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照君》作者：予之乐锦 【BL小甜文，已完结】 1V1，由网游延伸出的大学校园爱情，he，短篇小甜饼 双初恋，网游后期几乎等同于隐形。 懒洋洋温柔攻X毛茸茸暖心受 攻：宋清许【ID：明月照清渠】 受：付源【ID：长安未名】 为了丰厚的师徒奖励，宋清许被妹妹劝着注册了游戏做她的徒弟。于是他加入了妹妹所在的门派，然后身不由己地被拽着天天在门派企鹅群里嗑cp。 然而等宋清诺从哥哥身上嗅出不对劲时，她在哥哥有意无意的引导下，看见他给门派帮主的备注是“男朋友”。 宋清诺：“......” 哦，被发现了。 宋清许：“记得叫嫂子。” 宋清诺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嗑到自己亲哥哥的糖。 他追逐着明月，想让明月照清渠。 清渠能清如许，却是因为有源来。 你逐的是月，月照的是我，我源的是你。 我追逐着月亮，殷殷地盼它照君。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游戏网游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清许，付源 ┃ 配角：宋清诺等 ┃ 其它：大学校园，游戏初识 一句话简介：一见钟情之后的惺惺相惜 立意：一见钟情之后的惺惺相惜 第一章：一世长安 N大。 “要更好地理解毕加索的这张《格尔尼卡》，你们现在就去搜一下古埃及壁画中的人物画，观察一下这两者都有什么相同点。” 宋清许一条胳膊抵在画桌上，快速挑好了几张有特点又看着顺眼的古埃及人物壁画保存下，然后再用相册打开细细地琢磨。 临近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不依不饶地扑进来，却又被削减了几分猛烈的气势，暖暖地扬洒在教室内。 男生被太阳光照了个正着，整个人都沐浴在秋日的阳光中，微长的睫毛和略翘的发梢也被镀上了一层暖洋洋的金橙色。 似乎是感觉阳光有些刺眼，宋清许略微偏了偏手机屏幕，眼皮向下垂了些许，试图遮挡住一些光。 等了同学们片刻，身材微微发福的男教授继续他的侃侃而谈。 “如果你们认真比对每一幅古埃及人物壁画，就应该不难发现大部分古埃及人物都是侧脸、正身、侧腿。理由也很简单……” 不久下课铃悠悠响起，但也仅仅是短暂地响了会儿，圆满完成任务后便戛然而止。 教授大手一挥宣布下课，以与身材不符的速度麻溜地拎起了自己的黑色小皮包，灵活地在走廊人群中穿梭。 等宋清许收拾好画具出了教室，教授早已不见踪影。 宋清许随着人流悠哉悠哉地到食堂打包了午餐，一路上挤挤攘攘，直到成功坐到宿舍凳子上才解放似的舒了口气。 搁在书桌上的手机气势汹汹地连续“嗡”了好几声，宋清许不紧不慢地拿起手机，手上拆饭盒的动作不停。 联系人“粉红猪小诺”的对话框后面显示了一个数字3的小红点。 “哥！上线啦上线啦！” “我带你打今天的副本BOSS！” “哥！我知道你今天下午没课！在吗在吗在吗？” 宋清许叼着筷子整理饭盒，单手在手机上敲着字：“我自己可以打。” 宋清诺毫不留情地嘲讽：“别了吧！你自己打的伤害那么低，还没有组队加成，快上线啊，我组你！” 宋清许神色微木，但还是顺着妹妹的心意回了句“大佬带我”。 被赶鸭子上架的宋清许刚刚注册游戏“云游古朝”不久，被“师傅”宋清诺带着连肝了好几天副本，也还是个三十几级的小菜鸟。 宋清许把笔记本的电源插上，跳过登录动画，很快便登进了游戏。 一边开自动挂机打副本，一边风卷残云般把午餐消灭掉，宋清许顺手把垃圾收拾干净，出门扔进了电梯间旁的垃圾桶。 等他再次坐下，游戏里的副本BOSS刚好被【粉红猪小诺】的一个大招削去了最后一点血，一个趔趄，轰然倒地后化做许多细小的蓝色光点渐渐消失。 画面看着还怪赏心悦目的，让人不禁心疼BOSS一秒。 “云游古朝”刚上架差不多半年，在游戏玩法方面并没有太大的创新，但是胜在游戏画质高、特效精致，古代NPC故事线意外地详细感人，倒也吸引了不少玩家，隐隐有冲榜首的势头。 主要受众还是成年玩家，而且还是比较闲、能氪金的那种。 高考后宋清诺下载了游戏打发时间，没想到玩得有点上瘾，虽然立志永不氪金，但每天也肝了不少时间在上面，三个月就已经快是个满级大佬了。 现在大学开学没两月，宋清诺为了丰厚的师徒奖励，将恶爪伸向了自己的双胞胎哥哥，逼着他注册游戏，当自己的乖徒弟。 暑假那会宋清许忙着做家教，没空把精力放在游戏上，现在大学开学反而轻松了不少，便按着妹妹的要求注册了游戏，顺便打发点无聊的时间。 收了打副本BOSS的奖励，宋清许接了几个简单的新手任务，终于把角色【明月照清渠】升到了35级，脱离了新手界定范围。 【粉红猪小诺】：哟，35级了！可以加入门派了！我邀你，进我们帮！ 【明月照清渠】：好 【系统】：强大的门派“一世长安”向您发出了入门派邀请。（同意or拒绝） 宋清许点击“同意”，然后跟着系统的新手教程简单熟悉了一下门派的玩法，最后视线定格在成员列表的最上方，帮主【长安未名】。 状态栏显示在线。 【长安未名】的功勋、贡献都高的吓人，和【明月照清渠】的孤零零几个零蛋形成鲜明对比。 两人中间还有七八个人，包括副帮主【粉红猪小诺】和副帮主【长安非酋】。 宋清诺混得不错，还是个副帮主。宋清许暗暗称奇，翻了翻成员列表，还看到一位叫做【长安十二】的副帮主。 “一世长安”是七级门派，排名还是挺靠前的。 不过几个大佬都用“长安” 做前缀，不知道是为了贴合游戏背景还是单纯自己喜欢，反正宋清许看得眼花缭乱，分不清谁是谁。 【门派公告】：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兄弟姐妹们一起建设温暖有爱的门派，门派任务必做，详细公告见帮主个人页面，三天不上线飞机票。 宋清许又去看了帮主【长安未名】的个人空间，置顶的一张图片上细细列举了不少注意事项。最后一个是门派企鹅群号，欢迎成员加入。 游戏门派还有企鹅群？宋清许挑了挑眉。 不过宋清许没打算去加群，他觉得这样好像把游戏里的事情带到了游戏外——非游戏时间也会接触到与游戏有关的人事。 宋清许刚刚关闭门派页面，正准备去研究一下门派任务，手机就又猛震了几下。 【群通知】：粉红猪小诺邀请你加入群聊“一世长安”。 宋清许：“………”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为免遭受妹妹连绵不绝的消息轰炸，宋清许默默点了“同意”。 【长安未名】：欢迎新人 【长安非酋】：@明月照清渠萌新，快到碗里来～ 【长安未名】：芜湖～ 【明月照清渠】：大家好 【粉红猪小诺】：我徒弟！我、徒、弟！ 【长安十二】：那么以后你就是大家的小弟了 “大家的小弟”宋清许：“………” 行吧。 还算轰轰烈烈的一番客套欢迎之后，群里又被带跑了话题，开始热火朝天地聊起新出的剧情支线，偶尔会有人艾特他一下。 宋清许看着群里对游戏的热情，感叹这果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游戏群，就收到了宋清诺的群聊聊天记录转发。 “哥！这个群！有好多糖可以磕！给你看看我刚进群的时候被喂的大把狗粮糖！” 宋清许：“……所以为什么我要磕。” 【粉红猪小诺】：现代社会如此开放！开明！放开你迂腐的思想！男生也可以磕男生与男生的糖！ 宋清许明智地不与妹妹做争辩，回了句“感谢教诲。” 抱着好奇的心思点开聊天记录，就被铺面而来的gay里gay气给惊呆了。 当初宋清诺做为新人进群，例行的欢迎之后，画风也渐渐歪了，但是歪的方向就不大一样了。 【长安非酋】：妹妹既然是中文系的，帮我想个新名字好不好 【长安非酋】：@粉红猪小诺 【粉红猪小诺】：想一个？ 【长安十四】：我心匪石不可转@长安非酋 【长安未名】（帮主）：我心匪席不可卷@长安非酋 【长安非酋】：嘤嘤嘤，我不要这样的，我要咸鱼的那种 【长安未名】（帮主）：@长安十四 还是让小妹妹帮他想吧 【粉红猪小诺】：………… 【粉红猪小诺】：@长安十四对了对了 【粉红猪小诺】：你是？ 【长安非酋】：你是？ 【长安未名】（帮主）：你是？ 【长安十四】：你是？ 【长安十四】：你是？你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啦 【粉红猪小诺】：………干什么！嘲笑我！ 【长安未名】（帮主）：@长安十四她是问你游戏名字 【长安十四】：长安十二，等等，我去吧备注改回来 【粉红猪小诺】：｛帅哥沉默了一下｝ 【长安非酋】：帅哥不再沉默 【长安未名】（帮主）：？？？ 【粉红猪小诺】：我刚进门派的时候，就感觉你们名字的cp感好重啊 【长安非酋】：当然 【长安非酋】：@长安未名这是我小三 【长安非酋】：@长安十二这是小四 【长安未名】（帮主）：｛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长安十二】：？？？我把你当兄弟 【粉红猪小诺】：哈哈哈哈哈哈可以可以 ———————————— 然后又是另一段聊天记录。 【粉红猪小诺】：2分钟过去了，我瓜吃一半怎么突然没了下文｛茫然｝ 【长安非酋】：？说什么？搞基的事情吗｛奸笑｝ 【粉红猪小诺】：没有故事吗？ 【长安非酋】：这肯定不能说的呀 【粉红猪小诺】：｛期待脸｝ 【长安非酋】：故事有啊，以后可以慢慢讲 【长安未名】（帮主）：你别说有人又要吃醋了 【长安十二】：这故事就要从几年前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讲起了 【长安非酋】：长安太平 【长安非酋】：左右为男 【长安十二】：迎男而上 【长安未名】（帮主）：男上加男 【长安非酋】：强人所男｛害羞｝ 【长安十二】：插翅男飞 【长安未名】（帮主）：世上无男事 【长安非酋】：后面内容就付费了 【粉红猪小诺】：太阳问为什么我的嘴角和她肩并肩 【长安非酋】：少儿不宜哦｛奸笑｝ 【粉红猪小诺】：这 我满18了 【粉红猪小诺】：我没关系 【长安十二】：｛闭嘴你这个美少女｝ 【长安未名】（帮主）：小心点警察蜀黍看过来了 【长安非酋】：｛网络并非法外之地｝ 【粉红猪小诺】：你们都是男的吧？ 【长安非酋】：@长安十二这位可男可女 【长安十二】：？把你屁股打歪 【长安非酋】：哈哈哈洗洗睡了 【长安未名】（帮主）：你这个年龄段你睡得着？ 【长安非酋】：我作息很规律 【长安十二】：你有女朋友，你不算 【长安十二】：请把机会留给我们 【长安非酋】：女朋友哪有你好玩 【长安十二】：？你有亿点点问题 【长安未名】（帮主）：同性是真爱，你就从了他吧 【长安十二】：我的眼里只有妹妹 【粉红猪小诺】：哈哈哈哈哈 【长安非酋】：我不要他了我该考虑收个小五了 【长安非酋】：还有就是你打呼噜 影响我睡觉 【长安未名】（帮主）：老是压你头发 ？ 【长安十二】：？ 【长安十二】：群里还有妹妹你们注意一点 【粉红猪小诺】：瑟（兴）瑟（奋）发（不）抖（已） 【长安非酋】：哥哥们有事情要做了 【长安非酋】：□□做的事 宋清许：“…………” 宋清许：“…………” 宋清许：“…………” 他惊了，原来大家还有这么不为人所知的一面。 甘拜下风。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算是一个简单的介绍吧！ 一定要记住，【长安未名】是付源，才是主角！【长安未名】是主角！【长安未名】是主角！ 一定不要记错咯！他有专属后缀“帮主”呀～ 游戏是各个玩过的游戏糅合，不要扒细节哦，一句话，我造的，我是大boss！游戏本来是“云游天.朝”，结果变成口口了，那就古朝吧... 新手上路，请多关照！小天使们的收藏和评论都是我的宝呀！有评必看必回！ 第二章：惊鸿一瞥 一世长安”群里，每天大家都会聊得热火朝天。 这导致宋清许有时候会产生一种身处在一个真实的热闹温馨集体里的错觉。 比如现在，他又被帮主艾特了。 【长安未名】（帮主）：@明月照清渠清渠，带你打隐藏boss？可以帮你带到90层结束。 【明月照清渠】：要我带什么吗？ 【长安未名】（帮主）：敏攻紫装和250速飞行召唤物就可以。 【明月照清渠】：好的｛OK｝ 在众位“大哥”的带领下，宋清渠没一个月便刷刷地升上了70，就是底子不稳，等级有点虚高。 【长安十二】：源源怎么不带妹子带男人啊？ 【长安未名】（帮主）：？我没你那么饥渴 【长安未名】（帮主）：我在带领整个门派走向共同富裕，你别打乱我们协调的节奏 【长安非酋】：就是不爱了呗 【长安未名】（帮主）：………来演，舞台让给你 【长安非酋】：终究是错付了 【长安未名】（帮主）：那是因为爱你爱得深沉 【长安非酋】：你就是想说我土呗？ 【长安十二】：@长安非酋 没事，宝宝那咱俩刷 【长安未名】（帮主）：哎对，正好你和宝宝刷 宋清许猜【长安非酋】的名字里应该是有个“宝”字的，每次他们都会喊他“宝宝”。 他猜到了但还是忍不住起一身鸡皮疙瘩——宋清诺对此倒是喜闻乐见，磕糖磕的不亦乐乎。 【长安未名】带着他挂机打完了90层，宋清诺乐呵呵地收了奖励后，给他点了个赞，然后发了一个鞠躬谢谢的表情。 【长安未名】（帮主）：应该的｛微笑｝ 【长安未名】（帮主）：等会的门派战记得来 【明月照清渠】：好的｛OK｝ 宋清许把做完的英语卷子翻了个面，挂上自动打着游戏副本，低头继续写短文填空。 大学的作业忽多忽少，前一会儿还闲的没事干，下一秒班级群里滴滴滴就可能发来好几个新布置下的课程作业。 而宋清许讨厌事到临头慌里慌张的感觉，作业一发布就会立即去完成，这样还可以留出时间慢慢修改完善。 半个小时迅速做完一篇阅读和一篇图表作文，宋清许把试卷整理好了塞进书架里，又抽出设计概论的书和笔记本，开始整理上节课的笔记。 才写了不到一张纸，手机再次“嗡”地一响。 【长安未名】（帮主）：@全体成员打门派战啦！ 宋清许关掉了自动刷副本的页面，点进门派战的门派领地，等待系统随机分配敌对门派对垒。 这按照个人等级随机分配敌对门派里的对手，赢了直接匹配下一个一直打下去，输了就浪费一次机会——每个人一共就只有三次机会参战，机会用尽就只能观战助威了。 双方门派都是多少人在线便多少人上阵，不存在离线自动开战的情况， 其实这么一算，只要自己门派里的最强者可以击败敌对门派里的最强者，就一定可以胜利。 其他人只是起一个加快门派战速度的作用罢了。 【失败】 【失败】 【失败】 宋清许看着再次跳出来的战斗结果，抿了抿唇：“……”他就知道。 【明月照清渠】的等级虚高，根本打不过和自己同等级的对手，每次都是一开战就挂掉了。 白送人头。 但每次宋清许都坚强地把三次机会用光，才默默滚去大佬战场观战。 【明月照清渠】进入【长安未名】的战斗中观战，一言不发地助威。 【长安未名】（帮主）：清渠这么快就死了？ 【明月照清渠】：......我每次都这么快就死了｛微笑｝ 【长安未名】（帮主）：………… 【长安非酋】：哈哈哈哈哈哈 【长安十二】：哈哈哈哈哈哈 【粉红猪小诺】：哈哈哈哈哈徒弟你好菜 【明月照清渠】：………… 宋清许不得不孤身承受来自世界的恶意。 【长安未名】（帮主）：下次我帮你打排位吧 【明月照清渠】：！原来够菜还会有这等好事！感谢大佬 宋清许手机上收到一条社交软件的好友申请。 【长安未名】（帮主）：明天中午我有空帮你打，到时候你游戏扫一下我发给你的二维码就可以 【明月照清渠】：好的谢谢大佬 不亏是大佬，就连打门派战的时候都可以分出精力来做其他事情。 【系统】：强大的门派“一世长安”势如破竹，击败了门派“悄咪咪肝游戏”，夺得2000万门派资金。 门派战结束，成员纷纷离开门派领地，各做各的任务去了。 宋清许也退了游戏，拔掉电源，关上笔记本。 一旁正在打手游的舍友熊北柯看他在穿外套，顺口问道：“现在才几点，你现在就下去吃晚饭？” “是带我妹妹去吃火锅。上个星期就答应她了。”宋清许把手机卡包朝外套口袋里一塞道：“我得早点去S大接她。” 熊北柯翘着二郎腿，看着平时懒洋洋的宋清许动作麻利地准备出门，忍不住“啧啧”两声：“我估计也就只有你妹妹使唤得动你了吧？” 宋清许理所当然地道：“不然谁可以？那可是我妹妹。” 听到宿舍门“咔嗒”被关上的声响，熊北柯对着敌队突突突了一阵，忍不住摇头晃脑地想：“等你找到对象的……你就勤快了。” 虽然还是秋天，但是街上已经寒风阵阵，萧瑟的落叶在地面上随风打几个卷，就又偃旗息鼓似地安静下来。 宋清诺远远地看见了站在S大校门处的宋清许，兴奋地挥舞着右臂，从宋清许的视角来看，就是有一个红色的小火球“咻”地朝自己射来。 “哥！” 宋清诺后劲很足地扑上来，把宋清许扑得一个趔趄，急急往后退了一步。 “哎，哎，老实一点。”宋清许无奈地刹住脚步，抬手理了理她有点凌乱的刘海，“走吧，带你吃你心心念念的火锅。” 宋清诺跟着宋清许走到街道旁，把外套拉链拉好，有点怕冷地缩了缩脖子，咕哝道：“大晚上的坐电瓶车，想想都很冷……” 宋清许拍了拍电瓶车的后座，笑道：“没办法，谁让你哥哥攒的零花钱只够买小电驴呢。” “瞎说……”宋清诺翻了个白眼，“你那省吃俭用省下的零花钱还会少嘛……” “爸爸说要给你买车你也不要，”宋清诺坐到小电驴后座上，伸手戳了戳他的后背，“那你暑假时候考驾照做什么？” 宋清许迎着晚风，微微眯着眼睛：“我可以不开，但是要会。不会和不做，可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小电驴停在美食城广场上，这个点天又黑了些，广场上行人匆匆，和通亮的美食城一相映显得格外冷清。 宋清许出门急忘了带上手套，刚才骑了半天小电驴，手被寒风吹得刺骨似地冷。他两只手放一块搓了搓，催促宋清诺加快脚步。 在火锅店里坐下半晌，宋清许的手才渐渐回暖过来。 依旧是鸳鸯锅，宋清诺吃辣，宋清许的胃不是太好，合理分配让她把清汤转向了自己。 美食城靠近S大，晚上这一会儿店里不少溜出来吃火锅暖身子的S大学生。宋清诺涮着肉，宋清诺等得无聊，眼睛四处乱瞟。 眼看她夹着蟹棒的筷子马上就要怼到下巴上，宋清许无奈地在她面前挥了挥，试图拽回她的注意力，“看什么呢，好好吃饭。” 宋清许无意识地咬住筷子，眼神示意他向右后方看。 宋清许偏了偏身，疑惑地看过去。靠门的一张大桌边坐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气氛很好地在一起说说笑笑。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就是里面有外语学院的院学生会会长，就是穿白衣服靠墙的那个，他女朋友也在。”宋清诺摇摇头，解释道。 “他们也来这家店吃哎，还挺巧。” 宋清许挑了挑眉，问道：“认识？你不是中文系吗，怎么认识外语学院的人了？” “上次学校举办一周cp活动的时候我们系和他们合作，我不是新闻宣传部的嘛，当时就负责这方面的对接，和那个会长有一丢丢的接触。” 宋清诺收回自己的目光，“说实话，那个会长我总觉得gay gay的，要不是他有女朋友，我差点就以为他……” 宋清许无奈地笑笑，“可快些收了你的神通吧，别再雷达似的滴滴滴了。” 宋清诺耸了耸肩，开始专心与面前的火锅做斗争。 等她吃完的空闲里，宋清许翻了翻手机备忘录，“参加大学生设计展”一项映入眼帘，他抬头问还在埋头狂吃的宋清诺：“你当初在官网上买的展票寄到了吗？” “昨天才收到。”宋清诺含糊不清地咕哝说，“两张票一块寄到的，看展的时候我一起带着就好了。你把身份证带着就行。” “好。”宋清许应下来，“到时候我提前一个小时这样去接你。” 吃饱喝足在软座上舒舒服服躺了会儿，宋清诺离开的时候还留有一点点对店内温暖的不舍，唉声叹气地跟在宋清许后面。 没走几步，宋清许手机“嗡”了一声，他抬手解锁一看，是长安未名发来的消息。 【长安未名】（帮主）：明天下午大概是2点半这个样子，我找你扫一下二维码 ，到时候有时间吗？ 【明月照清渠】：好的好的，有时间的 飞速回了消息，宋清许把手机塞进外套宽大的口袋里。 走近大门的时候，眼睛又扫过了先前宋清诺提过的那桌，不经意和一个刚刚从手机上抬头的男生对上了目光。 他顶着微卷的波浪小刘海，脸小小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的映衬，皮肤显得十分白皙好看。 有那么一瞬，宋清许竟然觉得这个男生有点可爱。 男生平静清澈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被身边那个宋清诺提起过的外语院学生会主席碰了下肩膀说了句什么，便转移了注意力。 宋清许也淡淡地收回目光，推门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付源宝贝出场啦～ 咱这是天生一对，见面就掉马嘻嘻(?˙︶˙?) 第三章：不期而遇 【长安未名】（帮主）：只能帮你打到3200，打不上去了 【明月照清渠】：已经很高了，谢谢～ 【长安未名】（帮主）：其实你这个号还挺不错的，就是装备没配好 【明月照清渠】：哈哈哈我不懂，乱配的 【长安未名】（帮主）：我给你改了一点 【长安未名】（帮主）：以后再给你打打副本 【明月照清渠】：｛感谢大佬｝ 聊天界面上方弹出来一条“一世长安”的群消息，@了【明月照清渠】。 【长安非酋】：@明月照清渠 你现在都是80级的大佬了 【长安十二】：｛看热闹｝ 【明月照清渠】：？ 【长安非酋】：我还是萌新 【明月照清渠】：？？ 【长安非酋】：｛图片｝ 宋清许看着图片上宝箱发出的金色光芒，严重怀疑这位非酋同学在炫耀他的欧气。 【明月照清渠】：…………哦？ 【明月照清渠】：不好意思，我一次没抽到过 【长安十二】：同 长安非酋并不善罢甘休，继续卖惨。 【长安非酋】：付源的结界清渠占了 【长安非酋】：清渠的结界高时思占了 【长安非酋】：哭了 【长安十二】：………… 【长安十二】：来我这，我邀你 【明月照清渠】：…………？ 宋清许不知道他讲的名字谁到底对应谁，只默默地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付源、高时思。 【粉红猪小诺】：我嗅着空气中的酸味而来 【粉红猪小诺】：我仿佛错过了一个亿！ 【粉红猪小诺】：一直想问来着 【粉红猪小诺】：付源是谁？高时思又是谁？宝宝是你，我知道@长安非酋 【长安非酋】：付源是他@长安未名 【长安非酋】：高十四是他@长安十二 【长安非酋】：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你只需要记住他们是我的小三小四 【长安未名】（帮主）：我提着30米大刀风尘仆仆赶来了，让我看看是谁又在这里大放厥词 【长安十二】：宝宝达成日常找打成就（1/1） 【长安非酋】：果然爱会消失的对不对 【长安未名】（帮主）：不好意思，一直没有爱 【长安十二】：已有对象的人，请你从这个群消失 【长安非酋】：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友好，@长安十二 你还是不是我的本家兄弟 【粉红猪小诺】：原来有了对象的男生就是这样的？ 【长安非酋】：不不不不是的 【长安非酋】：有了对象就不能和小姐姐发消息了 【长安非酋】：只能跟小哥哥发了｛坏笑｝ 【粉红猪小诺】：……… 【长安十二】：哦？ 【长安十二】：这就是你每天问我爱不爱你的理由么 【长安未名】（帮主）：？？？ 【长安未名】（帮主）：｛你不对劲｝ 【长安十二】：我懂了 【长安十二】：呵男人 【长安非酋】：我知道你爱我呀 【长安非酋】：我为什么要问 【长安非酋】：死鬼｛讨厌｝ 【粉红猪小诺】：…… 【明月照清渠】：…… 【长安未名】（帮主）：…… 【长安十二】：……呕｛鸡皮疙瘩｝ 【粉红猪小诺】：修罗场蓄力中……进度百分之百 【长安非酋】：实不相瞒，我刚刚被盗号了 宋清许：“……”这位非酋同学的脸皮真是厚啊。 【长安非酋】：帅气的我回来了 【长安非酋】：有人要一起做门派任务吗 【粉红猪小诺】：我！我今天的还没做 【长安非酋】：哥哥带你飞 【粉红猪小诺】：信不信姐把你打趴下 【长安非酋】：………是弟弟输了 宋清许轻笑着退出了聊天界面，伸了个懒腰转换了一下心情，继续画手头上的设计手绘稿。 进群一个多月了，还是那么热热闹闹的，真好啊。 周六。 “前面红绿灯右转。” 导航女声适时地响起，宋清许拐弯便看见了明绿色的一片，四处都挂着印有绿底白字的“大学生设计展”。 宋清诺一跃从小电驴上面跳下来，低头翻小挎包，把两张票拿出来，递给宋清许一张：“还有身份证拿出来。” 过了安检，爬台阶的时候宋清诺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不时回头催促宋清许：“哥！你快点！” 宋清许依旧悠悠地爬着台阶，不紧不慢地进了展览会场。 入口处领了会场地图和打卡海报，两个人便分开各转各的了，不然互相牵制着，都看不尽兴。 更何况两人看展的重点也不一样。 宋清诺来看展纯粹是周日无聊来图个热闹新奇，而宋清许学的就是设计专业，多来看看展有利于专业审美的提高，而且展出的作品多是各大名校学生的毕业设计，还是很有针对性的。 每个高校的印章处都围了不少人，看完一个高校的展厅，宋清许便排队去等印个章。 会场里各高校的展厅分布并不规律，宋清许就近地从这个转到那个，打算把展厅多绕几遍，总归能看完，应该不会有什么遗漏。 两个小时转完一圈下来，宋清许还没看见自己母校N大，不知是怎么漏的，正在会场里漫无目的地逛着，一转头碰上了宋清诺。 “哥你找什么呢？” “N大的展厅。”宋清许耸耸肩。 宋清诺一听，“哎”了一声，“我能找得到！我刚刚从那边过来！” 宋清许被她拽着往前走，一只手将海报地图意思意思叠了一下。 N大的展位其实倒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宋清许就是单纯的有一种要到自己学校打卡的愿望。 跟着他再转了一遍N大的展厅，宋清诺嚷嚷着肚子饿了，要去吃小吃食。 会场里靠边处有一条不算太长的迷你美食街，卖些特色小吃，也有饺子凉皮一类可以填饱肚子的食品。 宋清许不饿，点了杯美式咖啡，就坐在小铺边的小白桌旁一口接一口地慢慢饮，等宋清诺去买好吃的出来。 正盯着饮品铺的招牌广告发着呆，一道男声蓦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付源！这里！” 付源？宋清许惊讶地抬头看去，觉得说话的人面相有点熟悉。 看见来人后，他终于想起来——说话的人正是宋清诺给他指过的那位外语学院的学生会主席。 而那个叫“付源”的男生，是那天在火锅店和他对上视线的人。 宋清许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暗自琢磨这个“付源”是哪个“付源”。 如果是【长安未名】那个付源的话，这世界是不是太小了点？ 付源拍了下那个男生的肩，“算我求你嗓门小点，我还不想让所有人都认识我。” “……” 男生略显忧郁地闭了嘴，搂过身边另一个男生的肩膀果断转身，“十四我们走，让这个安静的美男子自己过活去吧。” 高时思：“……”求你也放过我。 ………长安十二。 宋清许：“………唔。”世界好小。 宋清许安安静静地目送他们走远，又喝了一口咖啡压压惊。 等他一杯咖啡饮尽，宋清诺才端着一盒油炸年糕、一串大糖球、一盒章鱼小丸子慢悠悠晃过来。 宋清许目光扫过她买的吃食，问道：“要不要喝点什么？” “蜜桃乌龙奶茶，加烧仙草红豆。”宋清诺毫不客气地报道。 宋清许拿着奶茶重新坐下来，把奶茶往宋清诺那里推了推。 想了半天，他还是忍不住问：“你知道...你们学校那个外语学院的学生会会长叫什么吗？” “叫……”宋清诺微微歪头，“好像叫什么高树宝？”她有点疑惑地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宋清许沉默了一瞬，半晌又是犹疑又是好笑地道：“我好像知道我们门派里那些人是谁了。” “哈？”宋清诺莫名其妙道：“什么是谁啊？” “就是，真人。” 宋清诺：“？？？是谁？” 宋清许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S大的你的校友………高树宝和………他的，呃，兄弟们？” “什么玩意？！”宋清诺堪堪止住自己喷茶的冲动，“真的假的啊？” 宋清许还是有点不敢确定，“应该是了……他们刚刚从我面前经过。” 宋清诺把这件事和烧仙草一起嚼吧嚼吧滑溜地咽了下去，突然兴奋道：“那这妙啊！证明我眼神不错，长安非酋和高树宝都是我盖过章的gay里gay气的男生啊！” “……”你关注点好像有点不太对？ 宋清诺边吃边两眼放光地在想些什么，等解决掉年糕糖球小丸子之后，她拿起奶茶，雄赳赳地站起来道：“我要去和他们交朋友！” “反正本来就认识，现在简直就是亲上加亲！” 她绝对不会承认其实是想面对面在现实中磕糖。 宋清许：“……什么鬼形容。”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寻。”宋清诺美滋滋地分析道：“我们的服务器名字是N城的著名景点，我们都在N城念书，所以当初那么多新服我们偏偏都选了这个。” 宋清诺一锤定音：“所以高树宝就是这个宝宝！” 宋清许：“…………你当着人家的面可千万别叫人宝宝。” “放心，我有分寸的！” 于是。 高树宝看着面前站着的女生，有点惊讶地道：“啊，是你，中文系的那个学妹，还挺巧啊。你…你们也来看展啊。” 他看了看宋清诺身后的宋清许：“是有什么事吗？” 宋清诺笑盈盈地道：“是挺巧的。” 高树宝和一同被拦住的付源、高时思更加茫然了：“………” 所以你们到底有什么事？ 一直在宋清诺后面充当背景墙的宋清许甩了甩额前的碎发，不得不打破了这尴尬沉默的氛围，上前一步，微微一笑。 “你们好，我是明月照清渠。” 作者有话要说：惊到了吗，掉马快不。 重点不是游戏，是现实(*°?°)=3 第四章：天涯咫尺 小型网友见面会。 “原来你们是亲兄妹啊。” 高树宝略显尴尬地道，脑中却在飞快回忆自己之前在群里聊天倒底说了多少嘴欠的话。 打过招呼，高树宝十分热情地要拉宋清许和宋清诺坐下慢慢“叙旧”，几个人便略显寒碜地一块点了几杯奶茶，挤在角落里一张小白桌边闲谈起来。 大家还是有些拘谨，高树宝仍然在“熟人相见分外亲切”里神游。 付源意有所指地拍了拍高树宝的肩：“所以还是多亏了你的大嗓门儿，难得派上了一回用场。” 高树宝回神，吹胡子瞪眼地不满道：“大嗓门用处大着呢！” 高时思安静地在一旁翻了个白眼，默不吱声。 熟悉的相处模式，倒是让宋清许感觉莫明放松。“你们是一个宿舍的吗？” “是啊！”高树宝立即接道，“本来大一和我一个宿舍的同学大二在校外租了房子住，宿舍又空出一个床位，他们两个就塞到了我那个宿舍里去。” 宋清诺奇道：“原来男生宿舍也有三人间啊？” 高树宝摇摇头，“是四人间，但是我们那个宿舍有一张床去年坏了，学校也没有换新的，所以就一直三个人住，坏床上堆点行李啥的。” “也挺好的，宿舍人少也方便。”宋清诺有点羡慕，“我就是四人间。” 高树宝笑笑，转向宋清许：“嗯……清渠也是S大的吗？” “我是N大的。”宋清许手指无意识地扣了扣桌面，“大一，设计院的。” 高树宝“哎”了一声，突然反应过来：“你们原来是龙凤胎啊？” “对啊！”宋清诺笑嘻嘻地道，“学长不觉得我和我哥长得其实还是挺像的吗？” 高时思眼睛一亮，插嘴道：“五官模子的确有点像，你们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兄妹。” 一直没开口的付源有些走神地盯着宋清许白皙修长的手，他们的谈话左耳进右耳出，甚至都没发觉被他盯着的人已经停下了扣桌的动作。 宋清许无意识扣桌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一时间有点不确定付源是不是在看着他的手出神。 然后他的手指往前轻轻点了一下。 付源愣了一下，蓦地回过神来，突然发觉自己这样直勾勾盯着人家的手指有点不礼貌。 他脸颊微红地抬头迎上宋清许的视线，有点歉意地道：“不好意思，走神了。” 宋清许和他对视片刻，唇角勾出一丝笑意，转移话题道：“我还得多谢你帮我游戏上分呢。” 三次元提到游戏的事，付源一怔，差点没有反应过来，然后连忙摇头道：“不用谢不用谢。” 宋清诺刚刚也注意到了付源盯着她哥的手指看，有些习以为常地“嘿嘿”了一声。 “我也一直羡慕我哥的手来着，比女生的手还好看，又长又细又白。” 这话引得大家都看向宋清许的手。 突然被围观的宋清许：“……………？” 他的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只好僵硬地放在桌上，一动也不敢动。 “我妈总把这个归咎为我不愿意学钢琴的错。”宋清诺嘀咕道。 宋清许怕她起了话头就停不了，能把整个家底抖出来，无情打断她道：“打住，手有什么好说的。” 明明大家都看过来了，但偏偏宋清许只觉得付源的目光灼热无比，不知怎么的脸上就有点烫。 宋清许有点生硬地打着哈哈：“你们两人都姓高，所以八百年前也是一家啊。” 高树宝立即转移了注意：“对！十四可是我高家的本家兄弟，我们俩指不定就是什么远房表亲，是吧？” 他伸胳膊捣了捣身边的“本家兄弟”。 高时思面无表情：“……这倒是大可不必了。” 时间已经临近正午，宋清许先提出要送宋清诺回学校，而高树宝一行人都是骑的小绿自行车，五人便合计着干脆结伴同行。 宋清许拿了宋清诺的校园卡要在S大的图书馆借本稀缺的专业书，就和他们一道在S大食堂拼桌吃了午餐，中途还由高树宝和宋清诺两个热情满分的人牵头，几人互相都加了联系方式。 谁又能想到游戏门派里仿佛远在天涯的朋友竟然是一个城市、甚至是曾经擦肩而过、近在咫尺的人？ “那我先走了，下次见。”宋清许向高树宝和高时思挥了挥手，和宋清诺、付源一同往图书馆的方向走。 宋清诺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哥哥身上，她偏头好奇地问付源：“学外语是不是要看好多外文书籍？刚从外面回校就要泡图书馆，你好自律啊。” “没有没有，”付源不习惯她这种直白的夸奖，只好礼貌地笑笑，“我只是个人比较喜欢看书，特别是英文原著。” 宋清许闻言接道：“喜欢这个专业的话，学习起来会很快乐，也很轻松吧。” “嗯，这倒是。”付源的小鹿眼睛笑得弯弯，然后反问他：“你也是因为喜欢才选的艺术这条路吗？” 宋清许坦然地点了点头：“我妈妈就是搞的纯艺术，家里有个画室，我从小便是一直跟在她后面画画，画得时间久了，不知不觉就渐渐融入到我的生活里面去了。” “不过我当初分科选艺术的时候没有搞清楚，不知道高考美术不考我喜欢的工笔花鸟，而是考的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什么素描水彩。” “搞了个乌龙，吃了大亏。” 宋清诺像个小尾巴一样乖乖地跟在两人后面，竖着耳朵听他们闲聊。 付源轻轻弯了下唇，“听说当艺术生比较辛苦。” “是要辛苦一点，不过也还好，毕竟学什么都是不轻松的。” 说话间三人已经踱到了图书馆门口，宋清诺掏出自己的校园卡，递给宋清许。 付源站在一旁疑惑地开口问：“你把卡给你哥哥了，那没有卡了你怎么回宿舍？” “我等会儿社团正好有个会，暂时先不回去。” 宋清诺顺口问了句宋清许：“你大概要找多久？” 图书馆一楼有图书检索机，但是宋清许还没用过S大的，不知道操作是不是一样：“不太清楚，但应该也用不了太久时间吧？” “至少我知道那本书你们学校有肯定是有的，能不能找到另说。” “那你找完书就顺便在图书馆里面再转会儿或者看会儿书吧，等我会议结束了我再来找你，反正我开会的地方离图书馆也不远。” “好。”宋清许点了点头，“到时候给我发消息，我和付源先进去了。” 宋清诺比了个OK的手势，目送着两人刷卡进了图书馆。 付源和她哥哥一样身细腿长，也就比宋清许矮了小半个头，浅绿色的外套穿在身上有点宽大了，显得人更加小了一圈。 啊，这腐眼看人基，如果他们两个对于宋清诺来说是纯路人，她肯定要悄悄磕一分钟的糖。 可惜一个是亲哥一个是会长大人。 不敢乱磕，以防被揍。 宋清诺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耸了耸肩把自己四处乱飞的思绪拽回来，转身向教学楼进发。 “图书检索机在前面右拐那里。”付源侧头好心告诉他，“跟着机子流程走就可以了。” 宋清许看他停下来等电梯，向他挥了挥手：“谢谢，我去了。” 付源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墙边，直到面前电梯“滴”的一声开了门，才收回目光走了进去。 “F4、B区……”宋清许念叨着，粗略扫过图书馆的分区标识，转入B区细细找起来。 “设计中的设…………找到了。”宋清许愉悦地把书抽出来，简单翻了翻，然后把书拿在手里心满意足地在图书馆四层闲逛起来。 学习区有一大半的座位上都坐了人在低头看书学习，宋清许一眼看过去都被休息日图书馆与众不同的学习气息所震慑。 N大的图书馆也常常人满为患，但是格局和S大不一样，S大图书馆学习区都是连成一大片，看起来十分有气势。 静悄悄地转过B区，怀着对刻苦之人敬畏的宋清许不禁又放轻了一点脚步，默默转到A区，沿着书架顺序一排一排扫过去。 A区是接着三层的外语书籍大类，宋清许没在N大的图书馆转过这一区，倒是先在S大浏览了。 “《Pride and Prejudice》？原著么？” 宋清许把书抽出来，有些感慨地拂过书的封面：“上次还是高二时候英语老师要求看的呢……正好再看一遍。” 旁边突然有道人影压下来，宋清许猛地一抬头，差点撞上来人的鼻子，把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吓到你了？” 付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看你在看这本傲慢与偏见，你也喜欢吗？” 宋清许反应过来，点点头道：“第一回看的时候就很喜欢。这次想认真再看一遍，看得再透彻点。” 他顿了顿，又微微一笑：“好巧，又遇见了。” “嗯。”付源不知怎么的有点局促，轻声道：“你想要找的书找到了吗？” “找到了。”宋清许察觉到他的不自在，没话找话：“你在找什么书？” “嗯……伟大的盖茨比。”付源道：“我记得在这层的来着，三楼都是教辅书和资料，四楼才有外文名著。” 宋清许便侧身给他让了条道：“我帮你一块儿找吧。” “谢了。”付源顿了下，“……我以前看傲慢与偏见的时候，据老师的要求搜过资料，写过一些关于内容和人物的摘要分析，不知道对你来说有没有用。” “你要是想要研究的话，或许是可以用……”宋清许笑眯眯地打断他：“求之不得。你肯定是比我要专业啊。” 付源也笑笑不语。 “《The Great Gatsby》……是这本吗？”宋清许踮了踮脚尖把书取下来，递给他。 付源惊讶地接过来，“放得那么高啊……我说为什么一直没看到。” 他冲宋清许感激地一笑：“谢谢。” “不用客气。”宋清许掏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宋清诺几分钟前给他发了消息。 【粉红猪小诺】：再等个五分钟 “是你妹妹吗？”宋清许抬头，“嗯”了一声：“是个小会议，时间不长快结束了。” 付源晃了晃手上的书，“那我去座位上看了，傲慢与偏见的笔记我尽早找个时间联系你或者你妹妹给你？” “好，麻烦你了。” 宋清许向他挥了挥手，眼底是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温柔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噫，这就是缘分！ 第五章：男士礼服 “………” 宋清许麻木地看着队伍频道里的一句“你这太弱了，拖速度”，开始深刻地反省自己玩游戏的目的是什么。 据目前情况来看，简直就是来找虐的。 他是所有大佬都嫌弃的小菜鸡。 大佬嫌弃就算了，他每次组队下副本，打排位，还会被比自己等级低的人秒成渣。 宋清许忧郁地退出了队伍，可怜巴巴地一个人开了自动，下副本刷经验。果然他一个非远大于欧的人天生就应当与游戏绝缘。 今晚门派战刚刚结束，宋清许就发现“好友”一栏上冒出小红点，上面标示着“2”。 点开一看，是【长安非酋】留言的一句“大佬”和【长安十二】紧跟其后、一模一样的留言。 ……啊，好讽刺。 宋清许点开了聊天对话框，真诚地发问。 【明月照清渠】：请问你们是商量好了一起来搞我这个假大佬吗？｛微笑｝ 【长安十二】：我是非酋，十四在打手游呢，我挂了两个号，两个都是我。 【明月照清渠】：………谢谢你给的双连 他就不该问。 宋清许还没来得及退游，就又跳出了一个聊天框。 【长安未名】（帮主）：清渠，笔记拿到了吗？ 【明月照清渠】：早上诺诺就给我了 【明月照清渠】：｛谢谢鞠躬｝ 【长安未名】（帮主）：哈哈哈不用客气 宋清许犹豫了一下，几次删减，还是把话发了出去。 【明月照清渠】：你也可以直接叫我宋清许，大家现在互相都认识了 【长安未名】（帮主）：好嘞！ 【长安未名】（帮主）：听说这周末N大有一个写作大家的讲座，这个外校人可以去吗 【明月照清渠】：当然可以的 【长安未名】（帮主）：那太棒了 【长安未名】（帮主）：我很喜欢这个作者写的科幻小说 【明月照清渠】：我给你占个位置？高树宝和高时思来吗？ 【长安未名】（帮主）：我问一下，稍等 付源支起腿，将椅腿腾空身体往后仰，回头问高树宝和高时思：“这周末N大那个讲座知道吗？你们去不去？” “我对小说不感兴趣……讲座就更不想去了。”高时思头也不抬地回。 高树宝更加简洁地动了动嘴皮子：“懒得动。” 付源：“…………”行吧。 【长安未名】（帮主）：他们不去 【明月照清渠】：那我就帮你占个位置吧 【长安未名】（帮主）：那就麻烦你了 【明月照清渠】：应该的，互帮互助嘛～ 付源看着宋清许发来的“互帮互助”，不知怎么的莫名戳中了笑点，乐了好半天。 他更期待周末的讲座了。 宋清许退出了游戏，手肘支着下巴对着白墙发了好一会儿的呆，什么也没想，又好像想了许多东西。 舍友进门后的关门声把宋清许从神游中唤了回来，他笑着调侃道：“约会情况如何？人家姑娘对你有意思吗？” “嗨！”熊北柯笑嘻嘻地炫耀道：“哥们今年脱单有望了。那妹子真有眼光，哼哼。” 宋清许极给面子地“啪啪啪”鼓了几掌，“那我就提前恭喜你了，看来以后有的是狗粮吃了。” 熊北柯带着骄傲的光芒舒舒服服地往凳子上一坐，“情场得意的兄弟我，真挚地祝你今年也可以成功脱单，从单身狗的苦海里成功上岸。” “罢了罢了，”宋清许笑着摇了摇头，“我这么多年单身狗也当惯了，倒也不急，遇上合得来的人再说吧。” 熊北柯斜着眼看他，“你就是没尝过爱情的甜，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这玩意儿会上瘾。” 他手指指了指空荡荡的两个床位：“你看啊，我们整个宿舍，他们两个有女朋友的现在还没回来，我也快成了，就剩你还天天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宿舍，想想都很凄凉。” “他们女朋友是高中带上来的，犯规了啊。”宋清许哭笑不得地道，“这一开始就不是单身。” “结果都一样。”熊北柯同情地看着宋清许：“而你从未尝过爱情的甜，品的一直都是狗粮的酸。” 宋清许：“………好的我输了。” 而熊北柯好好地秀了一把，然后心满意足地起身去洗漱了。 只品过狗粮之酸的单身狗宋清许，唏嘘着按书签打开了还没看完的《傲慢与偏见》，到书中寻找颜如玉去了。 上高中时英语老师要求读的是删减版本，现在宋清许读这本未删减、纯英文的原著，略有些地方晦涩难懂，有个别生词还要边看边查。 待熊北柯洗漱完清清爽爽地钻进被窝，宋清许刚刚又看完一章，他探出头道：“还看？你不觉得腻的吗？” “啊？不腻啊？”宋清许有些莫名地道：“我挺喜欢的啊。” 熊北柯缩回被子里，闷声道：“兄弟，你简直就是个书虫，要找一个和你合的来的妹子，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他想了想，又惊恐地探出头道：“不会以后你和对象约会，就是在图书馆比赛谁看书看得更多吧？！” “……瞎说什么呢。”宋清许无语地白了他一眼：“这只是我的爱好之一，好吧？” 熊北柯嘀咕道：“无聊的男人。” “我听见了。”宋清许忍不住抬头提醒他道。 “说的就是你，无聊！我收回祝你今年找到女朋友的话，我良心痛！”熊北柯不依不饶地回。 宋清许懒得与他争辩，“和你的小姐姐聊天去吧。” “唉！”熊北柯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宋清许没再吱声，塞好书签合上了书去卫生间洗漱，回来后又把付源的读书笔记翻开来看。 笔记分析写的很详细、认真，付源的字很好看，有一点飘逸，十分大气。整个笔记翻开来，光是看字就是让人赏心悦目。 不得不说付源的这份读书笔记质量很高，至少宋清许是看的津津有味，感觉像是一份加强版简介，附带对人物的分析理解。 平时看书都是凭主观来根据主人公的言谈举止判断喜恶，还从未去跟着什么人去细细剖析他们的内心世界。 第一次这么读，还挺有趣的。 等宋清许慢悠悠要看完的时候，灯突然熄灭。他吓了一跳，才反应过来到点了，其他三个舍友都已经早早爬上了床舒舒服服地在玩手机。 宋清许有点依依不舍地摸黑夹好书签合上笔记本，拿了手机上床。 晚上宋清许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 梦里的主角还是《傲慢与偏见》里的伊丽莎白和达西，但是两人对彼此既没有傲慢，也没有偏见，自始至终就是无话不谈的知己，每次见面聊天都非常让人平和愉快———这倒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梦境最后，伊丽莎白穿着一身男士礼服，和达西比肩而立。 为什么是穿的男士礼服？ 宋清许好久没有做梦了，这次的这个莫名其妙的梦让他琢磨了好久，也没能想出什么所以然来。 他没能等从梦中想出什么东西，就被天降的两篇职业发展论文和一篇思想道德与法律基础论文夺走了全部的注意力，等忙完都已经周日了。 宋清许省去了午睡，提前一个小时夹上付源的笔记就出了宿舍。因为饮品不能带进报告厅，宋清许临走前还猛灌了好几口白开水。 熊北柯和他新晋的女朋友一早就快快乐乐出去玩了，也不知道下午的讲座能不能赶回来；其他两个舍友也早就和对象约好，连坐在报告厅第几排都已经敲定了。 最后还是只剩宋清许一只单身狗只身往报告厅去，孤单凄凉得不行。 还好他也有个伴。 挑了个中间靠前的位置坐下，宋清许插上耳机随便放了首歌听着，闲适地玩着手机。 付源发消息来的时候，他正在景观专业网站上看国内外的已落地景观设计项目。 【长安未名】（帮主）：我到了 【长安未名】（帮主）：我现在在馆外，进门是左转还是右转？ 【明月照清渠】：右转下楼梯，第一个报告厅就是 宋清许站起身来，越过无数座位和人向后门望去。 天气有点冷，付源穿了件米白色的及膝羽绒，在后门处茫然地四处张望。 宋清许向他招了招手，付源看见他，高兴地笑了笑，步伐轻快地下了矮梯。 付源刚挨着宋清许坐好，面前就递上了他的笔记：“内容很好，谢谢了。” “不用这么客气的。”付源从他手中接过笔记本，“书是已经看完了吗？” 宋清许笑笑，“今早赶着看完了，最近有点忙。还多亏了你的笔记，条理梳理的很清晰啊，看不懂的地方都猜得到内容了。” “那有那么夸张啊，又不是翻译。”付源不好意思地把笔记本放到手桌上，“难得有机会把这份笔记拿出来，平常我身边也没人会看这些。” 宋清许意外地挑了挑眉：“我以为你们学英语的都会喜欢看这些书。” “那都是形势所逼啊，”付源坦然道：“真正喜欢的又能有多少。” “好吧，大家都是一样。”宋清许点了点头，“不过不管是什么，总归都会有用武之地的。” 付源闻言眯了眯眼，笑道：“那就借你吉言啦。” 交谈暂时终止，宋清许看着手机上面“长安未名”的备注，思考良久，还是动手修改成了“付源”。 改完，宋清许仔细又看了看，满意地想，果然还是这样看着更顺眼些。 不久参加演讲讲座的同学纷纷落座，等作家坐下清了清嗓子，报告厅里的窃窃私语就渐渐弱了下去，认认真真地开始听他的讲座。 故事和人一样精彩。 作者有话要说：以前记字数的系统和这个不一样，导致我一直以为我每章都有4000字来着，现在发现其实并没有（落寞） 我很喜欢《傲慢与偏见》，最喜欢的国外经典没有之一，那个梦也是真的o(*￣︶￣*)o 第六章：心之安处 “云游古朝”刚刚上新了几款皮肤，都是走的繁复精美风，刚上架第一天所有新皮肤八折，到晚上购买量已经破了10万。 毋庸置疑，不管是氪金不氪金的玩家，都被这几款新皮肤搞得心痒痒。 【长安非酋】：｛图片｝ 【长安非酋】：这皮肤也太好看了叭 【长安十二】：买！ 【长安十二】：囤货这么久不开箱就是为了这个皮肤的么 【长安未名】（帮主）：必须买 【长安非酋】：我爱了，感觉皮肤质量很高 【长安未名】（帮主）：攒币ing 【长安非酋】：我已经买了，还有另外两个皮也入仓了 【粉红猪小诺】：？？？ 【粉红猪小诺】：这就是大佬吗 【粉红猪小诺】：见识了 【粉红猪小诺】戳了戳【明月照清渠】 【明月照清渠】：嗯，挺好看的 【明月照清渠】：典藏皮吗还是啥 【长安十二】：｛购买成功截图｝ 【长安未名】（帮主）：………1700啊 【长安未名】（帮主）：买不起 【粉红猪小诺】：的确是好看 【长安十二】：里面好像没有这么好看了 【长安非酋】：不过可能马上就烂大街了 【明月照清渠】：………烂大街也不影响它好看啊 【长安非酋】：兄弟，你说的对 【长安未名】（帮主）：最后还差100 【明月照清渠】：………我还差1000？ 【长安非酋】：我现在都木得货了 【长安非酋】：一个皮肤毁所有｛大哭｝ 【长安十二】：｛图片｝ 【长安十二】：这个皮肤也要出了 【长安非酋】：左右为男？我记得之前就有消息来着 【长安十二】：好名字 【明月照清渠】：这个名字有亿点点熟悉 【长安未名】（帮主）：？ 【粉红猪小诺】：熟悉加一 【长安非酋】：………有什么东西唤醒了我的记忆 【长安未名】（帮主）：可是为什么@明月照清渠你会熟悉 【长安十二】：同问，当时你好像不在的样子 【粉红猪小诺】：因为我们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对吧 宋清许突然脑补出来了自己亲妹妹心虚地对手指的样子，然后把自己脑补笑了。 【明月照清渠】：可能因为我是无脑吹吧 【长安非酋】：………我们勉强接受这个解释 【粉红猪小诺】：咳咳咳咳 【粉红猪小诺】：我之前抽卡把货用完了 【粉红猪小诺】：关键是还非得不行，我感觉我一开始攒的好运气终于到头了 【长安十二】：充点钱 【长安非酋】：你就有好运 【粉红猪小诺】：…………言之有理 【粉红猪小诺】：不过我仍然誓死不氪金 【明月照清渠】：+ 1 【长安未名】（帮主）： +1 【长安十二】：隐隐约约闻到了硝烟味 【长安非酋】：………我们最好换个话题 【长安未名】（帮主）：8点开门派战？ 【长安非酋】：可 【长安十二】：OK 【粉红猪小诺】：没问题 【明月照清渠】：重担都在你们身上，我去凑个热闹 【长安未名】（帮主）：兄弟们，感受到了责任吗 【长安非酋】：感受到了，激情澎湃 【长安十二】：热血沸腾 【粉红猪小诺】：跃跃欲试 【明月照清渠】：你们真的很喜欢一块儿发成语 【粉红猪小诺】：闭嘴 【长安非酋】：我们要不要再来谈谈关于“左右为男”成语接龙的那些事 【长安十二】：本来我们想忘记的 【明月照清渠】：其实为什么我会知道我进群前的聊天呢，是因为友好的资源共享 【明月照清渠】：嗯网络并非法外之地 【粉红猪小诺】：瑟瑟发抖.jpg 【明月照清渠】：其实我也还分得清一些东西 【明月照清渠】：比如说，谁是小三，谁是小四｛微笑｝ 【长安未名】（帮主）：啊对了，这笔账好像还没好好算@长安非酋 【长安十二】：是啊，就是不知道嫂子喜不喜欢资源共享，真想给她看看一些好东西 【长安非酋】：不！！！ 宋清许笑得不行，感觉自己学坏了，知道搞祸水东引这一招了。 【长安非酋】：兄弟你不厚道！@明月照清渠 【明月照清渠】：我只说实话 【长安未名】（帮主）：@长安非酋｛撸袖子｝ 【长安十二】：我在考虑要请几个打手 【粉红猪小诺】：哈哈哈哈哈哈哈 讨伐在高树宝的求饶声与叽哇乱叫中揭了过去，但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门派战的时候，高树宝还在喋喋不休：“兄弟情就这么破灭了，有了新兄弟，旧兄弟就不香了……” 宋清许兀自乐呵，突发奇想地连上了麦，忍不住在线怼他道：“人家拿你当兄弟，你却在想……” 他第一次在游戏里面开麦，一时间频道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半晌无言。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付源，他也连忙开了麦：“刚刚说话的是清渠吗？” “是呢，是我。”宋清许带着笑意回他道。 “呦呵，哥，你还连麦啊？”宋清诺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开麦说话呢。” “怎么就不会了？”宋清许反问道：“我现在反而觉得开麦还挺有趣，反正我也打不过谁，都是观战。” 其实宋清许的确是一直不愿意在门派战里面讲话的，平时有啥话说都是借用语音转文字发。 毕竟门派里可不止平时他认识的这几个人，还是不认识的玩家居多，他这在门派频道里一讲话，可是全门派的人都可以听到。 “一世长安”企鹅群里也不止他们几个帮主副帮主，但是日常活跃的玩家的确是只有宋清许认识的他们几个。 “你现在岂不是可以线上给我们加油鼓劲了。”高树宝也插进话来，“我已经准备好接受夸奖了。” 宋清许略一思索，笑盈盈地接道：“要不这样，我自己来段成语接龙夸你怎么样？” “这梗过不去了是吧！天都聊死了！”高树宝崩溃嚎叫的声音从耳机里传过来，伴随着不知几个人的嘲笑“哈哈哈哈”。 付源好心提醒道：“你最近还是老实一点吧，多说多错。” “我举双手双脚赞成帮主说的话。”宋清诺也调侃他道：“有对象的人一定要谨言慎行。” 高时思终于冒头加入了怼人的队伍：“是啊是啊。” “…………过分了啊！”高树宝心口仿佛中了一箭：“好好打门派战！怎么感觉你们的对手是我啊！” 大家纷纷：“哈哈哈哈哈哈！” 怕高树宝抑郁，笑完以后宋清许主动转移了话题：“帮主，我怎么觉得敌对门派好像要比以前匹配的要强？” “这并不是你的错觉，”付源回他道：“但并不是他们变强了，而是我们变弱了。” 宋清许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啊？” “游戏更新换代太快了，不管是一代代不同的游戏还是游戏更新的一代代。” 付源微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解释：“我们最近心思不太在游戏上，新出的几个活动和玩法都没怎么研究，自然就被别人赶上来一点了。” “这倒是。”宋清许叹道：“最近事情是比较多。我是有几个课程都结课了，作业论文一大堆。” 付源有些好奇地问：“那你这课程的课时还挺少啊。” “作业没少到哪里去，学分却是少一半。”宋清许无语地吐槽，“还不如多点课时，还可以攒攒学分。” “嗨，大一的课程一开始不都是学校定的嘛。” 高树宝在操作中分出神：“到大二就有自己选的课了，你可以多选点课，早点把分给修了。” 宋清诺忍不住道：“选多了又学不过来，真愁人。” 眼看门派频道就要变成大学生学习交流频道，宋清许无奈地打断道：“我们门派的大佬们出类拔萃、所向披靡、英姿飒爽、雄韬伟略、举世无双……”好了他憋不出来了。 付源：“………真是太谢谢你了。” 然后就是门派频道里分不出谁是谁的一阵狂笑声。 门派战结束后付源继续带着宋清许下副本。 对此宋清诺曾表示过不满：“会长太偏心，我哥明明是我的徒弟。” 听着妹妹牛头不对马嘴的抱怨，宋清许真诚发问：“所以会长偏心和我是你徒弟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突然被哽住的宋清诺：“………” “反正就是不对劲！” 当然付源以“会长要带领所有人奔向繁荣富强”的通用解释和“你已经是大佬了”的夸奖勉强把小诺同学说服，并且得到了一张好人卡，才得到了带她哥哥刷副本的机会。 所以为什么明明他是带人的那个，搞得却像是他求宋清许上分？ “宋清许同学，你可真是抢手啊。” 付源半真半假地感叹，“大家这都是抢着带你下本，游戏里面感觉到了分身乏术不。” “啊，”宋清许也被妹妹的操作搞得想笑，最后也的确没忍住笑出了声：“没关系，心在你这里呢。”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开玩笑）心在你这里呢 以后：（超认真）人都是你的啊 第七章：接踵而至 “你和你妹妹关系是真的好啊，”好不容易将宋清许从他妹妹手里“要”过来的付源忍不住打趣：“有点护崽的感觉。” 宋清许也依旧开着麦，闻言语带笑意问：“你是独生子女吗？” “是的呢，”付源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妈妈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光有想给我生个弟弟妹妹的心，但是也没能成功。” “你们这样就很幸运，一胎生俩，一男一女。我从小到大都挺羡慕那些有哥哥姐姐或者弟弟妹妹的同学，虽说老听他们讲总是会闹别扭吵架什么的，但是还是羡慕得不行。” 宋清许“唔”了一声，莫名不想让他继续说这些：“各有各的好处吧。” “亲兄弟姐妹之间还容易被外人拿来比较呢。小时候亲戚逗我们谁谁长得没有另外一个好看的时候，我妹妹她就总是炸毛，自己丑不行，说我丑也不行，可护短了。” 付源仿佛被点了穴，突然真心实意地开启了彩虹屁模式：“你妹妹长得是真的很出挑、漂亮，你气质也是真的好，而且还帅气。” 猝不及防被夸奖，宋清许蓦地感觉有点不好意思，笑问他：“你这是准备要捧着我说话了？” 付源手上的操作停了片刻，微微提高了声音：“哎，我可是说的真心话。” “我还是第一次被男生夸帅呢，有点小激动。”宋清许听出他语气中的气恼，连忙补救道：“你给我的第一印象也很深刻。” “……就是在火锅店那回 。” 付源轻轻“哼”了一声，压下语气中透露出的好奇，问道：“什么样的第一印象？” “白白净净的一个男生，眼睛很漂亮、很有神………唔……感觉小小的一只…” 宋清许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感觉自己说的话像是小学生作文，补充了一句道：“就感觉和火锅店有点格格不入的意思。” 付源下意识反驳“小小一只”道：“我一米七八好吧，虽然不算太高，要比你矮一点点，但也不至于小小一只这种比喻吧？” 没等宋清许回话，付源又接着道：“还有和火锅店格格不入是什么鬼………你是想夸我啥？” 宋清许：“……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 说话间，游戏上本来在死亡边缘、只剩一层薄薄血皮的boss突然来了一个酝酿半天的大招，把他们撂倒了。 付源：“…………啊，失策了。” 宋清许：“…………是的呢。” 两人又同时笑起来，然后老老实实地重开一局，之前的互夸环节自然而然地被揭了过去。 宋清许绝对不敢说出口的是，当初他在火锅店看见付源的那一刹那，竟然想到了“蓝颜祸水”这四个字。 但这他是绝对不敢在付源面前提起的，不然可能会迎来一场线下约架。 第二天早上宋清许正悠悠地刷着牙，就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疯狂地响个不停。拿起手机一看，是宋清诺打来的。 “大清早的这是咋了？”宋清许含糊不清地问，“我牙还没刷好呢，什么事这么急……” 宋清诺没等他说完，声音就已经急吼吼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哥！我遇到了一个蛇精病！” “…………” 宋清许刷牙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迟疑地道：“谁？什么情况？” “啊！”电话一头传来宋清诺崩溃的声音：“我之前才收的没多久刚刚出师的徒弟，就是我们门派群里的那个叫赌师的！” “这徒弟简直就是吸血鬼，而且是毫不留情要把人的利用价值榨干的那种！” 宋清许听她叽哇地在那说，心下却是稍微安稳了一些，知道没有什么大事，调侃她道：“不觉得收徒好了？” “好不好那也分情况啊！”宋清诺的情绪一时半会一时半会还稳定不下来，“你听我讲啊！” 事情的由头很简单，并且宋清许还是见证人。 这周一高树宝没忍住在门派企鹅群里秀了把恩爱，在众人的狂轰乱炸之下才勉强有所收敛。而这个游戏名叫赌师的男生，在群里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嘴他和他女朋友现在闹了不愉快。 高树宝立即来了精神，以过来人的身份开始向他灌输鸡汤，告诉他小事儿，哄哄就完事了，女朋友就要宠着。 结果赌师并不领这份情，表示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就是女朋友的问题，凭什么要他低头道歉。 这下宋清诺也忍不住冒泡表示，这位同志，哄女朋友不代表低头，别那么大男子主义，把面子当黄金供着。恋爱里怎么可能连一点妥协都没有？ 然而这位男生就不。 他始终坚决认为自己没错，他就要僵着，凭什么要哄女朋友，就是他女朋友的错。 宋清诺当时真的是惊呆了，她看赌师说的语气也就是一件因为吃醋之类的小事引发的拌嘴，怎么就上纲上线地非要计较个谁对谁错、连主动和好也不愿意呢？ 说多了宋清诺就有些不耐烦了，忍不住心头火起，觉得他一男生斤斤计较，还把自己和女朋友的私事放在群里说，不尊重自己感情就算了，还根本没有寻求解决方法的意思，就一直在抱怨这抱怨那，忍不住说话语气就有点冲，直接说让他不要在群里讲私事了。 而事情的后续宋清许今天才知道——赌师私戳了宋清诺，把他和他女朋友的聊天记录转发给她看，说直接发在群里不方便，并让她看看倒底是谁的错。 宋清诺压下心头不爽，简单看了看聊天记录，还是觉得是男生的问题——两个人上午聊天的时候男生半途说要去继续看视频了，女生有点不大高兴，但是男生没感觉出来，就去了。 然后女生晚上又拿这个事暗暗说他，结果男生就说女朋友没事找事，就吵起来了。 多大点事啊，搞得跟什么似的。宋清诺头疼地表示道个歉啥的就过去了，也不是什么触及到底线的事情，就是个小打小闹。 而且你把对象先给哄好了，在慢慢跟她讲道理也不迟啊，只是一时拂不下面子罢了，又不是真的油盐不进。 赌师最后不情不愿地去和他女朋友道了个不是，还是叽叽歪歪个不停。 而坏就坏在他女朋友觉得他道歉一点也不真心实意，后来又把这事拿出来说。 这下可好，让赌师找到了可以说她的理由，又去宋清诺那里抱怨得不行，一副受了委屈“明明是我女朋友不对你们还都觉得她是对的”样子。 刚出师的徒弟，还在一个门派，宋清诺忍着没甩脸色给他看，敷衍地安慰了他几句，说了什么“你女朋友也是因为在乎你才会这样”的话搪塞他。 结果赌师又拉着她聊个不停，还贴出了他之前问过关于他和他女朋友问题的另一个女生的聊天记录。 宋清诺不看不知道，一看又是气得不得了，赌师的女朋友比他小6岁，赌师自己也不大，没上大学早早在社会上做了打工仔，估计女朋友还在上初中，偏偏就是受不了女朋友这带着一点撒娇的埋怨。 真是绝了！ 眼看他们感情再次破裂，宋清诺一连着因这被骚扰了好几天，即使是闲的没事也不想管这事儿了，客客气气地说了再见之后，今早起床又被赌师发的他和他女朋友的聊天记录吓坏了。 截屏显示今天清晨赌师给他女朋友发了张照片，照片内容竟然是他自残。他女朋友回复说让他别总是这样，有话就好好说，结果赌师说这样疏解情绪。 宋清诺一见那照片，直接被吓得魂飞天外，好半天没能回过神。 半晌她给赌师发过去一句话：“…………你自残？” 赌师回复：“算不上。就是单纯有点难受。” 宋清诺再次被吓得不轻。这人心理有问题啊，疏解情绪用什么不行，偏偏要用最极端的方法，而且看他女朋友的口气还不是第一次了，太吓人了。 宋清诺想起那张模糊的照片都感觉疼，果断地删好友、屏蔽拉黑。 然后崩溃地打电话给宋清许诉苦。 “我就是太心软了！当初在一开始就不应该理睬他！” “哎呦喂，我当时就当是积德了，没想到还能有这么多后续，生活真的是比演的戏还要让人迷惑。” 宋清许听的也微微皱起了眉头，心里有点堵，安慰了宋清诺一会，嘱咐了她半天才挂了电话。 早上没有课程安排，宋清许下楼晨跑，回来时在宿舍楼下食堂安安静静地吃了早饭才回宿舍，几个舍友也都还赖在宿舍里。 宋清许在自己桌子前坐下，打开电脑想把CAD的作业给做了，做到一半感觉嘴巴闲得慌，从桌屉里拿出一根能量牛□□慢慢嚼着。 花了大半个上午的时间把作业肝完，宋清许一手托着下巴无意识地发呆，半晌打开游戏，无趣地等待加载。 宋清许把自己隐隐的坏心情归咎于早上宋清诺讲的事情太糟心了，硌得他心里难受。 他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在难受什么，替谁难受。 是被骚扰的妹妹，还是有自残举动的“赌师”，亦或是那个被他威胁的女朋友。 日常下副本，恰好付源也在线，便和宋清许组队带他。 今天的是个大boss，付源在门派频道里问了一句有没有要一起组队的，立即就有人加入了队伍。 看见来人的ID，宋清许一下子沉默下来——赌师。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几场boss宋清许打得异常沉默，平时他还会开麦和付源闲磕几句有的没的，今天几乎一句话都没在频道里发，更别提开麦了。 付源觉出一点点不对劲，总觉得气氛有点异常，却又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了。 【长安未名】（帮主）：等下有别的任务要做 这把结束就解队了哦 【明月照清许】：好 【赌师】：可以 宋清许盯着那个ID看了半天，最终叹了口气。 真烦。而且按理说每次付源带他打副本，就算是两个人都开了自动打的速度快，都能一次连续开好多回，今天不知怎么的，没几把就要做任务，退了。 宋清许心里难受着，一条队伍邀请就弹了出来。邀请人ID是【长安未名】。 他莫名其妙地点了同意。 “怎么又不做任务了？”宋清许顺手开了麦，在只有他们两人队伍频道里问道。 付源答非所问：“私聊不能用语音直接交流，但是组队频道可以。” “…………所以？”宋清许奇怪地问他。 “所以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感觉心情不太好，兴致不高啊。”付源关心地问道。 “啊……没什么。” 宋清许没想到竟然被游戏另一头的付源看出来他不高兴了，他的心情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要不是私事就说说，多个人听你说，总比一个扛着强，至少别光憋在心里啊。” “……是不是和刚刚那个赌师有关系？他一进队，你就没再说过话了。” 宋清许没想到他猜得这么清楚，沉默了会，还是把心里的疙瘩和他讲了。 作者有话要说：徒弟的这个事情我亲身经历┭┮﹏┭┮ 真的是魂都吓飞了 不过有改动，人物观点不代表作者观点哦！ 第八章：一箭双雕 “…………” 付源战术性沉默。 讲完事情半天也没能等到回应的宋清许也只好闭嘴等待下文。 宋清许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像是在求人安慰，有些不自在地道：“其实也没啥。” 好在付源没有让尴尬的氛围持续下去，清楚明晰的声音通过耳机传了过来：“我大概能理解你的坏心情。” “虽然知道有这么一类事情，但是在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之前，没有什么人可以真正地感同身受。” “现在发生在了……你妹妹身上，我觉得你这个做哥哥的心情可能比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还要糟糕一点。” 付源微顿了一顿，“但是又不能真的把他怎么样……即便网络并非法外之地，但是像这样的事情，糟蹋了别人的心情，惹人不快，但是………” 听他一连着说了几个“但是”，终于斟酌不出词儿来了，宋清许轻轻笑了一声。 明知他看不到，付源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又开始结结巴巴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我也不知道倒底该说点什么……”来减轻你心里面，哪怕一点点的苦闷。 “但是！但是……我懂那种，那种就是……哎呀！”付源有些气急败坏地捶了一下自己脑袋。 宋清许舒了口气，说话的语调禁不住上扬了一点：“谢谢你。我真的有被安慰到。” 虽然不是因为你说的话，而是因为你说话的态度。 “你本来就没有义务听我诉苦，是我莫名其妙地找你说的事，要是在你心里留下了负担的话，那我可就难辞其咎了。”宋清许忍不住打趣。 付源暗暗松了一口气，也提起了情绪：“那也得怪我明察秋毫，一下子就发现了你心情不大好，然后就要来慰问一下我方门派的人了。” “我方门派的人？”宋清许琢磨了一下这句话，总觉得听起来不太顺耳，“不如换个称呼？这个不好听。” 付源愣了愣，不好听是怎么个说法？什么样的才叫好听？ 念及此，付源也就问了出来：“有什么好听的，说来听听？” “好听的……就，就是你说的那个意思也不太对嘛。” 宋清许噎住，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什么好听的，便从善如流地切换了方式：“每个门派成员你都要关心心理健康的吗，帮主大人？” 付源一愣，大概知道他在暗示什么，但又不知道他倒底暗示的是什么，十分有求知精神地反问道：“那么这位同学，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关心你的……呃，心理健康呢？” 宋清许迅速接道：“因为你是一个好人。” “…………” 付源：“你玩儿我呢！” 谁要好人卡了！ 宋清许快乐地笑出了声，急忙安抚被自己逗炸毛了的人：“哈哈哈没有没有！不是不是！” 等宋清许缓缓地收了笑声，付源冷漠地道：“不是好人？不好意思，我没有得到安慰。” “不，付源同学还请听我解释。”宋清许一本正经了起来，“我真正想说的是，你觉得我们现在算是朋友吗？” 付源脑子跟着他来了个大转弯，有点迷糊：“朋友？” 还没等宋清许再开口，耳机那边便传来了一声模糊的“什么朋友，咱们是兄弟！” 宋清许：“………”刚刚那个是高树宝吗？ “你不是说你要趁下午没课要约会吗！怎么这么多废话？再不去嫂子又要因为你迟到生气了！”这是付源带着嫌弃的声音。 “我靠！忘记看时间了！”然后是一阵独属于高树宝风格的鬼哭狼嚎。 接着是一片兵荒马乱的混杂着三个男生的惊呼和东西落地的声响，听得宋清许头皮一麻。 最后是高时思的爆喝：“高树宝你的袜子给我收拾好！！！” 哇哦，这精彩的大学宿舍生活。 宋清许耐心地等着对面安静下来，然后悠哉地开口：“高树宝学长很有活力。” 付源的声音透出了无可奈何的疲惫：“我宁愿他不值当这样的夸奖。” 宋清许笑得不行，“活宝学长高树宝，还是挺有意思的。” “不，他不是，他没有。”付源否认，“一点也没有意思，苦的都是我们。” “十四倒是很爱干净。”付源顿了顿，有点欣慰地说：“多亏了他，才能勉强管住有趣的高树宝同学，让我们宿舍不至于每次查卫生都倒数。” 宋清许听他刻意加重了“有趣的”三个字，有些好笑：“生活多姿多彩不是吗。” “行吧，可以，”付源拒绝和他继续争论这个问题，选择妥协：“你赢了，你说得都对。” 宋清许清了清嗓子，接上了被打断的话题：“兄弟还是朋友？朋友是兄弟？” “啊？”付源迷茫了片刻，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讲什么。 “我们算是朋友了吧？”宋清许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付源想起来了被打断的话题：“朋友啊，已经是了啊。”他的语气理所当然，反问：“不然我们拜个靶子才算？” “不，还是别了，”付源想到了什么，忍不住一抖，“互相喊兄弟的画面太可怕了，我不接受。” 他补充：“像高树宝这种不靠谱的所谓兄弟，一个就够了，再来几个我招架不住。” 宋清许隐藏在平淡语气里的笑意几乎要化为实质：“那就是……嗯，朋友了。” “这位朋友，最近你们学校的论坛非常活跃啊。” “嗯？”一下子转移了话题，宋清许没反应过来：“什么论坛？啥活跃？” 他有些哭笑不得，“怎么我们说话都一跳一跳的，老跟不上思绪啊。” 付源也就是一时兴起才提起来这事，解释道：“N大的校园论坛啊，这不正在搞新一届校草评选吗？我听说最近挺热闹的，高树宝天天去窥屏然后和我们八卦。” N大论坛？宋清许有点迷糊，开学这么久了他都没有去论坛上看过，压根就没有想起来还有校园论坛这种东西。 “……我不知道啊，也没听舍友讲过。”宋清许好笑又尴尬地吐槽，“怎么感觉你们S大的比我这个N大的还了解……” 付源也惊讶，然后无奈地叹口气：“好吧，谁让我们身边有一个爱凑热闹的人呢。” 他突然想起来高树宝给他们科普的榜单排名，“哎”了一声，有点狐疑地道：“可那个榜单上你也占据了一席之地啊？前十呢！” 宋清许整个人都傻了：“我？我没报名参加啊？” 回答他的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付源：“我相信你的确是不知道了，而且我还猜你根本就不会上论坛看帖子。”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猜的也对，宋清许还是莫名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为什么这么说？我难道很脱离时代潮流吗？” “难道你没有吗？没有很脱离时代潮流吗？”付源恨铁不成钢地诘问，“你以为所有学校的论坛都像我们S大一样死气沉沉毫无亮点吗？不！N大的论坛每天都有百家争鸣百花齐放，日流量很多的好吗！” “而你！”付源几乎是不敢置信地说：“竟然认为评选校草需要报名？报名？！” “…………啊。” 宋清许感觉今天连麦过程中的沉默特别多，几乎要压倒他心里脆弱的那一根稻草。 “我认罪。”宋清许的声音听上去怪可怜巴巴的：“我应该多看看论坛………还要少说弱智的话。” 今天的经历告诉他，多说多错。 他一副十分好说话的样子，反而让付源感觉自己好像在欺负良家妇女，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怪异：“……你给我好好说话。” “论坛里谁上传的我的照片？偷拍吗？”宋清许正色，“你等一下，我上论坛翻看看，校草评选不要紧，但是我不能允许我的丑照在网上流传！” 付源无话可说，麦继续连着，也打开手机刷了一下N大的校园论坛。 评选校草在一堆鸡毛蒜皮的小事里面还是算件大事儿的，付源随便刷了一下便看到了蓝标题，顺手就点了进去。 现在活动已经是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现在大家都在给进入前十名的投票以评选出新一届校草。 “八号，宋清许，艺术设计学院………”付源念出了声，忍不住点开照片琢磨了一下。 照片的确是偷拍，但是画质还行，并不是高糊。 角度倒是略有点好笑，有点俯视，照片中的宋清许一手撑着脸，手肘好像抵在什么上，眼里带着一丝不明显的笑意，好像在侧头和身边的人说话，但是他旁边的人只露出了小半张脸，还有点糊。 付源没有盯着人家照片看的癖好，何况真人要比照片上好看得多，他又不是没看过真人。 正要退出查看原图，付源突然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那个只露了小半张脸的神秘男生，长得有那么一丢丢熟悉。 付源微微眯起了眼睛。 熟悉的红色靠背桌椅、宋清许身上那件熟悉的外套……还有神秘男生穿的那件和自己“同款”的羽绒服！ “宋清许！！！” 突然被点名的宋清许刚刚翻到自己的排名，疑惑地“啊？”了一声：“咋了？” “你看到那个照片了没？！”付源的声音里混杂着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为什么我也被截了小半张脸在上面？！为什么不打马赛克？” 宋清许一边听着耳机另一边传来的“简直过分！”一边点开了照片。 他也震惊了：“怎么把我拍得这么丑？我的脸有这么肥吗？不是说现在女孩子都挺会P图吗？她们是不是想黑我？” 付源听他的四连问，突然淡定了一点，甚至还有点想笑。 虽然自己露了小半张脸，但是毕竟没有拍到全貌，所以倒不用担心成为黑历史……就是心里疙疙瘩瘩的有点难受。 一箭双雕的伤害，拍照片的人是个人才。 第九章：若即若离 “……我们这莫不是算是同框了？” “我并不想要这样的同框。求大佬放过。” 两个人忍不住一起“噗”地笑出了声。 笑归笑，宋清许还是有些发愁：“这么丑的照片拿来评比校草……不是坑我呢吗？” 不等付源接话，下一秒宋清许又自我安慰道：“丑点好，不然不论评没评得上，把我在学校里的名气带起来了，更不好。这都有人偷拍我，要是校草岂不是天天被人偷窥。” 付源：“……以前还没发现你还挺自恋哈？” “没有！”宋清许义正言辞地否认，“这不叫自恋，这是适度自信。” “听完你的解释，在我眼里，你更自恋了。”付源不带感情地宣布。 宋清许：“…………”做人好难，他只是想小小炫耀一把而已。 “你初高中的时候是不是经常收到女生的情书？” 宋清许想了会儿：“算是吧？不过一般都送不到我手上，都被我妹妹拦截了，她在这方面绝对是神通广大。我爸妈不同意我们兄妹俩早恋找对象，我们就经常会互相给对方挡桃花……就不用费心去拒绝谁谁谁了。” “还是很受欢迎啊。”付源悠悠叹了一声：“长的好就是妙啊。” 宋清许拉长声音“噫”道：“我不信你不是。” “还真没有什么。” 宋清许几乎可以从他调侃的口气里想象出他挑眉的样子：“我初中时候在我妈妈的学校念的，我妈妈当时是语文老师，就干脆跟班走了三年，哪里有女生敢给班主任的儿子递情书呢。” “到高中………我们学校管的太严了，匿名举报系统之完善，没什么同学敢去触谈恋爱这条高压线。而且大家都忙着学习，都宁愿用谈恋爱的时间再多做几套卷……” 说到这里，付源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搞得真是太压抑我们青春的天性了。” 两人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聊，只是以前的还勉强算有趣的事情而已，倒也不太值得多提。 “这周五是S大的96周年校庆，晚上会有演出和花灯展览，已经筹备了很久了，没课的话要不要来玩？”付源盛情邀请。 宋清许略想了一下便答应了：“去。你不说这事儿，我妹妹也会拉我去玩的，正好我周五晚上没课。” “你有没有什么节目？”宋清许突然问。 付源迟疑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有一个，是高树宝硬拉着我上的，他是我们外语院的学生会主席，院里面还缺个节目，就非要我给他救场。” “表演的是啥？”宋清许显然更关心这个。 “我是小提琴，不过主要是给另一个男生和声的，到时候演奏的是《水边的阿狄丽娜》，一个还算是比较经典的曲目。” “因为加入了小提琴，就把原曲稍微改动了一点，还延长了点时间。”付源没有继续说，而是问了他一句：“你听过原曲吗？” “不仅听过，还弹过。”宋清许笑说：“要不是因为我们不是一个学校的，我们倒也可以合作一曲。小时候我妈妈让我们兄妹俩钢琴考完了十级后就没有怎么碰过钢琴，高考后才又拾起来练练。” “就是练了几首经典钢琴曲。” 付源也有些惊奇地笑，“那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合奏试试啊。” “好啊。”宋清许爽快答应下来，“我很期待你周五的表演。” “谢啦！我再加油练练，可不能让你失望了。” —————————— 【长安未名】（帮主）：@全体成员 8点打首领了 【长安非酋】：来了来了 【粉红猪小诺】：来啦！ 游戏门派频道。 “最后击杀让我来！”高树宝急吼吼地在频道里道：“每次都是你们抢先，让我一回！” “然而我并不想。”付源嘀咕了一句，但还是口嫌体正直地停下了攻击，最后大boss随着高树宝的一个暴击轰然倒地。 “嘿嘿嘿！”高树宝喜滋滋地接收战利品，快活地开始废话连篇。 “最近太忙没能练，打啥都输给你们，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感谢我的好兄弟们把击杀让给我，大恩大德无以回报…………” 门派里的人全都安静如鸡地听他一直在聒噪地瞎扯，大家本以为没人接他的话，高树宝最后会闭嘴，没想到他丝毫不觉尴尬，硬生生地唱了好半天独角戏。 “好了，知道你不容易，闭嘴吧。”高时思第一个开麦打断他。 “唉，这也没办法。”然而高树宝顺着话又开始吹：“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虽然我不得不为节目表演四处奔波，但是！”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 付源一听他又要开始絮絮叨叨了，生怕阻止不及时再引出他的长篇大论，提高音量插入话来：“兄弟，你还记得我是为了谁天天排练的吗。” 高树宝已经到嘴边的话刹住，来了个急转弯：“…………为了大义。” 付源：“呵呵。” “哎，你也有节目啊？” 宋清许听见自己妹妹也参与到这个话题中来，便保持沉默预备吃瓜。 “是啊，你也有吗？” “我是校礼仪部的，到时候负责颁颁奖，走个过场啥的，其实不算什么节目。你是表演啥？”虽然明天就是周五，宋清诺还是忍不住想八卦一下。 “……也就是合个奏而已。”付源还是有点不太适应当众表演，更不想早早引起别人的关注，想要快速带过这个问题。 好在宋清诺只是小小八卦一下，倒也没有刨根问底，而是幽幽地叹：“咱们表演的人都比较惨………我们礼仪部的就更惨了，明天一天都要排练。今早排出来的组合老师不满意，明天还得再重新调整，晚上六点半晚会就要开始了，我们估计连晚饭都要吃不上。” 宋清许听到这终于开口了：“我明天去的时候给你带点晚饭？” “带零食！”宋清诺一下来了精神，“带零食的话，我下场之后就可以一边吃零食一边看节目了！” “不是说要减肥的吗？” 宋清诺不以为意：“可人生就是要及时行乐！” “…………”宋清许他反驳不来。 ————————— 宋清许推着购物车扫过一排排超市货架，看到啥宋清诺可能想吃的就拿一个往购物车里扔，超市没走完一半，东西倒是已经拿了不少。 他琢磨着付源也是要表演的，但是不知道排练紧不紧张，会不会和宋清诺一样忙得吃不上晚饭，要不干脆多买点，到时候大家一块儿吃。 宋清许推着购物车转过食品区，依照宋清诺的嘱托在冰柜里取了几罐鸡尾酒。 度数低的少喝一点可以，其他的宋清许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宋清诺说晚会结束礼仪部老师请客，要去校外搓一顿，总不能让妹妹晕乎乎地去，晚上就算有同学一起，宋清许也不放心。 但是他并不清楚倒底哪种味道的好喝，盯着货架琢磨着，眼神慢慢又飘了。 “宋清许？” 付源略显意外地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发什么呆呢？都要撞到架子上了。” 宋清许愣了一下，回神，然后同样吃惊地看向他：“你不用排练的吗？” “已经练得差不多了，我们是个人节目，老师不强制排练时间的。” “没想到你会在这个超市买东西。”付源笑了笑，“地方还挺偏的，也就我们S大的学生会绕过来买。” “我妹妹带我来过。”宋清许不意外他的疑惑，“不过我当时说要给我妹妹买点零食带去，你怎么不直接和我说一声，我可以直接帮你也买一点。” “现在都快六点了，你还有节目，赶回去时间岂不是很紧张。” 付源素来不喜欢麻烦别人，况且他的节目也不是安排在前面，时间倒也没那么紧张。但他没有在解释原因上多浪费口舌，而是笑着摇了摇头：“赶得及的，不用麻烦。” 两人结伴又逛了会儿，宋清许额外又买了不少吃食，默默付了款，一手提一个大袋子出了门。 “你是走来的吗？” 宋清许见付源颇有拎着东西就走的架势，急忙喊住他：“我骑了车，要不我带你回去吧？” 见他犹豫，宋清许想了下，换了个切入口：“正好我东西多，就麻烦你抱在怀里了。” 付源欣然答应。 怎么还是这么客气呢，宋清许在心里悄悄叹气。 宋清许把一大袋零食绑在小电驴的车筐里，另一大袋被付源接过去抱在了怀中，还有一袋他挂在了车把上，然后就这么大包小包、摇摇晃晃地上路了。 付源担心零食袋挤到他背上会硌得宋清许不舒服，努力把零食袋压在怀里。 他正卯足了劲压着呢，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 付源一下子没收住，脑门猛地撞在了宋清许背上，顺带着鼻梁也一同受到了重击，把他疼得差点眼泪都要掉下来。 付源抽回被压在零食袋和宋清许背之间的手，默默揉了揉遭受了无妄之灾的鼻子，泪眼婆娑地歪头看前面倒底是咋了。 “对不起对不起……” 宋清许看着面前捧着手机惊慌失措的女孩子，心脏被吓得“砰砰”急跳还没缓过来，有些无奈地叹口气。 “没关系……但是走路的时候最好不要低头玩手机，特别是在转弯的地方。” 女孩子一个劲地道歉，尴尬地退到了路旁。 宋清许没有再说什么，回头看了付源一眼：“没怎么撞着吧？鼻子还好吗？” 他刚刚急刹车的时候感觉背被狠狠撞了一下，估计付源的鼻子应该疼得不行。 付源说话带了点鼻音，笑着调侃：“事儿没有，就是有点遗憾我等会儿表演的节目不用唱歌，不然今晚可以自带电音。” 宋清许忍不住笑出了声，挑了一下眉：“那看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幸亏我没有那么钢筋铁骨。” “对你的鼻子还算温柔。” 第十章：渐行渐近 虽然中间出了一点点小事故，但后来宋清许把小电驴骑得飞快，赶到报告厅的时候离晚会开始还有近20分钟。 付源先行一步去后台换装，宋清许拎着零食找到宋清诺预先给他预留的位置，利落地把几袋零食往身旁的空位置上一放，顺便给付源也留了座位。 宋清许本身其实对晚会的各项活动都不太感兴趣，看节目就权当个消遣，没能看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遗憾。 能看出来校礼仪部的确是花了不少心思排的走位，成员两两一组走秀，风格迥异，中国风、牛仔、欧式长裙……包括男女之间的互动都很有爱，俊男美女，只不过宋清许看的时候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困。 直到宋清诺穿着一身黑色绒裙和另一个走熟女风的女生登场，宋清许才勉强收回发散的思绪，举起手机准备拍照发给家庭群里。 宋清许不会搞滤镜，直接用手机拉近镜头，简单拍了两张照片，发到了“帝王一家”群里。 【太子殿下】：｛照片｝｛照片｝ 【太子殿下】：学校晚会礼仪部走秀 没等宋清许抬头继续看，手机一声振动。 【皇后娘娘】：妹妹今晚走的成熟风啊｛大拇指｝ 【皇阿玛】：｛强｝ ｛强｝｛强｝ 【太子殿下】：这么稳重，简直不像她 【皇后娘娘】：妹妹长大了嘛 【皇阿玛】：附议 宋清许扭头看了一眼妹妹撒泼打滚卖萌叮嘱买的一大堆零食，明智地保持沉默。 最后所有人一同登场走了一遍，礼仪部的走秀便落下了帷幕。没过多久，宋清许就看到宋清诺披着羽绒服蹦蹦跳跳地朝自己跑过来。 宋清诺刚刚在台下往裙子下面套了条牛仔裤，现在乍一看有点不伦不类的奇怪。 她自己倒是半点也不在意，一屁股坐到位置上，喜滋滋地接过宋清许递过的一大袋零食，发出满足的喟叹：“美味的零食！” “慢点吃，吃完了这还有一大袋。” 宋清诺翻了翻购物袋，拿了一罐玫瑰味的鸡尾酒和一盒巧克力棒，把剩下的零食放回袋子里，搁到脚边。 宋清许看她抽张湿纸巾擦了一下口红就转向舞台开始大吃特吃，确定了这真的是他熟悉的那个妹妹，便也安安心心地继续看晚会。 晚会会场没有暖气，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人多气氛热闹，倒也不显冷。宋清许也开了罐鸡尾酒慢慢喝着，冰冰凉凉的下肚但并不难受。 宋清诺不知不觉就已经风卷残云般消灭了大半袋的零食，搞得宋清许有点担心她一次性吃多了对胃不好。 最后见她高高兴兴一脸餍足的样子，宋清许也被勾起了点食欲，拆了袋薯片“嘎嘣嘎嘣”地嚼。 宋清许看着台上表演的节目，不自觉又走了神，等到宋清诺唤他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薯片差点怼到鼻子上去。 “咋了？”宋清许险险停了自己不受控制的手，把薯片塞进嘴里。 宋清诺伸手从他手里的薯片袋里夹了几片薯片，边吃边提醒道：“刚刚主持人报幕说下一个是付源和什么谁的节目。我们学校你也就认识他们几个了，不好好看吗？” 她品了品薯片的味道，惊喜道：“……这个龙虾味的好吃哎。” 宋清许“啊”了一声，没听清楚她后半句话，微微坐正身体，看向舞台上。 主持人报幕完下台，台下响起了还算热烈的鼓掌声，帷幕再次缓缓打开。 台上手持小提琴的男生身着深色的西装，笔直熨帖的衣服显得他身形更加纤长挺拔。他上台前应该是画了点淡妆，舞台的灯光映在付源白皙的脸庞上带来一种梦幻的错觉。 睫毛投下的阴影加深了它的存在感，隔了五六排的距离，宋清许仿佛还能看清楚他眼睫的微微颤动。 “啧啧，要不是我们S大不评校草系草，不然付源绝对能占有一席之地。”宋清诺嚼着薯片，中肯地评价道。 宋清许没有接话，目光在付源身上久久停留。等台上二人鞠了一躬后进入预备演奏的状态，他才淡淡移开了目光看了一眼坐在钢琴边和付源合奏的男生，轻轻回道：“嗯。” 一首《水边的阿狄丽娜》流畅地展开，音符安静地随着灯光倾泻。宋清许大概能分辨出被微微改动过的地方，但他注意力并不在这个上面。 有言说认真时候的人是最有魅力的，宋清许在心里默默为这种说法点了个赞，安安静静地听完了这一曲不长不短的合奏。 一曲终了，掌声明显比上场的时候要热烈许多，宋清许不吝贡献了自己的掌声，静静看着他们再次鞠躬退场。 宋清许远远看见付源躬身从前排溜过来，把他座位上的零食提起来放到大腿上，给付源按着椅子防止再弹回去。 宋清诺也探头看他弯腰过来坐下，快快乐乐地跟付源打了个招呼，然后从宋清许怀里的零食袋里面抓了两袋膨化食品，坐正后继续舒舒服服地看节目了。 付源没有来得及换全套的衣服，只是把西装外套脱了塞在纸袋里，换上了厚厚的羽绒服。 “你们合奏得很好听。” 付源坐下刚刚舒了一口气，便听到了宋清许直白的夸奖，心情很好，也就去不掩饰自己的欣喜：“谢谢啦。” “你不是也没吃晚饭吗？先吃点零食垫垫肚子吧。”宋清许向他示意自己怀中的两袋零食。 付源一时没分清哪袋是自己买的，手停在零食上空犹豫了片刻，不知道是不是要翻一翻，最后还是不得不开口问：“哪袋是我买的？” 宋清许没回答，把两袋零食都往他那边推了推：“不用分的那么清楚，反正我买得多，大家一起吃也吃不完。” 看他还没动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宋清许干脆重新把两大袋零食抱回怀里，掏了一袋薯片一袋洋葱圈递过去：“哪个？” “………薯片。”付源哭笑不得地接过薯片，想了想也不瞎客气了，拆了包装袋就开始“嘎嘣嘎嘣”地嚼。 宋清许满意地看他吃薯片，又问道：“喝点啥？橙汁可乐鸡尾酒？” “可乐。” 宋清许翻出可乐递过去，付源暂时不急着喝，把瓶子靠在身上继续嚼薯片。 噫，零食真是快乐的源泉。 宋清许夹在两个狂吃零食的人之间，几个小时下来，左边递一盒果冻，右边递一袋干脆面，一直在伺候两位。 眼睁睁看着三大袋零食渐渐都快见了底，宋清许也只不过见缝插针地喝了罐鸡尾酒，加上一开始吃的一袋薯片，其余的连个饼干渣子都没见着。 这两个人完全可以把自己吃穷。 宋清许半是心酸半是心甘情愿，然而随着腿上零食袋的重量慢慢变轻，他心中甚至还升起了一丝诡异的满足感。 等宋清诺满足地停了嘴，宋清许把三个袋子里剩下的零食放到一个大袋子里去掂了掂，侧头问付源：“还吃得下吗？” 付源诚实地摇头：“饱了。” “好吧。”宋清许有些惋惜地把两个空袋子叠了一下放进去，系紧了袋口，往地上一放：“高估你们的胃了。” 宋清许感受到了付源投过来的目光里那无声的谴责。 “………不，你们是麻雀胃。”宋清许无法忽略自己突然窜上心头的强烈求生欲。 宋清诺不知道她哥刚刚接受了来自付源的谴责目光的洗礼，对着他说的话还是有一颗单纯想要吐槽的心：“哥，你的良心百炼成钢，已经不会再痛了吗。” 付源在他另一边快乐地笑了一声。 哄人反被怼的宋清许敢怒不敢言。 晚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九点半，报告厅里面闹哄哄的，不少人玩闹得面色潮红，热闹得不行。 “羽绒服穿好，不然到外面冷风一吹，明天容易感冒头痛。不许喝酒，耍起酒疯就丢人了。聚餐结束就回宿舍，不要再在外面逛悠，要购物的话平时白天再出去……” 宋清诺被说得头昏脑胀：“知道了知道了，你个碎嘴老妈子………” 宋清许不满地拍了一下不听话的妹妹的头，但还是闭了嘴，没有继续絮絮叨叨下去。 目送着宋清诺如鱼得水地混入后台找同学去了，宋清许收回目光，手臂搭上了一直站在一旁的付源的肩：“还留有肚子赏脸和我一起吃点夜宵吗？” 没等他回答，宋清许已经警觉地堵道：“高树宝也要参加学生会的聚餐，高时思没来看晚会，你刚刚吃了我那么多零食，这点小要求总不能拒绝吧？” 付源被他这吃人手软拿人手短的一说，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笑着锤了一下他的肚子：“我的麻雀胃消化快，偏偏还留了点地方给你的夜宵。” 两人并排出了校门，付源眼尖地溜达到了宋清许的电瓶车旁，等他把车推下了台阶，一抬腿便跨坐了上去。 小电驴稍稍往下一沉。 冷风飕飕地往人衣服里面灌，付源戴上了口罩，把手放到羽绒服口袋里捂着，探头看宋清许掏了双手套出来带好，才安心地缩回了头，把帽子扣上。 “你第一回坐我骑的车就出了场小意外，难得你还能安安心心地再坐我的车。”宋清许侧身看他把自己缩成一团，忍不住揶揄道。 付源有点费劲地抬头，轻飘飘地瞪了他一眼：“那为了我们俩的生命安全着想，回来我骑。” 宋清许没再说话，老老实实回头骑车，心里却是想着付源不一定认路。 “烤肉？火锅？还是单纯撸串？” 付源闷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过来：“火锅阵仗太大了，烤肉还远在美食城，咱要不还是撸串吧？” 宋清许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有道理！” 十五分钟后，两人推门进了一家小烧烤店。虽说路边撸串更有感觉，但是事实就是宋清许一路骑车看过来也没看到啥烧烤摊。 不过这家烧烤店虽小，但胜在品种齐全。烧烤架是架在门外的，但是外面没有啥座椅，店铺里面倒是已经坐了不少人在吃。 “脆骨四串，翅根两串，鱼豆腐四串，小香肠两串，土豆片四串，鱿鱼两串……烤馒头和藕片要吗？” 付源听他“叭叭”报个不停，试图转头，但是被宋清许放在他肩膀处的手压得不得动弹。 宋清许把手塞进他帽子和羽绒服之间，感觉手的温度微微恢复了一点，但还是压着付源不给他动。 手套太薄了，一路骑过来手都要冻僵了。虽然刚刚付源一直是扣着帽子的，但相比起来还是很暖和。 店家大叔耐心地等着继续记单，一副“你们继续”的闲适模样倚在墙上看着他们。 “要不要啊？”宋清许下巴抵在他肩上，哼哼唧唧地问。 付源放弃挣扎：“藕片来两串，烤馒头就不用了，谢谢。” 宋清许终于恋恋不舍收回了手，掏出手机扫码付了款。 付源无奈瞥他一眼，又要了两罐椰子汁，顺便把钱付了。一个眼刀把宋清许已经到嘴边的“我付我付”给堵了回去，付源无语地把他推进了店，找了个空桌子坐下。 “坐下来等吧，点那么多绝对够你吃的。” 桌面擦的很干净，付源看了一眼就把手肘抵了上去。刚抬头，就对上了宋清许笑意盈盈的眼睛。 对视的瞬间，他感觉心好像漏跳了一拍。 第十一章：只欠东风 付源不动声色地压下了心中的异样，笑着与他对视：“怎么了？这些还不够吃吗？” “可能还不够。”宋清许没有收回目光，而是坏笑着冲他眨了眨眼：“不过还有人秀色可餐。” 付源上场表演之前化的淡妆还没来得及卸，他一直就觉得脸上有点不舒服。 现在被宋清许这么一打趣，付源更觉得不适应脸上的妆了：“我等等回去洗个澡，再顺便把妆卸了。” 言罢又有点不满地瞪他一眼：“你就净知道嘲笑我。” 宋清许大呼冤枉，“我才没有嘲笑你好吧，我可是在真心实意地夸你好看。” 付源耳朵悄悄漫上一层淡淡红晕，也不搭话，自顾自掏出手机。 “………害羞了？” 宋清许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瞅他，“还是生气了，不想和我说话了？” “我之前怎么一直没发现你这么多话？”付源无奈地把手机屏幕在他面前晃悠了一下：“上游戏呢，今天的日常还没做。” 宋清许终于遗憾地闭了嘴，也掏出手机登录游戏。幸亏上次他顺手在手机上下载了游戏APP，不然就只能干巴巴地看着付源打了。 “做完基本任务我拉你组队。”付源头也不抬地道。 刚组上队，串串就已经都端了上来，腾腾地冒着热气，吃着还有点烫。 游戏开了自动和加成放在一边挂机，两人边吃边闲聊。付源本来就是把零食吃了个大半饱，而宋清许其实也不是很饿，一人一串慢悠悠地在吃。 新鲜出炉的烤串诱人的香味全开，在明亮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油光。宋清许把串串放到辣椒粉里轻轻滚了一圈，满足地咬了上去。 “付源，有件事情想麻烦你配合一下，不知道你有没有空。”烤串吃了一半，宋清许突然十分正经地开口，向付源投去了略显期待的目光。 “唔嗯？”付源塞了满嘴的鱼豆腐，回应含糊不清，只好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宋清许看他鼓鼓囊囊的脸，在有求于人的情况下不得不强忍住捏一把的冲动，“我们英语老师布置了课堂上的配音表演，我挑中了《小王子》电影里面的“狐狸的哲学”一段，想参考一下你的意见。” “而且是小王子和狐狸的双人对话，我舍友选的都是单人片段，我就想着你方不方便和我一起配这一段。” 付源把这话嚼吧嚼吧同鱼豆腐一块咽了下去消化了一下，比了个“OK”的手势：“小事儿，当然可以，我一个英语系的学生，配个音还难不倒我。”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说不定我以后也会用到。” 宋清许有点矫情地感动了一把，不知怎么的特别想把他抱进怀里揉揉头发。然而脑补了下画面后，宋清许被自己吓得一抖。 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他眼里不怀好意的蠢蠢欲动，付源紧紧盯着宋清许的表情变化，结果看他一会高兴一会儿坏笑，一会儿茫然一会儿惊恐，跟看戏似的。 “大恩大德不用言谢，这顿撸串就已经足够了，”付源试探地道：“你的表情可以不用那么丰富……不停变换。” 宋清许根本没听进去付源在说些什么，他脑海中天人交战了半天，最终还是理智落于下风，蓦地伸出手狠狠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付源被他揉头的动作给吓傻了，手里的串“吧嗒”一声掉回了铁盘子里，有些无措地想躲。 半晌，付源终于后知后觉地惊恐道：“………你手上有没有油？！” 成功揉到了头，某人变得十分乖巧，也不敢卖关子耽搁，立即解释：“没有！左手没拿串，没有沾上油。” 付源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他的左手，确定的确没有沾上过油，但还是表示：“刚刚答应你的请求那件事，我希望可以撤回。” 宋清许疯狂摇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这么善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 付源：“呵。” “回去之后记得把原视频发给我，我再对着琢磨琢磨，熟悉一下台词，练练语调。” 见付源没有揪着他突然揉头的事情不放，宋清许暗暗松了一口气，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秒钟，然后乖巧地道：“那当然，视频我肯定是要早点发你的。” 付源狐疑地看了半天信誓旦旦的宋清许也没能揣摩出他的心思，便不再试图明白宋清许心中所想，埋头继续自己的吃烤串大业。 宋清许半倚着墙，悠哉地吃着洒了孜然粉的土豆片，目光却是一刻也没有从付源身上离开过。 他自己整个人都处在极为放松的状态，一直看着付源而自己浑然不觉。 一抬头就对上宋清许目光的付源：“…………” 干什么呢这是，魔怔了？ 付源有意忽略了自己有点快的心跳和脸上微微升高的温度，努力对宋清许的注视做到视而不见。 待铁盘里的烤串全部被消灭干净，两人把铁盘子摞到一起，重新坐上了小电驴。 不过这次是宋清许坐到了后座上，付源插上小电驴的钥匙，轻轻一转，颇有点豪情万丈地道：“坐我的车，保证安全，童叟无欺。” 付源的确认得回去的路线，借了他的手套带上，车把一扭便载着宋清许上了大路。 宋清许缩着脑袋，难得舒舒服服地吃了回“软饭”，身体微微后仰靠在小椅背上，眯着眼看着付源的背影。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朋友力MAX。 网络流行语诚不欺我。 不过回去的路上是先经过S大才到N大，而且小电驴是宋清许的，所以在S大停下后，付源下车回宿舍，他还得自己再把车骑回N大——不过剩下的路程就已经很短了。 付源眼含笑意，向他挥手再见。 宋清许坐回前座，单腿支在地上，身体微微前倾，也向他挥了挥手以示告别。 等付源的身影渐渐融入黑暗，宋清许才调转车头骑车回校。 回宿舍后洗漱完爬上床，时针已经指向了11点。 手机上有付源发来的一条注意安全的新消息，宋清许一手用毛巾揉着头发，另一只手快速地打字回复：“已经到宿舍洗漱好了，现在准备睡觉。” 宋清许钻进被窝捂了会儿，把手机充上电，然后又收到了一条付源的新消息：“晚安。” 虽然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宋清许还是没能压下上扬的嘴角，在自己的表情包里挑挑拣拣半天，回了一个“晚安”的表情，才扣下手机睡了。 一夜酣眠。 ————— 【明月照清渠】：｛视频链接｝ 【长安未名】（帮主）：收到！ 最后商量下来，付源配的是小王子的音，宋清许配的是狐狸。 所谓的“指导”倒是没有，付源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宋清许直接跟着原声念肯定没什么问题。 狐狸的台词长而绕口，宋清许作为表演的主角定下了这个角色，拿着手机在宿舍里转圈，口中念念有词。 “l cannot play with you.l\'m not tamed. “我不能和你一起玩。我还没有被驯服。 But if you tame me, then we shall need each other. 但是如果你驯服了我，我们就会彼此需要。 To me, you will be unique in all the world. 对我来说，你将会变成世界上唯一的了。 To you, I shall be unique in all the world. 对你来说，我也会变成世界上唯一的了。 …………………… Please--tame me! ” 请驯服我吧！ ” 宋清许模仿狐狸嗓音的低沉，略显沙哑。一句句配下去，努力带入狐狸的角色，诱惑渴望朋友的小王子来驯服自己。 “You become responsible, forever, for what you have tamed. ” “你现在要对你驯服过的一切负责到底。 ” 就这么绕着宿舍转了半个多小时，宋清许才勉强对配出的音满意了点，把完成版发给了付源，再由他配单纯忧郁的小王子。 付源接收到文件，在配音APP里面打开。随着小王子和狐狸的对话缓缓展开，“狐狸”的声音像羽毛似的，轻轻在人的心里挠了一下。 没出息地红了脸，付源安安静静地听完了狐狸的独白。 宋清许的声音很好听。 付源根本听不进去狐狸倒底说了什么，耳边回荡着宋清许微微上挑的声音，呆愣中付源想起的，是宋清许含着笑意看向他的模样。 “…………” 他狠狠揉了揉自己泛上了热度的脸，清了清嗓子，随着原音一句句练习起来。 小王子说话时语调总是上扬的，饱含天真烂漫与无限希望，有些单词连着一代而过，付源尽力学着他的语气。 “Come and play with me,\" proposed the little prince.\"I am so unhappy.” “来和我一起玩吧，”小王子建议道，“我很苦恼…” 小王子说的话相比狐狸起来并不多，但是想要演绎出那种明快的腔调难，付源前前后后练了快半个小时，才又从头到尾过了一遍，给宋清许发去最终的完成稿。 付源靠在椅子上，手上的手机一直在“嗡嗡”地振动。他垂眸看着聊天页面，眼中混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明月照清渠】：大功告成！多亏你了 【明月照清渠】：｛捧花｝ 付源慢吞吞地打字回复。 【长安未名】：应该的 【明月照清渠】：｛鞠躬感谢｝ ｛比心｝ 手机重新归于平静，付源心里的惊涛骇浪却还没停息。每次和宋清许聊天的时候，即便心中的那份雀跃或许可以解释，但是那种淡淡的紧张总骗不了人。 因为在乎，所以处处谨言慎行。 是不是因为最近接触得太频繁了？不管是线上还是线下。 …………脸红的次数也莫名其妙变多了。 可是他和高树宝、高十四的接触并不比和宋清许的少。 所以为什么会这么在乎？ 付源点开配音片段，一遍一遍地听。 “But if you tame me, then we shall need each other. ” “但是如果你驯服了我，我们就会彼此需要。” 小王子驯服了狐狸，他们彼此需要，小王子后来却还是离开了它。 但也有双向的“驯服”——我们被彼此吸引。 付源揣摩不透宋清许的心思，但他好像有点搞明白自己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个人观点，“驯服”不应该是单向的。 （此驯服并非通常释义下的“驯服”） 第十二章：舍命陪君 “欢乐谷？” 宋清许歪头用肩膀夹住手机，双手掰开卡住的盒饭盖子，有些莫名，“怎么突然想起来去欢乐谷玩了？” “上次去欢乐谷还是很小的时候了……” 宋清诺小声咕哝一声，理不直气也壮地道：“而且我也没在N城的欢乐谷玩过，这个欢乐谷比小时候爸妈经常带我们去玩的那个还要大哎，去年才建成的！” “你老是和我一块出去玩，都不和你舍友一起活动的吗？会这样不会不太好？” 宋清许暂时放下“为什么去欢乐谷”这个问题，问了另一个他一直想问的，皱了皱眉，有点担心。 宋清诺委委屈屈地辩解道：“就是平时和我待在一块的那个舍友，除了平时上课时候一块儿来回，但一到假期就和男朋友出去玩儿了，哪儿还有我的份啊！” “我的亲哥哎，你不会真的忍心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去欢乐谷玩吧？还是去当电灯泡？” 宋清许拿她没辙，叹口气道：“那事先说好，有些太幼稚的太激烈的我可不能陪你，顶多在旁边看着你，到时候可别撒娇让我陪。” “放心吧哥！”宋清诺的心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起来，笑嘻嘻地道：“你不愿意玩的项目，说不定付源就愿意玩呢！” 宋清许怀疑自己幻听了：“谁？谁愿意玩？” “咳咳，”宋清诺有点心虚地道：“付源啊，我上次在空间里转发了欢乐谷的海报，他还专门来问我了来着，这次我要去玩了，就顺便问了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宋清诺义正言辞地给自己洗白：“不是我非要让他去的啊，他说如果你去他就去，不然我单独和他去玩也还挺尴尬的，是吧哥？这样就有三个人一起去了，多好啊！” “你确定？人家真的是自愿的？”宋清许对此抱着万分怀疑的态度。 “当然了，他自己说有时间的，只要你可以去他就和我们一块去玩！”宋清诺连忙为自己伸张正义。 闻言宋清许心里突然一悸动，总觉得“你去他就去”这句话有哪儿不太对劲，但又不好再多问什么：“那行吧，这周五、周六、周日三天我都没有排课，时间随便你们定。” 周五。 宋清许把小电驴停在欢乐谷大门外的停车区，没走几步，便看到了站在门侧的付源。 “付源！”宋清诺从车上跳下来，兴奋地向他挥了挥手，“你这么早就到啦？” 付源朝他们笑了笑，快步走过来。 “走吧。” 宋清诺拽着宋清许的胳膊叽叽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宋清许不顾宋清诺叽哇乱叫的反抗，硬是揉乱了她的头，试图让她声音小点。 付源落后一步，看着这一幕看得出神——但是在他眼里，聚焦了的却只有宋清许一人。 宋清诺发消息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欢乐谷玩的时候，他下意识是要拒绝的。他仅仅是对欢乐谷有点兴趣而已，而这点微不足道的兴趣并不足以让他产生去欢乐谷亲身玩一玩的欲望。 但是宋清诺下一条消息却告诉他，宋清许应该也会去——不出意外的话。 付源茫然了片刻，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开始变成一派锣鼓喧天的景象。 然后他回：“好，他去我也去”。 付源心里自然清楚他来欢乐谷的目的是什么。光是通过在网上聊天打游戏，并没有直接面对面来得快速明了。 上次学校晚会之后，连着快半月没有再和宋清许见面，顶多是游戏下本时连麦聊聊天。 乱糟糟的心绪没能在这半个月里捋顺，心情也一直没有冷静下来，反而让付源对自己的感情认知更加明晰。 他想最后再确认一下这份心情，同时又抱着一点对宋清许也喜欢自己的幻想。 他想观察一下，试试看。 “付源？”宋清许在他面前摆了摆手：“你是在走神吗？” “啊，”付源回过神来，抬头对上了他充满疑惑的眼睛：“发呆的老毛病又犯了。” 宋清许利用身高优势一把环过了付源的肩，搂进怀里带着他往前面走：“玩就要好好玩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光发呆了岂不是没有意思。” 付源被他紧紧环住，有些好笑地道：“可别瞎说，怎么就光发呆了，这不走着吗。” 宋清诺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走，她在网上搜集了不少欢乐谷的攻略，趁周五游人不算太多，卯足了劲儿要好好地把游乐场玩一遍。 “首先棉花糖是必备的……”宋清诺看到手工棉花糖铺子便挪不动脚了，凑上前自己动手卷了个大大丑丑的粉色棉花糖，也不嫌弃，美滋滋地站在一旁边揪边吃。 宋清许静静观看了宋清诺卷棉花糖的教学过程，也动手卷了一个白色的，卖相要比她的好看得多，就是看起来小了点。 “给你。” “给我的？”付源有些受宠若惊，接过宋清许手里刚刚卷好的白色棉花糖：“你自己不吃吗？” 宋清许付了钱，回头笑道：“我不太喜欢吃甜食，还不得把你们两个喜欢吃的人给伺候好了。” 要不是棉花糖正吃得欢的宋清诺没听清楚这句话，她肯定要向哥哥投去震惊且嫌弃的目光：从小到大她就不知道有什么是宋清许不爱吃的。 “……”付源挑了挑眉，“难得你还记得我喜欢吃甜食，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边吃，宋清诺一边给他们科普：“旋转木马、过山车和摩天轮是游乐园三宝，必须要玩。” 宋清许意外地看向她：“旋转木马你也要玩吗？” “怎么不能玩了？我18岁的人，但是有着8岁的心。”宋清诺毫不害羞，理不直气也壮地道：“旋转木马有专门给大人陪着小孩坐的大木马，我坐大木马不就好了嘛。” “摩天轮要最后玩，等天黑了再上去，可以看夜景。”宋清诺低头看着手机里面整理好的游玩攻略，条理清晰地安排道：“等会我们先去坐过山车、大摆锤、碰碰车、海盗船、飞跃地平线、峡谷漂流……最后还有鬼屋！” 付源发自肺腑地佩服她的认真，态度诚恳地表示赞同：“都可以。” 宋清许附和：“对，只要时间够。” “你们要是想玩，就和我一块买票上去玩，要是遇到不想玩的项目，就坐在广场旁边的长椅上玩玩手机稍等一下。” 宋清诺光是想想就眉飞色舞，兴奋得不行：“你们刚刚说了都可以的噢！” “好好好。”宋清许和付源陪她一块坐了回过山车，三个人都坐在最后一排，因为宋清诺说最后一排下降体验最强烈。 等待中过山车慢慢爬到轨道顶端，在人做好心理准备之前，又猛地拖着一节节车厢向下坠去。 过山车冲下去的时候宋清许为了自己的尊严，拼命把已经到嘴边的尖叫咽了下去，只感觉头晕目眩，有漫天星星围绕着自己转。 付源的外套被宋清许抓在手里，他偏头看他，宋清许还以为他攥的是自己衣服，浑然不觉。 等过山车缓缓停下来后，宋清许才尴尬地发现抓错了衣服。 付源看着他强忍着不适跨下了车厢，倚靠在柱子上半晌，那眩晕感才慢慢消退下去。 宋清诺有点担心，又有点内疚，“早知道你晕得这么严重，我就不拉着你坐了。” 说话间付源递来一瓶纯净水，抵了抵宋清许的胳膊：“喝口水压压？不知道有没有用。” “谢谢。”宋清许接过水，在长椅上坐下，无奈地对宋清诺道：“哥哥老了，陪不了你玩这种刺激的东西了。” “………那你应该也没有被吓得太严重。”宋清诺吐槽道：“也就比我早出生了几分钟，搞得好像比我老了几十岁似的。” 付源和他一块坐了一轮倒没有什么异常反应，默默在宋清许面前站定，垂眸看着他。 “我是真的不能适应这种玩法，一口老血都差点吐出来了……”宋清许难得示弱，一抬头对上付源含笑的目光。 他背对着逐渐下沉的太阳，眼睛里是星星点点明亮的光，一时宋清许几乎分不清到底是少年灿烂的笑容还是夕阳的光芒来得更摄人心魄些。 宋清许心里一悸，差点没能及时把目光收回来。 “咳咳……”宋清许掩饰似地假咳了几声，有点别扭地低下头，拧开手里纯净水的瓶盖仰头喝了几口，额前的碎发一晃一晃的。 付源注意到了他那一瞬的不自然，眼睛不禁愉悦地弯了弯，却是什么话也没说。 还在愧疚着的宋清诺没感受到他们俩之间的暗流涌动，仍在嘀嘀咕咕地埋怨自己。 之后宋清诺一个人去玩了大摆锤、飞跃地平线，付源还又陪她玩了一遍海盗船和漂流，但她仍然活力满满。 眼看天已经隐隐漫满了黑色，宋清许以时间不早了为理由，婉拒了宋清诺死缠烂打要自己一个人再坐一次大摆锤的要求，坚持认为几个人应该去买点小吃权当晚餐。 “明明我玩的时候你就已经一直在吃了！”宋清诺幽怨地看着宋清许手里的食品包装袋和一根不知原来串着什么的两根竹签，“竟然不知道给你亲爱的妹妹留一点。” 宋清许把垃圾收拾了都扔进路边的垃圾桶，慢条斯理地用餐巾纸擦了擦手，再把纸扔进垃圾桶里，然后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 “我几乎把大部分卖吃的店铺都尝遍了，现在可以按照美味程度给你排个名次，要听吗？” 在一旁看热闹的付源：“………” 宋清诺：“……吃不胖的人真讨厌。看在你这么专业的份上，我就勉强原谅你没给我留东西吃。” 吃饱喝足后宋清诺一直在不安分地朝鬼屋方向瞟，把意图暗示得很明显。 “不去。”宋清许果断斩断她的幻想。 宋清诺失望得不行，“我自己去也行嘛！来一趟游乐场怎么能不玩鬼屋呢！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天黑了，多有气氛！” “……我一点也没感觉到有什么气氛。”宋清许依旧是不带感情地拒绝：“你自己去鬼屋，吓倒了都没人带你出来。” 宋清诺闻言，终于忍不住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还在和章鱼小丸子做斗争的付源。 感受到一道热切得过分的目光直直向自己射来，付源咬了一口香喷喷而且有嚼劲的小丸子慢慢嚼着，有点含糊地道：“毕竟他才是你哥，你的事情还得听他的。” “你也是我半个哥！”宋清诺急吼吼地接话，半点不含糊地道：“你比我哥还大几个月呢，怎么不是我哥了？你也是我哥！” 付源咽下最后一口章鱼小丸子，眼神饱含深意地听完她的话，心情大好，于是转头看向宋清许：“小诺想去闯鬼屋玩就让她闯呗，我陪她一块去。” 他想了想，再接再厉道：“你也去玩试试？我可以罩着你呀。” 宋清许对上他略显灼热的眼神，突然有点没有节操地道：“试试好像也……也不是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我超级能省游戏进程。进度略快。 下章半吊子“么么哒”......恋爱副本预警！ 第十三章：两情相悦 站在装潢风格诡异吓人的鬼屋售票处前，宋清许不自觉地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开始缓缓变得僵硬。 现在反悔还来的及吗。 付源瞧见他逐渐变白的脸色，想笑又不敢笑，只是凑近了拍了拍他的肩：“怎么样，还受得住吗？” “……当然受得住。”反悔的话到了嘴边，宋清许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强笑着道：“不试试的话，怎么知道可不可以。” 那边宋清诺极有干劲地去买了票，兴高采烈地招呼他们一起检票进去。 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宋清许只觉自己的双脚仿佛灌了铅似的有千斤重，一步步艰难地挪向他眼中的修罗场。 掀开黑布进去之后先是一段短窄的阴暗走廊，尽头有一扇红漆木门，在头顶昏暗诡异的灯光下泛着铁锈似的瘆人红光。 宋清许的脚步几乎要被冻住，慢吞吞地跟在宋清诺和付源身后，随着木门被推开的“咯吱”一声尖锐的尾声落下，行动更加磨磨蹭蹭。 他感觉自己的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付源停下脚步，带着询问的目光回头看他。 “…………” 明明脑海里已经唱起了“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宋清许还是坚强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付源也不方便再多说什么，只能默默给了他一个“加油”的眼神，然后继续紧跟着宋清诺往前走。 墙壁凹凸不平，偶尔还有挖出的不规则的洞，配上暗红色的灯光，有各式诡异的东西甚至染血布衣人偶嵌在里面。 地面也并不平整，左一块右一块的铁板，上面布满了洞，怪异的声响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宋清许浑身冰凉，隐约感受到了阴风阵阵，心脏砰砰砰地在胸膛中快速跳动。 一边提心吊胆地紧张盯着脚下，一边分出部分注意力去提防墙上凹进去的洞，宋清许逼着自己不去看它，可是不看更可怕，他自己都要脑补出一场恐怖片了。 前面是一个转角，宋清许不禁加快脚步想转过去跟上前面的两个人，眼前突然一黑，天花板上蓦地垂下来了什么。 付源正跟着宋清诺在前面走，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正疑惑着，突然发现他听不见宋清许的脚步声了。 “稍等一下，我去找一下你哥哥。”付源皱眉，嘱咐宋清诺道：“你也别走得太快，等等我们再来找你。” “OK。” 付源转身，脚步毫不拖泥带水地迅速往回走，几乎要小跑起来。 “宋清许？”付源松了一口气，见他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面前是一个倒挂着的配色诡异的布娃娃。 还好，没什么事。付源伸手去拉他，一下子却没拉动。 宋清许坚如磐石地立在那里，付源满头问号，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动，再仔细一看，宋清许两眼放空，已然魂飞天外。 付源差点就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倒也真怕他被吓出什么心理阴影来，捏了捏他的肩让他回神：“走吧，和我一起走。” 付源男友力爆棚地拽着宋清许，半勾着他的肩把宋清许护在身后，感觉自己气场简直有两米八。 宋清许虽然不想承认自己又丢人了，但是腿还是有点软，而且跟在雄赳赳气昂昂的付源身后也的确变得有安全感多了，就无言地接受了这用尊严换来的保护。 鬼屋里的宋清许：小心翼翼. jpg 十分钟后宋清许重归天空下正常的黑暗，劫后余生的感觉油然而生，一时间，空气是那么清新，月亮是那么皎洁，行人是那么和蔼可亲。 他人是出来了，魂还没找回来。付源左看看仍在回味无穷的宋清诺，右看看企图失忆的宋清许，终于快乐地笑出了声。 啊，一次游鬼屋，收获三份的快乐。 宋清许拿眼角瞥他，脸红了一下，底气略有不足地“哼”了一声，嘴里小声念叨着什么，目标明确地去买了杯现煮的冰糖雪梨汁压压惊。 “这钱花的不亏……可惜没法用手机照些照片。”宋清许对此次鬼屋之行十分满意：“设施十分到位，我都有点被吓着了。” 宋清许一言难尽地看着她，虽然他并不想承认自己比妹妹更怕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但还是忍不住认真思考了一下他们到底是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怎么胆子差距就这么大呢。 思考良久，宋清许把炮口转向了一旁无辜的付源：“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怕呢？” 付源还沉浸在护着宋清许的微妙心情中，闻言抬头笑道：“有人比我更怕，我就不那么怕了。”毕竟还有人需要我保护啊。 宋清许琢磨着付源这句话，最后除了更丢人了一点，其他的啥也没琢磨出来，只好悻悻耸肩，接受了这个不太美好的事实。 没能失落多久，宋清许便看见了气球枪的小铺子，立即跃跃欲试地要玩一轮。 小时候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虚拟打枪，对准了气球下面发光的红点，就可以弹出小针炸掉气球。 玩得多了，他已经是个百发百中的气球枪“神枪手”了。 宋清诺看见他哥闪闪发光的眼神就知道他是手痒了，一时也被勾起了童年回忆，和付源一块坐到边上看他哥打枪。 刚刚一杯冰糖雪梨汁下肚，宋清许手也不抖了，魂也回来了，摩拳擦掌地要大展身手，一口气要了一百发。 付源目光没有落在气球架上，而是在商贩挂起的白炽灯的加持下肆无忌惮地在宋清许的侧脸上一寸寸描摹。 今晚不知道是不是气氛太好，宋清许专注地一发发打下去，竟然一个也没有射偏。气球“啪啪”爆炸的声音不绝于耳，商家站在一旁不停地给他重新加气球。 一百发，弹无虚发，宋清许把最后一发打完，满意地站起身，炫耀似的跟坐在一旁吃瓜的两人道：“宝刀未老。” 宋清诺笑着点头称是，喊上付源一起挑了半天，最后付源加了十块钱和商家兑换了一个蓝色的海豚毛绒玩偶。 “你付的钱，小海豚当然要给你。”宋清诺把玩偶递给付源，然后快快乐乐地一挥手：“最后一个必须是浪漫摩天轮！” 付源接过蓝色小海豚，玩偶质量意外的好，软乎乎毛茸茸的，他抱在怀里揉了半天，倒也是心满意足了。 然而到了售票处，宋清诺倍感头秃。 摩天轮是两人票！ “怎么一个厢只能坐两个人呢？”宋清诺不可置信地喃喃道：“那这怎么分配？” 三个人面面相觑。 宋清诺在让人窒息的沉默中盘算了许久，然后一副痛定思痛、舍己为人的模样，深藏功与名地开口：“这样吧，你们俩坐一厢，我自己坐一厢！” 宋清许：“…………？” 付源：“……………？” 看着一脸茫然的两个男生，宋清诺好心地给他们分析道：“你们想啊，如果我和我哥坐一厢，那付源就得落单，多孤独啊！如果我和付源坐一厢，这孤男寡女的多不好，而且我哥也孤零零的可怜。而你们坐一厢，我自己一厢，没了人束缚，我更舒心，你们有人陪伴也很舒心。” “两全其美啊！”宋清诺最后一锤定音。 最后两个人稀里糊涂地上了一节厢，看着宋清诺美滋滋地在厢外向他们招手，然后坐上了下一节厢，付源和宋清许还在茫然地对视。 圆厢微微一颤，伴随而来的是一阵短暂的失重。 宋清许最先适应了这奇怪的安排，笑着对付源道：“她这丫头鬼精鬼精的。” 付源环着蓝色小海豚玩偶，有些不自然地笑着道：“点子是多。” 整个游乐场都亮起了闪烁着的各式霓虹灯，虽然远比不上白昼明亮，但色彩却是要绚丽得多。地面上的光点汇成一条又一条没入黑暗，距离他们越来越远。宋清许侧着脸向远处眺望，神情平和。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付源一时无言，也静静俯视着游乐场的灯火通明。 他把目光转向了厢外，没有看到后来宋清许看向他的目光里夹杂着的温柔笑意。 付源曾听过好多个个关于摩天轮的传说。 幸福有多高，摩天轮就有多高。 传说一起做摩天轮的情侣最终会以分手告终。 但如果在摩天轮到达最高点时接吻，就会一直一直走下去。 也有传说说，在摩天轮上告白，得在顶点处，最高端。 付源心绪繁杂，他没有立时告白的打算，和宋清许也远算不上情侣，甚至有可能这一切交集最后只会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因为这个负面预言而感到压抑的心悸。 宋清许垂眸看着付源眼睛里的眸光流转，里面映着厢外的幽微灯光。 他的确没有过任何情感经历，但这并不影响他对情感的感知，不管是他人的，还是自己的。 付源的每一次微小的不自然他几乎都能察觉到，里面隐含的情感自然也就并不难懂。 宋清许对着他同样会悄悄地心动，会不受控制地想撩撩他。 心动一次没有太大关系，宋清许可以告诉自己这是意外。可他抵不过一次又一次的心动的诱惑，每一次都像是一簇星星之火，在不经意间燎了心原。 而他对着时而僵硬的付源，宋清许只想把他拥进自己怀里，不愿让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也看见他害羞无措的样子。 付源并不知道身边的人都在想些什么，只感觉随着座厢一点点靠近最高点，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心情也越来越紧张。 反反复复做了几遍心理建设，付源扭头，冷不丁对上宋清许的目光，慌乱之余顿了下对他笑道：“闭上眼睛，我说睁眼再睁眼好不好？” 宋清许挑眉注视了他片刻，意外地没有问为什么，只是依言闭上了眼睛。 付源缓缓吸了一口气，动作轻微地站起身来。 毛绒玩具软软地抵到了宋清许的额头，付源则是轻轻地在蓝色小海豚上落下一吻。 宋清许在海豚触到自己的那刹那便睁开了眼睛，心中的弦即刻崩断。 他放不下他了。 座厢开始往下走，付源轻舒了口气，开口：“可以睁开眼睛…………了！” 腰上被人猛地环住，付源一个措手不及半跪半趴地贴在了宋清许身上，蓝色小海豚失手滚落在地，整个人都傻了。 宋清许带着笑意的声音落在他耳畔：“如果我听了某人的话，不早些睁眼，岂不是就不知道我被人悄悄亲了？” 付源有些无措地挣扎了一下，徒劳地辩解道：“我，我才没有亲你…………” 后半句话被宋清许贴近后蜻蜓点水的一吻堵了回去，付源瞪大眼睛，脑中却是轰地炸成了一片空白，耳尖迅速漫上了一层红色，鲜艳欲滴。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宋清许温柔地注视着付源，手上将他环紧了些：“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做我的男朋友？” 付源愣怔地看着他，一时失言。既没有回答，也没有挣脱他的怀抱。 “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腰上的触感太真实，付源回了神，目光无措地落回宋清许的脸上：“你是说………你喜欢我？” 宋清许轻蹭了蹭他的脸颊：“对，我说我喜欢你。” 付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宋清许的言语太过坦诚、直白，连一丝疑问也没给他留，只是静静等着他的答复，贸然提出交往，却仿佛运筹帷幄。 “嗯……那就这样说吧，”宋清许使坏地捏了捏他腰上的软肉：“你愿意做我妹妹的嫂子吗？” 付源愣了下，终于“噗呲”笑出了声，空气仿佛重新开始了流通。 他漂亮的小鹿眼里映着对面的人，盈蓄着的温柔若化成水，足以把人溺毙。付源挣扎着从宋清许怀里下来，然后弯下腰轻轻拥住他：“求之不得。” 宋清许加深了这个拥抱。 入目无别人，四下皆是你。 厢外依旧是绚烂夜景，街上依旧是熙熙攘攘，城中依旧是万家灯火明。 但是从这一刻起，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世间情动，或在一瞬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入目无别人，四下皆是你。”来源网络，作者佚名？ 一直有听说这句话，但没能搜出具体出处，有小天使知道吗？(?˙︶˙?) 第十四章：游园之结 “我圆满了。” 宋清诺跟在两人后面伸了个懒腰，颇为舒坦地下了台阶。“怎么样，在摩天轮上面看好看吧？有意思吧？” 付源的脚步可疑地顿了顿，但还没等他想出应对的话来，一直和他并排走的宋清许微微侧头，意有所指地回道：“不虚此行。” “是吧！”宋清诺乐滋滋地翻看着手机备忘录里面整理的欢乐谷游玩攻略，“没有辜负我事先辛辛苦苦的找资料，几乎都玩了一遍，体验感不错。” 付源没能听进去宋清诺的话，而是被刚刚宋清许在他耳边轻轻说的那一句“不虚此行”给搞红了脸，一直在悄咪咪地瞪他。 宋清许见他毫无威慑力地瞪着自己，忍不住有点快乐的小得意，附身轻轻又说了一句：“毕竟我收获了一个宝贝。” 他又撩人了，他犯规！ 付源目光闪了一下，抿了抿唇，扭头坚决地不再开口，试图离这个撩人机器远点。 宋清许愉悦地看他害羞，十分“兄弟”地把他环到怀里，招呼落在后面的宋清诺：“快点走吧。” 宋清诺一向发达的gay达此刻仿佛丢了零件，一点也没有要运转的意思。 宋清许暂时也没准备告诉她她已经有嫂子了，所以gay达失灵的宋清诺还在默默感慨他们好哥俩气氛好得简直插不进去话。 “最后一个想玩的摩天轮也结束了，那今天算是圆满实现了你想玩转欢乐谷的愿望吗？” 这话问得倒是真心实意，因着原本心情就好，这个问题听起来还怪让人激动的：“我真的圆满了！百分百的满足！” 宋清许毫不意外地听着这个答案，也满意地附和道：“我也很圆满………今天的确非常值得纪念，毕竟有好多个第一次。” 他声音越来越小，后面那句话宋清诺就没能听清。但这在巨大幸福感的冲击之下，什么都夺走不了她的注意力。 天色暗下之后许多小贩就已经开始围着大门摆摊，之前一直在欢乐谷里面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同，现在一行人踱到大门口，才惊觉外街边俨然变成了一片灯光的海洋。 “嘿嘿！”宋清诺挑着买了一个米妮蝴蝶结的发箍，按下灯光开关，恶搞地想要戴到宋清许头上，被严词拒绝了之后也没坚持。 眼见宋清诺把滑稽好笑的一闪一闪发光的红色蝴蝶结发箍戴到头上，宋清许阻止不及，只好跟在她身后默默看自己妹妹像个小孩子似的在各个摊点上兜圈。 很幼稚，却很快乐。 “宋清诺总能给自己找乐子，整天都可以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付源看着她的活蹦乱跳的背影轻声道：“这种无忧无虑的性格真的是难得。” 听出了付源话里隐隐约约的羡慕，宋清许抬手捏了捏他的后颈：“我爸妈惯的。” 付源怕痒地缩了缩脖子，小声道：“痒。” “她是一天到晚都闲不下来。”宋清许遗憾地收回了手，补充，又不禁觉得手里空荡荡的难受，顺势刮了下他的鼻子。 “现在还是叫“你妹妹”吗？我还以为已经是我们的妹妹了呢。” 付源咳了两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底气不足：“太……太早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语气里的忐忑太过明显，宋清许的手指轻轻划过付源垂在身侧的左手掌心，把他的食指圈进手里。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我现在真想吻你。” 付源被他这句认真的情话给刺激得脸上微微发烫，并且大有一副削减不了的架势。 都说量变引起质变，他这一句接一句惹人面红心跳的话不要钱似的砸过来，付源腹诽 ，这哪受得住。 “…………不许再说了。”半天过去，宋清许也只等到了这一句气鼓鼓地半撒娇的话。 宋清许轻笑了一声，把付源笑得一恼。 可是这个人逗起来太有趣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不会反驳，只会乖乖地害羞。而宋清许总是忍不住想要看看他羞恼的模样。 “好了好了，不说了，嗯？”宋清许终于收起了逗他的心思，压下声音哄道。 付源恋恋不舍地把手指从他温暖的手掌里抽出来，不言不语地慢慢快他一步。 两人各坏心思地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走了一段路，很快就凑到了宋清诺旁边，然后都顺着她的目光朝一个摆了长桌和塑料小矮凳的地方看。 摊子上方挂着一盏还算明亮的小灯，白桌上面放着两小盆水，里面有几个五颜六色的海绵宝宝，和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彩色絮状物体。 宋清许的目光先是被一旁的几大瓶装有彩色颜料的瓶子吸引了，小时候他用过小瓶的这种颜料画铁板画，然后放到烤炉里烤，也是在这种类似的广场小摊子上。 但是他张望了半天，也没看到可以挑选的黑框铁板画，反倒是有几十个刷了白漆的木制模子。 宋清诺显然已经盯着看了半天，但还是没有琢磨出什么名堂来，最后还是问了问坐在桌子后面的老阿姨。 “瓶子里面的不是颜料是海藻酸钠啊？”宋清诺咋舌，“原来还可以这样做海绵宝宝。” 宋清诺已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双手，但还是意思意思地征询了其他两个人的意见。 宋清许表示要图个新鲜，付源则表示自己是手残党，而且不会配色。 于是宋氏兄妹撸起袖子上了。付源则坐在一旁给予他们必要的精神上的支持。 宋清许先填了个卡通乌龟的模型，用的是绿色的海藻酸钠，是那种颜色很通透的绿色，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搅拌均匀还是怎么的，里面有墨绿色的小颗粒，看起来更好看了。 然后用黑色的海藻酸钠，在小乌龟的眼睛处点一个点。 付源期待地看着小乌龟带着木模板一块被宋清许轻轻放进乳酸钙粉泡水的小白塑料盆里，静静地等着它凝固成型。 宋清诺没一会也放进去了一个红叶的小模具，然后与一个小猪的大模具做着斗争。 给模具填上海藻酸钠其实是个精细活，稍不注意，挤多了或者挤歪了，都会导致最后做出来的海绵宝宝颜色混乱，甚至缺胳膊少腿。 然后是一辆卡通小车。接着是一只海马。最后是小苹果，大草莓。 等填好的模具全部放到了乳酸钙粉泡水里，一直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阿姨熟练地伸手进去，在其他三双眼睛紧张的注视下幅度小小地晃了晃最先放进去泡着的绿色小乌龟。 眼睁睁看着小乌龟渐渐脱离模具随着水波荡了荡，围观的三个人一同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嘶———” 宋清许从阿姨手中爱惜地拿走了新鲜出炉的绿色小乌龟，暗暗感叹手感不错，捏着还怪有弹性的。 不过宋清许没敢使劲捏，生怕给自己搞碎了，那心也就要跟着碎一地，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缓缓把小乌龟继续滑到乳酸钙粉泡水里浸着。 两人运气不错，最后除了小苹果没能全取出来，绿叶红果颜色错乱坏掉了一点，其他做出来的都还勉强能看。 阿姨在两个塑料袋里面都装了点水，把宋清许和宋清诺的海绵宝宝分开装了进去，递给他们。 三个人终于彻底尽兴，一人两个分吃了一份在路边买的热腾腾香喷喷的章鱼小丸子，眼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合计着骑车回校。 宋清许骑着小电驴载着宋清诺，付源骑着自行车和他们同行，两个装有海绵宝宝的袋子则由两手空空的宋清诺同学负责提着。 顾虑到道路上的生命财产安全，两人没能眉来眼去地珍惜这最后相处的时光，只能动动嘴皮子聊会儿天，只感觉从欢乐谷到S大的路程变短了不少，竟然一眨眼就到了目的地了。 “我的那份海绵宝宝就麻烦付源给我养着了，不然我一个人也不好带回去，路上晃晃悠悠地骑说不定就裂了。” 宋清诺点点头表示十分赞同，付源则是欣然接受了这份“委托”。 同时看懂了宋清许的唇语：“留给你睹物思人。” 付源这次选择装瞎，看不见就不害羞了，嗯，真有道理。 等宋清许再次回到宿舍洗漱完上了床，他舒坦地伸了个懒腰，掩饰不住自己欢欣雀跃的心情。 付源几乎是正好掐着宋清许刚刚上床的时候给他发了几天消息。 【长安未名】：｛图片｝ 【长安未名】：｛图片｝ 【长安未名】：正好上次高树宝他们吃了一大罐水果，留下了一个空玻璃瓶，用来装这些海绵宝宝正好 【明月照清渠】：好的｛乖巧.jpg｝ 【明月照清渠】：有没有成功睹物思人 【长安未名】：你是要让我对着绿乌龟想你，还是对着粉色小猪想你？挑一个吧 【明月照清渠】：………… 【明月照清渠】：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当然是都要 【明月照清渠】：我想让你时时刻刻都可以想起我 【长安未名】：……好的，你赢了 斗不过斗不过，付源投降。 【明月照清渠】：今天太晚了 【明月照清渠】：以后没能见面的每一天，我都想和你打电话，听听你的声音 【明月照清渠】：可以吗 【长安未名】：好啊 【明月照清渠】：男朋友 【长安未名】：………嗯？ 【明月照清渠】：男朋友 【长安未名】：嗯 【长安未名】：男朋友 【明月照清渠】：他们都没有男朋友，只有我一个人有，嘿嘿 【长安未名】：｛害羞.jpg｝ 宋清许盯着“长安未名”的备注看了半天，越看越不舒服，最后点击三个省略号，把备注改成了“男朋友”。 改完之后，心情舒畅。 果然，“男朋友”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妹妹真是神助攻(*^▽^*) 第十五章：思之如狂 宋清许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什么样子，但是要他自己挑句话形容一下他自己的话，大概就是“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以前他几乎从来没有在课上走过神，什么样的课宋清许都会认认真真地从头听到尾。而现在，宋清许已经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莫名其妙地就在课堂上悄悄笑起来了。 想到付源的笑容他会笑，想到付源被逗红的脸和耳朵他会笑，想到付源的头发毛茸茸的触感他也会笑———随便想起什么和付源有关的东西，他都会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而且是傻笑。 熊北柯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一直在低头给女朋友发消息腻歪，好不容易才结束了按黑手机屏抬头，正好凑上课间休息。 他本来想要问问宋清许刚刚老师都讲了些啥，结果就看自己的舍友隔一段时间就傻笑一下，简直要怀疑宋清许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了！ 熊北柯用胳膊肘抵了抵还在走神的宋清许，压低声音跟地下党接头似的问他：“你在想什么呢？傻笑就没落下来过。” 宋清许被他捣了一下，猛地回神，半天才想起来现在自己坐在教室里上课：“嗯？”他惊往讲台上一看，老师已经不见踪影：“老师呢？” “………课间了，老师估计去接水了。”熊北柯无语地看着他，还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你刚刚在想啥呢？傻不拉叽地在那一个劲地笑，咋的，啥东西这么上头？” 这话说出来莫名喜感，宋清许美美地又笑了下，故作神秘：“你猜啊。” 熊北柯越看他越觉得他欠揍：“你猜我猜不猜啊！” 半分钟都没过，熊北柯就推翻了自己的上一句话，好奇地凑近盯着宋清许：“说啊，咋了？有啥事儿捂这么紧，不能跟我说？怎么的，你中了100万的彩票？” 宋清许保持着神秘的微笑也不回答，熊北柯狐疑地上下打量他，半晌斜着眼睛问：“找到对象了？” 眼看着宋清许脸上的笑容更盛，熊北柯惊恐地重复：“你找到对象了？！” 他声音控制得不大，但是颤抖的语气还是出卖了他的震惊。 有一点点不对。宋清许对于他的表现毫不意外，只是默默在心里道：是对象悄悄地冒了个头，而我立即抓住了没能让他逃。 既然喜欢，那为什么不表达试试？与其天天念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不如直接坦坦荡荡地告诉自己喜欢的人，“我喜欢你”。 如果感觉自己还不够资格站到那个人的身边，那就努力让自己够资格——至少未来还有岁月可以回首。 宋清许一直都对所谓奈何缘浅，向来情深的故事有种天然的反感，即便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 “兄弟，你这就不厚道了！”熊北柯痛心疾首地痛斥他，一副受伤的模样，眼中满满的都是戏：“有了对象怎么能不和我分享快乐呢？也不让兄弟给你参谋参谋，就这么闷不吭声地谈恋爱了！” 宋清许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就这么想被秀恩爱？” “误会！天大的误会！”熊北柯贱兮兮地十分欠揍地道：“我是想在传授恋爱经验的时候暗戳戳秀个恩爱。” ……想秀个恩爱大可不必这么十八弯地绕。 宋清许仍是不言不语地坐在那，熊北柯急得不行，“哎哎”地叫唤了半天也不见他应答，不得不使出了无赖的大招：“你要是再吊着我胃口，我就………等等下课我就拦着你不给你去打饭！” 宋吃饭第一名清许：“…………” 他凉飕飕地瞥了自己的舍友一眼，“呵呵”了一声，看熊北柯梗着脖子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得不到答案绝不罢休的样子，大发慈悲地抛出了个消息：“我对象是S大的。” 秉持着“再小的线索都可能成为未来劲爆头条的开端”这一原则，熊北柯十分迅速地消化了这个消息并试图再套出点什么来：“怪不得我没见你在学校里面和哪个女生走得近————你和你对象咋认识的？” 宋清许回答得语焉不详：“游戏。” 只得到这一个词的熊北柯知道突然惜字如金的他肯定是不愿意再吐出什么线索了，抓耳挠腮地干着急：“你们是娱乐圈地下恋情吗？瞒这么紧干嘛？” 收到了宋清许一个冷漠而骄傲的眼神后，熊北柯故作忧郁地叹了口气，倍感悲伤地唏嘘：“希望我有生之年可以知道那个你护得那么宝贝的对象是谁。” 见他实在是压不下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宋清许没有嘲笑他，徐徐地陈述了一个事实：“没关系，至少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之后熊北柯惊喜的“我是第一个？！你妹妹也不知道？”及其接下来一系列的絮絮叨叨，宋清许全部自动屏蔽。 等任课老师回来后的最后一节课，他也难得收回了心思，像往常一样心无旁骛地继续听讲。 ——————— “你恋爱了？！是哪位幸运的姑娘有此殊荣？” 高树宝咋咋呼呼的声音作为背景音乐，付源脑补了一下宋幸运的姑娘清许，忍不住笑了。 高时思简直要被他那半是害羞半是喜悦的笑容搞得起一身鸡皮疙瘩：“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笑好吗。” “不是什么幸运的姑娘。”付源不得不硬生生掐掉他越来越歪的脑补，纠正。 高树宝啧啧：“就别谦虚了，就这个月我都被好多妹子拉住打探你的消息了，有幸能在万花之中拿下你，还不算厉害嘛。” 虽然这话说的有点夸张，高时思还是难得地和他站在了统一战线上，附和道：“有道理。” “真的不是什么幸运的姑娘。”付源无奈地又笑又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讲。” “但是这个人你们都认识的。” 高树宝瞬间兴奋了起来：“咦？我们认识？再给点线索再给点线索！” 承受着两对炯炯有神眼睛的注视，迫于压力，付源慢吞吞地继续：“游戏上也认识。” “！？”两人瞬间面面相觑，瞪大了眼睛。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那一个人了。 “就是那个中文系的宋清诺小学妹？”高树宝虽然用的是问句，但是语气却是充满了自信的肯定。 还没等高树宝把“就是她了！”说出口，却见付源顿了一下，然后真诚地摇了摇头：“不是她，但是猜得差不多了。” 一脸问号的高时思耐不住了，只想快点知道答案：“谁啊？快说快说！” 付源既想说又不太敢说，支吾半天，在他们虎视眈眈的注目礼之下终于败下阵来，清了清嗓子，然后缓缓吐出了三个让两人吓得魂不附体的字：“宋清……许。” 高树宝：“…………” 高时思：“…………” 晴天霹雳...晴天霹雳...晴天霹雳... 高树宝瞬间觉得自己头上天雷滚滚轰鸣不断，等发现高时思也是一副丢了魂的样子，突然感觉得到了一种“有雷共享”的安慰，勉强镇定下来，继续发问。 “没开玩笑？” 付源提心吊胆地看着他们的反应，有点担心他们不能接受，听高树宝这么问，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们是认真的。” 高时思也在目睹他们的一问一答之后冷静下来，脚步略显虚浮地歪靠在了衣柜上：“不要妹妹要哥哥，你可真是绝了。” 付源：“…………”好像是哦。 可能是他们的表情太过精彩，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他，最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你们会不会觉得有点反感？”付源还是把这句横亘在自己心口的话问了出来，语气里有藏不住的紧张与忐忑。 高树宝突然对面前的学弟兼舍友兼兄弟产生了一点点老父亲式的心疼，动作夸张地拍了拍他的背，差点把付源拍得咳嗽。 “不反感！喜欢谁和谁处对象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决定了不后悔就好！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娘家人了！” 付源：“…………”好意心领了，娘家不至于。 高树宝拼命地给一旁的高时思使眼色，让他接话，生怕没人说话场面冷下来。 高时思瘪嘴向他翻了个白眼，然后低下头直视着规规矩矩坐在板凳上的付源，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反感。你喜欢谁并不会影响到我们，更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友谊。” 付源仿佛被他深深的一眼看穿了心中所想，情不自禁地又直了直背，老老实实地听高时思说：“你不必觉得拘束，更不必觉得抱歉。” 高时思一巴掌拍上高树宝拍他背的手：“你愿意把……隐私告诉我们，至少可以证明你是相信我们的，我们又怎么能糟蹋这一份真心。” 付源没出息地红了眼睛。 眼见他眼眶越来越红，表情越来越委屈，高树宝整个人都宕机了，颤抖着拉住高时思的睡衣袖子，结结巴巴地劝：“别别别千万别哭，我最不会安慰人了，你哭起来我可劝不住！” 然而这话并没有产生什么实质的效果，高树宝继续全身颤抖：“我最害怕女孩子哭，男孩子就更怕了啊啊啊啊十四救我！” 僵硬在原地被他扒住的高时思：“…………”谁又能来救救被两面夹击的他。 付源被这滑稽的一幕搞得“噗”笑出声。 本来就是单纯感动得没控制住红了个眼睛，没料到能把高树宝怕成这样，也算是意外收获：“那好，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我就当个嘤嘤怪，然后哭给你看。” 高树宝：“………千万别。” “没想到我第一次出柜就这么顺利。”付源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继而再次笑起来：“过几天我和宋清许请你们出去好好搓一顿！” 瞧他幸福得冒泡的样子，高时思撇过头不忍直视，怎么谈个恋爱跟变傻了似的。 但是这样也很好……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是文案上面的备注“男朋友”车祸现场。 本来是想写一个小短篇，所以中间许多冗杂的部分全部删掉了，特别是游戏组队打怪的日常。 感情是慢慢升温的，我的确没有描写太多，但是对于他们，从一开始认识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 有时候互相的吸引本就是没有什么道理的。现在只是两个人真正感情的开端，之后细水长流的相处中的一步步靠近可能会更重要。 正是“男朋友”这一身份的加持，他们才会主动去寻找更多的机会去加深彼此的了解，做到真正的“合拍”，他们还需要渐渐的磨合。 现在是恋人，然后是爱人，最后是家人。 或许亲情比爱情的保质期更长——两者一起，可能保质期是永久吧。 第十六章：不打自招 “呼。” 清晨迷蒙昏黄的阳光铺洒在原本亮红的跑道上，一眼看去却是泛着暗红。 空气薄薄的潮气附着在跑道和草坪上，整个场景有一种与寒冷的空气截然相反的温暖观感。 宋清许晨跑路过老操场打卡，脚步突然被这个画面绊住。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跑道上的凹凸不平的小颗粒甚至都被阳光照的清晰可辨。 等他下意识地举起手机摄下来这一幕，宋清许才发觉自己看走了神。 继续迈开步子小跑，点开相册看着刚刚拍下的照片，他琢磨着可以用到小视频里去。 这是他从一个视频征集小活动上面汲取的灵感，每一个月都把当月发生的一些还算有趣或者比较重要的事情剪辑成视频，做成“大学生活”的一系列视频，给自己未来怀念。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用途就是发给爸妈看，疼孩子的宋爸宋妈天天都在念叨着兄妹俩，一打电话就是各种嘘寒问暖，后来宋清许开始发视频，他们就安心了不少。 有时候会拍个考前照片，或是路边草丛里三只黑猫三只白猫的奇异组合，亦或是刚完成的一幅画，也有刚刚拍的那种简单风景。 于是宋清许慢慢养成了随手拍照的习惯，这种一点一滴记录自己生活的感觉很美妙。 但这回拍照时候的心思又有点不一样。 他嘴角擒着笑，点进置顶的联系人【男朋友】：｛图片｝ [刚刚拍的照片，有点暗，但是我觉得这一幕很美。] 如果发给妹妹，她又会秒回他“提前过上中老年人的生活”，而现在他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分享日常小幸福的人了。 宋清许气喘吁吁地跑完几个打卡点，满了里程，然后在宿舍楼下食堂匆匆解决了早饭。 十二月已经过了大半，课程都逐渐结了课，前一段时间都在忙各科的结课作业和论文，现在除去一月的四场考试，每周只剩三节课要上，日常生活的节奏骤然慢了下来。 今早宋清许要带宋清诺去妈妈老友夏冰老师开办的画室，用妈妈的话说，就是趁元旦将至，寄了东西让他们替她去拜访一下夏叔叔，她的画室一直忙，抽不出时间专门跑一趟，但是直接寄礼物又太随便。 等宋清许骑着灵活的小电驴风驰电掣地一路飙到S大门口，宋清诺已经在那里等了五六分钟。 “快走吧！”宋清诺撒腿跑过来坐上小电驴：“快七点半了！” 不怪他们这么急着早去，而是夏冰的画室事情也多，因着含有艺术校考生的集训班级，晚上关画室的时候都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两人不好在这之后上门打扰。 正好夏老师每天早上都会早起到画室，画室早上9点开课，他8点之前就会到画室开门准备，所以便约了早些时间去。 依旧是宋清诺坐到后座上用手机导航，宋清许专心骑车，车筐里卡着一个宝石蓝色的大礼盒。 小电驴停在三层小别墅的画室门前，宋清诺拎着礼盒在门口探了探头，没等看出什么来就被后跟上的宋清许拽着进去了。 夏老师正好在一楼大厅整理学生昨天完成的作品，瞅见有两个人进来，便猜到是谁了。 宋清许和宋清诺坚持要先帮他整理，三个人效率还算高地把准备工作结束，夏老师便拉着他们到画室的会客室坐。 宋清诺把礼盒放在夏老师侧的茶几上，说明了是妈妈寄来的，然后就乖乖巧巧地坐回宋清许身边的沙发上，听哥哥和他聊天。 其实中间横着这么多代沟，夏冰的孩子也都上高中了，再加上他其实算是兄妹俩的长辈，宋清许说话都得斟酌一下，句句带着尊敬，所以两人聊得不是很深，也没能聊太久。 没一会儿就有画室的学生提前到了，宋清许不太好意思继续打扰，便想要客气几句起身告辞。 夏老师却是盛情邀请他们到画室里转转，四处看一看，中午再请他们兄妹俩吃顿饭。 宋清许和宋清诺推辞了半天他也不松口，最后夏老师摆出一副你们不答应我就打电话给你们妈妈了的样子，两人不能不给长辈面子再推脱下去，就应下来。 “跟叔叔我不用瞎客气！” 夏老师大手一挥，“你们就当是自己家的画室那样四处转转，正好清许小时候不是学的工笔吗，现在工笔班的学员正准备期末年展的作品，画的是中国古代四大美女系列，可以去看看。” “如果想画什么的话，和老师说一声坐下来画就是了，工具就直接用画室的。” 宋清许点点头道了谢，等夏老师先行离开后，带着宋清诺上二楼。 “夏叔叔和妈妈是大学同学，都是国画工笔系，所以画室特色都是工笔，只不过大学毕业后夏叔叔留在本地，妈妈回去了。” 宋清许小声和妹妹解释，“后来两人都准备开画室，就又联系上了，彼此交流一些这方面的问题，就一直有联系。这次妈妈寄过来的礼盒就是一套小毫和一块砚台。”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门口挂着“工笔花鸟班”的教室门口，宋清许噤声，宋清诺指指边上的动漫素描班，跟他打了个招呼，便进去了。 宋清许站在工笔花鸟班的门口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轻步踱进去。 宋清许画过四大美女的人物小像，但是没有细致地试过大纸全身像。高考后的暑假也就仅仅是半练笔地画了张大的老寿仙，裱起来送给了爷爷，之后就跟在妈妈后面画了张小观音。 靠窗的桌子边坐着一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孩子，在用胭脂平涂着什么。宋清许悄悄绕到她身边，微微俯身。 她在画“贵妃醉酒”图。人物身边的牡丹已经染得差不多，现在正用胭脂平涂的是杨贵妃的红裳，颜色兑了不少水，调成了淡淡的一大碟。 宋清许看她不紧不慢地一遍遍覆盖，等衣尾上完色，起始的地方就已经干了，就再附着一层淡红色上去。 一遍上的颜色如果太重，不仅容易画不均匀，还会显得太单薄，该染出层次的地方也不好再上色。 小时候宋清诺最受不了这个过程，嚷嚷着无聊，宋妈妈没办法就只好让她专心地去学拉丁舞，然后把宋清许列入唯一关照对象。 宋清许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声，然后绕着教室把学生们的画都悄咪咪瞧了一遍。 画四大美女的都是年龄相比起来要大一些的女孩子，分别还有“西施浣纱”、“昭君出塞”和“貂蝉拜月”。其他人画的都是花、鸟、石一类。 这一圈看下来，宋清许不免有点蠢蠢欲动想要动笔。不知道是不是夏冰在楼下和老师打过招呼了，反正工笔老师进班后并没有对他的存在表示惊讶，还是老样子，该指导学生指导学生。 宋清许满足于这个透明人的身份，美滋滋地到教室边的柜子里挑了张底稿，拿了张小宣纸夹在上面，然后乐颠颠地去盛了水，随手拿了几个小碟子和一套笔，坐到了没人的位置上。 一上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张完整的小画是肯定画不完的，但是画一只小雀儿还是绰绰有余。 宋清许在废纸上练了练笔，控制了一下尽量不抖手，才动手勾线。 等临近中午，宋清诺百无聊赖地转完地第三层校考生画室，一路上也没遇见她哥，便回来这个工笔花鸟班看了眼。 一探头，就看见宋清许坐在桌子前面画着什么，远看去既蓝又黄含红还绿的也不知道是啥，便做贼似的溜过去，大气也不敢出地看她哥画画。 小时候的惨痛经历告诉她，要是吓到她哥导致笔一歪画岔了，就等着被揍吧。 宋清许画的小鹦鹉已经接近尾声，余光瞟到她凑近也没有说话，专注地想给这只小鹦鹉好好地收个尾，画得再精致一点。 等他把小鹦鹉眼睛的高光、身体上的小白毛和爪尖全处理好，宋清诺在一边已经觉得自己因为一直压抑着都要呼吸困难了。 宋清许把画放到一边干着，用手势示意宋清诺出去，然后把颜料碟合在一起和盛水杯、笔一块拿去洗手池清洗。 终于能大喘气的宋清诺深感不易，在他身边嘀嘀咕咕：“怎么想起来画画了？还只画了只小鹦鹉。” 宋清许拿着一堆东西也不敢分神说话，只是快步走向洗手池，直到把东西都放下来才舒了口气：“时间只够我画只鸟。” 至于为什么是鹦鹉，当然是和要送的那个人有关———鹦鹉的一个寓意便是“爱情”。 要不是时间太赶，他本想画对鸳鸯来着。 宋清诺没有细究，只是单纯想唠唠嗑，一上午没说话怪憋得慌的。 把物品全部归回原位，宋清许提着宣纸的一角，和妹妹一起下楼去大厅，不急不慌地等着夏老师下课。 宋清许陷在单人的软沙发里，翻出手机对着小鹦鹉拍了张，本来想发给付源的，把画放下后又改了主意——还是直接当面送，惊喜可能会更大些。 他遗憾地叹了口气，把手机扣在茶几上，开始翻看旁边一整摞的作品集。 宋妈妈擅长的是古代人物画，夏叔叔则在小动物一类上下得功夫更多。 画集里收录的一张波斯猫戏线球，小猫毛茸茸的质感跃然纸上，蓝瞳清澈圆润，宋清许爱心大发地盯着这页看了许久。 猫猫的毛发勾勒需要耐心地一笔笔用钛白画，每一笔的方向都不能出什么差错，不然完成后一眼看去就会觉得毛发凌乱无比。 【长安未名】：今天中午有人要组队竞技吗 宋清许把“一世长安”的群设置的是消息免打扰，手机没响，自然就不知道有消息。 【粉红猪小诺】：我和我哥打 宋清诺正在和闺蜜聊天，看见群消息，几乎是秒回复。 【长安未名】：现在可以上吗？ 【粉红猪小诺】：等会就来 “哥，手机给我，付源和我们一块打竞技，我帮你登。” 趁宋清许伸手拿手机指纹解锁，宋清诺发消息给闺蜜说下次再聊。 等宋清诺把游戏登上了，宋清许才不紧不慢地把手机递过来。 【粉红猪小诺】先加入了队伍，发了条“等等我哥”，然后两人一块等着宋清许的游戏登录。明明用的是5G，游戏登录速度却慢的不行。 在登上的刹那，宋清许的手机上弹出了一条消息浮窗，看清的那个时刻宋清诺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男朋友】：你和你妹妹说了吗？ 宋清诺：“……………”捂着胸口，几乎窒息。 和她说什么？这个“男朋友”想让她哥和她说什么？！这个人谁？是谁？！ 宋清诺颤颤巍巍地点开消息，然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和她哥哥的中老年阳光橙汁头像十分相衬的头像：一片青柠。 瞬间冬日的寒风穿透了厚实的墙壁，破开了空调制热产生的热气，狠狠地糊在了宋清诺脸上。 让她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 然后就是丝丝缕缕的磕糖的甜在蔓延。 然后宋清许便接收到了亲妹妹附在耳边的的一声嚎叫：“我的亲哥哎！！！” 作者有话要说：宋清许歪头看了眼手机，挑眉一笑：“知道了？叫嫂子。” 第十七章：济济一堂 “哥！老实交代！” 宋清诺气势汹汹地盯着宋清许，后者满脸茫然和问号：“交代什么？” 一腔复杂情绪无法疏解的宋清诺痛苦地拍了拍胸口，然后颤抖着伸出手，把聊天页面展示给他看：“你说交代什么？！” 啊，被发现了。 宋清许悠哉悠哉地看着妹妹张牙舞爪的样子，接过手机，发了一句“现在她知道了”的语音消息，然后挑眉看着宋清诺：“记得叫嫂子。” 宋清诺扑过来疯狂地摇着他的肩膀，“嗷呜”地叫了一声，然后掐着宋清许的脸，威逼利诱道：“快说！谈恋爱怎么能瞒着你亲爱的妹妹我！” 宋清许幽怨地揉了揉自己几乎被捏红的脸，忍着痛用苦肉计勉强让妹妹安静片刻，最后瘫着脸解释。 “…………最后我们两情相悦，就在一起了。” 宋清诺对于哥哥敷衍的解释并不满意，缓缓眯起眼睛，危险地道：“那我就去找我嫂子问了。” “…………”谢谢，有被这个称呼取悦到。 宋清许突然打开了话匣子，“巴拉巴拉”地讲起来，既满足了她的“求知欲”，也满足了自己暗戳戳的秀恩爱的需求。 一箭双雕，完美。 然而宋清诺已经嗅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大惊失色道：“你！你竟然悄悄秀恩爱！” 她继续嚎：“恋爱的酸臭味包围了我！” “呵。”宋清许无情地回答。 宋清诺终于冷静下来，刚刚太过激动，她差点就忘了自己嫂子是个男的这个事实。坐回沙发里慢慢琢磨了会，半晌后宋清诺突然瞪大了眼睛。 关于哥哥对象是男的这个问题暂时无解，但是她想起来了另一件事。 “哥！你刚刚光顾着跟我讲你们的事情，把嫂子冷落了！”宋清诺痛心疾首地指责他道：“你怎么能沉迷于过去的糖，在当下却忘记了嫂子呢？” 宋清许：“…………胡搅蛮缠，也不知道这倒底应该怪谁。” 眼看哥哥迅速地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宋清诺立即竖起耳朵，歪着身子凑近光明正大地偷听。 “喂？”听见付源的声音，宋清诺一个激灵，身体倾斜的越发厉害，几乎要贴到手机上。 宋清许嫌弃地用手把她的头推开，竟然推不动。宋清诺发挥自己的铁头功，为了八卦磕糖与哥哥的手顽强地做斗争。 “嗯，她知道了，就刚刚，你发消息被她瞧见了。” 宋清许另辟蹊径，猛地收了手，眼睁睁地看着宋清诺一个刹不住撞在软乎乎的沙发扶手上，浮夸地捂着头嘤嘤嘤。 明知妹妹是装的，宋清许还是升起了一丢丢愧疚，颇有一种“有了对象忘了妹妹”的罪恶感，眼含怜悯地抬起手，然后揉乱了宋清诺的小辫子。 宋清诺化身喷火龙。 宋清许自欺欺人地视而不见，专注地打电话：“没事儿，她磕了一下……嗯，那沙发软的，她皮糙肉厚着呢。” 付源：“…………你不是挺护短的吗，今天怎么欺负她了。” “对外护短，在我们一家人面前该教训就得教训。” 一旁继续偷听的宋清诺对他这种卖妹妹的行为表示愤怒，并慢慢地比出了国际友好手势。 宋清许把她的中指按下去，弹了下妹妹的脑门儿，给她个警告的眼神，然后腻歪地继续和付源煲电话煲：“早上发的照片看见了吗？的确是很美吧，有意境，对，不可言传……好看的东西就是想分享给你啊。” “好吧……嗯，你挂。” 宋清许脸上的笑容还没收，回头对上妹妹毫不掩饰的揶揄眼神，连顿都没顿，无缝切换语气：“狗粮吃饱了吗？” “哼，等回学校我就去找我嫂子交流交流感情，然后跟他讲讲你那些不为人知的黑历史！黑历史！黑历史！” 宋清许淡淡“哼”了一声，却没有要和她掐架的意思，出乎宋清诺意料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感谢我家的公主殿下。” “……你意欲何为！”宋清诺惊恐地后退一步：“你有嫂子了，我要和你保持距离！” 宋清许磨牙，感觉这家伙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但念着毕竟是亲妹妹，还是软了语气：“我谢谢你，这么平静地就接受了我给你找了个男生做嫂子的这个事实。” 宋公主清诺悠悠地坐回沙发里翘起了二郎腿，品着“我谢谢你”这句，明明是标准的主谓宾句子，但她总觉得有点不是味道。 “嗯，”于是宋清诺斟酌着词，谨慎地回他道：“你，不用，谢谢，我。” 宋清许：“…………”妹妹有一个足矣，一个就可以让人气度全失。 他眼皮直跳，用最后的耐心和宋清诺解释：“你自己不也说过，你们能接受纸片人二次元cp、自己找糖磕的cp，但是不一定能接受身边男生真的是一对吗？” “昂，是啊，”宋清诺坦然点点头，语气一转：“但是你是我哥啊，你开心就好，在我这里当然是哥哥的感受最重要，而且我嫂子长得那么帅，你也不吃亏啊。” 没等宋清许再回她，会客室的门发出“嘎吱”一声响，夏老师推门进来：“久等了。” 两人默契地结束了刚刚的话题。 等宋清许把宋清诺送回S大，已经是下午1点多钟了。 “困了的话回宿舍就好好睡一觉，别再玩手机了，休息休息。” 赶在妹妹不耐烦让他走之前，宋清许又飞快地补上一句：“今晚我可能会请付源他宿舍的几个人一起吃顿饭，你要是没事就一块去吧。” “什么叫要是？”宋清诺吹胡子瞪眼，迫不及待地说：“我当然、必须得去！我可是家属！”主要是这份热闹她并不想错过。 “行吧。”宋清许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回去再和付源商量商量，晚上来接你。” 【男朋友】：他们两个一晚上都有时间 【男朋友】：你什么时候有空就什么时候 宋清许仔细算了下时间，门禁是11点，那么10点就要准备回校，一顿饭附带聊天大概要3个小时，7点之前差不多到齐开吃。 [我六点就去。就是那家我们第一次见面的火锅店。] 其实说“见面”其实不太准确，当时两个人只不过是简单地对视了一眼，但是因为他们记住彼此却就是因为那一眼，所以也勉强算是第一面。 付源的两个舍友，尤其是高他们一届的高树宝，没事就喜欢给他们讲点大道理，虽然平时人吊儿郎当的，但是办起事来毫不含糊，人脉也广，开学以来帮了付源不少。 现在他们两个人都知道了付源和宋清许的恋爱关系，宋清许觉得这就有一顿饭必吃，既是大家在游戏之外再熟悉一下，也是一种对这份感情重视的态度。 [我先去，诺诺不愿意自己骑共享单车去，就和我一起早点去。你和舍友一起？] 【男朋友】：好 【男朋友】：我们六点半这样出发 宋清诺的确是回宿舍美美地睡了一觉，亏得晚上可以出去蹭饭，不然宿舍里又只剩自己孤零零一个没对象的孤家寡人。 其实晚上这顿火锅重点并不在吃的，说什么“请吃饭”，不如直接说“我来买单”，但是宋清许还是在点的料和菜品上面费了好一番心思，还特地问了下付源他们的口味。 宋清诺瘫在火锅店的软椅上，一边刷手机一边给忙碌的哥哥送去怜悯的目光，等付源一行人都来了，才坐直身子。 付源见宋清诺一点点挪到自己身边，眼里是藏不住的八卦之光，只觉得不太妙，心知这顿饭可能不会□□稳。 宋清许本来试图把妹妹拽走，奈何她像个铁墩子一样赖在位置上不肯动，付源便默默起身，绕了一圈坐在了宋家兄妹的中间。 被抛弃的娘家人高树宝和高时思眼睁睁看着付源离开：“…………”呵，男大不中留。 两人的关系在来吃这顿火锅前大家就都已经知道了，聚餐的目的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以后咱们就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一家人了。 等几个男生聊起篮球乒乓球和游戏，就没能停过嘴——吃东西和讲话两种层面上的。 宋清诺听的膛目结舌头疼不已，到后来就几乎听不懂他们在聊啥了，干脆悄悄拉过付源低声讲话。 付源对这个聒噪的小姑子也是头疼不已，程度并不亚于她听男生讲篮球，但是还是耐心地听她叭叭叭。 好在半天话题又转回了宋清许身上，付源认认真真地听她讲她哥小时候“干过的蠢事”。 等宋清许意识到什么时，扭头便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和妹妹凑在一起，兴致勃勃地嘀咕着什么，说到兴起时甚至还能听清宋清诺的几句话。 “真的！我哥那时候可傻了！” “是的呀，他从来不会承认的………” 随着“砰”的一声，宋清许重重地把饮料瓶放在宋清诺面前的桌子上，两个人终于抬头。 宋清诺仗着和哥哥之间隔了一个嫂子，继续挑衅道：“你看，我哥恼羞成怒了！” “…………”宋清许气的牙痒痒。 已经收获了不少小料的付源立即站出来当和事佬：“亲妹妹，亲妹妹。” 就是因为是亲妹妹所以才会被揍。宋清许在心里反驳，但还是渐渐收起了想揍人的表情，只是说的话内容不太妙：“宋清诺你等着，等你这臭丫头找到对象的……” 宋清许粲然一笑：“我一定会像今天的你学习。” “不！这是为你好！”宋清诺开始睁眼说瞎话，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道：“我早点说些你的糗事，这样嫂子在心里就不会有一个无坚不摧完美无缺的你的形象———这可以防止有一天幻想破灭啊！” “……你就不能盼着点好？我哪里会让人幻想破灭了？”宋清许简直想把妹妹提起来揍屁股。 付源夹在两人之间，被一个“嫂子”搞得半天脸上的热度都降不下来。 最后这场互怼以宋清许揽着付源向单身狗妹妹耀武扬威做了结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宋清许和付源的关系变了，高树宝看着宋清许，只觉得这个学弟的颜值在自己眼里又上一个台阶，而且和付源站在一起颇为般配。 所有人都很满意，除了被狂秀了一把恩爱的宋清诺——糖自然是好磕的，也自然是甜的，但是当糖向你拼命砸过来只为淹没你的时候，可能是硬度更让人触感清晰些！ 走出火锅店门之后，宋清诺还在忧伤地品着那逸出来的甜味，想着以后不少的糖分还需要他提供，终于向哥哥投降，于是至此这顿火锅圆满结束。 宋清许把宋清诺送回S大，和他们三个一路同行，但是骑的时候一直在和付源甜滋滋地聊天，听得宋清诺直嚎“放我下去！我不配在这里做电灯泡！” 宋清许自是不理，到S大门口和付源上演了一幕在宋清诺眼里感天动地的告别，才一个人骑着小电驴回N大。 可惜S大虽然文理科都强，但偏偏它的设计专业没有N大的那么好，不然他当初就去报S大了，如今也就不会因为不能和男朋友来场校园恋爱而惋惜。 不过这样也好，正因为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所以每天都有盼头。 第十八章：冬温夜暖 [哥！大事件！你的位置岌岌可危！] 宋清许皱着眉头把这条消息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还是没能看出什么来，只好回问。 [话说完整，什么位置岌岌可危？] [嫂子新收了个徒弟，女的！女的！说话超级嗲，我和她组过队！] 宋清许眉头一挑，他这两天在准备行李画具没怎么肝游戏，付源收了徒弟这事儿他的确是不知道。 不过收徒弟这种小事情，他也的确没必要知道。 [小题大做，相信你哥我的魅力，不是啥小妖精都可以在我和你嫂子之间插一脚的，就算是大妖精也没戏] 另一头的宋清诺气的“哎呦哎呦”直叫唤。 她哥懂什么，且不说他和嫂子本来就是在游戏上认识的，就光是那妹子在队伍语音里发嗲的模样，就够宋清诺呕几天了。 在妹妹面前虽是这么说，宋清许放下手机后还是快速结束了手中的事情，坐到桌前打开了电脑登游戏。 点开好友栏一看，【长安未名】在线。 【明月照清渠】：男朋友敲了敲你的窗口 【长安未名】：哈哈哈我在 【明月照清渠】：在做日常？ 【长安未名】：带徒弟刷副本呢 【明月照清渠】：我男朋友竟然在带别人下副本？ 【长安未名】：｛疑惑.jpg｝ 【明月照清渠】：好的，你男朋友吃醋了，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付源其实是在挂机和徒弟下副本，瞅见有好友消息就点开来看。 现在他知道了，男朋友就是来吃醋的。 他脸上不觉浮出了笑意，却故意不顺着他来。 【长安未名】：哎我一直以为我男朋友是那种特别大度的 【明月照清渠】：！！才没有！我很小气吧啦的！ 【明月照清渠】：快哄我 【明月照清渠】：难不成爱会消失吗？！ 【长安未名】：好呢 ，哄你哄你 【长安未名】：我对你的爱不会消失，放心吧男朋友 宋清许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满足地敲着键盘。 【明月照清渠】：口说无凭。今晚《遍唱阳春》首映，约会吗男朋友 【长安未名】：当然要和男朋友约了 宋清许目的达成，彻底满意，十分知足地下了线，开始翻影城的排片时间表。 小醋怡情，大醋伤身。 小小撒娇一下可以促进感情，但要是无理地胡搅蛮缠，就只会一次次地慢慢耗尽另一方的耐心，最终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思来想去，最后两人定了午夜首映场次。 《遍唱阳春》系小说改编，故事主线是□□长公主李青棠的一生。 其幼时得母后拼死护佑才逃脱了被父皇设计“夭折”的命运，长至12岁，母后反叛失败被赐死 ，15及笈之时作为政治工具被指婚于老将军之子谢竛，16岁下嫁。 在她的一生里，最幸运之事莫过于能和夫君谢竛同心。李青棠以一个罪臣之女、盲人双重身份下嫁，一开始所想的，便是相敬如宾也难。 李青棠与边陲小国巫蛊的信件被谢竛无意中截获，成了一个让他们得以真正了解彼此想法的契机。 □□虽百年积淀，但当今圣上、李青棠之父启明帝暴戾恣睢，大肆挥霍。国库渐倾空虚，如今繁荣强大的景象不过是水中之月，既碰既碎。 自小在母后身边长大，耳濡目染之下，长公主的一身反骨最终也没能压住。 待二人开始联手，李青棠的底牌才渐渐揭示于众，只留给这岌岌可危的□□做最后的致命一击。 若有知音见采，不辞遍唱阳春。 宋清许买了最后一排相对靠中间的一对情侣座，晚上十点到十二点的场次。十二点宿舍门禁，等看完电影自然是赶不回学校了，但是明天正巧是周六，假倒是很好请。 付源答应后宋清许快乐得要飞起，见熊北柯同学还赖在宿舍凄苦地一个人打游戏，忍不住好好炫耀了一番，说晚上要和对象去看《遍唱阳春》的午夜场首映。 因为女朋友有社团活动而一天没见着人的熊北柯缓缓抬高手，指向他：“秀恩爱天打雷劈。” “明天等我家宝贝有空的，我们马上也去看。”熊北柯咽下心头的苦涩，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电影半夜结束，然后你们干什么去？” 宋清许谨慎地用词：“………别把我想成你想的那样。” “呵。”熊北柯不信地嗤笑一声，忍不住也炫耀一把：“我们院这次外出写生，我家宝贝说要是不太远就陪我一起去。” 这下轮到宋清许酸了一把：“地点还没定下来，一切都是未知数，别高兴得太早，不然最后打脸肯定疼。” 元旦将至，大部分课程结课，系里便让大一新生和大二一块出去写生。按往年来说，大一是没有这项活动的，今年不知怎么的，突发奇想把他们也加了进去。 不过并不是强制，只不过大家都想出去好好玩一玩——附带写生。因为是大二老师带的队，所以对大一新生只是稍微照抚一下，接近于放养。 所以就有人拖家带口地报名了，比如熊北柯。 “今晚写生地点就定了，你就等着羡慕我吧哈哈哈哈！” 宋清许刻意忽略了熊北柯猖狂的笑声，收拾东西去接付源，留给他一个无情的背影作为回答。 ———————— 猛然被人搂住，付源差点就下意识地回那人一拳，闻到一缕淡淡的柑桔味后硬生生地遏制住了动作，略显无奈地回搂了一下他。 宋清许捕捉到了他一瞬间的僵硬，见他纵容地回抱自己，便得了便宜还卖乖地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你这么任我胡来不太好吧？” 明明自己的小男朋友才是应该被天天宠的那个。 怀里的人不吱声，紧紧地又抱了一下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手，飞快地眨了眨眼看向宋清许：“我宠自己的男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唔嗯——”宋清许拉长了声音，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我的男朋友太有文化了，情话说不过他怎么办，在线等。” 付源有些好笑地听他补充：“但不急。” 终归是在公共场合，有许多双眼睛看着。两人买了个大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的经典套餐，到时间后没有再拖延，早早检票进场。 选午夜场首映，宋清许一方面是图个安静和氛围，一方面是知道付源期待这部电影很久了，最近经常能看见他朋友圈转发关于《遍唱阳春》的电影推介。 宋清许按着票找到了座位，十分新鲜地体验了一把情侣座沙发的质感。 付源拿了个小靠枕放在腿上，再把爆米花放到靠枕上。这个时候影厅的灯还没灭，可乐杯被他准确地卡在了杯槽里。 两人现在不渴不饿，电影也还没开始，就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坐到情侣座上气氛明显变得有点旖旎，好像有什么事情是两人心知肚明的一样。 宋清许向后倚靠在沙发靠背上，打量着付源腿上的大爆米花桶，莫名有点不顺眼。 忍了又忍，宋清许还是没能忍住，成功地践行了今早说的自己“很小气吧啦的”一句，挪近把爆米花桶放到付源一边的迷你小方桌上，然后连人带靠枕一并拥入怀里。 付源一愣，半晌小声提醒：“口袋里有东西硌着我了。” 宋清许歪头想了想，摸摸外衣口袋，把手机掏出来也和爆米花桶一同打入冷宫。 付源把手机扣在他手机旁边，两人手机的牌子型号都一样，买的都是银色款，在暖黄灯光下闪着奇异的波纹，煞是好看。 他微微动了下，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舒舒服服地靠到宋清许怀里，软软的头发蹭到了他的耳朵，宋清许又挪了挪，把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约好了似的，两人刚靠好，影厅的灯就悄无声息地灭了，显得正在播放的广告亮度骤然增加，明亮得甚至有点刺眼。 宋清许有一点近视，还附带点散光，被刺的眯了下眼睛，等他再把眼睛睁大的时候，发现嘴边多了一片什么东西。 它散发着熟悉的诱人的香味，勾的宋清许毫无形象地嗅了嗅。 啊，是肉食主义者喜欢的零食之一——猪肉脯。 宋清许叼住那片万恶之源，含糊不清地在他耳边咕哝：“你这是想要收买我吗？” 付源接着又是一片递到嘴边。 连着四片吃完，宋清许满足地哼哼了两声，黏糊糊地收紧了放在付源腰间的手：“你成功收买我了。想要我干什么？” 付源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宋清许自己给自己加戏道：“什么都可以，但唯独放开你，不行。你这么贿赂我只会让我更离不开你。” 一瞬间付源仿佛置身于当初高树宝在宿舍里念“总裁语录大全”的那些日子，心理阴影面积太过庞大。 高树宝同学抑扬顿挫地念“女人，你要什么都可以，但唯独爱，我给不了你”的声音犹在耳边回荡。 但是付源依旧很给面子的没有当众推开宋清许的脸，甚至还朝他怀里缩了缩，然后语气平淡地回答：“那么亲爱的总裁大人，请您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看在一包猪肉脯的情分上，收了神通，给小的我一时安宁。” 宋清许：“…………” 知道自己说土味情话被嫌弃了，他只好收了收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戏，颇为乖巧地抱着男朋友认认真真地看电影。 一包猪肉脯出乎意料地真的换来了一次美好的观影体验，荧幕上已经开始播放参影人员表，宋清许还没吭声。 付源感觉肩膀有点麻，扭头一看，男朋友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付源一言难尽地扶正了他的头，听他说过几天元旦学校组织写生，这几天一直在忙着各种事宜和整理，估计是有点累了。 影厅里放着暖气，看一半的时候宋清许靠在他身上眼皮就直打架，后来干脆顺应生物本能，美滋滋地开始打瞌睡。 影厅灯光重新亮起，瞧见他眼底淡淡的青黑，付源有点不忍心叫醒他，但又不能不叫，正纠结着，被两人忽略了两小时的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人显示“熊北柯”，付源知道这人是他的舍友，连忙摇了摇宋清许，见他丝毫不动，无奈地点了接通。 “你好，宋清许睡着了，我是他朋……”付源正头痛地解释，突然听见那头好像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啪嗒”一声。 付源：“？” 作者有话要说：“若有知音见采，不辞遍唱阳春。”出自宋朝晏殊《山亭柳?赠歌者》。 这是悄悄打了个小预收，下本古代架空BG，构思还是3年前的，框架去年完成，大概和这本一样都是完结后修文时发出。(?˙︶˙?) 第十九章：眉语目笑 付源听着电话那头的惊叫，迷茫地立在原地。 什么东西这么可怕？ 他出神地盯着小方桌上没动过一下的大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默默地等着电话那边安静下来。 “哈……”半晌熊北柯磕磕巴巴地开口道，“宋清许在……在睡觉哈？” 付源以为自己刚刚没说清楚，便重复了一遍：“对，他在睡觉，等等我叫一下他，让他跟你说。” 熊北柯闻言更结巴了，语气中的拒绝扑面而来：“不不不不用了，让他睡让他睡，我，我就是来哭……来跟他讲一下那个，那个就是……噢噢就是写生的事情哈哈哈哈，就，就不打扰了……” 最后加大了音量来了一句：“不好意思打扰了！” 付源：“…………？” 他感觉这个人的脑子有亿点点问题。 宋清许半梦半醒之间抬眼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付源，咕哝了几句没人听得懂的话，看那架势，颇有要继续昏睡过去的意思。 电话还没挂掉，付源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影厅，人已经快走光了。 他想了想，然后俯下身在宋清许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快点起来。” 宋清许瞬间清醒。 “嗯………是我，有什么事赶紧讲。不是不是，想什么呢，我是看电影看睡着了。” 宋清许在熊北柯挂断电话之前接过了手机，跟在付源后面出了影厅。 付源怀抱着爆米花，将一杯可乐塞进宋清许手里，另一杯拿在手里慢慢吮吸。 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可乐，宋清许没办法蹭到付源旁边，语气十分不爽地警告熊北柯：“我希望你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讲。” 熊北柯沉默了一下，按照正常剧情发展，明明应该是他来质问为什么宋清许说和对象看电影，最后接电话的人是个男生。却不料到他这里，却是被先发制人地嫌弃了没有眼力见，当了电灯泡。 他委委屈屈地哭诉：“写生地点定了，在祁山九寨，远在S省，我家宝贝说去不了呜呜呜，为什么写个生要去那么远………” 宋清许脚步微顿：“那也就是说名额空出来一个了？” 那头的熊北柯警心中铃大作：“干什么？” 宋清许看着付源的背影，意味深长地回他：“先给我留着吧，好机会自家兄弟先预占着。” 熊北柯：“…………”好像突然听懂了什么。 不顾熊北柯的哀嚎，宋清许道了句再见就挂断了电话，把手机塞回外衣口袋里，愉快地上前几步跟上付源。 “你的课程结课得怎么样了？” 付源正嚼着爆米花，闻言扬了扬眉，有点意外地回头看他：“差不多都结束了。怎么了？” “那元旦假期那几天有什么作业吗？忙不忙？”宋清许追问。 “不忙，没有什么事。”付源疑惑地反问：“是那个写生的活动怎么了吗？” “不是………啊，是……是发生了点变化……呃。”明明刚在电话里还暗示意味十分明显地和熊北柯秀了一把，接着还问了男朋友几个问题做了铺垫，但是等宋清许对上他略显关切的眼神，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倒底怎么了？”付源见他迟迟不说，疑惑更盛。 宋清许还在犹豫，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自私。 付源见他这样更着急，不住地追问。 被催促了半天，宋清许终于拐弯抹角地小声地说：“这次写生的活动对大一管的松散，不是艺术设计系的或者外校的……也可以报名参加。” 付源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未尽之言。 那么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算了，其实也没啥……没什么。” 宋清许有点不安地看着右边的地面，心里反复检讨自己这样的行为是不是有点太自以为是了，两人刚刚确立恋爱关系没多久…… 脸庞上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 然后就是一阵痛意。 宋清许目瞪口呆地看着付源皮笑肉不笑地伸手来掐他的脸，心想坏了，因为自作多情，惹男朋友生气了。 付源倒是真的有点生气，但不轻不重地掐了他两下，还是有点舍不得，便收了手。 这边宋清许正搜肠刮肚地找词来道歉呢，那边付源已经开口，语气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差，甚至称得上宠溺：“就这么点事儿值得你想那么久？” “看你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宋清许也顾不上脸还在微微地疼了，又凑过去眼巴巴地看他：“你不生气吗？” “生气啊。”付源坦然地回答，低头把空可乐杯和大半桶爆米花扔进走廊边的垃圾桶：“而且越琢磨越生气。” 宋清许挎了脸，完全没了胃口，手里的可乐才喝了几口也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跟屁虫似的跟在他后面：“是我太自私了，下次绝对不了，不要生气好不好？” 付源不接话，只是拽着他的袖子赶上了即将关门的电梯。里面挤满了人，宋清许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也不敢说话。 出了电梯，二人远离了人群，宋清许还是乖乖地跟在付源后面，不一会就转进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大超市里。 已经是半夜里12点多，超市虽然还是灯火通明，但是一眼看去几乎看不到什么顾客。 付源推了辆购物车，见宋清许还可怜兮兮地跟在后面一句话不敢说，又气又好笑，转身牵住了他的手。 “！”宋清许眼睛一亮：第一次和男朋友牵小手！ 接着想到男朋友还在生气中，又沮丧了。 付源仿佛看到一只大型犬一会兴奋地狂摇尾巴，一会又垂下尾巴低头呜咽。 往购物车里扔了两套旅游洗漱用具，付源将牵他的手攥得更紧，轻轻道：“你觉得你太自私了？” 宋清许愧疚地点头，低低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地准备接受男朋友的“问罪”。 “如果我不一直逼着你说，你是不是就替我做好了决定，认为我不会陪你去了？” 宋清许立马摇头否定，结果被付源轻飘飘地一扫，就像突然被扎破的气球一样瞬间泄了气，说了实话：“是。” “你觉得把想让男朋友陪自己的愿望说出来是自私？”付源不咸不淡地继续问，又取了一小瓶旅游装洗衣液扔进购物车里，撞到车栏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宋清许略怂地盯着那瓶洗衣液，“嗯”了一声。 见他还没反应过来，付源蓦地停下脚步，宋清许一个不觉撞到了他身上，牵在一起的手一紧，两个人同时往前踉跄了一步。 宋清许吓得立即伸手想去扶他，却被付源拍了一巴掌。他愣愣地看着付源，心中有点委屈。 “对不起。” 付源抬眸恶狠狠地瞪向宋清许，一圈眼眶比他还红，暗骂自己谈个恋爱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拉住他的衣领就把他向下拽。 倏然被吻住，宋清许脑中应景地空白了一瞬，然后反手搂住付源，加深了这个吻。 两个生涩的初学者第一次尝试，交缠热烈而又莽撞，唇齿之间都是跑光了气的可乐既甜又涩的独特余味。 付源的手轻轻搭在宋清许的肩膀上，一吻结束后气喘吁吁地放开他，彻底离开前又不甘示弱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宋清许气息混乱地缓了一会儿，热气仍然没能消散，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男朋友眼中漫上的一层迷蒙的水雾。 “因为你自己觉得让男朋友陪太自私、自己觉得我不会答应，就想代替我做出决定，凭什么？” 付源余气未消，皱着眉头质问他道：“你怎么就能断定我不想陪我的男朋友？谁说我不想陪了？谁说的？没人可以这么说！” “你又凭什么觉得我觉得你自私？谁说我觉得你自私了？” 他一串“觉得”说下来，气的都有点结巴，逻辑也快没了，像一头炸毛的小狮子，却出乎意料地让宋清许冷静了下来。 宋清许上前一步，心疼地一把将他拥入怀里：“是我的错。” “明明我喜欢你一点也不比你喜欢我来得少！”付源被他充满占有欲地一抱，本来就已经不太清晰的思路简直瞬间变成了浆糊，憋了半天最后气呼呼地补了一句：“你太自私了！” “嗯，我自私。”宋清许趁他还迷糊着，揉了揉他的脸，在他脸颊上猛亲了一口：“我超级自私，所以我希望我的男朋友可以一直喜欢我，但我也希望他可以一直开开心心的。” “所以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任由他抱了会儿，付源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出了怎样一个“强吻”的壮举，飞速瞟了眼墙角的摄像头，做贼心虚似的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 “好了我原谅你了………快放开我！” 终于把初吻献出去的小宋同学美滋滋地放开了男朋友，转而牵住了他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松：“是你先来牵我的。” 付源懒得和他再争论，气也气过了，抱也抱过了，甚至亲也亲过了，写生一事就此翻篇。 还是自己主动亲的他，付源希望以后这件事可以渐渐被时光掩埋，谁也不要再提起，这种耐不住的样子实在是太让人羞耻了。 但是从宋清许容光焕发的表情上来看，这不太可能。 如沐春风的宋清许积极地陪着付源买出去写生应该会用到的一些东西，暗暗乍舌，一路都在夸男朋友好细心好居家，搞得付源多次恨不得揉团纸把他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的嘴堵上。 结账走的是自助结账机，宋清许默默扮演了撑袋子装物品的苦力，然后承包了拎购物袋的任务。 到超市门外，即便是一阵阵的寒风朝脸上糊，付源还是几乎要困得睁不开眼睛。 往常都是有规律作息，今天意外熬夜没受住，失策了。 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耗在学校里倒没发现，现在半夜站在冷风飕飕的街上才懂，在这对于他们来说依旧陌生的大学城，如果离开学校便连个去处都没有。 幸而身边还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相伴——付源被宋清许眼中温暖的笑意感染，也微微笑了起来，默默地接上了下一句。 即便都是无依之人，也还可以相互取暖。 第二十章：冬日可爱 付源没能再唏嘘多久，宋清许已经把手机伸了过来，上面明晃晃的“十里快捷酒店”，距离是800米。 …………OK，他们两个人的确需要一个人相对现实点。 折回影城楼下骑上了小电驴，付源困意再度袭来，坐车后座上抱住了宋清许的腰，头抵在他的后背上争分夺秒地眯着眼打瞌睡。 宋清许看电影的时候美美地补了一觉，现在迎着寒风骑着小电驴，一时精神得很。 在酒店前停好了车，宋清许把购物袋拎上，扶着摇摇晃晃的付源进去。 然后宋清许就对着房间选择犯了难。 现在还不是旅游旺季，酒店还有许多空房，所以选择的空间很大。 问题就在于选择的空间太大了。 宋清许顶着前台阿姨的目光，莫名觉得有点心虚。 选大床房的话，结合付源现在迷迷糊糊的样子，感觉自己像个搞拐卖的居心不良；选两张小床的，似乎又没有必要，显得也很刻意。 所以他为什么要作死地选午夜首映，这倒底是在折磨谁？ 眼看局面发展走向开始变得诡异，付源靠在柜台边良久，捡回了一丝神智，理所当然地道：“愣着干嘛？开个大床房啊，实惠。” 宋清许不再头秃，如释重负。 两人磨磨唧唧地进了房间，宋清许把房卡插到卡槽里，灯一下子全亮了。 付源有点难受地眯起了眼睛，使劲甩了甩头驱逐瞌睡虫，深深地伸了个懒腰。 还好刚刚还算清醒的时候在超市预先买了内衣，不然微有些洁癖的付源可能得痛苦一晚上。 他朝宋清许扬了扬刚刚从购物袋里翻出来的内衣，先行钻进了浴室。 浴室里响起了水流的“哗哗”声，热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了上来。磨砂玻璃上人影绰绰，宋清许坐在床边盯着早已黑屏的手机发着呆。 好在付源只是简单地冲了个澡，很快便洗完穿好衣服出来。 套在他身上的是昨天出校时穿的那件驼色的针织衫，肥肥大大的看起来都漏风。但亏得是长款，正好遮住了近一半的大腿。 因为付源白天没穿秋裤，而晚上总不能把外套裤穿着睡觉，所以宋清许瞥过他针织衫下白皙的双腿时，被烫着般迅速移开了目光。 要命。 他莫名感觉喉咙干涩，暗自庆幸昨天自己老老实实地穿了灰色秋裤出门，现在不至于两个人洗完澡都光溜着腿。 宋清许急匆匆拿起内衣盒就往浴室里冲，门关上时发出“砰”的一声。 付源浑然不觉自己无意间都干了些什么，把裤子搭到床边椅子的椅背上，掀开被子舒坦地躺倒在柔软的大床里，把头埋在枕头里面。 一番折腾下来他又精神了，右手在床头的羽绒服里摸索了半天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翻了个身开始玩手机。 宋清许一出浴室，转身便看见付源几乎整个人都窝在被子里，只留一只胳膊放在被外正拿着手机出神地看。 他安安静静地在墙角立了片刻，第一次觉得白炽灯的光映在全白的被子上却并没有那么刺眼。 付源光听见浴室门关上的“咔哒”声却迟迟不见宋清许上床，疑惑地偏了偏头，结果看到他拿着衣服干巴巴地站在那：“怎么干站在那？不睡觉吗？” “你上了床不也没睡觉。”宋清许话是这么说，还是把外衣一起搭在了付源床头的椅子上，然后绕到床的另一边。 见他非要把两人的衣服挂在一个椅子上，付源心中升起了一点点可耻的认同。 “没睡觉是因为在等你嘛。” 宋清许闻言一下子扑到床上压住他的半边身子，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鼻尖：“你要知道你现在很危险，需要注意言辞。” 付源被他一扑略有点窒息，还被迫顶着个猪鼻子，终于不爽地撅嘴“哼”了一声：“男朋友专属的好说话的我，你不要是吧？” “怎么不要。”宋清许见好就收，翻身下来钻进了已经有了些暖意的被窝。 “那专属我的好说话的男朋友给我抱着睡觉吗？” “嗯。”付源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把手机扣到床头，转回身来无声地打量着宋清许。 宋清许被他一盯，顿时有种待售商品被检查的既视感，底气略显不足地问：“……怎么了？” 回应他的是一只不安分地拉住他衣领的手。 “明天………今天下午去买两套情侣睡衣吧。”付源说完这句无厘头的话就飞速收回了手，往他怀里蹭了蹭。 他找到了一个还算舒服的位置后就立即闭上了眼睛，因为头埋在了宋清许的胸口而显得声音闷闷的：“睡觉睡觉。” 撩完就躲。宋清许好笑地低头看着怀里人的发旋，将手臂搭到付源的腰上，把他向自己怀里搂了搂：“都听我男朋友的。” 付源的耳朵渐渐漫上红色，欲盖弥彰地又朝他怀里拱：“那还不快睡觉。” 本来还残余着一点凉意的被窝彻底暖和起来，被子之下就像个冬日里的小暖炉，热腾腾的，几乎要把人的心也融化了。 “好。” 宋清许不再逗他，轻轻应了一声。 两人抱在一起，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然后等待着睡意再度席卷，美美地依偎着睡去。 一夜酣甜无梦。 “改革春风吹满地～吹满地，春风吹满地；中国人民真争气～真争气，人民真争气………” 宋清许睁眼后迷蒙而又幽怨地看向床头上屏幕大亮的手机，眼中逐渐燃起的怒火仿佛要把手机烧出个洞。 即便太阳已经照到屁股了也不是闹钟响起的理由！他还没有睡够！ 可是宋清许怀里抱着的这位罪魁祸首仍然在“啥都上不去了……嗷！”的歌声里睡得香甜。 再三确认付源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宋清许不得不伸长手去够他的手机，把闹钟滑掉，顺便看了眼时间。 啊，已经十点多了。 但是今早他们几乎是快两点才睡，所以睡到现在这个点是完全情有可原的——宋清许安慰自己。 刚刚的起床铃太带劲儿，宋清许可谓睡意全消。 去年他美术统考集训的时候一个舍友的手机闹铃就是《念诗之王》，经常大清早地就开始唱“改革春风吹满地”，而且每次都是全宿舍都被吵醒了，唯独手机拥有者可以继续安稳地睡，不被打扰。 当时宋清许就常常感到不可置信，为什么明明边振动边放歌的手机就在舍友的枕头旁，他自己却永远听不见？ 现在他突然有点迷信地觉得，这可能就是会把这首歌设置为起床闹铃、清晨第一首歌的人们所独有的特异功能吧。 宋清许琢磨来琢磨去，还是感觉不能就这么算了，这种大早上被美妙音乐从睡梦中硬生生拽出来的体验，罪魁祸首必须也体验一次。 来吧，互相伤害吧。 愉快地做出了这个决定，宋清许毫无心理负担地去掏自己的手机，然后打开“我的喜欢”，精挑细选之后开始放歌。 “…………你是最迷人噶，你知道吗？” 付源缓慢地睁开眼，世间万物仿佛都成了慢动作。 他眨巴眨巴眼睛，迷茫地看着面前几乎要怼到自己脸上的手机，开始重塑自己的世界。 “来 左边儿 跟我一起画个龙 在你右边儿 画一道彩虹～走起！” “…………？” 发生了什么？他是谁？他在哪里？ 这是在干什么？ “醒啦？”宋清许笑眯眯地放下手机摸了摸他的头：“早上好啊男朋友。” “……早上好。”付源仍然处于找不着北的状态中，目光游离：“你的铃声很特别。” 宋清许：“…………”这才不是他的手机铃声。 但是他微笑着保持沉默，坚决不说任何一句可能出卖自己的话。 刚睡醒抬头的付源被阳光覆上一层橘金色，像只毛茸茸的小兔子一样软软的，宋清许忍不住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付源的茫然无措几乎要化为实质，他再度低头在宋清许怀里蹭了蹭，半晌才重新抬头，然后起床洗漱。 宋清许略有心虚地跟着起床，心中开始检讨自己是不是又变得幼稚了，竟然还欺负他的小男朋友，实在是过分。 不过他没能内疚太久，付源一边刷牙一边慢慢地把事情撸了一遍，吐了漱口水后突然问道：“现在几点了？” “快十点半了。”宋清许立即回答，带着点令人狐疑的乖巧。 付源化开一次性洗脸巾，湿水后擦了擦自己的脸，终于想通了什么。 宋清许刷完了牙便忐忑地立在一旁等他洗漱，眼睁睁地看着付源把洗脸巾揉了揉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又泡开了一个。 他竟然从这串没有波澜的动作里看出了什么叫做“山雨欲来风满楼”。 付源面无表情地转身，拿着洗脸巾就往他脸上招呼。 “………唔！轻点轻点！” 宋清许被他恶狠狠擦脸的动作搞得被迫后退一步，一句“我自己来”也淹没在了付源不客气的“帮忙”里。 他从背后环住付源，哼哼唧唧地辩解：“放点刺激的歌醒得快嘛…………” 付源不吃他事后撒娇这一套，反身轻轻掐住他腰上的肉：“昨天我太好说话，你就蹭鼻子上脸了是吧宋清许同学？给点阳光你就灿烂，多大了还搞这一套？幼不幼稚啊？” “幼稚幼稚。” 付源算是看清他这人干坏事后怂的飞快的性子了，送给男朋友一个大大的白眼作为回答，然后要了个吻补偿。 两人短暂地接了个薄荷味的吻，宋清许便屁颠屁颠地跟着付源收拾东西准备退房去吃早午饭。 下电梯的时候，付源看着电梯内壁上映出的宋清许的模样，无奈地发现这般的高糊画质都没能糊掉他扬起来的嘴角。 也就是仗着我喜欢他。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自己挑的男朋友，当然得宠着啊。 作者有话要说：别问为什么我顶着黑眼圈， 问就是勤勤恳恳熬夜码字。 第二十一章：整装出发 “你看这件怎么样？” 付源用衣杆抵了抵一套亚麻色长袖睡衣的上衣衣角，“我感觉还行。” 闻言宋清许转身，抬头往上看。 打底的颜色倒是不丑，但是这个样式………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睡衣胸口绣的一朵带着三四片绿叶的大红花，和四个袖口绣的一圈黑色波浪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觉得这件好看吗？” 付源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感觉质量还行，款式简单。” 简单是简单了，可是它丑啊……… “还行，但是我觉得我们可以再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更合眼缘的。”宋清许没敢把“丑”字说出口，委婉地提建议。 付源欣然同意。 继续在一排排衣架里转悠，宋清许认真思考了一下男朋友的品味问题，明明付源平时穿的衣服还都挺顺眼挺有气质的啊，怎么一到睡衣上……… 哦对，肯定是因为买的是睡衣的缘故，所以才放飞了自我！ 宋清许恍然大悟。 两人慢悠悠地在店里把男式睡衣全看了一遍，最后又凑到了一起：“这件？” 宋清许扒拉出一套米白色的长款睡衣，上面有一只小小的墨绿色卡通小恐龙，领口袖口点缀了一圈墨绿，睡裤配的是也是墨绿色的纯色。 “有情侣款。” “嗯，”付源摸了摸毛绒绒的睡衣，“看着就暖洋洋的，上衣还缝了一个口袋。” 宋清许准备拍板决定的时候，又听见他幽幽补了一句：“如果上面没有小恐龙的话就更好看了，不过这样也还行。” “…………？？？” 宋清许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这款睡衣的可爱之处不就是在这只墨绿色的小恐龙上吗？ 他一个没忍住，试探着问道：“你平时衣服都是自己一个人买的吗？” 付源诚实地摇了摇头：“不是啊。以前是我妈给我买，现在是我自己买，舍友做参谋。不过他们总说我眼光差，最后都是他们逼着我买他们都喜欢的。” 原来如此。宋清许知晓了真相，只好略显怜爱地揉了揉自己男朋友的头：“以后再买衣服什么的，记得先给我看一眼。” 作为一名优秀的男朋友，他有义务来拯救自己宝贝的穿衣品味。 付源不明所以地答应了，然后招呼老板拿两套装起来。 幸亏店家有女款180的，本来付源还想着没有就买175码，实在不行170也可以，只不过睡衣他还是喜欢宽松一点的。 特别是这种毛绒绒的睡衣，如果买的小，紧巴巴的看着容易显得很滑稽。 宋清许默默看他自动给自己套入了女款，并没有出声提醒他是不是太自然了，悄咪咪地在心里舒了一口他自己都不知所以然的气。 就这样，很合理，并无不妥。 后天就要出去写生了，东西昨天、今天两天买了不少，反正宋清许看着感觉还挺齐全，但回去还得再整理一下，睡衣作为贴身衣物也得先洗一回才能穿。 晚上付源学生会还有一个工作会议不太好翘，宋清许没有多做磨蹭，没到5点就把人送回S大了。 因为不方便在校门口当众分购物袋里的用品，宋清许干脆全带回宿舍，写生时候放箱子里一块带去就行，付源就把装睡衣的袋子拎走准备一并扔洗衣机洗了。 宋清许晕车，尤其晕大巴，听说这次写生先是坐高铁去S省省会，然后一起包大巴去祁山九寨，估计得坐上个4个小时。 他光是想想都头晕得厉害。 不过现在至少有付源一起，路上还有点值得人快乐的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 宋清许推开宿舍门后等到的是熊北柯的虎视眈眈和逼问：“终于回来了，今天我就等着你解释呢。” 瞥见他拎着一大袋的东西，熊北柯发自内心地心酸“嘤嘤嘤”了几声：“和对象一起买的是吗，我就知道。” 宋清许对于他的自导自演无情地报以一个白眼，轻轻把购物袋放到桌边的地上，然后故意拖着声音道：“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再问。” 熊北柯受伤地捂住胸口，指责他道：“你知道我给你们争取了什么福利吗？你竟然这么对待我？” 前面那句话成功引起了宋清许的注意：“什么福利？” “我给你们申请到了三人间！三人间知道吗，家庭房一张大床一张小床的那种！” “别人都是四人间！” 宋清许略有失望：“我还以为可以是两人间呢。” 熊北柯对他的得寸进尺大感不满：“收收你秀恩爱的愿望，和你们一起住的人是我。” “你？”宋清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熊北柯仿佛看穿了他心里打的小九九：“我肯定得赖在房间里睡觉的你别想见色忘友，我要是去别人房间里蹭床了人家怎么想！” “不，我其实没有这个打算……我们还很纯洁。”宋清许严肃地摇摇头：“这样好，伤害到的就是自己人了，我不会不好意思。” 熊北柯：“…………？？？” 他大惊失色地瞪大眼睛：“干什么？你们别搞我，我很脆弱的我跟你讲！” “没关系。”宋清许愉快地道：“不会造成外伤的。” 那难道是要打出内伤？！ 熊北柯脸色巨变，万分悲伤地猜测，这次写生莫不是个送命题！ “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让我把对象带给你看吗，后天就能见到了。” 又想了想，宋清许勾起唇角，喜滋滋地补充道：“好看还可爱，还很温柔，对我也好，一直宠着我，还…………” 熊北柯受不了地捂住耳朵。 不过等他在高铁站台见到付源的时候，的确是有一点点惊艳的。 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子，不停地在一个银色行李箱外的小圈圈里面踱步。因为带着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看起来甚至有一点点清冷的气质。 不过这所有的一切都在看到宋清许的一瞬间就破功了，他白白净净的手挥舞了几下，蹦蹦跳跳地就拖着行李箱过来了，漂亮通透的小鹿眼弯弯，满眼都是宋清许一个人。 说白了就是完全没注意到男朋友身边熊北柯这个人的存在。 熊北柯无声地咽下了这口狗粮，像个隐形人一样站在宋清许身后目睹他男朋友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啊，这糖吃得有点让人牙酸。 不过两人也就是拥抱了一下，宋清许很快就把熊北柯从伤春悲秋的情绪里拽了出来，给男朋友介绍：“我舍友熊北柯，未来几天我们的同寝室友。” “就是前几天你接了电话的那个。” 熊北柯努力绷住脸上的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那天接电话因为冲击太大语无伦次的丢了人，还摔了手机，现在想起来仍是黑历史，宋清许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的一世英名。 “我是付源，宋清许的男朋友。”付源知道熊北柯对他们的关系已经一清二楚了，索性大大方方地介绍自己。 熊北柯简直要惊掉下巴，宋清许男朋友看着秀秀气气的一个男生，却有着一股让人不容小觑的气势。 宋清许不知道他到底在脑补什么，只见熊北柯一副拜大师的样子认认真真地和付源打了个招呼。 “…………” 他舍友最近怎么行为越来越奇怪了，这就是求女朋友陪而不得的后遗症吗。 还好他男朋友来了。宋清许心有余悸地庆幸，连带着对坐车的恐惧也削减了几分。 待他们再回到集合地点，大部队已经到得差不多，熊北柯作为班长被团支书一催，便拿着花名册急急跑去点名了。 宋清许和付源都是一个行李箱和一个背包，他们年级统一的画材是放在了一起保管，不然各自拿着磕磕碰碰的容易坏。 宋清许早早便服了晕车药，毕竟他不仅是晕大巴，所有封闭式的车他都晕，只不过大巴轿车之类的晕得程度更甚。 上了车找到位置坐好，他从背包小夹层里摸出一袋两枚的晕车贴，撕开包装让付源帮忙贴一下。 付源举着晕车贴端详了半晌，研究了下袋子上的演示图，然后找准位置给宋清许贴上去——他从来不晕车，没有过这种烦恼。 贴好了他用手按了按再让它贴得紧些，收回手时又坏心眼地捏了捏宋清许的耳垂。 宋清许反应迅速地抓住了他不安分的手揉搓了两下，抬起来放到唇边亲了亲，然后就霸占在自己怀里，不给人缩回去了。 付源等了会儿看他还是没有放手的意思，干脆把另一只手也塞到他怀里捂着，正好还暖和呢。 “你晕车的话要不要睡个觉啊？” 付源偏头问他：“睡个觉会不会就不那么晕了？醒了说不定就到了。” 其实宋清许也经常用睡觉来试图逃避晕车，但是时灵时不灵全靠运气。不过他们早上起得早，现在的确有点小困，补个觉也正好。 “你困吗？”宋清许反问。 付源眯了眯眼睛感受了一下睡意：“有点困。” “好。”宋清许点点头，把两人的包放在座位之间的脚踏上压着，从自己包里拽出来一条长长的咖啡色小毛毯。 付源看着他把毛毯披在两人身上，然后细心地用手一个个地把边角仔细塞实了。 两人的小角落，宋清许朝付源凑了凑，心满意足地抱住他，让付源抵在自己肩窝上。 稍微有点硌，但是暖暖和和的很舒服。 传说中的从此君王不早朝也就是这样子的简单升级版吧，付源迷迷糊糊地想，无意识地靠在宋清许身上蹭了蹭。 宋清许向后倚靠在椅背上，感受到怀里的人的动作，微微笑了笑，又把人搂近了些。 付源半梦半醒中满足地“哼唧”了一声。 熊北柯刚刚把所有班级同学都安顿好，再点了一遍名字确定一个人都没有漏下，去了趟洗手间洗了把脸，才慢悠悠晃回位置上。 走到半路，熊北柯不敢置信地退后几步，看着眼前两人抱在一起睡得安逸宁静的画面，禁不住心中哀叹，奄奄坐回了位置上。 他刚刚忙完，人家一对小情侣就已经相拥着美美地睡了。 熊北柯看了眼旁边已经开始打起游戏来的兄弟，也打开游戏准备来几把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却发现信号差得不得了。 旁边的男生也满脸卡网的痛苦。 熊北柯仰天长叹了一口气，明明他现在已经不是单身狗了，为什么世界还对他这么不友好？！ 第二十二章：迢迢千里 付源是被硬生生戳醒的。 见他缓缓睁开眼睛，宋清许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默默收回自己做恶的手指，一本正经地试图转移注意力道：“到了。” 付源并不准备就这么算了，借着躺宋清许怀里的姿势欺身压上去：“刚刚是在干嘛呢男朋友？” 宋清许十分心虚地笑了两声，伸手一把将他抱住：“你睡觉的时候一直在笑，我仔细一看，发现你有小梨涡哎！特别可爱！” 所以就悄悄地用手戳了戳，再戳一戳………太好玩了。 “……你这男朋友当得太不合格了，现在才知道我有梨涡。”付源打掉他意欲再度戳梨涡的手，挪回自己的位置上。 宋清许身上的毛毯被他拽了下去，然后叠得方方正正的，再一卷，便塞回了他包里。 他支着胳膊看付源收拾，十分乐呵地享受着有男朋友宠的生活。 两人拖着行李箱和大部队一起慢悠悠挤下了车。 中午学校只留了两个小时给大家去解决一下午饭问题，休息时间结束后直接在汽车站大门口集合，下午转大巴继续向目的地进发。 宋清许还是有点犯晕的，但不知道是晕车药和晕车贴的双重作用，还是刚刚才睡了一觉的缘故，倒是没有以前坐车那么晕。 不过下午的大巴绝对会很晕。 两人先是直接打车去了汽车站，才开始考虑吃午饭的问题。 拿着行李箱背着背包行动不方便，他们就没有走太远，在车站周边找了家小餐馆便坐下了。 要不是怕坐车时候饿，宋清许几乎想干脆泡两碗泡面凑合着吃了。 “这坐回车，吃得饱不行，晕车反应会更严重；吃得少半路上饿了，零食吃不饱，有味道的不能吃，服务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结果就是又饿又晕………” 付源好笑地听他可怜兮兮地抱怨，有点心疼。 “今天过去就好了，晚上到宾馆休息休息缓一下吧。” 说话间，两份奥尔良鸡肉蛋包饭已经端了上来，还各送了一小盒冰红茶。 宋清许的眼睛终于稍稍亮了一些，帮付源也拆了一份餐具包递过去：“用勺子挖着吃要方便点。” 付源依言模仿他在蛋包饭一头挖了一勺，然后蛋皮随着里头的酱饭一同被挖上来，还有火腿片和玉米粒，闻着倒也还香喷喷的。 “N大东门出去就有一家蛋包饭，我吃过一次，还不错。”宋清许嚼吧嚼吧几口，中肯地评价道：“味道还行。” 付源对吃的一贯不太挑，只要不是太难吃的或者太清汤寡水的都可以，就是口味要稍微偏重一点。 不过他算是看出来了，宋清许来吃这家蛋包饭的根本目的是蛋包饭配的奥尔良鸡肉，而不是什么饭。 他男朋友吃饭，无辣不欢，无肉也不欢。付源想了想，在心里把“喜欢吃肉”这一条加上了着重号。 蛋包饭是辣的，一顿下肚，两人都把一盒小冰红茶喝了个精光。 宋清许半是满足半是忧伤地哼哼唧唧道：“没注意吃饱了，喝饮料还喝得有点撑，等等坐车的时候我要完。” “甜蜜的烦恼。” 付源含笑看着他，陪着宋清许在椅子上靠了会儿，等快到时间的时候才拉他起来，顺手在宋清许肚子上揉了揉。 隔着外套摸起来也软乎乎的。 宋清许捏住那只明显已经蓄谋已久的手，轻轻用双手拍了拍。 点名的时候，宋清许刻意忽视熊北柯幽怨又酸唧唧的目光，专心致志地看着他背后的的车站入口标志。 那个地方，每次进入再出来后都可以夺走他的神智………… “只需3个小时，车站就可以还你一个神志不清的男朋友。” 宋清许拉着付源的手晃来晃去，做着最后的挣扎：“到时候我会失去一定的自理能力。” “没事没事，男朋友在呢，我不晕，一定把你照顾好好的。”付源不厌其烦地安慰。 熊北柯站得离他们不远，余光瞟到宋清许一副脚软的样子倚在付源的身上，默默抖了抖，想把一身鸡皮疙瘩抖掉。 对象来了了不起啊！ 大巴车一路颠簸，宋清许是真的晕的不行，想吐又吐不出来，难受得要命。 熊北柯这回就坐在两人前排，一路上不知道听了多少句宋清许男朋友温声的“好点了吗？”、“来喝口热水”、“要不要靠着我再眯一会？”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安慰。 一句一句话悠悠地、断断续续地飘过来，飘的熊北柯生无可恋。 好吧，有对象陪是挺了不起的，反正熊北柯巴不得自己耳朵干脆聋了算了。 留着也只是在伤害自己罢了。 等车进站，宋清许一阵虚脱，几乎可以原地倒下。 不过为了不给自己男朋友增加不必要的负担，他还是坚持着扒拉住行李箱立在地上，勉强没有东倒西歪。 坐一回车半条命都没了。 大巴进站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多，天色早就黑蒙蒙的了。 晚上学校并没有安排什么活动，而是让大家统一坐公交车去了宾馆休息安顿下来。 学校联系订下的宾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既没搞个什么金碧辉煌的大酒店来给学生享受，也没说订个青年旅舍让他们节省什么，毕竟学生们都按人交了钱。 说起这个钱的事儿，当初熊北柯报名的时候因为是给自己女朋友报的，活动费用也就顺便一块交了，最后名额却落到了付源身上。 宋清许当然不会因为他不提，就对钱的事情装傻充愣，来写生之前就把付源的那份钱转给熊北柯了。 本来熊北柯还有点不好意思要，宋清许懒得和他来回推让啰嗦，就干脆把钱打到了他饭卡上去——直接输学号就可以充钱，熊北柯便也没再客气。 毕竟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朋友之间没有金钱纠葛，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矛盾。 付源在熊北柯那领了房卡先行一步，把两人的行李放到房间里，再去帮宋清许将统一运来的画具拿过来。 熊北柯听他问画具在哪里找，便直接大手一挥表示宋清许就带了一个画包，还挺轻的，到时候他回房间的时候直接一起带过来，就不用付源跑一趟了，他们只要负责开门就行。 “…………” 宋清许气息奄奄地半趴在床上，头是晕的，但脑子仍在，稍稍歇息了会儿便同付源一起整理了下行李箱，把一些日用品拿出来摆好，就拿着衣物去冲澡了。 早些洗漱完就可以早些上床躺着，宋清许虽然晕着，但是对这个还是很积极的。 洗浴时蒸腾的热气不仅没有安抚晕乎乎的脑袋，反而让宋清许感觉更加头昏脑胀。 他急匆匆洗完换上睡衣出了浴室，生怕自己多待一分钟就会在浴室里晕过去。他几步挪到桌子边猛灌了几口凉白开，才感觉热度略微降下去了那么一点。 付源紧跟在他后面准备去浴室，进去的时候还不放心地看了宋清许好几眼，直到他靠在床头比了个“OK”的手势，才安心地关上门。 熊北柯回房间的时候，是付源下床开的门。 等他进去一看，好家伙，人家情侣俩早洗漱完床上待着去了，只剩自己没有对象陪伴，还孤零零地夹着户外的寒风姗姗来迟。 气死自己这只假单身熊了。 宋清许阖上眼安安静静地在付源边上躺好，连说句话的力气都分不出来，整个人的精力都用在了感知自己的头痛上面。 越念着越头痛，可一开始思考其他问题动了脑子，头也更痛。 不管怎样都是痛。 之前晕车反应就一直很重，这次出来坐车时间翻了倍，中途吃的午饭还吃多了，导致他现在脆弱得像个瓷娃娃，简直一碰就碎。 不过里面可能也有宠溺男朋友的付源的加成，让他变得更矫情了。 宋清许如此自我反省。 付源其实带了几本书来消磨时间，但是现在男朋友正难受着呢急需休息，他担心翻书声音大打扰到，就一直在拿着手机戳戳戳。 毕竟晕车不是什么需要人照顾的病症，下了车好好休息就是最好的良药了。洗完澡两个人一起拆了袋软面包吃了，配上最简单的烧好刚凉下来的白开水，现在倒也不饿不渴。 熊北柯自是吃过了晚饭才回来的，整理完行李洗漱之后立即钻进小床的被窝里，开始和女朋友聊天发消息。 宋清许是不舒服，熊北柯是一天下来累得不行，两人都早早闭上了眼睡觉。付源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关了大灯留了盏昏暗的小夜灯，也扣下手机睡了。 好在三个人并没有谁睡觉时会打呼噜磨牙甚至梦游什么的，于是便也都安安稳稳地睡到了天亮。 ———————— 宋清许昨晚睡得最早，早上六点就自然醒了，头也不再疼了，便抱住了仍在睡梦中的付源幸福地来了个回笼觉。 付源醒来后先是听到了满耳叽叽喳喳而又时断时续的鸟鸣，随后一睁眼便是男朋友的加大版俊脸。 他细细地盯着这幅面孔端详了片刻，发现宋清许的睫毛其实还挺长的，带着点棕色，无意识地一动一动地像个幅度浅浅的小扇子。 有点想比比谁的睫毛长。 付源醒的时候也就七点冒头，时间还算宽裕，便悄悄脱离了宋清许的怀抱，一个人溜下床换了衣服，然后脚步放轻，悠哉悠哉地踱进卫生间洗漱。 后来宋清许莫名觉得怀里空荡荡的奇怪，睁眼一看，男朋友已经不知去向。竖耳听了半天，才从卫生间的水流声里判断出付源起床洗漱去了。 宋清许躺在床上磨磨唧唧地穿好衣服然后才下床，黏糊糊地去卫生间边洗漱边和男朋友说早安。 七点半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收拾妥当可以带上画包出发买早餐去了，熊北柯的闹钟前前后后响了好几遍，他还是赖在床上不愿醒来。 甚至他还在迷迷糊糊中又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已经穿好衣服、收拾好行装准备出发了，但等他一睁眼，世界却还是那副讨人厌的模样。 起床苦，冬日起床更苦。 他的被子有魔力，它把熊北柯束缚在里面了。 见熊北柯终于悠悠转醒，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摆出了无数个试图起床的姿势却还坚定地躺在床上纹丝不动，宋清许实在看不下去，给舍友借了把力，一口气把他拉起来。 宋清许莫名觉得自己像个男妈妈。 …………真是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比喻。 他急急忙忙把这个不该有的念头掐掉，和熊北柯打了个招呼，和付源一起坐电梯下楼到楼下早餐店坐下吃早餐，顺便给熊北柯捎点豆浆油条包子。 早餐店里坐着的人不算太多，大部分人都是直接打包好早餐带走，只有一部分顾客坐下来美美地喝碗热豆浆。 宋清许坐下来一环顾，就见到了不少眼熟的面孔，都是N大的学生。 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四个女生一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个不停。 “听说这家寺庙求姻缘真的很灵啊，连网上搜到的姻缘树照片都漂亮………树也超大一棵呢，今天抽空去看看吧？” 第二十三章：月下老人 祁山九寨地处S省东南，这会儿虽说是冬天，倒也不算太冷。 山中人为修筑了不少栈道石梯通往祁山顶的寺庙，而山脚下便是九寨——“九”只不过是个约数，具体有多少个，也没人去数。 祁山九寨里住的人家先前有大半是少数民族，这几年祁山被开发了作为旅游景点，九寨的奇特风格和依旧古色古香的建筑便自然而然地成了当地用来吸引游客的噱头之一。 另一个非常吸引游客的地方，是祁山山顶的月缘庙，更准确的说，是庙里那颗百年老树。 听说求姻缘、保姻缘特别灵。 当局哪能放过这个机会，很快就建起了姻缘服务一条龙，从进庙到出庙，把游客们安排得妥妥贴贴，你只管付钱取符、拜上几拜、再拿红布条子写字就行，可谓是服务到家。 于是祁山九寨这么个特色景区就轰轰烈烈地运营了起来。 亏得环境也是真的好，山清水秀，去年便有人在祁山山脚下建了个写生基地，不仅可以供吃供住，还可以指导写生地点的选择。 N大的大二学生就是入住了这个写生基地，但因为元旦时候游客多，各学校组织的写生活动也不少，一来二去就没了“编外人员”大一新生的位置。 所以大家就被安排到了近处的小宾馆。 宋清许还是对自己“编外人员”的身份较为满意的———不然他和付源岂不是得去住写生基地的八人间。 听到旁桌女生谈论姻缘树，付源向宋清许眨巴眨巴眼睛，两人同时眯起眼，一拍即合。 画完今日份风景就去月缘庙里拜一拜去。 带队的老师对名单上为什么会出现不少陌生的名字这件事情门儿清，也不欲多说什么，就当是学生结伴出来玩儿。 “回校班长收齐班级同学的作业，每天两张，清点清楚了再送到辅导员办公室。” “以后几天每晚11点都会安排老师查房，每个人都必须在。解散！” 大家欢呼了几声，背起画材便三三两两地结伴散开。 熊北柯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和班上一群男生先去九寨里四处逛逛。 宋清许则和付源一起随着人流开始慢慢爬山，想着先找处风景好些、游人又少的地段把今日份的作业给画了，再把画具寄存在半山腰，然后两人一起去庙里转转。 其实付源本来还想着要不干脆一个上午多画几张，这样以后几天可以轻松些。 但是宋清许担心这样会耽误时间去不了月缘庙，决定还是等回来再看看有没有空余时间再画几张。 不过真的等从月缘庙回来，估计天就黑了，画不了什么。 “是用水性笔画的速写吗？”付源坐在宋清许身旁的大石头上，好奇地探头看他在速写板上涂涂画画。 宋清许在速写纸上拖出一根流畅的线条，“嗯”了一声回答道：“用铅笔的话带回去就糊掉了，外出写生的话一般都用黑笔画。” 付源闲着没事干，给他耳里塞上一个蓝牙耳机，放上“我的喜欢”，绕着宋清许身边的山石拍了不少照片，有时候镜头里摄入了人，有时候则是纯粹的风景。 而在那低头认真作画的男生无意入镜的照片里，上午并不强烈的日光描摹着他的轮廓，渲染出一片温馨。 付源捧着手机发呆，也不知道自己盯着黑屏了的手机看了多久，音乐列表已经放了快三十首歌下去。 嘴里突然被塞进了片薄荷口香糖，付源下意识嚼了几口，才慢半拍地抬头看向挡住阳光的人。 “画完了吗？” 宋清许笑着掐了掐他的脸，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画具装入画包里：“我还多画了一天的份呢。” “我两张画完的时候，看你发呆发得还挺入神，时间也还早，就趁着劲头又画了两张。” 付源还有点懵，没能回过神来，无意识地嚼着口香糖尝着甜味。 “我要是坏人，你岂不是已经被我迷晕拐走了？”宋清许背上画包，伸手揽住他打趣道：“盯着黑屏幕干什么呢？欣赏自己的盛世美颜？” 付源不好意思地瞪他：“别瞎说。” 刚刚有几张照片拍得是真的深得他心，付源都有点想把它设置成屏保了。 “刚刚我拍风景，结果你强行入镜了，所以我来向你申请一下肖像权，我要用照片做屏保。” 宋清许心情顿时更加阳光明媚了：“我的就是你的，你就算是想要印到衣服上，我也是双手双脚赞成。” “…………那倒不至于。” 有时候付源容易发呆这事儿也派得上用场，本来等宋清许画画在想象中应该是一件相对枯燥的事情，结果他没注意对着手机发了个呆，宋清许两日份的画都完成了。 把画包寄存在半山腰，宋清许和付源一人买了一个梅花糕，不紧不慢地登石梯。 “你知道最近这几天我都在琢磨什么吗？” 付源偏头看他一眼，手里的梅花糕有点烫，他边吹气边问：“琢磨什么？” “我一直在琢磨给你起个什么名儿合适。” “啊？”付源疑惑地皱起眉毛：“起什么名字？” 宋清许抬手把他眉头抚平：“只有你男朋友我一个人会喊的名字。” 付源红了红脸，小声嘀咕：“也就是昵称咯。” “那你……那你琢磨出来了吗？”付源有点忐忑地问，眼神不住地四处乱飘。 “还没有。”宋清许摇了摇头，他也正苦恼着呢，想出来的称呼倒不少，但是最后仔细再一掂量，又感觉哪个都配不上他的宝贝男朋友。 还没等他继续解释，付源已经十分郑重地开了口：“回去之前我也争取给你想一个。” “好！”宋清许美滋滋地答应着，暗戳戳地在心里乐了半天。 已经快到中午，月缘庙门前一眼看去简直称得上人山人海，两人在人群中间被迫挤来挤去，感觉根本不是自己的脚在动，完全就是被人群一起挤进了庙。 “大家真的是热情高涨啊…………” 付源好不容易才拽着宋清许从人群中勉强脱离出来站到一边，忍不住嘴角抽抽。 女生战斗起来力量真是满格没话说，反正宋清许是不敢同她们再一道挤正门了，两人溜溜跶跶地从庙边上绕到后院。 其实侧边也是有小路通往后院里的姻缘树的，但不知道是为了仪式感还是前庙里有什么活动，游客们都在挤前门，然后再拥挤着来到后院。 宋清许坦坦荡荡地牵住付源的手，即便脸上的热度一直有点下不来，也不肯撒手。 付源也开始装聋作哑，自动屏蔽了旁人，被牵着手，专心致志地研究求姻缘的流程。 他们俩自然是不用再求什么姻缘了，但是可以求保佑啊，好事情从没有人会嫌多。 来拜个月老让红线再系得紧些，也就是想求个心安。 上香的人挤挤攘攘成一团，付源不想去凑那个热闹，和宋清许一起去买了两块小木牌和两条红丝绸。 付源正四处找笔，宋清许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只小记号笔递过来。 “刚刚半山腰商店专门买的。”宋清许转了转笔，带着他到人少的地方站着，“我觉得还是用自己的笔显得更有诚意一些，说不定月老还会多保佑一会儿。” 付源没有笑他迷信，来这里求的就是个好兆头，和迷信不迷信无关，谁又能说来月缘庙求姻缘的人就不是无神论者？ 一为好玩有趣，二为凑个热闹，更多的的，是一颗渴望生活更好的心。 “辛苦。” 付源揽下他的脖子，微微踮脚亲了一口宋清许的脸颊：“那就更得好好写了。” “真情实感，打动月下老人。” 虽然是小号的记号笔，写出来的字也蛮粗，而月缘庙统一制作的小木牌也是要挂起来的，所以是小小一块。 付源还在琢磨着怎么浓缩自己的愿望好写得下呢，那边宋清许已经写完拎起了小木牌和红绸子迎风吹了吹。 “哎？这就写完了，我还没动笔呢！” 宋清许捂住小木牌和红绸子不给他看，十分得意地道：“我想说的太多了，一动笔就文思泉涌，刷刷就写完了呗。” 付源不和他计较，低头又想了会，也提笔写下了一行字。 宋清许试图偷看，被付源挡了回去：“礼尚往来啊礼尚往来，看到了就不灵了。” 宋清许撅着嘴再什么委屈巴巴地瞅他，付源也不为所动：“不可能，我很有原则的。” …………明明就是打击报复。 哼唧半天无果，宋清许唉声叹气地跟在付源后面，去系红绸子和挂木牌。 付源怀着挂高点月老看得更清楚这种自己都感到好笑的想法，试图把两样东西搞得高一点，再高一点。 宋清许见状，表示如果男朋友可以亲自己一口，他就愿意帮付源挂得高些。 “…………” 付源冷漠地盯着他看。 接收到男朋友不太愉悦的视线，宋清许闭了嘴，老老实实地接过付源的小木牌和红绸子，临挂前还是弯腰亲了他一口。 男朋友不来亲我，我就去亲男朋友嘛。结果还不是都一样？ 宋清许没敢趁此机会偷看付源写了些什么，十分乖巧地系完跳了下来。 木牌和红绸稳稳当当地挂在高处，一对迎风相碰轻声作响，一对顺风恣意飘扬。 看着意外顺眼。 两人在月缘庙里转了半天，买了一对金色的铁质小铃铛，做工还怪精致的。 付源看他挑挑拣拣又买了一个木制的小玩意，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东西，结果宋清许付了钱，凑过来小声跟他解释。 “我还专门给我妹买了个木雕，希望她早日找到男朋友。” 付源无奈：“你可别刺激她了。” “我才没有！”宋清许诉苦道，“清诺那丫头前两天还在我这里嚎，说什么单身狗没人权，啥时候等她找到对象了，估计我才能消停。” 付源揉了揉他的脸，把他捏出个小鸡嘴来：“下山吃个午饭，我们再去九寨里看看。” 宋清许撅嘴：“唔嗯！” 第二十四章：吾爱有三 午后阳光正好，融融暖意顺势附着在万物上，让人的心情不禁再雀跃几分。 “进去看看？” 这会儿街上的人难得地少些，两侧商铺整整齐齐地坐落着，各式标示牌浓墨重彩地宣示着自己的存在，各家主卖些什么东西一目了然。 “好。”付源停下脚步，转而迈进一家占了两个店面的纪念品店，搭在宋清许胳膊上的手拉了他一把。 店里摆的多是一些小玩物，其实在付源眼里各个旅游景点的纪念品店卖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他唯一能辩识出来的，也不过是印的景色略有变化，或者是景点称呼的不一样。 店里还有好几个顾客，几乎都聚在门口处的小饰品架那一块，更显得货架末处无人问津。 宋清许绕过门口的游客，边看边朝店里面走，他没有什么想买的物件，去留随意，如果看到什么中意的就买下来。 “这些小钟还挺精致。” 付源向他摇了摇手中铜色的一个小钟，清脆的“叮铃叮铃”声敲打着耳膜，被他白皙的手指捏在手里的红绳颜色额外鲜艳。 明明红绳和小铜钟之间还有好几个圆润的米白、锈红色小珠，但宋清许偏偏就是一眼就注意到了缠绕在他指尖的红绳。 让人很想亲一亲他的手指。 “嗯，很漂亮。” 付源正想着钟怎么漂亮了，感觉还是精致说起来更贴切，手和手里的小铜钟已经被宋清许一同握在了手里：“很漂亮。” ………他倒底在说什么漂亮？ 付源的手冰冰凉凉的带着点湿意，宋清许有点贪念地不想放开，放下手里的小铜钟，有点霸道地与他十指相扣。 宋清许半搂着他，另一只手扒拉着小木盒里的铜钟：“这家店卖的东西质量都不错。” “对，”付源赞同地点头，说话间又拿起一只小铜钟晃了晃，听见悦耳的敲击声，微微笑道：“这个我也喜欢。” 宋清许低头看着他手上提的一只胖乎乎的小铜钟，忍不住笑了起来，捏着绳子下端摇了摇：“圆滚滚的的确很可爱。” “我们买一对吧，回去挂宿舍书桌上。”宋清许将下巴抵在付源的肩窝上，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可以用来睹物思人。” 付源好笑地反手拍了拍他的头：“我们这几天又是买铃铛又是买钟的，就你花样多。” “嗯哼。”宋清许也不反驳，反而还有点洋洋得意的意思，颇为“花样多”地表示：“我们再看看，买对手机挂坠好不好？” “好。” 店铺还算大，两个人倒也不着急，一排一排货架转过。 又是一排货架看过，从货架末尾转出来，宋清许抬头，眼睛一亮：“看这个！” 付源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入眼的是一排深色小木片，镶嵌着银色的各式纹样。 凑进一看，上面都刻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金刚经”一类的文字。 “…………怎么的，突然佛了？”付源偏头调侃他。 “什么佛不佛？”宋清许满脸不解，走进了取下一个小木牌：“啊，………刚刚站得太远，没看到上面还有字。” 这下轮到付源搞不懂了：“哎？看不见有字吗？” “我有点近视，但是不算太严重。” “平时我都不会戴眼镜，但偶尔上课会拿出来戴一会。”宋清许把木牌又挂回去，捏了捏他的肩膀，解释道。 付源的肩膀被他一下一下地轻轻捏着，还怪舒服的。他抿了抿唇，低头蹭蹭宋清许的手：“下次戴给我看看，我从来没看过。” “好——”宋清许拉长声音答应着，被一道明亮的反光吸引去了目光。 是安放在深蓝礼盒里的一对项链。 付源被他带到货架一边，也看向这对项链。 银色的细链，长长地被圈放在盒子中，却仍夺不走两个小吊坠的光芒——一对正好可以镶嵌成圆的弯月和太阳。 纹样镂空又并不单薄，边缘镶着一小圈碎钻，在灯光照耀下反射着耀眼而不刺眼的光，外侧的一轮弯月恰到好处地把小太阳护住，一同组成了一个新的大太阳。 吾爱有三。日、月、卿。 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宋清许轻声背了出来，手指若即若离地在付源脖子右侧摩挲：“我说得对不对？” 他没有去管宋清许作乱的手，弯腰仔细地端详着这一对项链。 宋清许无声地行着注目礼，等着男朋友的结论。 “不是银的。” 宋清许微微睁大眼睛，似乎有点不可置信：“……这很重要？” 付源忽地绽开笑颜：“想什么呢。”他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对我来说的确很重要。” “可能是因为体质特殊吧，我戴过的所有银质的东西，包括小时候的平安锁一类的，渐渐的就变暗淡无光了。” “很奇怪吧？” 见宋清许一脸惊讶，付源继续道：“还有踱了金色银色的铜质品，夏天出汗的时候戴几回就掉色了，会变得丑兮兮的。” “所以我最好不要戴银，也不能戴假货，只能戴金，但我自己感觉有点糙汉子大金链子的俗气。”付源有点无奈地叹口气，他更喜欢银。 “别发呆啦。”付源把小盒子拿起来，把盖子盖上：“这个我可以戴。” 他回头灿烂一笑：“那我们要一起戴吗？” “要要要！”宋清许几乎要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下意识地应下来。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付源拉着走下了半个货架，忍不住小声道：“………小妖精。” 付源：“…………？？？” 他怎么就妖精了？真是大写的无辜。 “这个这个。”宋清许强行转移他的注意力：“这个做手机挂坠怎么样？” 付源对着挂坠上的菩提子一琢磨：“你是真的突然佛了？被月缘庙的氛围感化了吗？” “……再瞎说我就亲你了。”宋清许毫无威慑力地威胁他，“我是喜欢这个像是玉做的小指环。” 他取下一个，抬起付源的手往中指上套，竟然还算顺利地把小指环推到了指根：“可以套下唉！还稍微有点大了。” 付源倍感好玩地竖起中指：“订婚？” “要不就这款吧。”宋清许抬头征询他的意见：“挺精致的，可以把你手指套住，还可以宣示主权。” “宣示一下已经有主了吗？”付源思考片刻，笑眯眯地表示赞同：“可以，这样我们的手机也是明明白白的情侣款了。” 又是小铜钟又是项链，现在又来一对手机挂坠，宋清许大喜过望，秀恩爱的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购物体验很不错。 宋清许得寸进尺地从背后抱住付源，整个人挂了一半在男朋友背上，摇摇摆摆地往前走，去收银台的路上随手给妹妹拿了个长长的挂饰。 一个银色宫铃一个银色小蝴蝶，红珠子下面缀着长长的墨绿色流苏。 宋清诺如果知道这是哥哥心情愉悦的赠品，不知道是会高兴自己磕到了糖，还是心酸自己地位逐渐下降。 拎着小袋子出了店，宋清许就乐呵呵地把手机挂坠拿出来给两人挂上———项链等晚上洗漱完再戴，而他想秀恩爱的心已经是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好在接下来逛的店，某人就没有再令人发指地去搜罗情侣饰品了，老老实实地一家店一家店慢慢看下来。 事实证明逛街还是很费体力的，等他们再度看到美食店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嗅了嗅味道。 有点馋怎么办。 当然是吃啊！难不成要委屈自己的胃吗！ 付源问：“烤肠？” 宋清许答：“来两根。” “炸薯片儿？” “来两串。” “奶茶？” “来两杯。” “烤鸡腿？” “来两个。” “…………红枣年糕片？”付源犹豫着问。 “当然是来两片！”宋清许毫不犹豫地答。 “好吧。”付源逐渐变得波澜不惊，他得学会习惯男朋友的大胃王这个隐藏属性，每份他吃不完的，没关系，还有男朋友在。 宋清许的胃是无底洞。 还是因为边走边消耗，宋清许是真的没觉得吃得有多撑，几样小吃，分开了看没多少，合在一起其实好像也还是没多少。 徒留付源在一旁叹为观止。 天色渐暗，夜幕低垂，衬得街上的各家火更加明亮。 晚饭还没有专门去吃，宋清许已然吃饱，付源也不饿，两人并没有把寄存在祁山半山腰的画包拿回来的意思，明天或者后天再去拿就是。 他们顺着大道不紧不慢地向着宾馆的方向走，间或低语几句，只是牵在一起的手从未放开过。 “这里晚上可以看到好多星星啊。”付源仰着头，惊叹道：“还有的在闪呢，虽然没有太大，但是都好亮。” 眼前拐角处有一个凹进去的高高的花坛，付源按捺不住想要拍照的欲望，双手一撑跳到了水泥的花坛边上，洁癖短暂失灵，也不嫌脏。 他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伸长了手调整角度对准夜幕，想要拍进来更多的星星。 宋清许不得不仰头看他，带着笑意问：“好看吗？” 一连着拍了好几张，付源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机，蹲在高高的花坛上把相册调出来给宋清许看：“我觉得超级美哎。” 大点小点的白色光团簇拥在淡黄色朦胧的月亮周围，映得夜空更加深邃。 “嗯，”宋清许真心地夸赞，“超级美，等等回去把照片发给我一份。” “那当然。”付源没有跳下来的意思，蹲在花坛边上美滋滋地翻看着刚刚拍的照片：“我五毛钱的拍照技术都可以拍得这么好看。” 宋清许抬头笑看着他，付源两撮不听话的头发一左一右地翘着，花坛正处在路灯照得不太清晰的角落，但能看见他手机上的挂坠摇来摇去地一闪一闪反着微光。 付源突然被轻轻拽住了领口，被迫俯下身来。 宋清许笑着吻了上去，眼底落下的清辉让付源心头微微一悸，随即投入到这个并非是浅尝辄止的吻里面。 既是在大路边，也是在路灯死角，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带着一丝无法言喻的刺激，却又好像理所当然。 宋清许在他唇上流连忘返，最后叹息着舔了舔唇，意犹未尽地结束。 他站在花坛下，向付源张开双臂：“跳下来，我接着你。” 付源用手背冰了冰热乎着的脸颊，稍稍起身，也张开双臂做出要飞翔的样子：“我要跳咯？” 宋清许只是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付源闭了闭眼睛，然后深呼吸一口气，缓缓一跃：“接住我！” 怀里一沉，宋清许退后一小步，结结实实地接住了他，仿佛接住了自己的整个世界。 “你看，我接住了。” 付源听见他附在自己耳边轻声说。 第二十五章：趁势温存 “过来。” 付源穿着一次性的酒店拖鞋“啪嗒啪嗒”地挪到床边，背对着宋清许坐下。 宋清许把小太阳的项链拿在手里琢磨了半晌，终于把它分开。 付源刚洗完澡不久，整个人还是热气腾腾的。因为屋内开了空调制热，他睡衣的扣子没有系到最上面，无意中微微露出一点右肩，脖颈弧线优美。 再往下看一点，就是漂亮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肌肤。 意外地诱人。 宋清许对着他沉默片刻，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把项链环过付源的脖子，轻轻一压把项链扣好。 付源还没来得及低头看一眼，就被他的手臂环过了腰肢，掀翻在床上：“哎哎哎！” 他吃惊地抬头，立即对上了宋清许极具侵略性的目光。 付源脸上蓦地一红，不由自主地挣扎了一下。 “干，干什么啊…吓我一跳……唔！” 回应他的是突然覆上来的唇，含着刚刚刷牙时候残留下来的茉莉花茶清香，并不浓郁，却在一瞬间铺天盖地般袭来。 小太阳的坠饰斜着滑落胸膛，最后虚虚搭在身侧隆起的被子上。 付源有点不敢直视宋清许的眼睛，其中所蕴含的情感几乎要把他溺毙在里面。 “宋、宋清许……” 宋清许呼出的气息撩拨在他耳畔：“嗯？我在。” 付源一时冲动颤抖着喊出了他的名字，然后无言地用一双温润的眸子注视着他，不带一丝复杂的情绪，满满的都是坦诚的喜欢。 他伸长胳膊勾住宋清许的脖颈，轻轻把他压下：“男朋友的名字我没有喊过几回，一时怕生疏了。” “那就再多喊几次，我想听。” 宋清许勾了勾唇角，听他语气上扬地应下：“好。” ——— “痒…………哈哈，痒！” 付源笑着偏过头，松开被他攥得有点皱了的被子，不轻不重地踢了踢覆在他身上笑个不停的某人：“下去下去！” 宋清许依言翻到一边，双手却搂着他不放，带得付源随着他也笑得一颤一颤的。 他笑着笑着又有点恼羞成怒，捏住宋清许的脸颊往两边拉：“讨不讨厌啊你！” 宋清许倒是一点也不恼，见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反而笑得更加开怀，只想把人抱在怀里亲。 他也的确把男朋友紧紧搂在了怀里，一边笑得止不住，一边又坏心眼地不给他逃。 付源逐渐放弃挣扎，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闷闷地道：“过分，太过分了。” “嗯嗯，我太过分了。”宋清许丝毫不觉愧疚地接话，在他额头上又亲了亲：“都是男朋友惯的。” “……你还来怪我！”付源气鼓鼓地用手戳了戳他的肚子，本来想着在肚子上狠狠拧一下的，最后还是没舍得下手。 “行呗，看把你惯的……” “我没有啊。”宋清许拉长声音赖在付源身上不动，“宝宝，我没有。” “哼……谁，谁是你宝宝！”付源红着脸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拽住脖子下面挂的小太阳，义正言辞地道：“你看看被你这么一耽搁，我还没有给你挂项链呢！” “好好好，宝宝给我挂。” 宋清许翻身从柜头的小礼盒里把小月亮项链取出来，笑盈盈地递给付源。 “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付源半是抱怨半是害羞地小声嘀咕，没有像他那样挂个项链还要作妖，好好给他挂上，兀自欣赏了一番。 “好看。” 宋清许歪着头瞧着他，越看越心生欢喜。 “还好当时我机智，把偷亲的你抓住了。” 付源闻言，笑着抬手压平他睡衣的衣襟：“当时真是太有勇气了，说喜欢就喜欢，说亲你就亲你。” “要不然不就没有现在了吗。” “是啊，幸好……那简直是我做的最大胆的事情了。” “我也是。”付源对着他，温温柔柔地笑起来。 ——— “咔嗒。” 熊北柯晕乎乎地进门，给他开门的宋清许先他一步重新跃上了床。 付源又给他拍了拍被褥，让它变得再平整些，坐着舒服。 熊北柯被催促去洗澡，又被叮嘱喝了酒不要泡澡，他撑着酒精蒙住的脑袋晃进浴室，没多久又晃出来。 一杯柠檬水贴心地搁在床边柜子上，熊北柯一眼看见，还没来的及感慨这兄弟够义气没有见色忘友，就又看见了瞎眼的一幕。 宋清许和付源两人倚靠在大床床头，动作划一地跷着二郎腿，手上都捧着同款手机在看，再仔细一瞧，手机上挂着同样的小圈圈挂坠，走近几步，还能看到两人胸前挂着的一对银色项链。 熊北柯痛苦地捂住眼睛，使劲揉了揉。 他走到床边把柠檬水一口气灌下去，莫名清醒了很多，但是心头那一抹悲伤怎么也消逝不了。 女朋友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他承受了多少他这个可怜的人不该受的苦痛。 熊北柯觉得自己怎么也算一个默默无闻的好人，帮小两口创造独处空间和机会，不应白白受此苦楚。 “现在还早，老师还没来查房，要不我们在电视上看个电影吧？恐怖电影怎么样？” 宋清许恍然未觉他的心理活动，在听到“恐怖”两个字的刹那默默放下手机，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不好。” “好。” 宋清许和付源面面相觑。 “好呢。”付源忍着笑，越过他对熊北柯道：“随便挑一部恐怖电影一起看看吧，打发一下时间。” “…………” 熊北柯突然被宋清许冷冷地剐了一眼，一脸茫然。 趁着熊北柯找电影的功夫，付源把被子掀开，和宋清许一起钻了进去，悄悄勾住他的脚：“一起看一部嘛。” 宋清许委屈巴巴地看他：“你明明知道我怕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我在呢我在呢。”付源连忙安抚男朋友受伤而脆弱的心灵，“看到害怕的地方就闭上眼睛好了。” 熊北柯没有选国产片，而是选了一部西方拍摄的关于万圣节的恐怖片。 影片开头不久，便是一辆载着各式鬼怪的万圣灵车。 宋清许根本看不出什么剧情连线，只感觉每个场景、每一帧都要吓死人，任意一个闪镜头都可以把他吓得要叫出声来。 关键对于他来说，最可怕的不是鬼，是鬼身上的血！ 眼看诡异的校车上的一个鬼开始疯狂试图挣脱束缚住他的铁链，渐渐画面又开始带上了血色，宋清许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 他闭上了眼睛，虚脱地靠在床头。 旋即他又弱弱地睁开了眼睛。 看是看不见了，可他还能听见！再根据听见的低哑声音脑补，就一点点，宋清许感觉自己都要灵魂出窍了。 宋清许瞪大眼睛目光飘忽地看着电视，依稀看见了月黑雁飞高，有男人在挖土坑要埋人，小孩子在做南瓜灯，然后又是一阵血色情节。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宋清许出神地念叨，“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突然戏里戏外一同响起了敲门声。 “啊—————！！！” 熊北柯突然放声尖叫，宋清许先是被他一吓，身体猛地一抖，然后也反应过来似的一起惊叫。 “鬼啊啊啊啊啊！！！” 付源被他们两个惊呆了。 门口的查寝老师好像也被屋内的惊叫声吓愣了，半天才重新敲了敲门：“里面怎么了？快开门！” 付源急忙翻身下床，穿上拖鞋冲出去给老师开门。 “怎么回事？干什么呢？” 电视上的恐怖片依旧在继续，老师偏头一看也被一惊，伸手摸了摸直接把电视关了：“大半夜的看这种东西做什么？自己吓自己？我都快被你们吓死了。” “别再吓到其他房间的同学，老实点，早点睡觉。” 等老师絮絮叨叨地走了，几个人还是没缓过神来。 “呜呜呜宝宝！” 宋清许瘫倒在付源怀里，目光涣散：“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那边熊北柯已经开始神志不清地怀疑人生，酒后劲儿泛上来，傻了似的嘀咕：“为什么我元旦放假不回家？为什么要来写生？” “……………” 刚刚提议看恐怖片的不知道是谁。 熊北柯一把用被子蒙住脑袋，蜷缩到床角独自忧伤去了。 付源见状，低头看了看紧紧扒住自己的宋清许，有点愧疚地摸摸男朋友的头：“抱抱是不是就好点了？” “………并没有。”宋清许哭丧着脸。 付源滑到被窝里反手搂住他，轻轻地一下一下拍着宋清许的背，学着哄孩子的模样哄他：“那要怎么样才好？” 宋清许在他怀里蹭了蹭，明明已经心悸得不行，还是坚持着小声道：“要亲亲抱抱才能好。” 付源哭笑不得地依言亲了亲他：“以后再也不让你看这些东西了啊乖。” “………嗯。”宋清许缓了半天，还是不依不饶地补上一句：“宝宝，这个真的一点很吓人，真的。” “真的真的，”付源应着，“不怪你害怕，是真的太吓人了。” 宋清许继续赖在他怀里哼哼唧唧：“我本来没准备叫出来的，是熊北柯先尖叫的，我才也叫出来的，其实没有那么丢人。” 付源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憋着，不停点头。 怀里的人还是不甘心，默默摸上自己的脸，喃喃自语：“脸都丢尽了。尊严全成了泡沫。” “谁敢这么说我男朋友！人无完人，难道还不能有个害怕的东西吗？” 宋清许终于闭了嘴，再有不开心也憋了回去，只好认了。 “睡觉吧。” 两人相拥而眠，小太阳和小月亮坠在中间，轻轻相碰叠加在一起，发出几不可闻的清响。 被他们忽视的熊北柯躲在被窝里和女朋友哭诉了半天，讨够了安慰，才呜咽着“嘤嘤嘤”地窝在一方小床上也悠悠睡去了。 谁也不知道夜里会有什么降临到他们的梦里。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恐怖片，还是我10岁的时候看的第一部恐怖片，和一名女老师、一名学姐在酒店被窝里看的……片名《别惹小孩》，好像是万圣节相关，现在记不清了也不敢重刷(┯_┯) 第二十六章：山溪水满 “大冬天的还去溪边玩？” 熊北柯一脸一言难尽地试图解释：“可能是老师觉得冬天的祁山九寨别有一番景致？” 大家：“…………” 付源站在宋清许身后无言地听着今天的安排，重心放在左侧，右脚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扣着地，有点心不在焉。 他正胡思乱想，一个不稳撞倒在宋清许身上。 宋清许扶正他，干脆地把他带入怀里，不再给他乱动的机会，好好地听熊北柯讲完了今天的活动流程。 第一天还是自由活动，第二天学校就给他们安排了满满当当的集体活动。 上午便是要去九寨里最有名的山溪中游，学校安排了老师做色彩风景范画，每三个班一组。 幸运的是学校的要求只是看老师画，不然宋清许要因为自己寄存在祁山半山腰的画包愁秃了。 因此大家纷纷轻装上阵——如果满背包的零食不算在内的话。 熊北柯一直在累死累活地控制秩序，大家一边刷手机一边叽叽喳喳停不下来，而且是三个班一起活动，他管得了自己班的管不了别人，结果还是一片闹哄哄。 路程不远，三个班级一同像小学生放学一样勉强排好了两列纵队，尾巴拖的老长，大部队浩浩荡荡地往山溪去。 “我一点也不饿，”宋清许脚步不止，话说一半却顿了好久，略显无辜地嘀咕：“但是就是想吃点什么。” “…………你就是馋。”付源客观地评价完，把口袋里早上因为先见之明而塞进去的牛□□盲摸了两根出来。 看着牛□□连真空包装都被撕好了才送到自己面前，宋清许感动得眼泪汪汪：“有男朋友了就是不一样。” “人家找了对象之后都是天天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哄对象，结果到我这就是天天被男朋友宠。” 宋清许不禁有点羡慕自己：“你说我怎么眼光就这么好呢？” 付源：“………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巴。” 兀自沉浸在自己酸自己中难以自拔，宋清许一边慢条斯理地啃着牛□□，一边享受地哼着小曲儿跟着大部队走。 “哼什么呢？”付源莫名觉得这个调调熟悉得很，忍不住问。 宋清许茫然地停住了哼唱，继续嚼着牛□□，含糊不清地回答：“昨天我画画的时候你不是放歌给我听了吗？就那时候听的歌啊。” 付源蹙眉，想了半天也没能联想起什么歌名，也顺着宋清许哼出的调调哼起这首歌来。 “………夏日的午后…悄悄喜欢你……” 宋清许反应极快，立即扭头：“你哼出歌词了！” “你看，我刚刚随便哼首歌，歌词都是喜欢你。” 付源抿唇一笑，不应不答。 宋清许哪里愿意放过这样的机会，不依不饶地继续表现：“看吧，我喜欢你吧？” 这种问题付源拒绝回答。 见他只顾着眯眼笑一直不做答，宋清许急得不行，手里咸辣的牛□□也突然不香了。 “我喜欢你，而且很喜欢的那种，难道不是吗？” “我真的是很喜欢我家宝宝，不信？” 宋清许越想越不得劲儿，男朋友不接自己喜欢他的话，怎么办？这走向不太对啊？ “宝宝，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绝对不会比你喜欢我来得少的！” 他大有一副要就着“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比你喜欢我的喜欢还要多的喜欢”这一话题继续争论下去的架势，付源急急忙忙去捂他嘴，耳朵红得厉害。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争的！别说了，我知道了知道了，真的！” “嘘——小声点，四周都是人呢！” 宋清许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了嘴，用眼神和付源交流了一番，确定男朋友同意了自己的观点后才勉强收住了想要表现的心，但还是时不时地用眼神瞅他。 为什么男朋友的胜负欲总是会用在各种奇怪的地方。 付源一路上都在装作自己不知道宋清许在悄悄瞅他，默默地把耳机塞紧。 给大一学生做范画的老师出乎意料地没有让大家等，而是要先他们一步到目的地，待他们走到的时候，老师已经支好画架、放好画板、粘好画纸了。 有认识老师的同学去帮忙给水桶灌了半桶水，水源就是就近的山溪，水看着也还算清澈，附近没有自来水，也就只能将就着用了。 “部分参加过校考的同学应该画过风景，其他同学可能只是看过。” 老师是一个看起来还算年轻的女人，半长不短的头发随意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一缕银灰色的挑染十分明显。 她叼了根棒棒糖，弯下腰双手使劲一掰，“咔哒”一声响，颜料盒便被掰开了两边的扣，再轻轻一掰一掀，盖子就被轻轻松松地取了下来。 老师预先有带了小马扎放颜料盒，这样高了不少，画画时候也不用频频大幅度弯腰了。 宋清许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亲切，距离他上一次看色彩范画已经一年多了，而且这个老师和他统考集训时的色彩老师行事风格还有那么一丝重叠。 付源没见过这种阵仗，好奇地在他身边探头。 “我不讲太多，大家仔细看，我就画一张。下学期要开色彩课，你们也先做好心理准备。” 女老师说着，手上动作不停，右手拿笔探下去，挖了不少颜料在颜料盘一边，然后开始豪放地搅，看得付源目瞪口呆。 挖那么大一坨颜料，还没有搅匀就怼到画纸上去了。 没错，就是“怼”，而且还是狠狠地“怼”。 画架不知道是不是一时承重不能，一直在晃，怼一笔晃一下，付源差点就要忍不住伸手去扶画架了。 女老师好像对画架的晃动习以为常，一笔接一笔地继续怼，力度之大，笔触之多，画几笔就要再蘸点颜料，再在颜料盘上微搅一下。 付源怀着门外汉的憧憬和求知欲，和一群N大设计系的学生、几名凑热闹的游客一起认认真真地看着老师做范画。 “……哇。”付源小声地感叹，生怕自己打扰到这种美好宁静的氛围，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 老师画得很快，动作干净利落，画过的地方几乎就没有再覆盖什么，很快整张画面就已经被铺满，进入了收尾阶段。 付源本来以为老师会一直把手里那支大号画笔用下去，结果老师把大笔在水桶里使劲涮了涮，又在水桶里挑了一只小一点的笔。 女老师保持着在付源心中大力的形象，大力涮笔的时候水桶发出不堪受力的“空空”敲击声，最后甩笔上的水的时候，水便开始不受控制地飞溅。 原本站在水桶边的几个同学无言往一旁缩了缩，对迸溅到自己裤子上的水保持了极为温和的态度，连声惊呼都没有。 在老师左边的付源还替他们担心了一下，结果看他们跟没事人似的，默默发现自己大惊小怪了，人家早已习惯了这种操作。 笔落到画面上像是小泥鳅，灵活得很，左一笔右一笔，不知不觉就已经增添了不少细节上去。 画面焕然一新。 最后老师微微后仰看了眼画面，又稍稍改动了山与溪水交接地方的颜色层次。 范画的确很快就结束了，女老师也的确没有讲什么，丢下一句“自己再看看”之后便伸了个懒腰离开座位到一旁去了。大家纷纷凑近，该拍照的拍照。 付源站的地方靠前，他接过宋清许的手机，用了十二分严谨的态度对着还贴在画板上略湿的画拍了好几张，才恋恋不舍地挤出来。 “这个老师画得好好看啊！你们画画都是这样吗？” 宋清许把手机塞回口袋，揉了揉他的后颈把人圈进自己怀里：“这个老师走的是狂野风，不过我当初统考集训，色彩老师经常让我们画画的时候野一点。” 付源在他怀里露出了一个头，真心实意地赞美道：“反正我一个外行人看是真的好看。” “这个老师画得的确好。”宋清许也很喜欢这个老师画画的风格，大笔触，色感强。 看完范画后早上便是自由活动，在行程表上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事实却是不过一个小时，大家就又是自由身了。 付源被宋清许带着走了一段，提议去热门景点打卡，“听说那里水超清，好多游客会在小瀑布下面等着灌水。” “正好我带了杯子，把里面水喝完我们也去灌。” 付源在宋清许身后小心翼翼地拽着他的衣角，在汀步上走得心惊胆战。 每个石头之间距离都很大，付源总觉得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一脚踏空摔到溪水里去。虽然水很清澈，但是冬天的水也很冰。 他暂时还没有要进行冰水浴的想法。 宋清许的后背被戳了戳，他捉住付源的手，牵着他继续往前走。 前面是跨度很大的两块石头，还长的一点也不规则，这多一块那少一块的。 付源看着遍生寒意，眼看宋清许已经跨了过去，他还是在原来落脚的那块石头上磨磨蹭蹭地不敢迈下一步。 宋清许伸长手再次去牵他：“我拽着你，一下子就过来了。” 付源苦得脸简直要皱成一团，可怜巴巴地朝着他望。 宋清许被他看得心软，耐心地轻声哄他跃过来。 “我一定会抱住你的，放心好不好？我还能接不住我的男朋友吗？” 好说歹说才劝动了他，宋清许使劲一拉，便把付源拽到了自己立着的这块大石头上。 游客们各自走的路线不同，倒也不用担心冲撞，更有甚者换上了拖鞋，直接“啪嗒啪嗒”地在水里自由横行。 …………他们羡慕不来。 后来付源说什么都不敢再走了，宋清许从包里取出水杯，便单枪匹马地往小瀑布下面去。 付源抱着背包眼巴巴地目送着他，心惊胆战地僵在石头上朝宋清许的方向瞅，活像一座望夫石。 剩下的路其实不远，宋清许拿着水杯几下便跃到了小瀑布下面，努力又往上攀了几块大石头，试图接到更干净一点的水。 其实接到水又能有什么用呢，大家心知肚明，不过是想着那句“来都来了”，这么经典的玩法怎么能不体验一下。 宋清许伸长手接着，努力把衣服往上拽了拽，但还是喷了一身的溪水，虽清澈，但凉。 他有点狼狈地跳回来，付源拿着纸巾给他抹了把脸，又把他身上简单擦了擦。 水杯重新放回背包里背上，宋清许牵着付源再一个个石头地跳回去。 这一幕看上去有一点点滑稽，付源跳着跳着便笑了：“我们这样看起来好像有点傻哎。” 宋清许捏了捏他的鼻子，假假地凶他：“说谁傻呢？嗯？” 付源被他捏着鼻子，笑声闷闷的：“哈哈哈哈都傻！” 第二十七章：良宵苦短 远处夜色朦胧，近街上被各家灯火照得亮如白昼。 “喂？你们俩到了吗？快点儿，大家差不多都要到齐了！” 熊北柯的大嗓门经过电话减弱还是震得人耳膜生疼，付源抬头看了眼KTV的招牌，对身边的人道：“就是这里。” “到楼下了，哪个包间？” 宋清许举着手机和熊北柯通着电话，和付源一起站在门口等电梯。 一推开包间的门，直冲面门的巨大声浪一下子把他们滞在原地。宋清许缓了片刻才迈步进去，付源跟在他身后心有余悸地反身关好门。 “刚开始就这么劲爆？” 包间不小，来得人也不少，一个班的同学来了大半，台上站了好几个，其他人挤挤攘攘地坐在沙发上。 熊北柯直接坐在小桌上，扭头向他们招手：“那可不，咱年轻人不得来点带劲儿的？” 宋清许笑着和几个还算熟的同学简单打过了招呼，带着付源在沙发上坐下。 已经有十几首歌加入了歌单待唱，宋清许不欲去凑这个热闹。 付源坐在他身边，悄咪咪地环顾了一圈，和宋清许咬耳朵：“我看见了蓝发金发银发………还有绿发？” 大灯被关掉了，只留几盏小灯还在挣扎着发出微光，主要还是转来转去的变幻的舞台灯光在不知疲倦地闪着。 看得不是太清楚，付源有点不敢确定。 “嗯，她挑染了橄榄绿。”宋清许忍不住笑起来，“很惊讶吗？” 付源点点头，的确如此，“那你为什么不也挑染一撮？” “妈妈不会同意的。”宋清许表示自己是个乖孩子，“宋清诺刚高考完那会儿想烫个头发都被驳回了，更何况是染发。” “我妈说还是上学的人，烫发显得社会。” 付源被戳中了他莫名其妙的笑点，把漂亮的小鹿眼睛笑眯成了月弯儿：“哈哈哈哈哈社会！你妈妈好严哦，怪不得我一见你们兄妹俩就感觉是乖宝宝类型的人。” “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宋清许先是和他一块笑着点头，后来突然打断了他的笑：“不对。” “昂？哪里不对？”付源好不容易停住笑，有点迷茫地问。 宋清许欺身又靠近他一些，一字一顿地道：“是妈妈。” 是妈妈？对啊，不就是妈妈吗？ 付源疑惑地反复想着这有什么不对，半晌想通了什么，脸上蓦地漫上红晕。 是妈妈，而不仅仅是你的妈妈。 “干嘛突然说这个啊……”付源有些不好意思，闹了个大红脸，威慑力为负地瞪他一眼。 宋清许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慢悠悠地道：“难道我的男朋友不想让我光明正大地给我爸妈介绍你吗？” 付源沉默片刻，轻声应道：“想的。” “不要早早想那么多。”宋清许没有让他立即保证什么，说话间把他又往自己怀里温柔地拉了拉：“我家宝宝开心最重要。” 借着迷离灯光的掩护，付源悄悄把头搁在他肩膀上，整个人都靠在宋清许怀中。 他当然也希望自己的男朋友开开心心的。 两人的姿态略显亲密，在闹哄哄的房间里显得独成一隅。 没过多久，宋清许就留意到有几个女生眼睛老往自己这边瞟，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宋清许权当没看见，依旧舒舒服服地把手搭在付源腰上，间或和他闲说几句。 有人唱的还挺不错，也有人唱的菜得不行，还坚持要再来几曲祸害大家的耳朵，被熊北柯不客气地从台上给撵了下来。 宋清许置身事外，瞧着他们打打闹闹，待在这一方稍微清净一点的天地。 桌上放了好几扎啤酒，还有不少玻璃杯，几瓶鸡尾酒估计是给女生们准备的，散落的零食铺了满桌都是。 两人依偎在一起根本不想再挪动，连伸手拿点吃食也不愿。 熊北柯作为班长，和团支书一起把气氛营造得挺热烈，大家脸上的笑一直都没有落下去过。一首首歌唱过去，不少人便歇了歇自己的激情，坐在沙发上喝酒嗑瓜子聊天。 “等歌唱完了我们玩点啥？” 有几名女生诚实地举了举手机示意，被其余人否决，还有人感叹早知如此就应该联合其他几班一块去电影院包个场。 大家意见不一，最后粗略地统计了一下各人的意见，决定还是玩点小游戏消磨时间。 “我带小卡片了。真心话大冒险的。” 团支书从包里掏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晃了晃，能听见卡片撞击的声音。 “没想到真的能用到。”她表示自己只是顺手朝包里一塞带出来的。 熊北柯并不在意到底是不是顺手带过来的，有啥玩啥，大家要求很低，纯耗点时间，要是有好玩的自然是更好。 他招呼大家坐的再紧密一点，清点了人数，加上几个同学带来的“家属”，一共二十二个人。 来都来了自然大家都是要一起玩的，本来团支书带来的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盒里面选人，配的小玩意是纸质转盘，但现在人这么多肯定用得不方便。 最后熊北柯一拍大腿，决定用逢4倍数跳过报数的方法。 “我也和你们一起玩吗？”付源小声附在宋清许耳边问：“还是到一边看着就行？” 宋清许握住他的手，拉到自己怀里十指相扣：“一起玩。” 其他带对象来玩的人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们怎么能甘拜下风。 于是从熊北柯开始报“1”，开始顺时针循环一直报数。 “14！” “15！” “16…………17！” 那女生试图蒙混过关，大家一直在屏住呼吸生怕自己说漏嘴，现在出来一个，自然是不想放过了。 “快选快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女生犹犹豫豫了半天，还是选了真心话，从一堆卡牌里抽了一张。 熊北柯接过卡片，大声念出上面的字：“你认为在坐的哪位异性最性感？” 在坐的各位哄堂大笑，女生笑容僵硬。 她尴尬地飞快瞥过一圈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锁定了离自己不远的人，眼睛一闭，一副壮士断腕的样子指了指付源。 这个男生长的挺好看的，关键还不是自己班的，不认识，以后就见不到了，好像也就不会那么尴尬了。 莫名中枪的付源：“…………” “性感异性”的正牌男友宋清许：“…………” 什么都知道所以感觉十分尴尬的熊北柯：“………好的，那我们继续吧。” 大家被她一指，刚刚注意到付源的和没注意到付源的现在目光都投了过去，搞得付源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熊北柯觉得这个场面暂时还可以抢救，再次开口：“好了好了，我们可以继续了。” “42！” “43！” “44！” 刚刚没反应过来的女生这次又没反应过来，听身边的团支书报完了正准备继续往下接，就被熊北柯打断：“应该是45哦～团支书没绕过来！” 团支书挑眉，然后干脆地地应下来：“大冒险！” 团支书人缘很不错，立即有人吹了个口哨，还有男生在起哄说“团妈妈威武”。 宋清许不知为什么眼角抽了抽，总觉得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她直接拿起大冒险一列牌里的最后一张递给熊北柯：“班长读。” 熊北柯立即声情并茂地开始大声朗读：“和你左手边数起第二位异性互动，男生将女生逼至角落，用调情式一手撑墙，两人深情对视十秒。” 团支书左手边数起第一位异性宋清许扭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左边的男朋友：“………” 他让付源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到底是在图什么。 熊北柯见他的脸以肉眼可见地速度黑下来，心里面笑得乐不可支，表面还要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说：“来吧来吧！” 付源突然感觉周身的温度明显下降了几度：“………”飞来横祸。 团支书笑眯眯地看着宋清许，心里的车呼啸而过，眼睛里满是不怀好意。 不知为什么，反正宋清许是看懂了她眼里的意思，因为他还清清楚楚记得这位团支书在班级群里发过他们班两个男生的同人文。 她是腐女。 “这个帅哥是宋清许带来的吧？既然被选中了要玩游戏，要不要先来介绍一下？” 宋清许有火没处发，几乎要憋出内伤：“…………” 他看了看同样委屈巴巴坐在旁边的付源，心里的怨气又化成了一湾春水：“我对象。” 大家：“……………？？？” 团支书的笑容差点没保持住崩掉，真的啊？ 付源一下子红了脸，悄悄用胳膊肘抵了抵他的腰。 “哇！”团支书迅速反应过来，笑着打趣道：“帅哥要是都像你们这样找帅哥去了，那我岂不是要单身一辈子！” 熊北柯也立即接话：“那人家是有对象的，团妈妈得收敛点啊！不然KTV厅就要升级成修罗场了。这装修升级费比较贵，咱还是不要贪这便宜了！” 团支书适时奉送上一个大白眼：“我有那么饥渴么，瞧你说的！” 大家纷纷笑起来，原来僵硬的气氛被冲淡了不少。 “其实我也不介意罚酒三杯来抵这个大冒险。”团支书笑嘻嘻地道，话锋一转：“但是难得看脾气那么好的宋清许脸黑，这机会我还真不愿意放过。” 宋清许：“………” 他侧头轻声问付源：“可以吗？要不我们还是罚酒算了。” 团支书瞧他们嘀嘀咕咕地咬耳朵，故意打趣道：“怎么的，还说起悄悄话了？你放心，我的魅力绝对没有你的大！” 宋清许看她一眼，无奈地笑了一声：“你都这样说了，我要是再拒绝岂不是显得我不相信我男朋友。” 话虽这么说，付源把她抵在墙上“深情对视”的时候，团支书总觉得有一道灼热的目光直直射来，几乎要把她烧穿。 男人这些口是心非的大猪蹄子。 大家对此幕虽然没有再发什么议论，但之后玩的七八局，都没有人再敢选大冒险…… 最后一轮一轮下来，宋清许竟然一次也没有中招，大家表示不平，加上熊北柯这个家伙的添油加醋看热闹不嫌事大，宋清许不好推辞，最后竟然也被灌了好几杯酒。 塑料兄弟情，这明明就是女朋友没来被嘲笑的打击报复。 付源没有被灌酒，最后散场时不得不扶着宋清许回宾馆房间，而熊北柯选择继续和班里同学在外面玩。 一路上两人叠罗汉似的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好不容易把男朋友带回房间，付源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他压在了浴室门上。 付源心知是大冒险那会的醋劲儿还没消，轻轻捏了捏他的脸：“你有点醉了。” 第二十八章：君子好逑 “我没醉！” 宋清许自以为自己是在凶巴巴地辩驳，语调却因为酒气软了不少，听着莫名像撒娇。 他把付源抵在自己和门之间，没等他回应，就低头吻了上去。 付源上唇微痛，哭笑不得地反应过来是被他不满地轻咬了一口。他把手环上宋清许的腰，微阖上眼睛，抬头缓缓将自己送上去。 被他的动作取悦，宋清许的动作慢了下来，温柔地吻着他的唇，轻轻舔舐。 “宝宝…………” 付源红着脸，几乎是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搂住宋清许腰的双手略颤，不由自主地收紧。 “我喜欢你。”宋清许在他唇上磨了一阵，感觉怀里的人确确实实地沾上了自己的气息，转而含住付源的耳垂。 付源有些受不住地轻哼了一声，想要把他推开。 刚刚一路上任他摆布的人却不听话起来，手臂使了点力气，紧紧把他禁锢在自己怀里，不给他逃。 “宝宝是我的。”宋清许呼出的气息灼热，烫得付源忍不住低低喘了几声，放弃挣扎重新抱住他。 他攥得宋清许的羽绒服猛地收紧，被拉下肩头露出里面驼色的毛衣。 “嗯……是你…的……”付源伏在他右肩，在宋清许耳边断断续续地告诉他。 宋清许呼吸一滞，突然屈膝把他抱了起来，转身踉跄几步将他放到床上，俯身压上去。 一时只能听到“砰砰”的心跳。 付源眼眸中弥漫着迷蒙的湿气，映出宋清许模糊的身影，浑身发软。空气中稀薄的酒味萦绕，刺激着神经。 付源唇角擒着笑意看宋清许有些失控的模样，眼尾发红，抬手勾住他：“我也喜欢你。” 宋清许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塌陷，他一把扣住付源的手腕，低头吻上他白纤的脖颈。 “………唔……” —————— “宝宝怎么这么讨人喜欢？” 付源困得睁不开眼，闻言往他怀里又缩了缩，哼哼唧唧地道：“讨你喜欢就够了。” 宋清许习惯性地揉揉他毛茸茸的头发，低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好。” 白天他陪着一直在各景点之间穿梭，晚上KTV的音乐声音吵翻天，还被硬带着玩了会游戏，回来又是被自己一番折腾。 宋清许愧疚混杂着心疼，像哄小宝宝睡觉一样轻轻地一下一下拍着付源的背。 付源呼吸渐稳，眉宇舒展，窝在宋清许怀里放松地阖上眼睛。 宋清许下巴微微抵在他软乎乎的头顶，感受着怀中人传来的融融暖意，出神地盯着窗帘，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抑制不住。 “咚咚咚！” 听见敲门声，宋清许慢慢地松开付源，给他拢了拢衣襟盖住脖子上明显的吻痕，静悄悄地翻身下床去开门。 “………嗯？”突然失去了怀抱，付源迷迷糊糊地睁开一点眼睛看向他。 宋清许单膝跪在床上给他掖了掖被子，温声道：“我去开个门，你继续睡。” 付源幅度极微地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小点声，我男朋友睡着了。” 宋清许顺手帮熊北柯把门轻轻关上，叮嘱道。 “现在就睡了？”熊北柯惊讶地小声问他。 宋清许“嗯”了一声，“刚睡下没多久。”他抬手看了看表：“也不早了，差几分钟就到十一点。” 熊北柯拿了换洗的衣物进了洗漱间，探头道：“我现在去洗澡，等会儿老师查房记得帮我说一声。” 宋清许应下，念着过会儿要给查房老师开门，便没有重新钻回被窝。 他坐到床边偏头静静注视着付源的恬静的睡颜，心中被满足充盈，幸福几乎要满溢出来。 何其有幸，让他在大好的年纪遇到了正确的人。 大概就是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热恋中的情侣总会许下一辈子、风雨同舟的诺言。 就是因为那个人陪在身边，所以便好像突然有了对抗一切风雨的勇气和信心。 但相爱的人共患难或许容易，柴米油盐的琐碎日子反而可能会因为其意外的平凡枯燥，慢慢磨去深厚的感情，甚至使之破裂。 可是绝大多数人的生活终归是要渐渐归于平淡的，中间或有波澜起伏，但不会总那么激荡。 感情要经历的考验数不胜数，有人熬过了最难的时光，却输给了最后的宁和。 宋清许把付源垂落到额头上的碎发轻轻拨到一边，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实他的肩膀。 如果柴米油盐的生活里一直有他陪伴的话，一定会变得有趣得多吧？ 他想好好把自己的宝贝护在手心。 老师查完寝离开后，宋清许掀开被子一角慢慢躺回付源身边，有点担心把身上的凉气带进被窝，犹豫半天还是把他搂进了怀里。 这样满足感爆棚。 再次被抱住，睡眠极浅的付源在他怀里悄悄抬了抬眼睛，情不自禁勾起唇角。 宋清许的怀抱已经足够温暖。 —————— 熊北柯看了一眼付源脖颈上衣服没能遮住的吻痕，无言地收回目光，谴责地看向罪魁祸首。 宋清许接受到他的冻感光波，有些莫名其妙地顺着他的眼神示意望向付源，然后发现了问题所在。 “咳咳………”他假意咳嗽了几声，把付源的毛衣领朝上提了提，再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上面，扣好按扣。 付源刚刚把最后一口小笼包解决掉，疑惑地看着自己男朋友：“我不冷啊。” 宋清许咳嗽得更厉害了，欲盖弥彰地圈住他往早餐店外走：“……那个没盖住。” “什么没盖住？”付源蹙眉，低头拉开自己的领口看了一眼，然后闹了个大红脸：“宋清许！” “哎。”宋清许焉哒哒地准备听男朋友教训，结果半天才等到一句话。 “………以后不可以搞得这么高。” 他眼睛一亮，美滋滋地在付源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又开始蹭鼻子上脸：“我就知道我男朋友最宠我了。” “那是看在你昨晚有点醉了的份上……以后我才不会再陪你这么胡闹。” 付源嘴不对心地辩道。 宋清许心里乐着，不准备去拆穿他，“以后我一定忍着，听说这样对你身体不好。” N大安排的行程一天紧一天松，今天大家又被学校放养，集合后一会儿就各自窜没影了。 昨天一天的事儿，没能画作业，正好把第一天多画的一天份给抵消了，今天宋清许准备一鼓作气再画完几天份的，最后三四天就不用愁作业的事儿了。 两人轻轻松松地登到了半山腰，取回寄存的画包。这次对地形都熟悉了些，宋清许很快找好角度，立即开始赶作业。 等他画完，太阳已经快升到头顶了。 宋清许收拾好画包和付源一起又爬了会山，然后坐缆车下山。 付源把身旁像大狗狗一样黏着自己的男朋友推开，兴致勃勃地向下看。 山上游人如织，身处其中或许不觉，但是从缆车上看下去，远边的游人群和天际线交融在一起，协调而温馨。 宋清许被他推开后也安安静静地看了会风景，半晌扭头唤他，付源还在入神地盯着窗外。 “有我好看吗？” 付源被这句酸不溜秋的话给说笑了，安抚似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在我心里当然是男朋友最好看。” 在宋清许眼中本就是景可入画，这句话一听，风景便更加顺眼了。 大自然的美真是让人心旷神怡。 冬日的太阳不烈，而且祁山地处东南，这几天天气晴朗，无风无雨。 下缆车后宋清许背着画包和付源十指相扣，进入熙熙攘攘的大街，慢慢融到了人群里。 变成了面庞上洋溢着笑容的芸芸众生里的其中一对。 昨天熊北柯一直在倾情推荐九寨美食街上的肉肠和雪菜肉丝面，而两人在街上兜兜转转半天，才在街角找到了那家面馆。 面馆在街角，地理位置欠佳但环境不错，点完两份雪菜肉丝面各加一根肉肠，付源帮宋清许把画包靠在墙角，找了张空桌坐下。 作业画完一身轻，宋清许向后倚在小沙发靠背上，百无聊赖地哼着小曲儿。 手机被他搁在桌子边角，比手机好看得多的男朋友正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缓慢地红了脸，默默地瞪他。 宋清许看他害羞得好玩，手有点痒地想揉揉付源的脸，但心里挣扎了半晌还是没敢付诸实践。 还是等没有外人的时候再说吧，现在万一把自己的宝贝惹恼了呢。 不能动手的话，就只能来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你当初在摩天轮上亲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付源心虚地眨巴眼睛，眼神不由自主地往桌角上飘，试图避重就轻：“我没有亲你啊，我亲的明明是小海豚。” “海豚玩具难道有我好亲吗？”宋清许蹙眉，认认真真地问他。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要矜持，矜持！”付源闹了个大红脸，完全不想回答这个无厘头的问题，送宋清许一个温情版白眼：“而且当时我又不知道你会发现啊。” 宋清许正欣赏着男朋友送给自己的首个白眼，但他更关心付源的回答，立即追问：“什么叫做又不知道？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我会发现，难不成你就不亲我了？” 付源理所当然地道：“那当然不了！我本来想先悄悄暗恋一会儿，结果没想到在摩天轮上一时情难自禁，就被你逮住，稀里糊涂地你就成了我男朋友了。” “跟做梦一样。” 宋清许倾身用手支住下巴，挑眉笑他：“你这是不好意思了？” “是啊！”付源理不直气也壮，“对着我的心上人还不给我不好意思嘛？” “心上人”宋清许美滋滋地听着，心脏仿佛被丘比特一箭“咻”地击中。 可惜两人坐的是面对面，条件不允许，不然宋清许肯定要把人拽进怀里搂着。现在他只能睁大眼睛看着撩拨自己的人，再给他比个大心心。 付源只是笑着冲他做鬼脸，两人便开始幼稚得不行地互相挤眉弄眼起来。 服务员端着盘子打破了这无声的快乐，放下两碗面后说了句“请慢用”。 宋清许的鬼脸还没来得及收敛，笑容在服务员的动作中缓缓僵住。 服务员说完转身默然离开，留下一个憋笑到颤抖的背影。 “…………” 宋清许哭笑不得地揉了揉自己的脸，想着反正脸已经丢了那就算了，果断地抽了两双筷子，递给付源一双。 “趁热吃趁热吃！” 付源笑眯眯地接过筷子，听他含糊不清地说话，对着热气腾腾的面下筷。 喜欢他当然是因为他值得喜欢啊。 可能他们的开始显得有点仓促，但是还有漫漫长路，他们可以一起慢慢走。 第二十九章：小病小恙 付源的感冒来势汹汹。 医院的走廊上弥漫着略显刺鼻的消毒水味，门牌上“呼吸内科”几个规正字白晃晃的有些刺眼，但付源宁可这么盯着，也不敢侧头对上宋清许的目光。 被刻意忽视的宋清许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确认没什么异样后稍稍放心下来，把付源搂近怀里，轻声威胁道：“付小源，你要是因为耽搁太久发烧了的话，我就......” 耳垂突然被他温柔地含住，付源眼角微红，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没骨头似的往宋清许怀里靠去，嘴里却还在不饶人地嘀嘀咕咕：“那你来啊，我......” “哎哎哎疼！”话没说完，付源就被宋清许毫不客气地捏住了脸颊上的软肉，逼得他张牙舞爪地去打他的手，同时不得不乖乖闭上了嘴。 这会儿他看上去是真的有点狼狈了，脸颊上有一块红红的印子，头发被包在羽绒服帽子里而显得乱糟糟的，又因为刚刚试图挣脱宋清许，呼吸十分紊乱。 “呜......” 付源见反击不成，老老实实地停住动作，另辟蹊径地埋头在男朋友怀里，半是撒娇半是抱怨地哼哼唧唧道：“哎呀，对我那么凶干嘛。” 两人确定关系也没有多久，宋清许哪里受得住他软乎乎撒娇的样子，几乎是一瞬间就心软了，表面却还得绷住：“那你下次生病还敢瞒着我不说吗？” “不敢了不敢了，下次一定第一个就告诉你。”付源很是能屈能伸地回答，笑眯眯地蹭了蹭宋清许的肩窝。 然而宋清许得到了他想要的回答后仍未善罢甘休，继续在男朋友耳边叨叨个不停。 “生病不能拖，越拖越严重。病重了你自己难受，我也心疼。不能干巴巴的和病毒抗，药还是得吃的，不然人干嘛要发明药这种东西？肯定是因为有用处啊，你想想......” 付源因为感冒而昏昏沉沉的脑袋在这催眠曲的侵袭之下，似乎更昏了一些。 他倚靠在宋清许怀里，自动过滤男朋友的叨叨，左耳进右耳出。 半晌，有什么东西从付源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微微睁大了水盈盈的双眸，使坏地凑在宋清许耳边轻飘飘地道：“哥。” 抱着自己的人好像没什么反应，虽然住了嘴不再叨叨叨了，但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付源不信邪地又唤了一声：“哥哥？” 但抱着自己的人还是半点反应也无。 付源满腹疑惑地垂下头，蔫了吧唧地想：之前刷帖子的时候，广大网友不是说突然喊自己男朋友“哥哥”的话，男朋友都特别激动么？而且还是完美结束吵架冷战的妙招，这群骗子！ 他本来就是要比宋清许大上几个月，现在白白喊了他两声哥哥，感觉自己闷声吃了大亏。 失策失策，下次绝对不会再相信那群网友的话了，网友的嘴，骗人的鬼。 付源耸拉着眼皮无精打采地趴在宋清许的肩膀上，看见前一个就诊的人推门出来了，推了推宋清许的肩：“走吧，到我们了。” 直到回到酒店，宋清许还在神游天外。 罪魁祸首本人却搞不明白男朋友为什么变得傻乎乎的了，打车回来付钱的时候，明明手机就拿在手里，宋清许还是茫然地在口袋里找手机。 不是他感冒并且有点发烧吗，怎么搞得像是宋清许被烧坏了脑子？ 还好等宋清许迈入酒店大厅的时候神智已经差不多清醒恢复完全，能自主地刷卡进电梯和房间了。 熊北柯帮他们俩和老师请了假，现在估计正带着班里的同学在做活动，房间里空无一人。 “坐好。” 付源被宋清许按坐在床边，乖乖地坐着不动，但是目光还是随着宋清许的移动转来转去。 宋清许倒没有因为男朋友直勾勾的注视而感觉不自在，他现在已经彻底缓过来了，动作麻利地开了房间空调，给电热水壶倒上水开始烧，把药袋药盒依次拆开，然后抽出一张纸巾折起一半，再将掰下的胶囊药片放到纸上。 等待水烧开的这段时间里他也没闲着，脱下外套搭在床边椅子的椅背上，动作快速地备好衣物，钻进浴室开灯开热水，最后闪出来在床柜里拿出一双深蓝色的拖鞋，给付源穿上。 付源呆愣地瞧着自己男朋友风似的四处忙活，最后被他推进了浴室嘱咐简单洗个澡，不可以洗头发，感觉头昏就赶紧穿好睡衣出来。 待浴室门“咔哒”关上，宋清许溜到床边从椅子上搭的羽绒服里摸出手机，手指在上面飞快地滑动，半晌重新套上羽绒服出门。 付源在浴室里听见房门撞上的声音，加快了洗澡的速度，急急忙忙地洗完澡出来。刚旋开浴室的门，就听到有人敲门。 宋清许手里怀里揣着一个红彤彤的盒子，反身关好门，把男朋友撵上床钻进被窝。刚刚洗完澡才集聚的那么一丢丢热气，可不能又散了去。 付源缩在被窝里，漂亮的小鹿眼滴溜溜地转，探头瞥向床尾还在忙活的宋清许。 “忙什么呢？” 男朋友近在眼前却够不到摸不着，付源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忍不住开口问他，含着点催促的意思。 宋清许手上的动作不停，取了保温杯盛热水，拆开刚刚带回来的小盒，拿出一袋撕开倒了进去，幅度轻微地晃了晃：“给你泡姜茶。” 宋清许走回床边，托着胶囊药片的纸巾被他放在床边的小柜子上。付源接过保温杯，一股浓郁的姜味扑鼻而来，刺得他揉了揉鼻子。 “我刚刚兑了一点冷水，稍微有点烫，正好可以喝。” 付源忍着姜味辣劲儿，勉强把胶囊吞了下去，但药片有点卡喉咙，连饮了几大口才压下去一点不适，但是姜茶流过咽喉留下的火辣辣的感觉让他极为不舒服。 虽然付源很喜欢吃辣，但绝不是姜独有的这种辣。 宋清许看他紧紧皱着的眉头，动作轻柔地把他的眉心揉开展平。 “把姜茶喝完，对身体好，乖。” 付源愁眉苦脸地盯着手里的姜茶，慢慢地小口饮着，等到喝完，委屈得小嘴撅的能挂油瓶，脸也鼓鼓的。 “宝宝乖。”宋清许捏捏他软乎乎的脸颊，把被子给付源掖紧，拽过两个枕头给他垫在脑后：“等会儿外卖到了，吃点儿再睡。” 付源惊讶地抬头问他：“你点了外卖？” 宋清许点点头，手指穿过他的发丝，将他凌乱的头发捋顺，手落下时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付源没有继续问他外卖是什么时候点的，稍微一想就能猜得到。 他只是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懒洋洋，经常像个小孩子似的宋清许也这么会照顾人，的确是在他意料之外。 在付源眼里，男朋友是一个从小到大都被家人保护得很好、没有经历过什么大波折的人，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的都是一种他自己没有察觉到的自信和与众不同的气质，如果非要他找个词来形容的话，大概是从容。 一种和他的年龄不太相符的从容，好像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担心，也没有太大的野心，不论面对什么事都很游刃有余。 当初付源猛然发觉自己竟然对一个男生产生了“喜欢”这种情绪后，接受程度快得另自己也瞠目结舌，甚至还曾经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深柜。 毕竟他在喜欢上宋清许之前，虽然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男生，也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女生。 对于宋清许来说，贸然确定下自己和他的关系应该也算得上他极为冲动的决定了。 然而在明白自己对付源的感情之后，宋清许及其平静而自然地迅速把他加入到了自己的生命中，仿佛生活中突然多出付源这么一个人是理所当然。 付源不太明白，但也没有太渴望去探究。宋清许对他的感情是真的，对待这份感情也是认真的，这就足够了。 每个人都不一样，就算是朝夕相处、白头偕老的夫妻也不能明白对方全部的真正想法。 宋清许不断传递温暖的怀抱对于现在头脑昏昏沉沉的付源来说，是一个可以让他卸下心防的地方，安全得让人心安。 “外卖到了。”宋清许缓缓松开他起身。 付源迷迷糊糊地看着宋清许的背影，忍不住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 因为宋清许其实并不知道感冒发烧的病人到底应该补什么吃什么，又有哪些忌口，在网上搜了半天，也没搜出结果，最后只好集众家之长买了两碗小米粥。 “本来想再买杯热牛奶或者豆浆什么的，但是我看不同的搜索结果，有的说应该多吃蛋白质含量多的东西，有的又说不能吃蛋白质含量多的东西，我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就没敢买。” 宋清许把粥碗的盖子掀开，放到床柜上凉着，然后撕开餐具包装袋，从头至尾都没有让付源动手。 付源感动得眼泪汪汪，裹着被子看他忙活。 宋清许却是意外享受这种为男朋友服务的感觉，和平时照顾妹妹截然不同，明明是自己在照顾人，却好像是自己被照顾着一样，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自己正在被需要着。 小米粥还是有点烫，付源低头俯身边吹边吃，粥味道平淡，他却偏偏能尝出点甜味出来。 本来宋清许还想亲手喂他，被付源以不方便严词拒绝，其实是因为羞窘得不行。 最后小米粥还是没能吃完，宋清许收拾好盒筷装入袋子，放回床尾的桌子上，然后收拾衣物也去快速地洗了个澡，绕到床的另一边钻进被窝。 趁着自己身上热气腾腾正暖和，宋清许从背后将人搂进怀里，抱住的身体柔软而温暖，两人相同的沐浴液香味相辅相成，萦绕在鼻尖，仿佛自带安神的作用。 付源轻轻一翻身，和宋清许面对面互相瞧了会儿，闷笑一声，把头埋到他的怀里。 周遭的事物都安静了下来。 宋清许慢悠悠地开口，说出的话却让付源一阵心虚：“今天在医院，你喊我什么？” 怎么喊一声“哥哥”，效果还带延迟的？ 付源支支吾吾地试图回避这个问题：“什么什么？我喊你什么了？” 宋清许好像早就料到了他不会承认，一点也不着急，不慌不忙地又问了一遍：“宝宝，今天在医院走廊上坐着的时候，你喊了我什么？” “嗯？” 最后一个“嗯”字他故意拖得很轻很长，听得付源快要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带着鼻音嗡嗡嗡地继续否认：“我没有喊你什么啊......我难道不是叫你宋清许吗？” 宋清许唇边漾开一抹笑容，右手落到付源的背上，隔着睡衣轻缓地压着他揉着。 “付小源，我问你，今天在医院座椅上你靠着我的肩，喊了我什么？” 付源的背随着他的揉压微微颤抖，有些耐不住地微收背，向宋清许贴得更密了些，含糊不清地道：“好像是喊了什么吧。” “那再喊一遍，好不好？” 付源抬起头凶巴巴地看了他一眼，什么“好不好”，他整个人都在宋清许的牵制之下，好不好哪里由得他？ “哥哥。”因为说得十分不情愿，付源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在他背上作祟的手顿时停了下来，紧紧将他搂住。宋清许的声音沾上了一丝沙哑：“再喊一遍。” 付源真的是拿他没办法又羞得厉害，低下头清了清嗓子，却还是驱不走浓重的鼻音：“哥哥。” 宋清许深深呼出一口气，语气略有些颤抖：“你家里有没有什么堂哥表哥？” “没有，我爸妈都是家里的老大啊。”付源摇头。 “那以后只许叫我一个人哥哥。” 付源疑惑地“嗯”了一声，感觉有股灼烫的气息逼近，吃惊地抬头对上宋清许深沉如墨的双眸，里面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满溢。 “接吻的话感冒会传染的！” 宋清许又气又好笑，看他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故意逗他：“感冒了就让你来照顾我。” “可是我还是个脆弱的病人啊！” 宋清许凑向前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小嘴，极尽温柔缱绻。 晚上宋清许逮着他胡闹一通的结果就是，付源的乌鸦嘴灵验，第二天早上起床，宋清许头昏脑涨，光荣地感冒了。 本来他还想着药买的太多，现在倒是不用担心了———这或许可以算“因祸得福”？ 第三十章：离别在即 “......你们两人可真行，生个病也不甘落后。”自打熊北柯知道宋清许也感冒了，看向他们的目光就开始变得意味深长。 自作自受的宋清许也不吭声，形容悲凉地搂紧付源，两个人惺惺相惜，决定一致对外。 女朋友不在身边的熊北柯眼睛有点痛，十分熟练地掏手机和女朋友煲电话煲诉苦，然后整整一天都没有踏出过酒店房间的门，专挑些香味浓郁、辣得冒油的外卖点，在两个病号面前吃得极为投入享受。 蒜香麻辣小龙虾诱人的香气几乎是在开盖的一瞬间就成功勾起了付源的馋虫，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从外卖上飘过，内心暗暗劝自己千万不要往他那儿看。 宋清许和付源一块吃了好几顿清淡的饭，胃中倍显空虚，中午忍着看熊北柯吃了一顿自热火锅后，终于在蒜香麻辣小龙虾面前败下阵来：“......熊北柯，你最好祈祷大学四年里面不要给我反击的机会。” 熊北柯得意地“嘿嘿嘿”直笑，对小龙虾的杀伤力表达了自己毫不掩饰的赞美：“蒜香麻辣小龙虾真是太妙了！它以后就是我心中的王霸美食了哈哈哈哈！” 与之相对的两人气压略低，透露出一股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凄凉味道。 付源灵魂出窍地盯着外卖盒里看起来索淡无味的水饺，颇感气儿不顺，默念着养生清淡对身体好，幽怨地一个一个夹起水饺吃掉。 如果没有熊北柯那边美味的刺激，两人一块儿吃几天清淡的东西倒也不会太难过，但这么一比，水饺简直要比□□还要难以下咽。 熊北柯仿佛已经看到了两人心中泪流满面的样子，深感自己继连续被塞狗粮之后，终于扳回一城，妙哉妙哉。 “你们就是体质太差了，像兄弟我这么壮，就不会那么容易生病感冒。” 宋清许瞥了一眼说风凉话的熊北柯，“呵呵”一声：“有肥肉就算壮？” 正在胡吃海喝的熊北柯顿时被噎住，疯狂地咳嗽了半天：“......” 所以为什么他们要互相伤害？ “宝宝，下学期我们要不要一起夜跑？”宋清许把付源垂下来的一缕软毛往上用手简单梳了梳，笑盈盈地和他打着商量：“正好还可以锻炼锻炼身体。” “夜跑是什么时候跑？你到S大跑还是我到N大跑？我们宿舍晚上不是都有门禁吗？”付源费尽千辛万苦把最后一个酸菜水饺吞下，含糊不清地连珠炮般发问。 宋清许歪头沉思了会，灵光一闪：“具体时间暂且不说，但是肯定不会太晚，我们都还是在本校操场跑，每天晚上都有好多人跑步。” “最重要的是，”他眼睛一亮：“我们跑步的时候可以连麦啊，互相监督，还可以聊聊天！” “在跑步的时候聊天？”付源狐疑地细细观察着宋清许的微表情，试图看出一丝蛛丝马迹来证明他的本意是聊天而不是跑步。 然而他看了半天，还是只看到了男朋友脸上那傻兮兮的向日葵般的灿烂笑容。 “好吧。”付源心头一软，答应了下来。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宋清许得偿所愿地乐呵起来，手里的晚饭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吃了。 熊北柯目瞪口呆地看着“夜跑”二字以一己之力便打碎了蒜香麻辣小龙虾带来的沉闷而忧伤的气氛，大为受伤：“你们......你们！虐狗可耻！” 回答他的是宋清许骄傲又嘚瑟的欠揍表情。 熊北柯不甘这轮争斗就这么结束，但又怕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只好做作地长长叹了口气，话锋一转，硬生生地切换了话题：“你们是什么时候放寒假啊？” 这话明显是对着付源问的，他想了想，给了个大概的日期：“这月月中吧？” “我们还有两场考试没有考，最后一场是在14号，考完就可以走人了。我记得你们好像放的是要比我们早一点？” 熊北柯提起这点突然容光焕发了起来，乐滋滋地道：“那可不，我们最后一场考试在9号，也是考完就可以和辅导员请假回家过寒假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到回家过寒假，熊北柯笑得花枝乱颤，好不得意。 “但是我回去的时间就要迟很多了。”宋清许抿了抿唇，带着点求关注的意思开口道。 付源有些意外地瞅着他：“是有什么事要留校吗？” “嗯。我报了校外的设计班，要留在N城一直到2月初才能结课回家。还有学校对大英赛的培训，1月底还有个交流会要开。” “辛苦啦。”付源拽住宋清许的左胳膊，笑眯眯地道：“我们系里面是要求把资料带回家自己做。有付出才有回报呀，我可喜欢你认真的样子了，那个怎么说来着，你认真的样子最有魅力了。” 宋清许一个没忍住，“噗”地笑出声来：“说好话瞎夸我呢？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认真干过什么事情了？” “哎，不管不管，干嘛这么深究。” 付源被拆穿了一点也不尴尬，“我作为你的男朋友，难道不应该多夸夸你么？这为你加油打劲的活可不得我来干嘛。” 再次被忽视的暂时性单身狗熊北柯如遭暴击，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再也不想看他们俩腻腻歪歪的样子了。 于是女朋友不在身旁的他自暴自弃地发出了饱受压迫的反抗之声：“......今天我留在酒店里的这个选择，是我活的18年里犯下的最大的一个错误。” “你们两个病号根本不需要人照顾，更该受到人们同情的明明是我。” 宋清许见他吃瘪，真心实意地同情了他一秒，也不好意思再打击熊北柯了，毕竟付源这次能和他一起来祁山九寨，熊北柯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 “好了好了，回去请你和你对象吃大餐，地方随你挑，哪家好吃还是你最懂。” 熊北柯琢磨着，这话好像内涵了点什么，貌似不太像纯粹的安慰和补偿。但有人愿意被宰，他自然是乐见其成。 “饭店我挑，绝对物美价廉，这点你完全可以一百个放心！” 不知道是唾手可得的大餐已经摆在了面前，还是熊北柯已经对他们俩的虐狗行为产生了抗体、接近免疫了，写生的最后几天，熊北柯已经可以对他们俩的某些行为视而不见。 幸好宋清许和付源体质并没有真的像熊北柯嫌弃的那么弱不禁风，第二天晚上的时候不良症状都减轻了大半，第三天起床依旧是生龙活虎。 差不多有一周的写生活动结束，回去的时候收获和行李一样都沉甸甸的。 宋清许虽然因为感冒缺了一天的示范课，但是不得不说写生风景的确可以加强对色相的把控，但如果可以不仅仅是看范画而且可以自己动手画的话，或许还能事半功倍。 返程车上宋清许依旧晕车得厉害，一路上都在晕乎乎地睡觉。 最后列车进站，付源一人拖着两个大行李箱，背上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要不是熊北柯自告奋勇十分体贴地帮忙拿了宋清许的画包，那他需要搬运的东西就还要多一件。 即便这样，付源带着大大小小的东西下车时，还是禁不住佩服自己的力大无穷。 宋清许捂着额头脚步虚浮地跟在后面，要不是现在还在车站，他简直想就地晕倒。 付源走在前面把行李全部运到车站门口的公交站牌处，终于歇息了一会儿。 他半倚在行李箱拉杆上，脸颊红彤彤的有点气喘，等着打车回学校。 “辛苦我家宝宝了。” 宋清许一直在强忍着干呕的冲动，努力平复着胃中的不适。见男朋友累的满头大汗的样子，又心疼又愧疚：“这么多行李还都得让你一个人拿。” “我可是你男朋友啊，这么点东西还能就难倒我了？” 付源冲他眨眨眼，笑出了一对可爱的小梨涡，让宋清许心头又塌陷了一块。 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突然被一个窜出来的小女孩撞了一下，力道不重，却让本来就有点轻飘飘的宋清许脚下一个踉跄。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撞到他的小女孩手里拿着根冰糖葫芦，因为刚刚的一撞，差点飞出去。 “大哥哥对不起！” 小女孩歪头看宋清许，感觉这个大哥哥好像一副很虚弱的样子，可以自己都感觉不痛啊，难道把大哥哥撞得太严重了？ 她顿时愧疚得不行，妈妈说过，犯了错要及时说对不起然后以后不再犯，可是如果很严重的话光说对不起是不够的。 她不舍地看了看手里还没来得及吃的冰糖葫芦，有点心疼地将冰糖葫芦递了出去：“大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的冰糖葫芦给你，大哥哥就原谅我好不好？” 宋清许好笑地摆了摆手，他哪能真的要一个小孩子的东西，而且小孩子毕竟还是小孩子，也没撞多疼。 付源目睹了这一幕，拖着行李箱又往回走了点，站到他们面前，安抚惴惴不安的小女孩道：“这个大哥哥没事，你记得下次走路慢一点不要再跑了哦，不安全。” 小女孩闻言收回了伸出去的手，大眼睛滴溜溜一转，看了看付源拖着的行李箱，声音脆生生地问道：“大哥哥，你是不是还拖着这个大哥哥的箱子呀？” “是啊。” 付源笑笑，有点想摸摸小女孩的蘑菇头，最后还是忍住了：“这个大哥哥有一点不舒服，我帮他拿一下。”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显然是个自来熟的性子。 她突然听见自己的妈妈在喊自己，回头看了一眼向她招手的妈妈，不得不放弃继续聊天的念头。 她一副老成的样子，眼中却净是天真：“那大哥哥一定要照顾好大哥哥呀。” 说完，小女孩冲她们挥了挥手，步子已经迈了起来：“大哥哥再见！” “一个自来熟的小姑娘。” 付源看着小女孩飞奔而去的背影笑弯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没有兄弟姐妹，他特别喜欢小孩子。 付源转向宋清许，调侃道：“那大哥哥，我可得照顾好你了。” 两人相视一笑，宋清许也弯了弯唇角：“大哥哥已经把大哥哥照顾得很好了。” 他的男朋友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大宝贝，还好当初他足够果断，在感情刚刚萌芽的时候就把他牢牢套住了，以后还不得好好地把他捧在手心宠着。 “......” “没多久放了寒假，我们就要好久不能见面了。”宋清许声音低低地说完这句话，越想越郁闷。 说来奇怪，从小到大他都不是一个念家的人，这还是宋清许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如此强烈的依恋情绪，真的是栽他这儿了。 眼见男朋友因为晕车本就不太好的精神状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度低落下去，付源急忙接话，安慰道：“视频！开视频不就可以了吗，或者多打几个电话。” “呜。” 有一直等候在这里招揽乘客的出租车司机来招呼，在把行李搬上车的间隙，宋清许几乎是轻不可闻嘀咕了一声，失落地噘嘴道：“看得见也摸不着啊，连抱抱也不行了。” 付源无奈地拉着他坐进车里，给司机报了地址。 “你记不记得《小王子》里面......狐狸曾经说过这样的一段话？”宋清许偏头问他。 “嗯，什么话？” 宋清许出神地盯着副驾驶位的靠垫后背，缓缓地道：“如果你说你在下午四点来，从三点开始，我就开始觉得很快乐，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来越感到快乐。” 他放轻声音，攥紧了自己羽绒服的下摆，拉出一道长长的衣褶。 “怎么办，还没分开，我已经开始难过、已经开始想你了。” 付源哑然。 “我们以后在一起的时间还有很长，未来还有很多日日夜夜......” 宋清许摇摇头，打断他：“可是依旧是过一天就少一天。我一天也不愿意浪费。” “宝宝，”他直视着付源的眼睛，目光平静而坚定：“过年回家我就把一切摊开了说，明年过年的时候，我想和你一起。” 付源这下是真的是被惊得哑口无言了。 宋清许远比他想的要大胆。 作者有话要说：写作对于我来说是一份孤独的事业（-.-） 一直没有收到读者评论的我故作深沉地说道。 第三十一章：劳燕分飞 “你的手机一直在闪哎，不看看么？” 宋清许客气地冲那个提醒的女生笑了一下：“谢谢。” 言罢他拿起手机，熟练地双击后对上指纹，进入“帝王一家”的群聊界面。 【皇后娘娘】：大宝，你们那个寒假班什么时候结束啊？ 【皇后娘娘】：我看这几天票变紧了，还是早点买了安心一点 宋清许左手拖着下巴，右手用一指弹慢悠悠地打字。 【太子殿下】：预计2月1，那我先把票买了吧 【皇阿玛】：你上的这个什么软件课程紧张吗 【太子殿下】：课程安排的紧，但还能消化，没什么问题 【公主殿下】：哎呦喂哥 【公主殿下】：我都到家快半个月了，想死你了 宋清许失笑。 【太子殿下】：嗯嗯，想你想你 群里宋清诺给他回了个大大的鬼脸，然后她的私聊就跳了出来。 【粉红猪小诺】：嘿，你个骗子 【粉红猪小诺】：你想的根本不是我，十几天没见，想男朋友了吧？ 【粉红猪小诺】：哥你那点小心思妹妹我还能不知道？ 【粉红猪小诺】：呵，男大不中留啊！唉！ 对话框里面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地冒出来，手机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宋清许愉悦地给妹妹回了个“知我者妹妹也”的自制简陋表情包。 【元宝】：记得在我回去之前跟爸妈打打游击战 【元宝】：让他们二老也有点心理准备 【粉红猪小诺】：这必须的，我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粉红猪小诺】：你的事我还不得帮你兜着 【粉红猪小诺】：哥你果然是真的强，有勇气，妹妹由衷佩服 【元宝】：该来的还是要来，不如早点面对 【粉红猪小诺】：嗯 【粉红猪小诺】：我给你们俩开了个超话哦 【元宝】：？ 【粉红猪小诺】：我给你们起了CP名叫许愿 【粉红猪小诺】：咋样，是不是还行 【元宝】：？有点先见之明 远在家里窝着的宋清诺看见她哥发的红包，笑得快没了眼睛。 她满眼笑意地瞅着宋清许的老年头像，然后在看见他的昵称后顿住。 宋清诺是没有给宋清许备注的，现在他又改了昵称，“元宝”两个明晃晃的字映入眼帘。 元宝......元...宝，宝...源...源宝！ “......” 宋清诺人都傻了。 原来可以这么暗戳戳地秀恩爱的吗？她被成功伤害到了。 【粉红猪小诺】：你个秀恩爱大狂魔，再见 【元宝】：？？？ 宋清诺在也没有回消息，不知道是躲到哪个角落里黯然神伤去了，徒留下一头雾水的宋清许。 眼下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个设计软件班的毕业设计。 本来这个班有两个男生，结果另一个男生临时倒戈，决定还是参加暑假班，于是这个班级现在只剩下宋清许一个独苗男生。 毕业设计的设计，老师建议是两人一组或者三人一组。 宋清许和班里的几个女生都不熟，自觉和不熟悉的人组队容易施展不开拳脚，最后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一组。 虽然是一个人一组，但是设计的地块并不能比双人组合小太多，宋清许自己也不想最后毕业设计做的太憋屈——这样的结果就是这几天他因为毕业设计而焦头烂额。 一个旧广场的返修、重新设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那个地儿他之前和舍友一块去过，有点印象，老师一说自己找地块的时候，宋清许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儿。 前几天刚刚把广场那段的卫星图截下来描了图、分析完现状，昨晚才将设计理念和基本功能分区确定下来，今天就要立即着手细化，不然就来不及了。 宋清许“刷”地裁下一张A4大小的硫酸纸，用粗黑笔圈画起来。 整个寒假班的气氛都很紧张，没几天就要毕业答辩了，虽然此前大家都一直在准备，但毕竟没有整块的时间留作设计。 中午没有人趴在桌面上睡觉，一个个要么在提笔奋战，要么在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画图。 到点后就是继续上课学操作，下课匆匆吃完外卖就要继续埋头设计。 忙碌又充实。 “叮！” 玻璃杯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清脆悦耳，混杂着在席的同学的欢声笑语。 “祝各位同学们前程似锦！” 听着老师的大嗓门儿，同学们嘻嘻哈哈地笑闹成一团。 结课聚餐，大家一个不落的全都来了，二十多天的朝夕相处，一起通宵赶设计的情分不可谓不重。 毕竟，个中苦滋味，大家都懂。 “宋清许同学！” 突然被喊住，宋清许走向厅外的脚步微微顿了下，疑惑地回头看着喊住自己的女生。 “......是有什么事吗？” 这个女生是室内设计班的，宋清许对她毫无印象，只好露出得体的微笑。 “可不可以给我你的微信？处个朋友呗。” 女生很大胆，话里的暗示意味很浓。 她观察宋清许有一段时间了，他一直没有和哪个女生走得很近，也不太像是有对象的样子。 女生本来想找和宋清许一个班的女生牵线搭桥，但是好像没有什么女生和他熟。 室内设计班这次寒假集训就成了一对情侣，所以她也蠢蠢欲动，想试一把。讲真，这个女生相貌不错，个子小小的，一直都比较讨男生喜欢，她自己也很有信心。 不然也不会贸然要微信。 宋清许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不好意思，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女生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嘴巴张的能塞下个鸡蛋，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宋清许没耐心陪她在这傻站，向她一挥手里拿着的手机。 “我正要和我男朋友打电话，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他走了好一会儿，女生才回过神来，失魂落魄地坐回位置上。 聚餐已经接近尾声，一盘盘水果被端上桌。 女生身边的同学手里正拿着一片西瓜在啃，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奇怪地问她：“怎么啦？” “怎么一副受打击的样子。” 女生茫然地抬头看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知道宋清许吗？” “知道啊。” 吃瓜的女生点点头，“我记得刚开学没多久那会儿，校网论坛有个评选校草校花的活动，他是我们院里难得的一个榜上有名并且位处前列的。” “那......”女生还没能从震惊里面缓过来，有点不敢置信地问：“那你知道他喜欢男的吗？” 她把手里啃干净的西瓜放到盘子里，耸了耸肩：“有所耳闻。” “听说他男朋友还挺帅的。咋啦？” 在她八卦之魂的熊熊燃烧之下，女生吞吞吐吐地讲完了事情的原委。 “哇！这下实锤了。你去找他之前怎么不打听打听他这个人？” 女生陷入沉默。 “这谁能想到啊......” 聚餐结束后，宋清许一刻也没有耽搁，1号下午两点钟的车票，坐高铁一两个小时就能到家。 这一段时间压力实在是有些大，回家路上又有点晕车，折腾一路，最终躺到家里床上的那一刻宋清许才勉强放松下来。 木质楼梯上响起小高跟“哒哒哒”的声音，宋清许放空脑袋听着，没力气翻下床。 “大宝，要不要起来吃点橘子？”宋妈妈端着一小碟橘子和一杯温热的白开水上楼，见儿子房门大开着，便直接进来了。 把东西放到床头的柜子上，宋妈妈拍了拍宋清许的肩膀：“至少起来喝点温水，会好受一点。” 她绕过宋清许把卧室的窗户推开，瞬间清风便夹杂着点冷意吹了进来。周围绿化不错，空气质量还算清新。 “回来的时候晕车药和晕车贴用了吗？” “用了。”宋清许有气无力地回答，“但这些东西一直对我就没有什么效果啊。” 宋妈妈推开窗折回来：“总归会好受一点嘛。” 宋清许坐着的地方乌云笼罩：“妈你不懂，晕车太痛苦了，那一点点药效等同与无。” “好吧，今晚你好好歇着。”宋妈妈怜悯地看了一眼面如菜色的儿子：“缓过来了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做啊。” 宋清许“嗯”了一声，又分出一点精神问：“今天画室不忙吗？” “忙。”宋妈妈朝他挑了挑眉：“但不是我忙。是你爸爸负责管，又不是我负责管。” 她准备关门离开，临走前又嘱咐了一遍：“我就在小画间，想吃饭了过来跟我说。” 宋妈妈一走，宋清许憋了许久的一口长气缓缓舒出来。 妈妈没有什么异常表现，不知道到底是宋清诺透底一事做得好还是不好。 发愁。 宋清许扒了两个橘子吃了，被橘子香气一刺激，稍微好受了点。 他起身把窗户重新关上，开了空调，坐回床边开始轰炸起妹妹来。 【元宝】：跟爸妈说得咋样了啊？ 【元宝】：我看咱妈没有任何异常，快快乐乐地去画画了 【元宝】：你跟爸妈到底是怎么说的？ 宋清诺正和闺蜜陆晴晞在商场里晃来晃去穷逛，手机在口袋里抖个不停。 陆晴晞又仰头喝了一口罐装鸡尾酒，咂咂嘴：“这个白兰地风味的是真的好喝哎。” “你不看看手机？” 宋清诺大概猜得到这会儿是谁来连环轰炸。 她秉持着一丝同情喝光了手里的蜜桃味鸡尾酒，往角落里的垃圾桶里面一扔，拍拍手和闺蜜一起坐下了。 【粉红猪小诺】：怎么的，急什么 【粉红猪小诺】：现在就要出柜？现在出了我嫂子也来不了啊 【粉红猪小诺】：听妹一句劝，暂时不急 【粉红猪小诺】：这个寒假你慢慢潜移默化，过会儿再说 【元宝】：...... 【元宝】：我也不想让爸妈连年都过不好 【粉红猪小诺】：哎，行，也不用太担心，咱妈还是很开明的 【元宝】：......那咱爸呢？ 【粉红猪小诺】：......咱爸，咱爸听咱妈的话啊 【元宝】：哭唧唧.jpg 【粉红猪小诺】：至少不会被揍，爸要是揍你我给拦着 【元宝】：谢谢，我并没有被安慰到 【粉红猪小诺】：妹妹我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再多就没有了 【元宝】：......寒假之后我能活着回校就行 宋清许满脸愁苦地按熄了手机屏幕，惨痛的事实让他的头痛雪上加霜。 但这是必须要面对的一步，没有任何退路可以走。宋清许想和付源正大光明地谈恋爱，而不是藏着掖着。 别人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这与他们俩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但是生他养他的父母是宋清许最希望的可以理解自己的人。 时针指向六点，宋清许在床上翻来覆去，把自己搞饿了，爬起来去敲宋妈妈小画间的门。 “妈，今晚吃什么啊？” 付源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揉了揉因为饿而有点瘪的肚子：“好饿啊。” 付妈妈正忙着切土豆，闻言回答：“土豆烧牛腩和腊肠杏鲍菇。” “都是我爱吃的。”付源美滋滋地继续朝厨房里瞅：“我闻到腊肠的味道了。” 他为了能早点吃上晚饭，自告奋勇：“我帮你搅豆浆吧？” “小心点别让它溢出来，记得开小火。” 付妈妈往一边让了让，给他让位儿。 最后付源如愿以偿地早早吃上了饭，在饭桌上放开肚皮大吃特吃。 “还好你像你爸，怎么吃都不容易胖，不然天天这么吃着，不得胖成猪啊。” “妈！怎么能这么说你儿子呢。” 付源不满地噘嘴：“我吃得哪里多了。” 付妈妈笑而不语，一副我不和你争辩的样子，让他感觉仿佛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泄气地继续低头吃饭。 团团从小窝里钻出来，豆子似的双眼圆润明亮。 它迈着小步伐悠悠转着，熟练地一下跳到椅子上，直勾勾地朝着桌子上瞧。 “我爸今年过年的时候能回来吗？” 付源和团团的小豆子眼对视了片刻，然后同时把眼睛移回饭菜上。 付妈妈摸了摸萨摩耶圆滚滚的脑袋：“不一定，得看他们航程来不来得及。” 付源大概也知道可能又回不来，本来也没有抱什么希望。 毕竟付爸爸一年中有三百多天和船一起过，除了偶尔的请假假期，都在海上漂。 付妈妈一心一意地在家照顾付源，付爸爸就奔波在外工作。钱的确是赚得不少，但是抽不出什么时间来陪家人。 不过每年能请到假的那几十天，付爸爸都黏在付妈妈身边，好像是想把一年缺的份儿都给补回来。 付源既心疼妈妈，也心疼爸爸。 “我怎么没看到圆圆？” 付妈妈指了指阳台的塑料球池：“下午的时候就在里面睡着了。” 圆圆是一只白绒绒的博美。付源不在家的时候，就是团团和圆圆陪着付妈妈。 名字都是付妈妈起的，付源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团圆”，对于他们家来说，实在是太难得了。 第三十二章：不约而同 年味儿越来越浓。 街上随处可见的对联、福字摊，还有路人手里拿着的红彤彤的物什，无不彰显着年之将至。 宋清许和宋清诺一个负责贴，一个负责打下手，拿着一堆对联福字和年画贴遍了三层画室，最后才贴到四楼的卧室。 “有点歪了，再往左一点，对，就这样。” 宋清诺怀抱着余下几张红贴，正指挥着宋清许将“福”字贴到宋爸爸和宋妈妈的卧室门上。 “下面该我房间了！” 宋清许依言帮她贴好，最后把自己房间门口和宋妈妈的小画间的都贴上。 整个别墅的对联、福字都焕然一新，明亮的大红看上去颇为喜气洋洋。 宋爸爸跟在他们身后打扫旧对联，三人通力合作，赶在中午之前把对联全换掉了。 宋家的房子一到三层作为画室，第四层划做一家居住和宋妈妈画画的地方。 “妈——” 推开宋妈妈小画间的门，宋清诺黏黏糊糊地凑上前：“还在画呀？” 宋清许也走进来，绕到宋妈妈的画桌边：“妈，今天怎么想起来又开始画八仙过海了？” “上一张还是几年前画的，就想着再画一遍。”宋妈妈起身，身前的桌上俨然铺着一幅刚刚描完的八仙过海图。 宋清许看得心里一痒，也有点想动笔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顿午饭，宋清许便跟着宋妈妈到她的小画间里。 “怎么啦？这些天没画够，热情还在呢？” 宋妈妈看着儿子也进了画间，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心里的想法，打趣他。 “嗯，我今天还陪您一块画呗？”宋清许朝妈妈露出了希冀的目光。 宋妈妈哪能不同意，难不成还要把亲生儿子给撵出去？ “您什么您，要画就别废话，进来画就是。” 小画间是专门留给宋妈妈画画用的，安置在四楼他们一家人住的地方，房间向阳，采光很好，中央一方大桌上铺了薄薄的白毛毡。 从小到大宋清许就是在这里跟着宋妈妈画工笔的，对这里熟悉得很。 他熟门熟路地一一取了画具，离开窗边时还顺手摸了把上面摆着两盆的含羞草。 “哎！行了行了收手，这些草这么多年没被你们兄妹俩摸秃也是个奇迹。” 宋清许笑着坐回桌旁，在一旁堆叠的画稿里面翻翻找找了半天，最后挑了张不大的普通花鸟构图想着先练个笔。 冬日的午后阳光并不烈，母子二人都没有午睡的习惯，就着这大好光线开始伏案勾勒，一笔一笔，每一笔都不敷衍。 有时候宋妈妈会放一点轻音乐伴着，有时候不会。 宋清许在安静里全神贯注于面前的画，偶尔抬头看看窗外，发上一小会儿的呆。 他想着和宋妈妈一块画画是存了私心的。 宋妈妈本职就是画家，画室步入正轨后，一切事宜都由宋爸爸打理，她只专心于她的画，间或应邀去参加一些活动、看一些画展。 想要对宋妈妈实行“渗透”战术，只有小画间可以，因为在画画的时候，他们并非什么都不交流。 毕竟每天在画间待的时间都不止十小时，他们总归能聊上个半小时。 不过这一切都要慢慢来，可不能事情刚开始没多久就打草惊蛇了。 上次宋清许送给付源的是一幅琉璃金刚鹦鹉，这回手下画的是一对相思鸟。 他刚刚给两只相思鸟铺了一遍底色，就盯着画走了神。仔细算来他们还是在热恋期，结果就要分开一个多月。 宋妈妈抬头，眼见儿子的沾着藤黄的羊毫即将怼到鸟身上，心下一惊，伸笔抵上去。 “怎么走神了？” 宋清许有点尴尬地“嘿嘿”笑了下，眼睛心虚地瞟向一边。 宋妈妈眉头一抬，感觉儿子的状态不太对劲儿，眯了眯眼：“想什么呢？” “没什么。” 这回宋清许倒是回答得很快，企图蒙混过关：“就瞎想想而已。” 本来要是不加上这句话还好，一加上直接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的意味十分明显。 宋妈妈想了想，干脆搁下笔，目光炯炯地盯着儿子。 她常年蜗居在小画间画画，平时穿得也朴素，脾气也很好，可现在宋妈妈这么一盯，却含了些不怒自威的意味在。 “能有什么啊。”宋清许心里一紧。 家里两个孩子的事多是宋爸爸管，他一点儿都舍不得累着宋妈妈。 但是真正的大事儿，却都是宋妈妈敲定的，因为宋爸爸差不多都是无条件赞成。 “你可是我生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事我能掂量不出来？” “犯什么事了？” 宋清许暗暗叫苦，怎么一开头就翻了车：“我从小到大就没有犯过什么事儿啊。” 这是实打实的话，他和宋清诺两人一直都很体谅父母，至少在学习生活方面几乎从未让二老操过什么心。 宋妈妈狐疑地审视儿子：“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宋清许心里哇凉哇凉的，现在还没打好基础，肯定不能早早把底子给掀了，只能含糊其辞地转移话题：“年后再说吧，也不是什么特别急的事。” 然后就死死闭嘴，再不开口。 宋妈妈被勾起了好奇心，三番五次地观察儿子，试图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宋清许一下午被她盯得毛骨悚然。 晚上看到宋清诺，宋清许一副天塌了似的表情跟她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搞得宋清诺对哥哥失防的举动痛心疾首。 宋妈妈则把兄妹俩的样子尽收眼底。 晚饭后宋清许磨磨蹭蹭地跟在宋妈妈后面进了小画间，内心是万分拒绝的，生怕自己一个不慎就中了圈套，把付源交代出去。 躲在墙角的宋清诺拼命用眼神示意她哥。 “快进去！大胆点！不要露怯！” 宋清许提起十二分的警惕迈进小画间，然后在妹妹“你可以！”的坚定目光中缓缓关上了门。 没等他缓和下心情，宋妈妈的一句话差点让宋清许一口气没提上来。 她在宋清许上色了一半的画前站定，好像是在回头问他，用的却是毋庸置疑的语气。 “你上色画的是相思鸟，可是底稿似乎是黄腹山雀。” 宋清许脸色白了白。 “还用我说出来吗？你已经成年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宋清许在宋妈妈的注视下缓缓地扯动了一下唇角，试图挤出一个自然的笑容。 “妈......我是谈恋爱了。但是他......他有点特殊。” 付妈妈有点奇异地看着支支吾吾的付源，好奇道：“有多特殊？” 付源咬紧牙关，不敢继续往下说。 “怎么？能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付妈妈看儿子死活不肯再说，猜测道：“相貌特殊吗？还是家庭？或者是性格？难不成是年龄？” “你喜欢就行啊，以后是你们一起过日子，又不是和我过，看你自己的选择啊。” 付源攥紧了拳头，无数种繁杂的情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让他微微红了眼眶。 付妈妈见他这样一时有点不知所措，“有多特殊？不会比你小很多吧？这，这不行吧？” 看付妈妈一副慌张的样子，付源又愧疚又好笑，愧疚自己可能不能让妈妈过个安稳的好年了，好笑妈妈的脑洞还挺大。 “没有，他只比我小几个月而已。” 付妈妈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那到底怎么了？怎么眼还红上了？” 团团在付源脚边一个劲地蹭，“呜呜”地哼唧着，圆圆直接跃上了沙发，钻进付妈妈的怀里，舒服地仰躺着，露出毛绒绒的肉色小肚皮。 “就是感觉......感觉对不起您。” “哎呀，怎么连敬称都用上了？”付妈妈拉着付源在身边坐下：“能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付源低着头，声音不大却说得很认真：“肯定会有很多人不能理解......但是我是真的很喜欢他，想和他过一辈子的那种喜欢。” “妈，你会不会觉得我现在说一辈子太虚无了？但我是真的想过有他的未来。” “我希望我的未来里面一直有他在。” 付妈妈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这是你的事情，你的一辈子只能你自己决定。只有你才知道什么是适合你自己的，别人说的都不算数。” “但是你毕竟是我的儿子，你的选择是你的，可我得知道那个人是谁，才能放下心。” 付源的下唇已经被他咬得发白，隐隐地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他......”为了说出这一句话，付源仿佛用光了所有的力气：“他和我一样......是个男生。” 付妈妈的身形僵住了。 付源坐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出，恨不得隐形，根本不敢去看妈妈现在是怎样一种表情，半晌结结巴巴地道：“他，他是真的挺好的，对我也很好，妈，我们是认真的。” 仍然是一片让人心慌的死寂。 付源慌得不行，躺在付妈妈腿上的圆圆翻了个身，满足地呜咽一声。 付妈妈好像是在梦中被惊醒，不知所处的目光瞬间收聚。 “......把那个孩子的照片给我看看。” 付源如获大赦，着急忙慌地摸出手机，也没敢拿两人的合照来刺激付妈妈，在两人的聊天记录里翻出了张宋清许的照片，把手机递过去。 付妈妈看到儿子略有点颤抖的手，不发一言，目光落在屏幕上男生灿烂的笑颜上。很帅气，也很有朝气，但却偏偏是个男孩子。 “跟妈讲讲他的事情。” 付妈妈把手机还给他，语气平淡地道。 付源一时不知该从哪讲起，想起来的都是他的好。 “他，他对我挺好的，他做事情总是很认真，很负责，而且很阳光，对了，他，他还有个妹妹，他......” 艰难地听他讲了一会，付妈妈无奈地打断了儿子：“结巴什么？” 付源憋红了脸。 “那我来问，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就行了。” 付源默默点头。 “你说他只比你小几个月，那他是S大的吗？” 付源摇摇头：“他妹妹是S大的，他是N大的。” “他家人都大概是什么情况？” “他有个双胞胎妹妹，和我一个学校的。他家有一个画室，妈妈是专门画画的。”付源尽量精简着挑重点说。 “嗯。”付妈妈思忖了一会，然后继续问：“这个男孩子喜欢什么？” 付源感觉自己好像是在以宋清许的身份相亲，不得不斟酌着词句回答：“看书，画画，英语，音乐....之类的，挺佛系的。” 其实他觉得还应该加上“抱着付源待一块儿”这条，但他不敢说。 “英语？那和你还挺有共同语言？”付妈妈眯眯眼。 付源提心吊胆，硬着头皮点点头。 付妈妈沉默了一小会，按理说她现在应该问问那个男孩子是什么工作，工资多少，有没有房子车子了，但现在问这个不太现实，而且显得好像她是嫁女儿一样。 “他对未来有什么想法吗？” 付源急着点头，“有的有的，他想毕业后自己开个工作室。” “工作室？那也就是说对地方没什么太大要求？对了，他是哪儿的人？” 付源不懂工作室对什么东西有要求，只能回答第二个问题：“N省的。” “你们怎么认识的？” 付源愣住了，心中暗叫不妙。虽然在谈恋爱后游戏就被他们抛之脑后了，甚至付源已经把帮主转给别人了，但他们是通过游戏认识的这点却是板上钉钉、不容置否的。 这让他怎么说出口？说“我们是玩游戏认识的”？那样会不会显得他们很......爱玩？ 付源可以发誓，不管是一开始玩游戏还是后来恋爱，他都没有丢学习，期末绩点他排班级第二呢。 但是面对妈妈，感觉这么说还是不太妙。 “......我那个大一届的叫高树宝的舍友，认识的他妹妹，然后就...各种机缘巧合，就认识了，然后就......”就在一起了。 其实这么说也没有错，如果不是宋清诺和高树宝认识，他们未必会一开始就走得那么近。 付妈妈看出他的迟疑，但并没有刨根问底，只是“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付源在突然而至的沉默里紧张得想对手指，身边突然一空，付妈妈站了起来。 她怀里抱着圆圆，微微偏头，“我再想想，你今天早点睡吧，不要熬夜。” 团团屁颠屁颠地跟着付妈妈进了卧室，随着门的“咔嗒”声，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后。 付源忐忑不安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然后拖着脚步回了卧室，心情沉重地将门关上。 他打开手机，刚刚退出查看照片的页面，屏幕上就刷出了宋清许的几条消息。 【男朋友】：我妈知道了 【男朋友】：现在方便打电话吗？ 第三十三章：寸草春晖 “宝宝，我妈妈知道了。” “本来想多瞒她一会的，结果被她猜到了。” 付源听见电话那头那让他朝思暮想的声音，鼻头一酸，说话时便带上了点鼻音：“我妈妈也知道了，我刚刚告诉她了。” “怎么了？” 宋清许听他声音有点不对，也顾不上问为什么付妈妈也知道了，生怕他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哭了？” 其实付源只是普通的有点委屈，被他这么一说，反而突然矫情起来。 “我想你了。” 宋清许被这委屈巴巴的声音一刺激，那一瞬间想直接飞越千里到他身边去。 他在卧室窗前踱来踱去，心如煎蚁，却还是只能低下音调来温柔地哄付源：“我也想你，宝宝，那我们开视频好不好？” “好。” 不开还好，一开视频看见男朋友已经红了的眼眶，宋清许内心更是难受得要死。 “好了宝宝，不哭了好不好？宝宝，你这样我太心疼了。” 付源明明可以忍住的，结果宋清许越温柔他越委屈，小嘴撅得已经可以挂油瓶了，还在使劲地眨巴眼，想把眼泪憋回去。 宋清许不能给他擦眼泪，也不能抱抱他，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要命了。” “你，你多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付源抽抽噎噎地看着屏幕上男朋友那让人心安的帅气面庞，那上面因为担心而布满了焦躁的神色。 “别担心，让，让我哭会就好了，嗝......呜呜呜嗝......” 付源没想到自己竟然打起了哭嗝，又羞又伤心，眼泪跟金豆豆一样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这样哪能让宋清许不担心？ 他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声，使劲浑身解数哄他：“宝宝，过完年我就去找你好不好？很快的，没多少天了，再忍一忍好吗？” 付源努力睁开被泪水模糊的双眼，闷闷不乐地道：“我感觉、嗝，对不起妈妈，可是我想和你、嗝，在一起......” “抱歉......” 宋清许心如刀绞：“都是因为我....才老让你哭。可是我真的不想放手，宝宝，你相信我好不好？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因为我哭了。” 付源拼命摇头：“不怪你，怎么能怪你？我也舍、嗝，舍不得放手......” 还没说完，他的眼泪瞬间又盈满眼眶：“我想和你、嗝，过一辈子......就不能、嗝，藏着掖着...” “宝宝......宝宝不哭了，不哭了，我有一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不哭了啊，不哭的话我就讲给你听，好不好？” 宋清许不停歇地劝着，付源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只是鼻头已经哭红了，看上去呆呆的还有点可爱。 但宋清许一点也不愿意再看见他哭红鼻子了，那简直就是拿了把刀在他的心上刮。 “宝宝，我妈妈已经不反对了，爸爸那边更好说动，等我这边解决了，如果你妈妈那里不太好说的话，我去陪你好不好？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的，相信我啊。” 其实宋清许说的这话掺杂了一些水分，宋妈妈并没有表示不反对，只是没有当场否决而已，要真正说服她，估计还有一场恶战等着他去打。 但是如果付源需要的话，等他说服了爸妈这边，他必会去陪。 付源渐渐地彻底冷静下来，哭嗝因为猛灌了几口水，也勉强停住了。 他低着头看屏幕，整个人因为刚刚痛快地释放了情绪，显得稍微有点没精打采，但说话的语气却意外地郑重。 “你面对的困难我没能帮你分担，我的困难又怎么能眼巴巴的倚靠你？我知道你想在我面对你爸妈之前，帮我把所有狂风暴雨都扛住。” “宋清许......”付源微红着眼角，低低叹息了一声，“我也想给你一片晴天。” “也相信我吧，我们都可以的。” 宋清许千言万语凝结于唇边，最后只是轻轻笑了下化为一声：“好。” 今年年初注定了不会太平。 宋清许刚刚搁下手机，就听见了敲门声。 开门一看，果不其然是宋清诺，泥鳅似的，门一开就溜了进来。 “哥！”宋清诺拽着宋清许的胳膊，“刚刚给我嫂子打电话呢？” 宋清许关紧卧室门，把妹妹按在床边椅子上坐下，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偷听？” “冤枉！” 宋清诺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额头，“我一靠近你房间就听到模模糊糊的说话声音，现在这种时候，你肯定只会和嫂子打电话啊。” 提起来宋清许又开始头痛：“他妈妈也知道了，而且估计情况不太乐观。” “本来想这咱爸妈这边先解决了再去他那边，结果现在凑一块去了，两边都要受苦。” 宋清诺皱了皱眉，有点不赞成地反驳他：“你是不是这样子跟嫂子说了？怎么样，被嫂子否决了吧？” “......是有什么问题吗？” 宋清诺瞪了她哥一眼，“那得看你怎么看了。” “你说这话的本意是心疼嫂子，但是在说这话的同时，你就把他放在了一个需要你保护的位置上。” “可是嫂子也是个男孩子啊，在你眼里他是需要保护的，甚至在你面前他的确是需要保护的，但不论什么都不能改变嫂子也希望为你付出的事实。” 宋清许心中一紧。 “可是我做不到熟视无睹。” 宋清诺气得跳起来想敲打一下她哥的榆木脑袋：“谁让你熟视无睹了？你可以做他坚强的后盾嘛！但是不能大包大揽，嫂子绝对不是那种服输的性子。” “你个臭直男，嫂子怎么看上你的？” 宋清许反瞪妹妹：“少叨叨，我哪儿差了？” “哈。”宋清诺不屑地嘲讽一笑，“在外人面前我要维护你，现在嫂子也是我们家的人了，我当然要公平公正地站在我嫂子一边。” 宋清许被噎得说不出话反呛，但又被“我们家的人”说得舒服，想了会道：“不许在你嫂子面前说我坏话，不然回学校以后别想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宋清诺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竟然拿这个威胁我！” 她嘀嘀咕咕许久，肩一耸，干脆地道：“我认怂，我选择保护良好的家庭关系。” “不能讲坏话，好话总可以吧？” 宋清许防备地盯着她，这个妹妹乖的时候好得不行，坑起人的时候也是毫不含糊。 宋清诺“嘿嘿嘿”地奸笑了几声，然后快速地转移话题：“我看妈一副天打雷劈的表情，脚步都虚了，你怎么跟咱妈说的？” “是妈自己发现的......我本来没想说这么早。”宋清许无奈地诉苦，“咱妈观察力太敏锐了。” “我宁愿我没有想那么多！” 宋妈妈难得失态，被宋爸爸拥在怀里。 “老宋，你说两个男孩子在一起，以后生活会不会很困难？我怎么舍得让我们儿子受苦？” 宋爸爸受到的冲击更大，缓了好半天才勉强理解宋妈妈说的话。 “清许是认真的？” “是认真的，不是玩笑话，”宋妈妈抹了一把眼泪：“他说他想过以后的事情了，他就是想和那个男孩子过一辈子。” 宋爸爸喃喃：“可是这......不正常啊......” “你才不正常！” 宋妈妈突然生气，狠狠地反驳，“你怎么能说我们儿子不正常？” 她眼泪根本停不住，气愤地锤着宋爸爸的肩，边打边哭：“如果连我们都不支持儿子了，他以后生活得有多苦啊？” “我不想他以后受别人的气，万一儿子受不住压力怎么办啊......” 宋妈妈趴在宋爸爸的怀里泣不成声，仿佛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宋爸爸自觉说错了话，赶忙轻轻打了自己两下，一下一下拍着宋妈妈的背安抚她。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不生气了，别着急，啊？” “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子都成年了，清许的事情就让他自己决定吧，就算苦也是命，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他肯定已经做好承受的准备了，对不对？” 宋妈妈还是哭个不停。 “......我哪里舍得啊？” 宋爸爸心疼得不住叹息，心里暗骂宋清许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兔崽子，等这事过去，就让儿子罚抄唐诗三百首，那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别再来惹老婆担心了。 宋清许浑然不知宠妻狂魔宋爸爸即将下达的罚抄，因为宋爸宋妈舍不得打骂孩子，所以他们兄妹俩自打会写字，一犯错就是抄诗，都快抄出心理阴影了。 他还在担心着是否即将迎来一场硬仗。 “我们帮儿子在选人上把把关，其他事情就让他自己去应付吧？” 宋爸爸安慰着宋妈妈，咬咬牙，“也不能太便宜这小子了，都已经成年了，自己惹的事，自己就得受着。” 宋妈妈心疼孩子，又被宋清许气得不行，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宋爸爸的话。 “孩子长大了，事情也由不得我们了。” “我们这做父母的，只能努力做他坚强的后盾了。” 付妈妈听着付爸爸说的话，暂时放下手机，抽了今晚第不知道多少张纸抹眼泪。 “是不是因为我没照顾好他，才让他变成这样啊？” 电话那头的付爸爸站在空无一人的甲板上，迎面而来的是夜晚的冷冽海风。 还在近海，风虽不停歇地吹着，但也不至于冷到人的心里面去。 “这只是儿子自己的选择而已，谈不上对还是不对。他一直都是我的儿子，我的骄傲，以后也一直会是。” “或许外人容易说三道四，但那都不重要。” 可能是常年在海上航行的缘故，付爸爸的声音有点沙哑低沉，但却成功让付妈妈冷静了一点。 爱子心之切，让她一时不能那么冷静地面对这样的事实。 “是不是......我们支持儿子，才是真正的对他好？” 付爸爸目光投向遥远无边际、现在已经被黑夜所笼罩的海面。 这么多年在海上、各停泊地的见闻一点点掠过眼前，从他跟在他的父亲后面开始，普通水手、水手长，然后是三副、二副、大副......直到现在。 不同视角的故事一一串联，间杂着父亲的身体力行的教导画面。 “就像你一直都明白的，虽然我们运货大部分时间都处在近海，但有时候也会有长途跨洋运输。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输掉了就是满船人员的性命。” “概率不大，但谁也不敢下定论——每天都可能是最后一天。就算这一生幸运，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我也总有老去的那一天。” 在生命面前，谈什么都是虚无的。在他眼里，有些东西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付爸爸嘴角扬起一抹明朗的笑容，回身映入眼帘的是遥远的万家灯火，影影绰绰。 “你热爱写作，我热爱海上的航行，我们都得偿所愿了。再苦再累我们也没有真正抱怨过。” “儿子还年轻，我们应该放手给他去追寻自己的幸福，不论结果怎么样，我相信他都心甘情愿。” 他打趣似的道：“当初明知我们未来在一起的时间不会太多，你还不是义无反顾地嫁给我了么？” 听着听着，付妈妈的热泪无声息地滑过面颊：“人生本就不可能十全十美，我已经很满足了。” “所以儿子的事情就由他去吧......他明白好坏。” 挂掉了电话，付妈妈呆呆地坐在床边，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只有泪痕昭显着内心的波动。 这一夜不知道有几人无眠。 阳光暖融融地透过窗帘缝隙钻进卧室来，四处晃荡着。 眼瞅它即将着陆到被子外那洁白如玉的左脚踝上，闹钟蓦地响起来，脚踝的主人悠悠转醒，“咻”地收回了自己微微发凉的脚，又在被窝里拱了两下。 阳光没能触碰到它，大为失望，透过窗帘缝隙溜出来的阳光顿时暗了些许。 付源伸长胳膊在被窝里舒坦地伸了个懒腰，收回手时顺便滑掉了闹钟，继续窝成一团。 没过多久，“改革春风吹满地”的魔音再次灌耳。 他耸拉着眼皮，翻身趴着开始在床上摸手机，摸到后再次滑掉，然后撅起屁股慢慢坐起来，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抱怨。 付源维持着坐在自己脚上的姿势又打了几分钟盹，才慢悠悠下床。 拖拉着拖鞋走到门边，门柄金属冰凉的质感让他一惊，然后突然清醒过来。 ......昨晚他好像出柜了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不瞒大家我码这章时给自己码哭了） 第三十四章：如隔三秋 付源心中漫上了一种没来由的心虚，蹑手蹑脚地钻进洗漱间洗漱。 付妈妈自然是依旧早醒，正在厨房里做早饭。 听见客厅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一回头，就看见儿子的身影嗖地从厨房门前闪过。 她好笑地摇摇头，继续着手上的工作，把鸡蛋打入煎锅。 付源刷着牙，脑中飞快计算着今天安然度过的可能性，然后发现为零。 不论付妈妈是同意了还是依旧保持沉默，今天都不会是轻松普通的一天。 付源洗漱完在镜子前盯着自己，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想着用这张脸撒娇的话，成功率会不会还可以。 算了。 他闭了闭眼睛，鼓起勇气，走向了客厅的餐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位置上的把袋子塞得鼓鼓囊囊的手抓饼和一杯豆浆，动作意外地乖巧。 然而付妈妈并没有如他希望那般一直保持沉默。 手抓饼吃了不到一半，付源就听见妈妈开口了：“昨天你说的事情......我和你爸爸商量过了。” 付源瞬间食不知味，掩饰性拿起玻璃杯喝了口豆浆，安静如鸡地听付妈妈继续说。 “你爸爸说得很对，我昨天晚上想了很久，最后决定跟你爸爸站在一边。” 付源用一对漂亮的小鹿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我，”付妈妈被儿子希冀的目光看得一噎，慢慢地道：“我们...可以理解，也不那么反对...” 她话锋一转：“但是我得亲自见见那个男孩子。” 付源从付妈妈说“可以理解”开始，心里就有千万只喜鹊儿在叽叽喳喳地叫，他美得笑弯了眼睛，果断地放下了手中的手抓饼袋子，朝付妈妈扑去。 付妈妈看见好大只的儿子猛地向自己扑来，忍住逃避的想法，受住了儿子的熊抱。 “妈！我爱你！” 付源哼哼唧唧地夸付妈妈夸个不停，搞得她又开心又无奈，使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儿子给推开。 付妈妈刮了刮他的鼻子：“这么大的人了，一激动还朝妈妈身上扑，不羞？” “当然不！你可是我亲妈！” 付源还处在“出柜成功”的喜悦里没缓过来，现在在他眼里，妈妈美若天仙，整个人都散发着美丽的光辉。 付妈妈看着他，心头蓦地一酸，急忙说话冲淡情绪：“现在好了，我不用像其他妈妈那样担心儿子被什么女人抢走了，以后倒是换了个人疼你。” 她强颜欢笑：“你也不能一直让人家照顾，听见没？” “知道啦！”付源这才应下，就发现付妈妈的情绪低落下去了。 “妈......”他有点不知所措，不是同意了吗，刚刚还挺高兴的来着。 付妈妈瞪他：“还不怪你，硬生生给我整出个嫁女儿的氛围来，搞得我都伤感了。” 付源快乐地冲妈妈呲牙，做鬼脸道：“和谁在一起我都永远是你儿子啊。” “得啦，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付妈妈故意道：“可总算有人接手你了，等你再过几年工作了安定下来，我就去船上找你爸去。” 付源认认真真地说：“那真的好，你和爸爸就可以天天待一起了。” 付妈妈笑笑，“现在还有团团圆圆两个小东西呢，它们可不好带到船上去，去了指不定也只是受苦。妈妈还需要你担心吗，你自己过得快乐就行。” “妈，我是真的没想到您能这么快就接受......不管怎么样，我都很感动。” 付妈妈把目光从儿子微颤的眼睫上收回，将头偏转到一边，淡淡地道。 “那就把以后的生活过好，也就算好好报答我和你爸爸了。” 宋清诺听得比当事人宋清许还感动，眼里聚着汪汪的眼泪，嚎了一声便往宋妈妈的怀里扑：“妈简直就是个天使！” 宋妈妈：“......” 一旁的宋爸爸坐不住了，把女儿从老婆身上扒拉下来：“你也别得意！知情不报，也要罚抄！前一百首，开学前交上来！” “为什么！”宋清诺泫然欲泣：“这又关我什么事！” 眼见她就要开始打滚卖萌，宋清许一把拽过妹妹，和她咬耳朵：“我的错，这回我帮你抄。” 宋清诺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给了识相的哥哥一个满意的眼神。 宋妈妈揉着额头斜眼瞧自己的小女儿，内心默默叹了口气，直觉小女儿的感情未必就可以比儿子的让他省心，现在只是还没到时候而已，以后有的受的。 她想着，越想越丧气：“我生你们养你们到底是图什么？我感觉明明就是减寿。” “妈！”宋清诺瞪大眼睛，神色十分受伤地开始演戏：“难道我不是你的小棉袄嘛？” “是，是。” 宋妈妈微微一笑，“你是我夏天的小棉袄，你哥是我冬天的制冷空调。” 宋家兄妹：“......” 要不他们还是老老实实闭嘴吧，多说多错。 宋妈妈威慑到两个孩子，满足地点了点头，“你早点把对象带回家给我和你爸看看，我们两给你把把关，不然不放心。” “不用担心！”宋清诺立即拍马屁道：“爸爸眼光这么好，哥哥也遗传的好，找的嫂子也很好！” 宋爸爸轻“哼”了声，接受这个马屁，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些。 宋清许在一旁看得心悦诚服自愧不如。 妙哉妙哉。 宋清许和付源都没想到，一个晚上的时间，大家竟然皆大欢喜，不过两家家长都把“见家长”这一项提上了日程。 最重要的事情尘埃落定，两人聊天时都含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啊，这样真是太快乐了。” 付源缩在被窝里，从被窝里露出头来和宋清许开视频通话。 “嗯......你能在我身边的话，那我肯定会更快乐。” 他们白天要参加大英赛的网课培训、刷真题，晚上和男朋友连视频的这一两个小时是他们最放松的时候。 “我有一个想法，你要听听吗？” 付源点点头，和枕头之间的摩擦蹭乱了他的刘海。 “既然家长都想见见我们，而我们开学前那一周课程就结束了，择日不如撞日，到时候我先去见你妈妈，然后你收拾行李我带你来见我爸妈，我们再一起返校。等你爸爸什么时候假期，我再去见他，好不好？” 付源没有什么异议，答应下来，第二天和付妈妈一说，她也欣然同意。 不过宋清许既没有在付妈妈眼皮底下住在付源的卧室的胆量，也不敢让付源和自己一起住酒店，而且付源家的客房他也不太敢去住。 到时候不管怎么说，肯定都是各种不自在的拘束感，而且宋清许不想给付妈妈添麻烦。 这么一合计，最后还是由付源和付妈妈商量，等宋清许来了让他自己在外面住酒店。 付妈妈明白儿子对象初见她不敢放肆，还想着留个好印象分呢，便爽快地答应了。 寒假在无所事事中过得飞快，在终日的忙碌学习中也同样过得飞快。 但对于宋清许来说，怀揣着“课上完就要见家长”的念头，剩下的寒假过得又快又漫长，既盼着它早早结束，又担忧着最后的结果。 期待还是大于担忧，连等待都是幸福在发酵。 宋妈妈时不时就在餐桌上提起见家长的事情，言语之中饱含着对付源来到的期待，并且两次三番告诫儿子见家长的注意点，生怕他被嫌弃。 “妈......对你儿子有点自信就这么难吗？” 宋清许在一天内听她第四次提起“好好表现”后终于忍不住开口。 “难！”宋妈妈不满地瞪了儿子一眼，“你什么性子我能不知道！人家看上你估计也就是勉勉强强。” 宋清许委委屈屈地拿眼瞅着他妈。 “我哥又被妈给嫌弃了。”宋清诺在一旁幸灾乐祸，耳朵上绕着耳机晃晃悠悠，和闺蜜嘻嘻哈哈地连麦播放亲哥实惨现状。 宋妈妈一记眼刀扔过去，震得女儿一秒变脸迅速撤离战场：“我得远离这是非之地了。” “那就赶紧的。” 每次到自己的一双儿女面前，宋妈妈就做不到温柔好说话了，单是简简单单的一来一往的聊天，就能把她逼得笑容僵硬。 她上辈子肯定是欠了这两家伙巨额债款。 不过和宋清许说的话是玩笑话，担心却是真的。她既然已经算是同意了他们俩的事，那儿子去见对象的妈妈就和见丈母娘一个样，自然希望一切顺利。 同时付妈妈也因为日期的临近而有点焦躁不安。 她即将面对的男生是儿子想要共度一生的人，虽然对方年纪尚小，但是奈何付源的心在他那儿，做母亲的也想为儿子争点光，至少得足够让人暗叹一句“你妈妈真好”。 两方都抱着证明自己的想法，宋清许在约定好的日期背着一个旅行包和好几大包礼盒坐高铁抵达，然后在预订好的酒店放下了被礼物挤得快没了地方的行李。 礼品都是宋妈妈自告奋勇挑的，理由是女人更懂女人。 宋清许下榻的酒店离付源家不远，但付妈妈还是把儿子撵出去接男朋友，自己一个人在厨房忙活。 付源当然乐意之至，离心似箭地骑上小电驴冲往酒店。 他刚拐过街角，就看见男朋友帅气的身影立在酒店的停车场门前，正偏头往这边瞧，在与他目光交接的一瞬间扬起了笑容。 要不是还在骑着车，付源就想直接扑到他怀里面了。 付源猛地刹住小电驴，长腿一跨从车上下来，闪电般立住小电驴，和迎上来的宋清许抱了个满怀。 一个多月的思念喷涌而出，在拥抱的瞬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两人保持着拥抱的姿势一动不动，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宋清许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顺势吻了吻付源的额头。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咳嗽声。 两人触电般分离，都脸红得不像话。付源跟地烫脚似的蹦上小电驴，尴尬地顶着保安叔叔含有探究意味的目光示意宋清许坐到后座。 然后两个人动作麻溜地离开，像极了落荒而逃。 转过街角，两人同时笑出声来。 “太尴尬了。”付源无奈地笑道。 宋清许轻轻“嗯”了一声作为回答，刚刚男朋友说的四个字被他翻来覆去地回味，“电话里的声音都是改过的合成声，现在我才真真正正的感觉到真实。” 只可惜现在他两只手上都拎着大盒小盒，空不出手来好好抱一下付源。 宋清许很少坐别人的后座，而他的后座只载过男朋友和妹妹。 虽然付源因为骑车带了个黑色的口罩，但宋清许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双充满喜悦的眼睛。 他的宝宝的小鹿眼睛多漂亮啊，笑起来哭起来都那么惹人疼，轻轻一动就可以吸引去他的全部注意力。 “等我们到家，妈妈的饭就应该做好了。” 付源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舒畅感，说话时的语调都是上扬的：“平时就我和我妈在家，今天你一来，我妈今天早早的就去买菜了，回来后就一直在厨房里面忙活呢。” “我估计是想大显身手，我妈做饭可好吃了。” 宋清许眼含笑意，额头轻轻抵在他的背后，“那你会做饭吗？” “当然会了！”付源牛气哄哄地道：“以后找个机会做给你吃，绝对好吃，我妈都夸的！” 他感觉背后的人笑得颤抖，刚要不满地说他嘲笑自己，就听他慢条斯理地道：“那以后你做给我吃，我就在你旁边给你打下手，吃完饭我来洗碗。” “怎么样，分配合理吗？”宋清许抬起挂着礼盒绳的手，使坏地在付源腰上戳了下。 付源下意识一缩，“哼”了一声后问道：“你自己洗碗？” “我担心洗碗机洗不干净啊，所以还是我自己手洗吧。”宋清许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不是，”付源额前的碎发被风撩起，他微微地甩了甩：“我做饭的时候你打下手，那洗碗的时候我也得一起。” “你做饭更辛苦，而我就喜欢洗碗，洗碗让我快乐。” 付源不想理会他的胡言乱语，骑车的速度慢下来：“到了。” 拎着大盒小盒，宋清许站在干净明亮的电梯间里，看着玻璃镜中穿着一丝不苟的自己，如同第一次参加公司招聘的面试。 但远比那要紧张。 付源在一旁看得好笑，奖励似的在他侧脸上轻轻一吻，“加油。” 第三十五章：旗开得胜 宋清许好似被打了一剂强心剂，突然振作起来。 伴随着电梯内的机械女声提醒响起，付源拉着他的胳膊走出电梯，然后在房门前停下。 “......”宋清许深呼吸一口，抿起唇郑重地点了点头。 “咔嗒。”开锁的声音撩动了人心上的一根弦，让人登时就把神经绷紧了。 付源把人带进去，示意他换上早已预备下的新棉拖鞋，自己换好鞋子，先走了几步探头探脑地往厨房里看。 “妈，我们回来了。” 付妈妈应了一声，并没有要在厨房里见儿子对象的意思，让他带着宋清许去卧室里先坐坐，饭马上就要做好了。 付源立即脚底抹油地拽着刚刚放下礼盒的宋清许，溜进了卧室，做贼心虚地反锁了门。 他刚把宋清许按到床上坐下，宋清许便张开手臂抱住了男朋友。 付源埋首在他颈窝蹭了蹭，只想着再抱久些，把这么多天缺失的部分都给补回来。 宋清许感知到他的情绪，把怀中的人又搂紧了点，美滋滋地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轻轻地拍了拍付源的背安抚他。 “好了宝，带我转转你的房间吧？” 付源卧室的设计看起来让人感觉十分舒服，不挤不空。他抿唇一笑，把宋清许从榻榻米上拉起来：“好。” 没等他招呼，宋清许就已经两眼放光地站在了墙壁上内嵌的书柜前。米白色的书柜占据了墙面的一大半，上面满满当当地塞满了书，每一行的左边都贴着两张书单，整整齐齐地列出了书名。 “这个本来是用来放点装饰品、玩具手办什么的，但是我觉得浪费。所以就干脆当书柜用了，杂物都放在书桌上面的柜子里。” 闻言宋清许回头看向床边的U形书桌，说是书桌但要比普通书桌再大上一点，下立的无门柜明显是用来放台式机的机箱的，上面是玻璃门的几个小柜子，里面零星放了点摆件。 “你的卧室里面是真的好多柜子......”宋清许黏糊糊地把头搁在付源的肩膀上，“那三扇小门是什么？” “衣帽间。” 宋清许好奇地任由他带自己进去，小小的一个房间，中间放着一张看起来软乎乎的长凳，三面都是衣柜，柜门关着，其中一个门上还嵌了面落地镜。 “宝宝你也太精致了......”宋清许忍不住感叹，有意无意地朝他耳朵里吹气。 付源有点痒想笑，急忙把他推开，带着宋清许退出衣帽间：“别闹，痒。” “好吧。”宋清许遗憾地收手，眼睛却飘到了另一处：“宝宝，飘窗上的那个玩偶有点眼熟哎？” 忘记收了！ 付源急吼吼地去捂他的眼睛：“就你眼尖，不许看不许看！” “我认出来了，宝宝。”宋清许的睫毛在他掌心一挠一挠的，捉住蒙在眼睛上的手与之十指相扣。 “是那个小海豚。专门带回来做什么？”宋清许脑筋一转：“难道我家宝宝天天抱着它睡觉吗？” 付源回握他的手，破罐子破摔地承认：“就是啊，不行么。” “只有它可以随身携带，还可以抱着。” 宋清许半搂着他，在他唇上亲了下：“以后抱着我睡。” 付源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拒绝，微微歪头朝他做鬼脸。 有男朋友在又何必去抱那小海豚，可正因为男朋友不是玩偶，所以并不能任他随心所欲地去哪带到哪。 “等到什么时候我们能住一起再说吧。” 宋清许皱了皱眉，心里算盘拨得“啪啪”响，面上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卧室是妈妈给你布置的吗？” 房间虽说并没有很浓的设计意味在里面，但也不像是基本户型。 “嗯，我升高中的时候重新装修了一遍。”付源权当没有听见他无比顺溜说出来的“妈妈”：“我对好不好看没有太大要求。” 宋清许眼睛一跳，下意识地问：“你觉得现在的布置好看吗？” 闻言付源仔细思考了片刻，诚实又委婉回答：“一般吧，没什么感觉。” 懂了。宋清许下定决心，以后房子装修由他来负责就行，无需男朋友动手，毕竟他已经见识过几次付源惊人的审美了。 “洗手吃饭啦！” 付源听见妈妈的喊声，拍了拍还在神游的宋清许的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去帮付妈妈上菜取碗筷。 宋清许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会儿，也跑去帮忙了。 “不用客气，路上颠簸也累了，多吃点。”付妈妈持着温柔得体的笑容招呼他。 被点名的宋清许面对着满桌菜肴，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就听付妈妈对付源道：“小宋自己不好意思，你记得给他夹。” “巨婴宝宝”宋清许不得不端出一副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补上缺失的一句“谢谢。” 付源答应得爽快，自己还没来得及动筷，先给男朋友夹了个可乐鸡翅，眼睛里的狡黠毕现。 瞅见他眼里闪动的光，宋清许悄悄地在桌底下勾他的小腿。 平时付源和付妈妈就是面对面坐着的，现在加了个餐椅，宋清许坐的是付爸爸回家时会坐的位置——他一人占据一边，左边是男朋友，右边是丈母娘。 付源的小腿被他勾住，脸上的笑意几乎是藏也藏不住，被付妈妈察觉后才匆匆收敛了笑容，低头一脸严肃地吃饭。 付妈妈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但现在反而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不管是从当妈妈的角度还是从外人的角度来看，都可以看出来小情侣之间感情挺好的。 还是先遵循一下老祖宗的教诲，食不言寝不语吧。 一顿饭吃得煎熬又平静，宋清许可以在长辈面前做个乖宝宝，但是这种长辈不开口的场面，他不是很能应付得来。 宋清许一直在担心着付妈妈会问些什么，搞得他风声鹤唳，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就竖起耳朵，时刻提防着丈母娘的发问。 然而付妈妈除了时不时客气地说几句客套话，就没有说起其他什么事。 等大家都放下碗筷，付源很有自知之明地在收到妈妈的示意后溜进厨房洗碗，留下付妈妈和宋清许沉默而对。 他当然也想在妈妈面前护着自己的男朋友，但是就像他必须要面对宋清许的父母一样，光是自己护着肯定不行，得让宋清许用自己的表现说服妈妈，才算是真正的成功。 付源只能在宋清许来之前，和妈妈讲不要为难他。 付妈妈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后，两人间又再次陷入沉寂。 有点不好意思，这次宋清许率先打破沉默：“您放心，我对这份感情是足够认真的，绝对不会只是所谓的猎奇，我自己有原则约束，认准了付源那就只有他一个人。” “或许您终究没有办法完全放下心，认为我们还小、没有定性，但是您可以观察看看，以后我们会一步一步继续慢慢磨合，变成更好、更适合彼此的人。或许过程中会有一些不合，但我愿意为他改变。” “父母是我们在这世上最在意的人，所以同时也是我们最希望的可以理解我们的人。” 宋清许抬头直视付妈妈的眼睛，面对她的审视，“或许我还不够让您满意，但我会继续努力让自己成为最适合付源的那个人。” “.......” 其实付妈妈并不关心“没有孩子谁给你们养老”之类的问题，因为她自己就并没有要儿子给自己养老的打算。 她和付爸爸两个人可以互相照顾，老了有需要就请护工，若是自己真的变得狼狈了，她反而更不希望儿子看到，又何谈其他。 她真正担心的就是刚刚宋清许提到的——付妈妈怕儿子是被骗了，同性之间的爱情因为在国内无法用婚姻来约束，也无法用孩子来稳定，风险相对来说要大得多。 一旦有一方只是玩玩，那么付出真心的那一方一定会遭受不可言述的巨大痛苦。 付妈妈看出来儿子是真喜欢人家，那她得确定宋清许也是如此。 不然如何能安心。 付妈妈和付爸爸都没有“传宗接代”的执念，儿子有没有孩子并不重要，既然现在不可能有，那便没有吧。 而且如果感情真的需要一纸婚书、一个孩子来约束，那就得好好掂量一下里面的真心了。 印着“结婚证”的红本子固然重要，那是全身心交付、互相承认、想要共度一生的一种证明，是“明”。 可红本子他们不能有，但有了这份感情也足够。 再说了，能不能一直走下去，也不是仅仅靠爱情，还需要合适。他们既然愿意为彼此改变，那再好不过。 付妈妈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人家已经把她想确认的都保证了。 她温和地笑笑：“我相信你，也相信我儿子看人的眼光，而且往后的日子自然会证明一切。” 付源在厨房里竖着耳朵，恼自己没有一对顺风耳。两人说话声音本就不大，再被水流冲刷的噪音一掩盖，几乎什么也听不见。 正暗自焦心，腰突然被温暖有力的手臂环住，身后的人孩子气地蹭了蹭，才放开他。 “怎么样？”付源回头看了一眼厨房门，小声问。 宋清许喜气洋洋地抓住他沾了泡沫的手，放在水下洗了洗，然后把人推到一边，自己撸袖下场。 “你还不相信你男朋友嘛？当然顺利了！” 付源松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付妈妈不是什么喜欢刁难人的性子，但事情涉及自己，他也不敢保证妈妈就没有把宋清许当成个拐走儿子的臭男生看待。 他抱着胳膊倚靠在大理石台边上，笑意盈盈地看男朋友干劲十足地刷碗碟。 看干净的碗碟一点点码起来，付源把它们整整齐齐地摆放到柜子里，时不时和宋清许说笑几句，两个人都一身轻松。 付妈妈在厨房门处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她愣愣看了会幸福得冒泡的两人，然后默然转身回了卧室。 孩子自己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决定吧。 付源脸上的笑容没能保持住多久。两人整理好碗筷回卧室后，宋清许给妹妹和妈妈报喜去了，付源想起来见家长的轮到自己了，就开始头秃。 行李其实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两个人明天就要一起返程。 他坐在桌子前盯着笔筒发呆，小脸皱成一团，忍不住想抖腿。 付源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由快变慢又由慢变快，像是小孩子晴雨表似的心情，飘忽不定。 虽然宋清许一直在向他表示宋爸宋妈肯定会很对他满意，但付源并不这么认为。 现在没见面之前的好感都是宋清许以儿子的身份向他们争取的，而不是付源自己得到的。 这样的好感，得到容易，失去更容易。 这几天他手机上浏览器和各大问答软件的上的搜索记录清一色是“要见男朋友家长了，有什么要注意的？” 不过幸运的是，虽然宋爸爸也在家，看起来多了一个人的压力，但同时友方阵营也多了一个宋清诺。 ......付源有种丑儿媳见公婆的感觉。 “担心呢？” 宋清许关熄手机屏幕，故意逗他道：“你怕我爸让你抄唐诗三百首？” 付源无奈瞪他。 “放心，”宋清许从背后抱住他，保证道：“如果真的罚了还有男朋友我在呢，帮罚抄的业务绝对满分，包你满意。” 付源没忍住笑出了声，被他一打岔，紧张的确稍稍散去了些。 晚上宋清许自然是老老实实回了酒店睡，付源骑着小电驴把他送到酒店大门。 见上午咳嗽的保安大叔不在停车场，两人趁着空隙又依依惜别了会。 目送男朋友进了电梯，付源才收回目光，调转车头回家。 付源满心喜悦地刚扭开门锁进了门，就看见付妈妈穿着一身整齐的睡衣，表情严肃地站在玄关等他。 “妈？”付源不知道妈妈是有什么事，小心翼翼地开口。 付妈妈看他一副受惊的兔子模样，又气又好笑，直接干脆利落地交代：“小宋这孩子还不错，你好好珍惜。明天到人家家里记得礼貌一点，多注意总是没错的。” 他刚准备说“当然了”，付妈妈补充的下一句话就来了。 “不过正常表现就够了，妈妈对你有信心。” “是！” 付源喜笑颜开，向妈妈行了个礼：“收到！” 第三十六章：宜家宜室 付源麻木地嚼着薄荷口香糖。 他的右胳膊支在车门上，目光涣散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内心毫无波澜。 宋清许坐在他右边看得好笑，颇有兴致地看他发呆。 “到了。”司机把车停下，回头道。 宋清许谢过帮忙把行李搬下后备箱的司机，目送着出租车远去，一把勾过付源的脖颈。 “走了宝宝。” 知道他还在晕车不舒服，付源收了收神，把行李箱全接到自己手里，跟在宋清许后面走。 前面不远处有一座红漆的别墅，透过一层的大玻璃窗望进去，是满墙悬挂的山水画、工笔花鸟卷轴，墙角堆叠着有一人高的宣纸。 门楣正中间，嵌着一块写着“童卉画室”的木牌匾。 这道题付源会，宋清许的妈妈名字就是童卉，她办起来的画室就干脆用她的名字来命名。 现在寒假班的学员还在课程期间，正值中午，门前散散落落地还有几个学员和家长没走。 付源看见她们手里拿的牛皮纸袋小小的一个，却显得鼓鼓囊囊的，有几个柿子一样的橙色东西露在外面，袋身上画着柿子，还写着“万柿大吉”几个字。 宋清许回头唤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解释道：“手工课，应该是用超轻泥做的玩意。” “嗯。” 付源只是单纯好奇一下，得到解释就加快脚步跟上了他，从两旁的斜坡上把行李箱拉了上去。 现在才得以真正地打量一下房子内景。 门侧是一个类似于吧台的长木桌，上面堆满了水彩画和年前遗留下来的福字，摆放着其他一些像记号笔之类的零碎物品。 桌后坐着一个看起来挺年轻的女老师，正跟一个家长说些什么，小男孩在一旁不耐地用脚磨地，手里拿着一张水彩画，依稀能看出画的是个门神。 大厅连着四个大房间，只有其中一个放书画的小展厅安置了推拉玻璃门，其他的仅是留着一个门洞，虽然装饰精美而又喜气洋洋的，但没有安门使得里面的景象被一览无遗。 付源粗略地扫视了一圈，没有细看，大致猜测是练书法和举办小活动的地方。 上楼没了斜坡，要拎着几个行李箱爬到四楼费的力气可不小，两人从早上起就一路奔波，虽然事实上走的路并不多，但的确都被颠得没了什么力气。 宋清许想了想，把两人的行李箱都放到长桌后面，让值班的老师代为看管一会儿。 木梯边的墙上都用水粉颜料画了一排排的小动物，被团团绿叶环绕，看起来热热闹闹的。 才走到二楼，付源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堆放画材的房间里掠出来，在她回身锁门的时候，两人都看清了她的样子。 宋清诺刚刚锁好门拿着七八盒白颜料出来，转身就看见了站在楼梯口的哥哥和嫂子。 “你们回来啦，这么早！本来还想去接你们的呢！” 她兴冲冲地嘱咐：“等一下啊，我去送下东西，一定要记得等我回来！” 付源站在楼梯口只觉得有些目不暇接，虽然大部分学员已经走完了，但还有各班的老师在打扫班级卫生，收拾学生的画作。 宋清许搂住他，往楼梯边站了站，防止挡住来回的人走路，间或有几个老师和他打招呼，宋清许笑着说几句，但搭在付源肩上的手始终没有放下来。 对环境毕竟不熟悉，付源有点不太适应，但有宋清许靠在身后，又稍稍安心。 宋清许试了试他手的温度，感觉可能是刚刚被风吹得冷了，便把付源的手揣到兜里捂着，双手揉了揉他的耳朵。 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的，付源有点不好意思，隔着羽绒服轻轻掐了下他的腰：“你爸妈呢？” “我妈应该在三楼工笔花鸟班，我爸就不知道了，在哪个楼层都可能。” 付源赶紧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那万一看见了多尴尬呀！”光是想想两个人亲密的时候被家长抓包，他都羞得要红脸。 宋清许也不在这时候逗他，男朋友正提心吊胆地紧张着呢，就不要火上浇油了。 他虚靠在木梯扶手上，看宋清诺欢脱地撒丫子跑过来，提醒她：“这地刚刚拖过，小心滑。” “知道！”宋清诺笑嘻嘻地扑上来：“我这天天盼，总算把付源哥给盼来了！” 付源应和着和她击了个掌。 宋清许在一边毫不客气地打断：“盼什么？没事盼你嫂子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哈？” 宋清诺震惊地瞅瞅她哥，又瞅瞅被她哥一个“嫂子”说得脸红的付源，发出了属于单身狗的愤怒咆哮：“有对象了不起啊！” 宋清许丢给妹妹一个“就是了不起”的眼神，带着男朋友在她前面上了楼：“走吧，别废话了。” 宋妈妈不在三楼画室，三人便直接上了四楼。 小餐厅后面隐隐约约有人声，宋清诺向他们比了个手势就奔了过去。 “妈！来啦来啦！” 不一会，被宋清诺扒着的一个穿着淡青色旗袍、盘着头发的女人迎了出来，还画了精致的妆容。 宋清许不动声色地在付源背后拍了拍，不用他再进一步示意，付源也能知道这位就是宋妈妈了，有礼貌地和她打招呼。 “阿姨好。” 宋妈妈笑着打掉了女儿的手，对他道：“小源坐车累了吧？这么大老远的还要你过来，真是辛苦了。” 她向儿子一抬下巴：“清许陪人家在沙发上或者去房间先坐坐，等会儿饭好了再让清诺叫你们。” 宋清许应下来，宋妈妈前脚刚回厨房去帮宋爸爸，他后脚就把人拐回了自己的房间。 “走，去我卧室坐坐。” 付源被他拉着进了屋，以似曾相识的姿势被人按在床上坐下。 宋清许蹲在他身边，如数家珍地把卧室里的东西一件件解释给他听，就像是邀请好朋友来家里玩的小孩子，要把自己的东西一一展示出来给对方看才满意。 “墙上挂的都是你画的吗？” 付源的手被宋清许握着，他不安分地一下一下挠着宋清许的掌心，轻声问。 其实墙上一溜排的画下面还摆放了一架黑色的钢琴，但他对钢琴不太懂，分不出好坏，但钢琴上罩着的丝绒套子看起来质量倒是不错。 “我从小到大每年最满意的作品都在这了，”他献宝似地说，“最左边的是我八岁时候画的，直到现在一共八幅，中间缺的两年是高二和高三。” 宋清许慢悠悠地晃着付源的手：“画得怎么样？” 付源笑着听他讲，思考了半天认认真真地回答：“我不是内行不知道，但是我看着都很好看。” 一个“好看”就够他满足的了，宋清许美滋滋地起身，又带他去倒腾自己的收藏柜。 倒也不是什么正规的柜子，但整整齐齐地摆在那里，也显得挺有档次。 笔袋、猫爪挂饰、米奇包包......还有钥匙袋，甚至有一个半大不小的背包。 付源惊奇地摸摸上面紧密缝好的拉链，除了第一个小猫挂饰好像被里面塞的棉花挤得有点歪，其余每个小物件上的针脚几乎都很整齐。 “不织布做的吗？” 他有点疑惑地问：“......这些，都是你做的？” 宋清许看他惊讶的表情，一挑眉毛：“都是我做的，自己，一个人。” 付源被这消息冲击得说不出话，嘴巴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他把米奇小包包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挺心、心灵手巧啊？” “哼。”宋清许得意地哼了一声，“怎么样？入股不亏吧？这样的好男友是不是不好找？会琴棋书画会缝补会暖心，还可以赚钱养家，多棒啊。” 付源把东西放回原位，笑着拉了拉他的脸：“那我会做饭呀。” “所以我们正好互补嘛，以后都不用愁了。” 付源笑弯了眼睛，水盈盈的小鹿眼看上去特别撩人：“嗯，真有眼光。但是你为什么会想起来学这个啊？” “哎，这说来话长。” 宋清许搂着他不紧不慢地解释：“当我和宋清诺还在幼儿园里做穿开裆裤、露屁屁的小朋友的时候，我妈就开了画室，后来我就一直在画室里学画画，人家小朋友周六周日每天半天课，我得上两整天，晚上还要去学钢琴。” “我当时有一段时间觉得可没意思了，后来看清诺学拉丁更辛苦，心里就平衡了。” 付源在他怀里笑得直颤，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然后呢？” “然后就一直在学嘛，画画课每半月就有一节手工课，缝东西这些都是在课上学的。当时也没觉得学这个有什么不一样，还挺期待手工课的，也没想到以后还会有用的的那一天。” 宋清许捉住怀里乱动的人，抬手轻轻地敲了敲他的脑门儿。 两人没能再乐多久，就被宋清诺的敲门声惊到。说是敲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哐哐撞大墙。 “吃饭啦！” 看在妹妹很自觉地没有直接开门的份上，宋清许对她和颜悦色：“知道了。” 宋清诺直接无视他，拉着付源入座：“付源哥，坐这坐这！” 宋清许脸黑了。 他一屁股坐到男朋友身边，投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啊！妈，你看我哥！”宋清诺拽着宋妈妈，让她看宋清许：“你看！他瞪我，凶巴巴的！” 宋妈妈哪儿能不懂女儿干了什么，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大家几斤几两各自心知肚明。她把最后一道菜摆好，“别闹了，坐回你位置上去，准备吃饭。” 宋清许接收到妹妹的鬼脸，视而不见，带着付源去洗了手，才又回来坐下。 如出一辙的客套，付源已经在自己家里见过，在心里并没有太多波澜，谁都明白客套什么的都只是前奏而已，后面的话才是至关重要的。 宋爸爸冷静地坐在宋妈妈左手边，满脸淡定地让大家多吃点。 亏得有宋清诺时不时的几哇乱叫和宋妈妈无奈的制止声，才没让这顿饭吃得那么安静。 等宋清诺在宋爸爸的眼刀下终于安分下来，宋妈妈也有点精疲力尽了，声音也厌厌的提不起什么精神。 宋爸爸在这时候突然开口：“小源啊，我听说你是在S大念大一，具体是学什么的？” “是外语院的，学英语。”付源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平稳一点。 他是具体学什么的宋爸爸当然早就问清楚了，问这个话只不过是想引个开头罢了。 “S大是我们N省最好的师范类大学，小源以后也是想要做老师吗？” 付源紧张抬头，见宋爸爸是笑着问的，心里稍微松了些：“是的，想着今年下半年就开始考教师资格证考试，大概是报考高中英语。” 其实并不是“大概”，付源这个寒假已经在教资机构报了高中英语的名额，但他还是没有把话说的太死。 “当老师挺好的，”宋爸爸点点头，“有双休、有寒暑假，考了编制的话还稳定。” 付源顺着他的话说：“嗯，等快毕业的时候肯定要考虑考教师编制的问题。” 宋妈妈抵了抵宋爸爸，“别早早给孩子压力。” “付源哥这么聪明，考编制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宋清诺插嘴道：“你们担心啥，我哥的眼光难道你们还不相信吗？” 除了付源，餐桌上其余三人都一齐瞪她。 宋清诺悻悻低头，无言地吃饭。 “不过这的确是小源自己的事，我们不应该多说。” 宋妈妈瞪完女儿，语气温柔地说：“你们都是大孩子了，我们做家长的不能再无理由地干涉你们了。” “你们的事情，都是你们自己想好了，决定的。” 宋妈妈吃得也是七八分饱了，她搁下筷子，语气严肃了些：“我们只希望你们都是认真的，说小了是恋爱，说大了，也是一辈子的事情。” 付源也搁下碗筷，鼓起勇气直视宋妈妈的眼睛：“您放心，我有把这个当做一辈子的事情来看待，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什么意外。” “我......不能保证什么一定天长地久——但是我能保证，我一定对这份感情足够认真，和宋清许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心无旁骛。” 宋清许很少直接听见付源直呼他的全名，现在这么一听，却忍不住颤栗。 宋妈妈和宋爸爸没有立即接话。 其余人也都不敢说话，宋清许放下碗筷，悄悄地在桌下牵住了付源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你说的是对的，也很真诚。” 宋妈妈接着宋爸爸的话说：“许诺一辈子有时候更显得空话......但如果两个人都是认真的，愿意慢慢去磨合，那我们也就没有什么问题要问了。” 空气蓦地凝固了几秒，几个小辈都不敢吱声。 宋爸宋妈起身，“你们早上累了，也一直没有怎么休息，等会儿清许带人家去客房好好休息一下，饭碗留着我过会来收拾，你们找不到地方，就不用你们小辈操心了。” “我们先回去休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嗷呜...尘埃落定~ 作为一个短篇，完结就在前方(*^▽^*) 第三十七章：源渠万里 这回宋清诺很识相地跟在爸爸妈妈后面溜回了自己的卧室。 终于得到了没有外人打扰的清净，宋清许握住付源的手腕，把人拽回卧室里，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再利落锁住。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付源盘膝坐在床边，手里攥着的宋清许的大衣下摆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我刚刚对你爸妈说不能保证一定天长地久......你生不生气啊？” 宋清许被拉得心神不宁，闻言用手狠狠揉他的头，俯身道：“你倒是想得美。你以为你还逃得掉？” “我也觉得逃不掉。” 付源按住他揉自己头发的手，快乐地冲他笑：“我哪儿舍得走啊。” 宋清许低头吻上他的唇，触感有些微凉，内里却是一片火热。 “可我还是生气了，宝宝准备怎么补偿我？” 付源闷笑出声，收手拉住他的衣襟，任由宋清许的五指埋在他的头发里摩挲，唯恐天下不乱地添油加醋道：“......哥哥想怎样都可以。” 身上人的动作倏地一紧。 “这笔账先记下，以后我们慢慢算。” 就算门上了锁，家里的隔音效果也不好，而且还是白天，最后宋清许也没有带着付源胡闹得太久。 付源窝在他怀里平复喘息，腿搭在宋清许身上不肯再动，哼哼唧唧地不知又在嘀咕些什么。 “现在我们也算是见过家长的人了。” 没等宋清许应和，付源就已经开始自言自语：“正常谈恋爱也没这么快吧？这才几个月？” 他掰着手指数：“一个月，两个月......我们从认识到现在才五个月哎？半年都不到。” 仔细一想他自己都觉得惊奇：“我们进展也太快了吧？” “这叫高效率。”宋清许吻了吻他的鼻尖：“遇到合适的不赶紧抓住，犹豫的时候被别人拐跑了的话岂不是没戏了。” 付源的手指划过他的喉结，在上面绕了几圈，“是啊，我这刚到大学才多久，刚刚脱离早恋的范围就被人收走了，以后就都要被列入有对象看管的人里面了。” 宋清许抓住付源作乱的手，轻轻在手背上亲了下：“都一样，很公平。” “嗯，都一样都一样。”付源美美地笑，“我男朋友多帅多温柔啊，他们羡慕不来。” 两人在床上温存了一会，宋清许不顾反抗把人抱起来，趴在门上看了眼，确认走廊上没有人，飞速把付源扛到客房里的床上坐下。 宋清许又跑回去一趟把拖鞋拿过来给他穿上，留下一句“继续坐着”后下楼去搬行李。 付源不知道他是干什么去了，便坐在床边悠哉悠哉地晃着脚等他回来。 手机没拿过来，付源正等得无聊，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翻来覆去地念了好几遍，就见宋清许呼哧呼哧地把两个大行李箱拉了进来。 “这么重你一个人搬？怎么不叫我！”付源立即跳下床去接他手里的行李箱。 他在宋清许家住两晚，后天早上和宋清诺一起，三个人一同返校。 中途两人除了晚饭后的例行的散步，只出门溜达了一次，其余时间都赖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虽然付源在宋爸宋妈面前还是很拘谨，但宋妈妈并不，在宋清诺的撺掇之下把尘封的相册拿出来喊上付源一起看。 付源好奇又激动地瞅着茶几上略显破旧的相册，蓝白纯色的封面，中间是一幅简单的风景油画。 “主要是他们兄妹俩小时候的照片。”宋妈妈神秘地一笑：“我敢保证你认不出谁是谁。” 付源两眼放光：“......！” 即将被男朋友知晓黑历史的宋清许被宋妈妈勒令坐在一旁，郁卒地低头。 宋妈妈郑重地把相册放到自己的腿上，缓缓地翻开封面的壳子。 付源睁大眼睛，微微探头期待地看去。 “哇————” 映入眼帘的是两张穿着小裙子的两个小“女孩”在沙滩上撅着屁股玩沙的照片。 宋妈妈得意地给付源介绍，“当时他们才3岁，哥哥还不清楚男孩子其实是不穿裙子的，看到妹妹新买的小红裙就也要穿，我就给他买了条小蓝裙。” “去海边玩的时候，哥哥就说要把新买的小裙子带上穿。”宋妈妈微微一笑：“那个时候妹妹的头发还不够扎小辫子，路人都以为我们家是双胞胎女儿。” 宋清许蔫吧坐在付源旁边，听到妈妈的解释，头垂得更低了些。 又翻一页，是一对正在跳拉丁的小宋清许宋清诺。这张看起来两个人就要大一些了，上一张付源还有些认不出，这一张两个人的脸已经变得很熟悉了。 小宋清许穿着一身简便的黑色练功服，胸口一个大V，两边镶着小碎钻，但是表情严肃，和没有褪去婴儿肥的小脸反差很大，看起来怪可爱的。 舞伴小宋清诺一手拉着哥哥，一手拉着自己黄色的小裙摆，正灿烂地朝镜头笑。 “哇————”付源继续感叹。 宋妈妈似是怀念地拂上照片，遗憾地道：“可惜哥哥后来就不愿意跳舞了，不然还会有很多张这样的照片。” 付源的思绪被带着跑，也十分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了。” 他往右边的照片上一看，惊呼出声：“剪了蘑菇头的哥哥！” 宋妈妈爱不释手地摸了摸那张照片，“那时候的哥哥超级可爱，但是他自己觉得太丑了，总是不给我拍照，这张还是我偷拍的呢。” “头发好蓬松啊。圆圆的......” 宋妈妈眼睛一亮，熟练地翻找着照片：“说起圆，看这张！” “圣诞装哎！”付源发出了真心实意的满足的叹息：“这个也是哥哥吗？好可爱。” 宋妈妈笃定地点头，“这张这么可爱当然是哥哥了！你看，哥哥的小脸圆溜溜的......妹妹的婴儿肥早早就消了，只有哥哥的到上小学了还有一点。” 两人当着当事人的面你一言我一语地夸了好久，付源的话里满是憧憬。 宋妈妈刚刚才开始继续往前翻相册，一张五颜六色的宣传单就滑落了出来。付源捡起那张宣传单，递还给宋妈妈。 “啊，是这个！”宋妈妈把宣传单翻了个面，指着上面的小人儿：“你看，这是兄妹俩小时候做的服装小模特。” 宣传单上是几张宋家兄妹的照片，身上穿着崭新的衣服，每一张照片旁都有一个大大的标价，红彤彤的，看着莫名喜感。 “当初兄妹俩搞不清楚要卖的是他们身上穿的衣服，还以为是要把他们卖了，拍照的时候害怕得眼都红了，妹妹直接就哭了。” 付源好笑地仔细看宣传单上面的照片，发现果然小宋清许的眼眶有点红红的。 “妈！我不要面子的吗？”宋清许在一旁安安静静乌云笼罩地待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扑上来试图夺走宋妈妈手里的相册：“不许看了！” 宋妈妈死死护住相册：“休想！敢作敢当！” “这算什么敢作敢当啊！” 付源笑眯眯地坐在两人之间，明智地谁也不帮。最后宋清许还是没能夺过宋妈妈，灰溜溜地回房间一个人独自悲伤去了。 平时两人待在客房里的时候，宋妈妈会来送点切好的水果，但因为都有事先敲门，所以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晚上宋清许和宋爸宋妈道晚安后也是“老老实实”地回房间。 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 宋爸爸满脸煞气地盯着怀里抱着枕头、正试图开客房门的儿子，拦住了身后也想出门的宋妈妈。 宋妈妈看清眼前的景象：“......你这个没出息的小兔崽子。” 宋清许应下了这个称呼，微笑着当着二人的面迅速扭开客房门，一闪身便溜进去了。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们。 这样也挺好，明早都不用早起再回自己卧室了，可以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付源不知道宋清许在门口被宋爸宋妈抓包了，见男朋友进来，往床的一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一半位置。 “被窝都已经被我捂热了。”付源邀功。 “好好好。”宋清许好笑地钻进被窝，饿虎扑食一样扑过去挠痒痒：“但我觉得还是我家宝宝更暖。” 付源被他挠得痒，一个劲地笑个不停：“哎呀哎呀痒！” 怀里的人泥鳅似的，因为没敢穿那件情侣睡衣，只套了件内衫，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服传递过来，引得宋清许又是一阵窒息。 “不许动！”宋清许故意沉下声音，一个翻身坐在付源腰上：“再动我就亲你了！” 身下的人笑得花枝乱颤：“你不要挠我痒痒我就不动了！” 没能笑多久，付源猛地一滞，聊胜于无地推了把宋清许，竟然成功把人推了下去，便立即顺势把自己缩成个虾米，裹着被子害羞。 脸红得要鸣笛冒气。 宋清许慌乱地退后一点，傻不拉几地愣神看着面前拱起来的被子，半晌试探地拍了拍那团：“宝宝，帮我好不好？” “不帮不帮！自己惹起来的自己解决！”付源的声音很坚定。 宋清许忍耐着在一边待了会，“宝宝，你舍得就让我在这晾着？宝宝？” 他撅着嘴委屈道：“这都见过家长了宝。” 付源被他撩得浑身发热，气哼哼地：“骗子！你有黑历史的，我不信！每次把我骗过去就......哼！” 他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听不见，但背影却很坚定，一动不动。 宋清许歪着脑袋想了片刻，知道他已经心软了，便把人从被子里一捞，果然一把就拽了出来：“宝宝，我保证这次老老实实的，忍不住了。” 见人假惺惺地瞪他，宋清许低笑一声。 夜晚的异动渐渐平息。 宋清许任劳任怨地把床头的抽纸拿过来，然后去翻找湿纸巾。 “这次没有......” 付源急忙伸手去捂他的嘴，脸上的红晕还完全消散，气急败坏地警告：“再多说今晚回自己房间睡。” 宋清许做了个把自己嘴巴封住的动作，过一会儿忍不住又道：“哪有夫夫分房睡的。” “......”付源厌倦了，留给男朋友一个大大的白眼后重新钻进了被窝。 宋清许得偿所愿，终于满足地不再叨叨，确定东西都毁尸灭迹后躺回床上，把付源扒拉到自己怀里，闭上眼睛。 付源困得睁不开眼，但还是挣扎着抬手反搂住了他，才安心地沉沉睡去。 睡前虽然折腾了好一会，但是因为睡得早，所以睡觉的时间并不少。拉着行李箱在站台的时候，两个人神清气爽。 宋清诺昨晚又看小说熬了夜，现在和他们站在一块儿，显得她的黑眼圈尤为明显。 “怎么不用东西盖盖？黑眼圈那么重。” 宋清诺耸拉着眼皮，消极应对哥哥的话：“懒得弄。嫂子比我还好看，艳压群芳，我在他旁边何须化妆，还不都一样。” 宋清许皱眉：“但你才是单身，他有对象了。” “......”宋清诺无力抬头，她哥竟然又来伤害她这条单身狗，报警了。 付源无奈地捏了捏宋清许的手，撕开晕车贴赶在上车之前帮他贴好，示意他少说话，别再刺激单身狗宋清诺了。 等几个小时的车坐下来，最没精打采的人变成了晕车的宋清许。 他焉头焉脑地跟在男朋友和妹妹后面打出租回校，进入坐车之后的失智模式。 天气已经逐渐回暖，N市又位处南方，街上的行人里面已经挑不出几个穿羽绒服的了，还能看到有女生穿着小短裙。 瞅见哥哥果然没了精神，宋清诺故作大度地拍拍他的肩：“没事哥，就算你晕车晕得人事不省神志不清，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你也有对象。” 宋清许气得向她竖起国际友好手势：“......滚。” S大门口有空余的小三轮，宋清诺和付源合租了一辆，车主大叔便帮忙直接把行李和人一块给运到宿舍楼下。 正好高树宝比他们大一级来得早，而且宿舍楼有电梯，付源便麻烦他到楼下接一下行李箱，等他回去再收拾。 付源没进校，先陪宋清许去了N大。 作者有话要说：呀......完结的气息（使劲嗅 第三十八章：平淡是真 等出租车开到学校门口，宋清许晕车得感觉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六神无主地紧紧跟在男朋友后面。 寝室暂时还空无一人，熊北柯的床位上铺好了东西，但人不在，宋清许估计他是和女朋友出去了。 寒假走之前床铺上的东西都被收拾干净了，一切都要重新铺。 宋清许坚持着爬上床把灰尘都用布擦了一遍，晃晃悠悠的让付源仰着头紧张地望他，生怕男朋友一个不小心掉下来，这样他也好接住。 “辛苦宝宝了。” 宋清许偶尔给付源搭把手，其实要是没有他帮忙也不是不行，倒也没有脆弱成那样，顶多东西不收拾了明天再说。 但付源放心不下他，便自告奋勇地过来帮忙：“床位还是要收拾出来的，不然晚上睡哪。” 两人一配合，床铺的很快，付源又帮他把几个大物件摆好才回去。宋清许才把付源送到宿舍楼下，他就不让送了。 “你回去休息休息，我又不是不识路。” “明天我再去找你。”宋清许又跟着走了几步，活像舍不得丈夫走的小媳妇，要是手里有手绢儿，可能早就挥起来了。 “好好好。” 宋清许站在宿舍门口还沉浸在男朋友离去的悲伤中，肩被人突然拍了一下。 “干啥呢兄弟？啥时候想见啥时候就见了，干嘛这么可怜巴巴的？” 熊北柯目睹了一场依依惜别，毫不客气地把人拽进了宿舍楼，嫌弃道：“怎么比我还腻歪呢？” 宋清许沉默以对。 “所以当初为什么我不考S大呢？”他第无数次问自己。 熊北柯：“......恋爱脑的男人。S大好又没好在艺术系上，术业有专攻懂不懂？我们N大哪儿不好了？艺术系录取分比S大的艺术系高六分呢。” “怎么的，S大有了你对象就特殊？” 宋清许真诚地点点头。 熊北柯：“......” 回了宿舍，宋清许有一搭没一搭地收拾着东西。所幸带的东西不多，磨蹭到晚上也差不多搞定了。 他午饭没顾得上吃，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下楼去食堂买了份炒面。 把电脑插上充电，宋清许脑中火花一闪，突然想起来自己都曾坐在这里都玩了些什么。 【游戏资源加载中......】 熟悉的页面并没有变，人物“明月照清渠”在地图里转了两圈，然后进入了帮派频道。 虽然他们已经好久没有登录了，但帮派里不断有新鲜血液输入，而且付源把帮主的位置转给了高树宝，由他带领大家走向繁荣富强。 看起来好像很成功。 宋清许泡了杯咖啡放在一旁凉着，勺子碰撞杯壁发出“叮”的一声清响，熊北柯探头望了一眼，继续窝在椅子里刷视频。 “你终于想起来上游戏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弃游了。” 宋清许“嗯”了一声，“想起来了就登看看，游戏客户端又没卸载。” 帮派频道的聊天刷屏得很快，宋清许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到帮派战的点了。 说起来他们用的这个区还勉强算新，但后面已经连着又开了四、五个区了。不过距离鬼区还尚远，偶尔还会有新人进他们这个区。 【长安十二】在频道里发了个小红包，宋清许看见了顺手一点，然后就发现下面弹出了一条系统消息。 【副帮主“长安十二”的红包2秒钟被领完，玩家“明月照清渠”是运气王。】 宋清许：“......”他原本只想低调地抢个红包。 【长安十二】：？哦豁？兄弟终于上线了 【明月照清渠】：正好没事，就上来看看{微笑.jpg} 【长安十二】：正好马上开帮派战 宋清许认真思索，然后“啪啪”地开始敲键盘。 【明月照清渠】：好的 【明月照清渠】：我又来当拉拉队了，大佬们加油 【长安非酋】：熟悉的话语，果然还是你 【明月照清渠】：{害羞.jpg} 聊天框飘过一行黄字，宋清许一瞧，快乐地眯起眼睛，相应号召去了。 【您的亲友“长安未名”上线了，去和他打个招呼吧~】 【明月照清渠】：宝宝~今天也上了啊 【长安未名】：十四和树宝说你上了，我也就来凑个热闹 【明月照清渠】：{这里有人盗走了我的心.jpg} 【长安未名】：摸摸头 没能聊几句，帮派战就开始了。 宋清许一如既往地边苟边加油助威，很快用完了参与次数，进入其他玩家的页面继续助威，给别人加点buff。 当然这个别人还是他男朋友，真正的别人还得再靠靠边。 不过付源也好久没玩了，操作有点生疏，没多久就被对面耗完，和宋清许一起去帮主“长安非酋”的对战里加buff。 “对面这家伙有点难搞，血条厚，防御还强。” 宿舍里三人都没有带耳机，高树宝磨着牙对其他两个人道，“十四也来给我加buff。” 高时思也刚刚用完最后一次次数，立即进入“长安非酋”的观战页面。 磨了好一会，高树宝苟得只剩一点血皮了，才把对面干掉。 打帮派战是最累的，帮派频道里又发了一波红包后几个人纷纷下线。 “爷好累。”高树宝躺尸在椅子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注意到付源嫌弃的目光，高树宝开始在宿舍里卖惨：“哥过个年差点把女朋友过没了，红包也没拿到多少，回校就开始各种开学事宜往身上堆......最可悲的是竟然还有考试！” 付源：“......好惨。” 高时思：“......好惨。” 然后付源有意无意地秀道：“我们过年还见了父母呢。” 高树宝：“......”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扯出一抹要笑不笑的表情：“说起来还要恭喜你们大一的。” 付源、高时思：？ 其实没人能明白为什么学校会想着让他们大一的在植树节的时候去植树。 收到通知的时候，大家人都傻了。 难不成是强制散心？ 而且今年植树节不是在休息日，所以学校还专门给老师们调了课，就为了让学生们可以一起去勤勤恳恳植树，为大地增添一片绿荫。 “我谢谢你啊。” 宋清诺翻着白眼儿跟她哥吐槽，“要我觉得，植树这种事情，作为祖国的花朵，社会主义的接班人我们自是义不容辞，但是他们做领导的，怎么说......也要为人师表，带头植树吧？” 宋清许已经从付源那儿听说了这件事，安慰道：“就当锻炼锻炼身体，给后代一片美好的蓝天。” “......好的呢。” 十二号那天宋清许早上正好有课，不可能混到S大的队伍里去溜达，只好嘱托宋清诺。 “要是离得近，就帮你拍几张嫂子的帅照来，懂，我懂，最好再让他摆几个poss，摆爱心要不要？行了不要再说了，耳朵都要听出老茧了。” “见不着面就见不着呗，还整什么托照片以寄情思，真酸。” 那头的宋清诺急急忙忙挂掉了电话，宋清许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他和高时思还是不够熟，不然托他来拍照肯定更方便。 不过也是考虑到高时思发在朋友圈里的几张死亡角度自拍，宋清许还是放弃了，他想要的是男朋友的美照，而不是丑照。 付源暂时对此还是一无所知，现在只有要背教资考试综合素质资料的简单烦恼。 幸好S大并没有过分到让它的学生们早起植树，而且还是用的校车专门接送。 中午还让他们自己预先带好午饭，这样勉强算得上是一次半开放式野餐，稍稍安抚了学子们躁动不安的心情。 付源戴着耳机安静地站在班级队伍里，旁边的高时思正苦大仇深地敲击着手机键盘，不知道在发什么消息。 当时高树宝知道他们两个要去植树，揪着这事儿嘲笑了好几天，被付源和高时思合起来一顿胖揍。 其实小林子里面空气的确不错，每个班级要种的树也不多，虽然付源他们所在的英语系男生少得可怜，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们几个合种一棵？编号122的苗，老师发的视频教程看了吧？” 付源接过班长递过来的工具，和高时思一起去领了小树苗苗，按照编号找到了图上的坑，把它放了进去。 同一组的几个女生不知道该帮啥忙，东西该拿的都被他们两人拿完了，水也打了，只好茫然地瞎转悠，他们走到哪她们就走到哪，跟来跟去。 付源内心默默叹了口气，和高时思一起，一人扶苗一人叠土，按着视频上的注意点慢慢地把树固定住，然后开始后续料理。 “剩下来的给我们做吧？” 付源抬头看了眼说话的女生，也不瞎客气，力气活都被他们干了，剩下的她们是该出点力，最后的零碎事情便交给了她们去做。 “那女生是我们班的吗？”高时思和他一块儿往回走，疑惑地回头看了刚刚那说话的女生一眼，问。 “......是我们班的。”虽然付源喊不全同班同学的名字，但是都能混个眼熟，没想到高时思竟然还有不认识的人。 不过付源也能理解，因为他就是个实打实的标准宅男。班级活动只要不是必须去的，他就从来不去。 “......你可真行。” 高时思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认识也没用，相识不相交，不如直接不要认识好了，还免得每次都要浪费时间打招呼。” 没等付源回答，他就伸出右手，做作地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付源：“......”好呢，你开心就好。 两人晃晃悠悠地在林子里转，大部分的树苗都已经入土载种了，大家都还凑在一棵棵树旁继续忙活。 每个院种的树的数目是按学生人数平均分配的，外语系的数目编号大概在83到146之间，他们没一会儿就转到了其他院的地盘上，不过因为大家谁都不认识谁，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原本付源是这样想的。 “嫂......付源哥！”宋清诺匆忙改口，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只顾着甩臂唤他们：“还有十四！你们都来啦？” 高时思皱眉，扭头问他：“她刚刚说的那个嫂，到底是想说第一声还是第三声？” “......” 付源当然知道宋清诺没叫出口的那个字是什么，听高时思这么一问，便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个区别，然后就不想再接话了。 心好累。 “班级要点名查人数的，能不来吗？而且还有8个实践学时，也不亏啊。” 高时思见付源一副拒他千里之外的样子，只好和宋清诺聊天。 “有道理。”宋清诺点点头，问道：“你们班的任务都完成了？” “不知道，我们不是班委，没去关心这个，反正我们自己的任务是完成了。” 宋清诺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还要四处帮忙，给他们收拾烂摊子。”她想了想，又提起了点兴致，“等会儿中午自由活动，我们一起吃饭呗？” 付源自然是没意见，而高时思本来在班里就只和他这个舍友熟悉，午饭肯定得搭伴儿。现在多一个人也无所谓，反正又不是不认识的人。 “好嘞！”宋清诺欢快地挥了挥手，约定好了中午再见。 “有一件事情我还是很好奇，”高时思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慢吞吞地问付源道：“为什么妹妹长得也不比哥哥差，你怎么就看上了哥哥呢？” 您可真会问问题。 付源想着要不干脆拿封条把他舍友的嘴封上得了，免得他再时时刻刻展示他那无处安放的好奇心。 不过现在高时思肯定不愿意善罢甘休。 “就当时在画展上面，宋清诺第一次和我们打招呼的时候，虽然是她先说话的，但是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哥。” “而且在那次见面之前，我们和宋清许曾经在上次那家火锅店见过一次，那时候我们正好无意中对视了一会，然后我就记住他了。” 付源犹豫着说：“可能......可能当时我就一见钟情了吧？” 于是高时思恍然大悟，做“我懂”状：“啊我明白了，你就是见色起意。” 付源：拳头硬了。 作者有话要说：高时思：世界上那么多帅哥（划掉）美女，竟然没一个是我的 前方：完结~完结~ 第三十九章：之死靡它（完结章） “嗯......” 付源用尽所有的耐力才把打舍友的念头压下去，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低音，狠狠地勒住高时思的脖子：“我又不是gay，怎么可能对一个男的见色起意？你脑子呢？” 高时思被他勒得差点就直接命丧黄泉了，好不容易把自己从魔爪之下挣脱出来，倍感委屈地指责：“你现在不是喜欢男生吗？这还不算gay？” “此gay非彼gay。我不是因为我原本就是个gay才会和宋清许谈恋爱，我是因为和宋清许谈恋爱才变成了gay。” “前因后果懂吗？我不是喜欢男的，是因为喜欢宋清许，而他是个男的而已。” 高时思表示不明白，同时又委婉地表示他太凶残了。 他有理有据地分析，“我觉得你可能是个深柜，如果不是因为你恰好认识了宋清许，以后你说不定会变成一个可怜的大龄剩男，最后在家长的逼迫下相亲结婚，一辈子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活成那个样子。” 会不会好好说话？能不能愉快聊天？ 付源已经酝酿好了不文明用语，蓄势待发，但最后还是仅仅微笑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发起人身攻击了，凉凉地道：“希望你早日找到女朋友。” 高时思：“？？？” 他们刚刚明明一直在讲付源的事，怎么最后又扯到他身上来了？ “我们宿舍三个人，只有你是单身狗，不是没有原因的。”付源温暖地朝他笑，“你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看看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高时思认真脸：“其实我也想知道是什么阻止了妹子向我走来的步伐。” 付源：“呵呵。” 最后不论高时思怎么威逼利诱地问他，付源都一直闭唇不语，偶尔赏给他一个高贵冷艳的眼神。 两人一静一动地待在班级队伍里等着班长点完名，然后开始午间自由活动。 高时思难受得抓心挠肝，只好向高树宝求助“是什么阻止了妹子向我走来的步伐”。 【长安非酋】：对不起，你情况特殊，我无能为力。 【长安十二】：哪儿特殊了？ 【长安非酋】：你等一下，我给你找一点独家秘笈，这是兄弟最后能帮到你的了 高时思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就收到了高树宝发来的一大串购物链接。 高时思：“？” 点开一看，整个页面都弥漫着书墨香气和鸡汤味，十分地鼓舞人心。 《三天教会你如何说话》、《XX大师倾情讲述会说话是多么重要》、《人际关系中，不会说话到底有什么有影响？》...... 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 高时思：“......”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世间无真情，世间无真爱。 【长安十二】：我谢谢你 【长安非酋】：{害羞.jpg} 【长安非酋】：这些都是兄弟应该做的，不客气 高时思失魂落魄，跟在付源后面去和宋清诺会合。 “哎哎，付源哥等等，我给你拍几张照。”宋清诺突然想起来，急急忙忙喊住他。 付源疑惑地看着宋清诺：“拍照？拍照干什么？” “嘿嘿。” 宋清诺下意识促狭地笑了下，意识到这是公共场合后立马收了表情，一脸正经地道：“我哥叫我拍的，我得把你拍得再帅点，帅多少都不嫌多。” 付源微微红脸，嘀咕了几句，却还是按照宋清诺的指挥站在了树旁，还被硬要求摆姿势。 高时思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林子里面没有多少人了，付源站的树苗的后面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一排排整齐的绿苗苗，看着挺舒服。 宋清诺迅速地圆满完成了宋清许布置的任务，哥们地搭着他的肩，大大咧咧地跟着大部队往林边空阔的草地上走。 高时思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开口道：“你要是觉得搭着累，其实也可以不搭。” 比付源矮了不少、搭得胳膊有点酸的宋清诺被他戳破尴尬点，恼羞成怒地要揍他：“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她刚刚忘了嫂子是个高个男生的事实，顺手一搭，等发现身高差距大有点尴尬时，又死撑着面子不想缩手，那样会显得很没气势。 然后就被高时思戳破了好面子的小心思。 高时思面对着气势汹汹的宋清诺，默默捂住头，想着一会就把高树宝推荐给他的那几本书下单买了——理由是为了珍惜生命。 生命至上，面子什么的还是往后靠靠吧。 三人回校车上把早上带的包都拎了下来，在树边的草地上围成小小的一圈。 宋清诺把带来的一次性垫布展开铺在草地上，让他们把东西都放上去，自己率先坐在了一边，开始从包里掏东西。 保温杯、两个挂耳咖啡、两个三明治、三根香蕉、一袋苹果切块、一大袋雪花酥....最后还掏出了一瓶小小的免洗酒精洗手液。 高时思情不自禁：“哇。” 只带了酸奶、寿司和几袋小香肠的付源不禁自惭形秽地低下头。 是他太粗糙了，他万分惭愧。 宋清诺挤了点洗手液在掌心，示意两人也洗洗手。 有了洗手液，带来的湿纸巾自然就派不上用场了，付源用洗手液简单地洗了手，便拿起寿司盒拆开开吃。 “就一盒寿司吃得饱吗？”宋清诺盯着他们手里并不大的一盒寿司问，她因为担心上午植树消耗体力，还专门多带一个三明治填肚子。 结果对面两个身形纤瘦的男生带的午餐都比她少，宋清诺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平时吃得太多了。 付源摇了摇头：“我还不饿。” 高时思还是担心宋清诺记着刚刚的仇，不敢多言，只是应和着他的话：“不太饿。” “......” 宋清诺更郁闷了，怎么她就感觉已经饿得不行了呢？ 三人间陷入极为平和的宁静之中。大家都不发一言地低头吃吃吃。 “hello~我可以打扰一下吗？” 宋清诺一瞬间抬头，警惕地看着搭讪的两个女生。 付源和高时思都没有接话，他们以为这个女生是来找宋清诺的，便不好抢先说什么。 然而宋清诺也不认识她们。 两个女生尴尬地立在旁边，三个人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搭理她们。 “......付源同学？” 突然被点名的付源怔了一下，疑惑地问她：“我们认识？” 高时思刚在心里吐槽明明付源也脸盲，结果就听见那女生说：“现在我们不就认识了嘛。” 宋清诺眼睛里瞬间迸出精光：她懂了，有人想拐她嫂子！大危机！ 女生落落大方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说午餐带得多了一些，想和他们分享。说是“你们”，实则目光一直都是只落在付源一个人身上。 付源看了看神色不虞的宋清诺和满脸状况外的高时思，再瞧瞧女生的表情，明白过来：“不好意思，我......” 宋清诺抢先道：“感谢你们的好意啦！我们也带多了，正愁吃不完呢！我这里还有点水果，你们辛苦来一次，总不能让你们空手而归，你们也带点回去吧？” 女生刚要再说什么，宋清诺突然对付源道：“付源哥，你得再多吃点，不然你对象又要天天在我面前说你太瘦了。” 几个人都僵住了。 说话的女生大概听懂了宋清诺的意思，但还是还想做最后的争取：“啊，原来付源同学已经有女朋友了吗？” 付源的唇角弯了弯，坦诚地道：“有男朋友了，感情很好。” 两个女生愣神的时间比刚才更长了。 付源低头继续吃着刚刚没吃完的寿司，没有去过多地解释。 他觉得和陌生人说这些并无必要。 宋清诺和高时思也不好再说什么，默然地继续吃午餐。 后面的女生率先回过神来，拉了拉前面人的衣摆。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吃饭了。”女生回神道歉，然后客客气气地跟他们道别。 待两人走远坐下，宋清诺放下手中的三明治，无言地看着付源，目光意外地和蔼。 付源却成功地被盯得浑身发凉：“我不认识那个女生.....” “不认识才可怕！” 宋清诺咬着三明治，危机感十足地道：“不认识的都向认识的打听了......怎么他们就打听不到你有对象呢？” 她麻溜地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手指飞快地打字。 付源顿时感觉大事不妙。 果然，没一会儿，宋清许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屏幕上面“男朋友”三个大字额外显眼。 付源默默地看了目光飘忽的宋清诺一眼，给手机插上耳机，然后接通了视频电话。 画面还没加载完全，宋清许的声音就先响了起来：“宝宝？” “哎。”付源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人熟悉的眉眼，心情连带着都变好了些，问道：“吃过午饭了吗？” 宋清许看着他脸鼓鼓地在嚼，连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了，笑着道：“刚吃过，是不是打扰到你吃饭了？” “这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吃饭难道能有你重要吗。” 付源自动无视身边两人异样的目光，自顾自地叉起一个寿司往嘴里送：“当然，也可以吃饭聊天两不误。” 他主动提起刚刚的事情：“刚才有两个我不认识的女生过来搭讪，我还没来得及拒绝呢，”付源顿了一下，继续说：“准确的说，人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清诺挡回去了。” “我就是个看戏的，一点参与感都没有的那种。” 他加了点夸张的成分在里面，没好意思把自己说的话再复述一遍。 宋清许好像是把手机固定在了桌子上哪里，空出手来泡了杯果茶，听他讲完后便应了声：“嗯，我相信自己比她们对你更有吸引力，就是被清诺一说，突然特别想你。” “所以就打视频电话过来了。” 付源甜蜜蜜地咽下最后一口寿司，拆了酸奶的吸管插好，向还坐在垫子上的两人挥了挥手，起身离开了坐垫。 “我也想你。一天不见就想，一空下来就会想你。” 宋清诺和高时思眼睁睁看着他拿着手机走远，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这算是体谅单身狗的心情吗？但其实好像一样都有被伤害到。 “我过年前也遇到有女生来要联系方式的......就是在过年前在培训班的时候。” 宋清许小口抿着果茶，交代道：“但我说有男朋友了，我就转身走人和你打电话去了。” 付源听着从耳机里传来的声音，美滋滋地“嗯”了一声。 “我们不在一个学校，太低调了，连身边稍微远一点的人都不知道我们有对象。而且我家宝宝又长得这么好看，以后肯定还有女孩子来找。” 宋清许皱了皱眉，“不说的话，女生可能还会来找；说了，指不定就有男生来找了。都有可能，谁说的准呢，如果有人有不正常的心思就更不好了。” 想了想，他又宽心了点：“还好现在还在大学校园里面，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以后毕业了你去当老师了，我还得提防着你的那些女同事。” 情人眼里出西施对他们来说真是一点儿也没错，在宋清许眼里，他男朋友就是全世界最帅最可爱的人，而且有不知道多少人对他的宝贝虎视眈眈。 付源倚在树干上，笑盈盈地听男朋友说，最后建议道：“要不我们一起买个小戒指戴着吧。” “就买对漂亮一点、质量好一点的装饰戒指，我们天天戴着，就不信她们看不见。” 宋清许眼睛一亮：“我来挑！” “简洁一点的，不用花里胡哨的那种，要有足够情侣的意味，我可以接受可爱的小心心。” 付源对男朋友的审美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他自己辨别不出来什么美丑，但身边的人都说宋清许审美好，那肯定就是真的好。 宋清许自豪地拍拍胸脯：“包在男朋友身上，绝对让你满意。” 这可是代表着付源身上属于他的印记，宋清许怎么可能不慎之又慎的去挑选。 两人又开着视频聊了好一会，虽然付源这边是自由活动，时间松，但宋清许下午还有两节课，付源便催着男朋友去老老实实睡午觉。 平时可以不睡，但下午有课的时候不行。 最后关视频之前，宋清许给付源留了道“数学题”：“我爱你”的逆否命题是什么？ 付源一整个下午都在想这个问题，好几次高时思喊他，他都浸在思考里面没听到。 很简单的题目，他却琢磨了很久。直到晚上宋清许和他视频的时候，才告诉了他“标准”答案。 “如果有一个人不爱你，那么，这个人，不是我。” 付源把头闷在被子里无声地笑。 这个人，只不过是想听他说那么一句情话而已，却偏要硬生生地去绕这么大一个弯子，然后让他说出口。 但只要宋清许想听，那么付源就愿意说。 只对他，说上一辈子也愿意的。 物流很快，这周周末的时候，宋清许买的戒指就收到了。 对戒并没有那么昂贵，但包装得很精美。两人分别给对方戴上，把几百块买的戒指在餐厅里戴出了婚礼上交换戒指一般的庄重感。 戒指套住了手，也锁住了心。 当晚宋清许和付源发了一模一样的两条朋友圈，是简单明了的两个字。 “与你相爱。” 配图是他们十指相扣的手，无名指上的对戒闪闪发光。 他追逐着明月，想让明月照清渠。 清渠能清如许，却是因为有源来。 我追逐着月亮，殷殷地盼它照君。 作者有话要说：最一开始写到这里是蓦地完结。但是心情意外的平静。 完结的念头是突然萌生、毫无预兆的。我写文一般没有大纲，但讲到这里，就觉得是时候该结束了。 他们的故事没有结束，以后还有许多的琐碎又幸福的生活，但是我作为一个讲述者，职责已尽。 之前看到过一句话，大意是：作者有十分的意象，只需要表达出八分，读者可以交给作者十二分。 逐月是我第一本发表的完结文，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非常欢迎大家来提意见，让我改进~ 现在大家看到的是完结之后全修的版本，可能以后还会再修？ 感谢所有愿意看完它，陪伴它的小天使，90度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