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如你的温柔 作者：霓衣岚风 文案： 凌菲没想到她会在她十六岁那年遇上温逸然，更没想到自己会爱上她。 她说，老师，我喜欢你。 温逸然说：我们是不可能的。我这辈子只会喜欢男人。 可是，那天经历了生离死别后，温逸然再也不敢欺骗自己的心。 她紧紧抱着凌菲：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她想，无论发生什么，我也再不会放手了。 内容标签：年下 都市情缘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凌菲，温逸然 ┃ 配角：祁媛媛，萧忆寒，邵杨，何悦悦，李瑾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年下学生追求年上老师的爱情故事 立意：成长是爱情给予两个人的最好礼物 第1章 你有没有离死亡最近的一瞬间？ 听老一辈的人说，人死前眼前闪现的第一个人就是此生自己最爱的人。 那天晚上，当凌菲的身体飘起来的时候，她眼前浮现的，就是温逸然的身影。 凌菲眼里的温逸然，永远都是那么意气风发地站在属于她的讲台上，那一头泼墨般的秀发，随风而飘逸着，侃侃而谈的身姿就那样深深地烙印在凌菲的心上。 一如她初见她时的惊鸿。 凌菲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那一抹浅蓝色的长裙，她明亮的眼中浮现的温柔笑意，似星星闪耀，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温逸然三个字，就这样走进了凌菲的心里。 忽地记忆如洪水般涌出，凌菲记起她对自己说过的一些话，那些温柔的、宠溺的、严厉的、甚至是让自己伤心绝望的话语，她说话时的姿态和语气，她的表情……最后的最后，浮现在凌菲脑海里的，是她对自己最温柔的笑容。 如果今天我离开了这个世界，你，会记得我吗？ ————————————正文分界线 2012年8月23日，高一新生开学的日子。 纵然半个月前已经立秋了，但是天气依旧酷热难耐。 虽然为了避免炎热，凌菲起床已经比平时在暑假里要早得多，但是由于昨晚和朋友一起在酒吧闹了半宿，行李都是早上起来匆匆收拾的，所以出门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钟了。再坐车颠簸，到学校估计都快中午了。 凌菲出来得有点晚，上车的时候都没有座位了，她只好站着，左肩背一个背包，右手拿一个袋子，脚旁边是行李箱。 这辆公交车经过好几所学校，又赶上开学，是以车上的学生也很多。 不过没有她认识的。 车上人很多，空气也不流通，车里混杂着人的汗水味和其他各种气味，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公交车突然一个刹车，凌菲的身子忍不住向前倾，一个不小心，她左肩的背包掉在了地上。 正好赶上红灯，她把袋子放在行李箱上，弯腰去捡。 一个漂亮的手赶在她弯腰之前把背包捡了起来，递给她：“你的背包吧，小心一点，给你。” 音色清冽又好听，让人听着很舒服。 凌菲看向坐在座位上的女孩：“谢谢你。” 女孩长相甜美，大大的眼睛下清秀小巧的鼻子，薄唇上扬，笑起来很阳光。 “没关系。” 这时车上广播响了起来：“临城市第一高级中学到了，请乘客带好自己的物品，按顺序依次下车。” 凌菲好不容易下了车，那女孩转过身来惊讶道：“真巧，你也是临城一中的吗？” 凌菲笑笑：“是啊，真巧。” 于是两个人一起走进学校。 凌菲正要说些什么，她的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 那女孩表示自己先走了，有点事，抱歉。 凌菲点点头。 一看手机，原来是自己母亲打来的。 “小菲啊，你到学校了没有啊？” “刚到。” “找到宿舍了没有啊？安顿好了吗？” “没有呢，我刚进校门，还没来得及看分班信息呢，你电话就进来了。” 接着凌母又啰啰嗦嗦一大推，无非就是让她在学校多照顾点自己，好好学习之类的。 “哎呀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就这样我挂了。” 还没等母亲说完，她就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凌菲腹诽，别的家长都是送自己孩子来开学，只有你们俩天天都有事，整天见不到人影，管过我吗？现在打电话有用吗？ 凌菲拿出纸巾把额头上的汗擦了擦，拖着行李箱向告示栏走去。 人群里已经没有那个女孩的身影，看来是真的有事走了，还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呢？ 高一3班，宿舍在一号宿舍楼304。凌菲默念着。 走到学校地图索引图那里，她拿出手机把线路图拍了下来，开始找宿舍楼。 临城一中作为省级重点中学，是以学校建的非常大，上世纪又得邵逸夫捐建了两栋教学楼，面积更大，许多学生来此学习，学校每年都向清华北大、985和211高校输送大量人才。 饶是凌菲将线路图拍了下来，可是作为一个路痴，她拉着行李箱走了近半个小时也没有找到一号宿舍楼在哪里。 凌菲把手机拿出来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太阳正是大的时候。 她走到一棵大树下休息一会。 真是的，刚才应该问问那女孩的联系方式的，好歹还能问一下她怎么找到宿舍楼…… 凌菲暗暗后悔。 凌菲看了一眼前面的教学楼名字，办公楼。 怎么就走到老师的办公楼了呢？ 难怪她在这里几乎看不见什么学生。 不知道办公楼里有没有老师呢，她可不可以上去问一下宿舍楼怎么走？ 唉不行，这样会被人觉得很蠢的，这么大个人居然还是个路痴？ 凌菲拿出手机，打开导航，输入“临城市第一高级中学”，死马当活马医吧，看看能不能行吧…… “你是迷路了吗？” 一个温柔清澈的声音传入凌菲的耳朵。 她抬头。 一个身穿淡蓝色长裙女人映入眼帘。 凌菲愣了一下。 她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女人如墨般的长发随意披散着，眨着大大的凤眼，眼神柔软地盯着她瞧，似水一般的眸子里印着凌菲小小的倒影，皓齿红唇，嘴角微微上扬，恰到好看的弧度，浑身散发的温柔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啊……是啊，我迷路了……”她有些慌乱地回答着。 她不好意思笑着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没有学生会在开学第一天就出现在办公楼区域的，”女人高了她一点，顺势摸了摸她的头，“所以我猜，你这个小迷糊肯定是迷路了。” 女人声音温柔细腻，似水一般都快沁到她骨子里去了。 还说她是“小迷糊”，从来没有人用这个词叫过她。 她瞬间有点脸红，低下头不敢看她。 “是不是找不到宿舍楼在哪啊？是一号宿舍楼吗？” “是啊。” 她答道，女人说话间就要从她手里帮她拿背包，凌菲抢了半天没有抢过来，只好由她去了。 两人就这么并肩走着。 走了一会儿，女人率先开了口。 “你是哪个班的啊？” “高一3班。” “那可真巧，这学期我就带高一3班。” 什……什么？那眼前这个人不就是自己班主任了？ 什么情况？开学第一天就碰见了自己班主任，还让她留下了自己是个路痴的印象？ 太丢人了吧……凌菲瞬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叫什么名字啊？”女人又问她。 凌菲慌忙回神：“啊……哦，老师，我叫凌菲。” “我叫温逸然。” 如清凉的流水一般，那三个字温柔地滑入她的耳中。 温逸然，她的名字可真好听呢。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天。 凌菲知道了她是今年临城一中刚刚招聘进来的老师，三年前在临城S大毕业，在临城二中任教三年才进入一中的。 临城S大，国内排名前几的师范类综合性大学，凌菲默默想着，温逸然这么厉害的吗？ 更巧的是，两个人的家都在临城，坐公交车的距离就到了。 那我过年是不是可以去温老师家里去串门？ 凌菲偷偷地想。 说话间，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号宿舍楼。 “温老师，谢谢你。你送到这就可以了，我自己可以拿得上去的。”凌菲把背包从她手里拿过来。 温逸然看了眼手机，她貌似是有事了：“那好吧，我先走了。” “老师再见。” 凌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东西都拿回寝室了。 到了寝室，才发现已经有两个女孩在寝室聊天了。 见她进来，两个女孩都围了过来。 女孩们都很热情，帮忙把她的行李拿了进来。 帮她拿背包的个子高点的女孩热情地说：“我叫何悦悦，你叫什么名字呀？” 凌菲把袋子放在床上，另一个女孩也自我结束道：“我叫李瑾。” 凌菲这时腾出手来，说道：“我叫凌菲，很高兴认识你们。” 凌菲正准备铺床铺，这时又进来一个女孩。 她抬头一看，居然是在公交车上遇见的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也很惊讶：“居然是你！” “是啊，咱俩真是太有缘分了！”凌菲也感叹道。 凌菲和另外两个女孩也都上前帮她拿行李。 何悦悦和李瑾奇怪地问道：“怎么，你们俩认识？” “是啊，我们俩坐同一辆公交车过来的，算是在公交车上认识的吧，不过就是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凌菲解释着说。 女孩这时才想起来还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嗐，咱们俩都忘记问对方名字了！”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们好，我叫祁媛媛！” 凌菲和另外两个女孩异口同声，哦不对，应该是异口异声地说：“我叫凌菲！”“我叫何悦悦！”“我叫李瑾！” “哈哈哈哈……”四个人笑作一团。 这下人终于都到齐了。 凌菲和三个女孩聊着天，总算把床铺还有行李都收拾好了，已经是11点多了。 四个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正是正中午的饭点，食堂人特别多。 四个人商量好，凌菲去占位置，另外三个人去打饭。 凌菲在食堂转悠了一下，突然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温逸然。 她正在吃饭，桌子上还放了一个什么文件，一边吃饭一边看，好像还看得很认真。 凌菲就近坐下，正好也是一个四个人坐的空桌子。 温逸然吃东西速度不慢也不快，姿势很优雅，不时有碎发跑到前面来挡住视线，她用左手把头发撩到耳后。 她把头发扎起来了，很漂亮的马尾，黑直黑直的，凌菲想，摸起来手感一定不错…… 她正犹豫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时，寝室的人打饭回来了。 祁媛媛说：“你的饭在2号窗口，快去拿吧，我感觉差不多做好了。” “哦，好，谢谢你，媛媛。” 等她回来的时候，再瞟向那个角落，人已经不在了，温逸然走了。 “你在看什么呢？” “哦，没什么，吃饭吧。”凌菲一时有点心虚，还是决定不把她和温逸然认识的事情告诉室友。 作者有话要说： 加了楔子 第2章 第二天。 由于要军训，一大早6点凌菲她们就被学校的铃声吵醒。 快速洗漱完毕，所有学生都到操场集合。 站好列队后，班主任要对全班进行讲话。 凌菲一米六五的个子在女生里算是中等，站在第三排。 温逸然还没有来。 祁媛媛站在她旁边，悄悄问她：“你说咱们班的班主任是男的还是女的啊？不过啊，我希望是男的！最好还是比较帅的那种！” “我觉得是女的。”凌菲说。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我可是听说一中的女老师很是稀少，是男老师的可能性大一些。” 凌菲抿了抿唇：“一会你就知道了。” “这么有自信……” 祁媛媛的话音还没落，温逸然来了。 祁媛媛内心OS：哇塞，凌菲说的是真的，而且居然还是这么漂亮的女老师！ 她赶紧用眼神示意凌菲。 凌菲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安静。 祁媛媛这才站好，乖乖听老师讲话。 温逸然今天穿了一个粉色长裙，略施粉黛的脸上是淡淡的笑意，整个人散发着清尘的气质。 她身边站着一个比她高出半头、穿着迷彩服的男教官。 “这老师真漂亮……” “诶诶诶我听说啊，她还是今年一中刚刚招聘进来的新老师呢……” 站在队伍里的学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温逸然的秀眉蹙了蹙。 她摆摆手：“好了同学们，安静一下！” 片刻后，同学们终于安静下来了。 温逸然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同学们早上好，我是你们接下来一年的班主任，我叫温逸然。今天是同学们第一天军训，接下来还有差不多一周的时间训练，希望大家勇敢地坚持下来。在此期间希望大家听教官的话，认真训练，这样才能在开学的时候更好的投入到高中生活……” 温逸然声音不大，却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她的嗓音温润有力，说话不紧不慢，落落大方，整个人散发了些许威严气质。 一点也不像那天轻轻抚摸她的头、与她温柔说话的那个人。 有些威严的她，和温柔的她，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呢？ 凌菲凝视着温逸然，出神地想。 接下来她又说了一些安全注意事项及其他一些琐事。讲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她终于停了下来。 “好了，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教官了。” 温逸然说完，和身边的教官说了一句什么，然后便优雅地转过身，不疾不徐地迈着步子走了。 凌菲一直都沉溺在温逸然清柔的嗓音里，眼睛一直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压根没听清教官讲了些什么。 直到…… “喂，你想什么呢一直在发呆！”祁媛媛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什么事，教练讲话结束了吗？”凌菲神识总算复位。 “你傻了吧，教官说站好，马上要开始军训了！” “哦……” 她马上和同学们站好准备开始军训。 太阳渐渐变大了，越来越热，凌菲站了近二十分钟的军姿，骄阳直直的照射在她身上，她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浑身滚烫滚烫的，汗水涔涔，难以忍受。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着额头，很不舒服，头上的军帽好像也是湿的。 即使如此，她也不敢动一下，因为动一下就会被教官罚多站五分钟。 她用余光看了左右两边的同学，大家都是“正襟危站”，她不禁开始放空思维，借此来让时间好过一点。 她想妈妈这会应该在公司开会，肯定又是忙得焦头烂额的；爸爸不知道出差回来了没有，他总是出差，妈妈老是怀疑他在外面是不是“有人了”，可没少吵架，不知道两个人现在和好了没有…… 突然，一道粉色的身影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温逸然…… 她不由自主地想，温逸然是今年刚刚来学校的，不知她对校园熟悉了没；她和新同事相处得怎么样，合不合的来；她现在是为了开学在备课还是在校里开会；她，还会不会记得我这个“小迷糊”；还有，她现在有没有对象呢…… 想到这，她不禁想锤自己脑袋一下，温老师有没有男朋友和自己有半毛钱关系吗？她干嘛突然关心起这个了？ 不过，她说话的时候，好温柔啊，不知道上课的时候，她是不是也这么温柔的讲课呢…… 军训训练休息期间，同学们在大树底下乘凉，席地而坐，大家说说笑笑，聊各种话题，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中午午休的时间，凌菲和室友一起结伴向食堂进发，手拉着手，站成一排，浩浩荡荡，犹如千军之势。到了食堂，大家围在一起吃饭，边吃边聊，好不热闹。 下午的太阳依旧烤人，由于已经经历了一上午的“炼狱般的酷刑”，大家坚持着，互相打气，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傍晚，结束军训后，李瑾提议一起吃完晚饭后去逛校园。 祁媛媛和何悦悦举双手赞同。 凌菲有些奇怪地问：“难道你们刚来学校也迷路吗？” “迷路倒不至于，拿着地图还是能找到的，但是以后上课不能总是拿着地图找教室吧？”祁媛媛说道。 说得也对哦。 她还是决定不把自己是个路痴的事情告诉室友，太丢人了！ 凌菲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对室友说：“我有点事，晚饭你们吃吧，校园我改天自己熟悉好了，我先走了！” 凌菲存了点小心思。 她想和温老师一起逛校园。 温逸然应该比他们学生来的早几天，学校怎么样也比她熟悉，从那天她可以不看地图带她找宿舍楼可以看出。 此刻她在不在办公室呢？在忙些什么呢？ 凌菲循着那天的记忆好不容易找到办公楼，才想起来连她办公室在哪个房间都不知道。 她决定一间间地找。 终于在一楼的某个窗户边上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凌菲看了看办公室门上的牌子：高一语文组办公室。 原来温老师是教语文的呀。 凌菲捂嘴暗自笑，语文也是她非常喜欢的科目呢。 从窗户外向里面望去，办公室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坐在办公室的最角落里，伏在桌子上在看些什么。 娴静雅然。 工作的样子真是让她赏心悦目。 凌菲敲了敲门。 “进来。” 温逸然正在疑惑是谁，一看来人，眉头皱了皱。 “‘小迷糊’，是你啊，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原来温老师还记得自己！ 凌菲心中窃喜。 “温老师，你好啊～”凌菲走近跟她打招呼，“我可是循着记忆好不容易找来的，可累死我了！” 温逸然笑了笑，递给她一片湿巾：“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重要吗？好像也不是很重要吧。 会不会耽误老师的事情？ 凌菲擦擦额头上的汗，犹豫了一下，“那个……老师我想让你做我的导游，带我逛下校园行吗……我刚来一直都在军训，还没机会熟悉校园……”她又连忙加了句，“当然，你要是非常忙，没有时间，也……也没关系的！我可以改天自己拿着地图逛……” “当然可以了。” 她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她自问和老师才认识几天不到，没有那么熟，又是班主任，应该会说一句敷衍的话打发她吧。 没想到，温逸然居然答应了！ 凌菲还是追问道：“那个……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啊？” 温逸然整理了一下桌面，把书和文件都摆放整齐：“没关系的，我都忙得差不多了，正好出去走走。” 凌菲看了一眼手机，原来已经六点了啊，老师肯定还没有吃饭吧？ 于是开口问道：“老师，你还没吃饭吧？咱们一起去吃饭吧！” 温逸然欣然答应。 去往食堂的路上。 “温老师你喜欢吃什么饭呀？是米饭，面条还是馒头包子啊？” “都行，我不怎么挑食的。” “哦这样啊，那一会儿我们去吃米饭吧！我听同学说军训期间的伙食还不错，米饭搭配菜比较好吃！”凌菲说话间露出了两个可爱的酒窝。 温逸然见她的酒窝煞是可爱，忍不住笑着用手戳了戳：“好，都听你的。” 在她的手指触碰到她的脸颊的那一刻，温热的触感，似电流一样窜进她的身体，凌菲简直要溺死在她的笑容里了。 温老师…… 你好美…… 凌菲的嘴一张一翕。 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见她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脸看，温逸然忍不住问道：“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一直盯着我看？” “哦，没什么，我们走吧。”凌菲慌忙回神。 到了食堂，凌菲赶紧寻一个就近的餐桌拉着温逸然坐下：“温老师，你工作这么辛苦，坐在这里休息吧，打饭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可是你是学生，我是老师，我怎么能让你给我买饭……” 温逸然想起身，却一把被凌菲按了回去：“没关系的温老师，要不然……下次你请回来吧！” 凌菲笑着跟她说。 “好……好吧。” 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让学生帮自己打饭，真是……温逸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凌菲准备去打饭，又转过身来用灿灿的眼睛看着她：“记住哦，温老师，你欠我一顿饭哦！那我去打饭了！等着！”说完小跑着去了打饭窗口。 这孩子…… 温逸然无奈地笑笑。 已经正是饭点，学生比较多，看过去排着的一队队是“迷彩的绿色海洋”。 温逸然细细打量着一中的食堂，看起来比二中的食堂看着更大、装修得更好。 这餐厅的桌椅的颜色，看着很眼熟……她耳边不由又响起曾经那个熟悉的声音…… …… “这是S大新开的餐厅，环境很优雅，桌椅也是你最爱的蓝色，怎么样，喜欢这个地方吗？”他问。 “我很喜欢！” “那以后咱们的三餐都来这里吃好吗？外面的饭我不放心。”他心疼道。 “好。可是这里离你寝室这么远，你不方便过来吧？”她也心疼他。 “没关系，只要是为了你，多远我都愿意来……” …… “温老师……温老师，”凌菲拿手在温逸然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温逸然看了一眼被食物摆满的桌子，“饭打完了？” “嗯。” 凌菲把两个人的米饭分好，三盘菜放在中间，有些不甘地说： “诶，你知道吗温老师，那个窗口的阿姨一听说我是给老师打的饭，她就多给我了点菜，哼，学生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温逸然“噗嗤”一声被她逗笑了，刮了一下她可爱的鼻子：“老师的特权这么好用的吗？人家难道不是因为看你是个这么可爱的‘小迷糊’而多给你打菜的吗？” “温老师，你笑我！”凌菲的嘴一下子撅的老高。 “我是真的觉得你迷糊的样子很可爱！”温逸然继续笑。 “温老师，你再笑我，我就……不和你说话了！”凌菲“哼”的一声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温逸然见她真的“生气”了，顿时跟她说：“好了，别生气了，我跟你开玩笑的。” “哼！我生气了！不理你了！”凌菲无动于衷。 温逸然只好拿出杀手锏：“小菲，我一会还有个会，赶紧吃饭吧，晚了我怕不能陪你逛校园了。” “那我吃饭，你也赶快吃饭吧温老师！”凌菲赶紧坐回来。 然后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吃饭。 温逸然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俊不禁道：“慢点吃，也不是很赶，来得及的，别噎着了。” “嗯，温老师你也吃，”说着给她碗里夹菜，“你尝尝那个窗口的招牌菜，红烧茄子，挺好吃的。还有这盘土豆丝，做的也不错……” 温逸然把她的手推回去：“好了，我会吃的，你赶紧吃吧！” 凌菲停顿了动作。 她看着温逸然的那双竹节般的玉手。 “怎么了？” “温老师，你的手，真好看……”凌菲拉过了她的手，看着她说。 温逸然有些不好意思，不动声色把手拿了回来：“额，谢谢……” 啊啊啊啊，温老师居然害羞了！超可爱！ 凌菲在心里尖叫。 作者有话要说： 看来，温老师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呐～ 第3章 两个人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六点半。 西边的天空染上了一片红，太阳只剩下半个头，橘红色的云朵一团一团，有的互相追逐，有的互相拥抱在一起，各种形状姿态，煞是好看。 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操场上有许多学生。篮球场上，有些男生在打篮球，挥汗如雨；田径跑道上，亦有许多学生在跑步，活力无限。 “老师，你看，那片云朵好可爱啊！”凌菲指着天空给她看。 温逸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那片云朵憨厚可掬，长长的耳朵，短短的尾巴，很像一只正在奔跑的兔子。 “是很可爱，我觉得它像一只兔子。” 凌菲连忙又仔仔细细地看了那片云，点点头道：“确实哎，好可爱的一只兔子！” 温逸然看了一眼手表，拍了拍她的肩头：“好了，我们快逛校园吧！” “嗯！” 温逸然一边走一边给凌菲介绍着路线和每栋楼，告诉她记住每个路口的路牌以免再次迷路。 “你看，这个是专门为你们高一上课而建的教学楼致远楼，你高一的所有课都在这个楼上课，它离你们高一女生的一号宿舍楼不远，你记得没事的时候多和室友来走走……”温逸然指着两人面前的橙色教学楼说道。 “温老师，为什么你会对一中这么熟悉呀？你不也是和我们一样刚来不久吗？”凌菲看着她的侧脸问道。 “因为我也是高中也是在这个中学上的啊！”温逸然耐着性子给她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你对一中这么熟悉！咱们还真有缘分呢！那你就是我的学姐咯！嘿嘿，学姐好！”凌菲俏皮地说着。 “没大没小！要叫老师！”温逸然惩罚性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径自往前走去了。 凌菲不知怎的心跳有些快，看着她的背影，傻傻地裂开了嘴角，然后快步跟上去。 之后两人边走边聊，凌菲说自己在初中发生的糗事，温逸然笑得前仰后合。 说话间，两个人走到了位于校园东侧的东湖，于是两个人走到了东湖旁边的凉亭，坐了下来。 这个话题聊完了，两个人居然都沉默了下来。 温逸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只看着不远处的东湖湖面。 只见在最后一缕夕阳的照耀下，湖面上波光粼粼，闪着金色的光芒，微风拂过，金色的水面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一派美好祥和的景象。 凌菲顺着温逸然的目光看向湖面，只觉得湖面上平静和谐，可是湖面下鱼类之间的生存竞争却是波涛汹涌，温老师此刻平静的表情下面是否也同样如此呢？她是想到了什么过去的事吗？ 不知怎的她突然好想多了解一下温逸然的过去，但是想到直接开口问不太好，于是她转而问道： “温老师，大学是什么样子的？我邻居家的大姐姐就在今年考上了北京的大学，她和我讲大学非常非常美好 ，考上大学人生才真是算得上完美……那么，我想问你，大学真有她说的这么美好吗？” 温逸然收回目光，不疑有他，想了想回复她道： “其实每个人的大学时代都是差不多的。大学，说美好也是美好的，在大学你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没有人会来约束你。大学的生活就像是一张白纸，你的生活可以过得很丰富，填满各种各样的颜色；你同样可以整天不学无术，混日子过。当然要看你怎么样选择。” 那么温老师呢？她是如何把这张白纸填满的呢？大学，对于凌菲来说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词语，她不憧憬自己会在大学里将如何，此刻却是好奇温逸然在大学里是如何度过的。她认识了哪些人？她和这些人相处得怎么样…… 凌菲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她，但是她此刻想知道： 她，有没有谈过恋爱？ 可是，刚刚她那一番话，朦朦胧胧，回答了却也没回答，对于“谈恋爱”这个问题更是只字未提。难道是有什么她不愿回忆的记忆？ 沉吟了半晌，凌菲还是忍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小心翼翼地问：“温老师啊，我邻家姐姐还说，在大学一定要谈一场恋爱，才算是圆满。那我想问你一下，你在大学里有没有谈过恋爱呢？” 怕她不高兴，凌菲又慌忙补充道：“那个……我没有窥探你隐私的意思，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的……” 温逸然闻言先是一怔，脑海里立刻浮现那个人的身影……但是随即她又马上微笑着说：“没关系的。这不是什么秘密。我在大学……有过恋爱的。” 不知怎的，听她说“有过恋爱”，凌菲心里却有种怅然之感，空空的，很不舒服。但她又随即想到，她大学谈没谈过恋爱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吗？这么一想，便也释然了。 凌菲其实还想接着往下问谈过几次恋爱的，但是她想了想这么打听老师的八卦貌似不妥，在嘴边的话被她硬生生地憋回去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凌菲看她刚刚心事重重的样子，于是便讲了几个笑话逗她开心。看着温逸然又恢复了微笑着的俏丽面容，她也觉得特别开心。 聊着聊着，突然，她像是刚刚想起来一个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一样，一拍自己脑门，慌里慌张地对温逸然说：“哎呀！温老师，你是不是还有一个会议啊？咱们在这聊了这么久，会不会错过了？” 温逸然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凌菲感到莫名其妙：“温老师，你笑什么呀？” 她用充满疑惑的眼神看着正在笑得不停的温逸然。 “你呀，还真好骗！骗你的啦，今天晚上没有会议的！” 温逸然脸上因笑泛起微微红晕，唇红齿白，笑声娇娇地从她嘴里传出来，显得娇憨又可爱，凌菲不由得看的愣了。 这小孩怎的呆了？温逸然不由好笑，用玉手在她面前一晃：“小菲，回神了，该回去了！”说完便起身走了。 看着温逸然离去的背影，凌菲才清醒过来。 自己居然被耍了！ “好啊，温老师你这个大骗子，居然骗我！” 说着追上她，撸起袖子（额，夏天的衣服没有袖子），就要去咯吱她。 “说！还敢不敢骗我了！嗯？” 温逸然一边求饶一边说：“哈哈哈……饶了我吧，我不骗你了，不骗你了……” 凌菲终于放过了她。 温逸然用手擦了擦眼角生理性的泪水：“谁让某些人是‘小迷糊’来着，这么好骗……” “温老师，你又笑我！你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你还没尝够是吗？”凌菲随即挑眉道，“这种极致的、欢快的事情，嗯？” 温逸然看见她作势又要挠自己痒痒，赶紧求饶：“好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不提了！谁再提谁就是小狗！” 和温逸然分开后，凌菲是一路傻笑着回去的。 祁媛媛最先发现她的不对劲，煞有介事地摸摸她的额头道：“没发烧啊，你怎么一直傻笑啊？” 凌菲这才吞吞吐吐地说出实情：“那个……我刚才去找温老师了，让她带我逛校园了。所以就没有和你们一起逛……” “好啊你，居然重色轻友！就这么抛下我们自己一个人去找美女老师了啊！” “胡说什么呢你！什么重色轻友啊！”凌菲“愤恨”地锤了她一下。 祁媛媛顺势装作一副很受伤的样子，表情痛苦，声音哽咽：“啊，我受伤了，李瑾，何悦悦你们俩快来救我，凌菲太狠心了，她居然为了美女老师不要她这个室友了！” 李瑾正在床上玩手机，何悦悦在桌子上看书，对于祁媛媛这等“戏码”早已见怪不怪，只当是祁凌二人的玩笑，并不理会。 看着其他两人对于自己“受伤”无动于衷，祁媛媛也没了装下去的意思，她突然想八卦一下。 “凌菲同学，我现在作为一中的记者采访你一下，”祁媛媛右手握住拳头，放在凌菲的嘴边，“请问凌菲同学，和美女老师的相处怎么样？她是不是特别温柔好相处啊？” “她确实很温柔……除了……” 一想到温逸然的恶作剧凌菲心中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她哪里像老师，那得逞的样子分明十足是个孩子，好可爱…… “除了什么？你和美女老师还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吗，嗯，说来听听？” 凌菲待要说些什么，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她一看，是母亲打来的。 她摆摆手：“行了行了别贫了你，我去接个电话。”说着就往寝室外走。 “小菲啊，今天在学校第一天怎么样啊？还适应吗？” “和我才上初中时差不多，都是军训。” “那你和同学老师相处得怎么样啊？” 说到“老师”，凌菲的脑海里立刻就浮现了温逸然的身影，痴痴地捂着嘴轻笑了起来。 “凌小菲！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凌母的吼声终于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听着呢，和同学老师都相处得好得很。行了行了不和你说了，我还有事，先挂了啊！”说完就立马挂了电话。 洗完漱凌菲躺在床上。 已经十点了，不知道温老师是否已经睡觉了呢？ 这样想着，她拿出手机给温逸然发去了微信：你睡了没，温老师？ 那边居然秒回：没有，正准备睡觉呢。 凌菲暗暗笑着。 她想了想继续发：今天谢谢你了温老师，耽误你时间了，害的你要陪我跑一趟。 温逸然：没关系的，不耽误我时间。你以后再遇到解决不了问题可以来办公室找我，或者给我发信息。 凌菲感激地回复道：谢谢你温老师！ 温逸然：很晚了，赶紧睡吧，明天你们还要早起军训。 凌菲：嗯，温老师你也早点睡，熬夜对身体不好的，晚安！ 后面是一个带着微笑的表情包。 温逸然看见这个可爱的表情包，唇角微微上扬，打字回复：晚安。 后面也附赠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包。 凌菲盯着这个表情包看了好久，捂嘴轻笑，好久才终于带着笑意进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这一个星期太忙了实在挤不出时间更新，今天好不容易得闲，在这里说一声抱歉啦 第4章 大家在一起军训好几天了，彼此也都熟悉了不少。 凌菲所在的高一3班和隔壁班高一1班所训练的地方都在东操场，因此和别的班关系相比，凌菲他们班的人也就和一班的人更熟悉些。 一班的教官是个女的，凌菲听同学说好像是姓陈，很年轻，一米七左右的个子，皮肤白白的，看起来瘦瘦高高、文文静静的，不过穿起军装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飒爽，让人看着很舒服。 凌菲班级的教官是个男的，姓王，脸上还有男孩子未脱去的稚气，教官自己也说从军不久，今年刚刚23岁，确实很小。他很高，凌菲估计他得有一米八了吧，长得还挺帅，平时训练的时候是挺严肃的，但是一到休息的时候他就能和同学们聊很久，加上年纪并不是很大，他很快就和学生打成了一片。 这天下午训练结束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王教官就说要教同学们唱军歌。大家都兴奋地都拍手叫好。 王教官教了他们好几首军歌，让同学们充分感受到了军人的生活世界也不是像他们想得那么枯燥辛苦。大家热情很高，不一会儿就学会了好几首军歌。 在他们休息唱军歌的时候，一班的军姿刚刚好站完。 凌菲悄悄对祁媛媛说：“我们在休息唱军歌，一班的人却在站军姿，我估计他们心里一定郁闷死了！” 祁媛媛也是这样想的，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大概一班的陈教官感受到了来自学生们想要休息的强烈愿望，等三班唱完军歌后，王教官和一班的陈教官就提议把两个班聚在一起玩游戏。 游戏是大家小时候都玩过的“击鼓传花”，大家席地而坐，围成一个圈，用教官的军帽当作“花”，在每个人的手里传来传去，教官喊停的时候，军帽在谁手里谁就要站起来表演一个节目。 第一个中招的人是一班的一个男生。那男生不好意思地站起来说：“那个……我没有什么特长，我表演变脸可以吗？” 大家还在奇怪“变脸”怎么变的时候，却见他脸上瞬间变换了各种各样的表情包，和微信里的很像，栩栩如生。大家一边哈哈大笑一边鼓掌。 让凌菲没想到的是，第二个中招的人，居然是她自己！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圈的中央，想了下，说：“我唱一首歌吧，是金莎的《星月神话》。”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陌生又熟悉……” 凌菲闭着眼睛深情演唱，脑海中居然渐渐浮现了温逸然的身影，她想着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举一动，她对她的温柔…… 一曲终了，大家仿佛都沉溺在她优美的歌声中没有缓过来，安静了几秒，人群中才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接着连续好几个人都中招了，不是一班的就是三班的，到后来甚至有人主动站到圈里面来表演节目，大家都争先恐后上去表演，其他人捧腹大笑。 …… 转眼便到了军训的最后一天了。上午是各个班级的会操表演，每个班按照军训的方阵进行比赛。下午则是开学典礼，为了方便，学校领导直接决定就在学校大操场举行开学典礼。 一大早八点，全校高一师生都在学校大操场站队集合。 这天是个万里无云、碧空如洗的晴天。等到所有高一学生都整整齐齐地站在操场的时候，太阳早就露头了。 夏末秋初的知了还在不知疲倦地叫着，吵得人有些心烦意乱。一抬头，阳光就会“亲热”地照到你脸上，绝不会吝啬一点温暖。不一会儿，身上的衣服可能就湿个彻底。 各个班级会操的出场顺序是由领队教官抽签决定的，大概是手气不好，凌菲这个班，一抽，就是最后一个出场。等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全班都炸开了锅，哀声一片。因为在常人的印象中，第一个出场和最后一个出场，都没有什么好处。 祁媛媛热的不行，管不了头上的黑发更吸热，她把军帽拿在手里当扇子扇着，一边扇一边忍不住向站在她旁边的凌菲吐槽：“我估计咱班拿不了什么奖项了，和前三名更八竿子打不着，最后一个出场，评委老师估计都看得审美疲劳了！” 凌菲虽然也对抽签的顺序不满意，但是她很快就释然了。既然决定了出场顺序，那便是更改不了的事实，与其在这里抱怨，不如乐观一点，好好发挥。她看了一眼主席台，许多学生在帮忙搬桌子，安慰祁媛媛道：“你别这么想，咱班是最后一个出场不错，但是俗话说得好，这叫压轴，懂不懂？咱们好好发挥说不定还能拿个前三名或特等奖什么的呢！” 祁媛媛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摇摇头，似乎不是很同意她的观点。 凌菲忽然觉得身后的声音噪杂不堪，似是在低声讨论着什么，让她有些烦躁。 祁媛媛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她竖起了耳朵听了一会，突然捂嘴偷笑，用胳膊碰了碰凌菲的，拉低了声音对她说：“我突然想到，如果咱学校举行选美大赛，我看你倒是能艳压群芳，拿个第一名回来。” 凌菲好笑道：“你就别打趣我了，我倒是觉得你可以担得起。” 第一次在公交车上见到祁媛媛的时候，凌菲就觉得她长的漂亮。眼睛又大又圆，清澈又不失柔情，精致的鼻子下面是一张红润又带些媚气的薄唇，是那种看一眼就不会轻易忘记的女孩。 祁媛媛摆摆手，低头靠近她，食指向身后指了指，附在她耳边神秘道：“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不信你听——” 凌菲顺着她指的方向微微倾斜了身子，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不远处的男生还在讨论，说着什么高一3班第三排左手边第六个女孩怎么怎么漂亮云云。 第三排左手边第六个女孩不就是自己吗？！ 由于和男生那排离的还是有点远，后面的话就听不太清了。但是听到的地方让人很生气，凌菲的视线不由自主循着声音去，居然刚刚好和说话的那个男生眼神相撞，那男生立马直直地看了过来，然后和旁边的男生低声说了什么，两个人一起小声笑了起来。 那男生一脸不怀好意，她一眼都不想多看，立马收回了视线，愤愤地对祁媛媛说：“那些男生，真是没素质，太讨厌了！” 祁媛媛点点头：“确实。和这些人分在一个班，真倒霉，再分班我可不要再见到这几个‘猥琐男’了。” 凌菲知道自己长的不错，从初中开始就陆陆续续地收到男生的情书，但是她不但没有一个动心的，反而很厌恶这些男生，那些情书她基本上都没看直接扔了。她不知道别的女生在学校受到男生关注和喜欢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反正对于她来说是困扰，她不喜欢自己不喜欢的人来喜欢自己，既然不能两情相悦，那为什么还要让这段感情开始？ 凌菲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温逸然从操场那头过来了。 今天她把头发挽起来了，随便用皮筋挽了个好看的发髻，白色的雪纺上衣搭配黑色阔腿裤，黑色的细高跟，略施粉黛的颜，整个人都散发着御姐的气质。 凌菲看着她在自己视线里的身影渐渐变大。 温逸然缓缓地走到凌菲所在班级的方阵前面。 看见她过来了，所有人立刻立正站齐了队列，小声说话的也都安静下来了。 温逸然用眼睛扫视着全班学生，面带微笑着说： “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咱们班是最后一个进场，不过请大家千万不要失去信心！一会进场，我们要好好发挥，无论结果怎样，也算是为我们精彩的军训生活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我相信我们高一3班的同学们一定会在这个比赛里留下浓重的一笔色彩，我等着你们凯旋！” “有信心没有！？”王教官随之大声问道。 似是被刚刚温逸然的激情的讲话所感染，大家立刻充满斗志，齐声答：“有！！” 貌似不满意刚才的回答，王教官又问了一遍：“大声一点告诉我，有信心没有！？” 所有人的声音又提升了好多分贝：“有！！！” 温逸然的声音有些大，说话期间惹来不少隔壁班注视的目光。 她吐出的每个字，每句话都那么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如击鼓般，一字一句地都敲在了凌菲的心上。 这样有些激情的她无疑是吸引着凌菲的。她就像一个神秘的宝藏，引诱着凌菲去探寻。凌菲说不清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也不清楚，到底为什么，让她觉得，温逸然的身上有太多的未解之谜。总之，她就是想靠近她、了解她，想知道有关她的一切事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居然这么吸引她了吗？ 直到温逸然走回了操场的主席台上，和身边的老师攀谈起来，凌菲才收回了目光。 祁媛媛扯扯她的衣服：“刚才你就在出神想什么呢，大家都出声了，就你没出声，眼睛一直在愣神。” 凌菲当然不能说她在想什么，敷衍道：“没什么。比赛快开始了，咱们站好。” 主席台那边已经把广播放出来了，震耳欲聋，一开始只想让人把耳朵捂住，听习惯了才好了一点。 高一总共十个班级，第一个出场的是高一4班。 祁媛媛幸灾乐祸地说：“四班运气也不好啊，第一个出场，估计最后的结果和我们差不到哪里去。” “好了，咱们就别担心别人了，一会好好发挥就好了。” “好吧。”祁媛媛认同地点点头。 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终于轮到凌菲她们班了。 凌菲目光坚定地直视着前方，认真地跟随教官下达的每一个指令。她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好好走，不能让温老师失望！ 越来越接近主席台了，凌菲的心不由自主地突突跳了起来。她用余光看着两边的同学，大家也都是精神抖擞，斗志昂扬地大踏步向前走。 “向右看齐！”教官狠狠吹了一口哨子。 下一秒，凌菲和其他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主席台的方向看去。 恍惚间，她貌似模模糊糊地看见，坐在主席台上那个白色身影，嘴角微微勾起，好像朝她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兴趣的小伙伴记得收藏呀，我说过不会坑就绝对不会坑，这篇文我一定会更完的，收藏的小伙伴不要再取消收藏了呀～ 第5章 上午的比赛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凌菲她们班居然拿了第一名！ 消息一出来的时候，高一3班的所有人都在欢呼，连温逸然的脸上都盛满了笑意。 不知是不是祁媛媛把凌菲说的话告诉了别人，反正结果一出来，大家的目光就齐刷刷地朝向她。 祁媛媛笑着打趣凌菲说：“你的嘴是开过光吗？居然真让你说中了！” 其实凌菲当时也没想这么多，只想着好好发挥，也就是想安慰安慰她罢了，随口这么一说而已。没想到一语中的，这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没有了，这次能拿第一都是大家的功劳……”见教官也看了过来，她连忙补充道，“当然，还有教官教得好！” 这一下凌菲可出名了，几乎整个年级都知道高一3班里有个长相漂亮、性格极好、幽默开朗、“嘴开过光”的女生叫凌菲。其他班的男生都开始窃窃私语，想知道这个女生长什么样。 祁媛媛这个大嘴巴，她要被她气死了！回头再找她算账！ 上午的颁奖仪式结束后，吃过午饭，下午就要进行开学典礼了。 校长宣布“开学”和进行简单的讲话后，由高一代表教师进行讲话。 “下面由教师代表温逸然老师为大家进行讲话，大家热烈欢迎！” 主席台下立刻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温逸然迈着从容的步履走上主席台，黑色的长发随风飘动，脸上带着微微笑意。 坐下之后，她清冽的声音就通过话筒传了出来：“各位同学和老师们，大家下午好！我是高一3班的班主任温逸然，虽然我今年刚刚来到咱们学校，但是我会努力工作，我有信心把班级管好，把学生教好……” 主席台下倒是炸开了锅。 大家都在小声议论这个温逸然是个什么来头，明明是今年刚刚被一中招聘进来，怎么有资格代表高一全体教师？ 凌菲一脸得意地看着主席台上正在讲话的温逸然，她觉得温逸然代表教师讲话比假如让她上去代表高一新生讲话还要开心。 这些无知的人，是真的不知道温逸然有多优秀吧？ 祁媛媛小声问她：“你知道温老师什么来头吗？” 凌菲一副“孩子你太无知了”的表情，告诉她：“你们都知道她是临城S大毕业，在二中教了三年之后才来咱学校的，却不知道她作为一个新人教师有多么出众和优秀……” 原来，温逸然连续三年考核都被评为“优秀教师”和“新人教师模范代表”，去年又参加了省里的教师评比大赛，拿了个第一名回来的。这么优秀的老师，凌菲觉得自己遇上她都是自己撞大运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咱班主任了？” 凌菲一提起温逸然，一脸掩饰不住的笑意：“嘿嘿，在二中任教三年之后才来咱学校是她告诉我的，不过她参加教师评比大赛是我自己在手机上扒出来的。” 祁媛媛看她一脸崇拜的表情，不由得打趣她：“啧啧，看看你这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着哪个帅哥犯花痴呢？” 她眼珠转了转，一脸狡黠又道：“诶我说，该不会她太优秀了你爱上她了吧？” 凌菲面上一红，慌忙否认道：“胡说什么呢你！好了好了不和你聊了，快站好吧你！” 教师代表发言完毕了，接下来是学生代表发言了。 学生代表是个考进来就第一的男生，是高一1班的陈易。当他走上去的时候，凌菲观察到这个男生个子中等，长相白净，戴着一副眼镜，很有书生气息。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下午好！我是来自高一1班的学生代表，我叫陈易……” 这个男生的发言很有文采，引诗据典，语言富有感染力不说，并且几乎是脱稿背下来的！ 不过，这男生眼神总是时不时往凌菲所在班级看是怎么回事？ 祁媛媛发现不对劲了：“这男生老是往咱这看，不会是在找你吧？” 凌菲回忆了一下那天走步前在后面方阵里讨论她的男生，里面没有他，摇摇头：“不，他不认识我，那天的男生里也没有他，他都不知道我长什么样，怎么可能在看我？” 祁媛媛不以为然：“今天上午你已经这么出名了，再加上你的美貌与众不同，他坐在比咱们高的主席台上，肯定就能很快发现你啊。他认不认识你重要吗？” “我看他也可能在找你也说不定啊。” 祁媛媛撇撇嘴：“你就自欺欺人吧。” 凌菲争她不过，干脆不说了：“管他找谁呢，反正我对他不感兴趣。” …… 开学了。 还好凌菲和室友趁着军训那几天把校园都逛熟悉了，要不然还真是迟到了。 但是凌菲还是掐点到的教室。 说来也怪，昨晚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开学了太兴奋了，总之，凌菲就是失眠了，直到凌晨左右才睡着。所以呢，掐点进教室也就不足为奇了。 “对不起，让一让——” 凌菲以刘翔的奔跑速度迅速跑进致远楼的楼梯道，期间她已经差点撞到好几个老师了，还有一次差点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开学第一天就差点迟到，还恰好是班主任温逸然的语文课，真是，丢死人了！ 她以后一定早早睡觉，一定不要再失眠了！ 快到教室的时候，她和温逸然擦肩而过，来不及打招呼，凌菲只好朝她露出了一丝微笑…… “铃铃铃——” 凌菲终于在响铃的瞬间冲进教室，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找到祁媛媛给她留的座位坐下。 她前脚刚一坐下，温逸然后脚就走进了教室。 凌菲喘着气，不经意间抬头看见温逸然对她温柔地笑了一下。 要是在平时，她一定会回一个同样温柔的微笑，可是她今天可算是差点迟到，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一定大打折扣吧？完了完了，以后她要怎么面对温老师啊！ 凌菲的脸可耻地红了，她扒在桌子上，把脸埋在胳膊里，不敢再看她了。 温逸然见她像一只鸵鸟一样的乖乖地扒在桌子上，不由得好笑。她收回目光，咳嗽一声示意同学们安静下来：“咳咳，同学们安静下来，我有话要讲。” 班里的人立刻就安静下来了。 “今天是9月1日，是正式开学的日子，希望大家都收收心，把心思放在学习上面，”接着，她拿出一张名单，“这张纸上面写的是你们的名字和中考成绩，接下来我会按照各个学科的本班单科第一的同学指定课代表，之后再选择其他班干部。” 她看了一眼名单：“刘容，你数学是咱班考进来的最高分，你来担任数学课代表没有问题吧？” 她话音刚落，第三排就站起来一个穿着白体恤、牛仔裤、长相清秀的女生。 她开口道：“好的，没问题温老师。” 接下来温逸然根据名单以此确定了其他各科课代表。 “凌菲——” 凌菲迷迷糊糊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是她出现幻觉了吗？ “凌菲，凌菲，醒醒——”祁媛媛摇着她的胳膊。 凌菲没有半点反应，嘴里还嘟囔着：“我是在梦里吗？是谁……在叫我？” “凌菲！”那个声音加大了些。 不，这不是梦！是真的有人在叫我！啊，是温老师的声音！ 凌菲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立刻站得直直的。 “到！温老师，有什么事！？”她大声问道。 其他同学都被她的反应逗笑了，顿时笑声一片。 温逸然扶额：“你来当英语课代表，没问题吧？” “没问题！”凌菲想也没想地回答道。 就在凌菲以为没事可以坐下的时候，温逸然又发话了：“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好了，坐下吧。” 凌菲不安地坐下了。 这……这是要批评我上课睡觉了吗？ 真是的，昨天晚上我为什么要失眠？！ 祁媛媛小声地问她：“你怎么了？怎么差点迟到而且还在第一节 课就睡觉？” “嗐，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为什么失眠了，今天早上你喊我的时候我头特别疼，想着再睡一会就起来，没想到差点迟到。到了座位上，我没忍住才打瞌睡的。”凌菲懊恼地说。 “那你可得小心点，温老师让你去办公室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事呢。” 正在这时，下课铃声响了。 见凌菲还在发呆，祁媛媛提醒她：“你赶紧跟上吧，温老师已经走了！” “啊，哦哦！”凌菲一路小跑着出了教室。 凌菲没费很大力气就追上了温逸然，看得出来她是在等她。 凌菲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一声不敢吭，凝神看着她笔直修长的双腿优雅却又不失气势地迈着步子走着，看着她披在双肩上的头发随着走路轻巧地弹起又落下，周围散发着令人魂牵梦萦的香气，凌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不自觉泛起笑意，只希望就这么一直走下去该多好。 进了办公室，温逸然放下手里的东西，稳稳地坐在自己黑色的办公椅上，对着凌菲微微迷起眼。 这时候的办公室还没有其他的老师，只有好像提审犯人的法官的温逸然和犯人一样的凌菲。 “昨天晚上干嘛了？又是差点迟到又是在课堂上睡觉？”温逸然缓缓开口。 凌菲对这个没有感情的声音有些陌生，她脊背有点发凉，她脑子里已经开始脑补温逸然要给她施加如何“严重”的惩罚。 凌菲对此时有些威严的她有点怕，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那个……我失眠了，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我为什么要失眠，我头因为失眠现在还在疼……”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紧张地看着温逸然：“老师，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会迟到，再也不会在课堂上睡觉了，我保证……” 凌菲话还没说完，温逸然就出声打断了她：“头，还疼吗？” 哈？她说什么？ 凌菲愣了一下：“老师，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头还疼吗？” 出乎凌菲的意料，温逸然的声音居然温柔起来了。 凌菲微微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道：“现在好一些了……谢谢老师关心。” “要是头还疼，记得去医务室去看一下。” 凌菲的紧张心绪被她突如其来的关心打乱了，过几秒才反应过来：“哦，好。” 她的重点不应该是怎么批评自己上课迟到和睡觉的吗？凌菲有些不理解。 凌菲看着她的脸，问道：“温老师，你不批评我迟到和睡觉了？” 温逸然叹了口气：“既然你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毕竟这次是你第一次犯错，那我就给你一次改正的机会吧！” 凌菲不禁感激地标准鞠躬九十度：“谢谢温老师！” “下不为例！”温逸然摆摆手让她出去。 凌菲脸上笑意荡漾：“我保证下不为例！” 凌菲迈着轻快地步子出了办公楼，心里不禁暗暗尖叫：温老师居然没有批评我！她的重点是关心我！她还问我头还疼不疼！啊啊啊啊，她怎么这么好、这么温柔啊！ 第6章 凌菲最喜欢上的课是英语课和语文课。 喜欢上英语课是因为她从小就喜欢英语，而且学的也很不错，从上三年级开始，她的英语成绩一直都是班里前三名，初中时经常拿单科年级第一。 喜欢上语文课是因为是温逸然的课。 开学的第一堂语文课温逸然什么都没有讲，只竞选了班干部和课代表。等到上第二堂语文课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温逸然在上课时候的样子和下课时候的样子完全不是一个人。 温逸然在凌菲脑海中留下的印象是温柔体贴，对她也是关心和不错的。她不禁好奇，这样一个温柔的人，上课的样子是不是也是温柔的呢？ 凌菲一眼不眨地看着她走进教室，站在讲台，放下教材，拿起粉笔，一举一动尽显优雅，一气呵成。 温逸然上课时候的表情没有一丝温柔，甚至还有些凌厉，嗓音也不像私底下和凌菲说话时候的温柔似水，每个字都吐字清楚，严谨到没有一个字是多余的。她的周身散发着摄人的寒气，俨然一副无法靠近不可高攀的严苛女王气息。 凌菲完全没有想到上课时候的她却是这样的一面，感到有些意外。这大概就是她对工作的热爱和敬业方式吧！ 她盯着她看了几十分钟，不禁有些微微心疼她，一直保持这样一个状态，难道她不觉得累吗？ 可是，凌菲却又对自己感到奇怪了。明明上课时候的她是那样的“生人勿近”的气场，可是她却又特别喜欢她这种认真讲课的样子，真是……太迷人了。她越是冷峻，凌菲就越想要接近她，她想知道哪一面的她才是真实的她？又或者，这些面孔，都是真正的她？ 凌菲对此的解释是，或许是温逸然太美了，美得不可方物，她讲课的行云流水和才华横溢更是增添了一丝神秘。越是神秘，越是高高在上，她就越想要了解她，越想要一探究竟。 下课铃声对于学生来说无疑是最大的精神安慰和解脱，尤其是在如此充实饱满而又紧张压抑的课之后。 第一堂正式的语文课结束之后，大家炸开了锅。 有表示小心脏受不住这种高压气场的课的，有表示大部分时间看美女去了没有心思听课的，还有的已经托别人去八卦打听温逸然课下私人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当然还有像凌菲这样的，莫名其妙心被不知什么东西据满了却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 后来渐渐地，有些人怕上温逸然的课，不仅仅因为她是班主任，更多的是怕她上课时候的气场，而凌菲却是越来越期待上语文课了。 祁媛媛不理解为什么每次一到上语文课的时候凌菲都是那么开心和激动，在她看来上语文课简直是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受刑。 一开始有人受不了温逸然的课堂气氛，总是在课堂上做各种各样的小动作，温逸然居然一次也没有在课堂上发脾气，却在下课后把那些做小动作的学生请去办公室“喝茶”。不晓得她用了什么办法，反正“喝过茶”的学生都老实了许多。时间长了，大家也都习惯她的上课的习惯和氛围了，也没有人敢做小动作了。 凌菲上语文课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借着听讲的由头大大方方地盯着温逸然的脸看。 有时候两个人的视线会汇聚在一起，温逸然很快就移开了。但是凌菲继续盯着她，看得是那么的天经地义。 祁媛媛偶尔偏头看见凌菲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温逸然看的炽热眼神，摇摇头，又把脑袋转了回去继续听讲。 温逸然知道凌菲在看她，当然这很容易发觉，因为全班只有凌菲伸长了脖子，用如此炽热的眼神盯着她看，其他人不敢公然地这样看她，因为她的眼神真的很严厉，让人不敢直视。 终于，似乎是温逸然受不住了，她大声地叫了凌菲的名字：“凌菲，站起来。” 她开口，声音是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温度。 凌菲条件反射性的迅速站起来，把椅子都带倒了。 其他同学都被凌菲的反应逗笑了。 “笑什么呢？”冰凉的温度让班里立刻安静下来了。 “凌菲，刚才我讲到哪儿了？复述一遍。”她想知道盯着她看了这么久，她听讲了没有。 凌菲呆呆地站着，一句话也不说，继续保持盯着她的姿势，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鬼迷心窍一直看着她。哪怕前排的李瑾和何悦悦都转头以及同桌祁媛媛用唇语告诉她答案也不为所动。 温逸然也不动声色地与凌菲对视，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 班里的所有人都在看这一幕，神色里有的是担心，有的是看热闹的。班长看不下去了，举手表示说他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凌菲和温逸然依旧没有人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温逸然收回目光，转身，撂下一句：“凌菲，下课到我办公室一趟。” 凌菲是何等“荣幸”，何等“光荣”，开学没多久，就已经二进办公室了，而且还是班主任的办公室。 祁媛媛为她担心着，凌菲却不以为意，对着她嘿嘿笑着，下课后，潇潇洒洒地跟着温逸然走了。 进了办公室，温逸然坐在椅子上，从上到下打量着凌菲。 “上课的时候你一直盯着我看，是对我讲的课有意见？”下课了，温逸然的声音反倒没有这么冰冷，让凌菲稍稍安心了些。 “没有没有……”她慌忙摇头。 温逸然皱起眉，眨了一下眼睛，上下唇抿了抿，继而开口道：“那是因为什么？” 凌菲有些犹犹豫豫：“温老师，你要听真话吗？” “我叫你到办公室来当然是要听真话了。” 凌菲的心顿时像在击鼓一样狂跳，吞吞吐吐道：：“因为……因为老师你……你太好看了……我忍不住……” “你……”温逸然顿时无语了，一下子红了耳根。 温逸然这个样子，犹如刚刚盛开的红玫瑰，那红透了的耳朵又像是正在害羞的小兔子，可爱又不失唯美，看的凌菲鼻血都要喷出来了。 温逸然没有想到凌菲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第一次见她还觉得她像“小迷糊”一样的可爱，第二次共同逛校园，温逸然觉得和她聊天很开心。如今正式开学上课了，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说话没一点正形！温逸然越想越不对：她应该不会是…… 不管是不是，必须得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想到这，温逸然脸色变得微微铁青，语气也有些恼意：“戏谑我是吗？好玩吗？你觉得你刚刚的话尊重我了吗？” 凌菲没想到这句实话会让她生气，或许自己的话在她看来的确有点轻浮，甚至有点像在“调戏”她。 她慌忙低头认错：“对不起对不起温老师，我没想到这句话会让你产生误解，但是我说的是实话，没有别的意思，真的。” 听了她的回答，温逸然想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吧，这孩子才多大，懂什么，而且这句话又不能证明什么…… 温逸然之所以有怀疑，是因为她回想起大学时一个女同学就时不时夸自己好看，起初她并不在意，以为她只是说好话想增进二人的友谊，后来情人节那天，那个女生给她表白，她才意识到原来这个女生喜欢她，怪不得她一直都对自己这么好，原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真的是有原因的……她从来没有被同性表白过，她被那个女生吓到了，毅然决然和她断了联系。 收回思绪，她慢慢恢复了常态：“这……并不能成为你不听讲的理由。” “可是，老师你真的很好看啊。”凌菲依旧不改地回了一句。 凌菲不管她是怎么想的，也没有办法站在她的角度理解一个学生不怕批评、固执地称赞自己好看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或许她会觉得她有些无礼，或许她会觉得她油嘴滑舌，或许会动摇之前在她心里的印象和地位，但是凌菲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是真心的，真心的想要称赞她的好看。 见她执意这样说，温逸然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了，语气最终还是软了下来，语重心长道：“现在你的任务是好好学习，不要想这有的没的。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非常上进的孩子，成绩也很优秀。总之，回去好好听课吧。” 或许，在温逸然眼中，凌菲他们都是一群没长开的小破孩，十六岁的年纪，情窦初开，懵懵懂懂，有些不正常的“绮念”，很正常，教育教育一般都会回归正途的。 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以后发生的事情却让她措手不及，无法控制，以不可挽回的事态清晰地呈现在她面前。她或许后悔了，又或许充满感激让她重新活过来了，但是，这些都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几天可能不会更新多少，我不确定会什么时候更，抽时间吧，因为要元旦了，很忙，请读者姥爷体谅下 第7章 “怎么了，又愁眉苦脸的？”正值第二节 课下课的大课间，大家都出去活动了，凌菲却生无可恋地扒在桌子上，祁媛媛看见了奇怪地问道。 “你看课程表，”凌菲不耐烦地嘟着嘴，“下节课又是物理课了，唉。” 凌菲什么课都不怕上，就是怕上物理课。她数学成绩也平平，但倒不是很差，也说得过去，可是谁知道她物理就是不开窍，怎么学都不会，上初中的时候她就很惧怕上物理课，谁知道这个毛病到高中了，还是这样子。凌菲要愁死了。 “嗐，我说什么事呢，没事，不就上个课吗？好好听讲我不信老师能吃了你！”祁媛媛打趣她。 “我倒是希望物理老师能一口把我吃了，这样我就再也不用上物理课了。”凌菲继续生无可恋脸。 “乐观一点，不是还有我呢吗？老师要是提问你，包在我身上了！”祁媛媛拍着胸脯说。 凌菲最羡慕的就是祁媛媛的物理比她厉害。同桌这么久了，凌菲是在第一时间发现她的这个大优点的，因为她自己的物理烂啊，超烂的那种。上物理课的时候，不像她一上物理课就想打瞌睡，祁媛媛每次都正襟危坐，听课特别认真，记笔记特别详细，所以凌菲才能“心安理得”地不好好听讲，下课借她的抄一份就好。 凌菲也想改掉一上物理课就瞌睡的毛病，可是奈何每次她信誓旦旦地向祁媛媛保证不会再睡觉了，等到正式上课的时候，她总是被周公拉去下棋。 思及此，祁媛媛怕她“故技重施”，便提醒她道：“这次，你可别再睡觉了，要不然物理老师又会发脾气的！” 她们的物理老师是一个有些秃顶的中年大叔，教书传统，由于教龄高，所以对于学生也是管的特别严。他是最不能忍受学生上课时睡觉的行为的。 “好了，我保证，真的，这次不会睡觉了！”凌菲发誓道。 凌菲在物理课上认真听讲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下课的时候她都给祁媛媛保证，弄得祁媛媛现在都不怎么相信她了。 祁媛媛摇摇头：“算了吧，你只要睡得时间别太长了就行了，笔记下课我会借你抄的。” 凌菲正准备说什么辩驳的时候，上课铃响了，她只好闭嘴。 这次，一定不要再睡觉了！我要忍住！我要认真听讲！只要认真听讲物理就是纸老虎，没什么可怕的！ 凌菲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着。 铃声刚落，物理老师面无表情地走进了教室。 凌菲被他浑身有些威严的气场吓到了，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她低着头深呼吸了一下，调整坐姿，准备听老师讲课。 “请大家把课本拿出来，今天我们学习匀变速直线运动的速度与时间的关系……” 上了十几分钟左右，物理老师扫了一眼讲台下面的学生，出乎他的意料，凌菲居然没有睡觉！ 他对这个女学生可谓是印象深刻，在他开学上第一堂课就扒在桌子上睡觉，这么放肆、眼中无老师的学生他教学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次她没有睡觉，他想试试她听讲了没有，于是他提问：“凌菲同学——” 凌菲正神游天外呢，物理老师的声音一下子就把她拉回来了，她吓得立马就站起来了：“老师，什么事？” “上一节课我们学习的匀变速直线运动的位移与时间关系的公式你写在黑板上。” 凌菲想了想，还好这个公式她上次抄祁媛媛笔记的时候记住了，一笔一划地在黑板上写好。 等下课了，凌菲不解地问祁媛媛：“为什么我没有睡觉老师还是提问我了？” “可能是他觉得你有天赋学好物理，想给你个机会，所以多关注你咯。” 是吗？凌菲挠挠头。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之后，凌菲去送英语作业，想了想，还是去找一趟温逸然。 高一的英语办公室和语文办公室是挨着的，所以从英语办公室出来，凌菲找温逸然很方便。 凌菲通过窗户向里看，不出她所料，这都放学了别的老师都下班吃饭去了，温逸然果然还没有走。 见办公室老师人不多，凌菲就大大方方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听见开门的声音，温逸然抬起头：“凌菲，你怎么来了？” 凌菲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我来是来监督你好好吃饭了没有。” “没大没小，居然还想管我吃饭不吃饭？”温逸然头也不抬地说。 果然，下课的温逸然和上课时候的温逸然完全是两个人！上课的时候像一座冰山，让人无法靠近，一下课就很容易让人接近。凌菲还是更喜欢下课时候的她，更像一个小女人。 尤其是她刚刚的娇嗔，真是太可爱了！ 凌菲嘴角微微勾起，直起身子，双手撑在桌子上，伸长了脖子看她：“老师，你在干嘛？” 温逸然一抬头，差点和她额头来个“亲密接触”，连忙往后退了一下：“我在改作业。没事脖子伸这么长干嘛？” 凌菲不好意思地收回了脖子，吐了吐舌头，又坐了回去。 又过了一会儿，凌菲见她改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那个温老师……” 温逸然正在整理桌面：“什么事？” “物理老师是不是找过你了解过我的情况？” “嗯，是啊，怎么了？” “我就说嘛，好端端怎么会突然关注我嘛。”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么说？”温逸然放下手里的东西，问她。 “诶老师你不知道，我物理不是一向不太好嘛，所以我也挺怕上物理课的，有时候上课还打瞌睡，被物理老师批评了好几次。今天我上课可没有睡觉，可他居然破天荒地提问我，你说奇不奇怪？” “估计是因为我上次和物理老师聊起你吧。” 凌菲突然眼睛一亮：“那你是怎么评价我的，告诉我吧好不好？” 温逸然无奈地看着她发亮的眼睛：“也没说什么啊，就是说你成绩还不错，在我印象中还不错。” “就这么……没了？”凌菲有些失望。 “没了。” 其实哪里只说了这些，温逸然不谈其他学生，只把她蒙夸了一通，不过这都是后来凌菲才知道的了。 “所以物理老师只是想拯救一下我这个偏科的学生？” 温逸然眨眨眼睛，若有所思的样子，之后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目前来看，大概是如此吧。” 我可谢谢你吧物理老师！我宁愿你不要关注我，让我自生自灭好了！等我高二分科选文科，就可以彻底跟你说拜拜了！ 凌菲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 温逸然看着她的小表情，无奈摇摇头。 被物理老师关注了，居然还不高兴？其他学生还巴不得老师能多关注自己呢！ 凌菲见温逸然要走，连忙拉住她：“你要去哪儿？” “我要吃饭去啊。”温逸然答道。 顿了顿，凌菲眼珠一转：“老师，带我一起去吃吧！” 温逸然用手捏了捏她的脸：“为什么呢？” “你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饭呢！老师，你要说话不算数吗？”凌菲满怀期待地看着她的眼睛。 温逸然刚想问有这回事吗，她突然就想起来了。 这小家伙，记性还不错，记到现在啊。 她暗笑。 “好了，那就走吧，小馋猫。” 凌菲乐颠颠地跟在温逸然屁股后面。 凌菲看着她带自己路过食堂，出了校园，她忙拉住她的手：“温老师，你不是要带我去吃饭吗？咱们怎么出校门了？” “带你出去吃还不好吗？”温逸然转过身来看着她。 凌菲有些不好意思：“这样啊……嘿嘿嘿，那谢谢温老师了。” “你啊……” 真好，温老师又恢复她温柔时候的样子了。 还真是个百变女王呢……凌菲笑着揉揉鼻子，快步跟上她。 温逸然带她来到了学校对面一个火锅店。 这家火锅店装修风格素雅，看着让人舒心，地理位置又好，正值饭点，店内座无虚席。两个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靠近落地窗的位置坐下。 温逸然拿着菜单看了一会，问她：“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吗？” 凌菲摇摇头：“没有，老师你随便点就好，我无所谓的。” 温逸然怕她吃不了太油腻的东西，就点了一条清蒸鱼和几道小菜。 在等待上菜的过程中，温逸然全程都在看手机，双手不停地在打字，凌菲想一直盯着她看，却又觉得一直看着人家不妥，于是也拿出手机看了起来。 可是手机真的没有美女老师好看哪！ 凌菲翻翻□□，没有人给她发消息，又看看微信朋友圈，没有人更新动态，没意思，她的头偷偷抬起来，看了对面人几秒，然后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低下头继续看手机。如此反复。 温老师好像都没有发现，嘿嘿。她暗自得意着。 终于等到菜上齐了。 温逸然提醒她：“吃鱼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卡住了。” “嗯，你也是。”凌菲答道。 温逸然吃东西的样子凌菲不是没有见过，但是这么近地看她吃东西倒是第一次。 凌菲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到她的睫毛是那么的长，灯光的暗影勾画出她脸庞精致的曲线，脸上细细的绒毛清晰可见，像水蜜桃一样。薄唇由于吃东西泛着晶莹的反光，饱满红润。一双雪玉般的手指节分明，柔嫩而修长，指甲修剪的很圆润，让她忍不住想用手覆上去。 温逸然吃东西很安静文雅，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动作也是不紧不慢，眼睛时不时地瞟一眼手机。 由于总是看温逸然吃东西，凌菲吃东西就显得格外慢了，她一边偷偷看她吃东西的样子一边装作很认真地在吃东西，努力不让她发现。 见凌菲吃得很慢，温逸然开口问：“是菜不合你的口味吗？” 凌菲还以为她发现了什么，慌忙收回视线，盯着眼前碗里的菜，摇摇头：“没有没有，很好吃。” “那你怎么吃这么慢？是不想吃吗？” “可能是我中午吃多了，我不是太饿。”凌菲随便扯了个谎。 “那还是多少吃一些，毕竟一会儿还要上晚自习。赶紧吃吧，一会凉了就不好了。” “好。” 凌菲决心认真吃饭，不再看她，可是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又担心她发现自己在看她。所以凌菲陷入了纠结的境地。 凌菲终于把碗里的饭吃完了，见温逸然还在盯着手机，她奇怪地问：“老师，学校找你有什么急事吗？” “哦，没有，我只是怕开学没多久事多万一错过了重要信息就不好了。” “这样啊，那咱们走吧！” “温老师，你经常一个人出来吃饭吗？”两个人并肩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凌菲问道。 “当然不是啦，今天是为了还你的一顿饭，我一般都在教师公寓自己做饭的。” “哦这样啊。” 什么时候我能尝到温老师做饭的手艺呢？一定很不错。 凌菲默默地想。 第8章 “温老师，你的教师公寓在哪？离学校远吗？”凌菲冷不丁问道。 “也不是很远，离学校有一公里左右。” “那老师……”凌菲小心翼翼地问她，“我……我能去看看吗？” 凌菲想，想要尝到温逸然的手艺，首先得知道她住的地方在哪。 温逸然只当她好奇自己的公寓长什么样，便随口答道：“教师公寓有什么好看的，就是一个房子而已，我来一中任教学校配的，两室一厅，装修也一般，没什么好看的。” “哦。”凌菲有些失望。 走了一会儿，凌菲又问：“温老师，你是一直住在教师公寓吗？我记得你说过你父母家也在临城。” “哦，你说这个啊，我一般都是学校放月假的时候偶尔会回父母家，还有节假日的时候也会回去，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住教师公寓的。” “那我过年去给你拜年好不好温老师？反正咱们两家住这么近。”凌菲欢快地说。 温逸然脸上也噙着些笑意：“那好啊，欢迎你来我家拜年！到时候老师一定给你回年！” “嗯，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凌菲也嘿嘿笑了起来。 她眼珠转了转，又道：“那到时候我去你家拜年，能有压岁钱吗？” 温逸然看她眨着清澈明悦的眸子，眼底满是期待，心底不由得软了软，顿时语气温柔道：“那当然有啦。” “太好了！”凌菲亲昵地挽上温逸然的胳膊，“在此先谢谢温老师了！” 说话间，两个人来到了十字路口。左边一条路通往致远楼，右边一条路通往办公楼。这天都快黑下来了，凌菲该上晚自习了，而且温逸然一会还要开会，她得回办公室处理一些文件及教案。 “那温老师再见，我回教室了。”凌菲向她挥挥手。 温逸然也挥手示意她：“嗯，回去吧，我也回办公室了。” 就在温逸然准备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凌菲的呼喊：“温老师！” 温逸然以为她有什么事，慌忙转过身来：“什么事？” 只见凌菲脸上笑容灿然：“那个，今天谢谢你。” 温逸然当什么事呢：“没关系。快去上晚自习吧。”说完就转身走了。 凌菲一脸失望地走回了教室，却看见祁媛媛在很卖力地在背英语单词。 祁媛媛见她脸色不好，随口问道：“怎么了，失恋了？” “去你的，你才失恋了呢！”凌菲捶了她一下。 “那你这一脸失恋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我那是……”凌菲正准备说出口，突然转念又一想，自己总不能说没能和温逸然一起去看她住的地方所以心情不好？那不是太奇怪了吗？ “算了，不说这个了，”凌菲迅速转移话题，“你这么用力地背单词干嘛？” 祁媛媛一脸惊奇地看着她：“亏你还是英语课代表！这是下午上英语课下课的时候Miss程布置的作业啊，明天早上第一节 课就是英语课，她要听写单词的！” Miss程是凌菲她们班的英语老师，同时是二班的班主任。 “明天早上还有早自习可以背呢，你现在这么着急背干嘛呀？” 祁媛媛的英语不好，这是整个寝室都知道的事，凌菲的英语最好，偏偏凌菲还总是拿这个打趣她，弄得祁媛媛几次要和她“分手”。 祁媛媛一脸无奈：“你是好背，记性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英语不好，背单词就跟要我命一样，记不住啊，我不早点背明天早上又背不会，听写单词错多了又要被罚抄单词，我烦都要烦死了！” “明天需不需要帮忙？”凌菲用眼神示意她。 祁媛媛秒懂，感激涕零地一把抱住她，就差跪下了：“当然需要了！我就知道小菲对我最好了！” 凌菲嫌弃地把她的爪子从自己身上拿开，每次都这样“热情”，她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翌日清晨，吃完饭凌菲和室友一起去教室上早读，在路上居然碰见了温逸然。 四个人齐声喊：“温老师早上好！” 温逸然微微颔首：“大家早上好。” 见温逸然已经有了往前走的意味，凌菲抛下室友，快步跟上去。 她丝毫没有注意身后到传来三个“愤恨”的眼神。 “温老师等等我！”听见凌菲的声音，温逸然不由得顿住了脚步，站在原地。 “你怎么跟来了？你不用和室友一起走的吗？”温逸然奇怪地问道。 “我……我想找你聊聊天嘛，所以就跟来了，”凌菲摸了摸头，“老师，你不会赶我走吧？” 温逸然心中不疑有他，笑盈盈道：“怎么会呢？那一起走吧！” “温老师，你吃早饭了没？” “嗯，我刚刚吃过了。” “哦。那你吃的什么呀？” “我吃的馒头和稀饭。”温逸然耐心地答着，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虽然温逸然没有开口问，但凌菲觉得她一定会感觉自己问的问题太无聊了，不禁在心里怪自己，不是说好了找她聊天的吗？怎么真聊起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呢？ 她用余光看着身边的人。温逸然今天穿了一条天蓝的连衣裙，让人看着就很清爽。她的裙摆随着走路一起一伏的摆动，由于并排走，凌菲看不清楚她的脸，不过她侧脸表情凝重，似是在想事情。 凌菲的目光又落到她前后规律摆动的手上。都说长得漂亮的人手也很漂亮，看来是真的。她目光又转回去，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看向前方，心跳的越来越快，摆手的动作却慢慢和温逸然的动作重合，缓缓接近她的手，然后，再装作不经意地碰到她的手…… 就在凌菲快要“得逞”的时候，温逸然的脸突然转向她：“对了，第二节 是我的语文课，你记得给祁媛媛说一声，让她第一节课下课到办公室来找我一趟，昨天交的作业可以发下去了。” 祁媛媛是当时考进来的班里语文的第一名，所以温逸然让她当语文课代表。 凌菲生怕她发现什么，手立刻就收回来了，慌忙点点头：“哦，我知道了。” 凌菲比室友先一步到教室。她坐下好久才平复自己如雷似鼓的心跳。 三个室友随后也到了教室，第一件事就是要“八卦”。 “凌菲，从实招来，你抛下我们去找温老师到底有何‘企图’啊？”祁媛媛率先开口问道。 “什么什么‘企图’，你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刚刚的小动作别以为我们没看见……快说！”何悦悦也不耐烦道。 坏了，她怎么忘了她们几个在她和温逸然后面呢？ 凌菲心一沉，但是面上继续装作毫不在意：“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 三个人再想问些什么，早读开始了，便只好作罢。 凌菲深呼出一口气，好险。 第一节 课是英语课，Miss程一上来就说：“请大家把听写本拿出来，今天我们要听写昨天学过的单词。” 刚开始还挺顺利的，不一会祁媛媛就有不会写的词了。 Miss程每次听写单词喜欢在下面走道里来回“巡逻”，以防止有学生作弊。祁媛媛眼睛盯着Miss程，看她转到那边的走道了，赶紧用胳膊碰了碰凌菲的，压低声音说：“小菲，快点给我看看你写的，我又有不会的了，快点，趁Miss程在那边！” 凌菲眼睛看了一眼Miss程，确定她没有过来之后把胳膊放到桌子下面，本子瘫在桌子上，方便给祁媛媛看。 谁知，她们这个小动作没有被Miss程发现，倒是被温逸然发现了。 温逸然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想着好久没有在班里上课的时候“突击检查”了，于是便装作若无其事地“路过”自己带的班级。 这一“路过”不要紧，倒是让她发现了听写单词时在下面做小动作的凌菲和祁媛媛两个人。她脸上渐渐有了愠色，嘴唇微抿，然后悄悄地离开了。 英语课下课后，祁媛媛抱着语文作业从办公楼回来，一脸失落的表情。 “怎么了？温老师批评你什么了？” 祁媛媛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垂头丧气地说道：“温老师批评我了，她说她看见你给我看你写的单词了。” “她罚你什么了吗？”凌菲问。 “那倒没有，只不过说了‘下不为例’，然后批评了我两句，就让我回来了。” 凌菲一脸轻松：“那你失落什么呀？没罚你，只说了你几句，没什么大不了的呀！” 祁媛媛白了她一眼：“办公室还有其他老师在呢！你进去被她批评试试！真是太丢人了，全被别的老师知道了！对了，她还说以后英语课她会时不时来检查，咱俩都得小心点！我以后是不敢再看你的了，我还是自力更生吧！” “那也好，省得麻烦。”凌菲用手托腮，心情复杂。 今天是语文晚自习。温逸然一般都是在晚自习上到十几分钟之后才姗姗来迟，而且她也不强求一定要做语文作业，只要你不说话做什么作业都可以，所以学生一到语文晚自习就格外轻松。 可是今天的晚自习对于凌菲来说却是倍感煎熬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下了晚自习去找温逸然吧，要不然她今晚会睡不着的。 温逸然进来的时候凌菲正在写着英语作业，一看见她进来，凌菲悄悄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不喜不怒，没有反常的样子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埋头写作业。 终于捱到下课了。凌菲告别室友就去办公室找温逸然了。她要好好给她认错。 凌菲进办公室的时候温逸然正在收拾桌面，看来是准备走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温逸然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整理。 凌菲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认错，只对她说：“我有话想对你说。今天我能给你当一回‘护花使者’送你回教师公寓吗？” 温逸然知道她的来意，怕是顾忌办公室还有其他没有走的老师，所以她到底是同意了：“好吧。” 走了几分钟，两个人都很安静。 凌菲在脑子里组织了好久的语言，终于开口：“对不起温老师，我不该把我的作业给祁媛媛看。” “知道错了就好。”温逸然就只说了这一句话。 没了？居然不批评我？ “老师，你不批评我吗？” “我觉得你是个品行不坏的孩子，既然你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我说再多不是也没用吗？” 从小到大，凌菲在家里只要犯错，不管是什么错，总免不了一顿批评教育，严重的错可能还要挨打，即使她意识到自己错了父母还是会啰嗦几句。开学自己迟到、上课时不时盯着她看，就连这次，她都没有对自己说很重的话，而且从开学到现在，她一直都对自己很好，完全像一个大姐姐一样。温老师为什么这么好啊？ 想到这，她不禁有些感动，声音隐隐带着些哭腔：“温老师，你怎么这么好啊？” 温逸然见她有些委屈，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说：“说什么傻话呢，我是你的老师啊！” 是啊，她是她的老师，也是她除了父母之外真心对她好的人，可是，就是太好了，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温老师……”凌菲缓缓开口。 温逸然问道：“怎么了？” “你不要对我太好，我怕……” 那几个字她终究是不敢说出口。 心头无法道出的情愫让凌菲顿时心里一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了下来。 身边人不说话了，还传来了小声啜泣的声音，温逸然转过身来一看，她居然哭了，自己有说错什么话吗？ “你怎么还哭了？”温逸然停下来，从包里拿出纸巾给她擦眼泪。 温逸然亲自给她擦眼泪，凌菲顿时受宠若惊，从小到大，哪有哪个老师这么温柔的对过自己？心底不禁一片感动，鼓起勇气问道：“老师，我能抱你一下吗？” 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温逸然不解，只当她是想家了，所以这个小小的要求她还是满足她了，笑笑答道：“当然可以呀。” 温逸然张开双臂把凌菲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是不是想家了？没事，过几天就放月假了，我知道刚刚初升高的孩子一下子离开家一个月，难免会不适应，等习惯就好了……” 凌菲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抱着温逸然的身子微微发抖，她努力咬紧了下唇才不至于哭出声来。 凌菲抱着温逸然柔软的身体，鼻息间都是她身上淡淡的馨香，让她一刻也不想离开她。可是无论凌菲多么贪恋这一怀抱的温馨和美好，她最终还是放开了她。 凌菲吸吸鼻子，声音还是略有哽咽着说：“谢谢你，温老师。” “没事。你还好吧？” 凌菲摇摇头：“没事了。” 之后两人又走了一阵，才到教师公寓楼梯道门口。 凌菲看了一眼手机，十点多了，赶紧催促她回家：“到了，温老师，很晚了，你快上去吧。” “你今天晚上到底怎么了？”起初她以为她是想家了，但是从反应来看，又不太像了，温逸然还是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就是想家了，你上去吧。我看着你上去我再走。”凌菲顺口扯了个慌。 “好，那你自己回去小心点。”温逸然叮嘱道。 她刚转身，又转过来道：“凌菲，要是你心里有什么事，大可以和我说，我可以帮你保密的。” 凌菲点点头：“好的，我会的。温老师晚安。” “晚安。” 温逸然走进楼梯道，楼梯道的灯应声而亮，她又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才继续上楼梯。 等到楼梯道的感应灯灭掉的时候，凌菲才捂着嘴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昨天是圣诞节，但是还是祝大家圣诞节快乐！过几天元旦，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哦！ 凌菲：欢声笑语是你们的，哭唧唧的留给我自己T_T 第9章 不知不觉凌菲开学一个月了，已经快国庆节了，因为9月30日是中秋节，而且正好是星期日，所以学校提前两天就放月假了。 凌菲是极不情愿回到那个已经风雨飘摇的家的，可是，还是得回去。 凌父凌刚和凌母李莉不和已经好多年了。起因是凌刚的工作应酬太多，他是某公司的总经理，应酬多也是很常见的事情，可是有一天李莉在凌刚的白色衬衫上发现一枚口红印，难免不让人起疑心。后来凌刚回来之后说是女秘书不小心蹭上去的，说下次会注意，毕竟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事，李莉便没有追究。谁知道几个月后，李莉洗衣服的时候居然在他西服裤兜里发现一个装着避孕套的包装袋，两个人大吵一架，从此产生嫌隙。当然，他们以为这些事情凌菲都不知道，两个人约定等凌菲考上了大学就离婚。 但是，敏感细心如凌菲，她还是发现父母之间没有从前那样相处得自然了，好像恩爱都是当着她的面演出来的，她便明白这样一家三口的日子不长了。 “爸，妈，我回来了。”凌菲进门边换拖鞋边说道。 空荡荡的房间里充斥着她的回声，没有人理她。 她知道了，一个出去应酬了，另一个出去工作还没有回来。 晚上，凌菲一个人给自己下了泡面，孤孤单单地吃了晚饭。洗完澡躺在床上，听着周围的寂静，她不免又想起温逸然来。 不知道她好好吃饭了没有？休息了没有？ 凌菲拿出手机给她发微信：温老师，你吃饭了吗？ 过了一会儿，那边才回复：你还真是个小迷糊啊，现在十点了，早就过了吃饭的点了，居然还问我吃饭没有？我当然吃了啊！ 凌菲看到这个回复才反应过来确实问得不妥，顿时笑出来了：哦，我又迷糊了。那我能问你，你晚饭吃了什么吗？ 温逸然：红烧茄子、酸辣土豆丝……你晚上吃的是什么啊？ 凌菲越看越熟悉，这不是上次在食堂她给她打的菜吗？不过她没有戳破，继续打字回复：晚饭是我妈妈做的，有糖醋排骨、红烧里脊、山药炒肉片、水煮肉片，可好吃了呢！ 温逸然打趣她：听这菜名我就要流口水了，你妈妈手艺一定非常好是吧？ 凌菲：那当然，下次你来我家做客，我让她做给你尝尝。 温逸然爽快回道：好啊。 …… 两个人你来我往又聊了一会，十点半的时候才放下手机。 凌菲却丝毫没有睡意，她把两个人的聊天记录从相识那天一直到今天的都翻了一遍，越看越笑，可是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 温逸然…… 温逸然…… …… 好久之后，房间里的啜泣声才消了下去。 枕头湿了一片，凌菲睡熟了，眼角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在月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温逸然是在傍晚的时候到家的。 “妈，我回来了。” “然然回来了，赶紧把衣服换换，洗洗手，准备吃饭了。”温母正在厨房做饭，听见她开门的声音就从厨房出来说道。 温逸然换了一身居家服出来时，温母刚把菜端到桌子上，两菜一汤，两个人吃刚刚好。 温逸然看了一眼桌上的菜，红烧茄子，酸辣土豆丝？ 居然是“小迷糊”给她打过的菜。 温逸然顿时眼角露出笑意。 “然然，发生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你这么开心？”温母见状奇怪地问她。 温逸然眨了眨眼睛，正色道：“没什么，妈，我们快吃饭吧！” 吃饭期间，母亲突然问道：“然然，你国庆节没有别的地方要去吧？” “没有，怎么了妈？” “我想你爸了，我想去看看他，二号你陪我一起去吧。”温母有些哽咽道。 一看她又要难受了，温逸然拍拍她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妈，过几天我陪你去！” 饭后，温逸然看了一会书，然后又进行备课，想着提前把课备好。 快十点的时候，手机“滴”的一声，提示她有微信消息进来了。 她把手机拿过来一看，新消息提醒框的备注是“小迷糊”。 居然是凌菲？ 她点开看：温老师，你吃饭了吗？ 这家伙是又犯迷糊了吗，居然现在才问我吃没吃饭？ 她唇角勾起，十指在键盘上飞舞：你还真是个小迷糊啊，现在十点了，早就过了吃饭的点了，居然还问我吃饭没有？我当然吃了啊！ 那边秒回：哦，我又迷糊了。那我能问你，你晚饭吃了什么吗？ 温逸然回了信息之后，那边又回：晚饭是我妈妈做的，有糖醋排骨、红烧里脊、山药炒肉片、水煮肉片，可好吃了呢！ 呵呵，看来小迷糊的心情不错，首次放月假她父母一定非常想她吧？不知道国庆长假她要去哪里旅游呢？ 温逸然又陪着她聊了一会，才去洗澡睡觉。 10月2日，明明昨天还是晴天，今天偏偏下起了蒙蒙细雨。 温逸然和母亲起了个大早，草草用完早饭，便带着东西坐车来到了临城西边的陵园。 由于今天是国庆长假的第二天，并非清明节，所以陵园里几乎没有什么人。 温逸然的父亲在她上高中的时候被查出患有肺癌，从此一病不起，原本温馨幸福的家一夜之间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几近濒死，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生机与活力。温逸然仿佛也一下子就长大了，她努力学习，最终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临城S大，那是父亲一直希望她上的大学，可是好景不长，在她上大学后父亲的身体恶化了，大三那年最终抢救无效去世。 此时温逸然和母亲一身黑色，共撑一把伞，缓缓走到一个墓碑前。 温逸然跪在了墓碑前，把手里的袋子放下来，从里面拿出了几个苹果和橘子。 她一边烧纸一边哽咽道： “爸，今天我给您带来了您最喜欢吃的苹果和橘子，您在那边一定要记得吃啊……” “爸，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终于能实现对您的承诺了，我今年在一中任教，您不是一直希望我在这所学校教书吗，您看，我终于做到了……” “爸，您在那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女儿不能陪伴在您的身边，您一定要好好的……” 温逸然对着父亲的墓碑说了好多好多话，以至于到最后，泣不成声。 温母蹲了下来，亲昵地倚靠在墓碑上，就像是倚靠在温父身上一样。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停地给温父烧纸，时不时用手眷恋地摩挲着墓碑上温父的照片，然后凑近了身子，和去世的伴侣亲切地聊天。 “她爸啊，这么多年了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啊？马上就10月份了，天冷了，记得加衣服啊……” “现在你也不在了，我只想和然然好好生活下去，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然然尽快找一个好人家把自己嫁出去，看着她能够生儿育女，人生得以圆满，我才能安心地去找你啊……” 温母说到她的终身大事，温逸然心头顿时如尖刀插进去般难受，难过得想要掉下泪来。回忆起过去的种种往事，那件事加上父亲去世的双重打击，使得一向坚强的她一度陷入对生活的绝望，好几个月才慢慢走出来，直到现在依然是孑然一身。曾经温馨的家庭和自己，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温母和去世的温父继续絮叨：“然然她虽然现在比那时候好多了，但是还是不肯和人接触，再过几年等30岁了可怎么办？你托梦的时候记得帮我多劝劝她啊……” 温逸然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这么多年了，她一个人也都习惯了，何况，她也真的没有做好开始接受一段新感情的准备。没想到现在自己的归属问题居然成了母亲的“心病”，她顿时觉得有些自责。她也决定了，如果遇到合适的，就先处着吧，别再让母亲操心了…… 后面是母亲和父亲的家常闲聊，温逸然还在想事情，就没怎么注意听了。 直到母亲喊她的名字，她才反应过来：“怎么了妈？” 温母一脸疲态，估计是说了很多话有些累了；表情有些伤感，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已经哭过了，摇摇头道：“没什么。咱们回家吧。” 每次母亲来看父亲都会说很多，聊起往事时就会掉眼泪，回去后几天情绪都不太好。今天也是一样，温逸然很担心她因此生了病，于是将母亲的手握在手心安慰道：“爸爸在那边一定过的很好，您就不用担心了，现在您的任务就是呆在家，健健康康的，享享清福就行啦！” 温母不禁被温逸然俏皮的语气逗笑了，宠溺道：“就你会说话。我享清福，那你呢？你啥时候给我带回来一个男朋友啊，我还等着抱外孙呢！” 温逸然顿时红了脸，一把放开母亲的手：“什么呀，八字还没一撇呢，什么外孙不外孙的……” 温母居然较起了真，严肃道：“然然我是说正经的，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再过几年等你30岁了可就不好找了！” 温逸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母亲，直接拉起母亲的手臂就往外走：“好了妈，我们快回家吧，一会就没车了！” “哎你这孩子，关键时刻就知道给我转移话题……” …… 母女俩一路上一言一语的相互说着，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这几天太忙了，鸽了好几天(╥﹏╥) PS：下一章可能对于剧情来说，稍微有一丢丢的小进展！(^з^)-☆ 第10章 凌菲在家平静地过了几天日子，期间父亲回来过几次，却又是匆匆离去；母亲早出晚归，很忙，她基本见不到。所以国庆几天她几乎都是一个人在家。 十月五日，凌菲和祁媛媛约好去她家玩。 “在我家玩多没意思，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保证你喜欢！”祁媛媛勾着她的肩膀说道。 “什么地方呀这么神秘？” “哎呀别急嘛，跟我来，你去了就知道了。”祁媛媛眨巴眨巴眼睛，故作神秘道。 两人走了大概十分钟，来到祁媛媛家后面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在一个外观装修新潮的店门前停下来了。 “到了，就是这儿。”祁媛媛向她指了指。 祁媛媛说的“好地方”，竟是一间酒吧。 此时正值晚上晚饭时间，进入秋季的天黑的较早，店牌上的字和装饰品已经亮了起来，五颜六色，很是好看。 “心醉？酒不醉人人自醉，醉的不是人，而是人心。”凌菲抬头看了一眼说道。 “你怎么还把店名给作了个解释？不过好像还挺对的。”祁媛媛闻言笑道。 凌菲无奈地朝她看了一眼，叹了口气，给她指了指店牌：“这不是上面写着呢吗？不是，你到底来没来过啊？” 祁媛媛不禁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只见“心醉”店名的右下角写了刚刚凌菲说的那句话。 祁媛媛扶额：“好吧，我来的时候一般都是白天，很少晚上来的，白天来的时候这字不亮，而且下面这行字这么小，根本不好发现啊！” “好吧……你经常来玩吗？你爸妈不知道吗？” “我来我爸妈知道的。这间酒吧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姐开的，她大学毕业就开了这间酒吧。我那个表姐大了我十几岁，现在说起来这酒吧也有七八年了吧。”祁媛媛向她解释道。 “哦。那我们进去看看吧。” 两个人走进了酒吧。 刚进来迎接两人的就是穿破耳膜的摇滚音乐，还有闪耀刺眼的各色灯光，祁媛媛虽然来过很多次了，但还是不禁皱眉。 却见身边的凌菲毫无任何反应，祁媛媛怪道：“凌菲，你不是第一次来酒吧吧？” 凌菲点点头：“嗯，初中的时候就和朋友一起在酒吧玩过，对这种环境不陌生。” “哦。”祁媛媛不禁隐隐佩服她，自己第一次来表姐的酒吧还是几个月前初中毕业的暑假，而且还是白天人少的时候来的。 两个人继续往里走，经过的桌位有黯然独酌的男人或女人，还有三两个聚在一起喝酒聊天的，更有穿着奇装异服的男男女女在中央舞台上随着动感音乐起舞的…… 今天晚上由于是国庆假期期间，并且还是在晚上，所以人格外的多。祁媛媛不免有些不太适应这么多的人，赶紧拉着凌菲往自己常去的吧台上坐着。 凌菲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却是第一次来这种规模的酒吧。这间酒吧比她去过的任何一间都要大，装修也是独具一格，舞台音乐灯光也都比较上档次。她很是满意。 凌菲轻车熟路地坐在吧台边，右手拿起吧台桌上的高脚杯晃了晃道：“你说的不错，这个地方我确实喜欢。媛媛，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她用食指指了指放在柜台上的一瓶黄色鸡尾酒，“那瓶度数高吗？” 一直站在吧台旁边的女服务员回头看了看回答说：“小姐您好，那瓶度数不高，是百分之十的鸡尾酒，您要喝吗？” 凌菲初中的时候也接触过其他酒的品种，但是喝过都容易醉，啤酒白酒又不想喝，故而不易醉、口感又不错的鸡尾酒就成了她经常喝的酒了。 凌菲刚想说“好”，祁媛媛却打断她：“来这喝鸡尾酒有什么意思，服务员，来帮我调两杯‘蓝色玫瑰’。” 服务员刚要调酒，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柜台后门飘出来：“我来调吧，给我。” 凌菲闻言循着声音来源望去，来人大波浪卷长发，一双桃花眼印着琥珀色的瞳孔，紫色眼影迷离醉人，烈焰红唇魅惑人心，一袭性感的黑色包臀裙，热辣又妩媚。 “表姐，你怎么来前台了？” 在祁媛媛印象中，她这个表姐虽说开酒吧，但是她很少来前台招呼顾客的，如果她要来前台喝酒，那一定是有事情发生了。 “没什么，心情不好想来喝酒，”她一脸失落地摇摇头，双手调酒的动作却不停，看了眼坐在祁媛媛旁边的凌菲，转头问道，“媛媛，你朋友吗？” “是的，”说着就向凌菲介绍道：“小菲，这是我表姐邵杨。” 她又向邵杨介绍：“表姐，这是我的好朋友兼室友，凌菲。” 凌菲微笑着点点头：“邵姐姐你好，我是凌菲，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凌菲，既然来了我酒吧，就好好玩，今天你们的酒水我请了，喏，”话音刚落，酒就调好了，邵杨把酒倒在高脚杯里，递给凌菲，“给，‘蓝色玫瑰’调好了。” “哇，颜色真好看呢。我还是第一次喝这种特别调制过的酒，想必味道一定不错。谢谢邵姐姐。”凌菲接过杯子不禁感叹道。 “喝过这酒的人都会爱上这个味道的。快尝尝吧。” “好的。”凌菲望着杯子里蓝色的液体，带着好奇喝了第一口。刚入喉就觉得入口醇香，清凉无比，有朗姆酒的热烈，甘蔗汁的甘甜，薄荷味的清香，细品之下甚至还有柠檬的味道，是不同于普通鸡尾酒和她喝过的任何啤酒的味道，她很喜欢。 看着凌菲喝，祁媛媛也忍不住给自己倒杯喝了起来，边喝边给她介绍说：“这‘蓝色玫瑰’可是我表姐自己研究之后精心调制出来的，最近才出的新品，是用威士忌、朗姆酒等其他酒混合在一起调制出来的，其中还添加了碎冰块和薄荷，你可算是有口福了。我刚喝第一口就爱上了这个味道。怎么样，好喝吗？” “好喝，我很喜欢。”凌菲满意地点点头，说着又灌了一大口。 凌菲正打算把剩下的一口喝完，邵杨伸手拦住了她的杯子：“喝酒可不要这样猛灌，很容易醉的。” 想着最近几天一直都一个人生活，又时不时地思念着温逸然，她心里不免苦闷，正好想醉一场。 “没关系，我酒量很好的。”凌菲从邵杨手里拿过酒杯，继续喝。 看着她这个样子，邵杨立马就明白了。 又是一个痴人。 邵杨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从柜台上拿出了别的酒，倒在酒杯里。 祁媛媛看了一眼邵杨的酒杯里的酒，竟是高度数的“黑爵士”，知她定是心情不好：“表姐，发生了什么事？” 邵杨的酒吧开在离祁媛媛家不远的地方，祁媛媛初中毕业后时不时去酒吧玩，是以两个人很聊的来，有时候邵杨不想给别人说的心事倒给她这个小妹妹说，祁媛媛也很甘心当她的“树洞”。 邵杨微抿一口酒，放下酒杯，眼中愁绪满满，顿了顿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才道：“我今天和她分手了。” “啊？”祁媛媛不免吃一惊。 邵杨是同性恋，这个秘密只有她们两个知道。从上大学以来，邵杨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女朋友，都是交往不久就分手的，这个还是目前祁媛媛所知交往最久的，快三年了吧，她以为表姐终于可以给家里坦白出柜了，怎么现在也分手了？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呢？ 邵杨苦笑，她能有什么办法。若说最开始的几个女朋友她没有认真，可是目前这个她是实实在在的动心了的，她自诩是情场高手，却还是抓不住她的心，就在她以为她们可以长长久久地走下去的时候，却原来到头来，她只是某一个人的替身罢了。 因为有外人在，邵杨忍住没有掉下来的眼泪，吸了吸鼻子：“好了，过去了的事，不提也罢。” 凌菲喝完酒后有些熏醉，扒在桌子上，露出的小脸红扑扑的，一听说“分手”两个字，不知怎的突然从桌子上抬起头来，眼神迷离地看着邵杨说：“姐姐，我劝你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天下好男人多的是！现在男女比例失调这么严重，以后多的是好男人！像你这样优秀的女人，难道还愁找不到好男人吗？” 祁媛媛怕影响到邵杨，惹她不高兴，连忙用手堵住凌菲的嘴：“对不起啊表姐，小菲喝醉了，她的话你不要介意啊！” 邵杨看着凌菲喝醉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顺势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你的朋友很可爱。” 凌菲又扒回了桌子上，嘴里却还不知道在嘟嘟囔囔什么。 祁媛媛好奇凑近了去听，谁知凌菲一把抱住了她：“温老师，你好香啊……” 温老师？温逸然？！ 祁媛媛心里一惊。 凌菲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邵杨刚好也听见了，不由得问了一句：“温老师？是教你们的老师吗？” 祁媛媛点点头：“是我们班主任。” “都说酒后吐真言……这小丫头，不会喜欢上你们班主任了吧？我今晚见她一直猛灌酒就觉得她不太对劲，果不其然。”邵杨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祁媛媛满脸疑惑：“不是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们班主任是男的女的？” “是……女的。”祁媛媛极不情愿说出这个答案。 “又一个弯的…...”邵杨看着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凌菲，摇摇头说，“怎么说呢……这条路不好走啊，而她暗恋的对象还是年长她的老师，那就更难了。你等她醒了好好劝劝她吧，能走‘寻常大路’就不要走这条充满坎坷、荆棘的‘不归路’。” 祁媛媛郑重地点点头：“好的，等她醒了我会问她的。那表姐，我们就先走了。” 都说醉酒的人比平时要沉一些，祁媛媛一个人实在扶不了她，还是邵杨帮她们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起把凌菲扶上了车。汽车开动，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凌菲醒来，只觉得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很晕很疼，想来是昨晚酒喝多了。她便继续睡，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中午凌菲简单吃了饭，收拾好碗筷坐下来才发现祁媛媛早上来了十几个电话，不过手机静音没听见。凌菲想来她应该是担心自己，忙回了过去。谁知，祁媛媛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温老师？” 凌菲一惊，还是承认了：“你……你怎么知道的？” “昨晚你喝醉了嘴里一直在喊她的名字，所以我就知道了。” 凌菲有些犹犹豫豫：“可是……你有没有觉得我喜欢女人，感到奇怪呢？” 祁媛媛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呵呵，我表姐也是同性恋，我早就见怪不怪了，又怎么会觉得你奇怪呢？” “啊？”凌菲有些恍然大悟，“昨天她说的分手，难道是和女朋友分手？” “是啊，不过，”祁媛媛叮嘱她，“你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哦。” “好的。” 见祁媛媛一直不说话，却不挂电话，凌菲不禁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祁媛媛沉吟半晌，问道：“小菲，你喜欢温老师，那……她知道吗？” 凌菲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我也没打算让她知道……” “那你……还要坚持走这条路吗？”祁媛媛不禁劝道，“作为好朋友，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你为了一个不该喜欢上的人而承受这么多……” 凌菲打断她的话：“媛媛，不管她是不是我该不该喜欢上的人，我只知道从我见她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了她，不管未来会怎样，但此刻我的心不会有任何改变。至于要不要继续走这条路，交给未来去回答吧……” “可是万一哪天她结婚了，你怎么办？” “我？呵……我没事，只要她幸福就好了，”凌菲怕自己再说眼泪就要掉下来，赶紧挂断电话：“好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放下手机，眼泪终究还是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凌菲蜷缩在沙发的一隅，哭得浑身颤抖。 她喜欢上了温逸然，她自己也没想到。明明是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明知是飞蛾扑火般的念想，可是她内心里却还是奢求她能知道，甚至也能喜欢上她，但是，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吧？如果注定自己孤身一人，那只要她能够幸福，只要自己能够远远地看上她一眼，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的我心里真难过，其实我几乎感同身受。 PS：关于这个调制的酒，配料口感什么的都是我的想象，本人属于那种“一口倒”，和同事吃饭时，他们喝酒，我要么喝水要么喝饮料，对酒研究得不是很多，大家将就看就行(o^^o) 第11章 国庆假期终于结束了。 一回到学校，李瑾向室友们宣布：她脱单了！ 凌菲她们都很意外，纷纷送上祝福。 何悦悦问了一句：“你男朋友是谁？我们认识吗？” 李瑾扭扭捏捏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脸，回答道：“你们不认识的，是初中坐我后面的男生，叫韩平。他暗恋了我两年，国庆放假我和他在街上偶遇，然后他就和我表白了，我们就在一起了。” 凌菲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温逸然算是她的初恋。但是，由于从来没有喜欢过男生，她不能断定自己目前的感情是不是和那些坠入情网之中的男女的感情一样。于是她开口道：“李瑾，我问你啊，你现在对你男朋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 李瑾想了想，说：“就是……看不见他会想他，脑子里都是他，面对他的时候，心脏砰砰跳，你的手脚甚至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想开口跟他聊天，却往往紧张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做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想到他，有开心的事情会立马跟他分享……” 凌菲仔细听着，对比自己的感受和她是不是一样，到最后居然就一直在想温逸然，微微愣了神，连李瑾什么时候停下来的时候都不知道。 “凌菲，凌菲……”李瑾连续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嘿嘿嘿……看你的表情，是有喜欢的人了吧？是不是啊，快告诉我！”李瑾坏笑着说。 何悦悦也在起哄。 凌菲急红了脸：“瞎说什么呢，没有的事，我……我就是问问你而已，等我什么时候喜欢上别人我可以尽快地辨别出来嘛！” 站在一旁的祁媛媛想说出来的，不过又转念一想，这毕竟是凌菲的私事，她都不想告诉别人，她便作罢，继续帮她保守秘密。 凌菲趁另外两个人不注意的时候递给祁媛媛一个感激的眼神。 自己的感觉居然和李瑾的感觉分毫不差……看来同性之间的恋爱和男女之间的恋爱是一样的啊…… 温老师，我知道喜欢你是不对的，可是，既然喜欢上了，我又怎么会舍得忘记你…… …… 知道自己真实感情的凌菲反而变得胆小了，她不敢在语文课上明目张胆地看温逸然了。有时候温逸然不经意地看向她这边时，凌菲会赶紧移开目光，或者低下头不敢看她。 上了几次语文课，温逸然也发现了凌菲的不对劲。以前上课时凌菲总是用目光紧紧盯着她看，那目光温暖又有热度，从一开始的好奇试探到最后的温柔如水，不知从什么时候她竟然习惯了她的注视，每次上课进教室第一眼她会不自觉地望向凌菲的角落，收到那抹温柔的目光，她会变得特别安心。 可是，国庆长假过后，那温柔的眼神不见了，凌菲的眼神变得小心翼翼，就像看着一件瓷器一样，当温逸然的目光不经意地和她的目光交汇，她会立刻移开目光或者低下头不再看她，仿佛多看一样就会破坏这份平静。 没有了那个眼神，凌菲不再把她当作“不一样的老师”，按理说温逸然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可是，这却让温逸然莫名的有些焦躁。 她怎么了？她害怕我了？ 温逸然翻了一下国庆假期的时候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呀。 到底是什么让她变成这个样子呢？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个多星期，终于有一节语文课，温逸然和她的眼神又一次交汇，凌菲再次慌乱地移开。 “凌菲。”温逸然开口叫她的名字。 凌菲一下子站了起来，却不像以前那样自信地看着她——她低下了头。 “请你来朗读一下《鸿门宴》第一段，并分析一下第一段主要讲了什么内容。”温逸然看着她说。 凌菲闻言，缓缓抬头，一下子撞上她注视着她的目光。 温逸然的眼睛一刻没有移开她，直直地盯着她，就像当初凌菲看她一样。 温逸然的眼珠一动不动，黑得深不见底，快要将凌菲吸进去，两个人又对视了几秒。 凌菲从来不知道她的眼睛是有吸引力的。 再看，她就要陷进去了。 “噗通，噗通……”凌菲的心不由自主地快速跳起来，她一下子重新低下头，拿起语文书，硬着头皮读了起来。 她拿书的手不知怎的竟然微微颤抖起来，平时读书流畅、声音洪亮的她，读的句子也是断断续续、错别字频出。本来两三分钟就能读完的第一段课文，凌菲硬是读了五到六分钟。 凌菲读完，大脑开始构思分析下一个问题，就在她准备好开始说的时候，温逸然从讲台上走下来了。 她读完第一段的时候，班里很安静，所以凌菲一下子就听见了她的脚步声。 那步伐，像是踩在她的心上，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迎合着她的心跳声。 凌菲忽地抬头，怔怔地看着她向自己走来，心脏越跳越快。 周围很静，凌菲甚至已经快听不见她的脚步声，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声音好大、好响，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凌菲坐在第三排，明明不长的路，她却觉得她走了好久好久。她终于来到了她的面前。 “继续说，分析这段主要讲了什么。”温逸然居然没有批评她读的不好，反而继续让她接着回答问题。 凌菲不好再低头不看她，却也不敢再看她那一双诱惑她的眼睛。 凌菲在桌子底下的手紧攥成拳，指甲陷进肉里，努力让自己大脑保持清醒，压下自己下一秒就想要转身逃跑的念头。 凌菲终于组织好答案，尽量平息自己的呼吸声，缓缓开口。 总算是顺利回答完了问题。“很好，请坐。”温逸然也没管她坐没坐下，径自转身走回了讲台，继续讲课。 凌菲看着她回讲台的背影，连背影都这么好看……一瞬间居然愣了神忘记坐下。 最后还是祁媛媛把她拽回座位上的。 “凌菲，你没事吧？”祁媛媛担心地问。 如临大敌般，凌菲手心里都是汗，她轻轻地喘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声，好一会儿才回答她：“谢谢，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上语文课还真是受刑……最近除了上课，还是避免和她见面吧，凌菲想着。 不料当天语文晚自习，祁媛媛从办公楼回来，告诉她温逸然要她去办公室一趟。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凌菲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她。 她咽了口口水，敲了敲门。 “请进。” 现在是晚自习时间，老师大部分都在教室里，办公室依旧是温逸然一个人。 凌菲不免又紧张起来。 她缓缓走到她面前。 “温……温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看你今天上课时候状态不是很好，发生什么事了吗？”她问。 “可能……可能是我最近没休息好吧。” 说话间，凌菲微微抬起头，见她正在看作业，没有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便舒了一口气。 听了她的回答，温逸然一直没说话，在改作业。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 见温逸然没有再开口的样子，凌菲缓缓开口道：“那温老师，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话音刚落，温逸然放下手里的作业本，突然转过头看着她：“你等等，还有一个问题。” 于是凌菲只好把正要转身的身体转了回来，不料正好对上她的眼睛。 视线交汇。 凌菲的心脏又不由自主地快速跳动起来。 她慌忙低下头，不再和她对视。 温逸然见状，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温逸然抛出了一个让凌菲最害怕的问题：“你上课的时候为什么不敢看我？” “我……”凌菲一下子答不上来了。 总不能说，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不敢看你的眼睛，更怕与你对视？ 凌菲可没这个胆子说出来。 两个人离的很近，凌菲能闻到她身上的清香，有一股柠檬薄荷的味道，清清爽爽的，很好闻。 凌菲微微抬起头，视线正好落到她的唇上。温逸然的唇形很好看，不似有些人的厚唇，却也不像某些可爱女生的樱桃小嘴，厚薄正好，唇线分明，红色的唇膏完整的覆盖在上面，显得红润饱满，惹人采撷。这让凌菲不免想起屈原的一句诗来：“朱唇皓齿，嫭以姱只。” 她好想就这么亲上去，可是，她不敢，更没有资格啊…… 凌菲不由得移开目光，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气，重新抬起头看着她：“你不是不喜欢我看你吗，所以我听了你的话。” “就这样？”温逸然疑惑了。 “就这样。”凌菲信誓旦旦地重复一遍。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温逸然也没办法了，只说了一句“好好学习”就让她走了。 回到教室，祁媛媛问她老师找她干嘛，她支支吾吾说没什么就敷衍过去了。 温老师，你是终于发觉自己对我而言是特殊的存在，所以才这么问的吗？如果，我对于你也是特殊的存在就好了。凌菲这么想着。 经历了办公室“一役”，凌菲却发觉自己好像渐渐不惧怕她的眼神了，便在她视线没有看过来的时候继续光明正大地看她，然后在她眼神看过来的时候继续移开。只要不给她造成困扰，她愿意就这么注视着她，默默地喜欢她，不奢求能够陪在她的身边，只要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那就够了，她愿意将这份爱一直埋藏在心底最深处。 然而凌菲没有预料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肯定会觉得，怎么又在教室？不是办公室就是教室？别急，随着剧情发展，后面会换“场地”的，当然也更精彩、更刺激，请大家慢慢看！*^_^* 第12章 国庆回来的最近几天是周测，周测之后紧接着就是和其他几所高中在一起考的联考，学生老师都很忙。 凌菲就忙得心烦意乱。高一现在还没有分科，要考九门，妈呀，她头都快大了！这次周测文科总体来说考得还行，就是理科，尤其是物理，她是一点也不会！没考及格啊！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学物理了，我上课没有睡觉了，也认真记笔记了，不会的题我也在问了……可是，还是不开窍我能怎么办？物理老师你能相信我有在认真学物理吗？ 看来我以后还是选文科吧。不知道温老师在分科以后是教理科语文还是文科语文呢？凌菲暗想道。 物理成绩下来的当晚，凌菲就失眠了。 物理老师虽然没有点名批评她，但是却说了“那些不及格的同学拖了全班同学的后腿”之类这样的话，让她觉得很委屈。她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啊！ 于是，晚上躺在床上，她越想越烦，越想越觉得委屈，最后竟小声地哭了起来。 睡在她上铺的祁媛媛听见了哭声，便从床上下来隔着被子拍拍凌菲，小声问她：“小菲，你怎么哭了？” 凌菲从被窝里坐起来，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回答：“媛媛，我没事，就是觉得自己太笨了，连物理都没考及格。你说，我是不是天生就学不好物理？” 祁媛媛用手揩去她脸上还挂着的泪珠，认真地说：“没有的事。可能每个人都有她不太擅长的学科，只要努力，没什么是学不好的。你看我，虽然我这次物理比你考得好，但是我英语却和你差远了呀，你英语成绩可是咱班第一呢！” 顿了顿，祁媛媛又安慰她道：“这次只是咱学校老师出的周测，小考试，不用放在心上的。老师不是说了吗？等下周周末两天才是第一次月考，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咱再加把劲，一定能考好的！” 听了祁媛媛的话，凌菲的心里顿时舒服了不少。她擦干眼泪，认真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咱们一起努力！这个星期我给你补英语，你给我补物理，就这么定了！” 祁媛媛脸上也露出笑意：“好。那咱们赶快睡觉吧！” “好。”凌菲躺回被子里。 终于得了一夜好眠的凌菲在这天周六居然早早地就醒了。临城一中的周末学生是不用跑早操的，没有早自习，但是按照课表正常上课。所以说，凌菲起这么早也没什么事情做。 凌菲看了一眼手机，才刚刚六点，好早哦。于是她决定继续睡觉。 可是，在床上躺了好久还是没睡着，她又看了手机，才过去十五分钟，算了，不睡了，去操场跑步去！ 说干就干。凌菲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换上一身运动装就出发了。 国庆之后天气开始降温了，起这么早还是有点冷的。凌菲缩了缩胳膊，小跑着去了操场。 她原本以为今天早上操场只会有她一个人跑步的，毕竟她起这么早嘛。让她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人比她起床更早！ 那个扎马尾的女人的背影她怎么越看越熟悉呢？ 在弯道的拐弯处，借着清晨的阳光，凌菲终于看清了她的脸。那不是温逸然吗？ 凌菲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温……温老师！”凌菲在她身后气喘吁吁地喊道。 温逸然这才停下来，转过头看她：“凌菲，你怎么在这儿？” 凌菲停了下来，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温老师今天穿的一身橘红色的运动装，好飒，好有活力啊！金色的阳光照耀在她身上，五官轮廓都变得精致柔和起来…… 她好漂亮…… 满脑子只剩下这四个字。 凌菲怔愣地看着她。 “凌菲，凌菲，”见她突然呆愣住了，还以为她发生什么事了，温逸然有些担心，“你怎么了？” “哦……我没事，就是觉得……”你今天好漂亮。这后半句话她刻意小声地嘀咕着，并没有让温逸然听见。 这女人，怎么随便一套运动衣都能穿得这么好看呢？凌菲“气愤”地想着。 “觉得什么？”温逸然奇怪地问她。 “嗯，没什么，温老师，我们继续跑步吧！”说完她就带头跑了起来。 温逸然看着她跑步的背影，不禁摇摇头，这孩子，怎么有时候呆呆的？不过，还挺可爱的。嘴角的一抹笑意转瞬即逝，温逸然也跑了起来追赶上去。 “温老师是每次周末学生不来跑早操的时候都来吗？”见她追了上来，凌菲开口问道。 “嗯，不过偶尔也会在不是周末的时候来操场跑步。”温逸然呼吸有些急促地说。 “那我怎么一次都没有看见你？” “可能你没注意到吧。”温逸然笑道。 “可能是吧，呵呵。”凌菲勉强笑笑。 一定是祁媛媛！每次早上跑操她都拉着我有说不完的话！她这个话唠！凌菲决定了，以后跑早操少和祁媛媛说话，她要擦亮双眼，在清晨有着明媚阳光的操场上，寻找温老师矫健的身姿！ “你今天怎么也起这么早？”温逸然把刚才凌菲没有回答的话又问了一遍。 “呃那个，我昨晚睡太早了，今天就醒早了，然后我睡不着了我就起来了，又没事干，然后就来这了。”凌菲才不好意思说昨晚因为物理成绩考得太差而躲在被窝里哭鼻子什么的，太丢人了！ “嗯，早睡早起身体好，年轻就要多运动，你们处于高中阶段，学习压力比较大，多运动既能强身健体，又能释放压力。” “嗯嗯。”凌菲认同地点点头。 两个人跑了一小会，温逸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月考之后学校要举行秋季运动会，你要报名参加吗？” 运动会？！参加啊，肯定参加了！从小学到初中凌菲一直是班里的运动健将，更何况这种向心上人展现自己魅力的机会怎么能轻易错过呢？ 想到这，凌菲脸上顿时盛满了笑意：“那当然要参加了！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班里的运动健将呢！” “那挺厉害啊，到时候可要为咱们班争光啊！”温逸然拍拍她的肩膀。 “那必须滴！” 两人边跑边聊，不一会就到吃饭的点了。 进了饭堂，凌菲正要去学生窗口打饭的时候，被温逸然拉住了手腕：“今天别吃学生窗口的饭了，我带你去吃顿好的。” “呃……”在凌菲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温逸然拉走了。 凌菲看着她握着自己掌心的手腕，心里不禁泛起一丝甜意。她的掌心温热，右手手指处紧挨着自己的皮肤，随着走路的姿势来回摩挲着，有些痒，想来应该是长期写字起的茧子的缘故。 凌菲趁她没注意偷笑了一下。 温逸然带着凌菲来到了饭堂的最后面的一个小门里。 “这里是？”凌菲是第一次来这里。 “这是教师食堂。”温逸然边说边翻包里的教工卡。 “哦，我是第一次知道教师食堂原来在这里。”温逸然刷完卡后，凌菲跟着她走了进去。 里面的装潢和外面的别无二致，可能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教师的饭菜比学生的要好吃且便宜吧。凌菲吃着温逸然打好的饭菜想到。 教师食堂的早餐很丰盛，有油条、鸡蛋、豆浆、馒头、小菜，各种粥等等。温逸然打了几碟小菜和馒头油条，还拿了两个鸡蛋。 “这些够你吃吗？”怕凌菲吃不饱，温逸然还是问了她一遍。 “够了够了，谢谢温老师的早餐！”凌菲笑笑，连忙摆摆手。 凌菲用筷子夹菜就着馒头吃，一口一口慢慢吃着，一句话也不说。很奇怪，温逸然也是，低头吃饭，除了吃饭发出的声音再没有其他的声音了。这个点吃饭的老师很多，到处都是声音不太大的说话声，对比她们这里反而安静的诡异。 凌菲又紧张又享受这样两个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刻。对面坐的是心里暗恋的人，心里的紧张可想而知；又同时被暗恋的人请吃饭，心里又有一丝丝的甜意化开。 凌菲很少能有这样近距离地看着温逸然的机会。上一次虽然也是两个人一起吃饭，但是已经过去好久好久了。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凌菲此时又开心又忐忑。 平时上课的时候温逸然是戴着一副黑边眼镜，更像是一位充满文学气息、不可令人轻易接近的老师。凌菲觉得，那个时候的她，离自己好远好远，让她觉得，自己如果带着别的心思多看她一眼，对她都是一种亵渎。 所以她更喜欢课下不戴眼镜的她。就像现在这样。今天温逸然由于要跑步所以把头发扎起来，显得更加利落干练，气质比较偏御姐；平时她上课和在办公室的时候都是披着头发，那黑瀑布似的长发，笔直柔顺，整个人显得更加温柔。无论哪种发型，凌菲都喜欢，但是私心里她更喜欢她披散头发的样子，她无数次在梦里想象过从后面抱住她，鼻子凑上去尽情噬取属于她身上的发香和体香。 凌菲用余光看着温逸然的脸，好像怎么也看不够。凌菲的视线扫向她的五官，今天温老师起太早没有化妆，又穿着比较减龄的运动服，显得更像一个学生，有些可爱，嘿嘿，她偷笑。视线继续走到温逸然的下巴，她皱眉了。温老师的下巴有点尖，是不是比开学的时候瘦了一点？肯定是上班太忙累的了。要不要提醒一下让她注意身体，好好吃饭呢…… “凌菲，你别光吃干的，喝点粥啊！”见凌菲吃饭只一个劲儿的吃菜和馒头，温逸然提醒道。 凌菲的思绪正在想别的，安静的气氛突然被打乱让她吓了一跳：“啊？……哦，好的好的。” 说着低头赶紧喝起粥了。 这孩子是刚刚又发呆了嘛？温逸然顿时有点想笑：“别着急，你慢点喝。” 两个人顺利吃完了饭，马上要到上课的时间了，一个要回办公室，一个要回教室，于是在路口分开。 温逸然正要走的时候，凌菲又叫住了她：“温老师！” 她脚步一顿：“怎么了？” 凌菲想了好久，还是决定把话说出口：“那个，你工作再忙也要记得注意身体，记得按时吃饭。还有……” “还有什么？” 顿了顿，凌菲才说：“没有了。” 温逸然笑了，两个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形状，温柔地说：“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凌菲。” 凌菲又是一蹦一跳地回到教室的。 “你又咋了，什么事这么开心？”一坐下祁媛媛就发现凌菲的不对劲。 凌菲神秘地笑了笑，手指一勾，示意祁媛媛把耳朵伸过来，然后附在她耳边说：“今天早上我遇见温逸然了，然后和她一起跑步，还一起吃饭了。” “厉害了你，说说看，什么时候能把温老师追到手？”祁媛媛不免打趣她。 凌菲耳根不禁有些红了，她赶紧转移话题：“瞎说什么呢你！第一节 是英语课，Miss程要是提问你课文看你怎么办！还不赶紧看书！” “好吧。”祁媛媛这才闭嘴乖乖把书拿出来看。 祁媛媛问的问题不禁引起凌菲的思考。之前她觉得这样暗恋就很好，她知不知道、甚至喜不喜欢自己都无所谓，虽然辛苦，但是也很美好。可是，越见到她，她就越忍不住想要靠近她。她还是想追她。不过到底怎样才能让温逸然喜欢上自己呢？这是一个问题啊…… 作者有话要说： 凌菲：还有，要记得想我(︶.︶) 今天晚上停电了啊啊啊啊(╥﹏╥)，但是我还是努力把这章肝出来了，感不感动？ 第13章 一个星期很快过去。 联考如期而至。 这次考试的座位是按照中招考试的进校成绩排的。凌菲四人的成绩都不错，不过凌菲、祁媛媛在一考场，何悦悦、李瑾在第二考场。 由于是进入高中的第一次大考，学校对于考风考纪抓得很严格，不仅整个高一年级在考前开了有关考风考纪的会议，每个学生还在保证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宣誓等等一系列程序。 虽然过程繁多，但是考试总算来临了。 七点四十分，距离考试开始还有二十分钟。 凌菲和其他所有学生都已经安安静静地坐在考场里等待发卷。 温老师怎么还没来啊…… 凌菲又看了一眼门口，坐在位子上无所事事地把玩着自己的2B铅笔。 凌菲所在的一考场是由温逸然和他们班的英语老师Miss程监考。昨天知道的时候她既紧张又兴奋，担心这担心那的。现在真正坐到考场里了，一颗心反而沉下来了，不再想别的，静静地等着考试开始。 七点五十分，温逸然和Miss程一同走进考场。 凌菲第一眼看到的是温逸然。 她今天穿的是浅棕色风衣搭配黑色西装裤，脚踩黑色高跟鞋，一头泼墨长发披散在双肩，再加上微抿的红唇和高高的鼻梁，妥妥的禁欲系女神。 和上语文课的感觉一样，温逸然又成了冰山，让人不敢靠近。 本来还有些声音的考场，温逸然一进来立马就没有声音了。 温逸然把手里装着试卷的档案袋放下，扫了一眼下面坐着的考生：“请同学们遵守考试规章制度，诚实考试，不作弊不交头接耳。今天第一场是语文，下面开始分发试卷。” 声音不疾不徐，清冷无比，没有一丝感情。 等她低头拆档案袋的时候，凌菲才敢抬头继续看她。 凌菲叹口气。 她有些怀念昨天和自己一起跑步吃饭的那个温柔的温老师了。 昨天的温逸然，说话是笑着的，声音是温柔有感情的，凌菲特别喜欢这样的她，相处没有压力。可是，为什么一站在讲台上，温逸然就像另一个人呢？ 这个问题在凌菲心里好久了，她也不敢问她，哪有学生问这种问题的，不是很奇怪吗？ 难道在温逸然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凌菲自认为和温逸然关系亲近，可是自己真的了解她吗？算了，先好好考试，不想了吧。 试卷刚刚好发到她手里，她一抬头，温逸然对她微微笑了一下，凌菲也赶紧回以微笑。 温老师居然对我笑了！ 凌菲似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考试信心倍增，有了温老师的鼓励的微笑，自己一定能好好发挥，考出好成绩！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转眼凌菲就剩下作文了。前面的题她答的都挺顺畅，可是读完作文要求，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作文题目自拟，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字，追。 按照一般的写法，无非是追逐梦想，追逐成功，追逐幸福等等这些话题。 但是这些“老掉牙”的东西不好写出新意，要想出彩，得找一个不一样的角度去写。 凌菲思考了一会，还是没什么思路。她不经意地抬头，目光正好和坐在讲台上的温逸然的目光交汇。 下一瞬，温逸然看着她，微微一笑。 凌菲因为她的微笑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慌忙低下头去，与此同时，她发现，自己的脸，好像越来越热了…… 她居然脸红了…… 不过也是，有谁能抵抗得了来自心上人的动人微笑？ 好像只要她对自己笑一笑，自己什么烦恼就都没有了。 温逸然就像突然出现在自己生命中温暖的太阳一样…… 等等，太阳？ 温逸然，不正是她一直在追逐的“太阳”吗？ 凌菲顿时有了思路！ 高中语文作文，从应试的角度来说，是不可以写关于“爱情”这样的敏感话题的，更何况，凌菲现在对温逸然的感情，在学校，甚至在社会上，都是不被人所接受的，而且……现在时机还未到，她还不想让温逸然知道自己喜欢她，因此，她写的时候只能尽量避开那些敏感词汇，往含蓄了写，尽量别让别人看出来，尤其是别让她看出来。 于是，凌菲在作文里拼命压抑自己的感情，通过举相关历史人物或者用其他手法来表现追逐“太阳”。 写到纸上的语言含蓄无比，可是构思作文的凌菲，心里却是早已翻江倒海，情绪近乎不能自抑。 温老师，我苦苦的爱着你，明明每天都能见到你，明明我们近在咫尺，可是我却觉得离你千里、万里，我只能在下面默默地注视你，仰望你。可能，你永远不会注意到我，更不可能爱上我，可是，我还是希望，能有那么一点点回应，一点点就好，你只要多看我一眼，我就满足了……可是，我能等到吗…… 凌菲边想边写，一滴清泪滴落下来，落到卷子上，晕开了黑色的字体，一如她此刻已经被泪浸湿的心。 “给，擦擦吧。”一只竹纤玉手伸到凌菲的面前，递给她纸巾。 “谢谢老师。”凌菲接了过来，把眼泪擦了，抬头看了她一眼，她怕泄露自己眼底的情绪被她察觉，又赶紧低下头。 “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温逸然弯下腰拍着她的肩膀问道。 “没，没什么，就是写作文的时候写到历史人物悲惨的人生，有点感伤而已。”凌菲“慌不择路”，只能想出来这么一个谎话。 “哦，那老师很期待你的作文了呢，加油，好好写！”温逸然笑着对她说。 温逸然眼底的笑意似乎有魔法，一下子就驱散了令凌菲心里刚刚委屈心碎的阴霾，她脸上也绽开了笑容，重重地点头：“嗯！” 看着温逸然离去的背影，凌菲下定了决心：这么温柔的一个人，不管花什么代价，不管花多长时间，我一定要把温老师追到手！ 接下来的几科都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到了第一天考完之后，凌菲该发愁了，明天第一场考物理！ 凌菲进班成绩在班里是比较靠前的，在全校的排名也是比较优秀的。要是这次考试有挂科的，那岂不是太丢人了？ 其他科她都没什么问题，有不擅长的科目但是不至于挂科。可是这个物理！她实在是拿它没辙了……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物理…… 怎么办？也不能做小抄，凌菲从小接触的教育就是做人要诚实，即使不会也不能作弊，作弊那直接说明这个人人品有问题，以后在别人面前还有何信誉可言？ 只有挑灯夜战了！ 于是，下了晚自习熄灯之后，凌菲抱着物理书和笔记本，披着衣服，搬一个小凳子坐在靠近楼梯灯的地方开始复习。还好寝楼楼道的灯开到天亮才灭，凌菲暗自庆幸。 祁媛媛出来上厕所，看见楼道口坐着个人，身影颇为熟悉，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凌菲。只见她一边看一边默记，还时不时在纸上写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呢？”一道幽幽的声音在凌菲背后蓦地响起。 如此寂静的夜里，突然出现人声，着实把凌菲吓了一大跳。 “我的天，你属猫的吗走路没声音的啊？吓死我了大半夜的！”凌菲转过头来看到是祁媛媛，不禁怪道。 祁媛媛绕到她面前，把她手里的书拿过来翻了翻，又看了看她在纸上写的东西，似有所悟地说：“你，是要明天物理考试作弊？” 凌菲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就算物理再不会，也绝不会做出作弊这种丧失个人信誉的事情！我这是复习，复习懂吗？”说着一把拿走她手里的东西，继续看书。 祁媛媛这才意识到自己错怪她了，忙道歉：“对不起啊我误会你了。”顿了顿又道：“不是，你现在复习？考前干嘛去了？” 凌菲不禁唉声叹气：“唉，考前我不是没复习，而是还没复习好。” “那你现在复习就能复习好了？” “能记住一点是一点吧，明天就考试了没办法了。” 祁媛媛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又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 昨天晚上凌菲不知不觉复习到了凌晨两点，早上起来照镜子果然发现自己成了“国宝”。 祁媛媛看见她这个样子不免打趣她：“国宝，昨晚这么努力，今天物理考试就看你如何驰骋沙场了。” “还驰骋沙场，我能及格就不错了！”说着凌菲坐下来，把文具准备好。 祁媛媛见状也不多说什么了，正要回位，突然她却媚眼一眯，唇角勾起，像是想到什么，低下头附在凌菲的耳边悄悄问她：“是她促使你这么拼命的吗？” “她”不用祁媛媛明说，凌菲也知道指的是谁，如今自己的心思已经给祁媛媛知晓，再瞒着有点不够朋友，她想了想，面色微醺地“嗯”了一声。 祁媛媛似有感叹地拍拍她的肩：“啧啧，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 “去去去，回你的位考试去！”凌菲觉得，再不打发她走，指不定她嘴里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祁媛媛哈哈笑着，终是回位了。 和昨天一样，温逸然和Miss程准时提前十分钟进考场。 发试卷的时候，凌菲突然有点紧张，甚至有点激动。她想，可能是昨晚付出的努力今天就要在考场上见真章，真的有点像祁媛媛说的，她今天要“驰骋沙场”了，让温逸然看着她，她要证明，物理我也是能考好的！ 谁知…… “凌菲，凌菲，醒醒。” 一个温柔的女声在她耳边轻声说话，那感觉，就像是春风细雨，丝丝缕缕融到她心里去了，甜甜的，不免想让她再听一次…… 啊不对，现在是考试！ 凌菲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温逸然充满疑惑的眼神：“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凌菲本来想好好考试取得好成绩让她多注意自己一点，没想到居然在考场上睡着了，她不免羞愧，低下头去：“对不起温老师，我不应该在考场上睡觉的，下次不会了。” 见她醒了，温逸然也没说什么，点点头走了。 还好剩下几场考试都很顺利的考完了。 接下来，就是静静的等成绩了。 两天后，成绩出来了。 祁媛媛兴冲冲跑过来给凌菲说：“小菲，你好厉害，年级第五，班里第二！” 然而，还没等凌菲高兴，班长过来告诉她：温老师办公室有请。 祁媛媛疑惑了：“咋了，你又犯什么事了？你这都‘四进宫’了。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考场上睡觉老师要说你？” 凌菲心里嘀咕，该不会是我作文的事被发现了吧？无论如何，去会一会才知道！ “等我回来再给你说。” 凌菲若有所思的走了，徒留下祁媛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有点小波澜了！且看凌菲同学如何应对？ 第14章 此时正好赶到下午第三节 下课，学生老师都吃饭去了，是以教学楼、办公楼都没什么人。 不知道温逸然找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作文的事情她也只是猜测。可是，万一是呢？她该如何应对？凌菲一时间心头千万绪，混乱不堪，犹如千斤重石般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心跳顿时如雷鼓。 不行，不能就这样去见她！这样见她的话，只怕凌菲一见到温逸然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于是，凌菲停下脚步，转道去上次她和温逸然一起去的凉亭整理思绪。 虽然离上次她和她一起来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但是周围的景象依旧没什么变化。融融的夕阳，粼粼的湖面，时不时跃出的鱼儿，还有那草木的青葱……这熟悉的场景都证明了她和她曾经来过。凌菲眼前仿佛还能看见那时自己和她在这里愉悦聊天的场景。那时的自己，天真、纯净，心无“杂念”，而现在的自己呢？只怕是她不敢、也没有机会再和她一起坐在这里轻松的聊天了。 思及此，凌菲缓缓坐了下来，她必须得在最快的时间内调整好自己，想好对策。 她深吸一口气，微凉的秋风让她脑子稍微清醒了些，心跳也逐渐慢了下来。 凌菲的进校成绩是年级前二十名，相比之下，她这次考试是进步了的。按总分排名，她在年级第五，说明物理并没有拖后腿。那语文成绩是多少呢？尤其是，作文多少分？凌菲此时只恨自己没问清楚就跑出来了，祁媛媛肯定知道自己各科成绩。 这些，只能去的时候才能知道了。 在这里也不能耽搁太久，凌菲觉得思考得差不多了，就起身往办公楼走去。 越接近办公楼，凌菲刚才已经平复的心就越发狂乱。明明自己已经想好该怎么说了，可是越靠近她，心跳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终于走到办公室门口。凌菲又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轻轻敲门。 “请进。” 温逸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从她让班长去叫凌菲过来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半个小时。 温逸然见她进来，却也不恼她来得迟了，只是微微皱起了眉，眼神示意她：“先坐吧。” “嗯，好。”凌菲在她对面老师的空位子坐下。她想看温逸然的表情，可她一直都没抬头，脸上的表情也被灯光投下的阴影遮挡住了，看不见只好作罢；她想开口问，却见温逸然一直在伏案写着什么，怕打扰她，于是就没问，也没开口说其他的话，就一直等着她。 大约十几分钟后，温逸然终于抬起头来，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写满字的纸，放到凌菲面前。 从温逸然拿出来的时候，凌菲就认出来了那是她考试的语文试卷答题纸，并且还是有作文的第二张！ 凌菲翻到写分数的那一面，作文，56分！要知道高中语文作文满分是60分，她这个分数，算是很高的了。 “你作文56分，是咱年级的作文最高分。”温逸然平静地开口。最高分出在自己班的学生，可她居然没有一点表扬凌菲的意思，这样的态度让人很奇怪。 “哦。”她没有多说什么，既无表扬更无批评，凌菲也不好说什么了。 “知道我叫你来的目的吗？”温逸然倏然开口。 凌菲正在看自己作文背后那一页题目的批改情况，闻言抬头答道：“不知道。” 从温逸然把这张答题纸拿出来的那一刻，凌菲就已经百分之百确定她找她所为何事。但是她还想知道温逸然究竟看出来多少，是以如此回答于她。 “你的作文是去年刚分进来的陈老师改的，她刚当老师没什么经验，看不出来，但是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 温逸然的语气开始还冷静，说到后来语气逐渐生硬，分贝骤然提升，甚至还有一丝怒意蓄势待发。 凌菲哪里见过这样的她，顿时腾地站起来，头低着，却也不说一句话。 见她忽然站起来，却低着头一句话不说、一副认错的样子，温逸然想：本来只是想吓她自动说出实话，却没想到被吓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要不还是好好和这孩子聊聊？于是语气舒缓温柔了些继续问道：“你是不是在暗恋一个人？” 凌菲闻言猛地抬头，却直直对上温逸然看向她的眼睛。她询问的眼神不似那样冰冷，却也没有多余的情绪。温逸然黑曜石的眼中似有一汪清泉汩汩流着，清澈明亮，蝶翼般的长睫毛随着眨眼睛的动作上下舞动，像是在邀请她进来探索…… 只这瞬时而过的几秒，凌菲就已不敢再看她的眼睛，立刻低下头，想了想，支支吾吾还是承认了：“是……是的。” “抛开应试作文的要求来说，你写的挺好的，值得这个分数。你写的挺含蓄的，连我都差点没看出来，看过三遍才发现这其中的不对。” 温逸然平淡的语气、微微勾起的唇角、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让凌菲忽然意识到：温老师好像没有批评我的意思？甚至，还有点夸我的意思？ 想到这凌菲不禁问道：“温老师……你不批评我？” 这时温逸然居然粲然一笑：“批评你干嘛？你考得这么好，我为什么要批评你？” “可是，我确实暗恋一个人呀，学校不是禁止谈恋爱吗？” 温逸然脸上笑容更加灿然：“你都说了，你是暗恋，那对方肯定不知道你暗恋他。而且，你们这个年龄正是情窦初开，喜欢上一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不是那些传统的教师，虽然我不鼓励这时候谈恋爱，但是也不是完全禁止的，只要不影响学习，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你方便告诉我他是谁吗？” 要是其他男生还好，可偏偏是眼前的这个人！打死她都不能说的！ 凌菲果断摇摇头：“能……能不说吗？”立刻又补充一句：“我保证会尽快断了这样的念想的！” “不说也行，但是学习还是你目前最要紧的事，干什么事情都不能把这个忘了。暗恋一个人其实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我也不要求让你立刻断了这个念想，但是，我要求你把这份感情藏在你的心底，不要告诉他。” “为什么？”面对温逸然这样的要求，凌菲不太明白她的用意。 温逸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径直道：“咱们来做一个约定好不好？” “什么约定？”凌菲听到温逸然要和她约定一件事，顿时精神为之一振。 “嗯……这样，你要让你的这份暗恋成为你的学习动力，等到你终于学有所成的时候，你再向他表白，然后，不管表白成功与否，你都要来告诉我你暗恋的那个人是谁。在此之前，我会帮你一直保守这个秘密。你同意吗？” “这……”凌菲一时间有些犹豫。 凌菲喜欢温逸然，她想追她，她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但是现在听了温逸然说“等学业有成”时凌菲才意识到，她只想到如何追她，如何和她在一起，却独独没有考虑到万一两人真的在一起了，那未来呢？爱情里可以是花前月下、浪漫无限，可是实际的生活呢？她现在还只是个学生，对实际生活的了解和体会实在太少太少，她不知道两个人真正生活在一起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和在爱情里的模样一样？何况自己现在还是个未成年人，自己真的有能力能够给的起温逸然想要的生活和未来吗？ 还有，即使温逸然真的喜欢上了自己，她又真的能完全接受现在的自己和她在一起吗？ 而且，现在的自己凭什么追她？除了追求她的这唯一的一腔孤勇之外，还剩下什么了？师生的身份、性别的相同、巨大的年龄差、伦理道德的阻碍……这些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因素犹如一道道天堑横亘在两个人之间，让凌菲只能远远地看清她的背影，伸手去触碰，才发现其实远隔千里、万里，她是她永远也到达不了的终点…… 现在的自己，根本没办法、更没有能力去解决这些问题。所以，她凭什么会喜欢这样的自己？ 可是如果说，她长大了，学有所成回来了，她是否能够接受自己呢？那个时候，自己再去向她表白、再去追她还来得及吗？ 想到这，凌菲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温逸然比自己大了整整十岁，今年应该有二十六岁，那她有没有对象，或者说她结婚了没有？ 温逸然在她思考的这段时间一直在低头改作业来等她回复，却充满耐心也不催促她。 凌菲组织好语言，清清嗓子，小心翼翼开口问道：“那个……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能不能先问你一个问题？” 温逸然边改边说：“什么问题，问吧。” “温老师，你……你结婚了吗？”凌菲终于抛出了自己心底最大的疑问。 温逸然抬头，皱眉看着她，疑惑不解：“你这个问题和我问你的有关系吗？” 怕她误解什么，凌菲忙摆手道：“没有任何关系的。可是，请你先回答我这个问题，我才能回答你的问题。” “我实在不知道你的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看着她真诚的样子，温逸然无奈道，“好吧，就告诉你了，我没有结婚。” 话音刚落，凌菲接着问道：“那你有没有……” 温逸然不耐烦地打断她：“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没有对象，目前单身。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温老师单身，说明我还是有机会的嘛！不过像她这么优秀的女人，指不定学校里多少男教师暗恋她呢，我要抓紧时间，努力长大，等到终于有能力的那一天，再向她表明心意…… 于是凌菲答道：“嗯，我同意这个约定。” 温逸然满意地点点头：“好，到时候可记得要履行咱们之间的约定，我等着你！回教室去吧。” 凌菲答应道：“我会记得的温老师，那我走了。” 刚转身没走出几步，温逸然居然又叫住了她，把手里的答题卡递给她：“分数已经登上去了，这个答题卡已经没有用了 。你可以拿走。不过，回去的时候要低调一点，明白吗？毕竟你的作文……” 温逸然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凌菲顿时就明白了：“我知道了，谢谢温老师的提醒。那我走了，老师再见。” “呼……”走出办公室，凌菲长舒一口气，心道，“总算是躲过去了，反正她只要不知道我喜欢的人是她就行了。” 凌菲把作文拿出来看了看，上面满是红笔的印记。这篇作文她分了三个部分去写的，前两个还不是这么明显，到第三个部分“追而不得”，她举了陆游和唐婉、李清照和赵明诚这两个例子，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求而不得”的心境，而这里，也是红笔圈画最多的地方。 批改高中作文哪还像小学似的，好的句子还给你圈画下来？足见温逸然批改得很认真。凌菲忍不住笑了。 在凌菲走后不久，一个男人来到语文办公室门前。只见他用手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又整理了下衣服，这才敲门。 敲过三声之后，透过门传来了温逸然的声音：“请进。” 男人面带微笑地开门走了进去。 温逸然抬头：“你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这个男人是谁？凌菲，是不是你的情敌出现了？ 凌菲：我不知道啊，接着往下看呗 (*∩ω∩)(*∩ω∩)(*∩ω∩) 第15章 原来这个男人是一班的班主任刘健。刘健和温逸然是一个大学里的，不过他比她高一届，温逸然刚来学校报到的时候就是他接待的。温逸然当时见过之后就没有印象了，可刘健却把这个漂亮大方的学妹记在了心里。 温逸然大二时，因系里要联合大三一起举行校级活动，正好温逸然和刘健都是负责人，一来二去又熟识了。 刘健再次见到温逸然，发现她出落得更漂亮了，举手投足之间比之前他见到她时更像一个女人了。如果说第一次刘健见到她仅仅只是好感，那这次由于举办活动两人接触得更频繁后，刘健确是彻彻底底地爱上了她。 他开始追她。 可是，温逸然却不接受，她说自己有男朋友了。刘健不相信，以为这只是她拒绝自己的托词。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准备去找她一起吃饭，路过小树林，却看见她和别的男生在一起接吻，他才终于死心…… 今年9月份刚入职的一批新教师里，他又看见了她，他又想追她了。温逸然这次记得这个学长了，不过经历了“那件事”之后，她不想再谈感情了。他以为是当年自己的原因，可她却摇头说：“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是我个人的原因。刘健，你是一个很好的人，请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和我妈妈一起生活下去。” 为了不给她造成困扰，刘健也都很少去找她。今天可是他鼓足了勇气才来找她的。 “我来看看你，”说着走到温逸然旁边，看了一眼电脑，不禁皱起了眉头，“这都快七点了，你还在输入学生的成绩。吃饭了吗？” 温逸然闭上眼睛，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清冷道：“没有，刚处理学生的事，一会再去吃。” “哦。” 过了大约两分钟，温逸然睁开眼睛，发现这个人居然还没有走，而且还一直盯着自己看，顿时没好气道：“现在你看过了，可以走了吗？” 刘健对她这种态度早已见怪不怪了，自顾自说道：“数据输完了吗？没输完也别再弄了，看电脑时间长了对你眼睛不好。走，我带你去吃饭。” 温逸然感到无奈。自己都已经跟他说这么明白了，他还是这样…… 也罢，自己一个人吃饭是吃，多一个人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已经不是那个人了，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她点点头：“那好吧。等我把剩下的几组数据输完，马上就好。” 见她答应了，刘健脸上难掩欣喜：“好！我等你！” 凌菲面带微笑地走进空无一人的教室，却发现并不是空无一人。她的同桌祁媛媛还在座位上，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吃过饭了？ 凌菲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媛媛，你吃饭回来了？” “哪有，我一直坐在这等你。你什么话也不和我说就去找温老师了，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事温老师非要找你，哪里吃得下饭？” 凌菲顿时感激不尽，一把搂住她的胳膊，亲昵地靠在她身上：“我就知道媛媛对我最好了！真仗义！” 祁媛媛眼尖，发现凌菲的桌子上突然多了一张纸，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她忍不住问道：“小菲，这纸上写的什么啊？” 凌菲笑了笑，将它递到祁媛媛的手里，却卖起了关子：“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祁媛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什么呀这么神秘，”她大致把纸的两面都翻了翻，惊道，“这是你的语文答题纸！作文居然56分这么高！你太厉害了小菲！我知道你英语好但没想到……” 凌菲赶紧捂住了她的嘴，这妮子声音真是太大了：“嘘……你能不能声音小点？” 祁媛媛放开她的手，分贝终于小了：“怎么了嘛？我说你真是厉害呀，英语好语文居然也这么好！” “你等等，”却见凌菲跑过去把教室前后门都关上了，回来继续道，“我作文得56分的事情不要跟别人说，对咱寝室的人也不要说。” “为什么呀？” 这时凌菲凑近了她的耳朵，低声说道：“因为我这作文写的是表白温逸然。” “啊？”祁媛媛不禁张大了嘴巴，“你还真敢写！那怎么得这么高的分？改卷的老师没有看出来吗？” 凌菲点点头：“是，我的作文刚刚好是4班刚来的那个语文老师改的，她年轻阅历浅没看出来，以为是好作文拿给温老师看，但是温老师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了，所以今天她让我去办公室了。” “那温老师没批评你吗？” 说到这，凌菲犹如得胜将军归来一般，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没有，好像还有点表扬的我意思呢！不过，因为分数已经登上去了，不好再改回来，可能是她想保护我吧，于是让我不要声张，虽然乍一看我这作文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细看还是能发现端倪的。我是充分信任你才告诉你的，所以，你要帮我保密，好吗？” 祁媛媛顿时拍了拍胸脯道：“你放心，我不是如萍，所以我会守口如瓶的！” “那就好了，你可真是我的好闺蜜！” 这时祁媛媛却突然“哎呦”一声：“咱俩还没吃饭呢，可是现在都六点半了食堂早没饭了……” “没关系，”只见凌菲忽然从抽屉里拿出一大包零食，笑道，“吃吧，今天先委屈你了，改天请你吃好吃的。” “小菲，你怎么什么都有？你可真是我的哆啦A梦！” 今天晚上是化学、历史晚自习。可是语文办公室的灯却从上晚自习开始一直到现在都在亮着。 温逸然还在电脑前处理学生的成绩数据。她虽然年轻教龄短，但是工作能力强、教学能力突出，所以一来临城一中就是语文组组长。 学生的各科成绩虽然都出来了，可是有关成绩的分析表格还没有及时做出来，明天早上学校就要求交了，因此她加班到现在。 一想到今天晚上和刘健吃饭她就心烦意乱。 刘健其实也挺照顾她的，吃饭时先让她点，给她准备餐具、盛饭，尽显绅士风度。但是她就是对他没有一点好感，仅仅是普通朋友，如果要是喜欢他，她早就在大学时就和他在一起了。 而且，结账的时候，温逸然说要AA制，可他非要抢着付，这让温逸然很不舒服，因为这次他付算他请，按理来说下次她得请他吃饭。但她绝不是那种喜欢占别人便宜的人，尤其是异性。 虽然上次去看爸爸时她就决定有合适的就处着，但是刘健绝对不是合适她的那个人。就先这样吧…… 两节晚自习很快下课了，而温逸然也终于把表格做好了，明天早上来打印就可以上交给教务处了。温逸然起身去接杯热水，刚坐下，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 晚自习都下课了，是谁呢？ “请进。” 温逸然一看来人，居然又是刘健！他怎么又来了？ “什么事？”温逸然不禁皱眉。 刘健显得有些局促，明显没有傍晚来的时候自然：“那个……你工作做完了没有？现在这个点太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麻烦了，谢谢。我家离这很近，就一公里左右，一会就走到了。”温逸然断然拒绝道。 刘健又走进了些，神情中带着些无奈，继续道：“晚自习下课一会就十点了，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还是我送送你吧。快收拾一下，我等你。” 说完居然泰然自若地坐在了她对面的空位上，看着她。 看他这架势，是今晚非要送自己回家了，让自己无法拒绝他。 这人真是……如果不同意的话，万一他要是天天来找自己，那可就不好了，要是惹得流言蜚语，自己也不好在这工作了。不如趁这个机会再和他说明白一点，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 于是她答应道：“好吧，那你等我一会。” 刘健立即点头：“嗯！” 温逸然特意在办公室借着收拾东西的由头多耽搁了一会，等学生走得差不多了才出校门。 夜晚的秋风习习，成片的乌云遮挡住了欲露脸庞的弯月，隐隐的月色投在地上却也没有起到照亮道路的作用。学校附近的枫树开始掉叶子了，满地的金黄，有些还挂在树上的还在微风中上下舞动着，显得忐忑不安。 温逸然正在想怎么和他说明白，肩膀突然一沉：“夜里凉，披着外套会好一些。” 刘健怕她着凉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穿了，要是换别的女生，恐怕早就对他产生好感了。其实刘健的条件不差，他以前是临城S大他那一届的校草，高大帅气，家里条件也不错，父母都是老师，算是书香世家。可惜，温逸然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毕竟感情这种事情勉强不来的。 “谢谢你的好意，还是不用了，我一会就到了。” 刘健坚持：“还是披着吧，万一感冒了……” 温逸然停下来了，把外套脱下来还给他，抬头看着他说：“刘健，你要我说多明白你才肯死心？我现在不想谈恋爱，而且就算我要谈，对象也一定不会是你，咱俩不合适。” “为什么？咱们谈都没谈过，你怎么知道不合适？逸然，是不是你还忘不了他？”刘健这时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双手钳制住温逸然的肩膀，声音因兴奋的情绪而陡然提高：“他早就离开你了！四年了，难道你还没有走出来吗？现在除了我，没有人会爱你，更没有人会像我这样把你放在心上！试着和我开始，好吗？” 温逸然使了很大力气，终于摆脱他的钳制，声音中透着冰冷：“放开我！你是想连普通同事都做不成吗？！” 刘健见她把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不由得退了一步，脸上挂着苦笑，抬头看了一眼漫无星子的夜空，又重新看着她，点了点头，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勉强你。” 见他突然妥协，温逸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笑笑道：“谢谢你理解我。” 不过刘健还是坚持说要把她送回家，温逸然也不再拒绝。到了楼下，温逸然说：“谢谢你送我回来，我进去了，你也快回家吧。” 这时半路上没有说话的刘健却突然道：“温逸然，我能再抱你一下吗？” “好吧。”温逸然到底是同意了。 言讫，一个宽大、充满男性荷尔蒙的臂膀将她拥在怀中。只一瞬，他就放开了她。 “谢谢你。” 温逸然点点头，转身走进楼梯道，身后却突然传来刘健的声音：“逸然，只要你没结婚，我会一直等你的！” 温逸然无奈摇摇头，继续往里走，徒留下满地的黑暗与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 告诉大家，千万千万不要做舔狗，落不到好的！（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这几天外派真是太忙了，都没什么时间码字/允悲 第16章 吃过午饭之后，凌菲和祁媛媛一同请假出了校门，来到了学校对面的一中书店。 “我来就罢了，你还跟来干嘛？你成绩这么好，需要买资料书吗？”祁媛媛的眼睛在“高中区”的书架上快速扫过，来寻找自己想要的资料书。 凌菲不乐意了：“谁说我不需要买资料书？我物理考这么差！” “你那物理成绩已经算是不错了，大家都知道你物理不好，那67分对你来说也挺高的了。”祁媛媛安慰道。 “和你的94分能比吗？物理老师表扬你那可是大肆表扬！而我的进步他一句话就带过去了！”凌菲不满地嘟囔道。 “我的大小姐啊，英语老师表扬你不够吗？你这次英语又是单科第一，况且，”祁媛媛左右看了看，没什么人，凑近了压低声音道，“温老师不也表扬你了吗？这还不够吗，嗯？” 凌菲回忆起今天上午的语文课，不由得捂嘴笑了，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早读后的第一节 课就是语文课。温逸然款步姗姗地走进教室，脸上微微的笑意让凌菲顿时觉得如沐春风。 “同学们早上好！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成绩，大部分同学考得很不错，所以——本次考试咱班平均成绩是全校第一！祝贺大家！同时我也非常感激大家的努力和付出！希望大家能再接再厉，继续保持……” 说话时，温逸然的声音明显由于激动而比平时大一些，学生成绩考好了她也很高兴。接着她又分析了一下全班成绩的优点在哪，短板在哪。这段整体成绩分析说完后，她拿起放在讲台上的纸，看了看坐在下面的学生道： “其中，有以下这些同学成绩突出，希望考得不是很理想的同学多向他们学习。第一名，刘容同学，进班成绩就是第一名，依旧保持原有水平，这次数学又是单科第一名，143分，作为数学课代表是你们学习的好榜样……” 表扬完第一名，温逸然却停了下来，突然看向眼睛正在一瞬不停地盯着她的凌菲。 自从知道自己喜欢她，凌菲经常在语文课上正大光明地盯着她，却从来不敢跟她对视，每次都是她眼神看过来的时候迅速移开。这次换温逸然突然看着她，凌菲却忘记了移开自己的目光，也是直直地与她对视。 温逸然的眼神中没有过多的情绪，下一秒，她就移开了目光。 可是在凌菲看来，那一瞬的眼神对视中，她读出了她对她的认可和鼓励，甚至还有隐隐的期待。 所以，她对自己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同的？啊啊啊啊！ 得出这个结论的凌菲心里顿时甜意疯长，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她又带着柔软的目光偷偷望了她一眼，同时感觉自己的脸颊温度慢慢上升…… 又脸红了……凌菲赶紧低头把脸藏起来，埋进放在桌上交叠的手臂里。 接着，她就听见温逸然说：“咱班第二名，也是年级第五名，凌菲同学。她进班成绩不是第二名，这次却考到了第二名，进步很大。作为英语课代表，英语又是单科第一，145分，很好的起到了表率作用。而且，物理我记得她是不擅长的，但是这次也考及格了，大家要多多向她学习……” 温逸然说了很多，但是就是没有提到凌菲的语文成绩，更没有提作文，说明她确实在保护她。只要不特意查，作文这项一般人不知道内情，只知道总成绩也没什么的。 说完了凌菲，温逸然开始说其他人。祁媛媛也很认真地听着，等到温逸然开始说下一个人时她才意识到只有语文成绩没提。不禁问道：“温老师没说你作文的事，别人真的不会知道吗？” 凌菲笑道：“虽然我作文56分，可是语文整体成绩却只有123分，咱们班最高分是你的130分，对比之下我的成绩也就不这么显眼了。” 还好自己前面基础知识部分答的不怎么样，要不然还真不好瞒过去呢。凌菲不禁暗暗心惊。 祁媛媛这次英语主要是阅读理解没做好，所以她挑了一本递给凌菲：“你看这个行不行？” 凌菲打开看了看，翻了两页，才说：“这本是星火的，还行吧。其实这类英语资料都大同小异，主要还得靠你自己多刷题，英语阅读理解的题感都是刷题刷出来的，你多做就好。” 祁媛媛接过书，点点头：“嗯，好。” 她去付钱，快走出“高中区”才发现凌菲还没有走，还在书架边徘徊，不禁怪道：“你物理资料不是我帮你挑好了吗？还不满意吗？” 凌菲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她又搞什么鬼？祁媛媛带着疑问又折了回去。 只见凌菲盯着书架上的书若有所思道：“你说我要不要再买一本语文资料补下语文？” “我说，你语文成绩很差吗？123分哎！班级第三！需要补吗？”祁媛媛对于她这个想法表示不能理解。 “我这次不就靠着我的作文嘛，你的作文52分是比我低，可是你前面比我答得好啊。所以我觉得需要补一下。而且……”说到这，凌菲踌躇了一下，才道，“我做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 凌菲见这里没什么人过来挑书，低声道：“我决定要追温逸然了。” 祁媛媛不禁张大了嘴巴，竖起大拇指：“你真有勇气！加油，我看好你！” “嗯，不过这件事你可要帮我保密呀，李瑾何悦悦她们也别说。” “OK！”祁媛媛爽快地答应了。 见凌菲还在挑书，祁媛媛才反应过来：“不过，这和你要买资料书补语文有关系吗？” 凌菲不禁要叹服她这巨长的反射弧了：“你想啊，我买了书做题，有不会的题不就可以去办公室找她问了吗？只有这样才能创造相处的机会呀！” 祁媛媛恍然大悟。然后忙帮她一起挑了。 回家的路上，凌菲想：这只是第一步呢。后面的计划……还需再想想呀。此事，宜徐徐图之，切不可操之过急。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实施了。 下午第一节 课是体育课。平时一到体育课就异常兴奋的凌菲，自由活动时却突然向体育老师请假说她身体不太舒服，想回教室。老师同意之后，和朋友们说一声就溜回教室了。 其实她哪里是身体不舒服，回来另有目的罢了。她拿出中午买好的语文资料书，开始做题。 思考题目的时候，凌菲的思绪禁不住又开始神游，想象温逸然给自己讲解题目时的温柔神情和话语，还有靠近她时让她留恋不已的柠檬薄荷的香味…… “不去上体育课，在教室里做什么呢？” 耳边突然响起说话声，凌菲的思路被迫打断，顿时不耐烦道：“你这人咋又这样走路一点声音没有，就会在我背后说话吓我……” 凌菲转头一看，却发现一个身着橘色上衣、黑色西装裤，墨色长发飘飘、微微弯腰的女人正在看着她，嫣然一笑。 凌菲大囧，妈呀认错人了！她慌忙站起来，赶紧低头认错：“对不起对不起温老师，我以为是祁媛媛回来了，所以才那样说……请你不要介意呀！” “没关系。所以你回教室在做什么呢？”温逸然说话时柔声细语，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 她这么温柔的话语一说，却是让凌菲不由得稍稍害羞了起来，耳尖悄悄红了…… “我……我在写我刚买的习题资料，这是语文的……” 温逸然拿起桌上的书，翻看了下，摇摇头道：“你这本资料书没有针对性呀，我记得你这次考试前面基础知识部分是古诗词鉴赏题和现代文阅读没做好，要想提高得对症下药才行。” 凌菲挠了挠头，笑着问她：“温老师，那我应该买哪本资料书比较好呢？” 温逸然却只笑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身离开了。 走之前，撂下一句：“晚自习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 “什么事呀？”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哦。” 温逸然走后，凌菲在心底忍不住狂放烟花，耶！第一步计划即将达成！ 晚读的时候，趁着大家都在读书，凌菲忍不住悄悄地和祁媛媛咬耳朵：“今天晚上就要完成我的第一步了。” “什么第一步？” 凌菲白了她一眼：“就是今天下午我给你说的我计划的第一步。明白了吧？”周围都是同学，她也不好说太透。 祁媛媛终于反应过来了：“哦，所以你今天晚上会有所行动了？” 凌菲欢快地眨眨眼：“没错！等我回来我会告诉你进展的！” 晚自习下课，凌菲和室友告别去了语文办公室。 凌菲在窗户外面偷看，发现又是温逸然一个人，这才推门进去。 “温老师你找我什么事？” 温逸然听见脚步声下意识抬头，一看是她，却也没怪她进办公室不敲门，随意道：“自然是有事才找你。” 语毕，她低头在抽屉里翻腾些什么，递给她一本书：“看看，这本书怎么样？” 凌菲惊讶地接过来，一看封面：“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温逸然边喝水边点头：“嗯。” 凌菲却皱起了眉头：“可是老师，我现在才上高一呀，现在做高考题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温逸然笑了：“不算早。你们现在考试的考题就是按照高考的标准题型编排的，只不过比高考的难度稍低一些。所以，只要你高考题会做了，现在这考试题还会怕吗？” 凌菲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不禁点点头：“哦，这样啊。” 凌菲又翻了翻书，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老师，你的意思是这本书，给我了？” “对呀。不然呢？” “可这不是你的书吗？你怎么能给我呢？你给我说书名我自己去买就好了呀。”凌菲觉得拿老师的书不太好，立刻拒绝道。 见她把书放回了桌子上，温逸然无奈地笑了笑，又把书重新交到她的手里：“这是我开学买了准备用来研究高考题的，却发现一直没时间做，反正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给你做了，不至于浪费了。” 听到她这么说，凌菲顿时安心不少，忙感激道：“那就多谢谢温老师了！” 温逸然却一笑：“先别急着高兴。听着啊，这书是你管我‘借’的，这一年内，也就是到高二的时候你得做完，如果做不完，得付这本书的钱，否则书我要收回来的。还有就是，你做完一类题就要拿给我看三天，因此你每做一题要把正确答案也改在旁边，到时候我看的时候方便一些。” 温逸然这是什么意思？这书不是给我了吗？说这么多是为了“威胁”我必须要做完才行？凌菲腹诽。 却也只是点点头，书毕竟是老师的，自己不好多说什么：“好的，我会的。” 温逸然摆摆手：“好了，回去睡觉吧。” “那……温老师，我有看不懂的能来问你吗？”凌菲问道。 “可以。” “好的，那我走了温老师，记得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一回寝室祁媛媛就把她拽出来“严刑拷问”了。 “快说，到底温老师找你什么事？”祁媛媛好奇一下午了。 凌菲从怀里把书拿出来：“她给了我一本书。” “就这？那你计划咋能说完成第一步呢？” 此时她们在寝室楼梯口，大部分人都在寝室睡觉。凌菲看了看左右没什么人，才放心地开口：“听我给你说。首先今天下午买书的时候我故意买这种没有针对练习的，到时候拿着它去问题，温逸然肯定会发现，然后她就会帮我查哪种更好，这不就创造第二次见面的机会了吗？” 祁媛媛这才恍然大悟：“我说呢，你非要买这个，一直不听我的。” 凌菲笑笑，接着说：“谁知道今天体育课回教室刚开始做就被她看见了，所以计划提前进行了。” “那你第二步计划是什么？” “借着上次的机会找她问不懂的题啊，进一步创造相处的机会。” “可以啊你，步步为营，你不去给军队当军师真是可惜了。”祁媛媛不禁佩服道。 凌菲则摇摇头。现在这才哪儿到哪儿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呀！ 温逸然，我什么时候，才能走进你的心里呢…… 作者有话要说： 爱她，就送她一本五三(＾ν＾) 小剧场： 多年后的某一个午后，温逸然在家里打扫卫生，偶然发现了当年凌菲上高一时自己送给她的“五三”，翻了一下，只写了一半多。她忽然回想起来自己当时可是要让她写完的，没写完书得付钱的。可是凌菲现在大学都毕业了，这本书还没做完，那这书钱，她是不是得要回来了？ 晚上，凌菲下班回来了，一进门温逸然就拿着书问她：“当年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要做完的，今天让我发现了你居然到现在还没做完？是不是得还钱了，嗯？” 凌菲冷哼一声：“把书给我。” 温逸然递给她。 谁知道凌菲看都不看，直接丢到了沙发上，向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干什么？”温逸然狐疑地走过去。 凌菲却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亲吻着她精致小巧的耳垂，在她耳边含笑地低柔道：“你人都是我的了，书自然也是我的了，又何来还钱一说，嗯？” …… （完） 后面的画面请自行想象*^_^*（啊啊啊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写两人甜甜的日常了！可是，没有苦哪来的甜呢） 至于凌菲为什么没有做完这本书，请各位看官接着往下看∩ω∩ 第17章 第二天是星期一，升国旗的同时还要针对这次联考召开“高一联考成绩分析大会”。 “唉，又是这种无聊的会议……该考好的学生早就考好了，不想考好的学生再开多少次这样的会议也没用！”凌菲抱怨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学校领导不这样想啊，他觉得开会分析总结一下有助于提高某些学生的成绩，咱们作为学生，还能反抗咋的？”祁媛媛无奈道。 看着主席台上的领导，凌菲不禁腹诽：从七点钟升完旗后领导们就一直在讲话，那叫一个滔滔不绝，老师讲课都没这么激情的，也不歇歇喝口水，不嫌累吗？ 针对高一整体成绩的分析总算是完了，校长宣布道：“本次考试总体成绩最好的班级是高一3班，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高一3班的班主任温逸然老师来分享一下她是如何带领学生学习的！请温老师上台！” 还在和祁媛媛聊天的凌菲立马不说话了。祁媛媛见状，也安静了下来。 凌菲站在女生队伍里第五个的位置，算是比较靠前，在听见校长说话的时候转头，却也只看见了温逸然走上主席台的背影：黑纱裙外搭驼色的过膝风衣，脚踩高筒靴，严肃却又不失活力。 温逸然坐下发言时，凌菲才看到今天的她这么漂亮。头发挽了个好看的发髻，略施粉黛的脸上噙着微微的笑意，绛唇稍抿，说话时贝齿不经意地露出来，整齐精致。 “这次联考全是同学们自己认真努力的结果，我只是在同学们认真学习的时候做好班级的日常工作，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温逸然清冽如潺潺流水一般的嗓音听在凌菲耳中，却是极度舒适的，虽然和私下里两个人说话时的声音不太一样，但是只要看着她，听见她的声音，凌菲觉得，就算不能在一起，可以一直这样看着她，她也愿意…… 发言完毕，温逸然缓缓下了主席台，重新站到凌菲她们班级前面。祁媛媛见凌菲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温逸然，忍不住打趣道：“我见你听得这么认真，不妨说说刚才温老师发言都说了些什么？” 凌菲刚才一直只顾看着温逸然，哪里注意到了她讲了什么，祁媛媛分明就是故意这样问的，顿时不满道：“你明明知道我……哼，不理你了！” 祁媛媛怕凌菲真的生气，忙哄道：“好了逗你的，别生气了。” 这时候轮到年级第一的学生上台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祁媛媛越看那个学生越眼熟，便问凌菲：“你看这个男生怎么这么眼熟啊？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他？” 凌菲其实也没有真的生气，听见她说这话忙向主席台上望去。 祁媛媛可能没想起来，但是凌菲可记得呢！这不是高一1班的那个陈易吗？开学典礼的时候他就代表高一学生上台发言，而且总往凌菲她们班这看，谁知道他在看什么呢！军训的时候大家公认的“美女”比较多的班级就是3班，没准那时候就在找哪个女孩子好看呢！真是个色鬼！这么一想，凌菲瞬间对这个人的好感全无，别开脸去，不再看向主席台。 男生低沉磁性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祁媛媛忍不住道：“他声音还挺好听的。” 她越听这声音越觉得熟悉，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他是不是就是开学典礼上发言的学生代表？你想起来没？他还挺厉害的，这次月考又是第一名。” 凌菲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她。 发言进行到一半，祁媛媛终于发现了问题：“这男生总往咱们班这看干嘛？他在看谁？” 祁媛媛顺着他的视线，发现这个男生好像在看凌菲！ “他貌似是在看你，你们俩私下认识吗？” 凌菲立刻否认道：“他上台发言两次所以我就见过他两次，其他时间连面都没见过，怎么会认识？” 然后，她像是想起来什么，凑近了祁媛媛坏笑着低声问道：“怎么，你看上他了？” “瞎说！才没有呢！” 祁媛媛恼怒地锤了她一下，凌菲则在认真憋笑：可算让她“报仇”了，谁让她总是打趣她！ 凌菲这几天一直都在很认真地做“五三”，她盘算着到底该什么时候去办公室找温逸然“问问题”。其实她第二天就迫不及待想去找她了，最好是在上语文晚自习的时候，这时候办公室一般都只有她一个人，那她不就可以和她共享“二人世界”了？ 但是，第二天就去找她好像不太好，难道刚开始做就有“看不懂的”了？那不是很奇怪嘛。于是她等呀等……可是由于只有星期一晚上才是语文晚自习，而今天才是第三天，离星期一还有好几天，凌菲实在是没有耐心等了！不管了，她决定今天上午大课间就去找她！ 跑完课间操后，凌菲丢下室友，就往办公楼的方向走。 远远地，她看见温逸然和Miss程两个人并肩走着，于是她就加快脚步想追上去。由于距离太远，还没等她追上两个人就已经进入办公楼了。 凌菲随后进入办公楼，喊了报告进办公室之后却没有看见温逸然的身影。她问了其他老师，可他们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刚才她是和Miss程一起进办公楼的，说不定她知道她在哪呢。于是凌菲去了隔壁英语办公室。 “Miss程，你知道温老师去哪了吗？” Miss程笑了：“你找温老师什么事啊？” “我有不会的语文题要问她，这大课间正好时间比较长，所以来问问。”凌菲实话实说道。 Miss程似是生气的“哼”了一声，醋道：“开学到现在这段时间你跑语文办公室的次数比我这英语办公室还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语文课代表呢。现在又来问题，英语怎么没见你这么积极地问我啊？” 凌菲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讨好道：“这只能说明您教得好啊，英语题我能独立解决，您也知道，我这次考试语文有些地方失分比较严重，虽然分数在全班排名比较靠前，但是也有需要补的地方，所以我这不是来找温老师开小灶了嘛。” 末了，怕Miss程继续“怪罪”自己，又加了一句：“您放心，我一有不会的英语题立马来办公室找您！到时还需劳您大驾帮我解决呀！” 见凌菲这样拍马屁，Miss程也不再继续逗她了，笑道：“好了别贫了，就你嘴皮子溜！她去教务处处理事情了，马上就回来了，你回办公室等一会吧。” 凌菲顽皮地敬了个军礼：“Yes，Madam！”然后又一溜烟跑回语文办公室了。 Miss程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这孩子……” 凌菲回语文办公室的时候，温逸然还没有回来。其他老师的位子上都有人，所以凌菲就坐在温逸然的位子上等她。 “《红楼梦》？”凌菲随意看着温逸然的桌子，在书架上居然发现了一本名著，看书的侧封面好像还挺旧的，应该是翻了很多次了吧。 凌菲把它拿出来看了看。 “2010年珍藏版”这几个大字首先映入眼帘。居然还是珍藏版的，温老师可真厉害，珍藏版的书应该很难买到吧？可见她非常喜欢这本书呢。翻开封面，“温逸然”三个字写在最中间，黑色签字笔写的。字体娟秀、柔和，却也不失大方潇洒。字可真好看呐，就像她人一样美，凌菲不禁感叹道。 就在她准备翻到下一页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在扉页的左上角居然写的有字： “温： 生日快乐。虽然你喜欢林黛玉，但是我不希望你活成她的样子。知道吗？你还是笑起来最好看。 萧” 看见这个“萧”字凌菲不禁脊背一凉。萧？这个萧是谁？是温逸然的女性朋友，还是……曾经的男朋友？亦或是，暗恋她的人送的？无论怎样，一定是对她很重要的人，如若不然她不会一直留到现在的…… 凌菲思考了很多种可能，心渐渐沉了下去，仿佛水溺一般，她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力量如此渺小。难道在将来，孤身一人的自己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别人组建家庭、携手一生吗？ 就在凌菲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突然拍了下她的肩膀：“你找我什么事？” 凌菲这才从思绪中逃离出来。转头一看，是温逸然回来了。她忙起身，勉强扯出一丝微笑，道：“温老师，你回来了。” 温逸然并没有发觉她的异样，点点头坐下了，却见到自己书架的书摊在桌子上，不禁问道：“你拿出来看的？” “是的，你没来，我坐在这等你……”她随后又试探性地问道，“温老师，我能问一下吗？送你书的人……是谁啊？” 温逸然将书合上，放回了书架，道：“她是我上大学时的朋友，比我大一岁，是我的学姐，前年的时候我生日她买给我的。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就问问，”凌菲笑了笑，忙把她送给自己的“五三”放在桌子上，翻到自己不会的题的那一页，“你看看吧，这个题我不会做。” “好，我看看。”温逸然低头开始思考起来。 凌菲向办公室其他老师借了个小凳子，坐在她旁边。过了几分钟，温逸然思考好了，开始给她讲解题目。 “你看，这个题又是你这次月考得分不高的题型，古诗词鉴赏，这种题其实都是有答题技巧的，你做多了就可以总结出来了，回去之后还要多加练习才行。这道题，首先第一句诗表达出了诗人……” 讲题的人在讲，可是听题的人却心不在焉。 除了上课，有好几天她都没有这样近距离看过她了。说来也怪，不见还不怎么想，这一见到，她反而更想她了。 俊秀的脸部线条，挺秀的鼻梁，一张一合的薄唇，白皙精致的脸上由于说话若隐若现的小巧的梨窝……以前她怎么没发现这个梨窝呢，不过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来，因为不是很明显。这让她不禁想到网上的一句话：“梨窝浅笑，摇曳生姿。”这句话其实是说香港女星黎姿的名字由来。很多人都觉得黎姿很漂亮，可是在凌菲的心里，黎姿根本不及温逸然的万分之一。 “听懂了吗？” “啊……”凌菲赶紧回神，“哦，听明白了，谢谢老师，我去上课了。” 温逸然温柔地朝她笑着招招手：“快去吧，别迟到了。” “嗯，好，温老师再见！”凌菲笑眼弯弯。 走出办公室，凌菲不禁舒了一口气，还好自己选的是会做的题，就算她问起来也不怕。可是……一个学姐怎么会对一个学妹这么好呢？这个萧姐姐真的只是单纯的对她好吗？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好，真的是不怀有任何目的的吗？ 她又同时劝自己：瞎想什么呢，她可能就是和温逸然关系好也说不定，作为好朋友，她生日的时候送个礼物不是很正常吗？这么想，凌菲终于释然了，脸上重新洋溢轻松的微笑向教室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虽然不算很长，但是我埋了好几个伏笔，信息量其实还蛮大的吧？*^_^* 第18章 联考之后已经十月下旬、接近十一月份了，学校决定在放假前全校师生开秋季运动会。 开运动会是学生最开心的事了，因为会有两三天不用上课和写作业了。当然，凌菲更高兴，她早就期盼着在田径赛场上让温逸然看见自己潇洒、矫健的身姿。 由于是上高中的第一次运动会，班里学生报名都很积极。凌菲也不例外，她同时报了八百米和四乘一百米接力赛，祁媛媛则做了班级啦啦队的队长，何悦悦、李瑾分别报了跳远和跳绳。 凌菲在大课间的时候去送英语作业，从办公室出来，想了想，又去了隔壁语文办公室。 当时办公室老师挺多的，凌菲喊了报告就直接进来了。 走近一看，发现温逸然在备课，周围的老师都在说话，其实挺吵的，她居然一无所觉，凌菲不得不佩服她的注意力。 而且，她认真工作的样子，好迷人啊…… “诶这个学生，请问你找哪个老师啊？”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凌菲吓了一跳，忙向邻桌的那个女老师解释道：“哦，老师，我是来找温老师的。” 温逸然闻言抬头，疑惑地看着她：“什么事啊？” 凌菲又走近了些，胳膊抻在她的桌子上，看着她，眼中笑意灿若星辰：“温老师，这周五咱学校就举行运动会了，我也报名参加了八百米和接力赛，到时候比赛你能不能给我加个油？”她参加比赛其实也是为了她，自己的私心，不过也只是想让她注意一点自己吧……如果她能在终点处看见温逸然等待她的身影，那她一定会很高兴、很高兴，就像等待已久的黑暗突然遇见曙光，那一刻，曦光绚烂无比，光彩夺目。 如果按照以往学校举行运动会的安排，八百米赛跑是在第一天下午比赛，而温逸然那天下午正好要出去接个人，这时间怕是撞上了…… 见温逸然沉吟好久也没说话，凌菲有些着急了，怕她真的拒绝，又哀求道：“可不可以嘛温老师……” 温逸然本想拒绝的，但是看她无比期待、却又可怜兮兮地求着自己答应的样子，心又软了软，莞尔一笑道：“好吧，我答应你。”看来，某人只能提前自己来了啊…… 凌菲刚才因为哀求而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脸上重新挂上了明亮亮的欢快神色，因笑容而露出几颗牙齿，整齐洁白，语气更是掩饰不住的高兴：“谢谢温老师，你真好！” 看着她这有些泛着傻气的笑脸，温逸然突然觉得她有些可爱，顿时忍俊不禁，但又掩住笑意，用柔荑戳了戳她脸上因笑而露出的酒窝，轻柔道：“好了我知道了，快去上课吧，一会该迟到了！” 凌菲看了一眼墙上挂的钟表，还有五分钟上课。她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笑道：“好的，那温老师我走了！” 周五，风和日丽，天朗气清，校运动会如期举行。经过校长的发言等等一系列的过程，接下来就是各个班级的学生搬着凳子坐在之前划好的区域，然后，运动会正式开始。 首先开始的比赛都是五十米、一百米赛跑，凌菲她们班级分别拿到了第一、第三名。比赛时，大家都热血沸腾，纷纷为本班参赛同学呐喊助威，这时候祁媛媛的啦啦队就发挥重要作用了。在运动会举办前，她早就已经想好了如何给同学们加油，为此写了很多加油稿。凌菲拿过来看了看，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写得真棒。怪不得温老师让你当啦啦队队长呢，这么漂亮、有才华又认真负责的队长去哪里找啊？” 祁媛媛轻锤了她一下：“行了我知道了，就你会说话。把稿子给我吧，一会还有比赛要用。” 凌菲哈哈笑着把稿子还给了她，继续看比赛了。 二百米赛跑是上午最后一场比赛。比赛开始没多久，一直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比赛的温逸然，突然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由于操场人多且吵，她拿着手机向教学楼那边走去。 其他同学都在认真看比赛，只有凌菲注意到了她。她要给谁打电话？ 不一会儿，温逸然回来了。凌菲想问她给谁打电话来着，却又想到这毕竟是她的私事，自己作为学生不太好多问，于是强忍住好奇，却也无法集中精力继续看比赛了。 就这样一直到比赛结束，凌菲和室友一起去食堂吃饭。 大家都在热烈地讨论上午的比赛，只有凌菲一副热情不高的样子，由于她表现得不是特别明显，朋友们也都没注意到。 祁媛媛语气夸张地告诉室友们：“下午你们都有比赛，所以我把我的表姐也带来观看比赛了！让她见识一下我的朋友们有多厉害！” “你表姐？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何悦悦问道。 祁媛媛笑笑：“等下午她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吃完饭，凌菲和祁媛媛并排走在前面，何悦悦和李瑾走在后面。凌菲似是想到什么，低声问她：“是你开酒吧的那个邵杨姐姐吗？” 祁媛媛点点头：“没错。” “她怎么来这，她不需要开店的吗？” “白天人不是很多，她把店关了来，”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我偶然聊天和她提到咱学校要开运动会，是她自己主动要来的，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咱学校运动会感兴趣。” 凌菲听到邵杨是主动要来的，突然意识到什么，紧紧抓住她的袖子问道：“邵杨她喜欢女生，你说她来该不会是……” 她话还没说完，祁媛媛连忙打断她：“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她对温老师这类偏御姐型的不感兴趣的，她喜欢的，是那种柔柔弱弱、能勾起她保护欲的女生，而且，她不会碰直女的，这是她的底线。” “哦，那就好。” 听祁媛媛说完，凌菲不禁又难过起来。直女……温逸然真的是直的吗？她只是告诉自己大学有过恋爱，但并没有说对象是男是女。可是万一她是个钢铁直、并且宁折不弯呢？自己到底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放弃了…… 下午一点半，再过过一会运动会就要开始了。 祁媛媛去学校门口接她表姐去了，其他学生听说祁媛媛有姐姐要来看比赛，都兴奋了起来。 几分钟后，祁媛媛和她表姐来了。 “姐姐你好漂亮啊，一会能加个微信吗？” “姐姐坐我这看，视角最好！我这是前排！” …… 一来就受到班级学生这么热烈的欢迎，邵杨大方地朝大家挥挥手，微微颔首，红唇弯成好看的弧度，露出精致的皓齿：“大家好，我是祁媛媛的姐姐邵杨，很高兴认识大家。” 和同学们寒暄了几句后，邵杨跟着祁媛媛和凌菲她们坐在一起了。 看着邵杨走了过来，凌菲立刻就想起了上次醉酒时自己说的胡话，顿感抱歉，站起来歉意地朝她笑笑：“邵姐姐，不好意思，上次我喝醉了，说的醉话请你不要介意啊。” 邵杨亲密地拉着她坐下：“没关系的。” 一旁不知情的何悦悦和李瑾被她俩的对话弄得不知所措，一起把凌菲拉过来问道：“你和媛媛的姐姐什么时候认识的？你们俩刚才在说什么呢？” 凌菲想了想，这毕竟涉及到邵杨的隐私，还是瞒下来了，敷衍道：“我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认识邵杨姐姐的，之前怪我不懂事说话得罪了她，所以刚才我在认错。” “哦。”两个人便没有再问。 她们又说了一会话，邵杨突然问道：“怎么没看见你们班主任？” 祁媛媛回答道：“一会两点才正式开始比赛，她可能在办公室没来吧。” 此时的凌菲还是弄不清楚邵杨来的目的，但碍于人多也不太好问，只好作罢。 果然，快两点的时候，温逸然从教学楼那边出来了，只不过，她的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 凌菲突然想起有个叫“萧”的学姐送给温逸然一本《红楼梦》，她旁边的这个女人，难道就是那个“萧”？ 邵杨算是祁媛媛的家长，班主任来了，作为家长的她得起身打个招呼才行。 于是她上前伸出手，微微一笑：“温老师你好，我是祁媛媛的姐姐邵杨，多次听她提起你，说你这个班主任当的很是负责，教学又好，真是年轻有为。开学这段时间多亏你照顾我们家媛媛了，谢谢你。” 温逸然回握住她的手，礼貌一笑：“祁媛媛的姐姐你好，刚才谢谢你的夸奖，着实有些过誉了。而且作为班主任，好好关照每一个学生，这是我应该做的本分，你太客气了。” 邵杨笑着松开她的手，看了一眼站在她旁边的另一个女人，问道：“温老师，你旁边的这位是……” 温逸然转过头看了看身旁的人，然后笑着拉起她的手：“忘了向大家介绍了，这是我上大学时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学姐，萧忆寒。” 原来真的是这个“萧”学姐。凌菲这时才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 和温逸然一身休闲又有点偏正装的风格不同的是，萧忆寒完全是成熟御姐型的：浅色的长风衣下是黑色阔腿裤，搭配高跟长筒靴，棕色的长发随风飘着，橘红色的眼影和黑色眼线透出双眸的冷媚与性感，白皙的脸庞上赤唇微微勾起，精致小巧的耳垂上的耳钻熠熠生辉，整个人冷峻得让人半分不敢靠近。 温逸然话音刚落，萧忆寒微微上前，深沉的眸子亮了亮，眉眼一弯：“大家好，我叫萧忆寒，是温逸然的好朋友，听说她学校有运动会，于是我就来看看。” 萧忆寒说话间时不时看温逸然，而温逸然也亲密地牵着她的手，看着她一直在笑。 这一切都让凌菲看在了眼里。而且她还感觉到，温逸然看着萧忆寒的眼神无比温柔！她何曾这样看过自己！不由得暗暗有些心堵。 和众人打过招呼后，萧忆寒就和温逸然坐到后面去了。而邵杨则和凌菲、祁媛媛她们坐一起。 凌菲自从看见温逸然旁边出现的萧忆寒后，脸色就不是太好，但是她一直在尽力掩饰着。但是看见萧忆寒和她径直向后坐去了，二人那亲密无间的样子，凌菲看得刺眼，彻底装不下去了，和祁媛媛打个招呼：“我去那边走走。”然后就往人少的凉亭走去。 邵杨也将温萧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凌菲的反应更在她的意料之中。见凌菲阴沉着脸离开，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一并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凌菲可真是个醋坛子，哈哈～ 可怜，接下来的几章她都不好过(⌒▽⌒) 话说今天更的还算快吧？ 第19章 每每凌菲心里不舒服，她就会到这个凉亭走走。这个熟悉的场景，似也能提醒她，她和她也有过这些快乐、美好的回忆。她，也是对她温柔过的啊！ 但是此时这个地方仿佛也不管用了，刚才那二人亲昵的的画面像是电影一般在凌菲的脑海中循环播放，怎么也无法停止。她越想越气，用力踢了一枚小石子，石子在湖面上连跳三段，最后“噗通”一声沉入湖底。本来平静的湖面却因此泛起阵阵涟漪，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久久不能平息，一如凌菲此时的心情。 “怎么这么大火气啊？这石头挡了你的路吗？” “对，它太可恶了！”凌菲下意识的回答，但是听这声音怎么有一些熟悉？她一转头，原来是邵杨跟过来了，忙扯出一丝笑：“邵姐姐，你怎么在这？” 邵杨笑道：“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不看比赛，到这来干嘛？” “我……我心情不太好，想来走走。”被她这一问，凌菲心里顿时有些心虚。 “是因为她吗？”邵杨挑眉看着她。 “谁？你在说什么？”凌菲继续装傻。 “温逸然，”邵杨将一直藏在凌菲心底的那三个字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她是你喜欢的人，是吗？” 她目光深邃，似是能将人看穿一般，声音明澈，明明是一个问句，却给人一种肯定句的感觉。 凌菲的心事就这么被她戳破了，她的心一下子沉到海底，语气是不可置信，略有些颤抖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邵杨径直将她拉到凉亭坐下，正色道：“我那天看你喝醉了一下子猜出来的。你放心，这件事我除了告诉媛媛，谁都没有说，我也会帮你保密的。” 想想也是，听祁媛媛说那天自己喝醉了，嘴里还叫着温逸然的名字，傻子都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凌菲顿时感激道：“谢谢你邵姐姐。” “没事的。” 邵杨看着她，无奈皱眉：“你怎么会喜欢温逸然的？” 她会喜欢温逸然，连她自己也没想到。怎么喜欢上的？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时候喜欢上一个人只需要一秒钟的时间，无需任何理由，喜欢就是喜欢了。她于她而言，就像是久未逢雨的荒地，某天突降甘霖，以燎原之势瞬间草木遍野，如洪水猛兽一般席卷整个世界，永不停息…… 凌菲终是沉默着没开口。沉吟半晌，却又开始叹气。 听到她哀声叹气的，邵杨了然地笑了笑：“你是不是在担心温逸然喜欢萧忆寒？” “嗯。”凌菲点点头。 邵杨想了想，道：“依我的经验来看，温逸然对萧忆寒顶多是好朋友的那种，虽然看起来两个人非常亲密，但是有些关系好的朋友间这样很正常啊！你想想是不是？” 好像自己和祁媛媛有时也会牵手，确实也很亲密，凌菲有点释然了：“好像也对。”然后接着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眼神，”邵杨解释道，“喜欢一个人隐藏得再深，她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温逸然在面对萧忆寒的时候，眼神虽然很温柔，但是完全没有爱意。所以，她只是把萧忆寒当成好朋友，你就放心吧。” “哦，这样啊。”凌菲放心了。 “不过，你要特别注意一个人，萧忆寒。”邵杨提醒道。 说到这里，凌菲忽然意识到，刚才自己只顾观察温逸然去了，丝毫未注意到萧忆寒。她顿时心里一惊，莫不是…… “难道她喜欢温逸然？” “嗯，我感觉她应该是喜欢温逸然的，不过……”邵杨踟蹰了下，才道，“我与她只有一面之缘，不太敢确定，你有机会再观察观察。” 凌菲皱眉道：“可是，如果她喜欢温逸然，温逸然会不知道吗？” 邵杨摇摇头：“应该不知道，按照直女的特点，如果知道，她一定不会再和她做朋友的。” 直女……又回到这个问题上来了…… 两人沉默了几分钟后，凌菲倏然开口：“你说，温逸然她真的是直的，没有弯的可能性了吗？” “也不完全是。研究表明，大部分的女生都有双性恋的趋势。能忍受同性对自己做出亲密行为的，由直变弯的可能性会更大，甚至可高达百分之十五至百分之二十。据我观察，温逸然是可以忍受同性对她做比较亲密的行为，所以说，可能性很大哦！” 虽然最高也只有百分之二十，但是凌菲依旧不放弃希望，斩荆截铁道：“好，我就要把这百分之二十变成百分之百！” 看着她这信心满满的样子，邵杨不禁又想劝她道：“你确定你要走这条路吗？” 凌菲叹口气，语气里却是不容置疑：“嗯。不试一试，我是不会死心的。” 也对，她现在还小，或许只有当她真正经历这一切，尝过荼蓼之苦，她才会明白。有些事情，其实是勉强不来的，更非人力所能改变。 邵杨待要说些什么，这时候学校的广播站通知：“请高一年级参加女子八百米比赛的同学迅速到场内中央集合。” 看来下午第一场的四百米比赛已经比完了。 邵杨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先去比赛，有什么事等比完了再说。” 说到现在了，凌菲好像有点明白今天邵杨过来的目的了，不禁问道：“所以邵姐姐，这就是你今天来的目的吗？并不是专程来看我们比赛的？” 邵杨弯了弯眼角，笑声清脆：“你可算明白了，没枉费我刚才给你说了这么多。咱俩毕竟处于‘同一阵营’，我作为过来人当然要给你出出主意了。怎么，你还以为我另有什么别的目的吗？” 凌菲顿时红了脸颊，不好意思地笑了：“没有没有……”人家明明是为了自己好，可自己居然想歪了……真是太不应该了！回去得叮嘱下祁媛媛，千万不要让邵杨知道这件事呀！ 邵杨看着她这有点泛红的小脸，觉得有些可爱，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那我们回操场吧。”说完径直走了。 “好的！”凌菲也快步跟上了。 萧忆寒……呵呵…… 有点意思…… 她的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刚刚那个冷艳的身影，红唇微微上扬，嘴角露出狡黠的笑…… 等到凌菲、邵杨两人回到操场的时候，发现萧忆寒居然不见了。 温逸然解释道：“是这样，她公司临时有个会，必须参加，所以她不得不走，她向大家说一声抱歉。” 凌菲觉得有点可惜。本来还想再观察一下萧忆寒对温逸然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她走的真不是时候……只能等有机会再见面再说了。 见凌菲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回来了，祁媛媛关切道：“小菲，你怎么了？刚才你跟我说心情不太好想去走走，你这回来了怎么还是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啊？发生什么事了？” 温逸然也在旁边，听到凌菲心情不好，她也问道：“凌菲，发生什么事了你心情不好？” 温逸然关心的眼神向她望了过来，要是搁在平时，她肯定会以“露出八颗洁白牙齿”的微笑标准来回报她。可是，刚刚听邵杨说萧忆寒可能喜欢温逸然，自己喜欢的人被别人觊觎着，她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心脏被一直压着，难受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是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那道关切的目光，淡淡道：“没发生什么，就是单纯的心情不好。” 但是，凌菲怕被别人瞧出端倪，又立刻故意大声哈哈起来：“我说你们怎么一副比我还紧张的样子？我其实就是马上要比赛了，有点紧张，走走可以放松放松啊！” “真是这样？”祁媛媛不信。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这样。”凌菲使劲点头，表示自己的诚意。 她又眺望了下场地中央，参赛选手都在陆陆续续地向跑道集合了，边脱外套将其递给祁媛媛边说道：“我要去比赛了，媛媛帮我拿好。” 她走时又回头嘱咐了一句：“记得给我加油啊！”话是对着大家说的，可是回头的瞬间她看的还是温逸然。温逸然没有看她，当时教务处来查纪律，她处理班级事务去了。所以，她看到的，只是一个美丽的背影…… 凌菲走后，祁媛媛注意到，站台上有其他班级的几个男生，一直朝他们这里不住张望。 然后，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脸——怎么又是这个陈易！ “你在看什么呢？”这时邵杨走过来，问道。 祁媛媛努了努嘴，示意她，然后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你看真是讨厌，那些男生估计从你和萧忆寒进来一直到现在都在往这边看，一群色鬼……” 邵杨顺着她的方向望去，那几个男生很是慌乱地转头。她轻笑一声，道：“都是一群小毛孩，不用管他们。” 祁媛媛又快速地用手指了指二班的那个穿黑色上衣、蓝色牛仔裤的男生，“你看那个男生，”只见他的眼神没有看过来，却是望向操场中央的比赛集合地点，“他叫陈易，上两次他上台发言，眼睛总是看我们班这边，我观察了一下才发现他是在看凌菲，现在又是。你说，他会不会喜欢凌菲？” “可能吧。凌菲和他很熟吗？” “怎么会，凌菲和他连话都没说过，要不是这男生两次都是第一名，谁知道有这个人啊！”祁媛媛看着那男生“依依不舍”的眼神，有些轻蔑地说。 这下可有意思了。凌菲喜欢女生，可是居然有男生在喜欢她。邵杨收回目光，忍不住捂嘴偷笑了下，然后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哦？两次都是第一名，那这个男生还挺厉害的。我记得凌菲这次考的是第五吧，两个人成绩都很优秀，依我看这男生长得也不差，他们两个郎才女貌，很是般配啊。” “唉呀表姐你不是不知道……”祁媛媛忙止住了口，环顾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她们，将邵杨拉到离人群稍远的地方，低声继续道：“你不是不知道凌菲她喜欢女生，而且暗恋对象还是温老师！她怎么能接受和男生在一起呢！” 邵杨这时情绪恢复到常态，有些严肃道：“是，我知道。可是作为过来人，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她在这片泥泞漩涡中越陷越深。” 祁媛媛无奈地摇摇头：“没用的。凌菲就是这样，一旦她决定了的事，谁说都不会听的，我了解她。除非等她真正经历了，碰壁了，才有可能放弃。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支持她，不让她走的这么艰难。” 邵杨点头表示赞同。凌菲在她看来就是一个可爱、漂亮且单纯的小女孩，自己见到她第一眼就很喜欢她，把她当作小妹妹一样。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自己也只能尽力帮她，不要落得和自己一样的境地啊……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文中提到的这个“可能性”，我没有做过调查，但是是剧情需要！所以大家就不要纠结这个了，看文开心就好，谢谢小可爱们！(*^o^*) 第20章 参加比赛的学生基本上已经聚齐了，凌菲正在跑道上做着热身运动，活动手脚。此时，跑道上除了要参加比赛的运动员们，还聚集了为他们加油打气的本班级的同学们。 凌菲刚到不久，祁媛媛、邵杨、何悦悦、李瑾以及班里其他同学也来了，一起为凌菲加油。 见着这些人一起来的，凌菲的目光却努力向后望去，祁媛媛见状立马明白了，凑近了她低声道：“别看了，你走的时候温老师就在和教导主任说话，我们走的时候她还在说，估计是不会过来了吧。” 言讫，凌菲刚才期待又欣喜的神情立刻暗淡下来，眸中的星光骤然消失，已经逐渐上扬的嘴角在听祁媛媛说完之后瞬间僵住，整个人像被秋霜压低了的枯枝丫，毫无生气，最后无力地垂垂头，轻“哦”了一声。 见她如此失落的情绪，祁媛媛立马在她耳边提醒道：“你失落的样子不要太明显好吗？周围的同学都是来给你加油的，拜托你显得兴奋一点、正常一些行不？” 凌菲听了她的话，千万不能被别人发现。于是在下一瞬，她恢复了往日在众多同学面前的活泼、俏皮的样子，和前来给她加油鼓励的朋友们愉快地聊着天，哈哈笑着。 邵杨将她一系列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有些关切地拍了拍她的肩。凌菲转过头，发现是她。 就在凌菲以为她要说些什么加油的话的时候，却看见邵杨飞快地眨了一下眼睛，唇边带笑，安抚她道：“不用担心，一会儿会有人来的。” 祁媛媛马上反应过来了这个“有人”是谁，却暗暗控制住想和凌菲说悄悄话的欲望，毕竟这有好多人不方便。周围的学生，除了祁媛媛都困惑了。站在祁媛媛旁边的何悦悦不禁问邵杨：“邵杨姐姐，一会谁会来啊？” 邵杨只抿嘴笑笑，没说话。 凌菲在听完她的话之后，整个人像是精神重新焕发一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笑容粲然。只见她冲邵杨重重地点点头：“嗯，我会好好加油的！” 大部分和凌菲说过话的学生基本上已经回班级区域坐下准备看比赛了，只剩下祁媛媛和邵杨两人还在跑道上和凌菲聊着天。 “邵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她会来？”班级人差不多散去了，凌菲问她。 “因为是我叫她来的，她同意了。” 凌菲走的时候，温逸然正好被教导主任叫过去说话，一句话也没和凌菲说。邵杨怕一会比赛开始了，她就错过了。她何尝不能体会到来自心上人的亲口鼓励的话语比其他任何人的加油呐喊都要响亮，都要让人雀跃，都要让人欢喜到不能自已。 于是她走过去，打断了温逸然和教导主任的说话：“温老师，借一步说话可以吗？” 温逸然看了看教导主任，见她点头同意了，就和邵杨一起走到离人群五米开外的距离。 “邵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温逸然右手插兜，左手拿着记录班级内务的工作簿，看着她问道。 “是这样的，凌菲一会的八百米比赛就要开始了，现在她已经去准备比赛了，你作为班主任能不能过去和同学们一起给她说句加油的话？” 温逸然刚想以要处理班级事务为由拒绝，却又忽然想起来在比赛前，凌菲就已经找过她，要她答应比赛时给她加油，而自己也答应了。并且，身为老师就要以身作则，不可在学生面前失了诚信。于是她答应道：“好。” 本来其实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温逸然居然同意了，这是出乎邵杨意料之外的。 三人又说了几句，这时裁判老师要求不参加比赛的无关人员迅速远离跑道。祁媛媛和邵杨只好离开。 就在两人转过身的时候，果然——温逸然来了。 这时凌菲已经在自己待定的跑道上做好起跑姿势了，一转头，却发现最想见的人来了，立刻笑吟吟地迎上去。 和温逸然面对面相迎的祁媛媛对她道了声“老师好”，便继续向前走。刚走没两步，又转头对已经直起身来的凌菲快速眨了眨眼，接着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在别人看来，会以为是祁媛媛在鼓励她好好比赛，但是只有凌菲知道她的用意，于是笑着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温……温老师，你来了……”话甫一出口，凌菲不禁恼怪自己，作文能得这么高的分，说话居然如同稚子一般，不能多说点其他的么？ “嗯，我来看你准备得怎么样了，”边说边上下打量她道，“你看看你，胸前的号码牌都歪了，一会跑步跑掉了怎么办？”温逸然说话的语气轻轻柔柔，像一片羽毛缓缓地落在凌菲的心湖上，明明没有微风经过，却泛起阵阵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说罢，温逸然上前一步，伸出柔荑将她位于左边胸前的号码牌摘下来，又重新用别针别好。 在温逸然靠近她的那一刹那，凌菲那颗本就被她温柔话语撩拨的心脏跳得更加欢快了，根本无法控制频率。 凌菲努力控制着因紧张而加重的呼吸，她的五感像被显微镜无限放大，周围嘈杂的人声突然消失不见，只听得见自己略显沉重的呼吸声，以及来自自己左边胸腔里的、此时正在兴奋窜跳着的声音。在她靠近她的那短暂的时间里，她似乎又闻到了来自温逸然身上的、那她一直留恋的柠檬薄荷香味，令她不禁有些沉醉了，眼前的人美得好像从仙界来的七仙女…… “凌菲，凌菲，”温逸然看着她稍显迷离的眼神，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还能参加比赛吗？” 凌菲这才如梦初醒。她终于想起来一会还要比赛，忙定了定心神，道：“哦……我没事温老师。” 看她没事，温逸然也放心了，于是右手稍握成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笑道：“你不是说要给我展示你身为运动健将的风采吗？那就要加油咯。” 凌菲看着处在午后惬意袭人的阳光中的温逸然，眼中的笑意灿若星辰，勾起的嘴角轻启：“嗯，好。” 此时离比赛正式开始还有一分钟，温逸然不得不走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凌菲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拿个第一回 来！不光是为了班级荣誉，更是为了不辜负她的期望！于是她重新回到自己要跑的跑道上，摆好起跑姿势，眼睛看了一下左右两边的对手，复又重新直视前方，思维放空，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两耳上。 “预备——砰！” 终于，发令枪声响起，凌菲与其他运动员们，几乎与此同时，似离弦的长箭一般飞驰在椭圆形的跑道上，急速地向着终点前进。 温逸然回去之后，又一起和祁媛媛她们汇集在班级区域等待凌菲的归来。 在那声发令枪响之后，整个操场也随之沸腾起来，每一个参加比赛的运动员只要经过自己的班级区域，就会迎来同班同学为她响起的加油呐喊的高呼声。 当凌菲奔跑的身影进入高一3班的班级区域时，温逸然耳边充斥着学生为凌菲加油鼓劲的呼喊声。祁媛媛带领着本班的啦啦队同学齐声呐喊：“凌菲凌菲，勇敢腾飞，加油加油！凌菲，你是最棒的！超过她们！” 温逸然注视着凌菲的身影，由模糊的小小人影，再渐渐清晰变大，到她跑的离她距离最近的时候，只见凌菲快速地朝她咧开嘴笑着眨了一下右眼，然后迅速直视前方，好像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刚才凌菲那调皮的眨眼以及温软的笑容被温逸然尽收眼底，眼看着她的身影再次远去缩小，她突然觉得，凌菲刚才的身姿，确实很矫健，很青春阳光啊…… 凌菲刚开始跑的时候，由于要保持最后冲刺的体力，所以并不是处于第一名的位置。但是在第一次经过自己班级区域的时候，看着温逸然一直柔和的注视着自己奔跑的样子，她突然就有了股莫名的动力，开始加速。 第二圈，快要路过高一3班区域的时候，远远的，祁媛媛他们就看见凌菲在提速追赶跑在她前面的人，纷纷喊得更卖力了：“凌菲，加油！凌菲，加油！……” 温逸然置身其中，周围呐喊的声音顿时让她觉得自己也激动起来，跃跃欲试也想大声为凌菲加油。可是……自己毕竟是老师，这样做会不会太有失自己作为老师的身份了？ 温逸然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被祁媛媛看见了，于是偏过头来揶揄她道：“温老师，你再不给凌菲加油，她就要比完了。你看其他班级的老师——” 说着就指了指坐在对面的5班，5班的班主任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老师，她正在奋力地大声为自己参赛的学生加油。 温逸然看见5班班主任不顾自己的形象，声嘶力竭地喊着加油，这么一明显的对比，瞬间觉得自己太过矜持，她白皙秀美的双颊不由得漫上了好看的红霞，一直漫延到耳根处。她微微低眸，咬了咬润泽的红唇，缓缓点头道：“好的……” 还未待祁媛媛开口说些什么，周围学生呼喊的声音陡然加大了，惊呼声一片高过一片。 温逸然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原来是凌菲已经赶超到第二名的位置，稍稍落后第一名约一步的距离。越接近3班的区域，凌菲的速度就越快，最后到达3班区域的时候，凌菲已经几乎和第一名的女生并驾齐驱了，有时超过她，有时又被第一名反超，两人还在争夺第一名的位置…… 祁媛媛彻底站不住了，向温逸然点点头后，跑到跑道与站台的边缘处，对着凌菲奔跑的方向大声地嘶喊着：“凌菲！加油！凌菲！加油！……” 温逸然看着那个穿着一身黄色运动服、在赛场上肆意飞驰的灵动身影，看着她最终超过了第一名的女生，并且拉开了一段距离，在最后一百五十米的时候，再次提速冲刺。 冠军即将产生，整个操场更加沸腾了，全场回荡着“加油！加油！”的呼喊声，第一名那个女生所在的班级和凌菲的班级喊声最嘹亮，凌菲的同学都纷纷跑到终点处，比第一圈时更加疯狂地嘶吼着：“凌菲！加油！！凌菲！加油！！” 温逸然终于被全场热烈的气氛所感染，她一路小跑，和祁媛媛一起到终点处等待凌菲归来。看着周围人都在给凌菲加油，她也忍不住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将双手拢在脸颊处，放开了声音呐喊道：“凌菲！加油！……” 凌菲在最后七八十米的时候，只觉得双眼充满雾气，嗓子干得像是要冒烟，身上的衣服早已汗得湿透，双腿更是像灌铅了一般沉重，全身难受得只想让她放弃比赛，她好累，好想睡一觉啊…… 突然，她在众多嘈杂的人声中，分辨出了那个她期盼已久的、熟悉的、如同从另一个世界传过来的、温润有力的呼声！ 啊，是温老师！温老师在大声地为自己喊加油呢！ 来自心底的声音在告诉她，凌菲瞬间有了精神。她调整了呼吸，努力地抬起头来，双眼终于聚焦了在终点处那个一向注重自己身为教师的优雅仪态的清逸身影，此时不顾自己的形象，和周围同学一起声嘶力竭地为自己加油。那抹倩影，和周围的学生融在一起显得那么和谐，却又比之其他人，更美…… 那个一直出现在她梦里的人，此刻就在不远的终点处，等着她呢…… 她又提速了，她想快一点，再快一点见到她啊…… 她想看见挂在她唇边的笑，她一笑，她的整个世界都明亮了，美好娴静…… 终于，凌菲在所有人的惊呼声和欢呼声中，以第一名的身份冲过了终点。 祁媛媛第一时间接过了她高速奔跑后疲惫不堪的身体，凌菲在她肩膀不停地喘息，大口呼吸。周围的同学都围过来佩服道：“凌菲你真厉害啊，第一名呢！” 凌菲只虚脱地笑笑。 其他同学说完后纷纷散开给凌菲呼吸新鲜空气的空间，温逸然终于走上前来了。 她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翘起大拇指赞美她道：“你真棒，帮咱们班级争光了呢。” “没……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凌菲由于喘气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在努力维持着自己面对她时的笑容。 温逸然见她还在不住喘息，皱了皱眉，忙伸出玉手帮她拍拍后背顺了顺呼吸，关切地问道：“现在好一点了吗？” 温逸然的手就像是灵丹妙药，她一拍，凌菲瞬间就觉得没这么难受了，从祁媛媛怀中直起身，冲她点点头道：“嗯，我没事了温老师。”然后看着她，认真道：“刚才我听见你给我加油的声音了，很大、很洪亮，谢谢你，温老师。” 温逸然有些不自在地移开她的目光，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于是便转移话题道：“你没事了就好。你还是由祁媛媛陪着，沿着篮球场走几圈，会好一些。” 本来还想让温老师陪自己走呢……唉，算了，估计老师还有事情要忙，毕竟班级在这，她不能离开的啊……凌菲只好点点头。 温逸然又转身回班级区域了，凌菲一直目送着她回到班级，看着她逐渐远离自己的背影，凌菲不禁叹了口气。 祁媛媛在搀着她的右胳膊，听见凌菲的叹息声，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又叹什么气啊？” “我……”凌菲想想，这边人多，还是不说出口比较好，于是又改口道，“没什么。我们去篮球场走吧。” 见凌菲不想说，祁媛媛也不勉强，只扶着她慢慢地走向位于操场右侧的篮球场。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可真耗脑细胞≡￣﹏￣≡ 接下来的某一章，有糖哦，请大家期待吧(⌒▽⌒) 第21章 “刚才你想说什么？”篮球场这边几乎没什么人，祁媛媛这才问她。 “我刚才其实只是想让她陪陪我而已的，可是……”凌菲说到这不禁有些难过，虽然刚才听见了温逸然大声为她喊加油的声音，可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老师为本班参赛学生加油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自己居然还在妄想什么呢？ 祁媛媛无奈地看她皱眉的样子，叹息道：“你不要急呀，她现在肯定没感觉到，更不知道啊，你要是表现得太明显会吓到她的。” “我知道，可是，”凌菲原地停下来，无措地摊手道，“一看见她我就想靠近她，根本控制不住，你能明白吗？” “这……”这次换祁媛媛皱眉了。 她现在比刚才更无奈了，自己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喜欢过别人，凌菲说的这些，自己怎么可能明白呢？ 凌菲看她一脸迷茫的样子，摇摇头：“算了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会懂这种感觉的。” 祁媛媛见她要走的样子，忙拉住她道：“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可正是因为你是当事人，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所以我看得才比你更清楚。” 凌菲觉得有点意思了，挑眉看着她：“所以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祁媛媛想了想，继续道：“首先，你不能着急。第二，你必须得时不时的出现在她跟前，对她的事都要上心一点、殷勤一点。这样，她才会注意到你。之后再进一步发展不就顺理成章了？然后再……” 凌菲听得很认真，就差拿个小本本记下来了。听祁媛媛说完，只觉得这“攻心计”逻辑缜密，思维清晰，凌菲不禁佩服道：“你怎么这么厉害啊？你不是说你没谈过恋爱吗，怎么这么懂？” 祁媛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懂倒谈不上，只是略晓皮毛而已。这些都是我在小说上看的方法，男追女适用，不过我觉得你这种情况和我看的小说情况差不多，我觉得应该也能用吧！” 凌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要“时不时的在她跟前出现”的话……那明天自己的机会不就来了？ 第二天，运动会继续举行。第一天的项目大部分都是田径赛跑，所以其他的项目，比如跳高、跳远、掷铅球等等比赛都放在第二天进行。当然还有赛跑项目的重头戏——接力赛也放在第二天，有学生的接力赛，今年学校还设置了教师接力赛，其意是让老师和学生一起参与比赛，进一步融洽师生之间的关系，有利于教学工作的展开。 今天上午进行的是男女子1500米的比赛，凌菲他们班的学生在这个项目上没有参加比赛，因此全程都是观众。 此时她和祁媛媛坐在第二排，观看视角很好，可是凌菲却无心观看。今天的教师接力赛温逸然也报名参加了，自己一定要在终点处接着她才行，再送上毛巾和水，再…… 凌菲想问问邵杨自己可不可以表现得这么殷勤，却突然发现她不在。好像……自己昨天比完赛就没有看见邵杨了，于是转头问祁媛媛道：“昨天邵姐姐是不是提前走了？我比完都没有看见她过来。” 祁媛媛说：“是的，她临时有事，你刚开始跑第一圈的时候她就走了。” “哦，难怪没看见她，她走我都没注意到。”也是，昨天比完她一直都在自己的情绪里面，哪能注意到邵杨在不在呢？ “那她今天什么时候来？”凌菲继续问。 “她今天可能就不过来了吧。怎么，你找她有事？” “哦，没什么事。” 邵杨今天没有来，那萧忆寒来了吗？ 凌菲往后望了一眼温逸然旁边的位置，没有人。 还好，现在没有来。不过……昨天下午自己还没有比赛，萧忆寒就回去了，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来？可是，她也不好直接去问温逸然啊！唉，希望今天接力赛她不要来吧…… 可是令凌菲失望的是，萧忆寒没过一会就来了。 勉强带笑和她打了招呼，凌菲就低下头，没怎么说话了。 在一旁的祁媛媛却问道：“萧姐姐，昨天你怎么提前走了呀，都没看到凌菲驰骋沙场的飒爽英姿呢！昨天八百米凌菲可是第一名呢！” 萧忆寒柳眉一弯，美中带媚的双眸因笑而迷起，唇角浮现笑意，玩味地看着凌菲道：“哦？凌菲这么厉害呀，那我昨天错过了，真是感到有些遗憾呢！” 凌菲这才抬起头看她，萧忆寒脸上那抹颇具逗弄意味的笑让她着实有些不舒服。哼！把她当小孩子看吗？！ 不过凌菲却也没有在明面上表现出来，她毕竟是温逸然的好朋友，好“学姐”呀！要是自己连温逸然最亲近的人都得罪了，那追温逸然更没指望了！ 于是，她露出“最纯真”的笑容道：“哪有媛媛说得这么夸张……” 何悦悦立刻又接着说：“萧姐姐，你昨天错过了没关系！今天凌菲还有四乘一百米接力赛，再看她比赛也不迟啊！” 萧忆寒继续笑道：“好啊，那到时候我可要好好欣赏凌菲的飒爽英姿了。” 见她笑，凌菲也笑，不过她就笑笑没说话。 众人的对话最终在笑声中结束。之后，温逸然和萧忆寒又坐到后面去了。 看见萧忆寒又来了，又和温逸然手挽手一起了，凌菲心里很不爽，忿忿地说道：“你说她是不是故意来给我示威的？” 祁媛媛被她这么一说顿时弄得哭笑不得：“什么呀，你又瞎想了，人家都说了，今天来是想看温老师的四乘一百米接力赛的，看你的比赛只是顺便而已。” 凌菲嘴上没说了，可是心里还是觉得不平。萧忆寒来了，那在终点处接温逸然的人就只能是她，送毛巾和水什么的更没自己的份了！自己还怎么引起她的注意啊…… 就在凌菲胡思乱想的时候，主席台上的广播响了：“请高一年级参加4乘100米的同学迅速到场地中央集合。” 凌菲只好停止思索，准备比赛。祁媛媛给她在衣服上挂号码牌的时候，低声对她说：“你先把你的想法抛在一边，不要有什么顾忌，先比赛，比完赛咱们再说。” 凌菲闻言也想了想，自己参加比赛就是为了给她争光的，只有取得了好成绩才更能引起她的注意呀！于是答应道：“好。” 这时温逸然挽着萧忆寒也过来了。 虽然知道温逸然对萧忆寒没什么，但是萧忆寒可能喜欢温逸然啊！虽然现在不能确定，可是可能性存在啊！有这个疙瘩在这，导致她一看见这俩人凑一块心里就不舒服。 她们一起笑着给凌菲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异口同声道：“要加油呀！” “好的，一定再拿个冠军回来！”凌菲这话看似对着两个人说的，可是眼睛却是看着温逸然的，笑容盈盈。 凌菲又给其他朋友打过招呼后，就去集合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萧忆寒的眼睛却渐渐迷了起来。 这个小孩……感觉对逸然，不太一般啊……尤其是她看她的的眼神…… 萧忆寒不敢再深入去想，只握了握温逸然的手：“逸然……” 温逸然正在和学生说话，感觉身旁的人握住了自己的手，多年来的默契使她立刻意识到萧忆寒有话对她说，连忙中断和学生的聊天，随即转头问道：“忆寒，怎么了？” 萧忆寒没有回答她，直接拉着她走到操场靠近篮球场的地方，这个地方刚好没什么人，正好适合说话。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温逸然，皱眉道：“你……有没有和一个学生走得特别近？” 见她奇怪地打量自己的样子，温逸然感到更奇怪了，不免笑了笑：“怎么了？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萧忆寒脸色却立刻严肃起来：“别打岔，你就说，有没有？好好想一想。” 能让萧忆寒以这种颇为严肃的语气说出来，说明这件事真的很重要。温逸然连忙收起笑意，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摇头道：“没有吧。” “怎么可能没有呢？”萧忆寒貌似有些着急了，语气稍显急促，“我给你个提示，凌菲。” “凌菲？这个学生挺优秀的，上次月考班级第二，年级第五，又是英语课代表……” 见温逸然又开始说起凌菲的成绩了，萧忆寒不耐烦地直接打断：“我关心的不是她的成绩如何，我只想知道你们俩走得近不近？” 温逸然闻言又停下来想了想，道：“这孩子就是刚开学的时候有些不安分，后来我找她谈话又好了；月考之后，她买了一本语文资料书，被我看到那本书并不适合她，于是我把我的五三给她了，然后她总是拿着书问我题。我感觉也不算是走得特别近吧。” 萧忆寒一听，好像也确实没什么不妥或者奇怪的地方，难道真是自己多心了？说不定这小孩只是单纯的仰慕自己的老师也说不定，学生时代谁还没有仰慕过老师？一旦考上大学了这些感情都会没的。 “可能吧……”话是这么说，但是萧忆寒还是不放心，叮嘱道：“不过你自己还是注意一些，不要和学生走得太近了，明白吗？” 温逸然却只当她是怕自己又被同性的喜欢上，像大学时那个女生一样。可是这能一样吗？凌菲可还是个孩子呢，并且自己和她还是师生关系，又是同性别的，“师生恋”这种小概率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呢？再有，她和自己说过有喜欢的人了，那对象更不可能是自己，自己可是比她大十岁。所以温逸然不禁觉得，萧忆寒真是想多了。 不过她到底还是没有拒绝她的好意，点点头答应道：“嗯，我知道了。” 虽然温逸然答应了，但是以萧忆寒对她的了解，估计是不会把这种毫无根据的事放在心上的。她不注意，那自己就来帮她注意，决不能再让逸然受到感情上的伤害了，当年的打击对她来说已经够大的了，无论如何，她一定要保护好她…… 作者有话要说： 温老师，不好意思，这种小概率的事情还真的就发生在你身上/捂嘴偷笑 这几天补牙，昨天晚上又自己做封面（这封面真是太丑了T_T），然后做好了还传不上去，今天我再改改，看能不能传上去π_π 第22章 在场地中央签到之后，凌菲和班里另外三个参加接力赛的女生一起到跑道集合。 第一棒的女生是跑五十米的第一名，她一上来就亲切地挽着凌菲的胳膊，无比佩服道：“凌菲，你好厉害啊，不像我，我是起步的时候速度很快，但是耐力不行，看你最后几十米还能冲刺，耐力可真好。什么时候能教教我跑步的技巧吗？” 凌菲其实开学到现在就没和这个女生说过几句话，真不知道这个人怎么突然和自己这么亲近了？她虽然喜欢女生，但是并不是能接受所有女生对自己这么亲密的行为，更何况她还和她不熟。 但是毕竟是一个班的同学，她也不太好拒绝对方对自己如此热情的举动，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回应她的话，只好微笑着说：“谢谢你的夸奖，其实也没有什么的啦……” 旁边第二棒、第三棒的两个女生也附和着说：“凌菲，你真是太谦虚了！你学习好，没想到体育也这么好！温老师说得对，我们要多向你学习学习！” 这几个女生上次考试在班里排名，要么处于中游水平，要么就是中下游的水平，而凌菲平时接触得最多的，除了班委和其他科的课代表，就是室友和其他与她关系较为亲近的朋友，和她们压根就不怎么来往，更谈不上交流与亲近。面对和自己不熟悉的人的赞美，一时间凌菲不禁有些无措，稍稍局促地笑笑：“呵呵……” 三个女生待要说些什么，这时裁判老师吹哨了：“请各位同学不要再聊天了，赶紧到达指定地点准备比赛！” 那三个女生见状只好住了嘴。而凌菲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小跑着到达跑道上第四棒的位置。 “砰”的一声枪响，接力赛开始。凌菲是最后一棒，自然责任重大，在接力棒还没有到达她的手里之前，她必须随时做好起跑的准备，以便以最好的姿态奔赴胜利。 于是她开始放空思绪，调整自己的呼吸，并在原地舒展颈骨。 忽然，她不经意间地向跑道与观看区域的交界处望去，发现祁媛媛、何悦悦、李瑾她们都来靠近自己接棒的位置为自己加油。在祁媛媛旁边的，是温逸然和萧忆寒。 她们充满笑意、远远地看着她，时不时地向她招手示意。 由于距离有些远，凌菲努力想看清温逸然的表情，可是她和萧忆寒站的地方比祁媛媛她们离自己还远一些，她怎么也看不真切。 在第三棒快要来的时候，凌菲看着她最后给自己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嘴唇一张一翕，好像说的是“加油”。她身后的树叶透出温暖的阳光，笼罩在她身上，使她整个人的轮廓都柔和了起来，在凌菲眼里，就像远远矗立的一张水墨画，那么娴雅美好…… “凌菲！”身后传来急促的呼喊声，她下意识地向后伸出右手，在接力棒放在她手里的那一瞬间直接以最快的速度往终点冲去。 凌菲的脑海中浮现的一直都是温逸然刚刚最后对自己的那个温婉动人的微笑。她一直都是这么相信自己的，不是吗？这次，她也一定再能拿个第一名回来！ 坚定信念后，凌菲继续加速，终于超过了前面的人。还有最后五十米、五十五米……终点，已经越来越近了…… 耳边，一直在回荡着“凌菲，加油！”的高呼声，看着越来越近的终点，她渐渐笑了…… 她仿佛看见了她拿了第一名后，温逸然的眸中闪着赞许的光，温柔地看着她，并竖起大拇指夸奖她的样子…… 就在距离终点还有近三十多米的时候，凌菲身后处于第二名位置的女生突然加速追了上来，在和凌菲并排跑的时候不小心用肩膀撞了一下她，凌菲的身体瞬间倾斜，重心不稳，一下子直直地跪了下去…… 在跪下去的一瞬间，凌菲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刺痛无比，坚硬的跑道地面硌得她皮肤生疼，疼得她眼泪直流，想直接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她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对手一个个的超过自己，从自己的身边经过，看着好像永远也到达不了的终点。难道，就这么放弃了吗…… 不！好好想一想，你是如何答应温老师的？！你说过要再给她拿个冠军回来的！难道你要从此失信于她吗？！ 心底的自己大声地告诉她，不能放弃！比赛还没有结束，胜负还没有分晓！ 下一刻，凌菲像是获得了神灵赐予她的勇气和力量，她重新拿好接力棒，咬牙迅速站起来，然后，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在接近终点的最后一米内，超过了第二名，在全场的惊呼声光荣地跨过了终点线…… 凌菲终于可以肆意地笑了，因为她终于还是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她看着一脸惊恐、匆匆赶过来的温逸然，笑魇如花…… 冲过终点之后，许是因为比赛完成而精神放松了，凌菲只觉得双腿自膝盖以下顿时没了知觉，那一瞬间天旋地转，她身子一软，就向地上倒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倒在地上时，忽然，被一个温软的怀抱圈住了。这个怀抱让她感觉到是那么的踏实、温馨，像梦一般美好，生怕下一瞬就会消失，她不由得紧紧攥住眼前人的衣服，浑身颤抖，如雷贯耳的心跳让她分不清究竟是因为高速奔跑后的原因还是因为眼前人温暖的怀抱而加速的心跳…… 她情不自禁地唤出了眼前人的名字：“温老师……你来了……” “你别说话了！都伤成这样了……”温逸然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些许哽咽，凌菲从来没有听过她如此着急的声音。她想，自己是不是让她担心了？ 在看到凌菲被撞到、直挺挺地跪下去、之后又迅速地站起来继续跑，这一系列的场景给予温逸然的视觉冲击一次比一次大，她从最开始的惊呆到惊吓，直到最后看到凌菲带着流血不止的双腿越过了终点，她终于站不住了，狂奔过去…… 还好，自己总算没有来迟，在她倒下去之前接住了她。 这时周围的所有人都围了上来，都在询问凌菲的情况。温逸然一句话也没回答他们，只一个劲儿的问“医生呢？校医呢？快点让他们来啊！” 旁边的萧忆寒看着她着急的样子，知她定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紧急情况，不免因担心而手忙脚乱，于是主动帮她联系校医院，安抚她道：“逸然，你别着急，我已经联系好医生了，校医院的人马上就来。” 温逸然只顾看着怀里的凌菲，听到后微微点头。 这时候凌菲的意识稍微清醒了点，恢复知觉的双腿通过神经传导清楚地告诉她，好痛好痛，痛得只想让她立马截肢……但是当她抬起略显沉重的眼皮看着一脸担心、紧皱眉头的温逸然，还有周围一大群人，还是选择了虚弱地笑了笑：“大家别担心，我没事的……” 温逸然见她意识恢复了些，便叫祁媛媛和自己一起搀着她，这时温逸然才清楚地看见凌菲的腿受了很严重的伤。两个裤腿的膝盖处都破了，不过看不见伤口，因为流了很多血盖住了，她的裤子是黄色运动服，颜色对比之下显得触目惊心。 温逸然越看心越痛，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都受伤了还站起来继续跑，不知道疼的吗？ 医生终于来了，护士将担架抬了过来，众人小心翼翼地把凌菲扶上去。 祁媛媛和凌菲的其他同学都决定要跟着去照顾凌菲，温逸然见状拦住了她们：“你们别去这么多人，影响凌菲休息。祁媛媛跟我去就行了。” 躺在担架上的凌菲扯了扯温逸然的衣服，虚弱地开口道：“温老师，你不用跟着来的……有媛媛照顾我就行，而且……一会你不是还有接力赛吗？我想给你加油……” 她自己都这样了，还在考虑别人的事，温逸然顿时又无奈又心疼，轻握住她的手，语气轻柔道：“好了，你就不要再管我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把你的腿治好。” 凌菲被医生抬走之后，要跟着一块去的时候，祁媛媛问温逸然：“温老师，你真的不去比赛了吗？还有，你走了班级怎么办？” 她点点头：“现在凌菲最重要，她受伤了，作为班主任，我得对她负责。咱们班我已经委托萧忆寒帮我看着了，你不用担心。咱们快走吧。” 到了校医院，医生大致检查了一下凌菲的腿，拍了片子说：“还好没有伤到韧带和半月板，只是由于她当时是在奔跑的情况下直直地跪倒在地上的，膝盖在这种力量的作用下，在地上强烈摩擦导致皮肤破损，内部积液和肿胀，又在受伤的情况下进行高速奔跑，双腿严重缺氧导致酸软无力，只要配合治疗，一到两周内就好了。” 听闻凌菲的腿伤不是很严重，温逸然这才放心了。 上药的时候，由于流出的血液和衣服凝固在了一起，凌菲的裤子脱不下来，医生就用剪刀将她的裤子剪开。剪开之后才发现衣服的布料和伤口粘连在一起，医生将它们分开的时候，凌菲只觉得钻心的疼，冷汗直冒，眉头紧锁，双手紧握成拳，却依旧不坑一声。 温逸然看着她坚强忍痛的样子，不由得心微微发疼，于是她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握住她的右手。随着医生的上药，凌菲的身体因药物的刺激而颤抖，她左手一下子抓紧床单，右手则用力抓着温逸然的手，眼泪，无声地淌了下来。 温逸然看着她痛苦地躺在床上的样子，脑海中又浮现出刚才在赛场上她摔倒、却又不顾一切地站起来继续拼命奔跑的画面。她的心中满是心疼满是疑惑，是什么让这个孩子对于完成比赛如此执着？要是她受的是什么重大的伤，她要如何心安？如何向她的父母交代？她怎么能这么傻…… 看着看着，她明丽的双眸逐渐盛满了水雾，不一会，有液体落到了脸颊上，凉凉的。 上完了药，凌菲终于觉得腿稍微舒缓了点。她刚才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腿上，完全没注意到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温逸然。她偏头一看，发现温逸然居然哭着看着自己，心好似蓦地被揪住般，轻声安慰道：“温老师，我现在上药了就好了，你就不要再担心了好吗？” 她抬起手，温柔地揩去温逸然脸上的泪珠：“你不要哭了……” 你一哭，我会心疼的啊。凌菲在心里补充道。 温逸然感受着她指尖的温热，看着她孩子一样为自己擦眼泪的行为，不禁边将她手放下来边笑道：“好，我不哭了……” 见她笑了，凌菲也跟着笑了，整个病房回荡着两人清脆欢快的笑声。 这时，祁媛媛从医生那拿化验单回来，正要开门进去，却听见从房间里传来两人的笑声。她疑惑地轻轻打开门的一角，往门缝里看去，发现师生两人脸上带着轻愉的微笑，聊得很是开心的样子。 祁媛媛见状，捂嘴偷偷笑了，然后又重新阖上门，坐在了外面走廊的长椅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的后面……怎么画面有种莫名的甜？ PS：本人非生物、非医学专业，针对凌菲的腿伤，是我结合百度再根据我脑海中的“理论”写出来的。所以，可能会与事实不符，小伙伴们在这里就不要较真啦，剧情需要～(*^ω^*) 第23章 聊了一会之后，温逸然向凌菲说出了心底的疑问：“你腿都不能跑了还继续跑，这么拼命干什么？” 凌菲用舌头舔了下有些苍白的嘴唇，顿了顿，道：“因为我在比赛前已经向你承诺了，必须要拿第一回 来的。” 温逸然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孩子，这么实诚……她就算最后没有得第一，自己也一定不会批评她啊！ 她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你要知道，你的身体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事，我该怎么向你爸妈交代呀！” 凌菲这才意识到，她只一味地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对待这件事，却完全没有考虑到，自己这样不顾后果的带伤完成比赛，温逸然作为班主任，她该有多么难做…… 她不禁在心里痛骂自己：明明只是想拿第一让她开心、让她注意自己的，可是，却害得她陷入这样困难的境地，自己怎么这么蠢，这么笨？！ 凌菲越想越难过，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哽咽道：“对不起温老师，是我考虑不周，我没想到你……” 眼见着面前的小姑娘成了“兔子眼”，温逸然真是哭笑不得，自己好像没说什么责备她的话吧，怎么忽然哭了？ 温逸然忙拿出纸巾帮她擦眼泪，就像她刚才帮她擦一样，温温柔柔的。一边擦一边用另一只玉手握住她的，像是怕惊到了她一般，轻声道：“刚才是谁不让我哭来着？现在自己又开始哭鼻子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宠溺，像娇嗔、又有点像情侣之间说的半开玩笑的话，如被春风吹弯的细柳枝，轻轻拨动着凌菲的心弦，痒痒的，温柔又肆意地骚扰着她，就像她第一眼见到她时，毫不客气地闯入她的心房。 温逸然何曾对她说过这样语气的话？汹涌迸发的爱意迅速在凌菲的胸腔里扩散开来，她忍不住抓住那只正在给她擦眼泪的柔荑，放在手心里，然后认真地看着眼前女人的眼睛。 她多么想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她有多么喜欢她，多么在乎她。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不可以，现在还不是时候。 于是，那一句表白的话到了嘴边出口便成了：“温老师，我可以抱一抱你吗？” 女孩的目光有些深邃，带有一丝复杂的情感，却又是那么的明亮、澄澈，仿佛冬日骤暖的阳光，盛满了动人的光和热，沁人心脾。 温逸然读不懂她眼神里包含的意义，自己的手被她的手心包裹着，温暖而舒适。当凌菲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就回答了个“好。” 由于凌菲的腿伤现在不能动，温逸然就站起来弯下身子，臂弯一伸开就将她搂在怀里。 凌菲把头埋进她的怀里，眷恋而又贪婪，双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腰，鼻息间瞬时溢满了她身上独特的柠檬薄荷香味。所有的感官都在清晰地提醒她，温逸然，此刻正在抱着她！ 因着这个事实而喜悦，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微微颤抖，心，又情不自禁地开始狂跳起来，好像她又回到了刚刚的跑道上，狂奔不止…… 温逸然发现了凌菲的不对劲，慌忙放开了她，面色担忧地问：“凌菲，你怎么了？是不是腿又不舒服了？” 凌菲笑着摇摇头：“没有温老师。我可能……就是有些饿了吧……” 温逸然这才想起来，刚刚她比赛的时候就已经快四点了，因腿伤又折腾到现在，早就到饭点了，她肯定饿了。 温逸然站起身，看了看她，道：“这样吧，你腿伤不方便去食堂吃饭，祁媛媛为你跑前跑后也挺辛苦的，我去给你俩打饭。今天你就先吃食堂的饭凑合一下，晚上我会和你家人联系，让他们来照顾你。你看行吗？” 如此为她着想，凌菲怎么能会不答应？忙答了个好。 温逸然走出病房，才发现祁媛媛一直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奇怪地问道：“祁媛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进去？” 她顿时感到有些窘迫，不好意思地看着她：“那个……我现在就进去，温老师再见！”说完迅速飞奔而入。 这孩子，奇奇怪怪的……温逸然边下楼边嘀咕着。 祁媛媛进门之后，又偷偷打开门缝，看着温逸然逐渐远去的背影，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祁媛媛走到床边坐下，问道：“温老师怎么下楼了，她干什么去了？” “她去给咱俩买饭去了，一会送来。” “哎呀温老师可真是好……”祁媛媛忍不住发出感叹，看着凌菲从自己进门开始就没有下去过的嘴角，凑近她，扬了扬眉，“那……我可是沾了你的光呢，是不是呀？” 祁媛媛意有所指的表情又让凌菲联想到刚刚她和温逸然抱在一起的场景，虽然若被不知情的外人看见，别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自己却是喜欢着温逸然的，难免会感到心虚。她别开脸，有些不自然地看着地面，脸微微醺红。 看着凌菲这害羞的小表情，祁媛媛露出得逞的笑：“哈哈！我就知道，你们俩绝对发生了点啥！快说，刚才你们俩干嘛了你这么心虚！” 凌菲见她的笑容和语气都这么“猥琐”，好像刚才她们真的有什么似的，顿时没好气道：“我还说什么呀！你不都在外面看见了！” 谁知，祁媛媛却一脸诚恳道：“刚才我回来的时候是看见你们俩一起笑、一起聊天，很开心的样子，但是之后我就直接坐外面玩手机，后面就什么都没看到了。” 然后，继续一脸无辜、阴阳怪气地说道：“为了给你们创造‘二人世界’，我可是煞费苦心呢！可是有些人呢，偏偏就是不领我的情！唉，这样的人，要不绝交吧……” 凌菲这才知道，她为了自己，一声不吭地做了这么多，自己却还在责怪她，真是太不应该了！于是讨好道：“媛媛，好媛媛，我错了还不行吗？别生气了……” 祁媛媛“噗嗤”一声笑了，“逗你呢，你这个憨憨还当真了啊，”然后转了转眼珠，继续说，“作为补偿呢，要不然你就把刚才你们俩相处的细节，包括表情、对话，当然还有你的心理活动！都要一五一十地告诉我！然后我就原谅你了！怎么样？” “好吧……”凌菲只好认命地吐了一口气。 得亏凌菲的语言功底好，描述起来像画面就在眼前一样，祁媛媛听得津津有味、很是满意。 讲完之后，祁媛媛差点就发出了惊呼，无比佩服道：“刺激！我都有点后悔没进来看‘现场直播’了！看来你真是没白受伤啊，手也摸了，抱也抱了，什么时候能有进一步的动作啊？” “等有的时候再跟你说，”凌菲不想和她啰嗦这么多，忙转移话题道，“何悦悦、李瑾她们比赛比的怎么样了？” 当时凌菲受伤后，何悦悦、李瑾两人本来也要一起来的，可是温逸然直接让她们参加比赛去了，正好下午也有她们的比赛。 “何悦悦跳远第三，李瑾跳绳第四。反正她们也都是参加着玩，名次不重要。” “也是。” 两人将要聊些其他的什么时，温逸然推门而进，笑道：“你们俩聊什么呢聊得这么起劲？” 凌菲脊背一凉，刚才她和祁媛媛前面说的话她没有听见吧？忙旁敲侧击地问道：“温老师，你……都听见什么了？” 温逸然将打好饭的餐盒放在床头柜上：“我好像听见了何悦悦、李瑾的名字，你们是在说她们吗？” “哦，对对……是，我们刚才就是在说她们俩！是不是啊凌菲……”祁媛媛最先反应过来，边说边用眼神示意她，还好温逸然正在准备餐具没看见。 凌菲顿时心领神会，附和道：“是的，刚才媛媛跟我说她们俩都比完了，悦悦拿了跳远第三，李瑾跳绳第四。” “嗯，也很不错，”说完，温逸然就把两个餐盒打开，并将餐具一并放在她们面前，“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快吃吧，不然一会就凉了。” “谢谢温老师。”凌菲拿起筷子，笑道。 反观祁媛媛，她却有些局促地摆摆手：“这多不好意思啊，我完全可以自己去吃的，我又没伤到腿……” 温逸然被她这扭捏的样子逗笑了，好看的眼眸露出善意的笑，把筷子直接伸到她面前：“平时你是这么大大咧咧、古灵精怪的女孩，今天怎么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了？行了，都这个点了，食堂早没饭了，快拿着吧！” “好吧，谢谢温老师。”祁媛媛这才吐吐舌头，接过了筷子。凌菲和她相视一笑，一起低头吃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报告！我，凌菲，终于光明正大地抱到了温老师！ 唉封面可算传上去了，不过这是别人帮我做的，我自己手残做得还丑π_π 第24章 在凌菲和祁媛媛两人低头吃饭的时候，温逸然开口道：“凌菲，我刚才已经给你妈妈打过电话了，他们吃完晚饭就会来看你。”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温老师，麻烦你了。” “怎么这么客气呀？我是你的班主任，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温逸然笑着说。 三人正在说话间，一对夫妻推门而进。 温逸然一见来人，忙站起身走上前去，伸出手，微微笑道：“想必你们就是凌菲的父母吧？你们好，我是凌菲的班主任，温逸然。” 两人将带来的东西放下，女人一身浅灰色风衣、黑色西装裤、踩着高跟鞋，步履干练地走过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温老师，你好！我是凌菲的妈妈李莉，”又转头介绍道，“这是她爸爸凌刚。” 凌刚也上来握住了温逸然的手，感激道：“温老师，谢谢你照顾我们家凌菲！实在是太感谢了！” “没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温逸然笑笑。 李莉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凌菲，叹了口气，道：“凌菲这孩子，脾气倔，做事情容易冲动且常常不考虑后果，还爱逞强好胜，反正我和她爸的优点她没继承，缺点倒是继承的挺全面，真让人操心呐！她在你班上，还要劳烦温老师你多关照关照啊……” 凌菲一听，得，好印象还没立着，自己的缺点就这样一下子都给温逸然知道了！以后，让她还怎么追她呀！ 她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不满地嘟囔道：“妈，你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李莉忙道：“你给我闭嘴！这么大个人了还这样不懂得疼惜自己，一会我再给你说！” 忙又对温逸然说：“你看看这孩子，说她两句还不乐意了……” 温逸然看了看嘟着嘴、黑着脸的凌菲，了然笑道：“凌菲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正处于青春期，自尊心很强，别人批评她，她当然不乐意了……” 接着，凌刚又拉着温逸然聊了一会关于凌菲的学习情况，夫妻俩连连感谢。 温逸然看了下手机，歉意道：“不好意思，这一说都快七点了，学生们得上晚自习，我得回教室看看了，那凌菲就交给你们照顾了。” 李莉摆摆手：“这说哪的话，我们夫妻俩还要感谢你这次及时把凌菲送到校医院呢！有事你就先去忙吧！” 温逸然点点头，祁媛媛和凌李二人打过招呼后和她一起走了。 凌菲笑着挥手和她说再见，看着她走出病房直到门关上，她才终于收回目光。 “你老师都给我说了，”李莉和凌刚靠着床边坐下，李莉掀开被子，看看她的腿，说，“你说说你，逞什么能啊？把腿弄成这个样子！一个校运动会，又不是什么重要的比赛，你参加不参加都可以，这么拼命干吗？” 他们从来不知道，这个运动会，对于凌菲来说，有多么重要。而这比赛，既是她向温逸然展示自己、试图让她注意到自己的机会，更是她对她做出的承诺！所以不管怎样，她一定会完成这个比赛的！ 可是，母亲居然这样贬低它……凌菲越想越委屈，坚定道：“我既然报名了，就一定要参加，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都要努力完成比赛！” “你……你给我再说一次！”李莉瞬间脸色铁青，因愤怒而瞪大了眼睛，声音陡然提高。 凌菲这时眼中已有泪光闪烁，却倔强地继续顶嘴：“再说一遍又怎样！难道你要打我吗？可是你管过我吗？没管过就没资格打！不过你是我妈，你要打我不能反抗。来啊，我不怕你！” “你……”李莉额上青筋暴起，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看着闭上眼等待被打的凌菲，她恨铁不成钢地扬起手，就要打下去…… 在一旁插不上话的凌刚看着即将“大战”的母女俩，劝和道：“小菲，你少说两句，别气你妈了！小莉，好了别生气了，凌菲还小她不懂事，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李莉的手被凌刚拦住了，最终没打下去。其实，如果她想打凌菲，凌刚根本就拦不住，只是因为她看见她眼角流下了眼泪。 李莉一时间有些难过。凌菲小时候是多么听话懂事，惹人喜欢。谁知到了上初中，凌菲变得不爱和他们俩交流，完全封闭于自己的狭小天地里。而李莉、凌刚的工作也越来越忙，对她更是疏于管教，直接将她丢给从小就照顾她长大的姥姥。老人只懂得照顾凌菲的衣食住行，却不知道她渐渐学会了喝酒。直到有一天，凌菲带着一身酒味进教室，班主任终于把她请来。 回到家后，俩人大吵了一架。这是她们母女间的第一次争吵，从此，不休。 最后一次，也就是凌菲上初三时，李莉对她说：“只要你把成绩提上来，考上临城一中，并且学习不能下降，我就再不管你喝酒。” 凌菲爽快地答应了。她初一初二的基础很好，只是没用心，到了初三成绩突飞猛进，最后果真考上了临城一中。 只是，母女俩从那天以后，开始冷战。 今天，算是这学期开学以来，两人说话最多的。曾经那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如今却都不能和自己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凌菲变成这样，她和凌刚都有很大的责任啊…… 思及此，李莉微微垂眸，语气终于软了下来，有些哽咽道：“小菲，妈妈对不起你……” 预计里的巴掌并没有落下来，而是听到了母亲的一声抱歉，凌菲迅速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母亲有些红了的眼眶，正在呆呆地看着她。 凌菲一下子就愣住了。她习惯了和母亲冷言冷语地相待，这样的场景她猛地适应不了，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向她道歉的母亲。 她别扭地别开脸去，目光朝向窗外。夜幕早已经降临，外面万家灯火通明，每一扇亮着灯的窗户都在向全世界宣告阖家幸福、亲人团聚。她将视线投向黑暗天空的东北角，一轮圆月亮晶晶地挂在那，周围还有正在眨眼的满天星，一片和谐。而这个狭小的病房内，一半异心，一半叛逆，冰火不相融…… 看着那圆月，她才恍然，今天是阴历十五啊…… 半晌，凌菲咬了咬下唇，皱着眉，却也不将头转回来，只听见她淡淡的声音道：“你不用说对不起，是我，我的错……” 凌刚看着这互相道歉的母女俩，欣慰地笑了。她们两个人，性格太像，一个比一个倔，一个比一个要强，所以在这件事情上，谁也不肯先低头。不过一旦其中一个人先低头了，那另外一个绝对绷不住了，只有这样母女关系才有缓和的可能。 然后，凌刚走上前去，将凌菲的上半身掰过来。她猝不及防地抬头与母亲对视，忽然一只手被父亲抓住，放在另一个柔软白嫩的手心里，却发现是母亲的手。 凌刚将两个人的手放在一起，道：“好了，各自已经给对方认错了，以后就不要再这样冷着脸吵架了。和好吧？” 看着凌刚幼稚的行为，凌菲母女二人破涕为笑，却也最终都点头同意了。 一家三口又说了些体己的话，在凌菲父母快走的时候，李莉对凌菲说：“小菲，等你腿好得差不多的时候，记得去看看你姥姥。” 凌菲忙问道：“姥姥怎么了？” 凌刚叹了口气：“唉，你姥姥这些年来身体除了去年住过院之外，其实一直都不错，谁知道有天晚上晚饭后她出去散步，突然倒地上不省人事了。然后，路边的人赶紧打120把她送到医院，医生看了之后说是由于突然的心肌缺血而引起的脑供血不足才突然晕倒的。” 凌菲急了：“快说，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凌刚说。 “那就好。过几天我去看看她。” 凌菲这几天一直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再加上李莉天天给凌菲炖各种补汤，五天后，很快就痊愈出院了。 “凌菲你可算是回来了。”凌菲刚回到班，祁媛媛说道。 “怎么，想我了？你不是天天都可以见到我吗？”凌菲打趣她。自从腿伤了之后，祁媛媛每天晚上吃完饭后都会来校医院给她送每天课堂上的笔记。 “是啊，我想你了，”祁媛媛却也不戳破，反倒顺坡下，眼睛咪着笑，“可是，你要是还没回来，有件事比我想你还要紧急呢。” “什么事？” “你知道吗，你住院之后，收发英语作业的任务温老师就交给班长大人了，又加上这几天学校要检查班级文化，他两头跑，可没把他给忙死。” 凌菲忍不住笑了：“呵呵，那班长真是辛苦了，回头我请他吃个饭好了，算是酬谢他帮我做了几天英语课代表。” 凌菲已经拿书看了起来，祁媛媛又戳了戳她的胳膊，凑近她道：“哎，已经知道那天是谁故意撞的你了。” 凌菲问：“故意？不是后面的人追上来要超过我的时候不小心撞上去的吗？” “什么呀，听我跟你说啊，你受伤之后，温老师马上就向裁判老师那询问到底是谁撞的你，然后查出来是四班的一个女生，反复询问之下她才承认，她在比赛之前和同学打赌一定要拿第一，她怕赌输了才在要超过你的时候故意撞上去的。” “温老师……”凌菲禁不住喃喃道。一旁的祁媛媛继续道：“知道了她是故意的，温老师很是生气，当场要求取消这个女生的比赛成绩，后来学校知道了，一个班级荣誉都没给四班发……” 后面祁媛媛说了什么凌菲已经不在意听了，满心满眼只有那三个字。她不禁想到从认识她到现在，温逸然一直在关心她、帮助她。她带她去吃饭；她哭的时候她给她擦眼泪；考试的时候鼓励她；知道她作文不规范却也没有上报学校而是保护她；她把自己的书给她做，并且不厌其烦地给她讲解题目；比赛的时候，她给她喊加油；就连这次她腿伤，她完全可以不用跟来，却宁愿放弃自己的比赛也要守在她身边……凌菲不禁想问问她，温老师，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你对我，真的只是师生间的感情吗？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几章温老师的戏份相对少一些，别担心，过了之后，两人间的关系会更“微妙”一些。懂我意思吧？ 第25章 两人正在说话间，上课铃响了。这节是语文课。 凌菲这几天在医院，虽然隔两天温逸然就会去看她，但是毕竟不像以前上课一样可以天天见到她，故以她觉得好久没有看见她似的。 温逸然一身水绿色长裙，多褶的裙裾随步蹁跹，再配上高跟鞋，既淡雅又显气质。 她抱着教具走进教室，声音还是凌菲熟悉的清脆与悦耳：“同学们好，我们现在开始上课，请大家把课本翻到……” 五天没上课了，凌菲甚至觉得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她也五天没有看见上课时的她了，真有点想念这样的她。其实她一向很期盼、很享受上她的语文课，因为这样的话，她可以默默地看她看四十分钟而不会让她觉得奇怪。 现在就是这样，又可以看着她了。只要看着她，自己就会觉得很安心、很安心。凌菲这么想着，嘴角逐渐上扬。 祁媛媛趁着温逸然背身过去写板书的时候想给凌菲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同桌目不斜视、眸中似有繁星闪烁般盯着讲台上温逸然柔美的背影，唇边那勾起的弧度，显然一脸的“痴汉笑”。恋爱中的女人啊，唉，没救了！ 她忍不住戳戳她的胳膊，提醒她道：“别看了，再看口水就要流下来了。” 凌菲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发现是在说自己，然后低声问道：“我有这么明显吗？” 祁媛媛机械地点头道：“是的。你一直看温老师，当心她提问你，到时候不会我可不帮你！赶紧用心听讲！” 凌菲只好笑笑，逐渐将注意力放在听课上，却听着听着，又欣赏起“美人”来。 “请同学们独立思考课本上的第二道小题。五分钟的时间，现在开始。” 于是班里几乎所有学生都在低头思考，只有凌菲还在看着讲台上的温逸然。 她的眼神从课本里抽离出来，一抬头，竟发现凌菲在看着自己。 凌菲慌忙低下头，装作正在思考的样子。她秀眉一蹙，哒哒哒的就下讲台了。 她怎么下来了？凌菲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跳频率也不禁加快。难道她是来找我的？ 终于，高跟鞋独特的声音停住了。凌菲不禁抬头，恰好迎上她的目光。 “温……温老师，有什么事吗？”她有些吞吞吐吐道。 温逸然笑了，仿佛能融化冬雪的春风，暖煦袭人。周围的学生都在思考问题，很安静，所以她弯低了身体，轻声问道：“不是你有问题吗？其他同学都在低头，就你的头抬得这么高，嗯？” 最后的“嗯”字因为声音低沉而带有几分磁性和慵懒，撩得凌菲心神一颤，脸微微有些红，一时间竟答不上来了：“我……” 温逸然倒没发觉她的异样，看着她微红的脸，有些担忧地继续问道：“你脸有些红，是腿伤还没好吗？” 凌菲这才意识到她不是在撩她，唉，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忙答道：“没……没有，谢谢温老师的关心……” “那就好。赶紧思考问题吧，一会我就找你回答。”温逸然笑笑，转身回到讲台。 旁边的祁媛媛憋笑憋了好久，下课后她终于张开嘴笑了起来：“唉我说，你不会以为刚刚温老师在撩你吧，脸这么红？” 这家伙，怎么总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却还是坚定地否认道：“才没有呢！赶紧背你的单词去吧！” 下节课是英语课，一想到一会要听写令她头疼的单词，祁媛媛这才闭了嘴。 中午吃完饭，凌菲想了想，决定还是去找温逸然请假回家看看姥姥，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凌菲将请假缘由给温逸然说了。她皱眉：“不是还有几天就放假了吗？”她一向不太喜欢临近放假有学生来请假，何况凌菲的姥姥不是已经出院了吗？ 自从父亲那天给自己说了姥姥的情况后，凌菲却没有安心，一颗心反倒七上八下的。不知怎么的，在医院这几天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不回去看看姥姥，她是怎么都不会放心的。 她请求道：“温老师，求求你批假吧，我下个月一次假也不请了，行不行？这次我不回去是真的不行。” 见她如此有孝心，最终温逸然还是同意了：“好吧。” 下午放学后，凌菲就搭公交车回了姥姥家。 凌菲的姥姥家在靠近城郊的地方，因此坐公车有些花费时间，等到了，天都差不多快黑了。 在凌菲的印象中，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姥爷，小时候她曾经问过姥姥：“姥姥，姥爷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来看小菲？” 姥姥拉着她的手，和蔼地说：“你姥爷呀，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等小菲长大了，他就会回来看你了。”后来凌菲长大了，才知道姥爷在她刚满一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之后凌刚、李莉夫妇想把老人家接回来一起住，可是她硬是不肯走。所以这么多年，姥姥都是一个人在以前的老房子住着的。 “姥姥，我来看你啦！”还没走到门口，隔着大老远，凌菲就大声喊着。 “汪汪汪！”没能等来姥姥，却从姥姥家的方向跑来一只黄狗，在凌菲面前停下，然后乖乖地卧在地上。 这是姥姥家养的柴犬，几个月的时候就被抱到姥姥那养着，现在已经三岁了。由于凌菲经常到姥姥家玩，所以这只柴犬也认识她，刚刚可能就是听见了她的声音，然后出来迎接她的。 “板栗，一段时间不见，你又长大了呀，让我好好看看你——”凌菲蹲下来，将它的两只前爪拎起来试试重量，然后又用手给它顺毛。板栗一边摇尾巴一边用舌头热情地舔着凌菲的手，这是它表达开心的方式。 其实这只狗才来的时候还没有名字，姥姥也不懂得起名字，直到凌菲第一次见到它，那时她手里正在吃着板栗，便随口道：“要不就给它起名叫板栗吧！” 板栗剥开壳里面也是金黄色的，很符合它的毛色，虽然当时大家都觉得不习惯，后来慢慢叫多了也就习惯了，它自己也认可了这个名字。 和它亲热完，凌菲一路小跑着冲进姥姥家，板栗欢快地跟在后面。 “姥姥！” 凌菲一打开门，院子里一群鸡在互相啄食，中间站着一个背影佝偻、头发花白、一身花布衣的老人。一听见她的声音，老人缓缓转过身，只见她堆满皱纹的脸上立刻浮现最灿烂、欣慰的笑容，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小菲来了啊！快进来！” 凌菲立刻笑着飞奔过去抱住了姥姥，在她怀里撒娇道：“姥姥，小菲这么久没来了，想不想我啊？” 姥姥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想，当然想了，姥姥呀想死我这个外孙女了！” 祖孙俩相拥着进屋，凌菲自顾自地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终于喝上水了，坐车坐的渴死我了！” 姥姥从厨房里出来，把菜摆上桌，看着凌菲慈爱地笑了笑：“快去洗手，要吃饭了！” 凌菲惊奇地“咦”了一声：“姥姥，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晚饭？” 她将盛好的米饭放在桌上，摸摸她的脑袋：“你妈妈给我打电话说你今天晚上要来，我猜想你来肯定没吃晚饭，所以做的饭有你的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凌菲低头看做好的菜，不禁发出呼声，“哇，有我爱吃的青椒炒肉丝和水煮肉片！姥姥你真好！” “傻孩子，快吃吧！”凌菲和她对视一笑，一起吃了起来。 吃饭间隙，凌菲问了问姥姥的身体好了没。她答道：“其实也没什么事，住几天院就好了，是你爸爸妈妈大惊小怪了。” “都晕倒了还没什么事？我问爸爸了，医生说你是心肌缺血，你一个人在这住可要注意了，有什么不舒服的要及时给我们打电话。” 看着凌菲板起脸小大人一样“训斥”自己的样子，姥姥不禁失笑，却还是答应着：“好，我知道了。” 她又怜爱地看着凌菲，嘴里喃喃道：“我们小菲真是长大了、懂事了，所以啊，姥姥是一天比一天老了呦……” 凌菲将碗里最后一粒米吃完，抬头反驳道：“谁说的，小菲虽然长大了，可是姥姥你一点都不老，和我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一样！而且啊，您再老，那也比我妈妈好看！” 凌菲俏皮讨好的话哄得姥姥眼睛笑的只剩下一条缝：“就你会说话哄姥姥开心！好了，你坐沙发看电视去吧，姥姥把碗筷收拾一下……” 她话还没说完，凌菲就站起身，将她手里的碗筷又重新放回了桌子上，开口道：“我来吧。姥姥，你都说小菲长大了，那洗碗的活当然要交给我来做啊！” 姥姥看着外孙女一脸认真“想为自己干活”的样子，便点头同意道：“好，那这活就交给小菲了，姥姥就清闲一回！”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说完，凌菲就拿着两人用过的餐具进厨房了。 “这孩子……” 第二天早上，由于凌菲只请了一天假，所以今天上午得赶回去上课。 姥姥给她送到公交车站。临走时，姥姥提醒她道：“小菲，东西都带好了吗？” 凌菲有些不耐烦道：“哎呀姥姥，在路上你都问了好几遍了，别担心，我都带好了！” “那就好……”姥姥看了她半晌，之后却突然将她拥入怀中，语气有些哽咽，“小菲，让姥姥再好好抱抱你……” 姥姥突然抱住了自己，凌菲瞬间有些疑惑。以前每次到姥姥家玩，分别的时候她也没怎么抱过她啊，现在这怎么整得好像她以后不会来了一样？ “姥姥，你怎么了？我又不是不来了，一放月假我立马就来找你好不好？”听姥姥的声音好像哭了，凌菲连忙轻声哄道。 这时姥姥放开了她，爬满皱纹的眼角旁还有一滴晶莹的泪水：“好，好，姥姥在这等你……” 凌菲从书包里拿出纸巾，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珠：“那说好了啊，姥姥不哭了啊……” 听她哄小孩子一样的哄自己，瞬间破涕为笑道：“好了，快去吧，车来了！” 凌菲转头，车离这里还有五米左右的距离，是该走了。 “那我走了，姥姥。”凌菲重新把书包背好。 “好，走吧。”姥姥站在原地目送她。 就在要上车的时候，凌菲不知怎么的心脏骤然一紧。她猛地转头，看着那个用慈爱的眼神目送她的矮小、孤独的身影，在晨光中，周身笼罩着一层金色的薄纱，看着看着，只觉得她整个人快要接近透明一般，再也消失不见。 凌菲的心顿时慌了起来，她再也上不了车了，转过身飞奔回姥姥的身旁，一把将她抱住，比刚才她抱她时更紧。 “怎么回来了？” “我想等下一辆车再走，好吗？” “好。” 良久，凌菲放开她，再一次问她：“姥姥，要不你还是搬回去，跟我们住在一起吧，我们也方便照顾你。”这番话凌菲问过她很多次，父母也问过她很多次，可是，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果然，姥姥又一次拒绝了：“这里是我和你姥爷的家，他虽然走了，可家还在，我待着安心。和你们住一起，终究是不大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还是怕到我们家依然是一个人？那我和老师申请，下学期不住宿了，每天放学回来陪你……” 凌菲话还没说完，立刻被她打断：“胡说什么呢，在学校住校学习效率才高，天天回来你也不方便啊，坐车就得花费一个多小时……好了，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你只要放假时来看看我，姥姥就心满意足了！” 看着她坚持的样子，凌菲只得道：“那好吧。” 两人又说了一小会，第二辆车来了。 “那，姥姥，我走了。”车门已经打开，前面的乘客已经陆续上了车，凌菲不得不走了。 “好，去吧。”姥姥像刚才一样，轻轻地向她挥手。 凌菲刚坐上车，车子立即启动。看着眼中那个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的姥姥，凌菲瞬间觉得鼻子有些酸，一下子打开车窗，朝她那个方向大声喊道：“姥姥，我放假一定会来的，你一定要等着我啊……” 这么远，也不知道姥姥听没听见…… 合上窗子前，一阵风吹过，抚在凌菲脸上，如刀割般刺骨，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北风来了啊……冬天，是不是已经快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除夕，祝大家新年快乐呀！(≧▽≦) 第26章 凌菲回到学校没两天，就该放月假了。 课间，祁媛媛有些酸酸地说：“前两天明明就快放假了你还去向温老师请假回家，也就是你，换了别人她绝对不会批假的。” “啊？”凌菲突然有些诧异，“是吗？可我请假回家确实是有事情啊。” 她“唉”了一声：“好学生就是待遇不一样啊，上个月放假前，也就是和你请假差不多的时机吧，班长去请假，温老师死活没批。”班长虽然管理班级能力强，但是学习成绩在班里却是处于中游水平。 “班长请假回家干嘛？” 祁媛媛在她耳边故作神秘道：“他啊，据我所知他根本没回家，是想偷偷去网吧。” “他这都能跟温老师说？那她肯定不可能批呀！” “不是，这实话他能和温老师说吗？自然是和你一样，说家人生病了。” 凌菲瞬间反应过来：“哦我知道了，那他是一眼就被温老师识破了？哈哈哈，活该！” “是啊，后来被温老师训斥了一顿，除非家里有事，他再也不敢请假出去了。” 凌菲有些不满地撇撇嘴：“那说明温老师还是很公正的，其实上次我请假的时候她也差点没批，我求的她才批。所以，你下次不要在我面前说温老师的坏话了！” 祁媛媛看着她这么维护温逸然的样子，眼睛眯着笑道：“好，我不会在你面前再说你的温老师的坏话了！” “你的”两字祁媛媛特意加重了语气，凌菲怎能听不出来，马上故作生气，伸手去挠她痒痒：“你还说，还说，嗯？” 祁媛媛眼泪都笑出来了，边躲边求饶道：“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吧……” 已经是放学好久了。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一下课，班里大部分学生在瞬间就冲出了教室。现在教室里就剩下零星没来得及离开的人。 凌菲和祁媛媛也都没走。她俩住的地方在一条公车路线上，所以上次放假回家两人也是一起的。 祁媛媛早就收拾好了，所以在等凌菲。 坐在她们俩后面的何悦悦居然也还没走。上次放假她不是收拾得挺快的吗？想到这祁媛媛不禁问道：“悦悦，你怎么也没走？东西很多不好收拾吗？” 何悦悦抬头看了她一下，却在抬头瞬间与她不经意的对视后又飞快地低下头，轻“嗯”了一声。 悦悦她怎么了？平时不是对自己挺热情的吗？祁媛媛不禁疑惑。 她正要问，这时凌菲对她说：“媛媛，你去厕所吗，一起？” 她摇摇头：“你去吧，我不想去。” 一旁的何悦悦说：“凌菲，我和你一起吧。” 两人上完之后，在洗手池一起洗手。 确定这个厕所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何悦悦才有些吞吞吐吐地开口道：“凌菲，我想问你个事，你帮我分析分析……” 凌菲已经洗完，扯水池上的一张纸巾擦手：“什么事，说吧。” “那个……就是……”凌菲看着她不好意思的神情，最后她居然微微红了脸。 何悦悦的头低着，貌似在酝酿语言。良久，她终于抬头，有些磕磕巴巴道：“我也不知道我最近是怎么了，我忽然……忽然很想见到媛媛，明明每天都能见到她，可是……我还是感觉自己在想她，不管做什么事情我都能想到她，甚至……想去关心她。但是只要她和别的男生多说一句话，我就……很难受很难受，有时候可以难受一整天。你说，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凌菲还没听完，其实就已经猜到了。但是她还是耐着性子听何悦悦讲完，之后，她一下子靠在她的肩膀上，附在她耳边，声音很低，语气里却是藏不住的笑意：“因为，你已经喜欢上她了。” 何悦悦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嗡的一声，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摇了摇头，然后呆呆地看着凌菲，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怎么会？媛媛……她可是和我一样都是女孩子啊！我怎么可以喜欢上和我一样性别的女生？” 凌菲拍拍她的肩膀，摇摇头：“不是这样的。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只是有异性恋，还有，同性恋。动物界都有同性恋，何况人类？人类作为高级动物，有同性恋也不奇怪啊！更何况，大部分女性都是双性恋，就看她先爱上的人是什么性别的了。” 听着凌菲如此凿凿的说辞，何悦悦恍然间有些明白了，不禁问道：“难道……你和我一样，喜欢女生？” 她点点头。 “那那个女生是……” “是温逸然。”凌菲直接顺着答出来，毫不犹豫。 “你……”何悦悦因为震惊睁大了眼睛，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并且，媛媛知道这件事。只是没告诉你和李瑾，”凌菲请求道，“我其实不太想太多人知道这件事……那现在我告诉你了，你能帮我保密吗？” 何悦悦想了想道：“可以。不过作为交换，你也帮我保密，连媛媛也不要说，行吗？” 她的这个小算盘凌菲早就算到了，立刻笑道：“好。” 何悦悦看了看凌菲，问道：“那你对温老师……她知道吗？” “她不知道。但是我肯定会让她知道的，不过不是现在。” “你要追她？” “是，不试一试我是不会死心的。”凌菲看着门外走廊上倾撒下来的夕阳，暖意融融，像极了她心里的那个人。她唇角勾起。 半晌，她又转过头问她，“那你呢？” “我？”刚刚才知道自己对祁媛媛居然是喜欢，何悦悦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呢，以后该怎样她怎么可能想得到？ “我不知道，我……” 凌菲叹口气，无奈看着她：“我给你个建议，首先我问你，是不是第一次喜欢别人？” 她机械地点头。 凌菲嘴角浮现笑意：“那这样，你先按着自己对媛媛的感觉和她相处一段时间，如果之后你对她还是与刚才你和我说的感觉一样，那就证明这份感情不是你的一时脑热，你就可以追她。” “我……我可以追她？”何悦悦有些不敢相信。 “为什么不可以？据我所知，媛媛还没有男朋友，但是你看媛媛这么漂亮，难保不会有别人惦记，你要抓紧哦。”凌菲黑色的双眸迷起，玩味地看着她道。 “哦……好的。”何悦悦继续点头。 “那走吧，咱俩聊了这么久，媛媛估计等不及了。”凌菲说着。看着何悦悦走在自己前面的背影，不禁为她担忧起来：这么呆，媛媛会喜欢她吗？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教室，然后继续收拾东西。 对于两个人怎么去了这么久，祁媛媛倒也没怎么问，她们瞬间松了一口气。 与何悦悦和其他同学打完招呼后，凌菲和祁媛媛就离开教室了。 在车上，祁媛媛问她：“刚才你们俩是不是在厕所说了些什么？不然怎么去这么久？” 果然，她怎么可能不好奇嘛，还是问了啊。凌菲正准备将事先想好的话说出来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她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祁媛媛眼见着凌菲笑着接起电话，说了一个“喂”之后，就一个字也没说。但是——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只见她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眼神变得空洞呆滞，如同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掉入死海，连挣扎都没有，却从此再无生机。 手机，在通话结束之后从凌菲的手中直直地滑落在地上；而凌菲，自从接了电话，表情直接僵在脸上，从神情上看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整个人显得绝望、颓败，让人看一眼都不会再有生的希望。 祁媛媛被她这副样子吓到了，从没见过她这样。她疑惑地侧身，弯下腰帮她把手机捡起来，本想重新放回她手里，却怕她再一次拿掉，于是直接放进她上衣的口袋里。 “凌菲，凌菲，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她连续喊了好几声，可是她还是没什么反应。 凌菲这个样子，真是让人不放心，她猜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继续问她，并摇晃她的手臂。 终于，这次她有点反应了。她重新看着她，眼神不再是刚才的空洞呆滞，可是，以前闪着晶莹的光亮和蓄着温热笑意的双眸里，此刻却盛满了悲戚与痛苦，如丧考妣。 下一瞬，祁媛媛还没反应过来时，却被她一把抱住。凌菲将脸埋在她的肩窝，小声啜泣着，如小兽般呜咽，哭得浑身颤抖。 祁媛媛安慰地拍拍她的背，再一次轻声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说出来好吗？别这样吓我。” 然后，只听凌菲带着哭腔，词不成词、句不成句地断断续续道：“媛媛……我妈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我姥姥她……半个小时前去世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刀，却又不是刀。至于为什么这么说，看到后面就知道了y∩__∩y 祝大家春节快乐哦！(≧▽≦) 这几天都在走亲戚，今天晚上家里还有客人来，码字有些慢，对不住大家 第27章 祁媛媛抱着凌菲安慰了好久，她才慢慢地止住了哭声。 下一站就是祁媛媛家附近的地点了。 “小菲，我陪你去医院吧。你这样我不放心。”凌菲的姥姥下午去世之后，其遗体就一直在医院里。 凌菲睁着通红的眼睛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感激地伸开双臂抱了抱她，用由于哭而有些嘶哑的声音道：“不用了。谢谢你媛媛。” 祁媛媛看她现在的情绪比刚才的稳定得多了，尽管表情还是难过和悲伤的，但这也让她稍稍放了心。而且，凌菲的姥姥去世了自己去也不太合适，她考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道：“好吧。” 车门开了，祁媛媛该下车了。 临走前，祁媛媛站起来又抱了一下凌菲：“一会见到你姥姥再好好看她最后一眼吧，节哀。” “谢谢你，媛媛。”凌菲又一次感激道。 “见外了啊，再说谢谢我就跟你绝交！”她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和她告别，“好了不逗你了。那我走了，你要好好的哦！” 凌菲也被她刚刚的话逗笑了，算是笑着和她挥手说再见。 几站之后，就到了医院。 车门一打开，凌菲直接就推搡着下车了，期间不小心撞到了其他乘客，引来了抱怨与不满，她也顾不上去管了。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凌菲拿出在运动会赛场上的速度狂奔着。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却发现刚才暖柔的金色夕阳早就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天边晦暗着，灰色的云渐渐聚集起来，却又慢慢隐入深色的天空背景之中，直至两者颜色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看来，要有一场雨了啊…… 姥姥，你看，连天都在替你伤心呢…… 你放心，小菲马上就来看你了，等着我…… 正在跑着，忽然，她受过伤的两膝盖突然疼了起来，她腿一软，顿时摔倒在地上。 “嘶，好疼……”凌菲马上撑着手掌想站起来继续跑，可是一下子却没能站起来，她瞬间觉得委屈不堪，一边继续努力站起来一边哭着骂自己，“凌菲，你怎么这么没用啊……你就是个废物，连你最擅长的跑步都不会了吗……呜呜呜……姥姥，对不起……” 来往的路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小声议论着，凌菲全然不顾。在第四次尝试之后，她终于站起来了，吸吸鼻子，然后边跑边用手擦眼泪和鼻涕。 我不能就在半路上因为这点小挫折而放弃或心怀失望，姥姥她，还在等着我啊…… 如果连姥姥下葬前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我还是人吗？ 在从摔倒到到达医院的这段路，凌菲一直在排除刚才的委屈让自己冷静下来。终于到医院门口了。 凌刚在门口接的凌菲。在问清了姥姥现在在哪之后，她一句话也没说就直接冲进医院大楼。 在到达病房短短的距离中，凌菲试想过姥姥此刻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虽然她已经没有了呼吸，但是也一定和她睡着了时一样。不同的是……姥姥再也不能和自己说话，对自己笑，更不能抱自己了…… 凌菲这时候才意识到，前几天自己去看姥姥，临分别时她为什么突然要抱一抱自己，却原来……是她自己感觉到将要离开她，离开这个世界了吗？那居然，是她最后一次见她、和她说话、与她拥抱…… 老一辈的人说，有些人在死前会感知到自己将要离开这个世界，会下意识地和家人以各种方式作最后的告别，之后，才会眷恋地离开。 而自己，居然这么蠢…… 为什么……没有留下来多陪姥姥几天？ 凌菲想了很多，更多的是自责与后悔。可是没有用了啊，她已经失去姥姥了…… 终于到了病房门口。凌菲却下意识地停下来了。她缓缓地把手放到门把手上，旋转，拧开，然后，慢慢地走进去。 病房里的布置和去年姥姥生病来这医院住院时的一样。恍然间，她好像回到了去年姥姥生病时她来看她的那一天。 那时，她也是这个时候来看她。只不过，她来的时候很不巧，姥姥刚好在睡觉，因为知道姥姥睡眠一向很浅，她怕吵醒她，于是她就动作很轻、很慢地走到床边。可是，等走到床边，姥姥还是被她的脚步声吵醒了，睁开眼睛笑着说：“听见脚步声我就知道我们小菲来了……” 记忆中的场景，记忆中的姥姥，一切仿佛都从未变过。从病房门口到床边十几步的距离，凌菲屏住呼吸，终于到了。 记忆中的场景的姥姥，此刻同样躺在床上。但是，一切终究还是有点不一样了。病床上那个熟悉又慈祥的面容，此时却苍白、无色，比之白色的床单更甚。 姥姥，我来了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小菲啊…… 虽然，凌菲已经到了床边，却没能看见那双会慈爱地笑着看着她的眼睛睁开，更没有听见那个苍老但温柔的声音对她说话…… 看着眼前毫无生气的人，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下来。 大部分的普通人还是有些害怕尸体的，但其实这是人类骨子里对未知死亡的一种恐惧和对死者的敬畏。 可是在凌菲眼中，虽然姥姥已经没有了呼吸，可却还是最疼爱自己的姥姥，她最亲的人啊，又怎么会害怕。 她在床边跪了下来，轻握住姥姥已经没有任何温度的手，脑海中忽然回忆起从小到大姥姥细心照顾自己的样子，她给自己做饭时的样子，给自己洗衣服时的样子，小学在校门口接自己放学时的样子……姥姥她，一直都这么温柔地对着她笑啊……想着想着，她无声的啜泣突然爆发，痛苦绝望的哭声在病房里回荡着。 “姥姥，对不起……小菲来晚了，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 门外的凌刚、李莉夫妇见此场景，也不由得难过起来。凌菲一直跪在地上哭，孱弱的双肩不停地抽动着，那单薄消瘦的背影，显得那么无助、令人心疼。 李莉从刚才凌菲进去就一直在哭，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她难过的样子，想进去安慰安慰她，凌刚却摇摇头道：“别进去，让她和她姥姥单独待一会吧。这孩子，心里肯定不好受啊……” 约二十分钟后，凌菲终于出来了。 “爸，妈，”她出来时略微低着头，等走近了父母，却突然抬起头，双眼因为哭得太久而通红，脸上布满的泪痕显得她此时有些狼狈。她的声音低沉，还带着哽咽，每一个字却说得极其用力，仿佛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似的，一字一句地质问道：“告诉我，前几天我看姥姥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去世了？！” 夫妇二人听凌菲语气里显而易见的怒火，见她阴沉着的脸，知她定然是怪他们没及时告诉她。李莉忙上前解释道：“我和你爸昨天晚上其实刚和老人家通过电话，那时还好好的，可是今天上午八点多，我还在开会，你姥姥却突然给我打电话，我还没来得及接就挂断了。以我对你姥姥的了解，没什么事情她一般是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的，所以我叫上你爸赶紧去看看。” “果然，你姥姥真的出事了。等我和你爸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当即给她送到医院，医生从上午抢救到下午，结果……”说到这，李莉忽然掩面又哭了起来，颤抖着声音继续道，“还是没救回来……今天下午四点四十走的……” 凌刚继续道：“中间你姥姥清醒过一段时间，我本想打电话想让你过来的，可是她说不必了，她等不到了。她和我们说了一会话，其中，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她说，她看不到小菲考上大学，结婚生子了，可是以后不管怎样，只要你开心幸福就好，这样她就放心了。” 凌菲呆呆地听完，等反应过来时脸上又已满是泪水。半晌，她用手胡乱地擦了几下脸，拳头紧握，借此来缓解身体的颤抖，然后重新抬起头，声音清冷地问道：“姥姥她到底是什么原因……医生怎么说？” “心肌梗死……医生说之前她应该就有心脏疾病方面的症状，只是很轻微，她可能平时没怎么注意，但是久而久之就容易引发更严重的后果，”凌刚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瓶药，递给她，“从姥姥家的桌子上看见的，她应该是一直吃这个药缓解的。” 凌菲接过来看了看。药名都是化学术语她看不懂，翻到适应症那里，上面写的果然是治疗心脏方面的疾病。 上次去姥姥家怎么没发现……自己真是太粗心了！ 凌菲越看越难过，手紧紧的攥着这药瓶。姥姥……你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们？！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们？！ 想到这凌菲又不禁埋怨父母，当即大吼道：“为什么你们不早点接她回来？！如果姥姥和我们住在一起，我们就能早些发现她的不对劲，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李莉哭着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姥姥的脾气，她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我和你爸也不是没有劝过……” 是了，姥姥她这么固执、倔强的一个人，铁了心的要住在老房子那，如果她告诉他们自己身体不舒服，那他们说什么也会把她接回去的…… 这时李莉突然转头对凌刚说：“你为什么不多去看看妈呢？要是你肯对咱妈上心，她也不会走！” 凌刚顿时反驳道：“咱妈？你也知道那是你妈啊！我平时这么忙，哪有时间去看！你自己怎么不去啊！” 李莉冷笑一声：“你忙？你整天都忙着应酬，还有私会情人……你看看你都在忙些什么！” 凌刚听到她又“旧事重提”，显然还是对过去自己做的事耿耿于怀，于是也不想在孩子面前“演戏”了，索性直接道：“多少年前的事了，早就过去了你还提！我还没说你呢，你整天就知道工作，也不着家，你见过眼里只有工作，没有老公和孩子的女人吗？！”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战，谁也不让谁。平时在家父母其实很少吵架，凌菲知道，那都是做给她看的。今天因为姥姥，两个人的“戏”终于演不下去了。可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遭受的打击实在太大，她的脑子乱哄哄的。 “别吵了！”凌菲受够了，她突然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于是在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就跑，对父母在后面叫她回来的喊声充耳不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温老师上线～(^ω^) 第28章 凌菲一直都在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出医院了。 忽然，一滴液体滴到她的脸上，凉凉的。她抬头，此时的天空已经彻底黑透了，布满灰色阴云的黑幕上没有一抹星光，像一只怪兽的巨大黑口，仿佛毫不留神，就会将人一口吃掉。 而那滴液体正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雨，不知是何时落下的，淅淅沥沥，就像她刚刚流过的眼泪。 茕茕一人，漫无目的，不知走了多久，凌菲来到了一处商业街。周围的人群吵吵嚷嚷，来往的车辆熙熙攘攘，街上的霓虹灯已经亮了起来，到处是灯红酒绿，热闹非凡。 对比凌菲此刻的内心，则满是孤寂的、下着倾盆大雨的黑暗。她谁也不想去关注，一直在低头走着，像个满身伤痕的木偶，被人操纵着、机械地向前走，不知道到哪里去，也不知道哪里是终点。此时的她，脑子里混沌不堪，一会浮现姥姥生前照顾自己的样子，一会又变成了刚才父母吵架的场景，最后，竟又想起温逸然的身影来，她对自己说话时的样子，她站在讲台上讲课时的样子，她的一颦一笑…… 她忽然，好想好想温逸然…… 温老师，你在哪啊？我好想你…… 正在这时，凌菲突然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对方的伞由于撞击偏向了她，伞上的水顿时淋了她一身。 出于礼貌，凌菲顾不上自己，立刻低下头鞠了个躬，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注意到前面有人……”说完也不管伞下的人作何反应，马上侧身继续往前走。 还没走两步，身后却忽然有人叫她的名字：“凌菲？” 她一怔，停在原地。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 心中瞬间已有了不可置信的答案，她迅速转过身，果然见到了自己此刻最想见到的人—— 伞下的人是温逸然。 只不过，旁边，还有一个萧忆寒。 温逸然一身棕色呢大衣，蓝色牛仔裤，看样子她今天应该是出来逛街的，所以搭配的鞋子也是白色休闲的板鞋。她一手撑着伞，一手拎着一个白色的购物袋，站在原地看着她。 明明看见了温逸然，凌菲却像瞬间失去了行走能力一般僵在当场，表情木愣，不知是哭还是笑。 温逸然看见她现在这个样子，心口不知怎么的好像忽然被人揪了一下似的，扯得生疼。 她下意识地把手里的伞交给萧忆寒，径直走到凌菲面前，语气有些急切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还哭了？” 她看着她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走过来。脱离了伞的阴影，街灯照在她的脸上，凌菲才看见，温逸然皱着眉头、一脸担心的样子。 听完她问自己的话，凌菲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流眼泪了，不知道是一直没有停止流，还是刚刚看见温逸然的那一瞬流下来的。她今天，是不是要把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完了？ 看着温逸然此刻那么真切地站在自己面前，她骤然间觉得好委屈，一下子抱住眼前的人，趴在她的肩窝放肆地大哭了起来：“温老师……”心底积攒了一天的悲痛、绝望、无助、烦闷……种种情绪汇聚在一起，在这一刻仿佛都得到了释放。 温逸然被她突如其来地举动吓了一跳，从来没有见过情绪如此失控的凌菲。却也只得安慰地拍拍她的背，继续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告诉老师好吗？” 谁知怀里的人只一个劲儿的哭，一句话也不说。 这时萧忆寒也过来了，见凌菲一直在温逸然怀里哭，不由得皱眉道：“逸然，凌菲这是怎么了？” 温逸然不知所措地摇摇头。 萧忆寒见此，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对温逸然说：“她这样一直哭也不是个办法呀，现在都快九点了，要不咱们先把她送回家，问问她家人看看发生什么事了。你看怎么样？” 温逸然点点头，然后慢慢松开凌菲，她从萧忆寒那里借来纸巾，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边擦边问道：“凌菲，听我说，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要是没回家你爸爸妈妈肯定会担心的，所以要不我和萧姐姐先把你送回家吧。你家在哪？” 言讫，凌菲却一直拼命摇头，嘴里喃喃的重复着：“不要！我不想回家！那个没有温暖、没有爱的家我再也不要回去了！” 她说这话时情绪很激动，呼吸急促，脸色有些异样的白，好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温逸然怕自己要是就这么离开凌菲会出事，可是她又不肯回家……思来想去，只能让她暂时今晚先去自己家住着了，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开导开导她。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凌菲，要不……今晚你先去我家，咱们好好聊聊。你看行吗？” 其实凌菲今天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姥姥去世的事实，加上父母的吵架令她彻底不想在那个家再呆下去了。她觉得，只要暂时不用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家，去哪都无所谓。于是她点头同意了：“好。” 萧忆寒则皱起眉头来。她本想说可以在外面给凌菲找个酒店过夜的，但看这师生两人都同意了，自己也不太好说什么，便只好作罢。 温萧二人刚才是从温逸然母亲家出来的，学校公寓又离这里太远了，所以温逸然决定今晚去母亲家。 一路上，温逸然一直在安慰着凌菲，问她到底为什么哭她却说只有温逸然和她两个人在的时候她才肯说。 一旁又撑伞又拿东西的萧忆寒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看着温逸然亲密地搂着凌菲、柔声细语对她说话的样子，心里却不满地腹诽着。这小孩，要求还挺多…… 然后又不免对自己感到奇怪起来。凌菲只是温逸然的学生，学生受委屈了，作为老师的她关心一下，不也是挺正常的事吗？还有刚刚自己……也太小心眼了吧？她居然会对一个小孩子吃醋…… 很快，她释然了，却又不免自嘲地笑了一下。 三人大概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到了。 门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系着围裙、穿着拖鞋、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妇人。 “逸然，忆寒你们回来了……”她一开门却看到温逸然旁边多了个人，随即问道，“这个孩子是……” 温逸然介绍道：“妈，这是我的学生，叫凌菲。”她接着又解释了一下：“她今天因为一些原因回不了家，所以我决定让她在咱家凑合一晚。” 这时凌菲已经没有在哭了，看着温逸然的母亲，她还是很有礼貌地笑笑打了招呼：“阿姨好。” 温母也微笑着点点头：“嗯，好，你们快进来吧。” 一进门，温逸然就顾不上招呼萧忆寒了。和她们说一声，她就进去房间给凌菲找衣服了。 温母给凌菲和萧忆寒各倒了一杯水，然后坐下，没有和萧忆寒说话，倒是首先问凌菲道：“你叫凌菲是吧？刚才听然然说你是因为一些原因才回不了家，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本来因为刚刚情绪还没转过来而不太想和温母说话的凌菲却迅速在她的话语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然然……原来温老师的妈妈平时都这样叫她的！那这肯定是她的小名！可真是又好听又可爱！ 仅仅只是知道了温逸然的小名，她的内心却立刻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开心的狂放烟花，就差手舞足蹈了。 “私人原因，”尽管如此，她还是努力控制住了自己嘴角上扬的弧度，只客气地笑笑，“阿姨，很抱歉，不太方便说。” “哦，这样啊。没关系，那你家在哪总可以告诉我吧？” “我家在城西。” “哦，那还真是有点远呢。”温逸然母亲家正好在临城的东边。 “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父母是……” 萧忆寒就有点尴尬了。本来如果今天没有遇见凌菲，她应该会和温逸然一起睡，温逸然房间的床刚好是双人床，以前就是这样的。 可是，现在她们有三个人……而家里除了温母的房间就没有多余的房间了。这……三个人怎么睡？ 现在眼见两人聊得越来越投入，萧忆寒更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多余的了。而且，一想到温逸然要和凌菲睡在一个房间、一张床上，她就觉得心中像是有把火在燃烧，无边的怒意霎时间如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虽然多次告诉自己凌菲只是温逸然的学生，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可是，她就是没办法控制住自己。 终于，她坐不住了。 “温姨，”她站起来，“要不然我就先走了。” 温母这才停止与凌菲的谈话，也站起来挽留道：“忆寒，干吗走啊？坦白说，你和我们家然然都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阿姨也不和你客气了，只不过现在这么晚了，你也没办法回家呀，留下来又不是睡不下，我那房间其实还可以……” “不了，温姨，”萧忆寒微笑着打断，拿起自己的包，边说边向门口走去，“是这样的，我突然想起来在临城的分公司还有事情没来得及处理，我得赶紧回公司一趟。” 温母也随她走到门口，问道：“分公司远不远啊？很着急不能明天再处理吗？” 萧忆寒侧身将门打开，然后看着温母继续道：“不远的温姨，就在靠近城中区的地方。公司要得挺急的，等我处理完估计都到下半夜了，不好打扰到你们休息，所以，事情处理完我就不来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温母也不好再作挽留：“那……好吧。你路上可要注意安全！还有，别弄太晚，女孩子还是少熬点夜！” 这么多年，温母一直就像自己的妈妈一样，关心自己，嘘寒问暖，对自己就像是对她的女儿一样。萧忆寒瞬间有些感动地握住她的手，眼中似有泪光闪动：“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温姨。” 温母轻轻回握她的手，笑道：“客气啥？我呀，早就把你当成我的第二个女儿了！” “好！那我就先走了！温姨，再见！” “再见！” 门关上的那一刻，萧忆寒发现，凌菲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到了门附近的橱柜旁边，看着门外的自己。 她的眼神平静，无喜无悲，似空洞又好像充满了神韵，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更让萧忆寒辨不清她到底想对自己传递什么信息。很久以后，萧忆寒才想明白这其中的深意。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十万字了！第一次码字，不容易啊T_T 感谢一路看到现在的小可爱们！y∩__∩y 不好意思各位，下一章目测5000字左右，可能要晚一到两天，请大家耐心等待！ 第29章 萧忆寒走后不久，温逸然从房间里出来，却发现少了一个人，随口问道：“忆寒呢？” 还坐在沙发上的凌菲答道：“萧姐姐回公司处理公务了，今晚不过来了。”温母已经进卫生间洗漱去了，所以客厅里此时就凌菲一个人。 “好，我知道了……”温逸然若有所思地说道，之后又对凌菲招招手道：“快进来先把睡衣换上，一会去洗漱。” “哦……” 不知怎么的，凌菲却突然紧张起来，几乎是迈着机械的步子走进房间的。 温逸然的房间不算很大，却又没有像一般女孩子那样把房间弄得粉粉嫩嫩的，整体来说比较干净、素雅，倒是很符合她这个人清冷的气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靠着正对着门口的里墙摆放着的书桌，黑偏棕的颜色，看样式差不多是十年前的了吧，边上还有些掉漆了；靠近门附近的是一个室内卫生间，门此时关着，看不见里面什么样；书桌的左边是一个书柜，上下差不多七八层，几乎都摆满了书；书柜对面的是一个立着的白色衣柜；房间中央的就是一张双人床，浅蓝色的床单，浅蓝色的被罩，居然连枕头也是浅蓝色的！呵呵，看来温老师很喜欢蓝色啊…… “快来，睡衣在床上，”见凌菲还站在门口，温逸然坐在床边，又向她招手示意她进来，并指了指床上的衣服道，“上次你萧姐姐买睡衣时顺手给我买的一套，所以这多的一套我没穿过，可能不太合身，你今晚先凑合一晚吧。” “好的，谢谢温老师。”凌菲这才进来。 她快走到床边，拿起睡衣，看都不敢看温逸然一眼，就要出去。 “诶，你等一会……”温逸然突然叫住她。 心跳毫无征兆地加速，“怎……怎么了温老师？”她转过身来问道。 “你先坐下来，”温逸然说着便拉住她的手坐下，“现在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能告诉我你今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吗？”她看她现在的情绪还算比较稳定，所以想问问清楚。 本来坐在温逸然旁边的凌菲还有些拘束和紧张的，被她这么一问，她又想起傍晚发生的一切，心里头顿时又难过了起来。 眼前浮现出姥姥笑着的脸庞，却在下一瞬，立刻变成了一具冷冰冰、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机的尸体。“温老师，我……”眼睛一热，她觉得好像又有发烫的液体流出来了，忙别过脸去，不想让她再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你让我先缓一缓……” “好，”温逸然伸手在旁边的床头柜上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不着急，慢慢来。” 小声的啜泣后，凌菲将脸转了过来，虽然没有哭了，但是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双眼通红。 “温老师，我姥姥她……今天去世了……”一开口，凌菲还是觉得鼻头酸涩，喉咙哽得近乎疼痛，“我姥姥对我可好可好了，我几乎都是在她身边长大的……我爸妈天天只知道忙工作，从来没管过我……” “而且，如果他们要是细心一些，姥姥就不会离开……”说到这，她的情绪明显有些波动，声音分贝提高，脸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他们还在相互推卸责任……都怪他们！我恨他们！”眼眶中早已盈满的晶莹水珠，终于倾泻而出…… 温逸然瞬间有些吃惊和心疼。她这才知道，凌菲今天居然独自承受了这么多。自己最亲的亲人去世，对于小小年纪、未经世事的她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凌菲的话语又唤起了她内心最不愿意回忆的、最害怕的记忆。 那年大三刚开学不久，还在学校边打工边学习的她又接到母亲的电话。明明一年多没有犯病的父亲，前几天居然又病倒了…… 她在他的怀里哭诉着，并对他说想回去看看父亲。母亲却告诉她说，要她好好学习，这同时也是父亲的意思。 于是，她在心安理得和心乱如麻之间徘徊着度过。她当时忙着学生会的事情，所以晚了一天回去的，回去的当天，刚好是国庆的第一天。谁知进门见到的却只有母亲一个人…… 而父亲，在当天上午就因抢救无效去世了…… 自己甚至都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她至今都清楚地记得，一进门，母亲那一贯盈着温婉微笑的面容，只剩下凄楚绝望的惨白与恸哭到荼靡后的哀默，如葳蕤的菡萏凋零后的颓败，死一般的孤寂。 而自己，在房间里，撕心裂肺、几近吼叫地哭了一整夜，哭得浑身疼痛、麻木不堪。她好恨，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回来，恨自己，为什么国庆了还在学校忙学生会的事情…… 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温老师，温老师……”凌菲拽拽她的袖子，“你怎么也哭了？” 温逸然这才从回忆中惊醒，一摸自己的脸，湿漉漉的竟满是泪水。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她歉意地对凌菲笑了笑：“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她抽几张纸巾擦了擦眼泪，然后继续道，“你难道就不奇怪为什么只有我妈妈在家吗？”这话甫一问出口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因为这几乎是自己没控制住的下意识的行为。可是，自己怎么会突然跟凌菲说这些呢？但是，话已出口，便收不回了，温逸然不免有些怪自己。 而凌菲这边，其实她问的这个问题自己一进门就发现了，只不过她觉得贸然问显得不太礼貌，因此作罢。 不过现在既然她提到了，那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也未尝不可，于是她点点头：“嗯，是有点奇怪，那你的父亲……”说到这的时候，凌菲的心里其实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只是，她不太敢说出来。 话已经问出来了，那肯定就得回答啊。温逸然转念一想，告诉她其实也没什么，毕竟这不算什么秘密，索性直说：“我父亲，在我上大三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 自己的猜测居然真的被证实了！父亲去世，比之她来说，那温逸然承受的，将是自己怎么样也想象不到的悲痛与绝望。要知道，双亲之间只要有人去世，哪怕只是其中一个，都会是这个家庭毁天灭地般的打击。发生了这样的事，她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啊？ 凌菲不由得心疼起她来。她好想抱一抱她，将她搂在怀里，告诉她，不要难过，以后你有我了。可是她什么也不能做，什么过界和多余的话也不能说。 她忽然抬起头，本想看着她的眼睛，却又怕转瞬之间不小心泄露自己眼底的情愫，于是在看了一眼她的玉容后又迅速地低下头道：“对不起温老师，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温逸然本是面色平静、带着微微笑意地说了这句话的，却见凌菲突然抬头，与自己眼神不经意对视，不过还未待自己看清她眼中的含义她便移开了目光。 只是……刚刚的电光火石间，凌菲的双眸里，那黑曜石一般的光芒，怎么这么刺眼，甚至是，让她感到有些炽热？ 在她思考的片刻间，房间里的气氛突然有些沉默。温逸然对于刚才自己的想法并没有过多在意，只当是自己看错了。于是，她微微抿唇，眉眼弯了弯道：“没关系的。” 然后，她忽然把睡衣放到她手里，似是为了活跃氛围，语气居然有些轻快道：“好了，快去换衣服吧，洗漱用品在洗手池旁边，一会洗漱完咱们就睡觉，时间不早了。” 刚才微妙的气氛……看温老师这反应，她应该没发现什么吧？凌菲微愣了一下，随即答道：“哦……” 凌菲几乎是小跑着进的卫生间。 半倚着门，她紧紧捂着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脏，一边作深呼吸一边平复心跳。 再待下去，自己恐怕真的控制不住要做什么“越界”的事了。 平静下来之后，顾不上看睡衣是什么样的款式，她三下五除二就穿好了。 洗漱完，她步履忐忑地走出卫生间。 “温老师……”她双手紧紧攥着睡衣的衣角，轻声叫她。 温逸然正坐在床边低头看手机，闻言抬眸。 凌菲身上的是浅蓝色的珊瑚绒睡衣，款式比较简单、素雅，整体给人一种风吹过的飘逸和云的绵柔之感。 萧忆寒当初把睡衣给她的时候，说是给男朋友买睡衣时店家买一送一，她不想买睡衣，就顺手帮她拿的一件。而自己则因为“她的顺手”赌气好久，直接放在衣柜底下，后来逐渐被自己遗忘，所以这套睡衣就一直没穿过。 此时，睡衣穿在凌菲身上，虽然略显成熟了些，但除了袖子有些长之外，其他倒也没什么违和感，温逸然甚至觉得，竟还……意外的有点好看。 她看着凌菲局促又害羞的样子，忍不住咧嘴笑道：“嗯，挺好看的……”她的皓齿因为嘴角的动作露了出来，整齐又精致；说这话时因为控制不住的笑意而使她的双颊微微泛红，竟有种娇羞和魅惑的风情，看得凌菲不禁心神一荡。 “是，是吗……呵呵……”只敢她看一眼的凌菲胡乱回答着，低着头想的全是刚刚温逸然软媚的笑脸。 顿了顿，温逸然又道：“好了，你先上床吧，我洗完漱就来。”说完便起身去卫生间了。 凌菲呆呆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半晌，才缓缓转过身面对着房间中央的大床。 这是温老师一直睡着的床……她的床…… 而自己……今晚居然要和她睡在一张床上！ 忽然意识到这个事实，凌菲瞬间有点不敢上去了，定定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温逸然从卫生间出来拿毛巾和衣服，见她还站在自己离开前的位置，皱眉问道：“凌菲，你怎么还不上床啊？” 凌菲支支吾吾应着：“哦，好……”说着便躺上床，盖好被子。 见她已经上了床，温逸然这才又进去。 凌菲躺在床上，听着卫生间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她不由得屏住呼吸，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四周一下子静谧无比，这水声似乎更大、更响了…… 过了一会，水声依旧没有停。她只觉得，这时间，怎么忽然过得这么慢啊…… 不知又过了多久，终于——水声停了。 凌菲下意识地翻了个身，向卫生间的方向望去，只见玻璃磨砂的门上印出一个女人玲珑曼妙的身姿，曲线分明，优雅地上下舞动着，看她的动作应该是在擦拭身上的水。 她的目光正要收回来的时候，忽然，她不经意间扫到了温逸然胸口前的隆起，形状姣好，似连绵的小山丘，好像……还很有料的样子……啊啊啊，自己的眼睛在往哪看呢！要死了要死了！ …… 温逸然穿好衣服出来，却见床上的人如鸵鸟一样的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 她应该是睡着了吧？不过，这睡相怎么这么奇怪，要把头蒙起来睡？ 温逸然没有多想，护完肤后就在床的另一侧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感受着床另一侧的塌陷，凌菲知道是温逸然躺上来了。 由于现在天气还不是很冷，因此两个人就共盖一床被子。 她怕自己会和她有身体上的接触，所以随着温逸然躺下去的动作而慢慢把身体移向床的更边缘处。 过来一点，再过来一点，嗯终于好了，这下应该够远了吧…… “凌菲，你是想掉下去吗？”耳边倏然响起温逸然的声音。 “啊？我……” 手臂突然被一个有些冰凉的、润玉般的手掌抓住，一个惯性就被拽进一个温软的怀抱里。 温逸然在沐浴之后穿的是丝绸面料的连体睡裙，凌菲在被她拉过来的一瞬间就和她露出来的小腿相触。虽然自己身上的这套睡衣是长袖长裤，但是隔着布料，她都能感受到她小腿的冰凉顺滑，如一块上好的璞玉，被打磨的圆润细腻。不过不同的是，这块润玉还富有弹性…… 而且，更糟糕的是，她感觉此刻自己的后背，正紧紧的贴着温逸然的山丘，勾勒出她完美的弧度。这温热又柔软的触感，既陌生，又好像让人有些留恋…… 她突然意识到：温……温老师，她……她没穿内衣！ 啊！凌菲在心底大叫了一声，如被触电似的眨眼间撤离了身子，一边感受着自己疯狂加速的心跳一边颤动着声音道：“对……对不起温老师，我……我不是有意的……” 温逸然本想把凌菲拉过来一点的，没想到只稍微使了点力，竟然一下子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本来她觉得自己和凌菲都是女人，睡在一起没什么的，就像她和萧忆寒一样。萧忆寒偶尔来临城出差或者来看她，几乎都会在这过夜，这也是自己房间的床换成双人床的原因。 可是，面对凌菲这么大的反应，再加上萧忆寒以前和自己说过“不要和凌菲走得太近”之类的话，她不免有些别的想法。但是她又转念一想：凌菲她只是一个16岁的孩子，知道什么？或许，她只是从来没有和别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也说不定啊，毕竟她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 不过，凌菲刚刚被突然碰触的幼兽一样的警惕的反应，居然……有点可爱？ 她抿唇，将柔荑放在凌菲的肩膀上用力一掰，她的身子就被扳正了。之后，在她耳边低笑了两声：“呵呵，你是害羞了吗，嗯？” 温逸然低沉慵懒还伴着轻笑的声音，又带着点温热气息，好似一片羽毛在她耳蜗里轻轻刮着，酥酥痒痒的，却又很舒服……这时候，她的脑海里却很不合时宜地浮现了刚才磨砂门上那个曲线玲珑的身影，以及那个让她印象深刻的温软触感…… 凌菲猛地背过身去，下意识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还好，没有流鼻血，顿时松了一口气。之后，有些结巴道：“温……温老师，要不我们……睡觉吧……” 咦，身边的人居然没有动静了？ 凌菲静静地等了一会，才听见温逸然说：“刚才在给你找睡衣的时候给你妈妈打过电话了，她说让你先在我这住一天，你愿意吗？” 她的语气很平淡，语调也没有丝毫的起伏，好像刚刚那个声音不是她说的一样。 旖旎的气氛骤然消失，凌菲这才放心地转过身来，看着她道：“……好，我知道了。” 温逸然点了一下头，伸手关台灯：“睡觉吧。” 黑暗中，温逸然均匀的呼吸声贴着她的耳边传来。 鼻息间都充斥着温逸然身上好闻的沐浴露香味，凌菲根本没有睡着。她不禁回想了一下晚上温逸然的行为和语言，突然觉得：温老师她……今晚为什么有些……异常？ 但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啊……还是说，只是自己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刚上班会有点忙，后面的章节可能会更得慢一些，请大家理解！ 第30章 熹微的晨光透过窗扉，安静地倾洒在房间中央一片浅蓝色的海洋中。 凌菲最先醒过来。昨天发生了太多的事，直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一夜心绪万千。不过后半夜自己还是睡着了，而且还坠入了梦魇之中。 梦里，她又回到了姥姥生前住的老房子，姥姥站在客厅里笑着和她打招呼，还没等凌菲过去，突然，姥姥的面色变得狰狞痛苦起来，紧紧捂着胸口，瞬间冷汗直流，额头上沁满了汗珠，她步履维艰地缓缓向桌子走去，可是还没等走到，她一下子倒了下去，浑身抽搐着，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凌菲冲进房子里，看着倒在地上、没有知觉的姥姥，她心里难过极了，想帮她拿桌上的药瓶，可是，她什么都摸不到，因为自己是透明的，只能干看着，她急得大哭……下一瞬场景突然切换，她又来到了医院的病房，姥姥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这时她看见房间里突然出现了另一个自己，跪在地上，恸哭不已；而病房外，自己的父母在喋喋不休地争吵，似乎永远不会结束…… 凌菲躺在床上平静地盯着天花板，回忆起梦境，那种浪潮一般的绝望一浪又一浪地袭来，似乎眨眼间就能淹没她的呼吸。 她不再去想这些，轻吐了一口气，一偏头，却看到了一个美丽恬静的脸。 清晨的卧室里旖旎又美好，更何况美人就在自己的身边，凌菲暂时将扰人的梦境放在一边，唇角勾起，不禁欣赏起身边人的睡颜来。 温逸然长而微微卷翘的睫毛随着平稳的呼吸一下一下地轻颤着，仿佛下一瞬她就要醒过来了；她秀丽的鼻梁不算很高，但是却显得小巧可爱；凌菲最喜欢的就是她那粉嫩红润的唇，直惹人采撷。而此时温逸然睡着了，上下唇抿在一起，她才发现，温逸然的唇形其实非常好看，上唇瓣是有些上翘的，平时一直说话根本看不出来。上翘的上唇加上唇线分明的下唇，整体看起来倒完全没有媚惑之感，却让她觉得娇萌中带着点稚气，好看极了。还有精致流畅的下颌线，勾勒出完美的脸部线条…… 看着看着，凌菲觉得不对劲了：温逸然为什么在睡梦中也紧紧皱着眉头？难道她，也和自己一样做了噩梦？ 她不禁回想起昨晚自己和她道明原因后，那布满泪水的脸庞和满是哀愁的双眸。 她的父亲去世了，按理说伤心过后了再回忆起故去的亲人时应该是怀念或者是悲痛的。可是为什么，她却分明从她的眼中读出了这么多的自责？ 温逸然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还未等凌菲想明白这些问题，眼前的人翻了个身，又恢复了平躺的睡姿。 吓得凌菲赶紧把眼睛闭上。 温逸然揉了揉眼睛，偏了一下脑袋，看见凌菲依旧还是睡着时的样子，忽然觉得无比乖巧，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喃喃自语道：“呵呵，还在睡呢……” 说完，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之后，就下床穿衣服了。 温逸然从衣柜里拿出衣服放在床上，背对着凌菲开始脱身上的睡裙。 听着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凌菲心里就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一样蠢蠢欲动。 不能看！绝对不可以偷窥！ 凌菲忍了好久，最后，好奇还是战胜了理智，她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此时温逸然上身的衬衫已经穿好了，准备穿牛仔裤。 虽然凌菲的眼睛只开了一条缝，但是她还是看见了温逸然露着的、如白净的玉瓷器一样的美腿。 啊啊啊……视觉刺激太大，她甚至都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褒义的词语来形容这幅“美景”！ 再看下去，鼻血真的要流出来了！ 凌菲赶紧把眼睛闭上。 换好衣服后，因怕吵醒床上的凌菲，温逸然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卧室。 我的天，她终于出去了！ 卧室门一关上，凌菲立刻就把眼睛睁开了。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看了看闹钟，原来才七点半，还算比较早的。 再睡估计也睡不着了，凌菲索性也起床了。 把换下来的睡衣叠好放在床上，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凌菲又看了一眼这浅蓝色的衣服，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昨晚温老师说这睡衣是萧忆寒买睡衣的时候顺手多给她买的一套，可是，谁顺手给别人买睡衣的时候还特意买那个人喜欢的颜色和款式？ 鬼才信这是“顺手”买的睡衣！由此，凌菲更加确信了萧忆寒对温逸然绝对不一般。 她不禁冷笑一声，呵呵，那就看谁先追到温逸然了…… 出了房间，客厅里静悄悄的，却只听见有人在厨房忙碌的声音。 凌菲走进了厨房，却发现是温逸然在做早餐，不禁问道：“温老师，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阿姨去哪里了？她出去了吗？” 温逸然一边煎鸡蛋一边回答说：“是这样，我妈妈她有晨起散步的习惯，很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哦……” 此时的温逸然穿着刚才换上的白村衫，腰上系着橘色的围裙，披散着长直的秀发，双手不停地忙碌着。那晨光中做饭的柔美背影，恍然间让凌菲有种和温逸然已经住在一起的错觉，她不由得看得痴了。要是天天过这种日子，该有多温馨美好…… 温逸然第二个鸡蛋将要煎好，听身后人还没有动静，便提醒她道：“快去洗漱，早餐马上就做好了。” 没有人理她。 凌菲，已经走了吗？ 她把煎好的鸡蛋放进盘子里，一转身，却见凌菲还站在她身后，动也不动认真地看着自己。 温逸然被她这有些呆呆的样子逗笑了，调侃她道：“怎么，打算不洗漱直接吃吗？没洗漱的话我不让你上餐桌哦。” 凌菲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听话地转身就去洗漱：“哦……” “凌菲！”刚一转身，却听见温逸然急切地叫住了自己。 她又转过身来：“怎么了温老师？” 温逸然快走上前来，眉眼紧蹙地看着她的脸：“你的眼睛怎么肿了？而且还特别红？” “有吗？”凌菲走到卫生间，对着洗手池上的镜子看了看，“咦，真的肿了……” 温逸然也走了进来，一起看着镜子里的她：“你昨天一定哭了好久……疼吗？” 不知是不是凌菲的错觉，她只觉得温逸然的声音轻柔，语气中带有一丝心疼，甚至……还有一点点的紧张？ 凌菲的视线不由得落在镜子中温逸然的脸上。 却只看见她紧蹙的眉，平静的脸上再无其他多余的情绪，就连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是毫无波澜。 内心刚刚涌出的期盼与惊喜骤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失望和怅然，心下不禁一片氐惆。凌菲在心中苦笑：呵呵，是了，你只是她一个普通的学生，又能指望她会对你生出别的什么感情？ 她迅速低垂下眼，似是赌气般的语气清冷道：“没关系，我不疼，多谢温老师的关心！” 言讫，转身离开卫生间，且没有多看她一眼。 凌菲疏离又略显冷漠的话语让温逸然有些不知所措：她……这是怎么了？自己刚刚有说错什么话吗？ 凌菲洗漱完从温逸然卧室的卫生间里出来，来到客厅，见温逸然已经在餐厅的椅子上坐着，并向她招手道：“快来吃早餐了。” 凌菲应声坐下，见她脸色并无异常，甚至带着些许笑意，心里顿时觉得过意不去，踟蹰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对不起温老师，刚才我语气有些冷淡，你……不要介意。” 温逸然正在将番茄酱抹在面包片上，闻言笑道：“我介意什么？你眼睛不疼就好，”接着她把面包放下，又道，“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一会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你的眼睛，小小年纪，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不用检查没事的……” 正在这时，客厅里的门开了。 温母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一进门直接来到了餐厅看着正在吃饭的师生二人，道：“你们俩要检查什么？” “阿姨好，没什么的……”凌菲立马否认道。 温逸然立刻接道：“不是，我刚才是在说凌菲的眼睛。妈，你看她的眼睛——”说着便向她指了指。 温母仔细瞅了一会凌菲的眼睛，摇摇头道：“你这是头一天流的眼泪太多导致的眼睛红肿，没什么的，过几天就好了。” 又看着温逸然道：“你忘了，当年你不也是一样？你父亲和你的……” “好了妈，”还没等温母说完，温逸然却突然打断道，“你出去晨练之前还没吃饭吧？我做的有你的早餐，快坐下我给你拿去。”说完便起身去厨房了。 温母摇了摇头，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牛奶。 凌菲在一旁安静地听完母女俩的对话，瞬间产生了一大堆的疑问。阿姨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当年除了温老师的父亲去世，还有另外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去世吗？会是谁呢？并且特殊到……还不让人提及？ 可是，自己能问出口吗？自己和她……除了这一层师生关系以外，就只剩下陌生人之间的关系了，自己又怎么可以去问？又有什么资格问？ 曾经觉得自己和她比其他学生与她的关系要来得更亲密，觉得自己对她是了解的，觉得自己于她来讲是“特殊”的……可是，所有自己在面对她时所产生的“优越感”，在这一瞬间，就像沙漠中的海市蜃楼，无论多么恢宏壮丽的景色，刹那间就消失不见。 心下苦涩，嘴里吃的早餐也是索然无味，如同嚼蜡。她用叉子一下一下、机械地叉着盘子里的煎蛋，仿佛这样就能消灭内心中的烦闷和不快。 温逸然从厨房回来，见到凌菲这个样子，不禁问道：“凌菲，一大清早的你和谁生气呢？”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表现得太过明显，忙停止了动作，一把将煎蛋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回答道：“没……没有，我就是不太饿……而已……” 温逸然“呵呵”地笑了：“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早饭过后，温母让温逸然去超市置备一些生活用品和蔬菜。 “我也想去，”凌菲请求地看着温逸然，“可以吗温老师？” 温母看得出来，如果让凌菲和自己一起待在屋子里，她肯定不太适应，于是直接替温逸然说道：“你们俩一起去吧，如果买的东西比较多，正好小菲还可以帮你拎一下，是吧小菲？”经过一晚上的相处，温母已经和凌菲混得比较熟了。 凌菲点点头，又继续看向温逸然。 见母亲都这么说了，温逸然也同意了：“好吧，让你出去散散心也好。” 收拾完毕，两人就一起出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预告：这几章把这一段剧情写完后，两人的关系将会发生突飞猛进的改变哦，敬请期待吧！(*^ω^*) 第31章 出门的时候，阳光晒得已经有些热了。 从温逸然家到附近的超市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所以温逸然决定骑电动车去。 温逸然从车库里推车出来到坐在车座前面，见凌菲全程一直都在看着，却丝毫没有要坐上来的意思，不禁皱眉道：“愣着干什么？快上来啊。” “……哦。” 凌菲感觉自己还是有些紧张的。她小心翼翼地坐在她后面，不敢和温逸然的后背挨着，两只手竟也一时不知道放在哪里，干脆直接插进自己上衣口袋里了，还好今天自己穿的衣服是有口袋的…… “凌菲，”前面开车的人忽然开口，“你不怕掉下去吗？” 被叫到名字的凌菲下意识“啊”了一声：“温老师，你……什么意思？” “你的手，搂着我的腰，”电动车车速不快，但微风飒飒，温逸然的声音从风中传来，“快点……” 闻言，凌菲的心跳不禁漏了一拍，“好的……”然后缓缓用手围着温逸然的腰，却也只敢抓住她的衣角，脸离她的后背老远，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坐着。 “你的手搂住我了吗？我怎么没感觉啊？” “搂……搂住了……”怕她觉得察觉到什么，凌菲这才将身子前倾了一些，挨着她的后背。 前坐的人再没有说什么，只剩下凌菲伴随着有一些紊乱的心跳坐在后面。 几分钟后，终于到了。凌菲却觉得，短短一公里左右的路程，却像一百公里那么长。 “到了，下来吧。” “噢。”温逸然将车子停在超市外的停车位上，对她说道：“走吧。” 凌菲随即跟上，两人并肩走进超市。 “温老师，今天咱们要买些什么东西呀？”她一进超市就留了一个小心机，走路稍稍落后温逸然一个身位，这样就能看到温老师亮丽柔美的背影。 凌菲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她回头看了看她，笑笑并婉声道：“你跟着我就行了。” 由于今天是周末，所以超市里的人还是比较多的。 超市里人声嘈杂，摩肩擦踵，凌菲跟在她身后，几次因为要给别人让道，差点跟不上她。 “温老师……”凌菲终于加快了步伐，穿过人流走到她身边，轻声唤她。 温逸然忽地站住，偏头看着她皱眉问道：“怎么了？” 只见凌菲垂着眼眸，双脚规规矩矩并拢，两只手在不停地攥着自己的衣角，讷讷地说：“我……能不能……牵着你的手？人……有点多……” 她静静地等了一会，不知道是不是周围人说话声音太吵了，以至于她没听见她的回答声？ 或许，她是不愿意吧……也难怪，这样的话算“越界”吧…… 就在她以为她不同意的时候，一双如葱般白皙纤长的柔荑放在凌菲面前：“牵着吧。” 凌菲猛地抬头，发现身旁的人温润的眸中满是澄澈的笑意看着自己，暖融融的，像是能融化千里的冰封一般。 她瞬间感到有点受宠若惊，犹豫了一下，嗫嚅道：“我……可以吗？” 温逸然眨了眨眼睛点头道：“可以。” 凌菲又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唇边带着笑，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心里，缓慢又有些郑重…… 她突然觉得这样怎么好似……把自己都交给了她一般…… 哎呀瞎想什么呢…… 走着走着，凌菲只觉得，温老师手的肌肤好滑腻，又带着一丝冰凉，就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她忍不住悄悄低头打量起温逸然被自己握住的手。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这双手了，但能近距离地观察的机会却少之又少。白里透红的肌肤，甚至都能看见皮肤下面细长青色的血管，每个指节如竹节般纤长，修剪得平整圆润的指甲，干干净净，比那些做过美甲的人的手不知好看上多少倍。 温逸然不经意间侧过头看向凌菲，便发现她好像是在观察自己的手。她莫名地咬了咬下唇，瞬间感觉有一丝尴尬。而凌菲感受到与自己相握的手的主人站定了脚步，不由得抬起头看向她，两人的视线刚好相撞。 凌菲乌黑的双眸带了些晶亮，似水泛波，又有一些温逸然看不透的温热意味。她看着温逸然像是不好意思的样子，忽然生出了想要夸赞她手的想法，于是一边微笑地看着她一边说道：“温老师，你的手可真好看，五指又长皮肤又白，像是十几岁女孩子的手一样……”说着还用自己的拇指和食指摩挲着她细嫩的肌肤。 温逸然只觉得被她摩挲过的肌肤，有点痒痒的，甚至是……麻麻的，就好像心里的那根弦此时正被一片羽毛轻轻地拨弄着。 她欲待说些什么，就在这时，两个并肩而走的年轻女孩子从她们旁边经过。不知为何，两人鬼使神差地都看向她们，只见这两个人边说边笑，似是亲昵无比。 而两人的手，凌菲看得不由一惊，居然是十指交扣……这明明是情侣才会有的握法啊……随即她又想到，不过有些关系比较好的闺蜜朋友也可以这样握啊，不知道温老师看见了会不会多想…… 当温逸然和凌菲将要把目光收回来的时候，却看见了左边的女孩突然偏头，旁若无人地快速亲了另一个女孩的嘴唇，而被亲的女孩只是嗔笑着轻轻地捶打了一下那个女孩…… 凌菲迅速就可以断定，这两个女孩绝对是情侣！想想自己和祁媛媛关系再好，可也……没有接过吻啊！看这女孩吻得这样随意自然，怕不是只亲了这一次。不知道温老师她…… 她立刻不安地看向温逸然。却见她微微愣了一下，随之面色平静地收回目光，只是再看向凌菲的时候，眼神不再是刚刚的暖柔，反而涌现了上课时才会表现出的冷峻与疏离。接着，凌菲听她说：“咱们走快点吧，先去日用品区。”说完便径直向那走去。 温逸然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上的变化。而且，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地抽离了自己被凌菲握着的手。 凌菲定定地看着自己被抽离的那只手。所以温老师她……是看出来了？可她是直女，按理说直女应该想不到这一层上来的啊。 她想测试一下。 她小跑着追上她，见温逸然在挑家里用的卫生纸，于是也帮她看，并随口对温逸然说道：“刚才那两个女孩子的关系是真的好啊……你说是不是啊，温老师？” 温逸然手上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点头淡淡道：“嗯，看起来关系是挺好的。” 看温老师的反应，好像确实没有看出来吧？ 于是凌菲便放心了，又恢复了以往和她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 之后，两人又转战果蔬生鲜区，准备置备些蔬菜水果。 温逸然开口问她：“你有什么忌口的或者是比较偏爱的吗？” 凌菲稍呆了一下，不解道：“你为什么问我呀？”接着怕她听见，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在家里现在还不怎么会做饭呢……” 谁知，温逸然还是听见了。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柔和地看着她道：“你想哪去了？我既然答应了你妈妈要好好照顾你，那现在你在我家就是客人啊，我当然得问问你的口味及偏好了。” “哦……”凌菲低头看了看货架上摆放的琳琅满目的菜品，忽的眼珠转了转，反问道，“那温老师，你喜欢吃什么？” 温逸然下意识答道：“我嘛，一般的蔬菜都可以，不过吃不了太辣的东西……”她还没说完，好像想到什么便停下来，然后接着问道，“你突然问我干嘛？” 凌菲其实是想借此机会打听温逸然喜欢吃什么，没想到她概括性的回答得不到一点具体的信息。现在又被她察觉，只好尴尬地笑笑：“我……我和你一样的，不怎么挑食，你看着买就好。” 温逸然点点头，伸手便去拿离自己身边最近的苦瓜。还没等她挑出来几个，凌菲却轻声打断道：“我……我觉得这苦瓜是不是有点太苦了，肯定不好吃……” 闻言，温逸然动作停了下来，皱起眉头，并且神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双眼紧紧地盯着前下方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什么。 凌菲对于她这个样子感到奇怪，心道自己也没说错什么话啊？却也没敢问，只静静地看着她。 过了大约一分钟后，温逸然最终放下手里已经挑好的苦瓜，启唇道：“好吧，听你的，今天我们不买苦瓜了。” 凌菲暗自松了一口气。她还记得小时候母亲第一次把苦瓜端上桌，出于好奇，自己尝了第一口，饶是母亲顶好的厨艺做出来的苦瓜仍旧是苦涩不堪、让她难以下咽。从此，家里为了自己就再也没有买过苦瓜。 两人买了好几样蔬菜，感觉差不多了，就去挑选一些水果。 见温逸然在挑苹果，凌菲也跟着一起帮她挑选。 “喜欢吃苹果吗？”温逸然低着头，边挑边问道。 凌菲并没有马上回答，温逸然下意识抬头看她，却见她眼睛不经意向旁边水果台上瞥了一眼才道：“还……好吧……” 旁边的水果是芒果。 温逸然心下瞬间了然，不易察觉地弯了一下嘴角。 苹果挑好后，凌菲接过塑料袋子，正准备去称量，温逸然一下叫住她：“咱们水果还没称完，等一会买完再去。” “哦。”凌菲有些疑惑。 只见温逸然站到了旁边展示水果的台上。 不知道是芒果的价格比往日的便宜还是因为今天是周末人比较多，水果台边站了好多来挑选芒果的人。 来挑芒果的大多数是女人，有的独自一人来买，有的带着孩子，还有的是一些看起来三四十岁的妇女，挽着丈夫的。 温逸然等了一会才挤进去，也还是在比较靠近边缘的地方。位置实在太挤，凌菲就在外面等着她挑完。 温逸然长发披散着，一低头侧脸，微微倾落在耳畔，恰好稍稍遮盖住了她秀丽的面容，再加上她这一身素雅的水墨风长裙，更添显出她柔美的气质和一种神秘的朦胧美。 凌菲观察到，周围几个牵着孩子的男人不知怎么的忽然靠近了些，而且时不时地用一种极其不礼貌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温逸然。 她不动声色地站到温逸然的侧身后，用身体挡住了那些厌人的视线，并皱着眉挨个瞪了那些男人好几眼，最后那些男人才逐渐心虚地转开了眼。 凌菲回头凝视着温逸然柔和秀美的背影和恬静温婉的恻容，也不由得出神了。怪不得刚刚那些男人旁若无人般、眼睛直直地盯着温逸然看，别说是男人，就连她自己也看不够啊…… 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她就已经觉得好满足、好满足…… 温逸然挑拣完芒果，转头便看见凌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有些奇怪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凌菲顿时如梦初醒，很是真诚地露出一口可爱的小白牙笑笑：“没什么，我们走吧温老师。”她伸手将装满芒果的袋子也提到了自己手里。 在称量处称量完所有的蔬菜和水果后，凌菲默不作声地把所有的袋子都放进购物篮里，一手拎着向结账处走去。 温逸然在她旁边说道：“拿出来给我拎一些，你这样太重了……唉，早知道我拿手推的好了……” 凌菲看向她的眉眼弯弯，眸中似有星星闪烁，俏皮道：“没关系的温老师，我力气很大的，不信你看着吧，我能一直拎到咱们停车的地方……” 温逸然还是有些担心：“要不我返回超市入口，换成手推车好吗？” 凌菲笑着摇了摇头：“不用的，太麻烦了，咱们一会就出去了。” “好吧……”温逸然只好妥协了。 凌菲却在心里暗暗得意。这向温逸然展示自己的大好机会，她怎么能轻易错过呢？ 作者有话要说： 真艰难！从牙缝里挤时间更新！╯﹏╰ 第32章 让温逸然没有想到的是，凌菲真的两只手把这么重的蔬菜水果都拎过来了。 凌菲把手里的一堆袋子放在地上，等着温逸然推车出来。 看着她不停地喘着粗气，温逸然不禁皱了皱眉，嗔怪道：“你啊，拎不动就不要逞强，看看你这满头大汗的，”她边说着边把车子推出来又停好，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道，“快擦擦汗吧……” 凌菲笑着接过了纸巾，一边擦汗一边若有所思地出神。 温逸然看她擦个汗还一副沉思的样子，不由好奇道：“你在想什么呢？” 凌菲的瞳孔顺势凝聚在她身上，顿了顿道：“想你。” 温逸然被她的话弄得哑口无言，瞬间铺天盖地的想法扑面而来，综合起来就是：难道真的像忆寒说的那样，凌菲她真的……不行！作为老师，我决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想到这，她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甚至已经开始在脑中打腹稿准备教育一下凌菲了…… 凌菲看温逸然这一连串变脸似的表情，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温老师，你想什么呢？我是在想你啊，不过我想的是……”说到这里，她停下来看了她一眼，又道，“要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你这样的女人呢？” 听她说了这话，温逸然的脸色才算是恢复正常，紧张消失不见，她如释重负般吐了一口气，抬眼问她道：“那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凌菲似是在认真地思考，过了一会儿才道：“温柔大方，聪明漂亮……或许这些词用在你身上都不太合适——” “为什么？” 凌菲脱口而出：“太片面了，不够全面。” 这可激发温逸然的好奇心了。她忍不住笑了，接着问道：“那该怎么形容才好？” 凌菲低头沉吟了一会，然后抬头认真地看着她说道：“一见杨过误终身。” 温逸然还没来得及细细咀嚼这句话为什么可以用来形容自己，紧接着又听她补充道：“虽然温老师你告诉过我，你目前还是单身，但是我敢打包票，学校里暗恋你的人绝对可以从我家排到你家了！”说完拎起地上的一大堆东西，一边捂着嘴笑一边跑走了。 温逸然的脸立刻泛上了好看的红霞，不过某人是看不到了。她立刻反应过来：这妮子，居然敢取笑我！ 然后骑上车就去追凌菲了。 两人在欢闹声中回到了温逸然母亲家。 中午，厨房里，温母在准备做午饭。 本来出来在客厅倒杯水，之后想继续回书房工作的温逸然，听见厨房切菜的声音也进去帮忙。 一进厨房，果然看见温母在切胡萝卜，温逸然皱了皱眉，走上前去劝道：“妈，不是说我在家你就不用做饭了吗？快放下，我来吧。” “没事，今天要做三个人的菜，我来帮你，不碍事的。”温母听话地将菜刀放下让女儿切，脚却丝毫没有要离开厨房的意思。 “我说您啊，干了一辈子了，有偷闲的机会还不知道利用，也该心疼心疼自己了。”温逸然边切菜边对母亲说。 温母看着她手上的动作，“梆梆”的声音回荡着整个厨房，三下两下就把菜切好了，熟练得就像做了很多年的饭一样。 因为温父身体的原因，温逸然一上大学就开始为家里分担了。边打工边上学，为家里分担经济；另一个就是学起了做饭。 不得不说，温逸然在做饭方面真的可以称得上是有天赋。刚上大一，一个寒假她不仅基本上把常见的炒菜学会了，而且炖菜、蒸菜、煮菜也一一都学到了手。之后，她就和母亲说，只要她在家，就不需要母亲来做饭。 想到这，温母看着懂事忙碌的女儿，慈爱地笑了。 这个胡萝卜切好后，温逸然转身拿别的食材，发现母亲居然还站在自己身后，她无奈地笑了笑，接着继续开始“赶人”：“好了妈，您出去歇着，我来做饭吧。” “你让我留在这给你帮忙吧，我干一辈子了，闲不住了……” 书房里的凌菲见温逸然还没有回来，便跑出去看看。客厅里没有人，厨房里倒是传出说话的声音，于是当机立断去了厨房。 所以她一进门看见的就是母女二人笑着互相“吵架”的情景。 “温老师，阿姨，你们俩在吵什么呢？”凌菲奇怪地眨了眨眼睛，问道。 她这一问，俩人都笑了。凌菲却被她们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迷茫地看着她们。 温母答道：“我们没有吵架，是你温老师——”说着看了眼温逸然，继续笑道，“她想自己一个人做饭，所以想劝我出去；而我闲不下来，就想在厨房帮她的忙。” “哦，这样啊，”凌菲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自动将自己和温逸然归为一个“阵营”，一并开始“赶人”：“阿姨，我觉得温老师说得对。您这个年龄是该享福了，所以呢，今天的午饭有我来给温老师帮忙就可以了。您老就放心吧！” 看着凌菲小大人一样的语气，温母顿时忍俊不禁，到底还是同意了：“好吧！” 正当她转身准备离开厨房的时候，她突然问了问温逸然：“然然，我刚才看了一下你买回来的蔬菜，里面没有苦瓜，今天超市卖的没有吗？” 温逸然在剥蒜，一边说一边手上动作不停：“不是，今天没买。” “今天……你不吃了？” “嗯，”温逸然点头，“不吃了。” “好吧。” 凌菲被这母女二人的对话弄迷糊了。吃苦瓜很重要吗？为什么阿姨这么在意这件事呢？ 温母走后，凌菲反而不知道该如何问起，于是转移话题道：“温老师，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温逸然在洗鱼，闻言腾出一只手向她示意门口：“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去客厅看电视吧。” 怕温逸然嫌自己做不好，凌菲又道：“温老师，虽然我还不会做饭，但是简单的择菜洗菜我还是会的。让我留下来给你帮忙，好吗？” 谁知温逸然抬起头，对她笑了笑，继续道：“我知道你会就可以了。真的不用，快出去吧！” 见她如此坚持，凌菲只好“哦”了一声，离开了厨房。 来到客厅，本想偷偷问温母刚才关于苦瓜的事，却见她在打扫卫生，只得作罢。 约半个多小时，温逸然便把饭菜端上了桌。白色或带着花印的瓷盘瓷碟，盛放着各色的精致的菜肴。还没做好的时候，凌菲坐在客厅都闻见了浓郁的香味，现在终于见到了“庐山真面目”，不由得暗自咋舌。 凌菲帮着她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来，把三个人的餐具都摆好，然后三人一起坐下。 凌菲看着这一桌子的菜，还是忍不住夸赞道：“温老师，你可真厉害，又会教学又会做饭，”她扬眉看向温逸然，两个黑钻石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展唇道，“说说看，你还有什么会的但是我不知道的？” 许是被凌菲夸得欢喜了，温逸然笑着，一边起身去拿杯子一边随口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好啊。”凌菲盯着她走过来的身姿，欢快地答道。 刚坐下，一抬头，温逸然不经意与凌菲的眼神交汇，她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笑意一瞬间凝在脸上，接着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凌菲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沉下了双眸。餐厅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不过温母倒丝毫没有察觉到这师生二人间微妙的氛围，只是好奇地看着不说话的两人。 她正要问怎么回事时，凌菲开口问道：“温老师，你和阿姨都喝酒，能不能也让我也喝一点呀？”她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果汁，又看了一眼温逸然和温母面前装在剔透的高脚杯里面的红酒，嘴不满地微微上下抿了抿。 温逸然淡笑，拒绝道：“不可以，你现在还是学生，学校规定中学生不能喝酒。更何况我还坐在这呢，你就更不能违反了。” 她在说这话时凌菲一直在观察她的神色及语气，见她面上温婉的笑容依旧，只是为了拒绝自己说话的语气稍稍严厉了些，其他异常全无，好像刚刚那种气氛根本不曾存在过一般。 凌菲这才放下心来，故作妥协道：“好吧。” 一顿饭吃下来三人言语甚欢，期间温母之前从温逸然那里知晓了凌菲姥姥的事，但为了不让她再想起来伤心，便默契地和温逸然一起没有提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被凌菲这么一打岔，温老师你是不是忘了那后半句是什么了？（捂嘴笑） “受伤”这段章节终于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的发展算是对凌温两人关系的一次“破冰”，大家不妨先猜一下这个“破冰”会对两人关系造成什么影响呢？(^～^) 第33章 那天吃过午饭后，下午凌菲就回去了。 当天下午李莉和凌刚就把姥姥要下葬的手续都办好了，凌菲正好回来一起送姥姥最后一程。 按照临城的风俗，生病或意外死亡的人都不能火化，意为不让去世的亲人再受到一次烈火焚烧之痛。 在将姥姥的遗体送进火化炉之前，凌菲又单独陪了姥姥一会。 凌菲看着躺在床上冰凉的亲人，眼睛瞬间像蒙了一层薄纱，她抬头看看天花板，等低头再看姥姥的时候，一行清泪还是顺着脸庞淌了下来。 她不由得苦笑两声，然后用平时和姥姥撒娇的语气和她说话，就好像她还在一样。“姥姥，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叫温逸然，是个女孩子，而且，她……还是我的老师……” 一想到温逸然，凌菲布满泪珠的脸上立刻就蕴满了前所未有的温暖笑意，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她……人可好了，对我也可好了，总之是一个长得很漂亮、对人很温柔很温柔的一个人。” “如果您还在，您会不会支持我去追求一个比我大很多的女孩子呢？”她顿了顿，又道，“但是听妈妈说，您也是希望我能幸福的是吗？那您就一定要支持我和她在一起！因为我这辈子除了她，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 房间里却猛的安静了下来。凌菲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叹了口气，瞳孔里刚刚因激动而闪烁着的光芒在这一瞬间突然黯淡了下来。她快速地摇了摇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鼻腔也酸涩无比：“可是……她不知道我喜欢她，更是丝毫没有察觉到有这份感情的存在。姥姥你知道吗，我现在陷入了一个困境，有时候我希望她能知晓我对她的感情，但有时候……我又怕被她知道我的心思，万一她知道了，把她吓跑了或者她从此厌恶我了怎么办……” “如果您希望我幸福，就请一定暗中帮我……等我们真的在一起了，我一定带她来见您……” …… 姥姥的遗体火化后，后面机械的下葬程序中，凌菲再没掉过一滴眼泪，神色凄然又木讷地沉默着。 很快就又开学了。凌菲因为家里的事情特意请了两天假后才来的。 这几天像是一场梦，梦里的自己就像是被绑在高加索山上的普罗米修斯，生生忍受着鹫鹰啄食自己肝脏的痛苦，却浑身动弹不得。可是，现在梦醒了，她还是无法回到做梦之前的那个自己…… 姥姥不在了。这是凌菲在有记忆的时候第一次尝到失去亲人的滋味。夜深人静的午夜，坠入如轮回一般的梦魇，那里，到处都是姥姥对自己的温柔的笑和宠溺的话语。夜里每每醒来，都禁不住掩面而泣。 “小菲，你还好吧？”课间，祁媛媛有些担忧地问道。 凌菲自从今天早上来了之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话，更没有笑过，平静地像是一个面无表情的机械人。对于老师讲的课，她也是时常听、时常不听，不听的时候就趴在桌子上，在纸上拿着笔写写画画不知道在想什么。 凌菲当然知道她的用意是关心自己，于是秀眉稍稍向下弯了弯，算是自己露出的最大笑意：“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这几天凌菲的状态总算是调整过来了，上课能做到听课了，老师提问她也能回答问题了，除了还是不苟言笑。针对于这个问题，祁媛媛也在想方设法地逗她笑，基本上每天都会给她说一个笑话。 “小菲，你知道杨幂吗？” 凌菲低头正在做着之前温逸然给她的“五三”，听祁媛媛这语气就知道她又要给自己讲笑话了，顿时敷衍道：“不知道。” 想想这人整天只知道温逸然或者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她不知道太正常了。但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祁媛媛还是故意瞪大了眼睛，故作吃惊道：“杨幂你都不知道？她是去年因《宫》爆火的女明星。诶，那你知道她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凌菲木然地摇头，继续做题：“不知道。” “因为她父母都姓杨，所以生了她之后直接起名杨幂，意为杨的三次方。我第一次知道的时候快笑死了，她父母起名字也太随便了哈哈哈……” 听见身边的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凌菲似是认命地闭了一下眼睛，然后放下笔，转头很是高冷地对她说：“你笑点能不能高一点？”说完起身径直出了教室。 祁媛媛看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唉，又失败了！ 此时正值第二节 课大课间，教室走廊外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凌菲觉得太吵了，便往走廊的最西边走去。 秋风瑟瑟，掠过露出的温热肌肤让人忍不住泛起阵阵凉意，凌菲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抬头看天，意料之中的阴云密布。说来也怪，这个月进入11月以后，就一直低温绵雨，像是在不断润湿凌菲早已烦扰不堪的心。 哀叹了口气，她又眺望远方。远处的高楼、大厦，埋藏在薄雾中依稀可见的绿植被，还有那隐隐约约传来的车鸣声、人群的嘈杂声，全是社会在运作、人们在生活的痕迹。而她，作为千千万万人中的一员，是何等飘渺，何等渺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又有谁会真正的去关心和在乎呢…… 朝落暮开空自许。竟无人解知心苦。 呵，怎的忽然想到这些没用的东西了？ 凌菲扣好上衣的扣子，正准备回教室的时候，身后响起祁媛媛的声音：“我就知道你会在这，”她走到她身边，手放在防护栏上，像她一样望着远处，“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外面有点冷，要不我们……” 凌菲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祁媛媛眼见着凌菲刚刚平静的神色在下一瞬仿佛川剧变脸般沉了下来，俊眉紧紧皱成一团，两个黑色的瞳孔像胶水一样黏在她视线里的景物上。 她好奇地顺着凌菲的视线低头向楼下看去，只见温逸然和另外一个男人一起并肩走着，两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却惹得温逸然笑颜逐开，那男人随后也笑了起来，然后一起走进了她们所在班级的教学楼。 虽然她们所在的楼层是五楼，但是依稀可以辨认出来——那个男人是一班的班主任刘健。虽然温逸然和刘健没有互相触碰这样亲密的动作，但是如果两人一直走这么近，也足够让人浮想联翩了。 祁媛媛立马意识到凌菲这是吃醋了。因为她姥姥的事她已经心神恍惚了好几天了，今天好不容易才好点，可别因为这事心头又添堵。于是故意说道：“那个小菲啊，下节课正好是英语课，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个很重要的语法问题想请教你，咱们回教室说……”说着就要把她拽走。 凌菲收回目光，一下子松开她的手。 她转过头来看了祁媛媛一眼，眼波流转间满是伤戚且伴随着隐隐的怒意。她嘴唇张了张，似是要说什么，却最终侧身走回了教室。 凌菲一走进教室就阴沉着脸坐下，脑海中一直都是刚刚温逸然和别的男人谈笑的那一幕，如一根尖刺般哽在她心头，疼痛无比。越想越气，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连指甲嵌入了肉里也浑然不觉。 明明一个月前才告诉自己是单身的……这么快就找到男朋友了……呵呵，怕不是一直都有男朋友而没有和自己说实话吧？ “……好，这节课就是这样，下课！”Miss程走到教室门口，又转头说道：“凌菲，跟我去抱昨天交的英语作业。” “哦。” 凌菲低着头机械地跟在Miss程身后。 这节英语课她其实一点没有听进去。原因，自不必说。 “温老师，要去哪儿啊？” “哦，我去政教处找年级主任有点事。程老师刚下课吗？” “是啊。那你去忙吧，我带凌菲去抱作业。” “好的。” Miss程和温逸然的对话突然传到凌菲的耳朵里。她抬头，正好撞上温逸然的眼睛。 要是搁以前，凌菲会立刻以无比粲然的笑来面对她，再加一句热情的“温老师好”。 可是这一刻，凌菲看着她眸中盈着的婉莹的光波，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于是在与她对视的下一秒，她快速地转移了目光，默然地看向了别处。 并且，一句话也没有和她说。 和Miss程打过招呼后继续向前走的温逸然忽然觉得怪怪的。凌菲怎么了？记得平时她都是很热情地和自己打招呼的啊。 她又转念一想，哦，可能是她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吧。毕竟，她从小就和她姥姥特别的亲啊……唉，有点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明明记得我上高中的时候没有看过什么电视剧，写这章的时候才想到，第一个看的居然就是《宫》，可没少被玛丽苏古偶荼毒。现在的我应该是过了看古偶的年龄，看到那些古装剧竟都没有看下去的欲望，以至于去年到今年一个古装都没看。真是觉得自己年龄大了，唉T_T 第34章 “凌菲，温老师办公室有请。” 化学课刚下课，老师前脚刚走，班长就过来敲了敲凌菲的桌子。 凌菲正在做笔记，闻言重重把笔往桌上一拍，抬眼挑眉看着班长，语气颇有些不耐烦道：“她找我干嘛？” 祁媛媛边补充上课没记完的笔记一边用余光看凌菲。连“温老师”三个字都不喊了，这明显还是在生气啊。看来最近几天不能惹她这个还在气头上的同桌…… 看凌菲貌似有些生气的样子，班长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说：“不知道，温老师只说让你去一趟，就现在。” “好，我知道了。”她将化学书放回抽屉，把下节课要上的教材找了出来，然后就离开教室了。 在去往办公室的路上。 她不禁感到好奇：昨天自己才在教室外走廊上看见了她和别的男老师边走边笑，今天她就要找自己去办公室，这未免也太巧了吧。难道……她看见我看见她了？可是不应该啊，昨天看见她的时候她就一直没有抬头向楼上看，不可能看见我的…… 思来想去，凌菲打定主意了，不管她怎么问，自己都一口咬定什么都没看见…… “笃笃笃——” “进来。” 现在是大课间，办公室的老师基本上都在，还有一些零星的学生在向老师请教问题，总之，人还是很多很乱的。 凌菲反手将门关上，走到温逸然的办公桌前。 一个人影印在了教案本上，温逸然抬起头来。 两人的瞳孔又聚焦在了一处。 凌菲本想观察她在低头写什么，没想到正好和她视线交汇。凌菲有些心虚，再加上昨天的事在自己心里还是一个迈不过去的“疙瘩”，所以，她不动声色地偏开了头，巧妙的错开了她的目光。 “温老师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凌菲率先开口。 坐在办公椅上的温逸然一时间却没有开口说话。她在观察她。 脸色平静，语气平淡，听不出有什么特殊或者具体的感情，总之是不悲不痛。所以，她这是走出来了？ 顿了顿，温逸然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试探性地问道：“凌菲，你……还好吧？” “什么？”凌菲一瞬间不明所以，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姥姥……”温逸然迅速斟酌了一下，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词，于是索性越过，继续道，“根据这几天各科老师向我反映的情况来看，你上课的状态还算是正常。所以你现在恢复到正常生活中来了吗？” 凌菲不知怎的觉得有点好笑。敢情她是因为这个找她？ 正想回答说自己没事了的时候，她恍然间意识到了刚才温逸然的话里有两个关键词：“这几天”、“各科老师”。难道说……她一直都在关注自己？ 想到这，凌菲的心里不禁泛起了一丝甜意，之前因吃醋而产生的隐隐恼怒一下子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她不自觉地勾起嘴角，眼里露出了这几天唯一出现的笑意：“温老师，我现在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看着她居然难得的笑了，温逸然也禁不住弯了弯眉眼，温声道：“那就好。”继而继续低头写教案。 没写几个字，发现面前的阴影还在，她疑惑地皱眉：“还有什么事吗？” 谁知凌菲忽然弯下身子，刹那间突然靠近的另外一个陌生的气息让温逸然条件反射地猛地向后倾斜了身体。就在她以为两人即将碰触的时候，那份气息却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忽地停住了。 温逸然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子。 凌菲的声音从自己的头顶传来：“为了表达对温老师这几天一直在担心我的谢意，今天晚上晚自习下课我送你回公寓吧。” 女孩的声音明明不大，甚至没有刚才说过的任何一句话的声音大。可是，为什么……她觉得好响、甚至有些吵，直贯穿了她整个身体，又一下、一下地像鼓点一样敲击在她的心上…… 那声音，好让人……沉迷啊…… 仿佛被施了魔咒般，温逸然的头扬起来，恰好迎上凌菲投射过来的双眸。 她的眼睛是乌黑色的，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湖泊，表面折射着刺眼的波光，水波荡漾。而且，温逸然还觉得，这湖里还有一种特殊的引力，而她自己，好像已经被吸进去了…… “好……”耳边猝不及防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哦，原来是她自己的声音啊…… 视觉中的湖泊不见了，她才清醒过来。办公桌前的那个人早就不在了。 自己刚刚那是怎么了？奇怪……她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多想，只是继续伏案工作。 凌菲一直在看时间，还有十分钟晚自习才下课。 一旁的祁媛媛见她又看了一遍时间，终于憋不住戳戳她的胳膊：“你这最后一节课看了多少次表了，不至于吧？” 上午从办公室回来，凌菲就把当时的情况告诉祁媛媛了。但是接下来具体要打算做的事，她却没告诉她。 凌菲瞄了一眼坐在讲台上的温逸然，又重新低头装作写作业的样子，给祁媛媛递纸条：“至于。” 祁媛媛写道：“看来你是很期待和她单独相处啊。” “当然。” “哦？你不生她气了？” “我生什么气？她明明在一直关心我，我为什么要生气？” 祁媛媛偏头，用非常“鄙夷”的眼神瞥了她一眼，继续写道：“你还真是好哄，这么快就气消了，看来以后你要被她吃得死死的，哈哈哈哈……” 看到最后一句话，凌菲迅速微微红了脸颊，脑中不由得浮现上午见到温逸然工作时的侧颜。哼，她承认自己被美色迷蒙了双眼，不行吗？！ 她正在找词反驳她呢，下课铃声响了。 祁媛媛看着温逸然走出教室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眨眨眼，低声调侃她道：“快去找你的心上人去吧。” 凌菲白了她一眼，一并跟了上去。她发誓，明天一定要“揍”她这个爱看她笑话的同桌一顿！ 凌菲不近不远地跟着温逸然到了办公室门口，这一路上的学生还不少，因此温逸然一直没有发现有人跟在自己身后。 见她进去了，凌菲首先透过外面的窗户向里面观察，确定了只有她一个人还没走，这才直接推门而入。 “凌菲，你不回宿舍，来办公室干什么？”听见关门的声音，温逸然惊讶地看着门口的人。 凌菲一步一步地向她走近，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来办公室，当然是来找你的呀。”这句话说完，她已经完全站在她的面前。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你今天你说的同意我今晚送你回家呀。” 温逸然望着眼前比自己稍矮的女孩。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澄澈的笑意，两个小巧的酒窝玲珑可爱，因笑露出的皓齿整整齐齐，显得又机灵、又傻气，活脱脱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表情太过单纯的作用，温逸然头一次觉得凌菲的声音很好听，少女特有的清亮中又带有一些稚嫩感。 她忽然觉得自己无法拒绝，随即答道：“好吧。” 温逸然收拾完毕后，两人并肩走出了学校大门。 这是隔了近一个多月后，凌菲第二次送温逸然回家。就是上一次送她回家的时候，她才确认自己是喜欢着温逸然的。这一次…… 而温逸然出了校门就后悔了。 她用余光打量了一眼凌菲，不禁想起萧忆寒对自己的警告：不要和凌菲走得太近。 温逸然瞬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最近大半个月，与自己接触最多的学生好像真的就是她！比赛受伤带她去校医院、带悲痛欲绝的她回母亲家、还有今天…… 可是，也没有什么地方是奇怪的啊……换作其他女学生，自己也一定会这样做吧，毕竟这是作为班主任应尽的责任，自己必须对每一个学生负责…… “温老师，你觉得刘健老师这个人怎么样？” “啊？”温逸然的思绪被突然打断，一时没有听清，于是又问了一遍，“你刚才问我什么？” “温老师，你是和各科老师都经常有交流的对吗？”凌菲觉得刚才的问题太明显，于是换了一种问法。 她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那你能不能和刘健老师说一下，不要隔两三天才布置作业，而且一布置就是一大堆，别科作业都没时间写了。你让他每天都留少一点的作业，这样和以前的效果是一样的。”这倒是真的，不过对于凌菲和祁媛媛来说，他这种留作业的方式并没有多大影响，她们俩能很快做完。而自己只不过要借着这个由头把话题引到刘健身上罢了。 但温逸然没有发现其中端倪，顺口答道：“好，我回头和他说说。” “刘老师上课时的气氛很活跃，就是不知道他在生活中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凌菲嘴里嘟囔着，看似自言自语，实则在旁敲侧击温逸然对他的评价和看法。 果然，温逸然又上当了，她思考了一会，答道：“他是一个对工作很认真、对学生很负责的好老师。而且他……” 借着路灯微弱的光亮，凌菲一直专注地看着她说话，见她脸上的表情就像在谈论一位普通朋友一样平静。再加上她说的一番话，虽然表面上看是在夸刘健，但是却无比笼统，没有显示出个人的特性，很明显这是比较“敷衍”的回答。 温逸然她，绝对不喜欢刘健！这是一定的！ 得出这一结论的凌菲顿时喜上心头，却也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只趁着温逸然不注意，偷偷又看了她几眼。 温逸然担心凌菲回去晚了不太好，想赶她走，而这时凌菲又向她问了一个问题：“温老师，我一直很好奇，你这么优秀……为什么是单身？” 温逸然沉默半晌，答道：“这些……不是你该问的。” 凌菲本想试探一下她，尽管问得十分小心，但是还是惹她不高兴了。见她面上已有不悦，凌菲只好放弃了询问，轻轻“哦”了一声。 很快两人便来到温逸然的公寓楼下。 “你可以走了。” “好，我先看着你上去，我再走。” 凌菲毕竟是个未成年人，在学校外面逗留越久越让人不放心，温逸然于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进了楼道。 看见温逸然家的灯亮了，凌菲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她一边往回走一边想：希望我今天的试探不要引起她的怀疑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借用金生火的一句话：你凌菲，也是个扮猪吃虎的天才 凌菲：希望后面的我不要啪啪打脸╮（╯＿╰）╭ 在这里强烈推荐奶珊和璐璐子的《风声》，超级好看！就是有点烧脑，我这个理科生的脑袋也不行啊，看了两遍才看懂-_-# 但是看懂之后真的香！顺便说一句：玉梦szd！玉梦yyds！ 话说，我也想开一篇玉梦重生文的脑洞呢，嘿嘿 第35章 上午第一节 英语课下课，凌菲照常把收好的英语作业送到英语办公室。 正要走的时候，Miss程却叫住了她：“凌菲，省里面的英语演讲比赛你参加不参加？” “什么？”凌菲一头雾水，听得直摇头，“我没听说过有什么英语演讲比赛啊？温老师没有在班里说过呀！” Miss程皱了皱眉，“啧”了一声道：“那就奇怪了，我昨天明明和她说过这件事的，今天她得把参加的学生名单报给我了，按理说不应该现在还没有在班里说啊……” 凌菲的脸色也凝固起来。以前学校有什么活动或者比赛，温逸然从来没有瞒着不在班里说的。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 还没等她想明白，一旁的Miss程又叫起了她的名字：“凌菲，凌菲……” 喊了好几遍，她终于有点反应了：“你说什么Miss程？” “你在想什么呢叫你也不应，”看着刚回过神的凌菲，Miss程也没怪她，叹了一口气之后继续道：“你还没回答我，到底参不参加呀？” 凌菲本想一口答应，但出于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比赛上，于是在回答之前，她还是问了问：“必须每个班级都要有学生参加吗？” “那倒不是，”Miss程细心地给她解释道，“可是这省里举办的英语演讲比赛是三年举行一次，咱们学校每次都参加，只要最后比赛获得前三名，不仅高考可以作为加分项，而且对以后找工作也是很有帮助的，所以机会难得。” Miss程说完，很是期待地看着她，把决定权交给她。 凌菲的英语成绩的地位在班里一直无可撼动，虽说这种比赛不是强制性的，但是班里除了自己，好像没有几个人能够参加英语演讲比赛了。 并且，参加比赛了就算没有获得名次，那对自己也是一种锻炼。于是，凌菲轻点着头，算是同意参加了。 第二节 下课的课间操，学生环绕校园中心的大操场集体跑步，而各班班主任则集中站在跑道外围的空地上。 温逸然、Miss程和刘健三个人带的班级挨着，所以关系还算亲近。 周围的老师很多，都在说话故以声音嘈杂，三人便同行到稍远一点的主席台附近聊天。 班主任们聚在一起，聊天的话题无非是学生和学校里的事情，聊到开心的地方三人还一块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话题不知怎的说到了将要举行的省级英语演讲比赛，温逸然马上对Miss程说：“程老师，参加比赛的学生已经确定了，我们班三个人，分别是刘容、徐希晨和宋杰。” 居然没有凌菲？Miss程不免感到奇怪，又忽然想起来凌菲对自己说过的话，借着话头问温逸然：“温老师，为什么没有凌菲？” “哦，她自己没有和我说要参加啊，所以我就没有把她算进去。” “那凌菲怎么跟我说，你从来没有在班里面提及过有关这个比赛的事？”Miss程看着她，总算问出了关键性问题。 只见温逸然一脸自然地解释道：“你昨天跟我说的，我今天早上才想起来说，我怕事多忘了，所以在你下课之后就在班里说了。可能那时候下课了，她不在教室里没听见，所以不知道这件事吧。” 听了她的话，Miss程回忆了一下，第一节 课下课，她直接让凌菲跟着自己去了办公室，所以她当时确实不在班里。 可是她又想到一个问题：温逸然怎么会挑一个班里学生有可能不齐全的课间去讲这件事？换作她自己，也不会这样做的。而且据她对她的了解，温逸然不太像是会这样做的人啊…… Miss程刚想把心底的疑问道出，却没想学校广播里宣布学生的课间操结束了。 Miss程并肩与其他两个人一起回办公室，一路上，温逸然表情自然，说话语气也正常，丝毫没有什么让人觉得奇怪的地方，于是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凌菲他们这一届的学生是临城一中近三年招的学生最多的一届，因此，报名参加英语演讲比赛的学生总共也不少。 高一3班加上凌菲，最终有四个人参加比赛。 比赛流程是，首先在各市区指定的学校举办市级的淘汰制比赛，剩下的人才能具有参加省级比赛的资格。 省级比赛的地点在临城市所在邬海省的省会——长汀市。拥有省级比赛资格的学生，按规定需要在班主任和英语老师的陪同下一起去长汀市进行比赛。 当凌菲知道比赛流程后，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进入省级比赛，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她都不想错过。 离淘汰赛还有两个星期左右的准备时间，由于大部分学生都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规模的比赛，于是Miss程利用每天自习课的时间，把温逸然班还有自己班里参加比赛的几个学生集中在一起辅导。 为了让这些学生能够安心准备比赛，温逸然将凌菲和刘容的课代表暂时换成其他人代替她们。 凌菲是他们中英语成绩最好的，却也是最刻苦、最拼命的一个。 两天过去了，从来没有用英语演讲过的她，已经可以做到快速写出演讲稿，并且脱稿迅速、吐字清晰、表达流畅。 按照Miss程给的历年英语演讲比赛的题目，凌菲又写好了一篇演讲稿，正准备拿去给Miss程看，一旁低头写稿默不作声的刘容突然叫住了她：“凌菲……” 见状凌菲转过身来，友好地笑笑：“刘容，你有什么事吗？” 此时刘容已然放下了笔，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拼命？” 刘容不理解也情有可原。上次市统考，凌菲的成绩虽然比她要低，但是仅仅也只差了五分，也算是很优秀的了。何况，按照市统考划定的分数线，她这成绩早就超一本分数线好几十分了，到了高三再复习复习，上一所好一点的985院校还是没问题的，根本不需要这次比赛提供的所谓的“加分”。 凌菲当然不能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她。她镇定地眨了眨眼睛，故作轻描淡写道：“我只是想锻炼一下我自己而已，能去长汀市比赛、获得名次当然更好。” 殊不知刘容经过了第一次大考之后，已经把凌菲当成了竞争对手。见凌菲还有要争取最后名次的想法，她内心顿时燃起战火。 于是，她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凝重起来，双眼炯炯地看着她，认真无比地说：“那就让我们，在比赛场上，决出胜负！” 看刘容居然一瞬间这么视自己为“眼中钉”，凌菲觉得，两人毕竟是一个班的，自己也不能输给她，要不然温逸然怎么能更好地注意到自己呢？ “好，我接受你的挑战！” 有了竞争意识，凌菲和刘容成了最快达到Miss程的要求的人。刘容的英语成绩虽然考得不如凌菲好，但是和总成绩一样，也是只差在了十分以内。一时间两人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时间在参加英语训练和上课的轮回中飞速掠过。 转眼间，除了上课，凌菲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在私下里见过温逸然了。 她心里一直有一个“疙瘩”。 后来Miss程告诉她，温逸然不是没有在班里宣布英语演讲比赛的事情，而是在当天上午第一节 下课后、自己正好去英语办公室的时候，在班里公开说的。 在凌菲的印象中，学校要有什么活动，温逸然一般都是第一时间在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就直接说了，从来没有在课间宣布过。 凌菲的心里不禁有些难过。温逸然知道，以她的成绩，就算不参加这次比赛、得不到加分和荣誉，她也能凭自己的能力考上一所好的名校。所以，她这种反常的行为，只能说明一件事——她要在无形中减少自己和她的相处机会。 也就是说……她还是察觉到了？ 凌菲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最后一次和她单独见面，是那天晚上下晚自习后，她送她回家。 尽管，自己在她面前已经这么卑微了；尽管，自己已经隐藏得这么深了；尽管，自己已经这么小心翼翼了…… 可是，还是给她发现了。 …… 这天晚餐时间，祁媛媛和凌菲坐在一起吃饭。借着吃饭的空隙，她向凌菲汇报“军情”：“这一个多星期没什么异常，不过就是有一点——” 凌菲为了节省时间，一边吃饭也不忘看英语：“什么？” “就是温老师经常和几个老师结伴一起吃饭。” “那有什么奇怪的，老师不和老师一起吃饭，难道还和学生一起吃饭不成？”闻言，凌菲忍不住笑了。 “不过，这里面的老师，多了一个人，刘老师。” 凌菲自然知道这个刘老师是谁。她手里的筷子不由得一顿。 祁媛媛没注意到她的动作，一边吃一边继续道：“我记得以前他大部分都是和其他男老师一起吃饭的。而温老师，是和其他女老师一起吃饭的多一些，男老师都很少的。这段时间，这俩人怎么经常凑一块啊？难道他们真是……” 凌菲的心里，怕就怕这个最有可能的事情在自己的眼前发生。 可是，眼下的比赛，自己实在不能分心啊，她顾不上啊…… 是以，她面色强装镇定、迅速打断祁媛媛的话道：“只要不是单独一起吃饭，那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班主任之间难道还不能探讨班级问题了？别大惊小怪的。” “哦，也对。”祁媛媛也不再多想了。 夜里，凌菲在床上辗转反侧。 自己嘴上强硬，可是心里还是在意和担心的。经过激烈复杂的思想斗争，她终于做出了决定。 温逸然，如果……你真的觉得他好，真的认为他会爱你一生，真的找到了能与你厮守一生的人…… 那……我甘愿退出。 夜阑人静，凌菲在呜咽中终于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凌菲：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这章写得好苦涩啊╥﹏╥抱抱我的凌菲小可爱，不哭不哭～ 第36章 两个星期很快过去，终于迎来了市级淘汰赛。 临城市的淘汰赛的举行地点刚好就是临城一中。在熟悉的校园进行比赛，让凌菲倍感亲切，这将会更有利于她的现场发挥。 这一天，除了市里来的各位评委、临城市别的中学的学生和老师，还来了很多媒体和当地电视台。一时间，校园人潮涌动。 凌菲被安排在中间偏后一些的序号出场，刘容则在她较为靠前的顺序出场。 淘汰赛是每个人有二十分钟的写稿时间，之后脱稿上台展示。为了便于评委打分，所有人的参赛题目都是一样的，就看每个人的写稿能力和现场发挥了。 终于轮到凌菲上台了。 这次的主题是围绕“令你幸福和快乐的是什么”进行演讲的。 写稿的时候，看到主题的一瞬间，凌菲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她想要的得不到，那个不像是家的家也丝毫没有温度，而现在的自己就是一台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幸福？快乐？根本不会存在于她的身上。 但是她还是很出色、很自信地完成了比赛。市级淘汰赛结束后，临城一中高一组的参赛学生就剩下她和刘容两个人了。 去参加省级比赛的时间在一周之后。 当天拿到去长汀市比赛的资格后，凌菲决定还是去找温逸然一次。 明明已经告诉自己，她有可能有喜欢的人了；明明已经告诉自己，她已经在厌恶自己了；明明已经告诉自己，对于这样一段不可能有回应和回报的感情，早就应该放弃了…… 可是，她还是想单独见她一面。哪怕，一句话她也不想和自己说了。 就当自己，最后一次随心的任性吧…… 又是星期一，语文晚自习刚下课—— “笃笃笃” 温逸然正坐在位子上喝水，没喝两口，就有人敲门。她并没有多想，下意识说了句：“进来。” 在见到来人时稍稍微愣了下，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抬眸看着她：“你有什么事吗？” 凌菲是跟着温逸然来的。她怕自己被她发现，所以两人距离很远，这才没被她发现。 听到温逸然平静无波澜的说话语气，凌菲不知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她是没有厌恶自己，所以还愿意和自己说话？还是说，她已经把她当成班里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学生，同她说话也只是作为一个老师下意识地询问？ 凌菲真的想彻底抛开师生关系，想问问她，她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发现了，为什么不和自己挑明直说？ 可是凌菲也明白，一旦自己问出口了，那一切，真的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所以，她不说，自己也只好装傻，现在两人的关系总好过将所有都暴露在阳光下。 凌菲走近了温逸然，自然而然地迎上她好看的眼睛，刚张嘴想开口，却没想到温逸然在和自己完成对视之后迅速低下头，翻看起了桌子上的书。 “我……” 凌菲尴尬地笑瞬时僵在脸上。 很明显，温逸然对自己的态度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凌菲还记得，以前自己来找她的时候，她秀美的脸上总是盈着温软的微笑。可是现在，凌菲还没有适应这种落差，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于是在嘴边的话就中途断了。 但是随即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脸上又重新挂着笑意，看着她低头时白皙精致的侧脸线条，用平时自己私下里找她时的乖巧语气道：“温老师，我是来感谢你的。” 显然，温逸然没有预料到凌菲会说这么一句话。她又重新抬起头，略微惊讶地说：“你感谢我做什么？” 此时两人的视线再次交汇，凌菲凝视着她看向自己带着询问意味的目光，一瞬间她竟觉得自己又找回了以前和她单纯的相处时的感觉，鬼使神差地微微弯下了身子，稍稍侧头继续和她对视：“谢谢你没有阻止我参加英语演讲比赛。” 温逸然的心忽然就沉了下去—— 凌菲能说出这话，证明已经对自己所做的那件事心知肚明。至于是谁告诉她的，不用猜也能知道，不过，她也已经不想再去追究。难道，自己做的一切，她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温逸然的脸上随之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虽然转瞬即逝，但是还是被凌菲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知道，自己参加比赛的举动让她对自己失望了，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要参加。她那天做的事情凌菲不怪她，她明白那是为了两个人都好。可就是因为太明白了，她才想要继续装糊涂。只要没有确定温逸然属于别人，她就不会放弃。她想，如果她真的嫌恶自己了，她要听到她亲口对自己说出拒绝的话，那样，她才会主动放弃。 温逸然低头继续看书，凌菲则继续盯着她的头顶，然后，就听见前者说：“这个比赛本来就是自愿参加的，你不必感谢我，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凌菲听完扬唇一笑，显得那么天真：“不是不是，不单单有我自己的努力，还有你和Miss程的支持和辅导的结果！” 温逸然见状无奈地摇摇头：“好吧，随你怎么说，我要回家了。你还有事吗，现在还不宿舍？”说着她就站了起来。 凌菲顽皮地吐了吐舌头，像是犯了错似的微微低头，声音也没有底气的弱了下去：“没有了。” 温逸然无奈又斜她一眼：“没事情了就赶快回宿舍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复习英语。” 凌菲本想顺势提出再送她回一次家，但是以目前两人尴尬的境地来看，她准会一口拒绝，所以便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哦。那我回宿舍了。温老师，晚安。” “晚安。” 经过这第二次的“试探”，凌菲认为两人之间已经对彼此所做的事的用意互相知晓，且是心知肚明。那么，捅破这层“窗户纸”已经是时间的问题了。 事到如今，凌菲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了。按照她内心想的，当然是鼓足勇气继续追温逸然；可是，理智却告诉她，不可以再有进一步的动作了，否则最终的结果，自己可能和她连师生都做不成…… 温逸然，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一个星期很快过去。省级比赛是在下个星期一，由于星期日要去指定的比赛学校熟悉校区和参赛选手要签到，再加上临城和长汀比较远，所以学校决定让她们四个人在星期六的下午就坐飞机去了长汀。 上了飞机后，四人的座位正好是前后座，温逸然主动和Miss程坐一起，凌菲见状只好和刘容坐在一起。 凌菲和刘容坐在温程两人的后面，Miss程坐在凌菲前面，温逸然则坐在刘容前面。这样的座法，使得凌菲微微偏头就能看到温逸然的侧脸。 现在就是这样。刘容不停地在和凌菲说着比赛时可能会出的题目，却发现她根本没有认真听，眼神涣散地一直看着前面，一副沉思的样子，像是在想些什么。 “凌菲，凌菲，”刘容摇了摇她的胳膊，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和你说话也不理人？” 她的眼睛终于聚焦了，淡淡道：“没什么。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刘容一心都在比赛上，因此刚才凌菲的奇怪行为她并没有在意，于是接着说：“哦，我刚才猜想了一下比赛时评委可能会出的问答题，是这样……” 凌菲意识到，温逸然就坐在前面，而自己旁边还有一个说话声音不低的刘容，她不能再这样明目张胆地偷看温逸然了，万一被刘容发现就不得了了，索性仔细听起刘容的想法来。 现在她们两个人都代表临城一中参加比赛，无论她们之中谁获得前三名，都是她们学校的荣誉，因此两人现在处于“统一战线”，互相交流一番也有助于从对方身上学到优点。 再看温逸然这边。因为后面坐的就是自己的学生，所以两人说话的声音格外的小。 Miss程侧着头在温逸然耳边低语：“我看你最近和刘健走得挺近啊，怎么回事，你们俩有情况啊？”语气里是吃瓜群众掩饰不住的笑意。 其实刘健追温逸然这件事几乎整个年级的老师都知道。温逸然作为一年级女老师里数一数二的美女，有男老师追不稀奇。但是刘健作为男老师里面少见的帅哥，而且又是温逸然的师兄，那他追温逸然就是一大新闻，帅哥追美女，谁知道了不觉得两个人应该在一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是温逸然一直抗拒刘健对自己的过分热情，除了工作上的一些交流和来往，她私下里非常不愿意和他走得特别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一段时间温逸然貌似是接受了刘健一般，两人经常见面，甚至一起吃饭。 Miss程作为温逸然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又怎会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只因自己最近一直在给学生辅导英语比赛的事，她才没有机会问出口，现在总算有时间从温逸然嘴里套出点“情报”。 温逸然在听到“刘健”的名字时脸上并没有显得不悦，而且也没有直接否认Miss程的话。 她看了一眼Miss程期待的眼神，缓缓说道：“嗯，算是吧。” 听了她的回答，Miss程突然觉得，自己猝不及防吃了好大一口瓜！年级的高冷女神——温逸然，居然肯接受自己一直拒绝的刘健！从前Miss程就非常不理解，刘健又帅人又好，而且父母也是老师，温逸然怎么会“想不开”宁愿单身也不愿意和刘健在一起呢！这下好了，两人终于有了点进展，Miss程的脸上一下子露出“老母亲般”欣慰的笑容。 于是，她借机继续追问，眼里是藏不住的暧昧道：“那，你们俩正式确定关系了吗？” 没想到这次温逸然回答得特别快，话语里甚至有些许慌张，“还没有呢，只是相处看看，”姣好的面上还带有一丝严肃的表情，“如果真的在一起了，我会告诉你的。” 在Miss程的印象中，温逸然和自己说话很少有这么严肃的表情的，所以她立刻意识到，温逸然现在是很认真地在和自己说这件事。 “好吧。”Miss程也只好收起玩笑般的语气和刚才“不怀好意”的笑容。 接下来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长汀市，所以四个人都不再说话了，闭眼休息。 其中两个人睡着了，可是另外两个一直没有睡着。温逸然和凌菲，一个坐在前面，一个坐在后面，虽然她们的眼睛紧紧闭着，然而内心的思绪万千起伏，又沉重又复杂，如线团一样剪不断理还乱。 凌菲趁着刘容睡着，偏头看了一会温逸然睡觉时的侧颜，叹了一口气之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的世界陷入彻底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这几章的剧情进展突然有点快⊙ω⊙ 不好意思，我这几天在更玉梦同人文（想看的小伙伴可以戳我主页），这章是之前的存货，所以我已经两三天没有时间码字了╯﹏╰ 第37章 一个小时后，四人终于到达了长汀市。 下了飞机就已经快到饭点了，但是众人等不及吃饭，而是先找酒店安顿下来。 温逸然带着其他三个人来到之前看好的酒店，却没想到因为这个比赛长汀来了很多和她们一样的人，所以房间不够了。 温逸然不禁暗暗后悔没有在网上提前订房间。眼看天已经越来越黑了，这附近也没有和眼前的差不多大的酒店，她们四个人人生地不熟的，顶着夜色出去找既不安全又有可能找不到；而如果住附近的小旅馆的话，安全问题则让人不放心。综合考虑下来，温逸然决定还是在这个酒店凑合两天吧。 随后她皱着眉，抱着最后的希望问前台的服务员：“现在还剩下几个房间？” “还剩下两个房间，”女服务员看着眼前的四个人，面上却没有露出难色，她继续解释道，“虽然你们是四个人，不过剩下的两个房间刚好是双人间，床够两个人睡的。怎么样，你们住不住？” 服务员的言外之意，就是两人睡一个房间。“这……”温逸然想了想，把决定权交给她们三个人，转头对她们说，“你们怎么看呢？要不要在这住？” 刘容和Miss程互相看了看，异口同声道：“可以住，没问题。”然后两人一齐看向凌菲。 一旁的凌菲从大家一起进入酒店之后就一句话也没说，这时感受到有目光袭来，她下意识抬头，看着众人，然后扯出一丝微笑道：“你们没问题，那我也没问题。” 温逸然办理了入住手续后，四人就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上了楼。 这时，刘容突然想和Miss程讨论一下比赛时评委可能会出的问答题，以及如何应对等问题，所以主动上前和她并排走。 于是凌菲和温逸然就一起落在后面。 温逸然一脸淡然地往前走，凌菲也装作她的样子走着，但是路上还是忍不住想要用余光偷偷打量她几眼。 如此灼热的目光就在自己身侧，温逸然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她偏头看了凌菲一眼，那眼神还是淡淡的，没有任何不悦或者警告她的意味，就那么看了她一下，完成对视之后，她的眼神又迅速看着前面，一句话也没有。 凌菲瞬间就老实了。 上了三楼，众人在一个房门前停下，服务员一边拿钥匙一边示意四人：“这个房间是302，旁边是303，剩下的就是这两个房间，各位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拨打前台的电话，我们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的。”说完服务员就转身下楼了。 “好的，谢谢。”Miss程接过说道。估计是和刘容讨论得太热烈了，她拿了钥匙就直接和刘容进了距离最近的302房间，甚至都来不及和温逸然说上一句话。 房门在凌菲和温逸然面前一下子关上，两个人都愣住了。 过了几秒，见温逸然还没有动的意思，凌菲用指尖碰了碰她的胳膊：“温……温老师，要不咱们……回房间吧……” 温逸然又和刚才一样，看了看她，随即启唇道：“走吧。” “哦。”凌菲慢慢跟在她后面，两人也进了房间。 她们之间的话不知怎的变少了，两人似乎没有了话题可聊。温逸然在询问了凌菲的比赛准备情况还有最近的学习情况等等问题后，竟然再没有主动说过什么话，更没有和她有过眼神上的交流，一时间房间里的两个人自己做自己的事，互不干涉。 简单用过晚饭后，因为明天去指定学校签到的时间要求很早，所以接近十点，就得休息了。 “我想再坐一会儿，你先去洗吧。”温逸然说完就继续低头看自己带来的书。 凌菲点点头，拿着衣服和毛巾进了浴室。 打开花洒，凌菲听着水打击地面的声音，机械地往身上涂抹着沐浴露，脑子里一片空白。 洗着洗着，她不经意间的一个转身，发现在靠近浴缸的那面墙上，居然有一个全身镜。四周迷蒙的水雾让镜子变得模糊不堪，但是由于花洒和它的距离并不远，所以水也时不时地溅射上去，导致这面镜子一会模糊一会清晰，隐隐约约地映出了凌菲白嫩的身体。 她貌似，还没有如此完整地看过自己的身体。花洒里的水慢慢汇聚在地上，声音格外响亮，又逐渐顺着地上的瓷砖流进排水口；而花洒下的人则不知不觉移动到了那面镜子前。她用手把镜子上的水雾抹去，露出藏在其中的镜面，这下，镜子里的那副身躯变得更加清晰了起来。 白皙柔嫩的肌肤、形状姣好的连绵山脉、修长挺拔的四肢、还有那张五官精致艳美的脸……凌菲怔怔地盯着镜子里陌生又熟悉的躯体，看着看着，恍然间，竟觉得此时此刻的场景为何似曾相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的脑海中在下一瞬间才想起来——上次，她被她“捡回”她母亲家，两人也是被迫住在一个房间。 只不过，那时的两人，因为温逸然当时还没发现她，所以她们还算是关系比较好的师生。可是，这才过去一个月啊，自己和她，却已陌生至此…… 洗好之后，凌菲调整好表情，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是笑着的，这才肯打开门出去。 “温老师，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坐在床上的人闻言“嗯”了一声，把书放下，这才起身。 凌菲看着她进去，在原地愣了两秒，然后缓缓上床。 躺在床上，凌菲努力在脑中思考着飞机上刘容给自己讲的她预测的英语演讲比赛的问答题。 省级比赛的规则和市级淘汰赛不一样，分为两个环节。第一环节是评委们的随机问答，第二环节是3分钟的即兴演讲，由主评委在事先准备好的题目中随机抽取。最后按两个环节的总分高低排序，选出前三名。 凌菲的脑中在思考，可是从浴室传出来的水声在寂静的晚上显得格外响亮，让她愈发不能集中思考的精力。 镇定，镇定，不要胡思乱想…… 可是越是这么告诉自己，凌菲却越是想到了不该想到的……一些场景…… 于是，她“如愿”地被那些场面干扰到了，再也无法集中精力。渐渐地，她把半埋在被子里的脑袋露了出来，向水声传出来的方向望去。 这个酒店的卫生间和温逸然家那个卧室带的卫生间不一样，门并不是磨砂玻璃的，而是一种无法看见里面的玻璃材质。凌菲翘直了脑袋，却也只看见从里面投射出来的微弱灯光。 但是特殊的水声和昏暗不清的灯光，让凌菲竟一时分不清自己此刻这是在长汀的酒店还是……在温逸然母亲家的大床上…… 恍惚间，她的脑中不经意浮现了那天早上自己偷看到的温逸然玉藕般的长腿。在这一瞬间，就像串联电路的总电闸被打开了一般，凌菲的五官都被“唤醒”了最深处的记忆：她记起温逸然不小心将自己拉进怀里温软的触感、那冰凉而有弹性如果冻一样的小腿、以及她只具有一个模糊轮廓的耸起…… 周围陡然间暗了下来，一种熟悉又陌生的香气萦绕在凌菲的左右，她本能地长大了嘴去呼吸，一下比一下粗重，恨不得把这种味道都融进自己的骨血中，与自己合二为一。随之而来的结果就是，朦胧里凌菲发觉自己的嗓子越来越干，像是要冒火一样。而渐渐地，这把火没有熄灭的趋势，竟然越烧越旺，进而袭击了她的整个身体，似巨大的浪潮在她体内肆虐着，快要把凌菲吞噬殆尽，她貌似受不住了，由口中轻吟而出……在她觉得自己快要被火烧死的时候，却在下一秒，她一下子掉进一个深海，在深不见底的海底，浑身燃着的火焰像是终于找到了出口，凌菲的脸上挂着舒适的笑。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又忽然觉得周边的海水打湿了自己的衣服，湿漉漉的，全身不得劲，于是下意识地蜷缩起了身子，她努力向海面游去，想逃离这片大海…… 凌菲一下子醒了过来。四周一片漆黑，而自己此刻胡乱的心跳，与寂静的深夜相比，显得震耳欲聋。 温逸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在自己的身边，呼吸均匀，看来已经是睡着了。 凌菲在被子里微微动了动身体，异常的热意且伴随一股浓重湿意席卷全身，而尤其腿间，从来没有过的异样昭示着刚刚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 凌菲上初中的时候，班里的有些同学就明白男女方面的事，自己在耳濡目染之下，逐渐也懂得一些。所以此时，她不免对自己感到一阵羞耻、对温逸然产生羞愧。 她明白不应该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不可以有这样的想法涌现，可是自己诚实的身体则背叛了她最后的道德与理智。 又一次打开浴室的门，汩汩的水自花洒流出，有些刺骨的温度激起凌菲一身的鸡皮疙瘩。凌菲又看了看那个镜子，这次没有了水雾的遮挡，那面全身镜映出的自己的润玉般的躯体，越发的玲珑性感。但是与此同时，她也看到，自己的皮肤因某些原因而有一些微微泛红，令她仿佛再次置身刚才的火热与湿腻之中，如梦似幻，掀起小腹一阵热意与酸涨……凌菲立刻偏过头，不敢再看镜子里的自己，反而越加疯狂地将沐浴露涂满身体，试图掩盖和毁坏那些让她倍感羞耻的“罪证”。 直到整个身体因冰凉的水逐渐降温，表面的肌肤接近尸体的温度，凌菲才伸手按下了水龙头，关掉花洒。 借助浴室刺眼的灯光，看见自己的十指因长时间的浸泡而泛起惨白的褶皱，恐怖得像两个来自地狱的手，狰狞又骇人。 凌菲低沉着眸子，盯着盆里自己再次换下的内裤，此时它已经湿透了，不知是她刚才洗澡时不小心把水溅上去的还是……半晌，像是不敢正视内心里那个充满“邪恶”的自己一般，凌菲紧咬着下唇，迅速将它丢弃进垃圾桶，毁尸灭迹。 她回到床边，温逸然还睡得正香。 此时，窗外的月亮从乌黑的云团里探出头来，虚弱的光线隐隐投进她们的房间。 借着月光，凌菲看见躺在自己身边的女人脸上恬静柔美的睡颜，忍不住咧开嘴角，更加认真地端详起来。 轻颤的纤长睫毛、俊美柔和的眉眼，精致完美的鼻梁……从上到下，她的视线最终落在她小巧红润的唇上。 这个地方，是她很早就注意到但知道从来不可能属于自己的领地，是她梦中曾经出现过无数次想要探索的神秘地方，是她可望不可即的痴心妄想……凌菲明白，一旦自己僭越，被她知道后，将会是怎样无可挽回、让她失望心痛的结局。 可是，她已经对她有了不可描述的“非分之想”，在思想上，凌菲认为，自己终究是玷污了她。在这个看不见的边界处，她的一只脚其实已经越界了，不是吗？ 那么今晚，索性就让自己——美梦成真吧。 于是，她像一个无比虔诚的教徒，俯下身子，颤抖着将自己的双唇，印了上去…… 第38章 第二天众人统一都起得很早，等到四人都收拾好下楼，才将将七点。 早餐是在一楼大厅的餐桌上，大家一起吃的。 菜都很清淡，有粥有油条有鸡蛋，还有两个老师特意给两个学生要的牛奶。 “我刚才喝粥之后又吃了一个鸡蛋，这个油条我吃不完，分你们一半，谁吃？”刘容拿着另一半的油条，对着其他三个人问道。 餐桌上除了碗筷间的碰撞和咀嚼的声音，一片安静。 温逸然和凌菲都低头一言不发地吃着，除了凌菲抬头看了刘容一眼外，再无任何反应。 温老师不说话就算了，可是就连平时爱说笑的凌菲也没什么反应，她们这是怎么了？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啊！ 刘容一只手顿时尴尬地悬在半空，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 坐在温逸然旁边的Miss程用余光瞥了瞥前者，一下楼她其实就发现了温凌二人有些反常的情绪，只是碍于两个学生都在这，她不太好问温逸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温逸然平静的脸上情绪岿然不动，她连忙把刘容手里的油条拿过来，笑着打圆场道：“我吃吧，刘容你一会把牛奶也喝了吧。” 四人里唯一比较单纯的刘容对她点了点头：“好的Miss程。” 刘容继续埋头干饭，心里还在回想昨天晚上Miss程给自己预测的题目，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凌菲。 凌菲一直都在偷偷关注坐在自己对面的温逸然。 她的表情和昨天来时的一样，如晴日里一丝微风都没有吹过的湖泊，平静却又清澈见底，仿佛能让人一眼就看穿。她一直都在优雅地吃着面前的食物，不发一语，那样子，就好像刚开学时，凌菲第一次来食堂吃饭，见到的正在角落里吃饭的她。 可是，相处这么久，凌菲还是不了解她。她觉得，或许温逸然只是把自己当作小孩子、当作学生，她一个成年人和自己有代沟，又怎么会和自己以心换心呢？ 也就是说，光从表情和语言别人不足以知晓她的真实想法。这也是凌菲从她最近对自己的态度和行为上分析得来的。 弗洛伊德说，人的意识就像一座冰山，通常表现出来的都只是浮在水面的冰山一角，大部分的都是隐藏在水面之下的巨大冰山。 而对于温逸然来说，她外面表现出来的想法可能未必是她本意所想，那么其真正的想法，估计都深埋在她心底的“那座冰山”。 她的心，太深，也太沉了…… 所以，对于昨晚，她到底知道吗？如果知道，那知道的又有多少？ 凌菲无法确定。即使算上今天早上她的反应，她也猜不出来。 今天早上，凌菲自知昨晚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很早就醒了，穿好衣服后，一眼都不敢多看床上的人就匆匆钻到卫生间洗漱去了。 迅速推门出来，瞄了一下手机，才早上五点半，外面的天还没有完全亮，温逸然丝毫没有醒的征兆，依旧睡得安稳。 于是，凌菲拿着手机，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然后悄悄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现在的时间还太早，走廊外其他房间里的人还没有出来的。尽管如此，凌菲仍然像一个小偷一样左看看、右瞅瞅，再三确认没有人的情况下拨打了电话。 “前台吗？我现在需要一个服务员来我所在的303房间处理一个紧急情况，拜托请五分钟内过来……对，我就在门口等着……好的，谢谢。” 酒店的服务很周到，果然五分钟内过来一个服务员，居然还是昨天给她们领路的那个一身制服的女孩。 凌菲见她来了，快速转身回房把早已收拾好的垃圾袋拎了出来，语气平静道：“我有洁癖，不喜欢看见垃圾满了一直放在那堆着，把它倒一下，谢谢。” 服务员心里感到奇怪，一大早打电话说有“紧急情况”急等处理，还说必须五分钟内过来，搞了半天原来是要扔垃圾？ 她皱眉狐疑地看了凌菲一眼，接过来看了一下，白色的垃圾袋内确实是装满了，除了两人昨天扔的一些杂物，最上面的是一堆废纸，把剩余的空间塞得满满当当。 就一袋子垃圾，至于吗？但客人终归是客人，再不满意也只得在心里忍着。 服务员点点头道：“好的。”就在她转过身准备走的时候，忽然在垃圾袋里一堆废纸的下面、其他杂物的上面，露出一小截粉色的衣料。 都是女人，服务员一下子就认出来那是女人穿的内裤。她突然想起来就在十几天前，自己接待的客人里面就有两个女人同开一间房的，而且很是亲密的样子，当时自己带她们上楼还不忘十指交扣。第二天也是一大早，其中一个女人把自己叫来，说是打扫房间，她们要走了。结果自己在打扫的时候在卫生间发现了被丢掉的内衣内裤，以及类似指套的东西。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于是上网查，才知道自己看见的的确是指套，不过是les专用的，也就是说，那两个女人是恋人…… 现在再联系这一垃圾袋的东西，服务员顿时明白了。 由于温逸然昨天来的时候穿的是休闲的外套和牛仔裤，而凌菲穿的也不是校服，是自己的衣服，所以她看起来就大不了凌菲几岁。再加上当时四人在一起说话，凌菲和刘容也没怎么喊温程二人老师，所以这个不知内情的服务员就顺理成章地认为这是两对同性恋人，后面一对的可能生气闹别扭了。 此服务员真切地以为，有什么矛盾，两个人往床上一躺，再“交流交流”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反正她和男朋友每次吵架了都是这么和好的。 她见凌菲年龄不大，可能惹了对方不高兴也不会哄，于是又上前提醒她道：“多说点好话，耐心点多哄哄她，就没事了。”没等凌菲说话，她就拎着垃圾、带着意味深长地笑走了。 凌菲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这个服务员姐姐什么意思？为什么我要多说点好话哄温老师？ 她本想问问的，却没想到这人走这么快，等自己反应过来，人已经消失在楼梯口了。 她站在门口又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明白这话的意思。算了，外人的想法，随它去吧…… 刚一开门，就看见温逸然已经洗漱好坐在桌子前拍护肤水。她顿时心一虚，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自己不知如何面对她，此时竟手足无措、有些紧张。 “温老师，你起来了……”凌菲尽量平息自己因紧张而略微颤抖的语气。 “你怎么起这么早？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起的？”温逸然一边拍脸上的水一边问道。 “嗯，睡不着……就起来了……”凌菲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她化妆。 “刚才你出去干什么了？” 凌菲心里咯噔一下，她不会发现什么吧？“哦……我……我刚刚……倒垃圾去了……”这句话的语气凌菲彻底无法控制，明显的结结巴巴。 温逸然转过头来清脆地笑了起来，这时她脸上大部分的妆都画好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就问问你而已。” “哦……” “行了，你再看看有什么东西拉下没有，”温逸然站了起来，“一会咱们下楼吃完饭直接去长汀一中。”长汀一中是省级比赛指定的学校。 凌菲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以她稀松平常的口气，应该没有发现什么吧…… 思绪回到现在。彼时四人的早餐都差不多吃完了，温逸然则是第一个吃完的。凌菲也迅速三下两下扒完食物，想了想，之后拿起桌子上自己面前的盒装牛奶，走到温逸然面前：“温老师，这个牛奶你喝了吧，刚才我吃的有点多，吃不下了。” 温逸然抬头扫了一眼放在自己面前桌子上的牛奶，左右无疑他地答道：“好吧。” 凌菲又重新返回自己的座位坐下。其实她哪里是吃不了，只是刚才看见温逸然只喝了小半碗粥和几口菜便不再吃了，担心她吃不饱，就把牛奶给她了。 还好她接受了，嘿嘿。凌菲心里顿时很开心。 四人的早餐终于解决完，一起坐车去了长汀一中。 Miss程坐在了副驾驶，其他三个人坐后面。 刘容坐在最中间。 本来凌菲想跟着温逸然上车的，谁知道刘容说着说着就先自己一步上了车，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就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坐在这边不和她挨着也好，省的自己“找罪受”，可是她却还是不忘记借着和刘容说话的时候飞快地看上温逸然两眼。 由于心里有事，一路上凌菲都变得很少开口说话。反而是刘容，兴许来到了这座她熟悉的城市，她从坐上车就开始滔滔不绝。 “哎你们知道吗？我就是在长汀出生的，因为我爸妈在这边工作，认识之后直接在这边结婚，这才有了我。我小学都是在这边上的，初中的时候我爸妈的工作才调回临城，所以我对这边特别熟，等比赛结束了若还有时间的话，我带你们在这边逛逛吧，长汀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呢，”说到这她戳戳凌菲的胳膊，“你看凌菲，比如说刚才过去的一个比较偏古代风格的大石拱门，那里面曾经是清朝某位王爷的府邸，我就进去玩过，可好玩了……” “哦，是吗？呵呵……”刘容口中的古代建筑她不感兴趣，她只知道，她对她旁边的那个正在说话的人感兴趣。 “没看出来你还算是半个长汀人呢，”温逸然柔和地笑了笑，“那你会说长汀的方言吗？”长汀和临城虽说是一个省，但是由于地理位置相距太远，因此有了不一样的方言。 “也离开有些年头了，不过，应该还是能记得一些的。”说完刘容就试着说了几句她还记得能说出来的方言，惹得整个车的人都笑了。 末了，温逸然又说了一句：“你说的还挺像的。” “哦，难道温老师也在长汀生活过吗？”刘容不禁有些诧异。 “那倒不是，是因为……”她的尾音越来越弱，到最后居然戛然而止。 “那是因为什么温老师？”刘容继续问道。 凌菲疑惑地看向温逸然。 只见温逸然的脸上刹那间浮上一丝忧郁，连刚才还泛着笑的眼眸也在这瞬间晕染上一层朦胧的雾霭。 凌菲见她微微蹙起的秀眉，心里顿时为她感到一阵难受。 顿了顿，温逸然又恢复了常态。她眨了眨眼睛，然后扯出一丝微笑，展眉道：“好了，不说了，你们俩赶紧让思绪回到演讲上，明天就要比赛啦！” “好的，保证给你们拿一个第一名回来！嘿嘿！”刘容俏皮地说道。 凌菲也再次陷入沉默。不过，她没有想比赛的事，而是开始回想刚才温逸然奇怪又让自己心疼的反应。 她……刚刚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过往吗？ 温逸然，你的过去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以至于现在还是孤身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玉梦写完了我会回来更的，不坑。 提前预告：后面可能会虐一点，我尽量轻一些 第39章 长汀一中。 四人陆续下了车，不由得感叹眼前的景象。 只见好几人高的青砖白柱三拱类似“牌坊”式的建筑立于众人眼前，最上面的门额上刻着“长汀一中”几个大字，雄伟又壮丽。 刘容最先惊呼出声：“这……怎么这么像清华大学的那个‘清华园’的建筑？”她以前和父母一起去清华大学参观过，当时的清华大学二校门让自己印象深刻，所以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温逸然倒没有表现出很愕然的样子。 只见她淡然解释道：“因为这是前几年一位从长汀一中毕业的清华校友出资修建的这个大门。” “咦，温老师你怎么这么清楚？”刘容惊讶地问道。 “那是因为……”温逸然有些踌躇，最后还是道，“这个校友曾经也是我的……朋友。” “哇，温老师你好厉害，居然有清华大学的朋友！”刘容再次惊呼。 Miss程也奇怪道：“逸然，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啊？” 温逸然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了看那个石拱门，眼里一闪而过竟有说不明的复杂情绪。 当然这是凌菲看见的。 是否和刚才在车上温逸然提到的往事有关呢？ 还未待凌菲想明白，温逸然催促众人道：“先别说这些了，咱们还是快进去签到吧，一会人多就不好排队了！” Miss程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也忙道：“也是，咱们快走吧！” 凌菲不再想这件事，也跟着她们进去了。 还不到八点，长汀一中里就聚集了很多像她们这样的小团队，可见来参加比赛的学校有不少。 签过到之后，她们便打车回了酒店。 经过了昨晚的那件事，凌菲有些不敢面对温逸然，所以她借口和刘容要一起练习英语演讲，便拉着刘容直接去了302。 于是Miss程和温逸然回了后者原来的房间。 Miss程舒了一口气，她终于有机会问温逸然了。 “逸然，你和凌菲怎么了？从在学校里我就看着你们俩有些怪怪的。”Miss程一直都是个比较细心的人，自从她询问为什么温逸然刻意在没有凌菲在教室的课间说出英语竞赛的时候，那略显回避隐瞒的语气，她当时就觉得奇怪，不过并没有多想；而今天早上，一向有很多话要交流的这对师生却仿佛刚认识的陌生人一般，让她不得不把这个疑问问出口来。 “我和她没什么事啊，你想多了吧。” 看着温逸然像往常一样淡淡地对着自己微笑，Miss程也不好再说什么。 另一边，凌菲和刘容练习时总是走神，惹得一向好脾气的刘容也都有点不耐烦了。 “凌菲！你这都第几次跑神了？” 凌菲收回呆呆地盯着地面的视线，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我可能有点累了。咱们休息一会吧。” 吃过午饭，凌菲以方便和刘容讨论切磋为由，从温逸然和她的房间里搬了出来。 再住下去，凌菲担心自己真的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所幸一夜无事，第二天一大早四个人就都起床了。 再次踏进长汀一中，这阵仗和人数哪是昨天能比拟的，不仅各市的电视台和记者来了，连省里面的领导也来充当评委了。 当然这都是凌菲她们听别的参赛队说的，谁知道真假呢。 管他真假，眼下的比赛才是最重要的，刘容和凌菲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面对这个比赛。 第一环节的随机问答都很好过，凌菲和刘容都在意料之中地暂时排在前三名。 第二环节，是决胜局。 刘容第一个上场，而凌菲却抽签抽到了最后一名。 凌菲在后台目送着刘容上台。 “刘容，加油呀，最好是瞬间秒杀所有后面的选手！” “嗐，哪有这么容易啊，咱们俩抽到的号码都不太如意，而且你这最后一名比我还吃亏，你也要加油呀！”刘容拍拍她的肩膀说道。 “嗯，我会的。” 凌菲从包里拿出耳塞，用力地塞进耳朵里。她有个习惯，如果在人群里要全神贯注地做一件事，必须得把两只耳朵塞住，虽然这并不能完全隔绝噪音，但是至少能给自己一个心理暗示。 她突然想起来，军训最后表演的时候，她们班也是最后一名，可是她们却奇迹般地拿了第一名。这一次，自己会和上次自己班级的运气一样好吗？ 时间在凌迟中缓慢流逝，终于轮到凌菲上场了。 凌菲站上台的那一刻，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差点让她产生密集恐惧症。 温逸然呢？她坐在哪呢？ 凌菲用眼睛的余光找遍了场下的观众，连Miss程都看见了，却独独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一旁的主持人半天等不到凌菲开口，于是走上前给她示意。 凌菲这才开始自我介绍，然后走到暗箱前，从里面随机抽一张题目。 主持人看了一眼纸上的字，接着在话筒前朗声道：“来自临城市第一高级中学的凌菲同学，抽到的题目是——说一说你心目中的优秀老师！” 凌菲心中大惊，脑海中立马浮现出温逸然的脸。 这个话题她之前在Miss程的英语演讲题库里见过，却因为自己心中的优秀老师是温逸然而从来没有演讲过。 因为她害怕。 害怕自己那份对优秀老师的赞赏和敬佩之情被别人知道，害怕讲着讲着会不自觉地泄露自己眼底独一无二的喜欢。她更害怕的是，这份带着私心的喜欢被温逸然在大庭广众下悄悄地发现，然后，两人从此陌路。 这任何一份“害怕”都不是凌菲想要的，更不可以让温逸然知道。 可是，现在比赛的题目居然就是它！？ 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在短暂的时间内迅速构思，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 凌菲深呼一口气，闭上眼睛，自己与温逸然发生的一切都像电影一样在大脑中快速地放映着。 半晌，她睁开眼睛，用英语演讲道： “我心目中的优秀老师就是我的班主任，她的名字叫温逸然。” “她是一位很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好老师。在教学上，她的课堂充满趣味，讲起课来娓娓动听，声情并茂；在生活上，她也给了我们同学很多的帮助。尤其是……” 凌菲突然睁大了眼睛，因为她看见温逸然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观众席上，温柔地对着她笑。 自己有多久没有看到她这么甜美的笑容了？ 忽然，她的耳边响起主持人的声音：“让我们给凌菲同学一些鼓励好不好？”随后就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凌菲愣了愣，觉得脸上凉凉的，她下意识一抹，竟摸到一手的水迹。 居然是她不知道为何留下的眼泪。 然后，她又向温逸然的方向望去，后者竟然笑着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她在鼓励她。 深受心上人的鼓舞，凌菲迅速调整好自己，继续演讲道： “尤其是运动会期间，我的双腿因为比赛受了伤，是她照顾我一直到我的父母来；还有一个月前，我的姥姥意外去世，是她好心收留了伤心欲绝离家的我……这样温暖的老师，值得我永远敬仰她……喜爱她……” 喜爱……糟了！凌菲心中顿道不好！ 自己下意识居然就将这两个字堂而皇之地说出口了！ 她慌忙地去寻温逸然的身影，然而只是看见她和Miss程一起用柔和的目光看着台上的自己，不知疲倦地鼓着掌。其他人也是一并鼓掌。 凌菲战战兢兢地完成了比赛，连怎么下台的都不知道。 不知道在后台枯坐了多久，刘容兴奋地跑到她身边，说道：“凌菲，你拿了第一名！快去领奖呀！” 凌菲还是没有反应，直到刘容摇晃她肩膀她才终于如梦初醒。 这种省级英语演讲比赛，前三名的除了奖杯证书还有奖学金，第一名两千元，第二名一千元，第三名五百元，可见其含金量极高。 颁完奖合影的时候，凌菲看着台下笑颜如花的温逸然，脑中一冲动，竟直接跑下台，一把抱住她。 所有人都被凌菲出人意料的举动吓了一跳，但是之后还是站起来一起鼓掌。 温逸然也是被凌菲的动作吓到了，她抱住她的时候，她的肩膀不由得一颤。 “凌菲，你……” “别动，我就抱一会，一会就好。”凌菲在她耳边轻声道。 这一瞬间，什么担忧和紧张，通通都被凌菲抛诸脑后，此时的她们，只是一对关系很好的师生而已。 温逸然好像也并没有察觉到什么，肩膀颤动之后也回抱了凌菲，并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温老师，谢谢你。”这是凌菲离开她怀抱前的最后一句话。 放开她以后，凌菲又抱了抱Miss程——这是为了不让别人误会。 在回酒店的路上，刘容不由得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凌菲，你好厉害啊，我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发挥得够好的了，没想到你比我发挥得更好！第一名真是实至名归啊！” “你也不赖啊，拿了个第三，没枉费Miss程平时好好栽培你啊。”凌菲笑着打哈哈，逗的Miss程也在一旁微笑地看着她们俩。 说到名次，刘容心里老不爽了，她忿忿道：“在我前面的第二名只不过是他们长汀一中本校的，我打听了一下，那个女孩几乎每次考试都拿他们学校的第一名，学习超级厉害的，但是我觉得我发挥得就是比她好！怎么第二名不是我是她呢！评委也太不公平了……” Miss程在一旁忍不住吐槽道：“你也说了人家每次考试都拿第一，这还不厉害吗？你呀，再接再厉就是了！” “哦……”连自己的英语老师都发话了，刘容只得憋着那口气答个好。 不过她依旧没有放过调侃凌菲的机会，笑道：“我说凌菲你也是撞大运了，居然抽到这么好讲的题目！优秀的老师就在眼前，你又发挥得这么棒，直接现场泪流满面，你不拿第一谁拿第一啊！” 说着她还用眼睛看了一下坐在副驾驶的温逸然。 凌菲恼不过，拿手肘戳了一下她的胳膊，咬牙切齿道：“得奖了、还闭不上、你的嘴啊！” “凌菲你谋杀啊！” …… 这段时间的共同备战让凌菲和刘容成了朋友，比赛的好结果也让车里的氛围轻松不少。 但是，通过这两天的观察，凌菲可以肯定的是，温逸然绝对在长汀发生过什么。长汀的方言、清华大学的朋友以及时不时出现在温逸然脸上那有些忧郁和伤感的神情…… 温逸然，我还有机会了解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很忙，尽量更快点 第40章 傍晚，师生四人便抵达学校。 凌菲和刘容获奖的消息早在上午比完赛就传遍了整个校园。一进校门，都会有熟悉她们的同学朋友前来祝贺，搞得她们俩很不好意思。 一切生活学习终于回到正轨。 祁媛媛感到莫名其妙。出去比了个赛，凌菲回来之后怎么比比赛前还要沉默寡言？ 她忍不住询问刘容，可是刘容也说没发生什么事，凌菲一直都看起来挺正常的。 祁媛媛观察了凌菲好几天，发现她不仅变得沉默不爱说话，而且在课堂上也失去了她原来的活力。别说英语课，现在上温逸然的语文课，她举手回答问题也没有那么积极了。更奇怪地是，一向经常提问凌菲的温逸然，在回来之后也是很少提问她了。 她终于忍不住在一个课间问了正在低头看书的凌菲。“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 谁知凌菲只是边看书边回答道：“我没事啊，挺好的。” 凌菲非常正常的回答让祁媛媛这个作为朋友反倒更是担心了。 “那我怎么看你这几天去找温老师的次数明显减少呢？以前你不是没事就去找她问题的吗？” 凌菲一把合上书，转头很认真地对祁媛媛说：“这段时间为了准备英语演讲比赛我拉下了好多功课，又不是止语文这一门，我再不抓紧啊，都要被你们超过啦！” 凌菲略带欢快的语气让祁媛媛松了一口气，却仍是半信半疑道：“真的是这样吗？” “是是是，你就别担心了，我好得很！” 祁媛媛这才放心。 其实凌菲不是没有感觉到。 自从比赛前自己去找她，再联系到后面她偏偏在自己出去的课间里说比赛的事，凌菲就感觉温逸然是不是已经发现了。 比赛回来的这几天，果然更加验证了她的猜想。 以前上语文课的时候，温逸然的目光多多少少都会往她这一片看，有时候甚至直接只看凌菲一个人。 这是老师的期待效应。只要学生成绩好，课堂上如果老师提出问题，她便会不自觉地往学习成绩好的学生那一块区域看去。 可是这种期待效应现在却独独没有在凌菲身上起作用，只能说明温逸然是刻意的。 还有另外一件事。凌菲有个习惯，在吃晚饭前的最后一节自习课总爱写温逸然给她的那本“五三”，按照她给她的叮嘱练习语文题。之后，遇到不会的题，凌菲就会和值日班长说要去办公室找温逸然，而她每次找她的时候，基本上她都是在的，因为温逸然晚饭一般吃得很晚。 可是自从长汀回来之后，凌菲再去办公室找她，她都不在，问其他语文老师，说她吃晚饭去了。 她一直在躲她。 凌菲每次去英语办公室送作业的时候，路过温逸然的办公室，如果看见她孤零零地一个人在办公室办公，她都有种冲动，想不顾一切地冲进去和她说说话，说什么都行，只要能和她说话。 但是她终究是没有这样做。 她怕温逸然会更嫌弃自己。 被自己的学生喜欢上，换作任何一位老师都会厌恶甚至是反感吧，更何况是和自己同性别的女学生。 而且，在长汀酒店和她同床的那晚，自己竟然还如此放肆地……做了那件事…… 凌菲这下更加没有脸面去单独找她了。甚至连语文课也不敢正大光明地盯着讲台上神采飞扬地讲着课文的她了。 没有两天，凌菲发现，温逸然对自己的态度是彻底疏离了。 这天正值大课间，在门口玩的同学冲着教室里还在座位上看书的凌菲道：“凌菲，有人找你！” 凌菲心下奇怪，自己根本就不怎么认识外班的人，会是谁来找自己呢？ 她出去一看，居然是隔壁二班的陈易！ 凌菲记得上次升国旗的时候，祁媛媛就说过这小子好像对她有点意思，现在竟然敢堂而皇之地来找她！ 陈易身后还跟了好几个“兄弟”，想来是给他加油打气的。 门口的学生见“俊男靓女”一起出现了，都在不停地起哄，一时间又引来其他班级的学生围观。 凌菲虽然对这些学生的做法很是反感和讨厌，但还是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大大方方地走到陈易面前，漠然道：“同学，请问你找我什么事？” 陈易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着凌菲。 突然，陈易被身后的人猛地一推，电光火石间，凌菲就要和他相撞。 却在撞上去的瞬间，陈易艰难地用胳膊撑住了凌菲的身体，没有撞上去。 凌菲反射性地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没摔倒。这几天来因为温逸然而产生的委屈、无奈和心酸，在这一刻尽数转化成了心中的怒火，凌菲再也按耐不住，迅速走上前，对着陈易的脸，就是响亮的一记耳光！ “你怎么能打人呢？” “就是就是……” “我们易哥看你长的漂亮，喜欢你是你的福气，你别不识好歹……” 陈易的脸上立刻泛起了红肿，捂着脸往后退了退。他旁边的男生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而且有些话还不堪入耳。 陈易没有半分恼怒的样子，反倒被凌菲的意外举动激发了想认识她的兴趣。 只见他笑着看了一眼还在瞪着自己的凌菲，然后转头对旁边的男生说了一句走，他们就离开了。 主角之一都离场了，周围的观众看着也没了意思，这才纷纷回了自己的班级。 祁媛媛被凌菲出人意料的举动差点惊掉了下巴，等陈易他们都走了，她才敢上前和凌菲说话。 “凌菲，你……没事吧？” 凌菲脸上的怒意现在才渐渐消退，顿时像一只霜打了的茄子，耷拉着脑袋，对祁媛媛摇摇头，径自走进教室。 祁媛媛也跟着她回了座位。 刚才在围观的自己班的学生这时候也进班了，偷偷地在远处看着凌菲，一边看还一边小声议论着。 祁媛媛立刻冲着他们吼道：“看什么看啊，你们语文作业写完了吗？一会我就收！” 讨人厌的目光这才没有汇聚到她们身上。 刚坐下，祁媛媛才反应过来一件事，慌忙对凌菲说道：“我记得陈易家非常有钱，好像还是咱们学校的投资人之一，你今天打了他，万一他父母找到学校里来了怎么办啊？” 当时凌菲正在气头上，哪还顾得了这么多。反正打也打了，就算闹到学校来，能怎么样呢？于是她轻描淡写道：“他又没少块肉，闹就闹吧，我不怕。” 祁媛媛正要再说什么，上课铃响了，便只好作罢。 到了第二天，果然让祁媛媛给猜中了。 课间，凌菲正在演算数学题，突然班长过来说班主任找她有事。 温逸然很久没有找自己了，现在突然找自己让凌菲忽然觉得有些不大习惯。她在脑海中想了很多种温逸然找自己的种种理由，却都一一排除了。只有等去了才知道了。 快到语文办公室的时候，远远的，凌菲看见门口聚集了好多人，有吃瓜看热闹的老师，还有想一探究竟的好奇的学生，可是她到底没看清楚办公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走进办公室，才发现竟是陈易的父母闹到温逸然办公室了。 办公室里不仅温逸然、陈易和陈易父母在，甚至校长和教导主任也都在。陈易的母亲见凌菲来了，指着陈易的脸，大声嚷嚷，说必须要让温逸然给她一个交代，凌菲才高一就会打人，那到进了社会不就更不得了之类的云云。 凌菲想反驳是陈易无理取闹在先，却被温逸然的眼神示意她来解决。 只听温逸然上前说道：“我想我们还是先弄清楚凌菲为什么会打人。我听学生跟我说，当时是凌菲被陈易叫出来的，而刚被叫出来还没怎么说话，陈易旁边的男生便把他推向凌菲。一个女孩子差点和一个她不认识的男生被迫抱在一起，无论谁都会被吓到了。所以，她打人可能只是条件反射般的自卫。” “自卫就可以打人下这么重的手吗？你们看看我儿子的脸，肿了好大一块，这事你不给我个交代，我和你们学校没完！”陈易母亲继续无理取闹。 而陈易父亲更是绝，要求凌菲不仅要道歉写检讨，还要求学校在这学期结束之后就开除凌菲！ 前面的道歉和检讨温逸然是同意的，可是后面要开除是她万分不可能答应的。 温逸然和陈易父母据理力争。 事情最终以凌菲写八百字检讨和给陈易道歉结束。 虽然万般不情愿，凌菲还是硬着头皮给陈易道歉了。 晚上，刚上晚自习，温逸然又把凌菲叫到办公室了。 凌菲跟在她身后走进办公室，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是自从比赛前凌菲主动去找她之后两人第一次单独相处。 凌菲局促地看着温逸然：“温老师……” 温逸然没有看她，搬了一张凳子放在自己座位旁边，又自顾自地接了一杯水喝，道：“先坐下吧。” “哦。” 温逸然直接开门见山：“叫你来不是为了别的事，就是今天陈易的事。” 凌菲的心不由得一沉。还记得以前，每次自己来找她的时候，她总是笑着看着自己，然后温柔地吐出每一个字。这个画面，是凌菲心中最美的场景之一。 可是现在冷漠略带疏离的语气，不像是和她说话的温逸然。她们，终究变成了最普通不过的一对师生。 凌菲强压下心中翻涌着的酸涩，静静地继续听她说话。 “这件事我觉得你做得有不对的地方，但是陈易也有不妥当之处。你已经给他道过歉了，这检讨你就不必再写了。” “可是教导主任和校长那边……” “他们那边我去说，这你就不用管了。” “好的……” 见凌菲还没有走，温逸然抬眸道：“还有事吗？” “我……” “没什么事就赶紧回去上晚自习吧。” 好不容易私下里能见到她、和她说话，凌菲只是想多些时间和她单独待在一起。 她只是想要再见见她，一次就好，只要有一个正大光明的借口…… 凌菲的眼中顿时一亮，随即开口道：“温老师，我……我有些题想问你，就是‘五三’上面的……” 没想到她居然答应了：“好，明天晚上最后一节正好是咱班的语文晚自习，到时候你再把书拿来问吧。” “好的。” 凌菲还在为第二天可以单独和温逸然呆在一起而开心，却没想到，第二天晚自习发生的事，让她们俩彻底陌路了…… 第41章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天的晚自习。 第一节 是Miss程的英语晚自习，凌菲风卷残云般完成了英语作业，随即把“五三”拿了出来。 祁媛媛戳戳她的胳膊，在纸上写道：“大佬，你这么快就做完了？借我抄一下呗。” 凌菲白了她一眼，并以劝谏的口吻在纸上回复道：“作为你最好的朋友我有责任要监督你好好学习！众所周知，自力更生才能学好英语，所以不借！” 祁媛媛眼尖地看见她把“五三”拿了出来，于是眼珠一转，威胁道：“你要是不借我，我就向Miss程举报你英语课写语文作业！” 谁知道凌菲也不甘示弱，回复道：“那正好，我直接告诉Miss程你要抄我的作业，看她相信谁？” “你……”这一下子给祁媛媛整无语了。 见状，祁媛媛还是妥协了，也不再逗她。看她还在看“五三”，便问道：“你一会是要去找温老师吗？” “嗯，”凌菲点点头，“昨天和她约好，一会晚自习我就去找她。” “那个，凌菲啊……” 祁媛媛突然的欲言又止让凌菲觉得奇怪，她平时说话都是干脆利落的呀。“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要不然你还是少去找她为好。” 凌菲以为祁媛媛怕自己的事被别人发现，于是向她保证道：“我找她又没有别的事，就是正常的问题呀，别人不会起疑心的，放心。” “好吧……” 这种迟疑的语气……凌菲狐疑地看着她，忽然觉得她有事瞒着自己：“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没有啊。”祁媛媛笑笑。 因怕一会问题没有题目可以问，凌菲赶紧圈画自己认为难的题，便没有再和祁媛媛说话。 凌菲刚好在第二节 晚自习上课的时候把题圈画好。 按照温逸然的习惯，她会在刚开始上课的时候把晚自习任务布置好，再巡逻几圈，剩下的时间就交给值日班长管了，她自己径自回办公室。 把她安排的任务迅速做完，接下来凌菲就可以去办公室找她了。 凌菲一边拿着“五三”一边想着，自己求之不易的见面机会，一会一定要找借口多留一会。于是她又在担心自己画的题是不是少了，温逸然是不是一会就讲完了云云。 却在刚走到离办公室一两米的距离，凌菲再也不敢往前走了。因为这个距离造成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办公室里面的情况——温逸然被刘健从身后抱住。 她瞬间如坠冰窟，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手里的书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她的大脑轰隆作响，像是有无数的噪音在她耳边回荡着，眼前也越来越模糊，视线却始终定格在那让她撕心裂肺的场面上，像根带着火星的刺不断烧灼着她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她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在班级外的走廊上看见楼下温逸然和刘健并肩行走说笑的场景，原来，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她在心里不停地骂自己：凌菲，你就是个笑话！ 泪水顿时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滴落下来，凌菲只觉得嗓子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像是要废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当看见温逸然转过身和那个男人说笑的时候，如此刺眼的场景凌菲再也看不下去了，转头便跑开了…… 另一边，办公室里的两人依旧毫不知情。 温逸然抗拒着推搡着刘健的怀抱：“你别这样好吗？一会该有人来了……” 刘健勾着温逸然的肩膀，在她耳边道：“没有人会来的……知道你今晚有晚自习，我特意留在办公室加班，为的就是能来陪你。你知道吗逸然，当你答应做我女朋友的时候我有多开心……” 温逸然终于从他的怀抱中挣开了，笑道：“好了，别闹了，一会我学生会来的，让她看见了不好……” “好好好，那就听你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温逸然抬头看墙上的时间，马上晚自习就下课了。 “她怎么还没来……” 刘健从她对面的座位起身，来到她背后，边给她按摩边说道：“小孩子嘛，忘了也正常。那个学生找你什么事啊？” “说是有问题来问我。” “那不就更好解释了，说不定她已经解决了呀，当然不用来找你了。你就别多想了，反正也快下课了，你收拾收拾，我送你回家。” “还是再等一会吧，反正还有时间。” 等到下课铃响了，凌菲还是没有来，温逸然才决定回家。 “咦，这是什么？”刚走出办公室就见到地上有一本书，温逸然走上前去。 翻开扉页，班级没有写，只在这里用黑色水笔写了一个娟秀的“菲”字。 温逸然认出来了，这就是自己给凌菲的那本“五三”。 可是，书在这里，她人呢？ 温逸然立马反应过来。 刘健正在帮她锁门，看着温逸然手里拿着一本书，锁好门走过来奇怪地问道：“逸然，你手里拿的什么？” “是一本书。”温逸然递给他。 “哦，原来是一本语文的‘五三’，”他又翻了翻里面做的题，不住地点头道，“呦，这个学生做得不错嘛，这是你学生的吗？” 温逸然本想点头承认说是自己班的，却又鬼使神差地摇摇头道：“不知道，可能是哪个学生走的急不小心丢在这了吧。我先收着，万一有学生来认领我再还给她。” 在温逸然从刘健那里拿回来的时候，后者刚好从扉页上看见了那个“菲”字。 “‘菲’？”刘健道，“我记得咱们这个年级里，只有你班和四班有学生的名字里有这个字的，你看看字体，像不像你学生写的？” 见刘健还要继续追问的趋势，温逸然只好道：“你还是先把我送回家吧。” 刘健这才点点头。 走到公寓楼下，温逸然正准备进去，刘健叫住了她的名字。 “还有什么事吗？” “还差一样东西没给你。” “什么？” 只见刘健笑吟吟地朝温逸然走去，然后，温柔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深情的吻。 “晚安，逸然。”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温逸然别扭地皱着眉头。 “晚安。”温逸然笑着向他挥了挥手。 回到家里，温逸然把“五三”放在桌子上，一页一页地认真翻着。 她是故意的。 她是故意让凌菲看见的。 自从上次凌菲主动送自己回家，她就有感觉到凌菲对自己不一般，便开始和她拉开距离。她首先借着英语比赛的名义让她不能参加比赛远离自己，可惜还是让她有了参赛机会；可是随后去了长汀，那天晚上的那个吻，温逸然终于确定凌菲是真的喜欢自己，不是师生之间那种单纯诚挚的感情。 因为温逸然自从前几年那件事后，睡眠就一直很浅，有一点小动静都会醒。她清楚地记得，借着月光，凌菲的唇突然覆上自己的唇，那种像电流一样温热的触感让自己瞬间惊醒，那一刻，所有老师对学生的关心和赞赏，都尽数变成了如坠深谷的失望与痛心…… 随后为了让她彻底死心，她便答应刘健的追求，目的就是为了今天—— 而今天，也是昨天和刘健说好他会来找自己，温逸然顺势设的一个局，刚好被她看见。 现在的一切都顺着温逸然的意愿发展着，可是温逸然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虽然凌菲的感情是畸形的、不对的，可是作为老师的自己，终究还是伤害了她…… 看着凌菲一页一页、一道题一道题做得如此详细，温逸然心里更是难过。 凌菲，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黑暗的天空被阴云笼罩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吞噬掉所有的黑暗。不一会儿，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凌菲从办公室那里跑出来之后就没再回教室了。此时的她犹如刚被主人赶出来、失去家的失魂落魄的小狗，漫无目的地在操场上一圈又一圈的走着。 凌菲不由得苦笑，还好雨夜中的操场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人可以看见她现在这样狼狈不堪的样子。 脑中不停地播放着刚才的那个画面，越想忘记却越不能，像是毒药一般吞噬着她心中最后的那根弦。终于那根弦断了，凌菲发疯似地奔跑起来，然而与此同时，过去自己和温逸然相处的点滴又如排山倒海般袭来，瞬间充斥了她所有的记忆。 凌菲停了下来。这些又能算什么？ 她抬头看着雨滴一滴滴地朝自己脸上落下，无情地拍打在她满是泪痕的脸。她真希望雨可以再下大一点，这样的话雨水就可以洗去自己对温逸然的所有感情，包括刚才那让她几近绝望的画面。 等回到宿舍，已经十点半了。祁媛媛站在宿舍大门边，看着远处一步一步低着头迈着像机器一样步伐的凌菲，赶忙撑着伞走上前去：“哎呀我的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连我也留不住寝室大门了。” 一摸她的衣服，居然全是湿的，祁媛媛赶紧招呼她进去换衣服。 却见凌菲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凌菲，你没事吧？”祁媛媛上前把她湿漉漉的刘海捋顺，发现她的眼睛通红通红的。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啊？刚才你跑出去我还想着你终于可以和温老师单独呆上一会了，可你这怎么淋着雨回来这么晚……” 话还没说完，凌菲突然抱着祁媛媛哭了起来。 祁媛媛愣了一愣，之后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祁媛媛明白，作为好朋友的自己，在这种时候无需再说什么，只要借给凌菲一个肩膀就可以了。 凌菲在祁媛媛怀里如小兽般呜咽，哭得浑身颤抖。 半晌，她才离开祁媛媛的怀抱，径自走进寝室楼，祁媛媛赶紧撑伞走在后面。 寝室里的其他人基本上都睡着了，凌菲胡乱地洗漱爬上床，躲在被子里继续哭。 她明白，自己的这份感情不会有任何结果，甚至不会有丝毫的回应，温逸然也根本不会相信、更不会在乎她的感情。 但是，她就是想要去努力，想要去争取，她不奢望自己能和她在一起或者能陪在她身边，哪怕温逸然比别人多看她一眼，只要她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和对别人的不同，她就知足了。 可是……她竟然连一点机会都不会给她吗？人生在世，遇到对的那个人难，遇到令自己心动乃至可以携手一生的人就更难了。 难道……难道之前对自己的好，对自己的不同都是老师对一个好学生的偏爱吗？可是人在危急情况时，眼里所流露出的着急和担心是不会骗人的，那天自己受伤的时候，她分明看见她神情里的担忧和心疼…… 还没有开始，她就要把她的心狠狠地摔在地上，然后亲手把它撕成一片一片的吗？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对待她…… 作者有话要说： 虐的在后面，还没写到～ 第42章 那天晚上，祁媛媛把自己前几天的所见所闻也告诉了凌菲。 前几天上晚自习之前，祁媛媛去办公室报告温逸然学生的作业完成度情况，站在门口正准备喊报告的时候，却没成想听见温逸然和另外一个男人在说话的声音。 那男人说：“逸然，要怎么做你才肯答应当我的女朋友？” 随后温逸然说：“这几天我想了想，要不咱们先相处看看吧。” 男人话语里掩饰不住的激动：“真的吗？你这是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温逸然嗯了一声，后面就是男人的欢呼声以及两人的其他聊天内容了。 祁媛媛听得没错，那男人就是刘健。 居然是真的在一起了……凌菲的心下更是难过，做什么事都好像打不起精神。 祁媛媛劝道：“凌菲，要不然你就放弃吧，反正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况且就算她没有男朋友，你们两个也根本没有机会、更不可能在一起的。退一步讲，即使你们俩在一起了，真的就能最终走在一起吗？” 凌菲知道祁媛媛的话没错。可是就算她有男朋友了，自己就一定可以放下吗？ 不，她做不到，除非可以亲耳听到她说不喜欢她。 否则，她只会更加努力地引起她的注意。 既然你没有拒绝我，那我就再给你一点时间，让你看清楚我对你的感情，让你发现我的好，我可以等。 凌菲这样想着。 可是经历了这件事之后，凌菲却再也没有勇气单独去办公室找她了。她害怕，会出现像上次一样让自己痛苦地喘不过来气的场景。 于是，她开始更加努力，企图用更好的成绩来引起她的注意。 转眼就快到放寒假了，那件事也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 温逸然每天重复着自己上班的日子，兢兢业业地上好每一堂课，只是在课堂上的眼神再也没有看向凌菲。 而她和刘健的“恋爱”，也在慢慢地进行。 有一天，温逸然突然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到底是什么呢？ 直到她在放寒假前的最后一次月考的成绩单上看到那个名字排在年级前三名的时候，她才察觉到。 “凌菲，总成绩年级第一名。”她双眼盯着成绩单，小声地将这句话念出来。 原来是凌菲。 温逸然终于想起来了，凌菲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来找自己了，而她的那本“五三”，也一直放在温逸然家里的抽屉里。 再联系到上课时凌菲那沉默不语、不敢抬头看自己的状态，温逸然不禁猜想，是不是这孩子终于想明白了？ 她心里不免感到一阵欣慰。 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刘健提出想去她家见见她的母亲。 温逸然如果不是为了凌菲，根本不可能答应和他交往，而和他相处的这几个月以来，自己也根本没有爱上他，除了同事之间最简单的交情，她对他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现在他又提出要见自己的母亲，那就根本不可能见到的。 既然凌菲已经回归到正常的学习生活当中，她是不是也可以和刘健分手了？ 想到这，温逸然委婉地拒绝道：“咱们才在一起两个多月，现在见我家人是不是太快了点？” 温逸然不喜欢他，可是刘健却是真心爱着温逸然。但他仍旧顾及着她的想法，没有再坚持。 时间很快来到了寒假。 这天，温逸然正在厨房帮母亲包饺子，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在按门铃。 温母放下包好一半的饺子去开门，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长大衣、年轻的英俊男人。 毕竟家里没有男人，温母还是很警惕外面的陌生人。只见她小心翼翼地上下打量道：“你好，请问你找谁？” 年轻男人立刻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满脸堆笑地看着温母：“阿姨，请问温逸然在吗？” 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个男性朋友？不过看着来人打扮倒是像个正经的男士，应该不会有恶意。温母这才稍稍放了点心，把他请了进来。 “妈，是谁啊？”听见动静的温逸然从厨房走了出来，却在看见来人的一瞬间愣了愣。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男人一边说话一边把手里拿的东西放下，笑道：“我是问了Miss程，她告诉我的。” “怎么，看到我很意外、很惊喜是吧？”男人走到温逸然的身边，想牵起她的手，却被她不易察觉地躲过去。 男人的笑脸在这一瞬间冻结。 温逸然顺势走到母亲身边，大大方方地向她介绍道：“妈，这是我的……” “男朋友！”话还没说完，男人却直接往下抢着回答。 “原来是你男朋友啊！”温母这才明白过来，怎么会有年轻男人无缘无故地来找自己女儿，顿时笑开了花，连忙招呼他道：“小伙子，快来坐，我给你倒水，你们俩聊，呵呵呵……”说着又去厨房了。 此时温逸然的内心只想把Miss程给狂揍一百零八顿，怎么就轻易地把她母亲的地址告诉给了这个男人！ “我不是说再等一等吗？你为什么要直接过来？”温逸然走到他面前，质问道。 刘健的语气也软了下来，承认错误道：“对不起逸然，我只是今天来这边办点事，顺道来看看你和你母亲，再给你们买点东西……” 正说着，温母从厨房里出来了，温逸然只好先闭嘴。 温母把水杯放在茶几上：“小伙子你怎么还站着呢，”继而责怪温逸然，皱眉道，“逸然，你也是，多大的人了，还不会招呼客人吗？” “妈，我……”温逸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看着已经坐在沙发上开始聊天的两人，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别介意啊，都是我平时给她惯坏了。小伙子，你叫什么啊，是哪里人啊？”温母问道。 “阿姨您好，我叫刘健，就是咱临城本地人。” “好好……那你和逸然是怎么认识的？” “呵呵，”刘健笑道，“我和逸然很早就认识了，她是我大学时的学妹，现在又是在同一所学校任教的同事……” 随后刘健就把他和温逸然的认识经过通通都告诉了温母。 “原来是这样啊。逸然这孩子居然一句也没向我提起，你等着，回头我就说说她……” 两人正在聊着，温逸然出来了。 只见她一脸的不耐烦：“你们俩还没有聊完吗？” 温母立马站起来批评她道：“怎么和你男朋友说话呢？何况人家小刘来了咱家，就是咱家的客人。” 见状，温逸然只好把一切都说出来：“妈，你不知道，我们在一起才几个月而已，我觉得还没有必要见家长所以早就告诉过他不要来咱家的。可是没想到他居然直接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过来了……” 温母走到温逸然的身边，小声地在她耳边道：“那又怎么样？依我看，这个小伙子人挺好的，人家想见家长肯定是心里有你，是在乎你的。” “我……” “要不然这样吧，逸然，你带小刘出去转转，顺便在外面吃个饭，”然后温母又转向刘健笑道，“到时候就麻烦你把我们家逸然送回来了。” “没问题阿姨，您就放心吧。” 温逸然还是一万个不情愿：“妈……” “就这么说定了。”温母已经转头去温逸然房间把她的包拿过来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去也不合适了，温逸然只好坐上刘健的车。 凌菲和祁媛媛约好这一天去她表姐邵杨开的酒吧玩。 “怎么样，这放假了人多了，气氛不错吧？”祁媛媛一边听着振奋的摇滚音乐，一边品着杯中的“蓝色玫瑰”。 “嗯，不错。”凌菲慢悠悠地摇晃着玻璃杯里的威士忌，看着不远处在音乐中上下起舞、痴迷沉醉的人群，不住地点头。 祁媛媛看着她杯里黄色的酒，问道：“今天怎么改喝这个了，不怕醉吗？” “酒才不会醉人，只有自己愿意醉的时候，才会醉呢。”说着又猛灌了一口。 祁媛媛知道她心中难过。这两个月以来，凌菲就像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课堂上没有任何活力，课下就一个劲儿的做题、刷题，平时自己唯一有机会和她说话就是吃饭的时候。可是到后来她连吃饭都不想开口，三下五除二地吃完饭，就离开餐厅，话到最后也没说几句。 今天来酒吧还是考完试后，祁媛媛主动提出来的，凌菲当时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答应了。 而直到现在，祁媛媛也不敢问半句关于温逸然的事，甚至连提都不敢提，她怕凌菲又会出什么事——上次那事出了以后，凌菲就大病一场，感冒发烧了好几天，祁媛媛说过几次让她去找温逸然请假回家看病，可她执意不肯去，最后硬是靠吃了两个星期的药挺了过去。 还好病好了之后没有其他什么并发症出现。 可能是努力见效了吧，凌菲在最后一次月考和期末考试中，两次都拿了年级第一。 温逸然也在全班面前表扬了她。可是凌菲，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因为这只是作为一个老师对考试成绩优秀的学生的最基本的赞赏，和以前她对她的特殊没有一点关系。 过了之后，温逸然依旧对她冷淡，不会在课堂上多看她一眼。 又聊了一会，似乎是习惯了安静的环境，又或者是心里的烦闷露了出来，凌菲想要出去走走，祁媛媛也就由她去了。 刚走出酒吧门，就听见在不远处的咖啡厅门口有一男一女在争执着什么，吵得好像还挺热闹。 凌菲下意识地走过去看看，却意外地见到了自己心中一直朝思暮想的人。 第43章 从母亲家出来后，温逸然和刘健简单地逛了一圈商场，她是什么东西都没买，可是挡不住刘健还是两只手提满了袋子——都是刚才逛的时候，刘健看上硬要买给温逸然的衣服和鞋子。 之后正好临近傍晚，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又去了咖啡厅里坐了一会。 “刘健，我都让你不要买这么多东西了，你偏要买。刚才吃饭的钱也是你付的，一会这咖啡的钱你不能再和我争了。” 听着温逸然后半句话有些严肃的语气，刘健知道她这是认真的了，于是便同意了。 “逸然，都逛了一下午了，难道你还在生气吗？”自从下午逛街开始，刘健就发现温逸然很少笑过，似乎一点也不开心。 和自己不喜欢的人逛了一下午的商场，那人还非要单方面一个劲的对自己好，温逸然能开心吗？ 谁知道下一次见面，他会不会还这样？ 于是，她决定把话说开，正式和刘健分手。 “我不是在生气，而是觉得，没有必要。”温逸然解释道。 “没有必要？什么意思？” “你……下次不要再给我买东西了，没有必要。” 刘健有些着急了：“我作为你的男朋友，给你买东西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怎么会没有必要呢？是不是我买的太多了？” “不是，都不是。而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刘健一下子握住温逸然的手：“逸然，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你说我改还不行吗……” “你放手……”温逸然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掌里挣脱出来，“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我配不上你，我们分手吧。” “你怎么会配不上我？是不是别人说了什么？逸然，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只要我们真心相爱，还用管别人怎么想的吗？” 刘健因为激动而显得声音有些大，温逸然见其他人纷纷朝他们看了过来，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只好从钱包里拿出两张红色钞票放在桌子上，然后起身往外走。 刘健也顾不上拎放在地上的各种袋子，跟上温逸然就跑了出去。 “温逸然，你不说清楚为什么要分手我就不放你走！”刚走到咖啡厅门口，刘健就拽住了温逸然的衣服。 温逸然怎么都挣脱不了他，索性将实话说了出来：“你要理由是吗？好我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从头至尾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做我女朋友！”见状，刘健更激动了，一把钳制住她的肩膀，使温逸然被迫与自己对视。 温逸然看着眼前的男人：“我只是想着相处看看，没准我就能爱上你！可是这么久了我对你还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对不起……” 刘健到这一刻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自从交往以来，温逸然一点不让自己接触她，别说接吻，哪怕是最简单的牵手和拥抱，她都显得那么排斥，原来竟然，是她对自己一分爱意都没有！ “是我对不起你，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可是我没办法再欺骗自己的心和你继续在一起了……” 温逸然在挣脱的过程中，突然刘健的脸在自己眼前慢慢放大——一气之下，他竟然想要强吻自己！ “刘健……你干什么……唔……” 几乎是瞬间，男性独特的荷尔蒙铺天盖地地袭来，唇上非但不是温柔的触感，相反还带着一种男性的粗糙和男人粗重的呼吸，让温逸然顿时反感。 可就在这种情况下，她竟然回忆起来在长汀的那天晚上，凌菲覆上自己的唇的那种温热软糯的触感，是带着年轻女孩子独特的清甜香气。虽然只有一瞬，可是凌菲吻的是那样的虔诚与小心翼翼，仿佛在捧着一颗珍宝般的温柔，与现在的触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因为他们两个的争吵声太过激烈，引来了很多围观的群众，而这些温逸然根本无暇顾及。 就在温逸然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来气的时候，刘健忽然离开了自己的唇。 刘健身后的人继续击打他的背部，他不堪忍受，转头就给了他身后人一拳，那个人瞬间就倒在了地上。 温逸然看到来人之后大惊失色，忙上前去查看她：“凌菲，凌菲，你没事吧！” 凌菲被温逸然扶起来，表情仍狰狞地捂着胸口，看着眼前的人，勉强在疼痛中扯出一丝微笑：“温老师，我没事，只要你没事就好……” “你有什么气冲我来！这样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男人！”温逸然让凌菲斜靠在自己怀里，抬头对着刘健大声吼道。 刘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打的是一个小女孩，赶忙承认错误：“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周围的群众越来越多，一时间指着他们议论纷纷，声音也越来越大。 祁媛媛见凌菲半天没有回来，便出来寻她，却看见街头围了一群人，好奇上前看看，这才看见了凌菲倚在温逸然的怀里。 看着好朋友一脸的痛苦，祁媛媛也很是担心：“凌菲，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话还没说完，凌菲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温逸然赶紧拍拍她的后背，一边拍一边询问她好点没有。 见凌菲不再咳嗽了，祁媛媛才问道：“温老师，凌菲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趁着人多，刘健向她们道过歉后，匆匆忙忙地就离开了现场，所以祁媛媛并没有看见刘健。 而温逸然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也就瞒了下来。 “刚才有个小偷想抢我的包，凌菲刚好路过，她帮我把小偷打跑了，可是她却……” 凌菲虚弱地睁着眼睛，听见温逸然的回答便知道她的意思，也顺着她的话说道：“媛媛，你不用担心，区区一个小偷，再来几个我也照样能把他们打跑……” “你别说话了！温老师，我们带她去医院看看吧！”于是她们两人把凌菲搀扶着，打车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拍了片子说没什么大事，回去吃几天药就好了。 温逸然去交钱的时候，凌菲由祁媛媛照顾，她们俩此时都坐在大厅的长椅上。 祁媛媛试探性地问道：“小菲，我怎么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一个小偷你居然能把他打跑？反正我是不信。” 凌菲考虑再三，还是没有把事实告诉她，只说道：“暂时还不能告诉你，等将来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吧。” “神神秘秘的……”祁媛媛不免“切”了一声，看着温逸然楼上楼下地为凌菲奔走的身影，突然想到了什么。 只见她意味深长地笑道：“我怎么觉得……温老师并不是讨厌你？” “什么意思？” “你看，”祁媛媛用眼神示意她，“一个普通的老师对待一个普通的学生，用得着这么尽心尽力吗？她完全可以打电话把你爸妈叫来，她走人不管的呀！” 凌菲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温逸然在窗口焦急地排队缴费，时不时地和周围的人说话，然后，她又看见她插到前面人的队里去了。 祁媛媛笑道：“怎么样，为了你，她不顾自己老师的形象去插队，这难道不是担心你的表现吗？” 凌菲被她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泛起一阵甜意，可是刚才发生的事也确实是她的责任，想到这，她又不免失落。 “我帮她打走了小偷，还受伤了，她带我来看病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至于她为了我插队，应该不是吧，没准她有急事等着要走呢。” 祁媛媛怎么可能没有捕捉到凌菲眼睛里那一闪而过的惊喜和过后的失落。她决定送自己的好朋友最后一次助攻。 “一会你就说还难受着，让她带你回家，剩下的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凌菲哪能听不出来祁媛媛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本该拒绝的可是内心深处明明是想的，于是答应了。 不一会，温逸然回来了。 “凌菲，怎么样，你好点了吗？”说话间，温逸然因为一直走路而带着喘息，额头上全是汗珠。 看着她这个样子，凌菲又不免心疼起来，心里顿时想打消了让她送自己回家的念头。 谁知凌菲还没来得及开口，祁媛媛却在一旁着急地说道：“温老师，刚才凌菲跟我说她还是很难受，想必是那小偷下手重了些，但是她家里一般都是没人在的，父母都忙的根本没时间管她，一放假凌菲的生活基本上都是一个人。可是眼下她受伤了，她即使回去了也是没人照顾她，这可怎么办呀？” 温逸然低头瞅了瞅手里拿的一大堆药，又看了看坐在长椅上无精打采的凌菲，道：“祁媛媛你就别管了，凌菲就交给我来照顾吧。” 凌菲忙拒绝道：“温老师，没关系我能照顾自己的，真的不用……” 温逸然打断她，态度坚决：“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有责任，更何况我是你的老师，你爸妈不在，我有责任照顾你。” 温逸然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凌菲再说拒绝的话也无济于事了，于是她只好同意了。 趁着温逸然坐下整理凌菲的检查单的空挡，祁媛媛给凌菲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之后，祁媛媛独自回家，而凌菲则跟着温逸然回了后者的公寓。 第44章 来过温逸然的楼下两次了，可是现在却是凌菲第一次走进她的公寓。 凌菲被温逸然扶着小心翼翼地躺上床。刚坐上床，她立马反应过来这是她的床，挣扎着就要下来。 “可是温老师，这是你的床……” “没关系，你好好躺着吧，”温逸然又把她扶回去，让她躺好，“因为你突然来我这里，所以我就没来得及收拾客房。听祁媛媛说你们俩还没吃饭，我出去先给你弄点吃的，吃完饭再把药喝了。” 说完温逸然便出去了。 看着温逸然离去的背影，凌菲不禁开始思考祁媛媛刚才对自己说的话。 温老师不讨厌我……看起来好像是的，要不然谁会让自己讨厌的人进自己家，还让人躺在自己的床上？ 那祁媛媛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说，温逸然可能会有一点点喜欢我？…… 凌菲立马把这个想法从自己的脑子里删除。瞎想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了，这件事她有责任，所以照顾我是天经地义的。 凌菲躺在床上，枕头和床单都是温逸然的味道，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好香啊…… 但是凌菲不知怎么的又想起来温逸然和刘健交往的事。 当时凌菲看着群众包围了一大圈，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什么的，她一下子就听出来是温逸然的声音，赶紧上前看看。 却看见有个男人和温逸然在争执着什么。然后，那个男人竟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吻上了温逸然！ 她当时就怒火中烧，一记拳头打在了那个男人的后背，男人才放开温逸然。 男人转过身的时候凌菲才看清居然真的是刘健，可是已经晚了，刘健反射性的一拳头打在了凌菲的胸口，她顿时就倒地半天起不来…… 现在一想到温逸然被那个渣男亲过，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一直捧在心尖小心呵护的珍宝凭什么被那个渣男欺负？ 尤其是他得到了还不珍惜！ 凌菲真恨自己不是个男生，要不然她准可以和刘健打一架，好好地替温逸然出一口恶气…… 就在凌菲胡思乱想的时候，温逸然从外面回来了。 只见她端着一碗面走了进来，放在床头柜上：“家里没有食材了，想着你这么晚没吃饭怕你等的急，我只好跑超市去买了最简单的番茄和鸡蛋，做了这碗面。” 凌菲的眼睛一直跟着她来来回回地为自己忙碌的身影，呆呆地坐在床上。 温逸然又出去把水也端了进来，又把晚上该吃的药分配好，放在旁边：“先把饭吃了再喝药，水是烫的，一会等你吃完就可以喝了。你先吃面吧。” 做完这一切，坐在床边看着她。 却看凌菲一直盯着自己看，那呆萌的样子不免有些可爱，温逸然笑道：“别看我了，你赶紧吃啊，一会该凉了。” 看见她的笑容，凌菲的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顾不上看碗里的食物，慌慌张张地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看凌菲吃得着急，温逸然忍不住皱眉道：“慢点吃，不着急，一会不够锅里还有呢。” 几口面下肚，凌菲这才察觉到自己的肚子饿了，不过好在吃了几口稍微好一些了，她低头看了看碗里的面。 虽然被她吃了一小半，但是还能看出来这碗面原来的样子。 红色的番茄上覆盖着黄澄澄的鸡蛋，下面就是堆起来的面条，凌菲吸一口气，很香很香，甚至比她妈妈做的番茄鸡蛋面还要好吃，甚至可以说……这是凌菲吃过的最好吃的番茄鸡蛋面。 心里这么想，事实上她也这么说了。凌菲抬头看着温逸然，咽下嘴里的面条，感激道：“谢谢温老师，这真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番茄鸡蛋面了。” 温逸然被她的夸赞说的面上不禁一红：“好了，别贫了，快吃吧。” 看着温逸然有些害羞的样子，凌菲心里顿时甜滋滋的。真好，以前的温老师又回来了。 吃完面，在温逸然的监督下，凌菲又乖乖地把药吃了。 洗完漱之后，凌菲站在客厅问温逸然：“温老师，我的房间你收拾好了吗？” 温逸然从客房里出来，又去卫生间里洗了洗手，才道：“客房除了我母亲来住过几次就没有人住过了，闲置很久了，要不然你去我房间睡吧，我再收拾收拾，不行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凑合一晚吧。” 凌菲立刻拒绝：“这怎么能行呢？那是你的房间，你把被子给我，我在客厅睡吧。” “不行，你还生病着呢，客厅没有空调会很冷的，我不能让你睡。” …… 两个人争执了好久，最终温逸然决定她们俩都挤在她房间的床上。 这是凌菲没有想到的。她只是一心想要温逸然睡她自己的房间，而她怎么样都可以的。可是，最后的结果竟然成了现在这样…… 都是女的，凌菲总不能再说不好睡在同一张床上吧？ 温逸然的床不是双人床，但是她们俩都比较瘦，也能勉强睡得下。只不过……不能放两床被子。 当温逸然上床的时候，凌菲的心脏止不住的狂跳，她渐渐地向边缘挪去。 不过温逸然却不像上次那样，“好心”地提醒凌菲了。 温逸然睡在外面，也没有关灯的意思，她看起了书。 不过现在确实还算很早，不到九点半。 凌菲的头朝向她，隔着一个身位的距离认真地看着她看书的侧脸。 在暖黄色的台灯下，温逸然的侧脸被晕染得柔和又朦胧，白皙的皮肤被映衬得如晶亮的粉水晶，细看还能看见皮肤下根根纤细的血管；长长的睫毛时不时地眨动，双眼如琥珀般透明晶莹，胸口随着呼吸起起伏伏，那认真专注的样子美得让凌菲一瞬也不忍心挪开眼睛。 见身边人一点动静也没有，温逸然以为凌菲睡着了，放下书转头去看她。 突如其来的对视让凌菲惊了一惊，她像受惊的小兔子般迅速移开了视线。 温逸然脸上的笑在瞬间就凝固了。 “温老师，你……你看完书了？”见温逸然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凌菲试探性地问道。 “没有。” “那……你……” “凌菲。”温逸然突然叫她的名字。 “啊？什么事……温老师？”凌菲本想翻身躺下，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又转过身来。 见她转过来了，温逸然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说道：“我觉得我需要和你好好谈一下。” “哦……好……” 温逸然像是在酝酿语句，好久之后开口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给了你某些感觉让你产生了错觉……而不管是什么，不管错在不在我，我都希望你能够清醒过来。首先，你要明白，我是你的老师；其次，你还是个孩子，你的这种感情很有可能是你对我的依赖，而并不是你自己所想象的那种情感，你明白吗？” 先是强调她的身份又对自己说“这种感情”是对她的依赖之情，凌菲顿时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凌菲不免责怪自己。可是，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让人不发现都很难吧？尤其自己还…… 而且，明明知道她有男朋友了还无法劝说自己彻底放下她。不敢单独和她面对面，只能有时候远远地躲在墙角偷偷地看她一眼，看见刘健光明正大地走在她的身边，和她说笑。最后，自己再默默地离开，或是躲在角落里独自哭泣。 她多么希望她能知道，让她光明正大地和刘健竞争；又多么希望她永远都不要知道，只要她能陪在她的身边，哪怕只是一刻，她能对她笑一笑，她也满足了。 “温老师，你……都知道了……” “是，我知道了。”温逸然启唇，语气却没有了刚才把面端给凌菲时的笑意与欢快，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疏离和冷漠。 “从很早以前我就察觉到了，所以我一直都在劝你放弃。” 凌菲想过她会知道，但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早就知道了。 可是女人冷淡疏离的语气让凌菲在这一瞬间所有的暖意和柔软逐渐变冷变硬。 “劝我放弃？”凌菲的心里不免酸涩委屈起来，收起了眼底刚才的笑意，一下子坐起身，看着她，哽着喉咙道，“你一句话都没说让我怎么放弃？” 温逸然垂着雪白的脖颈，视线落在凌菲身上盖的被子上，没有看她。 “凌菲，我以为我所做的一切你会明白的。” 温逸然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凌菲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从她冷冷清清的声音里，凌菲还是能听出她的失望和痛心。 凌菲知道自己做错了。她是错了，可是这段感情是无辜的啊，还没有开始，她又凭什么说让她放弃！ 这一刻，所有的不甘和委屈一齐涌上心头，凌菲的鼻头酸胀无比，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可她仍旧强忍着没有让它流下来。 “让我明白？呵呵，”凌菲的眼底里全是雾气，她艰难地从嘴角里扯出一丝嘲讽的笑，“为什么？要让我明白，你先告诉我为什么？” “我说过了，”温逸然感觉，自己的喉咙忽然像一块大石头卡住一般，她迅速转头不想让凌菲看清她此时的狼狈，“因为我是你的老师。” 这一声回答，又无力，又显得有千万斤沉重，逼的凌菲终于让眼泪夺眶而出。 凌菲红着眼睛，盯着她的后脑勺，一字一句道：“那好，如果你想拒绝我，就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不过在此之前，先让我堂堂正正地说出口。告诉你……” 温逸然像是瞬间就知道了她想要说什么，慌忙转过头，严厉地制止她：“你要干什么？！如果你说出口了，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凌菲终于看清了她脸上慌张又失望的愁绪，以及——那满脸的泪痕。 凌菲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 “呵呵，”凌菲脸上露出凄然一笑，“明明都是两头已经受伤的野兽，为什么还要相互排斥和折磨？温逸然，你就要这样一直自欺欺人吗？” 凌菲第一次喊出了她的名字，温逸然却听起来格外刺耳。那声“温逸然”里，包含了凌菲的太多心酸与绝望，温逸然又怎能毫不动容。可是，尽管如此，她仍然不能妥协。 温逸然的心一直在绞着疼，几乎快要不能呼吸，可话语里却依然是强硬冷漠：“凌菲，你放弃吧，我这辈子，只会喜欢男人。” “男人，像刘健那样的男人吗？”凌菲冷笑出声，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柔弱的泪珠，语气里却是逼迫温逸然般的凶狠，“别告诉我你还爱他！” 温逸然怔怔地望着她，眼泪不受控制地倾泻着。半晌，她撇开了眼，艰涩地从堵到疼痛的喉咙里挤出来一句话：“就算不是刘健，也会是别人。反正……” “一定不会是你。” 一定不会是你…… 她的最后一句话犹如被施了法的魔咒一般在凌菲的脑中来来回回地飘荡着，次次产生响天绝地的轰隆，瞬间就击垮了凌菲所有的坚持与希望。 这冷酷残忍的最后一句话也彻底刺伤了凌菲。她眼神空洞地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努力让眼泪退回到眼眶里去，可是没有用，大颗大颗的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落下来，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突然控制不住地大声咳嗽起来。 温逸然赶紧想给她拍打背部顺气。 却被凌菲一下子躲开了。她冷漠地注视着她，不带丝毫感情地淡淡道：“让开。” 温逸然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她眼睁睁地看着凌菲下了床。 “凌菲，这么晚了你要去哪？”温逸然的语气再没有了刚才的凌厉，只剩下了担心。 “不关你的事。”凌菲站在原地，头也没有回，说完这句话后就决绝地走了出去。 温逸然立即下床跟着她。 “别出去了。对不起，我……”温逸然拉住她的衣袖，欲言又止。 “我不会走的。我去沙发睡。”凌菲吸了吸鼻子，别开脸，没有看她。 “不用，你还在生病，去我的床上睡吧，我去客厅睡。”温逸然的声音还有些颤抖，她擦了擦眼泪。 凌菲半晌没有说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客厅和卧室的灯终于都熄灭了。 许久之后，客厅里响起低声的呜咽，久久未曾停息。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修罗场～ 第45章 第二天早上。 昨晚温逸然和凌菲算是彻底“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为避免一大早醒来两人尴尬，凌菲早早地醒了，然后直接坐车回家了。 温逸然昨晚独自一人啜泣了大半夜，好久之后才睡着。当太阳光从客厅的窗户照进来的时候，她才悠悠转醒。 她注意到了卧室的门开着，她以为凌菲已经起床了：“凌菲？” 没有人回答她。 她匆匆忙忙地走进卧室，见到的却是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空荡荡的床。 想到昨日的种种，自己……终究是伤了她啊…… 她会不会恨她，恨她的残忍与无情，甚至和她从此陌路？ 温逸然倚着床边，缓缓滑倒坐在地上，脸深深地埋进并齐的膝盖上，如小兽般呜咽。 凌菲到家的时候李莉正好在家。 “回来了？”李莉听见开门的声音从房间里出来，她正要收拾收拾去公司开会。 “嗯。”凌菲闷哼一声，随即回自己房间了。 刚躺倒在床上，门外却传来让凌菲心烦意乱的声音：“你这孩子，一夜没回来连声招呼都不和妈妈打就回房间了，你老实告诉我，昨晚你干嘛去了？” 凌菲实在不想再听那令人烦躁的敲门声，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就看见自己的母亲叉着腰站在门外看着她。 凌菲才十六岁，虽然叛逆，但是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一夜未归的情况，所以李莉很是生气。她严厉地盯着自己的女儿，质问道：“你最好老实跟我交代，昨晚一夜没回来，到底去哪儿了？！” 不提还好，一提到昨晚，凌菲的耳边和眼前就立刻浮现昨晚温逸然说出那句话时的决绝和无情，字字刺激她的耳膜，让她本已受伤的心又生生撕开一个大口子，像是要痛苦到窒息。 凌菲的眼角又开始发热，现在只想赶紧关门不再和任何人说话，但是又怕母亲发现她哭的样子，于是胡乱地解释道：“昨天晚上我喝醉了，祁媛媛正好遇见我老师了，就在她家过了一夜。” 李莉问道：“哪个老师啊？” “我班主任，你放心了吧？” 见母亲还要继续问的样子，凌菲靠在门边，不耐烦道：“哎呦你烦不烦，没事我关门了。”说完砰地一声关上门了。 “你这孩子，咋又去喝酒了？我跟你说了多少次饮酒不好，让你戒掉你非是不听，这次是碰见你同学和老师了，下次要是碰见有歹心的男人可怎么办……” 房间里的凌菲，扒在床上又开始小声地抽噎着。如果能一醉解千愁，她又怎么会这么痛苦？虽然每次喝醉之后醒来只会更加痛苦，但是她宁愿大醉一场，至少喝醉睡着后的自己不会再去想这个伤害自己的女人…… 李莉本来是回来拿要开会的资料的，但是回来看到凌菲这个样子她又不放心，便打电话给秘书将会议推迟一个小时。 她正在整理开会时的文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打开门，居然是温逸然。 还没等李莉开口，温逸然率先开口道：“阿姨你好，请问凌菲在家吗？” 李莉立刻将温逸然迎了进来：“原来是温老师啊，快进来吧，小菲在家，刚回来不久。” 温逸然早上进卧室的时候，才发现医生给凌菲开的药她都没有带走，于是顾不上精心打扮穿好衣服就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了。 进了屋里，李莉让温逸然随便坐，自己则进里面去喊凌菲出来。 这还是温逸然第一次来凌菲的家。 凌菲的家说不上很大，但是住三个人也绰绰有余。家里的家具都是一尘不染，看得出来她的母亲李莉是一个勤俭持家的好女人。 在靠近客厅西面的墙上，温逸然发现墙上的相框上凌菲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上的凌菲才两三岁的样子，被爸爸抱着，笑得很可爱。在这张照片的旁边，还有几张凌菲的单人照，有百变好玩的百天照和呆萌可爱周岁照。 让温逸然注意到的是，还有一张照片很独特，她走近了细看才知道，这是凌菲六年级小学的毕业照。照片上的凌菲穿着校服，戴着红领巾，扎着两个可爱的马尾辫，一脸灿然的笑看着镜头。 原来凌菲以前是这么开心快乐，那又是什么让她变成了这样偏执不羁的性格？温逸然还注意到一点，从小学的照片之后，墙上再没有凌菲的任何照片了。那她初中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温逸然正在看照片的时候，李莉出来了。 “不好意思啊老师，这孩子说什么也不肯出来见你。她呀，平时被我惯坏了，回头我再带着她去老师家给你道歉……” “不用了阿姨。”温逸然来的时候就料到凌菲可能不会出来见她，要不然也不会在她还没醒的时候就匆匆回家了。 温逸然想，还是再多给她一些时间吧。她一定能想通，知道她做的这些都是为她好。 温逸然徐徐地解释道：“我今天来就是想把凌菲的药送过来的。昨天晚上我碰见有小偷要抢我的包，是凌菲帮我打跑了，不过她也因此受伤了……” 李莉毕竟还是凌菲的母亲，听见自己的孩子受伤，心里还是紧张起来，忙问道：“啊？那她没事吧？” 温逸然一脸的歉意：“医生都检查过了，没什么事，就是需要吃几天药就好了。她怕您担心，今天早上急着回家却把药忘我家里了，所以我就赶紧送过来了。对不起，让您担心了阿姨。” “哦，原来是这样啊，人没事就好。麻烦你了温老师。”李莉笑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温逸然就要告辞，而李莉急着去公司开会，也就没有勉强她留下来。 温逸然走后，李莉也准备走了。临走前，她还没忘教训凌菲一顿：“人家温老师大老远地为了你特地跑过来，连早饭都没有吃，你也不出来见她一下，说句话，你说你礼貌吗啊……” 末了，还是担心女儿的伤势，李莉又在门外嘱咐凌菲这几天不要出去乱跑，她会尽量回来给她做饭，让凌菲好好养伤云云。 外面终于静下来了。 自从温逸然来了之后，凌菲就一直靠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她在干什么，她和母亲说了什么，最后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凌菲一边听声音一边脑补她的神态和一举一动，却越听越难过。 她是不想出去见她吗？不，她想，她非常想，她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和温逸然待在一起，最好永远不要和她分开——是啊，尽管温逸然这么无情，尽管她说了这么残忍地伤害自己的话，凌菲依旧是无法放下她，甚至还在想着她，听到她来了恨不得立马就冲出去见她。 可是她能出去吗？经历了昨晚的争吵，凌菲见到她又能和她说什么呢？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既然如此，她便不见她，让彼此都冷静冷静，说不定自己就能就此放下她。 希望自己能放下她吧，凌菲这样想着。 温逸然从凌菲那边回来之后也没有继续在公寓待了，她需要回去和自己的母亲说说刘健的事。 回到家里，温母盯着的身后看了好久，却没有见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你男朋友呢？” 温逸然一脸疲惫，她现在只想赶紧和母亲说清楚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不是我男朋友了。我和刘健分手了。” 温母昨晚看着钟表一点点的到了夜晚，温逸然还不见回来的迹象，而她下午的时候是和刘健一起出去的，便猜想自己的女儿可能和他在外面过夜了，忍不住高兴，本来想打电话问问，又怕打扰到他们，于是就先洗洗睡觉了。 谁知道一夜过去，温逸然居然和她看上的小伙子分手了，温母当即就有些生气，她质问道：“人家小刘我看挺好一个小伙子，昨天到咱家来还是好好的，你们怎么会突然分手？” “很简单，因为我不爱他了。” 分手这么大的事，就被温逸然一句话轻飘飘地带过了，温母不由得更加生气了。在她看来，两个人交往乃至最后的结婚生子，都是两个家庭的事，哪能这么草率，说分手就分手，说结婚就结婚？ 想到这，她的语气里又增添了一丝恼怒：“人家哪里不好了你就嫌弃别人了？” 本来昨晚加上今天早上凌菲的事情已经够让她头疼了，现在母亲又追问到底，温逸然立刻就不耐烦了：“妈，我不爱就是不爱了，勉强在一起对我们俩来说都是痛苦的一件事，那还不如分开。我回房间了。” 看着平时乖顺的女儿发了脾气，温母也是有点心软。想着温逸然在外面看似柔顺的性格，其实脾气也倔得很，作为母亲的她又怎么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分手就分手吧，反正她的女儿条件这么好，以后不愁找不到人家。索性也就随她去了。 而房间内的温逸然，心烦意乱。从昨天到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让她的心起起伏伏，她实在是太累了，她想好好静一静。 于是，她把自己最爱的那本《红楼梦》拿出来看，想借此转移心绪。 谁知道看着看着，温逸然又回想起凌菲当时问这本书是谁送给她的情景。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她猜得不错，从那个时候，凌菲就已经喜欢上自己了吧？ 凌菲，凌菲…… 只要想到这个名字，温逸然的大脑就像是一团乱，没有头绪。 等温逸然反应过来时，放在书上的白色稿纸上已经写满了她的名字。 凌菲，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第46章 寒假总是短暂而温馨的，因为放假十几天后就会过新年。 自从两个人“吵架”过后，凌菲已经很久没有联系温逸然了。 这段时间，凌菲在房间里拼命地写寒假作业，写完作业就拼命地打电脑游戏，想以此来忘记温逸然的存在。 她一直都很听她的话，她也确实正在努力地忘记她。 她本以为距离的拉远和时间的拉长会让自己放下对温逸然的感情，可是寒假作业写完了，电脑游戏打腻了，她依旧是没能忘记这个女人。 哪怕稍微的讨厌都没有。 凌菲那天晚上刚和温逸然吵完之后，确实当时有些讨厌这个女人，她甚至有些恨她，恨她无视这段感情，恨她无视她的感受，更恨她连她自己都欺骗。 可是时间长了，距离远了，看起来好像感情是不复存在了，但是只要一静下来，凌菲的脑中就浮现温逸然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心里开始疯狂地思念她。 思念像黑暗中的野藤蔓，只生长于黑夜，在寂静无人的夜里被泪水滋润过后便开始疯狂地生长，很快爬满整面心墙。 于是只剩下了思念和对自己的怨恨。 是的，她怨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决绝地放手，为什么非她不可，而让她最痛恨的是，是横亘在她们之间的师生关系。这个关系就像一道天堑把她们生生的分开，私底下，她可以单独和自己做朋友，可是一旦到了学校或者课堂上，她们就只能是师生。这种身份的差距，让凌菲只能在离她可望不可及的位置上永远地眺望她。凌菲相信，如果自己不是她的学生，如果自己是和她同龄的人，她就一定不会拒绝自己。 可是，一切都没有如果。 凌菲有时候也会把手机拿出来，微信翻到特别关注那一栏，看看温逸然最近的动态，哪怕知道一直是一片空白的朋友圈，她还是下意识地会反复翻看；或者翻到电话本，看到“温逸然”的三个字，心里疯狂地想给她打电话，大脑控制的食指却怎么都按不下去。 最开始认识温逸然知道她的手机号时，凌菲给她的备注是“温老师”，后来发现了自己喜欢她，就把备注改成了“逸然”，而这个名字凌菲不知道在心里叫了多少遍；可是到最后的最后，有一天凌菲把她的备注改成了冷漠的“温逸然”三个字。 她当时想的是，要忘记她，首先从备注开始，不能是那种亲昵一点的备注。所以她就改了。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是没什么用。 这一天正好是大年三十，李莉和凌刚都没有出去，凌菲也在家，一家三口终于可以团团圆圆地过个年。 上次像这样过年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凌菲刚上初中的那一年吧。而那一年，也是凌菲父母开始有不和的那一年。此后，不是她一个人在家过年，就是她和母亲或父亲两个人在家过年，人数总是凑不齐。 已经是晚上了，父母难得地都坐在客厅看春晚，凌菲看了一会后觉得没意思，就径自回房间了。 外面的天空时不时被点燃的烟花照亮得如白昼一般，烟花绽放的那一瞬间响彻整片天空。 窗外，家家户户的灯亮着，有时传出孩子的吵闹声和人们看春晚小品时的笑声，热闹非凡。 而房间内的凌菲却是安静得可怕。 她没有开灯，一头栽倒在床上，静静地聆听周围的声音。 半晌，她拿出手机，鬼使神差地翻到电话本，再一次地看见温逸然的名字。 凌菲的内心陷入巨大的天人交战中。 她的内心里还是想给她打电话，听听她的声音，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可是，骨子里的倔强却不允许她这么做。 犹豫了好久，凌菲最终还是决定给她打电话。 于是，她颤抖着手指，给她拨了过去。 电话里传来第一声嘟声的时候，凌菲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终于，在最后的嘟声结束后，手机里意料之中地传来了“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机械冷漠的女声。 温逸然最终还是没有接凌菲的电话。 她是不是开始讨厌自己了，连电话都不愿意接了？还是，她还是没有准备好要和自己说什么吗？ 难道，自己连和她说一句新年快乐都没有资格了吗？ 窗外满天绚丽夺目的烟花，家家户户都是阖家团圆，一片幸福的旖旎。凌菲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只觉得孤寂无比，心像是溺在一口冰窖里，冷得她喘不过气来。 啪嗒——眼泪滴在了发着幽暗的光的手机屏幕上，耳机里放的是林俊杰的《我还想她》，凌菲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歌词，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温逸然久久地盯着手机屏幕上醒目的“小菲”，刺耳的手机铃声仿佛是动摇她决心的催命符，好几次她都想按下去，最终还是挂断了电话。 她想通了，不管是怨恨她也好，讨厌她也罢，作为年长的一方，她必须将这段畸形的感情扼杀在摇篮中，不管后果会是什么，总好过凌菲要遭受别人一辈子的指指点点。 希望她能早点明白，她的用心良苦…… 正在思索间，手机突然滴的一声，有短信进来了。 温逸然拿起一看，果然是凌菲发的：“新年快乐。” 紧接着，又来一条：“还有，我好想你。” 再看到第二条短信的那一瞬间，温逸然差点就有种冲动想把电话给她拨过去让她不要再发了，最终还是点开选项，把凌菲拉黑了。 凌菲正在编辑第三条短信，等按下发送键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发不出去了。 半晌，她呆呆地盯着“拉黑”的那两个字，一下子将手机胡乱地扔在床头，脸彻底埋进被子里，颤抖着身体，久久不愿意出来。 大年初一的早上，萧忆寒就去了温逸然家。 “忆寒啊，跟你说了多少次，来就来嘛，买什么东西呢？下次可不许这样了。”温母亲切地拉着萧忆寒的手说道。 萧忆寒也笑道：“温姨，您说哪里话呢，我是逸然的好朋友，而且我也早就把您当成我的第二位母亲了，那晚辈来看长辈，哪有不带东西的道理？况且，这是我的一番心意啊，您就收下吧。” “好好好，就你的小嘴会说……” 由于萧忆寒是一大早来的，温逸然猜想她可能没有吃早餐，所以给她准备好了一碗粥和鸡蛋。 她把早餐放在桌子上，坐下来问道：“忆寒，你父母身体还好吗？” 萧忆寒道了谢后道：“好着呢，让你们惦记了。” 三人又寒暄了一会，萧忆寒才说明她这么早来的原因。原来是她这两年在宁城那边的公司表现优秀，总公司准备派遣她来临城这边的分公司做副总经理，今天就是来处理交接手续的。 “那可要恭喜你啊忆寒，这一下子就升职了。”温逸然笑着祝贺道。 温母则担心道：“你这一升职不是又该忙了，你母亲给我打电话总是挂念你的身体，托我能照顾就照顾一点，你升职了岂不是要比从前忙了？”萧忆寒的父母常年在国外居住，很少回来，虽然温逸然的父亲不在了，但是两家的情谊一直都在。 “温姨，您就别担心我了，您呀只要给您自己的身体照顾好，我和逸然工作也就更有劲、更无后顾之忧了呀，”萧忆寒起身，走到温母的背后给她捶起背来，“虽然我升职了，但是副总经理的职位却比以前的工作量少了许多，就是可能会时常加班，其他真的都没什么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呀！” …… 萧忆寒又和她们说了一会，用过早餐就匆匆地走了。 萧忆寒走后，温母忍不住感叹道：“忆寒这么好的条件，也不知道将来能找到什么样的婆家，谁娶了她那真是好福气啊！” 温逸然自然是不发愁她好朋友的婚姻大事，她倒是又想起来凌菲来。 新年过了很快就要开学了。她现在只希望她能尽快想通，早日把她放下对她们两个人都好，要不然开学…… 算了，等开学再说吧。温逸然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更晚了，大家国庆节快乐鸭～ 第47章 很快就开学了。 开学后的温逸然对凌菲更加冷淡，甚至在走廊里和凌菲偶遇，只要凌菲不主动给她打招呼，她就一定像没有看见一样漠然地远去；而即使凌菲给她打招呼说老师好，她也没有了原有的笑脸和清灵的声音回复她，只留下一个机械的点头便擦身而过了。 她们就像两个永远不会有交集的平行线，仿佛又回到了最为普通的师生关系。 连Miss程都看出来凌菲和温逸然的关系从放假来了之后更加奇怪了。她也时不时地问温逸然或者凌菲，而这两人倒是出奇地默契，都给她说什么事都没有。见问不出来，Miss程索性也就没再问了。 凌菲也比上学期更加沉默了，祁媛媛和其他两个室友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是敷衍过去，再也不想回忆那个让她心痛的画面。 沉默的后果就是不停地刷题，甚至与世隔绝。有意思的是，这学期何悦悦继续暗地里追求祁媛媛，有时候她打水的时候会偷偷地给祁媛媛也多打一壶，或者有时候就是总悄悄买些小零食塞她抽屉里而不敢跟她说。不过从上学期到这学期，何悦悦却一点进展都没有，要是以前，凌菲早就给她出出主意了，可是她如今都自顾不暇了，自然不再管她们的事。 开学半个月了，有一天的班会，温逸然突然宣布要更换所有班干部人选，第一步要换的，就是班里九科的课代表。 “英语课代表有没有同学想要毛遂自荐的？”温逸然大声问道。 低下的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好多人的目光又落在了凌菲的身上。 凌菲的英语课代表上一个学期做得很好，而且她又是班里英语成绩最好的，很多人还是习惯了她来当，突然换了可能大部分人都不习惯吧，所以大家的意思好像还是让她来当。 但是温逸然已经说了要换课代表，那就不可能再让凌菲继续当英语课代表。凌菲也知道，温逸然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自己能远离她，少一点和她接触的机会，所以就一直没有说话，也不举手。而且，她更怕的是，万一自己执意要当英语课代表，把她从这个学校逼走了怎么办。凌菲宁愿可以远远地看她一眼，也不希望温逸然从此不在这个学校了。 “没有同学毛遂自荐吗？”温逸然扫视了一眼低下的学生道，“那老师来分配吧，祁媛媛同学当英语课代表，刘容同学做语文课代表。接下来我们来推选其他几科的课代表……” 这个结果其实凌菲还是能接受的，毕竟祁媛媛是英语课代表，有时候还能帮她打探一下“军情”。 这个小插曲过后，凌菲的生活好像又恢复了平静。 祁媛媛告诉凌菲，这段时间她从办公室经过时，倒是没有再看见刘健去找过温逸然了。凌菲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搞成那个样子，谅那个男人也不会再对温逸然有非分之想了。 可是，却出现了另外一个人——萧忆寒。 据祁媛媛说，这个萧忆寒基本上三天两天来找温逸然，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那当然了，”凌菲无奈地对她说，“她们俩认识这么多年，又是好朋友，就像咱们俩一样，当然有说不完的话了。” 祁媛媛笑着吐吐舌头。 不过，邵杨告诉凌菲萧忆寒有可能喜欢温逸然的事，她倒没有告诉祁媛媛，因为毕竟只是邵杨的一面之词，她还不是很肯定，只是让祁媛媛帮她盯紧一点。 晚上，灯红酒绿的街道，到处都是在路边烧烤摊谈天说地、喝酒划拳的人们。马路上，几辆黑色轿车一前一后的奔驰着，忽然，它们在一个装修别致的酒吧门口停下。 第一辆车上下来的是个女人，烈焰红唇上面是一副深蓝色镜片的墨镜，穿着一身俨然的棕铜色禁欲大衣，领口微敞，黑色包臀裙下面的红色高跟鞋踩在地上嗒嗒作响，女人身后跟着后面车上下来的几个男人或女人，一起走进了这家酒吧。 “呦，这个酒吧不错呀，小萧啊，你在哪找的这么个好地方啊？”走在女人身边、一个肚子微挺的中年男人一边看酒吧的装修风格一边满意地笑道。 萧忆寒一脸笑容地跟他解释道：“李总，我找地方您还不放心吗？这个酒吧是我的一个朋友推荐给我的，知道您喜欢唱歌，所以我就特意带您来这个地方了，一会保证您满意！” “好啊，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了吧台。 萧忆寒站在最前面，一脸不耐烦道：“你们老板在哪，把这里最好的包间包给我们！” “是谁要找我啊？”邵杨听见声音从后台出来，一见到来人，便觉得好生熟悉。 “这位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邵杨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 由于酒吧的灯光闪烁，再加上萧忆寒戴着一副墨镜遮住了大部分脸，所以邵杨就没有认出来她。 而距离上次运动会上见到邵杨已经过去好久了，萧忆寒也没有记起她。 萧忆寒没有回答邵杨的话，只看着她问道：“你就是这里的老板是吧？” “是，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邵杨一边回答她一边在脑中仔细回想自己有没有见过眼前的这个人。 萧忆寒指了指身后的一群人：“我们要开最好的包间，还有吗？” “请稍等。”说着邵杨示意前台服务员查一查。 不一会，服务员把开房记录指给邵杨看，然后后者道：“这位小姐，你们很幸运，本店今晚还剩下最后一个包间。走吧，我带你们去。” “谢谢了。” 最后一个包间在二楼，邵杨在前面走，萧忆寒他们跟在后面，一边走还一边说话。 邵杨听了个大概，他们这一群人好像是做新媒体运营的，具体是什么她也没听太明白，索性也就没有注意听了。 “谢谢了，老板。”萧忆寒这才把墨镜摘了下来，向邵杨道谢。 在她的墨镜摘下来的那一瞬间，邵杨终于想起来这个女人是谁了。 不过她没有戳穿，而是笑了笑，随即就转身下楼了。 萧忆寒刚当上临城分公司的副总经理，确实也像她对温母说的那样，工作量少了一点，可是萧忆寒没有告诉她和温逸然的是，公司里谈不下来的合同和老板之类的难活，总经理却都交给了她，这大概是她刚来，总经理想给她一些下马威吧，她也都忍了。好在从过年后入职一直到现在，这类合同凡是经她手的，就没有签不下来的，公司的领导上下都对她的工作能力刮目相看。 今天这个也是一个难啃的硬骨头。这个大星公司的李总监在媒体界也算是个人物，不过他一直都不屑于和这些新发展起来的公司合作，如果拿下了他，萧忆寒他们公司在媒体界的知名度就会再提高一个阶层。 这对萧忆寒来说也是一个挑战。 几首歌曲唱下来，萧忆寒的耳朵都快震聋了。这个李总也是离谱得很，唱歌明明不怎么样，那调都不知道跑哪去了，还偏偏喜欢唱歌，她也真是佩服那些肯和这个李总一起K歌的人。 可是这样，萧忆寒还得在面上夸他唱歌唱得好听，要不然一会合同怎么办。 好在好像已经把这个李总哄高兴了，萧忆寒在旁敲侧击地问他合同的事，他居然一下子答应了要和他们公司签合同。 合同签好之后，众人开始喝起酒来。现场有李总那边的人还有萧忆寒的一些同事，都是男的，除了李总的女秘书，就萧忆寒一个女人。 眼看合同已经到手，萧忆寒说什么也不肯喝酒，却被李总威胁着不喝酒合同的事就不作数。 萧忆寒只好被迫喝了几杯。 几杯酒下肚，很少喝酒的萧忆寒只觉得头晕眼花，世界都是在旋转的，她感到好累，好想睡一觉…… 突然一个陌生男人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耳边，萧忆寒一下子睁开眼睛，却惊恐地发现这个李总正在不怀好意地朝着自己笑。 萧忆寒马上就意识到这个男人要干什么，想喊自己的同事，却发现他们都已经被灌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她大声地呼救着，无奈房间里的音乐声开得太大了，外面的人根本听不到。 男人正要慢慢逼近她的时候，包间的门却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你在干什么！”来人大喝一声。 男人见状赶紧屁滚尿流地跑了。 萧忆寒吓得瑟瑟发抖，怔怔地盯着她看，邵杨蹲下来，赶紧把地上已经被男人强脱下来的的大衣捡起来给她披上。 “没事了，没事了……”邵杨一下子把她圈在怀里，一边摸她的头一边柔声地说道。 李总最后被邵杨扔进警察局里关了起来。 “谢谢你，要不你我今天就……”萧忆寒终于缓过来了，坐在酒吧的床上对邵杨说道。 邵杨坐在床边看着她：“没什么，我也是上楼看看，没想到路过你们的包厢在门上听见了里面的不对劲，才能发现你。” 过了一会，萧忆寒奇怪地问道：“你这个人，怎么总盯着我的脸看？” 邵杨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道：“难道你不觉得我很像一个你认识的人吗？” 萧忆寒想了很久，摇摇头：“咱们见过吗？我并不觉得我认识你啊。” “呵呵，”邵杨走到桌子上给她倒了杯水，递给她，继续道，“难道你想不起来了，我们曾经见过的，就在你的好朋友温逸然班上的运动会上？” 被她这么一说，萧忆寒隐隐约约地想起来了，就是在温逸然过年前的运动会上，自己好像确实和这个女人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她忘了她的名字。 第二次见面了，而且这次还救了自己，可是自己连人家的名字都记不起来，这也太…… 邵杨好像看出了她的窘迫，伸出手，笑道：“既然你想不起来了，那这次算我们第一次见面吧。重新认识一下，你好，我叫邵杨。” 萧忆寒看着她的举动居然一下子笑了出来，她将水杯放下，握住了她的手，道：“你好，我叫萧忆寒。” 两人握手后，相视一笑。连邵杨也没弄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搞得这么正式？ 第48章 日子就这么平平稳稳的过着，突然有一天，忽然发生了一件事。 这天，祁媛媛从英语办公室出来，回到教室，很是兴奋地说道：“凌菲，凌菲，告诉你一个秘密。” 当时正值课间，凌菲在看书，听到她这么说，一脸不屑道：“你能有什么秘密，你的秘密我都知道。” “你还不信呢？这绝对是你从来都不知道的秘密！”祁媛媛看见凌菲如此不重视，顿时有些不开心，“你不听我就走了！” 凌菲顿时也来了兴趣，立刻拉着她的衣袖认错道：“好媛媛，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快告诉我吧。” 祁媛媛这次笑了，左右看了看没有别的学生在她们附近，于是附在她的耳边道：“我刚才从Miss程那里出来的时候，路过温老师的办公室时，偶然听到了温老师的生日。” 这个秘密确实是凌菲感兴趣的，没人比她更感兴趣了。凌菲想来，自开学到现在，自己和温逸然从来就没有单独待在一起过，更别提好好地聊过天了。虽然她一直都在想着温逸然，但是她自己却一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温逸然。 现在祁媛媛知道了温逸然的生日，凌菲感觉到这是一个和温逸然修复关系的绝佳时机，又怎么会放过，当即便问道是什么时间。 只见祁媛媛神秘地笑笑，随后便开口道：“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应当是一个星期后。” 一个星期以后就是3月12日，农历二月初一。 祁媛媛拍拍她的肩又道：“欸，这次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哦，别说兄弟我没告诉你！” 虽然凌菲从来没说过她和温逸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祁媛媛不可能看不出来，只是凌菲一直不说，而祁媛媛也明白她是不想开那个口，所以祁媛媛也就没再问。凌菲知道自己的好朋友是在照顾自己的情绪，感激地道谢：“媛媛，谢谢你！” 3月12号那天刚好是星期二，凌菲清楚地记得，这天还是植树节，按照惯例，全校都要进行大扫除并给校园内外所有的树木施水松土。 而这一天，就是偷偷溜出校门的最好时机。 她想给温逸然买生日礼物。 这一天很快就到了。 前一天的升旗仪式上，校长已经把今天的任务都安排好了，凌菲她们班刚好负责的就是靠近校门口以及校门外道路两边的几棵高耸的法国梧桐。 一切都安排妥当，早上八点半，全校准时开始大扫除。 凌菲和祁媛媛正好分到一个清洁区了，祁媛媛任她们小组的组长。 见其他同学在另外一块地方打扫，凌菲将自己的计划大致给祁媛媛说了一下。 “什么！你要出……”祁媛媛因为声音有些大而引来其他同学的目光，凌菲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凌菲无奈地对别的同学笑道：“没事，我们俩闹着玩呢……嘿嘿……” 那些学生奇怪地看了她们俩一眼，就又继续干活了。 凌菲赶紧把祁媛媛拉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 “哎呦我的姑奶奶呀，你一会大声地叫是想让别人都知道吗？”凌菲叉着腰，无奈地看着她。 祁媛媛揉了揉刚才被凌菲因为慌张而大力捏过的手腕：“我不说就是了，你干嘛这么用力地捏我呀？” “对不起对不起，行了吧？” 祁媛媛这才没好气地点点头，算是原谅了她。 凌菲将详细的计划又如数告诉了她。 “她会收下你的礼物吗？” “我相信她一定会的，因为我送给她的东西非比寻常。”凌菲自信地说道。 半个小时后，卫生打扫完毕，他们要转战给树木浇水松土了。 装模作样地干了一会，趁温逸然和别的老师说话的空挡，凌菲在祁媛媛的示意下，一下子溜出了队伍，出了校门。 凌菲顺手拦了一辆车，想了想还是去了市中心那家最大的新华书店。 希望这家店会有吧。凌菲祈祷着。 一进店门她就询问道：“服务员，你们这卖的有没有毛姆先生的《月亮与六便士》？” “有的，请随我来。” 这家店果然没有让凌菲失望，否则她就白跑一趟了。 她快步走到书架旁，小心翼翼地把其中一本抽拿了出来。 凌菲用手指细细地摩挲着书籍的封面与纸张，同时开始想象温逸然在收到这本书时的表情。 她其实不能笃定温逸然会不会收她的书，但是这本作为生日礼物的书，她想温逸然一定不会拒绝的。 想到这，凌菲决然地转过身，拿着书付了钱就走了。 在路上来回坐车耽搁得时间太久了，回来的时候同学们都快把活干完了。 “凌菲。” 凌菲正在和祁媛媛说话，身后却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 转过身一看，果然是温逸然，自己溜出校门的事又怎么可能会不被她发现？ “你跟我来。”温逸然清冷地说道。 凌菲跟着她回到了办公室。 温逸然有个习惯，如果学生犯了错，很少当着所有学生的面给他难堪，她认为毕竟学生也是有自尊心的，这也是所有学生都很服她的其中一点。 到了办公室，温逸然一直覆手背对着凌菲，没有开口。 凌菲凝视着她的背，率先开口：“温老师，我……” 谁知道温逸然一下子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半晌，她才开口道：“凌菲，我知道你不是个爱犯错误的孩子，你告诉我实话，今天为什么偷偷溜出校门？” 温逸然严肃的语气让凌菲的心上又不由得一痛。她又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温逸然决然地说出那句话时的语气和表情，和现在是多么地相似…… 她难道就要一直对待自己吗？ 她只是喜欢上了她，难道这也错了吗？ 想到这，凌菲的眼眶有些灼热，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低了低头，然后缓缓把一直背在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 “温……温老师，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才……才出去的……” 凌菲的语气小心翼翼中又带了一丝委屈，温逸然立刻就明白了她出去是干什么的。 这小家伙，指不定是从哪里听来的自己的生日。温逸然心底也不免觉出她的行为幼稚可爱，她有些清冷的心底瞬间就软了软。 低头一看，温逸然的目光就落在了凌菲手里的东西。 “我想了很久，不知道买什么东西给你，就决定买这本书了……温老师，祝你生日快乐！” 凌菲微微低头，用手把书伸到她的面前，她一抬手就能拿到的位置。 温逸然微微上扬的嘴角在看到书名的那一刻顿时消失不见。 《月亮与六便士》写的是一个颇有成就的证券经纪人，人到中年，却忽然响应内心的召唤，痴迷绘画，放弃孩子妻子独自一人到南太平洋的塔希提岛和土著人一起生活，获取创作灵感，最终病死的事。 整个故事大概看起来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温逸然联想到凌菲给自己送这本书的用图，隐隐感觉好像决非是生日礼物这么简单。 果然，温逸然下意识地一翻开扉页，那里被凌菲写道： “追逐梦想就是追逐自己的厄运，在满地都是六便士的街上，他抬起头看到了月光。——毛姆” 温逸然立马就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 “凌菲，你……”温逸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看来，温老师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凌菲忽然抬起头，慢慢地逼近她，缓缓说道，“那我不妨再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一次。” “我不会去在乎什么六便士，我只在乎你这个人，因为你就是我一抬头就能看见的月光。温老师，你明白吗？” 温逸然惊得当时就说不出话了。 她把她自己比作画家，把温逸然比作月亮，把一般人追逐的道路比作六便士，言外之意就是她不会放弃对温逸然的追求！这又岂能不让温逸然惊讶！ 而且这比那天晚上的言语更为骇人！ 凌菲走后，温逸然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镇静下来。 温逸然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可是凌菲依旧不会放弃。她想，她会继续阻止她的，就看她们两人谁最先妥协！ 第49章 自从生日礼物事件之后，凌菲就一直在后怕。 她在怕什么呢？ 她那天回去之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简直是太大胆了，那举动居然像是想威胁温逸然的感觉。天哪，她怎么做出来的？难道真是梁静茹在默默之中借给了她一大堆的勇气？ 说来也怪，从那天之后，温逸然倒没有对凌菲怎么样，既没有找她茬，也没有兴师问罪，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搞得凌菲这几天提心吊胆的，连在教室外面走路都要小心着点避开温逸然。 先别管爱不爱的事了，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温逸然治理班级的手段那是在全年级都出名的，那叫一个雷厉风行。平时小错也就罢了，如果要是让她发现你犯大错，首先她并不是急着罚你或者批评你，而是等你犯第二次或者等班会的时候统一在班里公开问责。 这就是，古代常说的，秋后算账。 这样处罚可狠了，不仅在全班面前出丑，而且搞不好还会让有些家长“旁听”，目的就是让家长也好好搞清楚他家宝贝孩子到底犯了什么事，之后该领回家反思的反思，记过的记过，下次也就再也不敢了。 那她这次算不算是单方面得罪到温逸然了呢？ 针对于这个问题，祁媛媛摇摇头说：“我觉得这是你们两个人的战争，应该还扯不上班规吧。” 凌菲一想也是，如果她要是想找她茬，早就动手了，根本就不会隔了好几天还没有任何动静。 这学期很快就第一次月考了。 凌菲上学期的期末成绩考得很棒，是仅次于陈易的年级第二名，自然按照排名应该在第一考场。 考场分布表出来的时候，凌菲看了一眼自己考场的监考老师，还好不是温逸然，是Miss程监考她。 但是她一看见旁边的名字就立刻炸毛了：怎么会是刘健那个渣男？ 凌菲现在看见这个刘健就来气，连带着他的数学课也不好好听，只在下面自学，好在凌菲的数学底子还算凑合，再加上她又是好学生在课堂上从来不捣乱，刘健也就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温逸然。 别以为你没告诉她我就会感激你！不可能！ 凌菲忿忿地想着。 但是再不忿也没用啊，监考老师又不能变，祁媛媛无奈地看着她在一旁不甘心，拿起英语书又垂死挣扎地背起了单词。 可谁知道，第二天第一场考语文的时候，Miss程居然变成了温逸然！ 她还是和刘健一起拿着卷子走进来的！ 好巧不巧，因为排名，凌菲的考号是二号，离讲台近得很，一抬头就能看见讲台的情况。 凌菲正在心中默念要考的古诗文默写，刚抬眸就看见了他们俩一起走进来。 温逸然走在前面，刘健走在后面抱着，好像两个人还在聊天，嘴里在不停地说着什么。 他们俩是什么时候和好的？！ 凌菲心中疑惑不解。 正在思索间，卷子已经传下来了，于是凌菲也只能停止想这个问题，还是先把试考完吧。 而温逸然这边，本来她是和四班的王老师一起监考的，谁知道Miss程监考完有事，温逸然的考场在一楼比较方便走，所以她们俩就换了。 Miss程还不知道他们俩已经分手的事，还当是为他们俩制造机会呢，而温逸然却也不好推脱，想着改天再和她解释吧，于是就成了现在这样。 温逸然用朋友的语气和刘健说着话，还好这个男人还算绅士，只笑笑答着话，并没有提及其他或有越矩行为，毕竟两个人分手却还在一个单位上班，很是尴尬，不过他们俩好像还可以做普通朋友。 温逸然心里舒了一口气。 可是并不知情的凌菲心里不好受了。 正在考试的她，只要稍稍一抬头就能看见温逸然站在看向教室后面的黑板——以凌菲的角度来看好像是在看着后黑板。 按照学校的监考规则，一个考场要有两个监考老师，一个在前面讲台上，一个在后黑板那站着。 所以谁知道是不是这俩人又旧情复燃，在眉目传情呢！ 凌菲越想越气，最后的作文写一半就不写了。 不写卷子了接下来的时间就很闲了，因为也没法提前交卷，凌菲只好在发的稿纸上写温逸然的名字，到最后写的密密麻麻都是温逸然。 温逸然有时候也会下来巡视，凌菲就赶紧把稿纸上面铺试卷，装模作样地检查卷子。 终于捱到收卷了。发卷是刘健发的，所以收卷就轮到温逸然，只见她在收卷的时候只按顺序收，至于写的什么她一概不看，不过轮到刘健核实试卷数目的时候，看到写满“温逸然”的那张稿纸，刘健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站在旁边的温逸然看见了不禁问道：“怎么了，难道数目不对吗？” “没……没有。”刘健摇摇头，与此同时又抬头看了一眼凌菲。 凌菲知道，自己给他下的“战书”他看见了。她忍不住有些兴奋。 还好那些稿纸不用写个人信息，所以就算放到她面前，她也可以不认。 事实证明确实没问题，因为后来没有人因为这个而询问凌菲。 接下来的几门考试，凌菲倒还算是很乖巧地答完了题，却在每一次的考试中，把稿纸的最后一面，都写满温逸然的名字，然后静静地看着刘健的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几天后，成绩出来了。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凌菲的成绩一下子落在了第十名！ 官家最怕皇帝贬官，有钱的最怕一夜之间钱财皆赔，而作为学生，成绩就是一切，好像一旦下降了自己的人生都毁掉了似的。 不仅温逸然，连Miss程和其他几科的老师都感到不可思议——因为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凌菲的作文只写了一半？ 这次的成绩，是凌菲故意的。 于是，凌菲又在一个语文晚自习的时候，被温逸然请去了“喝茶”。 “你为什么不把作文写完？”温逸然坐在椅子上上，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凌菲，不解地问道。 凌菲心里明白，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当时的一时情急，自己只顾得上怎么去给刘健“下战书”，完全没顾得上考虑自己的成绩会怎么样，而温逸然又会怎么想。 现在造成了这个局面，凌菲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她用手紧紧攥着衣服，低头小声地承认错误，前几天威胁温逸然的勇气荡然无存：“温老师，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温逸然叹了一口气，凌菲任性又执拗的性格她不是不知道，哪成想这孩子居然如此不把考试当回事，又想着她的这番作为可能皆因自己而起，索性便没有再怪了，只是说道：“明天让你家长来学校一趟。”她实在是管不了了。 凌菲不由得苦笑。自己的父母每天忙得见不到人，连开学都是她自己一个人来的，上学期的家长会，自己的位置上总是空的，温逸然不是不知道，她这会竟然非要见自己的父母？ “温老师，我爸妈是不会来的。” “我明天必须要见到你妈妈，否则你再也不要来我的办公室了。”温逸然冷道。 这一句话让凌菲的心悬了起来。不能再进她的办公室意味着凌菲永远都没有靠近温逸然的可能了，更代表她真的放弃了她！如果真的发生，凌菲觉得自己将痛不欲生，那自己便永远没有机会去追求她了！ “好，”凌菲答应着，却又像忽然想起什么，慌忙地说道，“温老师，还请你……不要将那件事，和我妈妈说。” 温逸然自然知道是什么事，毕竟她和凌菲之间的事，并不是很光彩，更何况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所以其实她也没有说的必要，于是她就同意了。 第二天凌菲的妈妈李莉果真来了，温逸然和她谈话的效果很不错，她表示回去后会对凌菲更加严厉地管教，又感谢温逸然对凌菲的关心云云。 祁媛媛听说了这事，倒是很奇怪凌菲竟然会把温逸然教的科目的题不写完。“你是不是吃错药了？那可是温老师教的语文，你都敢不写完？” “我只是……想给某人一个教训罢了。”凌菲的眼珠子俏皮地滴溜溜转，暗示她道。 “你是说……刘健？”祁媛媛联想到自己和凌菲的第一场考试，监考老师居然变成了温逸然和刘健两人，再联想到当日考语文收卷时那个男人的样子，心下便猜了个大概。 “媛媛，你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总能和我心意相通。” “可是，你用自己考试的代价，值得吗？” 值不值得，当时她也不知道，只是醋意萌发，她顾不了这么多，就这么随心而作了，现在她还是很后悔的，辜负了温逸然的期望。 只是以后，她又该拿温逸然怎么办呢？虽然送她了那本书，虽然信誓旦旦地在她面前说了那些话，可是，连凌菲自己也不知道，以后，自己能追到温逸然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从下一章开始，温老师就会开始后悔了～ 第50章 最近班里每次一到课间就特别热闹，好像有什么喜事似的。 凌菲被吵得实在忍受不了，又因为是课间而无法说什么，于是便走到走廊向远处眺望休息。 祁媛媛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走到凌菲的身边问道：“怎么了凌菲？” “没什么，只是有些烦躁，”凌菲收回目光，转身示意班里，“同学们为什么这么热闹啊？” “听说好像是因为班长的生日快到了，他们都在为他筹备生日Party呢。” 班长是一个性格温和的男生，平时对同学很是友好，因此班里的人都服他，人缘非常好，他的生日到了，也难怪会有这么多人为他庆祝了。 “生日啊……”凌菲不由得又联想到自己送给温逸然的那本书，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太出格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和温逸然说出缓和的话，温逸然那吃惊又失望的眼神至今让凌菲无法忘怀。可是，做都已经做了，她们还能回到一开始的状态吗？ 凌菲想得有些出神，祁媛媛叫了她半天才有反应：“你怎么了叫你半天都没理我？” “媛媛，不好意思，刚才你问我什么？” “我问你去不去班长的Party。” 凌菲性子里其实是个执拗又有些安静的人，本想拒绝的，又忽然想去参加了，她想可以借此去散散心。 “嗯，我也去。” 在生日会的前一天，凌菲和祁媛媛结伴去为班长挑礼物。 祁媛媛给班长买了他最喜欢的动漫灌篮高手的手办，而凌菲则出人意料地给班长挑了一本最新版本的英语题集。 祁媛媛看了不免哈哈大笑：“生日上送人这个，估计全班也就只有你一个人能想出来了，不愧是你，前英语课代表，哈哈哈……” 凌菲没说话，并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祁媛媛知道她没有生气，只是笑着吐了吐舌头。 生日Party是在离学校最近的一家KTV里办的，来了很多同学，大部分都是班上的人，还有一小部分是班长的初中同学和哥们，是以办的很热闹。 来的人都把礼物给了班长，他一边收下一边笑着说谢谢。 轮到凌菲的时候，只见她大大方方地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长方体。 “班长，祝你生日快乐。” 众人奇怪地望着凌菲手里拿的东西，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你这是什么东西？难不成是一本书？” 凌菲立刻答道：“没错，就是一本书。” 班长迟疑了下，还是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凌菲继续说道：“班长，你的英语不太好，希望你看了这本书以后成绩能更上一层楼。” 话音刚落，周围人开始不满地小声议论道：“哪有人过生日时提成绩的？” “就是就是，这也太扫兴了……” 眼看人越说声音越大，班长不禁出声制止：“好了，都不要说了。你们很多人不知道，凌菲同学以前是英语课代表，她学习很好的，她送我书也是为了我好，我应该感谢她。” 其他人这才噤声。 送礼仪式结束，凌菲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她终于可以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独自消化这些天积在她心头的烦闷。 书也送了，作文也故意没有写完，温逸然却对她的种种胡闹没有任何太大的反应，只是很平静地将书收下，又像普通老师对她一样把她的母亲找了过来谈话。凌菲就不明白了，自己到底对她而言究竟是不是特殊的存在？如果是特殊的，那为什么没有任何反应？凌菲希望她能有些反应，甚至希望她能因为自己而离开这个学校，这样至少在她心中，自己依旧是和别的学生不一样的——可是，没有。她依然每天上班下班，上课下课，在校园里穿梭，甚至在凌菲的眼前经过。 如果不是特殊的存在，那那天晚上她对自己说的如此决绝的话、她那心痛至极的表情和眼泪，这一切都告诉凌菲她对自己终究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温逸然，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想着想着，凌菲就一杯接着一杯下肚，周围的嘈杂与热闹仿佛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祁媛媛过去和其他同学玩了一会，转过头却发现凌菲一个人坐在最角落里，一只手拿着酒杯，另一只手拿着酒瓶在不停地喝酒。 祁媛媛心道不妙，要知道凌菲上次喝醉了就会说一些胡话，这次要是再喝醉了可就糟了。 想到这她和同学告别，赶紧过去一把将酒给夺了下来。 “你别喝了！” “班长今天过生日，我高兴，把酒给我……”凌菲直起身就要抢，却一阵天旋地转，倒在了椅子上。 祁媛媛心知这样留她在这难免会“露馅”，于是赶紧和班长打了一声招呼，扶着凌菲就提前走了。 还好正值放月假，第二天不用上课，否则可就坏了。祁媛媛看着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凌菲，无奈地摇了摇头。 由于生日会是在晚上办的，本来就是打算玩一整夜的，等她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祁媛媛打算先将凌菲送回去再自己回去，于是就扶着凌菲在KTV门前的马路上拦出租车。 “祁媛媛，你怎么在这？” 祁媛媛循着声音转身，却发现是温逸然和萧忆寒向她们走来。 温逸然和萧忆寒正好来这片逛街，这才遇见了她们。 因为视角的缘故，温逸然并没有看见此时正倚靠在祁媛媛身上的凌菲，待走近一看，才看见了她。 “凌菲……她怎么了？你们怎么在这？” “温老师，我们是来参加班长的生日Party的。凌菲她……喝醉了。” 此时的凌菲意识还不算清醒，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不过声音太小让人听不清楚。 祁媛媛只祈祷着这家伙不要再酒后说什么出格的话，温逸然和萧忆寒可都在这呢…… 所幸凌菲并没有说出来。 温逸然闻到凌菲一身的酒味，后者窝在祁媛媛肩头偶尔动一下，忍不住皱眉道：“她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 祁媛媛看了凌菲一眼，却因为心虚不敢与温逸然对视，低头答道：“她……今天班长过生日，她有些高兴，就多喝了点……” “你是准备送她回去吗？” “是啊温老师，我打算先送凌菲回家然后再回我自己家。”祁媛媛答道。 温逸然随即沉眸，半晌没有开口，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看着已经喝醉的凌菲，似乎在默默出神。 见温逸然没有什么反应，祁媛媛试探性地说道：“那没什么事的话，温老师，我们就先走了……” 刚走了没两步，却听见身后传来温逸然的声音：“祁媛媛……” 祁媛媛原地站住，因为凌菲喝醉太沉了，她的手已经微微有些酸涩，所以就没有转过身子，只是问道：“什么事温老师？” 温逸然走上前来：“让我送凌菲回家吧，你打车直接回家，要不然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 “哦，好……” 祁媛媛心里不禁又对自己的猜想更加确定了！温老师对凌菲，绝对不一般！平时也没见温老师这么关心过自己，所以这个突然关心自己的反常举动才更加惹人怀疑！祁媛媛甚至都能猜到，要是凌菲知道这件事，做梦怕是都会笑醒的吧！ 祁媛媛答应之后，温逸然将凌菲的胳膊从祁媛媛身上转移到自己的肩膀上。 凌菲迷糊着没有醒来的意思，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转移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不过不同的是，这人身上有好闻的馨香，像四月的桃花香，又似激情热火的玫瑰香味，并带着点好闻的柠檬味…… “媛媛，是不是到了……”温逸然刚把凌菲扶好，她便嘴里嘟囔了一句。 一旁的萧忆寒帮着温逸然扶好凌菲，并没有注意到后者微微拧起的眉头。 把凌菲交给温逸然后，祁媛媛就打车直接回家了。 本来温逸然是打算和萧忆寒一起把凌菲送回去的，结果快上车的时候，萧忆寒接到公司的电话让她赶紧去一趟，说是有紧急任务，于是送凌菲的任务就落在温逸然一个人的肩上了。 温逸然在司机的帮助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凌菲弄上车。 “小姐，你们要去哪？”刚坐好，司机问道。 温逸然刚想把凌菲家里的地址报出来，却忽然想到祁媛媛告诉过自己凌菲家里人很少在家，怕送回家了也没人照顾她，于是就报了自己教师公寓的地址。 靠在温逸然肩膀的凌菲闻到她身上熟悉好闻的味道，嘴里又开始嘟囔了。 “为什么我喜欢的人她不爱我？为什么……温逸然，你别躲我，好不好？你别这样对我行不行……你要是不喜欢我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 温逸然听到她的醉话心里也不好受。是她让她难过了，可是她不得不推开她，作为她的老师，她必须把她引回“正途”。 车子开了大概十几分钟，终于到了。 还好温逸然家所在楼层不高，否则还真是好一番折腾。 温逸然一手扶着凌菲，一手去开灯，刚一亮堂，不料脚下却被凌菲绊到，两人双双倒在沙发上。 让温逸然最尴尬的是，自己居然被凌菲压在身下！ 而凌菲喝醉了整个人的重量就直接压在温逸然的身上，比扶着她时更重，温逸然怎么推都推不开。 凌菲在灯光照射进眼睛里的时候就被刺醒了些，又摔倒在沙发上，身下之人身上的香气瞬间冲进她的鼻腔，也萦绕在她的心尖上。 好熟悉的香气，好想…… 凌菲迷迷糊糊中眼睛睁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就是温逸然大而有神的双目，精致秀挺的鼻梁，粉白细腻的腮颊，小巧红润的唇瓣和纤弱有形的脖颈锁骨…… 凌菲不由得看的痴了，脑子瞬间一热，借着酒劲大胆地向温逸然的唇上吻去……而温逸然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凌菲的脸，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她推开，凌菲的头顺势撞到身后的柜子上。 她的酒在这一瞬间终于全醒了。 “嘶……”凌菲坐在地上揉揉后脑勺，看着沙发上惊慌失措的温逸然望着自己才发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她起身走过去，想要安抚她，却看见温逸然的身子像躲避瘟疫一样猛地向后退了退。 凌菲的眼中一闪失落。她无措地后退了两步，低下头不停地道歉：“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 然后转过身跑了出去…… 凌菲一口气跑下楼，转身看了看在黑暗中的那扇窗户，不禁落下泪来，同时在心里狠狠地痛骂自己。 她对你本来就没有任何反应，说那些话只是想让你死心罢了，即使她不爱刘健了，可是在她身边的人也根本不可能是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自己犯贱找难堪？今天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凌菲回到又是空无一人的家里。 简单洗漱后，凌菲木然地平躺在床上。 她满心失落，几乎濒临痛苦与绝望。家庭不和睦，父母吵架，最疼爱我的姥姥去世，现在，就连唯一我可以取暖的人老天也要从我身边夺走吗？爱而不得，求而不能，我做错了什么老天你要这样对待我？ 凌菲哭到凌晨才缓缓睡去。 痛苦就像一剂苦药，一旦在嘴里蔓延开来，整个身体都是难受且颤抖的，直到彻底没了知觉。 第51章 自从出了那件事后，凌菲更加不知道怎么面对温逸然了，于是，在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里，不仅温逸然在躲着凌菲，她也在躲着温逸然。除了上课时的必要见面，凌菲一次也没有主动去找过温逸然。 凌菲也没敢把那件事告诉祁媛媛。毕竟这件事太让人吃惊了，还是等以后有机会了再告诉她吧，凌菲这样想着。 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每天上课时的短暂见面并不能缓解凌菲的思念之情。情感上凌菲告诉自己，她好想去找她啊，哪怕就是课间和她单独相处十分钟，她就心满意足了；但是，理智上她告诉自己，不能。已经发生了那样的事，就算是出现在温逸然面前，估计她都可能会提前避开不见自己。 自己那样的行为，是不是已经对她造成了困扰？是不是让她对自己心生厌恶？甚至……是不是已经让她感到恶心？ 凌菲不敢确定，更不敢去确定。现在的温逸然对她而言，就像是一株盛开在荆棘丛中那朵最为娇艳美丽的罂粟花。尽管荆棘遍布、花美株毒，可是她仍然想去触碰、去接近，哪怕最后的结果是沉溺其中的万劫不复。 又是一次晚自习。白天刚刚经历过周测，学生们的心情都很沉重，因为分数还没出来，谁也不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 温逸然在办公室批改着学生们的周测卷子。明天就要把各科成绩都整理出来，而第二节 晚自习是她的语文晚自习，所以她要赶紧趁第一节课多改几份。 改着改着，温逸然越改越生气。倒不是改得疲惫了，只是她改的这几份刚好是班里语文较差的学生的，不免有些恼怒。 温逸然把红笔放下，起身去接了杯水，喝了几口水又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子，然后坐下继续改。 却在改到下一份卷子的时候手微微顿住。 虽然学生的名字都盖起来了，但是温逸然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凌菲的字体——她的字体，她再熟悉不过了。 温逸然不由得又陷入沉思。 上次凌菲把她意外压在身下之时，那是她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离凌菲的脸如此之近。 温逸然一下子就愣住了，只剩下了直直地与她对视。 与此同时，温逸然的心跳却陡然加快。这是她从来都没有感受到的，自从那个人不在了之后，她便再也不曾感受到的。 温逸然瞬间感到很害怕，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在看到凌菲将要印上来的娇唇时，脑子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她就突然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了她。 之后，温逸然都有意避开凌菲，上课的时候尽量不去看向她坐的那一排，提问的时候尽量提问离她较远处的学生。不过，让温逸然没有想到的是，凌菲居然也开始刻意躲着自己，估计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吧。 温逸然将卷子翻开大致扫了一眼凌菲的答题情况，却发现除了选择题，所有的阅读题的横线上都被她写满了“一见杨过误终身”。 温逸然忽然想起来那次凌菲的姥姥去世，自己收留她在母亲家，两个人结伴去超市时，她就曾经对自己说过这句话…… 竟然……是这个意思…… 这孩子，在这么早之前就喜欢自己了吗？ 温逸然不敢再想，只觉得凌菲这样下去迟早会耽误学业的，所以自己必须要再狠下一次心制止她！ 想到这里，温逸然顾不上改卷子了，直接要将凌菲叫到办公室单独谈谈，可是等她进班的时候却发现她不在教室。 正在这时，门卫打电话告诉温逸然有一个她班上的学生，趁他不注意溜出了校门。而据门卫的描述，这个学生很有可能就是凌菲。 该上晚自习却突然跑出校门，凌菲不仅违反了校规，还足以让温逸然担心她的安全。 而且，外面从天黑之后就一直在下大雨。忽然，窗外闪过一道异常明亮的光，温逸然下意识地往窗外望去，紧接着便听到轰隆一声作响，窗前的大树的枝丫被北风吹得摇摇欲坠，一声亮光接着一声惊雷，像是要炸醒温逸然此刻混沌不堪的心。 还在下着大雨，她会跑到哪里去呢？等她找到她，她一定要好好收拾她…… 凌菲这几天状态一直不太好，不过她一直不和人说话，倒是掩饰得很好，连同桌祁媛媛也不知道她的情绪不对。 勉强镇定地考完其他几门，在看到语文卷子的时候，凌菲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想到的全是温逸然的脸、她的笑、她说话时的温柔语气、甚至是她对自己说的那些决绝的话……糊涂之下，卷子是怎么写完的都不知道……等到组长收走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究竟写了些什么东西，可是已经晚了…… 到了晚饭的时候，凌菲和祁媛媛一起去餐厅吃饭。冷不丁地，凌菲问了一句：“媛媛，今晚是什么晚自习？” 祁媛媛正在咀嚼嘴里的饭，待她咽下之后，才回答道：“今天是英语和语文晚自习呀，怎么了凌菲？” 凌菲突然忍不住地想要逃避。温逸然在一直刻意地对自己冷漠、躲着自己，自从自己做了那件事之后，就更甚了，而自己也没脸再见她，上课时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向讲台。现在又有她的晚自习，可是自己在卷子写的……不行，她不能再去单独见她了，她不能再给她造成困扰了！ 于是，饭都没吃完，趁着晚自习前的自习课还没上课，凌菲也没和祁媛媛说一声就偷偷溜出校门了。 刚走出校门不久，乌云密布的天空就开始闪电伴随雷声，不一会，雨滴落下来了，凌菲的衣服都湿了。她正待躲雨，抬头一看，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心醉”门口。 当下顾不得其他，也没有更好的地方可去，她便进去了。 凌菲心情不好，又碰见大雨，此刻只想沉醉不醒。“服务员，来两杯‘蓝色玫瑰’！” 面前的这个服务员是新来的，见浑身湿透的凌菲一下子坐在吧台这，皱着眉头的面上没有一丝笑意，反而充满了不耐烦和隐隐的恼意，她以为是老板的常客，哪里敢多问什么，只忙着点头和调制酒水。 两杯“蓝色玫瑰”入肚，凌菲只觉得身上突然一阵热一阵冷。肚子里冷得像是在冰窖，胃里翻天倒海只想吐，可是身体却烫得似火在烧，在这冷热交替之中，她的身体渐渐发抖起来，不一会儿，就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服务员一看，还以为是自己调制的酒水有问题，忙给老板打电话说明了情况。 邵杨赶紧赶过来了。 “凌菲，凌菲……”邵杨唤了凌菲几声，她终于有点反应了。 “温老师……”凌菲嘴里喃喃着，同时身体趴在桌子上不自然的动来动去，邵杨发现了不对劲，一摸她正在颤抖的额头，果然是发烧了。 邵杨被吓坏了，立马让服务员从吧台后面随手拿过一件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急切道：“凌菲，凌菲，赶紧起来，你发烧了，快点和我去医院……” 凌菲却是在迷迷糊糊中倔强地趴回了桌子，扯着干哑地像是要冒火的嗓子，任性地要求着：“我……我不要，我要温老师……” 这孩子，在如此不清醒的情况下，想的居然都是温逸然，她已经……用情如此之深了吗？ 邵杨也顾不得继续叹息了，掏出手机，马上给温逸然拨了过去…… 温逸然正要出校门寻找凌菲，一个熟悉的女声打来电话。 温逸然细问之下才知道竟然是邵杨，然后就得知了凌菲在她酒吧的情况。 她匆匆赶了过去。 温逸然自问自己一直做得没错，无论是那天晚上说过那些让凌菲绝望痛苦的话，还是自己对她越来越冷漠的态度与避而不见，她坚信自己做得一直都是对的。这段感情没有开始，更没有结束，不可能发生，更不可能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如果真的需要一个结果的话，那必须是自己用力地推开凌菲，然后让她彻底断了这不该有的念想。 可是，凌菲毕竟是自己的学生，老师的天性是为人师表，自己有责任照顾她、保护她，而不是让她浑身湿透并发着烧的在外面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慌了。 在这一刻，温逸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或许，是自己把她逼得太紧了，一个成绩优异的孩子，如今却变成了现在这样？如果自己给她一个机会，让她知难而退，是不是会有更好的结果？ …… 温逸然这一路上想了很多，最后的最后，想得最多的，还是担心凌菲的身体。按照邵杨的描述，凌菲不仅全身都淋湿透了，而且还任性地喝了好几杯的酒。这孩子，已经发烧了，怎么还喝酒，真是一点也不让她省心！温逸然又气又急，胡乱地穿好雨衣，顶着瓢泼大雨，把电动车骑到了最高时速，在夜幕清冷的道路上，宛若一支长箭，急急地穿梭在流水般的车辆间。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有点长～ 第52章 凌菲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燃烧起来，连着五脏六腑都是灼热般的疼痛，脑袋也是昏沉得厉害，意识尚不算是很清醒。 却在忽然间，一阵熟悉的馨香钻入她的鼻腔内，她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一条缝，果然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在眼前。 “快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凌菲听见了女人的声音，还是那样清泠，让自己着迷的好听；而自己的手被她的柔荑紧紧包裹住，那上面尽是担心自己的颤抖，刚想顺势告诉女人自己没事，让她别担心，却在下一刻，凌菲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宛如受惊的兔子一般，一下子偏过头，把手慌忙从女人的手里拿出来，然后艰难地从拼命忍住咳意的嘴里挤出一句话：“温老师，你……你快走吧……我……” 甫一开口，凌菲就剧烈咳嗽起来，身子不住地颤抖着：“对不起……咳咳……我又让你……咳咳……为难了……咳咳……我没事的……” 在来时路上因为凌菲的任性而被折磨出的气恼在这一瞬间尽数化为了担心。温逸然摸着凌菲烫得如烙铁一般的双手，看着她发红的眼睛，苍白的嘴唇，不由得就红了眼眶，心如刀绞。在这种情况下这孩子居然为了自己一直以来对她的冷漠还让她走，可是她怎么可能走？怎么可以走？ 她又怎么忍心继续斥责她的任性和胡闹？ 她一直都在用自己认为对的方式逼着她离开自己，逼着她放弃这段感情，甚至不惜说了这么多伤害她的话，一次又一次冷漠地对待她、刻意躲着她。 明明她只是想让她放弃自己的，明明她是不想伤害她的，明明她只是为了她好的……可是她终究还是伤害了她啊。 凌菲沉重的脑袋在见到温逸然的那一瞬间就清醒了大半。她抽离了的双手，却在下一刻又被温逸然握在手里，她能明显感受到她的颤抖，是她终于为她担心了吗？ 可是，如果是这种普通师生之间的关心，她不需要！ 凌菲又剧烈咳嗽起来，温逸然赶忙给她拍背顺气。而凌菲却一下子打开她的手，待平复咳嗽后，佯装镇定道：“你别为难了，快走吧……” 温逸然的泪水终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她紧紧扶着凌菲的双手，想帮助她站起来，不理会她的话，只执着道：“凌菲，听话，温老师带你去医院。”然后又对着邵杨说：“邵小姐，麻烦你帮我找一辆出租车，并帮我把凌菲扶上车，谢谢你了。” 邵杨还未应答，只见凌菲突然干呕一声，半弯着身体，垂着重重的脑袋，一下子吐了出来。不过还好晚上她没有吃多少饭，加上又喝了两杯酒，胃里面早已是空荡荡的，这下呕吐之后，反而好受了一些。 温逸然忙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清水，亲自喂到凌菲的嘴边。 凌菲这次没有抗拒，喝了几口水漱口才感觉嘴里稍微好一点。而后，因为凌菲的病情耽误不得，邵杨帮着温逸然直接将她慢慢扶上车。 车里，凌菲因为难受，就一直偏着头斜靠在温逸然的肩膀上。 忽然，一滴清泪滴落在凌菲的脸上，使她刚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她把头移开了温逸然的肩膀，不出意外地看见她还在流着眼泪。 凌菲的心里顿时一疼，侧着脑袋一瞬不瞬地盯着温逸然因为担心而略显苍白的脸和有些发红的明眸。她抬起虚弱不受控制的手，轻轻拭去温逸然脸上晶莹的泪珠，内疚地轻声道歉：“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温逸然低头看了看女孩异样酡红的脸庞，吸了吸酸涩的鼻子，叹了一口气道：“凌菲，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你怎么能这么任性，冒着大雨就跑出校门了？还喝了这么多的酒？如果你要是出事了，我该怎么向你的父母交代？” 凌菲缩了缩脑袋，闷闷地小声回应道：“我一直都有听你的话，尽量和你保持距离，可是，今天周测卷子，我答的题都是胡乱写的，我怕你生气，所以才……” 温逸然打断她：“那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凌菲没有回答她，只是低着头。忽地她表情凝重，随后像是壮士赴死一般地说道：“对不起温老师，其实……其实我还想和自己赌一把……” “赌什么？” “赌你今天晚上到底会不会来……” “凌菲！”温逸然终于还是生气了，气得心口直痛。她生气凌菲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生气凌菲居然利用身体来作赌，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她转过头看着外面早已看不清的雨林从窗户淋洒过一遍又一遍，然后，一字一句，说得艰难又冷静：“凌菲，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更有很多比我优秀得多的人，只要你愿意，你就能遇见更多的人。你还小，人生还有很多种可能，你并不是非我不可的。” 凌菲听到她冷静又残忍的话语，想到自己当作珍宝、一生视为只有一次的爱情却被这个女人几句话轻飘飘地否定了就觉得心上就像被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反复流淌着无穷无尽的血液，疼得她几乎要断了气。 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她还是无动于衷？自己因为她已经做了所有她能做的，她想远离自己，她就躲着她；她要她忘记这段感情，她也努力去做了。只不过最终的结果都是失败罢了，自己只会越爱她越深。 呵呵，是不是在她眼里，自己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一直在陪着自己玩着她眼里的“爱情游戏”？ 凌菲抬起头，无比愤怒却又悲哀地凝视着温逸然，刚想开口辩驳，出租车停了下来。 温逸然的头转了过来，注视着前方，一边拿着伞一边开车门道：“好了，医院到了，咱们快下去。” 凌菲刚被温逸然拽出车就挣开了她的手，倔强地立在原地，一步也不走了。 好在大雨这时稍稍停歇，只是冷风还肆无忌惮地刮着，凌菲身上邵杨的外套却总是挡不住大雨后的冽风。温逸然耐着性子上前拉住她的胳膊，艰难地柔声道：“好了，快走吧……” 凌菲继续犟着在原地不走，故意和温逸然作对。温逸然摸着她身上湿汗涔涔的衣服已经腻湿了外套，心急如焚。她一直隐忍不发的无奈和恼意，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她哽着喉咙，突然高声斥责她道：“凌菲，你还在生病，你别胡闹了好不好？！” 凌菲冷哼一声，赌气似的道：“我胡闹？既然你只是我的老师，那你应该去关注班上那几十个人，我的死活自有我自己来负责，不需要你来插手！” 温逸然的心顿时被她这一番话刺得千疮百孔。她是她的老师，又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扔下她不管她？！ 少年人总是做事不计后果，口出“狂言”，只凭借着自己的一腔孤勇，拼命盲目地奔袭着，却不管前方的荆棘，任自己摔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而自己作为老师，又怎么能不理解她们的想法？为了她们的健康成长，她要妥协一些必须的事情。她不禁想到来时路上自己想到的那个方法，也许可以让凌菲知难而退、心服口服。 看着别扭地转过身子努力不看自己的凌菲，温逸然冷静了一下自己的怒气，镇定地哄着她道：“凌菲，咱们要不来作一个交易吧。” 凌菲听后，缓慢转过身体，抿着唇，盯了她好一会才将信将疑道：“什么交易？” “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医院看病，我就给你一个追求我的机会。” 温逸然这话落在凌菲的耳中无疑是惊涛骇浪。从前，温逸然排斥她、冷漠她、躲避她，以各种手段逼迫她放弃，而她也顺从她的想法这样做了，换来的却只是更加想要靠近的痴心妄想。可是现在，这个看似冷酷无情的女人居然肯为了自己妥协！这实在是凌菲没有想到的。她搞不明白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如果不是对一个人有意，又怎么能容许那个人一次又一次地靠近？刘健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最终的结果不还是她和他分了手。 但是，凌菲认为，既然温逸然已经开了口，给了自己这么一个机会，那自己就要好好把握，况且……凌菲有把握自己能够最后憾动她的心。因为那天晚上，包括现在，她脸上心疼的眼泪和紧蹙的眉头一直在告诉自己——她对自己绝对不一般。 凌菲一边注视着她一边走近她，目不转睛地问道：“温老师，难道你就不怕……” 温逸然知道她的意思是什么，忙打断她道：“我不会的！我这辈子只会喜欢男人，我对你说过的，难道不是吗？” 面对温逸然的倔强，凌菲只是唇角微微勾起，冷哼一声道：“那就请温老师，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说完就径直迈着因为发烧而摇摇晃晃的步履向医院大门走去。 温逸然自认为自己一直喜欢的都是异性，从前是，以后也肯定会是，不会因为凌菲而改变什么。所以，她才有自信和她做了这个交易。 何况，自己和她，从道德舆论上来说，也不应该、更不可能会有任何结果。因此只要她现在能和自己一起去医院把病治好，这个“恋爱交易”，又有何作不得？ 看着凌菲像个断线木偶一样在前面走着，温逸然忍不住一阵心疼，快步赶上她，扶着她摇晃的身体，走进了医院。 急诊室里的人不是很多，刚进来时，凌菲就被医院特有的药水味呛得剧烈咳嗽起来。不过还好因为没有吃饭，凌菲胃里想吐的感觉没这么强烈了，只是一直身体虚浮，浑身发烫无力，脑袋因为走了这么久的路有些晕晕乎乎的。 因为凌菲从温逸然到了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听她喊过一句难受，她以为她的烧没有这么严重，可是万万没想到，等体温计从腋下拿出来的时候，已经快飙升到40℃了。温逸然不禁有些自责。 看着温逸然低垂的眼眸，凌菲反而握住了她的手，强忍住身体的不适露出微笑安慰她道：“温老师，没事的，不是已经来医院了吗？烧马上就能下去的。” 温逸然皱着眉头笑着看着她。 随后医生看了温度计恐担忧有肺炎的可能，于是温逸然又带着凌菲跑上跑下，一会抽血，一会拍片。只有温逸然自己知道她有多么紧张和害怕，她害怕凌菲会真的出什么事，那她真的……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所幸，检查结果出来了，只是简单的发烧，并没有肺炎。 “不过，”医生说道，“这小姑娘喝了大量的酒，由于是空腹喝酒，加上又淋了雨，可能会有些胃炎，所以最近的饮食最好清淡一些，再打些点滴吃点药也就没事了。” “谢谢医生。”温逸然感激道。 好不容易打了点滴，温逸然的心下才稍稍安定一点，陪着凌菲，坐在她的床边，时不时地注视着她因为生病而折磨得憔悴不堪的小脸，暗暗自责着。 凌菲平躺在床上，凝望着温逸然一直皱着快要成川字的秀眉，笑道：“温老师，你的眉毛都快成川字了，别担心了，刚才医生不是说没什么事吗？我现在就舒服得很呀。”说完还在空中挥舞着另外一只没有施针的手，以表示自己很精神。 温逸然看着她忍不住轻笑出声，故作斥责道：“怎么还不听话？快把手放进去，你的身上都是湿的可不能再着凉了。”说着就一把抓过她不老实的手放进被子里掖好。 凌菲继续看着她笑。 看着她的笑脸，温逸然心底顿时一片柔软，轻声道：“你睡一会吧，我看着点滴呢。” 凌菲哪里舍得挪开视线，哪里舍得闭上眼睛看不见自己的心上人坐在自己身边。她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好不容易等到她的松口妥协，怎么能就这么睡过去呢？尽管她难受得想要一下子晕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可是当她看见温逸然眼底担忧的神色和没有完全舒展开来的眉头，凌菲到底还是不忍心让她这么担心。她伸手抓住了温逸然的左手，像是抓住了可以让她安心的东西一般，乖巧地点点头，合上眼眸：“好。” 像是要让她安心睡觉，温逸然微微握紧了她的柔荑，柔声道：“凌菲，你睡吧，我就在这里。” 凌菲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凌菲睡得迷迷糊糊，几乎分不清时间。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到处都是一片迷蒙的潮雾，她在黑暗看不见尽头的道路上走着，远远地，她听见有人在大声地叫着她的名字，那声音是这样的熟悉，凌菲又向前走近了些，她才辨出来是温逸然的声音。她也想找到她，于是她也喊着她的名字，可是，温逸然的声音除了一直喊她的名字，再也没有任何回应，就像她根本听不见她在唤她一样。 “……温老师！”凌菲一下子从梦里惊醒，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上苍白的天花板，她动了动手，此时点滴已经打完了。而自己的手里已经不见了温逸然的手掌，她在病房里四处寻找着温逸然的身影，却一偏头，发现温逸然正趴在自己的床边睡着了。 凌晨偌大的输液室里，只有她们两个，窗外渐亮的夜空星星点点，虽无清冷的月色，四下里除了温逸然睡着时的呼吸声，倒也安静地让人内心舒怡。 凌菲的嘴角微微上扬，身体又往温逸然的方向挪了挪，满意地欣赏起温逸然的睡颜来。 温逸然因为奔波折腾了一夜，加之到酒吧前是冒着大雨骑车来的，所以脸上的妆早就有些花了，额头那块甚至都能看出之前涂抹均匀的粉底液，此时已经有些浮粉了。 可是，这些“丑陋”落在凌菲眼里，却是说不出的迷人。这大概，就是别人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凌菲抬起手，想眷恋地抚摸她隽秀的眉眼，却终是不敢。虽然进医院之前温逸然答应了给自己一个追求她的机会，但是意思并不代表她已经接受和自己在一起了，所以，自己哪里来的权力去触碰她？ 凌菲失望地收回手，沮丧地垂下眼眸，平躺回了床上，再次一动不动。 温逸然刚好这时醒来，看见凌菲已经睁开了眼睛，赶忙把手放在她的额头感受温度，确定没有烧手的感觉了才关切地问道：“你醒了，医生说打完点滴烧就会退下去，你有没有感觉哪里还不舒服？” 凌菲看着她摇摇头，没有说话。 温逸然没有多想，只认为是凌菲刚醒病没有完全好所以没有精神说话，随后又问道：“渴不渴，喝水吗？” 凌菲依然静静地看着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温逸然在床头柜子里拿出一个一次性杯子，从暖瓶里倒出来半杯水，吹了吹，待吹冷得差不多了，才把凌菲慢慢扶着坐起来。她一边给她喂水一边说道：“这暖瓶里的水是我上半夜你睡着了去水房接的，现在倒出来我再吹吹，应该不热了，你喝喝看，要是还烫我再帮你吹一吹。” 凌菲全程一句话也没有说，喝水的同时只怔怔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一个瞬间，就像温逸然说出让凌菲绝望的话的那天晚上一样。 不一会，凌菲的半杯水喝完，温逸然又从暖瓶里倒出来半杯水冷着，坐回床边，从包里拿出湿巾给凌菲的手心擦一擦，边擦边说着：“你在输液的时候睡着了，我也不敢帮你擦擦出了好多汗的手心，生怕把你弄醒。还有，刚才你睡觉的时候，我给Miss程打过电话了，她的课刚好是下午，我上午第一节 的课和她的课调一下，下午再上，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可没被她少骂……” 温逸然正要继续说下去时，腰肢突然被凌菲圈抱在怀里，她禁不住身子一颤。 “凌菲，你……” “别说话，让我抱一会……”说话时，凌菲放在她腰间的手渐渐收紧。 “好……”温逸然手里拿着湿巾，别扭地任她抱着。 凌菲弄不清楚，既然对自己无意，又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她真的很想问问她，她对她，真的只是师生间的关心吗？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温老师，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就像那天她第一次送她回家一样，她也是这样哽咽着，被她拥抱在怀里，说出这句话的。 你不要对我太好，我怕从此沉溺其中再也出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 静看温老师如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53章 温逸然用湿巾把她的手擦完之后，凌菲又喝了一杯水。然后，温逸然让凌菲把温度计放进腋窝下再测一测温度。 几分钟后，温度计显示37.5℃，还有一点发烧，不过总算是降下来了一些，温逸然稍稍松了一口气。 此时外面的天色早已大亮，住校的学生已经开始上早自习了。凌菲从昨夜到现在都没有吃饭，而医生开的药大部分都是饭后才能吃，于是温逸然决定出医院先去买些清淡的早点，然后再让凌菲喝药。 温逸然去得比较早，早饭很快就买回来了。凌菲因为昨晚的高烧刚退下去，怕还有回升的可能，医生在早上又给她打了点滴，并说打完了就可以回家了。 因为考虑到要吃清淡一些，温逸然就没敢买油条之类的食物，只给凌菲买了皮蛋瘦肉粥。 凌菲打点滴扎的是右手，她用左手一点一点地把粥往嘴里送，好几次都差点弄到衣服上。温逸然实在看不下去了，把勺子从她手里拿了过来：“来，我喂你。” “温老师……”凌菲怔愣地看着她。 温逸然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垂眸在碗里用勺子舀了一口，自然地送到她嘴边。 凌菲张开薄唇，含住了勺子，吞咽下了那一口热粥，眼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温逸然温柔的动作，听到她问“烫不烫”便笑着摇摇头，然后继续痴迷地望着她。 连续喂了几口，在温逸然用勺子舀下一口热粥的空隙，凌菲不由得感慨道：“生病真好，真想一直这……”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温逸然慌忙打断：“凌菲，不许乱说话！” 凌菲这次没有乖巧地点头答好，而是闪烁了一下眼眸，目光灼灼地问道：“温老师，我想问你，我不生病的话，你也能对我这么好吗？” 温逸然拿勺子的手微不可觉地顿了一下，却依然镇定地舀着粥，然后送到凌菲的唇边：“当然会了，因为我是你的老师呀。” 凌菲合上了唇，没吃那一口热粥，眼眶开始泛红：“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温逸然当然知道凌菲是什么意思。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和凌菲说了这么多次，她依旧是不明白，非要执着至此呢？别说自己对她没有那种意思，就算是有，难道真能抛开一切和她在一起吗？ 凌菲看着温逸然放下勺子，转过头不看她的样子，便已经知晓了答案，遂也不再说了，只是把碗里的勺子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用左手端起碗，仰起头一口气把粥喝光了。 温逸然看着她的举动，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在回去的出租车上，凌菲偏着头时不时地偷看温逸然。温逸然想到刚才两个人闹得有些不愉快，便活跃气氛似的问道：“你老看着我干嘛？” 凌菲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转移话题道：“温老师，昨天晚上咱们俩的交易还作不作数？” 温逸然一时没料到这孩子竟然还记着这事，自己只是一时情急出此下策，却没想到要和她继续这个交易。 可是作为老师，言而有信是必须要做到的，既然已经把话说出来了，就必须要履行承诺。于是她点点头：“当然算数了。” 凌菲顿时挽住温逸然的胳膊，脑袋紧紧贴着她的胳膊，欢喜道：“温老师，你真好。” 温逸然被凌菲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倒还是随这孩子去了。然后，她还是加了一句：“不过，你还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凌菲一听还要加条件，心里就老大不乐意了，但是脸上没敢表现出来，只是问道：“什么条件啊？” 温逸然用食指比了一个一：“第一，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许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 “好，听你的。”凌菲点点头。 “第二，你答应我把酒戒了。你是一个学生，怎么能酗酒呢？况且……”末了，温逸然小声地加了一句：“我不喜欢喝酒的女孩子……” 虽然声音比较小，凌菲还是听到了。她满意地答应道：“好，都听你的。”然后，凌菲猛地靠近温逸然的耳朵，低声吐气如兰：“我会努力做一个不喝酒、并让你喜欢的女孩子的。” 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温逸然的耳后，她敏感的耳廓立刻就泛起了红霞，一直蔓延到耳根。 凌菲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老师害羞的模样，真的太可爱了，好想咬她一口啊…… 进了学校，凌菲和温逸然说身上黏糊糊的想洗个澡换个衣服，温逸然想了一下就答应了，不过她只允许凌菲去她家的公寓洗，因为宿舍里的淋浴不能固定温度，她怕凌菲贪图凉快而把温度调得太低而着凉。 又一次去温老师公寓的机会，凌菲怎么能放过，当即就答应了。 凌菲拿着温逸然开好的假条到宿管阿姨那拿钥匙开宿舍门，那阿姨奇怪地问道：“现在不是在上课吗？怎么非要到寝室来做什么？” 凌菲边开门边回答道：“哦，阿姨，我拿点衣服，拿完就走了，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宿管阿姨心下虽觉得奇怪，听了凌菲的回答倒也没有多问什么，让她拿完衣服锁了门就赶紧回去上课了，凌菲笑着答好。 昨天的大雨过后，今天就是一个晴朗的大晴天，碧蓝色的天空一望无际，偶尔几朵云彩镶嵌在其中，倒也不觉得多余，让人看了反而有种锦上添花、温软可爱的意味。温逸然站在寝室楼外面等她，见凌菲拎着一个袋子走上前来，问道：“衣服拿够了吗？” 凌菲看了一眼手里的袋子，点点头：“嗯，差不多拿够了。” “差不多？”温逸然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一把将袋子拿过来，左右翻了翻才道：“你没有拿睡衣吗？” ！！！ 凌菲当即愣在原地，脑中瞬间闪过无数个不可言说的场景，最后的结果就是一张微红的小脸对着温逸然。她微微低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温老师，我拿……拿睡衣干什么……” 温逸然一瞧凌菲这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奈地摇摇头，然后故作生气地用食指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想什么呢你，嗯？我是想着，你昨天折腾一天了，病还没有完全好，在我家洗完澡就直接在我那睡一觉吧，省得还往宿舍跑，我还要给你开假条，你不嫌麻烦我还嫌麻烦呢。” “口嫌体正直……想关心我就直说嘛……”凌菲拿着袋子，慢吞吞地走在温逸然的后面小声嘀咕着。 饶是她这么小的声音还是被温逸然给听见了。女人停下来站在原地问她：“凌菲，你刚才在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这话凌菲哪敢让温逸然知道，连忙陪着笑脸并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温老师，刚刚我是说，我觉得您的决定真是太机智了，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决定呢，既方便了我，也为您省事了，您说是不是啊？……” 温逸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又很快故作严肃道：“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赶紧走吧，一会送你回去了我还要去班里看看呢。” “哦。”某人这才闭嘴，安静地跟在温逸然后面。 到了公寓后，温逸然让凌菲先坐，自己则先进去把脸洗了下，昨天因为大雨而淋花的妆，也一并卸掉重新再化，大约十几分钟后，温逸然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妆果然已经化好了，显得更加有气质、更加迷人了。 温逸然细致地叮嘱道：“因为你的睡衣没有带，将就一下穿我的吧，我给你放在床上了；热水的温度我已经给你调好了，一会你去洗澡吧，记住，不许动我给你调好的温度，也不允许洗得太久了，明白了吗？” “Yes，Madam！”凌菲笑嘻嘻地应着好。 目送温逸然离开后，凌菲才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凌菲是第一次来到温逸然的公寓。彼时，自己和她的距离总算是近了些，温逸然甚至都愿意让自己睡在她的公寓里。 自己可能……昨天晚上真的吓到她了吧？ 还好，她来了，她最后还是来了。 凌菲很听她的话，快速地洗完澡后，就裹着浴巾出去了。 来到温逸然的卧室，床上放的果然有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睡衣。 是一套水蓝色的丝绸睡衣。凌菲不由得感慨，她是真的很喜欢蓝色啊。 换上温逸然的睡衣后，凌菲就把自己埋进温逸然的床褥之中，满足地深吸一口气。 好香啊…… 被温逸然特殊的馨香气息包裹着，凌菲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温逸然刚好回来了。 客厅里有人来回走动的声音，凌菲迷迷糊糊地就醒了。她下意识地问道：“是温老师回来了吗？” 温逸然此时正在客厅擦桌子，听见凌菲的声音赶紧走过去，扶着她坐了起来：“凌菲，怎么样，觉睡得还好吗？我给你请了一天的假，你可以放心的休息。” 凌菲睁着迷蒙的双眼，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拿过床头的手机，一看时间，都十二点半了，原来她都睡到大中午了。 “对不起温老师，我在你这睡了一上午了，我还是回宿舍睡吧。”说着就要下床。 像那天晚上一样，温逸然又把她按了回去，耐心地说道：“我不是说了吗？已经给你请过假了，你就安心地休息。另外，医生要求你得吃些清淡的，食堂的饭都不太适合你，所以今天的午饭你就在我这吃吧，吃完再回宿舍睡觉也不迟。” 温逸然如此为她着想，凌菲又怎么能不答应，忙点了点头。 像是刻意要避开那天晚上似的，温逸然再没有做那碗西红柿鸡蛋面，而是炒了两盘清淡小菜配着米饭。凌菲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再去想那天晚上的不快，两人都愉快地吃着米饭。 吃完了饭，凌菲尽管再舍不得离开温逸然，却也没有理由再待下去了，于是她就回寝室了。 凌菲第二次找宿管阿姨要钥匙开门，那阿姨见是她，不禁又奇怪了：“这位同学，怎么又是你啊？” 凌菲不好意思地笑笑：“是这样的，阿姨，我生病了，我班主任给我批了一天假让我在寝室好好休息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好好休息吧。”那阿姨也就没再问。 躺在自己窄小僵硬的床上，凌菲又不禁怀念起温逸然柔软宽大的床来。温老师的床好舒服，就像她给人的感觉一样的舒服温柔…… 凌菲突然睁开眼睛，想到温老师对自己这么好，又答应了自己可以追求她，那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整天颓废丧气呢？她一想到昨天的周测卷子就过意不去，想着明天她还是把周测卷子都重做一遍吧。 追求温逸然，就从提高成绩开始吧。凌菲暗暗下定决心。 第54章 接下来的小半个月，凌菲都在致力于把这段时间因为温逸然没有好好听讲而落下的课程又好好地复习了一遍，跑办公室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连一向对凌菲不是很有好感的物理老师见凌菲问物理题多了起来，见到凌菲的时候脸上也不由得笑容满面。别班的老师因为凌菲的勤学好问也对她赞不绝口，总是拿她作为榜样教育自己班的学生：“你们成绩不好、提高不了能怪谁？脑子不灵光还不操心！看看人家三班的凌菲同学，上次周测又是班里第一名！人家成绩咋能这么好，问问你们自己有她跑办公室跑得勤吗……” 茶余饭后间，老师们除了生活八卦，聊得最多的就是学生了。总是有同事问温逸然是怎么教出像凌菲这么勤学好问的学生的，温逸然也只是笑笑说没什么，是学生自己好学之类的云云。但是只有她知道凌菲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当然，在这期间，凌菲跑的办公室最多的还是语文办公室。即使没有任何要请教的问题，凌菲也会在正确率极高的题目里面故意改错一两道，再拿去办公室问，为的也只是多见温逸然几次。 第二次月考结束了，凌菲由上次的年级第十名又考回了第二名，第一名仍旧是那个陈易。 奈何凌菲的物理终究是拖了后腿，不过她也已经尽力了，谁让那个男生的物理学的这么好？ 不过目前的这个结果温逸然已经很满意了。 温逸然拿着成绩单，仔细地分析了一下凌菲的九科成绩，罕见地夸赞道：“这次考得不错，要继续加油！” 只见凌菲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嘴角露出狭促的笑意：“温老师，既然我考得让你这么满意，我可不可以向你讨要一个奖励呢？” 温逸然看着她滴溜溜转的眼珠和不怀好意地笑容就知道这人指不定又在打什么主意。温逸然决定以不动应动，先看看她要干什么再说。于是笑着问道：“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奖励呢？” 凌菲脸上本就欢快敞亮的笑容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明媚了。只见她蹲下来，抬头凝视着温逸然，语气却是掩饰不住的撒娇和得意：“温老师你看，我这么棒、这么优秀，难道你还不请我吃一顿饭好好犒赏一下我吗？” 凌菲撒娇软糯的声音让温逸然不禁心里动了一动，她忍不住地心软，无法拒绝，当即无奈地答应道：“好吧。那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你做的，”怕温逸然拒绝，凌菲的手不断地摇着她的胳膊，“好不好嘛……”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撒娇谁能顶得住？温逸然除了点头，也只剩下点头了。 两人约好周末放学去温逸然的公寓一起吃饭。 这天周日一放学，凌菲都顾不上和祁媛媛她们打招呼就急匆匆地走了。 惹得祁媛媛在心里骂了她一百零八遍见色忘友。 因为那天从医院回来之后，凌菲只把她和温逸然的事情都告诉了祁媛媛，所以何悦悦和李瑾并不知情。 她们两个上前问祁媛媛道：“媛媛，这几天凌菲怎么这么忙啊，今天更是连招呼都来不及和我们打就提前走了。咱寝室里你和她的关系最好，和我们说说，她是不是有情况了？” 因为凌菲提前和祁媛媛说好，就算是她和温逸然真有了什么，暂时也不能告诉何悦悦和李瑾，何况现在什么情况都没有呢？ 祁媛媛凭借多年的话题终结者经验，重新以别的话题借口使她们俩再没了问下去的机会。 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当凌菲放学后来找温逸然的时候，办公室里准剩下她一个人。 今天也不例外。 凌菲进去的时候，温逸然还在改学生的作业，忙得连头都顾不上抬。 “还没改完吗？” “等会吧，还有一小摞就改完了。”于是凌菲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她旁边看着她改。 温逸然专注地改着作业，而凌菲则专注地看着她。 温逸然认真工作的样子真是太让她着迷了…… 改了一小会，忽然温逸然放下红笔，用手来回在颈间摩挲着，时而仰起头，时而转转脑袋，像是在活动脖子的筋骨。 凌菲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她的老毛病又犯了。这老毛病就是几乎所有教师都会有的——职业颈椎病。凌菲是每次看温逸然把作业拿到班里改的时候总是会像现在这样活动她的脖子便猜想出来的。 “是改作业改得时间长了脖子又不舒服了吗？”凌菲担心地问道。 “嗯……”温逸然点头。 温逸然拿起红笔低下头准备继续改，突然一阵冰凉软滑的陌生触感从脖子里传到全身，她瞬间就不敢动了：“凌菲，你……你干什么……” 却不知是凌菲什么时候把双手放进了她的脖颈间。凌菲闻言，赶紧把手拿出来：“你脖子不是不舒服吗，我帮你按摩按摩。”接着又不好意思地问道：“温老师，是不是我的手太凉了？” 温逸然勉为其难地答道：“是有点。” 凌菲把双手揉搓摩擦了一阵，估摸着有些热了，才重新放到她的脖颈间，问道：“现在这样呢？” “可以了。” 凌菲无声地笑了笑，手上的动作才开始按摩；与此同时，温逸然也低头继续改作业。 温逸然的皮肤本就白皙，再加上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橘色的休闲卫衣，脖颈间的皮肤更显得柔软细腻，莹润如玉。 凌菲缓慢轻柔地在她的肌肤上按摩着，爽滑稚嫩的手感简直不要太好。按着按着，凌菲本想趁机看看温逸然在改谁的作业，却没想到伸长了脑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温老师精致性感的锁骨！！ 因温逸然穿着卫衣，所以脖颈间的皮肤大部分都暴露在空气中，于是，从凌菲站在她身后的这个角度看上去，露出的精致锁骨加上上面半截修长白皙的脖颈，低头弯曲的颈部线条显得更加优美。 不行不行，再看鼻血就要喷出来了！ 凌菲慌忙地立刻别开眼去。 “你在家也这么经常帮你爸爸妈妈按摩吗？”冷不丁地，温逸然打断了凌菲的慌张。 凌菲这才收起心思，停止了刚才的胡思乱想，想了想然后回答道：“那才没有呢，我平时连见上他们一面都不容易，谁要给他们按摩呀！” 末了，她低下身子在温逸然的耳边说道：“温老师，你是专项此殊荣的第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个人哦。” 女孩的嗓音低沉，又带着一丝撩人不自知的磁性，像仙侠剧里会蛊惑人心的优美魔琴，不经意间就拨动了温逸然的心弦；而喷洒在耳畔的温热气息，像是要一点点融化温逸然烫人的蒸汽。 她的吐息，为什么这么烫啊…… 几乎是骤然间，温逸然握住红笔的手一顿，在作业本上留下一个写得极其用力的红点。她不由得轻咬着红唇，心里一片乱糟糟的，却又不像是毫无头绪，在她心底隐藏的最深处，好像是连她都一无所觉的最深处，隐约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就要破土而出。可是，她却下意识地不敢再往那个深处走去，甚至，不敢去深想，那个念头到底是什么…… 温逸然不敢再往下想，合上作业本，也不管作业还剩下几本没改完，霍地一下子站起来，差点把凌菲都吓一跳。 “温老师，怎么了？”凌菲的手顿时悬在半空中，尴尬地问道。 温逸然深呼一口气，强制镇定地回答道：“没什么，咱们走吧。” 凌菲虽然心下觉得奇怪，却又不知道是哪里奇怪，只得跟着温逸然一起出了校门。 凌菲坐在温逸然的电动车后面，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搂着温逸然的腰，双手只扶着车子后翼两边的双杠。 走了半天，却发现并不是回温逸然公寓的路，于是凌菲大声地问道：“温老师，咱们这是去哪啊？” 温逸然因为要看路，头没有回地说道：“家里没菜了，咱们去超市买一点。” 凌菲这才恍然大悟，她就说去温老师的公寓还需要骑车？ 很快两人来到了离学校最近的这个超市里。温逸然看着琳琅满目的果蔬生鲜区，转头去问凌菲：“凌菲，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这下倒是弄得凌菲很不好意思，她露在空气中白皙小巧的耳朵，刷地一下就红了。她在这片区域左看看，右瞅瞅，最后认真地看着温逸然的眼睛说：“温老师，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温逸然看着凌菲晶莹红润的小耳朵，忽然有种想摸一摸的感觉，不过到底是忍住没有覆上去。她笑道：“那好吧，我就做几个我认为你可能会喜欢吃的菜吧。” 不一会儿，温逸然就买了番茄，胡萝卜和一些其他的配菜。 看着菜篮子里快要堆成小山的蔬菜，凌菲不由得感慨，温老师还真是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不过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见凌菲正对着自己手上拿的菜篮子发呆，温逸然不禁失笑，走上前来催促她道：“凌菲，在想什么呢？快过来，帮我一起挑小龙虾。” 凌菲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吐了吐舌头，道：“好的。” 由于今天是周末，买菜的人还挺多的，尤其是生鲜区，集满了人。一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还有一部分是年轻的妇人和男人，个别还牵着孩子的。想来是周末了，他们都想让自己的孙子（女）或儿子（女儿）吃点不一样的吧。 温逸然和凌菲几乎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最前面的。猝不及防地，不知道是谁挤的，凌菲一不小心和温逸然挨在一起。 几乎是瞬间，凌菲都能感受到自己陡然加速的心跳和骤然包围自己的特殊馨香。两人不由得对视。 凌菲一动不动地盯着温逸然的眼睛，那双眸子仿佛是黑褐色的透明湖水，不仅倒影着小小的自己，水面下好像暗藏着凌菲看不透彻的晦暗汹涌…… 还不等凌菲看清楚那份暗涌是什么，温逸然忽然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自然地移开目光，噙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向凌菲示意道：“快过来，我教你怎么挑选小龙虾。” 温逸然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就好像刚才的对视是凌菲的一个错觉。凌菲不疑有他，笑着应了声好。 第55章 两个人正在挑选小龙虾，突然，凌菲隐约听见在人群里好像有人在叫温逸然的名字。 凌菲抬起头，左右环顾着，但是四周都是黑压压的人群，疑惑道：“温老师，是不是有人在叫你啊？” “我没有听见啊，你是不是听错了？”温逸然心下奇怪，也像凌菲一样左右张望着，终究是没看到有什么人。 两人又挑了一阵，忽然一个人上前来拍了拍温逸然的肩膀：“逸然，原来你真的在这！” 两个人抬头一看，居然是萧忆寒。 凌菲倒是十分识趣地率先开口，甜甜地道：“萧姐姐好……”然而，面对凌菲热情的打招呼，萧忆寒却只是神色淡然地点点头，再没有其他的任何话语和动作。 她明明记得上次萧姐姐去看她们班的运动会的时候很是热情啊？难道她是记错了…… “忆寒，你怎么在这里？”温逸然的出声，打断了凌菲的思考。 只见萧忆寒立刻弯着眼眉笑道：“我今天得闲了，特意来看看你。可是你公寓里没人，我就想着你是不是在这，于是我就来了。” 说话间，凌菲在不停地打量着萧忆寒。因为她始终记得邵杨上次给她的提醒，而现在，就是验证猜想的最好机会。 一开始的时候看着自己的神色是淡淡的，这凌菲能理解，毕竟她和自己不熟。之后萧忆寒看向温逸然的神情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虽说不是喜笑颜开那么夸张，倒也是非常开心的样子，而这，都是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 再看现在——萧忆寒和温逸然一起边聊天边挑选小龙虾，似乎都把自己这个大活人忘了一般…… 一大袋子的小龙虾历经三个人的挑选，终于选的差不多了。 到了付钱的上面，这两个人却互相争执了起来。温逸然拗不过萧忆寒，到底还是让她付钱了。 “忆寒，就几斤小龙虾，你也真是……”温逸然无奈地笑着。 “逸然，跟我你还客气什么呀？”萧忆寒自顾自地拎着最重的小龙虾，和温逸然并肩走着。 走在后面的凌菲看着她们并肩的身影，眼神变得愈发的雾霭深邃。 刚才，萧忆寒看向温逸然的眼神里，果真看着不一般，那份暗影流光里隐藏的炽热，几乎和自己看向温逸然的时候一模一样…… 凌菲确信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邵杨对她说过，如果喜欢一个人，眼神是绝对不会骗人的。尤其是，当那个人和你喜欢的是同一个人的时候。 曾经很多次，看见她们俩亲密的站在一起时，凌菲也仔仔细细地观察了，萧忆寒，确实没有对温逸然做过什么出格的举动，就算偶尔的牵手搭肩膀，也不过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间的正常互动吧？ 但是她一直没有注意到萧忆寒的眼神。今天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可算让她看明白了。 但是凌菲暂时还不敢、也不能把这个结论告诉温逸然。如果让她知道她最好的朋友居然对她怀的是这种心思，搞不好两个人可能会就此决裂。 毕竟，直女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一般都是远离或者断绝来往。 面对这样强有力的情敌，凌菲现在唯一的办法，都是尽量减少萧忆寒和温逸然单独在一起的次数。 想到这里，凌菲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拎着的配菜，迅速上前，正好插在她们俩人中间，一张笑脸相迎：“温老师，要不你手里的番茄和胡萝卜给我拎吧，我不嫌沉的，嘿嘿……”然后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袋子，跑到前面去了。 温逸然顿时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却因为担心东西太过沉了些，于是上前想帮她分担一点。 “都给你拎太沉了，凌菲，把胡萝卜给我拎吧，你这孩子……” “不用的温老师，我拎得动……” 这下被落单在后面的萧忆寒，看见她们俩因为拎菜争来争去，也不由得笑了。 却在透过暖阳的阴影处，萧忆寒不经意间与不远处自信昂扬的年轻女孩对视。女孩，一手拎着袋子的一端，而另一端，是温逸然的纤纤玉手，两个人的双手仿佛被一条只有萧忆寒才能看见的红线紧紧相连；而女孩望向萧忆寒的视线，隐约蕴含着宣示主权的张扬与强烈的占有欲。 那一瞬间，仿若波诡云谲的暗涌从她们的眼神中排山倒海般涌现出来…… 明明是温暖袭人的大晴天，萧忆寒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难道，凌菲她也…… 可是，正待萧忆寒想要继续看的时候，那女孩偏偏回头冲自己甜甜地一笑，就好像刚才的对视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 阳光下，温逸然的身影，温柔又肆意地席卷萧忆寒全身冷意般的温暖，萧忆寒看得痴了，眼中的沉邃逐渐变为柔情似水。 肯定是她刚才看错了、想多了。凌菲今年才多大啊，知道什么呀，她这个年龄要谈恋爱那也是跟自己同龄的小男生打打闹闹，怎么可能会和大她十岁的温逸然有什么呢？她和温逸然之间，差的不仅仅是年龄、性别，更横亘着道德上永远无法逾越的师生之情。更何况，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像自己一样喜欢同性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和自己喜欢着同一个人？ 曾经，萧忆寒一直以为自己此生会像大部分的女孩一样，渴望着和一个理想中的男孩子谈恋爱、结婚生子。可是，在遇见温逸然之后，全部都改变了。 当年第一个出现在她身边的人是自己，可是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却是那个男人； 现在，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是自己了，可是自己依旧没能走进她的内心。只是因为，那件事之后，温逸然就再也不敢谈任何感情了，上次的那个刘健，尽管她和他交往了，可是终究还是不喜欢那个人…… 自己就只剩下了难过的时候陪着她哭。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成为那个，能一起陪着她笑的那个人呢？ 而眼前的凌菲，只是个孩子，温逸然封闭已久的内心，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孩子而改变什么呢…… 萧忆寒正在思索间，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她。 “忆寒，”温逸然停了下来看着她，“是工作上的事情吗？” 挂断电话，萧忆寒点点头道：“嗯，是工作上的问题。逸然，我可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吃饭了，我得去公司处理一下。”说完，和她们互道过再见后，就离开了。 凌菲和温逸然回到公寓。温逸然换了拖鞋就径直去了厨房，把要需要处理的食材依据菜品一一分类好，待会一块处理。凌菲把买的水果洗好装盘放在客厅茶几上之后，也来到厨房了。 温逸然刚把一大袋小龙虾放进盆里的时候，凌菲露出个小脑袋从门缝里钻出来，带着几分笑意，欢快地道：“温老师，我来帮你打打下手吧？” 温逸然本想拒绝，但是看了看凌菲眨着湿漉漉充满诚意的大眼睛，也不忍再拒绝她，只好妥协道：“好吧。”然后就开始自顾自地忙起来了。 凌菲这才开门光明正大地溜了进来，迅速从门后墙上的挂钩上把围裙拿下来，在背后叫她：“温老师。” 温逸然正想找不见了的围裙去哪了，闻言转身一看，不禁嫣然失笑：“围裙原来在你这啊。” 凌菲看着她明媚的笑容也随之笑了，然后示意她转转身子，道：“温老师，你转过去，我把围裙给你系上。” “好。” 凌菲系围裙的动作很快，背后的衣绳很快被她系成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却在最后系温逸然脖子处的衣绳时，温逸然只觉得突然有人靠近，紧接着，便是一阵湿热的气流扫过自己的脖子，就像心尖上忽然被一片轻柔的羽毛挠了一下，酥酥麻麻，又有些痒…… 那丝痒意，好像顺着全身神经脉络，直痒到她心里去了…… “系好了，都是很好看的蝴蝶结哦！”凌菲清亮的声音，忽地打断了温逸然的触感。 她转过身，有些不自然地后退一步，局促道：“凌菲，我一个人忙惯了，可以的，要不你去客厅看电视吧，一会晚饭就做好了。” 凌菲没有说话，转身兀自离开了。温逸然以为她是听进去了，却没想到她从客厅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离自己的不远处，露出洁白可爱的牙齿看着自己：“温老师，我觉得比起无聊的电视节目，还是来给你帮帮忙更有意思。” 温逸然被凌菲这“强有力”的理由说服了，终于答应：“好吧，那你能帮我把灶台上的蒜瓣剥了吗？” 凌菲立刻站了起来，大大方方地笑着答道：“当然，能为你效劳是我的荣幸。” 温逸然顿时忍俊不禁。 不一会儿，凌菲就把蒜瓣剥好了，个个没有外衣，白净无瑕。 温逸然不由得竖起大拇指，给了她一个大大的赞。 接下来，温逸然迅速把其他较好处理的食材都处理完毕，就剩下地上一大盆的小龙虾了。 为了保持新鲜和干净，温逸然特意挑的是活虾，这小龙虾个个顶大的脑袋，红橙橙的身体还带有一副大的钳子，张牙舞爪的，不断地在盆里狭小的空间里爬来爬去。 龙虾的钳子如果夹住人很疼的，这次温逸然说什么也不让凌菲动手了。 凌菲只好乖乖听话。 没办法通过打下手给温逸然排忧解难，凌菲就决定靠聊天来给温逸然解闷。 凌菲洗好豆荚后，就坐在小凳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温逸然拿着大把的剪刀，一个一个地把每只龙虾的长须和头上扎人的尖角给剪掉，动作利落干脆，倒是没有被这虾的大钳子给夹住。 本来凌菲还担心温逸然的手，现在看来她不如担心担心这些活虾的性命。 看着看着，凌菲不知怎地猛然想起萧忆寒来。如果她还在这，是不是自己就没有机会和温逸然单独相处了？ 不过，此时更令她感到好奇的就是，自己不在的这些年，萧忆寒究竟和温逸然之间发生过什么，她又是如何和温逸然成为最好的朋友的…… 想到这，她忍不住问出口：“温老师，你以前说过萧姐姐是你的学姐，那一个学姐为什么会对你这个学妹这么好？而且，她好像和阿姨的关系也特别好？” 温逸然把手上的一只虾处理之后，扔到另外一个盆里，然后像是感慨似的，眼睛看向远处，道：“你萧姐姐是我此生最好的朋友。以前，我们都在临城S大上学，当年我入校，还是她和另一位学长接的我呢……说来，我还得感谢她帮了我不少忙。高考之后我父亲身体就不好了，不能在外工作了，我母亲就也辞了工作在家照顾他。所以在大学我一直都是半工半读，成了家里的唯一经济来源。她知道以后，特别照顾我，有时候她还会和我一起回家看望我父母，我父母也很喜欢她、感激她。……后来她被保研本校，而我因为急于想工作就放弃保送资格了。她本来在宁城工作，今年年初被总公司派到临城分公司作副总经理了。今天可能是公司不忙，所以顺便就来看看我了。” 温逸然这期间，说说停停，好久才说清楚来龙去脉。凌菲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也没敢有半分打扰。 一席话毕，凌菲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 凌菲看着温逸然手上优雅的动作，想了想又问道：“温老师，那萧姐姐有男朋友吗？” 温逸然顿了顿，才笑道：“大学倒是谈了一个，不过后来分手了。在那之后就没有了，她总是和我抱怨太忙，同系男生她又看不上，还说单身习惯了也挺好的。” 凌菲看着温逸然提到萧忆寒一脸温婉柔情的笑意就觉得格外刺眼，顿时没好气道：“我看她是有喜欢的人却不敢开口表白吧。” 温逸然拿过盆里最后的一只虾处理，头也没抬地否认道：“这个应该不会的，我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要是有喜欢的人她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我的。你想多了。” 只是因为她喜欢的人是你，所以才没敢和你说罢了。凌菲在心里说道。 见状，凌菲悻悻地道：“可能是吧。” 温逸然看着凌菲吃瘪的表情不由得好笑，直起身子就开始“赶”她走：“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我马上就要开始做饭了，厨房里油烟大，你快去客厅看电视吧，一会就可以吃饭了。” “哦。” 不多时，饭菜出锅。像上次凌菲在温逸然母亲家的那样，温逸然又把各种菜品摆好装盘，七彩的碟子不但看起来赏心悦目，而且还能引起人的食欲。 “温老师你做饭的手艺真好呀！”凌菲忍不住地夸赞道。 温逸然的眼眸顷刻间也被温柔的笑意所填满。她给凌菲夹了一只做好的虾肉，放在后者的碗里：“尝尝看吧。” 凌菲笑着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将肉放入口中，炸好的虾肉外酥里嫩，清脆又不失肉的口感，一口咬下去，仿佛自己所有的鼻腔里涌进一股虾肉特有的酥香，让人回味无穷。 凌菲一边吃着虾肉，一边不住地点头，嘴里还含糊不清地称赞道：“好吃，好吃……” 温逸然见她的小馋猫模样，也随即笑弯了眉眼。 之后，温逸然从桌下拿出一大瓶果粒橙，分别给两人面前的杯子倒满，笑道：“今晚我也不喝酒了，陪你喝果汁，好不好？”然后，拿起杯子，微微前倾：“今天犒赏你取得好成绩。” “谢谢温老师！”凌菲也紧跟着举杯。 第56章 凌菲最近意气风发得很，不仅祁媛媛发现了，连另外两个不是很敏感的室友也发现了。 课间，李瑾特意走到凌菲的旁边，看她居然破天荒地研究起了物理题，简直大为吃惊，嘴张得几乎可以装的下一个鸡蛋了。 “欸，凌菲，你最近是打鸡血了吗？上课积极回答问题不说，下课也这么积极，咱们的语文课代表送个作业，我看你咋比她还激动？” 凌菲写完最后一个解题步骤，啪地一声把笔放下转头对她说：“你那点心思，还是都放在你的小男朋友身上吧，我这里没什么稀奇让你扒拉的。” 眼看李瑾就要生气，坐在凌菲旁边的祁媛媛赶紧站起来拉住她：“李瑾，你别怪凌菲了，她就那脾气你还不知道吗？说的话是不好听了些，不过她说的确实是真的。” “那上次凌菲喝醉了我咋听说是温老师把她弄回去的，那是咋回事？”那次班长生日，李瑾和何悦悦恰好都有事来不了。何悦悦是家里的事，而李瑾是和男朋友一起出去玩了。 “你搞错了，是我和温老师一起给她送回去的。”祁媛媛立马接口道。 李瑾接着问道：“还有那次下大雨，凌菲发烧了，然后温……” “那次我知道，”何悦悦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面进来，“李瑾，事情是这样的，温老师让她出去帮忙办一件事，没想到突然下雨了，然后凌菲淋发烧了，温老师把她送到医院，然后打电话让她家人来，之后才回学校的。” 李瑾继续追击：“那温老师回学校了我整个晚自习咋都没见到她？” 祁媛媛在一旁补充道：“你想啊，温老师冒着大雨回来，衣服肯定淋湿了，她估计是直接回家换衣服了，咱们当然没看见她了。” 李瑾点点头，这么一想好像也有道理，却仍然不放心，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真的。”凌菲点点头。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齐对着李瑾点头。 李瑾这下彻底没有疑惑了。 事后，凌菲单独把何悦悦叫出来，感谢她：“谢谢你帮我解围。可是你怎么知道的？” “这些都是媛媛告诉我的呀，要不然我也不知道，”顿了顿何悦悦又说道，“凌菲，我咋觉得温老师对你的态度真的和对别的学生不一样呢？真的是太反常了。” 凌菲疑惑道：“怎么反常？” 何悦悦看着好朋友一脸迷茫的样子，叹了口气：“你可能身在其中没感觉出来，温老师不顾大雨和班里所有的学生专门跑到酒吧去接你，又在你的床头守了一夜，我觉得换作一个老师正常对待学生应该是打电话让她家长来接，而不是应该抛下班里这么多学生只守着你一个人。” 凌菲的心里不由得一震。上次在医院时祁媛媛也是这样给她说的，难道……温逸然真的可能喜欢自己？ 她决定再观察看看。 凌菲确实很积极。最近学校要举行班级英语角评比活动，凌菲第一个和Miss程申请要当组长，她欣然答应了。 不过唯一不好的一点是—— 凌菲不能常常找借口去找温逸然了。因为为了这个英语角活动，凌菲花了很大的心思。其实，她也是为了温逸然才想要做到最好的，毕竟如果自己所在班级拿了第一名，不仅是全班学生的荣誉，也算是温逸然的荣誉。 温逸然反而不习惯了。她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在私下里见过凌菲了。 自从她们俩的关系缓和之后，温逸然又像往常一样，常常提问凌菲，而不再像之前那样刻意避开她了。 凌菲突然没有来办公室“烦扰”自己，温逸然的心里忽然觉得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东西似的，做什么事好像也都失去了激情。温逸然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只当提前进入了职业倦怠期。 这天，刚下语文课，温逸然正在拿着杯子喝水，就看见二班的语文老师身后跟着一个学生走进来了。 温逸然没有看错，那学生居然是陈易。 陈易的名字整个年级的老师都知道，老师们也几乎都认识他，因为他总是考全年级第一名，是一直考在凌菲前面的那个男生。 也是曾经和凌菲表白过的那个男生。 温逸然突然好奇起来，学习这么优秀的学生究竟会犯什么样的错以至于老师不能在班里公开简单处理了，非要到办公室里私下谈呢？ 温逸然一边喝水一边竖起耳朵偷听。 只见二班语文老师把一张只写满半张纸的信纸摊开放在桌上，然后指着纸张，阴沉着脸问陈易道：“这封信你打算写给谁的？” 陈易一脸的不在意，连站姿都是有些摇头晃脑的，但是却大方承认道：“写给三班的凌菲的。” 温逸然握住水杯的手一顿，心跳也随之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朝男生看了一眼，随即目光就收回来，然后又恢复正常了。 语文老师闻言拧着眉头，用食指不停地指着他，恨铁不成钢道：“陈易啊陈易，你让老师说你什么好！且不说你在我的语文课上写无关的文字已经是违反课堂纪律了，你居然还敢堂而皇之地在课堂上写情书给别班女孩子！你知不知道这是早恋呀！” 后面都是陈易承认错误的话和语文老师继续批评他的话了。温逸然也没再继续听了。 这时她的手机突然滴滴响了两声，有短信进来了。 温逸然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凌菲发来的：明天周五，我英语角的活动终于能忙完了！温老师，这几天你忙吗？ 温逸然很快回复道：不忙。什么事？ 凌菲：这周五一过，我就能清闲下来了。温老师，咱们俩好久没有一起跑步了，周六早上我能约着你一起去跑步吗？ 温逸然思考了一下，才答应道：好。 手机那端的凌菲愉快地打了个响指，十指在键盘上飞舞：好，那明天老时间老地方见面。后面是一个憨笑的表情包。 看见她发的表情包，温逸然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自己只是陪她跑个步，她就能这么开心？果真是小孩子心性啊…… “温老师，温老师，”旁边的女老师见温逸然拿着手机笑个不停，不由得好奇。却硬是让这个女老师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如梦初醒：“什么事啊陈老师？” 那个姓陈的女老师笑着摇摇头，只道：“我看你笑得这么开心，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温逸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却下意识地连忙收起笑容：“没有没有，就是……就是在手机上看见了一则笑话而已。” 那女老师笑笑没再说话。 温逸然抬起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易已经离开了办公室。而她，丝毫没有发觉。 晚上，凌菲一想到明天要和温逸然一起跑步就有说不出的兴奋。 祁媛媛钻进凌菲的被窝，悄悄地问她：“看你这么高兴的样子，怎么，已经把温老师拿下了？” 凌菲看了一眼正在和男朋友煲电话羹的李瑾，见后者没有向她们这里投来任何的视线，才小声道：“哪有这么快？”又憧憬地笑着道：“是我明天约她一起跑步。” 祁媛媛笑道：“可以呀你，进展迅速啊，这都约会了，说吧，什么时候可以把温老师拿下来？” 说到这凌菲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唉，你别说什么拿下不拿下的了，我到现在都不确定她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都亲自送你去医院还亲自陪了你一夜，而且还亲手做饭给你吃，我听完直接震惊了好吗？她都对你这么好了，我反正不相信她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要不然哪有老师对一个学生这么好的呀？” 凌菲点点头，认为祁媛媛说的有道理，想着找机会还是要确定一下温逸然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 第二天早上，凌菲早早地就起床来操场等温逸然。 凌菲等了一会，有些灰心正准备自己独自跑的时候，远远地教学楼边缘，出现一个慢跑的橙色身影。 是温逸然。她今天穿的是一身橙色的运动，显得青春十足。 此时，春天的冷气早已散去，温暖的阳光穿过教学楼前的大树，缕缕金黄倾撒在她随着跑步不断跳跃着的肩膀上，忽高忽低的马尾辫欢欣鼓舞；穿过一路茂盛的大树，温逸然宛若一只灰色的精灵，任意穿梭在树林间，享受着由自由奔跑带来的快乐和潇洒。 凌菲禁不住停下来，紧紧地被眼前这副“美景”吸引，目光追随着温逸然矫健的身姿。 温老师她……跑步的样子好美啊…… 温逸然笑着跑到她的面前，用手在她面前晃悠两下：“怎么了，站着不动？” 凌菲如梦初醒，精灵忽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顿时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微红的脸颊看着温逸然：“温……温老师，我们……跑步吧！”说完就一个人先转身跑了。 温逸然看着她害羞的样子，不免觉得可爱，无奈地摇摇头又追上她。 两个人边聊天边跑了一会，温逸然突然想起什么事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凌菲发现本来应该和自己并肩齐跑的人却不见了，连忙也停了下来，转头问道“怎么了温老师？” “凌菲……”温逸然踌躇着要不要开口，最终心底的好奇还是战胜了理智。她问道：“陈易……你和他很熟吗？” “怎么可能？”凌菲立马笑了，语气里带着些不甘和嘲讽，“你不是不知道上次他带着那些人在班级门口让我难堪，他父母闹到学校，我还差点因此被开除了！” 末了她又气愤地加一句：“如果不是这次英语角活动班级之间作为组长要相互沟通，谁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 “那他怎么……”话到嘴边，温逸然才意识到自己问得过界了，忙住了嘴。 “他怎么了？” “没……没怎么。” 温逸然有些慌乱的语气突然让凌菲好奇起来。温老师没事为什么这么在意她和陈易之间的事？莫不是…… 想到这，凌菲忍不住捂嘴笑了出来。 “好好的……你笑什么？” 凌菲的眼睛灼灼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温老师，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吃醋了？” 温逸然急急地躲开她那灼热的眼神，目光闪躲着嗔道：“瞎说什么呢！我先走了，不和你跑了！” “哎，你跑什么啊，你是不是心虚了？”凌菲在后面大声问她。 可是回答凌菲的只有那个漂亮的背影。 凌菲又笑了。终于确定了温逸然对自己的心思，她决定要和温逸然挑明了再问她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写的时间太长，所以前面剧情有些就忘了，于是前后逻辑有点不大对，我改了一下/捂脸 第57章 又是一节语文晚自习。 温逸然给学生布置完作业任务之后就径直回办公室了。凌菲立马意识到这是一个问她的好机会，连忙装模作样地拿着语文练习册就悄悄跟了上去。 温逸然进办公室之后，凌菲先站在外面窗户看着她在做什么。 只见温逸然从抽屉里把一本书拿了出来，然后看了起来。只看封面的话，因为距离太远了凌菲看不清上面一闪而过的字，她只确定那不是语文书。 不过，那封面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凌菲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偌大的办公室此时就她们两个人，而温逸然看得很是认真，根本没有发觉办公室从外面进来一个人。 温老师低头认真看书的身影好美啊……凌菲真想让时间定在这一刻，让她看上一辈子。 凌菲慢慢走到她的身后，大致扫了一眼书的内容，才发现居然是温逸然那天生日，自己在书店给她买的生日礼物——《月亮与六便士》！ 凌菲更加确定了温逸然是在意自己的！否则怎么会好好收藏着自己给她买的书，现在还偷偷摸摸地看了起来！ 凌菲的心上顿时泛起一阵甜意。 “看的什么书啊？”凌菲突然凑到温逸然的耳朵旁问道。 温逸然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才看见是她，下意识嗔怪道：“你属猫的吗，走路怎么没声音？”随即又板起脸批评道：“进来怎么不喊报告？” 凌菲没有理会她的“批评”，只自顾自地拿起那本书，翻到封面，确定性地看了一眼，故意问她说：“看我的书就光明正大地看，为什么要找一个没人的时候看？” “我现在正好有时间，看看名著有什么奇怪的？！快还给我！”说着就要上来抢凌菲手里的书。 温逸然傲娇的样子好可爱！凌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你笑什么？”温逸然的脸上已经有微微泛红的害羞了。 “温老师，你傲娇的样子……真可爱。” 凌菲停止了笑，认真地盯着她，一字一句赞美着。这话虽不是情话，却本不该由一个学生说给自己的老师听，实属越界。这下，温逸然的脸涨得更红了。 温逸然心里又气又好笑，却也无法反驳她什么，只得另外转移话题问道：“不在班里上自习，来办公室干什么？” 凌菲把书放回桌子上，立即一本正经地委屈道：“：这可是您自己说的，晚自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来办公室找你请教的，所以我就来了。” 温逸然无奈扶额，坐下道：“把书拿过来，什么问题快说。” 凌菲这才把书在她面前摊开，指着题目道：“这道题，还有这个题的第二小问……” 温逸然看了看之后，便开始给她讲了。 一个在认真地讲题，另外一个却是没有完全认真在听。 温逸然又怎么会没看出来凌菲问题只是来找自己的借口，讲完之后便开口道：“如果没什么事，就赶紧回去上晚自习。” 语气平淡甚至有些冰冷，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不管了，凌菲还是决定赌一把。 “温老师……”凌菲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昂起头正视她道：“我今晚能不能再送你回家一次？” “不用了，我……” “我知道你不需要我送你回家，可我……”凌菲打断她，想了想才道，“可是，我还有点事情想问问你，可以吗？” 温逸然忽然意识到凌菲要问什么。同时温逸然也感觉到了，这段时间自己和凌菲之间的关系不仅比以前近了，而且越来越有超出正常师生界限的趋势。坚决不能让其任意发展，她是时候得做点什么阻止了。 于是她道：“有什么话你就在这现在问吧。” 凌菲却坚持摇摇头：“这话必须要我在送你回家的路上才可以问。” “不可以。”温逸然又拒绝她一次。 凌菲继续乘胜追击：“你要是不同意我就跟着你一直到家。” “你……”温逸然被她气得顿时没了脾气。 但又转念一想，今晚要不然就和她做个了断，彻底让她断了这不可能发生的念想。于是温逸然同意了：“好吧，只许一次，下不为例。” 凌菲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顿时无比开心，约定放学后去找她。 等凌菲回到教室，还有半节课就下课了。凌菲马上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祁媛媛：今晚我可以送温老师一起回寝室了！ 祁媛媛冷笑一声，在纸上写道：我还以为你今晚就可以把温老师拿下呢，原来是这个，太不新鲜了。 看到好朋友这么小看自己，凌菲气不过，赌气在纸上立下“军令状”：好，我今晚不回来了，我要想办法在她那留下来给你看看！ 祁媛媛立马给她一个大大的赞：有志气！我等你的好消息！十一点你要是还没回来我就锁寝室门啊。 好！凌菲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放学了，凌菲如约来找温逸然。 其他老师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温逸然还在收拾东西。 “要收拾什么东西，我来帮你……”凌菲走进办公室，手里刚收拾一本教参和笔记本，要把他们放好，却被温逸然一下子抢了过来。 凌菲：“……” 凌菲想要去拿第二本书，依然被她抢了去。温逸然什么话也没说，就是不许凌菲动她一件东西，像是生了她很大的气似的。凌菲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惹了她不开心。 等两人收拾好出校门，大路上走读的学生都没几个人了。 温逸然走得很快，像是有意不想和凌菲并肩走一样，而凌菲只能在后面快步走着追她。 夜风习习，虽然快到夏天了，可是夜晚的微风依旧吹得人身上有一丝凉意。凌菲小跑着追上温逸然和她并肩走着，然后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温逸然的身上：“夜里风大，太凉了，温老师你披上……” “不用了。”温逸然把外套脱下来塞回凌菲的手里，语气里是偏要拒绝的不容置疑。 凌菲这下纳闷了，为什么温逸然像是突然变回了以前那种对自己冰冰冷冷的时候了？ 两个人又走了一会，前面就是温逸然的公寓了，凌菲知道自己再不开口就没有机会了。 正在走着，温逸然不得不停住了脚步——凌菲拉住了她被夜风吹起的衣角。 “温老师——” 凌菲垂眸站在原地，两人之间隔着凌菲的手臂拉着衣角的距离。此时的月光倾撒下来，温逸然转过身看着凌菲，半轮的月光把温逸然的轮廓描绘出清冷的静默，周身形成一圈苍白的弧线。凌菲视线里的温逸然似乎因为月亮的照射而渐渐模糊起来，她揉了揉眼睛，那人站在那处的身影又逐渐清晰起来。 顿了顿，凌菲倏然开口：“上次在医院门口你答应我，要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而我一直都在努力朝着这个方向在做。那么现在呢，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终于问出口了，凌菲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不管结果怎么样，不管她接不接受自己，凌菲都不后悔，因为，她至少努力了。 她终究还是问出口了。其实此时在心里，温逸然早已有了答案。即使她喜欢她，那又能怎么样？不能承认，不能有丝毫的回应，更不能有丝毫的越界，温逸然更不敢去想、去触碰到这个自己一直不敢正视的事实。它就像一朵不能触碰的罂粟花，一个深不见底却让人感到好奇的黑洞，一旦深陷其中，就再也不可能回头了。所以，她必须再拒绝她一次，再让她死心一次，直到让凌菲彻底知难而退。 温逸然一个用力就甩掉了凌菲拉着自己衣角的手，直视着她，冷冷道：“我是曾经给过你追求我的机会，可是，那并不代表，我就会对你动心。凌菲，你放弃吧，我们是不可能的。” 虽然早就有了温逸然会再一次拒绝自己的准备，可是凌菲没有想到，亲耳再次听到这个对自己如此残忍的结果，自己的心会这么痛。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凌菲倔强着不让它流下来，抬头看着满是繁星点点的黑夜，还有那一弯冷月。 片刻后，凌菲终于把眼泪憋了回去，无力地垂了垂脑袋，没有看她，弱弱地答道：“好，我知道了。” 温逸然决然地转过身，拼命忍住想回头看凌菲脸上表情的冲动，片刻也不敢停留就要往前走。 凌菲看着温逸然越来越小的身影，忽然之间有种就要永远失去她的感觉。身体却比大脑反应还快，突然，凌菲飞奔过去，一下子从后面抱住了温逸然的身子。 温逸然刚要走进楼梯道，被人猛地从背后抱住，不由得愣住了。 “凌菲……？” “你可以拒绝我，”身后的人声音闷闷的、沉沉的，还带有一丝哽咽的委屈，“但是我只剩下最后一个请求——” “让我今晚留下来，好吗？” 凌菲的话语一出，温逸然浑身不禁一震。 上次留她在家，实在是无奈之举，还有上一次自己擅自做主留在医院陪了她一夜，也是自己的恻隐之心在作祟。这次倘若再要留她在家过夜，于情于理都不合适，而且也实属越界行为。 温逸然的理智绝对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于是，她再一次拒绝道：“不可以的，凌菲。”可能是为了缓解自己内心异样的不适，她又加了一句：“更何况，今晚我没有给你请假，宿管阿姨查房你不在，会有麻烦的。” 早就预料到此，凌菲深呼吸一口气，抽了抽鼻子，喉咙里仿佛堵了一块大石头般难受，吞也吞咽不下去。她好像突然间想通了，自己是不是逼温逸然逼得太紧了？以至于她现在还不能接受自己，甚至是有些厌恶自己？ 凌菲慢慢放开圈在她腰间的手，语气淡淡道：“好吧，你进去吧，楼道里很黑，你自己小心点，我回去了。” “晚安……”最后两个字是凌菲凑近温逸然的耳朵边说的，声音低沉如同小兽般抽噎着，蕴含了她无数的心酸与失望。 当凌菲远离温逸然的耳畔时，温逸然的内心升起明显的难过和心疼。听凌菲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她才敢转头。 此时冷漠的月光却大半隐藏在云朵里，只露出小半的脸颊，昏暗的月色在黑夜里伴随着天上的星星盈盈闪烁，凌菲小小单薄的背影就那样渐渐隐没在黑暗里。 温逸然的心下突然一疼，一下接着一下，几乎不能呼吸，她艰难地蹲在地上，过了好一会才站起来。 上次这样疼是父亲病危和那个人出事的时候……难道，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吗？ 温逸然赶紧把这些不好的念头抛诸脑后，估约莫是自己想多了，这才转身进了黑暗的楼梯道，楼道的灯光应声而亮。 她忽地想起来，这两天回学校路上的路灯坏了，这傻孩子…… 不过她也快十七岁了，该懂得照顾自己了。温逸然如是想。 作者有话要说： 刀来了～ 第58章 不过温逸然的这种不安与内心难受并没有随着凌菲的离去而减少，反而是更加惴惴不安，而且是越来越清晰。心就像是沉在一口冰冷的寒窖里被人死死拽住，不断地往下沉没，几乎快要让她窒息。 兴许是她想多了吧，从家里到学校就那么点路，不过几分钟就走到了，能出什么事呢？温逸然看着窗外溺在黑色云里的弯月，自嘲地笑笑。 因为这种不安的情绪太过强烈，温逸然胡乱地冲了个澡就爬上床躺着了。关掉台灯，周围的环境彻底陷入黑暗，温逸然睁着大大的双眼直直地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没有睡意。 温逸然又翻了个身子，正好面对卧室的窗户，此时窗外的半个月亮完全从云朵里露出头来，清辉的光线铺满大地。温逸然看着月亮，突然有些埋怨它，为什么刚才凌菲走的时候它没有露头呢？…… 温逸然是在闹钟声响了第N次的时候醒来的。她一看手机，都七点半了，想起第一节 自己还有课，她赶紧洗漱完就匆忙往学校赶。 正要进教学楼的时候，恰好遇见从楼上下来的刘健，两人简单地打了招呼。 “这么着急去教学楼，是第一节 有课吗？”刘健问道。 “是，我今天起晚了。”温逸然顾不上和他多说，想要赶紧去教室。 刘健刚想问温逸然的黑眼圈为什么这么重，她却只说完一句话就跑了，便只好作罢。 温逸然一路小跑地走进教室，此时还没有打上课铃，学生都有些躁动。前几排有几个学生很是惊讶温逸然如此急匆匆的狼狈样子，好奇地向她看了几眼。而温逸然顾不上学生投来的奇怪目光，急切地向凌菲的位置上望去，却发现没有她的人影。 她的心情越发的沉重，快步走过去，问了正在和前排何悦悦说话的祁媛媛：“凌菲呢？” 没想到祁媛媛也是一脸奇怪，只说道：“凌菲今天没有来上课。” 温逸然急忙接着问：“那她去哪儿了，你们知道吗？”她的眼睛同时也看着前排坐着的、同样也是凌菲室友的李瑾和何悦悦两人。 结果她们俩也是说的差不多，大意就是：凌菲从昨天晚上晚自习之后她们就再没有见过她了。 “温老师，昨天晚上我等到十一点多，她一直没回来我实在扛不住了就去睡觉了，”祁媛媛试探性地问道，“您知道她去哪了吗？” 昨天晚上就不见了……温逸然的脑中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头顿时一阵眩晕，连忙扶住桌子这才没有摔倒。 旁边一个女生说道：“凌菲会不会昨天晚上晚自习之后就回家了呢？” “也有可能哦……” “怎么会呢？听说凌菲的爸爸妈妈都没时间照顾她，所以她才一直住校，更何况她家离学校也不近……” 周围的学生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了，一片嘈杂。温逸然根本不想关心学生们到底在议论什么，她只想知道，凌菲究竟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一声就无缘无故地消失了？ 昨晚凌菲走后，温逸然左思右想心里总是不舒服，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要知道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了。于是心里忐忑不安的她在估计凌菲大概已经走回寝室后，就给她发了个短信，让她给自己报平安。结果等了十分钟，没有回复，怀疑是她没有收到，然后又发一条，这下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还是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温逸然猜想她是不是心里难受直接回家了，所以想给凌菲的妈妈李莉打个电话过去问问，但是又想到凌菲就住在学校，自己为什么无缘无故要问她凌菲在不在家，于是作罢。温逸然又安慰自己，肯定是最近因为凌菲的事情搅得没休息好。 谁知道，温逸然这之后还做了一个奇怪又恐怖的梦。梦里，凌菲攥住自己的衣角不让自己走，可是自己如同现实一样的甩开了她的手，并说出无情又冰冷的拒绝她的话，凌菲失望至极，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温逸然看着心痛极了，她想留下她，她想告诉她自己不是那样想的，可是不管她怎么说，凌菲始终都不听自己的。突然，镜头一晃，凌菲莫名其妙地躺在地上，全身都是血，她奄奄一息地开口：“温老师，救救我……”温逸然一下子被吓醒，便再也不敢睡着了，直到天蒙蒙亮才挡不住睡意慢慢睡着，这就是她今天早上来晚的原因。 上课铃声响了，温逸然下意识地走回讲台，全班学生都把语文书拿出来整整齐齐地翻到今天要学习的那一页，齐刷刷地看着温逸然，期待着她说出“上课”两个字。 温逸然站在讲台上，环视了一圈坐得端端正正的学生，眼睛又不自觉地向凌菲的位置望去。那里依旧是空荡荡的。 凌菲，你到底在什么地方？！ 温逸然脑中的那根弦终于绷不住了，她要知道凌菲现在在哪里，现在就要！ “这节课……大家上自习。”温逸然收起课本，在全班诧异的眼神中扔下一句话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教室。 “温老师怎么了？”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是不是和凌菲有关啊？” “凌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 越来越多人参与讨论。 祁媛媛实在看不下去了，站起来大声说了一句：“和你们有关系吗？在瞎讨论什么！还不赶紧上自习！”正好排到今天她是值日班长，同学们听到她不满的发怒，也都纷纷闭了嘴，开始看起书来。 坐下之后，祁媛媛也担心起凌菲来。昨天晚上她等了她十一点多，她以为她真的做到了留在温老师家了，还暗暗为她高兴，却没想到她就此失踪了。 凌菲，你一定要没事啊…… 门外走廊上，温逸然又找出凌菲的号码拨了过去，依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她犹豫再三，终于拨打了李莉的电话，等来的却是机械的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结果。 温逸然心里更加焦急，心如同被人捏在手里摆在火架上烘烤一样。她放弃了，走进年级办公室找陈主任，想问问凌菲妈妈李莉有没有向学校打来过电话，得到的回答却是没有。 陈主任见温逸然连课都不上就只为了找凌菲这一个学生，心里感到很奇怪，却又想到凌菲是她班上的学生，莫名其妙地失联，作为班主任的温逸然着急也是应该的，也就不感到奇怪了。 “你有没有打给她父亲问一问吗？”陈主任问道。 温逸然这才一拍脑门想起来，平时都是和她妈妈联系得比较多，也就没有存她父亲凌刚的号码。她连忙从电脑里调出本年级的学生档案，找到她父亲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这次，居然通了。 温逸然拿着电话的手从激动到逐渐害怕的颤抖。凌刚后面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她只觉得两只耳朵轰隆隆地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她耳畔极速地飞着，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温逸然颤颤巍巍地放下电话，脸上惊恐的表情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她一个晃神没站稳，差点就要摔倒。陈主任连忙扶住了她。 “温老师，你没事吧？”陈主任担忧地问道。 温逸然勉强定了定心神，示意陈主任自己没事，扶着桌子站稳，然后快速深呼吸了几下，才哽咽着开口道：“陈主任，我能向你请两天假吗？凌菲她……出车祸了……” 深夜的晚上，路上显得静悄悄的，非但没有一个人，而且更糟糕的是，连晚上一直都亮着的路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坏掉了。可是此时的凌菲可顾不上去想这些，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快步穿梭在黑漆漆的马路上。 脑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刚才温逸然对自己说的决绝的话语，像又一把锋利的刀剑，狠狠地插在刚刚才唤醒一丝生机的心脏上，血流成河。 曾几何时，她是多么期盼能够天天走这条不近不远的道路，因为这条路是除了学校，唯一是她和温逸然共同走过的路。这条路上承载了凌菲太多美好的记忆，温逸然第一次关心她，把她拥抱在怀里安慰她不要想家，还有刚刚最后一次虽然心酸苦涩，却仍有温暖的背后抱…… 凌菲想通了，她刚才在听温逸然说那些话的时候就想通了。她再也不逼她了。她一直都不接受自己，根本不可能会喜欢自己，自己再一直缠着她，又有什么意义呢？或许，就像她说的，她可能，这辈子……真的就只喜欢男人吧。自己或许真的，就不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呢？自己和她，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呢？如果她以后能找到一个男人，疼她爱她一辈子，自己也许就能心满意足了吧。 想到这里，凌菲突然觉得心不是那么痛、那么累了，原来放手，是一件如此心酸又轻松的事情……可是，自己真的能彻底放下她吗？ 凌菲正在路上走着，看到前方路牌上有远处车灯的反光。这条路不是很宽，两边如果都有路人走的话，开车的司机必须要放慢速度才能安全通过。 由于现在已经是深夜，今天的路上只有她一个路人，而且晚上的司机一般都会把车开得很慢吧……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浓密得化不开的黑墨水一样的夜里疾驶着。这条路上一般九点半以后都没什么人，所以司机开得很快。 这辆轿车的司机眼神迷离，脸上是被颜料晕染过的酡红，像古代女人擦过胭脂后的浓妆。 只见他一边开车一边和人打着电话：“老婆，我快到家了……嗯……嗯……你放心好了，没事，就喝了一点点，没办法应酬嘛……这片是黑了些，但是我总是这样也没见出事啊……你老公的车技你还不放心嘛……” 却在下一个路口的拐弯处，由于没有路灯，他眼神没来得及聚焦，路边有一个人影他没看清楚，只听见咣当一声，车子被迫熄火，而那个人影，就这么被撞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昨天就应该发的，这破jj又卡了没法更文～ 第59章 凌菲在路边快步走着，前面不远拐弯处的道路牌反射出惨白的车灯光，照得人刺眼。她忽然想起来那天下午温逸然答应要犒赏自己考试考得好时，她眼里流露出的赞许和骄傲的光，就这么一下子照射进自己的心房，甚至比之耀眼的太阳光还要让自己痴迷和温暖。 由于没有路灯和道路太窄，安全起见凌菲又往路边靠了靠，却没想到那反射的车灯离自己越来越近，在走到拐弯处的时候，身后的那辆车没有减速就开始拐弯，因为速度太快，没来得及拐弯就直直地撞了过来…… 这砰的一瞬间，凌菲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一个冰冷坚硬的庞然大物重重地相撞，然后自己飘了起来，耳边充斥着金属刮擦和撕裂的声音，隐隐约约地，好像还有风里的呜咽声，那是温逸然在为自己哭泣的声音吗…… 凌菲不知道，好像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知道了。重重落地的一瞬间，她只觉得巨大的碰撞让自己的身体好痛好痛，全身上下、从里到外，没有一处是不痛的，仿佛全身的五脏六腑和骨头全都散开了。痛得太狠了，凌菲反倒觉得将死之人的身体的痛也没那么可怕和痛苦，因为再多、再疼的身体上的痛也比不过心死的痛苦。 吃力地动了动手指，牵连到全身的疼痛，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是湿腻腻的了，脸上有温热的液体往下不断地流淌着，粘连到刘海上，又有部分顺着睫毛染进了眼眶里，凌菲被迫不停地眨着眼睛，看着那个开车的人在下车惊恐地望了一眼之后匆匆地开走了。 黑暗中，连最后一丝的光线都被半轮月亮躲在云朵里收走了。凌菲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此时的她，只感到全身的疼痛和发困。 好困好累，好想睡一觉，直到再也不要醒来。以前，自己乐此不疲地追求温逸然的时候，她都没感觉到有这么累，可是现在，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恍恍惚惚中，她好像看到有个人在慢慢靠近。 是温逸然吗？还是，自己因为疼痛而产生的幻觉？ 凌菲突然好想，好想温逸然。 她想她现在是不是已经睡着了，她想她现在是不是已经开始厌恶自己的纠缠不休了？她还想，她现在是不是甚至……已经开始忘记她了…… 不要，她坚决不要。 如果自己的未来止步于此，她不要温逸然忘记她，她宁愿她厌恶她一辈子，只要她还记得她，就算今天她真的死了，她也心甘情愿了。 但是，她还是好想，好想再见她一次，只要一次就好…… 可是，她还可以有未来吗？…… 意识涣散的最后一刻前，凌菲感觉，有许多事情一个接着一个地从脑海深处跑了出来。她看见了小时候爸爸抱着自己和妈妈一起逛游乐园时的幸福时光，她看见了小学毕业照完班级照后，爸爸妈妈吵架时的愤怒样子……最后，她看见了和自己一起明媚的笑着的温逸然，以及那个决绝而失望的背后抱…… 可是画面却偏转了，她似乎看见了更远处的温逸然。她看见她猛地从黑暗当中的床上坐起来，大声地喊着自己的名字，凌菲想开口告诉她自己在这，却仿佛哑了一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接着，凌菲又看见了站在教室外面不停地打着电话的温逸然，她脸上满是焦急的愁容，一会打个电话没打通，又发了个短信，也没有回复，她似乎很懊恼，在走廊上来回踱步着，然后继续打电话。 你怎么可能打得通呢？凌菲这下可以开口了，但是不管她怎么吼叫，怎么在她面前经过，她都是只对着手机蹙眉，或者对着地上的地板喃喃自语。 凌菲突然间很难过，因为她不想看到温逸然这么为自己难过。她走过去，像离开时一样把手放进她的腰间，温温柔柔地把她整个身子圈在怀里，然后从背后紧紧地拥着她，把自己的头枕在她那泼墨般的长发上，眼角流出的晶莹的泪珠顺着光滑的头发滑到地上，然后骤然消失。 就像自己现在一样—— 凌菲觉得自己的身体凌空了，圈着温逸然的手也渐渐地上移，身体一边飞着一边开始变得透明起来，然后，离温逸然越来越远，最后的最后，温逸然也没有看见她…… 温逸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回到了昨天晚上，楼道里的黑暗，没有路灯照明的狭窄道路，让她一瞬间不禁打了个寒颤。 远远地，她看见了两个人影接连地从墨色的夜里出现。前面的那个人是她自己，后面的那个人是凌菲，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的陌生人。 忽然，前面的自己不动了，衣角被凌菲紧紧攥住，凌菲的嘴长着，不知道在说什么，然后温逸然就看见另一个自己很无情地把凌菲的手掰开，凌菲被自己狠狠地甩开，然后快速转过身去，决绝而无情向前走着，脸上的表情是厌恶和被打扰的不耐烦，根本没有看身后的凌菲一眼。 然后，温逸然就看见，凌菲的脸上露出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心痛和绝望，她呆愣地立在原地，远远地凝视着自己离去的背影，眼泪无声地滴落下来，也滴落在了此时的温逸然的心里。接着，凌菲瘦小的身影缓缓蹲下去，残缺的月色把她的影子拉得很短小，看上去是那么无助和孤独。她把脸埋在枕着膝盖的手臂里，低声呜咽着，来往的风里灌的都是她伤心绝望的气息。温逸然看得鼻子骤然一酸，也落下泪来，她好想冲上去紧紧地抱着她，告诉她，自己没有不要她，是自己一直都做错了。 是的，她错了，错得太过离谱，她一直以为不去正视、不去触碰这份感情，自己就永远不会陷进去。可是，自己低估了凌菲的执着和优秀，更低估了自己的心。自己一直打着为凌菲的前途着想的旗号和自欺欺人地隐藏自己的想法，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她、远离她，却控制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打着老师关心学生的旗号在意她、关心她，却没想到自己早已深陷这片温柔陷阱，慢慢地沉溺其中，再也无法逃离。 “小菲……”温逸然看着凌菲孤寂瘦弱的身体在风里飘零着，心下疼得快要晕厥过去，当即就要奔过去抱住她，可是不管温逸然怎么奔跑，自己似乎永远和凌菲都隔着一段距离。终于，温逸然看见凌菲站起来了，她背对着自己，翻飞的衣袂快速被她紧了紧，转头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窗户，这才缓缓离去，淹没在黑夜里。 温逸然快速跟上她，走到路灯坏了的那片狭窄的道路，突然，凌菲倏地转过身，笑容粲然地看着她。 温逸然也停下来，不明就里地看着她。 “温老师……”瘦弱的女孩开口，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欢快的天真无邪。 温逸然听到她清灵的声音在叫着自己，也不由得咧开嘴笑着凝望她。 下一秒，凌菲却忽然伸出了手，向着温逸然的方向，挥了挥手：“再见。”声音依旧是那样的好听。 “小菲！”温逸然被她莫名其妙地举动弄得心慌，却在下一个拐弯处，一辆黑色的轿车急急地行驶了过来，她就这么看着那辆车，直直地穿过了凌菲的身体…… 温逸然快速地走上前去，原本干涸的地上突然变得湿漉漉的，她低头看了看，满是红得刺眼的血液，那些血最终汇成一条小溪，流向更远的地方。温逸然沿着那条小溪的尽头望去，地上骤然躺着一个人——刚刚还在她眼前说笑的女孩，就这么躺在了冰冷的地上。 温逸然难以置信地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儿，一下子重重地跪倒在地上，待她用手拂去她脸上厚厚的血迹，看清她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小脸时，已经是彻底崩溃。 温逸然捂着嘴，无声地哭泣着，眼泪滴落在凌菲毫无生机的惨白的脸上，可她像是静静地睡着了一般，听不见最爱的人对她的呼唤。 “小菲……”温逸然伸出手把她抱在怀里，她浑身冰冷的身子像是在冷冻室里冷冻好久的死鱼。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应该让你留下来的……对不起……” 如果不是自己执意要她离开，如果自己当时能同意让她留下来……或许，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温逸然现在好恨自己，为什么就不能让她留下来！？为什么自己要把她推得远远的！？ 温逸然不停地说着对不起，深深自责着，看到凌菲全身被鲜血染得通红的衣服已经开始哭得说不出话。 自己还没有告诉凌菲她早就已经喜欢上了她，自己还没有告诉她自己愿意不顾世俗和道德的枷锁选择和她在一起，她还要给她做好吃的，她还想要陪她一起度过艰难又充实的高中生活，她还要陪她一辈子……可是她怎么就能撇下自己一个人走了？她想怨她，但是当看到她一动不动地躺在自己的怀里时，她便再也没有任何话语。 “凌菲！……”温逸然听见寂静的夜空回荡着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久久没有散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星期太忙了～ 第60章 温逸然猛地抬头，等到看到床头柜上的心电图机的线条还在上下波动着，才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昨晚那种要出事的感觉实在太过强烈，温逸然几乎一夜没睡，今天上午又一直在担惊受怕，过度劳累之下，她居然在凌菲的床头睡着了。 温逸然看了看此时正安静地躺在床上还在昏迷的凌菲，把手伸进被子里，轻轻地握住她微凉的柔荑，心里的慌乱才渐渐消失。脑海里又不由自主浮现残缺的噩梦片段，温逸然感受着手心里真实的温度，心里却还是后怕，连握住她的手都开始颤抖，原本哭得红肿的双眼瞬间又盈满了泪水。 刚才的那个梦境太过于恐怖与真实，她不敢再去回想了，只要凌菲此时还在她的身边，她就什么都可以不顾了。 是的，她豁出去了。她认栽了，认输了，她最后还是没有斗赢自己的心。因为自己的固执和自欺欺人，使凌菲差点就没了性命。经过了这场生离死别，温逸然再也不敢让凌菲离开自己的身边。 温逸然擦去眼泪，侧着脑袋趴在床头，温柔地凝望着氧气罩下双眼紧闭的小脸。 还好，她还在，她还在自己的身边。 早上接到凌菲父亲的电话后，温逸然马不停蹄地往医院赶。等她赶到重症监护室的时候，凌刚和李莉都在，夫妻两个都哭成了泪人，李莉更是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看上去憔悴不堪。 李莉刚从凌菲的病房里走出来正要去水房给暖瓶接水时，就看到温逸然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医院走廊的尽头，她先是一愣，随后拉过了她到离病房远一点的地方说话。 李莉很是奇怪，为什么大半夜凌菲会出现在学校之外？温逸然不太好把真实的原因告诉她，只说道可能是晚上出去有什么事吧，具体原因等凌菲醒了再问吧，李莉倒也没有细究了。 温逸然从李莉的口中得知了一个大致的事情经过，凌菲昨天晚上在回学校的途中不慎被一辆黑色轿车撞倒，轿车司机下车看了一眼之后迅速跑路，还好对面路边的便利店的监控摄像头拍下了这一幕，警察马上就能锁定嫌疑人。然后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有一个行人经过那里，正好看见凌菲倒在地上，马上打了急救电话和报警。 温逸然知道经过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胸骨破碎加双腿骨折，她真难以想象这种痛苦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凌菲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李莉还说，所幸那个司机及时刹住了车，骨头保护了内脏，所以内脏出血不是很多，但是因为没有及时送来，脑部淤积了不少血块，有概率会成植物人。 温逸然听到这个消息心都要碎成一片片的，如同有人在拿着锋利的刀片在一点一点剐着她的心。 “小菲，你一定很痛吧？”温逸然握着她的手微微用了些气力，可惜凌菲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安静地睡着。 温逸然不能想象当车撞过来的时候，凌菲的身体会有多么痛，血没有从皮肤里渗出来，却连着身体里的骨头和五脏六腑都是钻心的疼痛。小小的她，绝望又无助地躺在地上，真实地感受着生命在自己的身体里一点一点地流逝。 今天早上温逸然赶过来的时候，听李莉说半夜送过来时凌菲就剩下最后一口气，她的眼泪簌簌就跟着落了下来，那一瞬间她恨不得躺在急救室里的人是自己。 凌菲转到重症监护室后，凌刚因为公司要有事务必须要处理，然后不得不回去了，李莉也需要回公司拿堆积的文件，所以暂时就把凌菲交给温逸然照看。虽然李莉一开始也犹豫不放心，但也只得如此。 “小菲，你一个人在没有路灯的路上走着，一定很害怕吧……”温逸然静静地望着凌菲，温柔地摩挲着她微凉的手。手背那里有擦伤，不过已经结痂了。温逸然不敢想象当时残忍又血腥的场面，她痛恨自己为什么就不能不那么固执、答应凌菲的请求呢！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啊……”温逸然又喃喃自语着，她要重新正视这份感情，再也不敢逃避了。 “小菲，”温逸然将凌菲的整个手掌用自己的双手包起来，像是在捧着一件稀世珍宝，语调轻颤，就像怕把她吵醒一般，“你不是想知道我现在对你什么感觉，那你起来啊，你起来我就告诉你，好不好？……”话说一半，温逸然已经是泣不成声，捂着嘴巴无声地哭着。 凌菲昨天晚上问温逸然的时候，其实答案已经直接就在她的脑海里出现了。她早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凌菲，只是，她不敢承认，她不敢赌，她怕到头来只是凌菲在青春时光里玩的“一场游戏”。却没想到，她的最后一次拒绝差点成了两人的诀别。 温逸然缓了缓，看到凌菲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改口说道：“那你醒过来，我对你表白好不好？只要你能醒过来，要我怎么表白都可以。” 凌菲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温逸然低头轻轻吻了吻凌菲受伤的手背，抽出手，把被子掖好，然后继续坐在床头安静地凝视着她苍白的脸。 “叮”的一声，电梯在住院部的最顶层停住，李莉拎着一个大的旅行包出现在电梯门的后面，心力交瘁地往走廊尽头的单人重症监护病房走去。 凌菲的病房是单人间，是温逸然当天上午找萧忆寒的关系帮忙腾出来的单间病房。因为萧忆寒正好有在这家医院工作的同学，所以手术成功之后很快就把凌菲转移进去了。 走廊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令人作呕，李莉不禁加快了脚步，想要远离这个味道。 昨天到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一夜之间仿佛什么都变了。昨天晚上警察给李莉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整理第二天要和部门开联合会议的文件，收到电话后整个人都是懵的。虽然凌菲很调皮和叛逆，虽然她们母女俩之间以前有很多到现在都没有解开的矛盾，可是凌菲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李莉又怎么能不爱她？ 当夜李莉就和凌刚匆匆地赶到医院，凌菲苍白毫无血色的小脸和满嘴的血一下子映入眼帘的那一刹那，夫妻俩差点瘫软在地上，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 随后凌菲就被推进手术室了，夫妻两人在走廊外等着。凌刚已经能稍稍缓和一会，李莉却仍然是哭个不停。她怎么能不怕？她活到这个年纪，只有凌菲这么一个女儿，好不容易快成年、能考上大学可以有自己的未来了，怎么就能让她离开了她的身边？如果凌菲就这么去了，她和凌刚又该怎么办？ 现在回想起来这些事，李莉还是心有余悸，仿佛经历了一场噩梦。现在，她什么也不想了，只祈求老天，可以让她的女儿能早点苏醒过来。 走到病房，轻轻地推开病房门，看到温逸然正坐在凌菲的床边，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依旧没有苏醒、身上插满了管子的凌菲。 “温老师，温老师……”李莉轻声叫她。 温逸然正在静静地听着凌菲虽然很轻、但是有节奏的呼吸声。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她猛地一回头才发现李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到病房站在自己身后看着自己。 “阿姨。”温逸然尴尬地站起身，微微颔首。 李莉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走到床头柜上，把包放下来。她和温逸然此时都为了同一个人担惊受怕，倒也算得上是惺惺相惜。李莉从前就对温逸然很有好感，觉得她这个老师很是负责任和关心学生，尤其是对自己的女儿。她还记得，运动会上凌菲受伤，是温逸然这个班主任在自己来之前照顾她的；还有那次，凌菲因为她姥姥的事情离家出走，也是这个老师尽心尽责地帮她照顾女儿……就连这次，凌菲出事，作为班主任的她也是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和丈夫的身边。她和丈夫都对这个班主任心存感激。 可是当她推开病房门进去的时候，温逸然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的女儿的那个画面是这样的祥和平静，她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来，或者说来的不是时候。 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呢？李莉自己也说不清楚。 “小菲这期间醒过来了没有？”李莉问着，把包打开，将里面现在用的到东西一一拿出来。 “没有。”温逸然说道，低着头继续看着凌菲。 李莉问出口了才知道问不问应该都是一样的，凌菲这刚手术后没多久，哪可能这么快就醒了？ 李莉叹了口气，把旅行包合上。之前，她就问过医生，医生说虽然有概率会不能醒过来成为植物人，但是这种概率小之又小，一般术后观察72小时，没什么问题很快就能醒过来。 温逸然一直坐在床边看着凌菲，也不说什么话，只是盯着她看，就像生怕错过了她苏醒的时刻似的。李莉看着她这么关心凌菲，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多余的。 “温老师？”李莉又叫了她一声。 这次温逸然没有像刚才那样等李莉喊了好几遍她才回答，忙答应道：“什么事阿姨？” “温老师今天不用上课吗？” 温逸然平淡地解释道：“上午听说小菲出事以后，我就请假了。” “哦……”李莉见状也没再说什么，把床头柜上刚刚从旅行包里找出来的脸盆和毛巾拿好，准备去卫生间接点水来给凌菲擦擦手。 温逸然听到她的动作，赶紧起身接过来：“阿姨，要不还是我来吧。”温逸然心里一直对凌菲感到愧疚，她一直觉得凌菲出事自己也有责任，所以她想尽可能地多帮凌菲做些事情，以减轻自己内心的痛苦。 “……好吧。”李莉没有说什么，便把盆和毛巾给她了。 不一会儿，温逸然回来了。 她把盆放在另一边的床头柜上，将毛巾润湿，拧干之后，小心翼翼地把凌菲的手从被子里抽出来，然后，一根根地擦拭着她的手指，看得出她极为细心和认真。 李莉觉得更加奇怪了。 这个女人对凌菲的关心已经远远超出正常的老师对待学生的范畴了，如果不是感情极为深厚，她又为什么可以连课都顾不得上而要和学校请假专门来照顾凌菲呢？ 李莉快速看了一眼温逸然正在认真地看着凌菲的手的眼睛，红肿伴随着血丝，像是哭得太狠了导致的。看得出来凌菲出事她也很难过，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学生。 可是，她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普通的学生这么好呢？难道是因为凌菲的成绩现在考得很好，所以班主任对她的特殊关注？ 李莉不信。一个老师再偏心，也不可能偏心到不给全班人上课而来照顾一个受伤的学生。 可是她又想不出什么缘由，忍不住道：“温老师对小菲太好了。” 温逸然听到这话微微愣了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李莉像是话中有话的意思。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听到凌菲出事之后便不顾一切地来到医院看望她、照顾她，甚至撇下班里所有学生来守着她，早就超出了普通师生的界限。在这里照顾和守护凌菲的人只有她的父母，自己只是她的老师，又有什么权力来代替她的父母照顾她？更何况，等凌菲醒过来，她会不会怨自己呢？ 可是，温逸然不想走。即使凌菲会恨她，她也不想走，更不能走。在知道凌菲出事之后，那种心被凌迟似的疼痛几近让她窒息，那种恨不得代替凌菲躺在病床上的无奈和绝望充斥着她所有的情绪，她就知道，自己推不开凌菲了，更不能离开凌菲——她不能再失去凌菲了。 “我……”温逸然把擦过的毛巾放在盆里揉搓了几下，想了想才缓缓说道：“阿姨，其实凌菲刚来我的班的时候，语文成绩不是太好，她常常来我办公室问题，所以我就对她很有好感，觉得她很上进，于是我就把她当成妹妹来看待的。” 温逸然把毛巾拧干拿了起来，又擦凌菲的另外一只手：“凌菲出事之后，其实我也挺难受的。您说，凌菲多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偏偏就遇上了这种事……”说着，又禁不住落下泪来。 李莉看到她流泪，自己也忍不住鼻酸，心里刚才对温逸然的怀疑顿时都没有了，还怪自己疑神疑鬼，心下忍不住歉意，看见她擦完了凌菲的另一只手，上前说道：“温老师，水我来倒吧。” “阿姨，要不还是我去倒吧。”温逸然把眼泪擦了擦，推辞着。 李莉自顾自地把毛巾从她手里拿过来，真诚道：“温老师，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说完就端起水盆出去了。 看着李莉离去的背影，温逸然不由得有些羞愧。自己又怎么能敢不和她客气？自己因为私心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凌菲，才让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而自己现在又知道自己喜欢着人家的女儿，要是让她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人家父母还不知道怎么看待自己这个老师呢？ 可是……温逸然开始担心起来。如果凌菲醒过来，她会不会恨自己、怨自己？还是说，她愿意接受自己？ 温逸然想好了，不管凌菲醒过来之后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态度，自己都要尽最大可能对她好，即使不能让她彻底原谅自己，她也要告诉她——她爱她，她不能再失去她了。 第61章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除了下午凌刚抽空从公司回来看了一眼依旧躺在病床上的凌菲，一直都是温逸然和李莉在这。 因为凌菲出事，李莉已经把公司的事宜都往后推迟了些，所有会议都取消了，把所有必须要她批的文件都带到医院来看，只为了等凌菲能够苏醒过来，她才会安心。 而温逸然已经请了假，自然是一直待在医院的。因为李莉要批文件，所以她就一直代她守在凌菲的床边，李莉总是觉得麻烦她，过意不去，温逸然却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李莉搞不懂温逸然说的她应该做的是什么意思，只当是她自己因为疏忽而让凌菲在大晚上的出了这样的事，便也由着她去了，自己继续在病房外走廊上的椅子上看文件。 晚上七点多，李莉因实在撑不过就半躺在椅子上打了会盹，而温逸然的眼睛从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凌菲，盯着她的一动不动的脸和手指，困了她就站起来走走，倒也是靠意志强撑到了现在。 温逸然感觉到自己握着凌菲的手指忽然动了动，心下一紧，然后她惊喜地看向凌菲的睫毛，发现也有微微颤动，不由得轻声唤她：“小菲，小菲……” 正在外面走廊的椅子上看文件的李莉听到了温逸然的声音，赶紧把文件一放，几乎是飞奔进来。 听到开门的声音，温逸然赶紧把凌菲的手放下，微微向后退了退，给李莉留出来一个位置以便她能在凌菲醒来的第一瞬间就能看见她。 温逸然和李莉充满期待地看着病床上的凌菲。 只见凌菲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像是初生的婴儿一般，眼神茫然地看着周遭的一切。她听见母亲轻柔地唤自己“菲菲”，手被她轻轻地握在手心，然后又止不住地淌下泪来。视线的最后，停留在了母亲身后的那个人。 那个人倒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激动的情绪，只是一直看着她，那眼神，温柔得都快让她溺进去了，而眼角落下的眼泪在那人的脸上滑出清晰的两道水痕来，就像是流淌到了凌菲此刻平静毫无波澜的心里—— 她忽然看不懂她了。 既然她这么讨厌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拒绝自己，那为什么还守在自己的身边？还有意义吗？ 可是自己……舍不得她走，也不想让她走，哪怕自己现在是有些怨她的。因为她始终都是她心里的那个人啊。 而且，自己之所以撑到现在，不就是为了再见她一面吗？可是为什么，她居然真的就在医院、并且就在自己刚刚醒来的床边？ 凌菲想要开口，却感到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火，艰难地张了张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紧接着，她忽然觉得好困好困，眼前一黑就又睡去了。 “菲菲……”李莉的注意力一直在凌菲的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看向温逸然的眼神里的那丝讶异与异样的炽热。 温逸然为了不打扰她们母女的这刻时光，特意向后退了退，尽管她已经尽量克制自己不要表现得比李莉还要激动，但是还是忍不住流了眼泪。凌菲再次陷入沉睡前的那个疑惑又惊诧的眼神她没有忽略，想着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再和她好好说说。 因为之前医生说过凌菲可能因为身体虚弱过度会在刚刚醒来的短暂时间内再次昏睡过去，不过这都是正常现象，不用担心。可是李莉还是比较担心，问了好几次温逸然“凌菲没有事了吧？” 温逸然的担心一点都不比李莉少，但她还是宽慰道：“医生说可能和麻药没退以及身体太虚弱有关，睡觉是正常现象，应该没有大碍了。” “嗯。”李莉答应着，皱起的眉头却依旧没有松开，担忧地看着病床上的凌菲。 温逸然看着李莉忧心忡忡的神情，和善地劝道：“阿姨，要不你去回家睡上一觉，养养精神。” “我怎么能让你在这守着？温老师，你应该回家才是。”果然不出温逸然的意料，李莉一口拒绝了她。 温逸然摇摇头，又劝道：“凌菲是我的学生啊，她有事我又怎么能袖手旁观？而且阿姨，你要照顾小菲，也得有身体啊，要是没有精神明天怎么来照顾小菲？” 李莉听出了温逸然话里的真诚，觉得她说的又有道理，于是答应了下来：“那真是麻烦你了。菲菲如果醒了请你第一时间告诉我。”温逸然只是凌菲的老师，却如此善解人意、对凌菲关心备至，李莉在心里更加感谢她了。 “阿姨你放心好了，小菲也是一直把我当成她的姐姐来看的，有什么事情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温逸然如此贴心的回答让李莉稍稍心安了些。她被温逸然送到病房门口，李莉又反复叮嘱了好几遍温逸然早已烂熟于心的话，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病房。 回到病房，温逸然继续坐在凌菲的身边凝望着她。 不知道看了多久，温逸然忍不住又轻柔地把凌菲的手掌握在手心，低下头犹如一个虔诚的教徒在她的手背上印下温柔的一吻。与此同时，她感觉凌菲的身体好像轻轻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她看见她的眼角滚出一滴清泪，慢慢地落到枕头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水迹。 温逸然激动得又禁不住淌下泪来，握住她手的柔荑都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小菲，你醒了吗？” 凌菲缓缓睁开眼睛，双眼里的血丝在苍白的脸颊上显得更加血红，睁开后看着她又流下一行泪水。 温逸然抬起手帮她拭去，也流着泪看着她：“你妈妈回家了，今天晚上我会一直陪着你。她很担心你，我告诉她你已经醒了好不好？” 凌菲紧紧皱着眉头，不说话只一直看着摇摇头。 因为凌菲刚刚醒，身体还没恢复，温逸然想着尽可能地依着她的意思走，于是立马答应道：“好好好，我不告诉她。” 感觉到被子里的手覆在自己的手上，温逸然反握住她的，然后，凌菲抬起另一只手，帮她擦眼泪。 温逸然忽然苦笑起来，把凌菲帮自己擦眼泪的那只手也握在手心，轻轻地道：“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对不起小菲，你会不会怪温老师食言了？” 凌菲听明白了温逸然这句话的言外之意，眼睛里的光仿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干裂苍白的嘴唇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张了张嘴，好像是要说什么。温逸然的身子微微向前移动了些，静静地听她出声。 “你……”温逸然侧着身体刚听她说了一个字，紧接着，却听到她剧烈的喘气声。 “小菲！小菲！”温逸然顿时被吓到了，连忙弓起身子按住她的肩膀，手足无措地像一个孩子，急得都快哭了出来。 温逸然无措地握着凌菲的手，剧烈的喘气让凌菲的额头布满了一层薄汗，两条眉毛紧紧地聚在一起，浑身发抖。 温逸然没有办法，只好摁了床铃请了医生来。此时已经是午夜，主治医生不在，倒是护士长来看了看凌菲，说是医生叮嘱过了，这是正常现象，然后又交代了一系列的注意事项云云。期间凌菲边大口喘气边紧紧地抓着温逸然的手不放，温逸然也一直握着她的手，给她安慰和支持。 温逸然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似乎千言万语都在两人间的对视中。护士长走后，凌菲果然没有在大喘气，喘息稍稍平静下来，只是眉头依旧没有松开，满眼的痛苦神色。虽然做了手术没有大碍了，可是麻药一过，全身的骨头连扯着肌肉的疼痛使她每呼吸一次就像是在承受剔骨之刑般的煎熬，更不敢开口说话。 温逸然看着凌菲痛苦的样子，心又像被一刀一刀剐着痛，她握着凌菲的手微微颤抖，眼前的水汽越来越厚重，眼泪瞬间倾注而落。 “小菲……”温逸然坐在床边，拿着床头柜盆子里的湿毛巾小心翼翼地给凌菲擦额头上的薄汗，几乎是一边擦一边哭。 凌菲静静地感受着她温柔又小心的动作，心里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温逸然终于承认她喜欢自己了，自己终于把她追到手了；难过的是此时的自己几乎算是个废人，她现在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说话，更是无法看到不可预测的将来——自己一意孤行地追求她，等到终于把她打动了的时候自己却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自己真的可以和温逸然有未来吗？ 凌菲不知道。她也无法知道，她只知道此时的自己，只想和温逸然好好地在一起，其他的事情她不想去想，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 凌菲从被子里伸出手按住了温逸然正在给自己擦拭额头的动作，后者微微一愣。然后凌菲缓缓抬起手臂，又轻轻地拭去温逸然的眼泪。 温逸然不明所以地看着凌菲，感受着她满是柔情的动作，明白了她是不想让自己再流泪为她担心，于是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凌菲看见温逸然的笑容好像身上的疼痛也好了大半，指了指自己脸上的氧气罩，示意她帮自己把氧气罩摘了。 温逸然不知道凌菲要干什么，但还是帮她摘下来了。然后，温逸然就看见凌菲摸到了自己放在被子上的右手。 还未等温逸然反应过来，右手的手心里忽然触碰上一个温软的物体—— 凌菲吻了吻她的手心。 温逸然反射性地想要把手抽回来，但看着凌菲，又于心不忍，于是作罢，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可是，凌菲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伸出小舌快速地舔舐了一下她的手心。 温逸然只感觉下一秒，一个湿热的舌尖快速滑过自己的手心，引起阵阵酥酥麻麻的痒意，直痒到她心里去了，她不由得红透了耳根。 凌菲看着温逸然鲜红欲滴的晶莹耳垂，在心里狂笑，继续抓住她的手不放。温逸然的手掌被凌菲继续握住，感觉她用手在来回摩挲自己的手指，又想到刚才她大胆的举动，不禁一阵又羞又恼，却也奈她不何，只想着等这人好全出院了再回头找她“算账”。 温逸然看着她如此眷恋的样子，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轻轻地问道：“小菲，你……难道不怪我吗？” 凌菲听后，示意她低头，温逸然便低头侧着脑袋将耳朵靠近她的嘴巴。 因为刚刚平复下来喘气，凌菲稍稍呼吸了几下才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不会……” 之前凌菲可能会有些怨她，但是在听到她说出那句话之后所有怨气都消失殆尽。她怎么会怨她呢？这次的意外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她自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心里最想见到的人始终都是温逸然，如果不是想要见到她的愿望太过强烈，她又怎么能平安脱险再次见到她呢？ 而经过这次生离死别，温逸然再也不敢欺骗自己的心，凌菲终于等到了她的“食言”，她终于能有机会和她在一起。如果没有这次意外，凌菲根本不可能等到温逸然承认喜欢自己，这样算的话，她可能还要“感谢”这次意外让她见到了温逸然，也等到了她的亲口承认。 凌菲不由得想到，这，又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呢？ 第62章 那两个字能从凌菲的嘴里说出来，温逸然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可是，自己内心的愧疚也因此更加深了。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凌菲出事之后，温逸然不知道在心里说了多少次对不起，现在终于能说出来让她亲耳听到了。 凌菲虚弱地笑着摇摇头，又把温逸然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 “如果我当时能让你留下来……”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啊！温逸然想到这鼻子又是骤然一酸，一行清泪淌了下来。 凌菲看到她的眼泪心里也是一阵难受，或许她是真的后悔了吧。 “当时那辆车开过来的时候，你一定很害怕。” 当温逸然谈到当时的情况，凌菲的眼前仿佛又出现那道刺眼的反射车灯光，苍白得像一道锐利的剑气，就这么朝她劈砍了过来，自己无处可逃……凌菲的全身已经开始发抖，温逸然的手反包裹住她因为害怕而变凉的双手，温逸然似乎受到了她的感染，竟也开始颤抖起来。 掌心都是温逸然独一无二的温度，凌菲想到那个几近死亡的车祸场景，当时的那种令人绝望的骨寒像是瞬间又包裹住了她的身体，在颤动中忍住剧痛也流下了眼泪。 温逸然看到凌菲略显惊恐的眼睛和感受到她发抖的身体.，心下又是一疼，第二次道歉道：“我错了小菲，老师知道自己错了。” 凌菲示意她弯下腰，艰难地伸出手去够她的脖子；温逸然弯腰低下头，却依然和她拉开了一段距离，生怕自己不经意的触碰就会弄疼她。凌菲如愿以偿地抱住了温逸然的脖子，用嘴唇在她的耳后落下轻盈一吻。 “不会。”凌菲的唇贴着温逸然的耳廓，依然吐出那两个字。凌菲不知道要怎么样安慰温逸然那害怕和愧疚的情绪，只好再一次在她的耳边真诚地告诉她，她没有怪她，她也不会怪她，她能在自己身边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了。”温逸然低低地在她耳畔道。 凌菲点点头，她想告诉温逸然，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的时候，她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听得到她的呼唤，清晰地感受着她的害怕和担心，那种绝望和无助她和她都曾经历过了。 “你知道吗？我除了我母亲，就只有你了。”温逸然忽然有些哽咽地在凌菲的耳边又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凌菲不禁浑身一震。 以前刚认识温逸然的时候，凌菲就觉得她好神秘好神秘，像一个秘境里隐藏的瑰宝，等待着自己去发现和探索。她以为，只是自己太不了解温逸然了，所以才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可是经过这近一年的相处，凌菲发现，不是自己不了解温逸然，不是和她相处的时间太少，而是温逸然根本就不给自己机会去了解她，所以自己从来都不曾了解过她。 凌菲只知道温逸然上大学的时候谈过恋爱，恋爱对象是男是女也不知道，她和她的恋爱对象发生过什么？为什么第一次去她家的时候，温母连提都不敢提到这个人？她的父亲又为什么会在去世的时候她没有见到最后一面？萧忆寒对她这么好，那萧忆寒又真的谈过恋爱吗？…… 温逸然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底不愿触及的往事仿佛噩梦一般一齐涌上心头，五年前父亲去世后，紧接着就是自己心上的人的意外车祸，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自己一度郁郁沉沉，从此再也不敢和人谈任何感情。遇见凌菲之后，好不容易感受到自己早已枯萎冰冷的心有了一丝鲜活的跳动，却没想到自己的害怕和胆怯差点就错失了她！如果凌菲再像当年那个人一样就这么死了，温逸然再怎么坚强也承受不了挚爱第二次离开自己，温逸然甚至都在想，要是凌菲真的不在了，自己活着还有任何意义吗？ 凌菲感受到有水迹从温逸然的脸上落下，她吻了吻她的侧脸，把流下来的眼泪都轻轻地吻去，借此来试图平复因为疼痛而紊乱的呼吸。 像是受到了温逸然的感染，凌菲的眼眶也不禁热了起来，她想告诉她，她不会离开她的身边，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要跟她说，可是她一张嘴都是全身钻心的疼痛，她只好用吻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半晌，温逸然直起了身子，擦了擦凌菲脸上的眼泪，又擦了擦自己的，认真地看着凌菲说道：“我以后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了，你也不要走，好不好？” 她真的害怕了，同样的噩梦场景她不想去经历第二次，如果床上的凌菲此时真的没了心跳，自己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番光景？ 凌菲怔怔地看着温逸然，像是不相信她说的话一般。“真的？”凌菲不由得做了个口型，问道。 温逸然看懂了她说的话，认真地点点头道：“当然是真的。” 说的也是，老师又怎么会骗学生呢？凌菲呆愣了一下，才做了个“好”的嘴型，笑了，然后又哭了。 凌菲等了太久了。从自己第一次见到温逸然，从意识到自己爱上她开始，到刚才温逸然承认她喜欢自己，这过程中的艰辛与苦涩只有自己能体会的到。可是，现在温逸然居然和自己许下了陪伴一生的承诺，这是凌菲根本就不敢设想的结果。自己只求能陪伴在她的身边，做她的学生也好，以后她和别人结婚做她的情人也罢，只要能留在她的身边，只要她可以接受自己，凌菲不在乎什么身份和时间长短，卑微至此，只怪自己太爱她。 温逸然又握住了她的手，拿着纸巾给她擦眼泪：“好了别哭了，先把身体养好吧。你睡一会吧。” 凌菲抱住她的手，终于是又睡着了。 一周后，凌菲的术后恢复情况很好，在医生的建议下转到普通病房，而且已经可以坐起来喝粥了。因为李莉有时候不得已要去公司开会，所以当她不在的时候温逸然就自告奋勇地揽下了照顾凌菲的任务。温逸然每天下班都会到凌菲的单人病房来，告诉她一些学校的事情或者在她愿意听的时候给她讲一些语文题目。因为凌菲受伤住院没办法上课，温逸然就建议她在医院没事可以看看课本，省得等她回去上课的时候老师讲什么都听不懂。 这天下班之后，温逸然来到医院看望凌菲，刚走进病房的时候，见到她还在写着语文卷子。 这卷子是这次的周测卷子，温逸然特意从学校给她拿的一套。一开始温逸然没打算给她拿，想着她还在住院，身体还没好全，怕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做这些题目。而凌菲这几天觉得自己看书看得差不多了，就想做题检测一下自己，温逸然拗不过她，只好帮她拿了过来。 “快做完了吗？”温逸然给凌菲倒了杯水，在床边坐下问道。 “快了，现在在写作文。”凌菲写得很是认真，头也没抬地说道。 温逸然没有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她答题。凌菲的字体干净工整，笔锋遒劲又不失娟秀，看着让人赏心悦目。温逸然记得自己第一次改凌菲的作业的时候，就被这个字体吸引了，然后就记住了它。人总是倾向于漂亮好看的事物，老师改作业也是一样，每次温逸然改凌菲的作文的时候，她总是因为字体的原因多给她一到两分，久而久之，这就成了一种习惯。 不知过了多久，凌菲把笔放下，长舒一口气：“终于写完了，温……”凌菲刚抬头，却看到温逸然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卷子不动。 她的心里顿时泛起一丝甜意，轻笑了一声道：“温老师，我写完了，你要不要看一看？” 温逸然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刚才看得入迷了，好我看看吧。” 温逸然拿过卷子看了起来。而一旁的凌菲则忐忑不安，有些话和疑问这几天一直憋在她的心里，想问又没什么机会问，正好现在妈妈回公司开会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自己可以趁机问个清楚。 “温老师，那个……” “你想问什么？” 不像之前躺在病床上那般，凌菲在她面前还有有点紧张和不自在，话到嘴边她还是犹豫了好久，最后才问道：“你……真的愿意以后……和我在一起？” 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在听闻凌菲出事的那一刻起，温逸然就下定了决心，再不能更改。因为，同样的结果，她没有力气去承受第二次了啊。 温逸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坚定得就像从前她拒绝她时那样的不容置疑：“当然。” 虽然之前自己不能坐起来的时候温逸然就和自己许过陪伴一生的承诺，可是，此时这声对自己喜欢的肯定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般让人安心，凌菲内心不禁雀跃了起来。 “温老师……” “嗯？”温逸然闻言，抬头却看见凌菲双眸晶亮得似两口澄澈的湖泊一般盯着自己看，“怎么了？” “谢谢你。” 谢谢你敢和我相爱，谢谢你可以接受我的爱，也谢谢你愿意和我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晚了，抱歉 第63章 温逸然拿出红笔给凌菲做的卷子改了改，最后算出总分。 “嗯，不错，”温逸然边看边点头，“你总分是124分，在班里排前三吧。” 凌菲看着卷子上鲜红的124分，有些得意道：“看来我自己复习得还不错哦。” 温逸然轻笑出声，放下卷子，看向凌菲的眼里满是宠溺和喜爱，故意正色道：“你这样说，难道没有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吗？” 凌菲脸上的笑意逐渐僵硬，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温逸然重新把卷子展开，用手指着其中一道题给她看：“你看这道古诗词阅读，所用的表现手法是昨天我教给你的课文里的，阅读题是前两天我让你练习过的类似的；而这个作文题目是我们早就在学校就练习过类似题材的，对你来说根本就不成任何问题……” “所以呢？我最亲爱的温老师？”凌菲打断她道。 温逸然眼中的笑意更加粲然，语里却平添了几分幼稚的意味：“你复习得固然好，但主要还是我教得好啊！” “温老师，你好傲娇啊！” 凌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自己貌似还是第一次见如此较真的温逸然，不过……这样的她真的好可爱啊，好想……咬一口…… 笑着笑着，温逸然忽然感觉凌菲的脸越来越近，猝不及防地，一个温暖柔软的触感落在自己的侧脸。 ！！！ 温逸然微微愣了两秒，然后才反应过来凌菲亲了她的侧脸。温逸然只觉得被她吻过的地方就像那天她吻她的手心一样，痒痒的，软软的，像一片羽毛轻轻地飘过。 凌菲眼睁睁地看着温逸然暴露在空气的小耳朵又红个彻底，娇艳欲滴，看着又可怜又惹人采撷。 凌菲猛地凑近她的耳朵，轻叹了一口气，低低地道：“你知道吗？我想这样做很久了。” 凌菲看了看那晶莹剔透的耳垂，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而且现在，我好想吻你啊温老师……” “这个不可以！”温逸然急急地打断她道。 大概是怕惹小姑娘心里难过，又忙改口道：“那什么……等……等你好了再说……” 凌菲还没来得及庆祝欢呼一下，就听见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凌菲的妈妈回来了。 凌菲无奈地朝温逸然吐吐舌头，把欢呼雀跃的心情压在心底。 只见李莉提着一袋子水果走了进来，把袋子放在床头柜上问道：“刚才在走廊就听见你们俩在说笑，菲菲，和温老师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温逸然怕凌菲说错什么话，率先开口道：“是这样阿姨，凌菲刚才做了一下学校这次的周测卷子，她考得很好，我是在表扬她呢。” “哦？菲菲你考了多少分呀？” “喏，你自己看喽。”凌菲说着便把卷子递给她。 李莉看了她一眼，接过卷子，见上面用红笔写着一个大大的124，不由得夸赞道：“确实考的不错，但是不要放松警惕，你还在住院，还是要继续好好复习，别和学校的进度拉太多了……” 凌菲就知道，李莉一啰嗦起来就没完没了，于是不耐烦地打断她：“好了我知道了妈，”见床头柜上是一袋子苹果，顿时又道：“妈你去给我洗个苹果吧，我想吃点水果呢……” “我来吧。”温逸然不等李莉和凌菲发话，就自顾自地拎着袋子走出了病房。 唉，这女人！咋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凌菲不禁在心里有些无奈，自己哪里是想吃苹果，只是想把母亲支走，然后能多些时间和温逸然呆在一起罢了。 见凌菲有些不高兴地撅着嘴巴，李莉责怪道：“人家温老师对你这么好，你咋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凌菲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无奈和不满此刻都露在了脸上，连忙恢复常态，故作镇定道：“没有啊。” 李莉见状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地劝道：“菲菲啊，不是妈妈说你，你看看温老师对你多好啊，上次你离家出走，发高烧，以至于你进手术室、到现在你躺在病床上，她都在尽心尽力地照顾你、关心你，这些妈妈都看在眼里。听妈妈的话，以后不要再任性给她添麻烦了，你的成绩就是对她最好的报答，知道吗？” 对于师生的这个身份，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儿，注定艰难又心酸。现在先让母亲放心，吃一颗定心丸知道我在为了她努力学习就好了。想到这，凌菲乖巧地答道：“我知道了，妈。” 话音刚落，温逸然从卫生间回来了。她从手里洗好装在袋子里的苹果拿出来一个，然后用床头柜上的水果刀削起了苹果皮。 李莉看了不好意思道：“温老师，你不用给她削皮的，凌菲这孩子牙口可好了，每次苹果皮都是她自己啃下来的……” “不麻烦的，阿姨。”话语间，温逸然已经把苹果皮削好了，抬头向她微笑道：“阿姨，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的。” 李莉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温逸然把削好了的苹果递给凌菲，温柔道：“可以吃了。” 凌菲看着桌子上没有断过的苹果皮连声感叹，一脸的向往：“温老师，你好厉害，削的皮居然是连着的！下次把这个绝技教给我好不好？等回学校了我要向祁媛媛炫耀我的削皮技术！” 温逸然看着凌菲天真的模样，不禁失笑道：“好，那就等你什么时候可以下地了，我就教你。” 看着她们师生二人欢快的话语，上次李莉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她们俩是不是关系有些太过于好了？不过，好像又没什么大的问题…… 让凌菲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下午，祁媛媛居然来看她了。 “媛媛，我可想死你了，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这个同桌忘了呢！”凌菲抱着祁媛媛的胳膊撒娇道。 祁媛媛看着她笑嘻嘻样子，故作没好气道：“应该是我怕你把我这个同桌忘了才对！怎么样，你好点没有？” 凌菲点点头：“嗯，我好多了，就是腿还没好，所以不能下地。” 祁媛媛掀开被子看了看凌菲还上着石膏和夹板的双腿，皱着眉道：“俗话说伤经动骨一百天，你这至少还要三个月才能下地呀？” 凌菲继续无奈点头。 “唉，你这确实难办。对不起凌菲，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故意怂恿你要你留在温老师家里，你也不会……”祁媛媛也有些自责。 凌菲笑着摇摇头，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安慰她：“这事不怪你媛媛，这是一个意外，谁都不想让它发生的。况且，我现在不是已经快好了吗？” “谢谢你凌菲。” “对了凌菲，”祁媛媛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我发现最近温老师下班特别早，有时候甚至不到下班的时间就不在办公室了。” 祁媛媛想了想，嘴不禁张得老大：“她不会……到医院来陪你了吧？” “你猜对了。”凌菲打了个响指。 “我的天呀，”祁媛媛忍不住惊呼出声，“你不会要告诉我，你们俩真在一起了吧？” 凌菲看着她，害羞地点了点头。 祁媛媛的嘴长的更大了，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好像是要接住即将脱臼的下巴。 好在祁媛媛就站在床边，凌菲一伸手就摸到了她的下巴，好心地帮她恢复成原样。 “你不用这么惊讶，这样的结果我早就预料到了。” “啊？”祁媛媛刚“治好”的嘴巴又被迫张开了。 “嗯……”凌菲思考了一会才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我以前就感觉得到她可能喜欢我，具体什么时候感觉到的我也不知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从前温老师拒绝你、排斥你，其实都是喜欢你的表现？”祁媛媛问道。 “那倒也不是吧……”凌菲说不上来，决定先不想这个了，“算了，等回头我问问她不就清楚了。” “那好吧……”祁媛媛这才注意到病房里此时就她们两个人，怪道，“凌菲，那你妈妈和温老师为什么不在这？” “哦，我妈妈去公司开会了，温老师回学校参加学校的会议了，你忘了，今天是星期天呀。”每到星期日，学校全体教师都会开会，每个老师都不能缺席，所以温逸然不得不去。 “哦，原来如此。” 两个人又聊了会，说了些学校发生的有趣的事情，不知怎的又聊到了何悦悦的头上。 “凌菲啊，你觉不觉得……悦悦她最近挺奇怪的？”祁媛媛坐在床边，无所事事地把玩着自己的手。 凌菲露出会心一笑，既然都发现了何悦悦奇怪了，说明她还是有感觉得到的，看来，悦悦离“胜利”不远了。于是凌菲故意问道：“你觉得悦悦，她哪里奇怪了？” 祁媛媛想了想道：“上学期还好，大概是从这学期开始，她总是对我特别殷勤，比如说我暖瓶里的水几乎每次都是她帮我打好，经常给我带饭，还会送我一些零食和小物品什么的，我说了不用她对我这么好的，可是没有用。”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凌菲看向她。 祁媛媛也顺势看向她，两个人的视线交汇。祁媛媛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非奸即盗……” 祁媛媛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凌菲觉得“柴火”差不多了，自己需要再为她们加最后一把“火”。想到这她不由得笑道：“凭我的感觉，我觉得何悦悦对你不一般。” “不一般？难道你是指她……”祁媛媛惊得坐不住了，一下子站起来问道。 “没错，我觉得，她喜欢你。”凌菲彻底捅破了她们俩人间最后的一层窗户纸。 随即又补充道：“如果你不接受就和她说清楚，咱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可以吗？我不想看见我的朋友们因为这件事而再也做不成朋友。” “不会的……”祁媛媛像是在对凌菲说话，又像是喃喃自语，“我没有不接受……” 在凌菲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祁媛媛匆匆扔下一句好好养病就飞也似的离开了。 所以，祁媛媛这是也喜欢何悦悦？ 所以，自己这次是做了一次红娘？ 太好了！看到自己的好朋友也能找到自己所喜欢的人，凌菲心里非常开心。但得意忘形后的后果就是—— 她一不小心扯到伤口了！疼死她了！ 唉，我还是先管好自己的身体再去操心别人的事吧。凌菲这样想着。 第64章 浅蓝色的大床上，凌菲正坐在床上，在一张可以放在床上的桌子上看化学书，边看边演算化学题。一旁的柴犬在这个新环境里左看看，右转转，狗嘴里常常发出喘气的声音，尾巴摇得欢快。 凌菲第N次抬头，无奈地叫住它：“板栗，你出去玩好不好？” 板栗转头看了看床上的凌菲，汪汪叫了两声，凌菲也听不明白它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反正肯定不是听懂自己话的意思——因为它继续呆在这个房间里。 凌菲欲哭无泪。在医院里又住了小半个月后，终于出院了。但是，当她以跟不上学校的进度为由要去温逸然家里继续养伤学习的时候，李莉死活也不愿意再麻烦温逸然了，用她的原话说就是：“你怎么好意思继续麻烦你温老师？而且在温老师那里你不照样是自学？还不如呆在家里！”凌菲只好认命。 这两天赶上放月假，正好又赶上李莉去宁城出差，凌菲对她软磨硬泡了好久，差点又要和母亲闹掰，终于让她同意了自己来温逸然家小住几日。 凌菲从医院里出院之后，因为有时候家里无聊得紧，她就让母亲把板栗从宠物店里接回来了——凌菲的姥姥去世后，在凌菲的坚持下，板栗没有被父母卖掉，又因为没有时间照顾它，所以这么久一直都寄养在宠物店里。 在自己上车要被母亲送去温逸然家的时候，这个家伙从房间里跑出来，直接钻进了车里，怎么撵都不回去。凌菲看到板栗就时不时地想起姥姥来，心一软，就让母亲把它也一并带到温逸然家了。 可是今天是在温老师家的第一晚哎，这个家伙一直对温老师的家感到新奇，从来没安静过，自己半天了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所以，自己到底是哪里缺根筋非要把它带来？ 大半年过去了，板栗又长大了好多，脸上的表情长得更像表情包了。凌菲把笔啪地放在桌子上，命令式地说道：“板栗，坐下！” 板栗还真是很听话，一下子就坐下来。凌菲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在家里没有白训练它。 这家伙终于安静了。 好吧，可以看书了。 “你做得怎么样了？”凌菲刚把化学月考卷子的选择题写完，温逸然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坐下，坐下后把毛巾放在床头柜上，饶有兴致地问道。 凌菲埋怨地看了一眼正乖乖坐在地上翘着脑袋看着她们二人的板栗，后者的大尾巴还摇啊摇，凌菲想不明白它到温老师家后咋这么兴奋？ 温逸然也看了看板栗，又指了指门，发号施令道：“板栗，听话，现在去客厅玩。” 凌菲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狗还真出去了。 早上来到温逸然家后，这板栗像是对温逸然很熟悉一般，她唤它就自动跑过去，用舌头舔她的手，摇摇尾巴示意自己很高兴。为什么它这么听温逸然的话，这让凌菲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我让它出去它就不听话呢，明明我是它的主人嘛。”凌菲有些不乐意。 温逸然被她连狗的醋都要吃弄得哭笑不得。她把身子靠近凌菲，紧挨着她，看到她正在做化学试卷，问道：“没做完，是不是刚才板栗干扰你学习了？” 温逸然半湿不干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起起落落，部分滑进凌菲半敞着领口的睡衣里，滴下的水珠滑落在凌菲的肌肤上，引起酥酥麻麻的痒意，惹得凌菲一阵心猿意马。 自从确定关系后，温逸然有事没事都往医院里跑，美其名曰这是“作为老师要关心学生的责任”。因为温逸然经常来，而且把凌菲照顾得很好，李莉虽然劝说很多次她不用来得这么勤，她却依旧如此。时间久了，李莉也就由她去了，而且加上凌菲已经好了许多，身边有一个人照顾就够了，李莉也就有时间回公司处理文件，让温逸然来照顾凌菲了。 来的多了，就连给凌菲扎针的小护士都认识温逸然了。见温逸然坐在床边和凌菲亲昵地聊天，小护士不禁感叹道：“小妹妹，你有一个这么关心你的老师，可真让人羡慕啊！” 凌菲听完之后很是满意，脸上露出花一样的笑容，甜甜地道：“谢谢护士姐姐，我的温老师就是这么好！”凌菲还特意加了“我的”，像是在宣示主权，同时在被子里面摸到温逸然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温逸然听了凌菲的话只觉得她是故意的，尴尬地朝护士笑笑，忽地自己的手被她紧紧地在被子里十指相扣，虽然两个人的手都被被子盖着，却也像被人看到了一样，只觉得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连耳朵都是烫的。 还好那小护士走了没注意到，温逸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待小护士走后，温逸然又羞又恼，把手从她手里抽离出来，嗔怪道：“小菲，下次不许那样说话了！” 凌菲非但不生气，反而笑了笑：“我说的没错呀，温老师你迟早都是我的！” “只是，”凌菲斜睨了一眼温逸然露在空气中像红色晶体一样的耳垂，凑近她的耳畔，低声道：“目前除了身体不是……” 温逸然又急又娇恼地打断她：“凌菲！” 看她这么“可怜”，凌菲也不好再继续说了，万一把她惹生气了怎么办？那以后“可怜”的可就是自己了。于是，接下来就是凌菲同学哄了好久才终于把她的温老师给哄好了。 真不容易啊。 自从凌菲能坐起来之后，温逸然常常发现凌菲总是有意无意地撩拨自己。除了以上的事例，还有其他的事例，此处就不一一列举了。 温逸然很懊恼，每次都能被她这么一个小姑娘撩的又害羞又无措。她发誓，她一定要撩回来！ 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温逸然的眼睛快速瞟了一眼自己落在凌菲领口里的湿头发，嘴角露出若隐若现的笑意。她又向凌菲靠近了些，湿头发滴滴答答的水珠又落了进去，来回的起伏让发丝在凌菲的皮肤上来来回回的摩擦，痒意更甚。 两个人靠得太近了，凌菲只觉得温逸然身上特有的馨香布满了自己周围的空间，一刻不停地往自己的鼻腔里钻。 因为凌菲养伤这段时间没办法上课，温逸然对高中的知识还比较熟悉，于是暂时也可以教教她其他科目的知识。此时温逸然就在看她写的化学试卷，凌菲尽了她最大的努力也无法完全将精力集中在试卷上。 痒，无边无际的痒意从身体的锁骨处蔓延至心里去。 温逸然身上柠檬薄荷的馨香，半湿不干的乌黑秀发，睡裙露出的锁骨肌肤白皙得引人遐想……凌菲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好想……吻她…… 凌菲按住了温逸然拿着试卷的手，被迫使她放下了试卷，低低地唤了她一声：“温老师……” 温逸然在转头的一瞬间与凌菲对视。 女孩的眼中盛满了自己的倒影，像一颗闪亮的星辰，直照进温逸然的心里，又隐约在这份光亮中隐藏了一团无名之火，对视后这团火越来越炙热，如干柴遇烈火，瞬间就是噼里啪啦的火星四溅。 本想撩小女孩的温逸然，此时也被这双眼睛所吸引，像一枚磁铁被迫沉溺其中，她不由自主地低头凑了过去。 凌菲本想用手摆正温逸然的身体使她更靠近自己一些，却没想到眼前的人影落了下来。 紧接着就是唇上覆上一层既陌生又熟悉的温软。温逸然吻过她的唇角，却又稍稍拉来一点距离，似乎故意不让凌菲满足。凌菲抱住温逸然的脖子，想加深这个吻的时候，没想到身上的人开始舔舐自己的唇瓣，吮吸自己的唇珠，惊讶之余张开了嘴巴，温逸然却让舌头趁机溜了进去，与自己的舌头一起起舞。 大概是两个人第一次吻得这么深，凌菲忘我地攀着温逸然的肩膀，贪婪地吻着她的唇，呼吸间都是她身上的香味。就在凌菲的手无意识想要伸进温逸然的睡裙下摆时，温逸然却突然放开了她。 “好了，你继续写吧，我去给你倒一杯热牛奶。”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就像刚刚主动接吻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凌菲满脸的黑人问号。温逸然今天是怎么了？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她明明很害羞和腼腆的，自己想和她亲密的时候也只能吻她的手或者脸颊，然后一脸傻笑地看着她。凌菲和她第一次在医院接吻，还是凌菲骗她要亲她的脸，结果凌菲故意调整了吻下去的角度，刚刚好吻住她的唇，她实在是太害羞了，红着脸要凌菲再三保证下次不要这样了。可是这个吻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接吻啊，仅仅只是挨了一下就很快分开了，凌菲根本没有尝到温逸然的味道。 嘿嘿，今天终于如愿以偿地和温老师接吻了，她好会，好甜啊，她会不会嫌弃我技术不好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凌菲想到刚才美妙的感觉就觉得自己开心得可以飞上天了。吧嗒吧嗒嘴巴，像是在回味，又像是还没有满足。 欸不对呀……凌菲忽然想到，一般情侣接吻之后就该……凌菲顿时恍然大悟，她说怎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似的。原来她在这等着自己呢！ 这时温逸然端来一杯热牛奶放在床头柜的桌子上，并嘱咐道：“赶快喝，不然一会就凉了。” “为什么？”凌菲问她。 温逸然自然听得出来她问的是什么意思。可是吻确确实实是自己主动的，温逸然难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她不敢看她，视线看向左边的衣柜，红了红脸道：“我知道医生嘱咐过你半年内不能做剧烈运动……所以刚才，我那是故意的。” “你……”凌菲被她的话整无语了，有些生气，撅着嘴道，“可是哪有你这样的，只给生火不给灭火的。”凌菲被刚才的一吻引起了些许生理反应，不能“灭火”确实难受。 温逸然有些委屈道：“谁让你总是撩我的，我撩你一次不行吗？” 凌菲被她在学校严肃高冷、和自己在一起却傲娇幼稚的巨大差别给萌到了。 这人还挺记仇。凌菲不由得想笑。 不过她最终忍住了笑意，像哄孩子一样地说道：“好了，现在让你撩回来了，如愿以偿了吧？” 温逸然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做了多么幼稚的事，好看的红霞又慢慢爬上了她的脸颊和耳朵。她像受惊的小仓鼠一样，缩了缩脑袋，扔下一句“你继续做题吧”就跑不见了踪影。 凌菲笑得肚子疼。 第65章 凌菲不再笑了，开始写试卷。又过去了将近二十分钟，凌菲终于把化学试卷写完了。此时温逸然已经吹干了头发，估计着凌菲差不多写完了，就走进了卧室。 身后有黑影投在卷子上，凌菲放下笔，转头看着来人。 “写完了吗？”温逸然拿起卷子，细细看着。 凌菲不禁露出笑容，得意洋洋道：“那当然了，这么简单，我一会就做完了。不信你看看呀。” 温逸然不以为然地勾了勾唇角，拿起红笔对着答案给她批改。 凌菲看着温逸然批改试卷的侧脸，灯光把她的侧脸照得柔和又恬美。好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看着温逸然工作的样子了。凌菲一直都很喜欢看她认真工作时的样子，伏案备课或者改作业，虽然都是作为一个老师最为平常不过的工作，可是温逸然一做起来却是那么的优雅美丽，凌菲怎么看都看不够。 几分钟后，温逸然抬起头，看见凌菲一直侧着脑袋盯着自己，不免好笑：“你下半身也不能咋动，这样看我改卷子你脖子不累吗？” “不累，只要可以看着你，就这样看你一辈子我也愿意。”凌菲继续看着她。 凌菲的情话张口就来，温逸然拿着卷子的手顿了一下，白皙的脸上霎时间就漫上了浅浅的绯红。她微不可觉地咬了一下唇，才敛眸佯装没有听见凌菲的这句话，然后转移话题问道：“猜猜你考了多少分？” “我不要猜，”凌菲摇摇头，“要是我估得比我实际考的多怎么办，那我岂不是没有面子了？” 温逸然笑着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宠溺道：“好，我告诉你还不行吗？”又指了指卷子，示意她看分数。 上面一个鲜红的85分。 “怎么才85？”凌菲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温逸然温柔地笑道：“已经很高了呀。” “全年级最高分是多少？” 温逸然想了一下说道：“好像是陈易的95分。” 怎么又是这个男生！凌菲一想到自己现在没法超过他就来气！ 陈易……凌菲放下卷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忽然眼里蕴满了笑意问温逸然道：“温老师，那天你问我和陈易的事……你到底是不是吃醋了呀？” 再不想承认，那天的酸涩和难受却是温逸然内心真真实实地感受到的，自己就是吃醋了。 温逸然羞涩地点了点头。 凌菲眼里的笑意更是盎然，猛地凑近温逸然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故作生气道：“原来我女朋友这么早就喜欢我了呀，还不承认呢，哼哼。” 女朋友……凌菲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薄唇不由得越扬越高。 温逸然脸上的红霞又漫了上来，听到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心里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被凌菲亲一口让她吓了一跳，心里又是甜蜜又是娇恼，有些扭捏道：“小菲，下次你……提前告诉我一下。” 温逸然害羞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凌菲一个没忍住，又在她薄唇上迅速亲了一口，看着她：“遵命，我的女王大人，嘿嘿……” “你……”自己到底喜欢上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啊？温逸然欲哭无泪。 凌菲看着她委委屈屈的样子，决定不逗她了，又问道：“那温老师，你能告诉我，你一开始拒绝我，为什么现在又决定和我在一起？” 温逸然闻言，神情忽然凝重起来，凌菲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答案。 良久之后，温逸然才像是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道：“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你愿意心平气和地听我讲完吗？” 凌菲轻轻点了点头。 温逸然的双眼看向无限远处，不紧不慢地开始讲述了她的过去。 原来，温逸然上高中的时候，温父的身体就开始不好了，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在温逸然高考完的这天，温父被查出了患了肝癌，从此一病不起。温母为了照顾温父的身体，不得已辞去了工作。于是，家里的挣钱重担就落在了温逸然身上，她一边上大学一边做兼职，再加上助学金、奖学金以及学校对困难学生家庭的补助，一家人的生活还勉强维持得住。 与此同时，一个叫柯杰的男生在追求温逸然，追得很是热烈。温逸然忙于工作和学习，根本没时间搭理他，柯杰倒是乐此不彼，继续追求她。 转折点发生在温逸然大二的时候。有一天，母亲打电话来，说父亲的病情又严重了，让她尽快打钱回去。挂断电话，温逸然一个人在学校僻静的凉亭里无声地哭泣着，为父亲又雪上加霜的病情，也为没办法打多余的钱回去难过。 “你为什么哭了？”身后突然响起声音，把温逸然吓了一跳。她抬头一看，居然是柯杰。 温逸然慌乱地擦干眼泪，忙说没什么。柯杰走到温逸然的身边，坐下来，一脸歉意道：“对不起，刚才我偷听了你的电话。” 接着柯杰就说自己可以帮她给她父亲找医生和借给她钱，并温柔地安慰她不要担心，也不要哭了，有他在。 女人总是很容易被男人的柔情所击败，尤其是当这个女人需要这个男人帮助的时候。于是，温逸然答应柯杰，做了他的女朋友。虽然当时温逸然觉得自己并不爱他，只是一时的好感罢了。 在接下来的相处中，温逸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对柯杰动心了。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和他待在一起，温逸然觉得自己很有安全感。可是，好景不长—— 在温逸然大三的那年国庆节，作为学生会主席的温逸然因为忙于学生会的事情，而没有来得及看父亲，回家后却发现父亲已经去世，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温逸然深深的自责着、痛恨着当时的自己。没想到一个多月后，柯杰死于一次车祸中，温逸然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已经爱上他，留下了永久的遗憾。接连遭受两次打击，温逸然一度消沉颓废，更不再谈任何感情，花了将近三年的时间才慢慢走出来…… 讲到这里，凌菲的眼睛已经红了。她只知道温逸然在大学时有一段恋爱，她只知道温逸然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她只知道这些年温逸然一定过得很辛苦……可是却没想到，事实竟然会是这样！最敬爱的父亲和自己刚刚喜欢上的男朋友先后离世，父亲没有见到最后一面，男朋友也没有亲口对他说“我爱你”，这样接二连三的人生打击所造成的遗憾怕是给温逸然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疮疤。这样的她，又怎么能让凌菲不更加怜爱呢？ 凌菲的心里为温逸然难过，心一阵一阵揪着疼，她看着温逸然通红的眼睛，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凌菲不仅为温逸然的过去所遭受的一切而难过，更为了此时的她能够坦诚地向自己敞开心扉平静地讲述她的过去而欣慰。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流泪，还是温逸然先把自己的眼泪擦了擦，然后又从床头柜上抽一张纸给凌菲擦眼泪，看着凌菲满脸的泪痕笑道：“别哭了，这些事情我早就扛过去了，没什么的，都过去了，你呢，也不用再为我难过了，好吗？” 凌菲没有回答她，只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温逸然，突然一把抱住她，慌张地说道：“以后我在你的身边，绝对不离开你好不好？” 温逸然也紧紧地抱着她：“相同的遗憾我不想再有一次了，小菲，我不会再扔下你一个人了。” “嘴上说的不算，”凌菲的脑袋从温逸然的怀里翘起来，伸出右手的小拇指说道，“我们拉勾。” 温逸然顿时哭笑不得，这么深情的氛围凌菲是怎么想到用拉勾来穿插其中的，叹了一口气，也伸出右手的小拇指，和凌菲的勾在一起。 “一百年不许变。” “说好的肯定不变。”温逸然说道。 还好这氛围还没被破坏，温逸然继续抱着凌菲，两个人静静地感受着对方的心跳。 “你知道吗小菲，”凌菲嗯了一声，温逸然闷闷的声音从脑袋上方传来，“你出事那天晚上，我一夜都没有睡好，心里像是沉在深渊里一样喘不过气来，这和我父亲、还有他出事前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只是那天晚上，我不敢信，不敢去确认，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捱到了天亮。可是没想到你真的出事了……” 温逸然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凌菲就用手按住她的双唇：“不要再说自责的话了，我说过了，这是个意外，不怪你。” 凌菲笑道：“而且，我是因祸得福呀，我现在不就和你在一起了吗，这可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说起来，我是不是要感谢这个车祸……” “小菲，”温逸然连忙打断她，“不许你这样说。” 凌菲忘记了这个车祸对于温逸然来说就是一个不能触碰的毒药，自己却要“感谢”它，真是太不应该了。 “对不起。”凌菲低头认错。 “我不是怪你，小菲，”温逸然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只是害怕，我害怕你会因为这次车祸像他们一样离我而去，让我带着遗憾继续痛苦地活在这个世上。孤独、彷徨、无助，犹如陷入黑暗的迷雾中，最后只剩下了无边的恐惧。” 如果自己真的死了，不在温逸然的身边了……凌菲不敢往下想了，心疼她，把她抱得更紧了。 “温老师，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凌菲倏然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元旦快乐呀！ 第66章 自己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凌菲的？ 凌菲这样问她，其实温逸然自己也搞不太明白。 自从柯杰出车祸之后，长期以来，温逸然再也没有谈过恋爱。 不是没有人追她，而是因为她不敢。她害怕。她害怕爱上那个人之后，自己的爱人会像柯杰一样离自己而去，只剩下遗憾和孤独伴随着自己。 所以，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一个人在社会里摸爬滚打，习惯了一个人独自面对各种各样的麻烦事，习惯了独自一个人的快乐和悲伤。虽然有时候萧忆寒会在温逸然的身边陪伴她，可是再好的朋友终究是和爱人不一样的。 直到，凌菲的出现。 凌菲就像是温逸然在迷雾森林中忽然遇见的光亮，突然的出现照亮了温逸然充满阴霾的心房。 还记得温逸然第一次见到凌菲的时候，她正好躲在大树下迷茫地看着四周毫不熟识的建筑物和路线。温逸然只觉得凌菲比较可爱，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她。那天学校来报道明明有这么多学生，可是偏偏凌菲和温逸然相遇了，之后又发生一系列的事情，只能说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可能从那时起，凌菲就在她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后面无数次的交集不过是命运安排的露水肥料，让种子慢慢地生长。 又是什么时候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生根发芽的呢？ 是那次运动会，运动场上身姿矫健的凌菲在奔跑着，远远地看着自己自信又温柔的笑着，却突然她的身子猝不及防地倒下了下去，自己对她心急如焚的心疼和紧张；或者是得知她和自己一样，都是最亲近的亲人离开了自己，自己对她产生的心疼和惺惺相惜。还有可能，是无数个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瞬间。 经常浮现在温逸然脑海里的，是凌菲为了自己认真努力的样子。虽然她是因为自己而努力学习的，可是不得不说，这样的凌菲真的很让人心疼。温逸然知道，她那么努力地靠近，都是有一天能得到自己的认可。 或许，自己就是被她的这一份努力和坚持所打动，于是，把她深深地印在心里。 所以，温逸然开始在意她的同时，又开始刻意地疏远她，都是为了在自己彻底沉溺其中之前，让自己永远断了去爱她的可能性。 每一次冷漠地推开凌菲，其实她的心都是揪着般疼痛，可是，为了凌菲，也为了自己，她不得不这么做。 她有多爱凌菲，对自己就有多残忍。 却没想到，自己的固执差点让凌菲永远地离开了自己，她差点就悔恨终生。 还好，凌菲还活着，上天给了她第二次机会，让她有机会把那三个字说出口。 半晌，温逸然低头看了看凌菲，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某个瞬间吧。” 凌菲抬头看着她，凑近她一脸神秘地说道：“温老师，你想不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温逸然点点头，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呢？” 凌菲被温逸然温柔的动作撩的心满意足，像一只被顺了毛的萨摩耶在她怀里嘿嘿地笑着，然后告诉她道：“其实我早就告诉你了啊，一见杨过误终身。” 温逸然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原来那天在超市门口，凌菲对自己说的这句话时就是一个暗示，而自己当时压根就没忘这方面去想。 原来，是一见钟情啊……温逸然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带着点娇嗔：“原来你这个‘小郭襄’早就对我这个‘杨过’虎视眈眈了呀，嗯？” 凌菲把她刮自己鼻子的手握在手心，一脸正色地纠正道：“我可不是郭襄，你更不是杨过，郭襄和杨过最后没有在一起，可是咱们现在是在一起了呀。” 说到这，不知道怎么了，温逸然忽然有些伤感。自己和凌菲如今是两情相悦，可是她和自己之间有这么多的障碍和阻隔，又真的都能妥善解决而最终厮守一生吗？ 温逸然的脑中迅速闪过无数个想法，最终下定了决心。 她轻轻地吻了吻凌菲光洁的额头，柔声道：“小菲，我有话要跟你说。” 虽然只是吻额头，凌菲还是被温逸然吻得心尖一颤，感受着她对自己的爱怜与温柔，凌菲的心底软成一片，弯了眉眼道：“好。” 温逸然放开了凌菲，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面对着凌菲。凌菲把枕头放在自己的腰后，椅靠着床头，等待着她的下文。 温逸然有些不自觉地微微握了五指，收敛起刚才说笑时的笑容，表情反而有些严肃。她叹了口气，把刚刚想到的决定说了出来：“小菲，首先你要明白，碍于咱们俩的身份，以后你腿好了能去学校了，你和我也只能做最普通的一对师生，不能有丝毫的越界。所以，这也是我想让你答应我的第一个事情，咱们的关系不能和任何人说，特别是你的父母。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自从凌菲出事以后，温逸然觉得自己在凌菲妈妈面前表现得太过在乎凌菲和主动，这对于一个老师来说是非常反常的做法。自己已经答应凌菲要和她在一起，但是要想真正在一起，凌菲父母那关是最难过的，而这些困难，只能等凌菲长大了自己和她一起共同面对才有可能对抗，所以，现在还不是时候，自己不能让她父母这么早就知道自己和凌菲的关系。而且，有了和凌菲的这层关系，温逸然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凌菲的父母，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觊觎着别人掌中珍宝的小偷，贪婪地期盼着别人能迟一点发现，再迟一点发现。 凌菲知道温逸然的意思。她们是师生，却违背了道德伦常相爱了，这种事情在别人看来是不齿的，是不道德的。凌菲知道，如果让自己的父母知道了，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温逸然这不仅是在保护她们俩，也是在保护凌菲的父母。于是她点点头：“我理解你的意思。放心，我会向别人保密的。”凌菲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以后他们还是要知道的，我一定会说服他们的，你放心。”早在温逸然说出她的承诺之时，凌菲就打定了主意要和温逸然厮守一生的，父母那边是早晚都要知道的。 “我相信你。但不是现在。”温逸然提醒道。 凌菲点点头。末了，她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那，祁媛媛可以知道吗？她……她早就发现我喜欢你了……”凌菲的声音到最后，吞吐着小声说着，生怕惹温逸然生气。 这倒是出乎温逸然的意料。以凌菲的性格，这种事情她应该不会告诉别人的，肯定是她喝醉了说漏嘴了…… 果然如她所料，凌菲微微低下头一副认错的乖模样，为自己辩解道：“那次我喝醉了不小心喊了你的名字，所以她才知道的……”又连忙继续说道：“但是，她不会告诉别人的，这个我可以保证。” 如果让凌菲不能和身边的朋友分享自己恋爱的甜蜜和喜悦，那对她也太残忍太苛刻了。温逸然无奈地看着她，终是点了点头。 看见了温逸然的点头，凌菲很是高兴，兴奋地握住她的手，用唇在上面印下轻柔的一吻，深情地说道：“然然，你怎么这么好啊……” 温逸然从来没有被除了父母以外的人叫过小名，此时听见凌菲喊自己的小名，心里又羞涩又燥热，耳根不由得红透了一片。她害羞极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凌菲的话，下意识地咬了咬唇。 凌菲看着她，目光忽地变得灼热起来，握住她的手也慢慢收紧。 温逸然不经意撞上她的目光，女孩如火焰一样亮的眸子里写满了渴望。温逸然心知现在不是时候，故意咳嗽了一声然后继续道：“小菲，我还有两件事要和你说。” 凌菲这才收敛起了那份炽热：“你说。” “第二件事，小菲，你很优秀，将来考一个好点的大学，去走你自己想走的路，做你想做的事，不要受我的影响。”这第二件事温逸然是用老师的身份说的，因此也格外语重心长。 凌菲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道：“我没有想走的路，也没有想做的事，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年少时的爱恋往往是冲动且不考虑后果的，凌菲的这个年纪，一旦陷入爱情当中，多半皆是如此。温逸然明白，现在和她说清楚她也听不进去，索性不和她解释了。 温逸然接着继续说道：“第三件事，就是……” 温逸然像是忘词了般不说话了。凌菲内心里似乎是能感受到她要说什么，依然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她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一咬牙，叹了口气，说道：“凌菲。”她叫的很正式认真，眼神里，却带着凌菲看不懂的哀伤和难过：“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请你大大方方地告诉我，不要不告诉我就转头找了别人……” “不会的！”温逸然话还没说完凌菲就急切地打断她，“这一天永远也不会来的！” “凌菲！”温逸然按住凌菲激动的肩膀，安抚她，“你听我说！” 温逸然的柔荑抚上凌菲刚刚还是舒展开的此时却已是紧锁着的眉头，一下又一下，像是要把那些褶皱都抚平一般。 凌菲立刻冷静下来了，怔怔地感受着眼前人轻柔的动作。 “温老师？” 温逸然没有说话，抚平凌菲的眉毛的同时自己的眉毛却越皱越紧。 凌菲心里越来越觉得奇怪，为什么温逸然的第三件事要说的这样难过心痛？她和她的前男友之间是不是还发生过自己不知道的事？ 半晌，温逸然放下手，看着凌菲，无声地苦笑了一声。她幽深的眼眸里盛满了凌菲看不懂的心酸和哀痛：“凌菲，我曾经对你说过，你还小，未来还有很多种可能，可能你现在是喜欢着我，可是以后呢？未来也许你会遇到很多比我优秀的人，到那时，我们又会如何？” 凌菲看着她说出这段酸楚的话，眼眶越来越红，语气里是带着哽咽的不可置信：“你不相信我？” 温逸然凄然一笑，摇摇头，握住她的手，安抚她道：“小菲，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世上的许多事不是当下就能决定一生都不再改变的。” “我只需要你答应我，可以吗？” 凌菲的眼泪终是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她看着温逸然凄楚与悲凉的表情，胸中满是心疼和恼恨。她心疼温逸然一个人独自过了这么多年，心疼她遭遇如此人生变故却没有一个人可以陪在她身边替她承担分毫；她恼恨，恼恨自己怎么这么晚才遇见她，恼恨自己为什么还没有长大，不能在全世界人的面前正大光明地保护她？ “好，我答应你。”凌菲重重地点了点头。 温逸然受到凌菲的感染，也流泪了。看到她点头，温逸然却哭着哭着笑了出来，随后弯下身子轻轻地抱住了凌菲。 “对不起，”凌菲也紧紧地回抱着她，头枕在她的肩窝，哽咽道，“我来迟了，才害的你承受了这么多。你会不会怪我啊？” 温逸然本来被凌菲那样动情的话语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最后一个问句却把她逗笑了。温逸然看着怀抱里的女孩，诚挚地说道：“不会。只要你来了就好了。”温逸然闭上眼，把凌菲抱得更紧了。 温逸然知道自己有罪，不该放纵自己和凌菲在一起的，可是她做不到。她曾经克制过自己，可换来的，差点是几年前的旧事重演！她不知道自己能陪伴凌菲多久，凌菲又会喜欢自己多长时间就会厌烦了，这些，她都不在乎。只要当下她们是在一起的，只要当下她们是快乐和幸福的，这些“偷来的”时间所制造的甜蜜，温逸然太想拥有了。如果可以，她愿意一直陪伴在凌菲的身边，哪怕是饮鸩止渴。 她也死而无憾了。 第67章 时间在蜜里调油里如箭般飞逝着，凌菲腿上的线和石膏终于可以拆了，她能下地走路了。 那天去医院拆线是温逸然陪她去的。也是赶巧，李莉刚好赶上公司开会，凌刚也没时间来，又赶上学校放月假，于是这个“艰巨”的任务就落在温逸然的肩膀上了。 为什么说这个任务是艰巨的呢？凌菲在腿还没好利索的时候，逮着和温逸然独处的时候就撩她，要不就撒娇索吻，没完没了。试想，这个家伙的腿要是好了，温逸然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温逸然光是想想就“浑身发抖”。 虽然担心凌菲“非礼”自己，温逸然还是硬着头皮和她一起打车去了医院。 拆了线和石膏，凌菲还需要在医生的叮嘱下进行康复训练，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还不能做跑步或其他剧烈的运动。 回了家，温逸然拿出钥匙开门，小心翼翼地把凌菲扶进房门坐下，然后就去给两个人倒水了。 “走一上午了，喝点水吧。”温逸然把水杯放在茶几上坐下说道。 凌菲的喘息刚刚平复，因为腿部还有些疼，尽管她是被温逸然扶进来的，但是一挪动腿还是觉得钻心的疼。 因为疼痛，凌菲的额头上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温逸然抽出一张纸，轻柔地给凌菲擦汗：“你看你，一头的汗。” 凌菲感受着眼前的女人温柔细腻的动作，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细细密密的长睫毛，挺高的鼻梁，还有那微抿带着笑意的诱人红唇。与此同时，凌菲腿上的疼痛好像都消失了，心上似乎被什么东西有意无意地撩拨着，无预兆地愈加发烫。 温逸然继续着擦汗的动作，却在感受到来自眼前女孩灼热的目光后手不自觉地微微一顿，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女孩火热的唇瓣直接贴了上来。 因为顾忌凌菲的腿还没有好，怕自己一乱动就碰到她的腿，温逸然任由凌菲在自己唇上的胡作非为。可是，当女孩柔软的唇瓣吻过来的时候，温逸然心上的火苗，好像也在这一瞬间，被点燃了…… 凌菲先是轻轻地舔了一下温逸然的上唇瓣，在后者刚刚因惊讶而打开上齿的瞬间，霸道灵活的舌头长驱直入。 温逸然被女孩热情的火苗点燃了，双手开始无意识地攀上她的腰肢，环抱住她。 温逸然被迫和凌菲一起起舞，渐渐有些受不住了，浑身发软。不得不说，凌菲的学习能力真的很强，刚开始两人接吻的时候，凌菲只是胡乱地和她唇贴着唇，自从上次温逸然引诱她与她接吻之后，没想到这家伙一次就学会了，直接让温逸然快要喘不过气。 温逸然偏过头，娇娇地喘了一口气，松开了环抱着女孩的手，靠在沙发上。凌菲灼热的目光盯着温逸然被自己吻得像是有些充血发红的水润唇瓣，心头一热，一下子站起来，俯下身子，再次吻了上去。 温逸然不敢推开凌菲，怕她一个站不稳就倒了下去，于是柔荑又抱住了她娇软的身子。可是她也真的要受不住了，在凌菲第二次与她在口腔内挑逗纠缠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娇弱的呻、吟。 结束之后，她紧紧地抱着凌菲，两个人重重地喘息着。半晌，温逸然揉着凌菲的腿，有些责怪地心疼道：“下次不要再这样了。你的腿站了一会，疼不疼？” 凌菲笑着摇摇头，又顺势亲了一口她的下巴，想到刚才品尝到的温逸然的味道，就觉得内心里幸福得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了。 “温老师，你说神奇不神奇，刚才我腿还疼呢，和你亲过之后，就什么都不疼了，你就是我最好的止痛药。” “油嘴滑舌。”温逸然看着凌菲一脸得逞的笑，无奈地说道。 “老师，那我吻得好不好嘛？”凌菲继续追问，一双晶亮的眸子坏笑着看着她。 本来温逸然想换个话题聊的，没想到这家伙问这个！想到刚才两人火热的纠缠，温逸然忍不住地脸红耳热，又不知如何回复她，干脆闭了嘴，还不忘娇嗔羞恼地瞪她一眼。 虽然是瞪，可是一点威慑力和恐吓度都没有，反而是让凌菲哈哈大笑起来。而后，凌菲又眷恋地用鼻子贴着温逸然的鼻子，叹了一口气：“下午……我妈就要来接我了，又要不能见到你了。” 温逸然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天的凌菲这么反常。 果然，凌菲失落地接着说道：“一回到家，虽然妈妈会在家照顾我，可是没有你，我在家就算有人陪也还是会感到孤独和寂寞。” 温逸然把凌菲的坐姿调整了一下，让她以最舒服的姿势坐在自己的腿上，和她脸贴着脸。她摸了摸凌菲因为失落而撅起的小嘴巴，安慰她道：“小傻瓜，周末不是还能见吗？”凌菲和李莉约定好，每个周末都去温逸然家，美其名曰“补习”。 “可是今天才星期三，还要等两天呢。”凌菲顺势握住温逸然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亲。 “就两天呢。” “还就两天？人家可是一天，不，一个小时都不想和你分开呢。” 尽管已经十分克制，温逸然的嘴角还是控制不住地上扬。凌菲的情话张口就来，温逸然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么多千奇百怪的说情话方式。 又抱了一会，温逸然起身去厨房准备中午饭，凌菲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百无聊赖般打开了电视机，用遥控器反复调了好几遍频道，凌菲还是把电视关了。 没有温逸然坐在自己身边，做什么都没有感觉。 爱情就像罂粟，一旦尝过之后便会食髓知味，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凌菲看着厨房里温逸然来回忙绿的身影，忽然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那天在她母亲家的早上，自己从房间里出来，看见温逸然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准备早餐的情景。那时候的自己，哪里会料到，现在的自己居然就真的和温逸然在一起了。 当真是命运弄人。 看着看着，凌菲眼中的温软笑意更盛，心里满足地像是炸满了绚烂的烟花。 只是这样看着温逸然，就觉得好满足、好满足。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心底一个念头越来越强烈，凌菲毫不犹豫地站起身，却又差点摔倒，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后，一点一点艰难地挪动着步子，慢慢到达了厨房。 锅里炖着汤，抽油烟机的声音很大，温逸然还在切菜，丝毫没有听到凌菲走进厨房了，直到身后忽然一个温热的身躯环抱住了自己，她才怔愣了一下。 “凌菲？”温逸然立刻把菜刀放下，不敢动了，怕自己动一下就会让凌菲站不稳摔倒了，柔声问道，“怎么了？” 身后的女孩一时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猛地呼吸了几口，像是要把温逸然身上的香味都要带进自己的身体里，与自己融为一体。半晌，凌菲眷恋的声音才从耳后传来：“没什么，就是想抱你了。” 温逸然转过身子，轻轻地回抱住女孩，无奈地笑了笑道：“好了，我不是在这呢吗，快出去吧，一会吃饭了，好不好？” 凌菲痴迷地望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 征得凌菲的同意后，温逸然小心地把她扶回客厅坐着。 不一会儿，饭做好了。 为了方便凌菲吃饭，温逸然直接把饭菜端上了客厅的茶几上。三菜一汤，两个人吃很是丰盛。 温逸然把米饭给凌菲盛好，递给她，带着笑意欢快地道：“快吃吧。” 凌菲也勉强笑了笑，接了过来，却在扒拉了两口饭菜之后就放下了碗筷。 “怎么了？”温逸然随即也放下碗筷问道。 凌菲抬起眸，若有所思地看着温逸然：“温老师，我的腿快好了。” 温逸然见她皱着眉毛，站起来走到凌菲的座位旁，蹲下来笑着问道：“那不是很好吗，我们的小菲又可以变身运动健将了呀。” 凌菲对上她的眼睛，有些委屈道：“可是……这样我就不能每周末来你家补习了呀。” 每个周末凌菲来温逸然家补习的日子也是温逸然最喜欢的时光，两个人可以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温存着，做些恋人间亲密的事情。确实也像凌菲说的那样，一旦凌菲的腿完全康复了，她就得去学校上课了，就再没有两个人独处的美好时光了。 可是凌菲已经不开心了，温逸然不能再表现出难过的样子。虽然温逸然心里也很难过，但是她依然安慰着凌菲，用柔荑抚上后者的眉眼，想要将上面的褶皱都抚平。 她勉强露出笑容：“没关系的，小菲，我们可以在学校见面啊，你还可以像往常一样来找我请教问题的呀。” 凌菲这才稍微笑了笑。 饭后，温逸然抱着凌菲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像是等待将要被判刑的嫌犯一样耗尽她们最后的美好相处时光。 “你妈妈什么时候会来，她说了吗？” “应该是快三点吧，我记得她说过。” 温逸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挂的钟表，两点四十了，离三点只差二十分钟了。 “我们只能这样相处二十分钟了。”凌菲闷闷地说道，似是极不情愿地面对这个事实。 “是啊。”温逸然也叹了一口气。 话音刚落，凌菲突然转过身子，用手勾住温逸然的脑袋，然后低下头，紧接着就是温软的唇覆了上去。 唇齿交缠间，温逸然慢慢闭上眼睛，抱着凌菲腰肢的手也越收越紧。 第68章 在凌菲按时并且坚持遵医嘱进行康复训练之后，她终于可以去学校上课了。 凌菲一坐到教室就有班里的学生围过来问东问西的，不过大部分都是关心她的身体情况的。 对此，凌菲向他们表示了最诚挚的谢意，就差鞠躬了。 和同学进行一番寒暄之后，上课铃响了。好巧不巧，这节课刚好是语文课。 凌菲赶紧拿出语文书，坐直了身子等待温逸然的到来。 温逸然几乎是掐着点进班的。她一身浅蓝色的风衣，配上黑色高筒靴，披着墨如瀑布的长发，气质美得让凌菲舍不得移不开眼睛。 看着熟悉的教室，熟悉的同学以及熟悉的人……上一次这样坐在教室里上课是什么时候了？凌菲都有点记不清了，应该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凌菲看着讲台上意气风发的温逸然，微微朝她笑了笑。而后，讲台上的人也向全班同学微微上扬了嘴角，眼里露出笑意，又似有似无地向凌菲方向看了看。 上课仪式完成后，趁着温逸然转身板书课文题目的时候，祁媛媛扯了扯凌菲的衣服，在她耳边低声吐槽道：“啧啧啧，你们俩不会吧，连上课都要眉目传情？这是活生生的把剩下的同学当成了电灯泡啊！” 不知怎么的，凌菲想到了昨天把温逸然抱在怀里时她娇羞迷人的样子，不由得耳朵一红，辩解道：“哪有啊，刚才温老师是对着全班同学笑的好吗？” 祁媛媛没有理会她的解释，继续吐槽：“她是对着全班人笑的不错，可是，我还是能看出来她其实是在对你笑呢。”末了，还不忘叹息道：“唉，身为你的同桌真是命苦，还要天天吃你和温老师的狗粮。” 凌菲拿着小拳头轻轻地捶了她一下，没好气道：“我又何尝不是在吃你和悦悦的狗粮？说吧，你们俩是不是在一起了？”那天在医院凌菲捅破了她和何悦悦之间的窗户纸之后，看祁媛媛不是惊讶反感的样子，而是急匆匆地走了，再加上今天来学校之后，凌菲看见她和何悦悦聊天的次数与氛围都和以前不一样了，顿时猜想她们俩是不是在一起了。 祁媛媛见瞒不住了，只好红着脸点点头：“嗯。” 温逸然已经转过身来了，在她的课堂上继续问不太好，于是凌菲决定下课好好盘问这俩人。 “好家伙，合着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得知真相的凌菲顿时觉得，自己的友谊小船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原来，那天从医院回到学校之后，祁媛媛急忙找到了何悦悦，终于问出了一直埋藏在自己心底很久的问题：“悦悦，你……是不是喜欢我？” 自从上学期的某一天开始，祁媛媛就觉得何悦悦突然对自己好了很多，甚至比凌菲对自己还要关注和上心，可是她却出奇和自己说话的次数少了很多，而且，每次自己和她独处的时候，她都不敢看自己。 有了凌菲喜欢同性的这个例子，祁媛媛也想过，何悦悦是不是喜欢自己？可是问题是，如果不是呢？倘若自己贸然问出口了，以后在一个宿舍和班级里，自己该和她怎么相处？ 直到在医院，凌菲说出了那句话之后，像是给了祁媛媛极大的勇气，她，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站在她面前的何悦悦依旧是不敢看她，并且反射性地后退了几步，躲闪着眼神吞吞吐吐，勉强笑道：“媛媛，你……你在说什么呢，咱们俩都是女生，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祁媛媛没有说话，向她走了两步，不料何悦悦继续后退，于是祁媛媛又向她走了两步，何悦悦继续后退……最终，何悦悦退到了学校的围墙上。 “媛媛，你……”何悦悦终于肯抬头看着祁媛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借助自己比何悦悦高一点的优势，祁媛媛将手撑在她身后的墙上，把她圈在自己的范围内。然后，低下头注视着她。 “那你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很少和我说话？为什么……不敢看我？”说话间，祁媛媛用一只手抬起何悦悦的下巴，让她被迫与自己对视。 “我……”何悦悦的心顿时不受控制地跳得飞快。 “因为你喜欢我。”几乎是不给何悦悦丝毫的反应时间，祁媛媛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迅速低下头吻住了她。 何悦悦的心像是要从胸膛里跳出来，她睁大了眼睛，清晰地感受着祁媛媛在自己的唇上肆无忌惮地肆虐着。慢慢地，何悦悦也搂住了祁媛媛的腰肢，似乎开始享受这个得来不易的吻。 终于，长长的一吻结束，何悦悦在祁媛媛怀里喘息着，然后，她听见她说：“知不知道我也喜欢你啊，笨蛋。” 她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之后，因为凌菲在养病，祁媛媛一是怕打扰到凌菲休息养身体，二是知道了她和温老师在一起了，怕打扰到她们小情侣的独处时间，索性就很少去看凌菲了，更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她。因为是一个寝室，所以祁媛媛和何悦悦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李瑾。于是，凌菲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见凌菲似乎有点不开心，祁媛媛把她拽到一旁，低声道：“你和温老师在一起的事情我还不是帮你瞒着她们俩，你就别计较了。” 凌菲其实也没有很生气，只是感到不可思议，她们俩居然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再想想自己和温逸然，却是经历了这么多才终于等到她的一句承认，而且自己差点把命都搭进去；想到这，有些不甘心罢了。 但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凌菲拉着祁媛媛走到李瑾和何悦悦面前，提议道：“我不管，既然你们俩在一起了，那就得请客庆祝啊！” 两位当事人只好同意。 放学后，凌菲让祁媛媛帮着自己给朋友们说一声自己提前走了，然后就去找温逸然了。 与此同时，温逸然正在办公室备课。办公室里此时就她一个人，除了她在纸上写字的沙沙声，就再无其他声音，整个办公室显得静谧无比。 突然，办公室门的把手被人转动了，走进来一个人。 “逸然。” 温逸然反射性地抬头看，来人居然是刘健！ 自从上次温逸然和他在咖啡厅门口拉扯过后，她对他的印象就不太好，而且这个男人还伤害了凌菲，她就更加不想和他说话了。所以，除了工作上的必要交流，温逸然都没有再主动和刘健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一个笑脸。 他们已经分手了不是吗，这个人还来干什么？ 刘健拘谨地站在门边，稍微走近了温逸然一些，才缓缓道：“逸然，上次在咖啡厅……是我的错，对不起。” 他那次在咖啡厅门口强吻了温逸然之后，就一直有些后悔，更何况他还打伤了她的学生，他就更没有勇气和温逸然说话了。可是，他毕竟还是喜欢着她的，于是，他就一直在找机会向她道歉，希望能得到她的原谅。 可谁知还没等到他准备好去找她时，没过多久，那个被自己打伤的女学生竟然出了车祸，温逸然又是忙于奔波在办公室和医院之间，自己更没有办法去跟她道歉了。 而今天的这个时候，是他好不容易等到温逸然没有放学后就立刻离开办公室的机会，他意识到自己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所以尽管他觉得自己对她依然有愧疚，但是他还是来了。 听了他诚挚的道歉，温逸然心里最后的那点生气也没了。原因很简单，既然她一点都不爱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又何必再为他生气？更何况这个男人已经道歉了。既然道了歉，那就互不相欠，继续做最普通的同事吧。 温逸然放下笔，看了他一眼道：“刘健老师，没事的，你……你其实可以不用这样的……” 男人的眼睛因为她的话晶亮了，他又略微走近，有些激动道：“所以，你这是原谅我了吗？” 还未等温逸然回答，刘健又道：“那这个周末我可以请你吃一顿饭吗？” 温逸然这才发现自己的“善心”被他误解成了自己可能还喜欢他的错觉，刚想开口拒绝，办公室门的把手又转动了一下——凌菲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仿佛是在自己家一样随便。 见来人是她，温逸然刚才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了，弯了弯眉眼嗔怪道：“怎么又不敲门就进来了？找我什么事呀？” 凌菲故意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向刘健问了好，笑道：“原来刘老师也在这啊。嘿嘿，我来找温老师有点事。” 刘健没有多说，笑了笑示意她过去。 凌菲边向温逸然走去边抱怨说：“我来办公室当然是又有题不会做啦！温老师，快帮我分析分析吧，困扰我好久了呢……” 温逸然接过凌菲的习题集，低头分析了起来。 刘健俨然成了一尊无人注意的人形塑像。他有些尴尬，有学生在问问题，也不好意思继续留下了，便和温逸然打声招呼就走了。 门刚一关上，凌菲就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温老师你的演技比我还好，居然真的有在认真分析这个题目怎么做的，哈哈哈……” 直到现在温逸然才明白，原来凌菲并不是真的要向自己请教问题，只是借着她学生的身份来给自己解围。 “小菲，谢谢你。”温逸然感谢道。 没想到凌菲又笑了，她把双手撑在桌子上说道：“刚才我正要进去呢，就听见你们俩在里面说话，于是我就把书包里的习题集拿出来了，嘿嘿，我聪明吧？” 温逸然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脸，笑道：“当然了，我们小菲是最聪明的。”随即又问道：“这些题你都做完了吗？” 凌菲想了想道：“差不多了吧……不过题目质量感觉还是没有你给我的五三好……”她哎了一声，刚反应过来：“对了，你给我的五三去哪了？”那天凌菲看到温逸然被刘健抱在怀里之后，脑子里只剩下了逃跑和伤心，哪里还顾得上一本书？不过就是事后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想起来罢了。 “你的反射弧还真是长啊，”温逸然不禁吐槽道，“在家呢，要不跟我去拿吧。” 能和温逸然单独相处，凌菲简直求之不得，当然是欣然前往了。 第69章 又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建筑物，让凌菲不禁想起车祸那天晚上自己跟在温逸然身后默默地走着的情景。 想着想着，又想到了她决绝的话语和动作，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看着微微远出自己一个身位的女人，凌菲突然从背后抱住她。女人的身体微一颤动，立刻停下来站在原地，凌菲把头枕在她的肩窝里，亲密地依偎着。 温逸然不由得失笑，轻轻握住女孩环抱着自己的手：“怎么了小菲？” 凌菲吸了吸鼻子，摇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有点难过。” 温逸然知道她这是又触景生情了。那天晚上自己做的有多么让她心痛和绝望，就有多少让自己内心遭受无尽的谴责与悔恨。 温逸然转过身来，轻轻抱住女孩的身体，在她耳畔诚恳地说道：“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我保证。” 凌菲相信她，点点头。又抬头笑道：“温老师你看，路边的路灯已经修好了呀。”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只见路边两侧高高的路灯，挺直了身躯，顶着暖黄色的光源矗立在路边，一直绵延到道路的尽头。而那里，是温逸然家的方向。 温逸然主动牵起凌菲的柔荑，十指紧扣，迈开步子用明亮的声音说道：“小菲，走，我们回家。” 看着两个人十指交扣的地方，感受着手上传来属于温逸然的温度，凌菲刚才不好的情绪通通一扫而光，心中泛起阵阵甜意，也随着她的步伐向前走去。 刚一打开门，一个浑身杏黄色的家伙向凌菲扑来。 “汪汪汪……” 凌菲半蹲下.身子，温柔地抓着板栗的两只前爪，又摸了摸它乖巧的小脑袋，问道：“板栗，你在温老师家乖吗？” 板栗两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小主人，像是听懂了话语似的，伸着粉色的舌头，又汪汪叫了两声。 温逸然关上门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不禁有温柔的笑意浮现在脸上。她也学着凌菲的样子摸了摸板栗的脑袋，说道：“这段时间你不是总是过来嘛，你还不知道吗？” “可我不是一直在这里呀，那我怎么知道它乖不乖？”凌菲说着从冰箱上面拿出狗粮，放了一点在狗的碗里，板栗立刻埋头吃起来。 “好，”温逸然拿她没办法，无奈道，“那我告诉你，它很乖，这样行了吧？” 凌菲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拉着温逸然在沙发上坐下。温逸然想顺势坐在凌菲旁边，却没想到凌菲一使劲把自己拽到了她的腿上坐下。 “小菲，你的腿……”温逸然担心她刚刚才好的双腿，第一时间就想站起来，却被凌菲按了回去，“没事，我就想抱着你坐。” “那我不在的日子你要给我补偿，要不然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呢，嗯？” 温逸然被凌菲环抱着，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凌菲前面山丘的绵软，一时间有些浮想联翩，而凌菲靠近她耳畔轻声说的话她也没能听出来意思，不禁有些不知所措，脸上泛起了热：“小菲……” 凌菲听懂了温逸然欲言又止的话里的意思，决定直接出击。 “温老师，你转过来好不好……” 温逸然搞不明白凌菲要干什么，只好先依着她的意思来。 迎接温逸然的是铺天盖地的吻。 她总算明白凌菲说的“补偿”是什么了。可是，她怎么就没预料到这孩子会这么直接！ 吻着吻着，温逸然感觉自己被放倒在沙发上，凌菲覆上来继续吻着自己，几乎一刻也没离开过自己的唇。 凌菲自从学会了接吻的技巧之后，越来越娴熟。她先是浅尝辄止，在温逸然的唇外面流连磨蹭，两个人的气息不停地交换，带着绮念与暧昧，唇齿间灼热的温度横扫温逸然的每一寸肌肤，似干柴遇烈火，一触即燃。凌菲都能听见温逸然因为接吻而变化的呼吸声，像引诱，又似微微抗拒。 凌菲湿热的触感顺着咽喉蔓延向下，流连之后又反折回去继续吻温逸然的唇。几次的攻略城池终于使温逸然缴械投降，凌菲灵活的舌在她的口中肆意掠夺，她躲闪不及，凌菲欺身缠上去，拉着她一起起舞，反反复复，没完没了。 凌菲越来越粗重的呼吸似乎反映她吻得有些动了情，双唇的碰触已经不能满足她了。 就在凌菲想要把右手伸进温逸然的衣服下摆时，温逸然一下子抓住她的手，声音略显暗哑地说：“小菲，不要……” 反正美人的唇瓣已经尝了个够，凌菲也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于是把手收了回去。 温逸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把有些凌乱的衣服整理好，又红着脸娇嗔地看了凌菲一眼。 凌菲不以为然地吐了吐舌头，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找话问道：“你不是要把五三给我吗？在哪呢？” 温逸然没有说话，只是径自走进里面的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果然有一本紫色封面的书。 凌菲眼尖，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温逸然给她的五三。 “原来真的在你这啊……不过，”凌菲接过书问道，“为什么会在你这？” “那天我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地上有一本书，一看笔迹是你的。后来捡起来我就直接带回家了，也忘了再拿给你了……” 温逸然还没说完，凌菲就问道：“那天……”她低头沉吟了一会，又道：“当时你是不是和刘健在办公室？” 温逸然点点头，道：“我知道，那天你肯定都看到了。” 温逸然没作一点解释，反而用很是肯定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话。那只能说明…… 想到这，凌菲清亮的眼里顿时盛满了绵绵的情意，灼热得像是要烫在温逸然的心上。“我知道，你一点都不爱刘健，所以……你故意和刘健在一起，是因为我？” 温逸然看着女孩开心的模样，不禁开始思考起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凌菲的。前两年，也曾经有过女学生喜欢过自己的情况，可是都被自己无情地拒绝了，而后再没有了下文。可是当知道凌菲喜欢自己，自己却在这个时候选择和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在一起，不仅是在折磨自己，也是在折磨凌菲。现在看来，这样反常的举动仅仅因为这个人是凌菲，而自己——恐怕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她。 所以，才会以这样痛苦又残忍的方式逼她放手吧？ 温逸然温柔地朝她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凌菲觉得自己就要融化在温逸然的笑容里了。她也随即笑了起来，然后用半是控诉半是撒娇的语气对温逸然道：“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呢？” 温逸然不禁又笑了起来，拉过凌菲的手握在手心里，柔声无辜道：“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的呀，现在告诉你也不晚呀。”她明眸里倒映着眼前的凌菲，满眼的凌菲。 虽然这样逼自己离开的方式在当时的自己看来很是残忍和心痛，但是现在两个人在一起了，知道了温逸然的用意之后，凌菲才发觉温逸然比自己想象当中还要更爱自己，否则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地逼迫自己死心——原来她早就把自己装在心里了，只是她不肯承认和去面对罢了。 凌菲的眼眶有些发热，为曾经的自己委屈，也为当时狠心的温逸然伤心，更为温逸然对自己深沉的爱意惊喜。 在温逸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一把被凌菲拉进了怀里。温逸然毫无防备，刚想问凌菲怎么了，女孩凶狠霸道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唇上。 “唔……凌……菲……” 温逸然的只言片语被淹没在了两人交换的气息中。猝不及防地，温逸然突然觉得唇上被凌菲咬了一口，不轻不重，却还是带着微微的痛感。 温逸然听见女孩随后在她耳边低声道：“这个吻，就当是我惩罚你的狠心与无情吧……”说完又吻了下去。只不过，这次的吻，是温柔又饱含情意的，缱绻又绵长。 温逸然瞬间明白了女孩的用意，抱在凌菲身上的双手渐渐收紧，两个人一起埋没在沙发里。 良久之后，凌菲抱着温逸然半躺在沙发上，两人一起平复剧烈的喘息。 刚才温逸然边吻边脸红喘气的样子实在是太迷人了，凌菲差点就没有忍住，但到底是顾忌温逸然的感受，没有进行下去。她忍不住问道：“温老师，你为什么不能给我呢？还是说，你……” 温逸然知道她的意思，立刻解释道：“你别多想，只是因为你太小了，我……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凌菲点点头。自己才十七岁，确实还不到法定的成年年龄。没关系，自己可以等，说不定等到自己成年了就可以了呢。 第70章 让人紧张又煎熬的期末考试终于结束了。祁媛媛、何悦悦、李瑾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而凌菲，因为车祸缺了大半学期的课，成绩和排名再不是以前那样的优秀和靠前。 凌菲不由得皱眉：“唉媛媛啊，你说怎么办呢，我这成绩和你们差这么多，温老师会不会因为这个嫌弃我啊？” 祁媛媛揽着她的肩膀，信誓旦旦地跟她说：“才不会呢，你放心好了，你这可是缺了半学期的课，要是我估计得休学重新读一个学期了。” “不行，你这么安慰我，我还是很难受怎么办？”凌菲撒起娇来。 面对凌菲的撒娇，祁媛媛无奈地叹口气：“那我要怎么安慰你，你才会不难过呢？” 话音刚落，凌菲唇角一勾，幽幽地笑起来：“那就履行上次你和悦悦答应我们的聚会吧！” 这时祁媛媛才反应过来。搞了半天，原来凌菲还没忘记这件事，在这里绕圈子又绕回这件事了。祁媛媛心一横，不就是请客吗，反正又不是她一个人掏钱，而且她也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请就请！ 期末考试之后的一个星期。那天是星期六，傍晚刚刚下过一场雨，将盘踞了将近一周的热度驱散得一干二净，带来了丝丝清爽，连空气里都是泥土和雨水的味道；没有了烈日高照，连还未来得及散去的乌云都显得可爱至极。 而几人聚会的地点，就在祁媛媛的表姐——邵杨开的酒吧里。 凌菲一行人刚进酒吧，熟悉的感觉随之而来。嘈杂震耳的音乐声，周围人疯狂的随音乐而起的舞步，头顶闪耀着五颜六色的灯光，时而昏暗时而昼亮，在这种谁也不认识谁的环境下，好像真的能让人暂时忘却痛苦或烦闷的杂事，让凌菲的内心也增添了一丝兴奋感。 邵杨正在吧台喝酒，见到凌菲她们来了，忙露出笑容道：“凌菲，媛媛，你们来了。房间早就给你们留好了，请随我来。” 众人也道了声好，一并跟着邵杨上楼了。 “干杯！！！” 四人一同举杯，然后都一口气把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后，众人开始聊天。 “咱们好像好久都没有这么聚过了。”李瑾说道。 祁媛媛想了一下，点点头：“好像是的。” 何悦悦接着说：“我记得咱上一次聚还是班长过生日来着……” “哎呀那怎么能算呢？”李瑾忙打断她，“我说的是咱四个单独聚的呀！” 祁媛媛似乎有感而发：“时间过得真快啊，还记得那时候咱们四个只有李瑾找到男朋友了，”又看向凌菲和何悦悦笑道，“咱仨都是单身狗。” “现在你们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凌菲看了看坐在对面的祁媛媛和何悦悦没好气道，“你们俩怎么能瞒我这么久的？好歹我还帮你们俩牵了这根线吧！” 祁媛媛赶忙赔笑脸：“所以我这不是用这种方式向你赔罪呢吗。今天我请客，大家尽管放开吃放开玩！” 有了这句话，大家都欢呼了起来，K歌的K歌，吃东西的吃东西，玩了一会后，祁媛媛拉着凌菲走到房间角落的沙发上坐下来。 等待祁媛媛开口的凌菲一脸奇怪地看着她——因为她示意自己把耳朵凑过去。 虽然觉得奇怪，凌菲还是把耳朵侧过去了。 “你和温老师……进行到哪一步了？”祁媛媛附在她耳边神秘地说道。 凌菲听完她的问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孩子是真的不懂我在说什么吗？祁媛媛不禁叹了一口气，又附在她耳畔说了一句话。 ！！！ 这次凌菲的表情更夸张了，她差点失声尖叫出来，又警惕地看了看另外两个人，还好都在喝酒K歌，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们俩。 凌菲这才趴在祁媛媛的耳边问道：“难道，你和悦悦……已经全垒打了？” 祁媛媛显露出极少的害羞表情来，脸红红的，却犹犹豫豫地纠正过来：“应该……还不算吧？” 祁媛媛回想起那天恰逢周末家里没人，她邀请何悦悦到自己家玩，两个人情之所至，情不自禁然后……虽然初级的尝试还没完成那一步，但是祁媛媛以后也打算把自己的第一次留给自己的爱人。 祁媛媛温柔地看了看拿着麦克风正在唱歌的何悦悦，才转过头对凌菲说：“那你呢，你和温老师……有没有……” 凌菲不好意思地扭捏着：“还……没有呢……” 祁媛媛问道：“凌菲，难道……你就不想吗？” 想吗？她当然想了！单独和温逸然在一起的时候，从蜻蜓点水到深入骨髓的吻，每一次的肌肤触碰与心头的悸动都能唤醒凌菲身体最深处的颤栗。凌菲也困惑，自己也不是没有暗示过，奈何每一次都能被温逸然以各种各样的借口给挡回去。比如她太小了，或者明天太忙了之类的。凌菲觉得，自己哪里小了？她的爷爷奶奶像她这么大的时候都快结婚了，而且，自己已经十七岁了，算是大人了。 是她不够爱自己吗？不，凌菲对于温逸然对自己的感情是丝毫没有怀疑的，不仅自己爱她，她又何尝不是爱惨了自己？ 想到这，凌菲不由得皱起眉头：“我……我也想啊……可是……” 看着凌菲一脸犯难的表情，祁媛媛也帮她分析起了原因。“是不是你的诱惑力不够？” “诱惑力？” 祁媛媛想了想才说道：“对啊，你想啊，我们平时在学校穿的都是校服，怎么看都是学生，所以温老师不会把你当作平等的爱人来看待你。如果要改变她的刻板印象的话，我觉得吧，你得下一剂猛药才行。” “什么意思？”凌菲一头雾水。 祁媛媛一脸坏笑地示意她把耳朵伸过来，然后悄悄地告诉了凌菲她刚想出来的主意。 片刻后。 “这……能行吗？” 祁媛媛自信地向好朋友打包票：“那当然了，只要温老师是爱你的，她就绝对抵抗不了这一招，嘿嘿。” 转眼又过了大半个月，大街上开始有了节日的氛围。至于是什么节日，当然是中国的情人节——七夕了。相比每年2月14日西方的情人节，每年农历的七月七日才是属于中国的情人节，所以过起来也更有意义。 还有三天就是七夕了，而祁媛媛的计划就是要在七夕的当天晚上执行，没有“工具”怎么行？于是这天，她把凌菲拽出来一起上街。 “媛媛，这样真的好吗？温老师她不会生气吧？”凌菲担忧地问道。 “不会啦，你放心好了，”祁媛媛拿过一件衣服，递给她说道，“喏，这件我看就不错，你看看吧。” 凌菲接过这件薄纱一样的吊带情趣内衣，心中又开始打鼓。根据祁媛媛的计划，凌菲打着补习的旗子，晚上在温逸然家顺理成章地留下，然后趁她洗完澡出来，悄悄换上事先准备好的情趣内衣，轻撩带抚摸地引诱温逸然，最后水到渠成地完成任务。可是，这样做会不会让温逸然觉得自己太轻浮了？进而讨厌自己？ 内心经过难熬的天人交战后，凌菲还是买下了这件情趣内衣。 事情正如祁媛媛说的那样顺利，七夕当天凌菲对李莉说她要去温逸然家补习功课，然后顺势留在那里吃了晚饭。 “温老师，今天是七夕，我今晚想留下来陪你，可以吗？”正在吃晚饭，凌菲突然开口道。 温逸然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碗里，立刻笑道：“可以呀，就是不知道你妈妈同意不同意，我得问问你妈妈。”上次两个人睡在一起都是半个月前的事了，凌菲看得出来，温逸然也想和自己晚上在一起。 “我已经和妈妈说好了，她同意的。” “那就好。” 吃完饭，两个人紧挨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因为心里有事，电视节目凌菲一个也没看进去，只是一直握着温逸然的手不停地摩挲她的手指。温逸然渐渐地也发觉了凌菲的不对劲，用另一只手把她搂在怀里，并在她的耳畔轻声问道：“怎么了小菲？” 凌菲顺势抱住温逸然的腰，有些犹豫地说道：“温老师……今天是七夕，我没给你买礼物，你会不会怪我呀？” 温逸然宠溺地摸着她的头，满眼笑意：“怎么会呢？你还是学生，要买礼物也是我给你买，哪能让你给我买呢？”顿了顿又一脸神秘道：“告诉你哦，我给你买礼物了，想不想知道是什么，嗯？” 凌菲刚才焉了的表情立刻发了光，从她怀里抬起头问道：“那是什么呀？” “一会你就知道了，咱们先去洗澡吧，洗完澡再告诉你。” 这下轮到凌菲神秘了，故意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个，虽然我没有给你买礼物，但是我也准备了一个惊喜给你哦。待会你就知道了。” 这孩子，还特意扮神秘。温逸然无奈地笑着点点头：“好，那我先去洗澡了。” 等到温逸然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她半天说不出来话，微微睁大了眼睛，直直地失神盯着看。 心跳如雷，心乱如麻。 只见凌菲一身粉色薄纱一样的睡衣，不，不如说是内衣，粉色透明的布料只遮住了关键位置，若隐若现的曲线被勾画得完美无瑕。削瘦的酥肩，分明的锁骨，微微隆起的小山丘，纤细的腰肢，笔直的长腿，曼妙的身姿，以及那略带羞涩的面容…… 小菲，这样好美…… 温逸然不自觉地耸动了一下喉咙，有些怔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问道：“小菲，你这是……” 话一出口，温逸然才发现，她的声音，竟是已经低哑了。 凌菲头一次听见温逸然这样低哑又性感的声音，瞬间明白她是受到自己的影响了，一下子扑上去抱住她，在她耳边第一次用娇媚的声音说道：“今晚，我就是你的礼物，我把我自己送给你。” 然后，就开始亲吻温逸然的耳朵。轻轻柔柔，一下又一下。 凌菲的声音仿佛被施了法的魔咒，温逸然瞬间沉溺其中，也回应着她的吻。 像是旅行了许久的旅人看见汩汩的河流一般，凌菲吻得一次比一次凶狠。温逸然承受着凌菲的热情，在凌菲渐渐下滑的动作里，腰肢发软，眼眸似水，体内，好像有什么要冲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双双倒在身后的大床上。 磨搓间裹在温逸然身上的浴巾不知道何时被扯掉，露出丝绸睡裙；而凌菲身上那件情趣内衣也在两人的亲吻中被脱掉，白皙的肌肤显得更加可口，性感撩人。 当温逸然来到那处幽静时，她却突然停下来了。 “对不起，小菲，你还是太小了，我不能……” 正在情欲中的人突然被迫停下来，换谁能好受。凌菲有些不高兴地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她都这样诱惑她了，难道她就一点想法没有吗？还是，她根本就没有那么爱自己？ 看着凌菲眼中上升得越来越朦胧的水雾以及愈加发红的眼眶，温逸然知道她因为自己的举动难过了。可是，她太小了，自己怎么能忍心在这种情况下要了她？ 温逸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小菲，你真的很美。” 不像是敷衍的语气，而像是在陈述一件非常客观的事实，以及温逸然内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你也是。”凌菲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弱弱地回了一句。她撅着嘴巴，偏着头不看她，看来还在生气。 温逸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从她身上起来，转身去开桌子里的抽屉。 凌菲被她动作的声音吸引了过去，看见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看见温逸然的视线又向自己看了过来，凌菲又赌气转头没看她。温逸然不理她，只说道：“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七夕礼物，不想知道是什么吗？” 顿了顿，凌菲还是没反应，她故意说道：“不想知道啊，那我拿走了啊……” 果然，凌菲立刻把盒子夺了过来，傲娇道：“谁说我不想知道的？” 话音刚落，小盒子被拆开了，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精致的项链。 “喜欢吗？”看着凌菲不自觉上扬的嘴角，温逸然知道她不生气了，柔声问道。 “……喜欢。”这条项链是上次逛街凌菲看中的，不过因为有些贵她就没舍得买，没想到温逸然居然把它买下来了。 温逸然小心翼翼地帮她戴好，把她拥在怀里：“小菲，今天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可是你还没有……” 温逸然打断她：“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现在在一起呀。” 是啊。能在一起就是当下最大的幸福，管他明天会发生什么。 凌菲想，下一次的礼物，她一定要完完整整地和温逸然享受整个过程。 第71章 因为生物钟的习惯，当早上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时，温逸然就醒了。她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的小女孩恬静的睡颜近在咫尺，温柔的笑意跃然眼底。她想要伸手取过手机，动了动身子，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女孩纤细的胳膊圈在怀里。 温逸然的眼神越发地温柔了。昨晚送凌菲项链之后，两个人虽然没有做什么，却是互相将对方圈抱着睡觉。谁知道早上的时候自己却被小女孩搂在怀里，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把自己抱在怀里的。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这个小傻子，胳膊不酸的吗？ 温逸然怕吵醒凌菲，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胳膊，才侧过身子拿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原来已经快八点了。理智告诉温逸然，她得在早上就把凌菲送回去，不然会惹她母亲怀疑。 她刚放下手机，没想到一回过头就看见，凌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 小家伙貌似还没完全清醒，睡眼惺忪，嗓音是介于醒与未醒之间的沙哑，莫名有磁性，略带性感，一边揉眼睛一边懵懂地问温逸然：“温老师，天亮了吗？” 温逸然把手覆盖在凌菲正在揉眼睛的手上，女孩把手放下来，温逸然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脸，压低了声音哄道：“嗯，我的小懒猪该起床了哦。” 空调开的温度太舒服了，凌菲眯着眼睛亲了一口温逸然的手掌，孩子气地抱住了她，缩着小脑袋埋进她的颈窝，软糯地撒娇道：“我不要起床，我想要你再陪人家多睡一会嘛。” 温逸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却还是回抱住她，温香软玉在怀，听着她撒娇的软话，整颗心都要被萌化了。温逸然似乎明白了“从此君王不早朝”是什么样的感觉了。明明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却每一次都让她舍不得分开。 温逸然爱怜地低下头，亲了亲女孩的额头，柔声道：“小菲，你忘记答应你妈妈什么了吗？要赶紧起床了哦。” 凌菲不满地嘟了嘟嘴，顺势亲了亲温逸然的唇，感受到温逸然的身体瞬间一颤，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了温逸然，然后掀开毯子直起身子。 她拿过床头柜的手机看了看，问道：“温老师，你一会就送我回去吗？” “是啊，昨天和你妈妈说好的。你不回去的话，不怕你妈妈担心吗？” 凌菲失落地“哦”了一声，然后下床无精打采地去卫生间洗漱。 她正在对着镜子刷牙，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人，顿时惊讶道：“温老师，你怎么和我一起刷牙？”卫生间的洗漱台只够一个人站着洗漱，两个人一起用的话多少有点不太方便。 温逸然边给杯子接满水边俏皮地说道：“因为我想和我的小女孩多待一会呀。” 凌菲的心里瞬间甜甜的，也不管嘴巴上还没洗干净的泡沫，偏着头就在温逸然的脸上吧唧一口。 这下温逸然脸上的泡沫变多了，她嘴角微微上扬，惩罚性地也在女孩的脸上印上了自己刷牙的泡沫。一时间，两人在卫生间闹得正欢。 洗漱完毕后，温逸然简单地做了一下两个人的早餐。 吃着吃着，不知怎么的，凌菲突然停下来了。 温逸然疑惑道：“怎么了小菲？是我做的饭不合你的口味吗？” 凌菲摇摇头，半晌才道：“我在想，开学时还能不能经常见到你了。” 温逸然也放下筷子，安慰她道：“当然可以了，我还带你在的这个年级呀，自然能经常见到了呀。” 凌菲垂着的脑袋抬起来了，可是上面却满是愁绪。她起身走到温逸然的身边，从倚靠后面抱住她，眷恋道：“可是我怕呀，万一开学你不教我了怎么办？” 凌菲说的是开学就要面对的分科。温逸然站起来，面向她，用手试图抚平她皱起来的眉：“还没开学呢，没准我还能教你。” “那你教文科语文还是理科语文？我开学要选文科。”凌菲问她，并亲了亲她的手。 温逸然以前在二高都是教文科语文的，不知道这个学校会怎么安排她。想到这，她安慰她道：“如果我教的不是你的班，我就和领导争取，这下可以了吧？” 凌菲点了点头，这才乖乖地坐下吃饭。 吃完了饭，温逸然正在洗碗，忽然有人敲门。 凌菲开门一看，居然是自己的母亲。 “妈，你怎么来了？一会我就回去了啊，不用你来接我的。”凌菲的冷汗差点下来了，还好刚才没有和温逸然说亲密的话。 李莉没有回答她，径直走进了公寓，看见温逸然在洗碗，不好意思道：“凌菲这孩子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温老师，我这就准备带她回去，她爷爷奶奶想她了，非要让凌菲趁着还没开学去老人那陪陪他们。” “嗯，好。”温逸然笑道。 凌菲不高兴了，每周两次和温逸然单独相处的时间就这么没了？她不甘心，还想反抗：“妈，我下次放假再去可以吗？这都马上要开学了。” 李莉对凌菲的不懂事、不体贴瞬间有些生气与失望，于是口气也稍微严厉了一些。她语气强硬道：“不行！你都大半年没看他们了，这次必须得去，等开学了你又没时间了！” 凌菲不说话了。因为小时候上学和姥姥待在一起的时间多，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的时间确实少，再加上住校，更没时间陪他们了。要是以前，妈妈说了她保准就会答应去的，可是现在…… 她是真的不想去啊！ 她看了看面色温和静静凝望着自己的温逸然，向她使眼色。 温逸然心底其实也是有些失落的。就像凌菲说的，如果开学分科后自己不能如愿教她的班，即使自己去找领导也不一定能调好的，那么这个暑假就是她们最后能单独在一起的时间了，她当然也不想错过。可是，她作为凌菲的班主任，作为一名老师，作为一个外人，是没有权利留下凌菲在自己家的。凌菲的家人，比自己更有资格要求凌菲的陪伴的。况且，这是凌菲要去陪她的爷爷奶奶，自己就更不能让凌菲留下来了。 想到这，温逸然上前，走到凌菲的面前，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劝说道：“凌菲，回去陪陪爷爷奶奶吧。”她眼眸有一丝痛楚闪过，声音低沉了些，教导凌菲道：“我们年轻人的日子，终归还有很长很长，可是老人家的日子却是过一天少一天了，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在有限的日子里多陪陪他们。” 她曾经不知道珍惜过，哪怕父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自己也丝毫没有察觉到，直到，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来得及见到，她才知道自己的陪伴对于父亲来说有多重要，可是自己再也无法陪伴在父亲的身边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种痛苦，这种悔恨，自己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她不想自己的小女孩再像她一样，遗憾终生。 凌菲看见温逸然失落怅然的神情和听见她教育自己的话语，便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叹了口气，对着温逸然点点头：“好吧，温老师，那我回去了。” 李莉不由得有些诧异于自己女儿这么听温逸然的话。平时她只要和她说个什么话，让她干个什么事，这孩子总是会和她作对，好说歹说最后才可能听话。没想到凌菲居然这么听她班主任的话？ 不过李莉没有多想什么，权当是温逸然的教育有方，便和她打个招呼就和凌菲一起走了。 凌菲刚走没多久，温逸然正在收拾房间，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停下手上的动作，在看清来电是萧忆寒之后，随意按下接听键，并打开了扬声器，然后继续收拾房间。 萧忆寒的声音里蕴含着谈谈的笑意，互相寒暄了之后，她用温逸然不轻易察觉到的期待语气问温逸然道：“前段时间我问你的临城文化展览会，你还去不去呀？” 临城将要举报一个大型文化展览会，萧忆寒知道温逸然喜欢这类活动，又是教语文的，来看看也对她的教学有帮助，所以，她早在一个多星期前就问她了。可是当时温逸然犹犹豫豫，话里话外也不知道到底去不去，于是就说好过一个星期再问。 萧忆寒目前虽然和温逸然工作在一个城市，但是平时忙的话十天半个月也见不上一面，不过也比之前她在另外一个城市工作好多了。没错，萧忆寒就是为了温逸然才在临城当个副总经理的，其实，她完全可以去长汀市更大一点的分公司做副总的，但是，她拒绝了。选择临城，只是为了能离温逸然更近。而这些，温逸然一点也不知道。见不上面，萧忆寒就制造机会见面，所以这次文化展览会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相处机会。 频率比以前更高的见面，到底能不能让自己在温逸然的心里多一分的停留呢？萧忆寒有些期待。 幸运的是，温逸然的回答让她很是激动。 只听温逸然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答应道：“好呀，趁着还没开学我再去放松放松，顺便再多学点文化知识。” 萧忆寒的心也忍不住雀跃了起来，声音里欢快更甚：“好呀，到那天了我去接你呀。” 如此爽快地答应是不是说明温逸然也有那么一点把她放在心上呢？萧忆寒甚至想，如果时机合适，趁着这次好不容易的见面机会，破釜沉舟向温逸然表白。 她的想法是，听语气来看，又答应得如此迅速，想来温逸然的心情应该不错，即使她不能一时半会接受她，按照温逸然的性格，应该不会做不成情人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她有耐心等待温逸然接受自己，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怕这些时间，何况，如果表白了，自己就能够正大光明地追求她，不必瞻前顾后。 萧忆寒继续道：“正好，见面之后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温逸然没有多想，答应道：“好。”沉吟了一下，又道：“我也有事情要跟你说。”正好，她也借着这个机会告诉萧忆寒吧。 温逸然的想法是，她和萧忆寒很久才见上一面，等下次见面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这次告诉萧忆寒之后，她有信心萧忆寒不会直接告诉她母亲，等下次萧忆寒来家里拜访时，就能知道她对自己和凌菲交往的态度了。 萧忆寒也一点没有犹豫地就答应了。她想的是，就算表白失败了，自己下个月去温逸然家拜访温母时，温逸然对自己的态度就能表明她接受不接受自己了，就算接受不了，温母在的话温逸然也能多少给自己一点面子。 各怀心思的两个人说完这个话题之后，都如释重负。萧忆寒问了温逸然之前几个月那个出车祸的学生的事。除却自己和凌菲在一起的事，温逸然都一一告诉了她。 萧忆寒却有些不理解，明明是学生自己出的车祸，警察也都说是意外了，为什么温逸然要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那个学生？ 于是她问道：“这个学生对你就这么重要吗？”话一出口，萧忆寒才发觉自己是吃醋了，瞬间有些后悔这么问了。 不过好在温逸然根本没有听出来，只听她回答道：“每一个学生对我都很重要。凌菲受了伤，我作为她的班主任，不可能弃她于不顾。” 听了她的回答，不是老师的萧忆寒也不好说什么。又说了一会别的，两个人这才挂断。 第72章 凌菲被李莉带走之后，回到家就发现爷爷也在家，然后就随着爷爷一起回了乡下。 她带着耳机，一边听歌一边欣赏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看着城市的繁华景色和雄伟建筑一点点的退去，乡村的田园风光渐渐地出现，心情，慢慢地舒缓了起来。她降下车窗，视线所见的田野都是绿油油的，道路两旁的树木宏伟高大，风一吹送来阵阵热意。虽然有点热，但是如此美好的景色还是令凌菲的心情好了起来，连本来因为妈妈带走自己的怨气都少了一点。 凌菲忍不住如此美丽的风景就此流逝，快速用手机拍了下来，发给温逸然，然后关上车窗，继续吹空调。 “这里好美，虽然风有些热，但是吹在脸上好舒服，和我想象的乡下有些不一样。好想让你也亲自感受一下，可是，你不在我的身边。” 温逸然忙完，坐在客厅看着凌菲发来的微信。看着看着，她的唇边隐隐有了温婉的笑意，笑着笑着，又带出一丝忧伤。 你不在我的身边。温逸然忍不住在心底跟着呢喃了一句。 可是，凌菲，你不在我的身边也没关系。 你不在我的身边，但是，一直都在我的心上啊。 只要你一直想着我，不管我在不在你身边，都是没关系的。想着我的时候，见你见的风景，走你走的路，那是不是也能让你我的心更近一点呢？ 温逸然敛眉，温和地回复她道：“那玩的开心点，记得注意安全。” 中午的时候，凌菲和爷爷才回到乡下的爷爷奶奶家。奶奶早就做好了一大桌子菜来迎接凌菲。 一看都是自己喜欢吃的，搞得凌菲很不好意思。她在吃饭间关切地询问爷爷奶奶的生活和身体状况，他们听见后都夸赞她长大了。凌菲嘿嘿地笑着，又多夹了几个爷爷奶奶爱吃的菜放进他们碗里。 下午她和爷爷奶奶在村里闲逛，遇见村里的叔叔婶婶热情地打着招呼，然后来到一位大爷家，爷爷和他们下象棋，一边看棋局一边听大人们聊天。之后又和爷爷去钓鱼，晚上吃的就是钓上来的鱼，天然的鱼做出来的汤确实比妈妈买的鱼好吃得多，凌菲不禁想到。 吃完晚饭，陪爷爷奶奶在客厅看了一会电视后，爷爷奶奶回房间休息了，凌菲也顺势回房间了。她瞅着时间，心想温老师这会应该也是不忙，就躲在房间里悄悄给温逸然打去了电话。 手机嘟了几声之后那边就接起来了，凌菲不禁为温逸然及时接了自己的电话而兴奋。 “小菲……”凌菲还没有说话，温逸然已经先她叫了她的名字。她温润轻柔的嗓音，带着一点点笑意，一点点撩拨得让人心头发痒的慵懒柔情。 凌菲唇边的笑意更甚，心像是被一片轻柔的羽毛挠得舒服极了，差点就得意地笑出来了。 因为顾忌到爷爷奶奶就在隔壁的房间，凌菲下了床，走到窗户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兴奋感，却还是忍不住含笑应道：“嗯，温老师，睡了吗？” 温逸然也笑了一下，回复她道：“还没有，刚刚洗完澡吹完头发，我刚刚正在查一份资料。” 凌菲满心喜悦，但却故意装作一点不满，故意问道：“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在等我给你打电话呢，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啊。” 温逸然穿着睡衣，闲适地坐在阳台边，看着清冷夜色中的一轮辉月，明晃晃地挂在天空。夜风缓缓地吹过来，把静谧得有些空旷的房间带来一丝生气，轻轻抚过温逸然半干的头发，温温柔柔，像是女孩的手。 她半躺在长椅上，蜷起一只长腿，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举着一只剔透的高脚杯，里面的红酒时不时的晃荡着，像极了温逸然此时有些雀跃的心。 电话里传来女孩半是撒娇半是抱怨的声音，一下子驱散了这一整天因她母亲突然把她带走的牵挂而生出的落寞，让她情不自禁地绽放了笑容。 而她也听出了女孩故意打趣自己的话语，却故意不戳破，也故意用温柔羞涩的语气说道：“小菲，我确实是有在等你的电话呀。” 温逸然太过温柔的音色令凌菲几乎要溺死在她的声音里了，耳朵分分钟都要怀孕了。而她也根本没有意识到温逸然是故意的，反而为自己的问话得意不已，她唇边的弧度越发上扬了，话语里不再收敛自己的好心情，一边笑一边问道：“这么特意地等我的电话，那……你是想我了吗？” 她听见女孩问她的话，不知怎的就不想继续逗她了，反而是很认真地回复着：“嗯，小菲，我想你了。” 温逸然的声音轻轻的，带着坦然后的一丝轻快，又有些温柔的撒娇与妩媚。 她说完了才发现自己居然就这么把心里的想法吐露出来了，不禁想吐槽自己，明明自己比女孩大十岁，是个成年人，怎么能对小女孩撒娇？不成体统。 而电话的另一边，凌菲听到温逸然的回答之后一下子心花怒放，高兴地有些语无伦次：“啊啊啊啊，温老师我好开心呀，好想抱起你转几圈……” 温逸然不由得失笑。什么？抱着就行了，还要抱着自己转几圈？ 她听着女孩在电话那头喜悦的声音，眼眸里的光也越发跟着柔和，笑意粲然。她伸出手去感受着温和的夜风，远方的灯火星星点点，月色倾泻下来的光亮好像也变得温柔起来，让人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心头发软。 凌菲乐了一小会，收敛了一点点笑意，然后认真地告诉温逸然：“温老师，谢谢你主动告诉我你想我了，我特别开心。你知道吗？有很多情侣都是因为不能好好交心而被迫分手的。” 温逸然因为女孩的话语而稍稍讶异了一下，然后，心上就越发的柔软了。 明明没有丝毫恋爱经验的凌菲，却已经明白了这么多。她突然想到，也许就谈恋爱的这件事，凌菲比她想象中做得要更好，甚至可能比她做得更好。是她，一直以来看轻了她吗？ 回顾自己第一次谈恋爱时，从来都是柯杰主动在付出和谈心。而自己，却从来没有和他主动聊过什么，所以，直到他出事的前一刻，自己甚至都没有那么了解他。她也能预料到，如果照自己的这种做法，即使他不会出事，这段恋爱也并不会维持很久。确实也像凌菲说的，如果一开始两个人就相互隐藏猜忌，之后会演变成你瞒我瞒，到最终走到尽头。 温逸然也曾经想过，即使凌菲最终会厌倦，可是哪怕她能从这段恋爱经历中学习到一点，多明白一点，对于她以后的恋爱能少走弯路也是好的。 可是谈恋爱这件事本身就需要两个人的共同付出，她不愿意自己的小女孩在年纪尚小的时候就经历这么多。所以，温逸然决定在她和自己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内，对她多付出一些，能教给她的尽量都教给她，可以让她不会那么快地长大。 一想到凌菲以后可能会离开自己，温逸然的心就隐隐发疼。她调整了一下情绪，开口道：“小菲，你说的对。以后我们要对彼此多一些坦诚，那么矛盾就会少一点，也就不会吵架了。” 凌菲“嗯”了一声，又笑了。这时她突然想起温逸然刚刚说的查资料，问道：“温老师这么晚了你刚才在查什么资料呀？” 温逸然说道：“是明天要用的资料。你萧姐姐明天要带我去看临城的文化展览会，我提前查阅一下相关资料，观看文化展览会时也能有个准备。” 萧忆寒吗？这个女人又在打什么主意？还是仅仅只想带温逸然看展览会？凌菲不能确定。虽然现在她和温逸然已经在一起了，可是萧忆寒这个潜在最大情敌还没有去除。如果让她逮到合适和温逸然在一起的机会，她会不会把温老师抢走？ 凌菲觉得自己不能冒这个险。毕竟萧忆寒是温逸然多年的好友，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果她表白，温逸然不一定就不能接受。 所以，明天的这个展览会，自己绝对不能给温逸然和萧忆寒单独说话的机会。 想到这，凌菲收敛了内心翻涌的不满醋意，轻轻“哦”了一声。 两人又聊会白天做的事，这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第73章 临城的文化展览会是第二天上午开始，温逸然和萧忆寒约好她来接她。 一大清早，萧忆寒就早早起床了。为了这次精心准备的“约会”，她还特意化了个精致的妆，换上前两天刚买的一件水绿色的长裙，然后就出发了。 把车开到温逸然公寓楼下，刚准备拉开车门上楼，她忽然不知道见了温逸然该说什么了。 自己是紧张了吗？真是好笑，自己和她是这么多年的好友兼闺蜜，居然会在这种关键时刻紧张了？ 萧忆寒不禁摇摇头。 她看了看时间，还早，然后就决定想好说辞之后再上楼去找温逸然。 一段时间后，她觉得温逸然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就上楼了。 萧忆寒是有温逸然家钥匙的。本来她是想打算直接开门进去找她的，想了想还是敲门了。 门在萧忆寒面前打开了，女人在看到是她之后，先是有一丝丝惊讶，随后立刻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问道：“忆寒，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离咱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呀。” 温逸然一袭墨蓝色的裙装，墨色的长发如瀑布般随意倾泻于肩头两侧，造型别致的耳环如星星点缀着，衬托出本就雪白的肌肤更加美艳动人，如出尘的仙子一般出现在萧忆寒的面前。 大概是许久未见了，温逸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热情的娇嗔，充满暖意的笑让萧忆寒不由得看得有些痴了。她立刻从沉溺中清醒过来，顿了顿道：“那个……我来得有点早，见你还没下来，就想着上来看看你了。” 温逸然又笑了，侧身退到门里面去，示意她进来，并说道：“我又不是找不到你的车在哪，不用特意来楼上接我的，我一会就下去了。” 萧忆寒进入客厅，找到沙发随意坐下，眼神却一直没离开过温逸然。温逸然去厨房给萧忆寒倒水，并没有注意到来自身后的炽热眼神，一边倒水一边询问她的工作近况。 也不知道是温逸然打扮得实在是太漂亮了还是许久没见，萧忆寒的整个注意力基本上都在她身上，所以对于她的问话也只是随口答道。 “到临城这个分公司之后，你就没有遇见合适的人吗？”温逸然坐在梳妆台前整理头发，一边整理一边问坐在客厅里的萧忆寒。 萧忆寒比温逸然还大一岁，自从上大学的那任男朋友之后她就再没有任何感情经历了，所以不仅萧忆寒的父母操心她的婚姻大事，温逸然以及她的母亲也很担心。 而萧忆寒自始自终喜欢的人只有温逸然一个。大学谈的那个男朋友也只是她利用那个男生喜欢她逢场作戏给温逸然看罢了，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那个男生。之所以要演这场戏就是为了温逸然能安心和自己继续做好朋友，因为大学就有借着好朋友之名的女孩给温逸然表白。因此直到现在两个人还是最好的朋友。 萧忆寒不想让温逸然再担心。她想，既然已经决定表白，那就先给她点铺垫，于是坦白地承认道：“有。” 温逸然手里的动作不由得一顿，转过头问道：“那可真是太好了！跟我说说吧，那个男人你觉得怎么样？是你公司的同事吗？” 萧忆寒正准备想着怎么胡编乱造地说时，眼睛突然瞥到位于玄关的鞋架上，突然多了一双粉色的龙猫拖鞋…… 她的心顿时如坠冰窟。温逸然是独居，不可能会额外多购置一双拖鞋，也不可能是给自己的。而这双拖鞋，看大小和颜色却也不像是男人的。难道……一瞬间，各种各样的猜想齐上心头。温逸然她……不会喜欢女人吧…… 见萧忆寒许久不回答自己，温逸然又转过头，看见她在发呆，于是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萧忆寒这才应声。她忽然不想再找体面的借口来掩饰自己了，只道了句：“那人你不认识的。” 见萧忆寒不太愿意说的样子，温逸然也不好再追问下去，房间内顿时一片缄默。正当她想要找一些话题来打破沉默时，萧忆寒却突然问道：“那么你呢，逸然？” 萧忆寒问的也是她的感情问题。虽然温逸然打算今天就告诉萧忆寒自己和凌菲的事的，但是现在还不是好时机。所以她笑着打哈哈道：“……我怎么会有你快呢？还没有呢……” “也是，这种事情怎么能急呢？得看缘分，对吧？”萧忆寒打断了她的话，喃喃自语着，又像是说给温逸然听的：“有些人即使有缘分相遇，却没有缘分相爱；而有些人有缘分相爱，却终究没有缘分能最终走到一起的。这世上之事皆是这样，能找到对的那个人是如此之难……” 温逸然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也曾经想过自己和凌菲根本就不会长久，终有一天凌菲会离开自己去找别人；或者幻想过凌菲会不会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然后一起过完这漫长的一生？ 算了，答案她不想知道了，谁让她喜欢她呢，那就陪到她厌倦为止吧。 “咱们走吧。”温逸然说道。 “好。”萧忆寒答道。 得知今天温逸然就要和萧忆寒单独在一起去看文化展览会，凌菲早早就起床了。她特意上网搜了一下这个文化展览会的开始时间，想赶在展览会开始之前给温逸然发个信息。 “温老师，你们是准备出发了吗？” 温逸然此时刚坐上车，安全带还没系好，凌菲的短信就进来了。她系好安全带之后，拿起手机，看见是自己小女朋友的短信，唇角不由得上扬，眼中充满温柔的笑意。她想了想，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着：“小家伙……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你怎么知道我刚要出发？” 凌菲站在窗前，虽然眼睛盯着外面的景色，却一点没有欣赏的心情，注意力完全都在手机上。 随着“滴”的一声，凌菲刚才沉寂的心又立马活跃了起来。她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查看短信，果然是温老师的短信。 她是秒回呀！温老师果然是在等我的短信！凌菲顿时心花怒放，将温逸然发给自己的这句话反复看了好几遍，沉溺于温老师给自己宠溺爱称的话语之中，喜不自胜。 她俏皮地回复道：“可惜我不是啊……我倒是想变成你肚子里的蛔虫，这样的话咱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温逸然被她的话逗笑了，唇边的弧度越发上扬。 她轻嗔她：“傻里傻气。” 凌菲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也是笑的不停。 一旁开车的萧忆寒看到温逸然看着手机一直在笑，忍不住好奇道：“逸然，和谁聊天呢这么开心？” 温逸然合上手机，谈谈道：“没什么，学校里的同事罢了。” 上次和温逸然见面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萧忆寒就觉得温逸然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她在无法和温逸然见面的每个夜晚几乎都会因思念在脑海中描摹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连唇角上弯的弧度都印象深刻。从今天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她就觉得自己被她身上的不同所吸引。 她比上次她见到她时更美丽，更迷人了。萧忆寒觉得，这应该不是好久没见面所产生的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滤镜。温逸然整个人，举止和神情之中，都多了些让人说不出的韵味，变得越发有魅力了。和那个刘健分手之后的愁容，也都消散了一些，显得越发动人。 简直是神采奕奕，满面春风。 她不在的日子里，温逸然独自一个人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她本来应该高兴的，可是，心里却莫名地忍不住“咯噔”一下。 萧忆寒又联想到刚才在玄关的鞋架上看到的拖鞋，心上不禁泛起了一丝忧愁。 本来想从她的话语之中得到什么信息，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看来，定是有事发生；而她，不想让自己知道罢了。 “你看起来比我之前见到你时开心了很多。”萧忆寒沉不住气，还是将自己的感受说出了口。 “哦，是吗？我倒没有觉得。”温逸然正在看窗外的景色，听见问话看了一眼萧忆寒然后答道。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萧忆寒看了看车上的时间，离展览会开始还有十几分钟了，马上也要到场地了，想问也只能下次再详问了，于是只好作罢。 整场展览会下来，萧忆寒都心不在焉的，一直想着发生在温逸然身上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她最担心害怕的答案就是：温逸然是不是……谈恋爱了！？ 都说被爱情滋润的女人会变得更加美了，那自己眼里越发美丽动人的她是不是也是这样？ 如果真的是，那自己又该怎么办？ “忆寒，忆寒，观看展览会的时候你一直走神，你在想什么呢？叫你也不搭理我。”展览会结束，温逸然和萧忆寒坐在咖啡厅里休息。 萧忆寒只说道没事。 见她没事，温逸然也不想再问了。 两个人聊了一阵，温逸然借口上厕所就离开了。 萧忆寒知道她根本不是上厕所，而是去结账。每次结账的借口都是一样的。 她也随她去了，心想等下次请回来就好了。这时，桌子上温逸然的手机突然“滴”的一声响，应该是有短信进来了。 出于礼貌，其实萧忆寒是不应该查看她的手机短信的。可是一早上的猜疑和担忧通通压过了她所有的理智。 萧忆寒手一伸就把温逸然的手机拿过来了。打开手机短信界面，是一个备注名为“小家伙”的人发的。上面写道：“温老师，展览会结束了吗？有没有想我呀？” 这称呼，这暧昧的话语……温逸然她……是和学生谈恋爱了吗？！ 第74章 这个“小家伙”到底是谁？或者说是温逸然的哪个学生？ 萧忆寒的脑海里迅速回放着温逸然给自己说过的话、提到次数最多的人……她记得前几个月有个学生出车祸了，而温逸然经常去医院看望她、照顾她，所以…… 不会是这个女孩吧？！ 萧忆寒记得她的名字，好像是叫凌菲。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不管温逸然和哪个学生在一起，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是不可以的！…… 萧忆寒眼中的眸子越来越沉。 温逸然结完账回来，还没坐下，就感到周围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和即将发作的怒气。她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好朋友，只见对方阴沉着脸，面上也没有丝毫的特征显示她是高兴的。 温逸然缓缓坐下来，奇怪地问道：“忆寒，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吗？” 萧忆寒抬起头，看着温逸然，声线低沉地认真叫她：“温逸然。” 温逸然神情一凛，唇边的笑意微微收敛，也端肃了起来。萧忆寒很少这样认真地叫她的全名，每次这样叫她，就说明有正经事要谈了。 “到底怎么了，忆寒？” 萧忆寒顿了顿，把手机递给她，歉意地开口道：“很抱歉我偷看了你的手机。可是，你告诉我……” “你……是不是和凌菲在一起了？”萧忆寒深深吐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难的决定才问出口。 温逸然接过手机的动作不由得一滞，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心跳也突然漏了一拍，因为突如其来的惊讶和紧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本来就打算趁着这次和萧忆寒见面的机会告诉她的，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萧忆寒会猝不及防地知道了并主动质问自己。但很快，她就镇静了下来，同时打开手机查看短信界面，果然看到了“小家伙”发来的短信内容。 看完短信内容，温逸然垂了垂眼眸，晦暗不明的眸子里是不易察觉的情绪。半晌，她重新抬起头，咬了咬唇，表情严肃地郑重告诉萧忆寒：“没错，我和凌菲在一起了。” 下一秒，正如她预料的那般，萧忆寒陡然拔高了音量，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与不可置信，斥责她道：“温逸然，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听见萧忆寒真正的斥责话语嗡嗡地响在耳边、炸在脑中时，温逸然还是觉得格外的刺耳，格外的疼。 温逸然艰难地压下心中瞬间涌起的痛苦与酸涩，哽了一下喉咙，然后平静地说道：“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萧忆寒在听到温逸然确切答案的那一刻时，脑中就在嗡嗡作响，心底对自己的那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这两次见到温逸然，自己都发觉她比以前更美了。尤其是今天，简直和以前的她判若两人，萧忆寒就在猜想原因。那双拖鞋的出现就更增加了她的疑惑，但是她还是不能确定…… 忽然，萧忆寒的脑中猛地闪过一个青涩明艳的面容，以及那个面容呈现给自己的明晃晃的张扬与自信。 萧忆寒的心突然咯噔一下，周身发冷。 原来，那个女孩从这么早就已经开始了，确是蓄谋已久……长久的期待落空的这一刻，萧忆寒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剜成一片一片的声音，感受到剔骨去肉的疼痛。但凌迟久了，到真正接近死亡的这一刻，疼痛竟然麻木了，她居然还有冷静的思维去思考。 慌乱纷杂的心因为温逸然有了清晰而理智的分析。 在萧忆寒的印象里，温逸然不是这么一个不懂得分寸的人。做出如此疯狂的决定，温逸然她到底知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就算她的恋爱对象不是凌菲，是其他的任何人，只要温逸然真的可以过的好，萧忆寒都愿意死心接受，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上。可是为什么要是她教的学生！为什么要是凌菲！ 且不说凌菲可能早就喜欢上温逸然而引诱的她，单说她们俩的身份，一个是学生，一个是老师，更何况凌菲是温逸然班里的学生，学生引诱老师，传出去谁会相信啊？地位不平等的恋爱所造成的后果往往是年长的那个承担更多的责任和指责。 萧忆寒暗沉的眸子越发的深邃，眉头紧紧拧起来。 温逸然喝了一口咖啡让自己冷静一下，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萧忆寒，微抿的唇，紧皱的眉，气氛一瞬间有些凝滞。 她和萧忆寒之间，很少有这样凝重的氛围。温逸然有些受不住这样的沉默，开口道：“忆寒，对不起，让你通过我的手机得知了我和凌菲交往的消息。其实，我本无意隐瞒你，早就想告诉你了，只是凌菲的腿一直没有好，而你又太忙了没办法见面，所以就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 萧忆寒抬眸，静静凝视着柔和光晕里这个她暗恋多年的女人，看见她端秀的眉宇间，因谈到凌菲而不由自主涌出来的温柔和柔情，心上又是一颤。 她忽然感到有一股热流从眼眶里涌上来了，瞬间低下头，频繁眨了几下眼睛，把险些要淌出来的热泪逼了回去。萧忆寒抬起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声音放到最平稳，沉声问她道：“早就想告诉我？看来你们是在一起有段时间了，对不对？” “是，是凌菲住院醒了之后确定交往的。”温逸然认真地坦白道。 住院？那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萧忆寒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那段时间有时候自己本来已经在学校附近了，而温逸然总是借口说学校忙没时间见面；想起来那段时间总是听她有意无意地说起凌菲的伤势…… 萧忆寒忍不住自嘲。原来，自己有意的接近，根本没有起到一点作用。她心里没有自己，不管自己在哪里，都是无关紧要的吧？在她的心里，可能随便班里的一个学生，都会比自己重要吧？自己，竟然还妄想着今天要给她表白…… 她将一手放置于桌子底下，紧紧攥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手掌的皮肤里。萧忆寒以疼痛来逼迫自己抛开暗恋者的心碎，摆正立场，作为好朋友一字一句地质问她道：“你知道凌菲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吗？” 她甚至都不问是怎么开始的，为什么。因为这些都不重要。 “我知道。”温逸然继续认真地答道。 “凌菲是你的学生，她不懂事，难道你作为她的老师也不懂吗？”萧忆寒把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却严厉得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字字句句都插进温逸然的心里。 “我……”温逸然不说话了。 见她没有反驳，萧忆寒继续道：“凌菲还小，还没成年，况且即使成年了你们俩年龄也差太远了。温逸然，年龄差得多的恋爱注定是没有好结果的，少年人对爱情总是抱有浪漫和幻想的，而且凌菲她还有大把的时光和青春来挥霍和浪费，可是你呢？你的时间还能浪费得起吗？” 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温逸然也是抱着萧忆寒这样的想法，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凌菲随时会厌倦离开自己的准备。可是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凌菲比她想象得可靠和成熟，让她觉得她是一个可以依赖的爱人。所以，温逸然现在不再抱着这种想法来看待自己和凌菲的感情，她甚至想给凌菲最好的爱情感受来回报她。 这样就随便否定她的爱人，她觉得这样不公平。 于是，温逸然咬着唇，抬眸再次认真地看着萧忆寒辩驳道：“忆寒，凌菲她不是在挥霍她的时间，而且我也是认真的。” 萧忆寒不知道凌菲究竟对温逸然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以至于她这么相信她。萧忆寒只知道自己用了这么多年都没能完全走进温逸然的心里，可是这个孩子不到一年就做到了。 是她一直太把自己置于好朋友的位置上吗？或者真的是自己和温逸然有缘无份？一瞬间，萧忆寒的心上翻涌出来无尽的妒忌和酸楚，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告诫自己，其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温逸然不能再受到伤害了。 喉咙突然像是被大石头堵住了般难受，萧忆寒随手拿起一口没动的咖啡，仰头一饮而尽。她点的是不加糖的苦咖啡，口腔里瞬间布满了苦与涩，用最苦涩的味道努力使自己保持最冷静与最理智的清醒。 她凝视着对面因为自己将咖啡一饮而尽的举动而微微皱眉的女人，声音有些哑地说道：“你怎么能知道她不是在陪你玩游戏？难道对你说了一些情话，对你好就能是认真的了？凌菲现在喜欢着你，会对你好，可是她还这么小，还没见识过社会上的其他人，未来会有多少种可能你知道吗？况且你们的关系是师生，学生在上学的时候因老师的才华而仰慕老师是很正常的事情，难道你就没想过这段畸形的恋爱是仰慕吗？” 温逸然也不是没有想过是凌菲对自己的仰慕。但是她的努力，她的坚持，自己都看在眼里。更何况，自己也不能失去她啊！ 温逸然哽了一下喉咙，轻声道：“可是，我离不开她啊……那次车祸，我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 这次换萧忆寒说不出来话了。温逸然的男友，就是因为车祸去世的。 萧忆寒知道，那次温逸然受到的痛苦和打击有多大。父亲和男友一前一后离开她的身边，而每一次，温逸然都没有见到他们的最后一面。而且最让温逸然痛苦的是，明明她已经意识到她喜欢他了，可是，他就这么离开她了，甚至没有来得及留下一句话…… 凌菲，也是车祸出事的。如果凌菲这次没有抢救过来，依温逸然的性子，大概又会和五年前一样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吧。 她已经这么离不开她了吗？温逸然……就真的这么喜欢那个孩子吗？ 萧忆寒心下又苦涩了起来。她爱温逸然，当然不会想看到温逸然痛苦的样子，即使温逸然是和别人在一起，只要她开心幸福，她也能放心地在远处静静守护着她，默默地继续爱着她。 但是，对方毕竟是她的学生，无论如何，萧忆寒都不能让温逸然再受到伤害了！ 她吸了一下鼻子，再次问道：“温逸然，我问你，如果有一天，凌菲走了，你怎么办？” 还是要让她问出了这个问题吗？温逸然的心上开始有血渗出，细细密密地疼，差点令她窒息。 温逸然敛眉，坦白道：“其实，我从来没有奢望过能和凌菲天长地久的。我知道，我没有那份幸运和幸福的。我……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话甫一出口，温逸然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哽咽。只要想到凌菲终有一天会离开自己，她就觉得心头像是撕裂一般的疼痛。 萧忆寒摇摇头，无奈地笑了。没有那份幸运和幸福？凭什么没有？她放在心尖尖上深爱着的人，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学生如此自卑低贱至此？她就这么好吗？ 萧忆寒心底升起一团火，第一次用如此冷漠的语气和温逸然说道：“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她有些发怒的眸子看着温逸然，后者却仿佛下定了决心般倔强地看着她。萧忆寒盯着她的眼睛，心底忍不住被刺痛了一下。 有些话，即使她不说，别人也会说的，那倒还不如让温逸然早点明白吧。 萧忆寒紧紧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决然地再次问她：“温逸然，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母亲，你的父亲！你的父亲临终前的遗愿就是希望你这辈子能安安分分在一中当老师，你的母亲也希望你能够过的好，可是——如果你真的继续和凌菲在一起，你让你的母亲怎么接受？你想过如果学校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看待你？凌菲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你有想过如果这件事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凌菲她会因此承受什么样的后果吗？！” 萧忆寒一连串的质问，犹如一道道惊雷狠狠地劈砍进温逸然的脑中。温逸然的鼓膜像炸开了，疼痛瞬间让她窒息。 “我了解你，所以我相信你，因此我只关心你在这段感情里能不能得到幸福。可是凌菲的父母呢？你作为凌菲的班主任，作为她的老师，却把人家的女儿教到了床上，你让她的父母家人该怎么想？” 温逸然交叠放在双膝上的手开始打颤。 “你当真做好了准备，要为了这样的一段感情，身败名裂，众叛亲离，最后依旧是孤身一人的凄惨下场吗？” 第75章 温逸然的脑中嗡嗡作响，身子也开始忍不住地发抖，眼眶控制不住地红了。她把头一下子转过去，不想让萧忆寒看到自己此时的狼狈模样。 和凌菲在一起的这几个月以来，温逸然犹如踏进了梦想中的天堂，每天都是幸福的，虽然有时候见不到对方，但是思念会使她们在下一次的见面里更能拉近彼此的距离。 可是现在，天堂没了，梦醒了。 萧忆寒的话语似一道道锐利的长箭，一次又一次地插进本来因凌菲而刚刚修复好的心脏，撕裂的疼痛让她惊醒过来。 温逸然低下头，长发盖住了她的脸颊，投出一道阴影，只有断断续续地抽噎声传出。很久以后，她重新抬起头，吸了吸鼻子，艰涩地哽咽道：“可是，忆寒……” “我爱她啊……” 温逸然的声音不大，带着颤抖，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萧忆寒的心上。几乎是一瞬间，萧忆寒再也忍不住的泪水，大颗大颗地从眼眶里滚出来，然后她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认识温逸然这么多年，也见识过她身边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萧忆寒一直觉得很幸运，自己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直到温逸然哭着找到自己，告诉自己她爱的那个男孩永远不在了。那天萧忆寒记得很清楚，她陪她哭了好久好久，一直到三年后温逸然才走出来。她忽然感到一丝侥幸，是不是自己可以开始追求温逸然了呢？ 可是没想到，等自己终于小心翼翼地接近她时，却发现她还是和别人在一起了。 是她付出地不够？还是，爱的不够？ 萧忆寒怕温逸然会发现，在眼泪落下来的时候就别开了头。她低下头，不再看她，只尽量用保持冷静地声音道：“算了，你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下。” 温逸然点点头，起身离开。在走到咖啡厅门口的时候，她又转头看了一眼还在座位上的萧忆寒，绝望地想，她是不是让她失望了？她可能，要永远失去这个好朋友了。 是啊，这样的自己，她可能会厌恶吧。 街上络绎不绝的车辆来来往往，流动的车灯与明亮的路灯仿佛融为一体，形成了金黄色的河流向着远方奔去，好似永远没有尽头。邵杨一边走一边双手抱胸，紧紧捂住自己，仿佛冷得发抖。 今天是她决定要永远离开前女友的日子。 去年她和前女友分手了，本来已经打算不再联系她，彼此相忘于江湖，可是过了个年，前女友竟不知为何又突然打电话来，想要复合。邵杨自从分手后还在想着她，于是就同意了。这段时间前女友总是借口和朋友一起吃饭而不理她，她觉得不对劲，便偷偷跟踪了来，没想到竟撞见前女友的怀里搂着另外一个女生。 “为什么，你明明有女朋友为什么要跟我复合？”邵杨红着眼睛质问她。 前女友牵着那个女生的手，站在她的对面无情地说道：“对不起，我早就不爱你了，跟你复合也只是为了气气我的现任女朋友，你走吧，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邵杨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只知道自己扇了前女友一巴掌之后，她没有还手，这算不算已经两清了？ 邵杨不想再去管，她想，她一定要彻底忘记这个女人，重新开始。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看到路边一家酒吧，忽然很想喝酒，于是她就走了进去。 酒吧里的装修和氛围倒是比她自己开的要好得多，看来是一间高档酒吧。邵杨寻摸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座位，忽然眼角瞥见吧台上一个穿白色西装的女人的背影很是眼熟。 那个女人怎么这么像萧忆寒？ 邵杨走近一看，还真是她。 “萧小姐？你怎么在这？”邵杨很诧异在这竟然能碰见她。 自温逸然离开后，萧忆寒又在咖啡厅枯坐了一会，却越想温逸然心里越难受，她总想发泄一下。本来她想点酒的，没想到这个咖啡厅不提供酒品，于是她又开车寻找酒吧，她就随便在路边一个高档酒吧旁停了下来。 其实萧忆寒不喜欢喝酒，酒量也不行，只不过有时候会陪合作商的经理们喝酒，这日复一日的酒量也就慢慢上来了点。不过她倒没有一个人在外面喝酒过，今天却是为着温逸然，心情不好才如此的。 听见身后有人突然和自己说话，萧忆寒缓缓转过头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眼前的女人两眼，摇了摇头，说道：“这位小姐，我们认识吗？” 邵杨感觉，她好像有些醉了。脸颊红红的，眼神迷离，长长的睫毛稍稍翘着，头微微偏着，右手拿的高脚杯里的小半杯红色液体悠悠晃荡着，跟一身正经白色西装的她很不相衬，却有着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和妩媚动人。 邵杨心下一动，笑了笑，并在她旁边坐下来，没有直接告诉她上次自己救了她的事，却用像是认识了好久一般的语气和她说道：“对呀，我们认识的，算是老朋友了。不打算请你的老朋友喝酒吗？” 萧忆寒此时的脑袋有点混沌，根本没有想起来眼前的女人是谁。但是，当这个女人坐在她的身边时，她就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和亲近感，自己只想和她亲近。 “好呀，老朋友，来，咱们一起喝酒，忘却所有，不醉不归！”萧忆寒率先举杯，一饮而尽。 邵杨看着她举杯喝酒后扒在桌子上眼神朦胧的乖巧模样，忍不住觉得她可爱。随即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两人又这么接连喝了两三杯，萧忆寒才想起来问她：“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喝酒啊？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邵杨终于能控制住自己不再去想那个女人的事情，只道：“算是有，也算是没有吧。” “你这人可真有意思，没有烦心事还往酒吧跑……”萧忆寒说着又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却一个不小心呛到了，邵杨连忙给她拍背顺气，并时不时地问问她好点没有。 不知怎么的萧忆寒突然开始掉眼泪，邵杨忽然有点不知所措，只是一个劲儿地让她不要难过。 “连一个陌生人都会在乎我、关心我……可是为什么！温逸然，你的眼睛和心里……为什么没有我的位置！温逸然……温逸然……”萧忆寒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自说自话，大颗大颗的眼泪如没有闸门的水龙头一般汩汩地流着。 原来她真的喜欢温逸然。邵杨想，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祁媛媛告诉她凌菲和温逸然在一起了，她还不大敢相信，却原来是真的。肯定是萧忆寒发现了温逸然和凌菲在一起了，受不了才会喝这么多酒的…… 她忽然就有了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邵杨捧起已经醉得不醒人事的脸庞，看着她迷离的眼睛道：“不要再去想那个女人了，跟我走吧……” 跟我走吧…… 邵杨的话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萧忆寒受到蛊惑，怔愣了一瞬，手一松，高脚杯从手里掉落下来，落到地上，瞬间碎成一片片的碎玻璃，鲜红色的液体洒满一地，一如此时她已经千疮百孔的心流下的血。 “为什么……为什么……”萧忆寒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跌落到邵杨的怀里，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眼泪滚落下来，沁入邵杨的颈窝里，湿湿的，凉凉的。 邵杨抱着萧忆寒，感受着她有些瑟瑟发抖的瘦弱身体，就像那天她一下子闯进房间救下她并把惊恐的她抱在怀里一样。 “萧小姐，萧小姐……”此时的萧忆寒已经没有意识了，喊了她很多声也没有反应。邵杨当即决定离开酒吧，于是，她匆匆替她结了账，然后搀扶她走出了酒吧。 还好酒吧斜对面就是一间酒店。虽然邵杨不知道萧忆寒家住在哪，总算今晚不用露宿街头了。 邵杨将萧忆寒扶倒在床上，去给她倒了点从楼下服务台那里取来的蜂蜜水。 她看着已经睡熟的萧忆寒，想了想还是把她推醒了。萧忆寒睡意朦胧，扶了一下额头，一边艰难地坐起身一边揉眼睛：“叫我起来干嘛呀？人家睡得正香呢。” 还没睡醒的样子倒是有些乖巧可爱，萌萌的。邵杨心下一软，声音顿时温柔了不少：“让你起来喝点蜂蜜水呀，要不然明天早上头该疼了。” 萧忆寒没有说话，只是乖乖地把蜂蜜水喝了，顿时清醒了不少。她执意要去浴室洗澡，邵杨也就随她去了。 热水倾头而下，萧忆寒又困又累，头疼欲裂，洗着洗着却忽然又想到温逸然，更是抑制不住，哭得一塌糊涂。 见她裹着浴巾出来，邵杨怕她站不住连忙上去扶她。把她扶上床之后，淡淡道：“赶快睡觉吧，我也去睡了，晚安。”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猝不及防地，萧忆寒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邵杨转过头奇怪地看着她：“你干什么？” 萧忆寒没有说话，单手撑在床上，半坐起身子，一个大力就让邵杨跌落在她的怀里。 萧忆寒眼睛红的像兔子，双手撑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发现，邵杨其实长得算是标致美人了。长长的睫毛如蝉翼，一双桃花眼勾人得很，鼻梁高挑精致，薄唇的唇形很好看，惹人采撷，完美的下颚线衬得脸庞更加白皙柔美。 萧忆寒单手解了邵杨衬衫最上面的两粒扣子，低下头，附在她耳边呵了口热气，然后开始亲吻她的脖子。 她不管眼前这个女人是谁，她只想做一个了断，让自己彻底死心。 而邵杨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忘掉前女友重新开始，对象是哪个女人重要吗？ 于是，萧忆寒由主动变成了被动，邵杨反客为主，一下子把她压在身下。 邵杨低下头轻舔了一下萧忆寒的耳垂，瞬间引起她全身的战栗。她一路顺着小巧圆润的耳垂吻到萧忆寒柔软的红唇上，反复蹂躏，又埋头到脖颈间。萧忆寒轻喘着粗气，双手紧紧搂着眼前的女人，犹如抓到一棵救命的稻草。 衣袍洒落一地，白色的月光透过树叶投影进来，留下一片阴影，而床上，是激烈交战着的两具透明粉红的酮体。 第76章 温逸然没有想到，这次和萧忆寒的见面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离开时，她是几近绝望的，刚刚复活过来的天真的心被现实碾压得体无完肤。 当那些在心底无数次拷问过自己的话语，真正从亲近之人的口中残忍地被吐露出来的时候，她才明白，原来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好像……更疼了。 每一字每一句，字字锥心，句句刻骨，如皮鞭一次又一次地抽在她的身上，直到鲜血淋漓。 可是这一次，连一贯支持她的萧忆寒，都不站在她的这边，无法理解，质问她，甚至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温逸然紧咬着下唇，皱着眉，独自一个人走在灯火通明的大道上，却忽然觉得自己又陷入了漫长无光的深隧道中。 自从父亲和男友相继离世后，她仿佛就走进了一个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没有希望的光亮，也没有明天的期盼。她每天都像行尸走肉一般机械地过着每一天，没有感情地活着，一直等待着时间终结的那一天。 直到凌菲出现了。她周身散发出的点点火焰突然点亮了自己的黑暗，好像麻木了许久不曾跳跃的心脏又突然活了过来，重新有活力地跳动起来。 火焰的光亮很微弱，却持续照亮了自己艰难前行的黑暗路途，照亮了自己的整个生命。 下唇尝到了铁锈味，温逸然这才松开被自己折磨得鲜血淋漓的嘴唇，感受到丝丝痛意顺着神经传入意识之中，心里，仿佛也得到了些许解脱。 如果身败名裂，众叛亲离，遭人唾弃可以让所有人解气，那么她甘愿用一生来赎罪。 彼时曾相与，不问天有涯。如果注定不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她宁愿和凌菲享受此刻的欢愉，哪怕只是一瞬也足够了。 足够她捱过下半生漫漫黑夜的艰难旅途。 这是她应该付出的代价。 可是爱情里的人没有不自私的。她妄想要和凌菲长长久久的怎么办？ 当她想到不会和凌菲长久时心上撕裂一般的疼痛，竟让她惊觉，自己是何时生出贪婪的？ 果然，人不可能会餍足的啊。 温逸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的家。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天都黑了，也没有想起来要开灯。直到凌菲的电话进来，她才如梦初醒。 她下意识地接起电话，还没开口，那边的小女孩甜甜的声音就过来了。 “温老师，给你发信息也没回我，我还以为你还在忙呢。有没有想我啊，嗯？” 女孩的声音甜美中带着些撒娇，让温逸然的心分分钟就软化了心底的阴云也被驱散了。她笑了起来，轻轻地“嗯”了一声。 凌菲也笑了起来，心里喜滋滋的，继续问道：“文化展览会怎么样啊温老师？” 电话那头的温逸然用夸张地语气赞美道：“哇，那简直是美妙极了！真应该也带你来看看的！”然后她就开始举例子给凌菲描述。 凌菲却是松了一口气。听温逸然的声音没有异常，想必萧忆寒应该没有表白或者是表白没有成功吧？不过她才不信，萧忆寒难道什么都没有和温逸然说吗？按照温逸然的性格，看到自己的短信一定会第一时间回复的，可是为什么她没有回复？难道真的和萧忆寒有什么事情在忙吗？ 想到这，凌菲打断温逸然的描述，开口道：“温老师。” 温逸然停下来，问她：“怎么了小菲？” 像是犹豫了很久，凌菲很久之后才道：“萧姐姐她……没有对你说过什么话吧？” 温逸然刚刚因为女孩勉强撑起的笑容顷刻间就消失地无影无踪。心，又沉了下去，如同溺在水中。下午在咖啡厅和萧忆寒的对话又像恐怖电影的片段一样在脑海中播放，令她浑身抖如筛糠。 电话那端的温逸然很久没有发出声音，凌菲一度以为她挂断了，便问道：“温老师，你还在吗？” 温逸然怔愣了一下，才答道：“哦……我还在，”忽然想起凌菲刚才问到的问题，自然地回答道，“没事，我们俩就聊了点展览会和工作上的事，其他没聊什么了。” 虽然温逸然嘴上说没什么，可是细心的凌菲还是感觉出不对劲儿了。但是温逸然显然没有多说的意思了，凌菲也不太好再问。 她还在想着什么时候再问温逸然一次，电话那头却说道：“小菲，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早点休息吧。” 凌菲刚想说好，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说：“先别挂断，温老师，能再允许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呀？” 凌菲嘿嘿笑了一下，才道：“我会和爷爷奶奶说后天就回去了，到时候回去了我能不能再去找你啊？” 温逸然顺势想到和女孩独处时的甜蜜时光，嘴角的笑意不禁又渐渐浮现。然而下一刻，耳边仿佛有一道惊雷劈下，萧忆寒严厉冷冽的话语在她的脑海中响起：“……教到床上去……” 温逸然陡然间脸色煞白，心跳如擂鼓。 凌菲敏锐地捕捉到了温逸然在电话那头沉默的不对劲，懂事地给双方台阶下：“要是……要是你没有时间的话，那等开学了再见也……没关系的。” 语气里难以掩饰的失望和伤心。 这一瞬间，温逸然感受到话语里女孩明显低落的情绪，心里像是针扎一般疼痛，持续不断地疼。她想要告诉她，她想见她，她想和她单独待在一起，她想要跟她同床共枕，她一样渴望着她的拥抱。 就像现在一样，她害怕极了，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她想说，我心爱的女孩，你能不能抱抱我？ 可是，最后，她只能内疚地温柔对凌菲说：“好好休息吧，晚安。” 女孩闷闷地应了她一声：“好，晚安。” 然后率先冷冰冰地挂断电话，她怕自己再听见女孩难过的声音会反悔。 凌菲愣了一下。自从交往后，温老师从来都没有主动挂断过她的电话，都是自己和她道过晚安后率先挂断电话，然后听着温老师温柔的晚安进入梦乡。 是自己预估错了吗？其实，自己终究还是没有完全走进温逸然的心里吗？虽然在一起后温老师很纵容自己，可是这一次，却是拒绝了。凌菲一时有些玻璃心，竟然难过得有点想哭。 她已经习惯了温逸然的怀抱，习惯了与她待在一起的日子。凌菲忍住想要哭的冲动，打起精神鼓励自己，她太心急了，自己肯定是还没成年，明年等她成年了就好了。 天色渐明，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扉投影在房间中央的蓝色大床上。温逸然如同每个平凡的清晨自然醒来，转头看了一下躺在自己身边的凌菲。女孩睡得正香，面带微笑，还在咂吧咂吧嘴巴，温逸然爱怜地在她的脸颊上轻啄了一口，然后下床洗漱。 打开卧室的门，温逸然突然觉得客厅吵吵闹闹的，她觉得奇怪就过去看看。刚刚走了没两步，已经过世的父亲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出现在客厅。父亲用颤抖的手不停地指着她，恨铁不成钢地怒道：“我温衡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然后又指着门道：“滚！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好不容易见到父亲，却是要赶她走，温逸然的心都要碎了，连忙跪下哭着求父亲不要赶她走。还没等她说两句话，从外面突然走进来凌菲的父母，他们对着温逸然就是一顿羞辱：“你诱拐了我的女儿，你不配为人师！” 一下子场景变了，这次温逸然突然到了学校里。周围全是学校的老师和学生，围着她指指点点。“原来温逸然喜欢的是女人！而且还是比她小很多的女学生！听说那个女孩子还没成年，她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啊？怪不得她要和刘健老师分手！噫，真是变态，想想就觉得恶心！” 忽地场景又变了，在她公寓楼下的小路上，好像长大了一点的凌菲站在她的对面，路灯把凌菲的影子拉得很长，却没有和她的重合在一起。温逸然目光柔和地看着女孩的笑脸，笑着走上前想拉住她的手，却一下子被她甩开。女孩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转而代替的是满眼的厌恶和怨恨：“温逸然，当年是你诱拐了我，我恨你！”然后伸手拉住了站在她身边一个男孩的手，只留下一个决然的背影。 温逸然大声地在后面喊叫凌菲的名字，眼看着女孩越走越远，她在后面奔跑起来，却怎么也追赶不上。终于，凌菲的背影看不到了，她像一个失去了玩具的孩子一样一下子坐在地上，无声地啜泣…… 小菲，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不要…… 温逸然突然睁开眼睛醒了过来。父亲的愤怒、同事的议论和凌菲的背影统统不见了。 原来只是一场梦。温逸然摸着自己已经汗湿的额头，心里的害怕丝毫没有退去。想起刚刚的梦魇，温逸然忍不住在被子里缩成一团虾米，眼泪，无声地落下。 她有些后悔没有允许她的女孩来找她了。 凌菲，对不起，你能来抱抱我吗？ 第77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灰色的窗帘映射在房间正中央的白色大床上。床上的两个女人彼此拥抱着，睡得娴熟又静谧。这时放在床头柜上的一个手机铃声大作，其中一个女人被震醒了，闭着眼睛、皱着眉从被子里伸出白藕般的手臂到处摸索着，终于在床头柜上摸到了手机。 萧忆寒按下接听键，张口想要说话，出声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哑，嗓子疼得像是要冒烟。她皱着眉把事情交代完，放下手机才发现身体不像是自己的，下意识地动了动双腿，腿间仿佛还存在着的陌生的异物感和酸软得不像是自己的腰与腿清晰地提醒她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萧忆寒转头，一个美丽又熟悉的女人的脸映入眼帘。说她熟悉这个女人吧，可是萧忆寒根本想不起来她的名字；说陌生吧，但是她又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不用怀疑，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昨晚的罪魁祸首。 萧忆寒正在思考她是谁，眼前的人忽然醒了。女人揉了揉眼睛，睁眼便看见萧忆寒正看着自己。 邵杨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玩味地看着她：“萧小姐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昨晚还没看够？” “那个，昨晚我们……”萧忆寒移开目光，不再与她对视，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邵杨笑道：“没事，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做就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忆寒又问道：“那个，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邵杨被她逗笑了，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昨晚她在自己身下承欢时的娇软与妩媚，心下顿时一软，柔声和她解释道：“萧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不错，以前我们见过的，我叫邵杨。” 这时萧忆寒终于都想起来了，连同昨晚自己喝醉酒之后发生的事，也都断断续续地记起来了。 原来，竟然是她自己主动…… 啊啊啊……萧忆寒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看着邵杨盯着自己不怀好意地眼睛，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萧忆寒才发现自己裸露在被子外的白皙肌肤一片狼藉，周身皆是暧昧的痕迹。 难以想象，昨晚自己和她到底是有多激烈。 萧忆寒再也不想出现在邵杨的眼前，拿起衣服往自己身上随便披着就要挣扎着下床去浴室洗澡。 脚刚一踩地，双腿的酸软让萧忆寒没有立刻站立住，脚一软就要向后栽去。 在倒下去的前一刻，她的身体突然被人稳稳地扶住。 邵杨一边搀着她一边说道：“还躲什么呀，该看的昨天晚上早就看光了。别逞强了，我扶你去洗澡。” “你……不要，我要自己去。”萧忆寒执意不要搀扶。 邵杨拗不过她，只好在把她扶到浴室门口时放开了她。 看着萧忆寒软绵绵的步子，邵杨开始反思自己，昨晚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回想起昨夜自己尝到萧忆寒的滋味之后，又扣着她，不管不顾地索要了好几次。 事已至此，邵杨越想越觉得不好意思和萧忆寒再待在一起，于是迅速穿好衣服，拿起自己的包就溜出房间了。 许久后，萧忆寒终于收拾好了自己，洗去了一身粘腻。她穿着干净的睡袍，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却发现邵杨已经离开了。 她的余光扫到床头柜上有邵杨给她写的纸条，还有一包润喉糖。 纸条上一字一字地端正写道：对不起，下次不会这样了。 还有下次？萧忆寒看着纸条上的字，觉得双腿之间的那里更疼了。 她的眸子顿时沉了下来。 很好，邵杨。 下次我要双倍奉还。 暑假剩余的这几天很快过去，凌菲果然很听话的没有来找温逸然。温逸然觉得高兴的同时又觉得难过，她没有来找自己好像减轻了一下负罪感，可是，没有见到她，她真的好想她啊…… 开学之后，学校按照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重新分了班，凌菲的语文老师还是温逸然，不过班主任却变成了Miss程。最让凌菲开心的是，她申请当语文课代表成功了。这下，就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与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相处了。 但是，凌菲发现了不对劲。 开学的这段时间，除了正常的师生交往，温逸然好像一直在躲着自己。 以前上课的时候，凌菲会直勾勾地看着她讲课，讲着讲着温逸然的目光也会看过来，和自己的目光撞在一起后，再温柔地朝自己的方向微笑一下。这种“眉目传情”已经在课堂上形成习惯，学生也都习以为常了。可是，现在每当凌菲的目光向她看去，她总是不经意地避开，甚至连微笑也没有了。 不再单独和她一起在教师餐厅吃饭，不再约她每个周末晨跑，找各种借口不让她送她回家，甚至偶尔的接吻也变成了凌菲主动…… 凌菲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认为两个人有问题必须马上解决，决定找个机会好好问问温逸然。 这天恰逢是语文晚自习，凌菲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在把作业都做完了之后，凌菲悄悄和值日班长说一声就提前走了。 办公楼一楼，语文办公室的灯大亮着。凌菲从窗户向里面望去，办公室里恰好是温逸然一个人，太好了。 凌菲小心翼翼地拧开门把手，呲溜一下钻了进去。 此时的温逸然还在低头写教案。自从那日与萧忆寒见面谈了她与凌菲的事情之后，两人便没有再联系。虽然没有联系，可是那天萧忆寒对她说的质问与警告却是一字一句地让温逸然记在了心里，仿佛怎么也除不去的梦魇。每当夜幕降临沉入梦乡时，那些缠绕在心头的噩梦与鬼魅便会悄悄溜出来，逼得温逸然刚开学的精力不太好，心情也很沉重。因此凌菲悄悄进来她根本没注意。等到教案本上投影出一片阴影时，她才发现办公室里多了一个人。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温逸然皱眉。 这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单独相处的机会！本来以为温逸然见到自己会开心，没想到却看到她的一脸愁容。 凌菲的内心虽然有些不开心，还是依然笑着说：“我来单独见你啊。怎么样，想我了吗？”说完作势要吻下去。 温逸然把双手放在胸前挡住了她的吻，有些为难道：“小菲，这是在办公室，万一被人看见了不好……” 凌菲无奈地停下来，直起身子，看了看墙上的钟表，点点头道：“也是，快下课了，那咱们赶快回家吧！” 虽然萧忆寒那样说了，可是温逸然还是控制不住地想靠近凌菲，即使远离她不是出自她本意，但是她依旧是那样做了。她怕她的小女孩会失望，所以就一口答应下来让她和自己一块回家。 很久没有送温逸然回家了，再次走这条路，凌菲觉得自己感慨颇多。抬头看道路两旁的路灯，每一盏都在尽心尽责地照亮道路，她想，这一定是温老师特意为自己做的。 凌菲主动牵起温逸然的手，温逸然没有排斥，只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握住凌菲的手慢慢收紧。 凌菲心里甜甜的，现在就想赶快进门。 温逸然松开握着凌菲的手去开门，谁知道刚进门正要关门，门被一股力道推得啪嗒一声响亮合上了。 她错愕地想问凌菲怎么关门这么大声，刚转回身子，下一秒，就被带着清香的娇软身体压在了防盗门上。 她的背靠着门，凌菲的双手撑在她身体后面的防盗门上，圈着她，一双晶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仿佛老虎盯着已经到手的猎物一般。 夏天的余热还没有消散，两人都穿着短袖T恤，脖颈到锁骨那一段的肌肤若隐若现。凌菲半低着头，带着温热的吐息，尽数喷洒在上面。 酥酥麻麻，温温热热，被她这么盯着看，温逸然的身子情不自禁地就有些发软。搞不懂女孩究竟要干什么，她抗拒着，声音有些绵软，带着点低哑：“小菲，别闹，有点痒……” 说话间，凌菲一下子跌进了温逸然温柔似水的眼眸，因为温逸然低哑的声音，又有了些点点勾人和妩媚。 凌菲的喉头耸动了一下，心跳顿时如擂鼓。 又被这个女人撩了…… 凌菲玩味地笑着看着她，下一秒，猛地接近她的脸颊，随后惩罚性的吻就是铺天盖地地袭来。 没想到，温逸然居然躲闪了，凌菲只吻到了她触感极好的下巴上。可凌菲没有满足，继续追逐着她的唇。 等到凌菲终于吻到了温逸然的唇时，她却停了下来。 “为什么……”温逸然突然感觉到一滴水顺着自己的脸往下淌。 凌菲红着眼睛，泪水如决堤的大坝，后退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温逸然的心瞬间就是一疼——上次自己拒绝凌菲时，她就是这样一副绝望的眼神。 因为梦魇的纠缠，自己居然就拒绝了女孩的亲近？！温逸然突然后悔极了，这段时间自己是不是太冷落她了？ 凌菲带着哭腔，哀伤地质问她：“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开学这段时间，温逸然明里暗里一直在拒绝自己，凌菲本来是想和她好好谈谈的，没想到因为再次被拒绝她的心蓦然被刺痛了一下，一刹那，仿佛有千万种委屈一齐涌上了心头，竟然直接落了泪。 温逸然看见凌菲难过，自己的心也跟着难过起来。她又走近了凌菲，捧着女孩布满泪痕的脸，哄她道：“我没有，我没有不喜欢你。” “那我是你女朋友，你为什么拒绝和我接吻，情侣间接吻不是很正常吗？”凌菲抽抽搭搭地说着，越说越委屈。 她的话有理有据，温逸然竟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凌菲看她没有辩解，像是更难过了一般。她蹲了下来，双手抱住膝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滑落。 她哽咽道：“你果然不喜欢我了。你不让我和你在办公室单独相处了，你不再在班里单独表扬我了，你不再温柔地看着我了，你不让我吻你了，更一次都没有要过我。”凌菲越说越难过，压抑在心头许久的不安和难过突然开始爆发。 她是真的开始怀疑，温逸然是不是真的不喜欢自己了，甚至，有没有喜欢过自己，是不是只是为了安慰自己受伤的身体而故意说喜欢自己？她真的，吝啬到连一点解释都不给自己吗？凌菲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狼狈，所以压抑着声音不让自己哭出声，无声地哽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温逸然真的没有想到凌菲会把每一个细小的细节都记在心里，她看着哭得开始急促喘息的凌菲，心如刀绞。 温逸然的喉头也开始哽咽。她蹲下来环住凌菲的身体，亲吻她的额发，低哑地一遍遍地安慰女孩：“我没有，小菲，我没有不喜欢你。” 可是凌菲没有听进去。她想着刚才自己的问话温逸然一点也没有辩解就难过伤心，处在悲伤之中收不回来了。她越发的悲戚，越发的哀伤，抽噎着问温逸然道：“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惹你生气了？我可以改的你告诉我好不好？” 她说：“温老师，这段时间和你相处时我一直都小心翼翼的，你每次皱起的眉头我都要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我好怕，我一直都在害怕，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为什么忽然就对我这样了。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每天都提心吊胆，我好怕哪天你会突然转身离开我，可是我却在原地一直什么都不知道……” 凌菲的每一声害怕，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一次又一次地戳进温逸然的心窝，疼得她血流不止。 温逸然的眼角也溢出了泪水，落在女孩柔顺的黑发里。她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抬起女孩深埋在膝盖里正在绝望哭泣着的面容。她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吻着凌菲饱含水光的双眼，轻轻地吻去她脸上的泪痕，像用心捧着一个无价之宝：“凌菲，我喜欢你，我爱你。” 这是温逸然第一次这样坦白地告诉她，她爱自己。 凌菲本来想笑，可是当感受到温逸然流淌在自己脸上的泪水时，她笑不出来了，反而哭得更加汹涌了。 温逸然把凌菲抱起来，放到沙发上，继续低下头吻她。 她的唇滑过她挺秀的鼻梁上，落在她轻颤着的薄唇上。温逸然轻轻吮吸了一下凌菲的上唇瓣，低哑地再次表白道：“凌菲，我喜欢你，我爱你。” 她温热的唇，顺着下颌，一路下滑到女孩纤细白皙的脖颈。凌菲耐受不住，身子轻轻颤抖着，一手撑在沙发上，一手搂住温逸然，在温逸然的安抚下，哭声渐渐止住。 温逸然掀起凌菲的衣摆下端，探手进去。她低下头，埋首在她炙热的心口，轻轻吻着。凌菲身子向后仰，在她的亲吻中颤抖。 凌菲感觉到，有湿热的液体流淌进自己的心口，伴随着温逸然的吻而隐没在两人的体温中。 凌菲知道，那是她内疚难受的眼泪。 温老师她……这么爱自己，可是，自己居然还怀疑她…… “够了……”凌菲轻轻抚着温逸然的脑袋，示意她停下。 温逸然抬头，满脸的泪痕和通红的眼睛忍不住让凌菲的心里又是一酸。 她瞬间又红了眼眶。 温逸然坐到沙发上，亲密地搂着凌菲，边哭边抬手给她擦眼泪，笑道：“好了别哭了，我们小菲原来是小哭包吗？” 凌菲一下子破涕为笑，又哭又笑。她伸出双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回抱住她的心上人，像是抱住了她的全世界。她抬起头，自己擦干眼泪，郑重地问道：“我不怀疑你了，温老师。那你能告诉我这段时间你的反常吗？” 第78章 温逸然偏头凝望了一眼凌菲依旧通红着的澄清双眸，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轻声叹息道：“可是，凌菲，我也很害怕。” “我害怕你被人发现咱们俩的关系，害怕你被人指指点点，害怕有一天你转身离开时，会责怪我让你走上了这样一条布满荆棘的歧途。” “我很内疚，很害怕是不是我带坏了你，是不是我引诱了你，是不是因为我，你才会比别人多承受这么多，走在这样一条不归路。” 温逸然的这些话语落在凌菲的耳朵里，无异于平地里一声惊雷。歧途，不归路？她从来都不认为爱上同性别的人是一条布满荆棘的歧途。何况，相爱是两个人你情我愿的事情，哪里来的引诱？如果非要说引诱，那也是她引诱了温逸然，因为是她先爱上她的。 在爱情里，两个人是平等的，但是她比自己大，凌菲想过温逸然在面对自己的家人时可能会有压力，可是从来没有想过，她和自己在一起，会有这样严重的一层心理压力。 凌菲伸手拉过温逸然的手，并把它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她拧着眉对她说：“温老师，别忘了，是我先喜欢你的，是我逼迫你要和你在一起的。” 温逸然显然是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的模样。到底是谁先喜欢谁的？ 认识凌菲之前，温逸然一直认为自己是喜欢异性的。知道凌菲喜欢自己后，自己非但没有像对待以前喜欢自己的女孩子一样和她说清楚、教育她回归正途，而且还故意交了一个所谓的“男朋友”来逼迫她死心，结果意外的车祸，差点让凌菲丢了性命，随后自己害怕旧事重演，主动和她在一起了。 而这个过程，如果不是自己已经先喜欢上的她，就不会有交“男朋友”这样反常的举动，可能后面的车祸也不会酿成。去掉其中的任何一件事，凌菲，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可能在凌菲的视角看来，是车祸逼迫自己和她在一起的。殊不知，那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而且，现在讨论这个命题也并没有很大的意义。即使凌菲现在信誓旦旦地对自己保证永远不会离开自己，永远不会后悔，可是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未来的凌菲是不是和现在一样的想法呢？ 但是如果现在能带给凌菲快乐，那么即便未来的自己可能会很难堪，她也愿意将这些问题暴露给凌菲，只要她可以安心。 温逸然把刚才凌菲因为接吻而凌乱的碎发拢到耳后，柔声道：“小菲，很晚了，咱们赶快睡觉吧，明天你还要上课。” 对话进行到现在，凌菲不知道温老师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今天两人难得的单独相处，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凌菲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说出来。 不管有没有说完，她听温逸然的语气也是不想谈下去了。凌菲想，至少自己和温老师总算坦白沟通了一次。 凌菲看了看她的温老师，唇边扯出一丝笑，乖巧地回答她道：“好，我们睡觉吧，晚安。” 凌菲觉得，不管怎样，温逸然把她的问题抛给自己了，那接下来，就是自己用行动告诉她答复的时候了。 第二日清晨，凌菲醒来的时候，温逸然已经不在身侧了。走出卧室，果然就看见了那个令自己心安的温柔背影在厨房忙碌着。 她走进卫生间，一边刷牙一边思考一会见到了温逸然，是该忘记昨晚发生的事像往常那样，还是趁着两个人还没去学校，伺机再接着进行昨天晚上的谈话？ 可是等到她洗漱完该出卫生间了，她也还没有想好，因此决定按兵不动，如果温逸然继续昨晚的话题，那她就继续说；如果闭口不谈，那就当作两个人忘记这件事了。 正在想着，温逸然穿着围裙出现在卫生间门口。她打量了一下凌菲，问道：“洗漱完了吗？早餐我已经做好了，快点来吃吧，一会要去学校了。” 凌菲走上前去，在她的红唇上印上一个早安吻，笑答道：“已经洗好了，这就来。” 只字未提昨晚的事……既然她不想提，那自己也暂时不提了吧。 可说是不提，但是昨天晚上，温逸然埋首在她心口留下的泪水，对她敞开心扉吐露出的内疚自责，却犹如一根尖刺，顽固又狠厉的扎在凌菲的心上，疼痛折磨着她。她一想到她的温老师自从和她在一起就背负着这么多的内疚自责，她便觉得这根刺扎在心上又痛了几分。 明明是自己一见钟情先爱上的她，明明是自己逼迫她的两个人才在一起的，可是为什么到最后责任都变成她的了？ 温逸然说，是她让自己走上了这样的路。凌菲却也无从辩驳。 她年纪不大，虽然明年才成年，但是从初中有人早恋开始，班里便有男生追求过她，可是她都没有感觉。她甚至一度怀疑自己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直到温逸然的出现，她才终于明白，自己不是不会喜欢上任何人，而是这个任何人必须是温逸然。 她不是一个很多情的人，但却自认为是一个长情的人。她确信，这辈子除了温逸然，自己很难再爱上其他人。 她仿佛就是为了等待温逸然的出现，为了她而弯的。但是这样就是温逸然的责任了吗？如果她天生就是弯的，即使这辈子没有遇见温逸然，那她也注定会喜欢上一个女生。 这些都是凌菲自己的想法，她该怎么样说服宽以待人严于律己的温老师呢？ 几天后的大课间，因为天上在下着小雨，因此学校原定的课间操也取消了，于是走廊外聚集了好多学生在聊天。 凌菲还在思考昨天晚上的问题，就连听老师讲课都有些走神，不过还好那些课程她提前都预习过了，没怎么听也没关系。这时祁媛媛也从教室走出来了，看见凌菲一言不发地眺望着远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觉得奇怪便问道：“凌菲，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她本来想说“是不是和温老师之间发生什么事了”，但是怕被其他同学听到，这才改口。 凌菲看了一眼站在离她不远处正在和其他同学聊天的同学，皱了皱眉，然后拉着祁媛媛向离人群远点的走廊走去。 她转过头，发现祁媛媛也在看她，像是期待着她把事情说出来的样子。凌菲犹豫再三，终是对温老师的关心压过了一切，咬了咬唇开口道：“媛媛，我问你一个问题，可能会有点冒犯。” 祁媛媛闻言笑了一下，大方道：“想问什么就问吧，什么时候你还跟我客气起来了？问吧，没关系的。” 凌菲小心翼翼地问道：“是这样……你和悦悦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是你掰弯了她？或者说，是不是你影响了她，才让她走上这样一条不寻常的路？” 祁媛媛托腮思考了一下，淡淡地笑了笑，然后反问她道：“为什么是我掰弯了悦悦呢？她也有可能掰弯我呀？何况悦悦是我的初恋呀” 和何悦悦在一起后，她从来没有想过到底是谁掰弯了谁、谁影响了谁。喜欢这件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何悦悦喜欢她，她完全可以抗拒的，可是她没有。难道动心也可以是受另外一个人影响的吗？ 凌菲被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才缓缓道：“你说的对，大概，我和温老师的情况与你和悦悦的情况不一样吧。” 认识温老师前，温老师喜欢过异性，但认识自己后也是第一次喜欢女生，而自己从来没有谈过恋爱。那就是自己把她掰弯了吗？可是祁媛媛说的也对，也有可能是她把自己掰弯的呀，所以为了这种可能性，她就要单方面的认为她自己应该负有更多的责任吗？ 可是，这样好像对她不公平啊。 祁媛媛看着她紧蹙的眉头，心里大约也猜出了像温老师那样温柔又责任心强的人，很可能因为她和凌菲之间巨大的年龄差，而多思虑了些什么。 说实话，如果她不了解凌菲和温逸然，单从她们之间这么大的差距，肯定会下意识地认为年长的温逸然应该为这段大众眼中不成体统的感情负有更多的责任。 年龄，是原罪。 但是她了解这两个人。虽然凌菲和自己一样明年才成年，但是已经算半个成年人了，有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而且，自己是最早知道凌菲喜欢温老师的，而且她敢肯定那时候的温老师绝对对凌菲还没有感觉，所以，温老师绝对没有影响到她。如果非要说影响，那就是那时候的温老师在努力推开她。 祁媛媛突然开口打断凌菲的沉思，问道：“凌菲，温老师有说过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吗？” 凌菲怔愣了一下，犹疑道：“这个……她好像没有说过。” 她看见凌菲犹豫的样子，安抚她道：“如果知道了这个，说不定就能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了。” 凌菲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郑重地点点头。 时间很快来到了傍晚。对于这个问题凌菲已经思考了一天，早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了，于是她专门等所有老师和学生都去吃饭了，自己再悄悄来到办公室。 看见窗户里面正在认真伏案工作的女人，凌菲的眼眸里顿时盛满了笑意。 啪嗒一声门关上了，凌菲背靠着门板，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听到声音，温逸然下意识地抬头看着来人，笑着问道：“怎么过来找我了？还没吃饭吗？” 看样子温老师是在等自己一起吃饭呢。凌菲凝视着温逸然温柔的面容，唇角笑意渐渐浮现。 她一下子跑到温逸然的身后，弯下腰从后面搂住她白皙的脖子，埋首深深地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香味，在她耳畔眷恋道：“因为我想你了，想和你一起吃饭呀。” 第79章 这次温逸然终于没有拒绝和凌菲一起吃饭了。凌菲如果有尾巴，恐怕现在早就开心得来回摇尾巴了。 温老师没有拒绝和自己一起吃饭，那是不是说明她的心结好了一些？ 为了不引人注目，温逸然特意带着凌菲来到了学校外面的餐厅吃饭。 “给，看看你吃什么。”温逸然抬起头，准备把菜单递给坐在她对面的凌菲，却发现这孩子只盯着自己看，也不拿菜单。 温逸然叹了一口气，又说了一次，她才把菜单接过去。凌菲一看，勾画好的菜品都是自己爱吃的，心下不由得一甜。 “我还点什么呀，温老师你不是都帮我点好了嘛。”凌菲将菜单递给服务员，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等到服务员走后，凌菲起身，走到温逸然的旁边坐下。 温逸然看着她坐下的动作，奇怪道：“小菲，你咋坐过来了？待会吃饭不方便的，快坐回去。” 凌菲只是笑着看着她，没有说话。 温逸然只当她是想坐这个位置。正要起身坐到对面的椅子的时候，凌菲忽然低下头吻住了她。 温逸然立刻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慌忙道：“小菲……这是在外面……” 凌菲轻笑一声，指了指将屋里遮得严严实实的帘子，玩味地看着她道：“温老师，你这是在欲擒故纵吗？特意选择这家带有私密帘子隔间的餐厅，难道不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温逸然顿时欲哭无泪。她只是听同事说这家新开的餐厅里的菜品比较新颖和干净卫生，而且做得也比较好吃，这才带凌菲来尝尝的。她哪里能想到这一层？ “我没有啊。”温逸然无奈辩解。 “真的没有吗？”凌菲继续坏笑着看着她。 “真的没有啊……”说话间凌菲的手已经摸到温逸然腰肢上的痒痒肉，若有若无地轻戳她，逗弄她道：“温老师你再好好想想，是真的没有暗示我吗？” 温逸然真是怕痒极了，凌菲只是稍稍圈着她轻轻地戳了两下，她就缴械投降了，笑得花枝乱颤：“小菲，别闹了……”此时的温逸然全然没有了在讲台上的威严和清冷，只是一个倒在爱人怀里嬉闹的小女人。 凌菲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温逸然这样放松开怀地笑着了，此时看见她温婉的笑容，自己的心情也顿时好了不少。凌菲收了动作，放过了她，然后顺势将她温柔地抱在怀里，与她头挨着头。 凌菲双手下移到温逸然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上，凭着手感，心疼道：“我怎么感觉你瘦了？” 温逸然把手放在她摸着自己腰肢的柔荑上，宽慰她道：“可能是夏天的胃口不太好，没事的，等到入秋后就能慢慢回来的。” 凌菲爱怜地亲了她一下，说道：“我看你是因为最近的心事闹得吧。嗯，是不是？” 温逸然正要说话，服务员来上菜了，便只好作罢。本来她想从凌菲的身上下来，但是凌菲坚持不让她下来，也就只好由着她了。不过还好服务员只顾着上菜，根本没有看她们。 等到服务员走后，温逸然这才松了一口气。凌菲看见她刚才紧张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然然，这不是在学校了，你不是老师，我也不是你的学生了，还怕什么？” “可是……” 凌菲打断她：“我知道你有什么顾虑。还是那天晚上的问题，可能更早你就在想，你总是担心是不是你自己影响了我，才让我变成现在这样的是不是？” 温逸然愣了一下，一时没有说话。 “你相不相信同性恋是天生的？”凌菲轻声问她。 是天生的吗？很多年前温逸然对男生动过心，再一次动心，就是凌菲。温逸然上大学的时候，接触过LGBT群体，按照分类，自己应该是属于双性恋。自己喜欢柯杰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属于双性恋，直到遇见了凌菲。但是这也并不能说明自己是受到凌菲的影响才喜欢上她的，通过分析，自己是主动喜欢上她的。如果自己喜欢同性是天生的，那么不是凌菲，也会是其他女生。 想到这里，温逸然敛了一下眼眸，严肃回答道：“我认同这是天生的。” 听到她的回答，凌菲露出满意的笑容：“我也相信是天生的。所以我觉得，变弯的人，是有能变弯的可能性存在的。而如果真的钢铁直，却并不是想掰弯就能被掰弯的。” 温逸然蹙眉思索了一下，然后郑重地点头“嗯”了一声。 就像她之前喜欢的是柯杰，可是后来凌菲出现了，她拒绝过，可是还是动心了。她从来没有怪过凌菲，因为是她让她发现了真实的自己，并且她也接受了自己。如果自己有变弯的可能性，那即使不是凌菲，她早晚也会发现自己也喜欢女生的这个事实。 凌菲笑道：“所以啊，我很庆幸，也很开心，遇见了你，并爱上了你，让我发现了真实的我自己。”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温逸然作为凌菲的师长从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就有的责任与包袱一直折磨着她，使得她从来没有站在凌菲的角度思考凌菲喜欢女生的这件事。 温逸然觉得，自己身上的包袱，好像轻了一些…… 凌菲继续说道：“你想啊，如果我没有遇见你，而是多年后稀里糊涂地结了婚，到最后遇见其他让我心动的女生，才明白自己是喜欢女生的，那我该有多痛苦啊。” 温逸然好像听见了心上的枷锁掉落的声音…… 也许，她并没有自己想象地那么十恶不赦、罪大恶极？ 凌菲亲了一下温逸然的脸颊，继而吻到她的红唇，然后道：“我要谢谢你，然然，谢谢你让我遇见了你，从而避免了我人生中许多不必要走的弯路。” 温逸然从凌菲的身上下来，紧挨着她坐，然后侧着身子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心头忍不住地酸涩。凌菲因为她走上了这样一条崎岖坎坷的路，她非但没有怪她，反而感谢她，这又怎能不让她感动和心疼？ “谢谢你，凌菲。”温逸然凑近凌菲，忽然吻上她还在微笑着的红唇。 谢谢你的勇敢和善良，我也要为了你勇敢一次。 周末，温逸然答应母亲要回家吃饭，因此凌菲就只能忍受两天无法见到心上人的煎熬。 “然然，又要两天见不到你了。”凌菲在温逸然的怀里嘟着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没事啊，我妈妈只是让我回去陪她两天，不过我也确实很久没有回家陪她了，周日晚上我就回来了，到时候不是又能在学校见到了，嗯？”温逸然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宽慰道。 凌菲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微笑，但还是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那好吧，谁让你妈妈是我未来丈母娘呢，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 什么，未来丈母娘？温逸然一下子笑了，反问她道：“怎么就是未来丈母娘了？没准是未来婆婆呢！” “嗯，是吗？然然，难道你想试试到底是丈母娘还是婆婆吗？”凌菲嘴角的笑变得狡猾，坏笑地看着她。 “小菲，你在说什么呢？”温逸然暴露在空气中的耳垂悄悄地红了。 凌菲继续装傻：“我说什么了？我没说什么呀！” “你……”这下温逸然的脸也红了。 凌菲笑倒在温逸然的怀里。 温逸然回家的时候温母正在做饭。她把包放下，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洗干净了手，就来厨房帮忙了。 “妈，这段时间我不在家，您还好吗？”温逸然把水龙头拧开，手上娴熟地洗着菜，一边洗一边问道。 温母正在切菜，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上个月你说忙没有时间回来吃饭，这个月放假不忙了吧？” 温逸然手上的动作一顿，回想起上个月放假凌菲缠着自己不让自己走，借着补习的名义和凌菲在学校公寓单独住了两天。而这个月，如果不是母亲非要打电话让她回来，恐怕自己还不会回来吧。 温逸然思索了一下，回答道：“这个月还好啦，有时候班里的事情比较多，就顾不上回来了，这是常有的事。妈，您就别操心了，只要有时间我就会回来的。” 温母又问道：“你这个月不忙啊？那你什么时候再带小刘过来吃个饭？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了。” 怎么又提到这个人了？和刘健分手后，她就一直没怎么和他说过话，没想到今天母亲又提到他了。 温逸然觉得奇怪，问道：“妈，我已经和他分手了，怎么可能再带他来咱家吃饭？” 温母一下子把切菜的刀放下，转过身来，看着她，问道：“我看那个孩子还不错，即使分手了也是同事，怎么不能带咱家来吃饭？再说，我觉得你们俩其实挺般配的，就这么分手了挺可惜的。” 温逸然也停下了洗菜的动作：“妈，谈恋爱不是两个人看着合适就能在一起的，我对他真的没有感觉！” “那你现在是有对象了吗？” “没有，我还是单身。” 温母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问：“那你上次回来的时候和谁聊天聊得这么火热啊？” 温逸然解释道：“没有啊。妈，我那是在处理学校群里的信息。 ” 因为温逸然是班主任，事情确实也比较多，温母也就相信了她的回答。 为了不引起母亲的怀疑，温逸然特意和凌菲说暂时先别联系才躲过了母亲的火眼金睛。 第80章 开学已经两个月了，萧忆寒本打算等温逸然开学之后就去拜访温逸然母亲的，结果一忙起来就没个准头，一直拖到现在还没去成。 因为萧忆寒忙，温逸然就没有去主动联系过她。一是怕打扰到她工作，二是她还不知道萧忆寒对自己和凌菲在一起的态度到底是什么。只要不联系，不提这件事，她就可以继续自欺欺人。 这天，温逸然正在写备课材料，萧忆寒的语音通话打过来了。自从那天见面之后，两个人没有见过面，联系也是靠微信打字，这是第一次语音通话。 萧忆寒打过来会有什么事情？温逸然其实是有些不确定她到底有什么事，是她已经想好那天下午对于自己和凌菲在一起的态度了吗？ 响铃了好几声，温逸然才终于硬着头皮按下绿色接听键。 “逸然，刚才在忙吗？”萧忆寒率先开口问道。 “是有点，刚才在和同事讨论备课材料呢。”温逸然随意扯了个慌。 “哦这样啊。那我长话短说，这个周末我要去你家看看温姨，提前给你说一声。” 萧忆寒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淡，温逸然这下才放心了。“好的，我知道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温逸然。”萧忆寒叫住她的名字。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萧忆寒沉默了一会，才缓缓道：“算了，等见面再和你说吧，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说完她就挂了。 温逸然本想打过去再问问的，又觉得萧忆寒根本不可能会说，于是作罢，等见面再知道也不迟。 很快到了周末，温逸然头一天周五的晚上就回来了，只因为萧忆寒周末要来。 温逸然正在厨房切菜，听到门铃声想要去开门，温母已经先她一步开了门。 “温姨。”萧忆寒对着温母笑了笑，走到客厅把按着以往的习惯给温母和温逸然带的拜访礼物放下。 温母把她迎进门，无奈地说道：“哎呀忆寒，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让你不要带东西来，你还是每次都带，和你温姨还这么客气做什么！” “应该的温姨。”萧忆寒径自走进厨房，看见温逸然正系着围裙洗菜。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温逸然知道是她来了，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半晌，温逸然问道：“最近还好么？” “嗯，挺好的。”萧忆寒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 其实这段时间她过得一点也不好。自从知道温逸然喜欢的人是凌菲，并且得知她们已经在一起后，萧忆寒就每天埋首于工作之中，企图借此来忘却温逸然，忘却所有有关她的事。但是在空闲之余，她还是忍不住给她发去慰问短信，自己，终究是怕她真的忘了自己的存在。哪怕，只是在想起最好的朋友之时，至少，温逸然能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自己，这样，就够了。 “那就好。”温逸然不知道她对自己和凌菲交往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搭话时也是心不在焉的。猝不及防地，她拿起锅盖的时候不小心被烫了一下。 听到她的低呼，萧忆寒立马上前，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手被烫了吗？” 温母这时也进来了，看见了温逸然的手被烫了，于是顺势说道：“你们俩就别在厨房添乱了，忆寒，赶紧带着逸然去拿烫伤药涂一下。” 萧忆寒轻车熟路地来到客厅，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拿出医药箱，然后放在茶几上从中找出烫伤膏。 温逸然跟着她在沙发上坐下，伸出被烫的右手。 “怎么这么不小心？”萧忆寒一边涂抹一边问她。 “这点小伤，不碍事的。”温逸然说道。 萧忆寒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厨房的方向，里面抽油烟机轰隆隆的声音传出来，她才转过头。 “逸然，前两天温姨给我打电话了，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温逸然心下一惊，猜想母亲可能是上个周末回家时自己和母亲说话的时候察觉的。 她的面上保持着波澜不惊，小心地问道：“那你……” “我没有告诉她。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你自己和你母亲说比较好，我尊重你的选择。”萧忆寒把药膏收进医药箱，说道。 “谢谢你，忆寒。”温逸然的语气很诚恳，她终于能放下心了，自己的好朋友是和自己站在同一个阵营的。 萧忆寒把医药箱重新放进抽屉里，坐下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你母亲说？” “我……我不知道。”温逸然下意识地移开目光，看着远处。其实她很害怕面对这个问题，她怕午夜梦回的梦魇真实地在现实中出现，她怕母亲和在地下的父亲会对她失望……而自己最怕的事却是，一旦要真的面对这个问题时，最大的代价是可能会失去凌菲。 萧忆寒也能明白她为什么会不想面对这个问题，也就没有继续问她了，只是说道：“至少得等凌菲成年独立了吧。” 温逸然没有说话，从嘴里发出一个气音，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萧忆寒忍受不了她们俩之间这样罕见的严肃气氛，又和温逸然聊了点工作上的事。不一会儿，温母从厨房里出来说，准备吃饭了。 她们三人难得地聚在一起，温母今天很高兴，把家里早先储存的上好的红酒拿出来了。 温母边倒酒边说道：“忆寒啊，这是逸然她爸在世的时候就买的好酒，这酒讲究越放越香，你尝尝看，好喝你就带回去给你爸妈也尝尝。” “温姨您太客气了，这好酒还是留着您自己喝吧，”萧忆寒低头抿了一小口，忍不住赞叹道，“这红酒的味道真不错，确实是好酒。” 温母也坐下，三人开始闲聊。萧忆寒年后刚刚升职，这么长时间没见，温母说话的话题也就离不开工作了。萧忆寒向来健谈，与温母聊得热火朝天，你来我往，而温逸然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因着凌菲的事觉得对母亲有愧疚，有些出神，话就更少了，只是在问到她的时候才回答几句。 问完了工作，因为温逸然和萧忆寒都没成家，更何况萧忆寒还比自己的女儿大一岁，温母免不了要关心她的感情生活。 “忆寒，上次我给你介绍的那个男孩你们联系得怎么样了？”相较于温逸然，萧忆寒的感情经历就更少了。听温逸然说，自从大学谈的那个对象分手后，萧忆寒就再也没有谈过男朋友。温家和萧家一直以来都交好，萧忆寒也相当于温母的半个女儿，所以温母也很是操心她的婚事。前两周，温母从小区刘阿姨那打听到她还有一个远方亲戚的儿子条件不错，于是就替萧忆寒牵了个线。 萧忆寒有些抱歉地说道：“温姨，我当天就加了那个人的微信，可能是我们俩所学的专业不一样吧，我和他聊，总是感觉话不投机半句多。”话是这么说，其实她压根就没有联系。 温母明白过来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不合适，于是也就没有勉强了，温和道：“哦，好吧，回头我再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说完了萧忆寒，温母转头看了看温逸然，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俩现在还没有一点进展，也着实让人着急呀。” “妈，我不急……” “还不急？明年你就28岁了，30岁嫁不出去我看你咋办……” 眼看两人要僵持下去，萧忆寒忙出来打圆场：“温姨，逸然她是不知道找什么样的好，您要不说说您的女婿标准？” 温逸然夹菜的手不由得一顿，向萧忆寒的方向看去，后者给她递了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 温逸然这才明白过来萧忆寒的用意。 温母笑道：“我的要求也不高，不是非要是和逸然一样的职业，但是逸然的条件不算差，男方的长相要能过得去之外，也至少要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一套房子，最好是能比逸然大一两岁，这样能照顾逸然。” “哈哈哈，温姨你还说你的要求不算高，都限定得这么死了，除了男生，就不能是女生吗？”萧忆寒像是一时口快，打着哈哈顺带说出来一样。 温逸然的心下意识地揪成一团，放在餐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紧。她屏住了呼吸，紧紧地盯着母亲的脸色。 温母的脸立刻由晴转阴，眉头拧了起来，脸色是显而易见的凝重。 温逸然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凉了个彻底。 萧忆寒见状，赶紧识趣转开了话题，像刚刚只是开了个玩笑：“温姨，我忽然想起来了，我的同事里面好像恰好就有一个男同事符合你的标准，回头我给逸然他们俩牵个线，让他们先聊聊看吧。” 温母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见萧忆寒只是随口一说，便放下心来，感谢道：“那真是太谢谢你了，忆寒。” 接着三人又随意聊了些别的，一顿饭才结束。温逸然顿时如释重负，她从来没有觉得吃饭是一件难事，可是今天这顿饭却让她味同嚼蜡，心乱如麻。 饭后萧忆寒借口有事，执意要走，于是温逸然要去送送她。 从温母家到停车场只有两百米的距离，很快就能走到。见温逸然打算直接送自己去停车场，萧忆寒拉住她的衣袖：“我们聊会天吧。” 温逸然点了点头，与她肩并肩走到小区有健身器材区域的小凉亭里坐着。 “忆寒，谢谢你。”温逸然再一次地向她道谢。谢什么，她没有说，因为彼此都知道。 萧忆寒压下晦暗汹涌的爱意看了温逸然一眼，随后又转开视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逸然，刚才我已经帮你试探了温姨对于你可能喜欢女生的态度，你也看见了她的态度，她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喜欢女生的，更何况是比你小十岁的女学生。 ” 温逸然看着远处正在健身的老人和在公园里嘻笑打闹的孩子，沉默着没有应话。母亲是上个世纪的人，她又如何不知道母亲的保守。她可以对萧忆寒坦白地承认自己的性取向，可是，却是万万不敢和自己的母亲说。虽然母亲嘴上没有说，但是她知道，自从自己那件事里走出来后，母亲一直都想尽快让自己找个男朋友然后结婚。 此时正值傍晚，天气逐渐凉爽，太阳落山之后，地面上的微微热意早已褪去。不知道是不是穿的薄，温逸然倏然觉得有些冷。萧忆寒拉住她的胳膊，直直地看着她，蹙着眉认真问道：“温逸然，现在放手还来得及，明明，你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不是吗？凌菲，她就这么好，你就一直要非她不可吗？” 第81章 温逸然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萧忆寒，脸上是苦涩又柔和的笑容，语气坚定道：“忆寒，我只想要她。” “除了她，我谁都不想选。” “凌菲她……很让我安心。”温逸然的眼眸里逐渐有了萧忆寒没有见过的神采和柔情。“几年前的那件事之后，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处于飘浮的状态，没有目标，没有生活的希望。直到我遇见了凌菲，她的出现让我的生活里多了一分光彩和安定。” “是我太自私、太贪心了。可是这个光源太美好了，让我忍不住地想要靠近。”温逸然的语气开始哽咽：“我知道自己已经处于万劫不复的境地，如果真的有罪，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吧，那是我罪有应得。可是现在，我好想为了她勇敢一次。” 温逸然的泪水随着最后一句话夺眶而出，萧忆寒看着她，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她灼热的泪水灼伤了，好痛好痛。 萧忆寒顿时心如刀绞。 半晌，她强力振作自己，温柔地擦去温逸然的眼泪，温声道：“温逸然，感情的事还不至于到万劫不复的时候，罪过也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啊。” “我要见一见凌菲。”萧忆寒凝重地看着温逸然，认真地说道。 心底的刺痛还在继续，萧忆寒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样才把这句话理智地说出口的。她无法说服温逸然走一条更为顺畅坦荡的路，那作为好朋友的自己，能做的是不是也只能让她本就崎岖坎坷的路上少一点阻碍和磨难？ 凌菲实在是太小太小了。有些话，有些事，自己作为温逸然的挚友，或者说算是作为温逸然的娘家人，她有必要为温逸然对凌菲讲清楚。 她怎么能轻易地把她放在心尖上小心翼翼地爱了这么多年的人交给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 可话音刚落，温逸然抬起楚楚动人的眼眸，低声哀求她：“忆寒，你不要找她好不好？” 萧忆寒的身体僵了一下，收回刚才给温逸然擦眼泪的手，沉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受伤和不可置信：“你不相信我？我不会为难她的。”她把她当作最好的朋友，难道温逸然对她连这点了解和信任都没有吗？她不禁觉得有些失望。 萧忆寒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与难过，忽然反应过来，拉住了萧忆寒的衣服，语气诚恳道：“我没有不信任你。我相信你，忆寒。我知道你想见凌菲一定是有你自己的用意的，肯定是为了我好。你是想代我说出一些我可能说不出来的话，对不对？” 萧忆寒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柔和了一些。 “听我的，不要去找她好不好？”温逸然再一次恳求她。 萧忆寒听着她为了她的心上人两次求自己，心底又是忍不住地暗痛。她再一次地强迫自己摆正自己作为温逸然好朋友的立场，固执而冷静地对温逸然说道：“温逸然，凌菲年龄虽然小，但是她选择了和你在一起，那她就要对她的决定和行为负责任，有些事情，她必须要知道，作为你的对象，她也有义务和你一起分担，不能什么都让你来扛和忍受。而你，你既然把她当作你的爱人，那你就要平等地对待她，而不是把她当成一个小孩子。” “可是，”温逸然苦笑了一声，“有些事情，她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她有能力改变什么吗？” “忆寒，将心比心，我们上高中的时候的爱情幻想里是花前月下，能想到几分责任和担当？凌菲因为我，已经在很努力很努力地长大了，我都看在眼里，我很心疼她，我不想让她承受这么多。” “更何况，”顿了顿，温逸然心下顿觉苦涩，“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在所有人眼里也只是一个孩子啊。” 想到这，温逸然忍不住地哽咽：“我和凌菲的差距是客观存在着的，我们俩的身份和师生关系，也不是凌菲努力过后就能有所改变的。她即使知道了这些，能够做的也只是和我一起苦恼罢了。忆寒，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凌菲毕竟还太小了，现在她花一样的年纪，能够做到的、能够想到的毕竟有限，即便她说未来她会对自己、对这段感情负责，又有几人能够信服？转嫁压力没有任何作用，只是让凌菲跟着自己一起痛苦罢了。 她现在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凌菲成人独立之前尽量保密她和凌菲的关系，保护好她。等到凌菲真正能够承担起责任了，再慢慢地向双方父母出柜。她怎么可能躲在凌菲的身后，眼睁睁地看着她单枪匹马地和家里人出柜，然后承担一切所有可能的惨烈后果？ 那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爱着的女孩，她做不到让她一个人承受后果，也无法做到置身事外，她不能那样自私和无耻。 她本来就大凌菲很多，理应多承担一些的；她又是凌菲的爱人，更应该保护好她。 萧忆寒被温逸然说的哑口无言。她爱温逸然，自然更多地站在温逸然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她不在乎凌菲会面对什么，也不在乎凌菲知道这些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只在乎温逸然会面对什么，承担什么。她只是想多一个人能替温逸然分担这些未知的压力和责任，哪怕凌菲还只是一个孩子，哪怕根本于事无补，至少这个孩子在知晓温逸然的痛苦的时候能在她的身边陪伴她、保护她。 可是温逸然为凌菲考虑的，却字字戳中要害，句句命中靶心。凌菲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除了口头上的安慰，她什么都不能给温逸然，更无力为温逸然改变什么。 温逸然明明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为什么还要这样执着地和这个孩子在一起？ 凌菲，她就这么好吗？ “你是执意，非要和凌菲在一起吗？”萧忆寒喉咙被哽了一下，艰涩地问道。 然后，一个人坚毅地抗下所有吗？ “我和她分不开了。忆寒，我想和她在一起。” 即使最后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可能不是我，我也，心甘情愿。 公园里的灯亮起来了，萧忆寒看见坐在自己对面、在柔和光晕中的心上人，笑得温柔又苦涩，直让她的心头发酸。 “为什么……”为什么陪在你身边的人不能够是我。萧忆寒喉头发疼，艰难地止住了萦绕在心间许久险些脱口而出的秘密。 她飞快地别过脸去，有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终究是我们有缘无分。 萧忆寒快速地擦掉眼泪，又转过头来，凝视着温逸然，深吸一口气，认真地作为最好的好朋友嘱咐她道：“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所以，你要好好地和凌菲在一起，证明给我们所有人看，你的选择没有错。” 温逸然闪着晶亮的眸子，感激地看着她。 萧忆寒转开了脸，怕无意间泄露了隐藏在心底对她的深情和眷恋。她一边往前走，一边扔下一句：“你的事我不再管了。要是难受了……可以找我喝酒，肩膀随便你靠。” 温逸然心底的沉重和苦涩终于渐渐散去，脸上重新蕴含着温婉柔和的笑容。她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她，郑重地感谢道：“真的谢谢你，忆寒。” 萧忆寒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摆摆手，然后就向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时间还早，公司也没有着急等待处理的事，回去睡觉又太早，于是萧忆寒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和温逸然分开后，这一路上萧忆寒的脑子都是乱糟糟的，没有头绪，心情也是烦躁得很。来到最繁华的街道，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萧忆寒突然觉得好迷茫，心中缺少归属感，像孤零零地飘浮在世间的浮萍。 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酒吧。 心醉。 酒不醉人人自醉，醉的不是人，而是人心。 有意思。 萧忆寒看着酒吧的牌子，忽然觉得有些熟悉，好像自己来过。 对了，这不是邵杨的酒吧吗？ 萧忆寒发觉也没有地方可去，于是便走了进去。 晃眼的舞台灯光，舞池中央忘我地跳着舞蹈的男男女女，音响里放着不知名的摇滚歌曲……在这样的环境里，好像所有人都能忘却烦恼。 上次萧忆寒是和同事与客户一起来的，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这里的与众不同。 好像……真的能让嘈杂的心不再乱了。 “小姐，请问要喝什么酒？” 萧忆寒走到吧台坐下，对服务员的询问不置可否，深邃的眸子在柜台上来回看着，却不知道挑选什么样的酒好。 正在犹豫间，一双白葱般的柔荑递给她一个充满蓝色液体的高脚杯。 “试试我们店的这款酒吧。”一个慵懒充满磁性的女声在她的耳边响起。 萧忆寒闻言，转头发现竟是邵杨。 邵杨今天一身红色裙装张扬似火，深V的领口露出的颈子修长白皙，披散着的一头乌发显得更加妩媚动人，红色的薄唇微扬，稍稍弯着的桃花眼对她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看到那双桃花眼，萧忆寒回忆起自己那天晚上就是被这双眼鬼迷了心窍，然后就是如攀登高山一般的想要征服她却反而被她给征服的感觉一波又一波的袭来，虽然没有痛苦，欢愉伴着恼怒，但是自己却没有丝毫办法推开她…… 那么今天的见面，算不算是自己“复仇”的一次机会？ “邵小姐，好久不见。”萧忆寒停止回忆，唇角勾起，顺势接过她手中的高脚杯，微微抿了一口。 上次的事情过去之后两人便没有再联系，也没有机会见面。原本邵杨只是想当成一夜情忘却就罢了，没想到夜深人静，身体里最深处的欲望被勾起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居然就是那天晚上的萧忆寒。那晚没有开灯，可是萧忆寒的身材曲线却都被邵杨摸了个彻底，一次没有餍足，于是才有了后来的第二次甚至第三次。现在这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邵杨的心头又有些发痒…… 她边笑着边在萧忆寒的旁边坐下。 “萧小姐是第一次品尝我们酒吧里的新品，感觉怎么样？”邵杨看着她，嘴角露出玩味的笑。 萧忆寒右手微微晃荡了一下杯子里的液体，点点头道：“还不错。这酒有名字吗？”说完又喝了一口。 “当然有了，”邵杨挑眉，晦暗不明的眸子凝视着她，“它叫蓝色玫瑰。” 说话间，邵杨的身体已经靠近了她些，周围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轻缓的英文歌，灯光更暗了 ，气氛渐渐旖旎。 眼前的脸忽然变大，萧忆寒甚至能感受到邵杨的温热吐息。她放下高脚杯，眼神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去不再看她。 却看见不远处的舞池中央，几个身材曼妙的美女随着音乐节奏轻轻摇晃，其中一个还和邵杨一样穿的是红裙，裙摆随着舞姿起起伏伏，不时露出白花花的腿部，看得她有些心头发热，蠢蠢欲动。 “看什么呢？”邵杨在她耳边说着，顺势轻轻吹了一口气。 耳垂被这热风吹得有些痒痒的，一如萧忆寒此时的心。一转头，萧忆寒一眼撞进邵杨深不见底的黑眸，唇边带着的笑像是要把她勾进去。 “下次来酒吧不要穿这身西装了，”邵杨的声音清越沉稳，还伴着一丝磁性，“容易热……”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萧忆寒的颈部。 萧忆寒浑身僵硬，攥紧了拳头，心脏猛烈跳动起来，心底的痒意越发的重了。 萧忆寒觉得自己好像被眼前这人勾去了魂魄，借着朦胧的灯光，心头一跳，竟吻了上去…… 第82章 课间，凌菲正在演算数学题，祁媛媛从外面进来坐下，给她说了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凌菲，你知道吗？温老师好像要走了。” “你说什么？”凌菲的笔突然不受控制地一顿，把作业本划了一条长长的黑线。她抬起头，慌忙问道：“她是要辞职吗？” 祁媛媛却摇摇头：“那倒不是。听其他同学说，好像是学校要和乡下的九中互相学习，要把各自学校的老师派过来学习两个月。然后咱们学校派遣的老师好像就是温老师。” 说到这，祁媛媛看见凌菲满脸吃惊的表情才反应过来：“咦，凌菲，温老师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吗？” “叮铃铃……”上课铃适时响了，教室渐渐安静了下来，老师打开了扩音器，开始上课。 凌菲本想好好问问祁媛媛的，可是已经上课了。 所有人都知道可为什么唯独自己不知道？难道她是故意瞒着自己打算一声不吭地一走了之吗？还是说…… 凌菲根本听不进去课，越想心里不对劲儿，顾不得是Miss程的英语课，在所有学生惊愕的眼神中一下子站起来，然后冷着脸飞快地离开了教室。 全班开始议论了起来，Miss程下意识地出去拦着她，却还是让凌菲走掉了。凌菲走得很急很快，她的身后传来Miss程的充满怒火的声音，此时也不管不顾了。 她飞快地跨越着楼梯，风从她的耳边穿过，仿佛在不停地吹拂向她传递着一句话：“她在瞒着你。” 开学前段时间温逸然对自己的疏离冷落明明已经解决了，为什么现在一有事她还是瞒着自己？为什么她自始自终都没有平等地把自己当成可靠可依的爱人？ 上个月月底，温逸然特意回家，只因为萧忆寒要去她家拜访她母亲……是不是，萧忆寒已经知道了自己和温逸然在一起的事，然后和她说了些什么？她到底……瞒了自己多少事？ 凌菲冷静下来，不再多想，等见到温逸然再问也不迟。 她小跑着走进办公楼，来到一楼那个熟悉的窗户前，向里面看果然就只有温逸然的身影在办公室。 “凌菲，你怎么来了？现在不是在上课吗？”温逸然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抬头发现居然是凌菲。 凌菲盯着错愕地看着自己的女人，一步一步地走近她。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走了？”凌菲越想越难受，语气都带着一丝委屈。 温逸然还在想自己要走是什么事，下一刻她才反应过来。看着女孩饱含水光的红色眼眸，她知道自己瞒不住了。 温逸然站起来，走近女孩，温柔地说道：“小菲，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怕和你说了你会难过。” 那瞒着她她就不会难过了吗？“你告诉我，我就会理解你，可是为什么要瞒着我？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女朋友？”凌菲只觉得眼眶快要拦不住即将冲出来的眼泪，她飞快地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温逸然看着女孩委屈的表情，心也像被凌迟一般的痛苦。明明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她会让她的女孩这么难过？她上前一步将她搂在怀里，哽着喉咙沙哑着认错：“对不起小菲，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我应该坦诚和你说的。” 听到抱着自己的女人急切认错的软语，凌菲的心也跟着软了软。她抬起纤细的胳膊，回抱了温逸然，而眼泪也在此时决堤而出，伴着她的笑。 “你别难过了，我原谅你了。” 温逸然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流到自己的脖子里，从怀抱中离开才看见凌菲满脸的泪水。她边给她擦眼泪边笑着说：“你别哭了，不是说原谅我了吗？” 凌菲没有说话，拉着她坐下，然后自己跨坐在她身上，顺势吻了上去。 温逸然紧紧搂着凌菲，并热情地回应她的吻。在两人即将要分开的时候，凌菲用皓齿轻轻在她的唇瓣上咬了一口。 “这是给你的惩罚，”凌菲与她头挨着头，双目深情地注视着她，“以后不许再瞒我了。” 女孩的话语是责怪，可是语气里分明是撒娇，让温逸然的心底不禁松了一口气。她笑着答应道：“嗯，好。” 凌菲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问道：“上个月萧姐姐去你家，你们俩见面有没有说什么？” 温逸然明白，凌菲这样问，肯定是想让自己主动说出来，于是她承认道：“有。我把咱们俩在一起的事告诉她了。” 凌菲一点也不惊奇，反正早晚都是要知道的。不过，凌菲倒是很想知道萧忆寒在得知她的心上人被自己抢走之后她是什么样的心情和感受。她又转念一想，自己是不是太幸灾乐祸了？ 她掩饰般清了清嗓子，继续问道：“那她对你说什么了？” “她……”温逸然本来不想说的，怕凌菲知道了心里难受，但是想到刚才自己答应她的，所以她还是说了，“她并不看好咱们俩的感情，还说想见见你。” 早就在意料之中了。她还想见自己？自己还想去找她呢！ 温逸然不知道凌菲心里的想法，只是嘱咐道：“小菲，如果你们俩真的见面了，不要在意她说的话，她其实也是为了咱们俩好。” 凌菲想，为了咱们俩好？我怕只是为了你一个人好吧！虽然她心里这么想，但是没有说出来，只是乖巧地答应了温逸然。 很快就到了温逸然要离开学校去九中的日子。这天周末，温逸然约好了和萧忆寒见面，并带上凌菲。除了因为最近她们两人不能见面外，温逸然还想正式介绍一下凌菲。 前一天是周五，学校放假，凌菲就顺势留在温逸然那“补习”。虽然她们两个人还没有完成那个的最后一步，可是晚上总是免不了亲密。不知怎么的，这天夜里，凌菲表现出空前的热情，缠着温逸然亲吻了好久，险些让温逸然没有忍住。 所以没有得到释放的后果就是觉睡不好。等到温逸然醒来的时候，身旁属于凌菲的位置，已经空了。 卫生间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显然，是她的小女朋友在里面洗澡。 温逸然翻身侧趴到了凌菲的枕头上，床被间，仿佛还残留着女孩的发香和体香，清新好闻。她眉目间逐渐放柔，揉了揉头发，坐起了身子。 卫生间的门一下子打开了，凌菲只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袍，裸着白皙的长腿赤着脚，擦着湿漉漉的长发，在晨光中含笑走出。 温逸然看着女孩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来，眉眼间就有了温软的笑意。 凌菲见温逸然已经坐起了身子，于是顺势坐在床上，身体微微前倾就轻啄到了温逸然的唇上，温声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她的眼神在温逸然纤细迷人的脖颈上一枚显眼的小草莓打转，眼眸里是得逞后的狡黠笑意。 “睡不着了，何况今天不是要和你萧姐姐见面吗？”温逸然掀开薄被，接过凌菲手里的毛巾，边给凌菲擦头发边疑惑地问道：“怎么大清早的洗澡？” 现在已经进入秋天了，不用每天都洗澡，更何况如果非要洗澡那也是晚上睡觉前就洗好的，哪有一大清早洗澡的道理？而且，昨天晚上凌菲就已经洗过了。 “我要换身衣服，再化个美美的妆。”凌菲语调欢快，臭美地回答道。 温逸然闻言，揉了揉她的头发，打趣道：“今天是有什么特别的吗？”凌菲平时在学校里上课，没有条件和时间化妆，而且她本来就天生丽质，不用化妆也很好看。不过温逸然倒是很想知道凌菲化妆之后会有多美。 “你不是快走了么？那咱们就会有好久都没法见面了，所以我要化个漂漂亮亮的妆，让你这两个月都忘不了我，连梦里都是我美丽无瑕的脸庞……”女孩的语调轻扬，越说越夸张，到最后，甚至还带上了手势。 实际上，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凌菲想着会和萧忆寒见面，而且温逸然会把自己正式介绍给她，所以自己要显得成熟、美丽一点，至少要在这上面压过她，然后在气势上也要不能输，通通压过她。她怕时间来不及，所以就提前定了闹钟起床收拾自己。 温逸然终于压制不住地笑了出来，凌菲能清晰地感受到给自己擦头发的手停了下来。凌菲不服气地转过头去看她，佯装生气道：“然然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温逸然无力辩驳，无奈地笑道：“对对对，我们小菲说什么都是对的。” 凌菲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见温逸然已经起床了，凌菲也不再继续逗她了，转身去卫生间继续吹头发，温逸然也在她旁边洗漱。 温逸然刚刷完牙，撩起头发，准备拧干毛巾，不经意地一眼似乎扫到了自己脖子上有一个红点。 那红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温逸然再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什么，瞬间有红霞从耳根直接蔓延到脸颊。下一秒，她侧过头又羞又恼地叫唤罪魁祸首：“小菲！” 凌菲虽然在吹着头发，但是视线却是看着温逸然这边的。她一直都在偷偷注意温逸然的一举一动，想着温逸然什么时候才会发现。看到温逸然羞红了脸，她在心底狂笑，却抿着唇，在脸上半点不敢表露出来，反而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单纯小白兔的模样：“然然，怎么了？” 温逸然嘴上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于是干脆微微偏过了头，指给她看。 凌菲再次细细地欣赏了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有一瞬间甚至恨不得再多盖几个上去。她一得意，憋在心底的笑就有些藏不住了，唇边有了浅浅的弧度。 温逸然眼尖，觉得凌菲的表情很奇怪，一下子反应过来，秀眉微蹙：“小菲，你是故意的吗，嗯？”她逼近了凌菲一步，少见地带了点作为老师的严厉气场。 虽然两个人经常睡在一起会做些亲密的事，但是温逸然从来都是叮嘱她不能太过火，而凌菲也都是答应她的。可是昨晚…… 温逸然一想到昨晚自己差点没有忍住就有些羞恼，看到凌菲那一脸不明所以的无辜脸庞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我不是我没有，”凌菲连忙把笑收起来，继续装作无辜小白兔，“然然，这可能是我昨晚情不自禁的情况下做的，不能怪我。” “嗯？” 凌菲关掉吹风机，搂住温逸然娇娇软软的腰开始撒娇：“你想啊，过几天你就要去乡下的九中了，那我见不到你该有多想呀，所以一时情不自禁，可能就这样咯。” “是吗？”温逸然半信半疑。 “当然是啦！”凌菲见温逸然还没有消气的模样，指了指自己白细的脖颈：“要不然这里你也给我印一个？” 温逸然顿时无奈了，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在凌菲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无可奈何地嘱咐道：“下不为例。” 凌菲立马笑逐颜开，忙不迭地答应了。 温逸然洗漱完换衣服，看着镜子里的红痕，只好欲盖弥彰地扯了一条丝巾盖着。还好现在是秋天，戴丝巾也不会显得太突兀，温逸然想。 凌菲一面觉得自己太过分了，让她的然然这么忧愁羞恼，一面又为自己的作品而得意，心里美滋滋。 反正已经盖章了，然然是她的人了。她是故意向萧忆寒宣示主权的。 毕竟凌菲没怎么学过化妆，等到温逸然都收拾好后，她才把最基本的底妆上好。温逸然看着她的小女孩坐在桌前，对着小镜子，笨拙又可爱的化妆模样，心头不由得软了软。 “我来教你。”温逸然上前，从凌菲的手里接过气垫。 她坐在床上，凌菲把椅子也顺势搬过来，坐下当作温逸然的化妆模特。不到一会儿，妆就化好了。 因为凌菲还是学生，温逸然有意没给她化特别精致的妆，只化了一个简单的基础妆。化好之后，温逸然看着凌菲，突然发觉她还挺适合淡妆的。 “不错，好看。”温逸然忍不住赞叹道。凌菲得意地笑了笑。 最后还有一步就是涂口红。两个人面对面，凌菲难得地不配合，她躲开口红，凑上前去，将软软的唇印在了温逸然的唇上：“我喜欢这样涂口红。” 温逸然宠溺地想，以后要准备一些可食用的口红了。 化好后，凌菲搂着温逸然的腰肢撒娇道：“然然，以后我也不学化妆了，你帮我化，好不好？” “好。” “多久？” 温逸然抵上她的额头，轻声承诺道：“一辈子。” 第83章 温逸然和凌菲都收拾好后，将近十点半坐车来到了约定好的餐厅。 萧忆寒却是差不多十点就到了。到达提前订好的包间，她才发现这两个人还没到。也是，她们两个人哪里能有自己一个人快呢？萧忆寒不由得苦笑。 不多时，包间的门被打开了。萧忆寒看到，温逸然和凌菲并肩站着，脸上都洋溢着明显可见的明媚笑颜，看起来很是登对。 萧忆寒心底不禁黯然了一下。 她站起来，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走到她们面前，却在看到温逸然雪白的脖颈被一条蓝色丝巾遮住时脚步一顿。 她认得这条丝巾，那是她给温逸然买的。 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温逸然戴过，萧忆寒曾经问过她，她说她不喜欢戴丝巾。萧忆寒也就由着她去了没放在心上。 可是今天只是见个面吃个饭，她为什么突然把这个丝巾拿出来戴？难道是…… 温逸然也注意到了萧忆寒的视线和动作，咬了一下唇，尴尬地整理了一下脖颈间的丝巾，自欺欺人地试图遮挡住。 萧忆寒看清了温逸然的动作，心里的猜想果然被验证了，心底不由得一阵苦涩。 是了，自己为她守身时她都没有多看一眼自己，现在自己已经和别人暧昧不清了，又岂能得寸进尺地期盼她和凌菲能不发生点什么吗？萧忆寒在心底无奈地嘲笑自己。 萧忆寒的视线又渐渐看向了凌菲。这是自从上次在超市之后，她第一次见到凌菲。 凌菲看起来好像长高了一些，也稍微稳重了一点。女孩含笑淡然地回望她，落落大方。但是萧忆寒从她的眼神里明显捕捉到胜利者一般的得意和骄傲。 萧忆寒还注意到，凌菲好像还化妆了。看这她这个样子，是要向我展示她的胜利姿态吗？ “真是幼稚！”萧忆寒在心底不屑地嘲讽道。可是不得不承认，她的心里还是有点酸溜溜的。 她小心翼翼地呵护长在心尖上的小白菜，待成熟将要收割时，居然被别的猪给拱了！难过，特别想打凌菲，可是在温逸然面前，她必须要忍住。 她镇定自若地走到她们面前，慵懒地抱怨道：“你们的动作也太慢了吧。” 温逸然笑了笑，自然地开玩笑道：“对不起大忙人，让你久等了。”她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凌菲，不由自主地有些羞赧道：“正式介绍一下，凌菲，我女朋友。” 凌菲第一次听到温逸然如此郑重地向别人用“女朋友”三个字介绍自己，高兴地嘴巴都快裂到耳朵后面去了。她想了想，有些正式地伸出手，开口道：“萧姐姐，好久不见。” 萧忆寒伸手与她轻轻交握了下，淡淡道：“是挺久没见了，久到大家之间的关系都变了。”她侧过头，调侃温逸然道：“来，叫一声萧姐姐听听。” 虽然温逸然比萧忆寒小一岁，但是两人从不曾以姐妹相称，都是直接喊名字的。温逸然睨了她一眼，笑嗔道：“得了吧你，咱们快去坐下。” 萧忆寒见好就收，调侃结束。 现在吃饭还早，是以三人围着饭桌坐着聊起天来。最开始的话题是围绕两个成年人的工作展开的，温逸然和萧忆寒聊的也是兴致勃勃，凌菲虽然几乎都插不上嘴，但是也在认真地听着。聊着聊着，话题突然跑偏，涉及到了未来工作的发展前景，萧忆寒话锋一转，忽然对准了凌菲，问道：“凌菲，听你温老师说，你的学习成绩很好，那你未来工作想从事什么样的职业和岗位啊？” 凌菲愣了一下。现在她才高二，连报哪个大学、学什么专业都不清楚，哪里考虑过将来做什么样的工作？ 温逸然看到凌菲微微皱起的眉头，出声袒护道：“忆寒，小菲才高二，你别问这么远的，她还不到要考虑工作的时候呢。” 萧忆寒点点头，继续问道：“好，那我换一个问法。那高考填志愿你打算将来报哪个学校、学习什么专业？” 这个问题一出，凌菲终于明白萧忆寒问自己这些问题的用意了——她在帮温逸然考察自己。那自己也不能掉了链子，不说完美达到哪个名牌大学或专业，那至少也要达到和温逸然一个水平才行。 于是凌菲想了想才说：“我打算报考临城S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将来毕业当语文老师。” 萧忆寒还没说话，一旁的温逸然忽然插嘴道：“小菲，你怎么也想当老师？” 凌菲看向温逸然，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道：“因为我不想一辈子都是你的学生，只要我当了老师，那我就是你的同事了。” 温逸然也深情地看着凌菲，两人间的气氛逐渐旖旎。 萧忆寒看出来了两个人的不对劲，轻咳了一声，她们俩这才收敛。 萧忆寒本想再问问的，但是这时候已经在上菜了，于是只好作罢。 温逸然给凌菲和萧忆寒各夹了一筷子的菜，缓和气氛道：“试试看，闻起来挺香的样子。” 萧忆寒如她所愿般低头吃菜，温逸然刚刚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她刚吃了一口就放下筷子，继续问凌菲道：“小菲，你说你想当老师，那你有没有了解过临城的教师招聘条件呢？据我所知，市里的几所好学校都是只招生研究生或者是有教学经验的教师。你是怎么打算的呢？” 凌菲犹豫了一下，才不确定地回答道：“大学毕业了直接考吧，我可以先考其他差一点的学校，等有教学经验了再考好的学校。”她不想她的然然等她真正长大太久。她也盼望着早一点经济独立，这样就能和父母争取话语权了。 温逸然一口菜也吃不进去，蹙着眉替凌菲在心里紧张，她不停地向萧忆寒使眼色，希望她不要再问了。 但是萧忆寒好像没有看见一样，继续咄咄逼人道：“直接考吗？那你有把握一次就考上吗？如果考不上怎么办？” 凌菲抿着唇，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温逸然看见凌菲明显应答不上来的样子，忍不住护短，半开玩笑道：“忆寒，你不要吓到她了，小菲她还是学生怎么可能会知道找工作不容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咱们先吃饭吧，菜都凉了。” 萧忆寒看见凌菲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也怕温逸然真的生气，于是见好就收。她吃了一筷子白菜，顺势转开了话题。 菜上到最后一盘，温逸然借口去洗手间，实则是去前台买单。萧忆寒不和她争这一次，以后有的是机会请回来。更何况，难得和凌菲单独待在一起，她有些话当着温逸然的面不好说，现在正是说出来的好机会。 她和凌菲相对而坐，见温逸然走出包间了，收敛起了一些笑意，正色道：“凌菲。” 凌菲也一本正经地端坐着，波澜不惊的眼睛和萧忆寒沉稳地对视着，等待着她的下文。 萧忆寒淡淡道：“你应该听你温老师说过，对于你们俩，我并不看好。你太小了，还没成年，和温逸然在一起，你们俩差距太大了。” 凌菲神色平静道：“大家都是从未成年过来的，现在有差距，不代表以后也会。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关键是看然然要怎么想。” 气氛，剑拔弩张。 萧忆寒皱眉，没有说话。 见情敌没有发表意见，凌菲继续说道：“萧姐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萧忆寒点点头。 “你是不是也喜欢然然？” 萧忆寒顿时心里一惊。自己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这件事，就连和温逸然相处时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逾越了界限让她发现。这个苦涩的秘密她打算一辈子瞒着温逸然不让她知道，可是没想到这个女孩怎么知道了？ 萧忆寒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那又怎样？” 凌菲笑道：“你别紧张，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然然的，毕竟你们俩是最为要好的朋友。” 顿了顿，她继续道：“现在，我向我的情敌，也就是萧姐姐你郑重承诺，我会一辈子对温逸然好的，爱她一辈子，你放心。” 看着女孩自信满满的样子，萧忆寒突然发现自己小看了凌菲，这个女孩确实与温逸然所认识的人都大不相同，很有意思，怪不得温逸然会看上她。 半晌，萧忆寒轻笑一声。她吁出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那就证明给我看。凌菲，快点长大吧，不要让她等太久。” 凌菲也郑重地点头。 这时，温逸然欣长秀丽的身姿出现在包间，两人只好停止了这个话题。 萧忆寒给温逸然夹了一块红烧排骨，问道：“学校让你去九中多久啊？” 温逸然答道：“大概一直到这个学期结束吧，也就两三个月。” “什么时候走？”萧忆寒继续问道。 这时候凌菲也抬起头看着温逸然，等着她的回答。 “大概……下周一吧。” 凌菲在心里算了算，今天是周六，也就是后天。这么快的吗？ 后面萧忆寒又和温逸然聊了点别的，凌菲都没怎么听了，一心都在“温老师后天就要走”的忧愁情绪里。 一直到回到公寓，凌菲的情绪都不太对。温逸然发现了，以为是萧忆寒和她说了什么，便摸摸她的头，柔声道：“小菲，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开心呀？刚刚萧忆寒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凌菲紧紧地搂住她的腰，闷闷地道：“不是的，她说什么我才不在乎呢。是因为你啊。” “我？我怎么了？” 凌菲把脸枕在她的肩窝，说道：“你要走了，我见不到你了怎么办？” 温逸然亲亲她的鼻子，温柔道：“我还会回来的啊，而且……” 她在她的耳边呵气：“我可以在周末没课的时候偷偷溜回来找你啊……” 凌菲的耳朵发痒，可是心里更痒，很快温逸然的世界就只剩下凌菲的甜蜜气息了。 第84章 很快就到星期一了。对于其他同学来说，只是新的一周的开始；而对于凌菲来说，意义却是不同的。 她再也看不到那个意气风发地站在讲台上的美丽身影了。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了，这节是语文课。 温老师走了，那谁教高二文科3班的语文呢？所有人都很好奇。 铃声刚停止，一位拿着教材、一身黑色西服的身影进入同学们的视野。 原来是一个高大帅气的男老师！ 当他走进教室的时候，全班同学都热烈鼓掌欢迎新老师的到来。 当然，除了凌菲。 只见男老师挺拔地站在讲台前，骨节分明的手拿起一支白色的粉笔，在黑板上潇洒地写下“梁宇飞”三个大字。 字体大气磅礴，却又不失俊秀，看着令人赏心悦目。 其他同学都在热烈鼓掌，只有凌菲冷着一张脸远远地坐在下面看着讲台上的男人，鼓掌也是装装样子。 祁媛媛一边鼓掌一边用胳膊碰碰她的手臂，小声地问道：“凌菲，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欢迎梁老师呀。” 凌菲白了她一眼，无语地看着她：“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的然然走了，来了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教语文，我怎么可能会开心？” 祁媛媛听到“我的然然”四个字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这俩人私底下的暧昧称呼还真不少。她无奈地吐吐舌头，继续看着讲台上的男老师。 梁宇飞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全班顿时安静下来，所有学生都齐刷刷地盯着他。 他温暖地笑了笑，开口道：“同学们好，我是来自临城九中的语文老师，我叫梁宇飞，大家叫我梁老师就好。在接下来的半个学期我们就要一起学习，一起进步了，请大家多多指教噢！” 声音不疾不徐，嗓音干净清脆，充满磁性的音色异常的好听，听起来有点像新闻联播里的男播音员的感觉。 他一开口，一下子拉近了和全班同学的距离，有的男生在吹口哨，有的男生甚至高声喊着“梁老师你真帅”，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 梁宇飞无奈地笑了笑，又做出停止的手势，全班安静了下来。之后他又说了些关于在他课堂上需要注意的纪律和细节问题，最后问道：“请问谁是语文课代表？” 凌菲无精打采地举手，然后站起来说道：“我就是。” 在询问了凌菲的名字之后，他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让凌菲下课后和他一块去办公室。 下课之后，全班都炸锅了，讨论的都是新来的梁老师。 一想到这个梁宇飞还要教自己两个月，凌菲就觉得几乎要窒息了，犹如在受刑一样，心里就更渴望温逸然能赶紧回来重新教自己。但是因为他和温逸然一样教的都是语文，凌菲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听讲，至少温逸然回来之前自己的学习成绩不能下降呀。 唉，好矛盾。 在去往办公室的路上，凌菲跟在梁宇飞的身后，一句话也没说。走了一会，梁宇飞侧着头问道：“听你温老师说，你的学习成绩挺好，上次月考班里排第几？” “第二。”凌菲看了他一眼，又很快转开。 “嗯，挺不错的。接下来还要继续加油呀！”梁宇飞鼓励道。 “我会的。”凌菲依然没有看他。 梁宇飞大概是发现了，笑了一下，又道：“我是中途接的你们班，换了新老师学生总是有意无意地会拿以前的老师和现在的对比，这些我都能理解。你现在可能不怎么适应我的教学模式和教学方法，以后慢慢会习惯的。” 切，自恋狂，谁要习惯你的教学模式和教学方法！我巴不得你赶快回到你自己的学校去！凌菲忍不住地想。 但是凌菲嘴上却违心地说道：“老师，我觉得你的教学模式虽然和温老师的不一样，但是也是具备一定特点的。我会好好体会的。” 话一出口，凌菲都觉得自己编谎话的能力简直是一绝，回去一定要向祁媛媛炫耀一下。 果然，赞美的话谁听了都开心，梁宇飞唇角的弧度越发上扬了，并礼貌感谢道：“谢谢。” 进了办公室，凌菲看到梁宇飞往最里面的座位走去。她心里一惊，难道他要坐原来温逸然的位置吗？ 却见男人走到温逸然对面桌子上东西不多的空位上坐下了。凌菲长舒一口气。 温逸然对面的桌子不知道是哪个老师坐的，自己印象里好像没有见到谁坐过，可能是一直空着的吧，凌菲想道。 梁宇飞问了些班级学生语文学习的基本情况，凌菲都一一答出。在走之前，凌菲忽然问道：“梁老师，听您说话的语气，您是不是认识温老师？” 梁宇飞又亮出他的标志性笑容，眼睛看着远处，好像在回忆什么，顿了顿才道：“是呀，你们温老师和我是四年的大学校友。” “我去我去我去！”祁媛媛从凌菲这得知这个消息也是惊讶得合不拢嘴，“这么巧的吗？” 凌菲叹了口气：“是啊。” 祁媛媛眼珠转了转，附在她耳边道：“听你的描述，我认为，梁老师可能是你的一个潜在情敌。” 凌菲把本来在写题的笔啪地一下放在桌上：“此话怎讲？” “你想啊，他在提到温老师时的那眼神、那表情，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听了好朋友的话，凌菲又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半晌后重重地点头：“是我大意了。”然后又感谢道：“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小心的。” 在同一天，温逸然在当天上午坐了两个多小时的火车，终于在十点多到达了临城的乡下。温逸然一手拉着行李箱，一边欣赏着乡下的田园风光。 不同于市区的喧嚣和烟尘，乡下的空气不仅清新，而且周围的环境还很安静，给人心旷神怡的感觉。 根据导航，温逸然不多时就找到了九中。 九中虽然没有一中那么有名，但是教学质量却是乡下的中学里最好的了，每年考清华北大的也是有的。两所学校的差距大概就是，一中B级班的学生就是九中A级班的学生。 九中也是近两年才建起来的新学校，虽然在临城的乡下，但是教学环境和教学设施与城里的学校没什么区别。 走进学校大门，远远地就传来教学楼里老师开着麦克风讲课的声音。温逸然找不到办公楼在哪，打算循着讲课的声音去教学楼问一问办公室里的老师。 她正在向教学楼走的时候，恰好迎面走来一位男老师。经询问，这个男老师正好是一年级的教导主任，于是他为温逸然安顿好了宿舍及办公的相关事宜。 等她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回到宿舍休息的时候，一看手机才发现没有电了。充上电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而且还有一条未读的短信。 小家伙：“温老师你那边安排好了没？还适应吗？” 是早上十点多发的，估计是赶在下课发给自己的吧。那时候自己刚到没注意手机没电了，没有回她消息不知道她会不会等着急了？想到这，温逸然连忙打字回复道：“对不起，刚才忙没顾上看手机，这里都安排好了，感觉挺好的，你别担心。” 没想到小女孩的电话直接就打进来了。 温逸然无奈地笑了笑，按下绿色接听键。 她还没有说话，女孩的声音就争先恐后地涌进来了：“然然，你一直没有回复我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一节课都没有听进去，担心你去那边会不会不适应那里的环境，担心你能不能吃好饭睡好觉，担心那边的学生会不会不乖惹你生气……” 话语是责备，语气算不上温柔，甚至是有点凶，可是温逸然突然觉得莫名地心暖心安，唇边有了浅浅的弧度。她打断女孩，低柔着声音道：“小菲，对不起，因为手机没电了，我下次一定记得回你信息，好不好？” 电话那头无奈地叹息一声，又温柔地威胁道：“手机记得充满电，下次你手机要是因为没电没有回复我，我就冲到九中去找你。” 面对女孩的“恐吓”，温逸然脸上的笑意更甚，无奈地答应着。 她这样乖巧，凌菲也舍不得继续说她了。她缓了一点口气，关心道：“都这个点了，吃饭了没有？” “还没有呢，刚忙完回来。” “听你的声音好像很疲惫的样子，是不是忙累了？” 温逸然心里一暖，难得的带了点撒娇的口吻，委屈说道：“是啊，所以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凌菲听得心疼，却还是忍不住语气温柔地责备她道：“我就知道是这样，你总是一忙起来就没完，每次都是忙完再吃饭，要是饿坏了我的女朋友怎么办，嗯？” 温逸然听话地承认错误道：“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你呀……” 凌菲本想问问关于梁宇飞的事情，顾虑到温逸然还没吃饭，便决定等下次打电话时再问。于是她又多说了点关心温逸然的话，然后就赶快挂断电话让她去吃饭。 第85章 然而，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凌菲都没有机会问温逸然关于梁宇飞的事情了。 这次交换老师的活动之所以能选中温逸然，就是因为她年纪轻轻就能力出众，可以不经过考试就直接从二中调到一中，而且一来就是备课组长。因此九中的老师在知道是温逸然过来之后，都一致要求要旁听她的课，多向她学习学习。 于是，刚来的头两天，温逸然就一直在办公室忙于备课和制作课件中，有时候连凌菲的信息都来不及回复，凌菲也都理解。基本上每次凌菲都让她多休息休息不要那么累，每一次温逸然都答应得好好的，可是放下手机依旧继续忙。 与此同时，温逸然的例假不合时宜地提前来了。温逸然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忙了的缘故，自己这个月的例假居然提前一个星期来了。她的例假一向很准时，如果不准那就是这段时间身体有些累，而且每次不准的时候她痛经都会特别厉害，除非在床上躺着并且还要吃止疼片，要不然别想好过。 例假第一天是最难熬的。那天是温逸然来到九中的第三天，晚上吃完饭她勉强忍着腹痛去办公室工作了一会儿，九点多回来睡觉，洗漱完喝过红糖水之后躺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却因为痛经没有睡着。 温逸然干脆把上衣穿好半躺在床上，打开微信，看见置顶对话框里还没有新的微信消息。 十点了，凌菲还没有下课吗？ 却在下一秒，手机滴的一声，一条微信消息跳了出来。 小家伙：“温老师，我下课了，你睡觉了吗？” 温逸然因为痛经而皱起的眉头瞬间就展平了，嘴角也有微微有了弧度。 她不加思索地就敲了键盘：“没有，我在等你的微信消息呀。” 女孩发来几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包，可能是觉得不够，又发来一段语音。 温逸然笑着把它点开，里面传来凌菲得意的笑声。 又聊了几句，因为比较晚了，于是凌菲就嘱咐她早点休息便下线了。 和心爱的人聊过天后，好像吃了一副良药一般，温逸然竟慢慢睡着了。 然而，温逸然睡到凌晨两点还是被腹中的绞痛疼醒了。她坐起了身子，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尤其是腰腹部。突然，她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下了床一路小跑到卫生间，吐了个昏天黑地。 痛经严重的时候会导致上吐下泻，看来这个月没有那么好过。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个月确实比其他几个月的事情多，比较忙，再加上一中和九中的这个活动，身体的确有些吃不消了。吐到最后，她什么也吐不出来了，眼里全是泪水。她支撑着自己从马桶边站了起来，冲了水，漱了口，而后又从行李箱里找出止痛药，和着温水吞下，期待能够缓解一点。 回到床上，药物还没有起作用，温逸然睡意全无。她打开手机，点开微信，看见置顶对话框最后女孩发送的晚安，心里瞬间温暖了不少。 她点开凌菲的聊天框，从第一次加她微信的聊天记录开始看，一直看到今天晚上的。 她一边看一边回忆和凌菲从认识到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底的暖意一点点升温，好像渐渐忘却了腹中的绞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把所有的聊天记录都看完了，心上像是要溢出来什么似的满足。凌晨四点半，温逸然捧着手机一边哭一边笑。身体上的不适让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可是手机里女孩对自己说过的所有的话语，却让她不禁笑了。虽然她心爱的女孩不在她的身边，可是，她一直在她的心里啊。 兴许是药物起作用了，后来温逸然一觉睡到闹钟响起。她忍着身体不适上完了上午的课，刚吃完饭回办公室坐下，凌菲的视频请求发了过来。 这会儿是午休时间，这几天一般都没有老师会这个点来，而且她也确实好几天没有见到她的女孩了，有些想念，想看看她，听听她的声音。所以，犹豫了一下，温逸然还是按下了同意键。 凌菲也是好几天没有见到心上人，在接通的瞬间看见了温逸然，眼神里不自觉地带了点迷恋和温柔。 温逸然也看着凌菲，她看见女孩炯炯有神的黑眸里倒映的满满都是自己，看向她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充满爱意。 凌菲看见温逸然的眼神，心里喜滋滋的，像吃了蜜糖一样的甜，娇羞地调侃温逸然：“然然，你这样看着我，是陷入我的美色里了吗？” 温逸然的眼神愈发柔和了，轻轻笑出了声，回她道：“是的呀，我在看我漂亮的女朋友呀。” 凌菲立刻笑逐颜开，嘴都快笑裂了，把自己的整张脸都露出来：“给你看呀……”她喜欢温逸然这样看她的眼神，更期待她能够更热烈地看着自己。 笑了一会，凌菲问道：“你忙完了吗？” 温逸然摇摇头：“还没有呢，不过快了，明天早上就正式讲了，讲完了就没事了。” “那就好，既然快弄完了就不要太赶了多休息休息……”凌菲说着说着皱起了眉头，问她道：“我怎么看着你的脸色这么苍白？是不是这几天太累了？” 温逸然用手捂住小腹，勉强笑道：“没事，就是例假来了有点肚子疼，休息一会就好了。” “我记得你的例假不是还有一个星期才来吗？怎么就忽然提前了？” 温逸然的小腹一直在胀痛着，腰也酸痛的不行，但是为了不让她的女孩担心，她还是说道：“是提前了，不过没事，一会弄完了我回宿舍休息就好了。” 谁知道凌菲听完立刻不同意了，摇头说道：“一会弄完再休息？不行，现在就回去休息！” 她的语气听起来不甚温柔，甚至有点凶，温逸然顿时哭笑不得，这孩子还想命令她？不过还是答应道：“好，不过我就差一点了，给我十五分钟就好，好不好？” 凌菲皱皱眉头，极不情愿道：“好吧，那你快点啊，回去了就好好休息。”顿了顿，不放心又嘱咐道：“回去了喝点热的红糖，我知道你每次不准的时候痛经都特别厉害，所以暖宝宝一定要贴好，多穿点衣服别着凉了，这种时候身体的抵抗力特别差，还有就是……” 温逸然看着视频里的女孩像个小大人一样的嘱咐自己，一点都不忍心打断，一边听她说一边答好。女孩温柔的话语，令温逸然的心上似有蜜糖化开，甜腻腻的。 末了，温逸然忽然想起来什么，急急地问道：“现在不是午休时间吗？你怎么会和我视频？” 凌菲不好意思地笑了：“因为好几天没有见到你了，实在是太想你了，所以我就趁学生会查完班级我就偷偷摸摸从教室溜出来了，你放心，绝对没有人看见的，我现在在凉亭。” 女孩的话让温逸然不由得脸红，她也不好批评她了，只是装作很严厉的样子嘱咐道：“下次别这样了，咱们可以周末视频，或者我过去找你。” 凌菲嘿嘿笑着：“就算王老师发现也没关系，我就说我上厕所去了。” 教历史的王老师现在暂时是凌菲班上的代班主任。 因为顾忌着温逸然还难受着，凌菲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只是让她早点回去休息便挂断了视频。 晚上六点多，萧忆寒准时发来了语音通话，问她在新学校怎么样。温逸然十分沮丧地说道新学校不错但是自己无福消受。得知她不合时宜地来了例假，身体非常难受，萧忆寒也是心疼得不行，但忙于工作实在是抽不开身，她除了叮嘱温逸然按时吃饭，好好休息，吃点止痛药之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第二天上午第二节 课就是温逸然的公开课，班级后面坐了很多老师，温逸然的小腹还在隐隐作痛，感觉就快要站不住讲台，她还是咬牙坚持讲下来了。所幸，她发挥得还算不错，课后，九中的老师都翘起大拇指说她的课讲得好。 大概是一直处于紧张状态，此时紧张没有了，温逸然感觉身体一下子就撑不住了，和办公室老师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地回宿舍了。 一打开门，她就忍不住了，一下子跑到卫生间，又吐了。这次是把早上吃的饭都吐出来了，因为身体不舒服，没有胃口，所以吐的都是早上随便吃的白粥，此时胃里空荡荡的，再吐就是吐苦涩的胆汁了。 身体丝毫没有力气，温逸然躺在床上竟然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突然，在她失去意识之前，一个欣长的身影，夹带着门缝里透过的细细窄窄光亮，如梦似幻的出现在她的房门口。 那是一张她日思夜想，一直放在心上的熟悉面容。 女孩凝望着她，脸上有比灼灼桃花还要明艳灿烂的笑容。 她乌黑清亮的明眸，倒映着有比天上的星辰还要璀璨的光芒。 温逸然迷迷糊糊地想，是凌菲真的来了吗？还是……在梦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半梦半醒中，她隐隐约约地听到耳边有敲门声，一下一下地响着。她挣扎着醒了下了床，走到客厅，发现真的是自己的房门在响。 温逸然猜测可能是住在隔壁的女老师找自己，虽然是女老师可是自己穿的是睡衣，她打定主意不开门，如果真有急事再说。 她一边礼貌地回应敲门“是谁？”，一边在腹中打草稿一会怎么回绝同事。 出乎她意料的是，回应她的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女声。 “是我。”一道明亮悦耳、令她魂牵梦绕的年轻女声在门外响起。 第86章 “是我。” 听见凌菲声音的一瞬间，温逸然有些怔愣。她看了一下从窗外映射进来的明亮的光亮，这光线太耀眼，如梦似幻，让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有从梦中醒过来。 门外的人似乎极有耐心，也不催促，那一声回应过后便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温逸然忘记了下床之前自己对自己说的话，抬手就打开了房门。 就算是自己还没醒过来又如何，如果是梦，她也想在此时此刻见一见凌菲。 门外，凌菲拎着一大袋东西，风尘仆仆，一贯是明艳活力的面容少见地带了些倦意。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她就急着打量心上人的面容，观察温逸然的脸色。 在看到温逸然苍白的脸色和灰白的唇时，凌菲的眉头顿时紧紧地拧了起来。 “脸色怎么这么差？”凌菲不等温逸然说话，就径自走了进来，把东西放下，又走到还在怔愣的温逸然身边。 这时，门外远远地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像是朝着这个方向来的，凌菲担心温逸然穿着睡衣衣衫不整的迷人样子被别人瞧了去，先温逸然一步关上房门。 下一刻，凌菲紧紧地将温逸然消瘦的身体搂在怀里。 当温逸然枕着女孩的肩窝，被女孩像是稀世珍宝一般地抱在怀里，闻到女孩身上熟悉的清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不是梦。 她没有在做梦，她心心念念的小女孩，本来应该是在学校的心上人，跋山涉水来找她了。 “小菲……”温逸然情不自禁地抬手紧紧回抱住了凌菲，轻声在她耳边呢喃着。 “我在，我在这呢。”凌菲听着她带着委屈的声音，心疼得不得了，亲吻了一下她的耳朵，轻轻地说道。 温逸然的身体轻微颤抖了一下，也吻了一下她的脖子。 凌菲满足地又亲亲她白皙的脖颈，在耳边担心地嗔怪她道：“然然，你一个人住怎么这么没有防备心呀？不问清楚是谁就敢穿成这样随便开门，嗯？” 温逸然还沉浸在凌菲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巨大惊喜中，心里又暖又甜。她的声音带着点刚刚睡醒的沙哑和慵懒，虚弱地笑道：“因为我听出来了是你呀。” 凌菲听出来了她声音的不对劲儿，心下不由得一紧，连忙松开了她，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她的脸色，担心道：“还很难受吗？” 温逸然用手抚摸着凌菲已经皱成川字的眉眼，安慰她道：“没事的，今天是第三天了，明天可能就会好一点了。” 她看着风尘仆仆的凌菲，叹了口气，说道：“你才是让人不放心，谁借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偷偷地从学校跑出来，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来乡下了？你还是学生，一个人坐车去这么远的地方，你就不害怕吗？”温逸然话语里是责备，可语气却是温柔的，满是爱怜和后怕。 “今天周五已经放假了，”凌菲凝视着温逸然，不好意思地坦诚道：“而且其实……我还是有点害怕的。”这算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坐车去这么远的地方，她在班里问了住在乡下的同学，坐火车后通过导航找到九中，然后又在九中校园里问了一个老师教师公寓的位置，最后问了教师公寓的老师温逸然的房号，就这么找了过来。 听完凌菲的“历险记”，温逸然不得不感叹她的勇敢。“你呀……”温逸然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凌菲笑了笑，随即又认真地对她说道：“可是我再害怕，也比不上我在学校里看不见你担心你的害怕。” “只要想到你，我就浑身充满了勇气，就什么都不怕了。”凌菲弯了弯眉眼，神色温柔地让温逸然忍不住的心软。 凌菲看着她不正常的脸色，皱了皱眉毛，突然走上前来一下子把温逸然抱了起来。 “小菲……”猝不及防地被女孩抱起来，温逸然下意识紧张地低呼出声。 “我抱你去床上躺着，一直站着难道不难受吗，傻瓜？”凌菲看着怀里有些脸红的女人，温柔地说道。 下一秒，温逸然不再紧张，从嘴里吐出一个嗯字，身体也逐渐放松，唇角无声地绽放了一个灿然的笑容。她乖顺地用手圈住凌菲的脖子，饱含情意的眼眸抬头看了心爱的女孩一眼，就娇羞地低下头不再看她。 她应该下来的，明明自己是年长的那一方，却这么被小女孩抱着……不成体统。可是，止不住的甜蜜漫上心头，又让她舍不得抗拒。 凌菲并没有察觉到温逸然百转千回的心思，稳稳地抱着她向卧室走去，柔声哄她道：“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你这么难受，这边食堂的饭肯定也吃不惯。” 温逸然奇怪地问道：“我在这边比较忙，都是在学校食堂吃的，冰箱里根本没有任何食材呀，你怎么做？” 凌菲慢慢地把温逸然放下，拉过了被子给她盖好，笑着把她额前的碎发整理好，说道：“我来的时候就都买好了啊，小笨蛋。” 温逸然嗔怪道：“没大没小。” 凌菲调皮地吐吐舌头，直起身子转头去了客厅，然后又马上回来了，把她带来的那个塑料袋打开，从里面一一拿出温逸然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袋小米，一袋黑米，一袋糯米，红枣，胡萝卜，玉米，青菜，鸡蛋还有其他一些清淡的食物。 “我知道你这里有厨房可以做，但是你在这肯定忙没时间煮，而且这乡下不比咱学校伙食好，你在食堂肯定又吃不好，所以我就多买了一些。你想喝什么样的粥？”顿了顿，凌菲又问道：“我不在，你又赶上经期，有没有好好吃饭？” 看着爱人明媚得发亮的眼睛，温逸然也不好撒谎了，率先承认错误道：“我错了，我没有好好吃饭，今天中午的饭就没有怎么吃。” 听着温逸然娇软的声音，凌菲也不忍心说她了，只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算了，反正我现在过来了，我现在去给你做，还好放假在家的时候和妈妈学了几手，现在排上用场了。” 昨天中午知道她经期提前了，又赶上非常忙的时候，凌菲就担心她的身体会吃不消，内心一度很焦急。她一想到温逸然一个人在乡下身体不舒服还要坚持工作却没有人照顾她，凌菲就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她身边去。正好这个周末赶到放假，她就提前给老师请假回家，给还没回家的母亲发了个她要去祁媛媛家玩两天的消息后就立马坐车赶了过来。 “也不知道这些食物够不够，明天我再去超市买一点，你三餐就不要再去学校食堂吃了，我给你送办公室去或者你回来吃都可以……”凌菲一边絮絮叨叨地叮嘱温逸然一边把米和其他食物拿去厨房。 温逸然怔怔地看着凌菲为自己忙碌的单薄背影，忍不住地鼻头发酸，眼眶发红。这几天被身体上的难受和心理上的孤独难过折磨的委屈，此时被女孩的温柔尽数抚平。 明明她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明明她也是需要被人照顾的年纪，此刻却为什么让她觉得这样令人安心，这样想让人依靠。 温逸然下了床，情不自禁地走到凌菲的身后，第一次眷恋地从后面搂住了凌菲纤瘦的腰肢，贴着她的后背，把脸颊埋在她的肩窝，轻声呢喃道：“凌菲，我爱你……” 凌菲被温逸然抱住的一瞬间不由自主地轻轻颤动了一下。继而，是无数的甜蜜与狂喜一齐涌上心头。这个动作，是她在爱上温逸然之后无数次在梦中搂抱温逸然的渴望，现在，她的爱人主动来这样抱着她了。 这说明，温逸然是深爱着她的。 而且，比起接吻，其实拥抱才更能让两个人的心靠得更近。 凌菲知道，温逸然并不是一个擅长说情话的人，而现在，她从背后搂着自己，心中是盛满了多少绵绵的情意，才在情难自抑的情况下说出这句告白的啊。 凌菲的唇角顿时有笑容绽放，她把小米从袋子里倒进了锅里，然后转过了身体，重新将温逸然搂在怀里。 她也情不自禁地表白道：“我也爱你……” 凌菲与温逸然直直地对视，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这张她魂牵梦绕的端秀脸庞。她看见，温逸然一向对自己温柔的容色里，多了几分很少向她展露过的依恋和欲望。她心头一热，低头吻了下去。 没想到，怀里的女人也将唇向她这边靠近。两片薄唇相碰就是激烈的热吻，温逸然主动启唇，任凌菲予取予求。 凌菲看见温逸然的眼中有星光在闪耀，心中的火热更甚，但是顾忌着她的身体还难受，所以凌菲只是很温柔地吻着，小心翼翼地攻城掠地，吻够了，再转到温逸然的额头上，轻轻挨了挨。 薄唇还带着温度，贴在眉心以上的位置，暖暖的，连带着温逸然的心也是暖暖的。 凌菲看着温逸然因为接吻而有了点点血色的薄唇，轻哄她道：“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床上吧，回去睡一会，饭好了我叫你。” “可是……” 女人话还没说完，凌菲就知道她的意思了。她打断她道：“我的厨艺你放心，不会给自己烫着的，而且，我也不用你陪，一会就做好了。” 看见女人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凌菲叹口气，忽然弯下腰，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手搁在她的膝关节处——她又把她抱起来了。 “小菲……” “听话。” 温逸然不再说话了，顺从地呆在她的怀里。只是让她惊奇的是，虽然自己不重，可是也不轻啊，凌菲居然能轻松地把自己抱起来两次，运动健将是不是都这么大的力气？ 凌菲动作温柔地把她放置在床榻之上，柔声问道：“肚子还疼吗？饿不饿？” 温逸然凝视着凌菲青涩迷人的容颜，乖巧回答道：“肚子还有点疼，感觉不到饿。” “那也得吃饭，”凌菲想了想，又道，“你等着我，我很快回来。” 温逸然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凌菲就起身走向厨房了。十几分钟后，她又回来了。 凌菲解释道：“刚才我把米煮上了，又把菜都收拾好了，一会等粥好了就炒菜。所以现在我来陪你啊。” 温逸然笑着答了个好。 “现在你闭上眼睛，睡一会，看看能不能睡着。”温逸然顺从地闭上了眼睛，却还没等她睡着，一只温热的手，就在被子里掀起她的睡衣，覆在了她紧实细腻的小腹肌肤之上。 下意识地，温逸然浑身颤抖了一下，双腿不自觉地收拢，紧张地叫了一声：“小菲……” 她睁开眼睛，看见女孩蹲在自己的床边，一只手伸进了被子里，光彩熠熠的双眸带着笑意看着自己。 凌菲丝毫没有听出温逸然声音里的紧张与娇媚，满心满眼都是对温逸然的心疼和爱怜。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以为是手太凉了，于是把手拿出来搓了几下，又重新放回被子里，开始顺时针地在她小腹上打圈圈，关切地问道：“现在我的手还凉不凉了？有没有舒服一点？” 温逸然感受着小腹上温柔又撩人的动作，看着心上人充满爱意的眼神，轻轻点头：“很舒服。” 渐渐地，温逸然闭上眼睛睡着了。 梦里，是她曾经想过却没有做过的事，女孩在床上反复折腾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这周有点忙 第87章 温逸然感觉身体粘腻，周围都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就像曾经她见过的那样，她在大海里奋力地游泳，想找到一个出口。忽然被人拽住了胳膊，她转头去看，发现自己思念许久的女孩正穿着性感的泳衣笑着凝视着她。温逸然顿时血气翻涌，低头不敢再看她的女孩，可是女孩灵活如玉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身体，一下又一下。明明是冰凉的手掌，此时摸在温逸然的身上却犹如被火焚烧着，快要将她吞没…… 被火淹没之余，温逸然突然醒了过来。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床边的女孩已经不见了，厨房里传来抽油烟机的声音。 大概是凌菲的按揉起了效果，温逸然觉得肚子没有那么疼了，身体睡了一觉也好得多，于是掀开被子下床。 厨房里，一个穿着围裙的欣长身影，背对着温逸然，正在认真地炒菜，丝毫没有注意到温逸然已经起床了。 看着她娴熟的炒菜动作，温逸然突然有些心疼凌菲。明明她才17岁，和她一样大年纪的孩子都是需要别人做饭给他们吃，有些孩子甚至不知道油和菜哪个先下锅。可是凌菲为了她，却是将这些都学会了。她仍旧记得自己第一次学做饭的时候，放菜时因为水而迸溅出来的油，不小心溅到皮肤上，疼了好久，以至于很久之后她才敢做煎炸类的食物。凌菲，她是怎么克服这些困难学会做饭的？ 温逸然情不自禁地走到她的身后，用手把她的腰肢圈在怀里，第二次从背后抱她。 凌菲的身体在一瞬间的僵硬之后就放轻松了，她问道：“睡醒了？” 温逸然闷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柔柔的嗓音带着刚起床时的慵懒：“嗯，睡醒了你不在我身边，所以我找到这了。” 凌菲心里就像有一只蝴蝶在飞舞，甜意止不住地漫上心头。她好像这是第一次听到温逸然对自己撒娇，真萌真可爱啊，就像一只无时无刻都要贴着主人的大花猫。 而凌菲此时就想把这只大花猫抱在怀里，然后再好好地亲上几口。 于是她把煤气灶的火关小，转身的瞬间就把温逸然抱住了，随即开始攻城略池。 温逸然没想到凌菲会突然转过来吻自己，低呼一声就毫无防备地打开了城门，凌菲灵活似泥鳅的舌头一下子就溜进去了。 凌菲拉着温逸然舞蹈了几个回合后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凌菲看了看她鲜红妖冶的唇，又想吻上去，温逸然推了推她的肩膀，这才停下来。 凌菲疑惑地看着她：？？？ “学做饭难吗？”温逸然忽然抱住了她。 “不难啊，我一个暑假就学会了。” 凌菲说的很随意，就像在讨论今天天气很不错一样。但是只有凌菲自己知道，自己为了学做饭，被锅里溅起来的油吓到过多少次，无数次做的菜不是没有熟就是咸味不对。 凌菲把头靠在温逸然的肩膀上，由衷道：“这个过程是有一些曲折的，可是只要想着你，我就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好了，不要担心我了，我倒是很担心锅里的菜，一会它们就该糊了！”说完放开了她转过身继续炒菜了。 温逸然满足地看着她的动作。 又过了一会，凌菲小心翼翼地将菜端上桌。看着碟子里色香味俱全的菜品，温逸然坐在沙发上不由得对她竖起了大拇指，一个劲儿的夸好。 弄得凌菲也不好意思起来：“你尝尝，看看符不符合你的口味？” 温逸然用筷子夹起一块烧茄子放进嘴里，不住地点头说好。 凌菲将信将疑地也用筷子夹起来尝尝，却不禁皱起眉来：“这……让我炒淡了，盐没放够。” 温逸然安慰她道：“你才学不久，能把菜炒熟就不错了，已经很棒了。” “以后你教我吧。” “那当然，你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我教。” 凌菲挑了挑眉，看着她：“那……温老师收学费吗？” “当然，你就是最好的学费。”被温逸然铺天盖地的吻封住之前，凌菲听到她这样说道。 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周日，第二天就是周一，凌菲必须回去上课了。而温逸然在凌菲的照顾下，身体也已经完全没事了，凌菲可以放心地回去了。 周一早上，坐下刚开始早读，祁媛媛戳了戳凌菲的胳膊，问道：“昨天阿姨问我你这两天是不是在我家，我帮你打了掩护，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周末你跑哪去了？” 听到好朋友帮自己成功地瞒天过海，凌菲顿时感激不尽，果然祁媛媛是了解自己的，及时帮了自己。 “我的好媛媛啊，你可算是帮我一大忙啊，谢谢你，要不然我妈非得问死我。” 祁媛媛不想听这些，不耐烦地问道：“快说，你去哪了这么神神秘秘的？” 凌菲看了一眼周围的同学，都在认真地高声读书，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才开口道：“我去乡下九中了。” 祁媛媛刚想问她去九中干什么，却立刻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不是吧，这才一个星期，你就受不了了？那接下来还有两个月呢，你咋办？” 凌菲解释道：“你不知道，这个星期她身体不舒服，我周末过去是为了照顾她的。” 祁媛媛只好说了个好吧。 她想了想，忽然觉得不对劲：“我说凌菲，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去看温老师，你就不怕你们俩的关系被别人发现吗？” 凌菲唇角勾起，得意道：“这有什么难的？我过去的时候自称是温逸然的妹妹，人家就没有怀疑的了！” 祁媛媛不由得夸她厉害。 而好朋友的话也引起了凌菲的深思，这个星期过去了，可是接下来的两个月怎么办？ 自己总不能每次都去找她吧？那温逸然说的会在周末偷偷溜回来看自己是不是真的？ 凌菲不知道，也无法确定。没有放假时学生是一直在学校的，可是老师是不是一直都在她就不知道了。 既然温老师这样说了，那她肯定是会回来看自己的吧。凌菲这样想着，不禁有些期待周末快点到来。 然而，无论是温逸然还是凌菲，她们俩都没有办法到对方的学校去见面。 凌菲是住校生，没有放假就没办法出校门；而温逸然，这周的周末本来因为公开课讲完了闲下来了，打算周六上午回一趟临城市区的家里，拿点东西添置一下在九中的公寓，顺便看看凌菲。结果周五的晚上，温逸然刚洗完澡坐在床上擦头发，萧忆寒的电话就进来了。 自从上个星期温逸然因为例假难受两个人通过一次电话之后就再没有打过电话了，基本都是手机上以文字形式交流。这次萧忆寒打电话过来说，没有什么事，只是这周公司不是很忙，想来乡下看看她这个好朋友。 温逸然想着萧忆寒本来就忙得分身乏术，却还要分神关心自己，知道她周末要来乡下，也就不好拒绝她的好意，答应了。于是她就没办法回一中的公寓了。 温逸然想，等萧忆寒走了，给自己的小女朋友打个视频，撒个娇，认个错，她就会原谅自己的。 周六上午，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临城的乡下说近不近，说远也不是很远，交通也发达，每天都有来回的火车或者大巴车，但是考虑到坐车时间太固定，不方便，萧忆寒就决定自己开车来。 温逸然把定位发给她，但是考虑到怕她不好找到房间是哪一个，所以温逸然就干脆到楼下去等她。 在楼下站了一会，温逸然就远远地看见熟悉的白色SUV驶进了大门。她扬了扬手臂，高声喊道：“这里，忆寒！” 萧忆寒看见她挥舞的手臂，鸣了鸣喇叭，示意自己知道了。 萧忆寒看越往里开道路越窄，干脆就停到了比较靠外的车位上。下了车，她就看见好朋友向自己的方向走来。 温逸然走近了笑道：“我都说了你不用来了，工作这么忙，还非得特地跑一趟，不耽误你事吗？” 看见女人温柔的笑，萧忆寒就知道自己没有白来。“没事的，”她关切地问道，“你身体好了没？” 温逸然的脸上忽然蕴着比刚才更温和的笑：“早就没事了，那天和你通完电话之后，不知怎么的凌菲突然跑过来了，她那两天留在这里照顾我，所以我才好得这么快。” 又是凌菲。 萧忆寒的心上不免浮起一丝酸涩。但是她看着温逸然提到心上人名字时的娇羞和甜蜜，却终于释然了。 她的身边已经有凌菲了，自己关心得再多也根本不能靠近一步，倒不如永远待在好朋友的位置上，默默地关心她。况且，自己已经和邵杨…… 算了，她由衷祝福她们，希望凌菲能一直和温逸然在一起，只要温逸然不再受到伤害，自己以什么身份和温逸然相处，都已经无所谓了。 想到这，萧忆寒脸上挂起释然的笑：“这孩子还挺体贴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温逸然现在的公寓里。 萧忆寒里里外外转了好几圈，虽然比不上一中提供的公寓条件好，但是家具电器一应俱全，住起来也很方便。她不住地点头。 吃完饭，温逸然和萧忆寒没事，后者就提议出去逛逛，顺便帮她添置些生活用品。 温逸然自然没有拒绝。 两个人在附近的超市逛了一会，买完东西结账的时候，萧忆寒突然觉得隔着前面两个人的女人的背影好熟悉。 见好朋友凝视着前面不说话，温逸然叫了她好几声她才答应。 萧忆寒这才反应过来，给她指了指那个女人：“逸然，你不觉得这个女人的背影很熟悉吗？” 温逸然虽然和邵杨见过，但是也只是在一年前的运动会上有过一面之缘，根本不可能只凭借背影就把人认出来。 于是她摇了摇头。 萧忆寒把她的名字说了出来，温逸然这才堪堪有点印象。 邵杨正在付款，冷不丁地觉得身后有人在盯着自己瞧，她一转身，居然看见了两个熟悉的女人。 刚想走过去说话，收银员却催促她赶快交钱，于是只好作罢。 邵杨付完钱出去了。 过了几分钟，温逸然和萧忆寒也付完钱出来了，却见到邵杨还站在不远处的地方在看着她们。 “邵小姐，你怎么在这？”萧忆寒走上前去，率先问道。 邵杨看了看拎着大包小包的两个女人，秀眉轻佻：“我一个亲戚在乡下，她生病了我过来看看。温老师和萧小姐怎么会在这？” 温逸然答道：“我被学校派到九中作交换教师，忆寒是今天特地来看我的。” 于是三人相约一起在外面吃了个晚饭。期间，虽然三人间除了温逸然和邵杨不太熟之外，但是整顿饭下来三人聊天氛围还算融洽。 第88章 饭后，因为萧忆寒和邵杨都要回临城，于是温逸然就自己回家了。 因为两人顺路，萧忆寒就答应邵杨要载她一起回临城。 温逸然不在，这只有她们两个的车上的氛围甚是奇怪和尴尬—— 两人既不是多年相熟的好友，却因着两次的肌肤之亲像是熟悉的陌生人。 邵杨不多话，偶尔问两句关于萧忆寒工作上的事情，便再无话了；而萧忆寒，也没有什么和她想说的。 这几次见面两个人都没有聊过多的话题，而是喝酒之后顺势去酒店开了房，然后…… 而上一次，在酒精作用下的意乱情迷，萧忆寒终于主动了一次。但是为温逸然守了这么多年的身，她的技术根本就不成熟，还没有完全进去就被邵杨一脚蹬开。紧接着，带着点娇恼，邵杨把她一次又一次地送上高峰…… 说好的“下次不会这样”了呢？ 那天之后，萧忆寒就发誓，等再次见面，一定要把邵杨给拿下。为此，她晚上抽时间就翻外网，下载外国的片子，努力学好技术。 不报复回来她就不姓萧！ 没想到下一次见面居然这么快就来了。萧忆寒绝望地想，我还没有完全学好技术。 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萧忆寒用余光瞥了瞥坐在副驾驶上的邵杨。那人的眼睛透着挡风玻璃看着前方的路况，面色平静，像是什么都没想又像是陷入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模样。 萧忆寒仔细观察，想弄清她在想什么。直到后面的车开始鸣喇叭，她才反应过来开车。 冷不丁地，身边的人突然冒出来一句：“我有这么好看吗，萧小姐？” 萧忆寒一副偷看被发现的窘迫模样，脸有点红，没好气道：“谁，谁要看你啊！” 邵杨挑眉：“那刚才不知道是谁一直盯着我的脸看呢？” 傲娇的女人！萧忆寒忽然觉得有些生气，不知道说什么好，加大油门，努力向远方驶去。 邵杨好心提醒她：“我亲爱的司机小姐，夜里开车慢一点呀。” “不用你啰嗦！我会开！”萧忆寒白了她一眼，说着又放慢速度。 邵杨捂嘴无声笑，突然觉得萧忆寒有些可爱。 接近十点，两个人终于回到了临城市区。 按照邵杨提供的地址，萧忆寒一路畅通地开到目的地。 停好车，萧忆寒转头一看，才发现邵杨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她毫不怜香惜玉地伸手推醒了邵杨，声音平和道：“邵小姐，到了。” 邵杨睡意朦胧，摸了一下额头，一边开车门一边迷迷糊糊地道谢：“谢谢萧小姐。”大概是还没睡醒，语气还带着点柔软。 可下一秒，她摸了摸口袋，忽然惊讶道：“我的卡和钥匙呢？” 萧忆寒眉头一沉。 “好像……在酒吧里……”邵杨摸着额头想起来了，早上家人给她打电话让她回乡下时比较急，这卡和钥匙也就顺势拉在店里没有带在身上。而她住的小区，离酒吧还不是很近…… 开了一晚上的车，萧忆寒也有些累了，但还是耐着性子问她：“回不去了吗？” 邵杨摇了摇头，带着迷蒙的眼眸里透露些尴尬：“能麻烦萧小姐再送我去附近的酒店吗？” 萧忆寒蹙着眉盯着她看了她一会，才问道：“邵小姐介意去我家吗？”在外面呆了一天，又开了一天的车，她只想赶紧回去洗澡，正好这里离她住的小区也不远。 邵杨迷醉的眼眸看了看她，半晌，同意道：“好。” 萧忆寒家是做生意的，其父亲在国外开的有一家上市公司，刚踏入社会时，因为自己手头上没这么多钱，萧忆寒靠着父亲资助的几十万，买了这套复式套房。后来在公司职位越来越高，工资越来越多，萧忆寒慢慢地就把借父亲的这些钱还得差不多了。 一说小区名称，邵杨就知道萧忆寒买的这套房子是属于自己家附近的高档小区里的。她跟随萧忆寒走进房子，大致扫了一眼房间的布置，确是高档小区的布置。 萧忆寒给邵杨指了客房与浴室，说了客房衣柜里什么都有可以自取，就径直去了自己房间洗漱了。 邵杨让些许疲惫的身体淋在淋浴头的下面，顿时清醒了不少。她的经期刚走，那方面的欲望甚为强烈，听着流水声，她忽然想到第一晚自己和萧忆寒从床上，然后又到浴室…… 她的眼眸沉了沉，压下心里的烦躁，关了淋浴头。 萧忆寒收拾好了自己，洗去一身困倦，突然觉得有些口渴，便去客厅倒了一杯水喝。喝了两口，她想到刚才坐在她副驾驶的女人在吃过晚饭之后一口水没喝过，于是顺手给邵杨也倒了一杯水。 客房里，只开着床边一盏暖黄色的台灯，邵杨系着白色的浴袍，捂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萧忆寒敲了敲她的房门，得到同意后进来把水放下，好心道：“洗完澡要是口渴的话就喝点水吧。”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邵杨的视线自从萧忆寒敲门进来之后就自动粘在后者的身上。萧忆寒身上用的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沐浴露，打她一进来邵杨就闻到了，那味道很好闻。她走路时若隐若现的白瓷一般的长腿，头发上的水滴顺着雪白的脖颈曲线流入锁骨领口，说话时的胸脯起起伏伏…… 眼前的女人仿佛是即将被抓住的猎物，邵杨暗沉的黑眸瞬间有了光亮，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吐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微微使上力，她整个人跌入邵杨的怀中。 邵杨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萧忆寒，撩开了她一半的睡袍，露出了圆润的香肩，俯下身在她耳边低低哑哑地说道：“你特意送我回来，我还没感谢你呢。”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萧忆寒的耳垂上，温度逐渐升高，晶莹剔透的耳垂微微变了粉色，萧忆寒不禁颤抖了一下。 “不需要。”她忽然觉得自己晚上带回来的是一只披着羊皮的大灰狼，而自己就是这只狼的猎物。 见她因为自己的吐息有了反应，邵杨嘴角的弧度上扬，又贴近她的耳朵，轻轻地舔了一下，说道：“不要欺骗自己了，你并没有排斥不是吗？” 自从萧忆寒决定放弃温逸然开始，她和邵杨不止一次见面。而且，邵杨说的没错，她的确并不排斥和她待在一起。那两次和她做除却酒精的作用，其实还有萧忆寒自己的私心，因为有时候她也会有欲望，这是人之本性，再羞耻也是存在着的。 而对于邵杨这个人，萧忆寒觉得她就像一个披着斯文人皮的生禽猛兽，又像一把温柔刃，尖牙利爪撕开自己禁制的外壳，锋力刀刃直刺自己矜持的皮肉，最后轻松抵达自己柔软的内心深处。 思及此，心里突然泛起一丝刺激的快感。 萧忆寒没有看她，也没有回答她的问话。邵杨就当她默许了，于是一路顺着精巧圆润的耳垂吻到萧忆寒的嘴角，最后精准落在她的红唇上。萧忆寒轻喘着，没有迎合她，却也没有推开她。 邵杨顺势把她身上的睡袍剥了下来，正准备下手，突然身下的人推了推她。 “怎么了？”邵杨不禁皱眉。 “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萧忆寒的羞红了脸，声音小的怕是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但是邵杨还是听见了。她轻笑了一声，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好啊，我教你……” 萧忆寒还没来得及回答，声音就被淹没在邵杨的吻里了。 晚上温逸然洗完澡，正在用毛巾擦头发时，凌菲的语音通话请求适时发送了过来。 她勾了勾唇角，按下绿色接听键。 “有没有想我啊，然然？”电话那头，凌菲带着一点欢快的语调喊着她的名字。 温逸然唇边的笑意越发明显，低低地嗯了一声：“嗯，我想你了。” 却听电话那头的女孩似是不满地哼了一声，然后说道：“我可没有发现你想我了，你今天一天都和萧忆寒在一起，哪里还记得我这个女朋友呀？” 什么，连萧忆寒的醋都要吃吗？温逸然顿时哭笑不得，趁机打趣她道：“我怎么闻着一股好浓的酸味啊？” 凌菲是偷偷溜出来的，此时她正躲在楼梯道的窗户边吹着夜风，看着远方万家灯火的万籁俱寂，凝视着巨大黑幕上悬挂的弯月和零星的星子，听着温逸然语气中轻柔的笑声，一天的烦闷似乎都一起消散了。 她盯着夜空中一颗正在闪闪发光的星星，傲娇地承认道：“对，我就是吃醋了，就是不开心了，你要怎么哄我吗？” “好，对不起，我不该冷落你的，我错了。”凌菲只是想故意逗弄她的，谁知道温逸然真的给她道歉了。 她连忙解释道：“然然你不用道歉的，其实……我是故意这么说的。” “为什么？” 凌菲坦白道：“你有没有发现，今天我特别小气，一天我都没有给你发信息呀？” 自从温逸然来到九中之后，凌菲会在每天三顿饭的时候会给她发去慰问短信，可是奇怪的是，今天确实一次都没有。“嗯，我发现了。”温逸然说道。 “我是故意的。我想着你今天一天都要和萧忆寒待在一起，就想着你能不能想起我，给我发消息，结果我等了一天你都没有理我，所以我就有点不开心了，”凌菲不好意思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幼稚啊？” 温逸然稍稍讶异了一下，接着，就有阵阵柔软在心上化开。 她轻声安慰凌菲道：“不幼稚，小菲。人不可能百分之百时刻保持理性，偶尔有情绪是很正常的事情。况且……” 温逸然突然停顿了一下，凌菲疑惑道：“嗯，怎么了？” “今天我不止和你萧姐姐在一起，我们还碰到一个人。” 这下激发了凌菲的好奇心，连忙问道：“谁呀？”她思索着，感觉不是萧忆寒公司里的同事就是温逸然学校的同事，还会有自己想不到的人吗？ 温逸然唇边带着笑意：“祁媛媛的姐姐，邵杨。” 这确实是凌菲没想到的。“邵姐姐……她怎么会在那？” 温逸然把原因告诉她，又把三人一块吃饭的事也告诉她了。 凌菲听完，好像意识到什么，忽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温逸然问道。 凌菲解释道：“温老师，你刚才说萧姐姐和邵姐姐不是很熟是吗？” “是呀，有什么问题吗？” 凌菲嘴角露出狡黠的笑：“那邵姐姐为什么还要故意挨着萧姐姐坐？你仔细回想一下，她们俩还没有其他奇怪的行为？” 凌菲这么一说，温逸然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有奇怪的地方。邵杨会贴心给萧忆寒盛好汤，给她剥虾，每次萧忆寒杯子里的水喝完的时候邵杨总是会帮她添满……当时自己和萧忆寒聊天去了，确实没有多注意到邵杨的动作，现在想想，确实不一般。 把自己的回想告诉凌菲之后，女孩在电话那头低低地笑了起来：“温老师，我敢打包票，她们俩绝对很熟，而且关系绝对不一般！”凌菲的心都要飞起来了，她的潜在情敌现在已经有人盯上了，再也不用担心她的然然被人抢走了！ 对了，这个“好消息”也要及时分享给祁媛媛，她的好姐姐看上萧忆寒了！ 听女孩这么说，温逸然也理解了她的意思。如果忆寒真的喜欢邵杨，那自己就不用担心她的人生大事了，她们俩在一起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只是，为什么凌菲这么开心？ 大概是小女孩的八卦吧，温逸然无奈地笑笑。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别的，温逸然才催促她赶紧回去睡觉。 第89章 快期末了，最近学校里的考试越来越频繁，凌菲都抽不出时间和温逸然好好见一面，整天就是上课做题考试。天气越来越冷，等凌菲反应过来时，大家已经把羽绒服都穿上了。 又是一个周末，凌菲终于提前把各科的作业都做完了，趁着下午最后一节活动课的时候，偷偷溜到凉亭，拿出手机给温逸然打电话。 没想到那边的人很快就把电话接起来了。 “小菲……”温逸然叫着她的名字，带着缱绻和丝丝温柔的磁性，一点一点地撩拨凌菲此刻激动不已的心。 凌菲唇边的笑容更甚，平复了一下自己欢喜到极致的心情，含笑问道：“温老师，在干嘛呢？” 温逸然放下手中的红笔，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回答道：“我在家改作业呢。” “在家……改作业？”凌菲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温逸然轻笑一声，解释道：“明天是平安夜，学校放假了一天，但是我的作业还没有改完，所以就直接拿回来改了。” “原来圣诞节到了啊……”凌菲喃喃自语道，“我才发现……” “是不是最近学校太忙了？”听着女孩自言自语的话，温逸然关心道。 说到这，凌菲不由得向自家女朋友抱怨起来，天天不是这卷子就是那考试，卷子像雪花一样的从天而降，她都快被压死了，什么时候来解救她哭唧唧…… 温逸然听着小女孩唠唠叨叨一大堆，这才明白了最近她没有怎么联系自己的原因，宠溺地安慰她道：“最近我的小菲受苦了，等考试结束我好好补偿你，好不好？” 凌菲困在眼眶里的金豆豆本来就快要掉出来的，听到温逸然这么说，委屈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问道：“真的吗温老师？” “当然是真的了。” 凌菲的眼珠转了转：“那我能直接讨要一个奖励吗？” “什么奖励？” 凌菲得寸进尺：“我想让你陪我看苏锦的演唱会，就在12月31日的晚上，正好学校也放假了。” 关于这个苏锦，温逸然也在手机上刷到过，是近几年火起来的歌手，出了好几首火爆网络的歌曲。 温逸然没有犹豫，答应了。 第二天就是平安夜，天上忽然飘起了雪花，到了中午越下越大，一簇一簇的，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像是要给这个圣诞节增添一点节日气氛。 从早上开始有人的桌子上就陆陆续续地收到别人送的贺卡、苹果或者其他礼物。 凌菲的人缘好，又是文科3班的班花，收到的礼物和贺卡不仅有本班同学的，还有外班的同学专门送来的。看着同桌堆成小山一样的礼物和贺卡，祁媛媛不禁有些酸酸的道：“凌菲你可真厉害，收到这么多东西！” 凌菲却有些失落：“可是，我没有收到我想要收到的人送我的礼物。” 祁媛媛自然知道她说的人是谁，叹了一口气，安慰她道：“不是快放假了吗？等放假就好了。” 这时何悦悦和李瑾走了过来，叫住她们俩，说道：“现在还没有上课，要不要一起去给梁老师送礼物啊？” 祁媛媛低头看了看她们俩拿的礼物和贺卡，直接是用袋子装的，手根本拿不了，不由得惊讶：“你们俩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何悦悦笑了笑：“苹果太多了我吃不完，何况梁老师教的我也很喜欢，送他礼物我就当借花献佛了。”又靠近祁媛媛道：“我送他这么多你不会吃醋吧？” 谁知祁媛媛很是大方，眨了眨眼睛笑道：“当然不会啊！而且我也打算要送他的！”然后又看向凌菲：“你送不送凌菲？” 其他三人也一起看向凌菲。 凌菲内心是极度拒绝的。这段时间，因为自己是语文课代表的身份，这个梁宇飞趁机问了好多关于温逸然的事，所以凌菲觉得，这个男人可能还没有忘记温逸然，更有可能是自己的潜在情敌！因此，给情敌送礼物，她是吃饱了撑的吗？ 可是，凌菲又转念一想，别的同学都送他礼物了，自己是语文课代表就更要送了…… 她能不能暂时不当语文课代表了啊…… 凌菲内心是绝望的。 最后，看着三个好朋友询问的眼神，凌菲还是决定送了。 就送他两个苹果，她才懒得写贺卡，就这样了吧。 于是，一行四人浩浩荡荡地来到语文办公室。 四人依次上前给梁宇飞礼物，并笑着说“圣诞快乐”。最后一个是凌菲。 凌菲露出勉强的笑容，勉强得都堪比假笑，她觉得甚至比假笑还难看。她拿出两个火红的大苹果，相比另外三人丰富的礼物略显单调，好在梁宇飞很是正常地回复了一个以往的温暖微笑收下了她的礼物，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正要准备走，梁宇飞忽然叫住了她：“等一下。” 凌菲极不情愿地转过身，却还是笑着问道：“什么事呀梁老师？” 梁宇飞问道：“你有温老师的联系方式吗？” 给……还是不给……？ 就在凌菲还没做出决定的时候，坐在梁宇飞左边的女老师凑过来说：“梁老师，你要温老师的手机号是吗？那学生咋能知道她们老师的手机号，我给你吧。” “也好，谢谢陈老师了。” 凌菲：“……” 见凌菲幽怨地盯着梁宇飞向邻桌女老师要温逸然手机号的样子，祁媛媛赶紧把她拽走了。 事后，凌菲很是感谢她，要不然自己指不定会干什么出格的事。 第二天就是圣诞节，学校居然破天荒地不上晚自习了，让每个班自由举办联欢会庆祝圣诞节。老师自然也是不在的，所以，这算是考前学生的最后一次集体放纵了。 班里很吵，又不想看班里那群“还没长大的孩子”在台上的稚嫩表演，于是拿了一罐男生从外面超市偷偷搬进来的啤酒就到操场上了。 凌菲一边喝酒一边在操场上走着，忽然抬头发现今天的月亮格外大而圆，心中一动便拍了照片发给温逸然，并附上文字： “月色虽美，却也不及你半分。” 彼时，温逸然也正在阳台看着月色，看见凌菲的微信消息，唇角顿时勾起，指尖轻点，语音通话请求发了过去。 凌菲及时接起，灵动又带着微微撒娇的语气叫着温逸然的名字：“然然……” “嗯？” “你在干什么呀？”凌菲一边抬头看天上的月色一边问道。 电话那头的女人轻笑起来，却卖起了关子：“你在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凌菲疑惑：“我在和你聊天，所以你也在和我聊天？哎呀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温逸然又笑了：“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我猜……你在看月亮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的？”这下凌菲也笑了。 “刚才不知道是谁给我发了一幅月色美图，还说……” 凌菲打断她：“是我，是我！”她承认自己反射弧长行了吧！ 温逸然哈哈大笑，又问道：“好了不逗你了。怎么不和同学们一起玩？”之前她问Miss程知道了今天晚上没有晚自习。 “我觉得他们太幼稚了……”凌菲顿了一下，站住了脚步，凝视着黑幕上的清冷月色，墨眸中闪耀着不一样的光亮，“我要快点长大。” “嗯？” 凌菲的心忽然跳得很快，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温逸然的声音太过慵懒温软，只是坚定地告诉她：“这样我就可以保护你了啊。” 女孩说话的语气与刚才的欢快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却似春季刚化开的小溪，汩汩细流绵延直到她心里去了，凉凉的，痒痒的。她忽然就有些不想放开她，甚至想霸道地将女孩私有。 忽然……就很想亲她。 半晌，温逸然找回思绪，说道：“你不用那么快长大的，我可以等你。” “那说好了？” “一言为定。” 接着两人又聊到了圣诞节，凌菲不禁感到遗憾：“然然，我没法送你圣诞节礼物了，反而被祁媛媛她们一起拉着送了梁老师礼物，你不会怪我吧？” 温逸然不由得失笑：“我当然不会怪你了，现在是梁老师在教你们嘛。” 凌菲忽然想起来之前要问温逸然的问题：“然然，这个梁宇飞是不是你的大学同学啊？听他说话的语气，好像和你特别熟，还问我要你电话号码来着。” 温逸然想了想，说道：“对，当时我们三个是好朋友。” “你们三个？” “就是和……”温逸然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了，“他是柯杰的好朋友，所以我也认识了。” 凌菲第一次听温逸然提及她的前男友时，心里别扭难受了好几天，不知道这次她…… 所幸这次凌菲没有吃醋，知道之后，也只是轻轻哦了一声。 温逸然舒了一口气。 “那……”凌菲又问道，“他是不是也喜欢你？” 温逸然也很惊讶：“我……我不知道啊……” “好吧。”算了，既然温老师不知道，她就来验证。 两人又聊了点其他的，这才挂断。 第90章 之前凌菲还担心跨年那天学校会不放假，还好如愿以偿地放假了。 凌菲也同时约上祁媛媛和何悦悦，在12月31日上午就提早去演唱会售票处为她和温逸然买了两张票，何悦悦也为自己和祁媛媛买了票。 温逸然是下午从九中回来的，凌菲提前去火车站接她。 在出站口等了一会，虽然人群在出站的时候一下子涌出，但是因为她的然然实在是太惹人注目了，凌菲立刻就看见她了。 凌菲飞奔过去，也不管是不是在公共场合，一伸手就把女人搂进怀里，并亲了亲她的额头。 温逸然挣了挣，低声道：“别闹，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不管，”凌菲反而抱得更紧了，低低地问道，“然然，这么久没见，难道你一点都不想我吗？” 温逸然不由得在心里叹息，她怎么能不想？却又克制着只说道：“回家再告诉你。” 凌菲抱着她软玉的身子，到底是忍住了就在这里亲吻她的欲望，随即松开了她，一手拿过温逸然的行李，一手与她十指交扣：“走吧，我们先回家。” 一进门，凌菲随手把行李一扔就哐当一声把门关上了。 温逸然讶然地转过身看向声源，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迅速钻进了她的鼻间，一具温热的身体欺身上前，紧紧地搂抱住她，紧接着就是一记火热的吻袭来。 女孩的吻，温柔又霸道，温逸然第一次忍住羞意睁开眼睛看着女孩近在咫尺翕动着的长睫毛，眼神温柔地像是要滴水。她搂紧了凌菲的脖子，满心爱意，主动又热烈地回应了她，鼓舞着女孩越发地热情。 直到温逸然觉得快要无法呼吸的时候，女孩才松开了她的唇，却一个天旋地转，凌菲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温逸然看着女孩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她想要什么已经心下了然。 却还不是时候啊…… 凌菲轻柔地把她放下，刚准备继续吻她，温逸然却推开了她。 “不行，你还没成年……” 凌菲刚刚泛起的旖旎心思一下子褪去。她有些生气，站起来嘟着嘴巴看着温逸然问道：“那什么时候才可以？必须等到我成年吗？” 温逸然点点头：“是。我答应你，等你成年那一天就可以……” “真的吗？”凌菲继续嘟嘴，有点不相信。 怕她真的生气，温逸然也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又亲了一下她的脸颊，笑道：“老师什么时候骗过你？” “哼，”凌菲忽然傲娇起来，“不知道是谁说她这辈子只喜欢男人的……” 这八百年前的事还记得呢？温逸然顿时哭笑不得，却也不得不承认道：“好好好，是我行了吧……” 两人又闹了一阵，温逸然主动将凌菲圈抱在怀里，她亲昵地把下颌搁在凌菲的肩头，低吟问道：“小菲，再问我一次。” 凌菲眉目里满是粲然的笑意，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她了然地侧过头，贴着温逸然的耳朵，轻声问她：“然然，你想我了吗？” “嗯，我想你了。”温逸然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点坦然后的一点轻快。 温逸然鲜少主动向凌菲表达自己的爱意，而这一次，两个人分开得时间足够长，她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内心的想念，想要亲口说给她听。 凌菲在她耳边，欢快满足地低笑起来。她轻轻地舔咬她的耳朵，圈住她腰肢的手越发地收紧了。 两个人温存了一会，凌菲说道：“我已经把演唱会的票都买好了，到时候祁媛媛和何悦悦也去。你不会介意吧？”祁媛媛和何悦悦在一起的事情凌菲之前就告诉她了。 温逸然想了想：“没事的。” “那我们一会先出去早点吃饭，然后直接去好不好？” 温逸然点点头。 “那现在……”凌菲忽然凑近她的耳朵，坏笑道，“我是不是可以提前要一个新年礼物？大礼还必须我成年才能得到了，那我现在是不是得提前收点利息？” “什么新年礼物……唔……”温逸然还没想明白是什么，剩下的话都被淹没在凌菲温柔的唇舌之中了。 傍晚，凌菲和温逸然在外面吃过晚饭，就提前到了体育馆门口。 远远地，她就看见祁媛媛和何悦悦正站在体育馆门口在等她们。 “媛媛，悦悦！”凌菲热情地喊着她们的名字。 两个女孩闻声转过头来，看见凌菲正在向她们走来，而她身边的人，正是她们将近两个月没有见过的温老师。 温逸然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与凌菲正十指交扣着的手，凌菲握着她的手在她的视线里仿佛收紧了一些。 她听见凌菲轻声问自己：“我可以向她们介绍你吗？” 介绍什么，不言而喻。 温逸然看着凌菲诚恳期待的眼神，也是微微一笑，然后从嘴里吐出一个音节：“嗯。”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凌菲在刹那间笑逐颜开。她牵着自己的手加快了脚步，迫不及待地向她们走去。 “温……”还没等她们俩说话，凌菲就打断道：“等等！” 只见凌菲把自己与温逸然十指交握着的手抬起，在她们面前晃了晃，然后气定神闲地说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女朋友，温逸然。” 何悦悦之前虽然知道凌菲喜欢温逸然，但是从来没想到凌菲真的能把温逸然追到手，此时见到自己的好朋友居然和自己的班主任在一起了，她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嘴巴都忘记合上了。 温逸然在社会上历练的这几年，早就见识过大的场合，但是听见凌菲这样郑重其事地把自己介绍给她的朋友，她忽然有种见家长的感觉，心跳加快，带出了一点点羞怯。她白皙的面容，一点一点地漫上好看的红霞，越发地俏丽动人。 祁媛媛是早就知道她们俩的事，看见何悦悦这么惊讶的样子，也觉得好笑，好心地帮她合上了嘴，无奈道：“悦悦，你反射弧要不要这么长啊！” 何悦悦终于反应了过来，她不停地拉着祁媛媛的衣袖，不顾形象地爆粗口：“卧槽卧槽卧槽……我居然见到了活的师生恋！” 祁媛媛一脸嫌弃地把自己的衣袖扯回来，心里直犯嘀咕：这个反射弧巨长的人是她女朋友吗？能不能换一个？ 何悦悦明显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看见凌菲身边的温逸然，下意识地就止了声，找回了一点淑女感，上前打招呼道：“温老师好，那个，我就是有点激动，您别介意哈……” 凌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事的，悦悦，今天她不是咱们的老师，只是我的女朋友而已，朋友的女朋友，不也是你们的朋友吗？” 何悦悦看着自家女朋友也在努力地憋着笑，再联系到刚才她见到温逸然的反应，一下子就明白了。只听她故意生气说道：“好啊媛媛，原来你早就知道凌菲和温老师的事，还有你，凌菲，早就和温老师在一起居然也不告诉我！害得我错失了好多磕cp的机会你知不知道！哼，我不理你们了！”说完就径自往体育馆内走去。 祁媛媛见状，给凌菲一个眼神然后就追出去了。 温逸然被何悦悦弄得不知所措，问道：“她这是生气了吗？” 凌菲把她的手放在手心捏了捏：“没事的，之前没告诉她也只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咱们之间的关系，现在可以让她知道了。你放心，媛媛会把她哄好的。”说完拉起温逸然的手也一并向里面走去。 此时天已经有些黑了，四周亮起了路灯。因为演唱会不久就要开始了，因此周围人特别多，人声鼎沸，一些小情侣手拉着手，叽叽喳喳地在说着一会就能见到谁谁谁了。凌菲新奇地看着四周，拉着温逸然的手，意外地有些兴奋又紧张的小模样。 温逸然在她身侧走着，看着凌菲兴奋的样子，不禁问道：“小菲，你是第一次来看演唱会吗？” 凌菲点点头，解释道：“之前跨年都是在电视上看跨年晚会或者演唱会，真正来到现场看演唱会倒是头一次。” 温逸然点了点头，说道：“我之前上大学的时候和室友一起去看过现场的演唱会……”说话间，她看见凌菲嘟着嘴巴，显然是有些惆怅的样子，又立刻适时地笑着补充道：“但是这样……”她贴近了凌菲的耳朵，低声道：“和女朋友来现场看还是第一次。”之后，她还俏皮地歪了一下头，轻轻晃了晃与凌菲十指交扣的手。 凌菲被她哄的情不自禁地就扬起了嘴角。 “逸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凌菲和温逸然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就看见萧忆寒站在她们身后，长身玉立，脸上带着笑意看着她们。 而在萧忆寒身旁站着的人……咦，邵杨怎么也来了？ 凌菲好像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邵小姐晚上好，又见面了。”温逸然露出公式化的浅笑，客气道。 邵杨点头示意，也回了她一个亲切的浅笑：“温老师好，应该说新年好了。” 温逸然点点头，然后问萧忆寒道：“忆寒，你怎么也来了？” 萧忆寒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温逸然和凌菲十指交扣着的手，收回视线后道：“就许你带你的小女朋友来看演唱会，我就不能带我的朋友来看了吗？” 似乎是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妥，萧忆寒又补充了一句：“邵杨以前帮过我不少，我带她来看算是感谢她的。” “哦。”温逸然点点头。 这时，只见邵杨转头看了看有些不自在的萧忆寒，眼中居然全是温柔。 一旁的凌菲已经完全明白了，故意阴阳怪气地感叹道：“萧姐姐，你和邵姐姐的关系还真是好啊！” “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逸然，我和邵杨先进去了。”说完拉起邵杨的手就往里走。 凌菲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靠近了温逸然说道：“然然，我就知道她们俩之间绝对有什么，你是没看见刚才邵姐姐看萧姐姐那眼神，简直温柔得快滴出水来了！” 温逸然顿时也忍俊不禁：“好了，咱们快进去吧，演唱会快开始了。” 她们俩快步追上萧邵二人，于是四个人一起向观众席走去。却远远地看见祁媛媛和何悦悦已经找到一个观看极佳的位置坐下了。 祁媛媛刚把何悦悦哄好，在看清来人后不禁皱眉：“表姐，你怎么也来了？” 邵杨在萧忆寒旁边坐下，回答她道：“今天酒吧放假一天，我就和萧忆寒一起来看看。” 凌菲顺势拉着温逸然坐下，自己坐在温逸然和祁媛媛的中间，而温逸然另一侧是萧忆寒和邵杨。 祁媛媛扯了扯凌菲的衣袖，低声问她：“我姐怎么和萧姐姐一块来了？她们俩什么情况？” 只见凌菲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在她耳边说道：“她们俩嘛……我猜，可能已经在一起了。” “卧槽？！”祁媛媛的大脑也像刚才何悦悦一样短路了。 凌菲顿时一脸嫌弃：“哎我说，你的反射弧和悦悦的差不多长啊，怪不得你们俩是一对呢！”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何悦悦转过头来问道：“怎么了媛媛？” 祁媛媛终于缓过来了，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坐在那头的两个人，然后把刚才的事告诉了何悦悦。 何悦悦也不由得发出一声低呼。 萧忆寒眼尖，看着那边三个女孩鬼鬼祟祟的模样，不禁问道：“你们三个在聊什么呢？” 凌菲连忙摆摆手：“没什么，萧姐姐，我们都在讨论今天晚上温老师，邵姐姐还有你怎么都这么漂亮……” 听到凌菲一本正经地编瞎话，温逸然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她拍了拍凌菲的肩膀，提醒她道：“好了，演唱会开始了，咱们赶紧坐好。” 凌菲笑笑，这才坐好。 第91章 今天跨年，是以来的人非常多，在观众席还有卖荧光棒的小贩走来走去。 凌菲新奇得不得了，也想要一个玩，可爱又狡黠地埋在温逸然的怀里撒娇，温逸然拗不过她，给凌菲买了一个。她想了想，然后又给祁媛媛和何悦悦也买了两个。 坐在一旁的萧忆寒把温逸然的动作尽收眼底，也学着凌菲的语气撒娇道：“温老师，我也想要荧光棒。” 温逸然顿时哭笑不得，本想说点什么话，却听身旁的凌菲抢先说道：“萧姐姐，你想要自然有人会给你买的，是不是呀邵姐姐？” 说话间，邵杨已经买好了荧光棒，递到萧忆寒的眼前：“给你。” “……谢谢。”萧忆寒怔仲着接过，又幽怨地看了一眼刚才阴阳怪气说话的凌菲，目睹了全程的凌菲又快速坐好，埋在温逸然的怀里不敢看她。 看着手里粉色的荧光棒，萧忆寒不由得联想到上次……她漫不经心地用纤长的指尖捏住荧光棒的两头，微微用力，把荧光棒曲折成环状，一下子扣在邵杨放在座椅扶手的手腕上。 感受到手上的动作，邵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上的荧光棒，心下顿时了然，却一点不恼，抽出了手之后，突然很是霸道地把萧忆寒的右手拉了过来握在手心，继续看着台上的演唱会，而萧忆寒愣是半天没把手拿回来。 凌菲可是一点看演唱会的心思都没有了，微微侧目，不自觉地关注着萧忆寒和邵杨的互动。看见那个形似镣铐的荧光棒被萧忆寒扣在邵杨的手腕上，还有邵杨那淡定的反应，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瞬间笑弯了眉眼。 温逸然也注意到了凌菲，靠近她问道：“小菲，怎么了？” 凌菲压低了声音，兴致盎然地说道：“然然，我觉得邵姐姐和萧姐姐挺般配的，你看邵姐姐，有颜，有气质，又是一个酒吧老板，萧姐姐这波不亏。而且邵姐姐肯定技术也特别好，可是萧姐姐可就差远咯……” 温逸然反应了半天，才明白凌菲话里的“技术”是什么意思，顿时羞红了脸。 看到温逸然的反应，凌菲觉得她更可爱了，又说道：“过了今天我也十八岁了，我能不能向你展示一下我的技术呀？” 在公共场合说这种事，温逸然不由得娇恼道：“凌菲！” 可能是两个人始终没有走出那最后一步，温逸然也有些忍不住了，终是受不住凌菲娇软的撒娇而微不可觉地“嗯”了一声。 温逸然答应之后，凌菲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技术？她连地方在哪里、怎么操作的都不知道，何谈“技术”？她无奈地想，还是先让温老师教会自己再说吧。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了，临城市的跨年演唱会依旧热火朝天。台上的苏锦正在唱的她最近出的一首新歌作为压轴展现出来。观众席上的观众也附和着，尖叫着，有的甚至已经站起来一边挥舞着荧光棒一边与她合唱，氛围甚是浓烈。 凌菲没听过苏锦最近的新歌，但也挥舞着荧光棒附和着，余光里却注意到温逸然。不管周围的粉丝尖叫得多么狂热，她始终都是面带微笑，波澜不惊的模样。在周围朦胧的灯光映射下，她端庄矜贵的容貌显得更加柔美动人，美得摄人心魄。凌菲不禁想到，这么美的温逸然，唱歌会是什么样呢？ 身边的女孩挥舞着荧光棒的动作停了下来，温逸然不由得侧目而视，却看到凌菲一脸痴迷地看着自己的样子。 她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加深，低声问她：“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嗯？” 台上的歌曲到了第一个高.潮部分，观众席的氛围越来越热烈。凌菲靠近温逸然扬了声音叫她道：“然然，你唱歌是什么样子的呀？” 温逸然贴近她，捂住了另一只耳朵，全神贯注地聆听她的女孩的耳语。她听见女孩的话，唇角就有笑容绽放。 她低笑着道：“这儿太吵了，等回家再唱给你，只唱给你一个人听。” 凌菲满足地抱住温逸然的腰肢，把脑袋埋在她的怀里。 新年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了，台上的苏锦也唱完了最后一首歌曲。她向观众鞠了一个躬，然后转身走到台下。台上的主持人接过话筒，上台说道：“一曲终了，2013年已经接近尾声，让我们一起迎接新的一年——2014年的到来！” 观众席上一片欢呼雀跃，一边欢快地鼓掌一边倒计时。 萧忆寒很少来这种太过热闹的场合，刚才的演唱会她几乎都是面无表情地听完的。现在到了这个时刻，她也受到周围观众的感染，主动站起来一起看着大屏幕上的倒计时数字。 邵杨也站起来鼓掌，却在不经意间碰到萧忆寒的手背，被她手背冰凉的温度打了个冷颤。她忽然想起来傍晚和她一起来的时候天气的温度还不算太低，因此萧忆寒就穿了一个加绒的大衣就和她一块过来了。借着微弱的光亮，邵杨下意识地低头去看她的手指，只见纤纤指尖的指甲都已经冻成青紫色了。 她刚想说什么，钟声在这一瞬间敲响，下一秒，烟花爆竹声也响彻整个体育馆。 2014年，新的一年到来了。 萧忆寒抬头看了烟花一瞬，然后偏过头，琥珀色的眸子里盛满了笑意，淡声道：“邵杨，新年快乐。” 周围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邵杨听不清萧忆寒在说什么，但是从她的口型中可以依稀辨认出是在说新年快乐。 除却自己救她的那一次，好像是第一次，邵杨看见萧忆寒这样由衷的笑容。她一向生人勿近的清冷终于褪去，露出了温和柔软的模样。 看见她的笑容，邵杨的心也不禁软了软，她顺势把萧忆寒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包裹起来，也露出了一抹笑，在萧忆寒错愕的表情中说道：“新年快乐。” 萧忆寒本来想抽回手，却见邵杨忽然低头，温柔地呵了一口热气，关心地问道：“还冷吗？” 萧忆寒看着她，不知怎么的，心跳突然不受控制地加速，不知道是鞭炮震天动地的回音在胸膛里震动，还是被她如此柔情的动作所影响。 半晌，她诚恳地说道：“不冷了，谢谢。”却不愿意抽回手了，继续任由邵杨帮她暖手。 新年钟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凌菲和温逸然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向对方，一起说出了那一句新年快乐。而后，两人像是被彼此的默契甜到，相视一笑，融入到周围的气氛之中，大大方方地搂抱在一起。 凌菲就在祁媛媛旁边，她和温逸然的互动都被后者尽收眼底。看着周围都是拥抱接吻的恋人，祁媛媛的心上也涌入一股暖流，看向何悦悦的眸子里尽是温柔。在何悦悦趁机看向天空的烟花之时，她迅速偏头在她的唇角啄吻了一下，然后温声道：“新年快乐，悦悦。” 何悦悦正想转头对祁媛媛说新年快乐的时候，猝不及防地被她“偷袭”，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双手穿过她的腰肢，一下子抱紧她，在她唇上同样落下轻盈一吻：“媛媛，新年快乐。” 将近午夜十二点半，演唱会才宣布结束。散场的人太多了，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群，凌菲她们怕挤，特意等了一会，人群散去得差不多了才离开。 凌菲和温逸然本来打算直接回家，没想到何悦悦还没有从刚才的氛围里走出来，还想唱歌，就闹着说要去KTV玩。祁媛媛自然是要陪着她一起的，问凌菲道：“凌菲，你去不去？” 凌菲本想拒绝，又忽然想到刚才在场上温逸然答应自己要给自己唱歌的事。于是，她向温逸然撒娇道：“然然，咱们也一起去好不好？反正明天还是假期。” 温逸然架不住她娇软的声音，答应了。 邵杨考虑到萧忆寒穿得太少，怕夜里冷，就主动说道：“你们去玩吧，我送萧忆寒回家，也一并回去了。” 萧忆寒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是为自己着想，心下不由得一动，感激道：“也好，我就不去了，谢谢你，邵杨。”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凌菲刚想转头和温逸然她们一起走，却眼尖地发现萧忆寒的手慢慢覆上邵杨的手，然后握紧，十指交扣。 祁媛媛看凌菲看得这么入迷，也凑上前去看，就恰好看到这一幕。她们两个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一起说道：“萧姐姐干得漂亮！” 温逸然和何悦悦看着大笑着的两人，不解地对视了一眼，又无奈地摇摇头。 市中心的体育馆地处繁华，四人很轻松地就找到了一个看上去不错的KTV。 凌菲拉着温逸然的手，一进门就左顾右盼，发现这里的装潢虽然看上去很豪华，但是和邵杨的酒吧完全是两个风格。不过，倒也让人看着顺眼。 毕竟自己的表姐是开酒吧的，祁媛媛对这种地方比较熟悉，于是领着她们三个来到前台开了一间包厢，然后服务员就领着她们来到包厢。 刚合上包厢的门，何悦悦就看见放在点歌台旁明晃晃的麦克风，像是看见猎物的饿狼一般双眼放光，她哇了一声就三两步跑上去了。 “怎么忍心怪你犯了错，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让你更寂寞，才会陷入感情漩涡……”何悦悦热情丝毫不减，一口气点了好几首歌，站在台上疯狂输出。 第四首歌唱完，祁媛媛实在受不了，站起来忍痛制止了她将要点下一首歌的举动：“悦悦，你别唱了，唱的歌和今天过年喜庆的氛围一点不搭呀。” 何悦悦放下麦克风，无奈道：“好吧。”又问祁媛媛道：“媛媛，你唱吗？” 祁媛媛摆摆手说自己有些累了不想唱。 这时，一直没有说完的凌菲动了。她俏皮地对温逸然眨了眨眼睛，在后者诧异的目光中上了台。 她坐在正对着温逸然的那张椅子上，注视着温逸然，眉眼间尽是温柔：“然然，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吗？我对你是一见钟情。来学校报到的那天，我到现在都清晰地记得那天你穿的是一条淡蓝色的长裙，你温柔地摸着我的头和我说话，从那时起，我就喜欢你到不可自拔了。” 凌菲咬了一下唇，有些羞涩道：“这首歌，把我心里所有的爱都唱给你听。”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院子落叶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几句是非也无法将我的热情冷却，你出现在我诗的每一页……”凌菲每唱一句，眼前仿佛浮现了刚刚喜欢上温逸然时，自己被她无声地排斥，那种失落、无助、痛苦的心绪忽然排山倒海般的袭来。她的眼睛看着温逸然，看着看着就润湿了眼眶。 一曲终了，凌菲不好意思地擦擦眼角，却见温逸然突然快步走上前来，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凌菲仰起头望着女人流畅迷人的下颌线条，动容地唤她：“然然……” 温逸然的眼角也有泪水滑落，刚才凌菲深情温婉的歌声也让她想到她们这一路走来的不易，而凌菲诚挚又热烈的爱又让她心头既甜蜜又酸涩。她克制了一下心上的欣喜，刮了一下凌菲的鼻子，扬起笑道：“你不是说想听我唱给你听吗？” 在凌菲讶然之时，她纤细灵活的指尖在点歌台上跳动了几下，整个包厢响起了熟悉的伴奏。 还未开口，萧忆寒深情地凝视着她，凌菲觉得自己都要溺死在她温柔的眼眸中了。 “给你一张过去的CD，听听那时我们的爱情，有时会突然忘了我还在爱着你……”温逸然一张口，清冽低柔又带着些许空灵的嗓音从麦克风缓缓传出，祁媛媛和何悦悦立刻变身迷妹，在一瞬间坐直了身子，惊喜又认真地看着她演唱。 到了女声部分，凌菲忽然拿起另一只麦克风，接着温逸然的下一部分演唱。而这首《因为爱情》，也由温逸然的单人演唱变成了她和凌菲的情歌对唱。 凌菲一边唱着一边柔情地凝望着此时这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女人，到了和声的部分，她更是不由自主地与温逸然十指交扣。 “啊啊啊，你们俩配合得也太默契了！唱的好好听！再来一首，再来一首！”一曲尽了，何悦悦激动地站起来鼓掌，疯狂地为她们打Call。 凌菲情难自抑，伸手抱住了温逸然，颤抖着心跳，抬头就捧着她的脸就吻了下去。 温逸然也是情到浓时不能自控，也顾不得祁媛媛和何悦悦还在包厢，湿润着眼眸攀着凌菲的腰肢，热烈地回应着。 “哇哦……”祁媛媛和何悦悦不由得长大了嘴巴，互相对视一眼，又一齐笑了。 两个人之中还是温逸然最先找到了理智，她松开了凌菲的唇，然后直起身子，脸颊因为在外人面前接吻而有些红红的，不好意思地对祁媛媛和何悦悦笑了笑：“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们理解，理解……”祁媛媛也笑着打哈哈。 凌菲看着温逸然因为接吻而有些充血的红唇，表面在灯光的照射下还有水泽的反光，心上莫名升起一团火。她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拉着温逸然的手走到祁媛媛的面前，摆摆手道：“媛媛，悦悦，时间挺晚的了，我和然然就先走了哈……” 祁媛媛自然看得出来凌菲想快点回去是什么意思，揶揄地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戳破，笑道：“好，我和悦悦再去外面吃点夜宵，也准备回去了。” 和她们道别之后，温逸然的脸和耳朵还是红红的，她拉了凌菲的手臂，靠近她道：“下次，别这样了，在公共场合影响不好……” 凌菲答应着，却又做出一副无可奈何地娇羞模样：“好，可是这次你真的不能怪我，谁让你唱的这么好听，当时的气氛又这么旖旎，人家一时没忍住嘛……” 温逸然温柔地掐了掐她的脸颊，没有说话，只是握住凌菲的手又紧了紧。 在几乎没有一个人的街道上，凌菲看着远方闪烁的霓虹灯，问她道：“然然，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温逸然低了低眼眸，温声地启唇道：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521快乐呀！ 第92章 一月中旬的期末考试很快就到了，考完试，学校就该放寒假了。 寒假对于大部分的学生来说无疑是兴奋和期待的，但是自从她上学期和温逸然在一起后，她就再也不喜欢放假了，这意味着她和温逸然将会有一个月的时间不能见面。暑假还能打着学生问老师问题的幌子偶尔去找她，可是寒假怎么办？ 凌菲正在写卷子的手停了下来，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立在教学楼旁边的香樟树上，枯黄的树叶稀稀疏疏地挂在干瘦的树枝上，透过玻璃，凌菲看见有好几片树叶经北风一吹，簌簌地往下落，像吹散在空中孤独无助的浮萍。 这惨败的景象让凌菲有些愁绪的心上更浮上一层莫名的忧伤，她不知怎的忽地想起来去年的自己。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没和温逸然在一起，她以她独特的方式拒绝着自己，以她沉默的方式伤害着自己，也刺伤了她自己。她承认那时候的自己，其实是有些恨她的，恨她的残忍无情，恨她的无动于衷，可是后来，当温逸然红着眼眸看着自己深情地说她再也不会离开自己时，凌菲忽然就一下子都原谅她了，那种害怕爱人再去离去的滋味，她不愿意让已经经历过绝望崩溃的温逸然再经历一次。 那天与温逸然合唱完那首歌之后，凌菲并没有像她之前在KTV想的那样想要真的和温逸然发生什么，或者让她教自己什么，只是那天歌唱的时候把她内心里最不愿意回忆的痛苦经历□□裸地展示在自己的脑海中时，她心里有些难受。她以为她们在一起是这样的理所当然，美好的幸福掩盖了原本早已千疮百孔的两个人的内心，那一夜，凌菲紧紧地抱着温逸然，忍不住在她怀里恸哭着，她们像两只受伤的幼兽互相舔舐伤口，泪水打湿了对方的睡衣，后来哭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一起沉沉睡去。 耳边忽然响起皮鞋踩在地板砖上的哒哒声响，梁宇飞皱着眉走到凌菲的课桌前，曲起两只手指敲了敲她的课桌，示意她低头认真写题。 凌菲这才回神，抬起头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然后埋头继续做题。 为期两天的期末考试终于落下帷幕，至此，一中和九中交换教师的活动也到此结束，班里大部分学生还是有点舍不得梁宇飞走的，毕竟他教的一点也不比温逸然差。但是，凌菲别提有多高兴了，这个情敌终于走了，那温逸然，也该回来了吧？ 在期末考试的前一个星期，温逸然果然回来了。凌菲这周周末没有回家，马上考完试就暑假了，考试后她就没有理由再留在学校，而温逸然在阅完卷之后也是要回家的，到时候两个人又见不到了。所以凌菲早就给李莉打电话说要留在学校复习，借此机会和温逸然再相处两天。 这越临近期末考试越忙，凌菲忙着复习刷题，温逸然忙着学校的事情，因此这个星期两个人除了每天上课固定的见面之外，基本上私下里没有机会见面。凌菲是早就想见她的心上人的，奈何卷子像雪花一样地往下落，她做都做不完，另外，她虽然抓心挠肝地想见温逸然，但是又担心打扰到她忙碌的工作。就这样磨磨蹭蹭到了周五下午，放学后等在宿舍里的人都走了之后，她才起身去温逸然的教师公寓找她。 因为是周末放假，楼里住的其他老师有的回家了，有的家远的也有没回家的，不过凌菲来这么多次，倒是很少碰到其他老师。凌菲刚上到二楼，住在四楼的一个女老师正好下楼，两人在二楼的楼梯平台上相遇。 这个女老师凌菲曾经碰到过，在上次温逸然还没有走，凌菲来的时候，她是教高三的，年纪看着比温逸然大不了多少，姓张，那天正好也是周五下午，凌菲说来找温老师有点事，那老师也没有多心，打个招呼就走了。 凌菲礼貌地笑着给她打招呼：“张老师好。” “你是凌菲吧？又来找温老师啊？”那女人也笑着看着凌菲。 凌菲快速地打量了一下她，她化了一个淡妆，上身穿着浅灰色羊绒大衣，浅棕色的西装裤，脚踩黑色高跟鞋，看样子是要出去约会。 凌菲点点头：“张老师是要出去办事吗？我有一些问题要请教温老师，就想来问完再回家。” “凌菲真是勤学好问的好孩子啊！老师有事，就先走了。” 听着下楼梯的声音远去，凌菲才舒出一口气。 轻轻敲了敲温逸然公寓的门，不一会儿，门在她面前打开了。 女人看到她来很是惊讶：“小菲，你怎么来了？” 凌菲左右看了看没人，连忙推着温逸然进了门，关上房门才回答说：“因为我想你了啊。自从你回来，我就没有好好地看过你——”说到这，她奇怪地打量了她两秒，只见温逸然穿着宽松的家居服，系着围裙，带着橡胶手套，一副干家务活的样子。 凌菲问道：“你这是在干嘛呀？” 温逸然一边向厨房走去一边回答她说：“我这个星期回来之后事情很多，家里好久没有住人落了一层灰，我都没来得及打扫，这不赶上周末能稍微有点时间打扫……” 看着温逸然忙碌的背影，凌菲不自觉地就被她吸引了，这是她第一次见温逸然干家务活的样子，好认真，好干练，好有女人味啊…… 温逸然拿着洗碗布正在洗碗，看着客厅里已经呆住的小孩，无奈地笑了，向她招手道：“既然来了就快过来给我帮忙。” 凌菲刚才看温逸然时正陷入美好的幻想中，她这一句话就把这个氛围打破了。她嘟起嘴巴，一边向厨房走一边小声地抗议着：“明明我是来看你的不是来帮你干活的……” 温逸然抬头问她：“你说什么？” 凌菲眼珠转了转，狡黠地笑着：“温老师，我要是帮你干活了你能不能奖励我呢？” 温逸然放下碗，宠溺地看着她：“那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奖励呢？” “比如说……穿上次我买的七夕礼物给我看……” 温逸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七夕礼物？” 凌菲怕她不同意，快步走到她身后从后面搂住她的腰开始撒娇“那件情趣内衣啊……咱们俩身材差不多，我那天已经穿过了，我不管，我也要看你穿给我看！” 温逸然的眼前立刻浮现了那天凌菲穿在身上的场景，耳根不由得开始发热。她镇定地清了清嗓子，和她商量着说道：“那个的话，要不然等你十八岁生日那天我再穿给你看吧，留个悬念，怎么样？” 凌菲忽然想起来那天跨年温逸然答应自己的……她顿时就很期待自己的十八岁生日了，还有半年呢…… 最终两人一致将奖励改为温逸然给凌菲一个热情的吻结束。 有了奖励，凌菲干活就更加卖力了，不一会儿，两个人就合力把房间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看着一尘不染的房间，两个人觉得很有成就感，收拾好后她们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电视里放的是搞笑的综艺节目，凌菲靠着她的肩膀，却看得心不在焉——都过去半个小时了，温逸然怎么到现在还没亲她！ 凌菲稍稍侧过脸，只见温逸然一无所觉地看着电视节目，时不时的还因为搞笑的节目情节轻笑出声，脸颊上因为笑容微微泛起好看的红色，看得凌菲心神荡漾。 想要和她接吻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可是刚才打扫房间前凌菲已经和温逸然说好，是她主动吻自己，自己去索吻算怎么回事？可是，她真的好想吻她…… 不能主动提，那自己小小的暗示一下她还是可以的吧？想到这，凌菲轻轻地拉了拉温逸然的衣服，提醒她道：“温老师，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呀？” 正在笑的温逸然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她：“嗯？怎么了小菲？” “你……”谁知凌菲脸一下子就拉长了，不再理她，转身往卧室走去。 温逸然赶快追上去。 等她走进卧室，凌菲不见了，但是房间中间的床上隆起一大团，温逸然勾起唇角，边笑边去掀被子：“让我看看，是哪只小鸵鸟把自己藏起来了啊？” 温逸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让凌菲把脸露出来，只见女孩的小嘴瘪着，委屈得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温逸然这才知道自己的玩笑开大了，她的小女孩都快哭了。她慌忙低下头道歉道：“对不起小菲，我只是想逗逗你，没想到会惹你生气……” 女孩的眼睛里已经开始有泪花在闪烁，她躺在床上，别过头，偏偏不去看她，嘴里已经隐隐有了哭腔：“每次都是我吻你，你基本上都没有主动过……难道……难道……这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吗……” 凌菲说不出来话了，因为温逸然已经低下头封住了她的唇。温逸然的吻不似女孩吻她时那样霸道，却极具诱惑力和温柔似水。温逸然把凌菲压在床背板上，柔软的舌头灵活地挑逗着凌菲的神经，她的气味霸道地围绕在凌菲的鼻息间，凌菲想努力回应她，却在温逸然高超的吻技下溃不成军，直到凌菲开始呜咽着求饶，她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了她。 温逸然再一次真诚地道歉：“对不起，你能原谅我了吗？” 凌菲还在回味温逸然刚刚那个吻，听到她对自己说话，她收回了因为接吻而不由自主地环住她脖颈的手，微微蹙着眉，看着温逸然的眼眸依旧带着一点勾人的羞意，神色间却是刻意表现出的有点不高兴的模样。 但她的面容本就明艳，此时沾染着楚楚动人的绯红，像一朵晨间沾了晨露的艳丽的红玫瑰，美得惊心撩人。温逸然看着她撅着被自己吻得而有些微微充血发红的水润薄唇，情不自禁地耸动了一下喉头。 凌菲刚想说话，温逸然居然又吻了下来，她被动地承受着温逸然热情的吻，感觉到舌头都快麻了，忍不住从嘴里漏出一声轻吟。好在温逸然最后找回了理智，放开了她。 连续两次的接吻，凌菲才明白，之前温逸然纵容着自己的小打小闹是有多么的克制。 凌菲不是不喜欢和温逸然接吻，只是身体会忍不住……她脸上羞人的红一直漫到了耳根，但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次……我原谅你了，但是……下不为例。” 温逸然看着她一边害羞一边还能像老师教训学生一样的把话如此正经地说出来，巨大的反差不由得萌了温逸然一脸，她轻笑一声：“小菲，你怎么这么可爱……” 两人正在说话，忽然放在卧室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听铃声是温逸然的手机，应该是有人打电话进来了。 温逸然走到床头柜，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位于临城的一个陌生号码。因为有时候会有学生家长打电话过来询问学生的情况，所以她在见到陌生号码也会接。 按下绿色接听键，温逸然还未开口，就听见对面一个嗓音低沉充满男性特征的男声说道：“逸然，你还记得我吗？” 温逸然一时怔愣住了，想了好久才终于想起来了：“你是……梁宇飞？” 第93章 听到梁宇飞三个字，凌菲刚刚被温逸然哄好的心情又被破坏了。那天梁宇飞问自己要温逸然的联系方式时，她就知道他肯定会给温逸然打电话的，没想到还没放假呢，这就沉不住气了，而且还是在自己和温逸然刚做完亲密的事……凌菲越想越生气，这个人真是太能破坏氛围了！ 她静静地看着温逸然接电话，小脸上是掩盖不住的不开心，等到温逸然接完电话了她才发现凌菲的情绪不太好。 “怎么了小菲？”温逸然挂掉电话，转过身坐下来问道。 凌菲幽怨地看着她，委屈地问道：“我听你在说好什么的，你答应那个男人什么了？” 温逸然顿时明白她为什么不开心了，原来是吃醋了啊，这个小醋坛子……温逸然无奈地笑笑，然后问她道：“那你先答应我，我说了你别生气。” 凌菲想了想，答应道：“好，我不生气。” “嗯……梁宇飞问我考完试有没有时间出来吃个饭，然后我答应了。” 凌菲立刻反问道：“你怎么能答应这么快呢？你知不知道他可能还喜欢着你？” “你别生气，”温逸然安抚她道：“我和他毕竟也是这么多年的同学，自从柯杰去世后我和他断了联系，所以我想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了，他可能有话和我说，而且……” “我想通过他再求证一件埋在我心里好久的事。” 听了她的话，凌菲也稍微冷静了些，觉得温逸然说的没错，即使他追求她，那自己怕什么？大不了和他竞争，看温逸然是选他还是选自己！ 凌菲问道：“那我可以一起去吗？” 温逸然柔情似水地看着她，低头在她的唇上又轻啄一口：“不是很方便。” 凌菲又一次被温逸然的吻收买了，妥协道：“好吧。不过，”她嘱咐道：“他要是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回来一定要告诉我。” “我们小菲真是一个靠谱的爱人呢，”温逸然爱怜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我知道了。” 期末剩下的最后几天对凌菲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眼看离考试越来越近了，而考完试温逸然就要去见梁宇飞了，不知道他们见面会说什么呢？他会不会追求温逸然呢？…… 一系列的问题的一直萦绕在凌菲的心头，以致她的复习状态都不太好，上课总是走神，连平时大大咧咧的祁媛媛都发现了。她关心地问道：“凌菲，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啊？” 凌菲本来不想告诉祁媛媛的，但又想多一个人给自己出出主意也是好的，就把自己的担忧告诉她了。 “我觉得吧……”祁媛媛一边思考一边帮她分析，“反正现在还没有考试，离温老师见梁老师的日子虽然不远了，但是毕竟还没到嘛，要我说你就先好好复习考试，一切等考完试再说，要不然你现在在这光担心也没用啊，再说我相信温老师对你的情意，虽然梁老师也很有魅力，但是你和温老师好不容易在一起，哪能这么容易就被人分开？说不定可以借此机会让你们俩的感情更近一步不是？” 经过祁媛媛的开导，凌菲终于想通了，决定先好好复习，而且要是考差了，让情敌知道了自己拿什么和他竞争？ 梁宇飞约见温逸然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他约温逸然在一个环境相对优雅的咖啡馆见面。 温逸然一进门，微微讶然于这间高档的咖啡馆别致的装潢，再配上流泻于琴键上舒缓的钢琴声，单独的隔间包厢不会受到丝毫打扰。温逸然心下顿时了然，这个地方，很适合两个人出来约会。 温逸然到的时候，梁宇飞正在低头看手机，听见脚步的声音在自己面前停下，他抬起头，神色淡然地凝视着她欣长的身影，一瞬不瞬地上下打量着她，然后启唇道：“好久不见，逸然，你还是那么漂亮。” 温逸然在他的对面坐下，低头看了一眼已经让他点好的咖啡，又抬眸问道：“确实好久不见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梁宇飞把手机放下，眼里浮现淡淡的笑意，看着她：“好久不见了，作为老同学的我就不可以找你聊聊吗？” “如果只是叙旧的话，我认为大可不必，过去的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了。”随即温逸然漠然开口道： “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完拿起包就要离开。 “如果是有关柯杰的呢？”梁宇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逸然不由得脚步一顿。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因为当年是我主动给你一张柯杰背着你和其他的女人私会的照片，而且还利用这个来追求你。可是，”梁宇飞站起来，走到她的身后，“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明明柯杰那么爱你，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温逸然没有转身，放在腿侧的手微微紧握成拳，半晌，她呼出一口气，还是转过身，越过梁宇飞，重新走到座位上坐下，保持着面上的镇定，对他淡然道：“那你说说看。” 梁宇飞对温逸然镇定的语气感到诧异。五年前自从柯杰出事之后，他就从萧忆寒那里听说，温逸然整天无精打采，柯杰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后来花了三年时间才走出来。 虽说现在是走出来了，可是他相信温逸然依旧对柯杰还有旧情！要不然为什么他刚刚提到他的名字的时候，她那么明显的动作反应！ 但是，自己说完那一番话之后，这个女人的反应却与刚才大相径庭，难道她真的已经不爱柯杰了吗？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机会就来了？ 想到这，梁宇飞也坐到她的对面，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容看着她，然后叙说起当年的事情来。 原来当年柯杰追求温逸然很长时间她一直都是不冷不淡的，后来因为他帮助了温逸然父亲住院的事情，她才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可是柯杰能感受得到，她并没有那么喜欢自己。 于是这件事在柯杰的心里就成了一件心事，隔三差五就去酒吧买醉，后来有一次温逸然同班一个叫舒敏的女孩来到酒吧，看见他独自一人在角落里喝酒，就跑过去搭讪，两人半推半就地就去酒店开房了。至于那张柯杰亲吻别的女生的照片，确实是梁宇飞跟踪柯杰偷拍的，他非但没有制止，而是当成证据给了后来知道柯杰死讯的温逸然，作为以此来追求她的筹码。 知道真相的温逸然无疑是难过和不甘的。她一直以为那张照片是梁宇飞故意设的局而拍下来的，是他陷害柯杰的，离间自己和柯杰的感情的工具，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竟然是柯杰真的背着自己和别的女人上了床…… 温逸然大脑此时一团乱，而梁宇飞还在激动地继续说着：“我知道我的手段很卑鄙，可是我就是嫉妒柯杰能正大光明地拥有你！逸然，五年了，即使柯杰还在这，我相信他也没有五年前那么爱你了。可是逸然，我还爱着你啊！我还是和五年前一样爱着你啊！我为了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家里无论催的有多紧，我心里就只认定你才是我未来的妻子！” 如果刚才温逸然还没有理清思绪，那么眼前男人的这段话则如醍醐灌顶一般让温逸然彻底清醒。眼看梁宇飞已经激动地站起来来到了她的面前，想要拉住她的手，温逸然一下子甩开他的手，冷笑道：“妻子？你不觉得你现在来说这一番话很搞笑吗？你就像看小丑一样看着我为了一个已经背叛我的男人伤心难过了这么多年却怎么也不告诉我真相吗？你知不知道那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现在还妄想让我和你在一起，我告诉你，不可能！” 听了温逸然如此绝情的话，梁宇飞却依旧不放弃，继续说道：“可是我比他还要爱你啊！和我在一起我保证会给你幸福的！况且你单身我也是单身，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你，一个月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两年，总有一天你会……” 温逸然毫无留情地打断他，嗤笑道：“对不起，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现在已经有爱人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出了包厢，任梁宇飞在后面询问那个人是谁也不去理会。 回去的路上，温逸然的脑子里一直都在盘旋当年自己和柯杰相处的点点滴滴，现在突然得知了他早就和别的女人上了床，那自己的真心、为他伤的心又算什么？在他眼里，自己恐怕早就是一只跳梁小丑，可能，其实他也没有那么爱自己吧？那么轻易地就找了别的女人，即使自己和他在一起，可能迟早也会分开吧？…… 温逸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骑着电动车回到的公寓，在车上呆呆地坐了很久，直到路过的邻居拍了拍她的肩膀，才终于起身回了家。 在客厅枯坐到夜幕降临，她木然地走进卧室，刚想拿衣服去洗澡，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凌菲打来的视频通话。 她苦笑一声，对着梳妆台的镜子，调整好情绪，整理好仪容，对着镜子扯出一抹自然无常的笑，才终于按下接听键。 “然然……”视频里的凌菲用眼睛细细打量着她，见温逸然神色淡然，一副波澜不惊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的模样，试探着问道：“梁宇飞他……对你说什么了吗？” 温逸然的双眼好像没有聚焦，等凌菲问完了才有了些神采，微微笑着说道：“没什么的，就是老朋友聊聊天，你别担心。” 凌菲直觉觉得温逸然好像有事在瞒着自己，却又无法从她的状态里找到丝毫线索，只好再问一次：“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嗯。”温逸然轻哼一声。 凌菲看着她，想了想，又问道：“这么晚了，你吃饭了没有？” “我刚吃过回来的……”没想到话音刚落，温逸然的肚子就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凌菲顿时就急了，整颗心都拧了起来，微微板着脸批评她道：“温然然，我不在身边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又忍不住吐槽：“哪有聊天聊到忘记吃饭的？肯定是这个梁宇飞抠门，连一顿饭也舍不得请你，哼，铁公鸡一个！回头我就向媛媛她们揭开他的真实面目！” 温逸然有些忧郁的心情被凌菲这么一打岔，倒是轻快了一些，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她解释道：“是我早就回来了，但是忘记吃饭了，和他没关系。” “可是你没吃饭啊……”凌菲担心道，“要不你现在出去买点夜宵吧？” 温逸然笑着摇摇头：“不用了，睡着了就不觉得饿了。” 她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九点多了，叮嘱她道：“赶紧睡觉吧，就是放假了也不能熬夜呀！我一会洗完澡也睡了。” “不行！你要是懒得动不想买我帮你买！等着我！”说完她就直接挂了。 温逸然看着突然挂掉的手机页面，无奈地笑了笑，这么晚了，只当凌菲可能是明天会过来，于是直接去了浴室洗澡。 她刚洗完澡擦着头发正走到客厅，突然有人敲门。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虽然临城的治安一向很好，但是温逸然还是没有放松警惕，慢慢走到门口。 下一秒，她却听见了她此时最不可能想到的熟悉的声音： “是我。” 第94章 打开门，温逸然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这么晚了你怎么真的过来了？” “先进去再说。”凌菲径自走了进去，温逸然在她后面关上了门。 温逸然转过身走到凌菲的身边，才发现她把带来的袋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我买了盒饭和蒸菜，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本来想着在我家附近买了带来的，但是又怕带过来就凉了，所以我就在你家附近的餐馆随便买了点，这个点还开门的餐馆不多，你凑合着吃吧，要是哪个好吃下次还去吃他家的……” 温逸然怔仲地听着她絮絮叨叨地给自己解释一大堆，一时间又感动又心疼。她无奈地笑笑，叹了一口气，嗔怪她道：“都说了很晚了你还跑过来干什么？深更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多不安全，而且我没有告诉你我在哪，万一我在我母亲那你扑了个空怎么办？” 凌菲这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我也没想这么多，只要想到你还饿着肚子我就在家待不住了，”借着她现在的身高比温逸然高出一公分的优势，她趁机在温逸然嘴上吧唧了一口，微微皱眉嗔她道：“你要是因为没有吃饭而饿坏了身体，那比我一个人打车到这还要让我害怕和担心，你知不知道，嗯？” “你……”温逸然的眸色越发的柔和幽深了，看着女孩深情注视着自己的眼眸，心里涌动着一股感动与心疼交织的情绪，让她千言万语哽在喉头。 还未等她说什么，凌菲放开她，转身往厨房走：“我去拿碗和筷子，你赶紧吃点吧。” 不一会儿，凌菲从厨房出来，见温逸然还站在原地望着自己，无奈地又走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往餐厅走。 把碗筷放在餐桌上，凌菲按下温逸然的肩膀让她坐下，然后又坐在她旁边，双手撑着脸颊看着她。 温逸然笑着和她对视了一眼，然后才拿起筷子，打开盒饭慢慢吃了起来。 吃了没几口，温逸然还有些湿的头发总是跑到前面来，吃饭很不方便。凌菲见状，站起身走到她的身后，从后面把她的头发简单地扎了起来。 她却没有立刻坐回去，而是不停地抚摸温逸然黑瀑布一样的长发，一边摸一边深情地和她说道：“然然，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在食堂里吃饭时，你那一头墨色长发，让我忍不住地想抚摸，在那之后，我最大的梦想，就是从背后抱住你，尽情地汲取你身上的香味，感受你的发香。” 凌菲的情话让温逸然的心头越发柔软与火热，她不由自主地放下筷子，快速地擦了擦嘴巴，因为碍于嘴里吃过东西，于是只站起来面对女孩给了她一个浅浅的吻。 凌菲被吻之后微微愣了一秒，然后眼疾手快地拉住吻了自己将要返回座位的女人的胳膊，让她面对自己，亮晶晶的眸子盯着她，狡黠道：“撩完就想跑，嗯？” “唔……”温逸然还来不及说什么，顿时就被凌菲的吻封住了唇，她霸道的长舌撬开了她的牙关，似绫罗绸缎般缠绕着。 好在凌菲顾忌着温逸然还没吃完饭，见好就收，她贴心地帮温逸然擦了擦嘴角因为接吻而产生的生理性涎液，并贴着温逸然的耳朵低哑地打趣她道：“盒饭味道不错，下次咱们一起再去吃一次，不过……你的味道更好吃。” “你……”温逸然还在急促的喘息陡然一滞，脸上快速飘上两片红云，她抬头微微瞪了一眼凌菲，说是瞪，但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倒是逗的凌菲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温逸然又“瞪”了她一眼，她这才收起笑，掩饰性地干咳一声，提醒温逸然道：“你快吃吧，都凉了。” 温逸然这才安静地把剩下的饭吃完。 凌菲顺理成章地在温逸然公寓留宿，洗完澡两个人半靠在床头聊天。 温逸然问道：“你大半夜跑我这来你妈妈不担心吗？” “没事，”凌菲一脸自信，摆摆手道，“我放假就喜欢和朋友一块出去玩，她管不住我，我已经和她说了去了媛媛家，别担心。” 过了一会，本来想等温逸然主动和自己说的凌菲坐不住了，主动问道：“然然，梁宇飞到底和你说什么了？今天我能看出来，你对我没有说实话。” 温逸然内心是不想让凌菲知道那些不愉快的过去，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何况就算她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背叛自己的男人现在已经不在了，而梁宇飞除了追求自己的手段让她不舒服外，其他也没错啊？ 只是她当时不爱那个人罢了，又有错吗？不爱，是错吗？ 想到下午梁宇飞对自己说的话，温逸然勉强勾起嘴角一丝笑容，安抚她道：“真的没事，如果说有事，那就是他确实和你想的一样……” “他要追求你？” 温逸然点点头。 “我就知道，他找你肯定没安好心……”像是想到什么，她突然紧张兮兮地看着温逸然，问道，“那你怎么回答他的？” 看着女孩这么紧张自己的样子，温逸然忽然笑了：“我呀，狠狠地拒绝他了，并且，告诉他我已经有爱人了。” 话音刚落，自觉身为爱人的凌菲侧过身一下子抱住温逸然的身子，撒娇道：“然然……” 第二天凌菲依依不舍地回到了家，所幸母亲没有发现异常，说了她两句也就随她去了。 第三天上午，凌菲突然接到了来自萧忆寒的电话。 她和萧忆寒的手机号是那天温逸然带她去见萧忆寒的时候互留的，当时只是想着是温逸然的好朋友，自己留一个她的电话也能够多了解点温逸然的情况，有事可以问问她啥的。没想到她没有给她打过一次电话，萧忆寒倒主动先找自己了。 电话里的萧忆寒听声音有些急促，只说有事情要找凌菲，要她马上来一趟上次三人见面的餐厅。 凌菲到的时候，萧忆寒已经到了，不知道她等了多久。凌菲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纤长手指间捏着的盛满红酒的高脚杯，在她面前坐下问道：“萧姐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闻言，喝了酒眼神有些迷离的女人眼睛终于聚焦。她放下手里的高脚杯，凝视着坐在自己面前像孩子一样的凌菲，心里忽然有些酸。 明明是她先认识的温逸然，明明是她陪伴温逸然的时间更长，明明……是她先喜欢上的温逸然，可是这个孩子却把自己心里的人毫不留情地抢走了。虽说以她现在和邵杨的关系，她不该再有这些想法的，倒并不是她还放不下温逸然，只是……感到不甘罢了。 算了，还是先解决好眼前的事吧。半晌，萧忆寒敛了敛眸子，开口问凌菲道：“你知道不知道温逸然和梁宇飞的关系？” 女孩点头：“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前天温逸然去见了他？” 凌菲继续点头：“知道。” 萧忆寒继续问道：“那温逸然把他们的谈话内容也告诉你了？” 凌菲一脸茫然，萧姐姐问这个干什么？不过她还是乖巧地说是，并把内容也说了。 没想到萧忆寒的眼眸立刻就沉了沉，苦笑道：“看来她还是怕你知道担心，选择不告诉你实话。” 凌菲一下子愣住了。什么实话？梁宇飞找温逸然不就是为了追求她吗？还有什么实话没给她说？难道，那个男人说了或做了让温逸然难以接受的事？还是，和他们的过去有关？…… 凌菲心里越想越害怕，但是她更担心温逸然会因此受到什么伤害。许久，她压下所有对未知的恐惧和无助，冷静地询问萧忆寒道：“他们那天下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就算是萧忆寒已经彻底放下了温逸然，可是在她遇到事情的时候，萧忆寒作为好朋友还是会第一个站出来帮她。 前天晚上，萧忆寒正忙完手头上的工作，正琢磨一下打电话给温逸然问问她这段时间身体怎么样，然而，她刚摸到手机，手机就适时地响了起来。 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自从来到临城的分公司后，萧忆寒的应酬变多了，所以她只当是哪一个工作上认识的还未来得及存号码的人打来的，没有犹豫就接起来了，礼貌道：“喂，你好。” “萧忆寒，是我，梁宇飞。”手机那端是萧忆寒很久没有听到过的人的名字。 萧忆寒只知道温逸然去九中做交换教师，但并不知道九中到一中的交换教师就是梁宇飞。 她的脸色霎时间就冷了下去。 当年因为温逸然和柯杰的关系，萧忆寒也认识梁宇飞，倒不是多很熟，只是因为他是温逸然男朋友的室友，后来出了梁宇飞拿照片追求温逸然的事情后，温逸然断绝了和他的来往，萧忆寒自然也就断了和梁宇飞的联系，后来就把他的手机号删除了。 却没想到这个男人现在居然会给自己打电话。 萧忆寒有些意外，不过她能猜到他给自己打电话，多半是因为温逸然。那件事情过去很久了，现在温逸然也走出来了，难不成梁宇飞是想再重新追求温逸然吗？ 不过她只猜对了一半，梁宇飞开口问的是：“萧忆寒，逸然又和哪个男人在一起了？你能告诉我吗？那个人靠谱吗？你在她身边可要好好帮她把关，因为当年的事她可不能再受到伤害了……” 萧忆寒立马反应过来温逸然可能已经和梁宇飞见过了面，她怎么会和他见面的？于是她沉声问道：“你是不是和她说了什么？” 男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只是把当年的真相告诉了她，不想让她一直为了柯杰耿耿于怀。是，我今天找她确实还想要追求她，可是她再一次拒绝我了，我也就死心了。可是，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可不能像柯杰一样了，我怕她……” 当年的真相？ 萧忆寒的手指紧紧抠着桌角，指尖因为用力被她压得发白，她咬了咬唇，压在心底多年的猜测此时又露出了头，她深呼一口气，终于问出了心里的猜想：“当年的照片不是你设计柯杰的，是真的对吗？” “是……” 当年的照片温逸然一口咬定是梁宇飞设计陷害柯杰拍的，但是萧忆寒心里却一直在打鼓，万一是真的呢？可是柯杰明明追了逸然这么久，明明他这么爱她，他应该不会背叛她的才对，索性将推断埋在心里，却没想到居然真是真的…… 在梁宇飞吐出这个字的时候，电话这端的萧忆寒终于忍受不住怒意，口气冷厉高声质问道：“那你当年为什么不阻拦他？！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背叛逸然？！为什么现在才把真相告诉逸然？！你知不知道她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她过去经历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知不知道！现在还想追求逸然，你没这个资格！” 说罢，她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她却久久地颓然瘫坐在沙发上。 虽然她痛恨梁宇飞现在才把真相说出来，虽然她痛恨他的行为让温逸然难过了这么多年，可是有一句话他说的是没错的，在逸然身边的人……凌菲她，真的可靠吗？ 萧忆寒深邃的眸色愈发地沉郁，眉头紧紧拧起。 她静静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面上已经有些着急的女孩，还是决定将他们的过去都告诉她。因为她既然爱温逸然，既然决定要和温逸然在一起，她就必须接受温逸然以前所有的一切。 接下来的大半个小时里，萧忆寒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尽数告诉了凌菲。 终于，一直处于紧张之中的凌菲，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愤怒，猛地举起右手拳头，一下子砸在大理石的餐桌上，怒喝道：“人渣！那个人既然还爱逸然，又为什么会这样背叛她？……” 萧忆寒像是预料到她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讲完之后只是不出声地看着她发泄。 半晌，发泄完的凌菲抬起眸子，真诚地感谢道：“谢谢你萧姐姐，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永远不会知道逸然受了这么多的难过与痛苦……” 萧忆寒平静地看着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逸然为了你连苦瓜都不吃了，说明她是真的爱你，好好珍惜她吧。” 苦瓜？什么苦瓜？凌菲一脸不知所措。 萧忆寒叹了一口气，解释道：：“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苦瓜是她父亲生前最爱吃的一道菜，以前逸然从来不吃觉得太苦了，后来她爸走了，逸然就养成了习惯，每年都吃上一段时间的苦瓜来怀念父亲。” 萧忆寒反问道：“她那么有原则的一个人，却肯为了你改变这个习惯，难道还不够爱你吗？” 听了萧忆寒的话，凌菲忽然想起第一次和温逸然逛超市买东西的时候，她要买苦瓜，可是自己不喜欢吃，她就真的没有买，还有回去之后她和温母奇怪的对话……难道，从那个时候起，温逸然就已经在喜欢自己了，只是她意识不到？ 凌菲顿时觉得自己好迟钝、好单纯，怎么就没有看出来苦瓜对她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然然，对不起…… 这叫她怎么回报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好？ 想到这，凌菲不由得红了眼眶，她快速眨了眨眼睛，将要流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去看看自己的心上人，她受了这么多苦，心里一定很难受吧？却还要在自己面前强颜欢笑…… 最后临走时，凌菲向萧忆寒信誓旦旦地保证道：“萧姐姐，我绝不会像那个人一样抛下逸然一个人，就算全世界都背叛她，我也会用我最大的力气爱她、保护她。” “你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前面埋的坑填上了 第95章 想要见温逸然的心思比任何时候都要迫切，走出餐厅，凌菲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给自家老妈打去了电话。 “喂，妈，我去一趟媛媛家……对，可能过两天就回来了吧，她爸妈都出差了不在家，我去陪陪她……好，我知道了，挂了。” 凌菲深呼出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又给温逸然打去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女人温软的声音在传过来的一瞬间凌菲就有了想要抱她的冲动。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小菲？” 凌菲勉强笑了下，说道：“没什么，就是想你了，想去看看你，你在教师公寓吗？” 女人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心情还不错，轻笑道：“在的呀，刚放假学校有时候会有事所以我暂时还没回家。你要过来吗？” 听见她那么难过还要在自己面前强颜欢笑的语气，凌菲的心里不由得一酸。半晌，她答道：“嗯，等着我。” 挂断电话后凌菲很快拦了一辆出租车，一颗心也早已飞到温逸然那了。 门在凌菲的面前打开了，温逸然奇怪地打量着她，问道：“昨天不是刚回去吗？怎么又跑过来了？” 凌菲眼里心里全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呆愣了下，才扯出一丝笑容来：“刚在电话里说了，就是想你了。” “不对，你肯定是有事，要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跑到我这来？”温逸然一边向屋里走去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 凌菲跟着她进了门，直直地凝视着女人纤瘦柔弱的背影，心上泛起一丝酸楚，想着她，心都要疼了。 忽然，凌菲快步走到温逸然的背后，一下子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腰肢，把脸埋进她垂落的长发里，有些哽咽道：“对不起，然然，我来晚了，我要是早点出现，你就不会难过这么多年了……” 温逸然心底不由得一震。她想，难道是自己没有掩饰好，还是让凌菲知道了？可是，那些真相除了自己和梁宇飞就没人知道了？那又是谁告诉她的？…… “小菲……你……” 凌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闷闷地：“我都知道了，你们的过去。你那天和梁宇飞见面后，梁宇飞又找了萧姐姐，然后萧姐姐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了。” 原来，竟是这样……凌菲她，还是知道了啊…… 凌菲从后面圈抱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不管你的过去是怎么样的，我爱的人是你，我已经和萧姐姐保证过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绝对不会像那个人一样……” 凌菲说不下去了，因为她感受到怀中的女人身体在微微颤抖。她松开温逸然，走到与她面对面的位置，果然看见女人已经一脸泪痕。 凌菲看见温逸然的眼泪的瞬间，心上像是被仙人掌扎过一般，细细密密的疼。她到底是忍不住眼底涌上来的酸涩，用薄唇虔诚小心地吻去女人的泪水，入口酸苦却仍旧甘之如饴。而从她眼角悄无声息流淌出来的泪水，则与温逸然的混合在一起，犹如两个人现在已经紧紧相贴的心。 凌菲的唇一路滑过温逸然秀挺的鼻梁，最后落在她挺立的鼻尖，她用额头轻轻抵着温逸然的额头，一低眸，就撞进了心上人满怀柔情却还有氤氲水汽的双眸中。温逸然终于停止了掉眼泪，凝视着凌菲还在泛着涟漪的晶亮水珠的眼眸，噗嗤一下笑了：“别哭了，小菲是小哭包吗？” 凌菲不好意思地拿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笑道：“只要你不哭了我就不会哭了……” 凌菲的话还没说完，温逸然却一下子捉住了她的右手，看着在手掌与手心的侧边皮肤青一块红一块的，紧张地问她道：“小菲，你这手怎么了？” 凌菲盯着她紧蹙的秀眉，看着她刚才还是柔情似水的眼神里此时因为自己翻涌出的紧张与心疼，心间，像是有一股暖流淌过。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右手的侧边皮肤，想起应该是听完萧忆寒说完温逸然的事情之后气愤不过，在桌子上拍的，只不过当时注意力都在温逸然的事情上，没有在意罢了。她轻声安慰温逸然道：“这是在桌子上磕的，没关系，过两天就好了……” 温逸然的关注点明显和她不一样。这样的伤，应该不是随便能在桌子上磕的，而倒更像是因为愤怒握拳之后在桌子上锤的。是因为自己吗？ “你怎么这么傻……”看着刺眼的红色和青色，温逸然的心像是被人来回拉扯着，痛得分明又绵长。 她一手托着女孩的右手掌，另一只手的拇指轻轻抚摸着伤痕，声音带着微微颤抖，艰涩地问道：“还疼吗？” 凌菲恍惚觉得，被温逸然手里托着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自己的心；被温逸然轻轻抚摸的不是她的皮肤，而是现在因为她的动作而加速跳动鲜活的心。 她弯了弯眉眼，低柔诱惑心上人：“你亲亲它，就不疼了……” 凌菲的心顿时跳的更快了。 温逸然看见，女孩乌黑的眼眸里，里面似有星星在闪烁，又像是有水波在荡漾。动人，又诱人。 不忍她拒绝。 她也，无力抗拒。 温逸然喉头耸动了一下。半晌，她低下头，垂下眸，扑闪着长而翘的睫毛，温温柔柔地，在凌菲的伤痕上轻盈印下一吻。 一个爱怜的，柔情的轻吻，像一片羽毛落在那片伤痕上。轻轻柔柔，酥酥痒痒，那羽毛不仅止了疼，也一下子似燎原之火，点燃了凌菲心上的火星子，灼烫了她的整个人，整颗心。 心旌荡漾中, 凌菲按捺不住胸中满地像是要溢出来的渴望，伸手托住了温逸然的下颌，然后，低下头就擒住了她的唇。 良久之后，凌菲眷恋地抚摸着她的脸庞，安慰她道：“我这点伤和你的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过几天就好了。” 温逸然点点头，也向她保证道：“我不会再哭了，小菲，”她深情地看着她，“这些陈年往事都过去了，以后我都不会再想了。” 说着，重新露出微笑：“以后，我只想你。” 寒假过得总是特别的快，转眼就快到大年三十了。 这天是大年二十九，凌菲的妈妈李莉难得在家，为了让过年有点年味，她破天荒地包了饺子，凌菲做完了寒假作业，自告奋勇就来帮忙了。 李莉正在擀饺皮，看着凌菲在自己的指点下，一个个饺子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不由得表扬她。 凌菲包好手里的一个饺子，把它的将军肚摆好放在桌子上，听了妈妈的表扬也是得意洋洋，唇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一下子飞奔回自己的房间，拿出手机给自己包好的几个饺子拍了一个特写照，还不忘美颜，然后美滋滋地发给温逸然看：“然然，看我厉害不厉害？” “又在给谁发信息呢？”李莉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皱着眉问道。 因为凌菲的腿伤，母女俩的关系近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争锋相对了，所以公司不忙的时候，李莉总会抽空回来陪陪凌菲。可是每次她回来，和凌菲聊了没一会，凌菲总是要借口回房间写寒假作业，她也就由她去了。但是李莉路过她房间的时候，她好像总是能听到凌菲在和谁说话，有时候还传来她爽朗的笑声，后来她问了凌菲，凌菲却说就是和同学在打游戏聊天。 虽然凌菲的解释看起来没什么问题，李莉却感觉很奇怪。 直到放暑假，那个暑假的凌菲，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不仅主动学起了做饭，还很是主动地做给她和凌刚吃，事后还很认真地问他们味道怎么样。李莉结合前面的事情，越来越觉得这样的女儿看起来很不对劲儿，她甚至觉得，凌菲是不是谈恋爱了？ 她旁敲侧击了很多次，暗示凌菲要是谈恋爱了就告诉她一声，她不会怪她的，可是凌菲都解释说没有。 凌菲满意地看着自己发出去的微信消息，又收起已经上翘的嘴角抬起头看了母亲一眼，若无其事地回答道：“我在向媛媛炫耀我的包饺子技术呀。” 李莉无奈地摇摇头。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母女俩默契地配合着包饺子，外面的天越来越暗，电视里忽然放起了每年春节的特别节目《一年又一年》，主持人清亮的嗓音提示着明天就是大年三十。 正在包饺子的凌菲听到大年三十的时候，忽然想到在自己和凌菲刚认识的时候，自己曾经提出过要去她家拜年的事情来。凌菲突然意识到，自从那天从温逸然那回来之后，两人就没有见过面了，那去她家拜年不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见面机会？ 想到这，凌菲问道：“妈，过年爸爸有时间陪咱们去别人家拜年吗？” 李莉反问道：“你爸在不在咱们俩都是要拜年的呀，你问他干嘛？”每年正月出去拜年凌刚总是有事，凌菲和李莉已经习惯了，李莉奇怪今年怎么冷不丁地问起他来？ 凌菲把手里包好的饺子放好，打掉了手上的面粉，走到李莉的椅子后面，用手给她按摩起肩膀来，边按摩边解释道：“妈，我想着之前我出事的时候温老师不是照顾过我吗，我一直想不到怎么感谢她，这不过年了，我就想着我们干脆去她家给她拜年，顺便感谢她对我的照顾，这不是一举两得？” 李莉想了想，也觉得很有道理，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是，自从你的伤好了我也一直抽不出时间上门专门感谢她，趁着过年去也行。”又补充道：“而且这次说什么你爸也得跟着一起去，这样才显得有诚意。” 耶！凌菲内心简直不要太激动，差点就要与太阳肩并肩了。她决定先不告诉温逸然，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为了显示诚意，李莉决定在正月的第一天就上门拜访，凌菲和凌刚父女俩一致同意。 但是到了买礼品的时候，凌刚夫妻俩和凌菲的侧重点却完全不一样。 李莉和凌刚觉得太过轻太贵重也都不太好，于是决定送温老师一个颈部按摩仪，而凌菲则想着买点老年人的一些补品。对此，她的解释是，温老师在学校虽然辛苦，但是温阿姨也很辛苦，理应都要送。夫妻俩看着自己的女儿终于懂事，感到很欣慰，然后就决定都送了。 所以，当温逸然打开门，看到凌菲一家三口带着一大堆的礼品来到她家的时候，她的表情是惊愕的。 好在她及时调整了状态，向凌刚夫妻俩问过好后就把他们迎进门了。 温母也在这时从厨房出来了，见到凌菲一家人来了，忙过来打招呼。凌菲也甜甜地叫了声温老师好，温阿姨好。 面对凌刚夫妻二人的热情，温逸然不好意思地客气道：“叔叔阿姨您们太客气了，我是凌菲的班主任，当时她受伤我不能丢下她不管不问，我照顾她是应该的……” 众人一番客套之后，也就快中午了，温母顺势把他们三个人留下来吃午饭，凌李二人也就没有拒绝。 看着自己的父母一直缠着温逸然问东问西，凌菲怕好不容易得来的见面机会就这么泡汤了，于是，她故意坐到温逸然旁边，拉着她的手臂，对坐在沙发那头的父母宣示主权道：“爸妈你们一直拉着温老师问这问那，我们师生二人好久没见了，就不许我们女孩子之间说悄悄话吗？” 李莉听出她话语里故意显露出的醋意，忍不住笑道：“你这孩子能和你们老师有什么悄悄话要说的？就没见你和哪个老师关系这么好过……” “我和温老师是无话不谈，而且我正好有寒假作业有问题要请教，对不对呀，温老师？”凌菲侧脸看着温逸然，眨了眨眼睛向她暗示着。 温逸然立刻会意，点点头，向李莉和凌刚不好意思道：“叔叔阿姨，那要不我先看看凌菲的作业吧，有什么问题咱们一会再聊？” 涉及到凌菲的学习，夫妻俩没有话说了，同意了，然后又接着和温母聊了起来。 凌菲拉着温逸然快步走进后者的房间，关上门的瞬间就反锁了，而后进来的温逸然则一下子被凌菲抵在门后的墙上。 温逸然对凌菲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盯着女孩看着自己闪闪发亮的眼睛，小声提醒道：“小菲……你父母都还在外面呢……” 凌菲快速在她唇上啄吻了一口，这才松开她，一下子躺倒在她的床上。 温逸然整理了一下刚才混乱中有些发皱的衣服，然后走到她身边坐在床上问道：“你怎么招呼都不和我打一声就明目张胆地过来了，你知不知道你来的时候我吓都快吓死了，生怕露馅了。” 凌菲不以为然，翻了一个身滚到她的身旁，用力地嗅着温逸然衣服上的香味，然后才抬头看着她说道：“你也说了是明目张胆，如果没有合理的借口，我怎么敢带爸妈来你家？” 温逸然叹口气，无奈地看着她，却还是嘱咐道：“以后来的话提前给我说一声，还有就是，以后来不要买东西了，我作为老师收学生家长送的东西不合适。” 凌菲一下子坐起来说道：“怎么不合适，那个颈部按摩仪确实是爸妈买给你的，而那些补品嘛……”说到这，她意味深长地迷起眼睛，特意拉长了音调，靠近温逸然的耳窝说道：“那是我买给我的丈母娘的……” 温逸然立马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一下子羞红了脸，嗔怒道：“小菲！” 凌菲爱怜地摸了摸温逸然暴露在空气中已经红透了的小耳朵，顺势坐在她的大腿上，用手环住她的脖子，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眷恋道：“这么久不见，难道你就不想我吗？” 这才多久没见？上次凌菲见到自己也就才过去一个星期左右而已，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这么黏人。但是，说不想也是假的，温逸然闲下来的时候会想到女孩缠着向自己撒娇的样子，看《月亮与六便士》的时候，会想起那时候的凌菲追求自己的执着和认真，还有她们之间相处的一些小细节…… 温逸然认真地点头，看着她。 凌菲凝视着温逸然眼里自己的倒影，眸中的情意再也掩盖不住。两个人的脑袋越凑越近，不知是谁主动，当即吻在一起。 温逸然感觉耳边忽然有阵风吹过，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躺在了床上，而凌菲则覆在自己上方小心地吻自己。 因为顾忌门外的人，温逸然的手死死地抓住床单，拼命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而凌菲这次居然也和以前吻自己的方式不一样。她不似以前那般急切和用力，而是慢慢摩挲，像是吃硬质糖果一样来回舔舐，撩得温逸然几次都要发出声音。 好在，凌菲找回了理智，意犹未尽地放开了她，她覆在她身上静静地感受着温逸然有些急促的呼吸，那声音极其诱人。 半晌，凌菲在她耳边低哑地抱怨：“真讨厌，连接吻都不能尽兴。” 温逸然明白，她是怕用力了会被看出来，所以也是无可奈何。她揉了揉女孩有些发皱的秀眉：“好了，等开学了，再说……” “真的吗？”凌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温逸然也懊恼，怎么竟把这话说了出来？却终究拗不过女孩的撒娇，低低地嗯了一声。 第96章 元宵节过后，很快就开学了。 开学没多久就是农历二月初一，阳历是3月1日，这天是温逸然的生日。 上一次的生日凌菲都没怎么好好准备，当时只是想着表明自己的心意和决心，就这么草草过去了，她一直都很懊恼，一直想着赶紧到温逸然的生日，她要给她好好地过一个生日。 这次的机会终于来了，到了她要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那天刚好是星期六，学校前一天下午上完课就放假休息了，两个人有充足的时间相处。 她们两个，一个是学生，一个是老师，虽然因为每天都有语文课能见面，可是课堂上的见面根本不能称之为见面，她们甚至让话都说不上，唯一可能说的话也就是凌菲回答温逸然问的问题，那也是学生和老师之间的对话，而不是恋人之间的。 像这种一整天一整天都只和对方单独相处的日子倒是几乎碰不上，一旦碰上，那简直就像被天上的馅饼一下子砸到了脑袋，幸福得懵了。 凌菲昨天晚上就在温逸然公寓这过的夜，太久没和她睡在一起，凌菲就缠着温逸然吻了好久，吻到动情处，她很听话地克制住了自己，她不愿意温逸然对自己有罪恶感，所以她只是轻轻地放开她，然后走进浴室，用凉水淋了个全身。 温逸然看着她慌忙远去的背影，揉着泛着透明粉红的耳朵，捂住刚刚因为凌菲的撩拨而狂跳不止的心脏微微叹气。 从浴室回来之后的凌菲规矩了很多，只轻盈地吻在她唇角，从后面搂住温逸然的身子，在她耳边温柔地说道：“睡吧，晚安。” 到了第二天，两个人都起了个大早。 因为学校上课规律的作息，尤其是凌菲的生物钟到点了就醒，而温逸然则是被往常设置、符合学校上班时间的闹钟吵醒的。 还有一个原因是，今天是温逸然的生日，凌菲要求自己不能偷懒。 刚刚醒来时，凌菲在温逸然的红唇上印下一吻：“早安，然然。”声音是放松的慵懒，还带有没睡醒的沙哑，落在耳中，却带着莫名的磁性。 而闹钟也在此时响起，温逸然闭着眼睛伸手关掉了闹钟，揉了揉朦胧的眼睛，打着哈欠向凌菲说早安。 在凌菲的印象里，温逸然站在讲台上是御姐味十足，很有班主任的气势，所以能镇的住学生；而在和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温逸然有时候又能向她展示出她小女人的一面，性感与魅惑并存，暗戳戳地勾引她。而现在，她边打哈欠边揉眼睛的动作却又好像一个幼稚的小孩子啊。 这个女人是怎么做到把这些特质都集中在她自己身上的？真是，太可爱了…… 凌菲一个没忍住，又在她嘴上偷了一次香，然后才掀开被子起身穿衣服。 等到温逸然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她已经闻到了早餐的香味。 她向餐厅走去，看见凌菲正系着围裙煎鸡蛋，动作还很娴熟。像是感受到身后那抹温柔又有些疼惜的目光，凌菲转身快速看了一眼来人，然后又转过身继续煎鸡蛋，边煎边说：“洗好了吗？我都快弄好了，一会就可以吃饭了。” 温逸然看着凌菲为自己做早餐的背影，心下一阵甜蜜，快步走上前，从背后圈抱住她的腰肢，脸埋在她的肩窝，又用唇轻轻吻了下她白润的脖颈，呢喃地问道：“好不容易休息，怎么今天还是起这么早？” 凌菲感受到温热的唇紧挨了下自己的皮肤，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她把煎好的鸡蛋盛到盘子里，转过身与女人对视，笑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啊，上次就没怎么给你过，这次我要补回来，好好表现。” 温逸然眼睛眨了眨，揶揄她道：“噢，原来你只有在我生日的时候才会有特殊表现啊，看来以后想吃到你的手艺这么难……” “不是的！”凌菲赶紧辩解道，“你要是想吃以后我有时间就给你做！” 温逸然噗嗤一下笑出来：“好了不逗你了，咱们先吃饭吧。” 凌菲也笑了：“好。” 凌菲把牛奶给温逸然倒好，刚坐下，便清了清嗓子道：“然然，生日快乐。” “谢谢。” 凌菲皱眉问道：“昨天太匆忙了，没有给你买生日礼物你会不会怪我啊？” 温逸然笑着摇摇头：“没关系的，你能陪我一天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吃完早饭，凌菲坚持着洗了碗，然后坐在沙发上和温逸然大眼瞪小眼。 不用上课，不用写教案，不用写作业，大把大把的时间两个人竟然不知道怎么过。 以往温逸然过生日都是萧忆寒帮她庆祝的，昨天萧忆寒特意打来电话问今年的生日想怎么过，温逸然说凌菲在这，到时候再看怎么安排。 现在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温逸然却一时想不到该怎么安排。 凌菲知道温逸然不喜欢吃奶油蛋糕一类的东西，所以也就没有买生日蛋糕，只是想要用自己的方式帮她庆祝生日。 凌菲搂着温逸然坐在沙发上，边用遥控器反复调电视频道一边提建议道：“要不然咱们出去逛街、看电影？” 还没等温逸然回答，她就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还是，算了吧……”她知道温逸然怕在街上遇见同事或学生之类的熟人，毕竟她们的关系现在除了祁媛媛她们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没想到，下一秒，温逸然的眼睛却一亮：“要不咱们在家看电影吧？” 凌菲想了想，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忙上网找片子。 她上网搜了很多“适合情侣一起看的电影”，但是结果都不太满意。 见凌菲许久没有决定看什么电影，温逸然也凑过来看，她指了指其中一个百度结果：“要不咱们看《泰坦尼克号》吧。” 凌菲疑惑道：“这是什么电影？听着名字也没什么新意呀。” 温逸然解释道：“这个电影是1997年的，很老的一个片子，但是评分很高，讲的就是刻骨铭心的爱情。” 凌菲恍然大悟：“我说我咋没看过呢，电影出来的时候我刚出生没多久。” 温逸然又笑了笑：“不过这个电影很长，我也只是看了一点点，没看完，好像是有三个小时。” “好，那就看这个吧！” 凌菲把温逸然的电脑搬到客厅的茶几上，然后自己搂着女朋友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看起了电影。 凌菲其实不大爱看电影，爱情片更是看的少，一是上学看的机会少，二是像她们这么大的孩子班上流行的都是日本动漫，放假的时候她会追《火影忍者》或是《名侦探柯南》等动漫。可是她和温逸然在一起后，不知道是不是受她的感染，这些动漫看得少了，反而是这种为情所困，矫情又细腻的电影，她竟然会跟着看一看，也能有所触动。 电影后半段，泰坦尼克号触礁撞上了冰山，刚刚爱情萌芽的男女主角却要面临生离死别。 凌菲看着男主把生的希望留给女主时，心里也跟着酸，再一看身边的女人，乌黑清澈的眸子亮晶晶地反着光，白皙消瘦的小脸上已经滚落了几道泪痕。 她见不得温逸然哭，梨花带雨的，温逸然一哭，她心里也跟着心疼不已，一下一下揪着疼。 上一次见她哭，还是在自己发现了他们之间的过去之后，温逸然窝在她怀里，像幼兽一样微微发抖，泪水泅湿了她的衣襟。 花瓣儿一样透明粉嫩的肌肤，吹弹可破，漆黑晶亮的明眸泛起阵阵涟漪，凌菲怜爱地捏住她的下颌，吻着品着，将酸涩尽数卷入唇舌。 柔软的天蓝色地毯，还是上次凌菲和祁媛媛逛街时看到的，觉得温逸然会喜欢，于是买下来的。 果然那天温逸然看见它的时候是掩饰不住的满眼的温柔笑意。 从那以后，凌菲和温逸然不管是谁逛街看到好看的家用装饰品，都会不约而同地买回来，像是才换的水蓝色的窗帘，一套复古好看却实用的水具，等等。 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吻着吻着，凌菲温柔地托着正在哭的女人变换了姿势，倒在了地毯上。 这个吻与平时的不大一样，温逸然一边哭一边和凌菲接吻，看着女人懵懵地哭得不知所措的样子，凌菲吻得更加小心轻柔，多了几分怜惜。 凌菲单手撑着地毯覆在温逸然的上面，披散着的黑发与温逸然的长发散落在一起，犹如正在纠缠接吻的两个人。 凌菲流连于那处水眸，好半天才止住心上人的眼泪，未曾想，收住了眼泪的温逸然却顺势仰起头，把唇印在了她的喉咙。 暖金色的光线被沙发尽数遮挡，只余下微弱黯淡，电脑里视频的画面还在变换播放着，无人再去注意剧情的发展。 本来白的发冷的肌肤此时慢慢漫上绯红，一寸一寸，躺在地毯上的温逸然半睁着眼，却因为光线的原因看不真切，只凭意识环抱住身上的女孩，就着姿势在她颈间亲着啃着。 恋爱以来，温逸然说了等她成年，因此凌菲一次又一次地忍下来了。 瞳仁里暗沉的眸子此时都弥漫上了一层水雾，凌菲发白的指尖紧紧地攥着地毯，重重地咽了一下喉咙，忽然猛地推开环抱在她脖颈间女人的手，胡乱地爬起来，近乎逃跑地丢下一句“我去冲个澡”就消失在浴室门口。 一贯清软的嗓音却是温逸然从未听过的暗哑压抑。 温逸然仰躺在地毯上，迷茫眨眼，看着慌忙逃离的窈窕身影，后知后觉地烧起了耳根。 这种“大场面”两个人不是第一次遇见了，见识得多了，一个比一个会装淡然。 不一会儿，凌菲一身水汽换上浅黄色的毛衣出来了，漫不经心地坐在女友的身边，看着电脑上已经停止画面的电影，问道：“播完了啊，结局是什么？” “男主不在了，留女主一个人。” “那还是挺遗憾的。”凌菲不由得感慨，其实根本没这么关心。 “其实，”温逸然小声地解释道，“结局我也没看到，刚才上网查的。” “嗯？” 温逸然顿了下，才道：“你走之后，我再起来的时候镜头就切到最后一个画面，然后就播完了。” “……” 凌菲蹙眉良久，看着已经黑屏的电脑，才开口建议道：“额……要不下午我们从……咳，倒回去重新看？” “……好吧。”温逸然点点头。 凌菲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踌躇道：“快中午了，我们要不在家吃？” “我都可以。” 凌菲纠正道：“今天你是寿星，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不能委屈了你呀。” 温逸然忍不住笑了：“真的可以，我其实……挺想尝尝你的手艺的。”她后半句话说的有些扭捏的羞涩，凌菲看得心下一动。 凌菲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答应道：“好，那我中午给你做一个我的拿手菜好不好？” “嗯。” 中午，温逸然执意要给凌菲打下手，凌菲倒也没有阻拦，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实在太少，她们格外珍惜和对方待在一起的时光。 吃过午饭，两个人如约地再一起看了《泰坦尼克号》，看到感人的地方，感性的温逸然又哭了。 凌菲心疼得不行，却也不敢再用唇给她擦眼泪，只扯着桌上的纸巾不停地给心上人擦眼泪，满脸泪花的温逸然看着一脸清爽的凌菲倍感丢脸，闹了会小性子半天没吱声，不知所措的凌菲又软着语气给人哄着说着，这才使美人破涕为笑。 温逸然深情地看着她：“谢谢你小菲，给我过了一个让我这么难忘的生日，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天的。” 凌菲不以为然，只郑重承诺道：“等我毕业了，我就向我妈出柜，之后让你每一天都过得这么幸福，好不好？” 温逸然相信她：“好。” 第97章 高二下学期的课程紧张了许多，大概是临近高三，多数学生都好像是幡然醒悟似的，班里好多不愿意学习的学生此时居然开始发奋图强了。得亏凌菲平时学习很用心，这次月考勉强保住了她年级前五的宝座。 日子在有条不紊地过着，恍然间，凌菲看着窗外挺拔高大的香樟树上早已是茂盛的枝丫，才惊觉已经快五月了。 今年的五月是凌菲最期盼的月份，因为不仅五一会放假，而且5月2日就是她的生日，某人在很久之前就答应了她的生日礼物。 一想到这个凌菲就想要迫不及待地要过生日了。 祁媛媛余光瞥见同桌一脸傻笑的模样，不由得用胳膊戳戳她，低声问她：“咋了？学傻了？” 凌菲白她一眼，小声纠正：“怎么可能？我只是想到了让我欢喜的事情。” “什么？” 凌菲狡黠一笑：“等事情结束了再告诉你，现在啊，保密。” 祁媛媛撇撇嘴：“切。” 毕竟还有几天就五一假期了，学生还是躁动起来了。总是有学生时不时地去办公室刺探军情，无奈老师们的嘴都太紧，一个学生也没套出话来。 其实不仅学生期盼假期，连老师也期待这个小长假。 温逸然也在为凌菲悄悄计划着这个假期。 这个五一正好赶到她的生日，而自己也在很久之前就答应她……总之，她要做好相关准备。 大课间，凌菲她们围绕假期热烈讨论着。 祁媛媛和何悦悦打算出去跟团旅游，凌菲知道后也很想一起去：“我也想去，你们要去哪旅游啊？” 何悦悦回答说：“我和媛媛计划去宁城的宁山看日出，顺便观赏宁山上的风景，听说那里五月份会开满满山的杜鹃花，可好看了。” 祁媛媛凑近凌菲，建议道：“要不一起吧？你把温老师也带上？” 凌菲有些为难：“我不知道她肯不肯去呢……” “你找机会问问她呗，咱们四个一块去，组团还能便宜些。” 凌菲应下了。 又是语文晚自习，凌菲装模作样地拿着语文练习题来到语文办公室。 还好其他老师都不在，凌菲松了一口气。 听见门开的声音，温逸然下意识地抬起头，看见来人诧异道：“小菲，你怎么来了？” 凌菲搬了个椅子坐在她旁边，有些犹豫地开口道：“温老师，五一假期你有安排吗？” “有呀。” 凌菲脑袋有些耷拉着，哦了一声。 温逸然见状，忽然笑起来，用柔荑捏了捏她的小脸，宠溺道：“小傻瓜，我的计划就是你呀，5月2日是你的生日，我没忘哦。” 凌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那安排你是不是就要听我的了？” “对呀，你想去哪玩啊？” 凌菲立刻兴奋起来：“那太好了！我想去宁城，看宁山上的风景，顺便看日出，我已经和祁媛媛她们约好了，到时候一起去，你和我一起好吗？” 温逸然没想到凌菲会和她的同学一起去。本来她计划只是和凌菲单独去某个景点去旅游玩耍，然后再顺便为她庆祝生日。可是，要实行那个计划，有其他人在，这也太…… 见温逸然半天没说话，凌菲以为她不答应，顺势搂住她的手臂撒娇道：“好不好嘛……” 温逸然看着女孩撅着小嘴赖着自己撒娇的小模样，心软了又软，无奈答应了。 五一假期是旅游高峰期，还好凌菲她们提前做好攻略跟了旅游团，要不然自行出游真是只能看黑压压的人头了。 但是去往宁城的路上，车辆还是拥堵得吓人，一直到了下午两点多，凌菲她们一行四人才终于到达了宁山山下的旅馆。 五月份的天气温度适宜，一下车凌菲就不由自主地抬头向远处眺望，位于东边的宁山与这里的热闹非凡显得静谧无比，满山的红绿相交，尤其是那红色，成片成片地围绕着宁山，相比之下，绿色却成了点缀之笔。 这么美丽的景色，凌菲她们都觉得今年来这旅游，值了！ 她们在旅游团的安排下吃完了午饭。按照安排，下午团里没有活动，要到明天早上才会有集体跟团活动，所以下午和晚上都是自由时间。 凌菲和祁媛媛她们互道午安之后，就和温逸然一起回房间了。 关上房门，印入眼帘的就是房间中央的一个大床。 还有整个房间粉色的装饰——这俨然是一个情侣套间。 凌菲的目光忽然被桌子上一个装满各种各样盒子的透明小匣子吸引，她快步走过去，拿出其中一个粉色的盒子，疑惑地问道：“这旅馆好奇怪啊，这是什么东西啊温老师？” 温逸然离得远看不真切，走近了一看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这是什么，耳根腾地烧起来：“这是……” 凌菲看着温逸然脸红又有些吞吞吐吐的样子，再看盒子上面，虽然写的是英文，但是盒子上画的图片也隐隐猜出来到底是什么了。为了确认，她拿出手机，查了一下产品的英文。 放下手机，她的脸也红了。 凌菲和温逸然尴尬地对视一眼，空气中有一瞬间的静滞。 最后还是凌菲打破沉默。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媛媛考虑得可真是周到，连这个都帮我们想到了。” 温逸然鬼使神差地嗯一声。 凌菲盯着温逸然，温逸然也看着她。 完了，又尴尬了。 本来坐车坐大半天的两个人想要休息一下睡个午觉，这下可好，被这个东西整得睡意全无。 凌菲提议道：“反正也睡不着了，然然我们出去逛逛吧，听说宁山山脚下有个古镇，里面听说很好玩，正好离这里不远。” “好。” 通往古镇的路上一排排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树，绿油油的，在太阳底下泛着葱绿色的光。天空也是蓝色的，云朵一团一团的，柔柔软软，清新的空气让人忍不住放松的慵懒。 站在这四下陌生的环境，看着周围美丽别致的古镇景色，凌菲与温逸然手牵着手，一时间觉得这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她们彼此。 这里，没有人认识她们，没有人关注她们，她们，可以只是、只做她们自己。 古镇上的建筑样式是仿古代的，楼宇庭院的装潢让人仿佛回到了古代，而且大街上还有很多穿古代衣服的人来回在街上走着，吸引很多人驻足观看。 凌菲看到一处别致有趣的古代房子就要拍下来，说是回去向媛媛她们炫耀炫耀，谁让她们这么懒的，看不见这么好看的景物，活该。 温逸然无奈地笑笑，由着她去了。 凌菲看着街上的人穿着古代衣服很有古人的感觉，她也想去体验一把，于是拉着温逸然进了其中一家古风衣饰的店铺。 温逸然正在试衣间换一个古代公主的衣服，刚脱掉身上的上衣，试衣间的门忽然打开了。 温逸然瞬间反应过来用衣服挡住了身体。 只见凌菲抱着衣服迅速钻进试衣间，然后赶紧关上门。 温逸然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道：“吓死我了，你不是在隔壁试衣间吗？怎么进来了？” 凌菲的语气似是无可奈何：“隔壁试衣间有人，没办法，我只能进来了。” 这借口太拙劣了，温逸然一眼就看穿了。试衣间都有人，她完全可以等有人出来了再进去换的，现在堂而皇之地直接闯进来，只能是故意的。 “你……”温逸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凌菲走近她，在她耳边说道：“和女朋友一起换衣服，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说着便在温逸然面前直接脱起了衣服。 温逸然的心陡然跳得快了，连忙转过身去，却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有了，下一秒，一副温热的躯体贴在了温逸然的后背上。 温逸然的身子忍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凌菲低低的笑声在耳边传来，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那温度使得温逸然本来就发烫的耳朵更加滚烫了。 “我们是不是应该事先演练一下？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凌菲低沉带着笑意的声音犹如一根轻轻拨动温逸然心湖的琴弦，弹奏出的每个音符都带着致命的诱惑力，温逸然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疯狂加速的心跳。 演练什么？ 想到两个人此时的上半身几乎都裸露着，还以如此暧昧的姿势抱在一起，她的后背甚至都能感受到凌菲胸前绵软的小山丘……她心下顿时了然，演练什么，不言而喻。 温逸然的身子不由得一僵。 就在她以为凌菲要吻她脖颈的时候，凌菲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松开了她，笑道：“好了，刚才是逗你的啦，看把你吓得……行了，我出去了，你换吧，我去隔壁试衣间换。” 等凌菲穿好衣服出去了，温逸然才松了一口气。 穿戴好后，刚从试衣间出来，凌菲忍不住发出惊呼：“哇，然然，你的这一身也太漂亮了吧！比我的好看多了……” 温逸然闻言向凌菲望去，只见她已经换好了衣服，不过……怎么有点像古代的男装？ 凌菲看出了温逸然眼里的疑惑，解释道：“我这是江湖侠女的打扮，你看哈，公主出京游玩遇见劫匪，我，江湖侠女，英雄救美人，然后英雄和美人在一起了。” 温逸然看她一边一本正经地编故事一边作出夸张的手势，不禁莞尔：“我以前咋没发现你想象力这么丰富啊？” 凌菲顺坡爬，继续臭美：“我是不是特别厉害？所以呀，你知不知道你是捡到宝了嘛！” 温逸然不屑：“自恋狂！” “我就是自恋了！怎么样？略略略……” …… 两个人穿好后犹豫再三，还是没好意思在街上走，于是决定在店里的背景图前拍了几张古风写真，以作留念。 之后，两个人继续逛。凌菲走到一个穿着古代灰色布衣的小贩摊前，看着卖的都是工艺品，有些还是手工的，看起来精致可爱极了，她就忍不住想要买一些。 温逸然也跟着她看。 在琳琅满目的工艺品中间，凌菲的余光里看到一个角落里，有一个款式别致的雪花水晶球摆件。 和常见的水晶球不一样，这个水晶球里，两棵树木中间的秋千上，坐着的不是传统的一男一女，而是相拥在一起的两个长发飘逸的女孩。 凌菲小心地拿起来，指水晶球内其中一个女孩给温逸然看，语气轻快问道：“然然，你看这个穿着蓝色裙子、披散着长发的女生像不像你？” 温逸然仔细看了一下这个穿着蓝色裙子的女孩，却不由得被旁边穿着黄色裙子的女孩所吸引，笑道：“我倒是更觉得这个黄色裙子的女孩更像你。” 凌菲盈着粲然笑容的眼尾更加弯了，当即决定就要买下，温逸然正要掏钱的时候，她却又阻止了：“不行，这个礼物我来付，刚才的写真都是你付的钱，所以这个我必须付。” 温逸然拒绝道：“不用，小菲，你还在上学……” 凌菲继续坚持：“我这次出来带的钱不是我父母给的，是我积攒的压岁钱……”说到这，她顿了顿，然后凑近温逸然的耳朵带着低低的笑意轻声说道： “更何况，我如果要学技术的话，不还是要付学费的吗？是不是啊温老师……” 凌菲特意把“技术”两个字咬得特别重，温逸然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了。 凌菲如愿以偿地看到她的温老师又因为自己害羞了。 温逸然的脸颊红红的，而一旁的凌菲还在捂嘴偷笑。 摊主看着这两个女人在他的摊前站半天了，却只是奇怪地在一直说话，于是询问道：“两位女士还买不买东西啊，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给您包起来。” 最后是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女人付了钱，另一个女人拿着装好水晶球的盒子走着，却有些生气地走在最前面，年轻女人不停地在她旁边说笑哄她，还时不时地在她脸上亲一口。 摊主看着两个女人远去的背影，有些迷惑，女人之间的闺蜜情都这么好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如果锁，就去围脖 第98章 五一假期的第二天，依旧是个好天气，温度清爽，正适合爬山。 在旅游团的带领下，四人一大早就起来爬宁山。有了一大堆人的陪伴，倒也不是那么难以坚持。 凌菲和温逸然走在最前面，祁媛媛拉着女朋友走在后面，她既不敢催，又不好离凌菲她们太远，一时间有点发愁。 凌菲向后看了一眼，才发现那俩人还慢吞吞地在后面，忍不住催促道：“喂，你们俩快点啊！这宁山又不陡，其他人都走前面去了！” 祁媛媛却好像有些为难，说道：“就来了……”然后转头去看何悦悦。 只见何悦悦一脸幽怨地走在她的后面，盯着她看，她顿时不敢说话了。 凌菲又转头看了一眼她们，无奈地停下来了，走到她们面前：“你们俩在搞什么啊……” 一言不发的何悦悦终于说话了：“凌菲，你说，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这家伙昨晚就只顾吃饭和玩手机，让她陪我出来玩一会就不行……” “还是你和温老师的感情好啊……”何悦悦忍不住感叹道。 凌菲这才反应过来其实是自己的原因导致她们俩有了小矛盾的…… 昨天晚上吃完饭，凌菲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和温逸然的写真和买的水晶球拿出来给她们看，趁机秀恩爱炫耀一番。 当时她就看见何悦悦的目光很不对劲儿。 可是现在才后知后觉发现…… 凌菲看着别扭尴尬的两个人，主动做起了和事佬，她把祁媛媛和何悦悦的手放在一起交扣握好，劝说道：“好了悦悦别生气了，要怪你就怪我吧，是我昨天晚上太得意忘形了，媛媛昨天坐了一天的车可能累了所以不想出去的，一会你们俩在半山腰多拍点照片补偿一下。” 顿了顿，她咬了咬唇，才说道：“至于为什么昨天我和温老师没有睡午觉，那是因为……”剩下的话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于是就附在她们俩的耳边说了。 然后，祁媛媛和何悦悦尴尬地对视一眼，脸也红红的，然后一起看着凌菲笑了。 凌菲也被她们俩笑得害羞起来，不想再被这俩人嘲笑，于是径自拉着温逸然走到前面了。 何悦悦主动牵起祁媛媛的手，也跟在后面，刚才的不快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众人又爬了一会，终于跟上大部队来到宁山的半山腰。 宁山上的花有很多，一簇一簇的，而现在的季节正是杜鹃花盛开的时候，火红的花朵于青山绿树中翩翩起舞，婀娜多姿。满山的红色紧紧将山包围着，像一道道红地毯衬托宁山山峰，场面十分壮观。而半山腰绝佳的地理位置却是杜鹃花开得最多的地方，游客可以在这里拍照留念，尽情欣赏风景。 到了半山腰之后，凌菲和温逸然却与祁何二人走散了，于是便决定自己先逛逛。 凌菲牵着温逸然拍了很多风景，看到好看的花朵就忍不住想拍下来，不一会儿就拍了十几张。她们俩来到一处簇拥得比较多的花丛中，看见旁边同样和她们都是两个女孩的游客在自拍，凌菲才反应过来，光拍花去了，怎么没把温老师的盛世美颜拍进来？ 于是她和温逸然商量着拍了几张两个人分别在花中的照片。到了拍两个人的合照的时候，凌菲想和温逸然做一个亲密的动作，可是没法拍。 旁边的两个女孩看见了，说她们可以帮忙拍，凌菲感谢得不行。 拍了几张，拿着凌菲手机的长发女孩笑问道：“你们是情侣吧？” 凌菲看了看温逸然，见后者的脸上没有为难的神色，便没有否认：“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站在长发女孩身边的另一个长发女孩说：“因为我们俩也是同性情侣呀。”说着还在她们俩的面前亲了一下她女朋友的脸颊。 和两个女孩道谢后，凌菲却不禁想，什么时候她能像那个女孩一样，说起温逸然的时候在别人面前光明正大地承认她是自己的女朋友？ 傍晚，逛了一天的四个人回到旅馆，到了要吃饭的时候，温逸然却通知其他三个人今天不和旅游团一起吃晚饭。 凌菲隐隐约约能感受到温逸然的用意。 果然，等到晚上夜幕降临的时候，温逸然从外面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盒子。 祁媛媛抱着开盲盒的心态打开了盒子的包装，里面装的赫然是一个生日蛋糕。 虽然提前猜到了里面是什么，但是凌菲还是润湿了眼眶。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耳边，是温逸然缱绻温柔的低吟浅唱，一点一点地触碰着凌菲心上的涟漪。 祁媛媛和何悦悦也附和着唱了起来。 烛火摇曳中，凌菲看见站在自己对面的心上人眉目柔美得仿若画中人，心上甜意满的像是要溢出来。 她敛眸，落落大方地温润答谢她们道：“谢谢大家，”又看向温逸然，“也谢谢你，温老师，让你费心了。” 祁媛媛脸上都是粲然的笑意，说道：“凌菲快个许愿吹蜡烛吧。” 凌菲看着最好的朋友有情人终成眷属，看着对面占据了她全部身心的温逸然，阖上了眼，双手合十。 她用最诚赤的心进行最虔诚的祈祷：“希望我和温逸然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浴室里雾气朦胧，凌菲正在细致地往身上涂抹沐浴露，用淋浴头把身子擦洗过一遍又一遍。看着镜子里自己模糊的倒影，凌菲本来清晰的思绪好像也被浴室里的雾气蒙上了似的。 据说感情中最美好的阶段是，你知道你会和她睡，她也知道她会和你睡，但是你们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凌菲曾经设想过无数次自己和温逸然发生第一次的场景，却没想到现在这个时候真的来临了，自己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心里五味杂陈。 她之前偷偷地找到祁媛媛提前学习了点“秘籍”，首先要把指甲剪得圆润整洁，第二步洗个澡，接下来就可以进入“前奏”，“前奏”过后就要找对地方，之后进入正题，最后圆满成功。凌菲定了定有些慌乱的心神，不停地告诉自己这前两步她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要按下一步走。 浴室的门打开，扑面而来的凉爽吹散了凌菲心上刚才的燥热。她穿着粉色的睡裙，垂着脑袋小跑着走到床边，迅速看了一眼床上的温逸然，然后立刻钻进被窝里，慌乱地丢了一句“我洗好了”就转过了身子不敢看她。 温逸然看着凌菲犹如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的动作不免觉得好笑，放下手机，揉了揉缩在被窝里的小脑袋，就拿着早已准备好的衣服进去洗澡了。 听见浴室的门被关上了，凌菲才敢把身子转过来，怔怔地望着那扇门发呆。浴室里的水淅淅沥沥，像毛毛细雨落在凌菲的心上，掀起细细密密的涟漪，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久久不能平静。 如凌迟一般，水声终于停了，磨砂玻璃上投影出女人正在穿衣服的动作，优雅迷人的姿态一如之前凌菲看过温逸然穿衣服的画面。 凌菲听见沉稳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余光向身边瞥去，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白藕性感的长腿，视觉刺激太大，有些赧，没由来地心跳加速，想移开目光却被长腿的主人吸引得更加移不开眼了—— 床头昏暗的暖黄色台灯把温逸然的轮廓晕染得更加柔和，她身上松松垮垮地穿着一件酒红色真丝睡袍，正微笑着向她走来。 床的另一边向下凹陷了一些，床垫里的弹簧发出微微响声，凌菲从来没有听得这般清晰过。然后，在被子里感受到温逸然温热的体温接触着自己的皮肤，由那一小块触感最深的地方蔓延开去，随着她的进一步靠近，凌菲的身体也愈发滚烫。 温逸然彻底躺了下来，看着女孩眼里粲然的光，打趣她道：“怎么，不害羞了？” 凌菲没有回答她揶揄自己的话，反问道：“然然，我的生日礼物呢？”刚才吃蛋糕的时候祁媛媛和何悦悦都送了凌菲礼物，只有温逸然神秘地说，她的礼物只能给她一个人看，所以不能当着别人的面打开。 现在只有她们两个人了，谜底总能揭晓了吧？ 温逸然长长的睫毛上下煽动了一下，移动着身子靠近少女的耳畔，低声呵气如兰：“这个礼物，得你自己拆……” 还未等凌菲反应过来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立刻就被女人擒住了唇，凌菲低呼一声，女人灵巧的舌尖蹿了进来，温柔缠绵地拉着她一起起舞。 吻着吻着，凌菲渐渐由被动变为主动，心底那团燥热的火焰好似被唤醒了。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凌菲在上、温逸然在下的位置，而凌菲亲吻的动作也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向下绵延，她的双手抚过温逸然棱角分明的眉眼，又向下滑去，轻松将温逸然系着蝴蝶结的真丝睡袍的带子解开，光滑的肌肤一触即褪。 凌菲这才明白温逸然说的礼物是什么——借着微暗的灯光，她看得清楚，温逸然里面穿的赫然是那件布料少得可怜的情趣内衣。 这件衣服穿在温逸然玲珑有致的玉体上实在是太美了，有种令人血脉喷张的诱惑。 凌菲怔愣了两秒，随即低下头去，顺着女人微仰的白皙玉颈，轻轻咬着，解开了那条细绳。随着绳子的垂下，那片粉色布料也跟着脱落，温逸然完美无瑕的上身暴露于燥热的空气中、凌菲的眼前。 凌菲眼中只剩下了眼前雪白的景色，她彻底被那片白色晃了眼、迷了心。 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那两个只出现在浴室门上轮廓的高耸此时清晰地出现在凌菲的眼前，她再也忍受不住身体里想要叫嚣冲出的躁动，重重地吻上温逸然的唇，手握着浑圆揉捏，在听到身下女人克制不住的轻吟声时，指头轻触了下已经站立起的凸起，抬头喘了口气，又挪到下方把那点含住，再听到一声娇呼后，舌头在上方舔绕起来。 “嗯……”同样难以克制体内骚动的女人手环着凌菲的背，任她在自己身上放肆，努力咬着唇想要压制那在她想来羞极了的叫声。 手继续向下，她将一只手贴在了温逸然最私密的地方，察觉到上面一片湿润之后，果断地将其拉下，却在更进一步的地方卡住了。 温逸然咬着唇，克制着躁动，隐含催促，带着哭腔轻声唤她：“小菲……” 凌菲此时的脑中早已一片混沌，之前在祁媛媛那学的秘籍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挫败又无措地紧张道：“然然……我……我找不到……” 温逸然眼里水雾迷蒙，纤纤玉手把床单攥得指尖发白。她克制着自己的羞涩，颤抖着身子摸索到了凌菲的手，带着她，低哑艰涩道：“笨蛋，是这里……” 像很多次温逸然给凌菲解题那样，忽然找对了解题思路和方向，又像久在沙漠的旅人，忽然找到了绿洲，凌菲的心底发出满足幸福的喟叹。 窗外，星星害羞地藏起来了，连月亮也躲进了云朵之中，而屋内昏暗的墙面上，映照出交叠着的两个人影。 突然，灯灭了，但是低柔婉转的呻吟喘息声却久久未曾平息。 第99章 不知何时，昏暗的房间内才终于静谧了下来。 半晌，寂静的夜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温逸然周身皆是暧昧羞人的痕迹，汗水早已濡湿了她的额发和睫毛，本就温润的双眸此时又像是含了一汪春水，愈发娇媚动人。 她的全身身体上下像是被碾压过一般酸痛着，嗓子也是干疼得不行，尽管如此，她还是坚持着要洗个澡再睡。刚一站地，两条腿酸软得不像是自己的，还好凌菲在后面稳稳地扶住了她。 凌菲爱怜地从背后紧紧抱住她，感受着心上人有些发抖的身体，心疼道：“对不起啊，然然，我是不是太不节制了……” 温逸然缓慢地转过身，双手勾住凌菲的脖子，注视着她，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两个人刚做完亲密的事，她看向凌菲的眼神又带着一点点的羞，还有满满的风情与妩媚。 她低低地轻笑了一声，笑得凌菲的心都酥了。她没有回答凌菲的问题，下一秒，只是愈加抱紧了凌菲的脖颈，细细密密的吻从凌菲秀美的眉毛，路过挺秀的鼻梁，最后到达凌菲微微张开的薄唇。 女人在凌菲的耳边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却迷人得紧：“没关系小菲，我很喜欢。” 心上人的话像是猫咪身上的软毛，撩得凌菲心底的火又起了。但她想到刚才意乱情迷时温逸然那一声声的低吟，还有结束后自己下意识低头看见的指甲缝里暗红色的血丝，她心疼爱人，生生地克制住了自己。 凌菲还记得，第一次进去突破那层阻碍的时候，温逸然身子忽然的颤抖。在自己犹豫是否要继续的时候，她却摸到自己的手，生生的往里推了点…… 想到这，凌菲有些难过，不禁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第一次？” 温逸然怔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傻瓜……” 因为我爱你啊，小傻瓜。 不用温逸然多说，凌菲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仿佛开始沸腾，她情不自禁地从温逸然的额头吻到温逸然有些红肿的双唇，情之所至，哽咽道：“然然，我爱你，特别特别爱你。” 温逸然唇边绽放出一抹动人妩媚的笑，轻啄了下凌菲的嘴唇，回答她道：“我知道。因为我也是。” 她和凌菲之间现在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我爱你”三个字就能表达清楚的。那些表白，那些承诺，不过是嘴上的语言。 说不如做。 “我也知道。”相爱到现在，凌菲又怎么会不知道温逸然是怎么样的人，如果不是爱极了自己，她又怎么会把她自己交出来任自己予取予求？ 她也不会像以前一样怀疑温逸然对自己的爱了。只要她们还相爱着，其实这些事，温逸然完全都可以拒绝的，以后再做也没关系的。可是她没有，她甚至是主动把她自己交出来的。而且亲密过后，凌菲觉得，她和温逸然的心好像更近了。 她的然然，明明也很爱很爱她啊。 最后，凌菲忍着胳膊的酸痛，依旧平稳地把她的然然送到了花洒下，两个人又一起洗了澡。 窗外，满月悄悄地云团里露出脑袋，夜，渐渐归于宁静，而窗内的大床上，是两个年轻女人，亲昵地相拥而眠。 温逸然的生物钟被少有地打乱，等她被凌菲唤醒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接近十点了。 罪魁祸首凌菲坐在床边，温柔地凝视着刚刚睡醒难得有些迷糊呆萌的温逸然，声音放柔放轻靠近她哄道：“先起来洗漱吃个饭好不好，要是觉得困一会咱们再接着睡？” 她其实是有点不愿意叫醒睡得正香的温逸然的，虽然昨夜温逸然已经很累了，但是，不吃早饭对身体也不好，所以综合考量，她还是把她叫起来了。 温逸然躺在床上，看着凌菲这张近在咫尺让她心生欢喜的脸庞，慢慢地清醒了过来。她直起身子，想要掀开被子下床，腿间仿佛还残留着令人羞耻的异物感让她僵了一下.身子，昨夜火热又羞人的记忆又在脑海中回放，她眉目羞怯地看了凌菲一眼，听话地答了个好。 凌菲将温逸然的动作尽收眼底，那微微停顿的动作令温逸然看起来蠢萌蠢萌的，像一只呆萌的乖猫咪，她忍不住爱怜地又凑上去啄了一口。 温逸然支起疲软的身体坐在床边，看了看外面阳光正好的室外，关心道：“几点了？昨天不是说好今天早上要早点起来一起看日出的吗？” 凌菲一边向卫生间走去，一边回答道：“昨天晚上你太累了，我也睡过了，刚才我出去问了问，今天早上祁媛媛她们也没能起来，日出等下一次来再看吧。”五一假期凌菲她们和家里说好是出来玩三天，所以今天就得回去了。 说话间，她已经挤好了牙膏，拿着一个塑料盆，接好了牙杯里的水走了过来。看架势，是要伺候温逸然在床上洗漱。 温逸然哪里好意思，连忙下床，顾不上腿上的酸软，走上前去接过来她手里的牙刷和牙杯，笑道：“我自己来就好。” “不要嘛，让我帮你好不好？”凌菲站在温逸然的身后，看着镜子里的温逸然，撒娇道。 温逸然在任何时候对凌菲的撒娇都没有抵抗力，于是，她无可奈何地把牙刷给了她。 看着镜子里她笨拙地给自己刷牙的动作，温逸然不禁有点想笑，这一笑不要紧，倒是弄得镜子上都是泡沫，凌菲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下次，我会表现得更好一点。”在温逸然低头吐刷牙水的时候，凌菲捏着她的腰肢，狡黠地笑着，一语双关地说道。 温逸然没有说话，只是恶作剧地把她的脸上也弄上了一点泡沫，算是无声地默许了。 下午，凌菲她们收拾好了东西，就随旅行团一起回去了。 凌菲刚进家门，刚打开门发现玄关处的柜子上有车钥匙，才发现家人有人。 听见关门的响声，屋里的人出来了。 “妈，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凌菲一边低头换鞋一边问道。 李莉看了她一眼，随口答道：“回来拿份文件。”又问道：“和朋友们玩的怎么样啊？” 凌菲站起身，对李莉有些不自然的笑笑，乖巧回答道：“好得很呀，我们把宁山的风景都看了一遍，还逛了宁山山脚的古镇，很有意思……” 凌菲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李莉神情慌张地走到她的跟前，严肃地问她：“你这几天真的和祁媛媛她们在一起？”刚才离得远看不真切，心也跟着咯噔一下。现在走近了才发现是实实在在的痕迹，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真的是啊！就是和祁媛媛、何悦悦在一起玩的，不信你给祁媛媛打电话问她！”凌菲不耐烦地解释着，推着行李箱往房间走。 她走进房间，把行李箱打开，把里面的衣服都拿出来一件一件地放回衣柜。 没想到李莉跟着她进了房间，走到她身后，去撩凌菲身上的T恤衫，凌菲急忙躲开，有些恼，不明所以地看着母亲奇怪的动作：“妈，你干嘛呀！” “你这几天到底是和谁一起出去旅游的？”李莉的语气忽然变得凌厉起来，质问她。 “祁媛媛，何悦悦！不信我现在就给她们打电话让你核实！”凌菲觉得，母亲今天实在是太奇怪了。 李莉急了，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个分贝：“那你说，你身上的这些痕迹到底是怎么来的！” “什么痕迹……”凌菲下意识地走到穿衣镜的前面，抬头一看，不由得一怔。 镜中的女孩穿着明黄色的T恤衫，衬得雪白的皮肤更加白皙，除却——裸露的锁骨上有一块明显的暗红色。 她立刻就想到是昨晚和温逸然缠绵时留下的，心不禁跟着一沉。 这些痕迹……她留意到，母亲在说这几个字的时候还刻意加了重音，看样子被温逸然弄出来的痕迹还不止一处。 看凌菲站着不吭声，李莉愈发心急。她结婚快二十年，一看凌菲身上的痕迹就知道是什么东西，这种暗红色的吻痕要吻得有多重才能形成这种效果。她看到凌菲锁骨上的吻痕就已经一阵眩晕，当她看到凌菲背上的痕迹时差点没当场背过气去。 李莉深呼吸了几下，努力保持理智，告诉自己先找到那个罪魁祸首才是当务之急。她略一思索，问道：“是不是去年向你表白的那个男生？” 凌菲摇头，躺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一句话也没说。 “小菲，你怎么这么傻！”李莉痛心疾首地看着女儿，一脸愁容。她还记得，凌菲五一假期之前找到她，说是今年的生日想和朋友一起出去旅游，就不像往常一样在家庆祝了，她觉得现在自己和女儿的关系好不容易才修复好，也就依着凌菲的性子，随她去了。 却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背着她和她爸爸，私自和男孩子一起出去旅游，还……还发生了这种事情！ 李莉自认为不算是一个保守的人，高中谈恋爱不是不可以，只要不影响学习，只要能一起学习一起进步，她不是不允许。可是，凌菲她才刚刚过十八岁的生日，还这么小，怎么就可以和男生在一起发生这种事情！ 凌菲平躺在床上，对于李莉的反应没有半点动作，只是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出神。 “你给我起来！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对你做了这种事！？”凌菲平静的反应彻底激怒了李莉，她一下子走上前去，伸手去掀凌菲身上的被子，凌菲又把被子扯回来，继续盖在身上，她更是火大，“我现在就打电话问你班主任把那个男孩子家长的联系方式要过来！” 凌菲一听，想到那个陈易根本不可能会因为喜欢她而帮她背上这个罪名，母亲一问肯定要露馅，连忙打断李莉拿出手机要打电话的动作：“不是他！” “那是谁？”李莉根本想不到除了那个男孩子还可能是谁？ 凌菲又沉默了。 看着女儿又不说话了，李莉气急，对着凌菲抬起手，想到之前对孩子的陪伴太少，她的心里一直都有愧疚，这下又舍不得打她了。这手就在空中抬了两秒，又垂了下去。 李莉彻底没办法了，而凌菲发生的这件事不是小事，于是她给丈夫凌刚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 “什么事啊必须现在回去？”凌刚有些不明就里。 李莉以严肃的口吻说道：“关于你女儿的天大的事！现在立刻马上必须回来！” 第100章 二十分钟后，凌刚从外面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他放下公文包，走进凌菲的卧室，看到一个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的女儿，一个坐在椅子上因为生气脸色有些发红的妻子，走到李莉的身边，问道：“小菲怎么了？” 李莉还在气头上，语气冰冷：“问问你的宝贝女儿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你做了什么？”凌刚转过去问凌菲。 凌菲其实有冲动想告诉李莉真相的，可是她不知道告诉妈妈之后结果会是什么，于是她再三犹豫着，谁知这犹豫着、犹豫着，爸爸回来了，她就更没有勇气说出真相了。 所以，她继续选择沉默，好像多沉默一会，就能多挽救一会。 见凌菲不说话，这下凌刚也有些生气，稍稍提高了音量板着脸要求她：“凌菲，给我从床上下来，看着爸爸妈妈，好好说话！” 凌菲印象中的爸爸，虽然他经常和妈妈吵架，不算是一个模范好丈夫，但是却是一个十足的好爸爸。从小到大，他都很宠凌菲，几乎算是有些溺爱了，上初中的时候，凌菲和妈妈冷战，都是爸爸一直都夹在中间做两个人的和事佬，哄完这个哄那个，总是一脸慈爱地看着凌菲，然后温柔地喊凌菲的小名。 现在爸爸如此严厉的话语，凌菲从小到大都没听到过几句。如果他板起脸严厉地说话，那他一定是生气了，凌菲还是比较听爸爸的话的。 所以，凌刚的话音刚落，凌菲就掀开被子下床，穿好鞋，站到他们的面前。 看到凌菲终于肯下床了，李莉却忍不住哭了起来，重重地叹了口气，失望地说道：“小菲，妈妈真的想不到你会做这种事，你太让妈妈失望了……” 凌刚顾不上安慰妻子，继续板着脸质问凌菲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凌菲别过头不去看爸爸，攥紧了拳头。 这时床头的手机响了一声，凌菲条件反射性地去拿手机看，却被凌刚先一步拿到手，打开微信。 “到家了没……”凌刚把微信消息念出声，抬头问凌菲：“谁是然然？还挺关心你。你不是和祁媛媛、何悦悦她们两个人出去旅游的吗？这个然然又是谁？” 凌菲一听是温逸然的微信，突然扑上来抢手机，凌刚一看凌菲的反应就发觉出异常，躲开了她抢夺的手，开始翻看起之前的微信聊天记录。 这一看就出了事，自从两个人恋爱开始，凌菲和温逸然基本上每天都会聊天，除却固定的早晚安，还有凌菲分享的学校里的趣事，以及她对温逸然说的各种情话。 凌刚越看越生气，不经意地点开了“然然”的微信个人名片，才发现这个微信账号的性别是女。 然然……凌刚越想越觉得这个然字特别熟悉，突然，他想到凌菲的班主任温逸然的名字里就有个“然”字！ 难道，这个“然然”是温逸然？ 可是看了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凌菲和这个“然然”的关系绝对不一般，但是温逸然是她的老师，凌菲怎么可能会和她有不正当的关系…… 继续往上翻，忽然，凌刚的视线里出现了凌菲说的“温老师”三个字，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越来越不正常的聊天记录让凌刚不得不去怀疑两个人的关系，他阴沉着脸问凌菲道：“你和温老师到底是什么关系？” 在一旁拿过手机仔仔细细看过聊天记录的李莉，颓然地把手机递给丈夫，满脸泪痕地看着女儿，说得无力：“小菲，那个人是不是温老师？” 在此之前，她根本不可能把温逸然和凌菲联系在一起，可是就仅凭这些微信聊天记录，如此暧昧的话语、亲昵的称呼，她压根没有办法不往温逸然的身上想。 若说这只是简简单单的师生情谊，哪怕是姐妹情深，李莉都不可能相信的。 凌菲深呼了口气，像是打算回答。 “说实话，别骗我们。”凌刚又提醒她一句。 到底是躲不掉了，凌菲看了看坐在椅子上还在流泪看着自己的母亲，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好像养了十八年的女儿一下子变成了他们不认识的陌生人。 那就说出来吧。 凌菲抬起头，平静地看着父母，语气平淡地说道：“没错，我和温逸然相爱了。” 意料之中的，下一秒，一个耳光狠狠地落在她的脸上，凌菲立刻感觉到左脸是火辣辣的疼，随即有些天旋地转，嘴角好像沾了什么东西，她下意识地一抹，指尖一片猩红色。 她平静地看着父亲还举在空中的手掌，忽然就笑了，仰倒在床上。 从小到大，这是她父亲第一次动手打她。 凌刚看着凌菲的样子，气的胸膛不停地起伏，手在空中顿了顿，终究是垂了下去。 李莉本该捶胸顿足，却也被丈夫突然打凌菲的动作吓到了，看着凌菲肿起来的左脸和流着血的嘴角，心疼得要命，抽了纸巾去擦，边哭边擦。 凌菲看着她妈的样子也哭了，哽咽着说：“妈，我是真的爱温逸然，你知道我追她追了多久才让她同意和我在一起的吗？我离不开她了啊……” 听到凌菲这么说，李莉忽然想起来之前凌菲受伤住院时，温逸然特意来照顾凌菲，她看向凌菲时那种让自己说不出的奇怪眼神，她照顾凌菲的细心与认真……对了，她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好像自从凌菲出院之后，这孩子总是时不时地往外跑，周末很少回家，有时放假夜不归宿，问她就说去了祁媛媛家……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这两个人，怕不是早就背着她好上了吧？ 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她停止了给凌菲擦眼泪的动作，颤抖着声音问道：“你和温老师……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凌菲哭着点点头：“因为我受伤差点死了，她怕失去我，所以就同意和我在一起了。妈，我是真的喜欢她，她也爱我啊，我们真的是……” 凌菲的话还没说完，凌刚就打断她：“荒唐！两个女人怎么在一起！况且你们俩是师生的关系！肯定是她引诱了你！” 这个词一出现，仿佛戳到了凌菲最为敏感的刺，她立刻昂着头争辩道：“不是的，她没有引诱我，是我先喜欢上她的，这件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你……！”看着女儿倔强地和自己争辩的样子，凌刚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怔怔地看了她两秒，最后只丢下一句：“给我在家反省，哪也不许去，学校也暂时别去了！”就走出房间了。 “小菲……”李莉看着离开的丈夫，又看了看执拗的女儿，无奈地叹着气。 房间里只剩下了妈妈，凌菲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快步走上前，握着母亲的手，请求道：“妈，我真的不能离开温逸然，你不知道她过去都经历了什么，她不能再失去我了啊……我答应她要和她永远不分开的……求你了……”说到最后，凌菲竟然跪了下来。 看着突然跪倒在自己脚下的女儿，李莉不由得一怔。从小到大，凌菲犯了多大的错，也从来没有跪过，而如今她竟然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跪下来求她。她忽然意识到，即使让凌菲在家反省，可能也不会改变她坚持要和温逸然在一起的决心，她的这份坚持让她无端地有些害怕，这个孩子，竟然这么喜欢这个女人吗？ 可是李莉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和凌刚都劝不了凌菲改变心意，可是也不想就这么顺了她的意思。 如果无法劝说凌菲放弃温逸然，那自己，只能从温逸然下手了。 这个恶人，就让她来当好了。 凌菲终究还是在家关了禁闭，五一假期结束开学也没有去学校。 温逸然觉得奇怪，自从两个人从宁山回来分开后，她似乎就联系不上凌菲了。 和她发微信也不回，给她打电话那边显示的却是关机的状态。温逸然越想越害怕，那种惶惶不安的情绪又铺天盖地地向她袭来。 温逸然问过祁媛媛和何悦悦，凌菲同样没有和她们两个联系过。 就这样一直到了开学。 假期刚结束，学生很躁动，上课前夕，很多人都在说话，教室里很乱。 祁媛媛看着旁边空着的座位，也心生疑惑。那天从宁山回来的时候，凌菲骄傲地和她咬耳朵，说自己已经和温逸然“修成正果”了。按照这家伙喜欢向自己秀恩爱的性子，不应该就这一个就没下文了呀，怎么会像突然人间蒸发一样联系不上了呢？ 正在思索着，温逸然进教室了。 开学第一天学生都没心思上课，因此所有班级都让班主任守着上自习。温逸然看着那个熟悉的座位，位上依旧空空如也，像是心上缺了一块似的，空荡荡的难受。 她隐隐约约地觉得凌菲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思索再三，她终于决定给凌菲的父母打电话问问她去哪了。 来到外面走廊，温逸然找出凌菲妈妈李莉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尽管心里很是着急，但是温逸然还是深呼吸了一下，尽量用平稳的声音去问道：“阿姨您好，我想问一下，为什么凌菲今天没有来上学？” “因为家里出了点事，我向你给凌菲请假在家休息一个星期。”李莉解释道。 出了点事？温逸然心里不放心，又问了一遍：“小菲还好吗，阿姨？” “她？”电话那端的女人却轻蔑地笑了一声，“谢谢温老师关心，挺好的。” 李莉又接着说：“既然温老师打电话过来了，那我正好有事情要找你，明天中午我们见个面吧。” 温逸然心里惴惴不安，却也无法问什么，只得答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修罗场，做好准备 第101章 温逸然不清楚李莉要见自己到底是什么事，但是隐隐能够感觉出来肯定和凌菲有关。她也顾不上多想，第二天上午十点半，准时出现在约定好的地点。 李莉和她约好在一家小型的私人会所，地方是李莉定的，因为没有来过，温逸然只得打出租车去。 半个小时后，温逸然由着服务员领到最里面的一个包间。 门被打开，她看见了等候在内、衣着妆容皆是一丝不苟的女人。 房间内装修清雅简约，令人心旷神怡，而此时的温逸然根本没有半分心思去欣赏。 温逸然下意识地和女人对视一眼，本能地扯出一抹得体的微笑。 她记得上一次见到凌菲的妈妈，还是凌菲一家人过年来自己家拜年，那时候的李莉平易近人，话语里满是对她这个班主任的感激。 可是今天李莉脸上的微笑和当时的如出一辙，为什么她却莫名的感觉到紧张与不安？ 温逸然努力忽略心底的那份不适，大方地走了进去。 “温老师，好久不见了，坐吧，”李莉客气却疏离地招呼她，笑道，“不好意思，占用你的休息时间，你不会介意吧？” 温逸然连忙摆摆手，顺势在隔李莉一个座位的地方坐下：“当然不会了。” “我来得早，就先点了几份，你看你再加点什么，”李莉将菜单递过去，解释道，“这个私人会所是我们公司的，因此所有花费都是免费的，温老师请不要客气，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 “不用了，谢谢阿姨。”温逸然接过菜单，轻轻放在一边。 服务员进来又出去，两个人的面前各多了一杯菊花茶。 “先喝茶，”李莉捏着杯子，抿一口又放下，“五一假期一结束，天气就慢慢热起来了，尤其是五一的这几天的持续高温，感觉像是夏天到了似的。不知道温老师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呢？” 室内空调的温度调得正好，不冷也不热，可是温逸然却觉得自己的身体自从进到这个房间之后就开始发冷，仿佛今天出门穿得是夏天的短衣短裤，衣服没有穿够似的。 “是有点……”她下意识地捧着滚烫的茶杯，想借此让自己的身体温暖起来。 李莉又闲聊似的接着问道：“那五一假期温老师去了什么地方旅游吗？我知道附近的城市有好几个地方都是旅游的好去处。” 温逸然内心的紧张不安愈发严重了，她不自然地喝了一口菊花茶，舌尖却被烫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放下，将手偷偷地蜷缩在桌下，紧紧攥成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 像是没有看出温逸然的窘迫，李莉继续自顾自地说着：“我知道宁城的宁山就是一个好地方，不知道温老师有没有去过呢？” 温逸然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更冷了，像是一下子身处在充满冰块的地窖，她快要结成冰了。 “没有去过……”她下意识地选择隐瞒，指甲陷入手掌心也浑然未觉。 李莉的嘴角忽然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温老师真是沉稳，撒谎都不带脸红的，看来凌菲在你这学习得到了真传。” 下一秒，温逸然的心彻底沉到了冰窖底部，因为她听见李莉继续说：“也是，都一起出去旅游了，还有什么是她学不会的？” 温逸然呼吸一窒，缓缓抬头，对上了那个她从进门就一直不敢长久对视的双眼。 那些无数次午夜梦回之时，萦绕在心头挥不掉、忘不了的梦魇，此时终于在她面前成了真。 原来，这才是李莉找到她的真正目的。 果然，几秒的沉默之后，李莉倏然开口道：“温逸然，和小菲结束吧。” 她甚至不愿意用上分手这样的词汇，因为，她不愿意承认她们曾经交往过的荒唐事实。 终究还是来了啊。 温逸然强迫着自己，咬着牙，收敛起几乎要淹没她的羞耻和愧疚，鼓足所有勇气直视李莉冷然的眼眸。 “对不起，我……我不能答应您。”她僵直地坐着，指尖被攥得发白，艰涩地回答道。 李莉似乎预料到了温逸然不可能马上答应，对于她的拒绝并没有很大的情绪起伏波动。她只是揉了揉太阳穴，失望又疲倦地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温逸然能看得出她的不耐和厌倦，大概在她的眼里，自己只是一个厚颜无耻甚至猥琐的人，一个和她的年幼女儿为世人所不齿地谈情说爱的变态老师。 可是，她不能退。她挺直了自己的脊背，向李莉一字一句地郑重承诺道：“阿姨，我是真的爱小菲，我想好好照顾她，我想和她在一起。” 她每说一句，李莉的脸就冷上一分，可她还是顶着李莉足以杀死她无数次的冷冽目光，说完了她的所有诉求。 李莉忽然笑了，那份笑中有嘲讽，还有让李莉无法理解的无奈。之后，她眼神冷峻地看着她：“温老师，你不觉得现在和我说你爱小菲很可笑吗？”她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一下一下地敲在温逸然的心上，令她发颤。 “你口口声声地说爱她，你所谓的爱，就是在我把她交到学校之后，打着教育的幌子，利用你的教师身份，引诱她，和她同居，甚至是和她发生关系吗？我女儿到你班上才16岁，刚刚上高中，她叫着你一声温老师，你是怎么下得了手的啊？”李莉看着温逸然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诱拐学生的变态女老师。 “我……”我不是，我没有。 一向习惯了给学生说教的温逸然此时面对李莉却仿若一个犯了错误的学生，她无法为自己的错误开脱。 她们俩在一起就是事实，无论她怎么辩解，她都无法解释，是凌菲先喜欢她的，是凌菲主动追求她的；她也无法解释，她从来就没有碰过凌菲，她不敢，更不舍得啊，她一直在为她留后路。 听起来，多像狡辩啊，只能够火上浇油。 她比凌菲大得这样多，本身就是一个作为引领她走在正途的老师、长者，可是却这样不管不顾地就和她在一起，就是她的错，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温逸然咽下所有的心碎，担下所有的责任，哽咽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我真的是无法控制我自己，我真的、真的是情难自抑，我也曾经想要推开她，用尽各种办法说服她放弃，但是没想到连我自己都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如果你让我现在离开小菲，我也想不爱她的，但是我做不到啊。” 温逸然的声音因为压抑着不哭而微微颤抖，诚恳地和李莉解释，试图能得到她的一点谅解：“我之前是一直拒绝自己接受小菲的，可是后来她发生了车祸，差点成了植物人，我害怕了，我真的害怕失去她了，那种等待她苏醒的绝望的痛，令人窒息的感觉我至今都难以忘怀。如果她不在了，我也恨不得能随她一同去了。所以，我说服了自己，接受了她，和她在一起了。” 她继续说，说到动情之处眼泪更是忍不住潸然而下：“我是贪心了，我是放纵了，可是我们是两情相悦，我对凌菲的心，对凌菲的感情，天地可鉴。在物质上我可能……给不了凌菲更好的生活，可是……我是最爱她的人，能让她一辈子幸福快乐。所以我恳请您，阿姨，请您给小菲一点时间，也给我一点时间，让我们证明给你看好不好？” 李莉看着自己面前哭成泪人的女人，心下泛起一丝怜悯和不忍，想开口说什么，又忽然想到凌菲，语气坚定地问道：“给你时间，你又能证明什么？” “你能给凌菲一个完整的三口之家吗？你能给她一个光明坦荡的社交圈子吗？你能给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光明前途吗？！你可以吗？！你能给的就是让她以后在学校里饱受非议，到了社会上被人指指点点，你就是这么爱她的吗？” 李莉的质问，字字诛心，温逸然登时哑口无言。 “可是如果凌菲被迫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得到了这些，她也不会开心的。”温逸然咬着唇艰涩地反驳道。 “你能给的起的幸福快乐，别人就不能吗？难道离开了你，凌菲从此就不能幸福快乐了吗？”李莉厉声地反问道，“凌菲这个年纪的孩子，大概还不懂什么叫爱情。可是即使是爱情，温老师，你扪心自问，你又能保证除了凌菲你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了吗？我们这个年纪了，难道还要像小菲她们一样天真，体会花前月下的浪漫，口口声声地说一生只爱一人的誓言吗？” 温逸然艰难地咽了一下仿佛被大石头堵住的喉头，眼泪簌然地往下落。李莉问她的所有话，也是曾经她在心底问过自己无数次的问题。自己是凌菲的初恋，但是她还没有走出校门，谁又能保证她以后不会变心？可是自己还是被她的真情所打动，要怎么和李莉说，让她相信她们之间是爱情？ 可是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即使李莉给了她时间去证明，她又能证明什么？虽然自从恋爱以来，她就一直计划着想要等凌菲上了大学就换一个大一点的房子，她不想一直这么委屈她的女孩住在学校提供的教师公寓里，她甚至连装修样式都在想，远一点的计划是等凌菲工作了，她就给她买一辆汽车作为生日礼物，并把工作单位换到离她上班近的地方，每天下班去接她…… 可是这些东西，难道凌家给不起？ 温逸然后知后觉地发现，除却一颗真心，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筹码去为自己和凌菲争取。 况且证明出真心又如何？ 不信，谈何说服？ 沉默片刻，温逸然狼狈地抹去自己脸上一层又一层的泪痕，竭力沉稳着语调，卑微地开口请求道：“可是……我是真的爱凌菲，要怎么做……到底要怎么办，才能让您同意我们在一起？只要您说，我一定去做。” 李莉摩挲着眼前的茶杯，看着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什么也不需要你做，因为不管怎么样，我们家都不可能接受她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如果你真的爱她，你只需要做的，就是离开她，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和她断了吧，这样对她、对你都好。” 李莉说完，把杯子里最后一口水仰头喝完，然后静静地看着温逸然等待她的答案。 看似她还有选择，可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其实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温逸然呆呆地坐着，脑海里开始回放着她和凌菲相处的一点一滴。从最开始的相识，到运动会时她受伤，自己拒绝她时她绝望又无措的表情，病床上自己握着她的手答应和她在一起时她开心的表情，以及每次放假小别重逢时她望着自己的深情…… 这一切的一切，她舍不得放开，更舍不得忘记，可是，她现在必须要把这些美好的记忆从此封印在脑海中，当夜深人静之时，梦魇来临之际，还能陪伴自己度过最为艰难的夜晚。 小菲啊，小菲…… 老师真的没有办法了啊…… 这些你带给我的美好，应该足够能陪我捱过下半生暗无天日的凛冽寒冬了吧…… 像是经过了一个世纪般这么久，温逸然听见一个声音从自己身体里发出来，轻得像是她的幻觉。 “我……我答应你……” 第102章 2014年夏末，2012级的学生正式加入高三的大军。 高三搬到了位于学校角落的逸夫楼，这里和高一高二的学生隔绝开来，最适合学习。凌菲换座位了，主动要求坐在教室后排靠近窗户的位置，祁媛媛也跟着坐了过来。 逸夫楼前那两棵高大的香樟树郁郁葱葱，与楼下花坛里种的桂花香气混杂在一起，倒也令人心旷神怡。凌菲做完了语文卷子，放下笔，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握笔而有些僵硬的手指，心满意足地抬起头看向窗外的那一抹绿色。 香樟树上的树叶随着微风随意摆动，耳边出现风声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温暖的热风。 不知怎么的，凌菲突然想起去年暑假自己去乡下爷爷奶奶家时，坐在闷闷的大巴车上，外面热气朝天，自己依旧固执地开窗欣赏风景，在闷热中向温逸然诉说爱意。 可是温逸然，你现在在哪里？ 几个月前的五月份，让她几乎终身难忘。 在家被关一个星期后，凌菲收到了来自两天前温逸然发的最后一个消息—— “凌菲，我们分手吧。 还有，不要因为我影响了你，好好读书。” 电话被拉黑，微信被删除，她发了疯一样去学校找她，从别的老师那里却只得到了她辞职的消息。她不死心，又去她住的教师公寓和城东温逸然母亲家去找她，结果却发现连温母都搬走了。 起初她是有些怨恨她的，恨她为什么忽然提出分手，恨她为什么把她一个人丢下，恨她为什么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自己之后却又无情地把自己抛下…… 后来她实在没办法了，就给萧忆寒打了电话。 面对她的追问，萧忆寒只是冷清又无情地告诉她：“是，她走了，但是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你不要问我。你找到她又能怎么样，和她在一起吗？你妈妈从头到尾都没有理解过她，只是把一切的责任都往她身上推。你妈妈要求她、逼迫她离开你，她要是不照办，她是不是会让温逸然身败名裂？以前你是怎么跟我保证要好好爱护她一辈子的？现在她为了你，还要再伤一次吗？我尊重她的选择，不去找她。算了吧，凌菲，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好吗？” 凌菲怔在原地，如遭雷击。原来……原来竟是自己的母亲逼走了她！ 她靠绝食来逼迫妈妈说出温逸然的下落，可是还是毫无所获，妈妈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凌菲只好认命。 她是被妈妈逼走的，所以，她一定还爱着自己。凌菲这样告诉自己，并坚信她们一定会再见。 于是，她开始用学习麻痹自己。 好好学习，也是她最后一个对她的要求了。 自从温逸然从学校离开之后，凌菲就像变了一个人，整天蜷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除了刷题，就是刷题，谁跟她说话她都很少搭理。 现在高三了，更是话少，沉默得没有半分存在感。凌菲的教室在三楼，高三第一次调座位，按照成绩排名，凌菲是第一名，自然优先选择自己心仪的座位。她却在所有人奇怪的目光中依旧选择了教室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班主任王老师看着她径自往后走去，叹了一口气，也随她去了。 接手这个文科三班的时候，王老师就从这个班级的原任科老师那打听过一些学生的情况。 这其中就包括凌菲。 说起凌菲，几乎所有老师都翘起大拇指，说她成绩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勤学好问，是未来考好大学的料。不过这里面，倒是有一些关于她的八卦。 其中一个老师说，她和她的原班主任温逸然老师走的好像比较近，她总是看见凌菲来找温逸然问题。一个教高三的张老师说，她还在教师公寓碰到过凌菲专门来找温逸然问题，看样子关系是很好。不过很多老师也都很奇怪，五一假期之后，温逸然却突然向学校提出辞职，并且马上就走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急于辞职？但是她走的时候很干脆，所有老师都不知道理由。这些老师现在提到也只是认为她跳槽到另一个比较好的学校了吧…… 而凌菲也变得奇怪起来。据很多任科老师反映，凌菲上课不再像以前一样积极举手发言，反而一反常态地低着头，问她原因她却只是笑笑。但是因为她的成绩不降反升，老师们也就不去管她了。 这孩子现在是连座位都要让自己与世隔绝吗？王老师决定找她谈谈话。 自习课上，王老师从办公楼轻快地走过来，悄无声息地站在教室后门，看着正在低头奋笔疾书的凌菲，皱着眉头敲了敲她面前的玻璃窗，清脆的声音刺激了教室里原本就在装模作样学习的大部分学生抬头往这边看过来，凌菲听到声音下意识地抬起头，她还没从刚才的题中缓过神来，眼神有些呆滞。 王老师指了指她身后的教室后门示意她出去，她顺从地直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燥热的夏风争先恐后地涌进来，冲散了空调制造的舒适温度，冷热交替令她的身体忍不住颤了一下，微微皱起眉头。 “凌菲啊，为什么要一直坐在后面呢？” 按照常人的惯性思维里，教室后排的位置常常是学习不好或者纪律不好的学生的“宝座”，而且后面看黑板也不太清晰，所以一般好学生都不会选择这种位置。而凌菲的成绩排名是第一名，按理来说更不应该选择这么一个对学习不利的座位，王老师一时有些费解。 凌菲回头看了一下自己位置旁边的窗户，没有说话。 “老师知道你是好学生，坐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学。但是你坐的那个位置，前后左右都是咱们班倒数的那几个，老师怕他们影响你学习啊。” 王老师看着低头看鞋不说话的凌菲，心里有些着急，于是好言好语地劝着：“要不然你还是坐在中间第三排吧？我记得你以前高二的时候经常坐的就是那个位置……” “王老师……”凌菲突然抬起头打断他的话，问出了一直萦绕在心头最关心的问题，“温老师……你知道她去了哪个学校吗？” 王老师还在说话的嘴角忽然有些僵硬，接手了这个班，他因为一些老师说凌菲和温逸然走得比较近就观察过她，凌菲自从那次专门来学校找温逸然之后，再也没有向其他老师打听过温逸然去了什么学校。他一度以为这孩子从失去一个亲近老师的伤心中走出来了，却没想到她有一天又提出了这个问题。 王老师自然顺理成章地认为是刚才自己提到了她的高二，又让她想起了她以前的班主任，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教育她道：“凌菲啊，人的一生要经历很多人，你要记住，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一直陪着自己，我们总要学着长大。” 凌菲似是明白地点点头，然后转身走进了教室。明知道不会有结果，可是当王老师提到了她的高二的时候，她一直压抑在心底的人又一次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情不自禁地又问出了口。 她是真的……好想好想知道温逸然在哪里…… 这个学期开学前的暑假，凌菲又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连温逸然曾经去的九中、她们曾经一起去的宁山都找了。 可是，还是没有。 凌菲终于死心，看来，她是真的想和自己永远不联系、不见面了。 又一次站在教师公寓门前，看着三楼那个熟悉的窗口，凌菲温柔地抚摸着脖颈间挂着的闪闪发光的项链，温热的触感让她一瞬间有种幻觉似乎温逸然并没有离开她。 凌菲回到座位上，安静地趴着，脑海中是自己曾经和温逸然相处的一点一滴。半晌，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同学陌生的老师，一切都仿佛是一场梦，她没有认识过温逸然，她和她更没有相爱过，更没有发生发生过的一切。可是脑海里刚刚涌现出的画面，却在真真实实地提醒她，她曾经被一个人捧在手心里，和那个人刻骨铭心地相爱过，后来，因为母亲的逼迫，那个人又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她的生命中，甚至没有和自己见最后一面、亲口说过最后一句话。那样的疼痛，回忆一次，便会伤一次，既然忘不掉，就埋藏在心的最底层。 时间如白隙过鲸，转眼间来到第二年的五月份了，此时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 高三的假期是稀少的，学校为了高考，今年的五一假期硬是没有让学生放假，除了高一高二放假离校，所有高三的师生都继续留在学校。 第二节 下课的大课间，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来到走廊或者操场放松。因为五一没有放假，再加上临近高考，学生也都多多少少有些浮躁，上课抬头的不多了，一到下课教室里的学生更是跑的不剩几个了。 但是凌菲依旧是最认真的那一个。最近的一次全市模拟考试，她的成绩排在全市一百名以前，全校前三名，按照老师的话来说，她考985和211那是“信手拈来”。凌菲不仅成绩好，而且学习还认真刻苦，老师们都感到很欣慰。 凌菲做完手里的文综模拟试卷，放下笔，捏了捏因为握笔有些僵硬的手指，偏头看了一眼外面走廊上聚集的学生，也站起身，走了出去。 祁媛媛看见她来到自己的旁边，忍不住打趣道：“你可算是肯出来了，再这么学下去，我都害怕你变成书虫了。” 五月的风夹杂着春天的和煦和夏天的温热，凌菲深呼吸了一下，看着楼下操场上肆意玩耍的学生，然后转过头对祁媛媛说道：“又是五月了啊，媛媛。” 祁媛媛也忍不住感叹起来：“是啊，再有一个月我们就高考了、毕业了。”顿了顿，她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看来今年你的生日没办法给你好好过了呀。” 凌菲笑着摇摇头：“不用，我的成人礼的那个生日已经让我难以忘怀了，已经够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一年前无故消失在凌菲生命中的那个女人。 沉默了半晌，祁媛媛斟酌着开口问道：“凌菲，温老师已经走了一年了。你……难道不想她吗？” 这个问题其实是她一直都想问凌菲的，但是她并不清楚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敢问，她怕这件事会是凌菲心头最难以放下的情伤，问了便会再伤她一次，作为凌菲最好的朋友，她也不忍心凌菲再次伤心。幸而，凌菲后来返校上课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奇怪的地方，她只是话少了很多，拼命学习，怕打扰到她学习，祁媛媛也就没有问了。 祁媛媛紧紧地盯着凌菲，关注着她的反应，还好见她的脸色如常，她这才放下了心。只听凌菲目视前方，用轻飘飘的口吻说道：“偶尔会吧，但是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高考吗？” 祁媛媛认同地点点头，也笑了。 突然，站在走廊那头的学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温老师”，祁媛媛忙跑过去问，匆匆忙忙地回来指着学校大门口对凌菲说道：“凌菲，温老师，温老师回来了！刚才那几个男生看见她就站在学校大门口……” 凌菲连忙顺着祁媛媛的话向大门口望去，果然看见那个穿着她喜欢的浅蓝色长裙的长发女人站在学校大门口，一如她初见她时的模样，是那么的熟悉，却因为隔了一年的时光未见而又有些淡淡的疏离。一切，好像都没有变，她爱的女人就在离她最近的地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而在这时，上课铃声骤然响起。凌菲顾不上已经上课了，不顾一切地向楼下奔去。 心脏，因为见到她的一瞬间而加速跳动起来，凌菲全身开始发颤，脚步亦变得沉重起来，好似坠着千斤顶，一步一步，好像都快要耗尽凌菲所有的气力。 铃声已经停了，所有的学生都在上楼，只有她一个人朝着相反的方向下楼，旁边和她擦肩而过的学生奇怪地看着她，她也不去管，只一个劲儿的下楼。 终于下楼了，穿过操场就能到达学校大门口，和那个女人相见了，想到这里，凌菲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在眼眶里打转。 可是就在快要穿过操场的时候，那个女人却忽然转过身，离开了。 凌菲确定温逸然看见自己了，因为远远地，她看见那个女人有些发红的眼眸盯着自己看，像是不想被自己看见她流泪的样子般，她转身不去看她了。 “温逸然！” 凌菲看见她转身的一瞬间就疯了般抬腿向前方跑去。走到校门口，她被保安大爷拦下，看见温逸然拦了一辆出租车，忍不住抽泣着喊她的名字：“温老师，你为什么不回来看看我……” 在打开车门的时候，女人似是听见了凌菲的声音，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可是下一秒，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车里，扬长而去。 “温逸然！” 凌菲追着车消失的地方跑去，隔着一道镂空的围墙，从校门口一直跑到操场的最角落，直到再也看不见那辆载着她心上人的车。 第103章 2019年，这一年中国发生了太多的事，而对于凌菲来说，是她大学毕业的一年。 也是她第一次踏入社会的一年。 四年前的高考，凌菲的成绩是全校第一名，全市文科的前五十名，按照这个成绩，她本该可以选择更好的重点大学，可是在填志愿的时候，却固执地全都报了临城S大。 临城S大虽然也是比较好的学校，但是比起浙江大学、复旦大学这些名校就显得有些次了，老师们都不理解凌菲为什么要报这个学校。 对此，凌菲只是笑笑说，这是她一直都想上的学校。 她只是想走遍那个女人走过的路，看她看过的风景，结交她曾经结交过的社会圈子。 这样，我是不是就能离你更近一点？ 尽管，我还是不知道你在哪里。 五月，学校安排师范类的大四毕业生进入各个中小学学校实习。 凌菲就是临城S大师范类的学生。不过凌菲和她的室友因为报了不同的学校而分开了，祁媛媛和何悦悦如愿以偿地考入同一所大学，所幸离得不远在宁城，而李瑾则跟着她的男朋友去了省外的大学。 “哎，凌菲，可以实习的这几个学校你想去哪个啊？我想去高中，初中的孩子太叛逆，而小学的小孩又不好哄，高中的孩子大一些了，也好教一些。你觉得呢？” 凌菲正坐在床上赶一篇论文，听出来上铺的舍友温妍问的是实习的事情，一边盯着电脑屏幕打字一边不以为意地答道：“我都行啊，随便去哪都可以。” “哎呀你先看看再做决定嘛，”说着温妍就从床上下来，轻车熟路地坐到凌菲的床上，并把手里的一沓纸递给她，“这是咱系里的实习通知文件，上面有好几所学校可以选择的，你看看吧。” 凌菲停止了打字，接过了温妍手里的文件，低头看了起来。 文件前面都是此次实习的目的和意义以及一些其他的注意事项和要求，最后面就是可选择的学校。有两所小学，三所初中，还有三所高中。 一眼扫过去，都是乡镇或者市里不太好的学校。 凌菲的视线鬼使神差地定格在了三所高中学校。临城三中，临城四中，还有临城九中…… 见凌菲盯着高中的学校微微出神，温妍顺势建议道：“要不咱们俩都选高中吧，毕竟高中的学校离市里面近一些，小学和初中都在偏远的小镇上，我估计生活条件也不好，而且，我告诉你我有一个表姐就在九中，到时候可以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凌菲忽然打断她的话，决定道：“好，那就去临城九中吧。” 四年来，凌菲的脑海中总是会浮现高考那年的五月份，温逸然红着眼眶转身离去的蓝色背影，然后在寂静的夜里越发思念她。而每当放寒暑假时，她还会在各个温逸然可能去到的地方都找遍了，可就是没有她的消息。距离她离开的时间越来越久，哪怕不愿意承认，凌菲也知道找到她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萧忆寒看见她这么执着地寻找温逸然，也被她感动了，竟也主动帮忙找温逸然。后来，萧忆寒问她，如果找到了温逸然，她怎么办，会怎么面对她？ 凌菲说，她也不知道，她只是一心想找到她。 萧忆寒又问：“如果你找到的温逸然已经结婚了呢？” 凌菲怔愣了一下。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从来不愿意面对，不愿意去思考这个问题，她一次次地用温逸然还在爱自己的谎言麻痹自己，然后用尽全力去找她。 最后，凌菲苦笑了一下：“如果她真的结婚了，过得也很好，那我便永远不再打扰她。”而这，都是找到她的后话。 不管怎么样，凌菲都没有放弃寻找她。 于是，在看到九中的一刹那，像是有某种预感，凌菲觉得自己一定要去九中，只是因为那里曾经是温逸然待过的地方。即使见不到她，哪怕在她待过的地方实习，凌菲的心里也会觉得离找到她更近一点。 温妍并不知道凌菲的过去，更不知道这短短的一瞬间凌菲心底的心思涌动。 听见凌菲的回答之后，温妍亲昵地一把抱住她，有些撒娇地说道：“我就知道小菲你肯定会听我的。真好，咱俩又能在一起了……” 凌菲有些别扭地皱了皱眉，提醒她道：“那个……温妍，我还要写论文呢……” 温妍这才不好意思地放开她。 凌菲其实有些苦恼。她觉得温妍对她怪怪的，宿舍四个人，偏偏温妍对她比较亲近，有时候还爱向她撒娇。不过温妍的个子才一米五八，看起来小巧玲珑，长相也是甜美型的女孩，一笑眼睛能弯成月牙儿，露出洁白圆润的贝齿，所以她撒起娇来倒也显得乖巧可爱。凌菲一米七的个头和她站在一起，具有明显的身高差，她总是喜欢顺势摸摸温妍的头顶，往往这个时候温妍就不会撒娇了，因为她不喜欢别人摸她头发，但是当这个别人是凌菲的时候，她却只是瘪瘪嘴，故作生气的样子，然后不一会又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也姓温，凌菲看着温妍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另外一个姓温的人。而温妍对自己的过度亲近令她时常怀疑温妍是不是喜欢自己，可是温妍每次都是大大方方地和她相处，凌菲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索性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五一假期结束，凌菲和温妍就正式去临城九中报到了。 那天来的时候刚好赶上学生开学，她们俩刚走到校门口，就被保安大爷拦住了：“你们两个学生是哪个学校的？” 凌菲看了看自己和温妍，再看了看身边经过的和她们一样推着行李箱的学生，无奈撇撇嘴。 难道长得显小怪我吗？ 于是凌菲耐着性子给大爷解释，谁知道大爷就是不相信，怎么样都不放她们进去。 正当凌菲她们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人叫凌菲的名字。 凌菲下意识地转身，一看竟是梁宇飞。 “梁老师？” “还真是你啊凌菲，”梁宇飞从电动车上下来，露出了那标准温暖的微笑，走上前来，上下快速打量了她一眼，“你怎么来我们学校了？” “我今天是依照我学校的安排来实习的，”她无奈笑了笑，示意他，“可是保安叔叔一直不让我们进去。” “噢，我之前就听说临城S大要安排实习老师来，没想到是你们。”说着，梁宇飞又对保安大爷解释了一下，这才放她们进去。凌菲分别向温妍和梁宇飞介绍了对方，两人互相打过招呼后就一起进入校园了。 一进门，凌菲就到处看着，欣赏着九中的风景，校园还是同五年前一样没怎么变，不过那些当年长得不是很高的树如今都长成参天大树了。就像现在的自己也不再是五年前那个十八岁的小女孩了。 时光到底还是留下了印记，她感叹。 路上，梁宇飞询问了这几年凌菲过得怎么样，要毕业了有什么打算等等之类的问题，凌菲含含糊糊地都答了。 快要走到政教处的时候，凌菲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梁老师，我知道你是温老师的大学同学，现在，你和她……还有联系吗？” 梁宇飞心里觉得奇怪，温逸然的学生和她关系再不好，倒也不至于高中毕业好几年了连自己老师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吧？于是疑惑道：“你毕业的时候她没有把联系方式告诉你们吗？” 凌菲面露难色，斟酌了一下语句，才道：“因为……她后来换手机号了，我就没存上。” “哦，这样啊。” 凌菲心里刚刚升起的半分希冀瞬间压了下去。 然而，下一秒，梁宇飞说的话却让凌菲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好。 凌菲听见他说：“那一会你当面问她要呗。” 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突然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他。她的脑袋里像是突然炸开了烟花，震的她差点当场懵掉。 当面？！梁宇飞是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温逸然就在这是吗？ 她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梁……梁老师，你是什么意思……” 温妍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吃惊的凌菲，连忙问她怎么了。 凌菲摆摆手，只紧紧盯着梁宇飞。梁宇飞也是没有见过凌菲这样震惊的模样，心里奇怪，却还是据实回答道：“温逸然两年前来到我们学校任教的，你不知道吗？” 两年前……她也不止一次来九中找过，可是那都是四年前的事了，后来她找不到温逸然就放弃了九中，再也没来过。所以，温逸然是后来才来的，而自己，正好和她错过了？ 此时凌菲的心里五味杂陈，又有些难过又有些高兴，难过的是自己和她居然生生错过了两年，高兴的是终于知道她的下落了。 凌菲压下心中不断翻涌的狂喜，真诚地感激道：“谢谢梁老师。” 凌菲和温妍跟着梁宇飞来到政教处，办理好了入职的相关手续，就由生活老师领着去教师公寓办理入住。 通向教师公寓的路上，凌菲一直都在偷偷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当年自己瞒着母亲悄悄坐车到九中来照顾温逸然的场景。温逸然的一颦一笑都在眼前，仿佛她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一般。 一直上到了三楼，生活老师找钥匙开门的间隙，凌菲试探性地问道：“老师，我问一下，咱们学校的所有女老师是不是都住在这？” 生活老师找到钥匙，把钥匙插进钥匙孔，摇摇头道：“那倒不是，外地的或者是家比较远的老师才住在这。” 话音刚落，门在三个人面前打开了，生活老师径自走了进去，凌菲和温妍也跟了进去。 生活老师一边走一边向她们介绍着公寓内的装修和用水用电的问题，温妍第一次来教师公寓，感到很新奇，听了生活老师的话不住地点头，而凌菲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把住宿给她们俩安排好之后，生活老师又把一些重要的事情交代了一遍，这才走。不过在走之前，凌菲又问道：“老师，你知道温逸然老师住在哪个房间吗？” 生活老师想了想，半晌才笑道：“你如果问其他老师我倒真不一定帮你想起来，但是这个温老师我印象是真的深刻，其他老师一般没课了就回来了，但是她几乎每次都是我快要关公寓大门的时候才回来，她是真的负责啊，每次都这么晚回来，我都佩服她的毅力……” 生活老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却一直没有说到点子上去，凌菲无奈又问了她一遍。然后她才说了温逸然住的房间。 凌菲一听又愣住了，这不是就在我住的这一层吗？！ 虽然知道了她在九中，但是凌菲却不敢和她见面了。她倒不是怕见到她，只是，就像萧忆寒说的，现在就是已经找到了温逸然，可是她该怎么面对她？如果她真的结婚了，那自己，又该怎么办？ 终于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温妍从隔壁房间过来，一如在宿舍那样，她顺势坐在凌菲已经铺好的床上，看着凌菲还在忙着收拾屋子的身影，踌躇了一下，还是问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疑问：“小菲，你今天一直提到的温老师，她是教过你的老师吗？” 上了大学后，凌菲还是和温逸然走了之后一样沉默少言，自己和温逸然的事情更是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九中，免不了要见面，于是索性就承认了。 听到温妍意料之中的一声“哦”之后，凌菲便低头继续收拾了。 “那……这个老师，对你很重要吗？” 温妍冷不丁地问出口，凌菲收拾屋子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半晌，凌菲敛了敛眸子，沉吟片刻才道：“算是吧。” 第104章 从教师公寓到办公楼的距离不是很远，可是凌菲却觉得像是走了一个世纪。 凌菲和温妍从教师公寓出来的时候正好赶到下课，路上到处都是穿着校服谈笑风生的学生，无一不散发着青春朝气的气息。 温妍看着来来往往经过的各色学生，似乎有感而发想起了自己的高中时代，便开始和凌菲说她高中的时候发生的各种趣事。 而走在她旁边的凌菲看着这些学生不由自主就想起自己高中时和温逸然相处的一点一滴，想到一会见到她要说什么、怎么开口，于是对于温妍的话也就是随便应付。 终于走到办公楼了，语文办公室在三楼，当上到上三楼的楼梯的时候，凌菲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然后并肩和温妍站在语文办公室门口，镇定地敲了敲门。 随着里面的一声“进来”门被打开，办公室里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向门口看去。 凌菲一眼在人群中就认出了那个自己思念了一千八百多个日夜的女人，却未作丝毫的停留，随即走进办公室，站定，摆出一副礼貌的微笑看向所有老师，用清亮的声音说道：“各位老师好，我们是……临城S大今年派遣的实习老师……现在来报到，往后……请多关照……” 凌菲是不是该夸自己足够的沉稳，在这样的场景下，自己还能坚持着大方地说出那些官方的话和自我介绍。其实在刚刚看见温逸然的一瞬间，她就已经觉得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已经这么久没有见过她了啊…… 此时温妍已经自顾自地走进办公室和其中一些老师攀谈起来，见身边的人不在，转头一看发现凌菲还站在刚才的地方，无奈摇摇头又走过去把她拽过来了。 温妍把凌菲拉到一个女老师的面前，向她介绍道：“小菲，这是我表姐吴静；表姐，这是我同学兼室友，凌菲。” 凌菲还没有从见到温逸然的场景中缓过来，呆呆地向那个女老师打招呼，眼睛却紧紧盯着那个女老师身后位置的温逸然—— 而温逸然也在看她。 这个吴老师大概是发现了凌菲在看温逸然，转身看了看坐在位置上的温逸然，不由得打趣道：“凌老师真是好眼光，温逸然老师是我们语文组的第一号美人，每个新进的语文老师第一次来到办公室，见到温老师都是走不动道了，呵呵……” 听了同事打趣自己的话，温逸然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到她的身边，嗔道：“吴老师你又瞎说什么呢……”然后转头看向凌菲，向众人介绍道：“凌菲，曾经是我的学生……” 与此同时，凌菲和温逸然两人终于对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都停止了流动。 一眼万年。 和温逸然的距离只有两个身位，凌菲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忽然又恢复了跳动，只不过跳跃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令她的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她贪婪地凝望着眼前这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女人，垂放在腿侧的手下意识地紧握成拳，她狠狠地咬住了后槽牙，才克制住了狂喜委屈得想要哭的冲动和想要上前将她紧紧拥进怀里的渴望。 她没有照顾好自己，瘦了很多。 这些年她凭着一腔孤勇疯狂地寻找温逸然，无数次埋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的然然，当年自己的母亲，一定伤她很深吧？她也无数次地希冀于有一天，她的然然能够主动回来找她，却又在一次次的期待落空中委屈失望，她甚至都在想，温逸然是不是真的怪她，是不是真的忘了她？ 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 一别多年，我心依旧，卿心是否如我心？曾经凌菲很笃定，而现在，却是彷徨了。 温逸然在门打开的瞬间就认出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当初那个稚嫩的孩子，已出落得如此成熟美丽，而她眼底的沉郁和波澜不惊的眸子中，却是自己读不懂的稳重与冷静。 不过是电光火石间的怔愣，凌菲微微勾唇，不喜不悲地与她打招呼道：“温老师，好久不见。” 声音是流泻一地的清辉的冷清。 温逸然在见到凌菲第一眼时心底泛起的百感交集蓦地全都沉寂了下来。她应该早就准备好，却心存侥幸的谎言是不是在此刻已经成了真？是不是小菲已经发现，温逸然也不过尔尔？ 温逸然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客气疏离地回复道：“是啊，好久不见。” 周围的老师见状都笑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吴老师看了看有些生疏的师生俩，活跃气氛道：“真没想到你们俩居然是师生关系，奇妙的缘分。” 温妍也忽然笑着插了一句嘴，问凌菲道：“小菲，这就是你说的曾经对你很重要的老师吗？” 凌菲转头看了一眼温妍，回答了她的问题：“是啊，温老师她在高中的时候帮了我很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温逸然听到温妍那句“曾经重要”的话，还有她那个亲昵的称呼后，心口骤然不舒服起来，她对自己预料之外的反应感到很不满意。自己已经同她分手了，离开她五年了，这五年内，凌菲找谁都不干她的事，自己只是她的一个“曾经重要”的老师罢了…… 眼看温妍已经要继续问凌菲关于她高中的事了，温逸然自觉没趣，便怏怏不乐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备课。 可是打开教材，温逸然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个年轻成熟稳重的身影吸引了去。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温逸然终于能集中注意力开始备课的时候，对面一向空着的桌子上却忽然多了一道阴影。 她下意识地抬头，惊讶地发现居然是凌菲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凌菲不等温逸然问出口，就已经回答道：“温妍坐在她表姐吴静的对面了，只有你对面的桌子还空着。” 什么意思？合着坐她对面还是备选？ 温逸然刚才不爽的心情又添一层堵，于是重新低头不再看她，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嗯就不再理她了，开始写教案。 凌菲看着她低头安静写字的模样，捂嘴偷笑了一下。 她生气了。 认识温逸然这么久，加上曾经和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凌菲又怎能不知道她的脾气？刚才自己和温妍一直在说话就没有理她，然后她便一声不吭地自己回到了座位上，那落寞又不甘心的模样都落在凌菲的眼中。而她对面的位置，则是她主动要求坐的，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果然，她还是很在乎她的。 凌菲打开教材，装作认真备课实际则偷偷打量温逸然的模样。她还记得自己刚意识到喜欢上温逸然的时候，在课堂上正大光明地盯着温逸然看，她问自己不听课的理由，自己理直气壮地夸她好看时她大囧的样子；她还记得自己下定决心远离温逸然，却总是控制不住地在远处偷偷地看她时自己无措又紧张的心情；她也还记得，每一次自己找准机会偷偷看她时，她细腻得如水蜜桃般的肌肤，流畅完美的下颌线像是流经她心房的汩汩细流，舒爽得让她忍不住想要去触及，而温逸然温柔的眼眸仿佛下一秒就能看到她…… 就像现在这样，凌菲一边偷偷打量温逸然却还要装模作样的备课，实在煎熬得紧，可是她却甘之如饴。许久不曾见她了，光是这样看她，好像都看不够…… 温逸然虽然一直都在低头写教案，可是凌菲的行为又怎能瞒过一直都在注意着对面的她？温逸然忽然看不懂了，既然凌菲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所以，她终究还是怨了自己，埋怨当初自己毫无理由的单方面的分手？ 中午，办公室一行人去食堂吃饭，凌菲被温妍拉着和她的表姐吴静一起，吴静本来也想拉着温逸然一起吃饭的，但是温逸然说别人已经约她一起了，于是便作罢。 凌菲打了饭回来，并把刚才一同给温妍打的饭递给温妍，后者笑着接过。 三人低头一起吃饭，温妍奇怪地问道：“表姐，刚才你不是去约温逸然老师了吗，怎么她没和我们一起呀？” 凌菲的筷子不由得一顿。 吴静答道：“她说有人已经约她一起吃了，所以没来。” “哦这样啊。”温妍点点头。 凌菲心头一堆疑问，想问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于是干脆闭了嘴，埋头吃饭。 这个点正是吃饭的时候，教师餐厅来来往往的老师有很多，一片嘈杂声中，凌菲隐隐约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就朝餐厅门口看去。 凌菲她们的桌子在比较靠里的位置，却正对着门，因此谁进来能看得一清二楚，但是门口进来的人却很难注意到这个角落。 所以，她一眼就认出来那个正在往门内走的女人。 温逸然步履轻快，一身棕色风衣搭配黑色高跟鞋，衬托出的脱俗的气质让她一下子就在所有人中显得耀眼无比。 看着看着，凌菲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那个气质与众不同的女人一边走着，一边和身旁的同事不停地攀谈着，脸上的笑意是那么的明艳，可是，却令凌菲心下越发苦涩。 因为，她身旁的那个同事是梁宇飞。 见凌菲放下筷子不吃饭只一个劲儿的看着门口，温妍也停了下来，抬起头：“你在看什么呢？” 此时，温逸然已经和梁宇飞同时在靠近门口的那张桌子上坐了下来，而梁宇飞也贴心地帮她把饭打好，放在她的桌子上。 温妍不禁笑了起来，和吴静八卦道：“原来温老师不和我们吃饭是早就和别的男老师有约会呀！看这梁老师很是体贴呀，把饭都给温老师打好，看来他是别有所图呀！欸，表姐，温老师和梁老师是不是一对呀？” 吴静也向他们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才道：“这谁知道呢？不过据说梁老师现在还没有对象，就是一直在等温老师呢！” 温妍一下子来兴趣了，继续追问道：“这话怎么说？” “你们不知道，这梁老师来我们学校也有几年了，却一直不曾听说他交女朋友的消息。有老师问他为什么不谈对象，他说他心里一直都有一个人，所以他是在等那个人。而他和温老师是大学同学，两年前来到我们学校，她一来梁老师就整天向她那凑，有事没事都找她。所以我们猜他心里那个人是温老师。而温老师也很凑巧地一直是单身，对梁老师的示好一直是不咸不淡的。” 顿了顿她又感叹道：“……今天温老师居然能答应和他一块吃饭，真是罕见。” 温妍听得津津有味，把嘴里的饭咽下之后说道：“没准温老师已经答应了梁老师的追求也说不定呀，你说是不是，小菲？” 一旁的凌菲听了吴静的话，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听到她说温逸然还是单身时，自己还有一丝侥幸，可是看到温逸然笑着和那个男人一起坐着吃饭，心里不免酸涩难过。此时温妍问到她，她只摇摇头，低头快速扒饭：“不知道。” 温妍却感到奇怪了：“那个温老师不是对你很重要的老师吗？难道你不关心她的终身大事吗？” “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凌菲没由来的烦躁，突然放下筷子站起来，冲着她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似是觉得不妥，她又淡淡地向温妍道歉道：“对不起。”说完就向门口走去。 路过温逸然和梁宇飞的桌子的时候，她脚步顿了一顿，终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她没看到的地方，那个穿着风衣的女人在桌子下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手掌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写的不太满意，现在是修改后的 第105章 温妍见凌菲走了，也没有心思吃饭了，放下筷子胡乱地擦了擦嘴巴，和吴静道别之后就追了上去。 “凌菲，你走这么快干嘛！” “你都没有和我表姐打招呼，你也太不礼貌了吧！” “喂，你别走这么快嘛……” 温妍气喘吁吁地跟在凌菲的后面，喊了她好几遍，惹得周围的老师和学生都看了过来。 像是感受到了异样的目光，凌菲停了下来，温妍终于追上她了。 “我说，你到底怎么了啊，不就是你的温老师交男朋友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啊……” 凌菲转过头瞥了她一眼，温妍连忙住了嘴。 她心下顿时感到奇怪和委屈，凌菲什么时候用过这么冷淡的眼神注视过她，就像是她刚才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惹到了她一样。 可是，她并没有说什么啊…… 转眼间两个人已经来到寝室门口，凌菲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 温妍看着她一言不发的动作，试探性地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承认错误道：“对不起，你别生气了……” 温妍跟着她进了门，却如同犯了错误的小孩一样低头站在门口，不敢进来坐下。 凌菲转头看了看她，叹了一口气，牵过她的手过来坐下。 “是我不好，不该冲你发脾气的。” “以后，你不要在我面前提她了。” 温妍感受着凌菲牵着自己手渡过来的暖意，连带着心上也是暖暖的。听了凌菲的道歉，她刚才心底的委屈一消而散，重新绽放了笑容：“好。” 下午，凌菲和温妍一起来到办公室备课。 早上来的时候吴静就告诉她们俩，过两天等新的课程表排出来就会上课了，所以让她们俩提前把课备好。凌菲和温妍都是第一次上讲台，没有经验，要想不出错，只能提前把课备好。 她们来的时候办公室里的人还没有到齐，吴静已经来了，温妍坐下给她解释了一下今天中午在食堂的事情，她笑着没有说什么。 凌菲坐下打开语文教材，看了一眼对面空荡荡的座位，又下意识地朝门口的方向看了看，怕别人觉得自己奇怪，遂又收回视线，低头看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凌菲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余光一直注意着对面那个女人的座位。 终于，耳边响起熟悉的高跟鞋的声音，然后，就是一阵清新的柠檬薄荷味飘过她的身边，凌菲不自觉地抬头看了一眼。 对面的女人也恰巧在看她。 凌菲努力想从温逸然的眼神里读出异样的神色，可是没有，哪怕连一丝的慌乱都没有，仿佛早上温逸然的反常不过是凌菲经历的一场幻觉。 一如几年前她推开她时那样的冷静。 是她想错了吗？其实温逸然并没有那么盼望见到她，她甚至……会不会觉得是自己打乱了她现有的平静生活？…… “下午好。学校食堂的饭还吃的惯吗？” 温逸然率先打破了平静，嘴角勾起恰好的弧度，微微笑着问她。 凌菲也微微勾唇，客气答道：“多谢温老师的关心，挺好的。” 凌菲心下苦涩，自己和她，终究还是要成为熟悉的陌路人吗？ 语文课基本上在上午都上完了，因此下午办公室里语文老师基本都在，写教案备课的，讨论教学问题的，八卦班上学生的问题的，一时间，办公室很热闹，凌菲和温逸然这里倒反而显得太过安静了。 凌菲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写教案，还没写几个字，温妍就拿着教辅资料凑过来了。 “小菲，这首诗的表现手法我知道，但是怎么讲给学生听呢？我不会分析，你教教我好不好？” “好，书拿过来吧。”凌菲笑着看了她一眼，并把她的书拿过来看了看，略加思索，就耐心地给她讲了起来。 坐在凌菲对面的温逸然不舒服了。 自从早上见到凌菲的第一眼开始，她就彻底乱了。她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碰见她，她没想到她现在已经成长得这么优秀与成熟，她更没想到的是，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自己还是这么爱她。 但是当看到她身边那个和自己一样姓温的女孩在她跟前笑着说话，和她亲昵，温逸然的心中一阵酸涩。于是，当梁宇飞找到她请她吃午饭的时候，像是赌气般，她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中午进食堂的时候，她一眼就看见了和吴静她们坐在食堂最里面位置上的凌菲，而她身旁的温妍，却格外刺她的眼睛。 她下意识地就转过头不想看她们了。 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梁宇飞和她说话的时候她也是疲于应付。 回到宿舍，眼前都是凌菲和温妍说笑的场景，如同梦魇一样挥之不去，温逸然越想越心痛，好久之后才睡着。这也是她下午来晚的原因。 刚才，那个温妍又跑过来问凌菲，两人挨得很近，而凌菲面对她时的话语和动作落在温逸然的眼中，却分明是宠溺。 她低下头看书，竭力想忽略对面的那两个人，耳朵却不争气地听见了凌菲说话的声音。 熟悉的话语，耐心的语气……温逸然的脑中不由得浮现多年前，凌菲到办公室问自己难题时的画面——凌菲给温妍讲的做题技巧正好是当年她给凌菲讲的！ 凌菲为什么这个还记得这么清楚？ 还没等温逸然想明白，凌菲已经停下来了，温妍也离开了。 这时，语文组教研组长突然示意所有人安静，他要组织所有老师开会。 “大家请安静下来。十分钟后请全体语文老师到小会议室开会。” 话音刚落，一些年轻教师就开始叫苦连天，下午好不容易的摸鱼时间就这么被开会占了，谁也不会开心，但是领导说话谁能反驳，就都硬着头皮收拾一下东西就往会议室去。 梁宇飞来到温逸然的桌子旁，笑道：“一起去会议室吧，逸然。” 温逸然看了一眼还在看书的凌菲，然后把视线收回来，对他勉强笑笑：“好。” 他们两人的对话如一根刺扎在凌菲的耳膜上，显得格外刺耳，她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这时温妍过来了，拉着她走到了吴静的桌子前。 凌菲和温妍初来乍到，第一天就遇见开会难免有点紧张，她们俩就问吴静，后者见她们一脸担忧的样子只是笑了笑，然后安抚道：“没事的，你们今天刚来，按照往年的习惯，大组长叫咱们开会，那主题是你们俩绝对没跑了。一会可能就是让你们俩简单地做个自我介绍，后面的流程可能就剩下拜师了。” “拜师？” “对呀，”吴静耐心地给她们俩解释道，“这是九中建校以来的传统，每次有新教师加入，都会让有经验的教师带新教师，这个拜师能够实现老教师一对一教新教师，更有针对性，也能迅速提高新教师的教学水平。” “这样啊，”温妍想了想又问道，“那是学校给我们安排师父还是我们自己挑师父呀？” “这个，学校的意思都是自己选的，但是一般新教师刚来谁也不认识，往往都是学校安排了。” …… 拜师啊……凌菲看着她们两人对话，眸子沉了又沉，终是没说什么，就跟着温妍一起去小会议室了。 她们三人到达会议室的时候，其他老师差不多都到齐了，凌菲三人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坐下，只好分开坐，温妍被吴静拉着坐在了温逸然的旁边，而最后一个空位——在温逸然的正对面，凌菲只能坐下。 凌菲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女人，她左边是吴静和温妍，而紧挨着她的右边，却是凌菲最不想看见的梁宇飞。 难道他们两人真像吴静说的那样，已经交往了？ 凌菲心上顿时一阵难过，抬起头却正对上温逸然晦暗不明的眸子。 平静得似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的湖面。 又是这种平淡的眼神。 凌菲怕下一秒就要泄露自己眼底的失落与酸楚，和温逸然对视之后就迅速低下头，装作看手机的样子。 而会议也在此时正式开始。 语文组的赵组长是一个年近五十，有二十多年教学经验的老教师，凌菲和温妍作为新来的老师，自然十分认真地听他讲话。组长先是欢迎了凌菲和温妍两位新入职的实习教师，然后总结了一下从开学到现在的教学进度，又说了教学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和下一阶段直到期末的复习计划，凌菲和温妍都听得很是认真，也都做了笔记。 会议的最后，果然就像吴静说的那样要拜师。 赵组长语重心长地说：“这是九中的传统，新入职的实习教师要拜一个师父，师父带着徒弟学，徒弟才能进步得快，新教师才能成长得快。你们俩想拜哪个老师为师父啊？” 温妍亲昵地揽着吴静的手臂，说道：“赵老师，我能不能拜吴静老师当我的师父？” “可以呀，”赵组长点点头，又问看着凌菲问道，“凌老师，你呢？” “我……”凌菲欲言又止，眼睛看了一圈坐在自己周围的老师，她都不认识。 除了温逸然和梁宇飞。 赵组长大概是看出了凌菲的犹豫，帮她出主意道：“高一的老师里除却你们俩新来的，剩下适合拜师的就只有温逸然温老师一个人了，凌老师，要不然你就拜她为师吧。” 凌菲的视线又转移到对面的那个正在低头看手机的女人，旁边的梁宇飞时不时地低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她放下手机，也转头和他低声说话。如此和谐的画面，恐怕在外人眼中，他们早已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情侣。 凌菲顿时觉得刺眼无比，撇过头不看她。 要拜她为师吗？以前在学校她是她的老师，是她的班主任，她要听她的，现在好不容易毕业了工作了，还要拜她为师，继续听她的吗？ 可是连大组长都说了，她没得选，她能怎么办，又不能选别人。 凌菲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努力维持面上的平静，半晌终是点了点头同意了。 第106章 出了会议室已经是傍晚四五点了，再回办公室坐一会就要去吃饭了。 温妍倒不是很想急着回办公室，她的课也备得差不多了，于是提议一起去操场走走，凌菲和吴静也都表示同意。 “小菲，刚才赵组长让你选师父，你怎么犹犹豫豫的呀，温老师不是以前你的老师吗？”温妍不解地问道。 凌菲看着不远处的操场中央，眼眸愈发沉郁起来。一群男孩子在场地中央的篮球场上挥汗如雨，为了争夺篮球你追我赶，周围还有零零散散的学生给他们喊加油，终于，一个高个子、皮肤白皙的男生一把夺过了篮球，双手轻轻一举，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就此产生，引起周围女生的一阵尖叫。 一派美好青春的景象，凌菲叹了口气，不知是有些羡慕还是有些感叹。 半晌，她脚步停下来，抬眸看着温妍，说出来的话却不是回答她的，只问道：“温妍，你高中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我高中的生活啊……”温妍想了想，才说道，“就是和大家的差不多呀，刚进高一时感到很新奇，交了很多朋友，每天都很开心，高二分科后每个学科变难了，学习压力也变大了，于是开始好好学习，到了高三更是紧张了，每天都早出晚归，三点一线，像一个机械的钟表，每天机械地走着，废寝忘食地学着，然后考上了大学呀。” “你问这个干嘛？”温妍感到莫名其妙，继续问道，“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凌菲却忽然大方地笑了，仿佛刚才脸上有沉寂的表情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她转头对吴静说：“吴老师你们俩要是想逛就继续逛吧，我就先走了，课还没备完。” “好。”吴静笑着答应着。 “哎小菲你别走啊……”任温妍在背后如何叫她，她也没有回头。 凌菲和温妍吴静吃完晚饭后照例来到办公室。凌菲一进门看见对面的桌子上早就出现的女人，不发一语，坐下继续备课。 温逸然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凌菲，见她来了，想找她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才问道：“凌菲，你课备得怎么样了？” 凌菲似是才听见她说话，顿了顿放下笔，露出微笑回答道：“还好，差不多备完了，我把教案写一下就没了。” “要是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没有呢，谢谢温老师。”话语里是掩盖不住的客气与疏离。 温逸然脸上的笑瞬间冻结：“哦，好。” 见凌菲又低下头专注地写教案，温逸然才讪讪地收起微笑，心里顿时感到悲凉，自己为什么和凌菲变成了这样？想到这，温逸然又提醒自己，当初是自己要提出的分手，五年的距离足以忘记一个人，凌菲她……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过去和自己有关的一切？ 晚上回到宿舍已经是九点了，进门后，凌菲有些疲惫地把包放下，换拖鞋的时候，她还有些许的晃神。 从早上见到梁宇飞听说温逸然在这所学校开始，到真正打开办公室的门看见那个熟悉的女人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时，她就始终无法平静下来，看书时眼前浮现的是温逸然的脸，听到温逸然和别人说笑时内心就像有一颗针扎着难受，尤其是当温逸然对着梁宇飞说笑的时候。凌菲想起当初她和自己分手的时候，自己还坚定地认为是母亲逼走了她，到处找她，现在看着她对着梁宇飞微笑的脸，真是一种讽刺。而如今居然阴差阳错，自己又成了她的徒弟，自己什么时候能和她站在平等的地位，难道要一直喊她师父吗？ 凌菲还记得为了不想当她的学生，自己努力考上大学学习师范专业，就是为了毕业当老师和她做同事，如今看来，有些多余了。 凌菲不由得苦笑一声。 洗过澡，换上宽松舒适的棉质睡衣后，凌菲才觉得自己舒服了些。她趿拉着拖鞋走到阳台上，露天的阳台可以看到远处的建筑物和夜色。 漆黑的夜空像一块巨大的黑幕笼罩着整片天空，零散的星子不知疲倦地眨着眼睛，一轮冷月高高地悬挂着，春末夏初的夜风缓缓吹过，凌菲的衣角随风摆动，吹的有些舒服。 凌菲站在这阳台上向远处眺望，望着乡下纯朴的景色和远方的万家灯火，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让她倍感孤独，心上顿时有些伤感。 这时，客厅里沙发上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凌菲走过去，拿起手机查看，却发现是祁媛媛打来电话。 “喂？” “凌菲呀，今天第一天去九中报到，感觉怎么样呀？” “还好吧。” 电话那端的祁媛媛唉了一声：“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当初非要去学师范专业，好不容易摆脱了学校，这下又进去了。” 凌菲拿着手机再次来到阳台：“学校有什么不好的？学生多单纯啊，而且……我今天还在九中碰到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 这下祁媛媛来兴趣了，忙问道：“谁呀？” “我碰见温逸然了。” “卧槽？！”祁媛媛夸张地嚎了一句，“你不是来九中找过她，当时她不是不在吗？” “我也不知道，我问同事说，她是两年前来的。” “两年前……哦，那时候你确实没有来九中找过她了。”祁媛媛若有所思地说道。 “打我电话有什么事吗？”凌菲和祁媛媛各自上大学之后，因为不在一个学校和城市，所以联系得也少了许多，基本上一个星期聊不了几次天，而有事她一般都是直接给凌菲打电话，这已经成了习惯。 “嘿嘿，没什么大事，”祁媛媛笑道，“这不是好久没聚了吗，凑齐四个人不太可能了，李瑾离咱仨太远了，那就只能咱们三个报团取暖了啊，正好你刚实习，不忙，我和悦悦这两天也不是很忙，那就一起出来聚一下呗，怎么样？” 凌菲也是好久没有见到她们俩了，有些想念朋友，痛快答应了：“那是我去宁城找你们还是你们俩来临城找我？” 祁媛媛考虑了一下说道：“我们俩过去吧，你这刚入职也不好出市呀。” “那好，去哪吃定了吗？” “我听说临城乡下发展得不错，离九中不远有一条小吃街，那里有一个专做火锅的店不错，咱们要不去那吃吧。” “我都行，看你们。” “那好，我一会就把地址发给你，明天不见不散。” “好。”两人又聊了一会最近的近况，直到电话那端传来另一个声音让祁媛媛去洗漱，那人才不情不愿却又特别狗腿听话地答好，然后又转头对凌菲说：“悦悦催我洗漱了，先不说了啊，拜拜。” “嗯，拜拜。” 看着挂断电话一点一点暗掉的屏幕，凌菲不由得苦笑一声。曾经，她和温逸然也是这样相爱着，虽然见不得光，但是在偷来的时光里相处，却是甜蜜又幸福的。 此时的凌菲还没有困意，躺在床上无所事事，于是便开始翻看朋友圈。 朋友圈里大部分都是高中和大学时的同窗好友，到了五月份的毕业季，很多人都开始分享自己和大学同学拍的毕业照，还有一些是公开宣布恋情的。凌菲翻着看着，给一些关系较近的朋友点了赞。又返回到聊天页面，看着一排排的聊天记录，她忽然想起来，今天在办公室老师的微信基本上都加了，可就是没有加温逸然的微信。 凌菲点开群聊，找到温逸然的微信名片，看着熟悉的微信头像，正要发送好友请求，却犹豫了。 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身边也已经有了守护她的人，自己本不应该再去打扰她的生活，可是，命运偏偏捉弄自己，如今在同一个办公室，又成了师徒，没有微信以后不方便联系，凌菲想了想，还是发去了好友请求。 凌菲等了半天，好友申请也没有通过。她在心里不免自嘲起来，看吧，她现在已经厌恶到连微信都不愿意加了。凌菲有些烦躁地放下手机，盖上被子沉沉睡去。 第107章 九中的小吃街距离九中不是很远，凌菲步行就走到了，按照祁媛媛给她发的店牌，她很快就找到了那家火锅店。 凌菲到的时候，一眼望过去，火锅店内的座位基本上都有人坐着，聊天的、喝酒划拳的，高谈阔论的声音充斥着耳膜，凌菲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她站在店内靠近门口的位置，正好看见人群之中那个挥舞起来的手臂，视线下移，果然是祁媛媛。 “凌菲，这边！” 怕凌菲没有看见自己，祁媛媛边喊边往门口走去，还向她挥舞着手臂。坐在旁边的人听到这动静，三三两两的回头朝凌菲的方向看了过来，大部分的人都是看了一眼就立刻又转过头继续唠嗑了，而少部分的年轻男人，视线则在她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然后才转过头。 凌菲眼睛余光注意到了那些人，没有在意，只是皱了皱眉，快步向祁媛媛走去，直到走到她的面前，她才回答道：“我看见你了。” “那你不回我一声，”祁媛媛随口说了一句，转身往里走，等离那些人远了，才在她耳边打趣说道，“欸，怎么，现在实习工作了，人也变得会打扮了？别人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你这身打扮这么好看，是给谁看的啊？” 凌菲因为要实习，特意买了几身适合工作时穿的衣服，今天出来穿的是一个蓝绿色薄款衬衫，搭配白色西装裤和小皮鞋，整个人的气质不仅变得成熟稳重了，还增加了职场女人才有的韵味。 凌菲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觉得这大学四年祁媛媛什么都能改变，可是这吐槽打趣她的习惯倒是一点也没变，而且好像还有点更上一层楼的意思。 两个人到达吃饭的位置的时候，何悦悦已经在往锅里加菜，间隙间抬头看了凌菲一眼，并笑了笑。 凌菲这几年和祁媛媛见得比较多，上一次见何悦悦还是她大二的时候。凌菲看着她，两年不见，除了装扮上和自己一样略显成熟有气质了些，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变化，整个人依旧是那样的高挑出众。 “没订到包间，只能委屈你在这大厅坐着了，”祁媛媛走到何悦悦旁边顺势坐下，给凌菲倒了一杯茶，接过何悦悦手里的碟子，边倒边对凌菲继续说道，“这家火锅店生意太火爆了，上次悦悦和我一起来临城来找你的时候就想着来吃，结果她硬是觉得排队麻烦，也就没吃成，这次为了你她下午不到四点就来排队了，今天我可全沾了你的光了。” 凌菲笑着给何悦悦道谢，顺便打趣祁媛媛道：“怎么是你来排队？人家悦悦就没事了吗？” 祁媛媛拿着汤勺的手一顿，笑得有些尴尬，却仍旧装作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道：“凌菲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俩之间有分工的，她主内我主外。” 何悦悦放下碟子，打了她的手一下，嗔道：“瞎给凌菲说什么呢？你咋不说你懒啊。” 祁媛媛立刻反驳道：“我哪里懒了？咱们俩都说好了我洗衣服洗碗，你做饭打扫房间，而且哪次干家务我让你催过啊！有时候一天换两三次床单我洗的时候埋怨过你吗……” “你说什么呢，这儿这么多人呢……”何悦悦瞪了祁媛媛一眼，耳根发红。 祁媛媛也不禁笑了起来，给何悦悦夹了一个肉丸放在她的碗里：“你就别生气了，下次吃饭我来排队还不行吗？” 被祁媛媛这么一说，何悦悦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凌菲，又嗔了祁媛媛一眼，坐着拿起筷子吃起东西来。 凌菲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们两人自然幸福不做作的相处模式，眼底带着淡然的笑意，心底却泛起莫名的酸涩和羡慕。 三人许久未见，皆是热情高.涨，祁媛媛更是拉着凌菲的手说不喝个尽兴今天就不让她走了。 酒过三巡，众人脸上都有些红红的，但是都尚清醒。凌菲今天异常高兴，陪着祁媛媛喝了两杯，直到脑子稍微有些晕的时候，才打开了话匣子。她们从高中聊到大学，聊同学又聊到熟悉的老师。 祁媛媛又仰头喝完一杯酒，静静地看着凌菲，问她：“昨天你和我说在九中找到温老师了，那你们俩……” 提到温逸然，凌菲的心口又是一痛。半晌，她将嘴里的酒咽下去，平淡地笑着说：“媛媛，我和她……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为什么？” 凌菲重重地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她身边已经有了更适合她的人，我又何苦纠缠于她？”顿了顿，她往自己的酒杯里又一次倒满了酒，继续说道：“昨天下午我们语文组开会，最后一项是拜师，没想到最后我的师父居然是她！我毕业当老师就是不想再当她的学生，结果到头来我还是她的学生。你说可笑不可笑？” 祁媛媛听着凌菲有些哽咽的话语，一瞬间有些心疼：“凌菲，你……” “算了，不聊她了，”凌菲快速眨了眨眼睛，勉强笑笑，站起来，拍了拍祁媛媛的肩膀：“我去个厕所。” 凌菲头晕晕的，走路也有点轻飘飘的，但是意识还很清楚，所以，当她上完走到洗手池正准备洗手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背对着自己正对着水龙头洗手的女人，瞬间呆愣在当场，然后怔怔地看着女人的背影，心口痛得几乎没有知觉。 温逸然洗完手拧上水龙头，一转身就碰上了凌菲的视线。 刹那间，天地间仿佛就剩下了她们两人。 半晌，凌菲率先反应了过来，咧了咧唇，嘴边勾起一丝笑意，打招呼道：“呵……温老师，好巧……” 温逸然呆呆地望着凌菲，僵硬的脸上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表情来面对她。 “温老师也带朋友来吃饭吗？我也是今天和朋友一起约的在这里吃饭。” 温逸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凌菲侧了侧身给温逸然让道，她嘴角噙着的陌生又疏离的笑让温逸然的心脏不禁一痛。 见温逸然盯着自己看却没有半分要说话的意思，凌菲顿时有些不耐烦，礼貌说道：“那个，我先走了，我朋友……” 却没想到温逸然向前走了一步，一下子拉住凌菲的手，情绪忽然有些难以自控的激动起来：“凌菲，我真没想到会在这碰见你，其实，我……” “逸然，你洗好了吗？” 厕所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成年男人询问的声音，打断了温逸然的话。凌菲觉得有些熟悉，想了一会才想起来是梁宇飞的声音，心下立时了然。 温逸然吸了吸鼻子，回头看了一眼厕所的门，抓着凌菲的手，开始变得松动。 凌菲低头，看着那个还在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心一横，将它拨了下去。 “凌菲……” “逸然？” 门外又传来梁宇飞的询问声，温逸然无奈转头应了一声：“我马上就出来了……” 凌菲趁着温逸然回头的一瞬间，快速走到最近的隔间，反锁上门。 她屏着呼吸聆听外面的动静，接下来就是温逸然开门的声音和男人说话的声音，直到那两个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彻底听不见了，她才紧咬着唇，艰难地靠在门板上，眼泪无声地流淌下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愣是没有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菲才止住了哭，当她想要张开嘴巴大口呼吸空气的时候，却在直起腰的一瞬间，又毫无征兆地弯下腰，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一干二净。 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凌菲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在穿过厕所到前厅的通道回到自己的位置的时候，她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刚刚那个挺秀熟悉的女人的背影。 温逸然吃饭的桌子离凌菲她们的不远，却因为在角落有些隐蔽所以晚上来吃饭的时候凌菲并没有发现。温逸然的位置正背对着凌菲的视线，凌菲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坐在她身边的梁宇飞却在笑看着她，在梁宇飞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人，凌菲认出来了，那是昨天给她们主持开会的赵组长。 他们两个人吃饭为什么还要带着语文组长？凌菲叹一口气，没去在意，径直向座位走去。 火锅店人声鼎沸，凌菲吐了过后感觉头晕耳鸣，眼前的景象也有些重影，她觉得自己应该是醉了。 回到座位的时候凌菲又忍不住向那个桌子望去，却看见梁宇飞绅士地给温逸然倒红酒，然后两个人笑着碰了一杯。 凌菲胸口又是一窒，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还好顺利地坐下了。心里全是温逸然和梁宇飞在一起的种种场景，从昨天到刚才，凌菲心底越发痛苦难过，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却在咽下去的时候感到嗓子眼像堵住了大石头一般难受。 祁媛媛看着她紧皱着眉头，脸颊泛红的样子，劝道：“凌菲，你今天喝的已经够多了，别喝了……” 何悦悦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凌菲手里的酒杯，问道：“凌菲，你怎么了？”凌菲的酒量不太好，祁媛媛和何悦悦都知道，而且她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就酗酒，去了一趟厕所回来怎么忽然猛地灌酒？ 凌菲摆了摆手，怕她们俩不信，又摇了摇头，笑道：“今天咱仨好不容易聚聚，我高兴，酒还不让我喝吗……” “可是你今天喝的够多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祁媛媛说着就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 凌菲被祁媛媛扶起来，往门口走去，却眼尖地看见梁宇飞正扶着温逸然也往门口走。 看见温逸然那么亲密地倚靠在梁宇飞的肩膀上时，她心底的醋意越发不能忍耐了，当即松开祁媛媛扶着自己的手，有些摇摇晃晃地迅速走到温逸然的身边，一把将温逸然揽到自己的怀里。 “梁老师不用麻烦你了，温老师就由我来送她回家……”说着就扶着温逸然的手臂往外走。 “你……”梁宇飞感到莫名其妙，这凌菲怎么会这个时候在这里蹦出来？他还打算趁着温逸然喝醉了和她做些亲近的事情……他又上前去叫温逸然，试图把她唤醒。 温逸然本来只有一点醉的脑袋经过凌菲这一个截胡之后酒是彻底醒了。她听见梁宇飞喊自己的名字，本想下意识回头，却忽然发现抱着自己的人是凌菲。 凌菲的脸颊泛红，就连脖子和耳朵也是红的，眼神迷离，抱着自己还有些摇摇晃晃的，温逸然顿时明白她是喝醉了：“凌菲……” 这时祁媛媛和何悦悦都赶了过来，一看见是温逸然和梁宇飞，都有些惊讶，打过招呼后解释着凌菲已经喝醉了，让他们不要见笑。 此时温逸然的酒已经全醒了，她从凌菲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反手抱着她，对他们三个人说道：“凌菲喝醉了，你们就不要管了，我会送她回去，正好我们俩都住在一个楼层，也很方便。” 梁宇飞有些犹豫：“逸然，可是你不是……” 温逸然打断他：“我没事，我的酒已经醒了，梁宇飞，你也赶快回去吧。” 见她态度这么坚决，梁宇飞也不好说什么，与祁媛媛何悦悦叮嘱了一下就和赵组长一起走了。 第108章 从出租车上下来，温逸然艰难地扶着凌菲上了三楼，刚想问她的寝室钥匙在哪，却看见她半闭着的眼眸，酡红的脸颊像是涂了胭脂，醉的有些厉害，于是直接把她带回自己的寝室了。 温逸然步履踉跄地扶着凌菲到达卧室，将凌菲放在床上后，她去了一趟厨房，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杯蜂蜜水。她将蜂蜜水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床边轻轻摇晃着凌菲，试图唤醒她：“凌菲，凌菲，起来喝点蜂蜜水，要不然明天早上头该疼了……” 凌菲终于有点反应了，她揉了揉眼睛，打掉了温逸然摇晃自己胳膊的手，嘴蠕动了两下，好像在说些什么，不过声音有点小温逸然没有听见。 温逸然弯下身子，耳朵凑近她的嘴巴，静静聆听着，却听见凌菲一直喊的都是自己的名字。 温逸然不禁皱了皱眉。 凌菲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看样子是没办法醒过来喝蜂蜜水了，温逸然只好又起身去了卫生间，不一会儿打来一盆热水，拧干了毛巾就要给凌菲擦脸。 “温逸然，温逸然，你别走，别抛下我好不好……”温逸然给凌菲擦完脸，在给她擦双手的时候，凌菲嘴里还在说呓语。 温逸然无奈地摇了摇头，忙完之后她坐在床边静静地凝视着凌菲。 她好久都没有这样安静地注视凌菲了。一晃眼五年已经过去了，凌菲也已经长大成人了，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孩子。昨天见到她时，温逸然就觉得凌菲变得有些成熟稳重，但是如今喝醉躺在自己床上的女孩却让温逸然恍然觉得，她还是当年的那个女孩，还是深深爱着自己的那个人，可是现在的自己……还能配得上她的爱吗？ 温逸然禁不住流下泪来，手也情不自禁地抚摸上她的脸庞。床上的凌菲感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脸，手下意识地抓住那人的手腕，一个使劲就将那人拉上床了。 温逸然不由得惊呼出声，她没想到喝醉后的凌菲手会有那么大的力气，一下子被拉上床，瞬间自己的身体覆盖在她的身上。 温逸然紧紧地盯着凌菲的脸，此时的心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砰砰跳动。她紧张又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凌菲的脸上，像猫咪毛茸茸的尾巴，撩得凌菲有些痒痒的，鼻息间都是她熟悉的气息，她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两人裸露在外的肌肤因为这个姿势亲密接触，随着凌菲不自在的晃动身体轻轻摩擦着，渐渐地，凌菲的体温开始上升，心底那团不知名的火也燃烧得越发旺盛。 片刻后温逸然清醒了过来，正想要从凌菲的身上下去，忽然，温热的唇急急地贴了过来。 “唔……凌菲……” 像是久旱逢甘霖，又像是离家的孩子终于回到了久违的家，凌菲吻得很急很重，温逸然有些抗拒，一直想抬起头从她身上下去，却被凌菲空出来的一只手臂按住了脑袋，更方便她们接吻。 “温逸然，温逸然……”凌菲一边吻温逸然一边从嘴里断断续续地喊她的名字，那声音听起来却不带丝毫情欲，反而带着一丝痛苦和酸楚，让温逸然心里只感到难过和心疼。 渐渐地，温逸然不再挣扎，她蓦地睁开眼睛，凌菲近在咫尺的眉眼清晰地呈现在她的眼中，那明显皱成一团的眉深深地刺痛了温逸然的眼睛。 原来，爱着自己会让凌菲这么痛苦吗？ 这一瞬间，她心里的所有原则、所有心酸与难过和凌菲相比都显得不值一提。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菲按着她的力道没有了，温热的唇离开了温逸然的唇瓣，凌菲的头也微微偏了过去，眼眸禁闭，似乎是睡着了。 “小菲……”温逸然低低呢喃着，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眉眼，她又颤抖着唇在她的唇瓣上印下轻盈一吻，像是在亲吻一件瓷器一般轻柔。 温逸然从凌菲的身上下来，在她的旁边躺下，缱倦地看了一眼还在睡着的凌菲，然后紧紧挨着她，慢慢地也睡着了。 当清晨不知道第几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凌菲才悠悠转醒。她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鼻腔里不断涌入的熟悉香气不禁让她浑身一震，瞬间就清醒了。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扫视着房间里陌生的陈设。这不是她的卧室，那她这是在哪！？ 凌菲一下子坐了起来，眼角余光注意到床头柜上有一个便条，她拿起来看了看，上面写道： “凌菲，我已经给你请过假了，晚去一会没关系，走之前记得把早饭吃了，在电饭煲里温着。” 这熟悉的语气和字迹……除了温逸然，她想不出来还有第二个人。 凌菲摸着还有些疼的脑袋，一点一点地回忆着昨晚的一切。 昨天晚上她去了火锅店和祁媛媛她们俩一块吃饭，上厕所的时候碰到了温逸然，出厕所看到她是和梁宇飞一块来吃饭的，后来祁媛媛要送她回家，她猛然在门口看到温逸然靠在梁宇飞的肩膀上，然后气势汹汹地上前把温逸然抢了过来，之后凌菲记得自己好像有点醉了，就自动靠在温逸然身上了，再然后……好像是温逸然扶着自己一块回了家。 所以——是温逸然把她带到她自己的房间，然后昨晚……她们两人睡在一张床上！ 完了完了，喝的有点断片了，回来之后的记忆几乎都没有了，自己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吧？ 唉，还是一会去办公室问问温逸然吧。 凌菲认命地起床，随便吃了点东西，又回到自己寝室换了个衣服，这才匆匆忙忙地往办公室去。 等凌菲到达办公室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凌菲快速地关上门，依旧迅速地跑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偷偷扫视了周围的同事一眼，还好，大家都在专注认真地备课，没有人注意到她，凌菲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凌菲都没有打开微信，怕群里有什么重要的消息错过，忙打开群聊，还好除了例行检查，其他没什么事情。 退出年级群，正要关掉手机备课的时候，她注意到了温逸然的聊天框出现了，说明她已经通过了好友认证。 好吧，加上了就行，管她什么时候通过的呢。 想到温逸然，凌菲又想起早上的疑问，抬起头刚想问温逸然，却见她正低头忙着写东西，凌菲又不忍心打扰她，于是转为在微信上问她：“温老师，昨天晚上谢谢你送我回来(笑脸.jpg)。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昨天晚上回来之后我的记忆就没有了，你也知道我酒品一直不太好，昨晚我没有什么奇怪或是出格的举动吧？” 发送完信息之后，对面温逸然的手机也几乎同时传来滴的一声，但是温逸然貌似工作得太过认真而没有注意到手机有微信进来了，凌菲叹了一口气，只好先打开教材开始备课。 虽说是备课，但是凌菲的注意力基本上都在手机上。过了一会，随着手机叮的一声响，凌菲立刻拿起来看，见温逸然回复道：“没事（笑脸.jpg）。昨晚回来已经很晚了，我把你扶床上之后就也睡了，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你不用担心。” 凌菲这才舒了一口气。刚要放下手机，却见对话框显示温逸然那边正在输入中，她便等了一下。她微微抬头偷偷打量对面温逸然的表情，她脸上倒是没有别的表情，只是一直皱着眉，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打字的手也是一会停一会打的。大约一分多钟之后，那信息才发过来：“前天晚上收到申请好友的验证信息的时候太晚了，第二天早上我又有课和活动，所以下午才看到。” 凌菲：？？？ 她这是什么意思，要给自己解释一下没有及时看见验证信息的原因？怕她多想吗？还是怕她误会什么？ 自从来到九中见到温逸然，凌菲就没有搞明白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不，或者说，她一直都没有弄明白她想干什么。 不过不管过去怎么样，现在既然已经是同事，那表面功夫就得做细做全了。凌菲思考了一下，噼里啪啦打字回复道：“我知道了，没事的。” 那边没有再回复，凌菲也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开始备课。 还没有看进去几个字，温妍忽然跑过来悄悄问她：“小菲，昨天晚上你和高中同学吃饭后咋就没有回来了？我等你等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听见隔壁开门的声音。昨晚你在哪过的夜啊？”前几天来的时候，温妍和凌菲分的宿舍刚好挨着，是邻门，而温逸然的宿舍虽然和她们俩是在一个楼层，却在另外一头，离得有些远。 凌菲心虚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温逸然，转头对温妍说：“那个我昨天回来得太晚了，你肯定睡了所以没听见也正常。” “哦……”凌菲刚想松一口气，只听见温妍又问道：“我昨天晚上等你到凌晨，你几点回来的？” 凌菲急中生智，顺着坡往下说：“我也记不清了，我朋友把我送到门口，回来之后我就直接睡了没有注意时间。” “好吧，”温妍走前又叮嘱道，“下次吃饭带上我吧，好歹我还能把你送回来，你酒量不行以后就别喝这么多了。” “行吧。”凌菲点点头。 目送温妍走后，凌菲又看了看温逸然，见她一直在低头备课，这才舒一口气。 又过了一会，政教处的老师过来分别发给凌菲和温妍一张纸，嘱咐道：“课表已经给你们俩排出来了，学校要求从今天下午开始就上课，下周三会统一给你们安排公开课的时间，好好准备吧。”上公开课是每个新教师的必经之路，之前开会的时候语文组长就和她们说了。 她们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课程表，乖乖点头道：“好的，谢谢老师。” 第109章 因为凌菲和温妍是新教师，学校还算比较体谅，都只让她们带一个班。下午第一节 就是语文课，除了第一次上讲台有点紧张，其他发挥得都还不错，凌菲自己很满意。 下课铃声一响，凌菲如释重负般走出教室，走廊里瞬间到处都是从教室涌出来的学生，有些学生没有见过她，都好奇地打量着她，凌菲没有理会，向办公室走去。 远远地看见温妍向她走来，她好奇地打量着温妍劫后余生的脸，打趣道：“你的第一堂课还好吧？” “好什么呀……”温妍忍不住吐槽道，“紧张死我了，哎我给你说你可别笑话我，刚才在课堂上学生提问我一个问题我差点没答出来。” “那后来呢？”凌菲问道。 “嘿嘿，还好我备课比较充分，被我机智化解了呗，”温妍笑着问道，“你怎么样啊？” “没事，挺好的。” 听见凌菲如此镇定的回答温妍感到诧异，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你难道不紧张？” “紧张肯定是有一点的，还好啦。” 正说着，两人走进办公室，同事都问她们俩第一节 课上得怎么样，她们俩都笑着答还不错，然后有几个同事很热心的称赞她们，还说自己年轻的时候第一次上课可紧张了云云。 凌菲走到座位上坐下，忽然觉得挺有成就感的，第一次为学生传输知识，还挺有意思的，她忍不住笑了笑。 笑完之后觉得自己挺傻的，她偷偷左右看了看，没有人注意到她，她才松了一口气，余光却注意到温逸然依旧低头在看书。 这么认真？ 凌菲忽然想起来那天生活老师就和她说过温逸然对待教学很认真负责，经常是最后一个回教师公寓的。 怪不得当初在一中的时候这么厉害。比起教学，凌菲承认，自己要向她学习的地方有很多。 刚想收回目光低头处理课堂上遗留的问题，她却敏锐地发现温逸然看的并不是语文教材。 凌菲：…… 不知道为什么，凌菲总觉得那本书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好吧，反正不是语文书，刚才表扬她的话我收回。 晚上的时候，凌菲照例要和温妍吴静她们俩一起去吃饭，温逸然却突然凑上来问道：“那个……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吃饭吗？” 凌菲怔怔地看着她，没有说话。温妍看了看凌菲，又奇怪地看了一眼温逸然，问道：“温老师不是一直和梁老师一起吃饭的吗？” 温逸然还没有说话，反倒是凌菲的脸上微微不开心，后者收回视线，将头转了过去，一副“你们做主”的样子，弄得温妍莫名其妙。吴静反应过来，热情道：“当然可以了，一起吧。” 四人于是就一起去了餐厅。 各自打完了饭，四人占了一个小方桌，刚好够四个人坐下。 这两天凌菲三人吃饭，一边吃一边聊天，又轻松又自在，不知道为什么，温逸然一坐下之后，那种舒适轻松的聊天氛围忽然就没了。 真是诡异的气氛。 温妍隐隐约约觉得，造成这个的原因是凌菲和温逸然。只见凌菲自从温逸然加入之后，脸上就没有露出过自然的微笑，都是僵硬的笑容。而温逸然也不说话，低头吃饭，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坐在她对面的凌菲，那眼神小心翼翼的，就像是生怕得罪她似的。 温妍观察了半天，实在不理解。 终于，还是吴静打破了平静，随口问温妍道：“妍妍，你的公开课备得怎么样了？” 温妍笑道：“今天才星期一，公开课得下周三，还早呢，不急。” 吴静嘱咐道：“那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请教我，写完了教学设计和教案就给我看看，我给你把把关。” “没问题，在这先谢谢师父了。” 又是一阵沉默。 “今天梁宇飞和别的男老师一起出去聚餐了，我去不合适。”冷不丁地，温逸然开口道。 凌菲嗯了一声。 温妍和吴静：？？？ 温妍本想问凌菲，又想着温逸然在这不方便问，于是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吴静，却见吴静也在看着她。 吴静也是一脸茫然，她只好作罢，埋头继续干饭。 一顿饭在奇怪的氛围中结束了。 到了晚上下班的点了，周围的同事基本上都走了，温妍见状也去问凌菲：“小菲，别人都走了，要不咱们也走吧？” 凌菲看了一眼对面还坚持在工作岗位上的温逸然，拒绝道：“你先走吧，我再看一会。” 温妍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好吧。”然后就走了。 此时办公室里就剩下凌菲和温逸然。 今天是凌菲第一天上课，学生们都对新老师很好奇，所以在课堂上提出了很多新奇的问题，好在凌菲准备充足，一一都回答了。于是为了防止学生再一次提出刁难自己的问题，凌菲就多备了一会课。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菲才慢慢从书中抬起头来。一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她连忙起身要回去，却见温逸然还在对面坐着。 她试探性地问道：“温老师，已经九点多了，一会十点教师公寓大门该关了，要不一起回去吧？” 温逸然这才抬头，合上书，站起身答道：“也好，一起走吧。” 此时学生还没有下晚自习，学校里路上静悄悄的，只有零星的老师在校园里走。 温逸然在前面走，凌菲稍稍落后她一个身位，习惯性地跟在她的身后。就像是突然回到了多年前，那年凌菲高一，刚刚知道自己喜欢温逸然，每次去办公室或者送她回家时，总是喜欢跟在她的后面，偷偷地凝视着温逸然绝美的背影，然后心上止不住的甜蜜。 但是，好像又有点不一样了——她们俩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相对无言的时刻。 凌菲微微侧目凝视着温逸然的身影，心中的那份孤寂和空虚好像正在一点一点地被填充了，忍不住翘起唇角。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过去很少想起的往事，因为重新遇见温逸然之后变得生动而鲜活起来，一幕幕频繁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而更让凌菲自己都感到惊讶的，是那些在她过去遇见温逸然这些岁月之中已经算是尘埃了的小事，她依旧记得一清二楚。她甚至记得某个场景中温逸然穿了什么样的衣服，当时说了什么话，语气是温柔还是平淡。那些美好的记忆仿佛是被人尘封在地窖里的一坛酒，等到一定岁月之后被人挖出来，却惊讶地发现酒变得更加香醇干冽，而时间只是它的催化剂。 温逸然虽然走在她的前面，但是凌菲就走在她离她一个身位的距离，她余光总是不自觉地往她身上飘——如此□□又灼热的目光一如多年前那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她又如何能做到心稳神定？ 在经过下个路灯时，温逸然转头，故作自然地朝凌菲看了一眼，然后她就看见，女孩眼中干净澄澈的自己的倒影，唯一只有自己的倒影。那种痴迷和仰慕的眼神，让温逸然无比心动的同时，又无比的心痛。 凌菲还是那个凌菲，她长大了，也像她曾期待的那样优秀地长大了。她高中时就和其他学生不一样，敏锐又倔强，只是那时候的她，在面对自己时稍带一些稚嫩和执拗。现在的她，变得更加成熟睿智，也变得更加从容和自信，她身上透着一股和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稳重与书卷气息，让人更加着迷，可是她看自己的眼神，却始终没有改变。这种眼神，让五年前爱上凌菲的温逸然着迷，也同样令现在和凌菲偶然相逢的温逸然痴迷。 “你这几年过的好吗？”温逸然收回视线，倏然开口问道。 凌菲刚要去捕捉女人投过来的眼神，却见她立刻又转过头，问了这样一句话。 凌菲的心忍不住颤了一下，她竭力握紧手心，稳了稳心神，故作平淡道：“如你所见，顺利考上了我想上的大学，然后现在在实习，实习结束后应该会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挺好的。我……”温逸然欲言又止，酝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这几年去了很多地方，长汀、宁城、江市等等，最后因为我母亲想回家乡，所以两年前回来了。” 怪不得自己一直找不到她，凌菲不由得想到。可是她又疑惑了，如果是因为她母亲的原因才回来，那回来了为什么不去找她，而是待在这里？还是说，时间真的太久了，她真的不再爱自己了？…… 凌菲正在头脑风暴，只听温逸然继续说道：“梁宇飞他和我没什么关系的，几年前因为他欺瞒我柯杰的事，我更不会和他有任何多余的关系，现在仅仅是普通的同事。” 她不是已经和他在一起了吗？现在又特意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凌菲不理解，疑惑地看着她：“温老师，你为什么……” 她还没问出口，就又被温逸然打断了：“昨天晚上你在火锅店碰见我和他在一块吃饭，那是因为之前语文组长帮过我和他的忙，我们俩特意请他吃饭的，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一下子这么多信息涌入，凌菲瞬间呆愣住了，完全不明白温逸然这是什么意思。 温逸然微微侧身，迎着灯光的光芒，双眸直直地与凌菲对视，凑近她，笑了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语气有些颤抖：“我从来没有想过还会和你相遇。这五年来，我去了很多地方，因为我想，既然已经和你分手了，为了你的前途我也要把你放下，重新开始。可是我错了，不管我去到哪里，不管我遇见多少人，但他们都不是你。最后我还是想回到这个有你的城市，至少能离你近一点，仿佛你还在我的身边。” “还好，老天让我等到你了。我想最后问你一次，现在重新爱你，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你们期待已久的/坏笑 第110章 凌菲听到她最后以至于哽咽的话语，看着她慢慢变红的眼眶，才发现这并不是梦。原来，温逸然还爱着自己！她爱的人一直都是自己！ 她颤抖着双手握住温逸然的手，却发现那人的手也同样是颤抖的，就像她现在狂跳不已的心脏。 凌菲颤抖着声音道：“温逸然，我……” 她正要说话，晚自习下课铃声响了。大晚上的，她们两个女老师在学校小路上哭哭啼啼，被学生看见指不定怎么想呢，于是温逸然用手指封住了她的唇，作噤声状：“等回去再说吧。” 好在生活老师还没有锁门，一直在等温逸然回来，遇见她和凌菲一起回来也没有多说什么，两人对着生活老师笑了笑就往里走。 一进门，凌菲就迫不及待地将人按在门板上，霸道炙热的吻铺天盖地地袭来。 凌菲吻的很急很重，掠夺了温逸然每一次的呼吸，侵占了温逸然的每一根神经，像是要借着这一吻向她倾诉这五年来无尽的思念和爱意。 温逸然被动承受着，口腔里满是凌菲的味道，腰肢也被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像是凌菲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不知是谁的唇，在如此用力地拥吻纠缠下被厮磨擦破。 直到嘴里尝到一丝明显的血腥味，凌菲才把温逸然放开。 凌菲看向温逸然的眼神里只剩下了温柔缱倦，她用舌尖轻轻舔舐着温逸然染上点点血迹异常妖冶的红唇，然后捧起她的下颌，微微侧头再次吻了吻她的唇。 眼中噙着许久的泪水终于顺延而下，她心满意足地看着温逸然，点点头说道：“来得及，但是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再放开我了。” 五年的时间，像是横亘在她们之间巨大的裂缝，把她们生生地分开为两个世界的人。但是，当重新相遇的那一刻，一切都支离破碎，所有的世界都重合了，内心深处的记忆和感觉，通通都被那些浓烈的思念和爱意彻底唤醒。她重新拥吻了眼前的女人，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温逸然在凌菲的怀里平复喘息，然后，静静地听她说话。 “你走了之后，其实我很少想起你，因为我把用来想你的时间都用作努力学习了，我记得你给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一直都记在心里。” “我也去过很多地方找你，我们一起待过的地方都找了，可是，连温阿姨也搬走了。后来，萧忆寒问过我，要是找到你该怎么办，万一你已经结婚生子了怎么办？我不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可是我只想找到你，哪怕找到你之后听到你亲口拒绝我，我也死而无憾了……” 温逸然听得心都要碎了，打断她：“不许你这样说……” 凌菲安慰似的在她耳后吻了吻，继续说道：“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和你再次相遇。你知道吗？当我来九中报到，第一次打开语文办公室的门的时候，我看见你就这么活生生的在我眼前，我死去好久的心像是终于活了过来，再次恢复了跳动。那一刻，我才感受到自己是实实在在地活着的。” 温逸然沉默着，呼吸变得深重而潮湿。 “你刚离开我的时候，我还会抱着奢望，以为你会来找我，因为你答应过我要和我永远在一起。” “可是时间越久，我就越不确定你到底会不会来找我。高三那年，我明明看见你红了眼眶，却背对着我，决绝地走了，那一刻，我的心好痛……” “小菲……”温逸然恍然间抬头，看见凌菲脸上湿润的痕迹，抬手温柔地拭去她的眼泪，灼热的泪水像是炙烫在她心上的热油，烧的她心疼得快要窒息。 “对不起，对不起……”温逸然猛地把凌菲抱紧，埋首在她颈窝，哽咽道：“我……我有太多无法让你和我一起承担的痛……小菲，那时候你还这么小，你还要念高三，还要考大学，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我是你的老师，可我更是爱你的人啊，我怎么可以拿你的未来去赌？那一次我要去长汀，当天夜里想你想到失眠，情不自禁地跑到一中去看你，我想着，纵使看不见你，能看一眼你待的地方，我也无憾了……可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看到我，为了你，我只能默默离开……” “如果可以，我宁愿……我宁愿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是……” 凌菲低头，吻了吻温逸然的发顶，又伸出手，掌心贴在她的后脑，摸着她柔顺的头发，轻轻安抚着她失控的情绪。 只听温逸然继续断断续续地说道：“离开你之后，我也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也时常会有想要去找你的冲动。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越来越不确定，回去找到你之后，对你来说到底是惊喜还是伤害……” 凌菲拉过温逸然的手，覆在自己的心口，眼眸认真地委屈道：“然然，难道你感受不到吗，凌菲的这里，自始至终，都只为你一人跳动。” 温逸然心间瞬时间又暖又涩，凌菲潸然而下的泪水，滴滴落在她的手上，滚烫炙热，渗入掌心，再蔓延至她的心头。 “对不起，小菲，对不起……”温逸然一时间像个无措的孩子，抱着凌菲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委屈地哽咽着，笨拙地表达自己的爱意。 凌菲爱怜地低头吻了吻她还在流泪的双眸，吸了吸鼻子，又说道：“我还记得当年在医院时，温老师可是对我作了承诺，说再也不会让我离开你的身边了。现在我回来了，当老师的，难道要对学生说话不算数吗，嗯，师父？” 温逸然抬眸，亮晶晶的眼中的倒影全是眼前的女孩，她低喃道：“当然不是。” 凌菲揶揄地看着她：“那师父就……没有点行动表示吗？” 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再不懂就当真是傻子了。 话音刚落，温逸然双手勾住凌菲的脖子，闭着眼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带着心疼带着深藏已久的爱意，温逸然吻得虔诚又热情。她用舌尖一遍又一遍地品尝凌菲的味道，霸道地侵占她的口腔，温热的呼吸彼此交融，喷洒在对方敏感的肌肤上，两人的口中皆发出满足的轻吟。渐渐地，温逸然的呼吸越来越重，她一下子把凌菲压在身下，眼眸深邃晦暗地看着身下的人，心底的冲动促使她想要此刻就占有她的女孩，可又似想到什么，逐渐放缓了动作，由主动变为被动承受。 凌菲沉溺在长久渴望和她亲密接触中，并没有注意她异样的变化。 当凌菲忍受不住将手伸进她的衬衫下摆的时候，温逸然却忽然偏头躲开了，说道：“我先去洗澡……” 凌菲看着眼前女人微微泛红的脸庞和因为接吻而充血发红的水润双唇，喉咙情不自禁地滚动了一下。 看着温逸然向浴室走去的背影，心头一动，在她关上浴室门的一瞬间，也挤了进去。 “小菲，你……”温逸然听到动静转头看了一眼，却被凌菲白花花的身子刺得立刻转过头不敢看她。 凌菲扑上去从背后搂住了她的腰肢，在她耳边低喃道：“我们一起洗……” 说完不容温逸然同意，就开始亲吻她的耳廓，温逸然不由得浑身战栗。 浴室里水声哗哗不停，热气氤氲，温水顺着皮肤肌理流淌。轻暗的光线下，温逸然撑着墙，仰起脸，凌菲从她身后咬住她雪白的脖颈。 “不舒服要告诉我。” “唔……”温逸然的身体颤抖着，出声便带着呻.吟：“嗯……太用力了……” 凌菲紧贴着她的身体，张口含住了她晶莹的耳垂，带着喘息在她耳边道：“……对不起……是我太想你了……” 她说对不起，却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手臂微微摆动着，温逸然双腿颤抖得都要站不住了，声音压不住，就要尖叫出口，凌菲捂住她的嘴。 “乖，隔音可能不好。” 一个小时之后，凌菲用浴袍包住了温逸然，然后温柔地将她抱起来往卧室走，一边走一边不忘亲吻怀里的人。 床上的女人如剥了壳鸡蛋般嫩滑白皙的肌肤在灯光的照耀下微微透着粉红，眼角动情的湿润泛着晶莹的反光，微微长着的唇似是无声的邀请。凌菲压着温逸然的身子，又克制不住将唇吻了上去。 满室的春色，到处都透着鲜艳的粉，众多绿叶之中的一束花苞，那娇艳欲滴的红，含苞待放的美丽姿态惹人采撷。清晨下过一场小雨，那花苞包裹着的红色花瓣里满是透明可爱的露珠儿，风一吹，那露珠儿蹦哒着步子滴落下来，而那将开不开的花儿也彻底绽放开来，惊艳了这一室的春意。 …… 第111章 离开一中之后，这些年里，温逸然除却服用安眠药外，从未感受到一夜睡觉到天明的安稳。而这一夜，温逸然依偎在凌菲的怀里，拥抱着女孩温热的身躯，鼻息间萦绕的都是属于凌菲的让人安心的气息，竟踏踏实实、一夜无梦地睡了个好觉。 快要入夏了，天亮得越来越早，温逸然循着一贯的生物钟，在闹钟吵醒她之前就苏醒过来。一如既往地，她揉着眼睛随手关掉闹钟，然后准备起床换衣服。 却在下一秒，静谧的空气中，在她身旁的床位上，忽然有一股熟悉又让她安心的香气，那是她在无数次思念那人想到落泪的凄凉夜里，发疯一样怀念的味道。 不，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她心心念念的小女孩找到她了，与这些年做过的美梦不一样，这一次是真实的存在。 这时，从客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步一步似乎都踏在温逸然愈发加速跳动的心上。 温逸然的心间蓦地就湿润了，鼻息也愈发沉重，紧张地盯着打开的房门。那声音越来越近了，借着熹微的晨光，温逸然日思夜想的那张脸终于出现在她的视野中，然后一眼撞进女孩含笑柔情的眸中。 凌菲眼底带着温柔的笑，在看见床上的女人的一瞬间就不自觉地扬起了唇角，眼眸中也含着动人的水光。 她快步走上前，坐在床上，靠近她，轻柔问道：“睡醒了？” 温逸然在被子里伸手揽住凌菲的腰肢，侧着身一瞬不瞬地与她对视着，点点头：“嗯，我平时都是这个点醒的。” 女孩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忽然笑了出来，然后一下子把她压倒在床上。 温逸然失去重心倒在床上不由得低呼：“小菲，你……” 随即她说不出话来了。 温逸然因为惊讶而微微张着的薄唇被女孩忽然温柔地覆盖住，她微启着的贝齿，十分方便女孩长驱直入。凌菲轻吮吸了几下温逸然的唇瓣后，就毫不客气地擅自闯入属于她的领地，随后就是一股撩人的纠缠。 明明是在温度适宜的空调房内，温逸然却觉得浑身燥热，小腹发酸，后背更是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 今天还有课，还要上班……温逸然恢复了理智，扭动了一下.身子，轻轻合下了牙关，咬住了凌菲。 凌菲吃痛细细地吸了一口凉气，才识趣地退了出去。 温逸然红着脸，有些娇恼地看着她：“你怎么一大清早的就……” 凌菲噗嗤笑了一声，得意道：“帮你刷牙不好吗？早安呀，老婆。” 老婆？温逸然本就泛红的脸上更红了，低下头不敢看她。 “哈哈哈，你害羞了哦……”凌菲嘿嘿笑着，从她身上起来。 温逸然也坐起来，掩饰性地咳嗽两声，装作没有听见她的笑，一本正经地问道：“几点了？” 看着温逸然已经起床了，凌菲便不再逗她了，转身往厨房走，边走边回答道：“才七点，还早，你先洗漱，一会饭就好了，我看了群里的课程表，你没有第一节 课，所以不用着急。” “好。”温逸然回答着，径自去了卫生间洗漱。 约十分钟后，温逸然从卫生间里出来，立马就闻到一股香味，是凌菲做好了早餐。 凌菲听见脚步声，转头看了看，道：“快来吃饭。” 看着女孩系着围裙为自己准备早餐的动作，温逸然忽然就有种想落泪的感动，快步走上前。 凌菲正在把煎好的荷包蛋放进盘子里，突然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紧紧圈抱着她的腰肢。 “怎么了呀？”凌菲放下盘子，双手覆上温逸然的手，柔声问道。 “咱们以后不分开了好不好？” 温逸然的声音有些小小的委屈，又带了点撒娇的软糯，凌菲哪里听过温逸然这样甜腻的声音，心都要甜化了，温柔地哄她道：“好好好，不分开不分开，”她转过身，搂着她的腰，抚摸着她的脸颊，又低头亲了一口，“等我实习期完了就带你回家，好不好？” 温逸然刚想答好，却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居然对凌菲撒娇了，还缠着她让她答应不分开，这不是明摆着表示自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和她在一起了？ 真是，羞死人了…… 温逸然红着脸咳嗽两声，正色道：“先吃饭吧，一会得去办公室备课。”说着就松开她把盘子端到餐桌去了。 凌菲满脸黑人问号：刚才的旖旎气氛怎么一瞬间就消失了？她可是认真的啊！ 她追了过去，看着温逸然为两个人倒牛奶的动作，认真说道：“然然，我刚才说的是真的，你什么想法嘛，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一见温阿姨？” 温逸然坐下，刚想和凌菲讨论这个问题，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温逸然拿起来一看，是个本地的陌生号码，她想可能是学校某个老师打电话过来找自己，于是就接了。 温逸然和电话那端的人说了没几句话，却把手机递给了凌菲，只说是找她的。 “谁呀？” “是你朋友温妍，打你手机打不通，就找吴静打我手机了。” 凌菲拿过手机查看了一下，有六七个未接电话，都是温妍的。她手机昨天开了一天的振动，昨天晚上又和温逸然疯狂了一晚上，自然没有听见她打电话来。 想到昨夜，凌菲也有些脸红，调整了一下声音才问道：“什么事？” 电话那头不知道为什么说话有些吞吞吐吐：“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昨天晚上你回寝室了吗？我怎么没有听见你开门的声音？” 因为温逸然的寝室离楼梯路口近，昨晚她们两个顺势就直接一起回了温逸然的寝室。 凌菲有点奇怪，但还是耐心解释道：“昨天晚上我来找温老师了，并在她这待了一晚上，我向她请教了很多教学上的问题，所以就顺势在她这睡了。” 温妍继续追问道：“温老师就不忙吗你这么打扰人家？” “她……”凌菲看了一眼同时也在看着她的温逸然，说道，“也忙，所以我们一块备课呀。” 听到那句“也忙”，温逸然似乎想到了什么，脸忽然红红的。 “这样啊。” “对呀。”之后凌菲又和她说了两句就挂了。 温逸然狐疑地看着凌菲，若有所思地问道：“小菲，我怎么觉得……你这个朋友，太关心你了？连你晚上回来没回来她都要知道。” 凌菲联想到前天和祁媛媛她们一块吃饭，第二天温妍也是缠着自己问这个问题，也不由得感到诧异：“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 温逸然脑中浮现从见到温妍开始，她就一直跟在凌菲的身边，甚至是很依赖凌菲的样子，忽然眼前一亮，说道：“她……是不是喜欢你啊？” “啊？”凌菲有点不敢相信，“不瞒你说，之前我确实猜过温妍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但是每次她都是大大方方地和我相处，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你怎么这么肯定？” 温逸然莞尔一笑，只说了五个字：“女人的直觉。” 听着自己女朋友如此肯定的语气，凌菲好像也有点相信了——果然只有情敌之间的感觉是最准的吗？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之前追温逸然的时候，自己也向萧忆寒明里暗里宣示过主权，不禁笑了出来。 “怎么了？”温逸然问道。 “没什么，”凌菲笑着，向她保证道，“然然，不管她对我是不是真的有喜欢，你都放心，我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人。以后，我会和她保持距离。” 温逸然点头：“我当然相信你。” 两人吃过饭后，就一道去办公楼，刚出教师公寓，就碰到了温妍。 温妍从后面叫住凌菲，后者站在原地等着她，看着她小跑着追上来，说道：“我以为你已经去了呢。” 温妍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凌菲身旁的温逸然，才说道：“我也起得不早，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准备吃饭，我在学校就喜欢赖床，你不是知道吗？” “嗯。快走吧。”凌菲没有接着她的话头说，径自和温逸然走在前面。温妍看着她们两人虽然没有牵手，步伐却出奇地一致，心里不免泛起酸涩，跟在后面低着头走着。 一路无话。 三人到达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里的人差不多也都到齐了，然后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开始备课。 凌菲刚写了几个字，温妍又跑过来问她：“小菲，这个作文命题怎么给学生讲啊，我不会分析，你给我讲一下好吗？”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次凌菲却不像前两天一样耐心地给她分析，而是皱着眉道：“这个我也不会啊，你去问你师父吴老师吧。” 温妍一脸为难道：“可是，她上课去了，还没回来呢。” 凌菲好心地给她出主意：“那你就等一会，或者办公室其他老师都在这，你都可以问的啊。” “……好吧。”温妍悻悻地走了。 凌菲舒了一口气，又对对面投射过来的视线眨了眨眼睛，随即低下头继续写教案了。 到了中午，趁着温妍外出上厕所的时候，凌菲拉着温逸然提前跑了出来，直奔食堂。 温逸然问她：“你就这么和我走了，不和你朋友说一声吗？” 凌菲说：“然然，我不是说了吗，我要和她保持距离，就从所有可以相处的机会中一点点远离她。” “那她不会感到难过吗？” 凌菲将打来的饭菜放在桌子上，叹了一口气道：“和她早点了断是为她好，我不想耽误她。以后我找个机会会和她说清楚的，这个你就别管了。” 温妍事后又问凌菲怎么吃饭没有叫她，凌菲说自己单独请温逸然吃饭了，感谢她前一天晚上对自己的指点。温妍没有怀疑。 然而，让温妍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的几天里，凌菲总是刻意躲着她，不和她一起吃饭，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和她这么亲密了。 温妍心里不禁有些难过，自从来到九中，凌菲就和自己越来越疏远了，倒是和温逸然越走越近。联想到之前听她说温逸然是她很重要的一个老师，温妍不由得怀疑，难道，她…… 温妍决定要找凌菲好好谈一谈。 第112章 但是，最近温妍都没有机会和精力去问凌菲这件事，因为她们俩都要准备即将到来的公开课。 第一次上公开课，凌菲又听温逸然说到时候不止是他们同组的语文老师，而且还会有其他科的老师来听，校长和副校长也可能会来，所以她们俩都有些紧张。为了不在课堂上出错，凌菲和温妍就在课件和教案上下功夫。 温妍似乎发现了凌菲是刻意躲着自己，所以就很少找她了，问题基本上都是向吴静请教。于是凌菲就更自在了，每天上完课之后就在办公室制作课件、写教案和制定教学过程，遇到问题就问温逸然，然后每天晚上都是和温逸然最后走，和她朝夕相处。 而且，更让凌菲开心的是，温逸然居然答应了让自己搬过去和她一起住！不过，她要和自己约法三章，这段时间都不能再碰她。 “为什么呀？”美人在怀能看却不能吃，这谁受得了啊？凌菲一脸幽怨地看着她。 “还不是因为你……”温逸然有些难为情，脸颊也漫上了红色。 凌菲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她忍不住笑了，上前将温逸然搂抱在怀里，温柔地亲吻她的耳朵，在她耳边承认错误道：“我错了，然然，可是这不能怪我啊，是你太美味了嘛……” “凌菲！”温逸然娇恼地叫她的名字。她是真的有些生气，那天早上起床她只觉得自己的腰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走路都有些不灵活，学生注意到了，她只好撒谎说腿摔了一下。 这人怎么一点度都没有！ 可是到底还是心疼她的小女朋友，看到凌菲低垂着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一脸等着被骂的乖巧样子，她的心软了又软。她无奈叹了一口气：“下次不许这样了……”然后又威胁似的加了一句：“要不然就把你赶去沙发睡！” “一切听凭老婆做主！”凌菲马上狗腿地跟着保证。 听到“老婆”两个字，温逸然面上不禁一红：“你……你要不还是换一个称呼吧……” “那叫你什么？宝宝？宝贝儿？还是媳妇？嗯？” 听到这人对自己的称呼越来越露骨，温逸然更加害羞，她一下子从凌菲怀里挣脱出来，直奔卧室，只给她留一个背影。 凌菲坏笑着跟了进去，精准地发现温逸然的位置，然后从被子里捞出来她快要熟透了的小脑袋，连人带被子一块抱住。 “呵呵，约法三章里可没有不能亲你这一条……” 温逸然来不及反应，话语都被淹没在凌菲的吻中了。 公开课这天很快就到了。温妍是第一个讲，被安排在第一节 课。温妍发挥稳定，很多老师都说她讲得很不错。温妍偷偷扯了扯凌菲的衣袖，鼓励她道：“第二节课是你，要加油哦！”凌菲点点头。 凌菲是第二个讲，被安排在上午第二节 课。虽然准备充足，虽然经过了这一个星期的锻炼，但是在亲眼看到一位又一位认识或不认识的老师陆陆续续地从后门进来时，凌菲还是不由自主紧张地双腿发抖。 在打上课铃的前一分钟，凌菲站在讲台上，看着讲台下认真地盯着自己的学生们，匆匆扫一眼坐在教室最后面那两排的老师……不行，还是有点紧张！她不禁暗暗咽了一口吐沫以缓解自己的紧张。 忽然，她的余光注意到了坐在最角落的熟悉的身影，那人正在用力向她眨眼睛，用手势来鼓励她。 有了心上人的鼓励buff加成，凌菲顿时觉得没有那么紧张了。她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授课时应该露出的微笑，在打铃的那一瞬间，响亮地喊出了上课两个字。 一节课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尤其是当这一堂课很是生动有趣的时候。凌菲整节课下来很投入很认真，授课逻辑思路清晰，语言声情并茂，重难点突出，善于调动学生思考问题，教学设计多样化，得到了很多教师的称赞。 “温老师，你这徒弟教学能力可以啊，才上讲台一个星期，就能有这样的水平，可真是不容易啊！”一位拥有多年教学经验的语文老师笑着夸赞道。 凌菲摆摆手，谦虚道：“不不不，这都是我师父教的好，如果没有她，我这堂课也不可能成功的……” 一位教数学的老师不由得笑了：“呦，还挺谦虚，呵呵……” 凌菲纠正道：“我这可不是谦虚。温老师以前在我高中的母校时就是教学能力很突出的教师，当年还来咱学校作交换教师了呀！” 有教了好多年的老教师对这件事有印象，点点头，纷纷感慨温老师的优秀。趁着其他老师在讨论凌菲和温妍的教学情况时，凌菲偷偷地和温逸然用眼神调情，温逸然无奈地和她对视，并示意她不要调皮。 其他老师都没有注意到，可是这一幕却被一直站在凌菲身边的温妍从头看到尾。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这段时间凌菲无缘无故故意冷落自己的缘由，一直埋藏在她心底里滋生暗长的醋意也终于爆发。她突然拽住凌菲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到离教学楼比较远的另一半操场上。 “温妍，你干什么呀……”到了操场，温妍终于放开了她，她揉着有些疼的手臂，不解地问道。 九中的大课间只有十分钟，第二节 课九点半下课以后，九点四十就要进教室上自习到十点，然后再上第三节课。因此这个时间点学生正在教室上自习，操场附近没有学生也没有老师，她们在这说话很安全。 温妍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一句话，脸上倒不是生气，反而看起来有些不甘心的样子。 凌菲倒没有过多注意温妍的表情，不过因为自己这一个星期对她的刻意疏远，她知道她要问什么。于是她很淡定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我，现在问吧。” 凌菲敷衍又淡然的样子刺伤了温妍，她的眼眶微微泛红，直直地盯着她，问道：“你曾经和我说，温逸然是你很重要的老师，那我能问问为什么对你很重要吗？” 凌菲也不避开她的目光，直截了当地承认道：“因为她是我最爱的人。” 话语刚落，凌菲看到，温妍的眼泪也在这一瞬间决堤而出，簌簌地落了下来，她不禁有些心疼。可是她知道，现在自己不能心慈手软，不是心疼她的时候，如果自己表现出哪怕一丝在乎她的样子，那样，都将会害了她。 温妍的脸上并没有因为凌菲的回答而表现出丝毫的震惊，相反，她自嘲似的苦笑了一声，又像是自言自语般道：“呵呵，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半晌，她用手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又问道：“所以，这段时间你故意躲着我，也是因为她，对吧？” “对。”看着温妍艰难地在自己面前伪装坚强的样子，凌菲到底还是有些过意不去，语气软了下来，道歉道：“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这样瞒着你这件事……” “没关系，这不怪你，我应该一早就猜到的，”温妍打断她，继续说道，“其实从咱们俩来的那天我就发现了你不对劲，如果是正常的师生重逢，你为什么表现得那么反常；你和同学吃饭那天晚上你根本就没有回自己的宿舍，因为我那一夜都在注意你的房门；第三天晚上故意和温逸然一起晚走，那天晚上你们俩就已经重新在一起了吧？因为那天以后你就开始躲着我……” 凌菲已经被她这一大段话彻底震惊到，不由得问道：“你……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的一举一动？难道，真像她说的那样，你真的……” “没错，我喜欢你，凌菲。”温妍轻声开口。这一句表白她说的那么淡漠，就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怎么样一样。 “你……我……”凌菲完全呆愣住了，她没有想到温逸然居然说的是真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没有想到是吗，呵呵，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居然会喜欢上一个女生。”温妍转过身子，抬头去看天空那一排飞向远方的鸟群，顿了顿，才缓缓开口：“高中的时候，班里不是没有男孩子追我，可是我一个也没有感觉。我甚至怀疑过，我是不是无性恋，生来就不会喜欢别人。直到上大学第一次看见你——” “你知道吗小菲，当年我是最后一个到达宿舍的，可是我却一眼就注意到了三人之中的你。我现在都还记得你当时穿的衣服，说话的语气和表情。你还很热心地帮我收拾床铺和行李，贴心地给我打饭，帮我上课占座位……之后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和你待在一起，但是我自己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直到大一下学期，刚下课，有个男生过来问我你去哪了，我说你去厕所了，然后他就托我把一封信交给你。我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封情书，当时我的心里就感到特别难受，特别嫉妒，立即就把那封信撕了。我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喜欢上你了。” 凌菲完全没有想到温妍居然这么早就喜欢上自己了，不禁瞪大了眼睛：“温妍，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温妍大声吼道：“你当然不知道，我已经喜欢你四年了！” “哦，对了，”她又忽然凑近凌菲，一边流着泪一边笑着对她说道：“你长的这么漂亮，你难道就不奇怪，为什么大学四年没有一个男生追你？呵呵，因为每一个对你心怀不轨的男生，都被我用各种方法赶走了！我就是不能允许那些人刻意接近你，因为你只能是我的！” “这四年来，我一直都想方设法让你喜欢上我，所以我想尽办法不让别人靠近你。我想对你表白，可是又怕你拒绝我，因此我就一直没敢表白，也不敢有丝毫越距的行为。可是，为什么到了这里，一切就都变了！为什么你喜欢的人会在这！为什么你离我越来越远了！” 看着温妍边哭边笑的诡异面容，凌菲忽然觉得有些害怕，不由得后退两步：“温妍，你是不是疯了？” 温妍没有理会她，继续逼近她：“你对我也是有感觉的，对不对？” 凌菲摇摇头：“没有，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是我最好的朋友……” “不可能！”温妍大声打断她，几乎疯狂地继续靠近她，逼问道：“如果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只对我特别？你最喜欢摸我的头了，你也不排斥我对你撒娇的不是吗？……” “温妍！”凌菲终于忍受不住出声打断她。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可怕的温妍，压抑又窒息，后背已经渐渐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她只想赶快逃离她。但是又怕真的惹怒温妍，她的语气又软了下来：“你冷静一点，我心里一直爱的人只有温逸然，五年前是，现在也是，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至于你，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会对你好。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 “不！我不相信！” 温妍咆哮一声，身影却向凌菲这边快速奔来。 凌菲看着越来越近的温妍，心下隐隐猜到了她要做什么，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双手一下子勾住凌菲的脖子，炙热的唇紧跟着贴了上去。 “唔……你……” 陌生的气息铺面而来，凌菲第一次被迫和除了温逸然以外的女人接吻，虽然这个人是她的好朋友，但是她内心也是异常排斥。她想挣脱，却不知道温妍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明明自己比她高半个头，居然怎么也推不开她。 大概是第一次接吻没有经验，温妍只是胡乱地贴着她的唇摩挲着，剧烈地喘息着，双臂紧紧地抱着她的脖颈。 终于，趁温妍换气的瞬间，凌菲使出全身的力气一下子推开了她。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温妍的左脸：“你清醒一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温妍无声地流着泪，双眼红肿，左脸也印出一个明显的巴掌印，看起来很狼狈。 凌菲看着她脸上的红印，也不禁自责，虽然刚才打她是自己下意识的行为，不过下手还是有些重了。她走近温妍，轻声道歉：“对不起……” 温妍没有说话，转过头没有看她。 “如果你能忘记对我的感情，那我们还是好朋友。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她就转身走了。 “对不起，”凌菲脚步一顿，身后传来温妍有些哽咽的声音，“我明天会辞职，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因为我不可能不继续爱你。” “我的初吻给了你，我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听了她的话，凌菲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伤害了一个女孩的心，但是理智告诉她，自己没有做错。 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远走的背影，温妍佝偻着背，渐渐蹲了下去，终于掩面放声痛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温妍也是个好女孩，只是爱错了人，唉 第113章 凌菲独自一人回到办公室，其他老师都奇怪地看着她，问她温妍去哪了，刚才她们俩发生了什么事。她笑着摇摇头说没什么，是温妍找她有点私事。其他老师这才作罢不再问。 温逸然注意到，刚才温妍拉凌菲出去的时候脸色不是很高兴，而凌菲回来的时候也像是有心事的样子，所以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凌菲不好告诉其他老师。于是她发微信问她：“温妍找你有事，对不对？” 凌菲感叹真是和温逸然认识久了，太了解自己，什么事都瞒不过她。她回复道：“对，等晚上回去再告诉你。”温逸然便没再问。 坐在位上发了一会呆，凌菲这才注意到温妍一直没有回办公室。自己情急之下无奈打了她一巴掌，她是不是记恨了自己？她……现在还好吗？ 凌菲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想问她，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她删除了。无奈她又打温妍的手机，也是意料之中的被挂断。 凌菲没办法了，只好求助温逸然：“温老师……” 温逸然正在备课，闻言抬头：“怎么了？” “你能不能给温妍打个电话问问她现在在哪，什么时候来办公室，我很担心她。” 凌菲现在还没有告诉她她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但看着凌菲一脸焦急的样子，温逸然猜想事情一定不简单。于是她赶紧给温妍打电话，所幸温妍接了她的电话，两人简单说了几句之后就挂断了。 凌菲急切地问道：“她现在怎么样？你听她声音感觉情绪怎么样？她在哪儿？” 温逸然安抚她道：“你别着急。她现在正在教师公寓，听声音我感觉没什么异常，也听不出有什么情绪，我估计应该没事，她说她明天上午会来的。” “那就好。”凌菲这才舒了一口气。 “不过，小菲……” “嗯？怎么了？”凌菲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她让我转告你，她已经向校方提出了辞职，明天上午来是收拾东西的，明天东西收拾好了就直接回学校，之后她会申请去别的高中继续实习。” 凌菲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说的辞职是真的。只是，真的没有机会再挽回了吗？ 整整一天，凌菲都因为温妍的事情没有什么精神。虽然她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可是温妍确实因为自己离开了，自己也确实伤了她的心。但是，面对温妍的爱，她无法做到任何回应，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温逸然看出来她的不对劲，于是晚上很早就劝凌菲和自己一起回去，凌菲同意了。 好在她们俩都住教师公寓，又都是女老师，每天晚上一起走并没有别人起疑心。路上，两个人都沉默着，凌菲因为温妍的事情而沉默，温逸然则是在酝酿一会劝说凌菲的话。 温逸然拿出钥匙打开房门率先进去了，却发现凌菲站在门口远远地盯着温妍的宿舍门出神。 “小菲，小菲……”温逸然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快进来啊。” “哦，好。” 温逸然起身给凌菲倒了一杯水，在她身旁坐下。凌菲看着她的动作，最后目光定格在她微微笑着的脸上。 “你没事吧？”温逸然关切地问道。 凌菲缓缓摇头，叹了口气，面色有些忧郁：“然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温逸然身体微微侧着，将凌菲温柔地搂在怀里，轻声哄道：“好好好，你别急，慢慢说，我在这。” 或许是温逸然的怀抱令人安心，凌菲心底的焦急稍微缓解了一些。她倚靠在温逸然的肩头，抱着她的腰肢，缓缓开口：“今天温妍和我表白了。” 温逸然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嗯了一声。 凌菲奇怪：“你难道不吃醋吗？” 她笑道：“因为这件事在我预料之中，而且我知道你心里的人是我呀，我干嘛吃醋？” “好吧，你赢了。”凌菲顿了顿，继续说道：“她说她从大一第一次见到我就喜欢上了我，喜欢了我四年。为了想要我也喜欢上她，她甚至不择手段地将企图接近我的追求者都赶走。你知道吗？今天听她说这些话，我仿佛觉得站在我面前的人不是她，她太陌生了，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她，陌生到让我有些害怕。” “或许，”温逸然想了想说，“她可能只是太喜欢你了。” 凌菲摇头：“这份喜欢我无法接受，更无法回应她什么。我一直都是把她当成我最好的朋友！可是，她竟然……” “她怎么了？” 凌菲从她的怀抱中直起身子：“然然，我说出来你不要生气啊。” 温逸然看着她：“你说吧，我不会生气。” “温妍她……亲了我。”凌菲紧紧盯着女朋友的脸色，见她面上的笑意稍稍减少，她立马解释道：“不是我愿意的！是她强吻我的！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这么大的力气，搂着我的脖子亲我，我推都推不开她！” 见凌菲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可怜又无辜的模样，温逸然板着的脸瞬间破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逗你的，我不会生气，我当然知道她是强吻你的了。那后来怎么样了？” 看见温逸然重新笑了凌菲才踏实了，又窝在她的怀里继续说道：“推开她之后，我条件反射性的打了她一巴掌。我给她道歉之后她并没有生气，只是说明天去辞职，因为她说她会继续喜欢我。” 温逸然不解地问道：“那既然她已经选择离开了，你还苦恼什么？” 凌菲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可是问题就在这啊！她强吻了我，我打了她一巴掌，还一个劲儿让她死心，她肯定是伤心了，所以才选择和我分开。但是我舍不得这个朋友，大学四年，和我关系最好的人就是她。你不在的日子里，是她一直陪着我……现在她走了，而且她还删了我的微信，我打电话也不接，她是不是生我的气了，然然，你说我该怎么补救啊？” 温逸然让凌菲从自己的怀抱中起身，板正她的肩膀，迫使她面对自己，然后看着她认真地说：“小菲，你搞错了，她离开你不是因为她生你的气，而是因为经过这件事之后你知道了她喜欢你，但是你喜欢我，她自己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无法继续再和你以普通朋友的身份相处下去。而且她深深地明白，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你喜欢上她，所以她才选择离开。” 凌菲愣住了，她竟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那……我们没有机会再做朋友了吗？” “怕是不能了，”温逸然叹了一口气，“现在你已经知道她喜欢你，她又怎么肯继续再和你做普通朋友？就算她愿意和你做普通朋友，但是天天看着你和我在一起，她还不得酸死？所以现在的情况，她离开是最好的结果了。” 听了温逸然的话，凌菲看起来又有些失落。温逸然想，一直都把温妍当成最好的朋友的她，怕是还是不能接受温妍的离开吧。 想到这，温逸然亲昵地拉过凌菲的手，安慰她道：“小菲，你不要太难过了，其实在我看来，她离开了对你们俩都有好处。” “嗯？”耷拉着脑袋的凌菲听见这话不由得抬起头来：“此话怎讲？” 温逸然问她：“你自己想一下，如果温妍没有走，你该怎么和她相处？难道就按照你说的，继续和她做普通朋友，和以前没遇见我之前一样的相处？” 凌菲代入思考了一下，如果真是这样，自己根本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和她这么亲密了，因为自己现在遇到了温逸然。有了自己的爱人，自然要与她保持适当距离。 见凌菲脸上有了为难的神色，温逸然便明白她是理解了自己的意思，遂继续说道：“你要与她保持距离，而她也没办法再把你当成普通朋友，因此你们俩分开是最好的办法。” “或许，在时间和距离的双重作用下，她可以好好冷静一下，尝试放下你，重新追逐属于她的幸福。” 凌菲终于不再纠结，认同地点头道：“希望如此吧。” 又和温逸然坐了一会，凌菲一看手机，都快十点半了，她们俩怎么这么能聊！ 于是她催促道：“然然，咱们赶紧洗澡睡觉吧，明天早上还有早自习呢。” 凌菲拽了半天，沙发上的人居然纹丝不动。平时回来晚了两个人不都是一起洗的，节约时间吗？而且自从温逸然和她约法三章之后，她都好久没有碰她了，今天趁着时间晚一起洗澡，她还想干点有益身心健康的事情的……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一点不上钩？ 凌菲又坐了回去：“怎么了啊然然？” 谁料温逸然推着她说：“你先去洗，洗完我检查一下，尤其是你的嘴！洗不干净不许上床！” “然然……”凌菲软糯着声音撒娇。 她还以为她真的不在意呢！这个小醋坛子！都说了她是被迫的！被迫的懂吗！早知道然然介意，她就不说了，呜呜呜，今晚的开荤计划又失败了…… 于是，一向听老婆话的凌菲，只得拿着毛巾，孤零零地去了浴室。 第114章 凌菲的课在早上第一节 ，又同时有语文早自习，所以她起得很早。 等到温逸然赶到办公室的时候，凌菲的课已经上了一会。因为很早，所以办公室里的老师很少。温逸然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刚把教材翻开，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 她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是温妍。 只见温妍拿了一个黑色的背包，坐下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坐在她对面的吴静听见动静，抬眸问她：“怎么忽然收拾起东西了，妍妍？” “哦，表姐，”温妍一边收拾一边说，“忘了和你说了，昨天我已经给主任说好，我辞职了，再申请去别的学校继续实习。” “好好的怎么突然辞职啊？”吴静不解。 “没什么，就是……”说到这，温妍停下来，想了想道，“觉得当高中老师太累了，还有早晚自习，我决定还是去小学实习。” “呃……”对于这件事，吴静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温妍自己的事，临城S大提供的学校有好几所，她既然适应不了就只能再换一个地方了。于是她附和道：“也好，去别的学校感受一下不同的教学模式，将来对你真正当老师也是有帮助的。” 温妍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她来这里不久，所以东西很少，她收拾得很快，不一会儿就都装好了。 温逸然一直在关注着她的动作，见她把最后一本书装进去后，开口问道：“你不等凌菲了吗？她马上就下课了。” 温妍拉拉链的动作一顿，说道：“没有这个必要了。”既然要决定离开，就不要再有任何告别，况且，经过了昨天的事，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凌菲。离开，也许她还能偶尔想起有她这个老同学；靠她靠得太近，她也确实做不到心如止水地看着她和温逸然朝夕相处。 离开她，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吧。 温妍背起背包，和办公室的其他老师一一告了别，在经过温逸然的时候停了下来，用只有她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俩之间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现在既然你们俩重新在一起了，我希望你能好好对她，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伤害了她，我会不择手段地把她抢过来的！” 面对情敌的威胁，温逸然只是轻笑一声：“我和她经过了这么多才在一起，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这个你放心。” 温妍正准备走，温逸然又道：“不要把小菲拉黑，不要删除她的联系方式。她昨天对我说，你是她很重要的朋友，她希望你能好好的，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温妍苦笑一声，心里已经有了无法与之相守的那个人，又怎么会允许其他人进来？又何来的幸福？但她还是笑着说道：“谢谢，我会的。” 凌菲在铃声响的下一秒就宣布下课了，学生一窝蜂地往外涌，她等了等人群散了才往办公室走去。 刚进门，办公室有些吵，她一眼就注意到自己的心上人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位置上伏案工作，清冷脱俗的气质与周围众人形成的喧闹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凌菲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刚把教材和笔记本放下，就有关系亲近一些的老师凑上来。 吴静率先问道：“凌老师，你知道妍妍为什么突然辞职吗？”之前温妍就和吴静吐槽过小学的小孩不好管，她不是很喜欢，所以才来高中实习的。所以她刚才说的明显不是她要辞职的原因。 “温妍已经走了吗？”凌菲边问吴静边向温妍的位置看去，发现她的位置上很干净，就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她连和自己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了吗？ 顿了顿，凌菲才回答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可能她有自己的考虑和打算吧。” 吴静把眉头皱得更紧，追问道：“昨天上午妍妍把你拽走，你们俩在操场聊什么了？” “这个……”这个吴老师还真是能抓住问题的关键，一问就问到点子上来。且不说周围还有其他的老师，就是她们两个人，她也不能把真相贸然告诉她。索性，她就不说，她也不能把她怎么样，除非，她自己去找温妍问，但是估计温妍也不太可能告诉她。 于是凌菲一脸无奈地说道：“这个……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温妍说不能告诉别人。” 见状，吴静也不太好再多问她，其他老师见没有听到预料之外的话，纷纷散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工作了。 凌菲怔怔地盯着温妍空荡荡的桌子发呆。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可是昨天一过就都不一样了。但是朋友毕竟只是朋友，温妍再重要也没有温逸然在自己心里的份量重。 半晌，她回过神，想到温妍走的时候自己没有来得及和她说再见，于是就决定用短信联系她。微信她已经把她删除了，手机号拉黑没有拉黑她就不知道了，只能试试看了。 “温妍，对不起，你来办公室的时候我刚好在上课，都没有和你告别。昨天我不该打你的，对不起，请你相信我不是有意的。最后，希望你能早日放下对我的感情，早日找到你的另一半。” 点击发送，居然发送成功了！温妍没有拉黑她！是不是说明她还是把自己当作好朋友？凌菲有些欣慰，想象她会回复自己的话，眼睛紧紧盯着手机屏幕。可是等了好一会儿，温妍都没有发来任何回复。 凌菲心想，能不把她拉黑就说明自己还能联系她，就像温逸然说的，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那给她一些时间好了。这么想着，凌菲打开作业本准备改作业。 刚没改几本，手机突然传来“滴”的一声，凌菲拿起来看了看，居然是温妍发的短信。 “嗯。” 虽然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字，但是也足够让凌菲高兴了，说明温妍没有生她的气，她们还是彼此的朋友。接下来，凌菲改作业的心情也稍稍好了一些。 在凌菲快改完作业的时候，教务处的主任来到办公室。 听见开门声，凌菲下意识地抬头，只见主任快步走到她的面前，问道：“凌老师，昨天小温老师向学校辞职了，所以她教的班级目前没有语文老师。学校想问你，可不可以把她的班一起教？” 来九中教学也有一两个星期了，凌菲自认为已经适应了这份工作，现在带一个班也不是很累，再带一个班的话……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于是凌菲同意了。 之后，主任也告诉了她关于温妍教的那个班的一些信息，不过这些都是有限的，具体的还是要找班主任云云。凌菲听得很认真。 凌菲整理好这些东西，再抬头，桌子对面的女人却不见了踪影。她环视了一圈办公室，都没有温逸然的身影，忍不住用微信问她：“你去哪了？” 此时的温逸然正在和梁宇飞在操场上攀谈。 自从和凌菲复合，温逸然就有意忽视与梁宇飞的联系，微信上不回，电话也不接，在办公室，她一看梁宇飞要来找自己，连忙和周围的同事说话让他不敢再来。就连吃饭的时候，温逸然也是拉着凌菲提前就走了，根本不给他任何靠近她说话的机会。 温妍已经走了，凌菲的事情解决了，温逸然觉得，现在也是向梁宇飞摊牌的最好时机。 “逸然，你终于肯让我和你说话了。”梁宇飞欣喜地望着温逸然。 温逸然面色平静地看着他，淡淡道：“叫你出来，是我有事要对你说。” “你说。”梁宇飞继续看着她。 温逸然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请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不信！”梁宇飞走到她的面前，质问道：“几年前你就这么对我说过，我当时相信了，可是后来我遇到你，你还是独自一个人！现在你还要编这样的借口骗我吗？” “是真的，”温逸然转过身去，“几年前和你说的时候，我们确实已经在一起了，但是后来因为不可抗力的原因我们分开了，不过现在我们相遇并重新在一起了。” “那个人我认识吗？能……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温逸然眨了眨眼睛，并没有说话。 梁宇飞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这段时间温逸然避开自己却和别人接触甚密的人。半晌，他得出结论，难道说是…… 梁宇飞直直地盯着她，眼只想要得到最后的结果：“是你以前的学生，凌菲，是吗？” 感受到他的目光，温逸然没有躲闪，顿了顿承认道：“是。” “她还是学生的时候，你们就在一起了是吗？” “是。”温逸然继续点头。 “她是你的学生你知不知道！且不说你们俩的身份和年龄，可是，你们俩都是女人！怎么可以在一起！” “我不在乎。我爱她。”温逸然依然平静地望着他，眼里的倒影反射出坚定的光芒。 他不知道自己是妒忌那个女孩还是该笑温逸然天真，无名的怒火突然窜上脑门，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温逸然继续说道：“五年前我就已经失去过她一次，这一次，我不能再失去她了。你能明白吗？” 梁宇飞望着她，瞬间心烦意乱，下意识伸进上衣口袋，从里面摸出来一包烟，拿出火机准备点燃，才想起来自己买烟只是为了有时候和领导喝酒应酬买的，自己根本不会抽。他烦躁地把拿出来的烟丢在地上，并用力踩了几脚。 半晌，平息怒火后，他长叹一口气，轻声问她：“逸然，你知道我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单身吗？” 听到他忽然问这个问题，温逸然也没想过，于是摇摇头：“不知道。” 他苦笑着说：“一方面是在等你，等你会不会回心转意；另一方面……” “因为我遇见的女孩里，除了你，没有比你更优秀、更值得我去爱的了。” “我……”面对梁宇飞突然的夸赞，温逸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 看着她有些窘迫的样子，梁宇飞觉得有些可爱，不免笑了笑：“是我痴心妄想了。从五年前我告诉你柯杰的真相开始，我就知道，让你爱上我是绝无可能了，可是我就是不想劝服自己放弃。两年的时间，还是没能让你爱上我。我认输了。” “梁宇飞，你……” “五年的时间还没让你们放弃彼此，足见你们的感情有多深。我退出，祝你们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服了，啥都没写也所，下章去老福特看 第115章 温逸然和梁宇飞谈完后一前一后地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就感到一个极其幽怨的眼神望着自己。那种不满埋怨的感觉太强烈了，温逸然想忽视都不可能。她一抬头，果然是坐在自己对面的自家小朋友，正在幽幽地盯着她。 碍于周围都是老师，温逸然只好忽视她的目光，低头打字道：“怎么了，我刚刚出去了。” 那人很快回复：“看见了，你和梁宇飞一起回来的。右哼哼.jpg” 一看这人发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吃醋了。温逸然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我找他说了点事。” “哦。右哼哼.jpg” 看来还在生气呢。这个小醋坛子…… 温逸然继续解释：“你不要生气，我找他，是把话彻底说清楚了，让他不要再纠缠我了。” 见自家女朋友这么诚实，凌菲也不忍心再生她的气了，于是耐心问道：“我不生气了，那你怎么说的？” 微信消息迟迟没有发来，对话框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凌菲等得有些焦急，微微抬头看对面女人的动作，只见温逸然一会停下来思考，一会又打字，好一会才发来一段话：“我把话给他挑明了，我告诉他我不喜欢他，心里有喜欢的人，接着他自己猜出来了这个人是你，我承认了。我说我不能再和你分开，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主动退出了。我想，他大概是被咱们俩矢志不渝的感情给感动了吧。” 凌菲越看她发来的微信消息嘴角越上扬，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她，拥抱她，甚至是亲吻她。 温逸然把微信发过去半天没有等到回复，还以为凌菲还在生气，于是放下手机开口问道：“小菲，你怎么了？” 凌菲怕再在办公室待下去自己就要忍不住笑出声来，连忙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说道：“温老师，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温逸然感到奇怪，却还是点点头和她一块出去了。 凌菲带着她来到办公楼的右侧，这里背对阳光，高楼遮挡住的地方投下来一块阴影，四周除了墙什么都没有。温逸然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地方，虽然来学校好几年，但是这个背阴空地却是她第一次来。 “温老师……” 耳边忽然响起凌菲的声音，温逸然反射性地看向她，却见凌菲一脸邪肆地笑着扑了上来，一下子把她抵在墙上，两人呼吸相互交融，温度渐渐上升。 “小菲，你干什么……”温逸然紧张地四处张望起来，担心随时会出现别人。她们俩从来都是默契地不在学校公共场合有过多亲密的接触，以免被别人发现。可是凌菲现在挨得她太近了，如果此时有人经过看见，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她们俩不正常吧？ 凌菲在她耳畔低低笑了一声：“没事，这个地方我观察好久了，一般上课的时候没有人经过这里，你放心好了。” 温逸然望着女孩亮晶晶凝视自己的炽热眼神，有些紧张地问道：“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凌菲更加凑近了她，在她耳蜗里呵了一口热气，低沉却又带着点挑逗的语气，暧昧地说：“做你。” 温逸然的脸和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漫上了绯红。自从和凌菲复合，她就发觉这人的嘴里越发能说出一些让人“不堪入耳”的话，现在更是肆无忌惮地对着自己说出求欢的话来。 她的心因为这一句挑逗的话而加速跳动起来，一方面想亲近凌菲，另一方面却又担心被人发现，真是……太刺激了。 谁知下一秒，凌菲噗嗤一声笑了：“好了别紧张，逗你的啦，这个地方也没有在咱家好，还是回家再做吧。” “我只是想抱你了。”说完，凌菲就伸开双臂抱住了她。 原来只是想抱自己了。温逸然想，是不是这两天对她太严格了，于是心上对她软了软，也温柔地回抱住了她。 凌菲一边抱着温逸然一边无意识地用手摩挲着她的后背，现在快要入夏，她穿的只是一件雪纺衫，透过衣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凌菲的动作，从肩头开始抚摸，然后渐渐向下，她把她的衣摆从西装裤腰里抽了出来，之后，她的手伸了进去…… 凌菲终于忍不住开始吻她的耳廓，耳蜗，耳根，然后是雪白的脖子……最后精准地落在她的薄唇上。温逸然的大脑渐渐模糊，无意识地搂着凌菲的腰肢，被动地回应着她的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菲主动停了下来，两人唇瓣分离，她看着温逸然疑惑地盯着自己的迷蒙眼神，好像在问为什么停下来。凌菲对她笑了笑，又在她嘴上啄了一口，随即说：“我们俩终于都摆脱了各自的追求者，这个周末正好学校放假，我们要不要自己在家吃饭，就当庆祝我们复合，好不好？” 温逸然刚才被她吻晕了，此时的大脑还有些混混沌沌的，想了想才明白她说的话，答应道：“好。” 时间一晃而过，终于捱到周末了。凌菲兴奋得几乎一夜没有睡觉，搂着温逸然看了她一晚上。昨晚她好说歹说地向温逸然撒娇了好久，才让她允许自己上床，其原因就是前一天晚上因为温妍的事情，凌菲没有如愿爬上温逸然的床，而是被她赶到沙发去睡了。天知道她那天晚上是怎么过的！沙发和卧室的床就隔了一个门的距离，可是她进不去，上不了床，就只能眼巴巴地看了一晚上。这件事可千万不能让祁媛媛知道，要不然她肯定要嘲笑她“妻管严”了！ 虽然，这貌似是个事实。 闹钟响的瞬间，凌菲就眼疾手快地关了。她用手支着脑袋，侧着身子安静地观察温逸然唯美的睡颜。 她想起以前还没在一起时，自己因为姥姥的事而被她带回家，很凑巧地和她同床共枕，第二天早上偷偷看她睡觉的事来。只不过那时候的自己，连靠近她都是小心翼翼的，更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真的会和她这么亲密地躺在同一张床上。 她想，自己是何其幸运，能够被自己爱上的人爱上；何其幸福，能够被这么美好的她爱上；何其甜蜜，自己能够和她这样刻骨铭心地相爱。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正好照在温逸然甜美的睡颜上。这样还在闭着眼睛睡觉的她，仿佛周身笼罩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温暖却不耀眼，凌菲不由得看迷了眼，心中一动，低头便噙住了她的唇。 “唔……”被吻的女人嘤咛一声，凌菲的舌头瞬间就滑溜进去，在她的口腔里肆无忌惮地侵略，温逸然一下子就醒了。 见她醒了，凌菲也不闹她了，摸了摸她的头，宠溺道：“宝贝睡醒了？” 温逸然显然还是没有习惯凌菲对她的爱称，一抹红晕瞬间泛上脸颊。不过她选择装作无视，看了一眼时间：“七点半了啊……” 凌菲亲了亲她的额头：“现在还早，要是觉得困就再睡一会？” “不用，我现在起床。”她们平时起床的时间基本上都是七点左右，洗漱完吃完饭就去办公室工作了。时间长就养成生物钟了，今天是凌菲把闹钟关了，所以温逸然多睡了一会。 “好吧。”凌菲也掀开被子下床。 两个人简单地用过早饭之后，就一起骑车来到了附近的超市。 凌菲其实也买的有电动车，但是她留了个心眼，故意不骑，温逸然还想像以前一样带她，她却不允许了。 “怎么了？”温逸然疑惑地问她。 “你以前带我是因为我还没有长大，是你的学生，但是现在我长大了，更不是你的学生了，所以应该是我带你才对。” 温逸然反驳：“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我徒弟，你是要叫我一声师父的。” “那徒弟带师父就更理所当然了。” 温逸然心想，这是什么道理？不过还没等她想明白，她已经被凌菲的撒娇所折服，允许她带自己了。 今天是周末，超市里人更是比平时多。看着温逸然走在自己身侧，凌菲忽然想起来几年前和温逸然一起逛超市时，自己小心翼翼地求她牵着自己的事情来。 温逸然走了几步，发觉身旁的人不见了，四下里去找，才发现她还站在原地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背影看。 她快步走过去，奇怪问道：“怎么了？” 凌菲见刚才视线里的人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不由得裂开嘴笑了。她忽然撒起娇来：“然然，你牵着我好不好？” 温逸然一时没搞清楚凌菲想要干什么，想着可能是怕人多走散了，于是就把手伸到她的面前。 凌菲一脸灿然，心满意足地也抬起手，然后手和她的手交握。 温逸然刚要转头继续走，却发现凌菲的握法居然是十指相扣！ 这是情侣才会有的握法！ 温逸然本想抽回手，又怕她生气，只悄悄看了下，还好四周都是来来往往陌生的人，根本没有人注意她们，她这才放下心来。 她瞧着凌菲露出笑容的脸颊，也忍不住地嘴角上扬。 凌菲凑近温逸然，在她耳边说道：“真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 “小菲！”温逸然忍不住嗔了她一句，勾起的唇角却表明她内心的欣喜。 两人买了很多蔬菜和水果，凌菲还特意要求温逸然买了苦瓜。 “为什么要买苦瓜？你不是不喜欢吃的吗？”温逸然停下来看着她。 凌菲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深情道：“萧姐姐都告诉我了，以后，每年我都陪你一起吃苦瓜。” “你不怕苦吗？”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吃什么都不会觉得苦了。” “嗯。”凌菲的情话张口就来，温逸然害羞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径自去挑选苦瓜了。 到了结账的时候，温逸然推着车子在排队，凌菲的眼神不知道怎么的飘到结账处前的货架上了。 轮到温逸然了，她正在推车往前走，却见凌菲忽然扔进来两盒粉色的东西。她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拿起东西一看，顿时脸红到了耳根。 凌菲看见她的窘迫，靠近她低声道：“不就是指套吗？家里的正好用完了，再买两盒，不过这个超市的东西还真全，一般超市都只卖避孕套而不卖指套。” 温逸然是红着脸结完账的，还好那个营业员没有在意。 出了超市，温逸然才如释重负，赶紧把那两盒粉色的东西放在了塑料袋的最下面。她无奈地看着凌菲，叮嘱道：“以后这个东西不要在超市买了，怪难为情的。” 凌菲把塑料袋从她的手里接过，笑道：“既然你这么害羞，下次还是我单独来买好了。” “但是不要在超市买！” “好好好，都听你的。” 看着去车棚推车的女人，凌菲就纳闷了，自己咋这么听话，真就让祁媛媛说对了，自己还真被她吃得死死的？ 第116章 两人回来之后，温逸然执意要她自己做饭，不让凌菲帮忙。 凌菲困惑不解：“为什么呀，现在我会做饭了，手艺比以前进步多了，保证做出来的菜让你满意。” “小菲，”温逸然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咱们俩分开都是因为我主动提的分手，所以我想弥补你，你就别和我争了。” “那也是我妈妈逼你的！要说有错，错的人应该是她，凭什么什么都要你来承担！” 温逸然自知说不过她，无可奈何地笑道：“那我换个理由，是我想做给你吃总可以了吧？” “那好吧，不过我要给你打下手。” 她们两个人配合默契，很快就做好了饭。 吃了这么多天的食堂，现在吃自己亲手做的饭感觉就是不一样，而且，还有自己的爱人在身边。凌菲想，人生最美好的日子也莫过于此。 吃完了饭，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腻歪了一阵，开着的电视机翻来覆去地将频道都调了一遍，也没找到好看的节目。 上午刚去过超市，她们又不想再出去逛街了，于是就形成了现在的局面——大眼瞪小眼。 凌菲噗嗤一声笑了：“然然，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温逸然思考了一下说道：“我记得，上次是五年前你陪我过生日的那次吧。” “是啊，”凌菲有些怅然道，“那一天我到现在都还记得。然然，你还记得五年前我十八岁时的生日那天吗？” “当然记得。” 凌菲深情道：“那一天你带给我的美好，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比我小时候我爸妈给我过的任何一个生日都要让我印象深刻，都要美好。可是，那天之后，你就离开我了……” 看着凌菲有些落寞的神情，温逸然却忽然笑了，起身向卧室走去。 凌菲不明白她突然向卧室去是干什么，于是也跟了进去。 只见温逸然打开衣柜，好半天才从最里面拿出来一个铁制的盒子，交给她道：“打开看看吧。”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呀？”看样子这个盒子很大，也很重，应该装了不少东西。 凌菲又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温逸然示意她打开。 像是开盲盒一样，凌菲打开的时候一直在猜里面的东西，可是等真正打开之后，她却愣住了。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想到，里面装的东西居然都是她们俩那天拍的写真照片和买的水晶球。 “你这是……”凌菲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 温逸然解释道：“当年你说不好拿回家就先暂时放在我这，没想到这一放就是五年。这五年里，我不管去哪里，都会带着它，想你的时候，我就打开这个盒子看看，但是我又一面告诫自己，既然和你分手了就不要再有丝毫的留恋，说不定你已经把我忘了开始新的生活了，可是我就是舍不得扔掉……” 听着温逸然的话，凌菲的心底越发感动，心上像是有什么要溢出来，满满的沉淀感充斥在心间。她再也忍不住满腔的爱意，狠狠扑上去吻住了眼前的女人。 “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长长的一吻结束，凌菲搂着温逸然，柔声问她。 “现在告诉你也不晚啊。”温逸然把她从眼角不由自主溢出来的眼泪擦了擦，打趣道：“我都没哭呢，小哭包。” 凌菲嗔了她一眼，又哭又笑：“下次你不哭我就把你做哭。” “凌菲！”温逸然娇恼地叫了她一声，凌菲见美人动怒，也识趣地闭了嘴。 两人闹了一会，然后坐在床边一起欣赏她们拍的写真照片，一起回忆起当年的美好。 正在看着，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听铃声，是凌菲的手机，凌菲上前看了一眼，嘴角的笑意蓦地淡了下去，却只盯着手机不动，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 温逸然看见凌菲的反应，奇怪地看向手机，摩挲她手指的动作也不禁慢了下来，愣了一秒，状作自然地提醒她道：“接电话呀。” 凌菲抿了抿薄唇，眉头微蹙，还是俯身拾起了手机，接起了电话。 “妈，是我。”凌菲淡声打招呼道。 温逸然的呼吸随着凌菲接起电话的一瞬间不由得渐渐放慢放缓，莫名地忐忑心慌，如临大敌。 凌菲像是注意到了温逸然状态的不自然，一边平静地回复“嗯，对”“好”“不确定，再说吧”，一边用柔和的笑容安抚温逸然，动作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安慰似的摩挲着她的大拇指。 没说几句话，凌菲就挂断了电话，双手包住了温逸然的手，温声道：“然然，你在害怕吗？” 温逸然柔和的面容显现出一个无奈又释然的浅笑，坦白道：“不是，小菲，我是……有些紧张。”她顿了顿，关心地询问道：“这几年，你妈妈过得好吗？你家里都好吗？” “我妈还好，只不过……”凌菲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爸妈离婚了。” “怎么会……为什么？”温逸然有些难以置信。 凌菲苦笑一声：“这和你没关系，他们是在我高考之后告诉我他们离婚的消息的，我选择跟了我妈。其实他们俩早就貌合神离了，我早就看出来了，只不过我上高中之后他们一直在我面前演夫妻和睦的戏，我没有拆穿他们而已。我爸最终……还是出轨了他的女秘书，我妈实在忍受不了，就和他离婚了。”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其实我妈和我爸离婚之后，我妈的心情反而还好了一些，现在我们娘俩相依为命，虽然日子没有以前过得舒坦，但是心情都轻松了不少。” 听完凌菲说的话，温逸然忍不住地自责：“对不起小菲，我不知道你家发生了这么多事，而这种时候，我却没有在你身边陪你度过……” “不要说对不起然然，这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凌菲不禁倾身抱住了这个异常在乎自己的女人。 温逸然长叹了一口气，想起刚才电话的事，又问道：“那她……知道你找到我了吗？” 凌菲有些心疼，她的然然还是有些顾忌，于是温和地解释道：“咱们复合的第二天我就告诉她了，她刚刚给我打电话是问我回不回去吃饭。”叹了口气，她又补充道：“况且，她知道怎么样，她不知道又能怎么样？然然，我现在不是她口中的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子了，她也明白我不是了。你离开我之后，我利用假期时间满世界地找你，却因为我的学习成绩一直没有下降，所以她一个字也没有说我。他们离婚，我考上临城S大之后，我彻底从家里搬了出来，就连假期也在学校度过。我靠着奖学金和平时打零工挣钱，再没有用他们的一分钱。我十八岁之后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我自己做的，她知道也管不了我，也就没再管了。” 温逸然在听到李莉态度变松心头刚刚想松一口气，就又听到凌菲连假期都在学校度过的时候沉了下去。她心里难过又心疼，明明自己已经退出了，可是还是没有让小菲获得她应有的快乐和幸福，反而是让她的女孩陷入寻找自己的执念之中，并思念成河。 “对不起小菲，你和你妈妈，你家里这几年……”温逸然的声音因为哽咽而有些涩然。 凌菲不由自主把她抱得更紧，安慰她道：“这些都不怪你，然然，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自己选择爱上你的，即便是你主动离开了我，我也不会因为时间和距离的拉长而停止爱你，我会选择一直寻找你，直到找到你，亲口听你说你不要我了，我才会放弃。” “可是，我找到你了，而且你还是在爱着我，说明我的努力没有白费，我妈当年拆散我们是错误的。” 温逸然不禁潸然泪下：“但是当年你妈妈并没有做错，是我不对，我作为你的老师，是不能和你在一起的……” 凌菲打断她：“可是这层身份和关系并不能影响我们相爱不是吗？当年你离开了我，我却并没有因此而开心，反而像是变了一个人，没有你的日子，我犹如行尸走肉。” “小菲，是我让你受苦了……”面对凌菲深情的诉说，温逸然忍不住呢喃她的名字，紧紧地回抱住她。 凌菲把下巴搁在温逸然的肩头，吸了一下鼻子，压下想哭的脆弱情绪，又说道：“我妈刚刚还说，什么时候有机会，她还想和你见一面。” 温逸然的身子在听见凌菲这句话之后条件反射性地僵直了，她的呼吸也停滞了一秒。她和李莉的最后一次见面，太过惨烈，太过狼狈，太过让她刻骨铭心，李莉凌厉的面容与伤人的话语，曾经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她无数个梦魇之中折磨着她。温逸然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准备好、或者说是有勇气面对她。 凌菲的心都在温逸然的身上，自然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当年，她妈妈是做了怎样伤人的事情说了怎样凌厉的话语，才能够逼得那样勇敢的温逸然最后绝望地离开，她多少都能猜到。 她发自内心道：“然然，本来我该替我妈当年的所作所为向你道歉的，可是我不想替她道歉，必须她亲口对你说。”要不然，她永远也不会原谅她妈妈。 “小菲，请你不要这么说，当年你妈妈也是为了你好。”温逸然认真劝慰她。 凌菲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然然，你怎么这么好，这么傻？现在还在帮她说话？”她诚恳道：“你想见就去见她，如果你不想见我妈妈就不见，这些都不重要。你是和我在一起，不是和他们在一起，孝敬父母的事由我一个人来做就好，你不需要管。然然，我现在长大了，可以为你遮风挡雨了，你只需要考虑你和温阿姨就好，不必瞻前顾后，不必再因为别人而委屈自己了。” 温逸然凝视着女孩明丽娟秀却成熟坚毅的面容，心生荡漾，有些动容道：“小菲，我有你，不委屈。” 凌菲一眼撞进爱人万般柔情的眼眸，忍不住凑近寻到她的唇，与她唇齿缠绵。 长长的深吻结束，凌菲抱着她一起平复呼吸，温逸然忽然提议道：“小菲，过段时间咱们去看房子吧，总不能一直都住在学校。” “你说的也有道理，”凌菲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一直住学校确实不太方便。” “这几年我攒了有些钱，付个首付应该不成问题。” “怎么能只用你的钱呢？在上大学的时候，我靠平时的奖学金和打工也攒了一些钱，到时候装修什么的我也能负担一些……”说到这，凌菲本来明亮向往的眼神忽然黯淡了下来。 温逸然看出了她的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凌菲忍不住蹙眉：“我妈那边应该是没问题了，可是温阿姨怎么办？” 说到这，温逸然的面色也不禁犯难了起来，但她还是保持着微笑：“没关系，我会和她说清楚的，时间久了她自然就会接受你的。” “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呢？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劝说她。”凌菲顿了顿，又道：“顺便……把我妈也拉过去。” 温逸然：？？？ 看着温逸然一脸疑惑的样子，凌菲耐心解释道：“你看我丈母娘这么难搞定，为了让我妈补偿她当年犯下的错，让她去当说客，效果应该会好很多吧？” 多一个人也就多一分的希望，温逸然同意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她貌似刚刚才反应过来，反问道：“凭什么我妈是你丈母娘？明明是你婆婆。” 一次都没有攻过，还好意思说是婆婆！ 对于这个问题，凌菲同学懒得和她争辩，反正她是用事实说话，就让她过过嘴瘾好了。 第117章 凌菲和李莉商量好，这个学期结束就带温逸然回家，后者也表示了同意。 倒是温逸然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越临近期末考试，她就越紧张。 平时没事的时候，她就会在卧室里试一套又一套的衣服，还不停地问凌菲好不好看。凌菲心疼她，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帮她挑了一套衣服，安抚道：“然然，你不要紧张，我妈已经认可你了，去我家见她只是一个形式，更何况还有我在呢，她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这时温逸然心里的紧张才稍微缓解了一点。 终于捱到见凌菲妈妈的那一天。 这一天，温逸然起了一个大早，像是怀念这些年她在梦中反复做的一件事，她在灿烂的晨光中为凌菲精心准备着丰盛的早餐。 怕吵醒凌菲，她蹑手蹑脚地下床，去了卫生间把昨晚刚洗过的头又重新洗了一遍，用吹风机吹好造型之后，然后回卧室换上凌菲特意给她挑选的衣服，接着坐在梳妆台前补水上妆，俨然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昨晚凌菲太兴奋了，一想到第二天要和她的然然一起回家见妈妈，她就止不住地想傻笑。夜里她抱着温逸然，盯着她枕在自己身旁恬静秀美的睡颜，一看就看了大半宿，到了凌晨她才堪堪忍不住睡意而沉沉睡去。她难得睡得这样沉，以至于没有听见温逸然起床的声音和感受到那落在她额头上爱怜的一吻。 早上七点，凌菲手机定下的闹钟守时地欢快响起。温逸然听到动静后，慌忙起身，试图赶在凌菲被吵醒之前关掉她手机上的闹钟。 和她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两个人的早餐几乎都是凌菲提前睡醒然后被她悄悄地准备好，温逸然每次想早点起来和她一起准备或者是像她一样提前准备好早餐却都没成功，因为凌菲每次都能比她醒的早、起的早，害得温逸然总是埋怨自己是头猪，睡觉睡得这么死，连凌菲什么时候起床的都不知道。而凌菲这个时候总是会抱住她，用手指抚摸着她腰间的软肉，一边摸一边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喜欢你胖一点，这样抱起来也是香香软软的，肌肤的手感也会更滑腻……”又一次被吃豆腐，温逸然只娇恼地用小拳头捶着她的胸口：“不许你说我胖……”一直捶打到她告饶为止。 虽然嘴上说嫌弃她把自己喂胖了，但是实际上她比谁都心疼凌菲每天早上早起为自己下厨。而这一次，温逸然终于比凌菲起的早了。难得看到她睡得这样香、这样沉，温逸然也舍不得吵醒她，想让她多睡一会儿。 可是，闹钟响起的一瞬间，凌菲就下意识地挣扎着醒来了。她拧着眉头闭着眼睛，意识还是苏醒的，感受到鼻息间萦绕着熟悉的馨香。她睁开朦胧的眼睛，便看到温逸然半跪在床边，两手放在她的身子两侧，眼睛紧紧凝视着自己，身子虚虚地悬在她的上方，小心翼翼。 凌菲看着心上人近在咫尺的娇美面容，情不自禁地眉眼一弯，然后从被子里伸出手来，紧紧揽住了温逸然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一下子把人带入自己的怀中，脑袋挨着她的肩窝，一直像只黏人的小猫咪蹭啊蹭，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然然，你好香啊……” 温逸然怕压着凌菲，身子稍稍抬起来一些，望着她黑曜石一般的大眼睛带着一丝困倦，湿漉漉的，心头忍不住地发软，柔荑禁不住抚上她的脸颊，柔声道：“小菲，为什么要定那么早的闹钟？” 凌菲把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又看了一眼温逸然的装扮，便知道她已起床许久，有些失望道：“唉，本来想着今天要一起去我妈妈那，我料定你肯定会早起，我便想着要比你更早一些起床准备早餐，这样你就能多睡一会，没想到今天我还是睡过头了。” 温逸然一听凌菲的解释便知道她是心疼自己，怕因为自己见她妈妈紧张而手忙脚乱，于是就想着早点起床把一切都准备好，好让自己无后顾之忧，心下立时又感动又心疼，盯着她的目光不免痴迷起来，轻声唤道：“小菲……” “嗯？”凌菲还在为自己不能早起而懊恼，听见温逸然喊自己，眼睛便看向她。 哪知刚与她对视，柔软的唇便铺天盖地地袭来。 以往凌菲想要一个早安吻，都是她吻温逸然，难得一次温逸然主动的时候，她却只是蜻蜓点水似的啄一下，凌菲想深吻都不行，因为温逸然实在是太害羞了。可是今天早上温逸然却一改以往的害羞与矜持，竟然主动吻上来，而且还是如此温柔的触碰，凌菲怎能心中不喜，遂即按住她的后脑，轻轻挑逗她，逮到一个间隙，舌尖立马趁机溜进去，接着就是一阵缠绵的深吻。 待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来气时，凌菲才缓缓退出来。她瞧着温逸然因为接吻有些湿漉的双眸，晶莹的像一泓秋水，又见她如此盛重的装扮，心上爱意更盛，不禁说道：“然然，你今天好美啊。” 听见凌菲说话，温逸然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一时因为感动被她迷了心窍，竟主动献吻，还吻得如此投入，哪还像一个年长者该有的矜持？不由得红了脸，然后赶忙从凌菲的身上起来。 看着温逸然如此害羞，凌菲忍不住笑道：“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个什么劲儿？想亲我便亲我嘛！” “小菲！什么老夫老妻……”温逸然脸色更红了一些。 凌菲从床上下来，走到温逸然身边一把搂住她的腰肢，不服地辩解道：“怎么不是老夫老妻了？你我相爱了这么多年，虽说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可是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温逸然自知说不过她，于是便催促她道：“好了好了，你快去洗漱吧，吃完早饭还要去给你妈买些礼品，咱们时间有限，听话。”看到温逸然吃瘪，凌菲这才心满意足地去洗漱。 吃过早饭，凌菲领着温逸然去了商场挑选了些礼物，便一同坐车来到了凌菲母亲家。 在上楼的时候，凌菲和温逸然解释道，当年她妈妈和爸爸离婚，她爸自知是自己出轨不对，于是就把原来的房子给了她们娘俩住，只分得了夫妻财产的一半便离开了，至今没有再见她妈妈一面。 虽然爸爸很疼爱她这个女儿，但是凌菲到底为妈妈不平，忿忿道：“咱们见我妈就罢了，至于我爸，就算了，不管他同不同意，我这辈子都只能和你在一起。” 温逸然没有说话，坚定地看着她，握住她手的力道不免紧了紧。 刚上二楼，凌菲伸手握着温逸然的手，却发觉她的手微微颤抖，就连手心里也是湿热的，担忧地问道：“然然，你还是紧张对不对？” 温逸然抬眸就撞进女孩关切的眼中，飞快地挪开视线，微微低头将目光落在了拎在凌菲手中刚刚和她一起买的礼物包装盒上。 她状作自然地松开了凌菲的手，并把凌菲手里的礼物一起拿过来拎着，勉强笑了一下，否认道：“我没有。” 凌菲看着她不着痕迹蹙着眉的样子，心上一阵心疼，突然拉起她的手就要转身往楼下走：“然然，今天我们还是回去吧，反正你是和我在一起，不是和我妈在一起，见不见她都无所谓……” 温逸然站定，将东西放在地上，把凌菲拉了回来，打断她道：“不要。” 凌菲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回温逸然的身边，揽过她的腰，宽慰道：“我知道你因为我妈当年对你做的事情而让你紧张、害怕，但是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见不见她真的只是一个形式，今天你没准备好，那咱们就改天再来，哪怕你不来见她都无所谓的。只是，你别为了我委屈你自己啊。” 温逸然脆弱和胆怯的神色因为凌菲的话而稍稍减轻许多，脸上不由得又恢复了往日端庄秀美的容颜。她握住了她搂在自己腰间的手，温柔地笑了笑，认真地说道：“我不委屈，只要是为了你，我一点都不委屈。”顿了顿，又苦笑道：“只是……我确实还有一点紧张。不过，你相信我，我真的准备好了。” 她垂下了长长的睫毛，沉默了两秒，重新抬头看向凌菲的眸子里又多了几分认真：“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怨过你妈妈。当年爱上你，我就知道早晚会有那么一天，只不过，我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那天你妈妈找到我之后，说的每一个字都在理，我根本没有和你在一起的资格。虽然我当时听到的时候很伤心很难过，但是站在她的位置上考虑，如果自己的女儿和她的老师相恋，而且还是一个女人，换作是我，我可能也会先入为主的认为这是年长者的错，进而逼迫她们两人分手，因为在旁观者看来，这段感情根本就是不对的，是违背伦理道德的。但是我当时一心只想和你在一起，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一层，再加上那时的我也没有能力给你真正的幸福，更没有能力为咱们俩争取什么。”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五年过去了，我们重逢了，而你我心中依旧有对方，说明我们经受住了你妈妈设置给我们的考验，并且她现在也愿意接受我和你在一起了。只是……” 说到这，温逸然咬了咬唇，浅浅地笑了一下，诚实道：“只是我有些害怕面对她，又或者说是，我害怕那些真切地发生在我和她之间的伤害与横亘在我和她之间的裂痕。” “所以，我现在想通了，她是你妈妈，我早晚都要和她见面的，你又怎么能随随便便地说见她只是一个形式呢？必须要见她呀，不见我的丈母娘，她怎么肯放心把女儿交给我？”女人的语气带了些轻快的玩笑意味，眉眼轻轻一弯，拉起凌菲的手就要上楼。 凌菲看着她笑了，刚才笼罩在她心上的愁郁也随之驱散。不过她又很快反应过来，丈母娘？这女人居然这时候还惦记着名分的事，不免觉得好笑，倒也没有揭穿她，只拎起礼物和她一同上楼。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见家长了～ 第118章 终于上了五楼，转过拐角，不过几步就到了李莉家门口。凌菲没有按门铃，而是从包里拿出钥匙准备开门，谁知道刚把钥匙伸入钥匙孔，她还没转动，面前的门忽然“咔哒”一声，由里面打开了。 凌菲连忙抽出钥匙，放进包里，转头和温逸然对视一眼，然后一齐看着门缓缓在她们面前打开。 温逸然的心跳随着防盗门的打开而越发急促起来，直到，李莉平静且淡然的面容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突然间，她的心跳又莫名地缓和下来。 李莉站立在门口，像是等候多时了，在看清门外的两个人之后，却将目光放在凌菲身后的温逸然身上。门外，凌菲和温逸然并肩站立，有些紧张地看着李莉，微微抿了抿唇。 五年不见，温逸然已经三十多岁，虽说是比凌菲大了整整十岁，可是却一点也不输给凌菲的气质。反观凌菲，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她似乎已经渐渐褪去了少年人身上的青涩稚嫩，倒是带着一些成年女性该有的成熟与活力，此时和温逸然并排站立，却显得两人的气质与神色是十足的般配了。 时间，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妈，我们来了，让你久等了。”凌菲不动声色地侧着身子遮挡住了李莉观察温逸然的视线，一边提起东西往里面走一边提醒道。 “然然，妈她为我们准备午饭肯定忙得很辛苦，你快进来帮我拎一下，重死我了。”温逸然这才反应了过来，跟着凌菲进去和她一起把东西放在地上。 如此熟稔的语气李莉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了。想到这些年凌菲为了温逸然，她和自己又恢复成了以前不冷不热、甚至有些陌路的母女关系。虽说她和她爸爸离婚的时候凌菲是跟的她，但是两个人的关系依旧不好。李莉也尝试过想和凌菲好好沟通，但是她貌似不给她这个机会，这些年虽然是在临城上的大学，可是每逢假期她都不回来，给她打电话说是想在外找工作挣点钱历练养活自己，其实她知道，除了在外兼职她还一直都在找温逸然，只不过她一直没有点破。而且，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温逸然遵守了她的承诺离开了凌菲，可是凌菲却从此再也没有真正地开心笑过。李莉看着自己的女儿失去了以往的活力，整个人似霜打的茄子毫无生机，心疼得无以复加。于是，她也开始暗地里帮忙找温逸然，想找到温逸然之后能借此缓和一下母女关系，不过因为一直都没有找到她，也就一直没有告诉她。现在看到自从找到温逸然之后，女儿的精神比以前好得多，她的心里也好受得多。 李莉关门后擦了擦手上的水，也进屋，走到温逸然的身边，一边接过放下一边佯装作不悦道：“逸然，你和小菲一起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那语气，亲切地像是她们之间未曾发生口角，也未曾多年不见一般。 温逸然看着李莉熟悉的和蔼笑容，心下也轻松了不少，笑道：“没什么值钱的，给您带东西，是应该的。”说着，她还偷偷打量了一下李莉的面色，见她脸色如常，心底更加轻松不少。 却在不经意间，瞥到她有些发白的鬓角。她记得当年她们俩最后一次见面时，李莉年轻得好似是自己的同龄人，久居社会的历练和身份早就造就出她一身的成熟与端重，是个十足的女强人。可是如今的她非但不像一个女强人，而且比温逸然记忆中还要苍老许多，也比她记忆中要内敛平和许多。看来，这五年，除了凌菲没有过好，她的妈妈也因为操心女儿，几年之内竟老了好几岁。温逸然的心忍不住疼了一下，微微上前道：“午饭还没做好吧？阿姨，我帮您。” 李莉转头看着她，先是怔愣了一秒，随即赶紧反应过来，笑道：“不用了，特意给你准备的，哪能让你亲自动手。”然后又对凌菲说：“小菲，给逸然倒杯水，洗点水果，好好招待她，我继续去炒菜了。” “你就放心吧，我自己的老婆我肯定会好好招待的，快去吧！” 听凌菲在李莉面前称呼自己为老婆，温逸然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慢慢变红。但看着李莉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径自走向厨房时，她的害羞感才稍微减轻了一点。凝视着李莉的背影，又听凌菲刚才和她母亲插科打诨的话语，温逸然才终于放下心来，一面为凌菲母女关系和好感到欣慰，一面也为自己和凌菲感到如释重负。 餐桌上，李莉和凌菲都忙着给温逸然夹菜，夹着夹着，温逸然面前的餐盘一会就满了。她不好意思笑道：“阿姨，小菲，你们俩再给我夹菜，我要吃不下了啊。” 凌菲首先哼了一声，颇有些不满道：“妈你也真是的，有我给然然夹菜就可以了，你跟着掺和什么呀？一会然然要是因为面子过不去把这么多菜都吃了，那吃撑了难受心疼的还不是我。” 李莉一滞，哑然失笑道：“罢了罢了，真是老话说得好，女大不由人呦，连我的醋都要吃，我不夹了还不行吗？” 凌菲不理会李莉的哀怨，嬉皮笑脸地朝她吐吐舌头，然后又转头语笑嫣然地看向温逸然道：“然然，一会吃不完咱就不吃了，或者你放我餐盘里就好了，我帮你吃掉。” 温逸然和凌菲在一起后，每次有温逸然不喜欢吃的菜，凌菲几乎都会挑过来帮她吃掉。起初温逸然还感到有些别扭，因为一般都是孩子不喜欢吃的菜或者吃剩的饭母亲会帮着吃完，言外之意就是关系特别亲近的人才能为对方做到这样。温逸然可以为凌菲做到这样，但是她怕凌菲委屈，就很少说自己不喜欢吃什么，每次都是凌菲发现她看向某个菜品皱着眉，才猜出来她不喜欢吃，进而帮她吃掉。久而久之，就养成习惯了。当然，遇到有凌菲实在吃不下的东西，温逸然也会帮她吃掉。 可是现在要当着李莉的面这样做，温逸然咬着唇，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帘，羞红了脸，低下头不敢看她，但是一双红润通透的小耳朵却暴露了她此时的慌乱与害羞。 凌菲察觉到了温逸然的害羞和不好意思，爱怜地捏了捏心上人暴露在空气中红得滴血的小耳朵，打圆场道：“好了，吃不完咱就不吃了，别勉强自己。” 温逸然这才笑着点点头。 三人吃得很愉快，一边聊天一边吃着，很快时间就度过了。饭后，温逸然和凌菲都争着要去洗碗，最后还是李莉发话了：“小菲，你去洗碗吧，我和逸然想单独聊聊天。” 凌菲坚决地摇摇头，护妻道：“这可不行，万一我不在，你欺负我家然然怎么办？不行，她得和我一块去。” “你这孩子，好像说我是母老虎，会吃了逸然似的……”温逸然被李莉的话逗的破涕为笑，一同劝道：“好了小菲，我也想和你妈妈一起聊天，你快去吧。” 凌菲这才依依不舍地去厨房了。 李莉给温逸然倒了一杯水，然后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李莉仔细地关心了温逸然这几年的生活，一聊就聊到当年的事情来。提起那年自己和她见面逼迫她和小菲分手的事，李莉也为自己做的事情感到过意不去，她诚恳地向她道歉：“逸然啊，我现在郑重地向你，为我当年对你做的事情说一声对不起。因为我，你被迫和小菲分手并离开临城从此和你妈妈一起在外漂泊，造成这个结果绝非是我的本意，但是却是因我而发生的。我本以为我这样做是为小菲好，可是当我看到她失去你之后完全像变了一个人，除了过年到了放假也不回来，我才知道自己做错了。后来我冷静地反思了一下，当年我的确是对你太过分了，完全没有顾忌到你的立场。还好小菲找到你了，你们俩又重归于好。坦白说，当年我的确怨过你，可是后来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我又何尝不是非常后悔？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和小菲好好过日子，并能原谅我，可以吗？” 李莉的一席话，听得温逸然心中是百转千回，感动不已。她大度地摇了摇头，诚恳道：“阿姨，我明白你当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菲好。父母心疼孩子，不想让孩子受到伤害，这样做我完全能理解。其实，我当年也有错，但是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怪过你。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还是要向未来看，不是吗？” “嗯。”李莉也点点头。 话到最后，温逸然的眼眶微微发红，语气也有些哽咽，但她还是笑对着李莉。凌菲洗完碗出来，看到的就是快要哭了的温逸然，立马紧张起来，一把坐下揽过温逸然的肩膀，炸毛地质问道：“妈，你对然然说什么了！” 不等李莉的回答，凌菲就低下头换了个温柔的口吻安慰温逸然道：“然然，我们不在这呆了，我们回家。”说完作势就要起身。 温逸然怔愣了一秒，随即擦了擦眼角流出的眼泪，握住她的手笑着解释道：“小菲，你弄错了，我是和你妈妈把话说开了，她理解了支持我了我才……才这样的……” 凌菲仔细咀嚼了一下温逸然话里的意思，才问道：“我妈向你道歉了？” 温逸然点点头。 凌菲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歉道：“妈，不好意思，是我太武断了，我以为你又欺负然然了所以才……”顿了顿，又尴尬地笑道：“妈，谢谢你能支持我们。” 李莉刚要发脾气，见凌菲自己乖乖认错了，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啊……” 温逸然也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章完结 第119章 三人又坐着聊了一阵，凌菲觉得是时机了，试探性地开口道：“妈，我们俩想让你帮个忙。” 李莉的目光在她们两人身上来回流转，隐约觉得这个忙不太好帮，但是还是叹了一口气，问道：“说吧，让我干什么？” 温逸然和凌菲对视一眼，前者对后者点点头，然后凌菲继续说道：“那个……我们俩在一起的事除了您，我们还没和然然她妈妈说过，您也知道，连您都不会一下子同意我们在一起，也是慢慢才接受的，所以温阿姨那关肯定也是不好过的。所以……我们想请您当温阿姨的说客。” 话音刚落，李莉脸上倒没有显示出特别吃惊的模样，反而是有些无奈地说道：“我猜到就是这个。算了算了，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逸然妈妈那，我来说服她，你们就放心吧！” “妈你真好！我爱你！”凌菲高兴地不由得在李莉脸上吧唧一口，惹得她嫌弃半天。 第二天一大早，温逸然和凌菲一起来接李莉，然后三人一同坐车去温逸然母亲家。 温母自从跟随女儿重新回临城定居之后，就一直租住在临城靠近乡下的一个农家房里。这里离城市不远，却也紧邻乡下，最初温逸然看中这里的房子也是因为它离城市不远，交通便利，离乡下也近，空气比较清新，并且离九中也不太远，她平时回母亲家也比较方便。只不过，自从她和凌菲在一起之后，她就回去的次数少了一些。母亲问她，她总是借口说临近期末，学校比较忙。此次回家，不仅是她自己，还有凌菲和李莉，而且还要告诉她母亲这个天大的消息，还不知道母亲知道之后会作何反应。因此，弄得温逸然比凌菲还要紧张和害怕。 凌菲感受到了她的不对劲儿，紧紧握住她的柔荑，柔声抚慰道：“别怕，有我在。” 温逸然点点头，可是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她不禁长叹一口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车子很快驶到了目的地，三人下车。眼前的房子虽说是农家房，但是从外观看，粉刷得还是很美观的。住惯了小区平房的李莉看见之后，也是连连点头，觉得非常不错。 温逸然前去叫门，不一会儿，铁门打开了，里面站着一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妇人。她见到温逸然刚想说话，眼睛却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凌菲和李莉二人，不由得问道：“然然，这两位是……” 温逸然向她介绍道：“妈，这是凌菲和她妈妈，凌菲你还记得吧？几年前我曾经把她领回咱家过夜的那个女孩子，我的学生。” 温母盯着凌菲看了一会，貌似是在回忆刚刚温逸然说的事。半晌，她才笑着客气道：“哦，我想起来了，你的学生是吧？都快进来快进来！” 四人这才说说笑笑一起进屋。 这个房子内部陈设倒是不像过去那些农村的房子一样落后破旧，装潢和家具都很规整，和城里那些小区商品房没什么区别。而且家里的家具与摆设都是一尘不染和井然有序的，说明温母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女人。李莉不禁夸赞温逸然这个房子选的不错，温母也连连说这个房子住着如何如何舒心，四人的聊天一时很是愉快。 温母看见凌菲带来许多补品，不好意思对李莉笑道：“妹子，你和小菲来我家里玩就来玩，还买东西做什么，你太客气了。” 李莉热情地拉着温母的手一齐坐下，笑道：“姐姐，看您说的什么话，凌菲是逸然的学生，哪有学生来老师家里不买东西的，那不是太不像话了吗？那些补品都是给您买的，您别嫌弃，就当零食吃就好。” 温母一再推让，最终还是收下了。见凌菲和温逸然一起去了厨房，就和李莉拉起家常来。 李莉详细询问了这几年温母的身体和生活情况，温母都一一说好。每每说到这个，温母总是情不自禁地想到温逸然的爸爸，禁不住潸然泪下。她说：“妹子啊，你不知道逸然她是个可怜的孩子啊，刚上大学他爸就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我没什么本事出去挣钱，逸然经过这件事一夜之间长大了，她就一边上学一边赚钱，有时候放假还要帮我做家务，学做饭，靠着她的奖学金、助学金和打工兼职的钱，我们娘俩才支撑到她大学毕业。好在她大学毕业后很快就当了老师，有了工作工资也有保障了，我也就松了一口气了。可是眼下，我还有一件事不放心。” 李莉听见她和温逸然这些年的遭遇，也忍不住红了眼眶，问道：“什么事？” 温母看了一眼正在厨房忙活的两人，叹了一口气道：“还能是什么事啊，就是她的婚姻大事。你看，凌菲是逸然的学生，听你们刚才说，现在也都大学毕业当老师了，而且还是和逸然是一个办公室里的同事，她都二十多岁了，估计对象也都找好了，可是逸然她……” “唉，早些年她刚去一中的时候，那时候好像她正好是凌菲老师的那阵吧，她跟我说交了一个男朋友，是她学校的老师，好像是教数学的。你不知道妹子，那小伙子对我家逸然很痴心，有一天他突然来我家找逸然，我这才知道她交了男朋友。那孩子我看着挺不错的，又绅士又有礼貌，父母都是教书的老师，算是书香世家了，就住在临城本地。最关键的是，他对逸然很好，听他说他追了逸然很长时间，逸然才答应做他女朋友的。谁知道那天他们俩出去约会，第二天逸然回来就说和那男孩分手了，你说好好的，突然分手，气人不气人？” 李莉听到温母这一番话很是吃惊，原来这温逸然以前还交过男朋友？那又为什么后来和凌菲在一起？她忽然有些后悔没有把温逸然和凌菲两个人的感情经历都弄明白，就擅自答应做她们的说客有些莽撞。于是她追问起其中的详细经过。 温母继续娓娓道来：“后来他们俩分手之后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哦对了没多久，她的一个学生就出车祸了，那个学生好像就是凌菲吧我记得……”得到李莉的承认温母继续说道：“她就每□□不解带地在医院照顾那个学生，问她呢她就说是因为自己没有照顾好学生才导致的所以她得照顾她。不过最奇怪的地方就在这。” 李莉问道：“怎么说？” “那学生出院继续在家休养，逸然有事没事就留在教师公寓不回来，问她就说在给那个学生补习，我也都能理解。后来我听逸然说凌菲能去学校上课了，也就没在意这个事了，于是想着为她张罗相亲的事情。你也知道，女孩子不像男孩子，年龄一大到时候结婚生孩子会很吃亏。谁知道她天天借口学校忙不回来，平时放假也待在学校里，我给她张罗的相亲对象一个都没见。过了没多久，有几次她被我叫回家，我忽然发现她和别人在微信上聊得特别频繁，有时候还会捧着手机笑。我就问她是不是又谈恋爱了，她解释道是在看学校里的消息。可还没等我想明白，她突然叫我一起搬家，离开临城市，我很奇怪，她和我说是之前那个男老师还在纠缠她，我也觉得这个人分手了还缠着逸然很讨厌，于是就和她一块搬走了。这几年又去了好几个地方，我都觉得住着不满意，估摸着好几年过去了，那男老师应该也结婚了，才和她又回到了临城。” 听到这，李莉将温母的话结合五年前凌菲的反常来看，时间上的事情基本都能对上。可是温逸然明明交了男朋友却还和凌菲在一起？李莉想，这个问题也只能一会问问温逸然才能知道了，现在还是赶紧想想把温逸然和凌菲的事情如何委婉地说出来让温母知道…… 温母见李莉忽然发起呆来，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于是温母继续皱着眉说道：“妹子，你说这可怎么办呀，眼看逸然就三十多岁了，可到现在还没有对象，她要是不结婚，等百年之后我怎么去见她爸呀……”顿了顿，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眼前一亮，问道：“妹子，你认识的有没有还没有结婚的小伙子，介绍给逸然认识认识？” 看来不说是不行的了。李莉咬了咬牙，说道：“姐姐，我说一件事你千万别生气啊。” 温母笑了：“我能生什么气？你说吧。” 李莉脸上面露难色，犹豫好久，才缓缓说道：“其实逸然不是没有对象，她有对象的。对象就是……我女儿凌菲。” 温母轻笑一声，根本不相信：“我说妹子，你在和我开玩笑吧？” 一直躲在厨房偷听的温逸然和凌菲二人听到温母与李莉的这句对话之后，终于按耐不住一起走了出来。她们俩手拉着手一同站在温母面前，温逸然更是开口承认道：“妈，凌阿姨说的不错，和我在一起的，就是凌菲，我们互相喜欢，已经都视对方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 温母看到她们两个亲密无间的样子，顿时怒火中烧，生平第一次大声对女儿呵斥道：“温逸然！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凌菲可是你的学生！而且你们两个都是女人，怎么能在一起呢！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凌菲本想和母亲辩解，温逸然拦住了她，而自己上前一步解释道：“妈，我和凌菲是真心相爱，虽然我们是师生，可是这并不妨碍我们的感情。而且，我们相恋并没有伤害到别人什么，你不能因为我们的关系和性别就阻止我们在一起啊！” 温母因生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赤红着眸子反问温逸然道：“师生怎么可以相爱？女人和女人在一起又如何拥有光明的未来？你们不能结婚，不能生孩子，更不能在别人面前正大光明地告诉别人这是陪伴我一生的那个人！你们让我怎么接受！？” 温逸然继续辩解：“妈，我们俩早在五年前就在一起了，是凌阿姨把我们俩分开的，可是现在经过了时间的考验，我们俩相遇并且重新在一起了。连凌阿姨都同意我们在一起了，为什么你还是不同意呢？” 凌菲实在看不下去了，也上前劝道：“温阿姨，您就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和然然在一起吧，我保证我会好好对她，给她幸福的……” “你……你们……”温母血红的眼睛看了看李莉，目光又转回并肩站立在自己面前的温逸然和凌菲两人，终是气不过，捂着胸口，一下子坠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温母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洁白的房间里。“我这是在哪？”她下意识询问道。 一直坐在床边守护着她的温逸然一见她醒了，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妈，您醒了，这里是医院。” 谁知温母一下子把脸转过去，冷冷道：“你走，我就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 一旁的凌菲和李莉见此对视一眼，后者无奈地摇摇头。凌菲拉过温逸然的衣袖，小声说道：“现在你妈肯定正在气头上，让我来照顾她吧，我来慢慢说服她。” “可是……” 李莉也劝道：“是啊逸然，你说的话现在肯定不会起任何作用，而且她现在不想见你，医生也建议不能再刺激她了，所以现在倒不如让小菲来试试，说不定会有点效果。” 温逸然只好点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温逸然便没有再出现在病房里，只有凌菲在照顾温母，李莉有时也会时不时的过来和她聊聊天，而温逸然只能在病房外看着，时不时地看见凌菲或李莉出来问问她母亲的状态。几天过去，一直和凌菲冷着脸的温母，也终于和凌菲说话了。 这一天，天气很好，医生建议温母多出去走走，于是得到温母的同意之后，凌菲就和李莉一起推她来到医院的花园的凉亭里坐着乘凉。 温母坐在轮椅上，瞧着凌菲为自己忙前忙后，照顾自己如此尽心尽力，怕是铁打的心，也会融化，何况凌菲还是她女儿最爱的人呢？ 她的心上也不由得软了软，蓦地开口问道：“凌菲，你和我女儿明明是师生，为什么会在一起？你给我讲讲你们俩这些年经历的事情吧。” 凌菲点点头，笑道：“可以。不过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希望您不要厌烦呀。”温母也笑着点头。 酝酿了许久，凌菲终于开口，然后一讲就是一个多小时，讲到最后，她的眼眶已经禁不住地红了。 在此期间，温母虽然没怎么插嘴，脸上的表情却随着每一次温逸然和凌菲两人感情的拉扯而起起伏伏，她没有想到，明明只是师生的两人，会发生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她更想不到，她们俩的感情经历是这样的坎坷，直到现在还依旧爱着对方。到最后，连她都有些动容。 不过对于里面的各种细节，有些地方她还是有疑惑，比如那天晚上凌菲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出了车祸？ 因为这件事真正的原因她一直隐瞒着自己的母亲，凌菲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才缓缓说道：“……是因为那天晚上我再一次想求温老师和我在一起，可是她仍旧拒绝了我，我精神恍惚之下没看清来的车辆，再加上那段路当时路灯坏了，我这才出了车祸。” 旁边的李莉听到这话，才终于明白这个车祸的起因。怪不得车祸之后两个人这么快就在一起了！不过她也叹气，当时只顾凌菲去了，哪里去深究这车祸的起因？她看着还在和温母说话的凌菲，不禁想，起因是什么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的女儿现在好好的活着，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想到这，李莉主动开口道：“姐姐，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还在和凌菲说话的温母被迫停了下来，看着她，淡声道：“好，你说。” “我也是一位母亲，我当然也希望我的女儿能和正常的女孩一样，找到一个疼她、爱她的男人结婚生子。可是上天仿佛却不让凌菲照我理想中的样子活着。在她上初中的时候，我那时候还在和凌菲闹别扭，因为我和她爸爸的缘故，这孩子养成了喝酒的坏习惯，我和她吵过几次架，之后就冷战了。后来她上高中，我也没怎么管过她，所以对她喜欢上逸然的事情一概不知，更不清楚她们之间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直到她出车祸，逸然作为她的班主任，却没日没夜地在医院守着她、照顾她，完全已经超出一个老师对学生所能做的所有。只是我不知道凌菲出车祸的真相，所以也就没有怀疑逸然这样过分关心凌菲有什么不对。直到她和朋友去爬山，回来之后我才发现了她和逸然的事，接着我做了一个决定，亲自见逸然并劝说她离开凌菲。经过我的努力，逸然终于答应离开了我女儿……” “什么？”温母忽然打断李莉，喃喃道：“居然是这个原因要我离开临城，逸然竟然骗我！” 怕她再次因为生气而气坏了身子，李莉忙安慰道：“姐姐，她肯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就不要怪她了。” 接着继续讲道：“我当初和你一样，觉得她们两个女人在一起未免太过荒唐，而且又是师生关系，所以我想都没想就直接拆散她们了。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凌菲从此就像变了一个人，不爱说话也不爱交朋友，上了大学之后更是几乎不回来，还趁着假期时间满世界的寻找逸然。时间长了，她的坚持连我都被感动了，我不禁开始反思，是不是我当年做错了？于是我也私下里开始帮她找逸然，不过一直未果。没想到，在凌菲毕业之后第一个实习的学校里，她们就相遇了，并且重新在一起了。 我心底里其实根本不接受两个女人在一起，可是我看她们两个经历了这么多依然选择对方，可见她们是真心相爱的。姐姐，一直以来我们都是打着父母为她们好的幌子一次又一次地拆散她们，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尊重过她们，听过她们的想法。” 温母刚要张嘴，李莉嘴上却不饶：“姐姐，我们同样都是父母，难道非得把孩子往绝境里逼吗？” 此话一出，犹如逼问到了人的灵魂深处，温母一改先前坚定的模样，顿时像泄了的皮球般有些沮丧道：“逸然又何尝不是我心上的一块肉……我和她爸结婚这么多年，就生了她一个孩子，她爸又走得这么早，我就剩下她了，又怎么不希望她能找到一个疼她爱她的人呢……” 温母忍不住流了泪：“逸然一直都很懂事，因为我的拖累日子过得也很苦，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她能好好的过完下半辈子，那我就放心了，可是……” 看温母好像有些反应了，李莉继续劝说：“难道作为女人，就只有和男人结婚这一条路吗？我们做父母的，何必要被这些社会伦理习俗所禁锢，孩子们的幸福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温母沉下来脑袋，独自坐了会儿，眼前的画面一下子倒回三十多年前，从温逸然出生，到长大参加工作，她一直都是活在自己和她父亲精心安排好的生活中。五年前和她一起离开临城之后，温母也时常看她一个人坐在窗前向远处眺望，或是捧着从衣柜里拿出来的奇怪铁盒子暗暗发呆。无论去到哪个城市，或是哪个工资比较高的私立学校工作，温母见她的脸上从来没有过笑容，一直都是郁郁寡欢的消沉模样。直到最近一段时间她偶尔回来，温母才见到她真纯的笑容。 难道，没有了凌菲，逸然真的不会再快乐了吗？难道，真是自己太逼迫她了？ 温母忍不住问一旁静静聆听的凌菲：“是不是，我把你们逼得太狠了？” 凌菲擦了擦刚才情不自禁流下的眼泪，摇摇头：“不是的阿姨，您只是太爱逸然了。可是，此生我只认定她是陪伴我度过下半生的人，求求您允许我们在一起吧！” 然后，凌菲就看见，温母她，居然点头了！ 凌菲还是感到不可思议，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温……温阿姨，您……您是同意我们俩在一起了吗？” 温母深深叹了口气，终于无奈地对凌菲说道：“你连你的母亲都感动了，而且你和逸然明明已经分开了这么多年却能在遇见对方之后依旧互相喜欢，说明是老天爷要成全你们这一对有缘人。你说，我再去从中阻挠，还有什么意义吗？” “耶！谢谢您温阿姨！”凌菲情不自禁地惊呼一声，直起身子却向远处走去。 温阿姨疑惑地看了看李莉，后者示意她等会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凌菲就从病房楼里过来，温母远远地看见，和她手牵手一起走着的，正是自己的女儿温逸然。 两人并肩走到温母面前，温逸然看了一眼凌菲，后者点点头，示意她主动和母亲说话。她这才缓缓启唇道：“妈，您身体好点了吗？” 温母见状冷哼一声：“哼，你还知道来看我呀？” 温逸然正要解释，凌菲率先替她辩解：“温阿姨您误会逸然了，因为您不想看见她，我和我妈怕影响您休息，因此这几天虽然是我在照顾您，但是她却一直都在病房附近，每天都会询问我们你的情况。逸然是真的爱您，请您别误会她了。” 温母脸上显现微微讶然之色，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 见母亲没有再说不想见自己的话，温逸然稍稍凑近道：“妈，我来向您认错了，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和您争辩，还害得您进了医院……”顿了顿，又问道：“妈，刚才我听小菲说，你答应我和小菲在一起了？” 温母从刚才看见温逸然出现故意板起来的脸终于出现了柔和的表情，她勾了勾唇角，抬眸看着女儿和凌菲道：“虽然我和小菲妈妈能接受你们俩在一起，但是社会上的人不一定能接受。凌菲，如果你真的要和逸然在一起，就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 凌菲紧紧地握着温逸然的手，内心顿时感到一股强有力的坚定，认真地直视温母道：“您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您。” 温母伸出了右手食指，有些威胁的语气道：“第一，我希望你能一辈子对逸然好，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要是你对她不好，我会随时逼迫她离开你！” 凌菲不禁笑了笑：“这个您放心，只有她离开我的份，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她的。” “第二，我希望你们俩在外面，尤其是在学校，因为你们俩都是老师，身份敏感，所以你们俩必须不能告诉别人你们俩的关系，你们能做到吗？” 凌菲和温逸然相互看了看，异口同声道：“能！” 温母和李莉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也禁不住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最后一章，真不容易 第120章 此后一个星期，温逸然和凌菲去了离九中的小区里买了房子，正式从学校的公寓里搬了出来。 站在房子的客厅里，温逸然打量着这里的砖砖瓦瓦，拉着凌菲的手深情道：“小菲，我们终于有家了。” “是啊，我们终于在一起了，终于有家了。”凌菲环视着此时还在装修的客厅，坚定道：“虽然现在还没装修和添置家具，但是等所有都弄好之后一定很漂亮。然然，你期待吗？” “嗯。”温逸然点头。 只见凌菲的眼睛忽然亮了，笑道：“然然，我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一个人。” 温逸然问道：“谁呀？” “你跟我来。”凌菲却眼角藏笑卖起了关子。 温逸然有些迷惑，但是她知道如果她问凌菲一定不会回答，索性看她想要带自己做些什么。只见凌菲让司机往临城西边开，停在一个花店门前，她下车去买了两束百合花然后又继续前进了。 这车越开越往西，到了一处地方终于停下来了。温逸然惊道：“小菲，你怎么带我来墓园了？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温逸然在车上一直和凌菲说话，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路线，但等见到路边立着的醒目的标识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凌菲立刻低下头忐忑认错，小心翼翼道：“然然，这个墓园是我求萧姐姐带我来的，我觉得你离开了这里，你父亲的墓就没人扫，因此没事的时候我都会一个人来看温叔叔。有时候我想你的时候，也会来找叔叔说说话……不过我就是怕你会不高兴啊，我不是想故意打扰他老人家的，就是想，想……”她说到后面，越发地不好意思起来。 温逸然离开之后的这些年里，凌菲越发感到孤独，心底有些话到底找不到合适信任的人倾诉，压抑得难受。特别是满怀希望前去寻找温逸然却一次次失望而归的时候，满心的苦闷无处排解，便会来到墓园看望温逸然的父亲。有时候她会带上花，在墓碑前絮絮叨叨说上一大堆，不厌其烦地说着自己和温逸然之间的事情；有时候她会带上酒，一言不发地在他的墓前喝着，一坐就是一下午。 温逸然敛眸笑了一下，打断了女孩艰难的解释，心疼地牵起女孩的手，慢慢握在手心，由衷地感谢道：“没关系，我怎么会不高兴？我很高兴，我谢谢你替我看望我父亲。”说到这，她又有疑问了：“我去年来的时候咋没碰到你？” “你去年什么时候来的？”凌菲问道。 “我是国庆节之后来的，因为国庆节第二天是我父亲的忌日。以前每年，我和我妈也是这个时候来看他的……”温逸然注意到了凌菲微变的脸色，慌忙问道：“怎么了小菲？” 凌菲不禁皱起眉，语气里全是悔恨：“去年国庆我去平城找你去了。可是没想到你居然那时候起就在临城了，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要不然我就……” “小菲，”温逸然打断她，宽慰道，“别想过去了，现在我们在一起了，不是吗？” “嗯。”凌菲重重地点点头：“咱们进去吧。” 两人这才肩并肩一起走进墓园。 这一片墓园，整整齐齐地立着无数的墓碑，放眼望去，空空旷旷，萧萧索索。凌菲第一次来的时候其实还有些孤独和害怕，一方面是因为第一次见温逸然已经去世的父亲，另一方面墓园矗立着的全是黑压压的墓碑，来看过世的人的人却很是稀少。来得次数多了，她是打心底把温逸然的父亲当作自己的亲人，今天有温逸然陪着，更是从容与安心。 黑色的墓碑前，温逸然缓缓走近，弯腰放下手中的鲜花，蹲下身子，凝视着墓碑上黑白照片里温雅的男人，哽了一下喉咙，瞬间就红了眼眶。她一下子坐在墓碑前，眼泪无声地淌了下来。 “爸，我来看你了。”温逸然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声音哽咽。 凌菲在她身旁坐下，静默地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又伸出手擦了擦她的眼泪。 “我过得很好，妈也很好，你在那边别担心……”她低低地和父亲说着自己和母亲生活的近况，宽慰他放心，而后拍了拍凌菲的肩膀，和她一起站直了身子，目视着他微笑着的照片，这才有了些带对象见父亲的羞涩。 她刚止住了哭，有些发红的眼眸里闪耀着动人的晶亮，眼尾因为笑稍稍弯着好看的弧度，软语道：“爸，这是凌菲，是我以前的学生，现在是我的爱人，妈已经见过她了，而且……也已经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她是个好孩子，是我三生有幸，才能和她相爱。我和她经历了很多事情才在一起，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凌菲就站在她的旁边，温逸然鲜少当着她的面坦率地袒露爱意，所以她越说越觉得脸颊发烫，耳根也灼热得通红。但她还是强忍着害羞，坚持当着她的面将她们之间的爱意讲述给父亲听：“她很爱我，我……也很爱她，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和她分开了。爸，你和妈虽然都希望将来我能找到一个好婆家，结婚生子，可是现在我已经爱上了凌菲，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人，所以即使是和别人结婚，我也永远不会幸福的。现在我和她在一起，我们这么相爱，我想我们一定会幸福的，我下半生能幸福不也是你所希望的吗？妈已经同意我们在一起了，你也会祝福我们的对吗？” 一阵风从她们身边飘过，将她们的发丝交缠在一起，风里蕴的呼声好像是她父亲来自天堂的语声。 “叔叔，我又来看你了，这么久我都没来，是因为我去找然然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我？”凌菲伸手握住温逸然的手掌，手心里渡过来的阵阵暖意像是给予了凌菲许多力量，半晌，她松开了温逸然的手，在温逸然讶然失语之中，缓缓跪下来，望着墓碑上慈祥的面容，虔诚地弯下腰，叩了三个响头，改口叫道：“爸……” 温逸然凝视着女孩挺秀温柔的身影，心口发烫，鼻头发酸。 “爸，请您放心地把然然交给我吧。我既然已经和她在一起，就一定会好好爱她、照顾她、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委屈和伤害。我虽然比然然小，但我会给予她我全身心的爱。我会用我下半生所有的时间来爱她，不止是爱人的怜爱，还有对伴侣的敬爱，还有对女儿一样的宠爱。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还在世上一天，我的这颗心就只为然然而跳动，生生不息，爱意不止。”女孩诚挚又动容的话语，一字一句地掷地有声，仿佛都敲进了温逸然的心里。 凌菲直起了身子，偏头去望温逸然，看见爱人眼角微微泛着晶莹的泪光，她略带成熟清丽的眉眼盈盈一笑，缱倦又温柔。 温逸然看见凌菲也忍不住笑了，她吸了吸鼻子，牵起女孩纤长的柔荑，十指交扣，故作轻快地打趣道：“怎么办，我爸没法给你改口费了。” 凌菲抬起另一只自由的手，轻柔地拭去了温逸然长长眼睫上悬挂着的泪珠，无奈地笑了笑：“那怎么办呢，嘿嘿，只要你妈妈给改口费就好了，没关系的。” 温逸然宠溺地捏了捏凌菲的鼻子：“那肯定呀，说好了办完婚宴就改口的，改口费一定少不了你的。”来之前，温逸然和凌菲与两位妈妈商量了一下，因为她们俩的情况特殊，故而只简单地办一下婚宴，邀请一些比较亲近的朋友和亲人，也就算在一起了。 凌菲松开温逸然的手，却上前搂抱住她娇软的身子，在温逸然娇羞的反抗中逗她道：“刚才都和你爸爸说好了不让你受委屈的，所以我到时候会让我妈把我爸那份也给你了，这样不就好了？” 温逸然挣扎了几下也没有挣脱她的怀抱，索性就让她抱着，宠溺道：“你啊……” 她们俩回去后，温母和李莉合计了一下，婚宴在一个星期后举行。简单地办完婚宴之后，温逸然和凌菲一起邀请了萧邵、祁何四人一起聚餐。 凌菲告诉温逸然，这四人都成一对一对的了。祁媛媛和何悦悦两人温逸然是知道的，在上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在一起了，听说家里人一开始反对，后来也就都接受了，比起她们俩来说，简直太幸福了。但是这萧忆寒和邵杨是怎么回事？ 凌菲说：“她们俩的事，在你没走之前就已经开始了。还记得以前我曾给你说，邵姐姐对萧姐姐不一般吗？也许从那时候开始，邵姐姐就已经喜欢上了萧姐姐。那次跨年，我和祁媛媛亲眼看见萧姐姐主动与邵姐姐十指相扣，说明她那时候也开始对邵姐姐有喜欢了。你走了之后，邵姐姐正式对萧姐姐表白，她们俩终于在一起了。不过因为她们俩都太忙了，一直都没有时间去见见对方的家长。不过好在祁媛媛向家里出柜的时候，邵姐姐也终于向家里出柜了，家里人也没有太大的反应，估计等她把萧姐姐带回家了，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听到萧忆寒也喜欢上了女人，温逸然一开始是有些惊讶的，不过能看见好朋友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她还是很欣慰的。 温逸然和凌菲与她们四人约定在她们俩搬进新家的那一天。萧忆寒听到这消息，恭喜的话还没说出口，却只听她故作没好气道：“这个时间安排得可真好，温逸然，特意选在七夕这一天，是要当着我的面给我喂狗粮吗？” 电话那头的温逸然突然噗嗤一笑，无奈道：“忆寒，你在我这就别装了，你和邵杨的事小菲早就告诉我了，我就是有心喂你狗粮你也没心思吃啊！” 只听萧忆寒叹息一声：“唉，只怕我这次去是真的只能吃狗粮了，邵杨这两天太忙了，晚上一在酒吧待就是半夜，我怎么忍心不让她好好休息就跟我一块出来呢？” 凌菲在旁边听到萧忆寒的无奈，笑着劝道：“萧姐姐，然然搬家，你作为她的好朋友岂有不来之理？邵姐姐来不了就算了，你来是一样，反正你们俩还分谁是谁呀！” “好吧。”萧忆寒只好答应。 七夕那天，萧忆寒如约上门蹭饭，但客气地带了几倍量的食材充盈了温逸然家的冰箱，令温逸然哭笑不得。 萧忆寒厨艺虽然也不错，但看着在厨房里配合默契的温逸然和凌菲，就一点想进去当电灯泡的意思都没有了。她轻叹一声，无奈回到客厅，打开电视，一边嗑瓜子一边调放电视节目。 她调了几遍，都没有找到满意的电视节目，索性随便调到一个综艺节目当背景音，便扔下遥控器，开始在温逸然的新房里四处逛逛。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萧忆寒走过去开门，是祁媛媛和何悦悦两人来了。 祁媛媛调侃道：“萧姐姐来的挺早呀。咦，我表姐没来吗？” 萧忆寒叹口气：“是啊，她今天忙，就我一个来了。” 祁媛媛笑道：“今天可是七夕呀，我表姐怎么能这么冷落你呢？萧姐姐你放心，回头我帮你教训她。” “不必了，是我看她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不让她来的。况且，我们俩谁来不是都一样吗？” 何悦悦这时探着脑袋笑眯眯地问道：“萧姐姐，难道是你晚上让邵姐姐累的了？虽然这个过程很美好，但是也要注意身体才是呀！” 萧忆寒一下子反应过来这家伙在说什么，立刻就想冲过去揍她：“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看我不揍你！” 还是祁媛媛护着她，要不然她指不定就得遭萧忆寒的“毒手”了。 萧忆寒实在看不下去她们俩撒狗粮，摆摆手：“算了，今天看在媛媛的面子上放过你，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吓得”何悦悦赶忙往祁媛媛的怀里躲。 看不惯那一对在自己面前撒狗粮，萧忆寒只好搬了个椅子坐在厨房门口看那一对做饭，眼不见心不烦。却没想到刚坐下就看见凌菲趁着做饭的间隙和温逸然在厨房里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这是她们生活中再正常不过的互动，却看得萧忆寒牙都要酸掉了，她一手托着腮，眉眼中是看得见的玩味，打趣道：“哎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注意一点，没看见这有人呢吗？” 凌菲头也不抬地轻笑一声，不以为然道：“萧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电视不看，非要在这吃狗粮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萧忆寒冷嗤一声：“还不是怪客厅里的那两个！要不是她们俩，我也不会在这！” 温逸然给萧忆寒洗了点水果，装在盘子里递给她，笑道：“好了别不开心了，去吃点水果，一会我给你做你最喜欢的莲藕排骨汤。” 萧忆寒心满意足地拿着盘子走了：“这还差不多。” 温逸然回到厨房继续切菜，却听凌菲突然笑了，她不解地问道：“小菲，你笑什么？” “人还没到齐，一会到齐了萧姐姐就不会这么闹了。” 温逸然瞬间就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你是说邵杨也会来？她不是不来了吗？” “一会你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就在凌菲的饭快要做好的时候，门铃又响了。 祁媛媛和何悦悦对望一眼，一致道：“萧姐姐，你最好了，去开下门好吗？你看我们都忙着呢。” 萧忆寒看她们俩一个在玩手机，一个在给另外一个剥橘子，没好气道：“要是我不认识的怎么办？谁知道厨房那俩又请了谁过来？” 还没等她们回答，门铃又响了一遍。萧忆寒实在懒得和她们俩争辩，不情不愿地去开门：“懒死你们俩得……”了字还卡在喉咙里，萧忆寒在看清来人面容的一瞬间自动消声了——门外站的是邵杨，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邵杨难得披散着长发，一身休闲装，配上板鞋，平时在酒吧里女老板的娇媚倒是消失不见，反而有一种邻家大姐姐的感觉。 萧忆寒还处在讶异之中，半晌才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的吗？”边说边让出走道让她进来。 邵杨微微勾起唇角，声线低缓悦耳道：“今天是七夕，我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在这吃她们的狗粮呢？” 萧忆寒拉过了她的手，环在自己的腰间，低低柔声道：“那你……不是睡不好觉了吗？” 她的女朋友难得露出撒娇的样子，邵杨很受用，快速轻啄了一下她的脸颊：“什么事都没有你重要。凌菲她们没欺负你吧？” 话音刚落，在一边一起吃狗粮的祁媛媛和何悦悦二人立刻耸耸肩，表示自己置身事外的态度，然后迅速窝在沙发的一隅继续玩和吃。 听见动静的温逸然和凌菲两人也从厨房出来了，只听凌菲说道：“邵姐姐你终于来了。放心，没人敢欺负萧姐姐的。” 萧忆寒本来想向邵杨“打小报告”的，但看见一屋子的人的反应，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好啊，原来你们是故意的！你们都知道今天邵杨会来对不对？” 看着萧忆寒被蒙在鼓里的娇恼模样，凌菲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是我们和邵姐姐早就商量好的，要给你一个惊喜呀。” 说完，全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只有萧忆寒在用手作小锤子“痛击”邵杨的胸口。 和那四人的聚会之后，温逸然和凌菲与两位妈妈商量好，她们俩要开始一段时间的旅行，因为凌菲说，想要把这些年温逸然走过的路，到过的地方和城市，通通都走一遍，这样，好像她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一般。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们先后去了江市、平城、顺川以及长汀。在长汀，她们又参观了当年凌菲参加英语比赛的学校——长汀一中。 五年过去了，凌菲发现这学校又新盖了一座教学楼，学校占地面积也扩大了。故地重游，两人皆是有些怀念那时候的自己。可惜凌菲已经长大了，温逸然也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青年教师，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凌菲望着眼前的青砖白柱三拱类似“牌坊”式的建筑，忽然想起什么，冷不丁问道：“然然，那年我参加比赛的时候，你为什么一提到那个校友就不对劲？那个人到底是谁，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温逸然凝视着眼前的建筑半晌，才缓缓道：“是柯杰。这是他的母校，和他交往后，他带我来的，这个大门也是他父母出资建的。所以我也会一些长汀当地的方言，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你怎么现在还记得？” 凌菲笑着揽住她的肩膀：“因为爱上你之后，别的事情我都记不清，除了有关你的事情。”说着就要偏头亲她。 “就会说情话哄我开心。”虽然学校因为放假没有人，但是大庭广众下，温逸然还是有些害羞。 “那你告诉我，你喜欢吗？”凌菲的脸上逐渐露出狡黠的微笑。 “喜……”欢字还没有说出口，温逸然就被凌菲的吻瞬间淹没了。 最后一站，她们回到了临城，如愿去了宁山。 她们又去了宁山山脚下的古镇逛了一圈，然后找了一个有落地窗可以看清远处地平线的酒店住下。 因为要看日出，凌菲晚上就没有闹温逸然，两人早早就睡觉了。到了半夜，凌菲却突然醒了。 凌菲一醒，不知怎么的，温逸然也跟着醒了。她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才四点半，哑声问道：“小菲你怎么突然醒了？” “你看，然然。”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凌菲凝视着外面黑洞一样的夜空，天上的星子不停地眨着眼睛，像钻石颗颗点缀在黑布一样的天空中。 温逸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摇摇头：“怎么了？” “就快要天亮了。我怕再睡一会就错过黎明前的第一缕光明了。” “好，我陪你。”温逸然说着，就坐起了身子，跟着她一起等日出。 不知过了多久，凌菲抱着温逸然的胳膊，只感觉头越来越沉，如小鸡啄米一般的开始打瞌睡。 温逸然也等的有些困，但是她强撑着，看见女孩不停地头点地，有些心疼地说：“小菲，要不你睡觉吧，我来等，一会出来了我叫你。” 只见前一秒因为困还在耷拉着脑袋的凌菲，下一秒却指着窗外，兴奋地尖叫道：“然然，然然，你快看，日出！” 辽阔的夜空上，漆黑的黑幕像突然被魔术师施了法术一般一点点褪去黑暗，漫天的辰星也渐渐隐没，天空开始浮现鱼肚白，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朝霞忽现，像是少女脸上的红晕，一轮巨大的半圆形太阳缓缓升起，此时，黑暗完全消失，第一缕阳光照射大地，万物复苏，这便是黎明。 温逸然顺着她的话语转身，望向玻璃外幽蓝色的天空，眸中陡然显示出兴奋和喜悦的神采。她附和道：“是日出！小菲，我们终于看到日出了！” 凌菲收回视线，抑制不住心中的激荡与喜悦，转回身子，望进爱人温润的水眸中，扬唇缱倦道：“然然，你知道吗？” 她缓缓将温逸然放倒在床板上，虔诚地从爱人玉瓷般白皙的足尖吻到温软的唇角。 “日出东方却落于西，隐藏含义是：我爱你，有始无终。所以能一起看日出的恋人，会爱对方到天荒地老，至死方休。” 在温逸然动人的颤栗中，她看见女孩晶亮的眼眸中，盛满了纯粹又浪漫的爱意，一瞬间，如燎原的野火，灼烫进她火热的心房，勾起了她想要靠近她的渴望。 她低沉温柔的嗓音靠在凌菲的耳边：“我知道。” 凌菲还沉溺在刚才的触动中，却忽然被温逸然一个反客为主，压在身下。 温逸然的手摸索着床头的开关，升起了落地窗的窗帘，整个卧室又霎时间陷入黑暗。 她的手在女孩爽滑稚嫩的身体来回游走，温软的唇从女孩敏感的耳垂到她细嫩紧实的腰间不停地纵火，勾起女孩不住的战栗。 屋内开始升温，仿佛连空气都开始变得粘稠潮湿。 她的唇最终停在了她的小腹上，细细密密的吻继续向下延伸。 凌菲忍住想要轻吟出声的羞意，试图阻止她：“别……” 温逸然的眼尾只稍稍勾了勾，便一下子挨了上去。 极致温柔中，凌菲被欺负得像小猫一样低吟，句不成句，不停地唤她的名字：“然然……然然……” 女人带着她的味道，亲吻她晶莹的泪水，眉目间，是满足的微笑，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那一年夏天，她初见她时的青涩与稚嫩。 温逸然勾唇一笑，俯下.身子，温柔又魅惑的声线在凌菲敏感的耳边响起：“小菲，叫温老师……”她的手轻缓地摩挲着，再一次往下探索。 凌菲的脑子里就像是有烟花猛地一炸，来不及反应，她便听见，身上的女人致命温柔的缱倦：“小菲，把你的全部都交给我吧。” 下一刻，凌菲全身的敏感点全部集中在一点，蓦地脑中那根弦断了，她来不及感受到疼痛，在战栗中竟然被下一秒涌出的潮水所湮没。 极致的欢愉中，她终于在她的手中蜕变成为她的妻子。在她23岁这一年，终于实现了她的梦想。 落地窗的窗帘再次被放下，窗外绚丽夺目的日光趁机溜了进来，照射在凌菲正在睡觉的脸上。睡梦中，笑容依旧，似是做着什么样的美梦—— 一个有温逸然的美梦。 她的爱人，此刻就躺在她的身边，亲吻着她的额头，一如既往的温柔。 就像她给予她的爱情。 永生难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