，你这怎么了？” 这才几分钟就从办公室回来了，而且老郜说的成绩下滑的那四个应该是郭文韬他们四个，莫然也没多想。 高露拿着一沓试卷走进教室。 “然哥，你要成孤家寡人了。” 莫然：“？？？” “我这次英语年纪倒数，被高露洁严词厉色的表扬了一顿。”他把表扬的音咬的极重。 高露像是有察觉似的，往周春阳这边扫了一眼。 周春阳不敢说话了。 憋到下课，周春阳才开口。 “老郜通知我跟杨帅今天放学搬去实验班。”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低落，莫然刚想开口安慰一下这货。 就看到周春阳咬牙切齿地说：“去他大爷的，郭文韬总分比我还少一分，就因为他是竞赛生。” “特么就变成劳资去实验班了，妈蛋。” “竞赛生就他妈是个保命符啊？” “凭什么啊？” 莫然：“凭他竞赛如果拿了奖，放在招生简章里，能给学校提升知名度，提高招生率。” “这种保命符学校有给你，是你自己不愿意参加。” “本身竞赛生就不参与调班，何况他只是比你少一分。”学校权衡利弊间也会选郭文韬，这话莫然没说。 “不公平啊！”周春阳反驳。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许笙冷不丁的开口，“你初中的时候跟那些人打架，最后学校只给了那几个人处分，有给你处分吗？” “没有，为什么？那是因为你成绩好！” “就凭正常人杀人偿命，精神病患者杀人可以逃脱罪责这一点，就不存在着公平可言。”许笙说完，拿着水杯出了教室。 周春阳：“......。”吃炸药了？ 周春阳咂舌，“然哥，我走了，你就找不到像我这么帅裂苍穹的同桌了。” 莫然：“......。”脸呢？ 莫然有些无语。 “你是不是担心错了方向？” “什么方向？”周春阳大言不惭地说：“不就是去实验班吗？” “这有啥？下个月再考回来不就行了！”周春阳没心没肺的道：“全当去实验班一月游了，我得去打听一下谁坐在这里。” 莫然见他真的没把调班这事放在心里，还在惦记着他这个座位。 一阵无语。 下午放学，实验班的那几学生就过来了。 清一色的全是女生。 原本男女比例严重的3班，走了4男生来了4女生。瞬间有几个好事者开口调侃道：“周春阳、蒋和你们几个就留在实验班吧，别回来了。” “让咱么班男女比例协和一点。” ‘我们热烈欢迎咱们班新进4美。”说完一阵掌声。 四个人刚教室的女生还有些拘束，都还没搞清楚状况，就看见一些男生开始收拾自己的桌子。 走的四个人座位都靠后，前面的男生非常绅士的把课桌往后移。老郜对班里学生的座位没有什么讲究，不按成绩跟身高。只丢下一句话：女生往前坐，男生向后移，同桌自己选，每两个月整组左右移动替换。 周春阳的位置在后面，然后许笙自然的把桌子往后拉，坐在了周春阳的位置上。 周春阳的桌子已经帮忙搬走了，他特意跟着下来看谁坐在他位置上的。最后留下了一个“日！” 去了楼上实验班。 莫然这一组没动，前面还是周云天，许笙的位置被吴惟顶替了。反正在齐贤楼那边两人现在也是同桌，两人最近又走的很近，莫然也没有什么不自在的。 他眉眼舒展开来，调侃道：“笙哥，小事多包涵，大事你高你顶着！” 许笙送了他一眼，背着书包出教室。 今天周六，明天休息，晚上没课。 莫然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钟叶芳跟何慧正在厨房做饭，难得的是平时不到最后关头不写作业的莫语，竟然老老实实的在一楼的客厅写作业。沙发上何鸿毅端坐着，老式的金丝边框眼镜显着非常严厉，眼神不时地往莫语那边瞟。 莫然隐着笑，他外公又在装腔作势了。 莫语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外公这副样子。 “外公！” “哥，你回来啦啊！” 莫语呲溜一下站了起来。 今天的莫语格外的热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莫然好笑的看着莫语，“写你的作业去！” 他打完招呼就上了楼，放下书包，下楼。 莫建军没回来吃晚饭。吃过晚饭，莫然没跟往常一样直接上楼，而是坐在一楼客厅跟着何鸿毅下棋，闲聊。 “我跟你外婆后天就回去了。” “你跟小语暑假可以回来玩。” “在家里多叮嘱一下你爸注意身体，每天加班回来都很晚。” “钱是赚不完的，身体累坏了，花多少钱都买不回来。” 何鸿毅吃了莫然一个兵，语重心长地道。 “噢，我知道！” “暑假有时间一定去看你和外婆。”莫然不逞多让，紧跟其后的吃了何鸿毅一个炮。 二楼客厅传来钟叶芳的笑声，莫语正缠着钟叶芳，说着她哥小时候的一些糗事。 第二天，莫然醒的很早。最近他的生物钟都很准时，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给许笙发了条短信。 没错就是短信。 『新任同桌，起床尿尿了！』 他心想着，反正许笙说了他不怎么看短信，发了他也不一定看。 他发完短信，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就下楼跟何鸿毅一起跑步去了。 手机在他下楼的几分钟后亮了一下。 中午没在家吃饭，莫建军在酒店订了房，一家人去吃了全鱼宴。 吃完午饭回来他就回房间补觉了，昨晚写作业肝到两点半。等他醒来已经三点多了，莫然开门出去，见莫语的房门大开着，屋里没人，地上散落着几本书。 他不知道这小屁孩又犯什么病了，走了进去，把地上的书捡了起来。 指尖接触到那本全黑漆面的书时，他忽然就想起了，这书是那死丫头缠着他去图书馆买的，这才多久，就随处乱扔了？ 他当时只看见侧面的作者名字，没看书名，黑色磨砂字体龙飞凤舞的印着三个字。 除了这本书以外，地上散落的都是一些语文教材讲解，英语全解之类的辅导书。 他把书整齐的放在莫语的书桌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手里多了那本全黑漆面的小说。 他想看一看一个缠了他几个月，最后买到手就乱扔的小说，写的是有多烂。 晚上回学校的时候，莫然顺手就把那本书揣进了书包里。 路过宿舍楼下的绿化带，隐隐约约的传来一声猫叫。莫然皱了下眉头，他转身去了值班室，过了一会出来了。 往楼上走。 他没想到那几只小猫崽被那只母猫全叼走了，管理大叔还特意在宿舍楼墙拐处放了个纸箱跟一个碗，每天都会放一点剩菜剩饭进去。 推门进宿舍，映入眼帘的是周春阳正在埋头啃英语书。 稀奇啊！ 看来这货卯足了劲要下个月考回来啊！ “周老板，这是要开启学霸模式啊？” “其实我觉得，我新任同桌比你帅，你可以在实验班多玩一阵子！” 莫然调侃道。 周春阳抬头，木着脸对莫然说：“你瞎吗？” 作者有话说： 前文有提到李写意的那本书，大家感兴趣可以在晋江搜。 34、甩锅 ◎ 　◎ 无论莫然瞎不瞎，周春阳下个月都要在实验班憋着。 第二天跟往常一样，莫然跟许笙一同出门。今天的风有些萧瑟，银杏树上的叶子被拍打的所剩无几，飘落在地面上又被风卷起落下，反反复复。 空气中透着一股清新的草木香。 3班今天格外热闹，主要来源于几个女生。莫然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从实验班过来的那几个，他没一个眼熟的。 偏头看了一眼“新任同桌”，这人手里拿着水杯准备出去。 “同桌。”莫然快速叫住他，从桌肚里掏出自己的水杯。咧嘴：“顺带一杯！” “感激不尽！” 许笙看了他两秒，才接过水杯。 莫然为了不占他便宜，冲他扬了扬手里的抹布，“礼尚往来！” 早读课下课没两分钟，周春阳就从楼上飞了下来。 “沃日，章鱼太特么鸡贼了！”周春阳吐槽。 “章鱼”名叫章宇，6班班主任。 “怎么了？”莫然支棱着腿，散漫地问，拿在手上的笔打着圈。 “今天6班重新排座位，之前我搬上去的时候他们还是两人并坐。”周春阳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三根棒棒糖，扔了一根树莓味的给莫然，自己撕了一根草莓味的，还剩下一根草莓的给了许笙。 “拿走，我不吃。”许笙寡淡地说。 许笙低头抄笔记，周春阳来的时候，他头都没抬一下。 周春阳想了下，抓起放在桌子上的那根棒棒糖，往前桌一抛直接扔到了周云天的桌子上。 周云天人不在，去了办公室。 “然后呢？”莫然问。 “然后...然后章鱼用了一个早读把6班的座位换成了独立坐。”周春阳翻了翻白眼，“这不是关键。” “关键他们班按成绩排座位，特么我刚好坐在垃圾桶边上。” “简直没谁了！” 莫然轻笑一声，戏谑道：“宝藏守护神！” “神TM宝藏，真的我现在一天都待不下去。” ...... 周春阳吐槽完，上去了。 莫然侧头看他同桌。 这人从早读就开始抄，这第一节课都上了一半了，还在抄。 “欸，同桌，你在抄什么？” “半天了。” 前面语文老师正在讲这次试卷的阅读理解，莫然的试卷摊在桌上，试卷下面还压着那本难题集萃。 他这次语文还不错考了131，比他旁边这位同桌整整多了四十分。 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落了进来，把原本有些阴冷的教室衬的暖洋洋一片。 “英语笔记。” 两人小声的说着话。 “你英语笔记不是之前抄完了吗？”他记得之前看过许笙借周云天的笔记抄过。 许笙：“这一年的。” “哈？”莫然：“一年？” 他听错了？还是这人说错了？ “还没学的内容你哪弄的笔记？”他突然想起一个人，陶玉城。 诚哥给的？ 他正准备开口问。 “之前周云天的笔记抄完了，高露讲课的思路基本上能摸个大概。” “我花了时间按照她的方式，把后面的内容看完了，重点内容我标注了出来，整理出来，下次考试直接看笔记复习一下就行了。” “节约时间。” 莫然：“......？”英语是这样学的吗？ 他自闭了。 还是做题吧！ 大课间跑完操，莫然慢慢悠悠地进了厕所，出来的时候撞见方宏旺在厕所抽烟。 他撇了撇嘴，走了。 下节课物理，他回到3班，擦了一下椅子，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用脚踢了踢旁边人的椅腿，挑衅地说：“同桌，下节课物理！” “嗯。”许笙从鼻腔里回了他一个音。 “打个赌？”说这话的时候，莫然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赌什么？” 许笙抬眼瞥了一眼这人，又低下头继续手里的事。 “我要是比你多，你英语笔记整理出来，给我鉴赏一下！”莫然琢磨了一整节课，怎么让他同桌心甘情愿的把笔记本借给他。“如何？” 许笙冷淡地掷了他一眼：“比你多呢？” 莫然信心知足地说：“不可能！” “我说过，我满分！” 许笙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人能跟周春阳关系这么好了，因为他发现在某些方面，不要脸这事是连带的。 “好！”他轻笑出声，“你要是不满分，就围着附中跑一圈。” “跑完，笔记借你。” 莫然打着就是许笙笔记的主意，见对方同意了，他还怕许笙反悔，连忙说：“一言为定！”压根没把那句，不满分围着附中跑一圈放在心里。 李鸿儒拿试卷进教室的时候，许笙收起了一直写着的笔记本。 他抬眼看了一下旁边的人，伸手推了一下镜片。 “这次总体成绩都不错。” 李鸿儒扫了一眼底下的人，中气十足地说：“最后一道题，咱们班有6个做出来的。” “还有两个学生用了两种解题方法。” 底下有人交头接耳，李鸿儒也没阻止。他继续开口道：“两种解法，我这边只说一种，有同学如果对第二种解法感兴趣，可以去问咱们班莫然跟许笙同学。” 莫然：“......。”干嘛给他找事？ 试卷到手，莫然两只眼瞪的跟铜铃大小，恨不得把那个鲜红的“99”瞪出一个洞出来。 他侧头看了眼许笙，“97”。 还好，松了口气，起码没他多。 讲台上，李鸿儒念叨：“我们班有少数同学在解题的时候，习惯用简易的竞赛方法答题。” 他说这话的时候，下面的学生不约而同的往莫然、许笙、郭文韬、李雅身上瞅。 莫然把手往许笙面前一伸，招了招，示意许笙英语笔记贡献出来。 许笙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没理他。 李老开始讲试卷了，莫然收回了手。反正人又不会跑，下课再说。 他又把视线移到了被扣分的地方。 行吧，走捷径就别想满分！ ... 刚下课，郭文韬就围了上来。“双警大佬，试卷让我等膜拜一下！” 莫然：“......。” 他有些恍惚，这个梗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这人有毒吧？ 他直接把试卷送了出去，并扔了一句，“看完，放我桌上。”然后起身，出去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难不成留下来被这些人围堵上来一个个应付吗？ 莫然跑了，许笙坐在座位上，垂着头在订正试卷。一身冷冽的气息外放着，就差没把“别烦我”三个字挂在身上了。 除了周云天，没人敢上前。 中午吃过饭，莫然跟许笙周云天一同回的班级。发短信问周春阳，周春阳这货竟然说有事，让他们自己去吃。 班里这时候闹的慌，没办法休息。莫然见他同桌又打算整理那个英语笔记。 “同桌，愿赌服输！” “笔记！” 许笙若有深意的给了莫然一个眼神，遂道：“什么时候跑完附中，什么时候给你。” “啥？”莫然懵。 许笙停下手中的笔，抬手推了一下镜片。语气冷冽低沉：“我记得我说过，你如果不满分，就围着附中跑一圈！” 他缓了一下，继续道：“而不是你分数比我高，我就输！”他心里清楚，自己考不了满分，因为他有道题做错了。 “靠！” “阴险。” “狡诈。” 许笙轻勾嘴角，“谢谢夸奖！” “跟你学的！” 然后还善意的提醒道：“记得愿赌服输，是围着附中跑一圈，不是操场一圈。” 附中新校区有二十多万平方米，他觉得这货在搞他。 瞪他，别让他逮着机会。 许笙忽视不了这人目光如炬的眼神，他抬头寡淡地说：“给你一个星期。” 莫然哼了一声，这才收回视线。 晚上竞赛课，焦安石高兴地脸色的褶子都能碾死蚂蚁了。 “我们学校的江忱凡获得全国物理竞赛决赛一等奖，入选国家集训队。” 教室里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了，所以也没什么惊讶的。 焦安石接着又说了个消息。 “省内四所重点高中商议后，决定寒假在咱们学校开一个交流班，为期十天。” 焦安石没让他们久等，继续说：“今年全国物理竞赛进入复赛的所有学生都能参加。” 底下的人来劲了，说是交流，其实就是集训营。 ... 莫然花了一周时间，绕着附中走了一圈。 周六这天，拿到了那本“被”算计来的笔记本。 星期天在家里把那个笔记本复印了一份，又跟温彤用摩斯密码互怼了几个小时后，才回学校。何鸿毅跟钟叶芳回去了以后，家里突然变得冷冷清清的。 莫然把笔记本还给许笙，顺带又给了他一套从温彤那里坑来的竞赛训练题。 “我从朋友那黑来的。” “晚上一起？” 许笙送了他一眼。 第二天，物理课下课。 周春阳苦哈哈地从楼上下来，手里还拿着个草稿本。 “然哥，救驾！” 莫然卷起桌上的本子，对着周春阳的腿部拍了一下，并说：“驾～” 周春阳：“......！”你妹的。 周春阳问完物理题走了。 莫然看得出来，这半个月下来周春阳认真了不少。最明显的是每天写完作业，不是抱着小说啃了，开始记英语单词、词汇、背诵句子了。 周春阳前脚刚走，一个女生拿着一本课后练习题走到莫然面前。 “莫然，能麻烦你教我一下这道物理题吗？”郑淘淘从进3班开始，就了解了3班哪些人哪门科目最好。 也发现3班很少有人跑到莫然面前问物理题，但是她又发现你问他要作业，他也不会拒绝，但是不会像班长周云天那样会给你讲方法。 她刚刚看见周春阳过来问题，她就想应该就是3班的成绩都好的缘故，看一遍就能理解。 所以没人问。 莫然闻声，抬头望过去。女生有些局促，绑着个马尾。莫然记得她是从楼上实验班下来的。莫然偏头，扫了一眼他同桌。看见他同桌垂着头，左手揣在桌肚里。一看就知道这人在掰饬手机。 他脑抽的来了句：“我学渣，你有什么问题，问我同桌！” 作者有话说： 甩锅小能手上线！ 35、发芽 ◎ 不仅郑淘淘懵了，连低着头看手机的许笙也懵了。 ！！！ 莫然第一次见许笙这……◎ 不仅郑淘淘懵了，连低着头看手机的许笙也懵了。 ！！！ 莫然第一次见许笙这样，他深深地看了一眼。 眼里带着捉弄，轻咧嘴角：“你有什么不会的，问他！” “我同桌，无所不能！” “是吧！笙哥！” 许笙：“......。”是你大爷。 郑淘淘脸有点热，她表情拘谨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看向许笙。她怕被第二个人拒绝，这让她感到有一丝尴尬。 许笙视线落在莫然身上，默了两秒：“哪题？”他声音寡淡。 镜片下眉目深邃幽长，贴合着下颌线，透着一股冷冽。 莫然眉目轻挑，没想到啊！坑了这人一下，竟然也应下了。 他坐旁边兴致勃勃地听着许笙给这女生说题。 讲了一半，他就憋的双肩有些轻微抖动。 看着前面的女生，脸上越来越迷茫，他干咳了两声。 走了出去。 等再回来的时候，女生已经回到自己座位上了。 莫然有些心虚，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香橙味的阿尔卑斯递过去。 “难为你了！” 许笙低着头没理他。 “能者多劳！” 许笙送了他一记冷眼，没应他。 这事就这样过去了，接下来几天周春阳会时不时的从楼上跑下来问许笙跟莫然一些题。 莫然有空就会跟他说，但也有没空的时候，像现在手里的笔一直在动，压根没时间管周春阳。 “别烦我！”然后，说了一句：“有问题，问我同桌。” 此刻坐在许笙位置上的周春阳：“！！！”我问我自己？ “笙哥不在！” 莫然：“那就等他从厕所回来！” 周春阳抓狂，还有几分钟就上课了啊！ “然哥！” “霸霸！” “祖宗！” “然然！” 周春阳又开始了不要脸起来。 莫然头都没抬，“别在这恶心我，麻烦请滚！” 最后周春阳也没让莫然放下手里的作业给他讲题，许笙回来的时候，周春阳一脸幽怨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踩着上课铃，跑回了6班。 “他怎么了？” “给，写完了！”莫然把手里的草稿推到许笙面前，说：“周老板下来找你问题，你人不在。”对于甩锅这事，他现在做的不要太得心应手。 并且从中找到了快乐。 “说好的，上课之前做出来，帮我补英语。” 许笙看了眼草稿本上的答案，淡淡地说：“嗯。” 莫然上节课跟许笙打赌，课间十分钟要是能把老李讲的那道题的第二种解法做出来，许笙负责帮他补英语。 自从看了许笙的英语笔记，他仿佛Get到了许笙英语好的真相。他的笔记清晰易懂，最大栏是高露说的内容，旁边是用红笔整理出来的重点。下面是通过重点找类似相关的知识点词汇、句子，然后总结。一目了然并赏心悦目。而不是像他跟周春阳一样，高露说的内容全部记下来，把笔记本写的密密麻麻的，最后自己都懒得翻看。 他也发现了，这人英语课基本上都在写作业。这段时间观察下来，他就没见到这人英语听过课。 所以又打起了让许笙帮他补英语的主意。 同桌之间就应该相互利用。 不，是相互帮助！ 十一月中旬，W市正式进入冬月。教室里能看见个别几个女生套上了附中的冬季标志，一件深绿色长款带帽子的大棉服，背后印着一个巨大的附中校徽，可以把小腿以上全部包裹住，套在身上，土到不能细看。好在它保暖性极好，就算这样，这件深绿色大袄，也被往届学生吐槽为附中有史以来最丑校服，没有之一。 这两天降温，周云天有点感冒，今天一早套上了这件巨丑无比的大棉服。稍微一动弹，就会发出呲溜的响声。 N次后，莫然用笔背戳了戳周云天后背。 “班长，板凳腿擦的够干净了。” 周云天这才把衣服的拉链扯上。 江忱凡自进入国家队以后，就没回过学校，前几天进入了一期集训。平时喜欢拿竞赛题撩拨莫然的温彤也有一个星期没出现了，莫然倒是也习以为常，毕竟这货隔三差五的会失踪一阵子。 离十一月月考还有最后一个星期，莫然跟许笙约好，周末上午图书馆见。 顺便叫上了周春阳。 周春阳这阵子像打了鸡血似的，周云天每次去办公室都能在高露那见到他。 周春阳说为了月底能回来，他打算常驻高露的办公室。 星期六下午回去，莫然刚进家。就看见莫语那个小屁孩气势汹汹的过来。 质问他：“你是不是拿了我的书？” 莫然：“......。”什么书？ “我什么时候碰过你东西？”他直接把上次从莫语房间里出来拿的那本黑皮小说忘记了。 莫语鼓着腮帮，瞪了他一眼，“就是上次你帮我买的那几本小说，其中一本黑色封面的，我前段时间记得跟辅导书放在一起的，昨天发现不见了。” 莫然经她一提醒，想起来了。他还真拿了，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看。 “哦，上次路过你房间，看你把书丢了一地，我顺手捡了。” “书在我那，等我看完给你。” 莫语古怪的看了她哥一眼，“你确定要看？” 莫然撩起眼皮，斜看了她一眼，语气轻哂：“怎么，我花钱给你买的书，我不能看一下？” “......。”莫语含糊其辞地说：“可以看，但是你能换一本吗？” “那书是女孩看的，男的压根不看。” 莫然听她这么一说，脸色就变了。他忽然就想起周春阳看小说，每次看完都会跟他吐槽，现在的小说好多种马文。一本书下来男主七八个老婆，是个女人都爱他。打着玄幻小说的头衔，写着黄色废料的段子。他们班还有女生看那种一个女主几个男主的文，啧啧。 祸害青少年！ 每次见周春阳吐槽完，他还会感叹，别说越看越上头。 莫然都会送她一记白眼。 ... “小屁孩，你才多大啊！” “啊？” “啊什么啊！我发现你有点早熟啊！”莫然伸手弹了一下莫语的脑门，“书没收了，在看黄色小说，我会跟你妈说。” “看你妈怎么治你！”那书上次被莫然带去学校，然后就放在书桌的架子上了，这段时间压根没时间看。 被莫名其妙按上看黄色小说的莫语，一脸无语。 涨的脸红，嘴一瘪：“你才看黄色小说。” “不还我拉倒，反正我看完了。”莫语气呼呼的回房间了。 她觉得她哥冤枉她。 风吹的窗帘轻轻扬起，冷白的灯光落在莫然的身上，透明的玻璃窗上出现了少年纤瘦修长的身影。 晚上吃过饭，莫然回了房间，在QQ里跟周春阳扯了会皮。周老板说要去许笙奶奶家蹭饭，然后就失踪了。莫然刷了一下空间，觉得没意思就退了出来。 等莫然把作业写完，已经接近凌晨一点。 他去了趟洗手间。 第二天早上，莫然是被一阵公鸡打鸣闹醒的。 楼下院子里，何慧不知道哪买的两只活的散养老公鸡。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正跟鸡大眼瞪小眼。 过了一会何慧动了，她转身进了屋，上了楼。 莫然开门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妈手里提着一把菜刀，推开了两人的主卧。 “......。”大清早吓唬谁呢？ “老莫，起来杀鸡！” 站在门口的莫然，差点笑出鼻涕泡。 他妈，真有才！ 莫然还记得今天跟许笙约好的上午九点图书馆见。 他没耽误时间，吃了早餐，收拾了书包跟两件厚一点的毛衣，跟何慧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蓦然回首：在哪？】 莫然发了条Q给许笙。 【笙：二楼左转尽头。】 莫然看许笙就他一个，好奇地问：“周老板人呢？” “他有事，来不了。” 此时，周春阳正在医院长椅上怡然自得地玩着手机。 莫然也没有多问周春阳什么原因来不了。 莫然做完手里的英语模拟卷，看都没看一眼，直接甩到许笙面前。 许笙自然的翻到最后的作文部分。 没一会，他就皱着眉头说：“表示一方随一方变化用the more...the more...。” 他低声说，莫然坐在对面听着。 “你阅读理解有看内容吗？”他拧着眉问。 莫然：“看了啊？” 许笙冷笑：“那你挺厉害。” 莫然：“......。” 等许笙整张试卷看下来，他沉默了数秒，才缓缓抬头看向莫然：“你但凡把你在物理上的天赋用一点放在英语上面，也不至于这么烂。” 莫然：“......。”物理天赋对英语也不管用啊！ 中午莫然请许笙吃了一顿肯德基，然后继续。许笙有先见之明的把高一的英语笔记也带了过来，直接扔给了莫然。 “什么时候看完，什么时候还我。” 两人在图书馆又待了一下午。5点，太阳落山，两人离开图书馆。 “我回去拿书包，你先回学校还是一起？” 冬日的白昼要短一些，太阳这边落下，天色就暗了下来。几颗星星散着微弱着光，挂在空中。两旁人行道散落了一地的银杏树树叶，寒风刮的树枝晃动，稀薄地几片树叶倔强的挂在枝头。莫然拢了拢开衫外套，对许笙说：“反正顺路，一起吧！” 莫然想等下请许笙吃过饭，就可以直接回宿舍，不用在跑一趟了。 到了胡同口，莫然耳尖听见有猫叫声。他下意识地对许笙说：“我就在这等你，你快点。” 许笙看了他一眼，轻嗯了声。 胡同里散着浅黄色的光，许笙的身影隐入进去。猫叫上也越来越近，莫然站在胡同口就看见一只橘色花斑猫晃着尾巴走了出来。它看见莫然，还停下猫步“喵～”了一声。 莫然揉了揉鼻子，避开它。 不知道什么原因，莫然退了几步，那猫就往前走几步。 莫然对猫吼了一声，那猫胆子还挺大，一点也不害怕，还往莫然这边走了两步。 莫然：“......。”祖宗，我身上没鱼。 他连打了两个喷嚏，想甩掉这只奇怪的猫。 往旁边的胡同里走，反正这一片的胡同都是相通的。 那猫就跟在莫然身后，追着莫然。 莫然此刻抓狂到想骂人。 他边走边打电话给许笙，“你快出来，我被猫缠上了。” “......。”许笙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 莫然又重复了一遍：“我被猫缠上了。”他说完对着手机打了个喷嚏。 紧接着就是手机那头许笙传来的低笑：“你把书包上的小尾巴收起来，它就不会跟着你了。”钟叶芳上次来的时候给他跟莫语一人一个香包，说是寺庙开过光的。 莫然直接挂在了书包上。 莫然把书包上的香包扯了下来，那猫“喵”了一声后，扭着屁 股走了。 许笙没让莫然等太久就出来了。 两人路过艺体楼，隐隐约约传来男生的说话声，跟女生断断续续的抽噎。 莫然看了一眼许笙，旁边这人及其冷淡的没什么表情。 莫然耸耸肩。 艺体楼附近没监控，就边上装了一个路灯。两个人隐在侧面压根看不见是谁，莫然以为这就是两个早恋的私底下谈恋爱，他平时也见多了。 等他跟许笙跨上知行桥，借着旁边的路灯，他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冷声说道：“许笙，艺体楼。” 36、跳楼 ◎ 夜色沉凉，月光穿透冬日的长夜落在玻璃窗上。杨树安拿着电筒出来抓猫，顺便把杨帅送到宿舍……◎ 夜色沉凉，月光穿透冬日的长夜落在玻璃窗上。杨树安拿着电筒出来抓猫，顺便把杨帅送到宿舍楼。看着儿子宿舍几个人都在学习，一派笑容。莫然瞥见杨主任手里提着的手电筒，往许笙那边看了一眼，两人对在知行桥看到的事情缄口不提。 杨主任走了。 “杨小帅，今天谢了！”莫然说。 杨帅推了一下眼镜片，一脸懵逼。 谢什么？ 半小时前，他收到莫然的短信，就一句话。 跟你爸说，学校的野猫在知行桥前面的的草窝里。 自从野猫闯进学生宿舍生过小猫崽，那只猫隔三差五的会去宿舍楼窜溜。每周都能收到学生去宿舍管理员那里投诉，杨主任为此头疼不已。 为了抓住那只野猫，这段时间无论白天还是晚上，杨主任没少拿着手电筒在学校晃悠。就连楼下管理大叔在墙角放的猫盆，都是杨树安授意的。然而“膳诱”，也没能抓住那只野猫。 莫然没做多解释，杨帅也没多问。马上要考试了，他不想听他爸碎碎念。 那真的太可怕了！ 莫然以为在知行桥上看见的事情除了他跟许笙以外，没有人会知道，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转眼之间，十一月的尾巴到来了。离月底考试还剩两天，周春阳变得心不在焉起来。 莫然眼睁睁的看着他把牙膏挤在牙柄上，然后往嘴里塞。莫然瞅着惊奇，“周老板，你受什么打击了？” 周春阳嘴里还含着泡沫，对着莫然说：“having done 主动。” 莫然：“......。”他送了个白眼给周春阳，这货魂被英语勾走了。 “having done 非谓语动词，过去分词完成式，主动形式；被动形式having been done。” 他说完也不管周春阳，绕过他，进了洗手间。 憋死他了。 这一个月，周春阳连晚上睡觉都带着耳机听英语单词。不得不说很努力，起码从表面上看莫然觉得这货认真了。 第二天早上，3班闹腾腾一片。许笙打水去了，莫然正帮许笙擦桌子，郭文韬就窜了过来，坐在周云天的位置上。 “火警大佬，昨晚焦哥留的那题做了没？” 莫然：“别问我，问我同桌。” 郭文韬自闭了，算了他还是回自己座位自己死磕吧！ 一想到前两天在齐贤楼问许笙题，那位大佬跳过过程说结果的骚操作，他牙就抽。 许笙进来把莫然的水杯放在他桌上，看面前这人眼神透亮的盯着自己。 沉声问：“怎么了？” 莫然挑了挑下巴，哼了一声：“老郭刚刚来问你题，我帮你打发了！” 许笙看了他两秒，语气凉凉地说：“你甩锅甩上瘾了吧？” “他是来找你的吧！” 莫然：“......。”他怎么知道自己甩锅上瘾了。 嘴上却说：“不是，他是找你的。” 许笙冷笑一声：“他不会找我问题。”他非常清楚，那些跑来问莫然题，莫然转手甩给他的那些人，找过他一次，不会再来问他第二次。 “......。”莫然：行吧！ ... 上午刚跑完操，他们几个人还没进知行楼。就听到边上两个高一男生窃窃私语。 “卧槽，这是艺体楼吧！” “哪班的知道吗？” 莫然听见艺体楼就下意识的往那两个男生身上瞥去，见一个男生手里明目张胆的拿着手机。嘴里还发出啧啧的声音，他看了一眼许笙。 “走了。”许笙喊道。 莫然跨上台阶。 冬日的风像刀子一样涌进楼梯间，为了方便跑操，莫然身上就穿着那件深蓝色的校服外套，里面套了一件单薄的毛衣。附中的绿色大棉服被他脱下来放在教室里了。冷风一灌进来，直接让莫然一个激灵。 许笙一回教室，就拿着水杯去了茶水间。 兜里的手机此时不停的震动着，许笙也没管。 他拎着水杯往教室走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尖叫声。紧接着是楼下发出一声闷响。 然后就听见慌乱的躁动中夹杂着一声：有人跳楼了。 他走到围栏边，往下看过去，就看见一个穿着附中校服的女生躺在一楼的水泥地上，一动不动，隐约中能看见有红色的液体流淌出来。 旁边有一个胆子大的男生，走进闻了一下鼻息。然后大声吼道：“快去医务室叫校医，打电话叫救护车！”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学校，没几分钟杨树安就赶了过来，后面跟着一群校领导跟老师。 温岚从医务室提着急救箱跑过来的时候，楼下的学生已经被疏散了。楼上走廊围着的人也被各班班主任叫进了教室，莫然从走廊回教室。脸色就不怎么好看，那女生他认识。 ——乔木。 那个之前被围堵在胡同口被勒索的女孩，他跟许笙帮了忙，还闹了乌龙。 上课铃响了，老郜见班里这群学生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有几个女生脸色惨白。 他出声安抚：“大家先不要慌，救护车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学校已经通知了家长并且已经在调查此事件的具体原因。” “我也知道你们现在静不下来听课，这堂课你们自习，或者趴在桌子上睡一觉” “相信医生，乔木同学会没事的！” 班里有几个人一脸木然，显然是惊吓过度。 童跃借着课本挡着，不停着翻着手机。 那个学校的八卦群时不时有几个人说话。直到14班的谢天赐发了一张照片出来，群里才彻底炸开。 照片不算清晰，毕竟是晚上，黑灯瞎火的。 照片的背景是艺体楼，男生的手探进了女生的格子裙，虽然只拍到男生的背影，模糊间却拍到了女生的侧脸。依着轮廓，不难看出那是谁。 童跃扯了一下旁边的路一鸣，都忘了讲台上的班主任。直接把手机拍在了路一鸣手上。 “这禽兽不会是那谁吧？” 路一鸣顺着视线看过去，蹙了下眉。 这背影不是方宏旺吗？ 老郜视线扫过来，童跃赶忙从路一鸣手里夺过手机。 “沃日，差点被发现。” 路一鸣咬了下牙，在草稿本上写道：【照片谁拍的？】 童跃抬头看了看老郜，才在草稿本上写了五个字：【谢天赐发的。】 紧接着就是：【他摊上事了。】 不止童跃跟路一鸣在传纸条。 相隔不远处的莫然跟许笙也在传纸条，主要是莫然在给许笙传。 【你怎么这么淡定？】 许笙沉默。 【你说她是什么原因跳的楼？】 许笙继续沉默。 莫然见这人一副不搭理的样子，怒了。 【好歹人家还给你送过“情书”。】 莫然此时调侃起许笙来，压根没把前几天两人在知行楼上看见的那一幕联想到今天这事上，他一直以为前几天的那对男女是偷摸的早恋情侣。 ... 所以那天晚上许笙就顺着他说的往艺体楼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你喜欢那女生？” 莫然当时差点没呸他一脸口水，他完全因为看到不该看的限制级画面，所以脸色才难看。与其说难看，不如说涨红的。不知道出于怎么样的心理，他想到了前段时间做实验，一时兴起倒腾出来的一个小型手电筒，后来被他随手装进了书包里。 他当时掏出手电筒，塞到许笙手里：“把你书包给我，你拿手电筒往那个方向虚晃几下。” “别说话。” 许笙的肩要比莫然的宽一些，许笙看到手电筒的时候就知道旁边这人想干嘛。 这人就是个捣乱分子。 他接过手电筒，刚打开，就被亮度闪了一下。他拿着手电筒对着周围扫了一圈，才往艺体楼那个方向扫过去。 当时莫然还压低了嗓音干咳了两声。 许笙晃完手电筒往莫然怀里一丢，提着书包就走了。 他是脑子抽，才配合这人这么无聊。 最后莫然还特意发了条短信给杨帅，让杨主任过来背锅。 ... 【不知道，没兴趣。】 莫然看到这六个字，翻了翻白眼。 这人比他还无趣！ 不一会儿就听到楼底下传来救护车的警笛声。 3班此时静悄悄地，外面走廊上发出的一阵喧闹打破了此刻的宁静。不知道哪个班的学生直接从教室里冲了出来，扒着围栏往下面看。同时3班的头顶上也是一阵椅子跟地面的摩擦声。 老郜抬头看了眼底下的学生，语气淡淡地说：“你们想看就出去看，看完记得去操场跑10圈。” “不然就老老实实的在教室里自习。” 底下原本几个躁动的人瞬间歇了心思，他们刚刚才跑过，在来10圈，他们突然觉得在教室里呆着也挺好。 又过了几分钟，救护车的声音渐行渐远。围着走廊的一群人也回了教室。 一下课，3班的一群人就冲了出去。楼下的那摊血迹被冲洗掉了。 周春阳从4楼跑下来，手里还拿着手机，一脸气愤：“这狗逼果然就是人间垃圾。” “......。”莫然：“什么人间垃圾？” 周春阳把手机递过去，莫然随意扫了一眼。 整个瞳孔紧缩：“你哪里来的照片？” 莫然盯着照片上女生的侧脸，以及艺体楼的背景。 脸色骤变。 周春阳：“童狗群里，14班的谢天赐发的，听他说是高一年级一男生晚上拍到的。” “这男的我知道，就是上学期跟我们打脏球的垃圾。” 许笙这才抬起头，对着周春阳冷淡地说了一句：“后天考试，你很闲？” 周春阳走了。 莫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笙冷冷淡淡地说：“这事跟我们没有关系，就算那天晚上我们过去了。也没办法帮她解决本质问题。” “遇到这种事，她应该第一时间向学校反应，跟爸妈诉说。如果因为害怕或者难为情，而一个人默默忍受着，那就是在纵容那人对她实施的一切。” 人之初不一定性本善，一个人的恶跟年龄、学历、性别没有关系。它是从一点一滴日积月累形成的，在累计到一定的程度时，就会不可遏制暴露出来。 莫然抬头：“我没想那么多。” 许笙：“......。”算了，当他多事。 附中在一种低迷的状态下度过了一天。 第二天早操取消了，全体学生聚集在操场上。昨天至今，学校调查出了结果，包括那张私底下传播的照片。学校以严重违反校规校纪，对方宏旺责令退学。 乔木父母要起诉方宏旺，方宏旺父母找到学校想要让学校从中调解，附中校长已该学生已经被我校开除且对受害人、学校及社会造成恶劣影响为由，拒绝调解。 医院那边也传来了消息，人抢救过来了。但是因为高空坠落摔成了高坠伤，造成了脑挫裂伤，现在人还在昏迷中。 学校为了息事宁人赔了二十万，各班级又自主组织了捐款。在这种气氛下，附中高二年级迎来了一月一度的考试。两天考试结束后，8班班主任带来了个好消息，他们班乔木同学醒了。 附中的老师们呼地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并没有传播开来，学校为了保护女生的名誉，下达了禁令书。一旦发现有学生到处宣扬此事，且对受害人造成心理伤害的，都以退学处理。 人的记忆总是短暂的，没几天跳楼事件就被大家挥之脑后，被新的事情所取代。 12月也如期而至。 宿舍。 “日他大爷的，我他妈英语才60分！”周春阳哀嚎着，“在多2分，劳资也能回3班啊！” 莫然拍了拍周春阳的肩，语重心长地说：“没事，周老板！多在6班当一个月的宝藏守护神。” “好事成双！” 周春阳骂了一声：“滚！”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能回3班，一向心大的周春阳这天晚上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莫然起来没多久，就看见周春阳眼底青黑的爬了下来。 莫然还以为是许笙，“同桌，早！” 然后就听见身后一抹幽怨地声音响起：“然哥，扎心了！” 莫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周春阳这货竟然起这么早。 莫然洗完脸走出来，刚好看到许笙背着他，赤衤果着上半身准备往身上套校服里衬。白皙光泽的后腰，有一道长长的状如“蜈蚣”一样的疤痕。 莫然出声：“同桌...” 许笙转头，“有事？” 莫然指了指许笙的后侧位置，“你这里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乔木这个事情，其实在我上学的时期是真实发生过的，我们学校没有艺体楼，那个男生在教室里把追了好久没追到的女生给侵犯了，那男生还动手打了一个任课老师，后来被学校勒令退学了，女生也转学了。 提前祝大家端午安康！ 37、礼物 ◎ 许笙若无其事地穿上衣服，语气稀松地说：“小时候不小心刮的。” 他神态寡淡。 ◎ 许笙若无其事地穿上衣服，语气稀松地说：“小时候不小心刮的。” 他神态寡淡。 莫然明显不信，送了许笙一个白眼，你当我傻？ 什么能刮出那样的伤口？ “别听他忽悠。”周春阳从洗手间出来，对莫然说：“那是被一个神经病拿刀捅的。” 许笙看了一眼周春阳，没反驳。 莫然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刀捅的？”他看向许笙，眼里一片震惊。 “嗯。” 伤疤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然后颜色变浅。然而，刚刚只是匆匆一眼，莫然也看到了那条有十几厘米长的疤痕。那是有多深的刀伤，才能缝合这么长？ 三个人出了宿舍，周春阳边走边打着哈欠，“幸好我那年还没上幼儿园，不然也难逃一劫。” “......？”莫然：“什么？” 周春阳看许笙耳朵里塞着耳机，寻思着应该不会听到。跟莫然打开了话匣：“知道为什么笙哥今年才高二吗？” “正常情况下，以他的年纪今年6月份就高考了。”周春阳说着揉了下眼睛，接着说：“我听我妈说，我3岁那年，当时我们家附近的幼儿园发生了一件恶性伤人事件。” 莫然一震，“难道？” “犯罪嫌疑人据说是名精神病患者，持刀闯进了幼儿园。受害人是一群幼儿园的小孩跟几名老师。最后并没有受到法律制裁，被送往了精神病康复医院治疗了。” “笙哥当时就在那所幼儿园上学，也是其中一名受害者。”冬日的风本就锥心刺骨的冷，莫然有一瞬间觉得这风跟刀比，简直不要太温柔。 许笙走在前面，耳机线从后颈缠绕过去，虚虚实实地挂在耳上。 莫然眼神复杂的看着许笙的背影。 他终于明白了，这人为什么比他们大，却和他们同级。“然后呢？” 其实不用周春阳说，莫然大概也能猜到一二。 “然后笙哥受伤就休学了。”三个人往食堂走，学校的广播站开始放新一轮的英语读物。“我妈说那年有一个小女孩当场就没了，包含老师在内，伤了将近三十多个人。” 莫然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周老板来找他吐槽公平的时候，许笙当时冷冰冰地态度。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时这人会非常突兀地说那句：精神病患者杀人可以逃脱罪责这一点，就不存在公平可言。 这句话的意思了。 因为他小时候经历过一般人一辈子都可能没法遇见过的事情。 伤口可以治愈，但是小时候遭遇的阴影是没办法通过时间抚平的。 ... 莫然跟许笙往3楼的走廊尽头走，周春阳幽怨地往3班方向看了一眼，蹬上了4楼。 像往常一样，许笙进教室拿水杯准备去茶水间。 莫然：“同桌。”莫然出声叫住许笙，并且从许笙手里抢过水杯。 “今天我去。” “......。”许笙：有病？ 莫然从桌肚里掏出每天都用的那块抹布，“咱俩今天换一下。” “每次都是你去，我会不好意思的。” 许笙：“......。”没看出你哪里不好意思！ 莫然抱着两个水杯出去了。 等莫然回来的时候，周云天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人。 不是别人，郭文韬。 “有问题问我同桌。”莫然把水杯放在许笙桌上。 郭文韬倔强地说：“119大佬！” “我不问问题。” 莫然松了口气，不是来问问题的就好，他每次甩锅也挺麻烦的。 “那什么事？” 郭文韬搓了搓手：“我昨天在齐贤楼有看到你跟笙哥说的有X省的专题卷。” “所以......。” 莫然眉目轻佻，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想要？” 郭文韬狂点头。 “行。”莫然看了一眼许笙，继续说道：“打个商量！” 郭文韬爽快道：“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什么事直接说。” 莫然轻笑一声：“你就不怕我坑你？” 郭文韬：“......。”莫名地有点慌！ 要不算了？ 他挣扎了一下。 莫然看郭文韬挣扎的样子，轻笑：“慌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 “下次别管我叫双警大佬就行，还有我同桌。” “复赛考119，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挺丢人的。”郭文韬每次叫他119大佬的时候，他都是一阵窒息。 郭文韬狂点头，这没问题。 郭文韬：“这个好说，然哥！” 莫然见自己的桌面被许笙擦过了，坐了下来。他看着郭文韬说：“中午发你邮箱，你自己下载打印。” 郭文韬回座位了。 许笙手机震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 蹙了一下眉。 莫然不经意往他那瞥了一眼，见他同桌垂着头在编辑短信，杏眼怒瞪：“同桌的嘴，骗人的鬼！” “某人不是说不看短信的吗？”莫然看着许笙把手机收了起来，“你这熟练程度平时没少发啊！” 教室里零零散散地又进了些人，不知道谁吃的肉包子，教室被肉包子的味道包裹着。 许笙抬起头，对莫然说：“我妈电话。”他并不是不看短信，他是除了方澜跟许志良两个人的短信，其他的短信都不会回复，就连周春阳找他也直接打电话。 莫然干笑两下。 莫然见许笙又拿出手机，下意识的往教室外面的走廊看了一眼。 不知道手机里说了什么，从莫然的视线能看见许笙的嘴角勾了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方澜就是想问许笙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她下周从上海回来，给他带过来。 天有不测风云，上午第一节课下课，天空飘起了雨。大课间的跑操取消了，3班的一群人兴奋地在班里鬼叫。 潮湿的空气中混着泥土的清新，校园里的银杏树叶被杂乱无章地雨水拍打的所剩无几。这场雨过后，温度骤降。裹着绿色的大棉服也冷的让人牙齿打颤。 附中的晚课从12月开始提前了半小时，齐贤楼那边的竞赛课同样也提前了。晃眼一周过去了，周六下午放学，3班的一群人跟疯了似的往外冲。 “儿子，你磨叽什么？”路一鸣催促道：“快点，说不准还能赶上这班公交车。” 童跃没理路一鸣这个疯批，从知行楼跑到校门口的公交站，好说也要5分钟。外面妖风习习，吹在脸上跟刀子一样疼的刺骨。 “你赶着投胎啊！”童跃见莫然跟许笙走在一起。突然想到昨天不经意间听到的消息，乔木母亲在给乔木办理转学。 8班的班主任跟杨树安之前有去过医院探望过乔木，据说乔木不愿见学校的任何人，也不能在她面前提及方宏旺这三个字。触碰到这三个字，她情绪就崩溃。 “笙哥，快点，冻死了！”周春阳站在楼梯口嚷道。 许笙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他抬头看了一眼周春阳。 出了校门，口袋里的手机又是一阵嗡嗡声。许笙勾了勾嘴角，拿出了手机。不看他都知道是谁。 点开短信，原本勾住的嘴角，淡了下来。 周春阳伸头看了一眼，“是不是方姨回来了？” 前几天晚上，方澜给许笙打电话，他在场，知道方澜今天从上海回来给许笙过生日。 许笙：“不是。”丢下这话，径直往前走。 周春阳咂巴一下嘴，追了上去。 许笙到了家，才给方澜回了个电话。两人没说多久，许笙就听见电话那端医生说话的声音，以及小孩哭闹的声音。他视线不知道落在了哪里，声音稀松平常：“我没事，先把星星病治好。” 方澜发短信过来说，前几天降温，贺暖星受了寒。得了急性支气管炎，这几天都在医院挂水。昨天上午有所好转，昨天晚上又开始高烧不退，半夜送去医院，医院这边说是支气管肺炎。所以她今天没法回来，说等贺暖星病好了，带贺暖星一块回来给他补过生日。 电话那端小女孩的哭的撕心裂肺，方澜哄了一会也不见好转，然后匆匆地跟儿子说了几句话，许笙叮嘱她也要注意保暖就挂了电话。 下了楼，楼下一个精神抖擞的老太太手里拿着顶针跟锥子在纳鞋底。见许笙下来，放下手里的袼褙,对许笙说：“笙笙，明天中午叫阳阳那个小兔崽子来家里吃饭，奶奶今天去蛋糕房给你订了个蛋糕。” 老太太从上个月月底就开始念叨着孙子的生日，就怕自己上了年纪把这事忘了，还特意用笔在日历上标注了。家里的挂历都是老式的手撕日历，过一天撕一张。平时老太太会把要办的事情写在日历上，就把自己转眼就把事情给忘了。 许笙顿了一下，看了眼老人，片刻才开口：“我去和他说。” 老人见许笙穿着深蓝色的校服外套就出去，喊住了他：“笙笙，套上袄子在出去，外面冷。”又想了一下，添了一句：“你回来的时候顺带2块钱馍回来，我灶子上熬了粥。” 许笙“嗯’了一声，应下。 第二天上午十点，周春阳手提一个花袋子过来了。 许笙正坐在院子里帮着摘菜，周春阳拖过一边的小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把手里的袋子往许笙面前一放，大大咧咧地说：“给，生日礼物，我可是一大早特意跑去买的！” 许笙给了他一眼，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周春阳见许奶奶端着两盘菜从厨房出来，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许奶奶我来端！” 老太太也没跟他见外，周春阳接过手里的两盘菜熟门熟路的往对面的两层小楼走。许家的厨房是独立的一间小房子，紧挨着两层小楼。周春阳一进一楼大厅，就瞧见圆形大桌上摆着一个圆形泡沫盒，外面围着一圈红色花纹的围边，上面绑着一套蛋糕餐具。 周春阳看到这包装就知道这蛋糕出自于对面街道那家幸运蛋糕房，万年不变的包装风格，但是并不影响它的口感真的非常好。 吃过饭，周春阳打了个饱嗝儿，问许笙：“笙哥，一块写作业？” 许笙：“昨晚写完了。” “靠，我滚了，晚上一起回学校。”周春阳骂了一句，走了。 许笙看了眼周春阳提来的袋子，伸手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盒子挺大，里面的东西倒是有些重量。 他拆开礼品包装，打开。 周春阳一想到许笙拆开礼物看到他送的东西，心情颇好的吹了声口哨。 晚上同许笙一块回学校，兴冲冲地问：“笙哥，礼物满意吗？” “我可是精挑细选的！” 许笙斜看了他一眼，少年轮廓分明。在皎溶的月色下泛着白皙的光泽。 紧抿地薄唇微微亲启：“你有心了！” 周春阳嘿嘿地笑了两下。 周春阳嬉笑地对许笙说：“笙哥，这礼物可不是我选的！” 许笙没好气地说：“不是你还能有谁？” 两人上了宿舍楼的台阶，伴着校园夜晚小猫的啼叫声。 周春阳卖了个关：“你猜！” 作者有话说： 最近一段时间发生好多反社会人格的伤人现象，其实这种现象一直都有存在。只是随着现在网络越来越发达，曝光了出来！我一直觉得精神病患者犯罪也是罪，并不能因为他们精神有问题就网开一面。那些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患者对社会公共安全造成了很大影响，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再次伤人。精神病不应该是那些犯罪分子逃脱法律制裁的□□。 38、生日 ◎ 许笙扯了一下书包带，跨步上了楼。楼道的感应灯接二连三的亮了起来，许笙推门进宿舍的时候，在里面……◎ 许笙扯了一下书包带，跨步上了楼。楼道的感应灯接二连三的亮了起来，许笙推门进宿舍的时候，在里面聊的正欢的三个人瞬间噤了声，往门口看去。 寒风在夜幕下咆哮着，不远处的梧桐林不时的发出嗡嗡哄哄地响动。刚刚三个人谈论的事没有在继续，莫然拿着几张用订书机钉上的A4纸起身往许笙的方向走。 莫然一句话都没说，直接进了洗手间。 许笙低头翻开那几张纸。 第一页是熟悉的竞赛题，第二页上面映入眼帘的先是一个两只手扒拉眼皮的光头小僵尸，小僵尸嘴上用双面胶粘了一张内存卡。旁边跟着一串某人洋洋洒洒的一串字：祝某原子生物在太阳系唯一恒星上生存的第18个年头，献上全套资料作礼物，明年国集相杀！ 看到那只光头小僵尸，他眼里闪过一丝笑，勾了勾嘴角。接着又往后翻，后面都是一些物理竞赛专题。 许笙见莫然出来，他扬了一下那几张A4纸，“谢谢！” 莫然：“客气什么！” * 第二天，如往常一样两人出了宿舍。下了4楼，就撞见那只通体漆黑的猫嘴里叼着一只啃的还剩一点肉星的骨头从不远处溜了过来。 那猫看到有人，拔腿就蹿下了楼。 两人到教室就看见坐在许笙前面的吴惟正在低着头补作业。莫然已经不是头一次见这人一大早来教室补作业了。 教室的灯闪着白沫的光，外面的天还是一片乌青。透着玻璃窗能看见人的倒影，此时教室里4个人。另外一个女生是从实验班上来的，叫田娇。坐在沈思学旁边，沈思学的位置已经空了好久。 莫然见他同桌左手撑着耳后，就知道这人耳朵里塞着耳机，耳机线从后颈绕过去拿手作掩盖。 他轻车熟路的伸出手，从许笙桌上那两堆书的最上方抽出一本笔记本。摊开，又从桌肚里摸出一支水笔，开始补抄昨天英语课的笔记。 这是上周养成的习惯，之前是每天早上借他同桌的英语笔记本，上周他发现，高露一周的英语笔记基本上也没多少，都被许笙之前提前写好了，能补充的也就那一星半点。所以他干脆隔几天补抄一下。 慢慢的教室里来了几个人，有两个一沾桌子就趴下补觉。跟条蛇一样，卷缩着。 教室里并没有发生多大响声，莫然甚至能听见他同桌的呼吸声。 6点的英语读报如期而至，平时干瘪的男声变成了女声。 莫然倒是听出了放的是什么《Gone with the Wind》。 乱世佳人。 但还是一样的干巴巴的，没得一丝感情。语文课本从小学到现在每篇文章的后面都有一句有感情的朗读课文背诵课文。 这，感情呢？ 第二天下午放学，莫然没跟许笙一起像往常一样去学校食堂。 而是先溜了。 他匆匆忙忙地从东门回了一趟宿舍，然后把东西放下，又特意检查了一下门窗，确定猫不会爬进来，才往齐贤楼跑。此时，离上课时间还剩20分钟。 跑进齐贤楼，他才掏出手机私戳了周春阳。 【蓦然回首：你跟他们说搞定了！】 莫然也不等周春阳回复，直接收了手机。 “胆挺大！”突兀地声音在身后炸响。 赖飞轻笑地看了眼莫然放着手机的口袋：“就不怕被你们杨主任逮着？” 莫然见人是赖飞，松了口气。 “赖哥，今晚你代课？” 两人往G10走。 “嗯。”赖飞努了努嘴：“物理竞赛论坛里有个叫蓦然回首的是你吧！” “......。”莫然：他怎么知道？ 赖飞也不等莫然承认，继续道：“看不出来，你跟论坛里那个跳级的挺会怼人的。” 赖飞嘴里那个跳级的是温彤，莫然瞬间有些慌。因为温彤那货捎着他，把论坛里百分之九十的活人都怼了一通。听赖哥这语气就知道，他在那百分之九十的行列里。 操！ 不能承认，这就是送命题。 他绷着脸，问赖飞：“什么论坛？” “我不玩论坛。” 赖飞也不介意，拍了下莫然的肩膀，笑道：“别紧张，你俩没对我开过炮。” “我是那个飞上云霄！” “......。”莫然：日！ 害他虚惊一场，不过这个飞上云霄是谁？ “赖哥，什么飞上云霄？”这次真的不是装的，是真的不知道！ 赖飞见莫然一脸茫然，都快以为自己真的搞错了。 但是一想到昨晚在G10教室，莫然的桌子上看到自己出的题，以及半个小时前论坛里那个跳级给他的回复，他就摒弃了刚刚的想法。 眼见着快到G10门口了，赖飞对莫然说了句：“下次论坛加个好友，有疑难杂题的需求可以直接问我要，跳级的题一半都是从我这拿的！” 莫然跟在后面，拖拖拉拉地“噢”了一声。 晚上下了竞赛课，莫然跟许笙出了齐贤楼，就掏出了手机。莫然低着头边走边给温彤发短信。 【论坛里的飞上云霄你认识？】 夜晚的风灌入衣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却冷的打颤。上了知行桥，风携着桥下河水的凉意，迎面而来。莫然裹紧了那件大绿袄，又给周春阳发了条短信。然后就看到温彤回的信息。 【认识啊，前任吧主，怎么了？】 莫然低声咒骂了一句：“操！” 许笙往莫然这边看了一眼。 莫然一阵盲打，对许笙说：“没骂你！” 【他我老师！今天找上我了。】 温彤又回了几条短信过来。 两人到了宿舍，宿舍黑灯瞎火，隔壁宿舍灯火通明，平常这个点宿舍也亮着灯。许笙推门进去。 灯瞬间亮了起来。 紧接着是几个人的地异口同声：“ happy birthday!” 不仅仅是510宿舍的几个人，隔壁的童跃跟路一鸣也在。 周春阳这个神才，把几个人的椅子并放在一起，上面放着一个10寸大的生日蛋糕。 边上还放着两袋子的饮料跟从东门买的鸭货。 “......。”许笙站在门口盯着那个蛋糕数秒。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莫然在后面用手推动着许笙。 周云天笑着说：“我们没准备生日礼物，就合计着凑了一个蛋糕，给你在宿舍里过个生日。”说完又指了指童跃跟路一鸣，“这两个是过来蹭蛋糕的！” “滚蛋！”童跃骂道：“劳资拎了一袋饮料来的！” 许笙眼里有什么东西闪过，顿了数秒才暗哑道了句：“谢谢！” 几个人嘻嘻闹闹到了12点。 童跃跟路一鸣回去了，周春阳跟许笙说了几句话就睡了。 莫然把宿舍垃圾清理了，然后打包直接送去了垃圾房。 周云天把两道门窗直接打开通风，房间里还残留着一股辛辣的肉香混杂着蛋糕的奶香。风灌进来冷的周春阳在上铺嗷嗷叫。 杨帅裹着睡衣，外面套着大棉服，绿色的连体帽盖在头上，坐在书桌前在写什么。 深夜的风吹着哨，月光从云层中一点点渗出一丝惨淡的光。许笙穿着睡衣从洗手间出来，脸颊延伸至脖颈处在月光跟白炽灯的照射下泛着淡淡地粉色。 莫然回来的时候，宿舍地面上粘的奶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食物的味道也散的差不多了。地面还有未干的水迹，泛着透亮的光。 周云天从阳台进来，对莫然说：“地拖了。” “你去洗澡吧！”他看了眼许笙，又继续对莫然说：“就剩你一个了！” 天冷了以后，他们基本上不会每天都洗澡。但是今天那个10寸的蛋糕，每个人的脸上身上都沾了一些，尤其是许笙跟莫然他们两，头发上都粘了奶油。许笙头发上的奶油是莫然送的，莫然发上的奶油是周春阳跟童跃送的。主要是周春阳不敢把奶油盖在许笙头上，只能赏给他然哥了。 还理直气壮地说：“给笙哥报仇！” 不过，周春阳也没少挨。 这天晚上几个人睡的都很沉，直到学校广播响了起来，莫然跟许笙才从床上爬起来。外面的天色还是一片暗沉的灰，走廊传来断断续续地脚步声。周春阳一条腿搭在床栏上，睡的四仰八叉的。 莫然难得好心把宿舍还在睡的几个人叫起来，才和许笙一同出门。 临出门前，周春阳把学生卡甩给许笙。 “笙哥，帮忙打个早餐。”说完又想到自己特么的不在3班，显然是睡懵了。又赶忙补充道：“我等会去3班拿！” “跟你一样的就行！”他说完急急匆匆的找衣服。 周云天跟杨帅见状，视线看向莫然。 莫然没好气的说：“给我吧！” 两人非常默契的把学生卡抛给莫然。 其实他们速度要是快，去食堂买个早饭时间还是有的，但是附中的早餐档从上个月开始就只开了一楼的一层几个窗口。每到6点30至50之间，队伍都排成了长龙。 中午几个人一起吃的饭，回了教室。许笙口袋里的手机振动几下，他提着水杯往茶水间走。边走边接电话：“妈！” 电话那端方澜对儿子说了句生日快乐，并且跟许笙说给他买了一些衣服快递寄了过去，让他记得收。 又说了几句就挂了。 晚上莫然跟许笙两人往齐贤楼走，冬日的校园透着萧条，只剩下枝干的银杏树光秃秃地伫立在校道两边。花坛里一簇簇的栀子花也只剩下了苍绿的叶子，许志良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莫然正绘声绘色的跟许笙说给他的那张内存卡的由来。 “那里面的内容有一半是我那朋友给的，据我朋友说他是坑赖哥的。”莫然还打算继续说，许笙就接了电话，然后用手示意，让莫然先去G10。 其实这内存卡里面的东西是莫然高一那年逛竞赛论坛在论坛里找的材料，其中有一半是后来温彤发给他的。包括质心、静磁、天体运动及四大力学等全部资料都是在那个论坛里找的。后来他学完后，把那些资料整理了出来。前天周春阳打电话让他帮忙出个主意送他笙哥什么生日礼物，他随口敷衍道：送分！ 然后周春阳就挂了电话，也不知道他后来送了什么给许笙。不过介于是同桌，他就把自己整理出来的这套物竞资料拷贝了一份当生日礼物送给他同桌，以报答他之前甩给他的锅。就连那张内存卡，都是他从之前不用的手机里抠下来的。 如果许笙知道周春阳送给他的那两本高中语文阅读理解专项训练，是莫然给他出的主意，他估计会送莫然一脚。 电话那头许志良声音爽朗，“儿子，生日快乐！”能听出心情颇好。 “嗯。”许笙应下。 “你奶奶说周末提前给你过了生日。”许志良在那头显然很清闲，电话的背景音很嘈杂，不像每次两人通话时的静谧。 “嗯。”许笙顿了一下，问：“你在外面？” 这边许志良正在男装店看衣服，正开口跟儿子说他来商场买几件衣服。许笙就听见电话里面冒出女人的声音：“志良，试试这件。” “……。”两人之间有短暂的静默，许笙也没开口去询问，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爸，我先挂了，要上课了。” 那边许志良干笑了两声，对许笙说：“儿子，爸在你卡上打了两千块钱，你周末回家和奶奶一起去买几件冬天穿的衣服，钱要是不够打电话和爸说。” 许笙抿了一下嘴，隐约还能听见电话那端女人的说话声。他低声“嗯”了一声当作回应。 然后就挂了电话。 莫然见许笙面无表情的进来，撇撇嘴。 这天晚上赖飞讲了整整3个小时的电磁学，巧的是里面的内容是莫然之前在温彤给的资料里看过。他漫不经心地边听边在纸上画那个扒拉眼的光头小僵尸。 把草稿纸推到许笙面前，上面有一串话：赖哥今天说的内容，那张内存卡里有。 许笙没像往常一样回复他，他的视线定在虚空的一个点上。直到下课从齐贤楼回宿舍莫然也没见许笙吭过声。 夜晚阳台的风冷的刺骨，阳台上的少年穿着单薄地深蓝色校服外套，抬头望着星空。手里夹着的烟已经到了尾端。 莫然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过了一会又从屋里开门走了出来。 “给…”他走到许笙左手边，递给许笙一根棒棒糖。 39、疑端 ◎ “我不吃。”许笙把烟头摁灭，对着莫然说。 “平时也不没见你抽烟，你今晚怎么了？”莫然薄◎ “我不吃。”许笙把烟头摁灭，对着莫然说。 “平时也不没见你抽烟，你今晚怎么了？”莫然背靠阳台用两只胳膊撑着，懒散外表下有着一颗观察入微的心。“别跟我说，你大半夜的跑阳台吹冷风看星空追求浪漫。” 许笙深邃地眼神凝视着莫然几秒，仰着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喃道：“你说黑洞会不会是一个恒星？” “……。”莫然：我怀疑你在转移话题。 他跟着看向头顶的星空，说：“黑洞是恒星爆炸后的产物，它会蒸发消失。恒星主要物质是原始氢，而黑洞的的物质就比较多元化了！” “你看，地球是银河系三千亿颗星系里的其中一颗，更不要说整个宇宙了。”莫然见许笙又打算点烟，他再一次把那根棒棒糖递了过去，“不说整个宇宙，在地球上人类伟大又渺小，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吃这个！” 许笙看了一眼莫然手里的糖。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嫌弃它？”莫然扭过头，晃了一下手里的糖，“它跟烟比起来起码它是甜的，个中滋味只有吃的人才能感受到。” 许笙听了这话低笑了一声，收回了烟，没在拒绝。 “回了，我脑抽才大半夜跟你在阳台上吹着冷风讨论黑洞不黑洞！” 许笙“嗯”了一声。 莫然扔下这句话就进了屋。 晚上许志良电话里冒出的女人声音，许笙在方澜再婚后就已经做好的心理建设。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猝不及防。 那颗棒棒糖被撕开放进了嘴里，香橙的果香混着奶香在味蕾上蔓延开来。 接下来的一连几天，莫然都会很不经意地放一根阿尔卑斯在许笙桌子上。 一周晃眼就过去了，赖飞提前下了通知。这周日上午8点30到11点30模拟测试，下午测试讲评。 周六下午放学，莫然回了一趟家。门口的那棵梧桐树上挂满了梧桐果，在寒风吹尽了树叶后，它们依然立在风中，充满生机，瞻显□□。 小的时候，每逢新年。莫然都会让莫建军帮忙打一些梧桐果下来，然后用机油浸泡。到了元宵节，会带着跟屁虫莫语一起踢火球。上了初中后，他觉得幼稚，就不玩了。 莫然以为莫建军没在家，门口并没有停着自家的车。他到家的时候，何慧正在厨房准备晚饭。莫然跟何慧打了声招呼，就上了楼。莫然打开电脑，下载温彤发的邮件，然后拿着一沓A4纸往书房走。书房的门关着的，莫然打开门，就看见坐在办公桌前的莫建军同志。 莫建军正在听电话，见门被推开，匆匆地对手机那头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爸，你在家啊？”莫然看到莫建军也是一愣，顿了两秒才缓缓开口。 “我不在家，能去哪？”莫建军收起手机，面色不变的关了电脑界面。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问莫然。 莫然：“才回来，我等下就回学校。” “学校明天上午有模拟考试，我回来拿点东西。”他把A4纸放进打印机里。 旁边的打印机开始吱吱地来回摆动了起来。 “爸，车呢？” 莫建军随意道：“车送去保养去了。” 父子俩闲聊了一会，何慧就在楼下叫吃饭了。 饭桌上莫语盯着她哥眼珠乱转，莫然一见就知道这小屁孩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装作没看见，不搭理。 吃过饭，上楼洗了个澡趁莫语在厨房洗碗。他跟何慧打了声招呼就回了学校。 第二天，学校食堂竟然没开门。好在是8点30才开始考试。 莫然从食堂绕去了学校东门，门口一排的早餐店，他就近买了两份小笼包。旁边是便利店，老板窝在椅子里正看着CCTV5。 他手里拿了两盒奶，看到旁边的货架上挂着棒棒糖，顺手又撕了两根。 “叔，收钱了。”莫然递过去10块钱，“拳击10点多才开始，现在才8点。” 男人笑着从收银机里找了四个硬币给他，“哟，你这小子也看拳击吗？” “喜欢谁？”男人扯了个塑料袋帮忙把牛奶装进去。 莫然拎着袋子说：“我不看，平时我爸喜欢看。” 莫然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同桌，你来了没？早餐帮你顺带一起买了。现在8点06分，还有24分钟考试。” “你到学校了吗？”莫然语气带着调侃。 他其实比较期待许笙慌慌张张地样子。 “我在宿舍。” 昨晚许笙没住在学校，回去了。反正出了校门步行5分钟就到他家了。 所以昨晚上莫然一个人在宿舍无聊，捧着手机跟温彤侃大山侃到凌晨一点。 “那行，我在教室等你。”莫然懒洋洋地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昨晚可是回去打印了不少好东西，总要拉着他同桌一起爆肝。 上午考完试，下午开始讲评。 东出西落，天色暗了下来。G10教室的门才从里向内打开。 走廊上方的灯影影绰绰的散着光，光落在这群少年身上，驱散了他们一整天的疲惫。 这天对这群少年人来说，比平常在教室里上课还费神。 * 模拟测试结束后，赖飞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竞赛讲课。难得的是，失踪了好长时间的焦安石这天回来了，不过也就一个晚上，在G10上了一晚上的课，第二天一大早又走了。这一走，直到月底才回来。 赖飞连着讲了一周的热学，也才讲了一小半内容。 自上次莫然被赖飞发现了论坛马甲后，两人论坛加了好友。然后莫然就再也没登过那个号，换了个小号，没事逛逛论坛。 12月的最后一周，周末这天刚好平安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兴起的平安夜要吃苹果。晚上周春阳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捞了一个苹果出来，“平安夜吃苹果，各路神仙保佑我这周月考考的都会，蒙的都对！” 莫然听着周春阳的碎碎念，调侃：“各路神仙说，他相信你，就不保佑了。” … 第二天上午，一个多月没出现在教室的沈思学，在大课间的时候，回了3班。 当3班这群人跑完操回来，就看见教室里多了个人。 3班瞬间热闹了起来。 第二天大课间学校特意开了表彰大会。 高二3班沈思学同学在全国数学奥林匹克（CMO）上，荣获全国一等奖。 全国两大名校的保送名额是到手了。 沈思学并没有因为保送，就不去3班上课。而是跟莫然他们一样，三点一线，白天教室上课，晚上去齐贤楼的自修微积分。然后回宿舍睡觉。 唯一的变化应该就是同桌，从之前的徐嘉文变成了田娇。 这一年的倒数第二天，周春阳垂头丧气的从楼上下来。考完英语，他觉得仿佛喝了雪碧，透心凉。 下午考试结束，学校就放假了。 莫然正准备掏钥匙开门，门从内而外打开了。莫建军穿戴整齐，一看就是要出去。 “爸，出去？”这时候刚过5点，天色泛着灰蓝。 “嗯。”莫建军走出来，问莫然：“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你周六不是也上课吗？” 莫然：“学校今天考试，考完就放假了。” “嗯，你妈跟语儿中午吃过饭出去了，应该等会就会回来。”莫建军边往车那边走边对莫然说：“我出去办点事，跟你妈说晚上不回来吃了！” 莫然看着莫建军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突然出声问了一句：“爸，你这要去哪？ 不知道是不是莫建军没听到，回答莫然的是一串汽车尾气。 考完试难得学校没给布置作业，晚上吃过饭，莫语主动包揽了收拾饭桌的活。非常殷勤地推搡着莫然去楼上。 何慧不管他们兄妹俩，离了桌就上楼回房了。 莫然没回自己屋，而是去了他爸的书房。前两天温彤又给他发了一些邮件，他估计就是一些题目，直接用他爸书房的电脑就行了。 他一打开电脑，发现界面需要输入密码，他一愣。 之前也不是没用过书房的电脑，一直都没有密码的，怎么突然有密码了？ 他想了一下，拨通了莫建军的电话。 电话那端提示手机无人接听，莫然又回到自己的房间。 莫语推门进来的时候，莫然正戴着耳机看视频。 “老哥。”莫语轻声叫道。 莫然没听见，莫语见状走到莫然身后，一把扯下莫然的耳机，对着莫然的耳朵吼道：“老哥！” 震的莫然耳膜发出嗡嗡地回响。 他转头咬牙切齿地道：“小屁孩，限你3秒出去，不然我会直接把你扔楼下去。”他指向门口。 电脑里的声音通过耳机传了出来。 莫语视线掠过显示屏，看着她哥角色不愈。快速地说:“那我明天再来找你！”说完她脚底抹油般地溜了出来。 放在平时，莫语铁定没这么听。她有事相求，所以还是先不打扰她老哥学习了。 翌日上午，外面传来叮叮咚咚地一串响声，紧接着是敲门声。 莫然吃完早饭，坐在电脑前跟温彤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门口探进一个头，紧接着是莫语粘粘地声音：“哥哥~” 莫然眼皮跳了跳，看她这样直觉没好事，“说人话。” 他把昨天看的那几个视频截图，私戳给许笙。 【蓦然回首：热光近你要不要？】 “哥～哥～，最好的哥哥！”莫语窜进来。 莫然撩了一下眼皮，看了莫语一眼。语气透着恶心：“别把我叫的这么瘆人！” 那边人回复。 【笙：要】 莫然把昨天那个邮件直接转发给了过去。 想了想又私戳了一下许笙。 【蓦然回首：里面内容一般，有错的。你看中间那两个就行。】 【笙：好】 “哥，你在做什么？”莫语看着莫然在敲键盘，走近看了一眼。 莫然把对话框关了，转过身看着莫语，挑眉：“小屁孩，你有什么事？” “从前几天就盯上我了。” 莫语偏头看了一眼电脑界面，眼神带着深意，长“噢”了一声，“哥，你是不是早恋了？” 莫然：“小屁孩你整天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莫语：“你真谈恋爱了？”她可是看到电脑界面那个“温彤”。 莫然：“……。” 莫语：“那真的太好了！” 莫然：“哪里好了？”他就不明白他谈不谈恋爱，这小屁孩激动什么劲？ 莫语：“我原本还想跟你商量个事，现在不用商量了。” 她转身跑回屋，没一会，手里抱着一本进来。 “哥，你下午带我去书店买这书的第二期。不然我就告诉爸妈，你早恋！” 莫然看着小屁孩指气高昂地样子。玩味地笑了下：“什么书？” 他瞥了一眼，“漫画？” “行，我拍个照先。” 莫语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她有些飘了。“那你把上次给我买的那本书也还给我。” 莫然抬头看了眼莫语，轻嗤：“小屁孩，你惨了！” 他说完抬脚走了出去。 莫语不知道他哥要做什么，也跟了出去。手里的书在莫然下楼的时候，又送回了自己房间，藏进了抽屉里。 何慧不准她看这些漫画，自从上了初中以后，家里的电视都被她妈禁止了。 等莫语藏好书，下楼的时候，就看见她哥一派悠闲的倚在沙发上，眼神明亮，带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莫语。”何慧在身后叫了她一声，声音严厉。“上楼。” 莫语看着何慧手里拿着莫然的手机，心里一凸。 “何大美女，我的手机！” 何慧把手机扔给莫然，转身上楼。 莫语恨恨地瞪了一眼莫然。 这时候莫然手机响了。 周老板。 “有事？” 电话里周春阳的声音传了过来。 “然哥，下午出去玩？” “今天没空，明天。” 昨天就有人大半夜的打电话约了他。 作者有话说： 关于黑洞言论没有考据，别深究。 40、姐姐 ◎ 下午4点多，莫然肩上背着包从一个小巷子里走了出来。旁边还跟着一个身高比他高的少摹◎ 下午4点多，莫然肩上背着包从一个小巷子里走了出来。旁边还跟着一个身高比他高的少年。少年身姿修长挺拔，羽绒服套在身上都不显厚重。一双透澈温润的双眸弯着，唇角噙着笑。 出了小巷子，那个少年就勾住了莫然的肩膀。 两人有说有笑。 “吃过饭在走吧！”莫然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土家菜馆，挽留道：“这么长时间没见，赏个脸吃顿饭！” 少年浅笑了一声，语气极为温润地道：“这次真的没时间，下次我多待几天，顺便去叨扰一下慧姨。” “我5点30的车，如果不是时间太紧，我就直接去看你们跟张爷爷了。”少年语气透着遗憾。 他过来有点事，昨天半夜给莫然打电话也是一时兴起。一大早搭火车到的W市，顺便把给莫然的资料带过来。 “那我送你。”莫然不等少年开口，补了一句：“你不让我接，又不赏脸吃饭，两次了啊！” “在拒绝我第三次，我不要面子的吗？” 少年神情无奈，温和地说：“这次不拒绝。” “走，去火车站！”莫然吼了一嗓，站在马路边拦出租车。 他们此时的位置离莫然家相隔一个区。 与此同时在同一个区，一家饭店，许笙正跟方澜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餐桌上放着一个6寸的小蛋糕。 “小笙，虽然晚到了半个月，但妈妈还是要对你说声生日快乐。”方澜从旁边的袋子里拿出了两份礼物。 “这是星星给哥哥挑的乐高建模。” “这一份是你贺叔给你买的成年礼物。”她说着把一个盒子放在了乐高上。 许笙看着桌上摆放的两样东西，低声说了句，“谢谢！” 贺暖星前几天急性气管炎才痊愈，这几天贺暖星被送去了贺鋆爸妈那，她就回W市给儿子补过个生日。 许笙跟方澜两人吃完饭，两人往隔着两条马路的小区走。 家里一个多月没人住，茶几上落了一层浮灰，好在沙发那些都是用布盖住的。 方澜回屋拿了一些东西，就出来了。对着许笙说：“走吧！” 许笙：“你不住这里？” 方澜看了一圈盖住的家具，说：“我明早6点的火车，今晚去火车站附近的酒店住一晚。” “住这明天赶不上火车。” 许笙顿了两秒，才开口：“如果没时间，就别回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点冷硬，脸上也没什么神情。 “你这样来回奔波，身体吃不消。”自从方澜生贺暖星的时候难产，许笙一直都心有余悸。自那以后方澜的身体虚了很多，所以他并不想方澜因为挤时间回来看他，而生病。但是又不知道如何表达，所以这话一说出口，方澜眼里就闪过一丝失落。 两个人到火车站附近的时候，天还没黑透。方澜把行李放在酒店，跟许笙说：“时间还早出去走走。” 许笙抿了抿唇，淡淡地“嗯”了一声。 两人边走边聊，方澜踩着高跟鞋也才到许笙肩膀。 “给你的那个袋子里有给阳阳买的新年礼物，上次电话里还说要让他跟你一起来吃饭，今天也没见你带他一起过来。” 许笙顿了一下，语气平淡：“他说他下午要去看电影。” 方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一声：“阳阳那孩子，从小就跳脱，哪像你整天闷闷的。” “他不会是在学校谈恋爱了吧？”方澜看了眼儿子，“那时候阳阳整天跟在你后面，尤其是你上初中那会儿，我记得有次我去你们学校给你开家长会，他还跟你是同桌。” “现在你俩高中不在一个班了吧？” “之前一个班。”许笙有些头疼，他有些整不明白，他妈怎么会想周春阳会谈恋爱。“他上次考试没考好，去了6班，这次应该就考回来了。” 方澜乐了，“你俩还是同桌？” 许笙淡淡地说了句：“不是，前后桌。” 方澜一点都不反对许笙早恋，反而因儿子过于冷淡的性格，忧心忡忡。不过这话她到没跟许笙说过。 一听不是同桌，方澜眼前一亮，“那你现在同桌男的女的？”她内心在想着如果是个女孩，那两人同桌相处应该关系不错。她当初跟许志良在一起，就是大学选修课的时候两人是同桌认识的。 “嘿～同桌！”许笙肩膀被拍了一下。 莫然从火车站出来，就在附近的肯德基买了份套餐。透着玻璃窗看着外面流光溢彩的城市街景，熙熙攘攘的车马人流。然后就看见不远处他同桌跟着一个女人走在一起，然后他就走了出去。 “你就是小笙的同桌啊！”方澜没想到儿子没给她回复，倒是直接让她碰见了。“我刚还在问小笙，同桌是男孩还是女孩！” “姐姐好！”莫然愣了一下，开口。 “噗～”方澜没忍住，笑了起来。 “……。”许笙看了一眼莫然，幽幽地说：“这我妈！” 莫然：“……。”抱歉他还真没看出来。 周春阳前段时间跟他说过，许笙妈妈去了上海。他没往这上面想，以为旁边这位看上去顶多三十冒头的女人是他哪位姐姐。 而且平时在家他对何慧也是左一声大美女，右一声大美女的没个把门。 “阿…阿姨好！” 方澜这次真的笑出了声，“小笙，看来我看着还挺年轻。” “你这同桌比阳阳还会说话。” “你要跟着多学学。” 莫然：“……。” 许笙冷淡地瞥了一眼莫然，才缓缓地开口：“周春阳不是说约你看电影去了吗？” “你怎么在这？”他抬头看了眼离这不远的火车站。 莫然其实就想跟许笙打个招呼就走人的，自知道面前的女人是许笙他妈以后，他更想跑了。 为了不在大人面前失礼，他语气飞快地解释道：“周老板打电话约我了，我跟他说明天，明天一起？” “我过来送我一哥们。”他心里嘀咕了句，这哥们你也认识。 然后侧头看了看女人跟许笙，说了句：“阿姨、笙哥，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因为刚刚的事情，方澜心情极好，难得见到除了周春阳以外跟儿子关系好的人。又见莫然跟周春阳一样管许笙叫“笙哥”。她出声问了句：“小笙在学校有喜欢的女生吗？”如果方澜要是知道莫然叫她儿子“哥”是为了保命，不知该如何做想。 许笙：“……。” 莫然：“……。” 莫然把视线投向许笙，仿佛在说，你妈你这干啥？ “没有，我们平时除了上课还要挤出时间学竞赛。不要说早恋了，他平时都很少跟我们班里的女生说话。”莫然这话说的非常顺溜，说的也不是什么假话，除了前段时间闹的“情书”绯闻以外。他确实没见过许笙这家伙主动搭理过哪个女生。 方澜复杂地看了一眼儿子，叹了一口气。 莫然见这状态，心想许笙他妈怎么是这样一副表情，愁眉苦脸的。不应该松一口气吗？ “小笙啊，只要不影响学习，妈妈不反对你在学校跟女生交往。” 莫然愣呆呆的张了张嘴，卧槽！许笙他妈比他家何大美女还开明。 许笙抚着脑门，皱着眉头，紧绷着脸，无奈地喊了声：“妈…” 莫然想跑路了，他憋不住了。 他想，这要是换成周老板，估计早挨上他同桌“脚底按摩”了。 然而，许笙仿佛看出了莫然的意图，说了句，“等会一起回去。”有莫然在，他不用应付他妈那些荒诞的想法。 莫然内心一个大太阳。 日。 作者有话说： 这声姐姐可还行！ 41、野火 ◎方澜的视线从儿子身上转到了莫然身上，也出声留了莫然。三个人沿着人行道走着，许笙走在方澜左手边。应贰◎ 方澜的视线从儿子身上转到了莫然身上，也出声留了莫然。三个人沿着人行道走着，许笙走在方澜左手边。应方澜要求，莫然有些拘谨的走在方澜右边。 他此时内心天人交战。接下来，方澜向莫然问了许多许笙在学校的事情。好在莫然也没挑挑拣拣地说，大多数把他俩平常的作息说了一遍，除了抽烟以外，基本上把方澜问的都说了。 许笙走在一旁，静静着听着。在夜色中，随着旁边两人的交谈，方澜声音里透着止不住的笑意，他勾起了嘴角。 夜晚风大，没几个人像他们三个一样慢悠悠地压马路。方澜看见不远处一家甜品店，就走了进去。旁边的两个少年只好也跟了进去。 “小莫，今天耽误你这么长时间，阿姨请你吃甜品。” 莫然：“……。”小莫是什么鬼？几分钟前还叫莫然，怎么这才多久就管叫小莫了！ 莫然跟许笙点了一份同样的热饮。 三个人从甜品店出来后，许笙跟着莫然把方澜送到酒店门口，开口，“妈，我跟同学先回去了。你明天注意安全，到上海打个电话。” 莫然走到路边，没过去打扰。路边的树上挂着一串串黄色的灯，火树银花大概就是如此吧！ 许笙跟方澜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过来。夜晚风大，深蓝色的羽绒服拉链大开着，里面套着一件薄薄的圆领毛衣，银花掠过少年暴露在空气里白皙地脖颈，借着光莫然一眼扫到许笙突出地喉结。 “走了。”随着开口，喉结上下滚动。 两人上了车，莫然把挂在后背的包取了下来。 看着包才想起来什么，对许笙说：“同桌，江忱凡那变态一期集训是不是也回来了？” 许笙正低着头跟方澜发着短信，方澜嘱咐叫他让出租车司机把莫然送到家。 “嗯，”他边回复方澜的信息，边说：“昨天回来的，今天好像回学校了。” 莫然：“……。” “学校不是放假了吗？” 许笙：“你指望一个没有昼夜观念的人，有假期观念？” “……。”好像也是。 然后他反问道：“他去学校干什么？” 许笙侧头看了旁边这人一眼，语气凉凉地道：“你看我像蛔虫？” 莫然干笑了一下，看着时间还早，心血来潮地说了句：“反正学校离你家近，我俩去学校一趟？” 许笙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莫然。 “我找他有点事。”莫然没说，陶玉诚今天来的时候，给了他一个笔记本，笔记本是江忱凡的，诚哥让他把笔记帮忙带给江忱凡。莫然一想到江忱凡那货神出鬼没的，就想把这事速战速决。 “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晚上的事情，许笙轻声应下了。 出租车在学校北门停下，许笙没带学生证，好在莫然的学生证放在书包里。 他俩直奔齐贤楼的F10，刚刚在路上已经跟江忱凡打了电话。 许笙没上楼，在楼下接方澜的电话。莫然也没耽误，上去送了笔记本就下来了，江忱凡见到笔记本的时候一愣，抬头问莫然：“你认识陶玉诚？” 莫然：“发小。” 江忱凡“哦”了一声，“谢了。”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 莫然下楼了时候，许笙还在听电话。 像是感应到身后有人，少年挺拔修长的背影打了个圈，往身后看去。他低声对手机里的人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好了？”许笙抬眸问道。 “嗯。”两个人，往学校大门走。 夜间的风像喝了酒的醉汉，交叉着涌了过来。光秃地树枝发出低沉的“呜呜”声。昏暗的校灯把两人的身影扯的斜长。学校大门口这时候不要说车了，连个活人都没有。莫然跟着许笙往马路对面走，两人刚过了马路，就见到不远处几个混不吝的男生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距离有点远，又因为天黑，莫然看不清这些人的样子。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生突然出声喊了声：“姓许的…。” 莫然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人像只猩猩冲了过来，并且伸出了腿。 许笙条件反射的侧过身，然后抬脚。 踹了过去。 对面那几个男生见状一窝蜂的冲了上来。 莫然此时骂娘的心都有了。 这特么什么事啊？ 对面六个人，他跟许笙就两，这还打个屁啊，跑啊！ 他侧头看向许笙，想示意他同桌找机会跑。这不看还好，一看反而看到了眼熟的人。 他眯了一下眼，顺便躲开了一个男生的拳头。 那黄毛不是上次被许笙踹的无力还手的垃圾么？ 呵，这是来找回场子的？ 不是他记性好，而是上次许笙打架的样子，他记忆犹新！ 当许瑞明喊他的时候，许笙就知道这人又来了。他前段时间在胡同口被这人堵过，他以为这人挨了两顿不会再来自取其辱了。 是他低估了小强的韧性。 许瑞明挨了一脚，恼羞成怒，嘴里骂骂咧咧地口吐芬芳，“操尼玛的！” 许笙眼神又冷又淡，仿佛淬了寒光。又比许瑞明这一伙人高，加上他不急不躁的找中空隙抬脚出腿，占尽优势。三个人围上去一通瞎几把打，连许笙的胳膊都没碰到，还挨了许笙几脚。 莫然这边就不怎么好受了，他虽然也会打架，但是他没许笙会打啊。 许笙往旁边走了两步，给莫然旁边的一个长得跟“小夫”似的瘦高个一拳头。拳头凌厉凶猛，带着劲风。 莫然又上去补了一脚，直击那人下盘。别说他不厚道，这时候煞笔才论厚道。 然后那男生“嗷”地一声，躬着腰紧捂着□□，直抽气。 莫然见旁边空出间隙，转手扯着许笙的胳膊，叫道：“跑啊！还打什么？” 许笙绷着脸，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把肩上的双肩包往身上提了提。这包还是下午陪方澜逛商场，两人路过耐克店，方澜买给他装衣服的。 “小心。”他扯了一下莫然的书包带。 对旁边的人上去就是一个竖踢。 除了那个被莫然踢中下盘的男生还捂着□□以外，一下子围上来4个人。 莫然见许笙伸手把衣服拉链扯开。不可思议道：“二对六，你真打啊！” 许笙没接话，侧身一个横劈，然后出拳。有条不紊的打着，在那四个人之间真的是游刃有余。 莫然：“……。”他嘴角抽搐了一下。 然后也没闲着，在旁边补刀。 月朗星稀，路灯下一群少年混战着。他俩完全忽略了此时只有4个人，除了不远处蹲着的男生，还少一个黄毛。 元大成被许笙连踹了两脚以后就退开了，他此时手里攥着一块红心砖头，躲在暗处。 莫然的包砸在了对方一男生身上，他身后没人，又是正对着许笙，他只关注前面许笙了跟那三个包抄他的人了，完全没在意自己的身后。 元大成从莫然后面冲过来的时候，莫然正抬腿准备给面前的男生一脚。 突然许笙一个侧踢踹向莫然面前的那个男生，然后猛的往莫然这边跨了两步。在路灯的照射下，莫然看见了许笙瞳孔一瞬间的紧缩。 “小──心！” “──噔”地一声闷响。 黄毛手里的砖头一分为二，落在水泥路上发出“咚咚”地两声。 借着路灯，莫然看见许笙的额头有红色的液体一滴一滴的往下掉，砸在地面上开出了鲜艳的花朵。 许笙左手捂着脑袋，鲜血从指缝中溢了出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莫然怔愣着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一瞬间的停滞。 那群人还准备动手，许笙一边用手捂着脑袋，一边伸出右腿。带着劲风狠戾地踹在了黄毛膝盖上。 地面砸出了不少血花，少年捂着脑袋，挺拔的身影下星星点点的光落在了他身上，竟比头顶的星光还闪亮，这一幕落进了莫然心里。像一簇野草，烧不尽，抹不掉，荒芜了他一整个高中时代。 作者有话说： 心动了，心动了！ 42、痕迹 ◎ 一个人的青春，总会经历一场轰轰烈烈的悸动。他们或早或晚，不一定是在一个晨光熹微的清晨，也不……◎ 一个人的青春，总会经历一场轰轰烈烈的悸动。他们或早或晚，不一定是在一个晨光熹微的清晨，也不一定是在一个阳光明媚下午，而是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冬日夜晚。 晚风行走在城市的喧闹中，莫然跟许笙从学校门口打车到人民医院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血已经被止住了，好在莫然随身携带着纸巾。几滴落在衣服上的血，已经变成了暗红色。莫然扯着许笙的胳膊往里面冲，嘴里还念念叨叨着：“脑袋受伤是不是去脑科？” 许笙捂着伤口处，扯了下嘴角，声音透着一丝凉意：“那是神经外科!” 莫然脚步一顿，侧头看了一眼许笙。“那去神经外科。” 许笙见莫然失措的样子。失笑：“我受伤，我都不慌你慌什么？” 如果换成旁事，莫然肯定会接话茬嘲讽几下。但是，许笙脑袋上的伤是替他挨的。 他所有的冷静都在一个小时前跟黄毛那群人对峙时用完了。 如果不是他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威胁那伙人，以出了人命你们都跑不了为由。估计他这位同桌还会继续跟那群人打下去。 他讪讪地嚅动了一下嘴角，没说话。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在一起，莫然见许笙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没忍住，翻了下白眼，“笑屁啊，快点！” 他边扯许笙胳膊边往医院大厅走，“平时没见你笑过，脑袋开瓢了，还特么笑。我都怀疑你被砸傻了！” 许笙敛起笑，无奈地说道：“不用去神经外科，去急诊打个破伤风，缝合一下伤口就行。” 许笙头上裹着纱布从急诊出来，莫然在长廊的休息椅上坐着。 “走了。” “走什么，去拍个脑CT！” 许笙抿着唇，看着莫然。 “走啊，别有个脑震荡后遗症什么的。” 许笙凝视着莫然，继续沉默，此时无声胜有声，他眼里仿佛在说：你是认真的吗？ 最后，许笙跟着莫然去拍了个脑CT。 报告要等2小时，许笙闻着消毒液的味道，头晕。 两人就直接拐了出去。 夜晚的云层很厚，月亮躲进了云端深处。隔着不远处“住院部”三个字鲜亮又显眼。 住院部旁边有个廊亭，许笙直接往那边走，边走边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莫然突然出声：“我去买水，你喝什么？” 许笙没跟他客气，直接说了句：“矿泉水。”说完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廊亭。 之前两人下车的时候，莫然看见医院旁边有家奶茶店。 他跑过去，点了杯桂圆红枣茶。然后想了想又去隔壁的便利店买了两瓶矿泉水。 从便利店出来，看到隔着不远处一家“康复大药房”。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往药店走去。 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白色塑料袋。 莫然提着一堆东西往医院走，旁边路过一对父子，男人抱着三四岁的小男孩，小男孩头上戴着一顶帽子。男人对着小男孩说：“呆呆，医生说了头上的伤口不能用手抓，知道吗？” “不然，抓破了，医生叔叔又要拿针扎你了！” 听到这莫然不禁往那对父子身上望去，男孩趴在男人的肩上，正用手抓帽子。 莫然看见男孩头上的帽子，脚步一顿。 许笙是不是也需要戴个帽子？ 算了，他直接去给他买一顶。 毕竟这伤是替他受的。 他拐了个弯，往马路对面的商场走。好在人民医院在市中心，周边都是高楼大厦，大型商场。 这时，一辆白色奥迪驶进了医院。 莫然提着手里的礼品袋，往医院走。像是想到了什么，眉眼弯着隐着笑意。心情颇好地吹了声口哨。 他穿过急诊往住院部的长廊走，救护车的警笛声划破夜色。紧接着是一群医生推着移动病床往外面走，莫然不禁回头看了一眼。 隐隐约约看到从救护车上推下来一个人，看门口停了不止一辆救护车，莫然就收回了视线，继续往住院部走。 莫然到廊亭就看见许笙环抱着胳膊靠坐在长椅上假寐。莫然走过去，“给。” 许笙听到动静，抬头。就看见莫然递给一个袋子，“什么？” 他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脸色在月色与灯光的照耀下透着不健康的白。 “桂圆红枣茶。”莫然顿了一下，又说：“红枣补血的。” 许笙：“……。”算了他现在没精力跟他说，红枣只是补气养血，没有补血的功能。 他接过，没拒绝。 “还有这些，都是你的。” 许笙没听明白，问了句：“什么？” 莫然拿出纸巾走到旁边的长椅上，这纸巾还是他刚刚买水的时候买的。 边擦长椅边低声解释：“我看你从急诊出来医生也没给你开消炎药跟止疼药，我买水的时候刚好路过就帮你买了。” 许笙手指一顿，他想说不用，但是开口的话却是：“谢谢，多少钱，我给你。”声音里没有往日的寡淡清冷，带着一丝温和缱绻。 然而，莫然炸毛了。 “你能把我当个人吗？”莫然指了指自己。“虽然这两个月同桌以来，我没少坑你。” “但是，我还是个人，还知道你这脑门的伤本该在这的。”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伤，你替我挨了。我在不出钱出力，我就真的不是人了。” 许笙眼神复杂地看了莫然一眼，语气裹着笑意，说：“其实…你也可以不做人！” 莫然：“……。”操。 许笙看到旁边的礼品袋，问莫然：“你这又买的什么？”他语气里透着一股无奈。 莫然不以为意，拧开矿泉水瓶，灌了一口。吐出来的话恢复了往日的懒散轻漫，“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孩跟你一样应该是脑袋开瓢了，然后他爸给他带了个帽子。” “我想了一下，你应该也需要，就自作主张给你也买了顶。” 许笙把帽子从礼品袋里拿出来，看了一眼，微微地松了口气。 帽子是黑色的棒球帽，不知道是不是莫然特意选的，上面印着一个骷髅头。许笙就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莫然画的那个扒拉眼的小僵尸。 他把帽子直接带在了头上。 莫然看了一眼，半调侃道：“还别说，还挺帅！” “你挺衬这帽子。” 许笙轻呵了一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如果这时候有人走进来就会听见，这两人聊的话题什么质心运动、运动守恒定律。 过了一会儿，许笙从长椅上站了起来。离出报告还剩十几分钟，他对莫然说：“我去趟洗手间。” 莫然跟着站起身，跺了跺脚，跟着说：“刚好我去洗个手。” 两人直接拐进了住院部。莫然见许笙熟门熟路的往一楼洗手间走，摸了摸下巴：“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 许笙：“前两年我妈在这里住过几天院。” 莫然“啊”了一声，问：“阿姨身体不好？”他晚上并没有看出许笙他妈身体哪里不好。 “不是。”许笙拐进洗手间，“生我妹。” 莫然有些悻悻然，周春阳有跟他说过许笙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 两人出了洗手间，往外面走。 出了洗手间斜对面就是一楼住院部的电梯。 莫建军半搂着一个穿着病号服外面裹着一身男款大衣女人等电梯的时候，莫然刚好看见。因为是背影，只是觉得这男人身型像他老爸，不由多看了一眼。 然后就看见女人身上裹的那身大衣，他眯了眯眼，那衣服有点眼熟啊，不禁又往那男人身上看了一眼。刚好电梯门开了，那两人走了进去。 许笙在前面叫道：“走了。” 莫然脚下像灌了铅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也许是因为晚上，往来电梯的人比较少。电梯里面就两个人，莫建军转身按楼层，电梯里的灯光打在他的脸色，旁边的女人穿着他的衣服，然后直接抱住莫建军的腰，不知道女人干了什么事，莫建军抬手拍了一下女人的后面，电梯门缓缓关上。 就在这几秒钟的时间内，莫然眼里闪过一丝惊愕，他脸色格外难看。视线紧盯着电梯方向。 许笙见他没动静，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什么都没看见。 然后，他就看见叫了半天不动的人迈着步伐往电梯口走去。 “莫然。”许笙出声叫住他。 莫然看着电梯停在了6楼，他抬手按了一下，他旁边的电梯从4楼缓缓下来。 十几秒，电梯门打开，莫然走了进去按了一下6楼。 许笙没法只好跟了进去，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莫然，“你去妇产科做什么？” “你说什么？”莫然猛地一下看向许笙。 他眼里透着许笙从未见过的冷戾，本就难看的脸更加阴沉了起来。许笙不知道这人看见什么了，这么大了怒气，他只好解释说：“6楼是妇产科，我妈生星星的时候就在6楼。” 许笙并没有说全，6楼主要分两个区域一个是妇科一个是妇产科。但是他觉得这两样没啥区别他就直接忽略，没说全。 电梯门打开，显然莫然也没空听了。 他直接走出电梯，门口的墙壁上显示了两个箭头左边妇产科，右边妇科。 莫然直接往妇产科方向走，他一个一个病房往过去，想找到莫建军。 这一刻怒火让平时智商在线的人，木得了智商。他已经忘了有手机这个通讯工具，更不要说许笙的CT报告了。所有的事情都被莫建军“有可能”出轨所取代。 这一楼层病房一间间挨排找下来要花费不少时间，许笙跟在后面，见前面这人大晚上抽风。他抿了抿嘴，推了一下眼镜，缓缓出声：“莫然，你在找什么？” 莫然冷着脸，沉声道：“我刚刚在一楼看见我爸了！” 许笙无语，“你打电话问你爸不就行了。” “他旁边有一个陌生女人。”莫然有些艰难的开口。 许笙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等明白过来后，他上前，扯住了莫然的胳膊。 “你这是打算一间间病房找下去，然后找到你爸，准备在医院里跟他对峙吗？”许笙凝视着莫然，他继续说：“如果是这样，我觉得你现在需要找个地方坐下来，冷静一下。” “先不说医院是公共场合，你现在过去指责你父亲，只会让他恼羞成怒打你一顿。然后事情暴露，不说你父母感情会不会分裂，你跟你爸的关系你会怎么处理？” “你想过吗？” 莫然怔住。 许笙见他停下了脚步，松了口气继续说：“你要不先回去跟你妈说一下，毕竟这是你父母之间感情的问题，身为子女我们不应该过多干涉。” 许笙见莫然眼里透着一抹猩红，他叹了口气，这糟心的事，跟当初他爸妈的事简直是伯仲之间。 “先下去吧！” 许笙不知道哪句话戳中了莫然，只见莫然冷凝着脸往电梯口走。 拿了报告结果。 两人从医院出来，夜色愈发浓郁，许笙招了出租车。 两人上了车，许笙直接对出租车师傅说：“附中东门。” 莫然现在心乱如麻，他觉得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世界在跟他开了一个玩笑。所以当许笙对司机说地址的时候，他压根没多想。 等莫然跟许笙下车，他才恍然过来，“你来学校东门做什么？” 许笙编辑完短信，抬头看着莫然：“我跟我奶奶打过电话说了今晚在学校住，不回去了。” “书包明天让春阳去我家给我带过来。” 莫然：“你不回家？” “下周拆了线在回。”许笙沉声道：“不然，我奶奶又要给我爸打电话了。” “她前段时间腿伤才好，我不想让她担心。” 没两分钟，从学校里面走出一个人，“笙哥。” 江忱凡见许笙戴着帽子，旁边跟着莫然，惊诧，“你怎么也在这？” 莫然没心情理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对许笙说：“我今晚跟你一起住校，不回去了。” 许笙原本想说什么，到嘴的话，看了一眼江忱凡，终是吞了回去。 许笙原本是打算去7楼住江忱凡那，他没带校卡。既然莫然想逃避今晚他爸这件事情，他也不用去江忱凡那里了，直接跟莫然回了510。 江忱凡是许笙叫过来给他刷卡进校门的。既然莫然有校卡，许笙就让江忱凡走了，知道这货正在实验楼做实验，他也没跟江忱凡多话。 江忱凡见有莫然在，也没注意到许笙头上的伤，直接跑回了齐贤楼，只是留了句：“明天中午一起吃饭。” 宿舍阳台，莫然站在这儿已经吹了十几分钟冷风了。许笙说让他冷静下来，他站在阳台外面，晚上在医院撞见的那一幕，就像电影一样，在他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不停回放。又回想起之前莫建军的一系列反常。比如很少跟何慧吵架的人大清早跟何慧吵架；再比如经常加班出差，除去莫然上小学的时候见过莫建军经常加班以外，上了初中以后基本上没见过莫建军加过班，今年好像是从四、五月份开始加班出差的。还有接听电话从来不避开的人，上次接电话上了楼，以及上了密码的电脑，包括那次电影院的电话。 好像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一直比他忽落了。 想到此，他越发的烦躁了起来。 “操！”他低骂了一声，转身回宿舍。 许笙此时戴着耳机正靠在椅子上听英语，麻醉慢慢的消散，伤口开始隐隐作痛。他蹙着眉头想着要不要吃止疼药。 正当他纠结着，就看见莫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张口对他说了些什么，他没听清，摘了耳机问：“你说什么？” 莫然：“有烟吗？给我一支！” 作者有话说： 大家七月快乐呀！ 43、烧不尽 ◎ 莫然盯着手里的棒棒糖，沉默不语。往日那双明亮透澈的杏眼里此刻没了往日的神采。 ……◎ 莫然盯着手里的棒棒糖，沉默不语。往日那双明亮透澈的杏眼里此刻没了往日的神采。 他明明问许笙要的是烟，为什么到手里的是一根棒棒糖。 莫然轻哂。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仿佛过的格外的漫长，许笙走出来的时候，看见莫然盯着手里的棒棒糖发呆。 “跟你妈说了？”许笙走近。 莫然垂着头，声音有些闷：“没。” 许笙想了想，迟疑了几秒还是开口道：“或许是场误会！” “再或者是你看错了？”许笙并没有注意莫然看见了什么。 莫然突然抬头，沉着声说：“我没看错，那女的身上披的衣服是我妈给我爸买的。” “我刚在电话里跟我妈说我今晚住学校，差点没忍住把晚上看到的事跟她说了。”莫然语气里透着茫然，“你觉得我该不该把这事跟我妈说？” 许笙看了一眼莫然，冷静地说：“看你自己。” “如果我是你，我会先找你爸谈谈，如果你爸对你妈还有感情，并不想让你妈知道这事，他会自己断了跟那女的关系回归家庭。也会让你替他隐瞒这事，你只需当做没发生，把它彻底烂在肚子里。” “如果你爸对你妈已经没感情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离婚。” “你如果把这事跟你妈说了，就算你妈原谅你爸，不离婚，两人的感情都会有影响。就好比一张纸你把它揉成团，在帮它抚平，那些留下来的褶皱是无法恢复成原本的模样的。” 许笙说完进了宿舍，莫然跟了进来。 他来阳台也是因为何慧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莫然听许笙说了这么一大串话，沉默不语。许笙带上耳机以外莫然不会开口的时候，莫然低声说了一句：“这事你能不和周老板说吗？” 许笙抬头凝视着莫然说：“我不会乱说，我也没这么无聊。” 莫然轻轻地“噢”了一声，“谢谢。” 视线划过许笙脑袋上的纱布，突兀地说了一句：“你药吃了没？” “……。”许笙：“吃了。” 他吃的是消炎药，止疼药到底还是没吃。 莫然不在说话，他走至洗手间，过了一会儿从里面出来，往许笙那边瞥了一眼，见那人趴在桌子上，羽绒服敞开着，书桌前的小书灯散着微弱的光，打在他的头上。 莫然收回视线，下午陶玉诚给他的书，他从书包里拿出来，放在旁边的架子上。 摆列整齐，视线触及到放在中间的一本书，他抽了出来。他想今天这个情况，他也没心情看诚哥给他的这些书。不如把家里那小屁孩惦记的书看完，明天回去还给她。 莫然看小说没怎么上心，抱着吐槽莫语的心态，翻开了那本书。 看到后面。他脸色出现了一丝茫然，以及眉头也皱了起来。 应该是他看错了，他想。 “我先睡了。”许笙从椅子上起来，伸手关了书桌上的灯。他瞥了一眼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又对莫然说：“新年快乐！” 莫然抬头望过去，忽得呼吸一窒。许笙身上的羽绒服被脱了下来，深色的睡衣领口微松，透着头顶的灯光能看见露在外面的锁骨，平时那张冷清寡淡的脸上，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非常柔和。那双摘了眼镜的双眸越发深邃柔软。 莫然有一瞬间觉得空气都有些稀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乱的不成样子。他移开视线，磕巴的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说完合上手中的书，仓皇的去了洗手间洗了把脸。 肯定是受书里面的内容影响，刚刚那一瞬间的窒息肯定是错觉。 莫然关灯爬上了床，他把刚刚这一切都归于那本小说。他对自己说，睡一觉明早醒来就好了。 这一夜莫然睡的并不安稳，他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黄毛拿砖头往他脑袋上砸过来的时候，许笙推开了他。紧接着梦里有个柔和的声音对他说：新年快乐！ 然后他就醒了。 外面还是一片漆黑，看不见一丝光亮。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水汽。莫然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躺在床上呈挺尸状。直到两个小时后，外面薄雾散尽，东方燃起了一抹红色霞光。床上的人才慢慢的坐起身。 莫然收拾完毕，拿着校卡下楼。他临出门的时候抬头往许笙的床上扫了一眼。床上的人还在沉睡，他轻手轻脚地把门带上。 莫然带着一份早餐打开宿舍门的时候，许笙正坐在椅子上听电话。 莫然从他的语气里能听得出对面的人是方阿姨。 他轻手轻脚地把早餐放到许笙的桌面上，然后从桌上拿起昨天看了还剩一点没看完的书出去了。 莫然在回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他看着许笙垂着头刷题的背影，眼神古怪地移开了视线。刚想开口说话，宿舍的门被推开了。 “笙哥…。” 江忱凡进来，“沃日，你这是怎么了？” 他昨晚没注意到，跟许笙认识这么久这人平时也喜欢在头上盖个帽子，他也没多留意。昨天许笙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也没在电话里面说。 许笙淡淡地说了句：“不小心碰的。” 江忱凡视线划到莫然身上。 眼神怀疑地道：“不会是他打的吧？” 许笙：“不是。”不过跟他有关。 莫然往许笙那看了一眼，往日的懒洋洋不见了，只见他眼神古怪，声音含糊其辞地道：“替我挨的。” “……。”这下轮到江忱凡惊了。 …… “笙哥，牛批。” 等莫然把昨晚在学校对面马路上发生的事情三言两语跟江忱凡说完，迎来的就是江忱凡的一句惊叹。 上午十点，莫然回去了，许笙跟江忱凡出去吃了。 莫然到家的时候，莫建军车没停在门口。何慧也不在家，就莫语一个人在家，抱着一本小说坐在二楼客厅的沙发上津津有味的看着。 莫然看了一眼莫语手里拿着的书，眼神古怪。他把莫语的那本小说从包里掏出来，直接扔过去，“整天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书。” 丢下这话，就回屋了。 隔着一道门，他忽然就松了一口气。莫建军不在家，他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找他爸聊昨晚撞见的事情。 莫然刚回里没多久，何慧的电话就打到了家里，让他跟莫语坐车去他大伯家吃饭。莫然对何慧说：“昨天跟同学有约了，我就不去了，我下午还想去趟书店。” 何慧也没强求，只是交代了几句就挂了。 莫然在电话里只字不提莫建军。 中午莫然一个人在家煮了一碗面，然后背着书包，出门。 他直接到了医院，周春阳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莫然正在医院住院部六楼的服务台。 电话里周春阳开门见山说：“然哥，电影今天看不成了，我现在有点事。” 此时周春阳正往许笙家走。 莫然挂了电话，正琢磨着如何跟服务台的护士开口。 从不远处的病房走出来一个女的，那女人穿着一身毛呢大衣，长发披散。左手里提着一个卡其色皮革包。右手里拿着手机正在接电话。 莫然视线扫过那女人，瞳孔微缩。 是她！ 昨晚上那女人。 “我下楼啦，亲爱的你在楼下等我！” 女人仿佛察觉到有人看她，她抬起头往莫然这边看过来。 莫然偏头，转身往前走，佯装路过。 等女人进了电梯，莫然才往那女人刚刚出来的病房走去。 ..... 莫然魂不守舍的从医院出来。 他上了公交车，他攥着手机内心摇摆不定的在纠结打不打这通电话。 车窗外的风景犹如惊鸿，匆匆而过。只留下一道剪影。这通电话莫然最后还是没有打出去。他想，下周回去，当面跟他爸淡淡。 莫然还没进宿舍，就听到周春阳大呼小叫的声音。 “靠，一群狗杂碎。” 莫然：“……。” “然后呢？然哥受伤了没？” 紧接着是一声冷淡地：“没有。” 周春阳乐呵地调笑道：“笙哥，人家都是英雄救美，你这到好，英雄救帅哥！” …… 此时站在门口的莫然，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他在外面站了片刻，才平复心里的那丝古怪的异样。 推开门，走了进去。 严冬万物沉睡，校园显得沉寂又清冷。除了风在树与树之间穿梭发出的吹哨声，整个校园都显得格外萧条。莫然除了进宿舍跟许笙和周春阳打了声招呼以后，就格外的安静。周春阳想找莫然说话，被许笙用眼神暗示了。 没一会儿，沈思学来了。 看见许笙脑门上的伤，也是一怔。不过他没有好奇去八卦，而是走了出去。 夜晚，莫然做了个对他来说非常诡异的梦。他从梦中惊醒，借着手机微弱的光往许笙的方向看去。 见宿舍其他人都在沉睡。他才松了口气。 脑海里闪过梦里的片段，他整个人为之一颤。 他好像在梦里亲了…许笙。 床岸上的少年，在这天夜里。用指甲在墙壁上小心翼翼的划出了两个字。 没有人知道这两个字蕴藏着的含义，但是往后每届停驻在这里的人，都看见了墙上的这个名字。 那是一个少年在午夜梦醒时，写下的心事。 那两个字叫 ──许笙。 作者有话说： 第一卷长岛冰茶结束，开启第二卷暗恋部分琥珀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