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途径盛夏 作者:不和谁同名 文案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最美的季节,你的春夏,他的秋冬。 于我,倘若有那么一日,夏再伏,我要冬雪漫天覆大地; 倘若再有一天,春复醒,我要秋叶遍地盖苍穹。而此刻,我,只想途径我的盛夏。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一夏,祁恒 ┃ 配角:莫庭宇,唐邵,杨柳 ┃ 其它: ☆、瞬息变化 这个夏季,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下暴雨了。苏一夏最喜欢夏天,但也最讨厌雨天。今夜,窗外闷雷阵阵,大雨倾盆。硕大的雨点起先如断线之珠,待落到地面,飞溅而起,又织成一张张密而不透的大网,紧紧裹在苏一夏强烈跳动的心脏上,似乎,不想它这么顽强。 苏一夏的人生,俨如这夏季,阳光灿烂,却躲不过晴天霹雳。苏家本是一帆风顺,如鱼得水之时,可惜,有句话讲,天有不测风云。苏父职场得意,赌场失意。可这二者之间,也有失去平衡的一天,当后者太过强大时,一切的积蓄和心血,都可以化整为零,以致为负,甚至巨负。 突然,一个惊天雷,震得苏一夏身子一愣,随即倒头大睡。哭也哭过了,日子总得继续吧!苏一夏在心中安慰着另一个弱小的自己,也告别着以前的自己。明天,会是新的一天,也会有一个新的自己。 早晨,一家三口围在不大的桌子前吃着早餐。 “今天,是新学期开学报到吧?”苏一夏的母亲夏蓁一边吃着粥一边问。 “嗯。” “分科选的文科还是理科?”苏父吃完最后一口擦着嘴问着。 “理科。” “这是这学期的学费。”夏蓁把钱递给苏一夏。 苏一夏攥着这一叠算不上太厚的钱,很自然地出了门。可是,当门关紧的那一刹那,眼眶却不自觉地被润湿着。天知道,这小小的一叠钱,是父母说了几百句还是几千句好话向亲戚借来的。 有人讲,穷怕亲戚。是的,苏一夏现在不想见到自家的任何一个亲戚,也包括任何一个朋友。因为,她的落魄,不需要别人来怜悯。可此刻,她手里捏着的不仅仅是她的自尊,也是父母的尊严。 报完名,交过费,苏一夏用剩下的十块钱在一个偏僻小巷的理发店里剪了发。当苏一夏从巷子出来时,已经是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只余额前的刘海,半遮漆黑深邃的眼睛,也盖住了往日的神采。 苏一夏回到家,将剩下的十块钱以及“多余”的两百块交还给了母亲。当母亲拿着钱看到苏一夏的短发时,唇齿半开震惊不已。苏一夏挠头解释道:“我本来只想去理个发,没想到理发店的老板娘非但不收我钱,还倒给我两百块,说是买我的头发。妈,你说,我是不是赚了啊?嘿嘿……” 夏蓁想着,女儿早上出门还是一头乌黑稠密的长直发,中午却……不禁红了眼眶。 “哎呦,妈,我也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可是,你看我都高二了,留那么长的头发也不好打理,浪费宝贵的学习时间,这样,不是一举两得嘛?”苏一夏把母亲推进厨房,回到自己的房中,准备着明日的学习。 翌日,苏一夏来到新的班级,看着周围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偶尔路过一两个点头之交,忍不住感慨,真好,就算落到尘埃里,无人相识,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吧。苏一夏很满意自己选理科的决策。在以前的班级里,因为班主任要带文科,而班上大多数同学念及旧情以及经不住老班的苦口婆心,更多的是不愿意轻易改变熟悉的环境,于是,理所当然的选了文科。可是,苏一夏经历的不就是改变吗? 第一天开学,班上的座位,自然是不成文规定:先到先得。苏一夏算来得早的,教室里的人不多,其中相识的好友,当然选择坐在一起,簇拥成自己的小团体。还好,靠窗的位置没什么人,这样清净的风水宝地,苏一夏算是捡到宝了。 苏一夏选了靠窗的第五排,整理好书本,望着窗外连绵起伏的山峰发呆。盛夏的葱绿,随着微风,送入心间,苏一夏索性闭上眼睛,感受夏天顽强的生命气息。 本就有点聒噪的教室,因为一个人的到来,变得吵闹了起来。“阿恒,站门口愣着干嘛?进来啊,兄弟们早就为你预留好风水宝座了!”叫阿恒的人被推搡着坐到了所谓的风水宝地——也就是教室的最中心,前后左右都有人挨着,永远不会寂寞。 “你好,同学,我叫沈芝,请问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苏一夏睁开眼,身边站着一个女生,声音温柔,五官清秀,抿着嘴唇,紧张地期待着苏一夏答复。还能怎么答复,难不成拒绝人家,既没理由也没权利。 “嗯。”其实,苏一夏是愿意和这么文静的女生做同桌的,大多数人在不了解沈芝之前,都会以为她一个文静的女孩子。 世人都说,最抓不住的就是时间。可是,苏一夏却想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两点一线的牵线木偶生活,已经过了一月有余。班级里的情况,大家都已经知根知底,各自进入适应的生活轨道。小团体有几个,以祁恒和莫庭宇为主的最活跃,他们的小团体总是能够谈笑风生,无论天气多闷热,还是习题多枯燥。其他人,便是三五个自成一派,既不会显得孤单,也可以随时加入一次有趣的课间谈话。 一个人,没有同类。这是苏一夏的日常,如果可以,她会尽量活得透明。这段时间,除了沈芝的刻意搭讪和必要搭话之外,苏一夏没有和任何一个同学讲话。每个班级,都会有一个这样的人存在吧,所以,苏一夏并不算突兀。 “苏一夏,学校最近组织高二篮球联赛,每个班都要参加。”沈芝兴冲冲地回到座位,把打听来的消息告诉正在背单词的苏一夏。 “嗯。”苏一夏向来寡言少语。 “不过这次有新规则,女生也要参加,不是拉拉队,是上场比赛,女生的比赛时间为十分钟,得分算在总分里。”沈芝继续津津乐道。 “哦。”苏一夏再次精简语言。 沈芝犹如被泼冷水般,默默地坐回自己的座位,拿出一本化学习题打算练习。其实,沈芝只是在对牛弹琴而已。 哎,苏一夏在心底叹口气,遂回问:“那你参加了没?” 沈芝暗淡的神色又恢复光彩,然后脸颊微红,以蚊子嗡嗡的幅度嗯了一声,再小声补充:“但是,我们还差一名女生。” 苏一夏嘴角轻扬,在这个花样青春年华,谁又能阻止得了谁的心动呢?如果,没有那些改变,苏一夏现在是不是也能体会到“不是幡动,不是风动,是心动。”的感受呢?可是,没有如果,更没有感同身受。 ☆、拒人千里 “咳咳,同学们,请安静下。”不知何时,祁恒已经抱着个箱子站在讲台。“大家应该都知道我们最近的篮球比赛了吧,但是,人手不够,我们还差一名“祁门女将”。有同学愿意加入我们吗?” 台下一片沉默。 “可学校规定每个班级必须参与。我们班除参加的四名女生还剩下十三名女生,名字都写在了这个箱子里。公平起见,抽签决定!” 台下依旧一片沉默——默默赞同。 “莫庭宇,你来抽签!” “为什么?”莫庭宇一脸茫然。 “因为你是副队长!” “遵命,正队长!”莫庭宇一脸谄媚。 “苏一夏同学,欢迎加入!”莫庭宇打开纸条,公布结果,随之朝着窗边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微笑,痞气顿消。 “太好了,苏一夏,我们可以一起打篮球了。 ”沈芝欢呼雀跃,像投中一个三分球般兴奋。然而,沈芝更高兴的是,她再也不是孤军奋战了,因为其他三个女生杨柳,韩小涵,周敏是组团参加。 暧昧,是需要勇气的。他不喜欢主动,她喜欢被动,两条平行线怎么相交?女生,有几个是正真喜欢篮球的,所以,参加了并不代表会打篮球。 这段时间,篮球场上除了潇洒矫健的身影之外,还充斥着笨拙娇柔的气息。几乎,高二的每个班都在训练女篮,而且都是从头学起。其实,他们也没有指望女篮能拿多少附加分,只是,于心不忍。不忍心看着什么都不会的女生上场,看她们干瞪眼。 高二十班,自然不能免俗,祁恒在课间问第一个女生会不会打篮球,她摇头,问第二个女生,她摇头,第三个,她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于是祁恒没有问下去的耐心,直接组织了星期天的女篮训练。 十月的尾巴,阳光已经不那么刺眼了,余夏热浪的嚣张,也偃旗息鼓在半凉的微风中。二十区篮球场上,站着高二十班一行人。五个女生拘谨地排列成直线,身为队长的祁恒与副队长莫庭宇亲自上阵特训这些“篮球白痴”。 祁恒高挑挺拔的影子印在球场上,与本人无异,潇洒俊朗。似乎连阳光都偏爱着他,眉眼间光芒四射。“今天,我们主要练习基本动作:运球!投篮!具体的篮球规则和注意事项,由莫庭宇给大家讲解。” 莫庭宇这话唠一讲,半个小时溜走了。当他想重复第四遍的时候,大家都不耐烦了。杨柳用实际行动反驳了莫庭宇的第四遍,把规则背了一遍。莫庭宇耸耸肩,侧身对着正揉眉心的祁恒比划了一个OK,脚下生风般地退居二线。 “好了,大家开始练习吧,当投中率达30%,就算任务完成。” “杨柳,你是左撇子,投球的时候用左手带力,效果会更好。” “韩小涵,投篮的时候身体也要跳起来。” “周敏,不要这么大力,篮板会痛。” “沈芝,看到篮筐上那个白线矩形了吗?对准投。” 虽然祁恒没上场,但是他的嘴一刻也没闲着。 苏一夏捧着篮球,慢悠悠地走到球场,将手里的篮球转了转。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涌上心头,然后,一个帅气的三步上篮,命中!三个位置的定点投篮,90%命中率!苏一夏接住最后一颗被反弹而回的篮球,若无其事地走近祁恒。“我的任务算完成了吗?” 苏一夏问得云淡风轻,就好像刚刚那些漂亮的投篮不是她投的一样。 “当~然~算!”本来百般无聊的莫庭宇瞠目结舌地插着话。 “那我可以走了吗?” “嗯。”祁恒轻轻地吐出这简单的一字。 剩下的六人默默地望着逐渐变小的背影,还沉浸在一分钟前的震撼中。 “祁恒,其实,我和你一样。”寞落的苏一夏在心里如此讲着。当转角进入教学楼的时候,苏一夏又在心里对自己补充,“只是以前而已。”一样的自信,开朗,快乐。 操场上,大家恢复了训练,各自进入自己的状态努力着。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你付出,就会有回报,在绝大多数事物里,都维持着这一黄金法则 。 夕阳西下,金壁熔炉。在大家完成训练解散后,祁恒和莫庭宇就不停地在斗牛,直到二人筋疲力尽,便坐在了休息区。青春炽热,余汗流淌在两人脸庞,运动总是让人畅快淋漓。 祁恒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做抛物线,随意地甩给莫庭宇,接着,自己又拿出一瓶,自顾自地痛饮着。 “哟,太阳打西边儿升起了,咱们的祁大帅居然自备水源。那可不辜负了好多女同学的心意。”莫庭宇盯着旁边十几瓶水,“刻薄”地打趣道。 “咳咳,你好意思吗?那边儿的水是我一个人的吗?” “嘿嘿,也是,谁叫我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呢?” “你能不侮辱这三个词吗?” 话音一落,祁恒伸手接住了朝自己飞来的空瓶,再一个漂亮的投篮,瓶子“哐当”一声坠入垃圾桶。目光流转,抬眸长睇,对着莫庭宇来了一句:“垃圾分类,从“我”做起。” 莫庭宇此时哑口无言,毕竟喝人嘴短。挠挠头转移话题,“祁恒,你说苏一夏到底是个怎样的女生?” “拒人千里的女生。” “哈,也是,不过,下午她真的酷毙了,好多男生打球都没她帅气。亏你还把人家拉来训练这些基本功,你,之前不会没问人家会不会打篮球吧?” “嗯,没问。” “对了,她好像从来没跟大家讲过话,除了她那粘人的同桌。啊,那我们岂不是成了在这个班她最先讲话的人?可是,她看起来不像是话少的那类耶。” “小莫,你很八婆。”祁恒扼杀了莫庭宇的好奇。 望着天空,祁恒的心,也随着夕阳一点一点地沉到山谷底了。在他开学踏进教室的一刹那,他的目光停在了窗边孤寂的身影。那抹身影,清冷如同此刻西边的最后一片云彩,让人移不开眼,只想看两眼再看两眼,可是,再想看,也得等明天了。 祁恒拍了拍莫庭宇肩膀,示意该回了。两人走在灯光微弱的小路,各具心思。不经意间,祁恒的嘴角已经轻扬起一个连自己都没发现的弧度,接着用手掬起了一抹皎洁的月光,然后张开手掌,任光影从纤长的指间缝倾泻。时间,只要还活着,哪里会消失。 ☆、你很嚣张 枯燥的高中生活,并没有被偶尔的青少年活动荡起层层涟漪,依旧是一潭死水,波澜不惊。或许,这只是个别同学个别案例而已,苏一夏,只是一个暂时的个别。 “Every coin has two sides ……”凡事都是一把双刃刀,正如苏一夏选择坐在窗子边儿。好处就是能望着窗外看山看水看花看树看鸟,时而发发呆,时而闭目养神,总之,一个人,乐得清静。然而,这唯一的坏处就是,不方便自由出入。(英语课由于要形成讨论小组,所以靠窗边的桌子被挤在墙面。)可是,人不但有悲欢离合,人也有三急啊,入厕出恭,还得麻烦身边的同桌,让让道儿。 “沈芝,抱歉,麻烦让我出去一下。”苏一夏很不忍心打扰正在小憩的同桌,可是,她的膀胱不同意。 “你要去厕所吗?”沈芝半眯着眼问。 “嗯。” “那一起去吧?” “好。” 多年回首,有个陪你上厕所的小伙伴,这种感觉很不错。尽管那时,早已各奔东西,彼此海角天涯,但美好的记忆却永存脑海,回味无穷。 两人一路上静默无语,只是并排走着,沈芝似乎也习惯了这种安静,沉默并友好着的模式很舒适。正当两人走进教室门时,一个横冲直撞的身影扑面袭来,苏一夏闷哼一声,揉了揉快散架的肩膀。 杨柳吃痛,当看清来人是谁时,又把即将要讲的话咽了下去。转而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走路不长眼睛吗?看到人来不知道让让吗?没听过小狗不挡道吗?” “所以,你是要站在中间挡道了?”苏一夏对着立在门中间的杨柳反问。 杨柳被问得一愣,当回过神时,沈芝和苏一夏已经一左一右地与她擦身而过。 两人刚回到座位上,沈芝便噘着嘴抱怨:“明明是杨柳自己嬉戏忘记看路,撞了人反而怪别人,真是无理取闹!” “额,被小狗咬了一口难道还要咬回去?”苏一夏扶着额头,故意装头痛,对着沈芝眨眨眼。 嗯,一本正经的苏一夏同学什么时候也会这么幽默了?沈芝的脑子里现在满是问号。 哈,好不巧,这句话却被正要来算账的杨柳听见了。顿时,怒气冲冲地拍着苏一夏的桌子大声诘问:“你说谁是小狗?” 这一巴掌,响声不小,使得周围的嘈杂都销声匿迹,同时吸引了许多同学的目光。拍就拍了呗,反正痛的是苏一夏的桌子和杨柳的手掌。 “谁承认就说谁吧。”苏一夏一边漫不经心地拿出课本一边心平气和地回答问题。 看着苏一夏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杨柳更是憋了一肚子火,恨恨着直呼其名:“苏!夏!,你很嚣张!”时间却刚刚好,铃声响起,杨柳结束了台词,气势汹汹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语文老师在讲台上温习着初中的知乎者来知乎者去。苏一夏却怎么也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杨柳。像这种“悬疑案”,真相往往只有一个,而当事人当局者迷,永远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 想不通的事即使钻破脑袋也不会通出一条罗马大道来,索性,趁着语文课,小憩一会儿,为下节数学课养足精神。窗外阳光耀眼,知了声将尽,似乎也不耐烦无味的语文课。 祁恒本就不喜欢文绉绉的古文,加上老头子独特的嗓音,更是昏昏欲睡。只差一眼就要会周公去了。但,就这一眼,就瞥见了窗子边那抹半托着脸腮休憩的身影,不知不觉中嘴角扯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原来,她也不喜欢这死板的文字。 莫庭宇摸着自己英俊的脸,紧张地问着不苟言笑的同桌:“难道我早上没洗脸,被你看出来了?”遂向后桌的杨柳借来镜子,好好美照了一番,确定脸上无异物之后,更加紧张地问:“祁帅,莫不成你看上小爷我了,小爷虽深感荣幸,但是,小爷我也是绝不从滴,小爷可是正经人家的爷,你再怎样,也不能逼良为娼。” 祁恒听着莫庭宇的聒噪,冷眼一记,侧过头不再理会。 “莫庭宇你也好意思讲,早上出门不洗脸这事儿闷在心里就好,不讲出来我们也知道,何必再重申一遍?”杨柳 “去,你懂什么?小爷我这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嗤,镜子还我,照脏了我的镜子。” 休闲的时候,连最短的指针都是飞的。一节语文课,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接下来的课,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数学可不是好惹的,稍不留意,你就得坐上波音747,分分钟去九霄云外。 连着上两节数学,班上同学几乎有一半人头都大了。苏一夏也不例外,听得很吃力。空间几何的立体感对于大部分女生来讲是陌生的。她们的第六感是不会明白,明明简单的纸上二维是怎么弄出个空间三维的? 课间休,已经没有人那么活跃了。数学,还真是个打击人的好东西。可偏生,这世界不外乎有一些聪明人,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难上加难的,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小菜一碟。这种人,最遭别人的羡慕嫉妒恨。 祁恒站在讲台,轻咳两声:“那个,下星期就是篮球联赛了,我们班统一制订球服。由于女生只上场十分钟,所以,订球服就由大家投票决定。那么,同意女生订球服的同学请举手!” 经过上节课和上上节课的摧残,大家对任何事物都已经兴意阑珊。况且,走个过场而已,没必要这么铺张浪费。于是乎,举手的自然寥寥无几。 “既然如此,那么,女生就不专门制订球服了。男生来我这边统计一下型号和球服号。” “老大,我L号,球号就7号吧。” “我XL,10号。” …… “我XXL,13号。” “胖子,谎报军情了吧,看你这身段,没个XXXL,哪里装得下你这尊大佛?”莫庭宇斜眼瞥着胖子。 胖子委屈,却也不甘心在大庭广众之下屈服于恶势力,坚持XXL号不改。 无奈,祁恒只好在胖子的数据下写个备注,好人做到底,先给你写小一码,到制订的时候再改回来不就得了。哎,英明如我。 如此宝贵的大课间休,在一板一眼的一问一答之中枯竭流干。 ☆、周日集训 在这个世上,你越是不想看见的人,越不想发生的事,往往它出现的可能就会变成大概率事件。譬如,杨柳一点也不想看见苏一夏,比一点还少点地不想跟苏一夏一起练球。平日是她们的加强训练,而周日却是团队合作。 “今天,我们先练习传球,然后由咱们班男生带着女生打一场友谊赛。”二十区篮球场声音依旧磁性好听,身姿依旧挺拔帅气。祁恒指挥着大家站成一个大圆圈,把篮球顺手一传,正中苏一夏手中。反应够快,意料之中,祁恒轻笑着走出场外,让女生们自由发挥。 苏一夏把篮球不偏不倚地传给沈芝,沈芝顺着又传给杨柳,顺时针传了几个来回。大家都觉得这样的传球跟上语文课无异。 乏味之余,杨柳乱序把篮球用力扔向了苏一夏。猝不及防,只是接住球的手微微一颤,总算打破刚刚的无聊,苏一夏回击。杨柳捧着球,后退半步,不甘示弱,全力一掷,在她以为苏一夏会更用力将球抛回来时,苏一夏把球传给了沈芝。杨柳先是一愣,然后沈芝将球抛了回来,一个趔趄,没接住球。 苏一夏与沈芝相视一笑,默契十足。杨柳小跑捡回篮球,既然没有规则,那就不用客气了,柳眉一挑,示意韩小涵与周敏。 整个传球过程中3V2,杂乱无序的传球中愤懑与乐趣横生。苏一夏挥手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杨柳满头大汗,其余三人也香汗淋漓。 古有雪中送炭,今有热中送水,莫庭宇提着一袋子各种饮料冰水费力来讨好。“各位美女,不知在下有没有荣幸做些端茶递水的小事儿?还望赏光。”俨然一翩翩少年模样,奈何却将袋子跨在手腕,更像要去市集买菜的公子,让人忍俊不禁。 休战,杨柳挑了瓶柠檬味尖叫,沈芝拿了水蜜桃脉动,苏一夏拧开了一瓶海之言,周敏与韩小涵选了一样的苏打水。 “莫公子,莫不是忘了旧友,人不如新啊!”祁恒质问,又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惹得莫庭宇一瓶盐汽水砸中自己怀里。 几人坐在大树的绿荫下休息,斑驳的光影此刻鲜明,女生们之间沉默不言,两男生谈笑风生。片刻,祁恒转过头来,说等会打一场正式点的友谊赛,给大家练练手感。 夏末里的一阵风,吹起苏一夏额前几缕碎发,她看了看手表,对祁恒讲:“抱歉,今天有事儿,我等会能不能提前走?” 祁恒两根修长的手指托着下巴,斟酌思考中。 “有事儿就去办事儿呗,反正你篮球打得不赖,少练一会也不差嘛,你说是不是队长?”杨柳才不是破天荒地帮苏一夏,她只是单纯地不想见到这个人而已。 “如果有事,就先回去吧。”祁恒轻声允诺。 “谢谢!”苏一夏微微一笑,提步先走。 没走多远,身后传来沈芝的声音,“一夏,你有什么事啊?需要帮忙吗?” 苏一夏回头,明眸皓齿,笑容分明,“没多大事儿,我妈喊我回家吃饭!”遂对着沈芝俏皮一眨眼,没入转角。 接下来,祁恒把正在打球的男生们召唤过来,组了场三带二的友谊赛。所谓友谊赛,基本就是男生们把球抢到手,传给女生们进球。这场赛事中,杨柳和沈芝一队,分别投中5颗与1颗;完胜对方进球4颗。 夕阳的余辉把校园的花草树木做成剪影,送给大地。活力四射的少年们分散了欢声笑语,如各自归巢的飞鸟。 祁恒把篮球送回教室,前脚刚踏出门外,就被一女同学叫住。“同学,请问你是十班的吗?” 祁恒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么请问你知道苏一夏的位置吗?能帮我把这个东西给她吗?我是她朋友。”女孩子彬彬有礼地问着。 “可以。”祁恒接过一个漂亮的盒子。 “谢谢!”甜美的微笑加上甜美的声音,慕青青礼貌答谢后,伴着欢快的步子离去。 祁恒走到窗子边,将蓝白相间的盒子轻轻放入苏一夏的课桌里,不经意瞥见盒子略低部位的字迹,happy。瞬间,笑容如风,倚着桌子,望尽这满窗夕阳。 苏一夏回到家,母亲早就做好一大桌美味佳肴。“赶紧去洗手,你不回来,你妈是不准我动这桌子菜的。”苏父搓搓手,催促着苏一夏洗手去。 红烧带鱼、土豆炖牛腩、啤酒鸭、竹笋排骨、胡萝卜丝儿、干煸四季豆、小炒青菜。七个菜,溢出幸福的味道,谁也不去看以前,此刻,一家三口沉迷美食不能自拔。夏蓁的厨艺是众所周知的,只是能不能吃到就看口福了,以往她不轻易下厨。如今,苏家父女却能天天享受,也算一点因祸得福了吧。 “爸,这最后一块排骨,是不是该留给今天的主角您女儿我呢?”苏一夏嘴里刚咽下牛肉就迫不及待地抢食。 “长幼有序,尊老爱幼,长与尊老都在前面,你说这块肉该谁吃?”苏父将最后一块排骨夹起。 “爸~”苏一夏无赖地泛着大眼睛使出杀手锏——撒娇。 没办法,等会总有人会后悔,苏父狡黠地让出了最后一块肉。某人吃得心满意足,只能说她目光短浅。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其乐融融地吃上一顿饭了。父女两肚子吃得鼓鼓的,躺在沙发上休憩。 厨房里传出歌声,苏父也顺声哼起来,在苏一夏耳中听起来,没有比这个更温馨的生日歌了。夏蓁捧着生日蛋糕从厨房出来,放在茶几上,双眼充满慈爱地看着女儿。苏一夏用力地拥抱母亲,这时一双宽阔的臂膀将母女二人拥在怀里,三人相拥。 “夏夏,你又长大一岁了,妈妈真的很高兴能伴着你成长,无论过去现在未来怎样,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就是幸福的。”夏蓁哽咽着,也幸福着。 “好了,先吹蜡烛吧。”苏父也不免湿了眼眶。 苏一夏一口气吹灭了十六根蜡烛,双手合十许下了三个愿望——“全家安康”“全家幸福”“全家快乐”。 令人开心的事有很多,让人伤心的事也不少,一度地悲伤,一味的高兴,都是有着起承转合的。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内心。 夏夜的星空灿烂,晚间的温度渐低,空气中传来阳台水仙的淡幽芬芳,正好入眠入梦。 ☆、篮球联赛 阳光灿烂,晴空万里。在绿草如茵的足球场下是篮球场,大赛在即,篮球场人声鼎沸,热闹不凡。年轻的心脏在胸腔强而有力地跳动着,空气中环绕着紧张兴奋的气氛。 每个班各占半个场子,在其外放置了桌椅,准备了热水,葡萄糖,扇子,荷香正气液,毛巾……总之,装备齐全,应有尽有。高二十班的竞争对手是十三班,往常友谊赛时两个班旗鼓相当,如今狭路相逢,只有勇者胜。 “十班!加油!” “十三班!加油!” …… 两个班的拉拉队声嘶力竭地为各自的班级打气,仿佛谁弱谁就输。此时场上的比分是三十比三十,还有两分钟男生们就进入中场休息,该女生们上场了。这种平分,让女生们很压力很大呀! 还有一分钟,篮球目前在十班的中锋莫庭宇手上,他被堵在中场线,进退两难,离他最近的只有胖子,作为前锋的祁恒此刻鞭长莫及。这时,莫庭宇与祁恒同时喊了声胖子,胖子接住莫庭宇的球即刻大力传给了祁恒,祁恒利落地回旋转身,一个空心球进了对方球框。 场上瞬时间一片欢呼,当然也有叹息。十班的女生们还没从刚刚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却已经站在了球场中央。起跳,抢球,杨柳晚了半秒,对方已经抢到球,越过十班队员,一个帅气的三步上篮,将比分拉了回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令十班的全体人员都目瞪口呆。第一球,十班出师不利,第二球,第三球十三班乘胜追击,又得分。刚刚叹息的十三班此时发出暴裂性欢呼,事情就是这么戏剧化的反转。 眼看十班的女生就此偃旗息鼓,一蹶不振了,作为队长的祁恒向裁判提出了暂停。 “大家不要灰心,也不用害怕,她们班进球的女生是校队的,所以动作熟练些,但是她们班整体实力不如咱们班,只要大家团结一致,拿出信心,赢她们是肯定的。前两个球,就当咱们热身放松就好了。你们也不要有压力,他们班男生体力拼不过咱么班,后半场肯定能把分拉得远远的。”祁恒对着五个女生轻松地讲着“战略”,眉目间透露着一股自信,俊逸阳光的侧脸莫名地让人温暖安心,连不紧张没情绪的苏一夏也是如此觉得。 莫庭宇闲庭信步走来,将自己的球服脱下,套在杨柳身上,不大有点长,莫名地合身,不影响跑动。“早知道,就不节约那几个子儿了,穿上球服打球多帅气,简直气势如虹,咱们十班的女生怎么能没有气势?” 统一服装,男生们纷纷脱下自己的球服,只着背心,矫健的体魄引得女生们尖叫不已,连路过的也不觉驻足观赏。平日里,热得不得了时也偶尔见过光着上半身打球的男生,只是,十班男生们的身材与颜值自然是略高一筹,再加上有祁恒与莫庭宇两大公认帅哥,此刻不看更待何时。 祁恒递给苏一夏自己的球服,162公分的苏一夏穿上,没到膝盖以上十公分。胖子的球服没能派上用场,即使微胖的沈芝最终也选了后备球员的衣服。 整顿士气之后,仍是战场,两军对峙无逃兵。在丢分后,吸取教训,杨柳以先天的身高优势将球打到了自己队员这边,沈芝接过球,运球,过中场,把球传给苏一夏,轻松三步上篮,得分。 莫庭宇对于苏一夏“以牙还牙”的招式,佩服得鼓起掌来,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不止,对着身侧的同学说:“哥们,厉害吧!” “哼!别得意太早。”十三班的哥们嗤之以鼻。 紧接着,周敏拦截了对手的球传给了杨柳,杨柳一个人带球直进对方区域,投球时不幸被盖了个火锅,沮丧之极,球万幸落入苏一夏手中,顺势一投,得分,打了个对方措手不及。 赛事如火如荼。十三班女生改变战略,留人专盯苏一夏,只要她一进入自家三分区域便有人寸步不离防着,导致苏一夏摸球的机会都没有。平分之后,双方都打得很吃力,后半场杨柳进了一球,十三班女生进了两球,十班暂时落后两分。 杨柳带着球被拦在中场,苏一夏虽然在对方球框下,无奈被吃得死死的,索性,走出三分线外,对方也不跟了。杨柳将球传给苏一夏,此刻苏一夏带着球,对方的球员站在自家三分线内,挑衅地看着苏一夏,眼神中透露着不屑,意思则是但凡你进线内,就别想投球。 此意,正中下怀,苏一夏后退半步,屏息,起跳,转球,投篮,铛的一声,三分命中!此刻,篮球场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一般而言,三分球对于女生来讲都很有难度,三不沾的不占少数。苏一夏对于三分球也并无十足把握,只是,不是试一试,谁知道结果呢? 这种意料之外的得分,不禁使场外的男生们惊讶欣喜,连苏一夏自己也不觉嘴角轻扬,露出了一对好看的梨涡。风吹开她的刘海,一双明亮的眼睛神采奕奕,整个人的气息绚烂无比。 时间结束,随着女生的退场,苏一夏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少言,长长的刘海垂在眉间,她便又是那个不喜出众的小明同学。比起以前,她似乎更喜欢最近一个多月的自己。 “一夏,你好厉害啊!连三分球都能投进。”一同下场的沈芝不无敬佩地夸赞着苏一夏。 “运气而已。”苏一夏实话实说。 “可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运气啊,比如我,要是投三分,就算花光所有的运气都不会中的,所以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啊。”沈芝羡慕地夸赞苏一夏。 “看比赛吧。”如果苏一夏不阻止沈芝,她可能会叽叽喳喳不会停。 “对哦,比赛还没结束啊。” 鲜衣怒马少年时,精彩的球赛以十班获胜告终。一张张挂着汗水的笑脸,在阳光下显得真诚可爱。十班的球员们由球场走来,个个意气风发,后勤人员眼明手快,递水的递水,送纸巾的送纸巾,仿佛在迎接凯旋的战士。 扇子本备得多,苏一夏先前下场拿了一把扇着,这时旁边坐着祁恒,球服被汗水微浸。于是,苏一夏轻转角度,风被扇子顺着一带,也给旁人送去清凉。 突如其来的轻风令祁恒微微一愣,目光所及,随即心神荡漾。这风,宛如人间四月天的春风,吹在祁恒的心上,酥酥麻麻的,让人沉醉。 ☆、期中考试 秋风送爽,金桂飘香。炽热的夏季伴随着篮球联赛挥手告别,没带走一片云彩。十班虽然没在球赛中折桂,却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探花。 在日月如梭的时光织布机里,半期来临,大伙儿都进入了备考状态。沈芝两眼无神,四肢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出神发呆,不知道她小脑袋瓜里是在放空还是放大什么?无聊之极地对同桌说:“诶,对了,一夏,你学号是多少?” “三号。”苏一夏淡如轻烟地回答。 “啊,三号,这么厉害!你知道吗?咱们学号是以进入班级的成绩排序的,不过,女士优先,当然先编序女生的,咱们班女生就十三个,你知道谁是十四号吗?”沈芝卖着关子,刚刚的倦意已经消散无踪。 “不知道。”苏一夏还是云淡风轻地回答。 “向右看齐,你右手边第五个,我右手边第四个,李博友,他学号就是十四号。”沈芝边说边给了个眼神于苏一夏。 李博友,鼻梁上一副黑框眼镜,度数不深,皮肤白皙,高高瘦瘦,显得斯斯文文。苏一夏迫于沈芝的眼神指使,向右瞥了一眼,以上则是第一印象。 “一夏,你说他和一号张小娟这次半期考试谁会是我们班第一?”沈芝的八卦之心打开了心门。 “不知道。”苏一夏真的很无语,以前文理不分的总成绩在分科之后是会有波动的。 “同学们,安静,半期考试还有半小时开始,现在大家收拾好东西,前往各自的考场,好好考试,加油!”班主任在讲台上语重心长地鼓舞着同学们。 顿时,教室里比之前更嘈杂了,桌子挪动的声音,椅子与地面的摩擦声,书本合页的声音……整个教室最终沉寂在最后一个同学走出教室。 第一场先考语文,依次是数学,理综和英语。为期两天的考试马上就要结束了,只要挨过这半小时英语。苏一夏的考场里不算鸦雀无声,因为大家都在写最后的英语作文,听得见笔在纸上莎莎的声音。 人算不如天算,在这解放之际,一位同学手按腹部,汗如雨下,咬牙抿唇,虽然他极力在坚持,可是笔头还是不听话地从手中滑落至地。病来如山倒,这位生病的同学倒在了座位下,整个身子蜷缩着,颤抖着,看起来痛苦不堪。 李博友因为急性阑尾炎发作,不得不终止考试,被送往医院治疗。同时,在这场角逐中出局。 苏一夏写完最后一个单词,很没良心地替李博友叹了一声,还好不是高考,不幸中的万幸,阿门。 读书的日子是什么?上课,背书,考试,上课,背书,考试……考完试,自然回归课堂。休了一个星期假的李博友今天回来正常来上课了。如果他知道今天公布半期成绩,他可能会更愿意在医院多待一天。 李博友最后三十分的作文没写,自然与第一无缘。可是,这个学霸,居然能位居第二,并且只比第一名少一分。李博友看完成绩,安静地回到座位,头微微左侧,对着窗子边的人礼貌一笑。这一笑,似乎意味着虽败犹荣!这一笑,更让苏一夏觉得莫名其妙。 苏一夏颔首,百思不得其解。这时,看完排名榜的沈芝同学回来了,水汪汪的杏眼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苏一夏同学,很遗憾……” “嗯?”苏一夏的第二个疑问。 “很遗憾,我以为能考第一的李博友考了第二。”沈芝故作惋惜地叹着。 “哦。”苏一夏意料之中的意料之外。 “你猜,谁考了第一?”沈芝卖着关子。 “谁?”苏一夏这下子带有好奇心了。 “你!!”沈芝用纤纤食指指向苏一夏,即刻将食指竖起来,继续道:“你比李博友多了一分,险胜啊!”沈芝的语言也随着她丰富的肢体变幻,食指一收,竖起大拇指,用崇拜的目光盯着苏一夏,“一夏,你真厉害!” 这个结果,是苏一夏始料未及的。 沈芝继续念着名次:“第三名是张小娟,好巧,她也只比第二名差一分,第四名是杨柳,第五名是莫庭宇,第六名是祁恒,第七名是张强……” “等等,沈芝,你过目不忘,把排行榜背下来了?”苏一夏很诧异沈芝的流利报数。 “嘿嘿,也没有,就对自己名次之前的人印象深刻而已。”沈芝挠着脑袋傻傻地笑着。 “那你考了多少名?”苏一夏不敢想象如果沈芝考了倒数。 “十八名。”沈芝啜着嘴委屈地回道,尔后坐回位置上。 “那年纪排名呢?”苏一夏懒得去看排行榜,索性直接问沈芝好了。 “你第三,李博友第四……”沈芝打算一直说到自己。 “停,说我的和你的就够了。”苏一夏很无情地打断了沈芝。 “我,一百五十名。”沈芝说到自己的名次时声音明显小了一个调。 “没关系,这次没考好,还有下次。”苏一夏不忍心看着沈芝妄自菲薄,安慰道。同时心里想着,可能这是自己从今以后的唯一一次考第一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乌龙事件,发生的概率有多小呢,偏偏让自己遇见了一回。要不是李博友的急性阑尾炎,要不是篮球联赛耽搁了热血的少年少女们,这个第一的头衔怎么也轮不到苏一夏。想着想着,也算天意吧,苏一夏消化了这个事实,不免嘴角轻勾,释然一笑。 很不巧,杨柳正顺着祁恒的目光看见了这刺眼的笑,路过走廊,杨柳愤愤道,“哼,侥幸,不就是运气好才拿了个第一嘛,至于得意成这样吗?” 杨柳本想撂下此话后干脆地回到座位生闷气的,谁曾想耳边却传来,“运气,有时候,也是实力的一种。” 苏一夏说得不轻不重,只是杨柳听着便引燃了心中的小火苗,转身走向窗边,两眼的小火苗蹿蹿,许久,吐出一句:“苏一夏!你很拽!” “这话,你说过。”苏一夏扶着额头说道。 “我杨柳,有些话,从不讲第三遍。”说完,潇洒地转身离去。 杨柳坐在位置上,怎么想也不明白,为什么好运气统统都跑去苏一夏那边了,真是郁闷。此时,左边肩头被人轻轻一拍,莫庭宇在右边说道,“杨小姐,恭喜啊!这次考得不赖嘛,把我和祁恒都虐了啊!” “呲~虐你,还不是简简单单。”杨柳眉目稍斜,心里略带着小窃喜。 “哟,丫头,长胆儿了啊,敢这么就跟小爷讲话。”原本丰神俊朗的莫庭宇又恢复了纨绔子弟样,“先让你得意一次,毕竟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咯。”语毕,上课铃声很合适宜地响了。 ☆、换个位置 “叮……”头昏脑涨的数学课在万般煎熬中结束了。班主任负手走进教室,“同学们,安静一下,坐了半学期了,现在咱们来把位置调一下,我这个人呢,通常不喜欢按常理出牌,有时候呢,位置咱们按名字来调动,有时候呢,女士优先让男生先选,有时候呢,抽签定位置,这次嘛,简单点,由排名决定,第一名先选,后面接着次序来。” 规则已讲,而讲台下鬼哭狼嚎者与拍手叫好者同在。“今天这个事呢,我只想告诉大家,学习好还是有点用的。”班主任黑眸微狭,睥睨着讲台之下。 “早知道,这次就好好考了,以后再也不提前交卷了。”班级里的活跃分子捶胸泣血道。 “要知道,世上没有早知道滴。”班主任煞费苦心地安慰他们,继而说道“好了,大家先去走廊,然后依照名次进来选位置。苏一夏,你就不用出去了,直接选吧。” “苍天啊!偏心啊!重男轻女啊!老师只喜欢好学生啊!……”张强委屈哀嚎磨蹭地走出教室。 “有本事你下次考第一,咱们就按姓氏二十六个字母顺序来选位置。”班主任恨铁不成钢地教诲自己学生。 “……”张强默哀,这是鼓励吗?明显的落井下石啊! 苏一夏走到窗边,选择了原来的位置。李博友走进教室,四下望望,坐在了苏一夏后面。接着进来的三位同学也选择了原来的位置,杨柳坐在莫庭宇后面,张小娟坐在杨柳后面。 祁恒左脚一踏进教室,莫庭宇就挥手召唤,挑眉戏谑:“哈哈,你小子也有今天,在小爷后面的滋味如何?”得意片刻,脑袋被杨柳一敲,“那,你被本小姐实力碾压的滋味如何?” 哎,交友不慎,祁恒看着意气风发的两人,转身走向窗子边,选择了苏一夏前面的位置,徒留着莫庭宇与杨柳目瞪口呆。 “祁恒,你要抛弃我们了吗?”莫庭宇泛着“泪光”,楚楚可怜问着。 “换个位置,换种运气。”祁恒俊眉舒展,扬唇浅笑。 “哼,小爷可是福星高照,离了小爷,小心倒血霉。”莫庭宇在一旁画着圈圈。身后的杨柳也从春风得意转变为黯然失落。 安土重迁,大部分同学都选择了原来的位置,只有小部分微调,格局不变,教室里依旧热闹如常。 沈芝坐在苏一夏旁边,轻拍胸口,“苏一夏,你都不知道,我在走廊外等待的焦急心理,生怕你旁边有人选了。还好,还好。” 苏一夏微笑,“嗯,其实不用担心,不出意外,以后你都可以坐我旁边。” “那可不一定!”说这话的不是信心不足的沈芝,是前桌的祁恒。 “啊?祁恒!你怎么坐这儿了?我都没看见。”沈芝惊讶道。 “靠窗边的位置好,就搬过来了。”因为沈芝是斜后桌,所以祁恒转过身回答正对的是苏一夏。 “好在哪儿?”苏一夏边整理课本边漫不经心问他。 祁恒心跳一悸,目光从苏一夏光滑的下颚看及窗外,双手交叉枕头道,“风景好,好在似曾谙。” 沈芝熟稔道,“我猜苏一夏也是这么觉得的,因为她老是望向窗外看风景。”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爷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你却躲在这里看风景。”莫庭宇深闺怨妇般袭来。 “见笑了。”祁恒略表歉意地跟后桌两位说道,然后揪着“丢人现眼”的莫庭宇快步走出教室。“别哭了,大爷这不是来了吗?说,今晚吃什么,二楼食堂小炒爷儿今儿请客。” 话落,莫庭宇秒变小鸟依人。 “咱们也去吃饭吧!”沈芝肚子已经在抗议了。 “嗯。” 简单的麻婆豆腐,青椒土豆丝,苏一夏和沈芝二人吃得十分满足,沈芝摸着圆圆的小肚腩对苏一夏说,“苏一夏,你先回去吧,我得去收被子。” “好。” 一般大家吃完晚饭都会在操场散散步消消食,今晚沈芝回去收被子了,苏一夏肚子也不撑就直接回了教室。 一日之计在于晨,那么一日之美在于夕,就像此时此刻的窗外,落日余辉给大地披上一层金色薄纱,孔子像旁边的喷泉水柱大小变幻,水珠如卷帘般挂在空中,晶莹剔透,两只白鸽小心翼翼地落地饮水,这一切,静谧美好。 苏一夏看得出神,耳朵里被塞进一只耳机,“我想起喷泉旁的白鸽,甜蜜洒落了……”转身回看。 祁恒修长的食指在好看的唇形上轻放,示意禁声,随手指了指喷泉旁的白鸽。一副耳机,两人一左一右地一耳一只,直到单曲放完,鸽子恰好飞走了。 苏一夏摘下耳机还给祁恒,“也就半句应景。” “嗯,情绪也不搭,顶多一句应景,其实,我比较喜欢听陈奕迅。”祁恒接过耳机,碰到苏一夏冰凉的手指,本就出汗的手如遭电击,一股火辣直抵心肝脾肺肾。 “你很冷?”祁恒为了释然自己有点懵掉的脑子,十分淡定地问道。 “没有,体质偏寒,手脚比一般人凉点。”苏一夏轻声回答。 两人正襟危坐时,李博友漫步走了进来,空旷的教室剩下三个人的沉寂。空气里的组分氧元素似乎在减少,散播着略微的小诡异。 “咳,你们俩刚刚是在讲我坏话吗?为什么我一进来就沉默了?”李博友白皙的手指握拳,轻靠下巴,眼镜下的一双黑眸清亮。 祁恒朗月清辉一笑,“没想到平常面无表情的学霸居然这么幽默,真是让人意外。” “人生,不就是有很多意外才精彩吗?”李博友意味深长的一句反问禅理十足,“平时你看到的我只是表面,很多事情是不能光看表面的。” 引人思考的两句话,使教室恢复了刚刚的沉默。 “怎么又不说话了?”李博友蹙眉疑问。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无言以对。”祁恒以甘拜下风地回着。 “那你呢?”李博友不喜欢这个回答,择人又问道。 “我也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无话可说。”苏一夏模仿祁恒的语调回道。 “真是两根木头,无趣,哎,不如学习。”李博友讲完便拿出数学题册,埋头于题海之中。于是,其余二人分别拿出了物理英语练习册,埋头于题海之中。 ☆、最烂表白 大多数人,是平平淡淡的,但是或多或少,也有与众不同的一面。自然界里每片叶子的茎纹脉络,有的清晰可见,有的讳莫如深,却都秉持着各自的特点。 秋天的二中校园逐渐变得多姿多彩,渐黄的银杏,魅红的枫叶,常绿的榕叶……学校坐落在群山环抱,清新的空气吸入肺部,使得整个人神清气爽。倘若,听课乏味,做题枯燥,那么向窗外望上一望,躁动的心绪立刻抛到九霄云外。 “每天都是一个起点,每天都有一点进步,每天都有一点收获。”苏一夏望着墙上的每日一句发呆,思绪随着窗外的云飘走。 时间是不留情面的,不管你长得丑还是长得美,三根指针不休不止地顺时针划过。刚刚两节数学课遛了,整个班级死气沉沉。 一个多月的磨合,苏一夏对自身周遭的环境也摸索得差不多了,不像以前那样沉默寡言,偶尔也会跟着他们小打小闹。 此刻,李博友用笔头敲了敲苏一夏肩膀。当然,苏一夏如家常便饭般地转过了身。在学习上,一旦努力到一个关键时期,便会遇到瓶颈。譬如,尽管苏一夏数学很用功了,但是最后一题的最后一小问总是解不出来。于是,秉承着不能浪费资源的原则,就去常常求助博友兄。 “是不是很无聊?我这里有个小题,拿去解闷。”李博友在草稿纸上画了个三角形,注出了三角形的三条边长,求面积。 苏一夏和沈芝盯着这道像小学生的数学题,感觉自己回到了幼儿园。 眼看着还有两分钟就上课了,两个小白仍然无解。 “时间到,解密了。”李博友依旧用笔头,轻轻敲了敲沈芝的头。 两人相顾无言,转身端坐,像听话的小学生们。 “这里其实是很简单的一个公式,如果不知道,自然难解。将所有的边长相加除以二,称为半周长,面积为根号下半周长乘以半周长分别与三个边的差。此公式为海伦公式。”李博友耐心地解释道。 “啊!原来这么简单。可惜咱们不考这个啊!”沈芝感觉白学了一项技能。 “非也,非也。我们可不能只为了分数而学习,不然,那多无趣。”李博友发挥着三人行必有我师的师之功能。 “可是,我也不愿意去学数学的多余啊,那跟自虐无异。”苏一夏貌似对数学也有了阴影。 “知识是没有多余的。”李博友扶额,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样子。 痛苦过后,是快乐还是更痛苦?取决于个体差异。接下来的物理课让沈芝奄奄一息,却让苏夏精神抖擞。 谁没个喜欢的课?我喜欢语文,你喜欢数学,他喜欢英语。自由相恋,世界多美好。 物理老师是个年轻的女老师,没有戴眼镜,没有地中海,没有穿着随意。相反,她身材姣好,面容清秀,喜欢穿裙子,教学也依然优异。 已经被两节数学课丧掉了班级的大部分元气。物理老师看着讲台下一颗颗昏眼欲睡的头,实在讲不下去了。戒尺一放,敲了敲黑板,云淡风轻地讲了几句狠话:“同学们如果想睡觉,我不阻挠,但是,我们先约好,接下来我讲的万有引力这章,是重中之重,期末考试连带高考必考。如果,期末考试的分数比半期考试少,那么,少几分就唱几首歌来凑。” 这种新颖的约定,听得讲台下一片哗然。 “好了,想唱歌的同学继续睡觉,不管你是五音不全还是天籁之音,咱们十班的舞台欢迎你。”老师接着上课了。 身为绝对音痴的苏一夏,轻擦额头冷汗,还好是物理,凭借自己对物理深沉的爱,也不至于公然出丑。 苏一夏用手指戳了戳睡得死沉的祁恒,前桌费力地耷拉起三十度脑袋,侧耳倾听。 “额,那个,友情提醒一下,如果你唱歌好听,就当我没戳醒你。” “嗯。”祁恒轻嗯一声之后,继续当趴头族。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无论上天或入地,清脆悦耳的下课铃声让大家返回了人间。 太阳东升日落,又到了晚饭时间。沈芝的肚子咕咕抗议,红着脸与苏一夏讲着“我爸说过,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苏一夏望着沈芝圆圆小小的脸颊,微微一笑,加快了走向食堂的步调。 西红柿蛋汤,小炒肉,四季豆,两菜一汤,沈芝鼓着腮帮子,一下一下有节律地嚼着,像只可爱的花栗鼠。 饭饱喝足是人类的第一层满足。沈芝很擅长吃,并且能传递食物上获得的幸福感,每次苏一夏跟她吃饭,仿佛自己也吃得更香。 饭后百步走,这个理儿不属于现在吃得十成饱的两人。饭后不宜剧烈运动,可以把剧烈两字去掉。 苏一夏与沈芝静坐在桌前,身子一动不动。因为她们要把力量留给为胃,让胃加快食物的消化吸收。 两人相顾一笑,苏一夏对沈芝说,“要是咱们现在也像牛一样有四个胃就好了,吃撑一个胃,挪一挪,均衡一下,就好了。” 沈芝眼角一弯,摸着圆圆滚滚的肚子说:“我也有四个胃啊,装水果一个,装饭菜一个,装零食一个,装冰淇淋一个。如果现在来盘水果,一包薯片,一个冰淇淋,我照样能吃下,只不过,到时候就是四个胃一起撑死了。” “哈哈。”两人的幼稚对话被旁桌的同学听到,他们忍不住笑出了声。 祁恒与莫庭宇笑够后,起身拿着餐盘,“礼貌”地笑着路过撑得走不动的二人。 挨着墙壁的一排桌子的过道很是狭隘,只够两人走。此时,莫庭宇与祁恒迎面走来杨柳与韩小涵。 一般情况下,大家都秉承着绅士风度,让女生先过。然而,莫庭宇却玩心四起,不让道儿。 杨柳对着莫庭宇一小怒吼,“起开,你碍着本小姐的路了。” 莫庭宇愣住片刻,霸道地回着,“小爷就是碍着你,怎么着?” 无奈,杨柳对这种无赖也是没办法。对角的祁恒站向了莫庭宇一侧,杨柳眉毛一扬,对着莫庭宇鄙视一眼,把手里的酸奶递给了祁恒。 苏一夏耳睹了这个过程,也忍不住嘴角上扬,会心一笑。原来,此爱非彼碍,这是苏一夏听过最烂的别人的表白了。 沈芝见苏一夏笑,便问她笑什么。 “八卦不可泄露。”苏一夏保持以往三缄其口的作风。 其后,两人操场散步一圈回了教室。 ☆、健胃消食片 窗外,烟霞灿烂,美不胜收。散完步,回座位小憩一下。苏一夏拿出了习题册,奋斗。 沈芝依旧在位置呆坐,她总是觉得要从一件事巴拉出来再投入到另一件事里是需要莫大的勇气与决心的。正如现在的自己,闲适的时候就难以沉迷学习。 啪,桌上飞来横物。“健胃消食片”五个大字赫赫映入眼帘。苏一夏抽搐着嘴角,看着扔药的“罪魁祸首”。 “祁恒,你要不要这么夸张?”苏一夏实在惊讶。 “晚餐吃多了,夜里容易积食。”祁恒一副过来人的姿态。 苏一夏拿起盒子,递给沈芝,“消化没?要不要来一片?” “恩,好的。”沈芝嚼了嚼,应道,“一夏,甜的耶!好好吃!” “真的?那我也吃一片。”肚子不撑但还是饱腹感十足的苏一夏同学也尝了一下。 看着两个吃糖似的人,祁恒倒出一片吃着。 “哇哇哇,你们背着小爷在吃什么好东西?”莫庭宇仿佛抓住偷吃的馋猫般疾言说道。 当他凑过来一探究竟后,又仿佛嫌弃弱智般地疾步离开。如果多待一秒,智商绝对会被拉低。 李博友对着吃得正欢的三人告诫着,“咳,同学们,克制点,是药三分毒。” “不怕,俗话说,以毒攻毒。”沈芝拍着自己的肩膀信誓旦旦。 “以你的属性,不饮鸩止渴就谢天谢地,还以毒攻毒。”李博友自然不会信此等话语。 …… 斗嘴,两位女生是合起来也斗不过一个男同学的,无论是李博友还是莫庭宇,只能甘拜下风。 余下的消食片,沈芝收入囊中,毕竟,她用到的几率是比较大的。 就在沈芝第三次服用消食片的时候,迎来了期末考试。“一夏,我再也不吃这么多了,明天考试,你一定要阻止我。”沈芝哭着请求一夏。 “这几天学校为了期末考试,改善食堂饮食,看见红烧排骨的你,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能怎么办?”苏一夏同学表示爱莫能助。 沈芝同学皱着眉,美食与考试,一如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 苏一夏同学沉思,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冒出脑海,对沈芝讲,“要不,我明天给你带早饭?至少第一堂考试有个好开端。” “好啊!”沈芝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可转瞬一想又觉得打扰了一夏,“可是这样,会不会麻烦了点?” “不会啊!我妈还嫌我和我爸吃得太少呢!总说自己一天煮的猫食。”苏一夏继续说道,“况且,期末考试也蛮重要的,考得好点过年也开心。” 沈芝也就不再客气。 前桌有耳,祁恒听完两人对话。转过身,对一夏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一夏同学,你介不介意明天多带一个人的早餐?我家阿姨请假了,父母又远游,我,现在是留守……少年!” 带一个也带,带两个也是带。带吧! 翌日清晨,夏蓁把三人份的早餐装好,催促着一夏赶紧上学去,别让同学等久了。 苏一夏出门,天空刚泛鱼肚白。这披星戴月的送食,谁叫她是沈芝的最佳好友呢? 校园里浩无人烟,她怀疑那两人根本还没起床。走进教室,倒是意外。沈芝与祁恒居然都在。 趁着教室里没人,三人打开食盒,一块吃起了早餐。 “哇,一夏,这肉包子好香!”沈芝嘴里裹着食物也免不住赞叹道。 “藕馅儿肉饺子也超好吃。”祁恒连醋也不蘸也吃得香喷喷的。 苏一夏跟狼吞虎咽的二人要来了他们各自的杯子,把豆浆热气腾腾的豆浆分给了大家。 真不知道一夏妈妈是低估了自己的厨艺还是低估了这二人的食量。刚喝完一口豆浆,就不得喊话,“猪肉白菜馅儿的给我留两个啊!” 无论苏一夏是在家里,还是在教室,残羹剩菜?想都别想! 望着桌子上的空盒,祁恒很自觉地起身捧着去洗手间洗干净。 吃的刚刚饱的沈芝,心满意足地一夏说道:“一夏,为了不辜负阿姨做的早饭,我一定好好考!” “咱们三都吃了阿姨做的早餐,都要好好考!”祁恒补充道。 “嗯!大家一起加油!”一夏接过祁恒手中的食盒,微笑示谢。 手起笔落,微微紧张的两天考试氛围已经随时间右逝。 在没出成绩前,谁也不愿意破坏这好心情。告别一段朝六晚点的生活,大家就要和床相亲相爱了,爱到天荒地老,爱到海枯石烂。 “一夏,咱们明天出去玩儿吧?我爸后天来接我,我一个人在学校多无聊啊!”沈芝现在对一夏已经可以撒娇卖萌了。 苏一夏一边收着书一边思索着,要不明天下午两人去人工湖划船? 莫庭宇翩然而至,对着祁恒邀约:“哥们儿,明天有活动没?咱白天去爬蓥山晚上看电影?” 祁恒转过身,对着一夏和沈芝说到:“一起去?人多好玩。” 沈芝于是不假思索帮着苏一夏一同答应了。 “我的床!”苏一夏心里默哀三秒。 “那好,明天十点校门口集合。”祁恒貌似听见了苏一夏对床的呼唤,时间还算合情。 窗外一排排的小叶榕,依然是四季长春,尽管其它大树已经叶落枝秃。冬日的萧条,貌似还没赶来。 苏一夏最后一个走出教室,关了灯和门,不急不缓地往家里走去。 回到家,一推开门,饭菜香就扑鼻而入。苏一夏赶紧洗了个手,回到餐桌与爸妈共享美食。 “一夏啊,考得怎样?”苏爸夹了一块肉,边吃便问。 一夏喝完一口汤,叹气道:“一般。” “一般?”老妈也好奇了。 苏一夏又吃了一夹菜,细嚼慢咽之后回声:“正常发挥,但是不会是第一了。因为,我们班的第一名这次考试没有阑尾炎发作了。” 妈妈给一夏夹了块肉,温柔地嗔斥着:“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 嗯,我不说话,吃肉,苏一夏闷头进食。 晚餐后的温暖时光就是一家三口挤在沙发上看电视。某一台的小品,笑点十足,一夏在妈妈的左边咯咯地笑,苏爸在妻子的右边哈哈大笑,月亮也在星空笑弯了眼睛。 ☆、出游爬山 南方的早冬没有银装素裹,尽管如此,可一出门,一阵阵凛冽的寒风与肌肤之亲也让人透着心凉。 苏一夏走在肃静的街道,偶尔一片片落叶被风吹落,她不禁缩了缩脖子,把围脖压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黑葡萄似的的眼眸。 走都校门口,刚好十点整。莫庭宇一行人已到齐,看着裹得跟北极熊似的一夏,沈芝赶紧跑过来蹭“热度”,双手挽着一夏,顿时觉得温暖许多。 苏一夏看着被粉色中长妮子衬得面如桃花的沈芝,轻叹,果然冬天也是讨厌的,要风度就不能有温度。 被风吹得瑟瑟发抖的杨柳,彤红的小脸面向苏一夏怒意十足:“这么多人大冬天里等你一人,好意思吗?” “一,我并没有迟到;二,我也没让你等我。”苏一夏实在没必要让着杨柳。 “你……”杨柳气结。 莫庭宇看着半天没你出一句的杨柳,轻笑着摇摇头,不着声色地走近,将双手搭在她肩上,借力推着杨柳出发,“好了,走啦!” 祁恒露出笑容对着一夏与杨柳说“出发吧!” 五个人三三两两地朝目的地走去,途中,为了融化尴尬的冰川气氛,走在前面的莫庭宇讲了一个笑话:“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大猪说有小猪说没有的故事?” 没来得及细想,杨柳与沈芝只是本能地回答没有。 莫庭宇诡计得逞,“哦”了一声,便迅速闪开。 等杨柳反应过来,追着去打莫庭宇,人却已经跑远了。 沈芝迷惑不解,拽了拽苏一夏的胳膊:“这两人怎么了?” 苏一夏与身旁的祁恒对望一眼,两人实在忍不住了,肆意地笑出了声音。 神经大条的沈芝终于明白了其中所以然,不禁大囧。 起先不悦的氛围被莫庭宇这么一搅和,倒是缓和了一些。五人来到山脚,望着山顶,莫庭宇喟叹:“路漫漫其修远兮~” 其实哪有这么夸张,蓥山不过千米左右。听说,一座山高否,是可以用帽子衡量的,当你戴着帽子,从山脚望向山顶,若是帽子掉落,那么,这座山才算高。 天朗气清,云朵镶嵌在蓝天里,很适合爬山。莫庭宇一马当先冲锋在前,杨柳紧跟其后,接着祁恒一夏沈芝也开始攀爬。 山上的石梯有高有低,错落有致,一条主道由山脚延伸至深处,被未散去的云雾遮住不见。颇有一番“云深不知处”的韵味。 五人一开始卯足劲地向上,腿脚机械性地抬起放下。一个小时左右,女生差不多体力耗尽。 走走停停,已经到达半山腰,大伙又在一凉亭处歇脚。午时已过,确切地来说,现在应该是沈芝的下午茶时间。奈何,一粒米未进。 蓥山算不上知名的风景区,但是来游玩的人也不少,尤其是夏天,为避暑胜地。蓥山与几座山峰连绵起伏,群山相交,盛夏必是绿意盎然。现入冬,树木枯朽,萧索廖然,寂静了一番。 远方的几处农家炊烟四起,貌似这里的村民们此刻才是午饭时间。沈芝的肚子已经不争气地预警了两声。 香喷喷的大米味,绕着空气转弯。沈芝摸着肚子无力说道:“一夏,我是不是出现幻嗅了,好香的米饭啊!” “嗯,好香,我也闻到了。”“我也闻到了。”……其余几人的应声,证明真的有米香。 祁恒与莫庭宇带着大家在凉亭左转,右拐,一座木屋和匾上“云中小雅”四字赫然映入眼帘。 一进店内,木桌木凳的陈设令人眼前一新,大伙选了个靠窗的位置,遥遥望去,山色美景尽收眼底。 几人点完餐,满桌的菜肴布满八仙桌。苏一夏桌前是一道鱼香肉丝,就近夹起一筷,入口嫩滑,酸甜适中,嚼入胃里后满口留香。 都说饿了吃什么都好吃,可苏一夏的胃从小就养尊处优,所以不论在什么条件下,她总能客观地评价菜的美味,其他几道菜自然好吃。 莫庭宇喝掉了两碗番茄蛋汤,碗里的米饭剩一小口,估摸着吃不下了,用筷子捣来捣去。 祁恒见状,用手叩了叩桌子,莫庭宇闻声看去,只见桌上刻着几个小字:若未消食尽,被毛戴角还! 莫庭宇扯着嘴角,估计此时是满脑子黑线。 老板娘身着民族风披肩,从厨房走来,口中唤着:“小辰风,下来给妈妈背背今天刚学的唐诗。” 话落,一个胖胖的小男孩从阁楼扶着楼梯小心翼翼又有条不紊的走了过来,抱着老板娘的腿不撒手。 圆圆的小脑袋蹭着妈妈的膝盖撒娇,“乖,把今天的诗背了,妈妈再抱。”老板娘捏了捏小男孩胖嘟嘟的小脸。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软软糯糯的声音传入耳中,让人心里软绵绵的。 苏一夏忍住了去□□那张可爱的小脸蛋儿,毕竟孩子的妈还在现场。 听完唐诗,莫庭宇很淡定地把饭扒进嘴里,整只碗干干净净。 祁恒结完账,一行人继续爬山。眼看就要到山顶了,路上分出两条道儿来。一条是规整的石阶,另一条是细碎的石子路。 有位文人曾说过,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莫庭宇自然是想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去。所以,他并不打算创第三条路出来,又不甘心走大路,又是鼓吹着大伙走上了石子路。 小路罕无人迹,走过一段,杂草丛生,虽没有夏天生得莽壮,也却也把路遮遮掩掩延长了许多。 山顶仅一步之遥,踏上前面的大石头就是顶峰。两男生腿长,脚一抬便轻松跃过,直达目的地。 莫庭宇回过头,伸出援助之手,把杨柳拉了上来。在主峰山顶上俯瞰,果真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悟。 祁恒接着把沈芝拉上来,沈芝用细微的声音道了谢,视线便看向了远方。 苏一夏带着手套的小手被祁恒的大掌握住,即使隔着手套,苏一夏手中的冰凉与祁恒掌中的温热也能相互感知,冷与热沿着毛绒线织手套传递。看来手套的隔热效果不是很好啊。 稍一带力,苏一夏就被扯了上来。力量略大,苏一夏的头顶撞在祁恒的下颚,有点痛,但是两人都忍住没发出声。 这种近距离的接触,使得祁恒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传入苏一夏耳中。这一听,苏一夏原本被风吹得凉凉的小脸便又红又热。 ☆、石头和布 高处不胜寒,尤其是严冬,古人诚,不欺人。在好好欣赏了一番自然风光之后,几人迅速下了山。 当太阳它向西,城市光影交替。这种介于昼夜的交叉时分,令人恍惚。 晚餐,五人进入了辣百度吃火锅。热腾腾的牛油在锅里翻腾,水蒸气里散发着诱人的香辣。 肥牛卷,嫩牛肉,牛肉丸。沈芝偏爱牛肉,把它们统统下了锅。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牛肉被大伙吃干抹净,接下来就是雨露均沾。 红红火火的锅里,鱿鱼在旋转,鸭肫在跳跃,五花肉翻腾……哎,一群肉食主义者们。 肉食者不鄙,对于莫庭宇来说,只要是肉,来者不拒。在大家吃得正欢腾的时候,他又点了猪脑,鸭肠,鸭舌,鳝鱼。 “嗯,这猪脑子和豆腐一样鲜嫩。”莫庭宇塞一口猪脑子,十分享受地赞不绝口。 杨柳一脸嫌弃,“吃啥补啥。” “真的吗?那我再吃一个鸡翅,看看能不能飞?”莫庭宇从锅里捞出一个翅尖。 “你见过长翅膀的猪吗?就算你长了翅膀,带得动你那飞不了的智商吗?”祁恒加入斗嘴中。 荤素搭配,消化不累。一夏把莴笋头,玉兰片,土豆,藕,生菜倒入锅里。半分钟后,夹起一片生菜,吃得呼啦啦的。 红汤里煮叶子菜,吃起来那叫一个爽。辣得人找不到东南西北,有人无辣不欢,自然是乐在其中。 祁恒捞出一个莴笋头,咬一口,烫得直伸舌头。莫庭宇眼疾手快地递上自己的冰水,祁恒一饮而下。这狗粮,撒得猝不及防啊! 一夏是喜欢吃莴笋头的,捞起一只,凉一凉,吹一吹,咬一咬,几口入腹,蔬菜的清爽齿颊留香。 祁恒看完正确示范之后,吃完了一个莴笋头,原来真的很清香。 这一顿欢乐火锅大家都吃得很过瘾。过瘾之后的刺激,大多数人都在追求。这不,在莫庭宇的鼓吹之下,少数服从多数地订了场恐怖电影。 最佳观影区留给了三位女生,祁恒靠在一夏的边儿,莫庭宇靠着杨柳的边儿,沈芝为中心,胆小的是她,跟风的也是她,坐中间求安全感的还是她。 影院里灯光骤暗,只剩下银幕里散发着恐怖的微光。当女主角拿着相机,走在伸满冤魂之手的狭隘空间里,已经有不少女生尖叫着哭了出来。 沈芝双手环臂,似乎这样显得安心一些。而莫庭宇已经惊叫着出了声,并非害怕,只是手肘被某人掐的疼。 苏一夏怕黑,在这种氛围里,除了闭眼睛与捏紧拳头,她也无能为力啊。真理不是在少数人手里吗?为什么要听莫庭宇强势的建议看鬼片?一定是昨晚梦里脑子被门夹了。 恐惧袭上心头,苏一夏出现了冻结反应。宛如一尊雕像,一动也动不了。真是悲剧啊,要是此时地震了,怎么办? 身体动不了,脑子却胡乱想。石头是赢不了布的,苏一夏出着冷汗的拳头被一只大手如布裹着,温暖柔和,慢慢驱除着恐惧。 待到苏一夏睁开眼睛时,祁恒收回了手。此刻苏一夏是感激的,所以朝着祁恒微笑。 祁恒躲闪的眼神一愣,原来这种气氛并不突兀。没想到平时老掉链子的莫庭宇今天居然选了部好电影,也好,不至于太蠢。 恐怖电影里,比画面更恐怖的是背景乐。整部电影秉承着好奇害死猫的宗主,留下了孤零零的主角作为结束。 故事的开始总是猝不及防,故事的结尾总是毫无预兆。敞亮的灯光下,纵使片尾的音乐多阴森,也吓不着影院里的任何一位观众。 索性,是一场电影,看恐怖电影就跟做了个噩梦一样,万幸的是,电影会放映完,梦会醒。 几人呆坐,静候影院里人群稀松,才慢悠悠踱步出来。 月亮从东边儿慢慢地爬上半空,仿佛赖床的小孩儿,照得满城清辉。 “呀!今晚的月色真美!”沈芝伸着懒腰,抬头望天赞叹。 莫庭宇揉着满胳膊的青紫,对于今晚电影场次的选择后悔莫及,面对夜色无暇欣赏,嘴上嘀咕着就算月亮再美,表面还不是一个个的坑。 杨柳哼哧一声,往前走着,说“让他欣赏美景,就好比对牛弹琴。” 大冬天里和冷风相配的还有雪糕。沈芝在电影院啃爆米花啃饿了,嚷嚷着要吃雪糕充饥。 五人来到便利店,自诩着狼牙山五壮士,每人佩跟雪糕,一边压马路,一边哈着气吃雪糕。香甜软糯的奶油雪糕,在嘴里化开,甜到每颗牙齿,味蕾的冰冻刺激,舒爽着脑子里那根最粗的神经。 苏一夏站在楼下,跟大伙道了别。进门,一双温暖的大手便覆在了带着寒气的脸颊,果然,母亲的手是这世间最温暖的。 苏一夏的小脸像一颗冰冻石头,渐渐被母亲焐热,又顺道在母亲怀里蹭着,吸取温暖。 苏父来到客厅,看着这腻歪的一幕,赶紧搓搓鸡皮疙瘩回了屋。 真是,人家还是个孩子呢?就不能在母亲怀里撒撒娇吗?苏一夏想着,自己貌似不小了,几乎和母亲差不多高,就自己去洗漱了。 牙刚刚刷完,小肚就传来隐隐阵痛。 糟糕,大事不妙。千算万算,算漏了大姨妈。苏一夏从不敢轻敌,今天可算是败得一塌涂地,作死地吃了个雪糕。 顷刻,苏一夏蜷着脚趾,交着双腿,在床上滚来滚去。 要说痛经有多痛,四个字,万箭穿肠! 母亲端着温热的红糖水,来到床前,心疼不已。苏一夏就着母亲的手喝了半杯,毕竟不是灵丹妙药,也就不会药到病除,于是,继续在床上打着滚,绞着棉被。 一直折腾到深夜,似乎被痛麻木了,苏一夏半睡半醒着。劳累一天,身体也该休息了。要痛,那就在梦里痛吧! 这一夜,苏一夏梦见了电影里的恐怖,而自己则身处其中,并且深受要害,肚子流淌着血,一刻不停地逃亡着,逃亡着…… ☆、意外的“吻”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古人延留下的习俗,今人依旧,如同天空挂着的明月,照着古往今来,却浩然不变。 守岁之夜,也是不眠之夜。为了辞旧迎新,苏家三口挤在沙发里看春晚。若是小品相声,苏一夏还能半懂半懵地笑笑,若是歌曲舞蹈类节目,那简直是对牛弹琴。 苏爸爸,擅长音律,长笛葫芦丝二胡自学成才,心情好的时候,会表演一番。苏妈妈也是能歌善舞。奈何,这么好的基因会突变,生了个音痴女儿。 连续的几个歌舞节目,催得苏一夏昏昏欲睡。幸好,屋外的炮竹声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也算仪式完成,苏一夏拖着瞌睡虫入脑的身躯奔向了大床。 倒头一睡,却是没法儿睡,这炮竹声惊天动地般地不绝于耳。那种身体和脑子都想睡,而外界环境却不允许的状况,比失眠还凄惨。 苏一夏把头埋进枕头里,索性当一只鸵鸟。然而,管用不了多少。翻来覆去,听见炮竹声,辗转反侧还是炮竹声充耳。 这种精神上的折磨一直持续到凌晨一点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清早,七点,苏一夏被老妈掀了被子。因为,大年初一不能睡懒觉,否则这一年,将会在懒觉里度过。况且如此懒散,在长辈眼中实在不像话。 苏一夏耷拉着脑袋,睡眼朦胧地在洗漱间刷着牙。冷水灌入,清爽而激灵,总算精神了起来。凑近一尘不染的镜面,细看,黑眼圈是有的。 吃完寓意“年年长久”的长寿面之后,苏一夏被撵出门强行游玩,苏父则约好友喝茶下棋。 南方的小城,难得的艳阳高照,大街小巷都热热闹闹的,充斥着过年的喜庆。 古老的街道两旁,小摊小贩连绵不断。有卖小玩意儿的,有摆残棋残局的,有掷色子赌大小的,有摊甜品甜食的…… 苏一夏停在一个小摊旁,把两元钱付给摊位上的老奶奶,食指在转盘上轻轻一拨,指针停在了一条龙形图上。 “哎哟,小姑娘,运气真不错,今天你是第一个转到龙的人哟,祝你今年好运。”老奶奶一边乐呵呵地讲话一边用勺子从锅里盛出一大勺糖在案板上龙飞凤舞地画着巨龙。 只需瞬息功夫,老奶奶便熟能生巧地做出了龙形图的糖。插上一根木签,稍等片刻,待糖凝固,再小心翼翼地用薄薄的刀片掀起。 苏一夏接过龙糖,甜甜地跟老奶奶道过谢。尝上一口,太甜了!早知道不要转到那么大的图案了,小狐狸小公鸡小蝴蝶小蜻蜓也很可爱呀! 这么大个,得吃到何年何月啊! 当苏一夏盯着这个糖愁眉紧锁时,下一秒被来来往往的人群撞到,手里的糖经不住晃荡,落地碾碎。 这下好了,可不是我故意浪费粮食的。某人没有可耻地想着。 苏一夏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将龙的残骸包好,丢进了不可回收的垃圾箱。 走走停停,前方围住了一群人。临近一看,原来是套圈。地上是老板摆放的物品,行列规整,一条起抛线,往后是小物件,再往后是大物件,由远及近地从大变小。 每当有人套圈时,观众们都热情配合,叹息声比当事人还如戏。虽说扔出去的圈挨着物品就算物归玩者,但是手镯般大小的圈,又是塑料制品,弹性极好。100次能有1次挨中,就算不错了。 不知怎地,苏一夏鬼使神差地买了八个圈。先头五个,都是空着地。旁边有人起哄,“小姑娘,剩下三个让哥哥帮你扔吧,中了算你的,没中哥哥请你吃饭去。” 苏一夏不去看那人是谁,只一股脑把三个圈胡乱一统全砸出去。咦?小猫碰见傻耗子!一个挂在陶瓷杯子手柄,一个靠着四驱赛车,另一个椅在一条金鱼旁。 三个全中! 人群里一阵喝彩,苏一夏不太适应众目睽睽。拿着老板哭丧着脸给的三件奖品,匆匆回走。 哎!以后还是不要做这么幼稚的事了。苏一夏红着脸对自己劝解。 午时,满载而归。苏一夏把塑料口袋里的金鱼放进了鱼缸,看着家里的小鱼们新添了好友,心情十分愉悦。 吃过午饭,苏一夏赖着要午睡,没出门去,并唆使着父母打麻将去,无人在家,自在好眠。 昨晚的睡眠不足,导致了午睡的延长。苏一夏睁开迷离的双眼,望着墙上的挂钟,天!六点半了! 屋里安安静静的,看来他们还未回来。苏一夏庆幸着,电话响了。原来是父母通知说要在外面吃,与老爸的好友一起晚餐。 嗯,火锅,是苏一夏喜欢的。在和老爸好友王叔叔礼貌问候之后,苏一夏就欢快地吃了起来。 大人们则更尽兴,觥筹交错,酒酣胸胆。 酒足饭饱,打道回府。 老妈去了洗手间,老爸在给王叔叔打车。辣百度门口,就站着一大一小。苏一夏小小的身影旁边站着大腹便便的王叔叔。虽然,以前也见过这个叔叔两次,但是,毕竟不是亲叔叔就不熟。苏一夏觉得偌大的空气环境中充斥着陌生的分子。 这种近距离的和一个算陌生人并排站着,使苏一夏心理有些不安。主要不安的是那带着七分醉意的赤裸裸的眼神,仿佛要把人脸上看出一个洞。 苏一夏不自觉地后退两步,可怜,踩到一块石子,倾身倒去。 明明显得醉意不堪的王叔叔,却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苏一夏。大大的手掌握在苏一夏纤腰,才免去了这一摔。 姿势被动,动弹不得,摔不了,又起不了身。尴尬的瞬间,一张脸靠近苏一夏,嘴唇被另一张唇点过。而后,被拉扯起身,那人已经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苏一夏整个脑子嗡嗡作响,空白一片,唇瓣滚烫得烧灼。 苏父拦着一辆出租车,走了过来,喊着什么,估计是名字。 苏一夏愣了一个世纪,直到苏父送着好友上了车,才强忍着眼泪,自顾自地往回走。一转身,泪水就依着脸庞滚滚而落。 苏一夏按着强烈翻滚的胃,用钥匙打开门的一微妙,便朝着洗手间跑去,翻江倒海地呕吐。 吐到胃里空无一物,苏一夏用早上套圈来的杯子不停地刷牙,却且地说,是刷唇。唇亡齿寒,已经漱了n次水的唇齿,还是令苏一夏恶心不已。 镜子里原本好看的唇此时红肿着,苏一夏再也看不下去了,洗漱完毕,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是抑制不住地恶心,后来是气愤,再后来是伤心。 初吻,就这么没了。 ☆、歌声如魅 冬日的小城,没有像帝都那样的雾霾,也没有像三亚那样的阳光。大多数的天气是阴沉沉的,天边的乌云犹如宣纸沾上了墨迹,依附着云朵,晕染开来。 苏一夏盛下的假期,过得跟天气一样,黑云压城。林夕的歌词里说,烦恼会解决烦恼,新的刚来到,旧的就忘掉。 明天就要开学了,这是大多数同学的噩梦,还有更惨的同学连噩梦都做不了。因为,他们不得不通宵达旦地赶寒假作业。 苏一夏在房间里整理书籍,想着从后天起,就没有懒觉可睡了,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原来头发已经盖住了耳朵以下,除了一月一剪的刘海,苏一夏倒没怎么在意其他头发。也好,不管,任它们不负春光,野蛮生长。 翌日,交完报名费之后,苏一夏抱着厚厚的寒假作业来到教室。教室内已经人声鼎沸,扎堆讨论各自有趣无趣的寒假。 苏一夏把作业交给班长,回到座位。前桌传来热情的问候,“嗨,好久不见,寒假过得愉快吗?” 愉快吗?苏一夏也问自己。近期被坏情绪环绕,没空考虑这个问题。 不好的天气,不开心的事情,不好吃的食物,可能都是引发坏情绪的罪魁祸首。 然而,坏情绪会传染,只要你被它奴隶了。并且,给别人展现坏情绪是一件不礼貌的行为。 今天阳光灿烂,早餐丰富美味,还有什么理由拘泥于过去不能自拔?随之,苏一夏释然一笑:“嗯,寒假很愉快,你呢?” 听着这貌似经过慎重思考的回答,祁恒觉得眼前的人可爱之极。扬着嘴角,却抱怨着“我呀,寒假就一苦力,不提了不提了。” “你丫就口是心非吧,去意大利玩了一个月还跟怨妇似的。”莫庭宇大大咧咧地走来。 祁恒:“我那是去玩儿吗?我是去照顾那出世未久的小魔王。” “哟,没看出来啊,多大了?” “滚边儿去,我姐的儿子。” 祁恒想起那混世魔王,简直黑白颠倒,白天跟那啥一样能睡,晚上却兴奋不已,一哭还停不下来,谁抱都不依,除了祁恒。 于是祁恒夜里过的日子惨无人道。第一天,凌晨,隔壁里小家伙哭声惊梦,哭了好久还不休,祁恒怀着好奇心去一探究竟。 结果,就摊上了大麻烦。这小家伙,看着自己的舅舅,好奇不已,眼珠子轱辘转着,不知道在“算计”什么,同时忘了哭。 一家人原本束手无策,没想到齐天大圣派来了救兵。 祁盈把手里的儿子忘自己弟弟怀里一搁,扶着额头,亲昵地挽起丈夫的手臂回房睡觉去了。二老也如释重负般转身,老妈留给儿子一个“你辛苦了”的安慰眼神,老爸轻轻地拍了拍祁恒的肩膀。祁恒纳闷,什么意思?子曰:任重而道远! 祁恒用手掌轻轻拍打着小魔王,并且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半小时器械性重复动作,手都运作麻木了。 放下小魔王,祁恒按了按突突的太阳穴,回到余温尚存的床上,再也不想醒来。 世上有句话叫有一就有二,二生三,三生四五六七八…… 第二晚,凌晨,哭声依旧,然而祁恒是不肯起床去探究竟了,好奇不止害死猫,好奇也会害死瞌睡虫。 “咚咚咚。”管家敲着祁恒房间的门,“少爷,小姐说让你去看看你侄子。” “没妈哄着睡的孩子是根草,她儿子缺的是母爱。自己的儿子自己带去。”祁恒抱紧被子,说什么也不起。 “小姐说了,儿大不中留,喜舅厌娘,也就随他去。”管家搬出原话。 此刻,哭声已经达到惊天动的程度,任谁听了都心疼,当然某狠心的亲妈除外。 祁恒无奈,几步走入隔壁,安抚小魔王。 第三晚,凌晨…… 祁恒认命,管家还未敲门,自己就巴巴地跑了过去。 每夜的生物闹钟,是祁恒寒假里一个月来的“福音”。 祁恒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大盒FERRERO ROCHER,一边以过来人的口吻对着莫庭宇说:“身为兄弟,我无比好心地忠告你,以后,能多晚要孩子就多晚,早享两年福吧。” 莫庭宇不知道祁恒哪里来的这么一句感慨,想着兄弟总不会坑自己,也就默认了。 祁恒把放在苏一夏桌子上的FERRERO ROCHER盖子揭开,莫庭宇则不客气地剥开一颗放嘴里,口齿不清地说:“嗯,口感是比国内的香醇丝滑。” 祁恒好看的手指捏起一颗,剥开锡纸,递给苏一夏。 苏一夏接过咬上一口,浓郁的可可香在嘴里弥漫开来,榛果脆香解腻,威化自是入口即化。 沈芝姗姗来迟,好运地赶上了最后一颗。 巧克力的香甜和融洽的氛围,不知何时就已把阴霾一扫而空。 班主任在讲台上食指与中指并屈,以指关节磕了磕讲桌,“为了让同学们收心,学校通知今晚上大家统一上晚自习。” 这个消息,犹如在平静的湖面击起千层浪,教室里霎时间哀嚎遍野。 黄昏,北风那个吹,虽说二月里来花开,但依然料峭春寒。教室,一年四季都是大锅炉,唯有在冬季大家才能体会其妙处,就好比温水煮青蛙,任谁也宁愿在教室里被学习煮死,也不愿出去喝西北风。 离上课铃响还有五分钟,教室里一片其乐融融,俨然没有上课的兴致。 今晚守自习的是物理老师,她笑意盈盈地走上讲台,“同门学,是时候谈谈咱们的去年之约啦!” 天!她居然还记那成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显然教室里瞬间分为两派,有幸灾乐祸派,有自认倒霉派! 陈老师把一张纸往桌上霸气一甩,扬声:“一个也跑不掉,我这里有成绩单。降了多少分就给我唱多少首歌,物理课代表先来,带个好头,往后依学号自觉上场。” 祁恒扶额,真是倒了三辈子血霉,期末考物理成绩降了三分。自己的锅自己背。 祁恒往讲台上一站,毫不扭捏,高挑的身影在灯光熠熠生辉,即使没有聚光灯,也能轻易地吸住大家的目光。 “我以为要是唱的用心良苦, 你总会对我多点在乎. 我以为虽然爱情已成往事, 千言万语说出来可以互相安抚. 期待你感动, 真实的我们难相处. 写词的让我, 唱出你要的幸福. 谁曾经感动, 分手的关头才懂得. 离开排行榜更铭心刻骨. 我已经相信有些人我永远不必等, 所以我明白在灯火阑珊处为什么会哭. 你不会相信, 嫁给我明天有多幸福. 只想你明白, 我心甘情愿爱爱爱爱到要吐. 那是醉生梦死才能熬成的苦, 爱如潮水, 我忘了我是谁, 至少还有你哭.” 清唱,没有伴奏,只怕,有了伴奏,这用情至深的情感会失去光彩。传闻海妖塞壬用自己的歌喉使得过往的水手倾听失神,航船触礁沉没。 今夜的月光很美!加上祁恒磁性的歌声,容易让人沉迷。苏一夏恍如海浪里触礁沉船独自挣扎的水手,可是她却是一个不会游泳的水手,尽管海浪翻涌,周身的水手们依旧前仆后继地闻声游去。 苏一夏只想拼命地游上岸,推开窗户,一阵凉风铺面。苏一夏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望着月亮,思绪渐渐清晰,还好没被海妖没迷了心智。 祁恒继《K歌之王》,唱了《红玫瑰》与《最佳损友》,期间眼神似有似无般地飘过窗边。 实力派的演唱,收获一大群迷妹迷弟,起先安静的教室里现在响着整齐口号“安可,安可,安可……” 莫庭宇双手伸出,掌心向上,对周围的同学诱惑,“来来来,要安可,先买了我这里几张黄牛票。” 杨柳啪的一掌击开莫庭宇,“别闹,坐下。”莫庭宇便失落地乖乖坐好。 尽管她已经避免与莫庭宇对视,但还是掩盖不住对讲台上的灼灼目光。 心里喜欢一个事物,会从眼睛里溢出来,大抵是因为眼睛乃心灵的窗户。 唱了也无人来听,祁恒没有安可,接下来自有人热场。 整个晚自习,成了演唱会,歌手类型应有尽有,赏心悦目型,唱歌要命型,温柔似水型,跑调十里型…… 最特别的歌手莫过于缺考的小胖,居然要唱九十九首!!待到五十来首时,居然不要脸嘶哑地唱起了儿歌,什么《两只老虎》《数鸭子》《黄鹂鸟》《小燕子》……下面抗议无效,咱不能歧视儿歌,谁小时候还没被逼在长辈面前载儿歌载童舞过。 捂着耳朵,忍! ☆、同桌的你 回暖花已开,花开花又落。春逝夏来,天气逐渐转热,却又不晒人,刚刚好的季节。 日子行云流水般过,考试摩肩接踵而来。苏一夏自知,若不是,意外地“捡”了个第一,恐怕,在这高手如林里,拼了命才能荣获第一吧。 然而,苏一夏是个拿的起放的下的人。对于执念,得不到的,除了带来痛苦,别无好处。 尽力而为,应该是怎样来度量这个力呢?不是说力大无穷吗?难道是尽无穷大力而为? 不,这样太累,高处不胜寒。苏一夏喜欢尽“绵薄之力”,而后听天命。虽不说有淡泊明志的气节,但知足常乐的性情还是有的。 期中考的成绩排名已经公布,苏一夏班级第三,年纪第七。 “一夏,你猜猜谁是第一?”沈芝在散播消息方面赶得上那春天里的布谷鸟。 动动小脑就猜到了,苏一夏给出肯定语气:“李博友” “啊,你怎么知道的?莫非你先前在办公室看了?”沈芝是在榜单贴出的第一时间就凑上去的第一批人,坚信自己是一线情报员。 “没有,我猜的,而且不出意外,以后第一名都是李博友同学的。”苏一夏洋装羡慕嫉妒恨,并且对李博友三个字咬牙切齿发音。 “出什么意外?”沈芝问。 “阑……” 待苏一夏吐出第一个字,后排的李博友同学便接话:“这恐怕要让苏一夏同学失望了,因为通常我不喜欢同样的失误出现第二次,所以,我上次是手术,切除了阑尾。” 好狠的男人心,沈芝腹诽,同时告诫自己的阑尾不要发炎,否则,哼,有前车之鉴。 “来来来,吃雪糕,不要客气,祁帅请客。”莫庭宇提着一大袋梦龙雪糕,从教室后门发到窗边。 撕开薄纸,咬上一口,冰爽浓郁的甜散在嘴里,苏一夏与沈芝对视,会意一笑,两人都想起寒假里那晚的雪糕。 糟糕,真是记吃不记打,大姨妈就这两天来访,居然还敢吃冰,苏一夏惊呼一声。 “怎么啦?”沈芝问。 “我大姨妈可能将近,这两天得忌口。”苏一夏小声伏在沈芝耳边轻语,又叹息:“可惜了,才吃了一口,” 某人听力敏捷,转过身,从苏一夏手中接力雪糕,秉承着节约的美德,优雅地吃起了雪糕。 祁恒取走雪糕时,指尖与苏一夏的拇指只是稍纵即逝的触碰。可她还是倏然红了脸,可能是因为大姨妈被男生听到的尴尬,或者是看到了因为吞咽而在肤色白洁的脖颈上下滑动的好看喉结,亦或者是祁恒就着雪糕的缺口直接咬下更大的缺口。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祁恒吃着一口又补充,“浪费可耻。” 莫庭宇在空气中嗅着一丝欲盖弥彰的气息,身为最亲密的兄弟,祁恒略有洁癖这点自己是知道的,正要提问。 祁恒瞥见脸微红的一夏,继续说到:“都一起吃过火锅的人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嗯,好像很有道理,大家无言以对。 “对了,祁恒,你为什么请大家吃雪糕?”沈芝问。 莫庭宇一副劳苦功高地接话:“这可得谢谢小爷我,我跟祁恒打赌,他要是进了年级前五,就请大伙吃雪糕。昨儿小爷我去办公室看了,这小小子刚好第五。” “啊!可是今天的榜单上祁恒是第六。”沈芝惊讶地吃完最后一口。 “什么?这,这……不可能,小爷我正值风华正茂,离老眼昏花远着呢!。” “不信,你自己去看。”沈芝坚信眼见为实,指着黑板旁的公布栏。 莫庭宇滋溜一闪冲过去,看了之后,逃出教室。 片刻,莫庭宇气喘吁吁而回,拍着祁恒的肩膀,说:“兄弟,对不住了,隔壁班的小王拿着误判卷找老师改分,跻身上位了。你看,这雪糕大伙吃都吃了吐出来不太好吧,好在你自个儿也吃了个,不算太亏……” “好说,南城新开了家欧洲牛排,周末你补上,这事儿就过往不咎。”祁恒对着莫庭宇微笑,眼角带着威胁之意。 “天呐,哪里来的奸商,雪糕换牛排,简直就是强娶强卖。” “不同意也行,雪糕给我吐出来。”祁恒揉揉眉心,淡淡地说。 莫庭宇在乌龙事件后,不得不对“恶霸”低头,嘴里叨念着趁火打劫坐地起价无奸不商……一切自己知识范围范围内的成语回到自己位置。 铁打的讲台,流动的座位。期中考试之后,又是一次位置大换血。班主任在讲台对着众生含笑 “同学们,咱们这次选位置,我有个好主意。”接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堆小纸团。 “每五个名次为一组,每组选个代表上来抓阄,抓到的数字就是你们组选位置的次序。” 讲台下一片喧嚣,有人痛哭,“老师,这次选位置跟成绩排名没啥关系啊,可惜俺进步了好几十名啊。” “那就跟成绩挂点关系吧,排名在前的组先选。” “老师,您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这是概率事件,与顺序无关呐。”进步的同学彷徨呐喊。 “既然如此,那还是……不管成绩排名,你们凭运气抓吧。” 第一组的代表是祁恒,抓了个三,还不赖。第二组的代表是进步同学,张豪,刚一抓完就哀嚎,恭喜他们,抓到了最后一组,给接下来的同学减了不少压。 陆陆续续抓阄完毕,开始选座位。虽说苏一夏是第三组,但也是提心吊胆原座被人抢先一步。毕竟,习惯了那个位置。 第二组的同学选完,苏一夏往窗子边一望,幸好,无人坐落。待苏一夏坐上原位,李博友也坐了原位,莫庭宇与杨柳亦是没换座位,唯剩祁恒呆站着,因为他的位置已有人选。 祁恒左顾右盼,然后坐在了苏一夏旁边,嘴里念惜,“哎,我的风水宝座,现在只能是近在咫尺,却遥遥相望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足以令苏一夏惊吓三秒,回过神,为沈芝默哀,她也算是倒霉了,居然和张豪一组,最后肯定没什么好位置了。 “我可以坐你旁边吗?”耳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当然。我无权干涉你的选择。”李博友道。 可能是李博友同学的气场太强大,无人与坐,竟然被沈芝同学捡漏。 沈芝怀着小确幸的激动心情,回归了“大部队”。 ☆、突然停电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家人的日日相伴,还有另一种人与你朝夕相处,那就是同桌。 两人坐在一起,咫尺之间,需要时间的磨合,倘若二者相生相克,那便是上辈子的仇人这辈子的冤家。也有冷静相处的,个人自扫门前雪,一条三八线划开两个世界,井水不犯河水。以上,自是少数存在,大多也发生在少不更事期。 人的脾气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沉淀,在这海晏河清的盛世,大家以和平相处,和睦相待。 同桌可以是良师,亦可以是益友,还可以是传说中的一个魔咒。如果你心有旁骛,且不谨小慎微就会被画地为牢,走火入魔,身受诅咒。 苏一夏与祁恒同桌十分融洽,两人在学习上也各有心得。遵“师夷长技以制夷”的宗旨,物尽其用,你问我答,我惑你解。 一段时间下来,苏一夏不得不承认祁恒在数学上的天赋。上课明明比自己懒散,插科打诨般的,却出奇意料地比自己强出太多。 晚自习,苏一夏拿出一套试卷,定好时间模拟。同样的两小时,在流逝中,做数学卷会比做英语卷快得许多,因为做数学是没有时间剩余的。 苏一夏在最后一题的第三小问,列了个公式,咬着笔盖,思考着从哪里代入。 “诶,好可惜,就差最后一步了。”只见祁恒右手指腹托着棱角精致的下巴,叹气轻语,温热的吐字气息柔软似无地洒在苏一夏脸庞。 语毕,铃响,停笔。 不知道他看了多久,苏一夏一想到这,便突地气血逆行,蓦然集中在脸上,耳廓,都热得不行。 可那人权当没看见,如往常一样,却靠得更近,拿笔圈出题中要点,细细给苏一夏解题。 天呐,谁还有心思听题。苏一夏只注意到,这人的手指肤白修长,黑色的中性笔握在指尖灵活地画出线条,具体是什么,哪里还会有心思管。 整个教室椅子桌子的刺啦声,全都悄然消声于苏一夏的间接性耳背中。 因为脑子短路的同时,听力智力触觉嗅觉功能全都被切断,唯有视野里是一帧帧电影里的慢镜头。 这题解完了,教室里的同学也走光了。 “现在明白了吗?”正待祁恒抬眸问道,天花板的灯诡异闪烁,忽明忽暗,又骤然熄灭,教室里陷入一片漆黑。 一声惊呼,祁恒感觉怀里温暖柔软,一阵悸动袭击心脏。如果不是怀里的人轻颤,恐怕是会听见那颗心想要跃出胸腔的愿望。 “抱歉,我,有点害怕,因为在黑暗里会看不清。”苏一夏解释,此刻尽管羞赧,但并没有把手从祁恒的脖子上放下。 黑夜里的恐惧是消磨白天大多数意志的万能工具。 它给苏一夏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纱,盖住了一些日常,因此,她才能厚脸皮地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地抓住祁恒。 祁恒安抚着怀里的人,右手以掌轻拍,柔声说道:“别怕,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出去。” 男生在左,女生在右。微弱的光线足以让祁恒看清楚路,而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避开桌椅,因为他手里牵着的也牵动着他的每一秒心跳。 出了教室,便是楼梯,换做一前一后,苏一夏开始走得如履薄冰,后来越来越大胆如履平地,因为每下一个阶梯,祁恒便会把手托高一点给她借力,好似自己又瞎又瘸,多了一根智能拐杖。 还好只是区域停电,走出教学楼,马路边的灯光照着地面,使视线开朗。 苏一夏将手从祁恒大掌里抽出,不料,被对方紧握。 就在祁恒承受不住那波光清眸的疑惑注视时,开口:“哎,你还没谢我呢?” “谢。谢。你。”苏一夏一字一句,真诚感激。 实在找不到借口了,况且以上那句超烂,祁恒松手,白月光透过指缝,不留情带走余温。 纤细的手指划过掌心,祁恒脑海突兀地闪过“九阴白骨爪”一词,遂内心摇头否定。这天差地壤之别,倘若对方是梅超风,一定是最可爱的梅超风。自己就算被挠上千次百次,也是心甘情愿的。 祁恒不禁感叹:“一夏,你手真小。”看看地上的鞋码,“脚也不大。”望望对方脸庞,“脸也巴掌小。”视线下移,“嗯,……” “祁恒!”苏一夏出声喝止,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又泛红,急忙转身离去。 “回家啊,我送你。” “不用!” …… 苏一夏一边赶路一边腹诽,祁恒这人痞起来比莫庭宇那人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实,祁恒嗯字后面的话是,不大也不小。 回到家,祁恒躺床上,回想自己兴许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唐突地非礼而视,辗转反侧,竟没有一点愧疚之意,内心反而有一丝小窃喜。 而此刻的苏一夏,身穿碎花棉质衣裙,站在镜子前,双手平展,附着胸前,五指微屈,明明就……很大啊!哪里小了?可恶!混蛋!谁会在意啊?关他什么事? 镜子里的人违心说着假话。 纵使是魔镜也无语,这世上,最唤不醒的人就是装睡的人,最能骗的人就是连自己都骗的人。 满天星星眨着眼,一只绵阳,两只绵阳,三只绵阳……一千零一只绵阳,在苏一夏脑海里失眠。 翌日,清晨,阳光灿烂。 两人心照不宣地绝口不提昨夜的事,相互问好之后,一切如常。 日上竿头,课间休人影攒动,热浪在空气里传导。 祁恒瞥见苏一夏不仅穿了件中厚外套,并且还扣得严严实实。 “你不热吗?”祁恒很是疑惑。 苏一夏撩了撩耳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不热啊。”然后,又紧了紧衣领风口处。 …… 祁恒脑子再木讷也明了几分,她这是拿自己当贼防呢。 这…… 祁恒起身走出教室,好不容易养成的课间静坐又得变回以前的自由活动了,自作孽也。 在祁恒出门转身的余光里,苏一夏正解衣扣,以书作扇,尽享凉风。 ☆、生日快乐 念书的日子,流逝最快的是高中,大家都恨不得把每一天当做三天来用。然而事实大庭相径,过的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岁月。 有着决定性的高三,同学们不得不卯足马力,犹如鱼游浅底,虎啸深山,鹰飞翔空。 为了稳定同学们的学习环境,自上次换位置后,班主任便再没花式调位了。除非有同学特殊申请,协商后便可换座。 一节数学课下来,苏一夏满头大汗,趴在桌子上奄奄一息。 祁恒发现,似乎有好几次她都会无精打采一天,只是,这次,怎么会这么严重?祁恒知道这世上唯一的感同身受,是我和你一样,但是如果可以,自己愿意代替她痛,可惜,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如果。 苏一夏拿起桌上的水杯,准备喝水缓解,祁恒夺过杯子开口:“先别喝,我去帮你接杯热的。” 苏一夏心里一暖,但却连讲话的力气也没有,只能拉扯脸上僵硬的肌肉使嘴角轻弯角度。 杯子里的水温热,苏一夏喝下一小口,然而不是神丹妙药,女生的特殊时期,多喝热水,其实绝大多数管不上什么用。 有人说,癌症有多痛?万蚁噬骨。苏一夏说,痛经有多痛?百箭穿肠。没有罹患二者其一的人,都是幸福的人。他们应该像海子的诗里一样,做个幸福的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痛完最严重的24小时,第二天的苏一夏依旧是那个生气勃勃的苏一夏。倒是连累某人,夜不能寐,翻来覆去间,用手机科普着一些知识。 一周之中,最闹腾的是周六,因为紧凑的高三生涯里,只有星期天可以睡懒觉。最后一节课里,语文老师上的很辛苦,秉承着有苦同享的“美德”,老师布置了作业:四人一组,交一篇观影后感。 苏一夏用就近原则,前后两桌,凑齐四人。 “叮……”终于放学,有生猛的同学如洪水猛兽般冲出了教室。 苏一夏不紧不慢地收着书包,突然一团包裹塞了进来。苏一夏转头看着祁恒,不明所以。 “生日快乐!”祁恒挨近一点耳语道。 苏一夏很想问祁恒怎么知道,但她不想让大家知道自己今天生日,怕显得突兀,于是只轻声回了句“谢谢!”。 沈芝,李博友,祁恒,苏一夏四人一起下着楼梯,商量着明天的电影在何时何地观赏。 转角,苏父站在银杏树下,一脸慈祥地看着自己女儿。 “爸,你怎么来了?”苏一夏惊喜问着。 “来接我的宝贝呀!”苏父宠溺微笑地回答。 “叔叔好。”另外三人巧合地异口同声。 “他们是我的同学,这是沈芝,这是祁恒,这是李博友。”苏一夏简单介绍完,只希望和老爸赶紧回家。宝贝什么的也太……在家里叫就算了嘛!竟然还当着这么多同学说,让苏一夏感觉自己是个弱智儿童。 做老爸的很开心女儿在学校能交到好朋友,为了加深友谊,自家老爸邀请三人一起回家共享晚餐。 苏一夏并不想事态照此发展啊!每次的生日,已经习惯了一家人一起过的。于是,她暗示,“爸,你怎么能不问问别人有没有时间?现在高三,大家课业忙着呢!” 于是苏父又走程序式问了一遍大家的时间是否冲突。 李博友,“自高三以来,我从不在宝贵的假期里做超过作业以外的无聊学习。” 祁恒,“我爸妈不在家,能在叔叔家蹭饭是我求之不得。” 沈芝,“阿姨做的菜比米其林餐厅的还好吃,再忙也要去。” 一大四小,都往苏一夏家里走去。校门口,遇见莫庭宇与杨柳,祁恒本想叫他们先回去,耐不住热情好客的苏父,尽管一夏心里叫嚣着,爸,您千万别…… 越怕什么就会来什么,苏父给夏榛打了电话,叫她多备几道菜。 这下热闹了,不熟的熟的都聚在一起。进门,温馨的客厅,柔软的沙发,在容纳多人之后,略显紧促。 夏榛端上果盘,递给一夏,跟大伙儿说着,稍等一会,菜马上做好。 苏一夏打开电视,招呼着大家,电视里传出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的尴尬。 本就不喜太多言辞,一夏起身,到厨房帮忙。沈芝也洗手,跟着一起。 沈芝活泼的个性,一进厨房就跟夏榛殷切热聊,一个劲地夸赞阿姨厨艺好得不得了。真诚又发自肺腑的赞美,没有人不喜欢。夏榛也很喜欢这个小女孩,比自家女儿开朗多了。 随着最后一道菜上桌,大家入座,满桌子的菜秀色可餐。唯美食不可辜负,在佳肴面前,是没有什么违和气氛的。每个人都胃口大开,畅饮欢食。 懂事的小伙伴帮着夏榛一起收拾了碗筷,就在夏榛准备捧出蛋糕时,门铃响了,是送蛋糕的。 杨柳接过蛋糕,转送给一夏,“刚刚在聊天的时,才从祁恒那里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 “谢谢。”苏一夏礼貌式回道。 沈芝摸着肚子惊讶着抱怨:“一夏,原来今天是你生日,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们,只跟祁恒一个人说,好偏心啊。我都没来得及准备礼物。” 我谁也没说……苏一夏内心喊冤,自比窦娥。 有点暧昧的诡异仿佛摇晃后的汽水瓶,只等盖子一拧,就要破口而出。 祁恒不解释,内心泛起一点小确幸,幸好去年今日,自己刚好回到教室。 夏榛捧着蛋糕走出厨房,这下,桌子上便有了两个蛋糕。灯光一关,蛋糕上十七根细细的蜡烛,给了客厅的一室光明,不需明亮,微光足矣,温暖静谧。 生日歌唱完,许愿,苏一夏双手合十,闭目,长长的睫毛覆盖眼睑,暖光衬得小脸十分可爱。 祁恒似乎明白了顾城一代人的那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由于有两块蛋糕,所以剩下来的作为了奶油大战的“武器。”大家肆无忌惮地相互伤害,因为苏一夏是寿星,被荼毒最惨,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云出岫,鸟归巢。苏父和一夏打算送大家回家,然而杨柳家的司机早已在楼下等候多时。为了不麻烦苏爸爸和一夏,祁恒给张叔打了电话,承包了送其余人的任务。 祁恒临别对一夏说,“寿星,您就好好回去歇着吧,送人就交给小的我了。”说罢,潇洒地关上车门,出发去了。 苏父和一夏慢慢悠悠地走上楼梯,父女闲聊,“嗯,我看祁恒那小子不错嘛,对你挺好的。” “爸,你说什么呀,我们只是同学。您老思想能不能不要那么封建迷信,见风是雨。”苏一夏急切辩解。 “我,封建迷信?我可是一个开明的老爸……” 苏一夏快速进门,转身疾走向自己的房间。坐在床沿,心里抱怨着老爸的八卦,抬眼看见了鼓鼓的书包。 一夏想起放学后祁恒塞进来的礼物,内心似乎有点期待又略带紧张,拆开包裹。 咦?保温杯,红枣,枸杞,姜汤。这?虽然实用,但一点儿也不浪漫啊!送女生东西不应该是送花,送娃娃,送水晶球…… 呀!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同学友情,哪里需要浪漫?苏一夏惊觉自己的胡思乱想,摇摇头,用保温杯泡了“养生糖水”,喝一喝,口感微甜,还不错。 然而为什么是送杯子呢?祁恒躺在自己床上,窃喜的心情从眼角化开,因为送杯子就是一辈子。 ☆、墨菲定律 班长撕下了黑板旁边高考倒计时挂历,连同最后三天,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教室里没有纸屑满天,没有折纸飞机,没有书本横斜,因为各自的教室各班负责打扫。 所以,走廊里,过道旁,楼梯间……一切公众场合,是真的成了书的海洋,纸的世界。 因为青春,才会肆无忌惮地挥霍着青春。 本以为毕业遥遥无期,坐在教室里的每一秒都是煎熬。忽而,时光又如白驹过隙。 不是解放,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平时为了使教室里芬芳四溢,班主任总是在教室后面放上几枝百合花。但是,作为考场,不能有任何无关杂物。 班主任在讲台上挥斥方遒,同学们也为最后一次大扫除不遗余力。她眼睁睁看着苏一夏把百合花拿走,心里总觉得戚戚然。 苏一夏把百合移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来到讲台,继续干活,擦黑板。 作为嗅觉十分灵敏的一类人,班主任灵光一闪,好奇问:“一夏,你衣服用的薰衣草味的洗衣液吧?” “啊?这个,我不知道,衣服是我妈洗的。”苏一夏回道。 正拖着地的祁恒听到对话,长腿一跨,站在苏一夏身旁,靠近,嗅了嗅,“嗯,是薰衣草味的。” “莫庭宇,你去小卖部买瓶薰衣草味的洗衣液回来,咱们用这个拖地,清洁又芬芳。”班主任指着靠门最近的那个闲人。 “啊,为什么是我?我才倒完垃圾,都没来得及喘口气!咱这可是五楼啊!翔姐!”尽管莫庭宇亲切地喊班主任姐,但也无用,还是得跑路。 想起祁恒刚刚的样子,苏一夏对身边的人嘲笑:“像小狗。”又自语“为什么我没闻到?”边说边把头凑近袖子仔细一闻,嗯!是有点清香。 看着圆圆滚滚的一头黑发,低着头嗅来嗅去,祁恒没忍住把手搭了过去,轻抚…… 一夏抬头,一双清眸错愕。 祁恒收手,咳嗽掩饰着小慌张,“这样,才像小狗。” 班主任转身,看了看讲台,仿佛是抓住了偷吃糖果的小孩儿,怀着笑意走出了教室。 讲台上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擦起了黑板,一高一矮,配合十分默契,这是苏一夏第一次没有跳跃地擦完黑板。 余辉收敛山间,鸟儿归巢。三日后,便是金戈铁马。 幸运的人,被分在本校考点,如祁恒,都说雨露恩泽,奈何他是万物的宠儿,还在本教室考试,这几率简直就是中了五百万。 班上的其他人都在其他校区考,晕车的同学更凄惨,为了不影响发挥,还得去附近找旅馆住。 第一堂考语文,苏一夏乘坐公交到达考点,一路畅通无阻。方圆百米,都被警戒线隔离,公交车到不了校门口,提前下车,小走几步,安检,入座。 深呼吸,不紧张,静待监考老师发卷。整间教室里,只有卷子哗啦啦的响声,铃声一响,提笔,宛如战场,争分夺秒。无论你平时是学霸,还是学渣,这一刻都气势如虹,至少要拼尽全力,才不枉费十年夜里挑灯问卷。 高考,对于有的人来讲是一块绊脚石,对于有的人来说又是一块垫脚石。 放宽心,高考只不过是一个转折点,它只不过决定了你未来三四年里去哪座城,遇见些什么人,又爱上哪个人。 语文考完,考生们大都踌躇满志。考一科,放一科。不讨论,不对题。 苏一夏正准备走出教室,左边走来一人,是杨柳,原来两人在一个考场,竟都没发觉。即使如现在的碰见,也没什么话来讲,只好相视一笑,各走各的。 万事做好开头,便等于成功了一半。可能,这就是为什么高考第一门是语文吧。一门功课考得再好,也成就不了最好的结果,但是如果有一门功课考得不好,可能会功亏一篑,好比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两天的考试,下午英语卷一交就是真正的自由了。此刻的苏一夏规整地坐在座位上,等着英语试卷的发落。 人类,是一种适应性极强的动物。一回生,二回熟。考场已经没有人紧张得手脚发抖了。 可是,苏一夏的手脚却冰冷极寒,小腹传来阵阵绞痛。墨菲定律里说,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如果大姨妈提前几天来,尽管这种小概率事件在四年里发生的次数屈指可数,那么,就是今天,苏一夏防患于未然地用了护垫。 卷子已经落在苏一夏桌前,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去看清那简单的二十六个字母了,这些蝌蚪文,与外来语无异。 听力部分开始,苏一夏一手捂着肚子,一手窝着笔,尽管专心致志,但也只能专心致志地感受到疼痛。仿佛痛,也是需要被感受的。 听不清的,看不楚的,苏一夏统统选了C。阅读理解里的,不明不白的,都选了最长的那个答案。作文,字迹潦草地凑满了一百二十个单词。 铃响,全体起立,监考老师收卷。苏一夏双手撑着桌子,可笑,肚子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痛得要命了。 该死,那种心理暗示的紧张感,压迫感,使得一夏考砸了最后一门。一切,都是自己心里不够强大。 对于已经发生了的,并且改变不了的,除了接受,别无他选,就算你耍赖,撒泼,打滚。事实就是事实,结果就是结果。 同学们已经陆续出了教室,苏一夏,仍然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杨柳路过,看到脸色发白的一夏,问了她要不要紧。 苏一夏回过神,吃力地扯开嘴角,笑了笑,摇摇头,径自走了。 还没赶上车,豆大雨滴不期而落。现在,就算淋着雨,也不痛了呢。雨点,落在一夏的脸庞,而泪水和着雨水,又一起滚落地面,无人分辨哪颗水是闲的。 回到家,一夏冲了个热水澡,换了件衣服,撑着一把大伞,若无其事地去参加毕业聚会。 ☆、我喜欢你 餐厅大厅里,嘈杂声一片,尽管外面大雨瓢泼,雷声激昂,关上心里的那扇窗,两耳不闻窗外事,今夜,只有狂欢。 苏一夏把伞收好,放在门边的塑料桶里,看见对面的沈芝挥舞着手臂,会心一笑,慢步走去。 一张圆桌,已经坐齐七人,看来只差自己了。祁恒很绅士地为苏一夏拉了拉椅子,沈芝兴致勃勃地讲着接下来的自由之身,以及要去做的自由之事。 服务员已经开始上热菜了,莫庭宇给杨柳夹了一块小羊排。这坐位,仿佛上次电影院的位置。 美味佳肴,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很多同学杯子里斟的是酒,晚餐进行到后期,有的已经微醺。班主任倒入满满一杯白酒,哽咽着举杯,“同学们,愿你们前程似锦,归来,仍是少年。” 离别之情,伤感之意,在酒杯里发酵,即使没喝酒的同学也沉浸于此,已经有几个女生忍不住地小声啜泣。 一个人的青春,多无聊,多荒废,一群人的青春,才叫万年长青。 最美好的年纪,与一群美好的人一起度过,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之一。 为了不让着伤感延续,老师们一一祝福之后,先行离开了,并且布置了最后一次作业:每个人十二点之前必须发送已平安到家的短信。 李博友浅尝自己杯子里的酒,又倒满,举杯:“西出阳关无故人。”,大家一起碰杯,尔后一饮而尽。 杯盘狼藉,不胜酒力的同学被迫打道回府。有精力,有力气的同学转移目的地,去KTV继续大战三百回合。 窗外雨停了,宽阔的马路被大雨冲洗之后,显得干净平铺。路灯照亮凹下的积水,大家都绕道而行。 莫庭宇幼稚病复发,一意孤勇,一脚踩上去,水渍沾到大家身上,最惨的是离他最近的杨柳,洁白无瑕的连衣裙上顿时黑莲晕开绽放。 免不了一顿海揍,大小姐脾气不小,死活不肯原谅始作俑者。 最终,在KTV门前,杨柳对着莫庭宇讲:“自己去那颗树下,对着树干踹十脚,然后看我心情,要不要原谅你。” 一行人早先进入定好的包间,开始放声歌唱。 门口,不知那人是不是脑子进水,对着一棵刚受过雨水恩泽的树,不停地踹着,踹一脚,叶子上的雨水便哗啦啦地洒下,要躲开也来不及。 路人的一致结论是这孩子脑子进水了。 十脚踹完,莫庭宇用手拭去身上的雨水,捋捋头发,依旧帅气十足地奔门而入。 杨柳瞥一眼“落汤鸡”,满意地接过话筒,唱起了刚刚点的《晴天》。 莫庭宇从李博友手里抢过话筒,如获至宝:“这首歌我也会,咱两合唱。” “故事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年就飘着,童年的荡秋千,随记忆一直晃到现在……” 莫庭宇的声音磁性好听,杨柳的歌声清脆动人,两人完美地唱完了这首歌,沙发上的观众由衷地鼓掌叫好。 接下来是沈芝点的歌,“lovestory”,小妮子深藏不露,一语惊人,纯正的美式发音,唱起泰勒的歌来得心应手。 沈芝唱完把话筒递给一夏,一夏摇摇头,解释自己并没有点歌。沈芝不信,跑去屏幕看,下一首《爱如潮水》是李博友点的。 沈芝切掉李博友的歌,把一夏拉倒到点歌区,叫她点歌,朝着身后的李博友强势瞪眼:“女士优先,男生们就在欣赏了我们一夏美妙的歌声之后再尽情欢歌吧。” 大家都同意,于是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等着接下来演唱。 苏一夏骑虎难下,没想到居然被最亲近的人坑了。三十六计,如今也只有佯装去洗手间这一计可施了。 几乎是逃之夭夭,苏一夏冲出KTV,来到莫庭宇踹过的树下喘气。要命,五音不全是她苏一夏目前唯一的死穴。 苏一夏静站树下,心里只想着等他们唱嗨了忘了自己,于是决定心里默唱一百遍哆唻咪法索啦希再回去。 当苏一夏默唱到第五百遍时,祁恒递过话筒,跟大家说自己去洗手间。 他是真的去洗手间,只不过是女士洗手间。当然,祁恒不会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处,佯装从左侧的男士洗手间刚刚出来的样子,在盥洗台挤压着洗手液,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重复洗手了。 祁恒洗第四次时,杨柳上前关掉了水龙头。“你怎么出来了?”祁恒问。 “来洗手间。”杨柳从斜包里抽出一张古龙香水味的洁柔纸张递给他。 看着祁恒骨骼修长的手指覆盖在柔软的纸巾下,杨柳轻笑出声。 “笑什么?”祁恒不明所以。 杨柳不急不缓地回答,“班主任说,如果有个男生,随身携带纸巾,还是古龙香水味的洁柔纸巾,那么,这样的男生可以嫁了。” “为什么?” “因为其一,能随身携带纸巾的男士很细心,很温柔,很体贴。其二,品味好。” “我怎么没听她讲过?” “你那天去办公室抱作业去了。” “哦,看来我是错过了一次谆谆教诲。”祁恒惋惜说着。 “现在受教也不晚,要不要嫁给我?”杨柳紧张地调侃道,略显不自在。这句玩笑也算是为接下来要讲的话做个小小试探。 “祁恒……” “嗯。” 杨柳拽着斜挎小包的拉链,鼓足勇气,就这次,一定要讲出来!千万,一定,以及肯定,喜欢的人,要让他知道。 “我喜欢你!” 祁恒一愣,随即开口,“抱歉,杨柳,我有喜欢的人了。咱们一起长大,我一直拿你当妹妹,跟莫庭宇一样,你们永远是我的兄妹……” “咱们青梅竹马,你只比我大三个月,凭什么当我哥?”杨柳气急反驳。 “小时候你一直叫我祁恒哥,后来不叫了,但你依然是我妹妹。 “我才不要当你妹妹。”杨柳瞪着水灵灵的眼睛直逼祁恒。 祁恒轻抚杨柳双肩,对视中透着坚定说:“你永远是我妹妹。” 年少的喜欢往往都比较残忍,我喜欢你,你喜欢她,她喜欢他,他喜欢他。 如果意志不坚定,先动心的那个注定要跑一场孤独的马拉松,有的人能跑完这四十二公里,有的人会跑完迷你路程便奔向沿途的风景,终点在哪里,由自己决定。 ☆、十三个她 梵高说过,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到烟。 即使是烟,有心路过的人也希望自己看到的是烟花,一场璀璨盛放,灿烂似霞的烟花。但转瞬即逝的美丽,是一个人的烟火。 杨柳看着祁恒眼神中的不可更改,心中的期待浇灭,就算知道答案,又如何?再残忍的不过就是与最怕的答案接近吗? 哀默大于心不死,杨柳垂下眼睫,无力地吐字追问:“她是谁?你喜欢的她,是谁?” 祁恒挽起袖子,看了看手表,语气担忧道:“一夏,她出来有点久了,你能去洗手间帮我看看吗?” 帮你看看?你是她的谁?杨柳正欲问个清楚,洗手间的保洁阿姨提着垃圾袋出来,“小伙子,里面没人,去外面看看吧。” 祁恒跟保洁阿姨道过谢,便转身回走,顿了下脚步,留了句:“抱歉。” “哎~即使帅气,但小姑娘啊,你要知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以后的人生,长着哩!”保洁阿姨叹气一声,规劝一句,做本职工作去也。 倔强的人,会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 事实,不过,原来如此。杨柳倚靠着洗手台洁白的瓷砖,身体比脑子更慢一步消化着祁恒的话语,不觉之间已泪流满面。 真正要上洗手间的莫庭宇来到走廊,远远地就看到杨柳的身影,嬉笑着挥手:“嘿,哥们,等我一起呢?” 踱步走进,莫庭宇发现杨柳眉眼间情绪不对,脸庞还有水滴,遂严肃起来,小心翼翼地问着:“怎么啦?大小姐。” 杨柳看清来人,泪水抑制不住地如洪水猛兽奔出眼眶,抽泣不已,眼看就要往地上滑去,被莫庭宇眼疾手快捞住。 软玉在怀,莫庭宇也不敢有半点别的心思,只是心尖的某处跟着怀里的人一起揪着,生疼。 莫庭宇用手温柔地扶着杨柳的后背,希望这样,能让她哭得顺气一些。耳边却听到“怪不得,怪不得……”的断断续续词语。 待杨柳呼吸不再急促大口了,莫庭宇好奇地问了声,“怪不得什么?” 杨柳听闻,在莫庭宇肩旁用衣服擦了擦眼泪,尽管那里早就湿透了。又深吸气一口,苦笑着问:“你知道那次你为什么会抽到苏一夏吗?” 莫庭宇思索半天,想起陈芝麻的高二篮球赛,随口答道,“巧合呗。” “不,无论你抽几次,结果都一样,因为那个箱子里装了十三个苏一夏。” “啊?”莫庭宇惊得掉了下巴。 “不过,没关系。”杨柳想起最后一门高考,苏一夏从发卷到收卷一直捂着肚子,即使伪装得再滴水不漏,但女生的第六感是准的,她一定考砸了。所以,无论是家世,还是……她都配不上祁恒。 莫庭宇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没关系?还有为什么会有十三个苏一夏?” 杨柳推开莫庭宇,似乎已经振作起来,用手掬起一捧水,往脸上抹去,洗净,擦干,优雅地转身离去。 “哎,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呢?”莫庭宇在背后大叫,却不能过去拦住追根问底,因为人有三急。 在来也匆匆,去也冲冲之后,莫庭宇拼凑着杨柳零零碎碎的话,隐约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但真相只有一个,在水落石出之前,何必庸人自扰呢? 杨柳是不会告诉莫庭宇,为什么会有十三个苏一夏? 那天,阳光炽烈,扬扬洒洒地落在繁茂枝叶。夏天的尾巴里,总少不了蝉鸣,几只大蝉在树间传出此起彼伏的虫语,懒洋洋的调子把人也听乏了,走廊里无人活动。 祁恒左手里拎着刚刚抓阄的小箱子,步履轻快地走向垃圾桶,停在几米开外,举起箱子,潇洒的一个投篮,“三分球”命中。只是这纸箱子不及篮球重,没有完美的空心投中,在桶边缘磕碰一下,里面的小纸条散落在地。 但这并不妨碍祁恒的愉悦心情,他长腿跨去,捡起纸条,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哼着歌回了教室。 这一幕,被刚上完厕所的杨柳瞧在眼里,难免觉得祁恒也是蛮幼稚的一个人。平时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无人的时候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皮。 杨柳路过垃圾桶,看见桶与墙壁之间的空隙依然落着两个小纸条,摇摇头弯腰去捡。 其中一个纸条露出了“苏”字,而另一个纸条露着“夏”字。杨柳一手一张纸条,紧紧地拽着,吸了一口气,用大拇指分别展开了手心的两张纸条。 同样的名字,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杨柳把纸条撕碎洒入桶内。也许,只是手误,人不可能不犯错,即使是他,也在所难免。 细小的纸屑飘进垃圾桶,有些覆盖在紧裹的小团上。即使犹豫不决,但终究好奇心占上风。 杨柳抓起皱得不行的纸团,一条条打开,却全都是一个名字,一个第一眼看见就莫名讨厌的人的名字。 苏一夏,毫无疑问杨柳讨厌她。这世上,喜欢一个人可以有千百种理由,而讨厌一个人却不需要任何缘由。 每个人都有一个与生俱来的磁场,在这偌大的比较级世界里,你可能遇到一个非常吸引你的人,那么相反,你也可能会遇到一个极其讨厌的人,磁场相同,气场相悖。 由爱生恨的例子很多,由恨生爱的却很少,就好比生物里的逆转录,一般是不会发生的,除非是某些病毒。 因此,讨厌的还是讨厌,喜欢的还是喜欢。 杨柳回到KTV的包间,里面的人寥寥无几。沈芝抱着话筒,堪称麦霸,而李博友与其他同学已经没了再唱的兴致,在一旁桌子上玩起了纸牌。 冷气从墙上的挂式空调里吹出,混进不明不暗的灯光,有点落寞。 杨柳不禁想起那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那么,她愿意做一个立在灯火阑珊处的人,余生还长,中途的停歇,大多数人难免要回头看看。 ☆、九月离别 夜风微凉,苏一夏在KTV门口默默念颂调子,已经不知道是第几遍了,果然,自己跟数字什么的毫无渊源。 黑夜的星空被大雨洗礼过,亮着两颗调皮的星星眨巴眼。 祁恒从过道里走出,一眼便看见笔直屹立在树下的一夏,瞧了两眼,轻步挪去,“你怎么还在这里?不进去玩儿?” 硕长的影子覆盖在一夏身影之上,她混乱的数字逻辑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断。其实不会唱歌也不算十分丢脸吧? 可是在这人面前,自爆短处也没那么理直气壮,再找借口扯谎,还得要另外一百个谎言来填补。 索性豁出去,苏一夏吞吞吐吐,“我,不会唱歌。” 祁恒看着有点腼腆的一夏,心里泛起微甜,而眼里却尽是真诚,“我,不会跳舞。” “啊?”苏一夏不解,这难道算是安慰吗? “世界上的事,不计其数,而人只有一生,哪能什么都会?”祁恒解释着,望着滨江路的暖色路灯,提议,“不如,咱们去江边走走?” “好啊!”只要不是进去唱歌,去哪儿都好,苏一夏的小九九昭然若揭。 两人沿着路灯,并肩漫步。路过的灯柱,每一个上面都雕刻着不同的图形,有的是梅兰竹菊,有的是十二生肖。 走过一段路程,苏一夏倚在一盏石刻的莲花灯旁歇息。祁恒也停下脚步,靠着栏杆站在一夏左边。 不知不觉,原来两人已经走上了望江阁,向下俯瞰,一级一级的阶梯蜿蜒而下,近处远处的灯火璀璨,相互交映着。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祁恒吹着江风,有感而发。 “谁说少年不知道忧愁,难道你没看过《少年维特的烦恼》?”苏一夏古怪灵机一问。 “没看过,我知道有一首歌里面唱:小小少年,没有烦恼……”说着说着祁恒又唱了起来。 一夏听着用深沉嗓音唱出的儿歌,噗嗤一笑,扶着小腹,都站立不直了。 祁恒见状,立马收声,眼明手快地扶直一夏,不经意间发现,原来一夏这么娇小,与自己齐肩的高度。 一直到一夏缓和,祁恒不舍地松手,问:“那你的忧愁是什么?” 苏一夏思索两秒,避重就轻回道:“不会唱歌,不会弹钢琴,不会做饭。这些都够我愁了,再愁其它头发都会白了。” “没关系,这些我都会。”祁恒脱口而出。 “哈?”苏一夏云里雾里。 祁恒正色,深情地盯着苏一夏双眼,一字一词严肃又温情地说:“我可以给你唱歌,可以给你弹琴,可以给你做饭。” “一夏,余生请多多指教。”祁恒炯炯的目光锁定对方。 此刻的一夏脸颊发热,心跳加快,原本肤白的耳朵在灯光下泛红,欢喜大于惊讶。 在怀有巨大期待的情况之下,最怕失望。祁恒在一夏面前,自然有不自信的时候。为了拥有,所以先要拥抱。祁恒一把将一夏拥入怀中,像抓住幸福一样,紧紧拥抱。 祁恒忐忑地询问,“一夏,难道你不喜欢我?” “不是。” “不是,那就是喜欢了!”祁恒欣喜地推断。 “只是……” “只是?只是什么?”祁恒疑惑,既然相互喜欢,那还有什么阻碍? “有一本书里说,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一个先来临。”苏一夏的眼泪已经大颗大颗地落在了祁恒的胸襟。 …… 喜欢一个人,你会开始慢慢觉得自己配不上他,苏一夏不落俗套地中了这个魔怔。高考失利的意外,似乎将她和祁恒的距离拉得更远,远的像那天边的云,不知所踪。 而祁恒觉得,喜欢一个人,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不能像那飘忽不定的云,风吹过,就散了;不能像那断幕而降的雨,天落下,就没了。 如果爱,请深爱。 祁恒告诉一夏,无论她未来怎样计划,只希望在未来的计划里能顺带捎上他,而他,无论在天涯或海角,等她。 等的过程,太漫长,太强求,太执念,有些东西是顺其自然的,花开花落,叶生叶茂,草长草枯……缘来缘去。 懵懂的年纪说缘分实在老成,颇有“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牵强。 只是,这是苏一夏最后的坚持,在她觉得自己很差劲时,是没有勇气伸手抓住幸福的。 自己胆小鬼,她承认,而胆小是因为比喜欢还要多一点点,才会畏葸不前。 一夏踮起脚尖,往祁恒脸上凑去,轻颤的嘴唇落在他的嘴角,一触即闪,动作衔接地推开祁恒,小跑离去。 “你可以向前,我,会在原地。”一夏留下的话被风吹散,透过祁恒的身体,由心倾听。 祁恒的大拇指划过酥酥麻麻的嘴角,一种醉意沁入全身,陶醉心神。 一夏,其实,我们的远近,只是你伸手的距离。我,永远不会离你两个手臂的异地。 祁恒望着天空,发现,今晚的月色很美。 时间流逝依旧,无论你我是如何度过。 怀有期待的等待,是煎熬的过程,因为中途,不知道蹦出来的是一万还是万一。高考分数的公布,通知书的领取,两者之中,不知道藏着多少个希望和失望。 每个班里,都有那么些发挥超常与失常的人。 毫无意外,苏一夏考得很不理想,差重本线七分;沈芝踩线刚刚上重本线,已经算是发挥超常的幸运儿之一,报了本市的一所重点大学;李博友正常发挥,昨天刚收到清华数学科学系的录取通知书。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九月别离。 祁恒去了理想中的D大。莫庭宇上了隔壁省的一所985,并且不管家人的强烈反对,倔强地将动物医学列为第一志愿,顺利入学。杨柳选择了祁恒的城市,但因为一分之差,被另一所学校录取。 大家,似乎都在奔向美好的未来。原地不动的只有苏一夏,可是,谁说原地踏步就不能眺望远方了? 苏一夏选择了复读,纵然荆棘满地,也要不顾风雨兼程,因为,前方好像有个人在等她。 ☆、大哥小弟 在人的一生之中,会有许许多多的抉择摆在你面前。而选择,是一种矢量,它的大小和方向由抉择人决定。 在开学前夕,苏一夏望着窗外的月亮,不敢闭眼,因为一闭上,眼眶会热。 辗转反侧间,苏一夏失眠了,可是失眠——不过是夜里清醒着对自己的惩罚。如果,这样的惩罚有用,那么犯错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睡不着,那就强行入睡。放空,思绪飘远,游荡在空旷的大草原…… 第二天,苏一夏来到学校,只是,没了那些熟悉的身影。深呼吸,不可怕,不可怜,不可笑。 苏一夏依旧选了靠窗的位置,放眼窗外,物是人非。来得早,是苏一夏的习惯,自高中以来,她从未迟到过,那近一千个清晨的校园模样,已经刻画在了记忆之中。 可是,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想如此了,因为,此后的早上比晚上好睡。明天起,太阳照常升,她,晚点起。 “同学,我可以坐这个位置吗?” 顶着黑眼圈的苏一夏,补眠之中听到了好久之前似曾听过的一句话,但是音色不同,她无心他言,只“嗯”了一声,头也没抬,继续小寐。 铃声清脆,复习班的班主任用第一节课简单自我介绍之后,便发了资料,同时给大家填鸭式喝了碗“鸡汤”。 惜时微光,不负韶华。匆匆的第二节课已经正式上课了。 语文课,阅读理解,如果不困的话会越听越困,如果困的话……就是现在的苏一夏,右手扶额,遮住眼睫,实则已经陷入浅眠之中。 苏一夏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逃不过同桌地理优势的勘察,更加逃不过辅修心理学的老师。 尽管她同桌已经挺直身板,掩护其小睡,可是,没有七十二变哪里能逃过火眼金睛。大半节课,保持一个姿势“思考”的同学,老师怎能不起疑心? “苏一夏,你起来说说,这篇阅读里,银匠给女儿打造出嫁的花轿为什么用这么多语言来修饰?”老师猝不及防地发问。 突如其来的点名,惊醒了苏一夏,可是除了自己的名字,她什么也没听到。身为学生被点名大多是要起立,她受到条件反射,站了起来,只是?就这样干站着?还是傻站着? 正待苏一夏坦白之际,右手边的一张试卷微微挪了挪,刚好能看清字迹,一支红色中性笔在阅读理解第三题下面画着圈,答题那一栏里是漂亮的行楷字。 “作者用大量文笔描写花轿,主要是为银匠对女儿的爱做伏笔……”苏一夏照本宣科地念完答案。 老师看着问题答对睡意全无的学生,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啊!于是,继续上课。 课间休,苏一夏在发呆之中回过神,埋怨酷暑让人打盹,口干舌燥。又想起大家在这个天气里军训,而她此刻坐在教室里,已经算幸福的了。可是,真的幸福吗?如人饮水而已。 一瓶冰镇饮料,从天儿而降在苏一夏桌上。她看着手持另外半瓶的人,说了声“谢谢!” 拧开盖子,似乎很轻松,苏一夏大口贪婪地喝着,小半瓶入肚,清爽心肺。看着右边桌子上那张试卷的名字,苏一夏笑了笑,“谢谢你,唐邵。” 唐邵听闻,眉毛跳了跳,向左应声:“你已经谢过了。” “第一个是谢你的水,第二个是谢刚上课时英雄的江湖救急之恩。”苏一夏以拱手礼表谢。 唐邵噗嗤一笑,回礼:“好说,好说,还望兄台日后互相关照。” 一回生,二回熟,几日后,唐邵与苏一夏已经熟络地称兄道弟了。两人似乎有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叹,于是在学习上勤恳耕耘又互帮互助。 三月有余,在月考上唐邵总是差苏一夏一两分,无论他数学考得多好,都会在英语上分差一筹。 这种“看不惯又干不掉”的嫉妒如仇已经把唐邵逼入死角,并且关乎着尊严之称,如果这次再输掉,自己就是只长年龄不长脑子的智障了。 在一开始的大哥之争中,唐邵想以年纪取胜,而苏一夏以一票占50%否决,还说什么大哥这个荣誉谓称要实至名归,以才服众,并且举了十二岁做丞相的甘罗,六岁辨弦音的蔡文姬,五岁称象的曹冲等例子。 其实她的心思也不过是司马昭之心而已,且罢,唐邵依她,以德服人,以才服人,以智服人,才对得起自己大哥之称。 苏一夏从黑板旁的成绩榜单路过,突然想起今日就是一决胜负之日,于是打算挤入三层人围,看看结果。 触及边缘,有一人窜出,不小心踩到苏一夏脚,连声道歉着。 李新个头小,一脚踩来,苏一夏并不觉得痛,说过没关系后,她再次拥进人群。 “一夏,别进去了,你第二名。”兴许是依然愧疚,李新告诉了一夏名次。 “哦,谢谢,那谁第一?”苏夏一除了自己还得知道另一个人的成绩。 “啊?”李新惊愕,又在苏一夏转身时,难为情地说了一个字。 苏一夏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座位,面对着满怀期待的眼神,她很乐意浇灭希望。一般而言,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不道德的,可凡事都有例外,不是吗? 她摆出大哥风范,正襟严肃,对着右边的人言语,“小弟,别灰心,以后大哥罩你!”,两边浅浅的梨涡却早已暴露得意欣喜之意。 唐邵惨叫一声,“天要亡我!”,埋头痛哭一会,抬头问一夏:“那我这次考多少名?” 正在吃美人提的苏一夏听到了也假装听不到,因为,她也不知道啊。 唐邵心平气和,吐出一句“认贼作父”,拔下苏一夏手中那串提子的一颗,放入嘴里,靠人不如靠己,自己去看成绩去了。 等唐邵回来,苏一夏求解,“你刚刚为什么说认贼作父?” “长兄如父!”唐邵鄙夷这个没文化的人,又接着反问“哎,不对,你难道不应该先关心我考第几吗?” “好像是哈,你考第几?”苏一夏心虚地问。 唐邵傲娇地“哼”一声,转过头去嘀咕,“我才不会告诉你我以一分之差排你后面一名呢!” ☆、冬日串串 如果你是一尾鱼,居于幽幽水中,在风光里睡,在风光里长。如果你是一名高考党,困于厚厚书墙,没得睡有得长。 苏一夏自从不早起后,每晚就熬夜看书做模拟。夜里,夏蓁妈妈会亲手煮夜宵:酒酿元宵,桂花香芋,糖水鸡蛋,阳春面,南瓜饼,牙签肉……嘴巴和胃都幸福得不得了。 早自习,苏一夏很精准地踩着铃声,踏着有点笨重的脚步进了教室。 唐邵瞥眼取下围巾的一夏,精巧的下巴跟开学相比,居然略带婴儿肥,于是不怀好意地大胆嘲笑:“老大,最近伙食不错嘛。” 苏一夏被这繁重的冬装裹得束手束脚,大哥脾气一上来,把刚取下的围巾往唐邵身上一扔,“少废话,穿得多而已,眼睛小的人哪里看得出来。” “是,是,小的眼拙,大哥您根本没长胖,只是自然保温组织多了一层。”唐邵狗腿地把围巾叠好。 “我连三位数都没上,不准说我胖。”苏一夏拿着自己九十多斤的体重打着擦边球用数据说话。 “大哥,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是说女生的?” 教室开着空调,没有室外那么冷,苏一夏一边把大衣的衣扣解开,一边问着唐邵是哪句话? 正往苏一夏箱子里塞围巾的唐邵,在倚身坐正之前,无意无心偏偏看见了非礼勿视的一幕,大哥厚重的外衣之下是合身的衬衣。这样看来,那句话也不全对。 苏一夏好奇,穷追不舍,又问了一句是什么话。 唐邵心虚,又忌惮对方会暴脾气地来一计爆栗,语气不足地吐字:“在你们女生来讲,体重不过百,不是,不是什么就是矮。” “不是什么?” 哪里有这么追根究底的话题,唐邵很想回到两分钟前,然后沉默不语地上早读课。然而要结束一个话题的最好办法就是打开另一个话题。唐邵继续胡扯:“我不记得了,总之就是体重不过百,反正就很矮的意思。” 苏一夏一个爆栗飞去:“你大哥我堂堂四尺八寸有余,还是半年前量的,且暂待一两年,你再定论。” 唐邵隔着粗硬的头发揉着受伤的脑袋,内心小媳妇儿似的抱怨:这个女人,真舍得下狠手,不对,或许,她有更大的阴谋,想敲笨我!!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一天的日子溜得极快,老天爷变脸跟女人心一样,深不可测。 在去食堂吃饭前,夕阳晚霞映照余晖。可是,吃完之后,居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夏日淋雨,那是解暑,冬日沾水,那就是冷冷的冰雨胡乱往心里拍。 苏一夏站在食堂门口,看着同学们冒雨前行,内心挣扎,到底要不要随众而行呢? 一年四季里,冬天什么的,最讨厌了。 苏一夏哀叹,双手交叉,裹了裹衣服,迈出了食堂的第一步,紧随头顶而来的,是一把意外之伞。 沿路回走,有伞的人寥寥无几,苏一夏心里居然有点小确幸,看来小弟没白收,唐邵居然有未雨绸缪的本事,带了伞。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人群中有同学吟出东坡的句子聊以慰藉,但没能温暖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身躯。 两人身旁路过一对小情侣,女生埋怨:“你看看人家,伞都是往女生那边倾斜,你这个子那么高,也不知道撑矮一点,我脸上都有沾到雨水啦。” 男生听到后,转头看看,立马把伞降低抵着自己的头,揽着小女朋友边走边认错。 苏一夏目光斜视,瞧见唐邵的肩头落着好些细珠,有一种鸠占鹊巢的愧疚感,良心未泯地说道:“你把伞移过去点。” “不用,马上就到教学楼了。谢谢大哥关心!”唐邵小小的眼睛笑没了。 教学楼一楼,唐邵收伞,苏一夏抽出一张纸巾把唐邵右肩的水滴吸走,揉成一团,向前方一扔,掉进了垃圾桶。 “大哥,好身手啊!”唐邵赞扬。 “小case,你大哥我厉害的地方多着呢!”苏一夏脸不红心不跳地吹牛皮。 “大哥,马上就是一诊考试了,日子过得真快呀!遥想当年披荆斩棘落得马革裹尸,哎?大哥,你是怎么走上这条不归路的?” “好汉不提当年耻,我只希望这卧薪尝胆的几百天快点过去。”苏一夏老气横秋地敷衍。 教室里,空调里吹出温暖的风,驱散了些许寒气。班主任叉着腰,笑眯眯地来到讲台,宣布:“同学们,安静,现在我宣布一个好消息。为了鼓舞士气,我决定,这次一诊,给进步的同学发红包,以高考成绩为基数,进步一分一块钱。” 礼轻情意重,底下欢呼声一片。 两天后的一诊考试,并不是很难。等成绩的那天大多数人都是笑颜展露,班主任把包好的红包一个个亲自发到同学手中,和蔼又亲切。 苏一夏得了一个大红包,羡煞旁人。唐邵捏捏自己只有她一半大的红包,眼红不已。 有福同享,作为大哥,这是基本的必要守则之一。苏一夏拍拍唐邵的肩,“等会大哥带你去吃肉。” “好咧,跟着大哥吃香的喝辣的,一日为大哥终生为大哥。”唐邵滑溜地奉承。 高四的寒假很短,只有一个星期。拿了通知书的两人,出了校门,觅食去。 苏一夏带着唐邵,左拐右拐,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一家名叫“蜀香十里”的串串店。 店家门前挂着两串火红的灯笼,在黄昏里朦朦胧胧,门店的房檐是稻草铺成,里面的桌凳皆为木质品。服务员身着古装自称店小七(因为坐的七号桌),热情殷切地为两位客官服务。 两人都嗜辣,点了一个牛油锅底和一瓶桃花酿,走去自取区,拿了一大把泡椒牛肉、香菜羊肉、猪腰子、鸭菌、黄喉…… 所有肉串下锅煮沸,等个三分钟,直接拿起签子,蘸蘸辣酱,一口咬去。嚼劲十足的肉类在牙齿的撕磨下,香气四溢,吞到胃里,十分满足。 “小七,再上一碟鸭肠。”苏一夏在往嘴里塞牛肉前说道。 鸭肠看火候,烫个十几秒便可食用,时间若太长,就会老得嚼不动。 两个人都吃得百无禁忌,酣畅淋漓。 ☆、部门聚餐 音乐王国里灯红酒绿,来这儿消费的人鱼龙混杂,仅仅是下午场,就已经人满为患。大厅里妖娆的身姿晃动在暧昧的空气之中,光滑的皮肤裸露在性感的衣物之外,这里,不需要掩藏欲望。 祁恒用食指点开一个前来搭讪的美女,穿过大厅,洗了洗手,转身进入豪华包间。 “哟,咱们的祁少姗姗来迟,你们说,该不该罚?”沈灏学长看见进门的人,怂恿着自己部门干事们起哄。 “该罚,该罚,该罚……”先前气氛已经够活跃了,干事们此时应和着部长。 祁恒走到茶几,连饮三杯,以示赔罪,然后找了最远的角落坐下。 “哎,我还没说怎么罚呢?自己喝酒可不算。”沈灏抓着小辫子不放。 祁恒无奈,“部长,你再折腾你的二把手,等会就没人送你回去了。” “别,一会儿谁先趴下还说不定呢?”沈灏挑衅。 祁恒澄清的目光掠去,“那,拭目以待。” 一杯,两杯,三杯,四杯,五杯……两人拼酒,桌上的一排深水□□被均分。 “waiter,加酒。”沈灏豪气十足地喊住门口的侍者,颇有不醉不休的气势。 “部长,你们别光顾着喝酒不带我们玩啊!”甜美的女声带着嗲音娇嗔。 沈灏闻声望去,一巴掌拍上脑门儿,差点耽误了今天的正经事儿,放下狠话“行,先暂时饶了你小子。”,于是坐回原位,向梦月眨了眨桃花眼。 包间里的氛围已经恢复到先前,大家玩乐了起来。屏幕上的歌曲轮到梦月的场次,她起身顺了顺俏皮的公主裙,接过麦克风,看着角落的身影,用心至专地唱了《心墙》: “一个人眺望碧海和蓝天 在心里面那抹灰就淡一些 海豚从眼前飞越 我看见了最阳光的笑脸 好时光都该被宝贝因为有限 我学着不去担心得太远 不计划太多反而能勇敢冒险 丰富地过每一天快乐地看每一天 Wooh~第一次遇见阴天遮住你侧脸 有什么故事好想了解 我感觉我懂你的特别 你的心有一道墙 但我发现一扇窗 偶尔透出一丝暖暖的微光 就算你有一道墙 我的爱会攀上窗台盛放 打开窗你会看到悲伤融化” 梦月水灵的眼睛里盛着深情,大家都被这极具情意的歌声吸引,唯有一人,城墙高竖,别人进不去,他也不出来。 祁恒低着头把玩着手机,时而心不在焉地发着讯息。梦月的一汪秋波,越不过冬日的寒气。好在女追男,隔层纱,她如是想着,便索性大胆坐到了祁恒空间富余的旁边。 房门大开,进来了一个黑发齐肩,穿着过膝长靴,披着今年冬季CHANEL新款粉色外套的女生。 “部长好!”杨柳挥着手跟沈灏打过招呼,目光巡视,直直地走向了沙发尾部。祁恒向后挪了挪,让出空位。 “哇!什么风把咱们杨柳大小姐给吹来了?”沈灏做出吃惊状。 杨柳虽然不是本校的学生,但是没课的时候总喜欢往本部门跑,送上门的免费劳力,沈灏是来者不拒,况且还是长得漂亮的妹子。 宣传部的人员,有一半是认识杨柳的,也就不太意外。 因为人比较齐,大家又兴致盎然,沈灏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 瓶口的随机指向,引出的问题无非是“喜欢”二字的相关话语。其间,轮到梦月的一次她选了真心话,沈灏问的是:“喜欢的人在不在现场?” 梦月大大方方地回答了是,又偷偷地望了望隔了一人的祁恒。 后来的几次,都是无关紧要的大冒险。沈灏顿时觉得自己愚昧了一把,既然是来撮合小学妹的,刚刚自己的提问就太不上道了。该死的瓶子,再转到同一个人的几率是多小啊。 十来回合后,大家决定玩儿最后一次就解散。真心话和大冒险已经提前订好,只等最后的人回答或执行。 空瓶子渐慢减速,瓶口朝着祁恒静止了,连此刻连空气也静谧。 说出喜欢的人的名字和送一个异性回家。祁恒选了不算冒险的大冒险,语气清淡地对着杨柳说了“走吧”。 包间里的人都散得七七八八,剩着梦月傻坐在暗淡无光处,渐渐断断地抽泣。沈灏拿起桌上的纸巾略带愧疚地递过去,“别哭了,今天是学长办事不利,下次,下次一定让你表白成功。” “没有下次了,他都有女朋友了,可我还是不甘心啊,我都还没表白,他就谈恋爱了。”梦月抽出好几张纸巾,抽泣得更加厉害。 “我当你哭什么呢?别哭了,杨柳不是他女朋友。” 梦月听到止住了眼泪,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扑朔迷离。 “她经常来我们部门帮忙,是祁恒的高中同学。谁叫你偷懒,不经常来部门,连这事儿都不知道。” “我,我也是因为最近要考级嘛,想多练习练习。” “好了,擦干眼泪,该回去了。”沈灏说着,去柜台结完账,打车送走了这个小迷糊。 繁华的城市,车水马龙,夕阳下光影交替,在冬日寒风里,无人与你立黄昏。 祁恒与杨柳坐在宽敞的后座,海叔的车技十分稳妥,二十几年的驾龄。车内的热空气在车窗上凝结成水珠,将路过的光影折射得愈加模糊。 “你不打算回去过年了?”杨柳开口打破了宁静。 因为祁杨两家交好,海叔是看着这两孩子长大的,于是接过话:“老爷为了小少爷举家重迁来了A市,当然在这里过年了,况且只要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的地方,在哪儿过年都一样的,杨柳小姐也是和家人一起过年啊!不是吗?” “嗯,所以我要回去了。”杨柳语气低落地回着。 车子已经进入小区,停在大厅门口。祁恒把杨柳送到电梯门口,刚刚好电梯下来。 “明年见。”杨柳在电梯门合上之前对祁恒说。 祁恒回过神来,也道了句:“明年见”。只是电梯已经缓缓上升,应该是听不见的。 车里,海叔载着自家的小少爷,热情地唠着嗑,“小少爷,老爷一直在家叨念着你,说你要是像杨柳小姐一样不住校就好了,这样既可以天天见着你了。” “我不是每个星期都回去吗?爷爷他老人家还这么想我?” “年岁大了,想多和亲人呆着,小少爷你不懂……” ☆、好久不见 疲惫了一天的太阳,迫不及待地沉入山谷,留下阴影的地平线沉默不语。 祁恒按下车窗的按钮,冷风即刻从缝隙间钻入,吹在脸上,扩散了酒味。那点酒,还不至于让人迷醉,可是当风清晰地拂过耳畔,祁恒清醒地想,他可能醉了,不然,此刻,怎么会如此地思念一个人呢? 要明年才见吗?不!祁恒不想,他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她了。 原来酒是最好的催化剂,竟然把心中所想放到最大。 霓虹灯上的广告语“follow your heart”闯入祁恒眼中,抨击着左心房的心跳。 “海叔,去机场,跟爷爷说,我过两天再回家,叫他老人家别担心,好好照顾身体。”祁恒划拉开手机屏幕,预定了最近的机票。 一座城到另一座城,不过一小时机程。而在这世上,一个人与另一个人,却可以有着几亿光年的距离,即使穷尽一生,或许都不会相遇。 苏一夏与唐邵的一顿饭,从华灯初上吃到了灯光璀璨。“酒逢知己千杯少”,唐邵喝掉了一整瓶桃花酿,不善饮酒的苏一夏以茶代酒,最后一个碰杯:一起加油啊!由衷的鼓励,结束了愉快的晚餐。 两个人出了店,就如同被隔绝在温室外的花骨朵,在冷风中颤颤巍巍,不由得裹紧外套,缓缓前行。 唐邵送苏一夏至楼下,挥挥手,洒脱如也地离去。 许多动物妥协于恶劣的严冬,为了生存下去会冬眠。其实,人也一样,若不是有着迫不得已,谁还愿意在外面晃荡。 虽说时间不晚,但是周围却空无一人。但是只要有光,苏一夏是不怕的。楼道转角处的灯坏掉了一颗,剩下另一颗茕茕独照,暗黄的光线,显得孤寂落寞。 苏一夏加快了脚步,一心念着家里温暖的被窝。转角,一硕长黑影倾身而下,牢牢地将她禁锢。 苏一夏脑子一懵,脑回路的信息经过短暂处理,随后就是拳脚相向,大声呼救。 “别叫,是我。”祁恒宽大的手掌扶着苏一夏的后脑,修长的手指滑进质感柔顺的头发,温柔又用力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加深拥抱的力度。 思念有多深,拥抱有多紧,天地之间,似乎静止。 约摸十几秒后,苏一夏红着脸讲,“祁恒,我快喘不过气了。”倒不是勒得紧,是她心跳加速促进了肾上腺激素的分泌。 祁恒闻言,松了松手臂,也没放开,环着苏一夏细长优雅的脖颈,把头轻轻靠在她左肩,仍然闭着眼睛,不愿意分开。 又是沉默。苏一夏呼出的气息喷洒在祁恒柔软的衣料上,吸气间,嗅到一阵醇醇的酒香。 “你喝酒了!”不是疑问,苏一夏质问。 “嗯,喝了一点点。”祁恒鼻息间哼出的嗯字带着魅惑人心的魔力。 苏一夏把祁恒的右手搭在肩上,扶着这个“醉鬼”,竟然毫不吃力地走到了自家门前。 掏出钥匙,开门,苏一夏拖着祁恒坐到沙发上,转头一瞥,才发现这个人风尘仆仆,头发被风撩得有几丝凌乱。 看着双眼闭阖的某人,苏一夏叹口气,顺手捞起一个抱枕,把他放倒在沙发,抽身离开。 苏一夏来到洗漱室拿了一根新的软绒毛巾,用热水浸湿,拧干,又朝着沙发走去。 经过短暂的停顿思索,苏一夏把毛巾展开,轻轻地敷上祁恒的脸,笨拙小心地擦拭。 很简单的动作,苏一夏做得微微出汗,嗯,一定是屋里的温度过高,她取回毛巾,去厨房热了一杯牛奶。 苏一夏把温热的牛奶放在茶几上,准备叫醒祁恒喝点醒酒。一转身,只见一双如湖水般沉静的眸子盯着自己一动不动,流光潋滟的目光环绕在无形的空气里,溢出的波光使两人沉默着。 “好久不见。”苏一夏端起牛奶递过去,眼睫微垂,纤长的睫羽在自天花板倾泄的灯光里投下暗影,看不出情绪。 祁恒接过牛奶,眼里恍过墙上滴答滴答的时钟,说道:“嗯,很久不见,158天7小时30分。” 杯子里的纯白牛奶随着祁恒小麦色喉结处的滚动而渐少,修长的手指圈住杯身绰绰有余,微微仰视的侧面轮廓如雕刻般俊朗。苏一夏沉浸在那精确的时间段里,大大的眼睛盯着祁恒眨也没眨一下。 “好看吗?”祁恒牵动嘴角那丝细不可见的弧度问道。 苏一夏恍惚回神,怎么会有这么自恋到极致的人,夺过杯子,匆匆走入厨房清洗。簌簌的冲洗声在厨房传出,在这个安静的房屋里飘荡。 擦干杯子,苏一夏仍旧在厨房里磨蹭,客厅里只有滴答滴答的秒针在响。她用冰凉的手抚了抚脸颊,淡定如远山般地走了出去。 一眼交视,四目相对。苏一夏率先开口:“你怎么在我家楼下?” “等你。”祁恒注视着一夏的双眼,这一眼好似凝望天山的雪莲,忽近忽远。 苏一夏不敢再询问下去,猎猎地就着大衣坐在沙发上,岔开话题,“大学过的怎么样?” “就那样。你呢?复习累吗?”祁恒心底明亮,隐忍着强烈的心绪,淡淡地说。 苏一夏耸耸肩,“还行。” 鲁迅说,沉默是金。而这一刻,祁恒想到的却是顾城的诗句: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坐(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而这宁静的美好总有人打碎,苏一夏起身,跟祁恒讲,“我爸妈去济城吃喜酒去了,明天回来,我心肠好,收留你一晚,自己睡沙发。”说罢,匆忙转入洗漱室,约莫三五分钟,走进自己的房间,闭门睡觉。 祁恒叹气一声,仰头倒下,双臂做枕,闭目慰藉,要静候再静候…… 苏一夏扑到软绵松柔的床上,用右手压住左心房,怎么跳得这么快?就在她嗅着充满阳光味道的丝滑被子时,她想起一件事,似乎好像大约客厅里的那人没有被子盖? 她蹑手蹑脚地滑下床檐,从柜子里抱出一床新被,轻手轻脚地朝沙发走去,发现那人双目紧闭好像睡着了,便悄悄地打开被子温柔地覆盖住祁恒身体,掖掖被角,回屋好眠。 当然,祁恒一直是醒着的,谁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蔬果超市 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纱帘洒落在地面,睡到自然醒,世上最幸福事之一。 苏一夏翻个身,舒服地伸了懒腰,从被子里挣扎出来,拖着迷糊的脑子闻声走入厨房。 祁恒一身碎花围裙,却不减临风之姿,笔直如云杉,站在锅子旁边,熟练地敲破两个鸡蛋壳,一滴不外沾地落入热锅内。侧面来影,他一边翻着锅里的鸡蛋,一边对身旁懵头揉眼的人说:“先去洗漱,一会就可以吃了。” “好。”苏一夏依然处于半醒状态,点头如捣蒜,朦胧软糯的声音让某人听着心里甜如食蜜。 鞠了一捧温水亲肤,苏一夏看着洗漱台上多出的一把牙刷和杯子,彻底清醒。思绪理清后,一步步挪去了餐桌。 早餐可谓丰富,豆浆油条、小笼包、三明治、阳春面。祁恒把盖着雏形好看的荷包蛋那碗面往苏一夏眼前推了推。 苏一夏拿起筷子,挑着吃上一口,眼角掠起新月弯度,对上祁恒温柔似水的眼眸,由衷发言:“好好吃!” 祁恒轻微一笑,如飘撒的雪花,落在湖面荡漾出一层涟漪。随后夹起一根油条,咬上一口,细嚼慢咽,宠溺地嘱咐某人慢点吃。 苏一夏看着连吃油条都吃得斯文有度的人,放慢了进食速度,吹一吹,再入口,果然没那么烫了,心急不仅吃不了热豆腐,喝汤吃面也会烫嘴。 沉浸在美食的苏一夏,只顾低头采撷食物进嘴,哪里注意得到祁恒嘴角始终淡噙的一丝浅笑。很好,要抓住一个的心,首先要抓住她的胃。 苏一夏喝下最后一口热汤,秉承着“先吃完的不管,后吃完的洗碗”的规则,默默地收起碗筷端进厨房。古语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吃完上顿愁下顿,苏一夏纠结午饭该吃哪家小店儿,娇惯的胃可不能再这样纵容下去。 祁恒帮衬着擦干洗净的碗碟,问着:“叔叔阿姨什么时候回来?” “晚上。”苏一夏语气略长,带有一股垂头丧气之感。 “那中午要不要吃大餐?”祁恒以美食诱惑之。 苏一夏取下洗碗手套,又用洗手液洗手,甩了几下,思索小会儿,果断地拒绝了这个美好的提议。 祁恒俊朗的双眉为不可见地轻蹙。 苏一夏上齿下唇相碰,用手捏起脸颊嘟嘟嫩肉,沮丧地对祁恒说:“你看,我都这么胖了,是没资格吃大餐的了。” 祁恒见到如此憨厚可爱的一夏,像极了携食包裹的花栗鼠,心间似流淌山间甘泉般清甜,食指蜷曲虚抚流线完美弧度的下颚,“那,我们吃鱼。” 苏一夏眨巴两下流光溢彩的双眸,觉得这个提议再好不过。 “去换件厚的衣服,外面冷。”祁恒侧过身对一夏叮嘱。 苏一夏惊讶,“啊?现在去吃?” “不是。” “那……”苏一夏疑惑。 “去买菜!” “你做?”苏一夏反问。 “嗯。” “你会做?” “嗯!” 苏一夏套上一件洁白如雪的羽绒服,头戴藕粉织帽,脖颈间围上一圈兔毛围巾,手持一条黑色羊绒围巾出门。 祁恒右手拂过鞋柜,左手关门,然后双手插兜,走路带风。 苏一夏走在前面,向后递过去手中的围巾,半天不见回应,回眸一怒,某人就自己动手麻利地围上了两圈。 老马识途,苏一夏凭借着儿时记忆中的路线带着祁恒来到了蔬果超市。里面嘈杂繁闹,菜品罗列,琳琅满目,显然是买菜高峰期。 换了主场,祁恒并肩在苏一夏身侧,防止她与路人摩肩擦踵。 最先浏览的是蔬菜区,鲜红欲滴的西红柿看着就食欲大增,苏一夏摸了这个又摸摸那个,引来这个菜区大妈的不满:“小姑娘呀,要买就买,别摸坏了哟!” 苏一夏悻悻地收回手,吐了吐舌头。祁恒伸出一只看好到让人嫉妒的手,拿起一个不大不小的西红柿,放在修长的指尖来回观摩。 大妈看着眼前帅气不凡的顾客,热情洋溢“哎呀,小伙子,挑蔬菜得比较,你看看这个,比你手里那个要大个,水分足,又新鲜,如果你要吃凉拌的,就得捏一捏,选软一点的。” “哦?那为什么刚刚她不能摸?”祁恒冷如冰霜的语气泼灭了大妈如火热情。 大妈反应迅速,陪笑着道:“哎哟喂,瞧我眼拙,没看出来是两小情侣来买菜,这郎才女貌,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呀!” 见风使舵的大妈居然乱点鸳鸯,苏一夏捡挑两个大西红柿装在袋子里准备无语离开。 大妈拿起一个大的西红柿往苏一夏开着口的袋子里塞:“送个大西红柿给你们,祝你们今天愉快!” 苏一夏欲待开口,没结账的也算送?却被祁恒一手拉走。想想也是,何必浪费口舌。 麻辣水煮鱼里面的配菜按着苏一夏的喜好还买了凤尾菇,藕,豆腐。路过热加工肉类,苏一夏停下脚步,戳了戳祁恒侧腰:“咱们买根火腿肠吧?” “小孩子才吃火腿肠。”祁恒调侃,走过去选了一根中号王中王扔进购物篮。 最后买了一条黑鱼和几类素菜,两人便排着队等结账。期间,一些小姑娘和大“姑娘”忍不住投来两种目光分别落在两人身上。 收银员是一个面容娟秀的年轻女生,大概是学生兼职,看了一眼祁恒,低头红着脸扫完了物品的条码。 “你好,一共是两百一十五块三毛。” 苏一夏掏出钱包不及祁恒手快,祁恒递过去卡输完密码,在苏一夏耳畔讲:“为了报答你昨夜收留我。” 细语传声,近者闻道,收银小姑娘无意听见,惊得瞪大了双眼,感叹自己的老套,赶不上同龄人的时代。 苏一夏皱了皱秀眉,顾自往前,懒得理人。 一路不吭声,到达自家门前,苏一夏翻遍全身上下的口袋,完了,没带钥匙出门,这也可以说是没带脑子一起出门了。 苏一夏转身苦笑,摊摊手无奈道:“钥匙跟我们此时是一门之隔,我昨天放鞋柜上刚刚出来忘记拿了。” ☆、麻辣水煮鱼 祁恒且笑不语,将左右手的袋子合在一起,从衣服兜里摸出钥匙开门,把钥匙放回鞋柜,径自走进厨房。 苏一夏跟在后面,脱了鞋,听见厨房的叮叮咚咚,实在不好意思坐享其成。 祁恒见苏一夏进来,指了指蔬菜,后者会意,撩起袖子洗菜。 “会分离蛋清吗?”祁恒从碗柜里拿出一个小碗问。 苏一夏瘪嘴抢过碗:“别小看,虽然大菜我不会做,但是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 厨房里一人漫不经心地洗菜分离蛋清,一人一丝不苟地准备各种食材。 充实不匆忙,一种和谐的氛围散开在空气中。菜板上响起连续有节凑的切菜声,苏一夏看得目瞪口呆。眼前这双手是被上帝亲吻过的吧,不仅生得好看,还如此有用,不全面,应该说祁恒这个人就是上帝之子,而自己是女娲娘娘随便捏的泥人儿。 “好了吗?”祁恒的询问拉回正妄自菲薄的某人。 “哦,好了。” 蛋清混入鱼肉搅拌均匀,锅里的辅料用油爆出了香味,加水与鱼头熬汤,后期加入配菜及鱼片煮熟,最后淋上热油,出锅。 这锅色香味俱全的麻辣水煮鱼没有辜负苏一夏前前后后的忙活,就算功臣不是她,但是重在参与,因此她感觉良好,成就感十足。 祁恒夹起一块鱼腹的肉,剔了刺放进苏一夏碗里,“尝尝看!” 鱼肉丝滑柔韧,香软入味,在舌头的味蕾上舞蹈,好吃得令苏一夏眯起了双眼。鱼肉入肚,苏一夏张开眼睛,朝祁恒绽放出阳春三月的明媚笑容,竖起大拇指。 一顿吃足,苏一夏半靠在桌椅旁,撑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收拾碗筷的差事就顺风顺水地落在了祁恒身上。 一刻钟后,苏一夏转移休憩地,往沙发上躺去,不知不觉进入午休状态。祁恒从厨房走出,第一眼就看到一头小懒猪蜷在软软的沙发。他放轻脚步走去,蹲下身,看了许久,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隔着空气临摹着苏一夏的五官,浓密秀气的眉毛,挺巧的鼻梁,小巧的嘴巴…… 祁恒微微张开五指,苏一夏的脸庞就几乎全部覆盖于掌中,“还真是小呢”他在心里轻叹。 如果沉浸在喜爱的事物上,那就时间就会流失概念。祁恒也不知道自己盯着一夏看了多久,直到她卷曲的睫毛开始像蝴蝶一般簌动,他意识到,她可能会醒了。 祁恒疾风般拉开距离,坐在沙发一旁,该死,腿有点麻了。 苏一夏睁开眼睛,四处张望,瞧见了沙发另一侧的某人,坐得端正不阿。她看看墙上的时钟,提议道:“要不要出去散散步?我感觉还是有点撑。” “下次别吃那么撑了,对胃不好。”祁恒忍住酸麻,屈了屈长腿。 苏一夏耍赖:“那也是因为你做的菜太好吃了啊!” 这次出门长了记性,苏一夏临行前揣上钥匙。 今天天气也不错,午后的阳光穿过细细密密的榕树,洒在地面,斑驳的光影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两人沐浴冬日阳光,穿梭于街道一旁,路过一家老字号蛋糕店,门前用粉笔字楷书今日新品红丝绒蛋糕。 苏一夏对甜品的抵抗力为负,边走就边把某人往店门前挤。 “你还吃得下?”祁恒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你吃得下,就买一个给你吃,然后我就吃一口,只尝一口。”苏一夏竖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 看着祁恒不置可否,苏一夏索性钻入店里,对门外的人说:“你在那棵树下等一会,我买完就出来。” 祁恒摇着头走向一棵仍然枝繁叶茂的冬青,耐着心等排队的人。 左肩被人轻拍,莫庭宇出现在右侧,一个熊抱:“兄弟,你可算回来了,我和杨柳还以为你抛弃我们了呢?” 因为好久不见,祁恒任由莫庭宇抱了一会儿,直到他自己松手。 “咦?苏一夏,你怎么也在这里,好巧,看来择日不如撞日,我打电话通知杨柳,咱们好好聚聚。”莫庭宇对着刚从蛋糕店走出的一夏惊喜地叫嚷。 祁恒来不及阻止如雷霆迅速的莫庭宇,与苏一夏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说话。 莫庭宇叨叨絮絮地拉着两人往德聚搂走。半路,祁恒手机铃响,接了个电话,他匆匆告别二人,火急火燎地抱歉先走。 祁恒的爷爷生病,他订了最近的一班飞机赶回去。余下的两人也没多大的心情再聚,苏一夏收到了老爸发的短信,说一小时后到家。 她想起洗漱台上多出来的牙刷杯子,跟莫庭宇借故自己老妈喊她回家吃晚饭,也先行离开。 “这才几点啊?吃什么晚饭?”莫庭宇对着苏一夏背影吼道。 本想着告知杨柳聚会散了,与其在电话里被骂一通不如相见后被打一顿。莫庭宇踽踽独行于聚德楼,穿过曲折回廊,来到雅间静待佳人。 莫庭宇正品着一杯香茗,房门被杨柳推开,来者如履春风,“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呢?”杨柳开门见山地问。 “走了。”莫庭宇双臂相交护住身体,看着杨柳取下左肩的包包,急忙劝道:“穿这么淑女,不适合大动拳脚,有辱斯文!” “老爷子病了,祁恒着急回去探望。”莫庭宇语速极快地吐完了这句。杨柳的粉拳也就停在了距离自己英俊脸庞三公分,好险。 “爷爷病了?”杨柳收回拳头。 “祁恒接到的电话是这么说的。”莫庭宇如实回答。 “什么病?严重吗?” “不知道。我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大病,前两天我爸还刚和身体健朗的老爷子喝完茶。” 这时候的莫庭宇莫名地觉得自己是个犯人,无权保持沉默,并且所说的每一句话将作为呈堂证供。 “苏一夏呢?” “回家了。” “你怎么碰到他们两的?” “我先在街边撞见了祁恒,聊着聊着,苏一夏拿着蛋糕路过我们,我就叫着一起了,人多热闹嘛。” 杨柳问完,拉开椅子坐下:“不能白跑,你请客。” “当然。”莫庭宇双手奉上菜单,毕恭毕敬。 ☆、去年今日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越觉得是难熬的日子,度过之后,回首其中,越是难以忘怀。 春风绿了江南岸,黑板上的数字一日日在减少,从三位数到两位数,不久将会归零。 料峭晨风,高四班级里的全体同学们空腹来到医院做高考体检。大清晨的医院本是寂静无声,但是无奈,朝气蓬勃的少年们散发着无敌青春,语说不休。 “同学们,安静!请安静!”正在为唐邵抽血的小护士低头大喊,可是这点声音很快就湮没于人潮,无人理会。小护士心急,站起来跺跺脚,又扬声招呼大家安静些。 “护士姐姐!血!血!”排队在唐邵后面的几位同学惊恐地指着已经抽出满满一管并且即将爆溢的鲜血。 脸瞥向另一侧的唐邵听闻,转头回看,这一眼,便看到了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臂,两眼一翻,头脑一沉,晕倒过去。 此时,人群中更是炸开了锅,倍加沸腾骚动。班主任和护士长急忙赶来,见此状况,班主任立马背起唐邵去了休息室,护士长训斥着小护士。 小护士自责不已,悄悄地抹眼泪。同学们禁声不言,默默地陪着护士姐姐听着严厉的批评。 一同学站出来,义气凛然道:“不怪护士姐姐,是我们太闹,护士姐姐为了让我们安静点站起来维持纪律才忘记拔管子的。” “护士长,我们也有错,别再指责护士姐姐了。”后面的同学纷纷求情。 护士长叹气一声,“明天交份检讨。” 小护士似小鸡啄米般点头,目送护士长背影在长廊转角,擦干眼角的泪水,跟同学们道谢又道歉。 接下来的工作,她做得一丝不苟,同学们也没有再嘈杂。 体检过后,全班同学都知道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唐邵晕血。这个话题,就像风一样,传得快散得迅。 第二天早上,苏一夏踏进教室,看见唐邵如一朵焉了凋零的花儿,伏在课桌无精打采。她不急不缓地坐到位置上,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鸡蛋,向唐邵塞去,“一个鸡蛋三滴血,每天一个鸡蛋,高考前补得回来。” 唐邵感动一脸,“大哥,只有您才是对我最好的,小弟下半辈子愿意为大哥上刀山下火海做牛做马肝脑涂地……” “别,我承受不起。”苏一夏摆摆手,拿出书英语书晨读。 “大哥,咱两可不是那些塑料情姐妹花,咱两是同袍义手足情,大哥今日恩情小弟来日一定回报!”唐邵剥着蛋壳语气诚恳、 “别废话,吃完赶紧读书!” “好的。” 铁打的高考,流水的日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墙上的箴言被班主任撕下,“同学们,我相信,虽然现在咱们的墙上什么也没有,但是那两句话,一定被你们牢牢地记在心里。三百多个挑灯夜战,是辜负还是值得,看三日后的你们如何在战场奋勇当先。” 班主任一堆激励人的话语,同学们听得振奋不已。动员大会最后,他告诫大家,越到最后关头越要稳住阵脚。 当然,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敢松懈,差之毫厘缪之千里的词语就让它作为一个词语存在吧,永远不要成为一个事实。 苏一夏和唐邵是同一个学校的不同考场。尽管不在本校,但是这影响不了两人的发挥,因为唐邵晕血不晕车,苏一夏两者都不晕。 唐邵为了一雪前耻,踌躇满志。苏一夏安之若素,顺其自然。 “加油!”两人在分开之际同时给予对方最真挚的鼓励。 苏一夏和唐邵相视一笑,各奔考场。 两天的高考,若将它视为折磨,那么它就是折磨,若将它视作平常,那么它就再平常不过。 最后一堂考试的收卷铃声响起,这是自由之声。苏一夏规整地放平已经检查过的试卷,坐在座位,耐心地等待监考老师来收。 走出考场,苏一夏接过路边的扇子传单,这闷热的天气,看来又得下一场大雨来宣泄宣泄,正如解放自由的“战士们”,连老天爷都在为他们痛快呐喊。 今年学校为异校考试的同学们安排了专车,苏一夏一上大巴,就瞧见唐邵手里拿着同款折扇站在窗边扇风。她脚步轻快走过去,用扇子敲了敲唐邵的脑袋。 唐邵转头,殷勤地改变扇风角度,给苏一夏送去阵阵凉风。 车子已经发动但未行驶,等着走在后面几个没上车的同学。 苏一夏和唐邵所站立的窗口蹒跚而来一位佝偻驼背,银发苍苍的老奶奶。 “小姑娘,你的扇子还扇不扇,不扇可不可以送给我这个老太婆?”老奶奶双手举着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里面装了三分之一的可回收废品。 苏一夏眼睛泛酸,沉默着把扇子放进开着口的袋子。唐邵停止扇扇,慢慢地也将扇子递了去。 苏一夏瞥见脚边的垃圾桶,急如闪电地弯腰,捡起里面的几个易拉罐,迅势如雷地放进黑色袋子里。 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大巴刚刚好开始往前行驶,老奶奶的几声谢谢,随着风飘散模糊渐远。 此情此景,听,风把它吹进了唐邵会笑的耳朵里。 月盈树梢,夜凉如水,在精神完全松懈的情况下,入睡,也没有想象地那么容易。 苏一夏翻出被锁在柜子里的手机,放了许久,已经关机。待蓄满电量,开机,短信箱里竟然有三百多条未读讯息。 苏一夏点开短信从最新的一条开始阅览: “现在的你可能躺在床上,无聊到翻手机,但是别多想,相信自己,你一定行!我在未来等你!早点睡,晚安!”三小时前。 “别紧张,还有最后一天,坚持就是胜利。好好睡,保证明天的精力充沛。晚安!”一天前。 “明天就是高考了,我知道你不紧张,加油!!!晚安!”两天前。 “……” “D大今晚的月色很美!晚安!” “……” ☆、我是你的 兔子急了会咬人,小狗急了会跳墙。平日里一直被苏一夏以微弱优势碾压的唐邵,在高考这场混战里,绝地反击,不多不少,超出苏一夏整整一分。 在唐邵得知苏一夏考了六百三十二分时,无论对方怎么威逼利诱,软硬兼施,他对自己的成绩始终守口如瓶。 直到约苏一夏出门,一勺一勺吃掉了他请客的刨冰,唐邵才敢表面上小心翼翼,内心窃喜得意地报告自己的分数。 吃人手短,这个词语在苏一夏的字典里是不复存在的。某人对成绩的保守不说,害她以为唐邵没考好,本来怀着一颗安慰某人的心,现在只想在那个“小人”身上打上个几拳头,叫他知道故弄玄虚的后果。 决定你未来读哪所大学的不止是高考的分数,还有志愿填报的适当。 而高考: “高考实质上没有考的好考的差这样的说话 而是所有年轻人一起做一份题 然后决定你去哪一座城市 遇见什么样的人和谁相爱和谁一起旅行 所以不要紧张不用太担心 要期待自己的城市和自己的相遇 要相信你的努力不会辜负你” 两人闲聊完毕,决定回家好好想想志愿,走出冰饮店之后,分道扬镳。 奉时流逝,苏一夏在屋外的邮箱里取出了寄件,是录取通知书。 “妈,我通知书到了。”苏一夏朝着厨房轻唤一声。 夏蓁听闻,洗了洗切菜的手,在围裙上急切地揩了两下,接过通知书细看,“是第一志愿呀!” “嗯。”苏一夏抿着嘴藏笑。 母女俩欣喜之后,各自回到自己的卧室。 夏蓁拿起卧室里的手机打电话:“下班了吧?先别急着回来,去菜市场买点海鲜再回家。” 而苏一夏回到卧室,掏出兜里的手机,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总之脸上会时不时地泛出微笑。 《三傻大闹宝莱坞》里面讲:当你朋友不及格,你感觉很糟;当你朋友考第一,你感觉更糟。 而苏一夏和唐邵,幸运地避免了这种糟糕的局面。二人伯仲之间的实力相当,使得他们的友谊坚如磐石。为了庆祝各自收到了心仪的通知书,两人相约于明晚的大排档。 太阳西沉,暑气逐渐消散,大排档的客人络绎不绝。苏一夏来到门口,远远地就瞧见唐邵坐在窗边的位置上招手。 “行啊你,知道来早点占位。”苏一夏顾自拉开椅子坐下。 “当然,不能让大哥饿着嘛。”唐邵殷切接话,看着苏一夏在菜单上谨慎划勾,遂问:“大哥,你减肥?” “很明显吗?”苏一夏咬着笔头说。 “别减啦,你看你,先前说你胖,敢情只是胖着玩儿玩儿的,这大半个暑假你都瘦回去了,再瘦,可就成白骨精了。” 苏一夏摸摸下巴,“也对,人不能太贪心,既然如此,那就及时行乐,多多吃肉。” “人生得意须尽欢,老大再点上十串猪腰子。” “猪腰子?”苏一夏挑眉轻笑,一副我懂也的样子。 “老大,你想什么呢?思想纯洁点行不,最近熬夜打游戏。昨三更半夜,胸腔以下,腹部以上,一个器官组织生突突地刺痛了一下。不是说吃啥补啥吗?”唐邵急于解释。 “熬夜伤的可不止肾,是心肝脾肺肾!小心英年早逝,猝死!” “大哥,别恐吓,我胆儿小。” “不信?你尽管去试试,别过几天上新闻头条——某一准大学生熬夜玩游戏猝死家中。”苏一夏点好菜,递给服务员。 无论是教室还是餐厅,窗里窗外的风景是大相径庭。此刻的窗外,夜色在路灯下流光溢彩,映照在琉璃似的窗面。 唐邵坐在对面,看着欣赏夜景入迷的苏一夏,眼角一弯,却不觉眸中带起细碎星光。 服务生推着餐车,缓慢地走向窗边,微微一笑,将菜上齐,“二位请慢用。” 苏一夏撸起袖子,拿过一串牛肉,大快朵颐。眼睛盯着近处的食物有点久,换换视线。这一望,就望见隔壁桌妆容精致的女生用叉子挑起对面男生从串儿上剔下的肉小口进食。 伴着气氛不错的旋律,似乎她吃的不是撸串,而是牛排。 干净地啃完牛肉串上的最后一口肉,苏一夏又接过一串猪腰子,“大排档而已,不至于这么大排场,刀叉,音乐,红酒……下次大哥带你去吃吃街边的小排档,保证味儿不比这里差。” “好啊!不吃白不吃!”唐邵如捡到宝一样,开心得左手往嘴里送进一口肉,右手往嘴里送一口素。 “大哥,这首背景歌曲好听,叫什么名字?” “I’m yours” 唐邵举起水杯啜下小口,眉头轻皱,表示没听懂,“什么歌?” “I’m yours” 唐邵指指耳朵,又指向音响,无奈耸耸肩,继续追问歌名。 苏一夏略微提高音量,用标准的英式发音回答:“I’m yours” 终于,那个间接性耳聋的人听懂了,唐邵点着头重复歌名。 晚餐吃到尾声,两人嬉笑闲聊却从未切入正题。就着蜂蜜乳酸菌干杯,苏一夏才想起,这顿饭是升学宴,于是言归正传,“老实交代,是哪所大学没擦亮眼睛收了你?” “什么意思?像我这种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满腹经纶的大才子,哪所大学录取了我是赚了好吗?那是又多了一个为母校争光的强劲臂膀啊!”唐邵和王婆婆明明不是一个姓,却说着一家话。 苏一夏捂住嘴,“打住!打住!别让我刚刚吃下的食物跳出来反驳,言简意赅,报上名号就行。” “人大。”唐邵把笑挂在脸上。 “什么专业?” “工商管理。” 苏一夏抱拳:“恭喜恭喜,听说商学院的女生大部分貌美如花,小部分沉鱼落雁,有个别倾国倾城,男女比例严重不协调,花多草少。” “那我就是香饽饽了?”唐邵挂在脸上的笑愈发灿烂。 苏一夏审视一眼对面的人,画虎画骨难画皮啊,叹气一声,“少祸害几个。” 此时,唐邵脸上的笑容,已经远远超出灿烂的范围,若要形容就是一颗熟透了的柿子,从树上落下,吧唧一声,摔烂了,汁水四溅。 太阳落下西山,月亮挂在东边。 觅食完毕的两人,散着步享着悠闲时光回了各家。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对于高考的一段理解,摘自朋友的空间。 ☆、开学报到 苏一夏的暑假的最后一天,是与空调、棉被、西瓜、肥皂剧一起度过,堪称完美收尾。 不知何时,她却一不小心染上了拖延症。“苏一夏,你行李收拾好了没?”这一声连名带姓的呼喊,包含了一丝丝□□味。 夏蓁平时喊自己的女儿是从亲昵到腻歪,唯有苏一夏在犯错边缘或者已经酿成错误之际,才会喊其全名。 “去年一滴相思泪,至今流不到腮边。”苏一夏扯出一张纸巾,一边嘀咕,一边擦干依附在脸庞被剧情感动的泪水。 整理完电脑桌上龙卷风刮过的残渣余孽,苏一夏跳跃着来到衣柜旁,一件件经过精挑细选的衣物纷纷落进行李箱。 小半年的远门,精简出行,除了必要的东西,其余一概不带。生活里的断舍离,随着时间一直在上演。 苏一夏花了一个小时打包好行李,洗完手,无缝衔接地刚好到饭点。 一桌子的美味,苏一夏雨露均沾地宠幸它们。 “多吃点,以后可就不能天天吃到妈妈做的饭菜了。”夏蓁夹起一块外焦里嫩的椒盐肉放进一夏的碗里。 有人说,最先思念家的器官是胃。 那索性,先满足满足胃,给它填得满满的,让它的思念周期延长一点。 “一夏,明天我和你妈妈陪你一起去报到好不好?你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离家这么远呢!我们不放心啊!”苏父声线哽咽地说。 好好的送行宴,偏偏演变成了伤感的离别宴。苏一夏第一次离家,体会不到惜别之情。殊不知,在今后的每一次归家,都会增加一种再也不想离家的情愫。 “爸,咱不是说好了嘛,我一个人去报到,锻炼锻炼独立性。这十八年来,我一直在你们羽翼的庇护下成长,什么时候才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呢?”苏一夏义正言辞地劝着父亲不用陪同。 然而,父母知道,苏一夏是为了节约机票钱而不要自己陪同的。 想着女儿的懂事,以及也应适当放松手里的线,让她飞往更辽阔的天空,苏父没有一再坚持。 翌日,一个大大的拥抱送别了两个大小孩。苏一夏踏上新旅程,挥一挥手,带不走家乡的一片云彩。从此家乡,再无春秋,只有冬夏。 从前车马很远,书信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而现在,车马很短,短信很快,一生……也可以只爱一个人。 什么是女汉纸,女汉纸就是不仅上机后自己放行李包,还帮邻座的阿姨们放行李。苏一夏秉承着“力大无穷能扛鼎,心宽体胖胆壮粗。”的理念,迅速地安顿好周遭行李,坐回自己的位置。 “小姑娘,你把我这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置于何地?这些事,应该我们男士来做。”后排唯一的一名男子本想搭把手,可苏一夏的雷厉风行实在迅猛,数秒之间,就让他无援手可搭。 苏一夏乐呵地回着:“没事儿,都是小包,不重。” 旅途中,苏一夏与阿姨们聊着天,不知不觉地被查着“户口”。 左边的阿姨亲切地问:“一夏啊,你今年多大了呀?” “十八。” 听及此答,阿姨们话锋一转,从自家儿子聊到了自己的旅途趣闻。 一个小时在愉快的聊天中飞快流逝,落地后,苏一夏取出托运的行李箱,按照手机里的导航前往学校。 经过地铁与公交的换乘,苏一夏站在D大的校门口,赫赫显眼的漆金大字映入眼帘,木质的大门散发着百年名校的书香气息。 “D大,我来了。”苏一夏心里默念,按捺住悸动,先往报到处走去。 穿过校园路旁矗立笔直的水杉、香樟,食堂门口人群聚集。苏一夏穿越人潮,找到了自己所在的班级报到处。 “苏一夏同学,你好,我叫沈灏是你们的班助。”沈灏接过苏一夏的通知书自我介绍道。 “你好,班助。” “我是大你们两届的直系学长,当然,也可以直接叫我学长。”沈灏眨眼说道,“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去宿舍了。” 沈灏看着苏一夏龙飞凤舞的签名问:“对了,知道宿舍怎么走吗?” “恩,应该知道。”苏一夏轻抿嘴角又似乎胸有成竹。 “我带你去。”沈灏交代了身后两人几句,便起身跟随。 前方一身材娇小,扎着麻花辫的女生回头,朝着沈灏责难:“班助,你偏心,为什么不送我去宿舍?” 沈灏提走苏一夏手中的行李箱,大步前去,左手又拿走麻花辫女生的行李箱,左右开弓,“你们两一个宿舍,送一夏也是送你。” “狡辩!”女生嘟囔着,反应过沈灏的话,小跑到苏一夏跟前,“你好,一夏,我是你的室友黎娇娇。” “你好,我叫苏一夏。”自己所见的第一个室友,娇小可人。 “一夏,叫我小娇吧,在家里,我爸妈就是这么叫我的。宿舍是我家,你们都可以这样叫我小名。” “好,小娇同学,以后请多多指教。” “好的,今后大家互相关照。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咱们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沈灏回头看看这两个不需要时间过度就熟络的人,感慨,年轻真好啊!青春真好啊! 两人的宿舍在三楼,沈灏假装毫不费力地搬运着两大箱子,并且是两个属于女生的箱子。 333宿舍里剩下两个床位待整,一夏和小娇自选了床位,准备大干一场。 沈灏坐在一夏的椅子上暗暗轻喘,表面一副轻松闲适的模样。 “班助,你辛苦啦!早点回去休息吧!”小娇夸张式地九十度鞠躬致谢。 “你这过河拆桥也快了点吧!”沈灏委屈抱怨,“我连一口水都没喝上呢!” 苏一夏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海之言,递给沈灏。 “还是一夏好。”沈灏霸气十足地拧开瓶盖,喝了两口,“你们女生东西繁杂,慢慢整理吧,我先走了。” “是,班助您走好。”小娇目送沈灏离去。 人民的搬运工,沈灏喜滋滋地走在玉兰盛开的道路上,揭开手里的瓶盖,一饮而尽。 “哟!社长,运动完不是只喝红牛么?怎么喝起海之言了?”祁恒半路撞见牛饮的沈灏调侃道。 “偶尔换换口味,也是不错的。”沈灏擦拭额头的汗渍回声。 “这么清淡的水怕刚毅勇猛的社长不适应,还是红牛适合你。” “你小子闲着没事儿,大海散步是吧,咱们社的招新准备好了没?虽然老社长我退休了,但是身心可都依然在社里。” 人啊,一旦长了年纪,那啰嗦起来可就不是一两句话可以了了,祁恒只能逃遁离去。 ☆、有点耳熟 收拾了大半个下午的宿舍,苏一夏和小娇累得摊在椅子上葛优躺。两人望望窗外降临的暮色,阳台向西恰能欣赏落日,傍晚的风热气散尽,吹进屋内,带来阵阵凉爽。 体力恢复,小娇抹上豆沙色的口红,给苏一夏一个飞吻:“亲爱的,抱歉,今晚不能陪你共进晚餐了,算我重色轻友一次,下次给你负荆请罪。” 灵巧的身影风一样消失于宿舍。苏一夏换了件T恤,笔直的一双长腿包裹在修身牛仔裤里,把去年的长裤穿出了九分裤的俏皮。 手机的屏幕亮了一路,苏一夏将删删减减的消息用大拇指点了出去。“你在干嘛?” 刚刚暗下的光,几秒之内又变亮。“准备下楼吃饭。” “下什么楼?听说你们学校的男生宿舍分为梅兰竹菊苑,你不会住在……菊苑?”苏一夏随后加了个大笑的表情。 “梅苑!梅花香自苦寒来的梅苑!谁住那人比“菊”花瘦的菊苑,我人品爆棚,不像那些倒霉催的孩子。” “你下楼没?” “马上!在等那几个不梳头不出门的老太爷。”祁恒发完信息,用拇指捻着手机屏幕划行。心里的感觉就好似一对约会的情侣,男生在楼下等化妆完毕的女生。 “不急。”苏一夏的信息让祁恒越发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磨蹭的女生。 祁恒倚在楼道,看着两个勾肩搭背的大老爷们朝他挥手,他轻哼一声,拿起电话,播出了电话簿里的数字1。 电话还在嘟声中,祁恒被急于寻求赞美的一匹狼和狈逼问得耳朵起茧子,留下“人模人样”四字,大步流星跨下楼阶。 “喂。” “喂。” 两声喂在电话的两端同时发音,几秒之后,祁恒询问:“你在干嘛?” “走路。”苏一夏回答之后停在一栋楼下。 “去哪儿?” “吃饭。” “和谁?” “……” 一系列的问答,祁恒觉得自己又转换了一个角色,像一个查岗的妻子。他往后看了看那两嬉笑着走向自己的自恋狂,摇摇头,看向正前方。 苏一夏的影子被灯光拉长,浅黄的光线笼罩在她周身,隐隐约约,像梦里,像幻象,一切都显得不真实。 她熠熠生辉的双眼,清秀的眉毛,小巧的唇,精致的鼻梁……却又那么清晰。 祁恒顾不得掉落的手机,只是眼睛都不眨地盯着灯下的人儿,一眨眼,这可能只是幻觉。 苏一夏走到祁恒跟前,弯腰拾起手机,祁恒左膀右臂分别多了一个人,于是玩心小起:“学长,你手机掉了。” 祁恒没有吭声,苏一夏不管,直接拉开他宽松运动装的左兜,把手机放了进去。 这时,老大撞了撞祁恒的肩膀,不见反应,连忙开口:“谢谢学妹,你是哪个系的啊?” “外院,13级商务英语苏一夏。” “你好,我是时初,12级经管,这两个是我室友,祁恒,夏侯熵。” 夏侯熵搭腔:“你好,学妹。”说完把手伸出以示握手友好。 祁恒给予还悬在半空中的那只手一记冷眼,奈何某人根本看不见,一门心思在勾搭学妹。 苏一夏也不忸怩造作,回握过去。 夏侯熵好像得到鼓舞一般,又问:“学妹,还没吃饭?” “嗯。” “那不介意的话一起去吃吧,我们正准备去学校后门湖边的琼楼宇阁。” 时初也适当插话:“是啊,你们初来乍到的一定不知道有这么个好地儿,估计得摸索大半学期才会发现。” 祁恒矗在中间,不言不语,苏一夏看他一眼,朝夏侯熵露出微笑,欣然接受了邀请。 四个人要了一间独立的雅间,这是一家正宗的川菜馆,看来那几人是常来,时初背着菜单脱口而出几道招牌菜。 苏一夏翻开菜单点了凉拌黄瓜,苦瓜炒蛋,冬瓜排骨汤。 “学妹口味这么清淡。”夏侯熵把点好的单子递给服务生。 “正当夏季,容易上火,吃点消暑降火的食物对身体好。”苏一夏话语中回答夏侯熵,眼睛却有意无意地盯着某人。 祁恒从见到苏一夏的第一眼,到目前,除了语气助词外,没有多讲一句话。 虽然饭桌上有食物来填充空虚的胃,以及适当发出的笑声,但是很难无视一团冷气。 苏一夏吃得七分饱,放下筷子问:“他,一直这么闷吗?” 夏侯熵与时初正咀嚼大肉的嘴巴一顿,明白这个他是指祁恒,时初摸摸鼻子,抹了蜜地开口:“祁恒这小子平时话不少,有时还是话唠,今儿是没看见过这么好看的学妹,魔怔了,你说是吧?” 时初给夏侯熵使眼色,这个问题抛出来本就没打算要原主回答。 未到夏侯熵张嘴,祁恒自己嗯了一声。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座的都听得见。 一顿饭吃到了月上柳梢,就在时初和夏侯熵两人商量谁送小学妹时,祁恒讲了今晚的第一句话:“你们先回去,我去买点东西,顺便送一夏。” 得了,谁叫今晚买单的是他呢,看在今晚肉饱饭足的份上,两人就把护送小学妹回寝的重任交给祁恒。 “任重而道远。”时初拍拍祁恒的肩膀,拽着夏侯熵先走一步,后者补充着“路漫漫其修远兮。” 出了琼楼宇阁,祁恒与苏一夏走在湖畔的小径,一前一后,当前者放慢速度时,后面那个也减速慢步,好似影子一般。 漫步至一处凉亭,祁恒停下脚步,苏一夏自知理亏,并步向前,站定在离祁恒一步的左侧,小心翼翼试探:“还生气呢?” 苏一夏的娇憨律动映在祁恒眼中,他轻启唇瓣:“过来!” “啊?”苏一夏还没听清,就被一双温暖的手捞进怀里。 苏一夏把手延至祁恒腹侧回抱过去,“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才瞒着你说报了北京的学校。” 听着某人的解释,祁恒将怀里的人抱得愈发紧凑,恨不得没有一丝缝隙,略带着一点惩罚的性质。 苏一夏没有挣扎,但不代表没有反抗,食指与大拇指在祁恒腹部用力一捏,竟然硬得硌手,声音软下:“我错了,以后再也不骗你了,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思念,是一种病,而祁恒的相思病,在这个拥抱中正慢慢治愈。 回到寝室的时初与夏侯熵躺在各自的床上,时而望一眼祁恒的床位,老大时初开口:“你说老三送个人买个东西怎么还不回来,都将近两个人小时了,就算是护送唐三藏西天取经,真经也该撂回家了啊?” 老二夏侯熵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惊一乍:“老大,你没有没有觉得苏一夏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 时初那种不看实物就记不住名字的记忆力哪里会有多的库存词汇,自然是没有印象。 “老三好几次做梦,梦里喊着的一下一下,你想想,苏一夏,一夏。” 时初回想起今晚表现怪异的祁恒,恍然大悟,“嗦~嘎!此一夏即彼一下。老三藏得深啊!咱们深夜卧谈那么多次,我连小学牵手对象都交代了……” ☆、操场夜训 校园里的风,呼来吹去,穿林扫叶,不见归期。今晚的云下落不明,今晚的星不知所踪,唯有一轮半缺不圆的皓月挂在空中。 虫草争鸣,也喧嚣不过操场上的拉歌比赛。白天里,教官们就给营队里教了各式的拉歌口号,为的就是在晚上能“嚎”过其他的营。 “要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像什么?像绵羊,咩~像什么?大姑娘,哎~” “让我唱,我就唱,我的面子往哪儿放?” “时间,宝贵!不唱,不对!要唱,干脆!拒绝,浪费!” “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好辛苦;一二三四五六六,我们等得好难受;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得好着急;一二三四七□□,别让我们等一宿。” “……” 操场的围网之外,偶尔路过一两个从图书馆回寝的学长学姐,直低头感叹:“青春啊!青春!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啊!” 对于怀念青春的话语,从来就没有休止符,即使你现在过的每一天都是你余生里最年轻的那天。 在休息期间,各班的班助前来探望,贴心的班助会提来一小袋零食或者水果给小鲜肉们投食。 沈灏提着一不明所物的布袋往六营方向走来,所经过的营队发出一阵阵骚动,后面跟着一身休闲服帅气侧漏的祁恒。 六营的人员正席地而坐小憩,苏一夏与小娇正交换着网络平台的ID,互加好友。 “同学们,辛苦了。”沈灏招手摇晃模仿首长。 “班助,不辛苦。”下面有几个同学参差不齐地回着。 “暗号错了,是为人民服务。”沈灏一本正经地立正敬礼,然后给大家发苹果,嘴里还叨念:“one apple a day,doctor away . ” 苏一夏接过苹果,在手里不到三秒,就被祁恒拿走。 祁恒的外套有个大大的魔术兜,他把从苏一夏手里夺来的苹果放了进去,对其解释:“早上食是金苹果,中午食是银苹果,晚上食是毒苹果。” 苏一夏瞥一眼祁恒,随他,反正自己不是很想吃。水果里的苹果香蕉梨,苏一夏最爱的吃法是拌成混合沙拉。 祁恒单手插兜,看了看一夏,遂仰望夜空,感叹:“今晚的月色真美!” “你倒是不挑,没有星星和云的夜也美?”苏一夏看着孤零零的月亮女神掩嘴轻笑。 祁恒侧身,盯着这个不解风情的木鱼疙瘩,伸出右手,指间在苏一夏的脑门儿上微微一弹:“心里美。” 哨声一响,休息时间截止,祁恒和提着一袋苹果核的沈灏离开。 “立正,稍息,立正,站十五分钟军姿解散。”教官气势如雷地命令。 十分钟过去,腾空的思想真难维持。小娇尽量闭着嘴巴,压低声音,哼出的语调居然能让苏一夏明白字句里的意思:“刚刚那个四十五度仰望夜空的侧颜美少年是谁呀~” 站军姿的苏一夏不敢妄动,用眼神警示小娇不要讲话。 后者哪里肯乖乖听话,好奇心胜过猫的小娇,穷追不舍:“不说话,那就默认为男朋友。” “高中同学。”为了阻止小娇胡乱八卦,苏一夏如实汇报。 小娇一个鄙夷的眼神表示不信:“可惜,没见着正面。” “别见了,一见祁少误终身。”小娇另一旁的女同学应和。 “哟,同学,有情报?”小娇顿时来劲,要和人家热聊。 “经管二年级祁恒,人称祁少,身高185,体重140,篮球队核心成员,宣传部副部长,收过的情书没有一百也有八十,but,至今单身。容貌我就不具体讲了,你自行脑补。” 小娇眼睛里泛着月光,猎奇般地笑:“同学,你是FBI的间谍吧,厉害。既然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劝我不见?养养眼,也是幸福的嘛。” “劝你不见,少一个情敌。”女同学直接干脆地回答。 小娇觉得她爽快,忍不住逗趣:“看来你是势在必得了,不过,你不觉得我左边的人更有可能成为你的情敌吗?” 女同学轻笑:“高中同学而已。” “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小娇没讲完的话被一声雷霆湮没。 “谁在讲话?出列!”教官怒火顿起。 在经过高压的思想训练之后,大家已经学到了敢作敢当四个字的含义。 令教官吃惊的是,他分明只看到两个同学在聊天,出列的却有三人。 “苏一夏同志,你也参与了讲话?”教官穿着黑色的马丁靴,哒哒地站立三人面前。 “是的,教官。” 教官手臂互交,思索片刻,“讲了几个字?” 三个人有点懵,这是什么问题? “四个字,对不起,教官,我会改正,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苏一夏面对这个极有威严的教官有点发怵。 教官走进两步,问:“怕我?我会吃人吗?抬头!” 苏一夏抬头,教官笑得仿佛灿烂的阳光,其实一点也不吓人。若不是这个教官白日里不多话不言笑,浑身散发着禁欲军令,一定会有几个营的迷妹。 “我有虎面獠牙吗?”教官再次追问。 天,全营现在面对这么高颜值教官,并且还辣么可爱!本营和隔壁营里一些非分之想渐渐浮出水面。 “没有。”苏一夏一股斩钉截铁劲儿答道。 教官继续讲道:“我是大你们两届信息工程的国防生,大家都是校友,训练场上我是你们的教官,训练场下你们可以和我做朋友。” 砰砰砰,营里有人听见了周边心花怒放的声音。 “苏一夏同志,讲话四个字,深蹲四下,然后归队。其余两名讲话较多的同志,做深蹲到解散。” 正在小娇做到第三十个的时候,解散了,原来是半分钟,于是教官的形象在小娇心中起起落落又高大了起来。 祁恒回到宿舍,把苹果放桌上去洗漱,回来的时候,看见夏侯熵正咬着第一口。 苹果表皮落下一个大大的窟窿,祁恒丢下两字:“有毒。” 夏侯熵咬着没嚼,包着果肉夸张地倒在座椅上,吐字:“母后,你,你好狠毒。”说完这话他并没有猝死,而是一边享受鲜香的果汁在口腔里炸开一边继续演戏:“可是你不知道,魔镜说,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是我白雪公主,就算毒苹果毒晕了我,也会有白马王子来吻醒我的。” 时初看着啃得香甜的夏侯熵,笑得在床铺上直捶被子,断断续续地评价:“我看,有毒的,是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娇的好消息是:本姑娘有男朋友了,犯不着跟你抢一个香饽饽。坏消息是:以本姑娘纵横情场三年有余,高中同学?这位同学,您看走眼了。 ☆、钢琴弹奏 军训已经进行了一半,奈何一点下雨的迹象都没有,按照常理来说,这是一种怪异的现象。运动会、高考、军训,一般都是天上雨神宠幸的对象。 小娇把萧敬腾的海报贴在墙上,还给他供奉着一些吃食。 “别浪费粮食,小哥哥最近在北京开演唱会,离我们学校远着呢。”寝室的一号床梳着马尾,微胖的身体挤过落地窗照全身镜。 窗外的天空,一片澄明,万里无云。 “别磨蹭了,集合快迟到了。”二号床催促。 苏一夏带好帽子,关上门,拖着酸痛的躯体,跟随大部队。 连续踢了好几天的正步,今天教官要教给大家军体拳。 烈日曝晒,操场跑道旁边的大树自然不够庇护全体人员,只有女生方队在下面训练。 休息期间,一男生阵营跑到了树荫之下,混合在女生堆里唱起了歌解暑,逗得旁边女生们笑得腰肢乱颤,因为他们唱的歌儿是“我是女生,漂亮的女生……” 小娇捧腹嘲笑:“至于吗?为了遮点凉,连性别都不要了,还想做女生,下辈子擦亮眼睛再投胎吧。” “这位姐姐,树大好乘凉,有福一同享,别重女轻男啊呀!”一白白净净的男生对小娇说着。 “出息!姐姐我的志向才不是躲在树下乘乘凉呢,我要的是一场大雨。”小娇说完,掌心合拢,念经似的嘀咕。 苏一夏擦擦头上的汗水,可是一会儿又有几颗覆盖脸上,咦? 下雨啦!这暴雨来得无声无息,说是快,噼里啪啦地打在树叶上作响。 “解散!”各营的教官们匆促地喊着。 “神仙姐姐!谢谢你!”那白净的小男生冲着小娇鞠躬,然后倒退着跑离操场。 小娇歪打正着,嘚瑟极了,挽着苏一夏的手往寝室奔跑,嘴边笑着:“傻子。” 一行人一回到宿舍,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就往床上躺尸去。看小说的看小说,玩儿游戏的玩儿游戏,观影的观影,没有一个在学习。 小娇看着这三人,直呼:“堕落啊!走过了艰难的高中岁月,你们竟然醉死在大学里。哎,众人皆醉我独醒,我爱学习,学习爱我。”说完,捧着手机和男朋友煲起了电话粥。 这场暴雨连下了两天,天上不会掉馅饼,也不会下无缘无故的雨。接下来,为了弥补两天的空缺,迎接新生们的是更高强度的训练。 风雨之后见彩虹,咬咬牙,训军结束。最后一天是迎新生晚会,一万多新生坐在体育馆里,接受着新生洗礼。 台上的歌舞表演十分精彩,能上台的同学们不是帅哥靓女就是才艺非凡。接下来的是表演是钢琴弹奏。 苏一夏本想眯着眼睛小憩一会儿,一听到钢琴两个字就瞬间精神。她对钢琴情有独钟,可是因为手太小,跨不了八度,接受不了不完美,索性不学。 整个体育馆灯光暗淡,只剩下舞台上的一束白光,演奏者穿着洁白的衬衫,没有系领结,随意潇洒又不失沉稳地给观众深鞠一躬。 随后,走到钢琴凳坐下,对着话筒讲:“这首曲子《summer》,送给与夏天有关的你。” 新生盛夏入学,这句话讲得很有意境。 祁恒指间的行云流水,欢快地淌在新生们疲乏的筋骨之中,带着大家飞上云端,又遨游海底。 灯光打到祁恒侧面的轮廓特写,小娇惊喜地抓着苏一夏的胳膊:“一夏,一夏,这就是你那高中同学啊!” 舞台上的祁恒,浑身散发着光,如星辰,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起舞,高贵而优雅。 苏一夏竟看的痴迷,当然不止她一人如此。 尔后的几个节目,苏一夏脑子里都是那飞快舞动的十指。 “叮”手机短信响起。苏一夏划开屏幕:“大学生活动中心见。” 目前正进行的节目是古筝独奏《凤求凰》,台上的女生身着古装,发饰也精装扮过,插着步摇,随着她的弹奏动情地小幅度摇摆,给人一种唯美的境界。 苏一夏借口去洗手间,穿过人群,来到大学生活动中心正门口。 祁恒早已矗立门边等候,看着眼前的人一步一步走近,温柔的目光融化成湖心静谧的清水。 还没等苏一夏站定,祁恒一把拉起苏一夏的小手往大学生活动中心走去。 两人来到钢琴室,祁恒双手搭在苏一夏肩膀,凝视对方。 此刻,苏一夏的心脏有一头小鹿在狂奔。 祁恒轻轻用力,把苏一夏按坐在琴凳上,然后并排坐了过去,打开钢琴盖,对一夏说:“要不要玩玩儿?” “我不会。”苏一夏垂下眼睑。 “没关系,很简单的,你只要需要按这边的这颗白键和黑键就好,我来弹右手。节奏很简单,四拍的曲子,你交换着按就好。”祁恒一边讲解一边示范。 琴房里传出一首儿歌,左手指法有点僵硬,但是也不影响它欢快的氛围。 一首弹完,苏一夏不免觉得自己弹得有些稚气,耍赖不再练习。 祁恒索性自己弹奏,换了几首钢琴曲,苏一夏托腮,乖巧得如一枚迷妹,听得出神。 新生晚会的换衣间,有人在问祁恒去哪儿了。 啃着鸡腿的沈灏顺口回答:“我刚刚从肯德基回来,看到他好像往大活方向走了。” 梦月谢过沈灏,提着一个外表精致的袋子离开。 沈灏擦了擦嘴,看着头饰还没放下的梦月夺门而去,心想:不会表白去了吧?我去,这种情况得跟上,不容错过。 梦月来到大活,听着传出的《梦中的婚礼》,寻着生源,来到了琴房门口,只一眼,便看见那个优雅的人流畅地弹奏着。 她不敢再看,闭着眼,静静地等待这首曲子结束,但她似乎又不盼望着这首曲子结束,因为在听这首曲子时,她脑海里编织着一个美好的梦境。 曲终有尽头,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梦月鼓起积攒了一年的勇气,迈进琴房,低着头大声说出了心里话:“祁恒,我喜欢你,如果……” “抱歉。”祁恒打断了梦月的如果,“世界上没有如果。” 梦月渐渐放下手里装着情书和礼物的袋子,抬头望去,祁恒身边竟然坐着一个穿迷彩服的人,两人对视一眼,都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再看向祁恒,他目光所及全是凳子上的人。梦月明了,心里的沉重与不甘,叫嚣着她最后一点卑微的请求:“祁恒,可以抱一下吗?” “问她。”祁恒指着那人,目光没有移动一下,好似粘了胶水地黏着某人。 苏一夏期待自己有隐身术,好当个透明人,却没想到一下子被推倒风口浪尖,窘迫得小脸一红。 即使是一块石头,大约也明白了祁恒的拒绝之意。梦月转身踉跄着逃离心碎之地。 “为什么要问我?” 祁恒朝着一夏眨眼:“祁恒可不可以抱一夏,难道不需要首先征得一夏的同意吗?”又补充“反正祁恒是没有意见的。” ☆、一只橘猫 艳阳高照,百团大战不畏烈阳,各社团在超大号伞下吆喝如八仙过海。一夏和小娇从食堂吃完饭走出,只见一条长龙蜿蜒盘旋于道路一旁。 “同学,要不要加入我们舞龙社?咱们社团可有意思了……”一人高马大的男同学憨憨地介绍着社团特色。 小娇摆摆手:“可是,我们女生根本举不起这么重的道具诶。” “我们有小龙……” “抱歉,学长,我们赶时间。”小娇拉着一夏溜之大吉。 转角,人群拥挤,水泄不通。走过路过,看看热闹,小娇跳上一块石头,探头望去。“一夏,前面是宣传部在招新,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吗?” 苏一夏摇头,并且不怎么感兴趣。 小娇扶着一夏的手,跃下石头,嘟嘟嘴:“沈灏是宣传部前部长,你那同学是现任副部长,两大帅哥往那一站,漂亮的妹子们不就都过去了吗,既然妹子们过去了,男生们不也就过去了吗,诶,肤浅,一群被皮囊诱惑的无趣灵魂。” 最后两人走走停停,一个社团也没加,小娇是兴趣太广泛,博爱无疆,不如不爱。一夏是因为没什么爱好,所以没什么好加入的。 叮,手机振动。苏一夏翻开短信:周末有空吗?一起去露营好不好? 这周周末,小娇跟一夏约好逛街看电影,当然不能重色轻友,一夏正准备拒绝。 “哎呀,一夏,这周……”小娇两根食指对戳,欲言又止,剁了下脚,“一夏,你打我吧,我忘记了这周是我男朋友的生日了。” “我打你有什么用,让你男朋友打你。” “一夏,世界上最好的一夏,咱们下周约吧?”小娇蹭着一夏的胳膊撒娇。 一夏叹口气,摸了摸小娇的头,“乖,回去把寝室的地扫了。” “好的!”小娇立马站直身体对着一夏敬礼,笑嘻嘻地往宿舍走。 周六下午,阳光八分怡人,略微有一点点晒。苏一夏一出宿舍就被门口的人拉住,祁恒从背包里拿出一瓶防晒喷雾,“闭上眼睛。” 苏一夏乖乖地闭眼,滋~,凉凉爽爽的喷雾在她脸上均匀散开。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说的大概就是苏一夏这类的女生。 其实大一的女生里不化妆的也是有小部分的,因为年轻,满脸的胶原蛋白并不需要粉白装饰。 两人走到校门口,发现一大堆人在等候。沈灏看着并肩而行的两人,摊开手掌说:“这群小伙子和小姑娘们已经不听我这个前任部长和现任部长的话了,非得等他们的副部长来了一起走。” 祁恒揉揉太阳穴,看来计划有变,那就只好随机应变了。 车窗微阖,暖暖的风灌进缝隙,吹起苏一夏耳畔的碎发。她眯着眼,用皮肤感受清风带来的静谧温柔。 祁恒坐在旁边,从苏一夏闭眼的那刻起,眼神就从未离开过她。这惬意的风,吹进他的心底,撩起一种悸动,使他鬼使神差地亲了上去,如蜻蜓点水。 苏一夏被这一刹那的触碰惊醒,若不是看见祁恒那双弯成新月的眼眸,她一定觉得刚刚只是幻觉。 这人做了坏事还敢那么嚣张坦荡,苏一夏顾忌前后的同学在睡觉休息,没有说话,只红着脸转向窗外,用后脑勺对着某人。 祁恒看着苏一夏白里透红的耳垂,索性闭上眼睛,将大脑里的另一种神经冲动扼杀在脑海。 后座假寐的梦月将一切尽收眼底,握拳自省,明明就选择了放弃,为什么心还是那么痛。 大巴到达山脚,众人纷纷下车。社团里的成员们三三两两组队,往山顶奔去。 爬山讲究的是气息平稳,循序渐进。一开始猛烈向前冲的人,多半会累趴在半山腰。 苏一夏跟着祁恒的步子,时而陡峭的路让她开始喘气。祁恒停下来,拉起苏一夏手又继续前进。 苏一夏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她的记忆翻涌着以前和大家爬山的细节。 祁恒的大掌包裹着苏一夏纤纤柔荑,牵着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稳健。 夕阳在慢慢下沉,祁恒健硕的背影被余辉拉长,苏一夏在这一刻竟觉得有些甜蜜,她用力回握住祁恒的手,想永远都不放开。 在攀近山峰最高处时,有一家茶楼,三面环竹,院子里有一棵桂花树,一只橘猫。一个色彩鲜丽的绒球被绳子悬挂在桂花树上,那只体态慵懒的橘猫在球下屡屡跃起,每一次触碰都让绒球弹得更远,但它依然没有放弃,歇一会又继续跳跃。 路过的同学们都会驻足看上一会,然后说笑着往山顶赶去。只有梦月,她站在门前看了许久,走进院子,把绒球从绳子解下,扔给猫。 茶楼的老板挺着大腹便便走出来,笑着与梦月讲:“小姑娘,你这是好心做了坏事哟,我们家这只猫每天吃了就晒太阳,从来都不抓老鼠运动运动,你看看,现在已经肥得和加菲猫一样了。” 梦月没想到猫主人的用心良苦,不好意思地跟老板抱歉。 苏一夏路过,看着院子里蜷在椅子上的橘猫,捧着绒球的模样憨态可掬,又一副不怕生人的姿态,忍不住上前抚摸了它的软毛。 祁恒把空荡荡的右手塞进兜里,跟了进去,与老板打过招呼后踟立在一人一猫跟前,嘴里逸出几个字:“喜欢猫?” “嗯。”苏一夏头也没抬,盯着橘猫的眸光亲和如山风,依旧逗弄着猫。 晚餐时间到,橘猫在主人的呼唤下迈着猫步傲娇地从苏一夏脚边溜走。 “走了。”祁恒拉起在地上蹲了好几分钟的人,发现她站不稳,便一手捞入怀里。 苏一夏发尾淡淡的玫瑰花香伴风掠过祁恒鼻尖,荡人心神。 “蹲久了,头有点晕。”苏一夏靠在祁恒怀中解释。 等到血液回升,没有不适时,苏一夏从祁恒的怀抱退了出来,任由祁恒牵着继续朝山顶走去。 ☆、露营日出 兽云落日,天边的彩霞灼红热烈,时而变幻形态,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令人叹为观止。 在山顶客栈老板的带领下,同学们搭建好了各自的帐篷。晚餐是自助烧烤,生火小分队拿着移动电扇不停地给各组煽风点火。 不一会儿,羊肉串、五花肉、牛肉,鱼块,中翅……在炭火上热情地跳着生命之舞,诱惑,挑逗,火辣! 祁恒用盘子托好烤得外酥里嫩的肉,路过餐台随手拿起一罐辣椒,向苏一夏招招手,坐在石凳上等她过来。 苏一夏闻着香味,咽了咽口水,如一头嗷嗷待哺的小狼崽。 祁恒将辣椒粉均匀地洒在食物上,夹起一块牛肉裹进生菜,送到苏一夏嘴边。 苏一夏伸手去接,被祁恒的另一只手捉住,告知:“不要二次污染。” 苏一夏想反驳,她洗过手了,难道还要酒精消毒?一想,大部分细菌是肉眼不可见的,于是就着祁恒的手啊呜一大口,咬下大半生菜肉卷。 不油不腻,火辣辣地刺激味蕾,牵引着舌根共舞,苏一夏满足地眯起眼睛享受。祁恒把剩下的小半塞入嘴里咀嚼,原来,真的很美味! 长夜漫漫,同学们席草地而坐,在灯影绰约的昏黄光线里,玩儿起了狼人杀。 第一局里,苏一夏抽到了狼人,与其他同伴一起首刀了预言家祁恒,后续不可控地狼人胜利。 两三局之后,苏一夏的套路已然被祁恒摸清,偶尔的声东击西起不了作用。 草地上除了同学们的笑语欢声,四处的虫鸣也此起彼伏。月光皎白,及时行乐,青春荡漾在湖边,激起层层涟漪,一圈一圈推向时间的隙缝。 子时将近,有同学打起了哈欠,最后一局厮杀,邪不胜正,善良淳朴的村民获胜。 尽兴之后倦鸟归巢,大家各自回到搭建好的帐篷。 苏一夏的帐篷搭在河堤之上的一棵大树下,祁恒搭在邻边,相距不过三五米距离。 二人往回走,小径通幽,一路上层层叠叠的树叶遮住月光,稀稀散散地穿不透路面,天上一朵忽明忽暗的云似乎嘴馋,一口将月亮吞噬。 转角处一块顽石突立,苏一夏一步踉跄,被一只手臂拥住摔到了草地上。 一同栽倒的祁恒闷哼一声,护住苏一夏头部的右手似乎磕到一颗碎石。 苏一夏闻声后连忙起身,跪坐在祁恒身旁,关切地问:“摔哪儿了?” “你没事吧?”祁恒不答先问。 “我没事!你摔哪儿了?” 云散月出,祁恒抬眸看见苏一夏盛满星星的眼睛,飘着一缕焦急,嘴角轻扬,指着自己的心。 苏一夏往前凑去,被祁恒一把抱住,因祁恒是躺着,所以苏一夏大半的重量几乎都压在祁恒身上。 “你到底摔哪儿了?”苏一夏执着祁恒的伤势。 “没摔。” 苏一夏听到这个回答一半生气一半心安,撑地起身,不料被祁恒拉住不放。 “一分钟,就一分钟好不好?”祁恒磁性的嗓音带着魅惑。 微风吹过草地,带走时间却不留痕迹,几分钟后,祁恒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问:“一夏……我可以亲你吗?” 苏一夏听到自己的名字,“嗯”地应了一声,之后听到的令人猝不及防,并且她也慌张到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祁恒听到“首肯”,大脑对信息的处理,忽略了时间顺序混淆了问答逻辑,翻身将手垫在一夏的黑发之下,凝视着一张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庞,锁住双眸的深情,低头浅吻。 直到苏一夏被吻得缓不过气,祁恒才住口,他将头埋进苏一夏的颈肩,嗅着沐浴露淡淡的清香,微笑着说:“下次教你换气。” 苏一夏此时的脑子木讷,望着天上忽闪忽闪的星星,一颗心也跟着怦怦跳。 祁恒把一夏送到帐篷外,道声晚安,看着她躬身钻进帐篷内,转身睡进旁边的一个帐篷。 “一夏。”祁恒裹在睡袋里侧身对着右边的帐篷轻唤。 “恩。”苏一夏迷迷糊糊地应声。 祁恒听着一夏的声音,微不可见的笑容匿在黑夜中,与对方说“好梦。” “你也……”苏一夏的话被吞噬在半梦里。 月明星稀,一夜美梦。 祁恒起得比清晨早一点,跨出帐篷望向山一边的微光,停在苏一夏的帐篷外:“一夏,起来看日出了。” 苏一夏揉揉眼睛,挣扎着爬出睡袋。一打开帐篷的拉链门,就被祁恒牵着往观景台跑。 两人坐在木质的长椅上,天空中的微光已经越来越亮,太阳跃跃欲出。 祁恒脱下外套披在一夏的肩上,一夏问:“你不冷吗?” 祁恒左手拥住一夏,右手拉过一夏的手攥紧,“这样就不冷了。” 一夏往祁恒热乎乎的怀里拱去,甜丝丝骂着祁恒笨蛋。 山坳里的太阳在一刹那间露出圆弧脑袋,像一个顽皮的少年,自带光芒万丈,照耀着世间万物。 杨柳从山间的行车道下车,手里捧着食盒,远远地便一眼看见祁恒的背影以及那个被簇拥在怀的未知身影。 她咬了咬唇,把食盒放在一边儿,原本轻快的步伐现在的每一步朝前踏出都显得沉重无比。 “祁恒。”杨柳站在离祁恒三步距离的地方喊他。 祁恒与一夏同时转头,杨柳看见了一张最不想看见的脸,她惊讶出口:“你怎么在这里?” 没等一夏开口,祁恒问了杨柳同样的问题。 “我?”杨柳被问得气急反笑,我为什么在这儿? 沈灏本想看日出却起晚了,不甘心地往观景台散漫走来,不巧撞见了这有趣的一幕,撩了撩蓬乱有型的头发,往前一凑:“真热闹,一起看日出啊!” “不好意思,现在是日出东山,各位慢慢欣赏,我们回去补眠。”祁恒起身拽着一夏往帐篷走去。 “困吗?”祁恒问。 “不困。” “那我们去吃早饭。”祁恒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一刻钟后海叔开车停在了山道。 周末的露营在两人早餐后完美地画上句点。 ☆、小弟来访 最近北风萧瑟,肆意猖獗,翻飞的沙砾偶尔擦过脸颊,干涩的皮肤隐隐微痛。一片枯黄的银杏从笔直的枝干零落,日升月落,四季轮回,生命终究逃不过时间的浪潮,唯有于存在的时候,洒脱过,痛快过,才会临了时如秋叶般静美。 唐邵从晚自习的教室一路往寝室走去,周围环绕的欢声笑语与他有关又无关。虽然凉气浸人,但他却将衣服的扣子解开,哆嗦着,清晰地感受着这份秋意寒。 回到寝室,他脱去衣服,带着洗漱用品走进卫浴,将水温调到40度,在水触及身上的皮肤时,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贪婪地接受温暖。 唐邵闭着眼睛,右手覆在左胸,聆听着它规律的跳动,这颗心,明明更喜欢温暖,却偏偏要往寒冷里钻,它在隐藏什么?还是它在逃避什么? 睡意难来,唐邵在床上顺手拿起枕边的一本书,翻到书签页,继续浏览,不觉凌晨,书的末尾写着:江南有杨柳、桃花,有燕子、金鱼……汉人中有的是英俊勇武的少年,倜傥潇洒的少年…… 但这个美丽的姑娘就像古高昌国人那样固执:“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夜里,唐邵辗转难眠,翻来翻去间脑海里浮现出一抹音容笑貌,他极力挣扎着入睡,可惜都是无用功。 清晨,今天第一节有课。唐邵顶着两个黑眼圈,在食堂排队买了早饭。 “老大,你没事儿吧?”寝室的老幺对着唐邵的脸挥手。 唐邵咬下一口鸡蛋说:“没事。” “你不是不喜欢吃鸡蛋的吗?” “嗯。”唐邵一边回答,一边吞下最后半个。 宿舍的人怀疑唐邵昨晚可能被鬼上身了,一向活力四射的他今天有点不在状态。 油腻的中年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唐邵望着窗外神游太空,手中的笔,在书上来来回回,又在一个名字上圈圈点点。 老幺打盹儿的一瞥,看着唐邵的书瞠目结舌。“老大,这节是马原课。” 唐邵看着自己的大学英语书,哦了一声。 “苏一夏是谁?”老幺看着书里的名字问。 唐邵沉浸在回忆里,片刻后吐出三个字:“我老大。” 一整天里唐邵都不在状态,晚饭后他躺在寝室的床铺,极力用心地去看清书里的文字:只要想起人生中后悔的事,梅花便落了下来…… 后悔?人会因为什么而后悔?大多是因为没做什么而遗憾吧。 唐邵将书搭在脸上,叹气连连:“喜欢一个人,到底该怎么做?” 寝室里顿时耳朵竖起,老二问:“我没产生幻听吧?” 老幺点头,表示自己也听到了,咳嗽一声,装作情场资深老手回应:“喜欢一个人,且不说你为她做了什么,但至少,是可以告诉她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无非是怂恿着唐邵去表白。 几天之后迎来了国庆小长假,各景点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只有那一尾鱼遨游水中,在风光里睡,在风光里长。 “不好意思,请让一下。”唐邵挤过飞机过道的乘客,呼出一口气,安心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机窗外的云海翻滚,太阳西边落,航班东边飞。从一座城到另一座城,其中的憧憬与吸引皆是出自心对于某人某事某物的探索迷恋。 D大的校园里稀稀疏疏地游荡着二三人,节假日的校园显得有些冷清,离家近的同学大多回家享受家庭温暖,而异地的同学则选择游山玩水,剩下一些极宅和爱学习的同学因为觅食或取快递偶尔出没校园。 唐邵倚在校门口恢弘的大石柱下数着来往的路人,正当数至十三个时左肩被人轻拍,他习惯性地向右边看去,果然看见了某人正抿着嘴偷笑。 “竟然学聪明了。”苏一夏收回偷袭的爪子。 唐邵得意道:“那是自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苏一夏将斜肩包背上,给唐邵当前起导游:“走,带你出去游当地景点吃本地美食。” “先参观校园吧,作为一名文艺小青年,有名校情结。” 苏一夏瞥一眼唐邵,带着他在偌大的校园里溜达。 校园的风景中规中矩,一番宁静在空气里散开,像一把保护伞庇护着年轻的人们。唐邵走至一处,若是看对眼,必定自拍两张以作纪念。 “我觉得自己回到了八十年代!”苏一夏吐槽唐邵的拍照姿势。 “那有请这位同学做一下正确示范。”唐邵站在爬满藤蔓的古楼旁说。 “示就示!”苏一夏上前掏出自己的手机。 “我帮你拍,我手机像素好。”唐邵比划了一下覆着黑壳的手机。 苏一夏翻了白眼,比出了一个剪刀手,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 咔擦,这一刻的美好时光被定格在五六寸的屏幕里,唐邵盯着手机看了些许。 “好了没?”苏一夏摇晃着“剪刀”问。 唐邵将手机揣兜里,笑着说:“剪刀手就洋气了?还不如我的666呢!” 苏一夏一个巴掌招呼到唐邵后背:“翅膀硬了,敢反驳?你大哥永远是你大哥!” 唐邵挨打后咧开嘴笑:“大哥,我错了。” “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苏一夏满意地点点头。 校园不小,一圈逛完天色微暗。苏一夏本想带着唐邵去市中心的特色餐厅吃晚餐,却被唐邵阻止。他扬言明日需要“导游”陪玩一天,今日保留体力,就近用餐,早点休息。 苏一夏带着唐邵来到琼楼宇阁,点了三道中辣的菜。二人坐在窗边的餐位,有说有笑地用餐。 时初穿着人字拖,无精打采地来到收银台点餐打包,等餐之余,无聊地东瞻西顾。这一瞧,正巧看见苏一夏对面的男生夹着一块肉往她碗里送。 时初擦了擦眼睛,定睛一瞧,这男生……不是祁恒!!面生得很。他掏出手机仿佛狗仔一般,遮掩着拍下了这一幕。 “叮。”正在家宴的祁恒收到了一条微信信息,他划开时初发来的图片,起身丢下筷子,往屋外走去。 “哎,这孩子,干嘛去?”祁恒的母亲喊住他。 祁恒头也不回地留下一句:“室友走夜路崴了脚,我送他去医院。” ☆、幸好有你 唐邵将苏一夏送至女生宿舍门口,辗转去了酒店休息,养好精神,为明天做好准备。 离宿舍门禁还有一小时,苏一夏收到一条短信。她把刚掏出的钥匙放回包里,转身朝楼下奔去,叫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祁恒车未停好,便看见苏一夏匆忙离去的身影,转换档位,跟着车行驶。 出租车停在了音乐王国,花花绿绿的灯光映射着披着皮囊的男男女女。苏一夏穿梭在人群里,上楼进了一间VIP包厢。 “shit!”祁恒找了两分钟停车位,此时苏一夏人已经不再他的视线范围内这使他莫名地心烦气躁。 吧台的经理,练就十几年的眼力一下就瞧见了祁恒,嘴里抿着伏特加,朝他招呼:“哟,祁少,今儿怎么舍得来逛逛了,都大半年不见,人家好想你。” 祁恒眉眼睥睨着gay里gay气的酒吧经理:“你这儿是什么地,还盼着人来逛?” “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唱吧,才不是什么乌烟瘴气的腌臜旮旯呢。”酒吧经理撒娇。 “得,别给我扯,办正事儿,刚刚进来的那女孩去了哪儿?”祁恒无暇多聊。 酒吧经理瞪大了烟灰色的美瞳,问:“祁少,你……改正归邪了?这不像你异性勿近的冷冽气息呀?我瞧瞧,是不是发烧了?” 祁恒截住一只大猪蹄子,语气略微严肃地说道:“别闹,赶紧说。” “这门口大厅,分分钟来来往往的女孩或女人叫人眼花缭乱,祁少你找的是哪一个?”经理缩回被打的小手,细皮嫩肉的自我呵护一番,语调里散发出一丝委屈。 “背着斜肩包,最特别的那个。”祁恒已经没有多耐烦再问了。 酒吧经理察言观色多年,直截了当地告诉了祁恒答案:“往楼上走了,但是不知道进了哪一间。” 走廊里,苏一夏推开“大唐”的包厢,看见醉倒在皮革沙发上的一堆男女,皱皱眉,走进最里面停住,对着还在贪杯的人讲:“王叔叔,我爸呢?” 苏父与好友王光一起来本市谈生意应酬,两家公司今日签订了合同,在此庆祝,增进合作友谊。 王光看着苏一夏,眯了眯眼,舌头打结地回:“小夏呀,你来啦,你爸爸去洗手间了,估计是去吐了,你……要不坐这儿等他?” 包厢里散发着浓浓的酒精味,苏一夏打算去门外等。 王光左手从兜里掏出手机,对着离自己两三米远的苏一夏说:“小夏这是你爸爸的手机,我看他今晚喝高了,所以在他手机里找到你的联系方式叫你过来接他回酒店。” 苏一夏拨打苏父的电话,果不其然,手机在王光油厚的大掌里震动。 王光踉跄着想站起来递手机给苏一夏,未果,一屁股跌坐在沙发,揉着额头说:“小夏呀,你自己过来拿吧,王叔叔不是坏人,不要那么戒备。” 苏一夏踟躇不前,从心底抗拒着这个人。眼看王光靠着沙发迷糊地半睡半醒,苏一夏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就在她摸到手机的一瞬,王光右手从兜里拿出了湿润的丝绸捂住了苏一夏的嘴。 苏一夏被禁锢着,挣扎着大口喘着气呼吸,渐渐地失去力气,浑身软弱的无力感遍袭每个细胞,只有大脑的意识在清晰地存在,五官感受无限放大,她恐惧地绝望着。 “小夏呀!爸爸已经被同事送回酒店了,叔叔才需要你来接啊!”王光眼睛里恢复一片清明,闪烁着欲望,在苏一夏耳边轻语。 苏一夏用尽毕生的力气去推开这个让她无比厌恶又恶心的人,可是,效果犹如蚍蜉撼树。 王光搂着苏一夏往单独的房间走,苏一夏用手抓住沙发的一角,拼命地喊着救命,声音小若蚊虫,刺激着王光的神经。 “小夏不走,是喜欢在沙发上吗?”王光放任苏一夏蜷缩在沙发里,一边松着皮带,一边兴奋自语。 苏一夏恐惧到极致,感受到这个变*态的禽兽越来越近,心里波涛翻涌,想吐却连吐的力气都没有。 黑暗的阴影逼近苏一夏的脸庞,她的衣服被一颗一颗地解开纽扣,洁白圆润的双肩暴露在空气中,她做着最后的挣扎,扭动着后退,可是没有退路。 胸衣的肩带下滑,苏一夏哭喊着…… 王光即将享受这美味的一餐,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撕开了自己的衣服扣子。乐极生悲,他被人从沙发上拉起一拳揍在胖脸,□□被重重一剔,倒地不起,滚在地毯上痛苦呻*吟。 祁恒顺手抄起桌上的酒瓶,沿桌角一磕,玻璃四溅,他握着瓶颈往地上翻滚的人走去,身体被吧台经理抱住:“小爷,我这可出不得人命,这人命关天,我家老爷子晓得了非打死我不可,你家老爷子知道了肯定也打死我。” 祁恒被愤怒蒙住理智,正欲挣脱,酒吧经理继续劝阻:“小爷,咱慢慢收拾他,你先看看你的人怎么了。” 听闻此话,祁恒将手里的半个玻璃瓶扔向地上的人,大步流星转身朝沙发走去。他看着半露着身体的一夏,立马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她身上,一把捞起人,抱着走出了音乐王国。 秋夜凉,祁恒将车里的暖气开启,目光移至副驾驶,倾身拥住一夏心疼地安慰:“一夏,没事了,没事了。” “恩。”苏一夏没力气地应了一声。 祁恒听着苏一夏虚弱的回答,抬头望着苏一夏盛满琉璃的眼眸,问:“一夏,你……是不是……” “我很冷、很热,却又没力气。”苏一夏断断续续地拼凑着语言。 祁恒只觉得怀里的人儿软弱无骨,百爪挠心。他车开到自己的别墅,把苏一夏抱到自己房间Kingsize的床上,扯了扯领口,给医生打了电话。 半分钟后,医生推着注射器,在苏一夏的手臂上扎了一针。 翌日清晨,窗外的鸟儿在树枝上脆鸣。苏一夏揉了揉眼睛,看见倒在身旁的一颗脑袋,止不住的笑意溢出嘴角,伸出食指在祁恒的脸上描绘着他的轮廓。 祁恒抓住那只撩拨的小手放在脸庞,一个翻身,四目相对。 “幸好有你。”苏一夏看着祁恒清澈的眼睛,幸运地说着。 ☆、余生自许 祁恒眼神潋滟:“打算怎么谢我?” 苏一夏起身,穿着拖鞋往门外走,默声不语。 “古时候,英雄救美,一般美人都是以身相许,我们要传承古人的美好品德。一夏,做我女朋友好不好?”祁恒懒在床上对着苏一夏的背影问。 苏一夏心咚咚地跳着,把着扶手下楼梯。 祁恒迅速起床,大步赶上。拉着苏一夏的小手,开心得像个得了糖果的小孩:“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两人洗漱完一同坐在餐桌吃早餐,祁恒左手拾筷,右手牵住某人的左手,将满满的幸福摩挲在指间。左手筷,他可是练习了一年才如同右手一般方便自如,而目的,可想而知,此刻最是见效。 “一夏,今天有计划吗?要不我们去欢乐谷?”祁恒喝下最后一口小米粥问,盘算着二人世界。 “额,今天不行,我约了同学,给他当导游本地一日游。”苏一夏如实回道。 “男的女的?”祁恒认为自己很有必要知道。 “男同学,复习时的同桌。” 祁恒心里凸凸一跳,居然忘了这茬,他夹给苏一夏一只水晶虾仁饺,不温不火地实事求是道:“你?你路痴不是一点点好吧?给人家当导游,别到时候找不到回家的路。”祁恒看着苏一夏咽下饺子,继续提出一个小建议:“要不?把我带着,给你们介绍各种名胜,我比你多一年经验。” “好呀!” 祁恒心里的一颗小石子落地,庆幸着似乎太容易了些。 九点,D大的校门口早早地倚着一个人。唐邵提前半小时就到了,等着导游。 苏一夏离校门口十几米,便朝唐邵招手,后者飞奔而至。唐邵看着苏一夏身边多了一个身材高挑,眉目俊朗的男生,直觉告诉他,来者不善。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复习时的小弟,唐邵。这是我刚刚领的男朋友,祁恒。”苏一夏俏皮地缓和气氛。 “你好。”唐邵与祁恒伸出手示意,谁都不想此刻“无理取闹”。 唐邵收回手一本正经地问:“大哥,这真是你男朋友?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起过?” “你是不是傻我都说了刚刚领的。” 唐邵拿捏不准两人的真实,半开玩笑地说:“大哥,你要是缺男朋友跟小弟说一声就是,小弟赴汤蹈火也给你介绍一个保管你满意的。” 很好,确认是情敌,祁恒在苏一夏视线死角里冷眼扫向唐邵。 苏一夏翻个白眼,对唐邵说:“真当你大哥饥不择食?这是我高中应届班的同学。”唐邵听到了最想听的回答,可是他断定得太早。“我们是有一定是感情基础的,当然是三思而行的结果了。” 体会过坐山车吗?唐邵此刻便是被突然的加速度猛然甩出了九霄云外。 原来,是真的晚了。有时候,人生就是如此戏剧化,当你发现你已经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一个人时,也许,你真的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了。 唐邵手机震动,接了室友询问进展的电话,转身对一夏说有急事要回学校,便匆忙离开。 “当你哀声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应该说出来,生命只是时间中的一个停顿,一切的意义都只在它发生的那一刻。不要等,不要在以后讲这个故事。” 这个世界时时刻刻在上演着“我还未表白,你却恋爱了”的故事。你或者我,不过是这千千万万个不幸中的一个。 木心说过,时间不是解药,但药一定在时间里。 唐邵想,他一定需要大量的时间来治疗,他的余生里没有了她。 待唐邵走后,祁恒拉着苏一夏的手,肆意地溜达在校园,商量着接下来的几天如何有趣地度过。 俊男美女的散步,注定吸引着周围的目光。 被打量的苏一夏感到有点不自在,缩了缩手,祁恒却紧紧握住,好似永远也不会放开。 主权的宣示很到位,祁恒心里甜蜜地开出了花,一点也没察觉自己的行为其实是十分幼稚的。 两人一直走一直走,走到星光白满头,然后幸福地一同仰望银河璀璨。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青春也一样结束得猝不及防,感慨良多,唯有一记:有白一定表!(无论成功与否,都要成为一个更优秀的自己。)不然到头来,或许会落得:“我好像没有喜欢过你”一样。 在时间的长流里,最不靠谱的证人就是自己,所以“我喜欢你”,除了天知地知,我知,至少还有,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