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里长尾巴的小住持》作者:谢君王 文案: 山上有座百年道观,香火萧条门可罗雀, 观里里只有一个五岁小住持和五名玄门弟子。 住持大眼圆脸粉嘟嘟,有点内向不大爱与人来往 见人总是稽首作礼奶声奶气一句:“居士。” 有一天,有两位年轻香客走投无路找上门, 萌萌的小住持!帅气逼人的道长们! 照片和小视频传到网上之后,道观瞬间成了网红之地 从此名声大噪香火旺盛,祖师爷们非常的安慰。 画画楼是带着记忆出生的,成了一只长了尾巴的小怪兽, 两岁时被扔道观前,五岁时成了十方观的主持 感恩的她决心重振道观昔日辉煌,五千块的委托她也接! 五名弟子个个才貌双全风华绝代还很疼爱小住持 小住持每天都为五名弟子和道观香火操碎了心 一切疑难杂症、超级副本,她都接! #破败道观里有个小住持,顶着张软萌软萌粉嘟的小脸, 天天打副本升级# 一句话简介:五个帅哥一个娃娃 立意:莫欺年少无靠,她可能是皇帝走丢的公主!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种田文 萌宠 搜索关键字:主角:画画楼,昝树,一群大帅哥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小道士小怪物 卧槽老二你个怂批居然敢…… 那是一间老旧的两层矮房,房屋上下正被几个彪形大汉里里外外地翻找,那抄家似的架势,恨不得掘地三尺。 暂时还未被发现的一角之下,有个十分粗糙的暗室,说是暗室,也就只是一处两平方大小的地窖。 里面虽小却五脏俱全,一些生活用品虽简单却十分齐备。 离出口侧边拐了角视处,小矮凳子上坐着一名面容憔悴但依然不难看出美艳的女子,她紧紧怀抱着一小小孩童,粉嘟嘟的小脸蛋儿上一双有神的大眼,估摸只有两岁左右,过耳的头发又细又软,服服贴帖地垂着,忽闪忽闪着大眼满是好奇。 仔细观察,有条尾巴似的东西从其后伸了出来,夹在母女间。 女人满目戒备盯着门,从门缝里透进来外头的动静。她手轻轻捂着怀中宝宝的小嘴,口中轻声细语:“宝宝乖,再忍忍……” 她没留意到怀中的宝宝,双目紧紧地盯着门口,全身紧绷处在备战状态。 两岁左右的小孩子本就处在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且好动时期,然而她怀中的宝宝却乖得不得了,安安静静地任她捂着嘴,只是偶尔甩动一下那条尾巴。 过了大半小时,外头的动静逐渐恢复了平静,很有戒备心的女人依然没有出去,而是松开了捂了许久有些发酸的手。 小尾巴不自觉的一甩,引起了她的注意力,她低头看了眼坐双腿上挤出来的那条不听话的小尾巴,眼里没有惊恐,只有无奈。 头低下用额头与宝宝顶了顶,话中全是无奈又难过,“宝宝记着,妈妈是爱你的,妈妈和你分开也是迫不得已……” 她絮絮不休地喃着爱女之心,一遍遍交待着,“……以后一定不能让人看到小尾巴知道吗?如果忍不住的时候,就像现在妈妈这样,找地方躲起来,一直等到小尾巴收起来再出去,知道吗?” 得到怀中宝宝乖巧的点头,女人的双眼发红,咬着牙硬撑着没让泪水掉下来,用额头顶着怀中小小宝宝,“妈妈是不得已的,原谅妈妈……” 宝宝的眼眶也红了,小小鼻头也跟着红了起来,她伸着肉肉的软软的手抚上女人的脸,奶声奶气。“妈妈不担心,妈妈说的话宝宝都记得。” 画画楼吸着小红鼻子,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短短两年的母女情份,让她铭记刻骨,母亲对她的爱,她每一分每一秒都用力去感受,即便此时她知道即将分离,她也爱着这位年轻的母亲。 上一世孤单的她从来没能感受过如此真挚勇敢的母爱,这一世好不容易得到,却要在短短的两年后就要失去,她内心的痛苦让倔强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宝宝……爱妈妈,宝宝会乖乖的,妈妈放心。”说着说着,软软的小声音呜咽了起来,听得人心都要碎了,硬生生把女人咬着牙憋着的泪水逼得夺眶而出。 母女二人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抱头痛哭着,悲伤着即将的分离。 还只是宝宝模样的画画楼,抽噎着,小背腰往退些,她伸出嫩嫩的小手轻轻地抚去女人脸上的泪痕,声音软软的,“妈妈不哭,等宝宝能很好控制住尾巴巴后,就去找妈妈,宝宝长大了会好照顾妈妈的!” 还这么小的宝宝,却这么的懂事,原本止住哭的女人眼里的泪水又止不住的往外涌,模糊着双眼不来及去擦,却小心翼翼地替宝宝擦掉小脸上的泪水,努力挤出笑脸来。 “好,妈妈相信宝宝一定能做到的。宝宝是妈妈最爱最爱的宝贝……” 日落黄昏。 女人抱着哭累了睡在怀中的宝宝出了那个小小的地窖,外头一片狼藉也顾不得,她收拾了一个小背包的东西,单抱着孩子就出了门。 这是一片老旧住宅,被抄家似的阵仗早就惊动了四方邻居,但大家都没敢上前替她说一句话,只能远远地躲在家里找墙缝偷看几眼。 这会儿见人出来,有忍不住的跑出来关问,女人只对着邻居笑笑说没事,便坐上了一辆电动车离开了。 此时怀中宝宝正熟睡着,小小的尾巴也收了起来,暂时还是安全的。 电动车只将她们母女送到几公里外的公路边,开电动车的是同那片老区的一个小贩,三十多岁长得很普通。他有些不舍地看着女人,笨拙的嘴巴没能将心里的话说出来,硬挤一句,“好、好好照顾自己!” 女人对他感激一笑,抱着宝宝转身就上了途径的一辆大巴。 大巴开了不到半小时,女人抱着宝宝在一处荒野小路口下了车,到对面没过多久又拦了其他车。 就这样反复地在各条路上辗转。 最后离开了华内府。 三年后—— 北望山连绵数十公里。 南沿那一片,万壑绵延风景如画,层峦叠嶂之间若隐若现红墙青瓦,迤逦山路之上,牌匾斑驳,名曰:十方观。 此时观内乱作了一团。 几个长相出众的年轻男人不同神情,却同样带着程度不一的焦急,尽管他们不穿道袍不束发髻,却是地地道道的玄门弟子。 俊美得连性别都模糊的老三满脸怒意,一把抓起身型矫健的另一人。 “要不是你这傻逼住持师弟怎么会离观?她三年都没离开过一次!” 被拽住发火的老五面上虽也带着怒意,但眼里的愧疚让他闭着嘴难得没有顶撞。 的确是他的过错,他不应该让那两名少女上道观来的。 边上有人拉住了暴躁的美人,“好了,现在不是责怪谁的时候。”他略有些严肃的脸上转向一边默不作声短发大男生,“老四查到了吗?” 被唤老四的大男生正低着头,手快速地在手机面上翻飞,低声回答,“还差一点……找到了!” 那严肃男人一顿,松了拽着美人的手冲其他人一声令下,“出发!” 几人身影迅速消失在破落的房庭间。 道观往西几里外的林间处有些不一样。 极少有人踏足的林间,草木丛生,尤其是那长满了尖针的的松树,无处不在。 就是这样的一片地方,一树不算高大的松前,挨站了个……小小身影。瞧着也只比餐桌高那么一点儿,一身泛旧的灰色小道袍,白色护颈里是小小的脖子半露在外;右开裾两边爬着几条小腿儿扣子,一路延伸至腰摆以下。 小道袍显得有些短,露了小半截裹着长布袜的小腿,脚上一双灰白小布鞋,上头沾了些新泥。 头顶上扎了个发髻,用一根修剪过的木簪子横穿而过;白嫩的小脸蛋儿上也沾了些污迹,像极了在这山地上滚了好几圈。 正是那几位美男寻找的住持师弟,画画楼。 小小的一道士。 却见她大眼一瞪,小身子往边上一矮,动作无比娴熟的滚了出去。 且三圈。 ……可以说很是身手不凡了。 滚完之后小发髻有些凌乱,几根青丝耷垂下来。 定睛再看,她原本站倚的地方猛的多了一个坑口泥土飞溅,就连那棵无辜的松树茎也被削去了一片。 “嘶!”瞧着那深口子,画画楼忍不住都觉得疼,慌乱中紧握住的拂尘一甩,回勾挂在那宽袖的手肘弯,张着小嘴感慨一句,“幸好躲得快。” 微眯着那双葡萄儿似的大眼,嘴上喃喃自语说着话,全身却都在绷紧状态以应对随时发生的攻击。 是的,有什么东西在攻击她。 且,看数量还不少。 那些影子在林间与丛中快速移动横冲直撞,动作虽然灵敏但视觉或者包括听觉、感官都很一般,所以对她发起的攻击不算太精准,这也使得她勉强能躲过几番下来的伏击,虽有些狼狈却并未受伤。 小小的身影快速躲窜,又往另一棵树后躲藏,角度与方位选得极好,一看就非常有经验。她背抵着树杆,两眼流转目光戒备,小手悄然摸向盘口之下挂着的一个小布袋子。 小袋子与她那朴实素净的衣着很不相衬,看起来精致极了,布料特别,上头还绣了从来没见过的花纹。 袋口两条绳子系带,应该是那种拉紧式款,可她单手摸进去时,分明没有拉动绳子,绳子仿佛有自主意识一样自动拉开了口门任她的手进出取物似的,很有意思。 按理说,小小一袋子,再有什么物品应该也是小小的。然而,小手一扯,那小小口子就像个神奇的无底洞,居然越拉越长地扯出了一把……差不多有她身高长的,木剑。 观颜色,像是桃木。 一把一米长的桃木剑。 桃木坚韧,且辟邪。 瞥了一眼手中木剑,大眼凌厉,“掌门师父留给我保命的,希望有点用……” 这挺有份量的长剑握在手上,也不见她面色有变,仿佛握的是一把塑料玩具,轻飘飘的毫不费劲。 就在她握木剑之时,方圆范围的气息陡变,她的眼神同骤然锐利了几分,目光直视前方某处。 “一,二,三……”樱红小嘴轻启,念念数了起来,“五只啊。”小脸蛋儿上难得露出了为难,这似乎超出了她的预料。 “……大意了,不应该惊动这些东西。”瞧着数量,一只她都应付不来,别说这么多只。 她的视线转向正前方向,锐利的目光紧紧地锁住那一片青郁的荒丛,那里,有直接威胁到她性命的东西存在。 捏握着桃木剑的小手紧了紧,丝不敢放松,全神戒备盯着前方的同时,双耳却极力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毕竟,她此时是孤军作战。 一个细微的疏漏都有可能性命不保。 那些东西看起来耐心不太好,静观不到半分钟,只要找到了她的方位立马发起攻击。像极了饿了许久的野狼,急着扑向猎物嘶咬住脖子直到猎物抽搐着死去,它们就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餐。 画画楼的反应还算迅速,那大黑影扑过来的一瞬给再次闪到了一边,动作看起来的确敏锐速捷,但动作之间总有一瞬的凝滞迟疑足以能判断出她的生疏,像极了初次面对这种场面的新手,净会躲,却不知如何还击。 “砰!”的一声巨响。 硕大的黑影再一次扑了个空,但反应十分迅猛转身直扑向闪滚到了一边的画画楼。画画楼小身子才落地,照着物理规律正常会因速度与方向会自然地往前滚,然而直扑过来的危机感让她不得不在急速中硬生生地拐了个方向。 姿势拐得很别扭,拐的方向很小。 “刺啦——”裂帛声撕耳响起,夹带着生肉活生生被利物刮割似的钝音,莫名听着都觉得肉疼。 “唔嗯!”然后是奶奶的吟痛传来。 第2章 老大你就是妒忌 “画画楼一会到祖师殿…… 定眼一看,画画楼右臂处被滑出了长长一道口子,划破的宽袖几乎垂到地上了,她扭头看了一眼小小的胳膊上那道狰狞的口子,方才太过危险,本能地就只能用手去挡。 那么长的一条划口,鲜血‘咕咕’地往外冒,看着瘆人。 “……挺疼。”原本粉嘟嘟的小脸白成了一张纸,小唇抑制不住地抖得厉害,仔细看,光亮的小额头上冒了一片小汗珠。 远不是她表面看起来那么淡然无事。 她没去管额头上的汗,握着桃木剑的左手颤抖着笼了笼快要掉下来的右袖子,苍白小脸带着不满,还在那儿嘀咕,“……一会让五师兄看到估计又要大惊小怪了。” 一边念叨着,她动了动自己的右胳膊,神奇的一幕出现了!血肉模糊的口子那‘咕咕’冒着的血渐渐就止停了,她甚至还来不急扯下那半截半袖口绑带。 血肉下,那条往外翻着的口子边自己动了起来,就像由内部长了修复细胞,由内至外肉眼可见地在……连接! “?……这是在修复?”毛骨悚然地盯着自己的小手臂,稚嫩小脸大惊失色。 “卧……槽啊。” 须臾间,原本白嫩的小胳膊就完好如初,叫人惊悚般的神奇。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自己也被吓得不轻。 四周的动静惊得她勉强回神,不是发呆的时候!想了想,她一咬牙,将那只剩一半的宽袖一把扯了下来,同是对着手臂由下往下一抹,鲜红刺目的血迹就玻璃上的灰尘一下子被抹布给擦去了。 低眼看着带血的袖子,她脸色苍白难看,小眉微微拧着,最后直接往小挂袋子里一塞,那么大一坨居然完全塞进了那不比小朋友手掌大多少的小挂袋子。 原本扑了个空的黑影一时没找着目标,可却闻到血惺味儿似的,又朝这边找来了。 画画楼小脸蛋儿白得吓人,像极了失血过多的重伤患者。她捏着桃木剑的手都在无力地微微颤抖,举起来非常的费劲。 “……糟了,伤口虽然自己修复,但失血还是有点多。”且伤口依然疼得要抽干她所有力气一般的难受。 猛的一下,从左方忽然窜出又一黑影,比先前的小很多,但此时的她精疲力尽,居然一下子懵的不知往哪个方向躲。 只是那一瞬的犹豫就是生死。 黑影扑砸下来的同时,“噗”一声闷响,黑影堪堪半空落地,重重砸在了她的面前,吓得她又是一懵,那坨黑影就砸在她左边脚根前不远处。 一时间,周围原本四处寻找她的那些黑影不知朝什么发起了攻击,或者说是被攻击着。 “……??”她抬头四处张望。 正是困惑,一道影子从不知哪儿滚了下来,脸朝地一下子砸在她正前方脚根前。 “……!!” 趴她跟前的……一个人吧,一边痛呼一边大骂:“……卧槽老二你个怂批居然敢踹老子!” 骂声非常熟悉。 画画楼低头看着砸在自己脚尘前,脸朝下扑过来痛吟着一边抬头,一边还忍不住暴躁骂骂咧咧的人,“……三师兄?” 这三师兄长了一张妖孽祸水一般的脸蛋儿,乍一眼还真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幸好他喊一那么一嗓门子,确实是个男的。 三师兄身上穿着一惯十分宽松带条纹的运动服;脚上一双黑色球鞋,明明很土的穿着打扮,配着这张脸蛋依然美得不像个人。 他双手撑地上,小腰一厥仰头就对上了一双葡萄似的大眼正直直地盯着自己,一下子怒意就散了。 然后他听到对方那奶声奶气的关怀:“三师兄,你没事吧?” 什么是如沐春风?这就是! 脾气暴躁也能被消融,他不自觉的敛起了戾气,露了个还算灿烂的笑,“我没事,倒是住持师弟你怎么一个人跑来除邪了?你不知道……” 他忍不住就念叨,一边也任这小小孩子搀扶自己站起来,并没有留意到这小孩子搀扶他时,伸出的右手收了回去,改用左手。 “……一听说你有危险,我们就赶过来了……卧槽!老二你他妈刚才居然踹老子!”忽然想起了刚才的事,才站稳的人猛的扭头冲离他们三米之外被唤老二的人怒瞪。 那人很白,那种仿佛永不见天日的病态的白,在这种险恶的环境下一眼看过去会被那白给吓到。 五官却长得十分隽秀,尤其是那双睡凤眼半耷拉着,看着有着说不出的迷离勾人。 老二那蓬松的头发下,从来没完全睁开过的眼,此时淡淡地瞥了过来,却越过了依然骂骂咧咧的老三,落在来不急掩饰诧异的小团子的脸上。 画画楼被看得一怔,却看到对方忽然咧嘴笑了,那个笑看起来比刚才险些要了她性命的东西还要邪气几分。 二师兄平日很少说话,也很少出现,偶尔出现也是蓬头垢面睡眼惺忪,几乎不笑,笑的时候也是在冷笑。 所以这一抹诡异的笑,着实有些吓人。 “没事?”对方那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很清冷的两个字,听不出是不是带着关怀。 不待她回答,老三瞪过去,“什么没事?!老子差点折了腰!”他怒指自己那对于男性来说过份纤细的腰大吼,“你他妈刚才踹老子!” 长得如此妖孽,满口‘老子’的人,是她的三师兄,名叫顾听风。 画画楼仰头看他那张美得连性别都模糊的脸蛋,叹口气忍不住摇了摇头。 老二理都没理这美人的咆哮,执着地看着脸色看起来比他还惨白的画画楼,等着她的回答。 “……”画画楼被盯得有些僵硬,小手不太自然地垂下。 嘴角动了动,她妥协似的摇了摇头,“二师兄记挂,我没事。” 另一边,隐约传来打斗声。 她眼里多了一丝诧异,难道,来的不止二师兄和三师兄? 本能地循声扭头看过去,一个高大的人影飞扑而来,来不急躲闪,小小一团子直接陷入了一个宽大的胸膛,头顶上传来那惯性又夸张的语调—— “小画画你吓死老娘了!呜呜呜——”话里带着哽咽,后来的哭声听起来有些像干嚎,“都怪我不该带那两名香客来找你的,呜呜呜……” “……”听这干嚎,知道是那特别戏精的五师兄,叶凌。 画画楼被那近在咫尺的干嚎声给震得头晕目眩,身子甚至还晃了晃,纤细的喉咙不自觉地咽了咽:“五师兄……窝…妹…粟…” 她不太会与这些人打交道,尽管她如今是一观之主,她依然没办法与这些人和平共处。 她和他们,终究是不同的。 怪物一样的住持怎么可能与观中弟子相安无事和睦共处? 但这位五师兄却是头一个不顾她明显的排斥,仍厚着脸皮黏她的人。 “小画画你说甚呢师兄听不见!”一边喊着听不见的人一边表情猥琐地抱得更用力,还忍不住揉搓了几下,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头里似的。 “五、唔师嗦……” 被捂得太紧,声音都传得有些艰难,这牛高马大的五师兄却装假没发现她的难受似的,直到有人过来将他给拎开。 “人要被你捂死了。” 那是道浑厚低沉的声音,听起来严厉却不带情绪起伏,带着不怒自威。 得以‘重见天日’,画画楼捏着自己的喉咙“哈,哈”地勉强发出了几个气音。 差点窒息让她原本白嫩如粉团子似的小脸蛋,红通通的,大眼黑葡萄似的,水灵灵,叫人手痒恨不得再捂紧了揉骨头里去! 她抬头,看向五师兄身后的大师兄,白一竺。 白一竺看着她,刀削一般的脸,神情严肃没有一丝温度,“画画楼一会到祖师殿面壁思过。” 俗家名字:画画楼;无道号。 职业:十方观现任掌门。 因避讳收养自己的掌门师父,改称掌门为住持。 年龄:五岁。 画画楼心里咯噔了一声,知道大师兄是真生气了,连住持都不唤指名道姓,可见是气得不轻。 即便说着惩罚的话,可她对上的却是一双带着关心的双眼。 那样的关心总还夹着一些她看不明白的东西。 大师兄从一年前忽然剔去短发甚至印上了戒疤开始,这种看她的眼神仿佛就开始存在了。 像恨她的,又像……愧疚于她。 画画楼被这样的目光看得一怔,不自在地避开了那目光,揉着喉咙的小手放了下来,“是,大师兄。”连反抗都没有。 白一竺似乎并不介意她躲闪开的目光,听到了那软软的回答,他点点头“嗯”了一声,没当场责备她这次不要命的擅自行动的。 却低眼看手上拎着的重物,语气不佳:“叶凌五天内不准下山。” 若不是这小子擅自往观里带来了那两名少女香客,住持师弟也不会冒险只身前来做道除邪。 归根究底错在叶凌。 一听这连坐之罪,被拎着后衣领的叶凌扭着那高大却又不失软韧性的身体,一下子争脱开来,扭头怒瞪,“老大你就是妒忌老娘与小画画亲热!” 别以为他不知道,几个师兄都妒忌他和小画画最亲近! 白一竺淡淡地瞥他一眼,冷光一闪而逝。 第3章 这是猰貐 “丑不垃圾的,这也能算是上…… 周围的危险还在,他转看其他师弟,“先把这里处理。”说完转身率先行动。 老三都已冲动地与黑影扭打成一团了。 叶凌朝那高大严肃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复又转了回来,变脸似的,那帅气的脸上堆满了迷人的笑容,“小画画让师兄看看有没有受伤?” 说着关怀的话,又开始上手捏了几把画画楼那粉嘟嘟的小脸蛋儿,笑得跟老鸨似的,贼吓人。 画画楼疼得‘嘶’了一声,小步子后腿了两下,将自己的脸蛋儿解救出来,严肃着小脸问,“师兄你们……怎么在这里?” 她出门前明明谁也没告知便只身前来,这几位师兄是怎么知道她在这儿并且还赶来了。 “当然是因为小画画你有危险所以老娘第一时间就出现啦,是不是很感动?来,让师兄再抱……抱。” 他的痴汉行为再一次被阻挠,不太说话的老四拎着叶凌的衣后领,脸上有些木,“大师兄让你别浪了。” 叶凌瞪眼,“谁浪了!” 怒怼回去后,叶凌转头笑得很可靠,“小画画你待在老二身边别离太远,等师兄把这些东西处理了。”说到‘这些东西’时,都咬牙切齿了,可见他对这些‘东西’有着非常大的意见。 画画楼视线追视而去,小脸上有着疑惑,师兄们的神神模样半点不像头一见面对这些邪物。 这里的空气污浊,尤其是那些不明物体附近几乎肉眼能看到散发出来的浊气弥漫污染着这一片地方。 然而,能看得如此清晰画面的,其实只有她一人。 一直沉默不说话被留在原地保护画画楼的老二,此时低垂下那两片眼皮,目光在仰头四处打量的小团子身上。她脸色非常惨白,即便她看起来努力掩饰,却仍不难看出她此时已经强弩之末。 如若,他们来得再晚一些…… 最后目光落在那空出来的小手臂上,白白嫩嫩的没有伤口,但上头遗留下来那一丝血迹,很容易被发现。 他撇开了这个疑问,问了另一个问题:“住持师弟看得清楚?” 听到头顶传来声音,画画楼侧仰头,对上这双少有清明的眸子,怔了一下,然后点头。 老二的目光并没有因此而有所变化,他视线移动最后定格在离他们最近的那坨不明物上。 “我们是看不见的。” 他如实说,语调平缓得让人听不出里头是遗憾还是庆幸。像极了那宁静的湖面,即便往里扔下大石块也激不起多少涟漪。 手从兜里抽了出来,身体倚靠在树前,看起来闲懒极了。 看不见?画画楼再次愣住,“那……”她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又往离他们不远处博弈中的几位兄师。 这一刻她已经从诧异与困惑中平静了下来,几位师兄面对那些邪物不仅没有露出怯意,甚至可以说应对自始、手法娴熟。 必然都不是头一次面对。 观战中的视线,收回后重新落在身边小团子还很稚嫩的小脸上,老二说,“我们的确看不见,或者说,看不清。” 见她收回了目光仰头回视,他继续,“但只要站在住持师弟你身边,十米内所有邪物无所遁形。” 不仅能看得见,且清楚无比。 他手一指,距离他们最远的是打得忘我已经脱离十米内的老三那儿,能看到顾听风的动作所有滞凝并不流畅。 “老三那儿我就只能看到个影子,如果没有意外,他此时也只能看到影子。”所以应对起来就变得异常艰难。 画画楼的视线跟着转了过去,的确发现了三师兄暴躁的动作中那一丝迟疑。 顾听风被那模糊的影子刮了一下,整个人扑向了另一边,被带离更远处。 老二眼神一变,但却仍在原地没有动,语气陡变朝那个方向喊了一句,“老三回来!” 离得越远,越看不清,太危险了。 顾听风扑在地上听到老二的喊声的同时,身体也感知到危险的靠近,那好斗的因子差点让他情绪失控。 好在多年的身手让他身体与思维达到了同步的敏锐,身体随着大脑作动,一跃而起,险险地躲开了面前看不清影子的攻击。 那影子之物同样迅速,一击不成,立马又扑来新的攻击,再次攻击带着劲风直往他脸扑来。 “三师兄攻击左上角三尺!” 危机逼近,顾听风听到不远处传来那软糯的叫喊声,平素听起来故作深沉无绪无波的声线里,他听出了里面的焦急。 嘴角一勾,那美得不像话的脸上,在这种千钧一发时刻居然还露出了笑意。 在五师兄弟里面,顾听风那张雌雄莫辩的脸很有迷惑性,叫人容易忽视:他其是是这几个人里武力值最高的一个。 千钧一发的时候,还能分心分析住持师弟那叫喊声里头带了多少的关怀之情,算来也只有他能做得到了。 更甚的是,同一时间不仅躲开那影子猛烈的再一次攻击,还准确地找准了位置,手中的短木剑直往那影子左上角的地方快速□□。 几乎是一瞬间的爆发,发出了上百次的攻击,那速度几乎连残影都看不到,可怕之极。 随着惨吼响起来,分明已受重创,却还能震得顾听风险些站不稳,可见此邪物之强大骇人。 当惨叫消弭,影子倒下不再动弹,顾听风这才抽回了短木剑,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妈的。”有点难对付。 “嘶”了一声,扭头发现自己右肩膀‘咕咕’往上冒着血。 “……槽,居然伤了老子。”美得不像话的脸上带着少许的气恼,性感得叫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的唇间吐出的,却是一句骂脏。 真是,即便骂脏都这么好看。 方刚那一幕,这边看得清清楚楚,画画楼瞪着那双葡萄似的大眼,小脸上难得的有了些表情,可她跨出一步后却生生停了下来,目光往身后反方向侧望去。 那边是大师兄,大师兄博弈的黑影动作已经变得迟缓,却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十米外就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脑海中响起了二师兄声音。 只剩下的单袖抖动了一下,她停在那儿不敢轻举妄动。 苍白小脸上神情的变化,以及那不算太大的动作落入依然一副睡眼惺忪模样的老二眼中,往下弯垂的眼角微微往上拉起了一个极微的角度,模样没有什么变化,然而周围的气息似乎有了少许的温度。 面上还算淡定,心里不免有些焦躁的画画楼没发现二师兄的神情,伸了伸自己那不太长但还很纤细的脖子朝三师兄方向望去。 方才她看到三师兄像是被击中了。 没一会便见顾听风骂骂咧咧地往她这方向走来,身后还拖着一大块东西,走到面前那坨不明物处,直接往那儿一扔,厌恶地在自己的裤腿上抹了两把擦手。 他可不像老五那死娘炮随身带一堆女人用的东西,当然也不会有手帕在身上。 瞧他那利索的动作,画画楼有些悬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可抬眼一看,脸色就变了,脱口而出,“啊,三师兄你受伤了!”瞧着那咕咕冒血的地主,软糯的声音都拉高了几个拍。 听到那变了调的软绵声音,顾听风扭头瞧了一眼自己的肩头,漂亮的脸上不以为然,“没事。” 他走了过来,桃花眼一挑,怒瞪站在画画楼身边仍一副睡眼惺忪模样的人,“老二你吃干饭的吗?方才住持师弟险些冲过来了!” 被师弟吼了一脸,老二完全不在意,还是那副与己无关的淡然模样杵在那儿,甚至都没看顾听风一眼,随他吼。 瞧他这副模样还无视自己,顾听风那暴脾气,还想吼几声,却感觉手上一软,他低头就对上那仰起来的小粉脸儿上,葡萄儿似的大眼直勾勾地望着他。 ‘嗖’的一声,他听到自己胸口莫名被射了一剪,酸酸胀胀的,不疼。 大眼澄澈,眼里流露着关怀,“三师兄你蹲下来我看看。” 像是被蛊惑了一样,脾气不好的顾听风却着魔似的听话缓蹲下来,单膝在地蹲好与她平视。 画画楼伸出手检查他的肩膀,隔着衣服能看到像是被利器所至,伤口隐隐发黑。 她不由得蹙了眉头,目光移向那堆东西,是一只比猿猴要大的生物,但全身无毛,光秃秃的特别丑。 顺着她的目光,顾听风也扭回头看了过去,忍不住吐槽,“丑啦吧唧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他这人最不在意貌丑,能逼得他这么嫌弃,那必然是真的奇丑无比。 收回视线重新放在面前的伤口上,画画楼从自己斜挂在腰上的小布袋里地翻掏,又恢复了平时那带着严肃却软绵的声音回他,“那是猰貐。” 一听,顾听风差点跳起来,满脸不敢置信,“就……那玩意儿?”又忍不住瞧了一眼,“丑不垃圾的,这也能算是上古凶兽?” 终于掏出了想要的东西,画画楼身高不够,她往前凑近些,还垫起了脚后腿抬着小下巴,双手还需要举起才能够得着往那伤口上撒东西。 听到面前的师兄忍不住“嘶”了一声,也没停下手,而是回答他方才的话,“只是猰貐的一种罢了,延续到如今都不知换了几代变异了几回。” 第4章 住持师弟懂得挺多 那一晚的北望山如墨…… 就算同一家庭里出生的兄弟都有可能良莠不齐,更何况是时间长河里的一种小小物体?变丑变弱也不是没可能。 听着这稚嫩声音解释,如沐春风的顾听风看着她,忽然咧嘴一笑,“住持师弟虽然弱了点,但懂挺多……嘶!”被弄疼了,他还继续,“……还会治邪伤!”后面的话说得咬牙切齿,疼的。 这种邪物创下的伤,普通医生和那些普通的药物是治不好的。 这分明是攒扬的话,面前分明是喜欢被人褒奖年纪的小团子,却摆出一副荣辱不惊满脸平静的模样,甚至都没有赏他一眼。 但他却看到了,白嫩的小团子那小巧的耳尖儿,红红的。 老二手插在兜里,还是那副模样杵在一边不开口,不过视线偶尔会落在认真给处理伤口的那小团子身上,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多一会儿,其他几人也陆续结束了战斗,将那些猰貐邪物拖了回来,非常有默契地往那里一扔就完事了。 给顾听风止了血后,画画楼仰头看了一圈,几人看起来有些狼狈,还好都没受伤。 再看那一堆……总共五只猰貐邪物,最大块的是顾听风弄死那只,也难怪他受了伤。 不由得又看了一眼这个漂亮得让女人都自卑的男人,可能是因为出血过多,他脸色有些发白,神情还是那么的嚣张并且张口讽刺其他人,“你们也太慢了,连只小猰貐都搞不定吗?废物!” 纷纷擦手的几人:“……” 你妈他长得跟女人似的武力值这么爆表才不正常好吗! 叶凌一甩下‘战果’就直扑了过来,搂着软呼呼的团子蹭得满脸痴汉模样,嘴里还不停歇,“小画画还是这么软呼呼——” 所有人都十分淡定,只有顾听风被他这模样给恶心到了,继续嘴炮,“死娘炮就是恶心!” 听到嘲讽,叶凌头一扭对上顾听风,一秒变脸怒怼,“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你说谁娘炮呢!” 画画楼趁机一下子挣脱出‘魔抓’,没管他们‘相亲相爱’的拌嘴,转向一边不苟言笑的白一竺,“大师兄,这些要怎么处理?” 大师兄是在道观里时间最长的一个,若真要算,他几乎是被掌门师父带大的。 面对她的提问,白一竺没有多想就回答,“火焚了吧。”火焚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听到火焚,其他几人没有提出自己的异议,看似对身为老大的提议十分支持。 也有可能纯粹是懒得想其他方法。 画画楼的目光投往那堆普通人也许一生都不会见到的邪物,最后摇了摇头。 “还是埋了吧。” 火焚固然一劳永逸,但她却认为那太过残忍。 自从被捡回道观之后,掌门师父便让她学习道法与修行,她知道这些上古凶兽遗留下来的邪物,普通人的烧焚也就烧了个躯壳,也不打紧。 然,他们是道门中子弟,自带修为与缘法,每一个行为都是带着深意,这火一烧,这些邪物必将灰飞烟灭。 的确残忍。 不知是看出她的慈悲心软,还是真觉得无所谓,白一竺在画画楼那直摔的目光中,没有挣扎地点了头,“也好。” 他的同意,自然也表示了其他几人的附和。 他交待,“好了,先把这些拖回去。”一把拎住了又想抱画画楼的老五,瞥他一眼,后者虽情不愿心不甘,却终于没再继续‘□□’他的住持小师弟。 几人合作去收拾,就连受了伤的顾听风也自行帮忙,反倒是一直没出力的老二,仍杵在画画楼身边,双手插进兜里,一副置身事外老神在在的姿态。 还没人管他。 画画楼是不了解这几个人的,更不清楚几人的相处方式,但看到嘴里骂骂咧咧手上动作一点都含糊、脸色发白的顾听风在那兢兢业业,她开口吩咐老二帮忙,只能自己动手,“我去帮忙一下。” 她才抬步,小肩膀就被力道给往后带了一下,被迫停下来,小身体甚至还往后带了两步,她不明所以仰首。 原本还置身事外的老二不冷不淡,“我来吧。” 说完就抬手撸袖子,连其他几人都满脸诧异以看了过来。 画画楼怔怔地看着他撩起袖子单手拽起一大块猰貐,连眼都不眨一下,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掌,小小的,嫩嫩的,看起来就没什么力气。 “……”比起自己的几两肉,的确是成年男人的二师兄更能帮得上忙。 “……可,我是住持。”她喃喃自语。 几人都听到了,却都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在那里忙活。 十方观后山的西南方向有个小坡,两面环山悬崖屏障,那儿风水还不错。 白一竺带着几名师弟一路哼哧哼哧地将那五只猰貐,好容易搬到地方,瞧着那片不算太荒的荒地,众人脸色都变了。 这得挖多大的坑才能埋这堆东西啊。 老三的脸又白了几分,忍不住抱怨,“卧槽这是要累死老子吗,我看一把火烧了得了!” 他的抱怨让提出这个提议的画画楼脸色变了变,就因她的一念之间,让大家又要多忙活半日,此时的确有些理不直气不壮。 这时,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老四钱金鱼这时候站了出来,一边按自己的手机一边说,“没事,我让人弄台挖土机上来。” “……”众人扭头看他,“挖土机?” 老五累得差点口吐白沫,这时候虚弱地还问了一句,“要钱不?” 他们道观可穷得不行,不是太穷他也不会想着法儿给观里带香客,小画画也不会为了那点香火钱一人跑去冒险做道除邪了。 钱金鱼头也没抬,“不用。” 一听,众人暗自松口气。 只有画画楼面色有点犹豫,让人帮人不给人工实属占人便宜,的确不太好。 看出她心思,老四手指翻飞中抽空抬了眼看她,“没事,信得过的熟人。” “……”好吧,观里如今的确一贫如洗,实在拿不出香火钱付报酬,不过可以在别处回报? 她开始想着要怎么回报人家的打算。 在等候挖土机到来的时间里,众师兄弟纷纷散了。 顾听风伤得不清,苍白着脸先回去休息了。 老二是个永远睡不饱的人,这会儿也不见了踪影。 叶凌搂着画画楼一顿揉搓卡了波豆腐后,依依不舍先回道观,他要将今天的一些照片给处理得玄幻又神秘,准备发给那两名香客。 好歹是他给小画画招来的香客,这做道除邪还险些要了她性命,收个香火钱还是应该的。 至于打了个电话喊人的钱金鱼,闷着头第一个先溜的。他打工时间到了,匆匆忙忙交待一声就骑着他那辆破旧的老自行车下了山,那模样一点都不像传说身家过亿的富二代。 这些人不请自来地将她解救于危难之中,然后又干净利落地离开,不讨赏,不责骂,不追问她小小一孩子怎的就有胆跑去做道除邪,甚至好像都不好奇为什么在她身边就能看见邪物这种骇人听闻的事。 也许,他们知道画画楼不擅于……或许,不是那么喜欢面对他们。于是识趣地尽量少打扰到她,除了见上一面忍不住非要动手动脚的叶凌会有点肢体接触,几人的相处都十分的克制。 不疏离,却也不亲近。但只要她遇到危险,就绝不会坐视不理。 仿佛在一点一点融化她的戒备与排斥。 在等候的期间,画画楼也回了道观一趟,费力地搬来了小四方桌子,在上面像模像样摆了不少东西,为了‘做场’做着准备。 ‘做场’,与做法事很相似。 这会儿‘做场’上只剩下白一竺立于一边。 身为大师兄,白一竺为人严谨还有一丝古板,但从他那程亮的脑袋上可以看得出,也许并不那么食古不化,至少身为一玄门弟子却弄了个和尚头,这很……时尚。 画画楼觉得,一门里全是怪咖,最怪的还是这位大师兄。 白一竺的目光从那摆弄着桌面‘做场’而准备的小住持身上,最后移视到了那光溜溜的小手臂上。 那袖口是撕裂的痕迹,他留意了好几回,都未发现那白嫩的小手臂上有伤,甚至连极细微的小口子也没有。 稍稍放心的同时,又留了疑惑。 于是,他问,“袖口怎么破了?” 正低头认真摆弄着‘做场’准备的小家伙一愣,侧抬首看了过来,神情有些茫然。 “啊?哦。”她的视线有一丝躲闪,又若无其事地移了回去,“猰貐追着跑时不知被哪根荆棘枝给扯掉了。” 她应得自然,手上的动作也无凝顿,看起来就是那么一回事。 白一竺没有收回目光,语气也没有什么变化,“这样。”后就不再问了。 她不想说,他就不再追问。 见大师兄不再追问,单袖下的不自觉握紧的小手,缓缓地松开了。 画画楼理了理自己的情绪,朝白一竺开口,“那,我开始了,劳烦大师兄替我护场。” 做场也是有潜在的危险的。 得到对方点首后,她在小桌子面前的蒲团上盘腿而坐,大眼闭着,小嘴念念有词。 消弭一切罪恶,往生飞渡。 观中几人都会‘做场’,尤其是白一竺。他是得到掌门师父真传的首要一人,懂得比其他师弟要多得多。 他看着这个小孩虽然生疏却做得极为认真,其身周围缓缓升腾而起的‘净灵’逐渐扩散,一点一点方圆净化,这样的功力修为,几乎可与师父相提并论,可见道法之深。 才短短三年,普通人不可能修炼到她这中境界,他明白,这亦与命数有关。 想到一个月前的那一晚,师父殷殷嘱咐,言犹在耳。他的目光就变得幽深似深潭。 那一晚的北望山如墨一样,格外的黑…… “师兄?大师兄……” 稚嫩的声音打断了白一竺飘远的思绪,猛然回神,恰与那仰起的视线对上,这是一双清澈得几乎纯白的眼眸,里面澄清洁白,仿佛永远不会有灰暗。 这种纯粹不夹一丝别的东西,他生平头一回所见。一直不明白师父为何会选这样一个五岁小孩当住持,也努力不去想。 这一刻,有一瞬间他觉得有些明白了。 但,也并不是那么明白。 接触到他的线视,画画楼一边收拾一边说,“做场完成了。”她说,又有些欲言又止。 第5章 美女香客 五师兄捶胸顿足:小画画………… 白一竺摒去脑中的杂绪开口,“住持师弟有话直说。”口气有些僵硬,一时没能调过来,他自己怔了怔,想再开一次口解释,话到嘴边到底没能说出来。 这样的口气说出来的话,换作是普通小孩子得吓哭,可面前的小孩却仰着头大眼毫不畏缩地回视着他。 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画画楼难得有些不自在,“今天……谢谢师兄们。”的搭救。“今日,是我冲动了。”她也没想到会是猰貐,并且数量众多。 她不擅长与人交流,更不擅长流露出自己的情绪,像这种感激的心情,会让她很不自在。 瞧着小孩不自在的言谢,白一竺微微愣住了。 等回过神来,那言谢之人已经低下头继续收拾了,仿佛只是因为想说而说出口罢了,并不在乎他的反应。 真是个怪小孩。 轰轰烈烈的挖掘机声音由远处传来,从道观前门往这里虽也是荒山,但因久年有过道路,虽荒凉也还算平坦能开得过来的。 白一竺转身,“我去一下。”司机大约不清楚过来的路。 小坡上,只剩下画画楼那小小的身影。 她抬起头往下看那高大的身影以及那……程亮的光头,大师兄当初对她有过敌意。 那种敌意并不明显,甚至连他自己都有可能并没有察觉,她能感受到,只是因为这身体的特殊……技能吧。 她可以感觉一些人的情绪以及善恶,有时深,有时浅,有时清楚有时模糊。 大师兄那若有似无的敌意,是浅的,并且模糊的。 然而今日,却是大师兄带着其他几人赶来救了她。 想不透。 没多久,画画楼没等来白一竺,反倒是等来了风风火火的叶凌,跑得满头大汗且喘得有些厉害。 一把抓住满脸困惑的画画楼,“快快快跟我走——” 画画楼被他的大喘气给弄得一愣,“五师兄怎么了?”她抽了抽自己被抓得有些疼的手,没成功。 谁知道话落就被对方瞪了一眼,“叫什么师兄?小画画乖,叫我名字!” 画画楼:“……”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被提醒,叶凌一拍大腿,猛地想起了正事,“啊,小画画你一捣乱害我差点将正事给忘了!快快,跟我回观里去,有事,有大事!”拉着人就往道观方向跑。 画画楼:“……” 叶凌虽然总是‘老娘老娘’自称,但这人却长得高大英俊,如雕塑般的身材,连肤色都是健康麦色的,非常的阳刚之气。他迈着大长腿步子,小小的画画楼哪里能跟着他上?几乎要被拽得飞起来了。 画画楼只跟了十来步,一个趔趄,就往前扑了。 “哎呀”一声,幸好他回身接得快,一把抱住了扑过来的画画楼,他低头一瞅,干脆一把将人给夹腋下接着跑,“小画画如此娇弱,还是师兄抱你吧。” 夹着人一路狂奔,那架势活像跟身后有一大群丧尸追着的末世逃命感,看得画画楼目瞪口呆。 这是天塌了吗? 转念一想也不可能,就算天真的塌了五师兄估计也不会眨一下眼,难道……“有……有有大香客?” 被夹着颠得头晕目眩,勉强挤出一句话都被风给吹散了。 好容易回到了道观,才被放下的画画楼整个人晕晕呼呼的,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 瞅着站在廊前檐下打着圈圈的团子,叶凌看得两眼发光,没忍住又是一把抱进了怀中,捏着这粉不噜嘟的小脸蛋儿,笑里带着宠,“别转了,殿里来了大香客!你快去见见。” 一听香客,晕呼呼的团子忽然不转了,大眼一定,回瞅着他,“香客?”果然如此。 不过,香火萧条门可罗雀了数十年的破道观,最近怎的老有香客? 叶凌就跟她肚里的蛔虫似的,“嗯,一位新的香客,而且——”他往殿门方向看了一眼,挤眉弄眼,有些小激动,“还是位大美人……嗯,香客。” 美不美人画画楼并不在乎,既然是香客,她身为住持,总该去见见的。 推开了边说话一边捏她脸的咸猪手,画画楼低头拉扯了一下身上发旧的道袍,对于自己断了半边的袖子视若无睹。 “那就去见见。”小胸脯一挺,拂尘一甩勾在臂肘。 叶凌低头瞥着画画楼的小动作,尤其看到她这一身破旧袍时,忍不住吐槽,“又破又旧还很土,哪里像个一观主持了?小画画快换一身。” 闻言画画楼还他一眼,“不换。” 道观穷到什么程度,难道面前这些破败的房院还不看出来吗?偌大的道观一看里也见不到几名香客,哪来的钱? 当了一个月家的小住持懒得理他,抬起小步子往两仪殿走去。 两仪殿是目前道观里最得体一处殿堂了,别处均是破败不堪无法迎人待客。 走到大门口前,她微呼了口气,抬起左脚跨过那高高的门槛,后就顿在那儿了。 跨的是大门左,这个方向能看到殿堂里大半,同时也看到了里面的人。 在那儿滞停了两秒后,左脚抽缩了回来,转身往外走。 跟在后头还有些得意的叶凌先是一愣,有些茫然,扭头看了眼大殿,殿中倩影尤在,那位香客似乎对外头的事情毫无察觉,正抬着头打量着偌大却并不那么辉煌的大殿。 再转首往外看,住持小师弟的小身影已经大步通过侧廊往院外走了,急得他也管不多殿中美女香客,扭头追了出去。 “小画画……”他腿长,在院侧拱门处追上了画画楼。 听到身后追来的声音,画画楼停了下来没再往外走,也没有回身。 但叶凌发现,面前软呼呼的团子全身绷紧,情绪有些外泄,他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小画画?” 叶凌长得俊朗,却是个对女性观察得十分细致入微的人,不然也不会整日‘老娘老娘’自诩。所以他很清楚画画楼的变化,也因此很是诧异。 小师弟不是寻常人,至少敢独自面对凶兽脸色都不曾变一下,他以为她不会被任何事情所影响。 画画楼深呼吸几下,缓缓地侧身,在拱门边的石墩坐下,双肘枕在膝上,没了半截袖子的小手臂明晃晃地露了出来。 她垂着双眼,看起来弱小又可怜。 这一幕刺疼了叶凌的双眼,壮汉下的一颗心瞬间变得柔软又酸疼,自责瞬间充斥着全身。 都怪他! 今天上午的教训还没尝够吗?怎的一看到有美人就不管不顾跑来让小画画去见了?闹出事了吧! 帅气的脸上丧丧的神情,他抬了抬手往前走近了两步,半弯下腰,努力软着声音开口,“小画画……” 垂着的小脑袋下,黑葡萄似的双眼精溜溜的,转了一圈,她轻轻吸了一口,小表情也恰到好处,抬头,“五师兄……”模样更加弱小无助又可怜。 吓得叶凌一个激灵愧疚又难过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焦急地亡羊补牢,“那、那那咱们、咱们……不想接就不接,管她是什么大香客!” 画画楼:“真的可以不接吗?” 叶凌拍胸保证,“咱不接!” 得到了保证,画画楼脸色又恢复到了那小严肃,哪里还有一丝可怜弱小又无助?她站了起来,拍拍自己的小道袍。 “那就劳烦五师兄去推了。”她微微揖礼,“我先回去梳洗,一会还得去祖师殿面壁思过。” 大师兄的惩罚可不是随便能逃避的。 叶凌:“……” 瞧着那小身影渐行远去,木雕似的汉子恍然回神,英俊的脸上扭曲成了一团。 “小画画……变坏了。” 一拍脑门,“啊,美人香客……” 他慌里慌张地转身往两仪殿去,放着美人等那么久,可不是他的风格。 回到自己的小厢房,画画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明晃晃的手臂,小脸还很苍白,手臂上传来的疼痛也并没有减半分。 “什么破技能,光修复伤口不治疗痛觉的吗……”她一边咬着牙忍痛抱怨,一边走出天井打了一盆清水回房间。 这破旧道观,并没有热水器,以前还有师父在时,有人烧水备粮,当下轮到她住持当家,才发觉处处都是难题。 太累了,她不想烧水,干脆用冷水擦身擦脸,换下了这身破了的袍衣。 低头盯着换下来的道袍,虽然破旧,但那是掌门师父亲手给她做的,画画楼眼里有些惋惜。 “还是把袖子缝上吧。”从腰袋上取出了那半截满是血迹……“嗯?血迹呢?” 左右上下翻查,扯断的宽袖并没有一丝血迹,以为自己眼花,还眨了几下眼,依然找到血迹。 “……撞鬼了吗?”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她挠了挠头,一头雾水。 实在想不出因由,最后找来了针线给逢上了,然后回到天井。 天井有三个水缸,大小不一,大水缸上摆了一根削去半片且却节的竹子,一路延伸层层往上,穿过庭院,没过墙顶,往后山而去。 上面潺潺流下了清溪净水。 山上流下来的净水冬暖夏凉,不比井水差。 现下五月,山水半暖微凉之际,双手浸泡里面倒也舒服的。画画楼将衣往竹盆里按了按,除了有些污色之外,并没有渗出血迹。 那些血迹仿佛凭空蒸发了一样,诡异得叫人毛骨悚然。 画画楼:“……”不会真撞死了吧? 身为道士,那必须不能怕鬼! 她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死,鬼鬼祟祟地睁大眼在周围打量了一圈,心里有些发毛。 好在这□□的,日光也充足,一切邪祟想必也近不了身。 将洗好的道袍挂凉在院中的专为她而做的矮竹架上,透过随风飘动的树叶,她看到了入院的人。 伸手拉了拉挂上去的衣服,画画楼收回了手,将竹盆端回水缸边放下,那人已穿过了庭院,走到离她两米之外的台阶前。 奇怪的是,这一次他居然没有扑过来,只是站在那儿看她。 画画楼有些诧异,“五师兄怎么了?那位香客呢?” 叶凌杵在那儿,双手背在身后,载剪合体的衬衫修出了他修长又健硕的身材。 微笑着立在那儿,就像个得体的绅士,散发着雄性荷尔蒙……可惜面前只有一个五岁且一脸刻板的小孩。 叶凌:“……”果然对牛弹琴眉眼抛给了瞎子。 “小画画呀,那位香客……”盯着面前小孩的脸色,没有一丝变化,仿佛先前那一出真的只是他的一个错觉。 “她没走吗?”画画楼问。 “走是走了,不过她看起来不太死心,说明日再来。”叶凌耸肩,“真是个奇怪的……美人。” 弯腰端起竹盆,走回水缸边,画画楼问得不经意:“也是五师兄介绍来的吗?” 那两名学生姑娘就是他介绍来的。 叶凌摇头,“不知道打哪儿打听到自己找来的。”这事还真和他没关系,“开着牧马人上来的,有备而来。” 这山路,一般车可上不来。瞧那美女平时指不定开惯跑车的,没点准备就这么冲上来,在山下就卡住了估计。 将竹盆摆好,画画楼直起身往身上擦了擦手,“师兄到底想说什么?”她走了过去,穿过他走上台阶回屋。 叶凌跟在后头。 第6章 美人与长鞭 ……求? 画画楼的屋子不太大,且很破旧,头顶的有个小天窗用的是玻璃瓦,光从上面穿透进来,让破旧的屋子亮堂一些。 随便找了地方坐下,叶凌打量满屋子,有些忍不住,“小画画这里也太破旧了,怎不让老大给修葺一下?” 不过一想,他们几个住的地方更小,话就没再继续了,画画楼也没接他的话。 画画楼拎起老旧塑料水壶,在斑驳老旧桌面上,从那套看起来格外不一样的玻璃杯子中翻起一个,往里撒了些茶末,冲了开水进去。 她个子很小,也就比桌子高那么一点,倒茶时两只小脚垫起,身子有些不稳还晃了晃,可爱极了。 这年头年轻人都不爱喝茶,当然,奶茶除外。叶凌也一样不太爱喝,但他喜欢看小家伙为自己倒茶的样子。 所以面前热气腾腾的杯子飘着的茶味也觉得香了几分。 他伸手捏了捏杯耳,笑了,“小画画看来挺喜欢这套杯子。”话里有几分得意,送整套杯的人正是他。 “没有杯子用了。”她自己的是一竹筒杯,看样子用了许多年了,玻璃杯是用画招待客人的。 尽管师兄们算不得客人。 叶凌:“……”也用不着这么实在。 画画楼借助双手的力量坐上了老旧的木椅,两腿腿够不着地面,只能悬挂在那儿荡了荡,直言不讳,“五师兄到底想说什么?” 方才他避重就轻没有回答她的疑问。 “呃,小画画。”叶凌其实在她第一次提出疑问时就有点后悔过来了,美人再美那也只是美人,犯不着为着个外人让自家小住持不高兴。 看得出他的好奇和懊恼,画画楼却无心替他解惑,就坐那儿慢悠悠地喝着热茶。 一盏茶之后,她礼貌作揖,“五师兄,我要去祖师殿思过了。”站了起来,做送客的姿态,把自己给送出去了。 叶凌:“……” 思过一晚上,第二天那位女香客果真又来了,非常执着。 整个道观目前能拿得出手的也就两仪殿了,此时那美女香客又被安置在这儿,明明二次前来,脸上一点尴尬神情都没有,十分淡定坐那儿翘着二郎腿,又细又长。 叶凌瞪着眼瞧得哈喇都快流下来了,端上茶招待,十分殷勤,“这位居士,不知是有何要事需要找我们住持?如果只是普通‘做场’,我也是可以的。” 殷勤之余不忘自我推销,非常敬业。 他笑得自信又迷人,挺了挺腰杆,看起来有点可靠。 那位美女接过他递来的茶,态度还不错,客气地笑了笑,“的确是有要紧的事。”她脸带歉意,“不是不信您,实在有是非找归元掌门不可的事。” “找……师父?” 叶凌的脸色变了变,自打师爷将道观交给小画画后就不知所踪,一个多月了,还是头一回有人要寻他。 再看眼前这美人,殷勤的态度不免严肃了两分,“敢问是哪位介绍居士前来?” 纵使他问得非常有诚意,对方显然不想坦诚相对,还是那客气的笑脸,“我见到归元掌门,自然知无不言言之不尽。” 叶凌:“……” 这是打死不肯说啊?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但依然非常绅士地脸带着微笑,“是这样的。” 再次挺了挺腰杆,他迈前了两步,然后微微侧身,“是这样的,这位……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吕,吕雅君。”对方落落大方。 “啊,吕居士可能有所不知。”叶凌也显得坦荡,“我们掌门已在一月余前,将掌门之位传给了新掌门人。” 在美人面前,叶凌将那一丝尴尬之色给掩饰得很好。 没曾想,人家一点都不在意,只是淡淡的诧异,“哦?这么不巧?” “唉,正是。”所以,这位吕美人到底找师父有啥事呢?叶凌很好奇,正琢磨着怎么撬开这个口问一下。 吕雅君却放下茶杯,脸上还是那得体的微笑,“是很遗憾没能拜见归元掌门。”她站了起来,个子是真的高,与181的叶凌对站,居然有种旗鼓相当的错觉。 “虽然没能见到一代掌门非常遗憾,不过我这事如果能拜托新任掌门,也算不枉来两趟了。” 这意思,是不管是谁,只要是掌门就要见? 回想昨天小画画的态度,叶凌觉得够呛。 “啊,如此。”他一脸理解的大气,“那请吕居士稍侯片刻。”扬眉一笑,倒退着迈了几步太空步,帅气一转身,溜出大殿门了。 里面的美人神情十分淡然,重新坐了回去,端起茶杯,但迟迟没有送到嘴边。 出了两仪殿的叶凌只花了一秒时间思考及犹豫,直接转去了自己住的厢房方向,找老三去。 不敢找老大,昨天罚一周不准下山还没罚完呢。 老二那闷葫芦估计啥忙也不会帮。 至于老四……算了,那就一‘打工王子’,一天24小时可能有18小时在打工或是在去打工的路上。 昨天受了伤的老三顾听风是在被窝里遭人挖起来的,睡眼朦胧……但有种慵懒无骨的美,散发着更难辨别性别的娇媚,特别撩人。 就算是只爱女人的叶凌也被无形的攻击得有些目眩。 “……卧槽你大爷叶凌林你找死是不是!”娇软美人胧眼迷糊张口一句,抬手就是一拳挥过来。 叶凌大名:叶凌林。 这可是他的大忌讳。 一听这称呼还有些旖旎的脸色顿时铁黑,一下子就抓住了挥过来的拳头,用力一扯,直接将人给扯下了床。 “@#!¥#%¥”被扯下床的老三嘴里一串,朦胧的双眼寒光乍现,叶凌立马搬出救兵,“小画画有事求你!” ……求? 一听这个字,又听到是住持师弟,暴躁顾老三就像当头一盆水泼下,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 他一把抓住面前叶凌,“娘娘腔你刚说什么?住持师弟怎么了?” 很会抓人软肋的叶凌老神在在往床沿边一坐,“小画画遇到麻烦了,需要你的帮助。” 顾听风也管不了面前这烦人娘娘腔吵醒自己有多讨厌了,弯下腰利索地把鞋扣上就往外冲。 险些跟不上的叶凌:“……”这头脑简单四肢不发达的蠢货。 “……你先等等啊,你知道要你帮什么吗?”追出来的叶凌一把拽住了他。 顾听风闻言怔了一下,“那要我帮什么?” 叶凌:“……”深呼吸一口,不跟憨憨计较! “昨天有位美……有位自称姓吕名雅君的香客上门要寻掌门,小画画不愿见,今天她又来了,非要见小画画不可。” 听罢,顾听风那漂亮眉毛一挑,“不是你找来的?” 这回居然这么机灵。 叶凌果断矢口否认,“那必不可能是我找来的!” 既然老五不承认,那应该就是真的了,“那……吕什么的,找住持师弟做什么?”顾听风用手扒拉了一下自己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喃了一句,“有些长了。”得找个时间去剪一下。 一想到剪头发要花钱,美得不像话的脸上露了些沮丧。 “不知道,问了没答。”叶凌再次摇头。 把急性子的顾听风给气的桃花眼都翘起来了,“真他么没用!有什么是你知道的?” “我知道那位香客是个大美人!”自诩绅士的人双眼全是星星。 鄙夷地瞥这人一眼,“那住持师弟为什么不想见她这总该知道吧?” 说到这个,叶凌也懵然,于是他还是摇头,“昨天我问了,她……没说,但我觉得,她好像有点排斥。” “排斥?住持师弟对谁不排斥?”顾听风一语中的。 叶凌:“……”他竟然无言以对。 顾听风懒得理这一问三不知的人,转身往两仪殿方向走去,“那我去把人赶走就不用烦了。” “……”对一大美人,你居然用‘赶走’这个词?! 不放心的叶凌跟着到了两仪殿,亲眼看见这莽夫不仅这么说了,居然还真的在赶人?并且用十分粗鲁的方式! 要说长相,殿里的香客的确长得很漂亮,但跟顾听风相比,瞬间逊色不止一个档次。 而顾听风又是个对长相嗤之以鼻的个性,即便真会出现一个长得比他好看的人,他也能淡然如斯。 所以,当面前的美女对着他那长相怔神时,他冷着脸语气也不太好,“这位居士,我们住持不见客,请回吧!” 很不客气地口气,并且了个‘请’的动作,那冷得没礼貌的态度表明,如果他这个‘请’不能将人请走,他下一个动作可能就不是说说而已了。 吕雅君:“……” 叶凌:“……” 吕雅君脸色有一瞬间的凝固,上流社会培养了她矜贵与气质,即便面对头一回吃闭门羹,也很快又恢复了那温婉动人的神色。 站了起来,配上那双三寸高跟鞋,加上天生的气势,几乎与纤细的顾听风旗鼓相当了。 “这位……道长,我是来拜见新任掌……住持的,不知……” “我们住持不见客!”顾听风白长了那么美的一张容貌,真是粗鲁极了,一点都不懂得客气,直接打断人家的话,“请回吧。” 吕雅君:“……”想她堂堂吕家的大小姐,何曾受过这种待遇?管他什么气度矜贵,顿时脸色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臭道士,别给脸不要脸!”这脾气就像鞭炮一点就爆,“啪”的一声,便戏法似的不知从哪直接甩出了一条长鞭,“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人,你们是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 第7章 狡猾的小住持 被一个小孩子怼死是怎样…… “哟嗬!”顾听风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一下子就亮了,没被对方的气势给气着,反倒跃跃欲试,吓得一边的叶凌赶紧跳出来阻拦。 “老三你别闹,别忘了任务!” 这个武痴! 顾听风扭头看他,“我没闹,我在‘请’这位居士出去。” 稍稍动点武力罢了,那也是请。 叶凌:“……” 不管怎样,好歹这武痴没忘了初衷。叶凌扭头瞅了瞅蓄势待发的美女香客,对方那志在必行的态度无端多了几分英气,更是迷人了。瞅得叶凌那妇女之友的心怦怦乱跳。 “……这,那,你注意点,这位香客并无恶意。”他那怜香惜玉的老毛病又犯了,着重‘香客’二字。 全观上下都清楚,门可罗雀的十方观能来一名香客可不容易,得罪一个就少一个。 即便是爆脾气的顾听风也是清楚这一点的,一听老五这个提醒,立马就想起来如今道观境况,又想到新任小住持那肉呼呼小脸上满是为道观打算的小模样,那好斗的气焰一下子就熄灭了大半。 “既然如此,我们十方观也不愿得罪香客,还请这位……吕居士识趣些,我们住持不见人,还请居士请回吧。” 气焰一消,整个就没那么凌厉,他长得又特别俊美漂亮,初见的人总被模糊了性别,就连挥着鞭子的吕雅君也看得愣了神,手停顿在那儿,不知要不要挥下去。 吕雅君:“……”这里都是些什么人啊,哪有长成这模样的……妖孽! “回是不可能回的了,今日我必须见到人!”她咬牙挥便,“啪!”的一声带着劲风,清脆又火辣,听得人像打在心口上一样忍不住颤抖。 瞥向一边还是笑魇如花的另一人,“……”还有假绅士! 顾听风瞥一眼她的鞭子,眼里发光,却口是心非,“鞭子……还不错,不过没什么杀伤力,对付一般普通人也就疼一下。还不如他拳头厉害。” “有没有杀伤力试过便知!”吕雅君输人不输阵,长鞭一挥“啪”的一声,清脆又响亮,十分有气势,直接将试图靠近的叶凌给吓倒退闪一边去了。 “今日我非见掌门不可!”吕雅君柳眉倒竖,下着最后通牒,“你让是不让?” 那必不能让! 顾听风不像叶凌,完全没有怜香惜玉之情,眼一瞪气势轰然而至,“废话少说!老子还怕了你个女人不成。”他甚至都没有拿出武器。 被轻视的人长鞭一甩,“啪”的凌空一声,响彻满殿,一边的叶凌都觉得这鞭声甩下来肉可真疼。 没想到,顾听风白长了那张女人脸,一点都不柔弱。很钢强地不躲不闪直接徒手接鞭,长手一拉一拽,长鞭在手往后发力,生生把鞭头那边的人给拉扯了半米险些扑倒在地。 叶雅君被扯得一慌神,马上左腿往前半曲,下胯一沉,双脚像种进了地里深深扎根稳住了自己。上身左后一摆,长鞭由左往右一扯,给自己掰回了一筹! 长鞭灰黑色,上面有麟状痕迹,用特殊皮编制而成,韧性极佳,听方才挥鞭的声音,重量也不轻。 是好东西。 顾听风低眼欣赏了起来,拇指还滑动了几下,手感也不错。 此刻,长鞭被紧紧地绷着几两边拉扯,一方减力,另一方不备肯定会被弹出去。 双方就这么僵持住了。 旁观者叶凌有点后悔找老三这个武夫了,这简直就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莽夫!要不是顾忌着对方还是香客,这人估计早把人揍得满头包了罢,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顾听风想发力又不能发力,憋得脸都抽搐了,他是忍了半天才憋住没动手揍人的,实在是念着住持小师弟的不容易。 僵局一时无法打破,殿外忽然轻风吹入,五月的暖意洒进了老旧又宽敞的两仪殿。 “福生无量天尊。” 一道稚□□声由殿外而入,终是打破了里面的僵局。 双方同时转首向殿口,却见头束发髻、身着道袍的……小道士跨过了那高高的门槛,长长的拂尘一甩稳稳地挂在小臂肘上,揖首作礼。 在外人面前,总是要给自家人面子。顾听风手一松,回转身与叶凌一并向走进来的人回揖,“住持师弟!” 手上鞭子一松,吕雅君猛地往后倒腿了两步,可这都比不上她此时的心情。 目瞪口呆地看着二人的态度,又看看走近的……小道士,她有一瞬的凌乱。 为什么新任掌门是个……小娃娃?! 这破道观果真没有人了吗? 柳眼一瞪,打量了另外二人,至少……另外两个虽然看起来很不道士,但也是比一个孩子当掌门来得靠谱吧? 画画楼走上前,朝呆若木鸡的女人揖礼,“吕居士宽恕,是吾观弟子失礼了,望居士莫怪。” “啊,不怪不怪!”吕雅君被面前这小小道士仰视,却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窘迫感,连气势都无言中败下阵来了。 不知怎的有一瞬的慌神,赶紧收起她的‘作案工具’长鞭,不自觉的就学着另外两人立正了身,恭敬了态度。 “是我唐突了。” “贫座是观中住持,不知居士要见所谓何事?”画画楼摆了摆手,往边上移了两步,请人入殿侧的客间。 示意对方蒲团前坐下,她转回案居前席地而坐,拂尘折了一折摆在案居面的左手边。 虽然仍带着奶声奶气,但严肃的小神情恰到好处,气氛肃然融合着气质,叫人不敢小觑。 吕雅居也不知自己怎的,身体像不听她使唤了一样,居然十分配合地收起了一身凌厉气势,乖乖地走上前就地而坐。 她们坐下,另外两人理应出去,可又念在小师弟年少,担心她被欺,就连想回去躺下的顾听风也杵在那儿没第一时间离开,而是站在画画楼身后,为自家住持撑腰仗势。 一边的叶凌非常有见眼见,赶紧倒上了新茶,跪坐一边给两人送上,“吕居士请用茶。”转身自家住持,扬着嘴角就是迷人的笑,“小……住持师弟也用茶。” 画画楼对他颔首,复转向案居对面的女人。 这女人长得很漂亮,那种张扬的漂亮,一身上流气质给她的样貌加分,大波浪披散垂落,颜色染得张扬又不失内敛,配她正好。 和印象中,有少许的不一样。 画画楼对吕家人的印象不是很好,却并不讨厌面前这位。 被一个小孩子道士不着痕迹的打量,吕雅居说不出内心是什么感受,但对方稚嫩小脸上的内敛气质的确让她十分吃惊。 这样的气质,像极了一个大人,那种内敛与沉稳不应该在这种小团子身上。 她又打量杵在一边长相比自己还要出众满脸不耐烦的青年,还有倒了茶后同样跪坐在小孩身侧后的那笑魇灿烂这位,两人模样不尽相同,可对面前的小孩的确发自内心的尊敬。 不像是临时找了个人来演戏捉弄她。 思绪飞速转了两圈,她很快镇定下来,面不露色,掩饰得极好,微笑中带着含蓄与矜贵,“受人之托前来拜见归元掌门,没想如此不巧。” 居然换掌门了。 她说着话的时候,借着端起的茶杯打量着对座的小孩,却没能从对方脸上找到蛛丝马迹。 这小孩的神情,太过平静。 画画楼仿佛没有察觉对方的观察与打量,端着茶微微颔首,回道,“掌门师父一月余前将观道传于贫座后便游历四方而去了,不知何人嘱托居士前来,又所为何事?” 文绉绉一小孩。 “……”高门大户人家的千金,吕雅君虽然也习惯了上流社会的礼仪举止,可这么文绉绉的对话,弄得她全身不自在,可又不能当场发作,是真的难受。 她吸了吸口气,从身上取出一信封件模样的东西摆在案居上,继续微笑,“我受明智大师所托,前来寻找归元掌门,如今掌门出山游历,我想此物应该交于新掌……新住持你。” 明智大师? 画画楼视线由上往下,落在了面前这封函上,封面上空白无字。 明智大师这号人物她倒是知道,如果没想错,似乎与掌门师父有过交情的一位,但不知,“明智大师他……” “明智大师圆寂,就在十日前。”吕雅君的神情微重,脸上的微笑也沉了下去。 一时间,殿室内默然良久。 看着面前的这封信函,画画楼说:“无量天尊!既然是给掌门师父的,就该等本人来亲启。” 吕雅君点首,“理应如此,只是……”她忍不住盯着面前的少孩,心中是不信任的,但还是开口,“然而,住持乃是归元掌门继承人,自然是有这个资格。” 见人想拒绝,她又道,“实不相瞒,里面提及有事相求,不能拖下去了。” 果然是有事相求。 画画楼抬眼看着面前这锋芒掩饰不住的女人,就想到了吕家,想到吕家,不免想到楼家。 楼家,那是个吃人的魔窟。 宽袖下紧紧撰着的手缓缓地松开,没有表情的小脸上,只有那双葡萄似的眼里,隐藏了什么。 “贫座如今是十方观住持理应过问一切大小事宜,既然是明智大师遗嘱,身为后辈,理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小小的身子往前倾俯,伸着手三指按在信函之上,往前推送。 “然,想必居士也看到了,敝观破陋寒酸,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无能为力啊。” 说着还十分遗憾地摇了摇小脑袋,说得那般真情实意,听者差点都信了。 吕雅君:“……”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她是真有一秒是信了这小孩的邪! 这么小个破孩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比狡猾的大人还要精! 第8章 一封空信 没人知道她强烈的感情下,那…… 吕雅君忍了忍,抿着嘴挤着微笑,“住持言过其实了,不妨先看了信件再说?到底是明智大师临终托付。” 旁的都好说,如果真是明智大师的遗托,身为十方观住持没有拒绝的理。 看出画画楼的迟疑,一边的顾听风凑过来直接伸手拿起来,满不在乎,“不就一封信吗,拆了再说。” 手比话还快,话落信封已经拆了,他一怔,模样有些一言难尽的尴尬。抬眼看坐在那儿看他的画画楼,轻轻将信又推回她面前,“还是……住持师弟看吧。” 画画楼垂眼,开了口的信函露了一小截,那一目让原本平静的眸子紧了紧。 “小画画……”离得最近的叶凌担心地唤了一声,把她的思绪给招了回来,她抬眼与他对视了下,从那担忧的目光中,她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微微摆了摆手。 最后将目光落在手中的信件上,她的手太小,横握着信封时压得有点扁,开的信口像被□□过一般,扭曲得像被捏住的鱼嘴。 却能看清里头的东西。 空空如也。 小小眉头拧了起来,她倒不是怀疑面前这个姓吕的女人耍什么花招,既然不是她的手笔,那说明这里头原应如此。 可,为什么? 明智大师是那样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即便是她这个几岁孩童也对大师名声如雷贯耳,宛如泰山一样存在的人物,不可能临终了还来戏弄旁人。 所以,连两度送信上来的吕雅君也露了一脸茫然看看她,又看看她手中的空信封,眨了下柳眼满是无辜。 画画楼相信吕雅君是无辜的,所以没有刁难她,只问,“居士方才说信里提及之事十分紧急,不知是何事?” 瞧她急不可耐模样,不与她有关与也和吕家有关。 另外两人都盯着被问的吕雅君,也不知是好奇还是别有心思。 对于被两道士不像道士的青年盯着,她毫不在意,目光直视年小的住持,丝毫没有回避。 严肃脸上,目光幽沉,说出来的滑掷地有声:“与楼家有关。” “楼家?!” 众人转首盯向声音来源——殿口走进来的老四,钱金鱼。 顾听风扭头看他,“老四你这么震惊做什么?” 老四走进来,年轻的脸上还带着青涩稚气,“哦,我看气氛不错,适合烘托一下。”。 书包往矮塌上一放,也不用找蒲团,直接坐在离案居一米外,问,“小师弟今晚有饭吃吗?”他比较关心这个。 小团子眨了眨眼,点点头,“有的,今日静清姨已经回来了。”只要有静清姨在,他们就有饭吃。 一听有饭吃,那青稚的脸上溢出了开心的笑意,“那就好,连着一周没饭吃,好饿。” 画画楼:“……”这得多省钱才不肯在外头吃了再回来?她都有点不相信面前这位四师兄真的身家过亿了。 肯定是被其他师兄骗了,四师兄明明很穷! 面对这一天天的记着吃的人,顾听风直接飞射一脚过来,直接把人给踹歪向一边,“吃吃吃!没看到现在在说正事吗?!” 老四木然地直回上身坐得还算直,也不在意被踹一脚,扭头看了看多出来的……女人,又看回自家住持师弟,“小师弟有什么正事吗?刚才我听到说及楼家,是华内府南楼家?” “哟?你知道这楼家?”这回叶凌终于插得上话了,又往案居凑了凑,就快与香客并坐了。他笑眼明媚,“吕居士所说的楼家,可是南边第一楼家?” “南边?”连顾听风都扭头看过来了。 没人留意到,独坐席座的团子脸色一闪而过的变化、以及宽袖下紧了松、松了紧的小拳头。 当年来‘抄家’的那些彪形大汉,就是从南边来的。 因为‘南边’,她和妈妈天各一方,几年都不能相见,她甚至连妈妈的情况都不得而知。 这几年,她努力练习自始地收放这条惊世骇俗的尾巴,不敢下山,不敢找人打听,只能默默忍受着。 没人知道她强烈的感情下,那刺骨的恨意。 全不知情的吕雅君点首,面上肃然,“正是!就是‘南边’的楼家。兹事体大,不得不来,不情之请还请住持考虑。” 她转看案居对面的少孩住持,虽然心中有疑虑小小孩童能有什么办法,但既然明智大师非让她来这一趟,总不会有错的。 自诩绅士的叶凌自然有心想帮忙的,殷殷看着自家住持师弟,却没有开口帮着说情,他隐约觉得小画画似乎不太愿意见到这位吕雅君。 只是,为什么呢?她们看起来并不像是旧识。看起来更像小画画单方向排斥。 可小画画上山后就没再下过山了啊,不可能是上山之前吧?那时她才两岁……扭头盯着面前面无表情的小团子,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现在的她,也才五岁。 顾听风不管这些,就杵在一边充人数仗势。 听到是楼家,老四双眼亮了亮,转向画画楼,“小师弟,如果酬金合理,可以考虑考虑!” “报酬不成问题!”吕雅君恰时插一句给出保证。 帮楼家的忙,先不管酬金有否,单是楼家一个人情,就足够他们十方观香火旺盛几年了! 但,他没能从小师弟眼中看到同样的热忱,甚至还看到了一丝凉意,那丝凉意宛如当头一盆冷水泼下,使得他怔住没再开口继续剖析更多的利益关系。 这样的小师弟,他头一回看到。 画画楼收回那淡然的目光,转向企图用势力与金钱引诱她的吕雅君,语气与先前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个年少冷淡的少孩。 “吕居士心意贫座明白,只是这……”她小手抬了抬指向摆桌面的那封信函,一副爱莫能助之态,“你也看到了,里面并无任何凭证,约是明智大师只是想让居士来一趟,仅此而已。” 这么多只眼看到,信封是空的,里头没有明智大师所拖,她拒绝得合情合理。 听出了她画中的拒绝之意,吕雅君有些焦躁,“即便只是一封白书,也是明智大师授意,也许大师的意思就是想让住持帮我这不情之请?” 她说的也合情合理,只要画画楼接她这个意。 然而,画画楼只是微微颔首,“居士言之有理,不过陋观力薄,实在无法为楼家出这一份力,还请居士海涵。” 说毕,她从蒲团上站了起时还一并握了拂尘,轻轻一摆就挂在了肘间,朝人作揖,“贫座还在面壁,不宜招待居客,告辞。” 言毕转身下了矮榻,身后跟着三个长相出众青年。 叶凌跟着走了几步,还是犹豫着回头拦住了跟上来还有话想说的美女,“吕居士,也的确是我们能力有限,想必楼家家大业大肯定还有别的方法用不到我们。”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画画连委托的事都没听就拒绝,但想起前两日自己带来上的两名小姑娘香客的请求时,她的态度与今日截然相反,这种区别让他知道不能与她对着来。 至少,在外人面前他需要完全站在自家住持这边。 被拒绝,吕雅君情绪非常不好,但她还是有理智的,至少面前这个青年是态度最好的一个,她不能得罪。 她往前凑了凑,傲人的身材尽展,面上娇柔可怜,语气都放软了不少,“我也是没办法,明智大师让我前来肯定是有他的用意,不知住持为什么会拒绝,还请这位……道长替我好好与住持说说?” 近乎撒娇的请求,男人都吃这一套的,更何况是叶凌这样把女性当作知己的男性。被迷得两眼放光,连连点头拍胸答应,“吕居士放心!” “那……” 叶凌:“小画……我们住持是最有爱心的,一切众生苦难她都会放在心上,居士的难处,她也一定会好好思量!我也会好好和住持提提,吕居士不妨先回去静候?” 好说歹说,终于把人给送走了。 那辆牧马人声响沿着下山崎岖路而逐渐小去。 叶凌回到祖师殿时,画画楼正拿着那封信函在出神,另外两人不知上哪儿去了。 他从边上扯来蒲团一并跪坐下来,抬头看着面前巨大石像,又低头看身边安安静静的小团子。 是真的小,就这么一点儿,跪坐在那儿就更显小了。 就是这么一个小团子,方才说得微婉洒落,用词语句简直和掌门师父一模一样,宛如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仙人。哪里看得出是这么一个小团子说话? 目光落在她放在蒲团面前地上的那封空信封,叶凌到底没忍住先开了口,“明智大师为什么会让……那位吕居士送一封空信来呢?” 真叫人摸不着头脑。 他这个小师弟虽然很少主动说话,但也从来不会问而不答,这会儿她跪坐着,听到他的疑问神情没多大变化,却还是回答了他:“里面有信。” 只这样的回答让叶凌一怔,“有……信?” 他弯下腰伸手去拿那空信封,上下翻看,眉头都要皱起来了,“没有啊。” 当时他也在场,并没有发现信中有东西掉出来。 第9章 一只球似的异兽 “什么?”还活蹦乱跳…… 看着摸不着头脑的人在那儿翻找一叶信封,画画楼开口,“明智大师用特殊的方式。” 语气淡淡的,看起来她已经知道了是什么方式,甚至可能还猜测到里面的一部份内容。 她很淡定,但眉宇间有细微的紧蹙。 小画画在……为难? 这个认知,让他又有些懊恼,一把抱住面前的小团子,趁机又捏了几把,挑着眉表神夸张,但语气还算诚恳,“怪我,如果拒绝得坚定一些,可能就……” 被抱了个猝不及防,画画楼躲闪不及,只能试图挣扎,奈何小小一团子那是大力不过一名青壮年的。 于是她放弃,开口,“该来的是拦不住的。”挣不脱,她就用小手挡开凑过来的脸,幸好叶凌脸上没有胡子渣渣,不然得疼死她。 一阵吸猫式蹭法后,叶凌一脸的满足松了手,还是凑得很近,心中的懊恼也得到了少许的治愈。 画画楼这会儿终于侧脸过来看向他,“那位吕居士不会轻易死心,过两天还是会再来的。” 十方观虽然庞大却已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十方观破落惨淡,是敌挡不住任何有势者施加的一点压力。 更何况是吕家和楼家。 来者不善啊。 看着这样的小团子为着道观操碎了心,叶凌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当夜,画画楼拿着空信封到无尘居,那儿住的是大师兄白一竺和二师兄。 来到大师兄的屋前,门关着,里面有光透出来。 十方观没有拉公家电线,用的是发电机,电线都是那种老久款式,电压很低,所有的灯都是昏黄发暗,照不了整个道观,也照不亮一个小小的无尘居。 因着这些条件,让画画楼改革道观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举起的白嫩小手还来不急敲下,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道观里多数是古旧的双拉门,从里面上栓那种。 高高的门槛,门前是小个子仰着头愣神的模样;门里,是高大的青年,他也怔了一下,似乎很意外开门后看到的人。 “住持师弟有事?”将门拉得更开,他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有力,神情倒没平日严肃刻板。 虽这么问着,他已经让位让人跟进屋。 白一竺这里的布局和画画楼那边差不多,但到底住得久,他这里的物件多些,条件看起来也好许多,迎面就看到那大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 画画楼没多打量,乖巧地在桌子边的凳子坐下。 她个子矮,还得厥着小屁股才坐得上去,脸上有些严肃,但肉呼呼的小脸把这严肃小神情给衬托得软萌软萌的,也难怪老五总忍不住上手。连他都有些……手痒,想捏捏。 “咳!”白一竺虚握着拳头干咳一声掩饰自己那糟糕的想法,“要喝什么?有……果汁和牛奶。”他从来不喝这些,都最是近一时兴起让老四带回来的。 至于为什么让老四带些回来,佛曰:不可说。 画画楼眨了眨那双大眼,看着面前落下的一瓶一罐,正有些呆然,对方似想到了什么,又抽走了,转身到了屋的另一边,没一会摆了两杯在她面前。 一杯乳白色奶饮,一杯红艳艳的果汁。 她再抬眼,对上大师兄那严肃中带点凶气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警告:不喝就打屁股! “……”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弱弱地道了声,“谢谢大师兄。”没有说不用两杯。 “点。”白一竺点点头,挺满意,就桌前坐下,然后看到严肃的小团子从袖口里取出了件信封,双手摆到桌面,认真地看向他。 “此事,还请大师兄明示。” 白一竺看着一双小白手摁着信封推到自己面前,然后收了回去,葡萄似的大眼灼灼地看着他。 “……” 无声叹口气,伸手拿起了信函,“里面什么也没有。” 画画楼紧着说,“看似什么都没有,但大师兄一定能看出门道吧?”说完,低下下巴,“滋”一声吸了口果汁。 放下信函,白一竺就像个长兄,认真问道,“如果看了,师弟怎么打算?” 不愿意,就不看。 他想这么说,也这么为她打算的。“十方观不畏惧任何一方势力,师弟按着本心走就行了。” 这话,让画画楼很感动,她知道大师兄并不只是口头说说而已。 摆在桌面上的两只小嫩手交握在一起,左手拇指不自觉一下一下抠着。 “我……不知道。”所以她来找大师兄,“我想听大师兄的意见。” 瞧她这模样,白一竺颇有些语重心长问,“你是不是其实并不想接?” 一愣,画画楼大着眼看桌子对面的师兄,连那程亮的脑袋都没能影响到她,犹豫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得到乖巧点头后,再问,“现在犹豫,是为了观道?” 眼下十方观已经不是门可罗雀这么冷清,甚至已经有半年没香客上山。最近的两名香客还是因为听信了叶凌的蛊惑,上来试图求助的,算不简香客。 她新任住持之位,心里头想为观里做点事也人之常情。 只是……“道观这模样,很难起死回生。”他并不想打破她的幻想,可人总是要学会面对现实,“而且,师父将道观交于你身上,想必也不是为了让你重新燃起香火。” 萧条百年,何以言复? 如果师父有这个打算,为什么不将这重任交给他这大弟子? 没想到大师兄会这么说,画画楼怔在那儿茫然在看着他,“可……”道观交到她手里,就是她的责任啊,“可,我是道观里的一员啊。” 她虽然不是生在这里,却在这里待了三年,早已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归宿,只有这里给她安全感,也只有在这里,她才能不用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地提防着。 白一竺看着她,知道她的认真,于是没和她拗,只是直言告诉她:“现在你是住持,可以做一切有关道观的决定。” 甚至不需要征求他们几个人的意见。 而且瞧她那固执的性子,即便有人反对,她也仍会一意孤行吧。 好比昨天一个人跑去做场除邪,那么凶险都不求助于他们这几个师兄,其固执可见一斑。 大师兄的话,让她十分触动,“我……真的可以吗?” 在他们眼中,她不过五岁小孩。 “当然。”白一竺站了起来,在她的目光下伸手拿起信封,“要看吗?” 画画楼抬头与他对视,在这种强烈的目光下,她终不再犹豫,郑重地点了头,“看!” 得到确定,白一竺转身走回墙前那一排高体储物架前,琳琅满目的东西,他准确地取了一件,再转回到桌边。 他晃了晃手中的瓶子,解释:“这是师父的东西。” 听到有关师父,画画楼的眸子里的光暗了暗。 她,很想念师父。 “师父他……”她一次都没问过,就算这个时候差点脱口而出,她还是把话给卡住了。 头一扭,“师兄继续吧。” 等不到那个疑问,白一竺眼里似有一丝失落,不过他掩饰得很好,“嗯”了一声,将瓶子倒摆地对着信封口,左右摇晃着。 嘴里念念有词,“砰”的一声宛如拔罐塞的闷响,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那信封口像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定睛一看,旧木桌面赫然多出一件东西! “嗬!”被吓了一跳,画画楼险些从坐凳上滑下去,面前的两个杯子还被手带了一下撞到了一起,幸好没倒。 只见桌面一只成年人巴掌大小的……“什么?”还活蹦乱跳的,“小白球?”圆滚滚、毛茸茸的圆。 画画楼惊得双眼都瞪大了,又是好奇又是震惊,眼也不眨一下直勾勾地瞪着。 很显然白一竺也是头一回看见她这个模样,原本严肃的脸上有一瞬的凝滞懵然。 “大概……某种灵物。”他愣愣地回答,这是他头一回用这种不确定的语气,毕竟是大师兄,简直有损颜面。 幸好画画楼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直勾勾地盯着桌面上上下一弹一弹的皮球似的……小白球,大胆地伸出了她的小手,戳了一下。 “嗡?”只被轻轻一戳,那上下弹动的小白球就像柳叶风吹一样往边上飘了,还发出了古怪的声音。 嗡声嗡气。 画画楼:“!!” 白一竺看清后没忍住一把扶额,无力道,“这是异兽狡。” “狡?”画画楼惊大着的双眼抬起,水灵灵的看得让人有些受受不住。 又忍不住盯着被戳飘到一边继续上下弹的小白球,呆如木鸡,“狡……长这样?” 别欺负她小,她懂的可不少,狡根本不长这样! 哪有这么可爱的异兽! “成年狡不长这样。”白一竺经恢复了原本的肃貌重新坐了回去,他长得高大,气势也压人,他不想吓着她。 听说是异兽,这小师弟那总是小大人似的表情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变化,大眼紧紧盯着,小脸上尽是好奇。 这般模样,才像是一个五岁小孩子,多了几丝烟火味儿。 伸手将一弹一弹的小白球的毛轻轻地捏了一小撮,那小白球立马就不弹了,“嗡?”了一声,画画楼看到小白球转了半个圈,赫然出现一双圆滚滚翠绿色的眼,中间竖着一条细长的瞳孔。 翡翠似的眼珠子一紧,一‘球’一人同时被吓到,“!!” 画画楼“呃”了一声,但没松手,导致那白球“嗡?”了一声后往边上飘没飘出去。 “它、它……很害羞?”身为异兽,这么怕生? 第10章 小画画你红啦! “你怎么能将这种视频…… 白一竺欣赏够了,这才拾起信封捏开了信口,伸手整只大掌一把抓住那小白球,小白球被握住顿时像毛球被挤了绒毛,只剩那么一点点,同时发出惊恐‘嗡!’声。 听得画画楼忍不住蹙眉有些不忍。 却见大师兄只是握着它往信封口一塞,小白球惊慌失措,挣扎两下,忽然传来“噗!”的一声,随后它像被吓着了一样,一动不动,但还是发出了一声弱弱的‘嗡~’。 听起来特别委屈。 画画楼抚额,她总觉得能体会到这小东西的心情。 被吓得放了一个响屁的幼崽狡被放回了桌面,这下它也不弹了,可能心理受到了极大的创伤,一只泄了气的气球似的瘫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看得画画楼有些心疼,伸手轻轻地戳了戳它,就当是安慰,“你好歹有这个技能,有什么好泄气的?” 她想了想,弱弱地回了一句,“很棒,真的。” 可任她难得的安抚,那小白球就瘫在那儿不动了。 怪可怜的。 白一竺没空搭理异兽心灵是否受到了创伤,将信封递给注意力一直在小白球身上的画画楼,“你看吧。” 他似乎对信上的内容并不感兴趣,又或者,只是认为自己非掌门无权先看。 提到正事,画画楼终于将注意力从小白球身上移开,惊奇地发现普普通通的信封此时完全变了一个样! 那是一卷……“竹书?” 她疑惑地接到手中,又抬眼看对座的大师兄,对方神情过于平静,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惊讶还是冷静处之。 拉开了麻绳,小手握着竹书缓缓打开。 当竹书逐渐被打开,她那双大眼神情由原来疑惑到诧异,再到震惊,又逐渐露出崇然,这个过程只花了两分钟,白一竺还是头一回看到她脸上能出现如此多的表情。 画画楼以为,竹书致多不过在上面被书写了文字,也许会是一些晦涩的她看不懂的古文;再不然,也许不是普通的书写,而是镌刻。 她就从来没想过,当竹简内的画面呈现时,还有这种操作!她整个人都呆了。 高、高科技啊! 这简直就是!就是……“录像?” 听到她语顿的话,白一竹低眼看她手中之手,他这个方向看不清,于是站了起来走近。 “……”不是震惊,只是一种一言难尽的,无法言表的心情。 录像里头,是一……一位笑容和善的,光头老人,脑顶上那两排戒疤十分刺目。 老和尚笑眯着双眼,枯老的声音传出来,“听说老归元走了,想必老衲亦差不多。当年老归元托老衲保管此物,如今当是物归原主罢。” 老和尚枯老的声音说得缓慢,但语气却很平和,年过百岁的老人对于生日仿佛早已看开。 他连动作也十分缓慢,缓缓的取出了一物,缓缓悠悠地将那物给施了法咒似的封印了起来。 最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是了,听闻小施主来自楼家,这楼家出的事,还请小施主前往照应一二罢。” 话落,录像息黑下去。 合上重新再打开,已经没了录像,只是一叶普通竹简。 画画楼呆呆地坐在那儿手捧着竹简,整个人犹如五雷轰顶。 他知道,那个老和尚知道! 知道她的来历!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 是……掌门师父告知的吗?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掌门师父要将她的事情告诉那个老和尚? 还有,掌门师父……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事,还有谁知道? 猛地想起身边的人,她的目光缓缓往上移,对上了一双神情复杂的眼。 这个大师兄对她有敌意,他是陪在掌门师父身边最久的人,他知道的事情很多,他才理应当这个住持。 他现在……知道了她的秘密! 如果不能确定敌我,最保险的方法就是……收买? 以保万全! 尾锥骨隐隐发痒,那条不可见人的尾巴随时暴露出来。 她只有五岁,娇小无力,不可能杀死一个大人,即便有那条尾巴!所以,只能收买。 可……她要怎么收买一个人? 一个,相处了一个多月,相识了三年的,光头道士。 忽然,头顶一重,她茫然抬起头,大师兄总是严肃的脸上,那双眼角软了几分,头顶上的重力轻了又重,他轻轻地拍拍她的头。 他说:“不想帮就不帮,不必太在意老和尚的话。” 低沉有力的声音,就像石锤一样重重敲打在她的心门上,有些疼,但……很有安全感。 好像……掌门师父。 尾锥骨的骚动逐渐平复,她愣愣地抬头,又愣愣地垂目。 手中的竹简被抽走摆在桌面,那只狡幼崽被吓了一跳,一下子弹了起来,正好弹到了画画楼摆在桌面的臂肘上。 画画楼移眼,那狡幼崽也大着一双眼看她,然后受惊“嗡”了一声,抖了抖球一样的毛团,但没有弹开。 “嗡?” “……”呆头呆脑的,难道这就是老和尚说的物归原主之物吗?她伸手戳一了一下,惊奇发一现小毛团居然不往边上飘了! 它是异兽,她是长了尾巴的怪物,真像呢。 画画楼苦中作乐地调侃着自己。 “你是师父的东西吗?” “嗡?”毛团子似乎只会这一个发音。 白一竺看着她比哭还难看的脸,眼里的哀伤那般明显自白,心里头忍不住揪疼着,想说些什么,才发现找不到适合的话。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提及的秘密,她是,他也是。 于是,他只能转身,去重新给她倒上果汁。 画画楼的情绪逐渐恢复,她不清楚方才那惊骇的心情有没有暴露出来,是不是被大师兄发现了。 看大师兄那平静的模样,也许并没有发现。 毕竟没有人会想到一个五岁的小孩也能生出‘杀不了就收买’这种可怕的东西。 然而,仅是那一念间的想法,也让她心里好难受。 她在这里生活了三年,深居简出不曾和这些人太过相熟,但自从接任住持以来,和师兄们却是朝夕相处的。 他们是她最亲近的人了。 她遇到危险,也是师兄们赶来相救的。 可她,却不够信任他们。 简直狼心狗肺! 她果然就是怪物! 好容易平复下去的心情就快要暴炸出来了。 “红了红了!小画画红了——” 一道噪音般的兴奋叫喊打破了让画画楼有些窒息的思绪。茫然在抬眼看去,敞开的大门外闯进叶凌那妖娆身段,“小画画你红啦!” 他冲进来,一把抱住呆愣的画画楼,而转身倒了果汁回来的白一竺习惯性地一把拎起他的后衣领,“好好说话。” 没事抱来抱去,没看到小师弟脸上的排斥和难受吗? 被拎到一边,叶凌也不恼,捧着手机满脸兴奋,“小画画,你红了!” 他手机一递,摆到了画画楼的面前。 突出其来的打扰让她思绪受到了扰乱,有些猝不及防,但却让她悄悄恢复了些。 她借着拿手机的姿势按了按自己的眼角,那里酸胀得难受。 “怎么了?”她开口,本来软糯的声音有一丝丝哑,惊得叶凌大叫,“小画画你哭过了?!” 然后头一扭,瞪向屋里另一人,“老大你没事就爱训人!连小画画你也训!” 无辜的白一竺:“……”他什么时候训人了? 画画楼借着二人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一手按着狡幼崽顺毛,一边将注意力放在手机屏目上。 里头是个小视频,拍的是一个小道士模样的少孩,半边袖子都没了,小脸白嫩但有些污迹,头顶上还挂了几根细枯草,呆呆地看着几名青年在那儿处理着……“三师兄!” 她瞪眼喊了一声,两人视线都转了过来,叶凌还“哎!”地应了一声,凑近,“我在呢!” 画画楼瞪他,“你怎么能将这种视频发出去?”这满地的猰貐,虽然是异兽,演变到现在已经是为邪物了,这种事情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爆出去了??? 第11章 男生果然更喜欢萌系吗? 啊啊啊他们好…… 这种视频是能曝光的吗? 面对来自小软糯团子的质问,叶凌有一瞬的呆滞,随即反应了过来,惊呼,“老大,小画画生气了!” 被拽了一下衣袖的白一竺:“……”说实话,他也是头一回看到。 画画楼:“……”你他妈的关注点是不是偏差得太厉害?! 见面前的小团子气鼓鼓的,叶凌还笑得贼开心,‘哈哈哈’的,“小画画居然会生气啊,小画画居然生气了哈哈哈……” 有完没完! 还是白一竺拉了他一把,示意他有事说事,叶凌才从奇怪的欢乐中努力止了笑,抿着嘴让自己看起来很严肃,“那什么……嗯,这个视频没事的。” “还说没事?”画画楼瞪眼,就差将他们怎么消灭邪物的过程都拍下来发出去了,还叫没事? 这事,还真不是叶凌自说大话,他移坐到画画楼身边,拿起手机点开了视频凑过去,“小画画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发现? 画画楼这才稍稍平复怒气,凑了凑看过去,她很聪明凌厉,且资质绝佳,这方面一点就通。 只一眼就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这些猰貐……” 叶凌得意一挑下巴,“对,在普通人眼中,这些猰貐会消失无形,除了那两个小姑娘,其他人看到这视频时,上面的猰貐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使得画画楼都有些诧异了,手里的力道没控制住,按得那小毛球“嗡”了一声,同时也吸引了叶凌的目光。 叶凌:“……??” 叶凌:“……!!” “这是……什么!” 他声音是冲着小毛团喊的,生生把小毛团子吓得又“嗡”了一声,直接往画画楼身上躲了起来。 画画楼:“!” 她都没想到这小东西居然拿她当成安全臂弯了。 “小画画这是什么?它它它是活的?”叶凌凑着往前,看样子要伸手去抓,被画画楼“啪”一声给打掉了。 “五师兄你吓着它了。”说着手一伸,用宽袖给掩耳盗铃似藏了脸的小东西给挡住。“这是一只幼崽狡,你别太大惊小怪。” 这话让叶凌惊得不能自己,忍不住搓搓手,一脸垂涎,“还真有人能驯服异兽啊,可太厉害了!”他扭头看了白一竺一眼,“老大你说是吧,这太厉害了。不知是谁这么厉害!” 转回头看画画楼那有些不自然的神情,一下子就悟了,原本惊喜的神情一僵,瞬间变成了柠檬精,“不会是掌门师父吧?这也太偏心了!虽然小画画的确和这只小东西很配,都是软呼呼的团子。” “这……”画画楼也无奈,“也不是给我的,是明智大师送来的,说是物归原主。” 没也指名道姓地说要给她啊。 “好吧。”叶凌恋恋不舍地将视线收了回去,“有空我养只猫!”虽然比不上异兽当宠物来得稀有长脸。 画画楼:“……”她有时真的没办法与这五师兄同一频道上。 “五师兄,你还没告诉我,这视频怎么回事呢。”她掩好了扒她身上的小毛团子,试图转移话题。 叶凌很给面子的上勾了,他重新拿起手机,原本柠檬酸的脸上又漾起了得意,“这是老二设计的玩意儿,我也没弄懂,你得问他。不过这东西真好用,给小姑娘香客们看过之后,上面的邪物就会在一定的时间内消失。她们敢发到网上,也是确定了自己再也看不见上面的东西,放心吧。” 好歹初见看到时,那两小姑娘都吓傻了,兹事体大,她们也不敢乱来,她们可担心着那些邪物会再次找上门吓死她们呢。 听了他的解释,画画楼也觉得神奇,拿着手机上下翻了几圈也没发觉有神奇之处,不禁喃起来,“二师兄怎么会弄这些?” “老二弄稀奇古怪的东西可多了去了,这只是其中一个,小画画你要有兴趣,可以去他那屋看看!不过,他那屋是真的乱,而且也不肯让人进去。” 老二那奇怪的性子,连老大都管不住。 “嗯。”画画楼点点头,意思她会找时间去看看的。 瞧她那感兴趣的模样,叶凌砸砸嘴,然后想起了什么,“对了,这是那两小姑娘付的香火钱。”他今天让老四给取了带回来的。 小画画没有账户,他想了想还是取现金实在。 画画楼将钱收了起来,抱着小毛团子站起来,“时间也不早了,两位师兄也早点睡,我回屋去了。” “啊这么快?”叶凌也跟着起来,“那我陪你回屋!” 走近还低头想看看那团子,“小画画你让我抱一下?” 走出门口,画画楼往回转身,“大师兄晚安。” 送至门口的白竺低眼看她,她情绪似乎比方才好了些,他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好,最后只“嗯”了一声,“回去早点睡,别想太多。” “好。”画画楼转身,与叶凌走在昏暗的廊路上。 叶凌说到做到,非常认真地把人送回到屋,道了晚安还忍不住嘱咐一句,“小画画也别担心,就算那位吕……居士不死心再找上门,我们也能应付的。”不要有心理压力。 “……好。”画画楼点头,从心里感受着师兄们的关爱。 吕家果然没有放弃,再一次上门时,画画楼正面对慕名而来的一些年轻香客们。 那两名姑娘的难题得到了解决,心情一有,嗷嗷叫着开始舔十方观几名小道长和软萌小住持的颜值。 可!太可了! 五大帅哥!这都是什么神仙颜值啊啊啊啊—— 这小小团子小脸肉呼呼大眼水灵灵的,还像模像样朝她们揖礼,规规矩矩又软软糯糯地喊她们‘居士’,怎么这么萌!! 两姑娘嗷嗷狼叫着,实在忍不住将视频还有她们头次上山时偷拍的几张照片也一并发上网了。 没想到这些神仙颜值引来了这么多志同道合有共鸣的道友!小姑娘微博一夜之间被大水淹没般,粉丝‘噌噌噌’地涨,流量‘呼啦啦’地来! 起先只是几个同道中人转发,不知哪些小可爱实在忍不住艾特给了某些大V。 大V专业颜狗一百年!立马转发并“啊啊啊……”地嗷叫。 这下可炸开了锅了。 网络的力量是非同寻常的!也迅速的! 帅哥天天见,但一眼能看见如么多顶天颜值的帅哥可不是常有的事,信息上还注明了:全是道观里的道长! 瞧瞧那小团子的小发髻,软萌的手中提着一把……唔大约是木剑,立在林间一身挺拔却丝毫掩盖不住的萌气! 据说这是道观新任住持! 什么样的道观如此特立独行? 简直好奇死了有没有! 好奇又颜狗的本地约了一波,轰轰烈烈地就上山来了。 于是,就有了这样的景像—— 画画楼坐在殿中蒲团上,手持拂尘小脸肃然,“福寿无量天尊!” 引得殿前一片年轻人嗷嗷直叫,“我去!真人更萌啊啊啊!” 另一小姐妹扯住闺蜜尖叫,“那边那边!快看那边,那位笑得贼帅的就是叶道长!边上的……听说是他们大师兄啊啊啊我吃他的颜!” “嘶!也好帅!” “只是为什么大师兄……是个光头?他是和尚吗,而且他头顶上有戒巴!” “从来没想过我有朝一日看到和尚也有腿软的一天!妖僧!一定是妖僧!” “我我我想要合影! “我也想要!不知道长们愿不愿意?话说道观中有没有禁止拍照的地方?应该没有吧?阿婆主好像有几张照片还是偷拍的呢……” 一群姑娘手抓着手忍住了兴奋的尖叫,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我和想小住持合照。”特别冷静的男声。 众姑娘扭头看他,是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长得也还算不错,只是在这几位道长面前,瞬间黯然失色。 众姑娘:“……”男生果然更喜欢萌系吗? 第12章 四师兄居然请假! “无量天尊。”她拂…… 于是,尝堂一观住持就被当成了影城那些合影演员,盘坐在那儿与一个个慕名而来的香客合影。 唯一让她不那么难受的是,她不用笑脸迎人,做回严肃的自己。 她目光转向殿内重新燃起的香火,一咬牙,忍了。 只是拍个照而已,至少比五师兄强,看五师兄,都要被女香客吞了,还要面上挂着笑容一一为她们解说,这艳福可真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了的。 “无量天尊。”她拂尘一甩,没有幸灾乐祸。 她这严肃举动,在姑娘们眼里简直萌得不要不要的,相机咔嚓咔嚓响个没完,一时间能迎客的两仪殿可真是香火旺盛人声鼎沸。 尽管大家都不是抱着道心而来,尽管都不是虔诚的信徒。 但,至少也比原来门可罗雀要好太多了。画画楼也不是那么贪心的人,知道事情不能一蹴而就,总要一步一步来才走得稳。 她的心态倒是放得很平,没有焦虑,也没有过份执着。 晌午后。 道观里还没有能力设有斋饭堂,没办法招待。而且那些年轻香客也不过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并不在意这些细节,看够了就下山了。 道观终于安静了下来,只有那两仪殿前的大顶上焚烧着袅袅香火。 道观,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热闹过了。 将画画楼那欣慰的神情收入眼底,被围了大半日满额是汗的叶凌,一把扑过去,揉搓着小团子叹息,“软呼呼奶香奶香的!啊,治愈!” 被扑了个怀满,画画楼甩了甩手上的拂尘,小脸淡定,“我不是毛公仔……” 叶凌感叹:“小画画比毛公公更治愈!”一顿揉搓,还不忘给自己邀功,“师兄都累了一个上午了,需要小画画补偿治愈。” 画画楼:“……” 白一竺伸后提着后衣领把人给拎开,“住持师弟比你辛苦。”他却只是如花蝴蝶般在女人堆里幸福地笑玩着,辛苦个屁。 白一竺率先坐下,顺手拉了拉恢复自由在整理道袍的小团子,“坐下吧,今天的午饭都被耽误了。” 还好天气暖热了起来,也不怕饭菜凉。 画画楼坐在住持位置上,方才没出现的另外三人此时都出现了,比起大师兄和叶凌二人略有些狼狈模样,老二等人显得悠哉多了。 老二就算了,管不住这高深莫测的,但对于老三,叶凌还是忍不住说上两句,“我们为了道观这么兢兢业业,你倒好,就知道躲起来偷懒!” 练了半天武的顾听风两鬓有些汗湿,自然微卷的头发要垂不落地挂在漂亮的耳朵前,将那张巴掌小的白嫩脸蛋给衬托得十分美艳。 乍一眼,就算是熟人也被这自然散发出来的勾人的气质给吸引住,以为看见了个天仙下凡。 也就叶凌这个对男性没啥好感的人对着这容貌还能怼重出口了。 顾听风不爱平坐,直接蹲在了凳子上,手里端着饭菜伸手去夹菜,没理边上的嘲讽。 今天静清姨不知是不是心情好,居然多加了两道菜,满满一桌总有六道菜,一道汤,非常丰富! “静清姨家办喜事了?她那个儿子考上大学了?”顾听风给自己装了一碗菌汤,喝得“滋滋”响。 赶回来吃午饭的老四只顾着埋头吃,没来得急吭声。 叶凌知道大师兄寡言,当事人也不会主动说,于是由他开了这个口,“是小画画让静清姨加菜的,说这几天大家辛苦了。” 他咬着牙说‘辛苦了’三字。 顾听风不理他的冷嘲热讽,转向一边吃得最悠然的小孩,“住持师弟,明天有什么安排你直接说,只要是你吩咐的师兄都照做!”他看不惯死娘炮那总围着女人转的死样子,但小师弟交待的,他一定完成。 弦外之音,也就只听她的,把一边邀功没得到赞许的叶凌给气的。 画画楼扒着饭抬眼,见对方一脸真诚地看她,有些为难,“三师兄,不是不让你帮忙,只是……” 在对方露出疑惑的目光下,她把话说完,“只是如果三师兄也出面,估计会把咱们仅剩可以待客的两仪殿给掀翻了。” 三师兄长得如此妖孽。 那些年轻女姑的尖叫分贝高得足以杀死一只邪物。 众人一致点头。 能力被否定,顾听风都要跳起来了,“为什么啊,我也是能帮得上忙的!”他强调自己,“真的小师弟,别看我瘦小我很能打的!” 他骨骼天生纤细,至少看起来在五师兄弟中是最瘦弱的那一个。 叶凌:“来的都是香客,你想要打谁?” 顾听风:“那,我可以做住持师弟的保镖!”护着师弟! 埋头认真吃饭的老四这个时候忽然插话,“这个可以有,我刚才回来遇到那些疯狂的香客还被吓了一跳。” 他五官长得清俊帅气,虽然平都像今天这样穿着休闲灰折T恤,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将两条大长腿包裹得十分修长,短发没有染色,模样很像个青涩的大学生,却还是很招人喜欢的。 今天遇上那些下山的香客,一看那些发亮的眼时他就明白啥意思了,赶紧转身跳上了路边的林子,绕着上山的。 就他这样都能被围堵,更别说如此可爱软萌的小师弟了,担心。 画画楼不在意这些,也不怕辛苦。 她虽然一心复兴道观惜日辉煌,却从来不去要求这几位师兄要做些什么,一切都让他们自己随意。 即便像今天这样忙得有些措手不及,她也没想过把人叫出来帮忙。 吃过了饭,老四抢着收拾碗筷,画画楼多看了他一眼,他将碗筷搬到外头天井里的水缸边。 画画楼跟着出了屋。 “四师兄今天打工不会迟到吗?”平日一吃饭完就抛下碗筷飞快出门的人,今很奇怪,吃饭的速度慢了些,吃完后不仅没立刻出门,居然还抢着收拾碗筷? “……是,被炒鱿鱼了吗?”她粉嘟嘟的小脸上露出了担忧。 钱金鱼:“……”谁被吵鱿鱼了,“没有。” 画画楼看他,“哦。” “真的没有!”老四瞪眼强调。 叶凌倚在廊柱前饭后看风景……看小团子散食。 顾听风就往院里一站,吃饱就开始打拳。 手中泡沫一挤,“说了没有就是没有。”真是的还不信他,他蹲在那儿仔细着洗碗,“我请了半天假,今天不用再去了。” 各做各的几人扭头看过来,异口同声:“请?!” 老四继续看一眼这过份震惊的几人,连一向淡然的小师弟都这副表情,弄得他有些羞恼,“也用不着这么震惊吧!”虽然他的确从来没请过假。 然后他看到站在台阶上的小团子凑了过来,蹲在他身边正撩起宽袖,他一把拉住,“小师弟做什么?” “洗碗?” 钱金鱼:“……”他请假半天回来就是想让小师弟一起洗碗的吗? 无奈地叹口气,“我只是想回来帮一下忙,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只有他还一天到晚在外面打工,一点忙也没帮上。 被拉开,画画楼也不坚持,扭头看到打拳的美人正苦着脸,“三师兄,刚吃饱饭别练功,会肚子……疼。”好吧,已经开始疼了,看那妖孽脸上都快拧成一块了。 画画楼只得让叶凌搀扶顾听风回去休息,她留在原地蹲在那儿,长着三头身蹲着屁股都是厥起来的,膝盖没什么力,两条小胳膊搭枕在腿上,样子说不出的可爱。 老四冲洗着碗筷忍不住瞥她一眼,又瞥一眼,她毫无察觉似的努力在那儿寻找一个蹲得最舒服的姿势与位置。 “四师兄不用管我,我陪你一起洗碗。”现在不用她动手,那她就陪他说说话,“……或者我陪师兄聊聊天?” 没想到这还没聊上呢,叶凌就去而复返了,他急匆匆走来,朝蹲在那儿仰头回视她的画画楼汇报,“她又来了。” 这个她,不言而喻。 “而且她已经跟到院外了。”让她先去两仪殿她都没去非要跟着他来这边了。 这里是五谷院,离两仪殿有很长的距离。 轰不走啊。 叶凌这人也不可能真对女性动粗。 比起他的焦急,小团子显得比他淡定多了,她扭头对过完了清水,正一个一个摆到竹篓里的钱金鱼开口,“那四师兄你慢慢洗。” 将最后一个碗放罢的老四:“……”他要接什么话才好? 走往院外时,叶凌神情有些忐忑,时不时瞅挺着小腰杆走路的小团子,几欲张口。 画画楼被盯得头顶都要穿孔了,无奈只得仰起小脸,还是那软萌可爱的小模样,“三师兄有话要说?” “呃……”这要怎么说呢,他还在踌躇,被那无邪的目光望得有些拘谨,“你别这样看我,我害羞。” 画画楼:“……” 收回目光,她干脆看前路。 卖萌成功,叶凌松了一口气,斟酌了一下,“小画画很不想接这个委托,是与楼家有关?” 迈着的小步子一顿,画画楼没想到这个三师兄如此敏锐。 重新跨出步子,她盯着地面路过的小草,五月的小草已经长得很茂盛了。 答非所问,“三师兄是来帮那位香客说情的吗?” 一听,叶凌立马摇头否认,“不不不,怎么可能!” 他瞪眼,有些焦急,“我也是个有原则的人!怎么会做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事?小画画你不愿意,我就把人轰走!”他信誓旦旦以表清白与立场。 画画楼忍不住怼他,“你能轰得走?”估计他是不舍得轰。 如果来的是个臭男人,他能操起家伙直接上。来的是位女性就算了,还是个大美人,他必不可能舍得。 叶凌:“……那,我让老三去!”老三眼里就没有男女之分,更不会怜香惜玉。 “也行,是个办法。”画画楼手托拂尘迈着小步伐。叶凌低头看她,又看了一会,还是没等到答案,不免叹口气。 唉,小画太聪明了不好忽悠啊。 出院子的拱门,就看到站在那儿伸着长脖子往里眺望的吕雅君,这一次她不再是独自前来,还带了同伴。 她的同伴是个青年男子,长得很大块,非常有气势,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第13章 别有用心 好家伙!十万预付金? 画画楼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没再将注意力放那青年身上,对上吕雅君殷殷期盼的目光。 她这一次没有再像上两次被动,而是主动邀请人入殿,“此处偏僻不宜待客,吕居士随贫座回殿罢。” 说完也不去看人,先往两仪殿方向走去。 好歹来过三次了,吕雅君认得路,看了一眼带来的人,无声地跟了上去。 案几前后对坐着一大一小,神情又有了些不同。 与第一次的矜贵傲气不同,这时候的吕雅居已经难掩眼皮底下的焦虑。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来了,不可能还能像先头那般镇定。 相较之下,面前的少孩依然一副平淡如水模样,不冷漠,却没有一丝温情。 这样的气度,这样的神韵,这样的处事风格。这一刻,她终于相信,面前这少孩就是这道观的新一任住持无疑。 叶凌送上了热茶后,没像上次那样逗留在原地,很识趣地退出了侧间,外头的大殿杵着那个眼生的男人。 那男人侧看他一眼后,安静地站在离殿门不远处,没开口。 侧间中,一时安静。 画画楼伸手端起茶杯时,目光看了一眼左侧桌面上的拂尘,她说,“这是掌门师父几十年如一日带在身侧之物,如今,旧物斑驳,事是人非。” 无事可做的吕雅君正伸出手端茶,听闻对面的少孩居然先开了口赶忙抬起下巴,却听了这么一句,怔在那儿不知要如何接话了。 意思是……如今物是人非,即便是明智大师的委托,她也可以拒绝? 如今大师已经圆寂,再没有人能帮得上她的忙,虽然清楚为什么大师让她送个空信封过来,但面前的救命稻草她死也要抓住不放的! 所以,她只得开口,“楼家之事,不知……住持可愿意听?” 这回她学聪明了,也不上来就求人帮忙,好歹先把事由给道清楚了,看看对方是否有方法。 果然,她见对面的少孩放下茶杯,严肃地回视她,“请说。”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往下放了放,至少对方愿意听没有直接拒绝。 楼家,华内府南的一个百年大家族,兴旺多代,如今更是随便咳嗽一声都能让华内府颤栗的一个存在。 这样一个可怕的存在,如今内部却千疮百孔腐烂不堪。吕雅君没敢将这些事说道,只将委托的原委交待。 期间还时不时看一眼对方的神情,可那张小脸蛋仿佛永远凝固住一种淡然神情似的,一点变化都没有,即便说到惊悚处也不见有半分变化。 简直叫她震惊得难以置信。 可真是,奇怪的小孩。 她将事情原委道出后,就坐在那儿颇有些巴巴地看着对座的少孩,也不见对方给点反应,可把她急的。 “不知住持……” 宽袖下握着的小手已经松开好一会,抚着茶杯的手拇指摩擦着杯沿,画画楼的杯一直都是竹子做的竹杯,与待客用的瓷杯很不一样。 在对方殷盼下,画画楼终于做出了反应,她抬起了眼与其对视,和她神情不太搭配的软声音响起,“吕居士的难处,贫座已经晓得。” “但这事兹事体大,吾观肯定是接不下这个大委托的。” 虽然是拒绝的口吻,可吕雅君也是个明白人,听罢点点头,“实在是穷途末路,寻上了明智大师,没想到他老人家……” 这么巧的就圆寂了。 习惯握着鞭子的手捏了捏,捏了个空后才醒起为了不失礼,这次她并没带在身上。 “这事虽然是楼家事,但却事关吕家,我不得不来。既然连明智大师都认可推荐我来贵观,肯定是有独特的地方。”她已经将这里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别说来三次,再来十次她都不会放弃的! 画画楼知道她的坚持,也懂事不过三,她明白已经拒绝两次,第三次不能再拒绝。 可以答应,但却不能答应得太干脆。 “这事,贫座还需要与其他师兄商讨,会尽快给居士一个明确答复。”这是她给出的一个承诺。 一听这话,吕雅君双眼瞬间就燃起了希望,满是惊喜不自觉睁大了双眼,“真、真是?” 似乎是惊喜来得太过突然,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她猛地站了起来,人本来就高,离得这么近,一站起来,画画楼就得仰视。 “那、那好,我这就先回去不打扰住持,请务必认真考虑!”像是怕人反悔一样,吕雅君高兴又焦急地重新坐下来,转身穿鞋。 在她站起来的时候,听到身后的少孩声音,“是了,楼、吕两家人才辈出,为何独让居士你前往华临寺?”然后这么巧明智大师却让她来十方观。 画画楼看着转回身来神情怔然的吕雅君,对方怔神茫然,不知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还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从那茫然中,画画楼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哦,没事,贫座只是随口问问。”说着,她也站了起来,拿起拂尘下了榻,看姿态是要送客。 吕雅君此时是有些懵的,但又担心横生枝节没敢多问,被送出殿时,等在外面的男人凑了上前,从她的眼神中得到了肯定后,脸色也变了变。 将二人送至殿门口,画画楼站在门槛之内,小小身影立得笔直,拂尘就挂在小臂弯,她作揖礼,口念“福生无量天尊”。 门槛外就像尘世之中,人心躁动,世俗凡尘。 两人回礼,然后离去。 画画楼就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两道身影,久久没有出声。 一边的叶凌憋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小画画答应了吕或者楼家的求助?” 这会儿,她才收回了远眺的视线,转向身边的师兄,看着他真挚又好奇的神情,点了点头,“我答应考虑,很快会给她答复。” 听这话,叶凌点头,“这很社会,先稳住,不管到时答不答应,至少现在不会来烦人了。” “三师兄也有觉得烦人的时候?”画画楼调侃。 叶凌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追问,“那,吕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求到明智大师那儿不止还来咱们这儿。” 画画楼转头看他,答非所问,“劳烦三师兄通知其他向位师兄过来。” “做什么?”叶凌看她。 “开会。”说完,她转身回殿内,两仪殿宽敞,而且祖师爷的排位也不在这里,密谋什么大事不怕被祖师爷逮个现形。 ……开会? 正好老四今天请假没出门。 说开会,五个青年,一个小孩围着长榻盘腿而坐,中间小案几上摆了盘糖果瓜子。 而摆弄这些的叶凌一脸得意看自家小住持,一全求表扬。 主持开会的画画楼:“……” 这是开茶会吗? 没get到气氛不对的顾听风抓了一把瓜子,“开会啊?主题是什么?我们来道观出家还坐来没开过会……咳,好的,我们只是玄门外弟子,算不上出家。” 刚躺下又被挖起来的老二耷拉着眼皮坐在那儿,双手兜进卫衣前面的那个大口袋中,微驮着腰缩着脖子,仿佛又准备睡过去。 老四的确难得没出去,不过看起来挺忙的,手机一直在刷着,画画楼怀疑他接了刷单任务在赚钱。 只有身为大师兄的白一竺正襟危坐,面容肃然刻板。他眼一瞪,嗑得‘咔咔’响的老三牙一咬,除些咬到自己的舌头。漂亮的桃花眼转动,心虚地放慢了速度和放松了力度,努力不发出声音。 主持要开这个会的画画楼拿起摆在一边的茶壶,一边为几位师兄把杯倒满,一边正经严肃地开口,“这几天来了位上门求助的香客,想必大家都听说了。” 何止听说,除了老大,几人都见过当事者。 于是几人不约而同点头,然后伸手端起茶杯。 她跪坐了回去,继续说,“所以,我想与几位师兄商量商量。” 商量?商量什么?商量……“收多少香火费?”老四抬头。 众人:“……” 说到香火费,画画楼从身边拿起个白色的信封,摆到桌面,小脸严肃,“这是李、王两位居士付的香火费。” 小脸蛋儿粉嘟嘟,声音也软糯软糯的,尤其是她严肃着小脸时,那软糯声音更加奶声奶气,只是她自己好像并没有发现似的,总是板关此处小脸。 岂不知这模样更是软萌得粉团子似的招人。 虽然与己无关,一听有钱,老四视线立马从那台款式老旧的手机上挪开,盯住了桌面上信封直接拿起来,两眼全是钱的符号,亮得有些刺眼。 “哟,五千块呢!”他手一抓,就能准确报了个数。 原本还有些兴趣的另外几人一听五千,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全消了,都是兴致阑珊。 白一竺开口,“那次‘做场’是住持师弟接的活儿,这香火费与道观无关。” 意思就是这是画画楼的私人收入。 对于这个说法,几人倒是没有提出异议,画画楼本人也没有去矫情说些什么,至于那次还累着几位师兄前往搭救她那事,她另外都记着。 救命之恩,和这些俗物不必扯上关系。 她拿出另一封,“这是这次委托的预付金。” 因为她没有个人账户,吕雅君非常体贴地送上了支票。 “十万?”老四震惊,“只是预付金?”见钱眼开的老四拿着崭新的支票翻来覆去,两眼都是星星。 第14章 想要致富必先修路! 难道住持师弟你是…… “算是吧。”与其说是预付金,不如说是吕雅君怕她不答应临走前急急忙忙塞的,画画楼就当这是预付金了。 她转向其他们人,“打算这次的香火钱拿来修路,可能不太够。” 按照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所得香火钱都要拿一半出来救济灾民或是做善事用,也叫‘赐福送灾’。 普通信徒烧香拜神都好说,但‘香火钱’更多来源于香客的委托,所托之事,无非降妖除魔除邪去孽,说不得,也是杀孽。 清杀孽,必要做善德。 如今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可以先设立基金会,等有需要时可以直接拨款。 这事,她想以后再谈。 所以,这次的费用即便有几十万,也许还不太够修一条上山的公路。 “这几天上山的香客都有些狼狈,道路还是该修修。”现在这些年轻香客还肯走走这难行的山路,可等新鲜劲过后,估计不会有人愿意走第 二回吧。 没有香客,她要重拾昔日辉煌的想法就一定不可能实现。 所以这些客观条件就必须先考虑到位。 可能大家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初听要修路,几个青年才俊青一色的茫然看她,就连身为大师兄的白一竺也怔了怔神。 这些,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 不管几人一副天方夜谭的神情,画画楼继续用那软萌却又严肃的语气继续说,“修好了路,道观也需要修葺的。”如今偌大的道观破破烂烂,也只有两仪殿拿得出手,可这是不行的。 没虔诚的香客之前,如果连普通游客都留不住,这香火也只能永远灰冷。 画画楼的话,让几人缄默了。 他们年纪都轻,甚至还只是学生,上十方观当玄门外弟子,也只是各家有难处的解难之举。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需要为道观做些什么大贡献,更没想过自己能成为复兴这百年道观的一员。 这种……“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要干大事的一天。”顾听风甩了一下垂挡视线的碎发,“我以前只想着练得壮些,不让别人瞧不起我。” 他因为长相,变得特别粗暴以为来证明自己不是娘炮。后来慢慢习惯到无所谓后,已经变成如今这种性格了。 叶凌看着自己修剪得圆润好看的指甲,默不作声。 老四终于放下了自己的手机,也没再盯着那支票流口水了。 没想到大家突然变得这么严肃,画画楼忍不住摆手解释,“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想法,今天这个会就是听听大家的意见。或者这路不修,或者……这委托不接。” 她并没一意孤行的打算。 她想要的是大家一起,即便他们什么也不做,只要他们……愿意站在她这边。 没想到最先开口的却是打着瞌睡平时总是事不关己的老二,“路是要修的,委托当然也要接。”要修路,那就必需要接委托,不然哪来的香火费?既然接委托了,有了费用,这路自然就得要修。 几人的目光纷纷转向说话的老二,他终于掀起了那两片薄皮,目光最后落在画画楼身上,“如果住持师弟打算这么做的话。” 于是,几人的目光又转回到画画楼身上,不常出现的老二开口就是金句,这正是他们所想的。 “对,我们倒是无所谓的,主要是小师弟你的想法。” 话题又转回到自己身上。 画画楼握着竹杯的手用了用力,她努力平静自己的心绪,方开口,“大家……也是观道里的一员。”缓了一会儿,组织起语言,“所以,都有一票绝对权。” 不用唯她是从。 而且,她除了挂名这个住持之号,何德何能号令大家?她甚至连一只猰貐都对付不了。 她的妄自菲薄被洞悉,身为大师兄,白一竺开口,“我们,至少今天以前没有想过要为道观、或者能为道观做些什么。” 他看着面前这个认真的小团子,从她坚定的目光之中他看出了那些另他们惭愧的东西。 “如今有了个方向,我们责无旁贷。”到底,他们才是师兄,年长她许多,不应该责任都落在她头上。 “嗯嗯!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小师弟尽量开口!” 几人一致点头,看起来有唯她马首是瞻的矛头。 画画楼:“……”她要的是大家共进退,而不是什么都她说了算呀! “那……既然这样,我们先来聊聊这次的,委托。”画画楼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 总是严肃的小脸,不自觉的柔软了许多,本就粉嘟嘟的,此时看起来可爱又软萌,惹得坐她边上的叶凌一个没忍住掐了一把,软呼呼! 然后换来几人的瞪视。 将吕家委托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后,大家有些沉默,老四直率,“听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为什么千方百设要咱们观道出面?” 叶凌摸着下巴,“对于普通人而言,那就是可怕的事情了,哪里就不是难事了?”尽管听起来对于他们有点玄术的子递来说,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他也困惑了,转首看画画楼,“如果只是这种要求,华临寺完全可以接受委托,明智大师临终前却让吕家来咱们道观又是为什么?” 他的疑问大家摇头,看看身为大师兄的白一竺,又看看住持的画画楼。 老四忽然一拍桌子,“小师弟可太聪明了!你问那句话就是为了试探那吕姓雅君?” 画画楼点头。 顾听风不近动脑子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话?什么话?” “你是不是没听小画画刚才的描述?”叶凌鄙视他,“小画画不是在临走前问了吕居士为什么会上华临寺求助吗?” “哦!”顾听风这才恍然大悟,“然后呢?” 众人:“……” 白一竺目光转向身边的小团子,问她,“住持师弟是不是已经胸中有答案?” 她看起来平静多了,眼底并没有大家的困惑与不解。 软嫩的小肉手抠着装了五千块的信封一角,还是奶声奶气的话,“四师兄提出来的我也想过,那位吕雅君似乎并不清楚这一点,有人给她找华临寺便能解决燃眉之急的信号,而她也深信不疑。” 所以,当明智大师让她来十方观时,她一点怀疑也没有,即便现任住持看起来只是个孩子。 “你是说,有人故意将她引到华临寺?!”顾听风大惊,他是个爱动武不爱动脑的人,此时漂亮得有些过份的脸上更加困惑了,“可是,为什么呢?” 老二淡淡地开口,“为了让十方观出面。” 他还是不懂,“那……为什么不直接来十方观还要绕那么大个圈子?” 老二懒懒地瞥他一眼,目光缓缓转向画画楼,画画楼摇头,“我猜的可能是,有什么必须让明智大师知道的事,这件事迫使大师即便知道有炸,也只能顺其意将人引到我们这里来。” 听罢,老三老四老五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一脸不敢置信:要不要下这么大一盘棋?! 最搞笑的是,这盘棋居然被一个五岁小孩给破解了? 几人扭头一致看她,老四眼都忘记眨一下,“小师弟,那,明智大师有说什么事吗?” 画画楼看向给她解了困惑的大师兄,大师兄将一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竹简摆到桌面,而画画楼简单说了下竹简里面诡异录像的画面说了一遍。 只有那句她与楼家有关的话,她没说。她看向大师兄时,大师兄神情严肃刻板,似乎并没有说下去的打算。 心里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莫名的,有些失落。 而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被摆在桌面那只幼崽狡身上,没有遗留到她一时的变化。 除了不动声色的老二。 桌面小毛团子被一群人围观,“嗡”了一声,小球子身体转了一眼,然后“嗡!”惊恐一声,一下子扑回了画画楼身上,埋了那张只有双眼的脸。 可能还有一张嘴。 老四伸手过来捏住了毛球的毛,往外拉了拉,没想到这小白球扒得还挺紧,扯都扯不下来。 “嘿,这是要认主了吗?”顾听风离得最远,他似乎对这些兴趣没那么大,只是颇感兴趣,“这么小一只是没出生就养起来了?” 一手护着扒着她的毛球,一边摇头,“听大师的意思,此物原本属于掌门师父的,没有提到师父怎么获得。” “这只幼崽狡没有认主。”对这方面还算有研究的老四观察着说道,“不过看起来它很喜欢你,小师弟。” 画画楼也不清楚为什么,“可它并没有什么大用处。”下这么大一盘棋的幕后人,不可能为了这只小东西吧。 也不是什么稀世珍宝。 而且除了被惊吓到放个屁之外,她还没发现它有什么技能。 叶凌一边伸手不亦乐乎地戳着小毛球,一边分析,“既然目标不是这只幼狡,那肯定有更大的企图,咱们接了这个委托,会不会太冒险了?” 老二换了个坐姿,这会儿手撑着桌面手掌支着下巴,目光懒懒地看着扒着画画楼不放的毛球,“如果不接,谁知道接下来会出什么招?” 顾听风一拍桌子,“对!咱们就该主动出击!” 叶凌扭头瞪他,“主动出击?连是不是敌人,敌人是谁都不知道,你怎么出击?” 老四拦了一把,“三师兄的话糙理不糙,不管是敌是友,我们顺着对方的意思去做,总有发现端倪的时候。不然,拒绝了这次,下次会出什么可怕的事我们是一点防备也没有。” 画画楼看向身边的大师兄,对方这才开口,“我们有钱吗?” 几人不明就里,摇头,“没有。” “有势吗?” 众:“没有。” “有名吗?” “……也没有吧。”破观都百年了,哪里还有名?问问山下一些居民有不少人都不知道山上还有座道观呢。 “既然我们什么也没有,就不用担心他们图什么。” 几人点头,有道理。 老二却看向没有说话的画画楼,“如果,图人呢?” 所有人都转向画画楼。 他们几人算是知根知底的,好比老四的钱家,连亲戚大家都认识几个,就连老二这种老宅,也知道他来自胡家。 这里头,最神秘的,就是这个住持小团子了。 顾听风惊呼,“难道!” 大家扭头看他,他一拍桌子,“难道住持师弟你是皇室遗落在民间的公主了?!!” 众人赏了他一堆白眼。 第15章 秘密安排任务 顾听风看得目瞪口呆,忍…… 前一天商量了小半宿之后终于有了一个暂时的决定:接受委托,先看个究竟。 管他是人是鬼,静观其变。 要真打起来,他们十方观人虽然少,但也不是真全吃素……呃,他们是吃素的吧? 既然有了统一的决定,接下来就是画画楼打算什么时候真正接受委托了。 这天中午饭似乎少了个,画画楼端起小碗看了一圈,“大师兄呢?” 老四边急急扒饭边含糊不清回答,“大师兄有事下山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下山?”端起小碗的手一顿,小团子脸上难得露出了诧异。 大师兄不像其他人,他是当道观是自己家的一个,长年都在道观里很少下山的,这次是为什么事? 老四摇头,大师兄没说,他也没问。 吃过了午饭后,画画楼找到了静清姨,她正以厨房收拾,见到厨房门口的小团子,脸上一喜,“住持怎么来这种地方了?” 她赶紧走过去,将人往门口外面带,“里头烟大。” 这厨房还是烧材火的,油烟很重。 她脸着急,面前的小团子住持却软软呼呼的模样仰着看她,“不打紧,我来找静清姨有件事。” 不想这娃娃儿仰头辛苦,静清姨一把扯来檐下的木板小凳子坐下,笑得十分慈爱,“有什么事啊?” 画画楼从宽袖里取出了一普通信封递给她,“以前掌门师父说过,虽渡万物,却独独亏欠静清姨太多,如今他老人家云游四海,我接了这个道观,也想为他老人家完成小心愿。” 静清姨听得迷糊,接过信封一看里头红艳艳的一跌叠钱,更是迷糊了。 面前的小娃娃继续软糯糯又头头是道,“如今道观有了香火,我和几位师弟商量过了,往后如果青清姨还愿意来照顾我们几个,每月的生活费暂且这么多,以后情况好了再加。” “我……” “静清姨你别急着拒绝。”画画楼打断了她的话,“道观这么多年欠的,这点也弥补不上,就当是我们几个的一点心意。如果静清姨不想再照理我们,也无妨。” 哎呦!哪能不照理他们呀?一群少小,至大那个也没她儿子大呢,她怎么能放心得管不管? 被打断了拒绝话的静清姨脸上着急,可又一时想不知拿什么话堵她,这小娃娃的,说出来的话就是堵人! “……道观里……”她还想说些什么。 画画楼再次打断她,“放心吧静清姨,往后道观不会缺香火钱了。” 一听,在道观帮忙了多年的她立马会意,双眼顿时就亮了,“是……接到什么委托了?” 得到小娃娃点头,她激动得比得到这些工钱还高兴。忍不住擦了擦手,激动得不知要说些什么好。 道观里的上至老掌门下至面前这小娃娃,都是大仙,有能力! 只是老掌门以前不太管,有香客委托能推则推,道观才更加破落不堪。 即便如此,她是自愿来帮忙的,从来不是为着什么香火费人工作。 可此时又不同往日了,如果小住持一改前风,愿意接受香客委托,未尝不是件好事。 到底,真正需要帮助的香客,还是不少的。 有香火费又能助人,是好事,都是好事! “既然如此,那……这钱我就收下了,先存着,哪日需要的尽管开口!”想通了,静清姨脸上都是激动,想到以后道观变好,这几个娃娃也能过得好些,她就高兴! 画画楼看着这位虔诚又朴实的妇人,心里头很是感触,她想让她别存着,哪里需要就别不舍得花。 话到嘴边,到底没说出来。 这种时候,说了估计也只是白说,静清姨是听不进去的。只有真正将道观重新点燃香火,让她看到道观不再需要她一名信徒操心也能辉煌,她才能真正放下心来罢。 “这是这个月的,下个月开始,五师兄会找你要账号,以后都走网银,方便些。” 现银总不是那么方便。 静清姨一笑,“哎,行。” 看着妇人转回厨房忙活,画画楼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静清姨是俗家人,却每日上来照顾他们一日几餐,是真心为着道观操心的。 她不清楚静清姨与道观或者与掌门师父到底是什么样的联系,只听师兄说,好像在她年轻时,受过掌门师父的恩惠。 就只是这样,她便几十年如一日为着这个道观忙活着,即便俗世里的家人对她百般意见、即便连她自己的亲儿子对她颇有微词,依然风雨无阻地上山。 这份真心,让人感动。 其实,受过掌门师父恩惠的,又何止静清姨一人? 画画楼带着心事,回了合溪楼。 三天后,她在吕雅君已经忍到极限又准备上山时,让叶凌联系了她,要实地去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那头欢天喜地地应着开始做备,随时恭候十方观道长们的大驾光临。 画画楼没再敷衍,让吕雅君第二天上山接人。 看到一排三辆牧马人时,足以证明吕雅君内心的焦急。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下山,画画楼还是穿着那套泛着老旧的道袍,还是束着那规规矩矩的发髻,只是绒毛还太多,有一些竖不起来,垂在纤细的颈脖间。 小臂弯挂着拂尘,面上肃穆。 至于其他五个,一成不变的着穿打着,除了白一竺光着个头有点那个意外之外,其他人怎么看都不像道士。 可几人身上就是有那种高山道庙里才有的香火气,那种远离世俗的脱尘气质,叫人不敢欺年少。 吕雅君的态度比前三次都要恭敬,即便面对曾经和她‘剑拔弩张’过的顾听风,她也能含笑作礼,“顾道长。” 顾听风脾气虽然很暴,但从来不是个记仇的,别人有礼,他自然也有礼,“吕居士。” 画面一度十分和谐。 这种和谐,只维持到了……“楼家?” 当车轰轰烈烈开了一路,停在一座豪华大门前时,几人都有些诧异,“不先去吕家吗?” 吕雅君身边跟着上次一起那个陌生大块头,他替她开了口,“既然住持决定先看情况,还是直接过来的好。” 白一竺摆手,“进去再说吧。” 高大的铁门,就像某种监,狱般,开拉了下面门中门发出了厚重的声音,听得人有种进去了,可能就出不来的错觉。 楼家是真的庞大,进门就像进了一座大型公园,他们走了几百米才到了一座大型……碉堡似的建筑。 保安与佣人一样多。 佣人非常客气地送上了茶水与点心。 吕雅君不是这里的主人,进到这座建筑大厅后,还得让人去通传,并没有直接带他们前往目的地。 没想到在等候的短暂时间里,迎面遇上了楼家的其中一人。 呼啦啦的出现一大群人,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中近老年人,气势傲然,目光冷傲蔑视,被他看一眼都让人心里发毛,不自觉的就矮上几分。 他瞥着他们这几名对他而言的不速之客,“雅君,别什么猫猫狗狗都往家里带。”那是长辈对后辈责怪的语气,以及说出来的话中的蔑视。 吕雅君似乎也没想到这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其身后还带了几名……应该是生意上的伙伴。 她赶紧上前,“四舅,这几位是外祖父的客人。” 一听,那人“哦?”了一声,又打量面前这个小年轻,目光最后落在其中最年小那个粉面团子似的小道士身上。 “哟,这就是传说中百年道观里的新任住持?居然是个毛都没长齐的,看来这百年道观也是要塌了罢,哈哈哈!” 他嗤笑起来,边上的人也跟着讽笑,也许那些人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地方的什么人,既然他笑了,其他人是想笑不想笑都跟着笑了。 身为大师兄,白一竺不能让自家住持以及道观被人轻视,他往前想护住画画楼,却让面前的团子给抬手拦住了。 他不解地低头,而小团子没有回看他,他从高处只能看见她侧脸。 画画楼毫不畏惧迎面而上,平时软呼呼的还带着奶气的声音十分冰冷,“不劳楼小四爷费心,我观未来百年也倒不了,但楼小四爷一房最近会不会倒,可就不得而知了。” 她声音软软的,分明听起来让人心都软化了。可那满身的气势逼人,楼小四爷身后的那些人不禁被吓得有些失措,居然一时也不敢再笑了。 他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震慑住了!不寒而栗。 “你!”楼小四爷盛怒,“小小道观也敢诅咒我楼家!谁给你的胆量?!” 夹在中间的吕雅君想上前调解,奈何双方气势骇人,她一时竟也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小小道士小下巴一抬,轻蔑道,“我想楼小四爷是应酬多了吃酒吃糊涂了罢,我观再小也是一山之观,不知楼小四爷这么说是不是代表了楼家?如果是,那我等还是告辞好了。” 她的话不说对面,连身后几个师兄都诧异得很,小师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了? 而且句句话带讽刺,这还是那个不爱说话的软软糯糯的小团子吗? “你!”楼小四爷被怼得怒目而视,颤抖着手指着面前的小毛孩子,“你你你居然敢!” 小毛孩蔑视他一眼,凉凉地开口,“你看我敢是不敢?” 嘶! 后面几人倒抽一口凉气,住持师弟这是要与对方撕破脸吗? “你!”从来没人胆敢这样和他说话!今天居然在众人面前,被这一个小小道士怼得哑口无言,楼小四爷一口老血就差点喷了出来。 吕雅君当机立断朝他身边的人示意,赶紧围上去劝了好些好话,好容易把喘着大气眼看高血压‘噌噌’往上冒的楼小四爷给请回自己院去了。 顾听风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朝自家小住持竖起大拇指,“牛逼!”那可是赫赫楼家的楼家小四爷啊! 即便他们这一辈年轻青也对这些大名如雷贯耳,哪个见着了不是毕恭毕敬?就算对楼家有微词也不敢表现出来一分一毫,更别说当面怼得这么不给情面了。 小师弟果真是个狠人! 狼人跟的狠人! 很务实的老四补了一句,“气成那样,会不会给我们穿小鞋或者对付我们?” 他忍不住看自家小师弟,不知怎的,平素温和的小师弟进了这个地方,像变了个人似的。 两边不想也不敢得罪的吕雅君目送那呼啦啦和团人后转回身,想请客人海涵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她被面前的小住持给惊吓得怔住了。 释放出来的强大的气场,那完全不像是一个普通小孩该有的气势。 冰冷如深潭。 能刺穿人最里面的骨头一般。 她有一瞬觉得,自己那个平日张扬惯了的四舅不是被怼得无话可说,而是被这种深不可测的气势给吓着了。 “……师弟?” 白一竺的轻唤声将画画楼的神思唤了回来,她看向面前呆住有些被吓得褪色的女人,微微一愣,方才回神。 “无妨,还是正事要紧。” 经她一提醒,吕雅君如梦初醒,“啊,啊!对对,正事,正事要紧!”一时有些错乱,左右看了一圈才反应过来要做的事。 “这、这这边请!” 这里只是外院,楼家人都能进出的地方,他们即将要去的地方,还要更往里去。 于是,出了庭后,他们上了一辆电瓶车,很像那种酒店接客观光车。 几人:“……”这楼家到底有多大? 简直就像个五星景点似的! 平坦的路上,电瓶车开得并不快,道路两边风景雕饰得十分漂亮,只是少了一点自然美。 伸着脖子四处打量,顾听风忍不住感叹,“不愧是华内第一家!”放他下来走,铁定是要迷路。 没想到上车就闭目养神的老二开口接了他的话,“把十方观前后山算进去,比这里老大。” 真是一语中的。 想到自家道观可不就不比这里差后,大家也不那么震惊了。不就看起来土豪气息足了点嘛,我们十方观胜在自然美! 一这么想,感觉瞬间就扳回一成,自豪感差点就满溢出来了。 “……” 老二没理这几人莫名其妙一脸自豪感,半睁半开的眼转向为首的画画楼,小团子平素也算沉默寡言,但绝对不似现在这般沉默。 他那不修边幅的半遮脸留海下,眉头挑了挑,自从入了楼家势力范围,小师弟的气场完全变了。 像在自我保护中的小兽,气场全开,看起来凶狠可怕,其实内里无比脆弱。 想到这里,双眼不由得眯了起来,她的敌人,在楼家? 没留意到前排,同座的顾听风扭头盯着他,“老二你干嘛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老二视线缓缓往右边移,淡淡地瞥着这张雌雄莫辩的脸,赏了他一个‘你猜猜’的表情,然后继续闭目养神,似乎周围的一切依然引不起他的兴趣,一点都不关心。 “……”顾听风瞪眼,他很想亮出自己的拳头! 电瓶车没开多久就抵达目地的了。 一行大帅哥加一软萌团子下车,抬眼就看到前面被篱笆铁栏围起来的一座两层小楼,就像普通不算大的小型别墅,坐落在周边一片花海之中。 “……住这里,也不怕被蜜蜂蛰。”顾听风神吐槽,大家附和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不管怎么说,住这里的人一定对花粉不过敏。”老四补了一句,带路的吕雅君听着这几位的话,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 “诸位这边请。” 他们走上了石子小路,瞬间有种置身于花海之中的感觉。有植物的味道,也有淡淡的花香,却不如想象中那么浓烈。 老二视线移到花海之中,就听旁边的的叶凌疑惑,“咦?这些什么品种的花,居然挺好闻的。” 引路的吕雅君给他们解惑,“这些都是外祖父培育的新品种,外头市场没有。” “难怪都没见过。”自诩在花花世界翱翔的叶凌感叹了一句,尽管此花非彼花。 穿过蜿蜒的花海小路,他们抵达了那座房子的别门,别门只是两珊爬满了青藤的篱笆,大人胸廓高,里面的小院子能看得一清二楚。 出乎意料的,里面的院子没有一枝长花的植物,仔细看,却是一片片大小不一的……“菜地?” 瞧着里面,几人有些意外。 “这些菜种得还满肥嫩的。”很有工作经验的老四不禁感叹一句,他打工史简直媲美一部十万字小说,农场工作经验也有,能养出这么肥嫩蔬菜的,也是少见。 立在门前连头都没过了的画画楼:“……” 她什么也看不见,能看到的只有面前这篱笆门。 反应过来的吕雅君赶紧带着歉意拉开了篱笆门,将人往里请。 “外祖父应该在屋里,我们进里……”话还没说完,就见院另一边走出来个人影,扛着锄头穿着包脚裤,头顶一草帽朝这边喊,“君君来啦?” 那是个古稀老人,背着锄头走了过来,看起来精神矍铄老当益壮,不驼背不弯腰,身体特别好。 “外祖父!”吕雅君见着亲人,一下子扑了过去,神情都变得柔软了起来,没那么张扬的强势之后,看起来少女了好多。 也可爱不少。 而画画楼的脸色却没那么明艳灿烂。 老二一直留意着她,暗暗吃惊于她方才那一闪而过的……冷意。 那边父孙俩天伦之乐,这边几人略有些尴尬,老四小声逼逼,“难道这位打扮得跟农夫一样的老头就是赫赫有名的那位……楼老爷子?” 看起来和蔼可亲的,一点威吓也没有啊,还没方才那楼小四爷霸气。 没想到他的小声逼逼还有人回答,“不是。” 几人垂眼看出声的小团子,发现她脸色有些难看,老四愣了一下,“那……他是谁啊?” 他只是脱口而出习惯性的提问,没想到小师弟居然回答了他,“他是楼老爷子的弟弟,楼五爷。” 众人脸上一致出现诧异表情。 “小画画,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画画楼没抬首也没再回答,而是拉了拉顾听风的衣角,对方低头看她,见她示意便挨近了些,就听到软软的声音传进耳朵:“三师兄,拜托你见事。” 她是那么的自立,凡事都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于是这一声拜托让顾听风颇有些受宠若惊,眼神都变了。 “小师弟你说!” 那架势,仿佛叫他刀山火海都在所不辞! 弄得画画楼忍不住扯了扯他,“注意脸部表情。” 顾听风虽然不明白,但还是听话的注意自己的表情,控制着不要露出太多情绪。 画画楼小声地嘀咕着她的拜托,听完后他毫不犹豫点头,“好!” 而一边的老四却忍不住小声插了一句,“小师弟,这种事,不如让我去吧。”他也不是抢功劳,“你看老三这模样够容易引人注意的。” 他在这几师兄弟中,算是长得最普通的了,如果让他去,想必更不容易被发现? 没想到,画画楼却摇了摇头,她问顾听风,“三师兄有把握做到吗?” 对方非常坚定点头,“没问题!包在师兄身上!” 老四:“……”他怎么就这么不放心呢? 第16章 楼家的目的 “是什么人费尽心机要将咱…… 这时爷孙俩天伦之乐够了,几人才走上前,吕雅君笑着介绍,“这位是我外祖父,楼五爷。” 果然如画画楼所说。 几人倒也客气问了好。 楼五爷笑呵呵的目光落在排最前面个子最小的画画楼身上,不住地点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然而小团子脸上的冷漠并没有因他的赞许而有所改变,她只是客套地揖了个礼,“福生无量天尊。”冷淡得不行。 众人又好奇地都瞅着她,她恍若未觉,直奔主题,“吕居士委托之事,是楼五爷授意的吧?” 打着楼家的名义。 对方笑呵呵的,还是那句,“后生可畏啊!” 然后拍了拍搀扶着他的外孙女的手背,“君君来,带客人进屋说。” 吕雅君开心地把人往屋方向请。 小别墅里面装潢得很现代化,布艺沙发,暖色的墙,宽大的电视屏幕。 大约知道今日会有访客,佣人随时准备了饮品,画画楼身为小孩子,她面前摆的是一杯现榨果汁,原色十分漂亮。 但她连碰都没有伸手碰一下。 她不碰,其他五人也绝不伸手,这一现象让那楼五爷都微微怔了一下,吕雅君脸有些绿,但此时有外祖父在,还用不着她开口 画画楼仿佛并没有留意到自己无意之举似的坐那儿,也不主动开口,看起来就像个高冷的……小孩。 众:……” 到底是有求于人,楼五爷端着茶挡住了眼角那一闪而过的不悦,笑得客气,主动说话,“想当年见着归元掌门时,还是那样意气风发的模样,没想到一别数年,如今……唉。” 他说得痛惜,语气里也夹着对往事的怀念,看起来与掌门交情颇情。 然后他看隔着半个客厅对座的小住持一脸冰冷抬眼他看,“谢谢您了,我师父只是去游离四方,还活得好好的。” 他诧异地看了一眼面前说话认真的小孩,又转眼看了一圈另外几人的脸色岿然不动,心头再次诧异,面上稍稍掩饰,“呵呵,那便好,那便好啊。” 没想到,这种事居然要瞒着她? 也是,到底还只是个孩子。 “言归正传,这次请住持相助,实在是楼家出了这事十分棘手。”楼五爷放下杯子,面色一改,严肃中带着几分悲痛。 事情发生在半年前,偌大的楼家怪事频频,先是有人发现古怪的事物,后来还亲眼看到奇怪的东西,之后陆续有人莫名凭空消失了。 一个两个还好找由头,可长达半年,情况并没有一丝好转,且越来越严重。 “……死了好些人了。”尽管都些是不太重要的佣人,“如今楼家是人心惶惶,佣人们走的走散的散,再闹下去,定会出大事。” “听起来很严重。”对面的小孩面无表情地点头。 楼五爷:“……”你倒是说帮不帮吧! 这委托,画画楼是要接的,但只是为了委托,而不是帮。 她也不想待在这里面对这老头太长时间。初步达成共识后,画画楼就带人要在楼家范围内查找原因,楼五爷见人答应,哪有不同意的,赶紧喊来外孙女亲自带人前往。 楼家的确大得可怕,要逐一检查靠他们六个人看起来有些异想天开。 但不妨碍他们装模作样地在楼家逛了起来。 吕雅君脸色有些怪,“楼家太广,有许多地方,连我也去不得的,所以……”她为难地看向几人。 “没事,我们也只检查可疑的地方罢了。”叶凌笑得特别真诚友好,“吕居士不必担心。” 他这么说,倒让吕雅君脸上的神情愈发尴尬了。 是她三请四请将人请来的,眼下又像她十分不配合似的,可她也是有口难言啊,楼家的复杂,也不是她一个外戚能说三道四的。 老四那张看起来最青涩的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我们‘做场’不能有普通人在场,不知居士有没有楼家地图?不可去的地方标明一下。” 他只是提一下罢了,以方便被拒绝后提别的要求时能顺利完成,但没想到吕雅君却转身朝那个壮汉喊了一声,对方拿着几份……地图过来分给几人。 实实在在是整个楼家地形图,有些地方标志得十分清晰,有些地方模糊粗略,甚至空白。 吕雅君拿起一份,给他们指了几个地方,“这些地方我也没去过,如果能避就请诸位避一下吧。” 她没有说出强制的要求,看来对他们一行还算信任。 叶凌赶紧答应,“吕居士放心,不该去的地方我们一定不去,不该看的我们就当个瞎子!” 不管他的话能不能信,吕雅君也只能微笑。 没办法,整个华内府没人敢接这个委托,好容易上了华临寺明智大师给指了条明路,她是怎么也得把这事办妥的了。 上了电瓶车,她还有些不放心,手扶着车把,“诸位有什么需要请务必第一时间联系我,楼家虽都是普通人,胜在人数众多,必定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虽然她并不能调动楼家人,但这里是楼家,出事了总得有人出面。 她说得真心实意,画画楼点头并赶人,“居士放心,事不宜迟,贫座等需做些提前准备。” “……那,诸位多小心。” 望着远去的电瓶车,画画楼转身就见大家就地蹲了下来,老四打开其中一张地图,“空白的地方很可能是楼家的禁地。” 然而,吕雅君指出来的几个地方,都不是空白之处。 顾听风挠头,“难道那姓吕的在给我们误导?” 老二说,“兴许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楼家具体情况。”毕竟她不姓楼。 大家头顶着头围成一圈分析,迟迟不闻画画楼出声,白一竺单膝蹲在那儿扭头,却见她找了块草坪坐下了,姿态十分悠哉。 “……”而他们几人却围在路中间厥着屁股蹲那儿,看起来滑稽极了。 其他几人也看了过去,“住持师弟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然后假模假样的站了起来,拍拍膝盖。 画画楼朝几人招招手,或蹲或弯腰的几人凑了过来,她示意都在草坪上坐下,几人便习惯性地围成了一圈。 她朝老二看了一眼,神神密密的,对方心有神会,从背包取出了件……奇怪的物件,对着周围扫量了一圈,然后冲她摇头。 “这是在干啥?”顾听风不懂就问。 老四说,“应该是检测附近有没有监听。” “!!”漂亮的桃花眼睁得老大,“这么……可怕的吗??”他四转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后,转回来凑近神神秘秘地问,“那,有监听吗?会不会还有监视?” 叶凌给了他一掌,将他的头给拍开了。 老二收起那设备,“监听没测到,至于监视就不太清楚了。” 监视和监听完全两个不同的范围,监听要在小范围内才能听得清楚,所以必定得在附近。而监视却不同,有些设想上百倍对焦,几公里外都能看得见。 范围太广,他目前弄的东西还没办法准确测出来。 他收起东西,几人又扭头看如此谨慎的画画楼,这些他们是没想到,不想反倒她这么小个小孩子给想得周全。 这小孩,果然是太厉害了! 小团子似乎已经习惯了几人的围观紧盯,她坐那儿搭起两条小腿,视线由向周围打量转了回来,声音还是那个软软呼呼的奶声奶气。 “我在想,为什么楼家人让吕家人出面。”听楼五爷的交待,分明是楼家事,为什么楼家人不出面,却让吕家的一个千金奔波四处找人? 去找帮手也就算了,现在他们都已经上门,除了楼五爷非常简单的接待了一下他们之外,楼家人都没有露面。 当然,那个被气得高血压直飙的楼小四爷除外。 楼家是不敢出面还不不屑于出面? “为什么?”顾听风继续挠头,他看看其他师兄弟,老四沉默地低头研究地图,老五那边他不想理,然后转向老大,以求解释。 奈何白一竺是真的惜字如金的性格跟死蚌壳似的撬都撬不开,即便接到顾听风求解的视线,仍憋着不开口。 倒是老二收好的装备冷笑了一声,“还能为什么,事不关己呗。” “这不是楼家的事吗?他们不怕殃及池鱼?” 老二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楼家这么大,这池鱼就有多大,有什么火能殃及这么大个池子?” 听到这里,叶凌忍不住皱眉,“也就是说,楼家根本不在乎?” “不对呀,既然楼家不在乎,那干嘛让吕雅君非尽心思把咱们请来?” 顾听风这么一问,老二难得赏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这才是住持师弟疑惑的地方吧。”他看了一眼思索中的小团子一眼。 讨论到这里,画画楼才出声应着点头,“嗯。”她就是在琢磨这个,“是什么人费尽心机要将咱们引到这里呢?” 一听这个,顾听风大腿一拍,“啊!那咱们不就真的自投罗网的鱼?被人瓮中捉鳖了嘛!” 第17章 入V公告 “大师兄,我们可能……中招…… 老二冷笑,“那也要他们有那个能力捉得住。” 这瓮这么大,得有多长的手才能够得着。 瞧大家满不在乎根本不着急,顾听风左看看右看看,忽然有种自己像个小白羊陷进了狼群之中的错觉。 “那……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好吧,自己脑子虽然没这几人狡猾,但还是能打一打的,如果真出事,他保住持师弟平安回观也就是了。 这么一想通,他立马就不再担心了,双手一抱后脑勺,整个人放松了下来,“那些人敢乱来,大不了放狡兽咬死他们!” 画画楼都快被他这个样子给逗笑了,长得这么美的一妖孽,武力值也高,就心思太单纯了些。 “小白球咬不死他们。”就一成年人手掌大小,咬死只蚂蚁还行。 被拆台了顾听风也不恼,身体一歪直接抱头就这么随便往草地上躺下去,望着这偌大地方的天,“这楼家是真的奇奇怪怪的。”没一处看起来寻常,“我在想明智大师将这茬抛给咱们就是不想趟这浑水!真是,这老和尚很不厚道!” 话落被叶凌拍了一掌,“积点口德!” “中午了,咱们啥也不干吗?”他就地转个身侧躺着面向大家,姿势格外的妖娆。 “谁说不干?”叶凌跟着老四低头,这会儿问他,“老四研究得怎么样了?” 这不在等老四研究吗? 大家纷纷将目光转向低头研究铺在草坪面上地图的老四,连画画楼那缥缈的视线也收了回来看他。 “还没好。”老四头也没抬,“这楼家可阴险了,不好研究。” 画画楼:“……”就一张十分不全的破地图上你就能发现人家可阴险? “何止阴险,简直丧心病狂。”老四继续说,吓了她一跳,还以为自己把内心吐槽给说出口了呢。 “你们看这里……”老四招呼大家,手指着地图上那一处荷花池,“照风水学,这里不应该有水,但这里却有这么一大片水池,这不仅漏财,还往家里兜灾祸,是不是丧心病狂?” 哪有正常人家给自家往死里招灾的?这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啊。 原本坐在那儿不甚在意的画画楼听到老四这么说,也凑了过去看。这三年虽然这方面涉猎得少,但她前世可是考古学者,风水学多少也懂一点。 这么瞧着老四手指指的方向往周边看,不禁蹙了蹙眉头。背山抱水是好位置,可这三水背面是什么格局? 看到她蹙眉,老四难得一笑,“小师弟也看出不对劲的地方了?” 画画楼点头,“照玄学上说,‘山旺星与水相勃,失地失势,是为山龙下水,损丁之局’。” 所以,楼家这是得罪何方神胜了给布下这种要人命的局? 她扭头看大师兄,对方也陷入了沉思。 倒是急性子的顾听风一下子站起来,“管他什么风水什么损丁,死了就死了呗跟咱们又没关系。找出邪气的地方处理完事回观才是正道。” 抱头跟着躺下的老二悠悠插了一句,“不正是养邪物的好地方吗?” 一听他提点,画画楼双眼一亮,“二师兄的意思是那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老四这边点头,“十之八九。” “嘶!”叶凌为难地吸了口气,“吕居士指出的禁地之一。” 老四扭头问画画楼,“那,咱们直接过去?” 摇摇头,“时间还早,我们分组到附近游荡……观察观察,两小时后到那里回合。” “也好,难得来一趟传说中的华内府第一家族,不参观参观,可惜了。”叶凌收起其中一张地图,装模作样地折好。 老四接他的话,“既然他们都不急,我们也不必太着急。” 叶凌四下看了看,“我们表现得艰难一点,轻易就找到目的地,香火费有可能会被打折。”太容易就处理完,到时人家给委托酬劳都给得不甘愿。 “对对!”顾听风难得赞同他一次,“香火费重要!” 粗略商量之后,接下来是分组,顾听风和老四一组,叶凌和老二一组。 “……其实,我可以和小画画一组。”尤不死心的叶凌表示自己的抗议,换来大师兄那冷淡一瞥,赶紧闭嘴。 虽然很不情愿,但不得不承认,几人中的确老大比较靠谱。至少真遇上什么危险的事情,老大也能护住小画画,而且总是擅自行动的小画画好像也比较听老大的话。 大家分了方向散去,每个人来之前都背了包带了装备的,就画画楼一个人穿着道袍拿了根拂尘之外,看似什么也没带。 两个都不太说话的人走在一起,那是相当的安静。 周围还是人工修的道路,不过他们的方向是往林子去的,很快就需要穿草过棘。 正想着这楼家真是大得离谱,甚至大到还有没开发的地方时,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只手,手掌与手指都很长,骨骼均衡好看。 上面摆了一枚……手环,环带上有一片晶体电子。 在她对这个世界不算透彻的认知中,这个应该是通讯环,手机的一种。 她抬头,是大师兄那张有些神情刻板的脸,他其实长得非常俊美,只是总板着脸让人容易忽视他的五官轮廓。 他说,“没有通讯设备不方便。” 言下之意,为了方便,他必须让她也戴一个。 画画楼伸手,从大掌里抓起通讯环握在掌心上,她注意到自己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小声地说了句‘谢谢’之后,她像不经意问,“师兄前两天下山……”就是为了给她买这个通讯环吗? 从头顶传来那低沉厚醇的声音,“出去办事,看到就顺道给买了。” 也许是顾忌她的颜面,也许只是不想承认想送她点什么,所以就这么说了。 至于去办了什么事,他没说,画画楼也没问。 “……谢谢师兄。”不再抖的手给自己戴上,她又谢了一次。 也许是不熟练,也许是那难平复的心情让她动作钝锉偏差,戴了两次也没拉住环带。 白一竺看不下去,蹲了下来接过她单手握着的通讯环,两只手轻松就给她戴上扣好了。 这只通讯环带是奶粉色的,戴在她小手腕上,还挺好看。 果然很适合她。 “会用吗?”给她戴好之后,白一竺没立刻抬眼,而是按着帮她开了机,“它会自动读取你的皮肤纹,熟悉你的皮肤特征、体温、脉搏,然后进行对比分析形成数据。” “……”真是高科技。 “来,左手指纹,还有你的声波纹也录进去。” 他平时沉默少言,但这个时候,却细心极了,也很耐心,一步一步帮她将通讯环给设置好,然后让她第一次试用,并添加了他的号码。 画画楼看了一眼,大师兄手腕上的通讯环和她的有点像,只是颜色是深灰色,晶体也大许多。 添加成功之后,白一竺给她传送了其也几人的账号,她只需要点击或者语音同意,就能一键添加所有人。 身边有个人盯着,她不太好意思开口,于是手动点了同意。方才通过,通讯环上就连续不断传来响动,吓得她赶紧点开。 果然是叶凌那货,一口气发来了一连串信息,连感叹号都发了三串,看起来非常激动。 她没回,就在群里发了一句:干活了。 转身抬首,“大师兄我们走吧。” 楼家这么大,时间可能不太够用。 他们穿过了人造路进入林子,前几百米还隐约有路,再往里就和十方观后山差不多了。 那些草都比画画楼高。 但她毫不犹豫跟着穿过去,也不怕被锋利的草叶割到娇嫩的皮肤。 想抵达他们要去的那片地方,穿过这个林子是捷径,不容易被人阻挠。 而且看起来目的性也没那么明显。 再一次撩开了高枝,让她穿过后,两个沉默的人终于是白一竺再一次打破了这份宁静。 “你交待他们去做什么了?”前头几次她私下交待其他几人的举动,他自然是有留意,只不过没有当面戳穿罢了。 如果不是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画画楼都要误以为被发现小动作后的质问了。 她被问得愣了下,抬头小心翼翼观察对方的神情,还是那般平静看不出来有生气的迹象后,悬起的心稍稍松了些。 酝酿了一下措辞,“就……帮我查个人?” “……”你自己干的事还反问? 白一竺松下枝丫,垂眼看她。没想到她又小心翼翼补了一句,“……顺便,给楼家制造点麻烦?” 白一竺:“……”很好,挺诚实。 只是,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以简单。 想说教她两句,又不忍苛责她,心中无奈叹口气,面上语气一如既往平静,“知道分寸就行。” 闻言画画楼赶紧点头,“知道知道!”生怕又被罚对着祖师爷石像思过,“我有分寸一定不会乱来的。” 都要对华内府第一家族制造麻烦了,还叫不乱来? 对她的保证不置可否,他们继续往前走。 不一会儿,面前出现了一条小路,不像是特意修葺出来的人工路,倒像是偶尔无意见走动踏出来的,有点足迹痕迹,但不算太明显。 白一竺长得高大,所以看得远,立在小凸点上手指方向,“前头不远有个塔型建筑。” 个子太矮,即便上了小凸点还蹦了两下都没能看见目标的小住持:“……”有点受打击。 低头见身边小团子在那儿蹦跶两下也没能达到目的那有些耷拉的小表情,白一竺刻板的脸上,居然有了些笑意。 他弯下腰,双手插过小团子双腋下,稍稍使力就将人给提了起来,往肩膀一放,“看吧。”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情绪有些低落的画画楼愣住,呆呆的大着那双水汪汪的眼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这样应该能看得更远些。” 总觉得,总是很严肃又低沉的声音里,夹着一丝丝的温柔呢。 坐在‘巨人’的肩膀上,画画楼重新感受到了身为成年人的那种望得远的视野,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一下子整个世界都开阔了。 “……好高哇。”无处安放的小手,最后轻轻地按在了小肚子前的大脑袋上,光溜溜的脑袋摸起来,没有想象种的光滑,甚至还有一点儿扎手。 指间腹不小心摸到了一处戒疤,她低下头,这是第一次看得这么清楚。戒疤很浅,不像真正的和尚那种深刻得一生都无法抹去。像极了某种临时的……惩罚遗留下来的印记。 不知道肩膀上的小团子正盯着自己的头顶发呆,白一竺单手按着她的腿防止她不小心滑倒,另一手指一个方向,“看那边。” 声音将画画楼的神绪拉了回来,她顺长臂指出去的方向望去,那是一个在林间不算特别明显的塔,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外墙有些斑驳。 “没看到人。”她看得仔细,总是水汪汪的大眼此时微微地眯着却特别有神,如果仔细看,瞳孔的颜色变得有些不一样。 画画楼聚精会神仔细观察远处那座塔楼以及周边,连细微之处都不放过。 她的视力,比成年人的白一竺还要好许多,一些他不能看到的距离,她也能看到,就像野兽的视线。 “我们过去看看。”白一竺接话,行动力非凡,直接就跳下了那凸点,他腿长,走得也快。 坐在肩头上的画画楼吓了一跳,本能地用力抱紧他的脑袋,吸了口冷气,好在没惊呼出声。 又越过一处洼地走上平坦处后,头顶上传来软绵又自强的声音,“大师兄,放我下来吧。” 她可以自己走的。 白一竺没停下大长腿的步伐,过了一会才开口,“你仔细留意周围。” 许多她能发现的地方,他是发现不了的。 “啊。”画画楼立马会意,也不闹着要下来自己走了。她视力好,现在站……坐得高看得也远,能很好地观察附近,也能更敏锐地留意是否有危险。 一路走过来,画画楼终于发现了处奇怪的地方,她扭回头望去,路过的林子树木密度不大,而且树木都是细矮型的,没有特别巨大的树种。 而且,每隔一小段,树种就会改变。 “不好!”忽然意识到什么,画画楼惊呼了一声,吓得白一竺闻声停住了脚步,问,“怎么了?” 她面色凝重,轻轻拍拍手,“大师兄往后转。” 不明就里的白一竺依言三步转了个方向,十秒后,又闻:“继续转。” 他仍依言而行,却暂时没有开口打扰头顶上的团子的注意力。 他能感觉到扶在头顶上的小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地松了力道。 这时他才开口问,“有什么发现吗?” 又过了十多秒,头顶才传来有些虚弱的声音,“大师兄,我们可能……中招了。” 第18章 阵中阵,局中局 诡异楼家(上) 中招? 他一愣, 脑子转得飞快,走过的地方快速地在脑中像电影回放似的闪过,眉头皱了起来, “迷阵?” 头皮上的小手力道又紧了紧,他就明白自己猜对了。 “严重吗?”这方面不是他的强项, 不然也不会到这个时候被画画楼提醒了才有所察觉。 正担心着,头顶上又传来声音,“还好, 拦不住我。” 担心了半天的白一竺:“……”是他小瞧这个小住持了。“往哪走?” 观察了一会的画画楼, 松了口气地发现, 这个阵布置得非常巨大,但却很简易, 要困住普通人那是轻而易举,但要困住有点这方面能力的人是不太可能的。 “五行八卦阵, 懂点风水的人都困不住。”更别说他们道门中人, “只是,弄这么大的防御在这里, 就这点作用是不是太奇怪了?” 说着时, 她的手拍拍右边,白一竺会意往右方向走,听到她的喃喃自语,他接话, “也许本意就是为了防止绝大多数普通人?” “可是, 如果以人数来破解的话,只要超过五十个人,这个阵就不破自解了。” “防不了太多人,又止不住懂阵法的人, 还花如此大功夫弄这么个阵,不是很奇怪?” 这个困惑,白一竺一时没办法为她解答,玄术上的知识他懂得比她多,但人性上的,他懂的很少。 “往左。”头顶传来那软糯声音,他照做。 十分钟后,他们走出了那些矮树林,居然走上了一条人工石子路上,路的另一边通往不知哪里。 往回看,先前路过的那看起来只是一片普通的林子。 白一竺发出了第一次对楼家的评价,“这楼家的确奇怪。” 别的师兄们的评价也就罢了,初次听连寡言又总是一副淡漠世间万物姿态的大师兄这样的人都发出这种感慨,莫名的戳中画画楼的点。 她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下,“嗯,这楼家的确古古怪怪的。” 她没发现,听到她那很低又短促的轻笑声,白一竺怔愣了一下,连面部表情都没控制好,如果她看见,一定会十分震惊。 她大师兄也是有面部表情的人的! 那座瞭望塔离他们不到五十米距离,这个距离能让画画楼看清上面有没有摄像头。 “……一共只有两台摄像头,每一台都是那种360度转无死角式。” 按照这个距离,他们是被拍下来了的。 “没有人。”她感受不到人类的气息在附近。 白一竺拍了拍她小腿,“先过去看看。” 他还是没将人放下来,从石子路横穿过去的这段路,他走得比方才要小心谨慎,跨的步子也没那么大了,这个速度以画画楼的小短腿是可以跟上的。 低头看他仔细看路的神态,画画楼想提醒:其实面前这截路没什么危险,也没有陷阱。 但她说不出口,觉得那画面会有点尴尬,至少可能会让对方尴尬。 来到瞭望塔五米前,画画楼仰头往上看,不仅没有人,而且看起来也没有上去的路。 那两个摄像头一动不动。 绕着塔走了一圈,比先前看到的大许多,侧边有个铁门,门很小,只能容纳一个人进出。 “进不去。”画画楼看那厚重的铁门上那一把大锁,以及门上那嵌入式锁,“弄得这么严,里面有宝贝?” 这分明是个嘲讽式笑话,他却十分认真回答,“不知道。”终于将人放了下来。 画画楼双脚踩在地上,有一瞬间的不习惯,不过脚踏实地的感觉总让人心安,她来回走了几步,同时仰头观察这道门。 “怎么办呢?”瞅了半天,她也没找着进去的方法。 同样盯着门,白一竺难得有些为难,“老二在就能开。”老二那种奇特的脑子,即便他不会开锁,但他有一堆比万能/钥匙还厉害的东西。 听到他这话,画画楼神情一呆,小手摸到了腰间,那儿挂着一个精致的小布袋。 她从里头掏出了个盒子,盒子看起来比那小布袋大多了,至少成年男人有两个手掌宽大,就这么自然地被掏出来了,非常违反物理学。 “……”瞧着她打开的盒子里头的东西,白一竺向来刻板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老二那套比万能/钥匙还要好用的工具,居然在这里!所以……“他舍得给你?” 被大师兄这样微妙的目光看着,画画楼有些不自在,“出门前二师兄给的,让我遇到困难时拿出来……”但她完全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一时也不知说什么了,白一竺干脆半蹲下来,研究了一下盒子里的东西,他能一眼认出当中那比万能/钥匙还有用的物件,是因为他见过。 这里面不家几件他没见过的小玩意,看似普通,但他清楚,老二给出的东西就不会有普通的。 伸手从盒子里取那物件,那是一个四四方方和手机差不多大小的方块,表面是液晶体,背面却是金属,上面有无数个形状不同的孔口,密密麻麻。 不管这东西有要什么用途,光看这背页的孔,也让画画楼震惊了一下,这工艺是实太精悍了。 “这……是二师兄做出来的?” 白一竺点头,虽然见过,但这么仔细看他也是头一回,虽不至于像画画楼这般震惊,但也有些佩服。 普通人还真做不出这么精细的东西。 在画画楼期待的目光中,白一竺拿起这物件站了起来,想试一试能不能使用。 他先是单手捏住了那把外置大锁,然后将手上的物件背面贴在那大锁面上,拇指在液晶上按了按,居然真的亮了起来。 上面现出了一行字以及一排框框。 “需要秘码。”他扭回头低下眼看画画楼,后者给了他一个呆然的表情,很然显她也不知道。 “你给老二打个电话问一下。” 她这才想起自己有通讯工具这件事! 赶紧打开了通讯环,从液晶面投射出来的是悬空触屏板上,她没开声,手动找到了二师兄的联系方式,直接拨了过去。 可奇怪的是,刚按过去就断开了通讯,再按依然还是这种情况,她怔了一下抬头,“大师兄……” 这种情况她不太懂,毕竟这个时代和她原来的时代有很大的不一样,尤其是这种日新月异的电子产品,很多她是头一回看见! 面对这种情况,白一竺也有些皱眉,“不是我们这边没信号,就是对方没在信号的地方。”说着,他往身上掏的手一顿,才想起自己换了手环式手机。 神情有些不自然地转而按开了通讯环,拔打过去后,依然遇上了一模一样的情况! 他更谨慎些,也拨打了其他几人的通讯,同样的情况再次出现后,他改拨了另一个号码。 “嘟……”传来可通讯的响声,他直接按掉了,没待对方接听。 画画楼仰着小脑袋看他,他收起了触屏画面,“他们都遭遇了通讯障碍。” 所以根本无法接收到他的联系,而他却可以拨打不在楼家的其他人的通讯,说明他们此时是在有信号的地方。 何等聪明,画画楼一下子就明白了,“啊,他们进了迷阵。”而且还没走出来。 只是这个原因,白一竺倒不担心了,那几个师弟有时不靠谱,但也不是真吃素的。 转头又看看手上的物件,没有密码就使用不了。 他转而看还在为几位师兄担忧的小团子,“不若小师弟试试?” “试……什么?”画画楼一时没反应过来,看到他颠了颠手上的物件才明白,小脸上有点囧然,“可,我完全没有头绪啊。”怎么试? 也是。 白一竺放弃,转而自己试了一手,提示密码错误,再输入老二的生日,还是错误。那英俊的脸上,难得的皱起了眉头并且露出了一丝嫌弃。 “试试你的生日?”他随口问,问完后自己微微一顿,他再次低眼看着画画楼。 道观里,谁也不知她的出生和来历。 反倒是画画楼像没事人一样,报了一串数字,他试了一下果然还是错误的。 心想也是,老二怎么可能知道呢。 “啊。”画画楼忽然出声,“可能是……330613?”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白一竺依言将数字按了一遍,“滴”一声,居然对了! 只见那物件背后忽然伸出了许多铜色的的细线,就像灵活的触手,紧紧地抓牢了门把大锁。 白一竺松开了手,看着那些铜色细线从大锁两个孔插入,不到三十秒,“咔嚓”一声,得用电锯才能锯开的大锁居然被打开了。 第一把锁开了之后,那些铜色细线快速收了回去,晶体面板上一暗,直接掉落,白一竺眼明手快给接住。 他重新对着嵌入式锁重新点开了那晶面体,输入同样密码时,却显示错误。 “……”老二那古怪格有时真的让人烦燥。 他扭头,“秘密重置了。” 画画楼眨了一下眼,“那,试一下316033?” 听罢,白一竺再一次怔了一下,随即笑了,他居然还没有面前这个小师弟更了解老二。 这一次,密码正确。 开锁物件脱离了他的手掌,铜色细线就像八爪鱼一样扒在了铁门上的锁口附近,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居然稳稳的没有掉落。 直到锁再一次被打开,晶体面上暗了下去,才掉下来。 将物件摆回画画楼捧着的盒子里,白一竺忍不住问,“那串数字是?”看起来像日期,既不是师父生也不是她生日,那会是什么日子连老二都记着? 东西摆回原位后,盒子自动合上,并且上了锁。 面对大师兄的唯一一次的好奇,画画楼樱红的小嘴抿了抿,声音有些低,“三年前六月,我被丢弃在道观后山。” 只有两岁的她,拖着娇弱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到道观前,才被掌门师父发现。 “嘎吱——”厚重铁门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沉默,白一竺抿紧的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自己一时失言造成的沉默,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三年前,她才两岁,照理普通人是不记得的,而她却记得一清二楚。 当然,前提小师弟得是普通人。 玄门里头,没有普通人。 这扇铁门似乎许久没有被开启过,被推开之时那锈铁摩擦的声音“嘎吱——”得有些刺耳,还有尘灰飞舞扑面而来,白一竺拉着画画楼往边上让了一会,待尘灰散去后才走回来。 “要上去吗?”白一竺再次确认。 画画楼点头,好容易把锁给打开了,不上去那费这事干啥? 得到了她的点首,白一竺在前头开路,走在后面的画画楼抬着头,垫起脚尖,将门上的外置锁给扯了下来拿在手上,跟着走了进去。 听到铁锁撞铁门的声音,前头的人回首看了一眼。 对面大师兄疑惑的目光,冲他晃了晃手中的大锁,“预防万一。” 虽然不太可能发生,但总有个万一,若有哪个不长眼的在下面把门给锁上了那可就太搞笑了。 白一竺:你小小年纪就将人心想得如此险恶真的好么? 进入塔内后,这个塔楼和想象的不太一样,入门后只是一个旋梯,她们走了十个台阶后,才进入了一个平坦空间,像个两平米左右的圆型仓库。 里面的宽敞倒是让他们有些诧异,不像铁门斑驳生锈尘灰飞舞,里面环境还不错,没有想象那般经年失修的死气沉沉,反倒有种刚被打扫过不久的痕迹。 比如没有尘灰的物品摆件,和光亮的墙壁。 “……连蜘蛛网都没有呢。”,如果经年无人,什么地方都有可能布满蜘蛛网,那些从远古遗留下来的小生物无处不在。 画画楼仰着小脑袋观察。 小仓库一边靠墙处摆了一张木桌子,上面什么散件物品都没有,却摆了一盆植物,那植物生长得还不错,只是叶子是肉黄色的,不知是什么品种,乍一眼还以为是假盆栽。 听了画画楼的话,白一竺也驻步抬头观察,塔内空间比预想的要大许多,而且光线十分充足。这些光线除了从头顶上空射入,还有圆墙上一片片不太明显的玻璃。 从外面倒没发现,不知用什么技术将外壁涂得和墙壁一样了。 另一边倒摆了许多东西,有柜子有台有凳子,像摆放杂物一样堆在一处,虽乱却不脏。 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的眼中明白了彼此猜疑,白一竺眼神:继续往上? 画画楼回复:嗯,上去看看。 这里虽然不脏乱,但也并没有人生活的痕迹,再往上应该也不会遇上什么吧。 这么想着,她跟在大师兄后头,继续往上走。 出乎意思的,一共有三层这样的空间,每一个空间都有一张这样的桌子,桌面上都有一盆这种不认识的植物。 画画楼:“……??”她满头问号,转向同样面色困惑的大师兄。 后者摇了摇头,“有些邪气,我们先下去吧。”没有什么发现,但这里头让他有些不舒服。 画画楼也有同感,于是配合地点头,两人快步下楼,很快回到了入口处。 只是,白一竺拉门时,面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怎么了?”见人拉着门把不动,画画楼在后面催了一声,却见他扭回头,面色凝重,“打不开。” 别看他好像没用力,其实已经用了七成力气,他的七成力气,能随便拉动三四百斤的铁器! 即便这个门生锈有些卡住,也不可能达到那种重量。 而且,他们进来时,他记得小师弟并没有将门关上。 他心里顿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他的话也让画画楼的脸色变了,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她低头看到手上还拽着的大锁,大锁很有分量,方才大师兄问她要不要帮她拿,就是怕她累着。 “我再试试。”白一竺见不得她脸色都变了,回头看了看铁门,他抬起腿踩在门边框上,那腿又长又直,一条腿都比画画楼高出许多。 借着腿部发力,他双手按握在铁门把上,全身绷紧将发力点集中到肌肉上,深呼吸一口,像深潭一样的双眼头一次露出锋芒锐利。 仔细观察的画画楼屏住呼吸,目光由他身上转移到面前这道厚重的铁门上,这铁门很是奇特,看起来一点缝隙都没有似的。可她抬头看,周围有着还算强烈的光线投进来,使得明明狭窄的地方也还算亮堂。 而,只有门缝,一丝光源都看不到,仿佛这扇铁门是完全焊死了一样毫无缝隙。 她看得仔细,大脑已经进入了快速运转,当大脑‘叮’一声有了某种结果时,焦急大喊一声,“慢着——” 但还是晚了。 全身绷紧发力的白一竺被那一声急喊给扰了心神,但还是用力过猛,那道原本千斤重似的门一下子成了鸿毛,他那爆发力直接将自己给甩了出去。 也幸好这里空间很小,他直接往那一堆杂物上撞去砸在了墙壁上,“砰!”的一声巨响,杂物飞散而起。 “……”画画楼满脸愧疚,她看到被砸出去的人自己都砸懵了一下,半挣扎着从杂物堆里要起身,赶紧过去搀扶。“大师兄……你还好吧?” 这要不是他是玄门中人,这一砸估计内脏都得碎成百八十块。 被砸懵的人挣扎起来,光亮的头上还顶着一片纸屑,衣服上也有些垃圾屑粘在上头摇摇欲坠。看起来起与平时严肃得一丝不苟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白一竺一双眼呆滞瞅了瞅被自己砸出一坑的地方,又又瞅了瞅被拉开的铁门和外头,懵得更加彻底了。 大概是从来没见过大师兄严肃以外的表情,明知道不是时候,但画画楼还是有些想笑,她赶紧抬起小手抵住了自己的嘴,忍得有些勉强。 “大师兄,回魂啦。” 声音刚落,忽然,被拉开的铁门口骤然刮进了一阵狂风,吹得刚站起毫无准备的二人一阵不稳,后面被砸的稀巴烂的杂物腾空飞起,又滚散四落。 两人都被砸了一身,颇有些狼狈。 “怎么……回事啊?”一手挡住飞散尘灰与杂物,画画楼一边不自觉往身边靠,她个子太小,这阵狂风又来得突然,叫人猝不及防险些要被刮飞起来了。 白一竺立马回神,一把抱起身边险些要被刮走的小团子,往边上一躲,想也没想大长腿一抬,直接踹上了那害他摔了个大跟斗的铁门。 铁门因有重力,“砰!”一下子就撞上去合上了,他两个大步直接用身体抵住了门后。 说来也怪,原本的狂风,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一时间,一切又恢复了开门之前的平静。 甚至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仿佛方才的那一阵狂烈的风只是他们的一时幻觉。 白一竺:“……” 画画楼:“……” 懵然的两人对视。 再看看狭窄的周围满地的狼藉。 “……好邪气的妖风。”白一竺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冷静,并且动了一下身体,感觉没伤着。 连向来冷静平淡的大师兄都说邪气,画画楼更是被吓了一跳,她抬头瞅瞅上头透着暖光进来的外边,因为高度问题,看不到外头的景,但绝对是是暖朗和煦的白天。 刚才那惊鸿一瞥,她仍清楚看到,门外刮起的狂风中,那浑浊的黑暗,就像漆黑的夜晚! 难怪透过门缝看不到光。 她扭头看一脸凝重的大师兄,奶声奶气地开口,“大师兄,咱们又中招啦。” 正为此事担忧的白一竺:“……”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去留。 他将小团子放下,神情却渐渐恢复了平静,他抬头往上看,“找找看有没有机关。” 没办法,两人再次上下三层再走一遍,仔细地查找有没有机关。 结果让人有些失望,他们什么都没发现,上面就和先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唯一有变化的是出去的门。 画画楼找了个台阶坐下,一直握着的拂尘一甩,又挂在小臂弯上,不过没有支起手臂,而是双臂枕在了两腿上。 按开了手臂上的通讯环,播打了一下通讯公司客服号码,没能通出去。 “这回连我们也被困了。”她对着面前虚空中的屏幕缓慢地点着,发出了‘滴滴答答,嗦嗦啾啾’的触屏屏幕声。 末了还补一句,“啊,是我们再次被困。” 白一竺也恢复了平静,他抬头观察四周,和原来进来时没有区别,唯一区别是面前这道门。 “也许,是阵中阵。”也许他们先前根本就没有走出过迷阵。 “有可能啊。”画画楼头也没抬,她在给其他师兄们信息,语音其实比较快,但她总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 瞧了一眼情绪比自己还要平静的小团子,白一竺走了过去长腿一曲,隔着三个台阶与她并坐。 身边坐了个人,画画楼的视线移了过去,瞧着自己双腿在坐的下一个台阶上垫着,又看看那跨越了三个台阶还有出伸出去的大长腿,她扭回头,表示一点都不羡慕,自己还只是个孩子! 十分不羡慕的人听到身边大长腿低沉的声音响起,“出不去,有点棘手。” 于是她从屏幕上移开了视线,又看看透光进来的外头,以及那道铁门,问身边的大师兄,“也许,这是楼家的另一个迷阵?” 白一竺摇头,他继续打量周围,“说是迷阵,更像结界。”就是因为有了猜测,他的神情才更加凝重。 一听,画楼都禁不住诧异扭头看他,“结界?”这个词摆在上一世不陌生,毕竟修真修仙小说横行,但这一世,她还是头一回听到。 “……真有人能做到?”没有通天修为的人,怎么可能设立结界这种高大上的东西? 白一竺还是摇头,“我也是头一回见识。”他在道观中长大修练,玄门上的知识也比别人更加深厚,结界这种东西自然是听说过的,亲眼所见,还真是头一回。 “可是,楼家能有什么人有这本事?”画画楼瞅着那道看起来普通极了的铁门,“还在这设一个如斯恐怖的地方做什么?” 吃饱了撑的吗? “嘶!不会是……楼家那些消失的人和这里有关吧?”她原本就大的双眼瞪得圆圆的,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那小激动掩都掩饰不住。 白一竺皱了皱眉头,“应该多少有些关联,但不是直接导致的。”瞧刚才那恐怖如斯的气势,真有普通人出现误入这里,那动静可就大了。 画画楼点头附和,“也是,铁门斑驳生锈,不像近期被人打开过。” 既然和楼家人失踪案无关,这里到底有什么用处? “这个结界的另一边会是什么地方呢?”刚才的妖风那么邪气,估计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她有些想去查探一番的念头,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大师兄,心知他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即便里面可能会有楼家委托之事相关线索,然而明显两个人去往如此不知情况的地方,的确是十分鲁莽的举动。 大师兄向来是个谨慎又一丝不苟的人,不做冒险的事。 白一竺第三次摇头,他连结界也是头一回见识,自然不知道另一边会是怎样的境况,但以方才那一幕看来,知道里面凶险非常,未必是他们能应对的。 “师弟不要想着进去一探究竟。”他一下子就看出了她那蠢蠢欲动的小心思,干脆先发制人开口警告。 “……我没想进去。”好吧,她想了。“那怎么回去呢?”干脆岔开话题。 一时间,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这回,换白一竺点开了通讯环,连先前可以拨打的号码也再也拨不出去了。 这里,就在结界里面。 没想出办法,画楼开始无聊地回忆,从吕雅君上山开始,直到刚才,只要能想起来的,她都回忆了一遍。 一想到某些细节,她扭头看身边的人,“大师兄。” 白一竺也收回视线回视她。 “我们……为什么要进来这里?”她小脸上带着困惑与茫然。 被她这么一问,连白一竺都愣了一下,他眼闪里过一丝困惑,和她此时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 为什么? “……这是我们进入小树林后见到第一个人工建筑。”所以,很自然就往这边来了,说到这里,他再次愣了一下。 是了,他们进入的是迷阵林,里面看到的一切事物,必然是有关系的,尽管他们当时出了阵迷森,但他们却是在林中就看到这座瞭望塔。 所以,这塔也属迷阵之物! 大意了! 懊恼的他险些忍不住拍一下大腿。 看他显露出来懊恼的神情,画画楼继续保持着淡定姿态,开始分析,“我们从一开始进入迷阵林后就被带引来到这里,然后看到被上锁的门便顺从本能地想要一查究竟。” 于是,他们就自然而然地落入了陷阱中了招。 “但是,为什么呢?” 引来这里,然后困在这里。 “想让我们进入这道门。”白一竺黑着脸说出了口。 设计迷阵林的人最终目的,让人进入这里,推开这扇结界门! 那么,门里头的环境,怎么想都凶险又邪气。 “可……”画画楼又有些困惑了,“也不是谁都能将这种锁打开的呀。”所以设计这种迷阵时的人到底怎么想的呢 白一竺脸色不太好站了起来,伸手摸着面前的铁门,语气阴冷,“如果,原本的目的就是引能进得来这里的人呢?” 比如像他们一样,能走出迷阵从后没有立刻被吓走,反倒好奇地围观这座看起来很普通的瞭望塔,还有能力把锁打开。 那样的锁,除了暴力开启,能轻易打开的人必然很少,如果,他们没有将锁打开,可能就会顺道几十米外的路走出去了。 “难道,都是像我们这般玄门中人?”画画楼也从台阶上站了起来,她比白师兄多站了三个台阶,却还是矮人家一大截。“什么地方非要诱玄门中人去?” 听起来就邪气得很。 “某种邪/教?魔教什么的。” 原本挺严肃的气氛,一听到她自喃的话,白一竺扭头看他,神情有些一言难尽,最后还是没忍住,说教,“少看那些乱七八遭的小说。” “……”这怎么就是乱七八遭了? 白一竺扭头看她,还以为他介意这个,赶紧挺了挺小胸脯,正想说以后少看,就听对方开口,“我听师父说过,当年妖邪横行,七宗五门三寺联手,开启了神之门,门内三千世界。” 听玄幻故事一样听到这里,画画楼的脸上带着一个囧字,“难道我们开启了三千世界中的地狱之门?” 反正一看就不是什么风和日丽仙境。 “……”白一竺一时不知怎么接话,他提这件事,也只是有一点怀疑有可能与这里有联系罢了。 不想,这小团子又开口,“当年……是多久以前?” “百年前。” 这回换画画楼沉默了:“……” 她果然在听玄幻小说。 蹲了下来,手一按,按到了刚才放在台阶上的大锁,她低头看了一眼,这锁和她的小手臂粗大,古铜色的,还挺复古且没有生锈,说明不是铁器。 “百年前的事件也有可能是真的,这里就算不是三千世界中的地狱之门,说不指也脱不了干系。” 她一边附和大师兄的话,一边盯着这把大锁研究,的确不是铁制品,她拿了起来,“大师兄,这是古铜吗?” 不管在什么时候,古铜都是稀有物品,很珍贵的。 听到她话头一转的疑问,白一竺眼角不自觉地抽了抽,还是弯腰凑了过来,他见识不低,仔细看就认出来了,“嗯,是古铜器。” 说完他就愣了一下。 这种户外的瞭望塔门口,怎么会用这么珍贵的锁? 画画楼同样疑惑,“大师兄,有多珍贵?”她到底是个考古研究者,尽管这个时代与自己认知的那个时代有很大的不同,但相同的却是历史轴轮。 上古青铜器的珍贵,到了时至今日以无法估算其价值了。 不知她有所研究的白一竺仔细观察,以他的知识水评而论,“青铜颜色古旧,按理说是块上古铜,但是……” 他也困惑了。 “但是,上面的设计又太过先进?”画画楼接他将疑惑给道了出来。 白一竺认同地点首,又诧异于她的见解。 画画楼没留意到他的神情,继续研究,“上古冶炼出来的青铜器,春秋时期的造工与设计……这是二次造之物。” 听出她口语笃定的语气,白一竺的诧异转换成了某种说不出的……佩服。 玄门中人,能人异士多如牦牛,面前这个小团子,是他见过最是奇特的一个了。 为了观察得更加仔细,画画楼从他手上把锁拿了过来低头仔细研究,“这锁背部结构不清楚,但从这两孔能看得出,其精美复杂,即便是当代工艺也毫不逊色。” 她想了想,不仅感叹,“要不是二师兄这个‘万能/钥匙’,估计一时三刻也开不了。” 说得兴起,她眼中带光抬起了头,却发现对方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顿时愣了一下。 大师兄看她的眼神,大多时候都是复杂的,眼中的东西是复杂的,里面的情绪情感亦是。唯独没有像此时这般,直勾勾的,专注地看她。 “……怎、怎么了?” 被盯得有些懵,话都有些结巴了。 白一竺回神,视线有一瞬的躲闪,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铁门很显然是多年没被开启过的。” 也就是说,楼家那些失踪人口并非是因这里而消失,既然如这里无关,他们就不必过于深入去了解。 但是,“如果这是某种引人至此的阵法,其目的确实值得深究。” 诧异于古板的大师兄居然也有如此赞同的说法,画画楼举了举古铜锁,“可是,大师兄,如果曾经到过这里的人都像我一样拿着锁进来……” 那,这座塔楼得有多少上古稀世珍宝,才够拿? “而且,就算不像我这样拿进来了,这门开启后,有前者选者入内了,那外面的锁又是谁给重新锁上的?” 这就像是一个奇葩的设计,而设计中脑子有坑,“设计这里的人难道就没想过用那种陷阱式开关嘛?再不济,那种有缘人才能进的出入口,而无缘者过门而不知,多时尚。” 白一竺:“……”说了让你少看些乱七八糟的小说。 “如果设计的人并没那么能力呢?”那种传说的‘有缘者进入’阵法,可不是说说就能完成的,即便是小说,也得是传说中大佬们才有那艺能吧。 没想到面前的团子抬眼给了他一个眼神,“有能力设这种强大结界没能力设置一个入口?” 被一个小小后辈这种嘲讽的口气吐槽,白一竺为那些先辈默哀一秒,俊美的脸上又恢复了严肃神情,“或许,并非同一个人。” “好吧。”这也说得通,画画楼瞅着这把颜色还算鲜亮的古铜锁,“大师兄,你说,有没有可能咱们是头一批到这里的人?” 对于这个观点,白一竺却是赞同的,他点点头,“至少这个入口看起来不像有人进入过。” 他再次四周打量,“或者,这不是个入口。”设计者并不打算让谁人从这里进入。 迷阵,以及迷中阵,上古锁……“还有这里的设置,虽简单,可却让我觉得诡异。”让他很不舒服。 “不是入口,那就是出口?”画画楼的视线终于从古铜锁上移开,她看向台阶下那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门,“这里是困住这道门而设计的?” 她小身体一纵,从三个台阶往下蹦了下去,几步来到铁门前,伸着小手抚摸了起来,“质地坚硬却润滑无鳞,这不是普通的铁做的门。” 白一竺跟着凑过来,“不是铁?” “不会是铁。”画画楼又凑近了些仔细观察,“我没有工具检测不了,凭我的见识,只能看出不全是铁,里面掺杂了别的物质。 所以,上面看起来有些发锈,测算是全铁器,十到二十年的锈迹,也许比她预料的时间更长。 盯着这扇看起来普通的铁门,画画楼小眉蹙了起来,“我们要进去吗?” 第19章 住在里面的小孩 诡异楼家(中)【六合…… 画画楼私心是想进去一探究竟的, 楼家的事情,她必须完全摸清楚,现在就是大好时机。 但, 什么准备都没有贸然进入一个未知领域,又太过冒险。 她自己一个人可以冒险, 但不能拖着大师兄一起,如果她出什么事,十方观需要他。 问完后, 不待对方回答, 她又开口, “算了,我们还是找出口出去吧, 二师兄他们要担心我们了。” 她决心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小师弟突然转变了心意,白一竺理应感到松了一口气的, 但从那双清澈的双眼中看到那一闪而逝的失落, 胸口却莫名的撕拉着疼了一下,不严重, 但让他有些难受。 小师弟想进去。 虽然不知什么原因, 但能感受到她想进去的强烈念头。 有那么一瞬,他险些脱而出:想进去就去吧,师兄陪你去。 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他比谁都理智, 那强劲的邪风里面, 不知有什么厉害的东西以及有多危险,他是不可能冒着这种危险将人置于无可控制的险境之中的。 即便,可能会失去一些珍贵的情报以及,她可能需要的东西。 但这些, 都没有性命重要。 他张了张嘴,“好,我们找找出口。” 他转身往台阶上去,没再去看那个门,似乎也不去看她,将她一个人遗留在了这个她随时可能禁不住好奇与诱惑的地方,而再次打开那扇门。 抬头看那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转拐,画画楼只是一个呼吸变换,就明白了大师兄此时的心情。 他没纵容自己,只是给自己做选择的机会与权力。 他们相处时日还那么短,也许都还不太了解彼此,可师兄却已经洞悉她的想法和打算。 小手紧紧地撰着,她咬着唇想驱散这种酸涩的难受,四处打量的小眼神缓缓移回身边不远的门上,这道门看起来真的很普通,而门缝中没有光透进来。 也没有先头那种可怕的狂风,安静得就像门外是个宁静的世界,引诱着她将门打开。 握着拂尘的手垂下,长长的拂尘垂落在地卷成了一圈,另一只小手伸向了身后,那处地方,长了一条粗壮的小尾巴。 楼家,和这条尾巴,是她的心结。 她这一世活着,最重的人是妈妈,以及解开这个困扰她五年的结,她为什么不能是个普通的人?为什么会长这条可怕的东西? 即便是死她也要找出答案! 三楼上,白一竺身体倚在只摆了一盆植物的桌沿边,轻叹一口气,他垂着眼,极力克制着自己要跟去的冲动。 他不是个冲动的人,这种快抑制不住的冲动强烈到他抵着桌沿边的手青筋都一根根冒了出来。 小师弟这一去,也可能……永远回不来了。 他不仅没有阻止,甚至放任她的行为。 罪恶,又增加了一条。 “大师兄?你怎么在发呆?” 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蓦然撞进了他的耳朵,猛地抬头,却见旋梯口个子小小的团子。 粉嘟嘟的小脸上满是疑惑地看他,小小的樱桃小嘴吐出软糯糯的声音,“师兄别偷懒了,再不找到出去的法子,二师兄他们可能都找来了。” 她边说边从楼道口开始对着周围进行检查,一寸一寸地看,还会伸出那不拿拂尘的小手去摸摸,嘴里继续嘀咕着,“……要是师兄们都找来了,以二师兄的能力一下子就将门给打开,到时来一窝都困在这里,咱们就只能集体进那个门了。” 要真那样,要么有什么突破,要么团灭。 手上突起的青筋一下子全平息了下去,白一竺愣愣地看着面前絮絮叨叨的小团子。 最近小半个月,他发现这小团子话比以前多了,也会主动开口说话了,尤其接了楼家这个委托之后,就更加明显。 检查了一大片的画画楼听不到声音,她这才困惑地抬起了头,见小空间另一边的人还在那儿发呆出神,先是一怔,又想到了什么,眼神都变了。 大师兄的样子……像中邪了?! 她刚准备想点办法,却见对方忽然回了神,在原地走了两步转了身像是在观察这个不大的空间,还回了她一句,“这层并没有什么发现,格局和下面一样。” 他往边上走几步,“不过,空间比下面的小。”听起来一本正经,将自己先前的失宜给掩饰起来。 画画楼没问他刚才发什么呆,也打量整个空间。这是一个圆型塔,上比下小很正常,“这是顶层,肯定是会比下面的小。” 她仰起头,“不过我们头顶这处透光的玻璃真神奇。” 很高,他们够不着的高,上面光线完全铺洒进来,所以这一层比下面的都要亮堂,可……“为什么上面没有落叶和灰尘呢?” 像极了总有人打扫,这怎么可能呢?一个被锁起来的地方,锈迹斑斑的铁门说明长久没有被开启过了。 白一竺也注意到了这点,他仰头观察,很快有了发现,“这是个自动顶。” 听罢,画画楼大眼一亮,“大师兄是说这上面是可打开的?”她对现代科技发达到什么程度总有些模糊。 如果能打开,不就可以出去了吗? 以他们看到的景色,这塔顶之外就是林子,那儿有几棵比塔顶高的树,她认得。也就是说,窗的外头是楼家,而这道诡异的门不知通往何处。 “……有问题的是那道门,而不是这个塔楼。”画画楼自喃着。 白一竺看着她思索的小表情,这一点他方才就想到了,只是如何破解这道门,或者说破解这里,他一时半会想不到法方。 这种时候,他分外想念老二。 “……要是二师兄在就好了。” 二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一处。 没想到走到中间仰头的小团子一声感慨说出了他的心声,他垂眼看她,严肃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头却有一丝不是滋味。 尽管老二的确对这方面比较在行。 他还是忍不住语气有些低重开口,“这种塔顶看似简单,但材质坚硬厚实,刀枪不入,子弹都打不穿,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控制口,往往,控制口会设计在附近。” 要么是自动控制关机,要么是人工。 人工的话有可能是远程控制,但这种几率很小,所以极大可能会在这座塔内。 但……也有可能在塔墙外面。 瞧着脸色不太好的大师兄,画画楼知道他也想到了这点,没戳继续这个无解的话题,小手一指,“大师兄知道这是什么植物吗?” 肉黄色的叶子不算太稀罕,但她却是没见过,这个时代有很多她不认识的东西。 没想到话题忽然这么跳跃性的转变,白一竺怔了怔顺着她的手指方向,那是他刚才倚着的桌面上那盆植物,顺口就答了,“这是耳白,我们道观后山也有。” 言下之意不算稀有。 “耳白?”画画楼盯着面前的植物,“它全都是肉黄色的呀,为什么不叫耳黄?”她的困惑也总在十分不一样的地方。 植物的叶子和根茎不同,根茎枯黄干瘦,但叶子肥厚如手掌,感觉轻轻一按就能按出汁液来。 “成熟期就是全白色的。”白一竺不是很关心这植物,仔细着打量塔顶与顶部周围,非要找出开关装置。 “哦,如来如此。”画画楼却总盯着植物,“为什么这里会每一层都种这种植物呢?有什么用处?” 她的问题也让白一竺产生了困惑,他不再只盯着头顶看,视线落在附近,还有桌面上的耳白。 “耳白成长期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成熟期会分泌出一种乳白色液体,可收集入药,治疗疮麻有效。”除此之外也暂时也没发现有奇物的地方。 不是多珍贵的东西。 “既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什么会种在这里?”画画楼还是想不通,“这种植物生命力很强吗?种在这种几十年没人管理的地方还没枯死。” 她伸出手,两指捏了捏,肉黄色的肥厚叶子软呼呼的,但加点力气,也没捏坏,感觉比看到的还有韧性。 她这种千奇百怪的问题,总能让白一竺困惑,毕竟他从来不会有这种疑问,所以从来不去想答案。这会儿被问到之后,一时也困惑了起来。 “也许,为了观赏?”他自己都答得不太确定。 “给谁观赏?误闯进来的人?比如我们?” 这小团子可真有十万个为什么! “……可能除了我们,还有别人。” “别人?可是这里除了我们,没有另外的人进来过啊,除非是从那道门走进来的。”她意指下面那道邪气的门。 白一竺:“!” 两人的目光一对,再一次想到了一块去。 “会有人从门外进来这里!” 画画楼的双眼像装了星得一样闪闪发亮,“普通人就算能从那道门进来,但也不会如此来去自如并且种上了这些植物来观赏。” 她分析,答案只有一个:“也就是说,这个人可能是这个地方的守护者?那只要他出现,咱们就有办法出去了!” 这种设想的确很合理,“可,我们并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出现来这里一次。”而且,即便出现了,如果是个坏蛋呢? 指不定,直接将他们扔进那个门世界去的大坏蛋。 而且这可能性还挺大。 好吧,画画楼伸手挠了挠头,也想到了这些可能性,“还是靠我们自己想办法出去吧。”把人等来了谁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说着想办法的人,忽然灵光一闪,大眼又亮了起来,手中拂尘往怀中一插,白一竺还没看明白她要做什么,却见这小团子双手一张,一把抱起了快有她高的桌面上的植物,然后就走向旋梯往下去了。 白一竺:“??” 带着一头问号跟着下去,小团子抱完一盆又来一盆,也没让他帮忙,一个人将所有的植物,一口气全都抱到了最下面的那扇门背后摆成四方形,正好四盆。 想问她要做什么,又见她示意自己稍安勿躁后,扯扯道袍,两只小手做成喇叭形状,对着那伞门,用力深吸一口气,然后爆发声音—— “你不给我们开门,我就把你这四耳白给毁了!” 白一竺:“……” 你连人家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居然就敢威胁? 再说,你怎么就确定那人就在附近了? 他视线转了一圈,周围并没有因她的喊声有什么改变,又听她继续大喊,“我说到做到真的会毁掉的啊——” 平时软糯糯的声音,到底是个小孩子,声音可高可尖,喊起来那个分贝冲着门反弹,简直加倍爆发,刺得他有些耳疼。 她喊第三次,“我倒数三声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就砸。” “三!” “二!” 她喊得不遗余力,小孩子的分贝有时完全可以媲美国际高音演唱家,那伤害不言而喻。 同在一个空间的白一竺同样也受到了暴击,却意外的有了些发现,尖锐的叫喊声似乎……“有回音?” 他不太确定,第二次时试图仔细听,可这分贝实在吓人,耳膜直疼入脑。 第三次时眉头紧皱,不屈不挠顽强地撑着,才确定了有微细的回声,不是声音拍打在铁门上反弹的声音,而是往后继续投射的声波,从后面传回了一丝不太明显的回音。 “嗯?什么?”喊到二的画画楼停了下来,扭头看他,其实她虚张声势也没打算喊完。 大师兄走到她身后居高临下,盯着那堆先前被砸得稀烂的杂物出神,她也凑了过去,“怎么了大师兄?” 白一竺蹲了下来,动手将杂物扒拉到一边,画画楼也想帮忙,她拿起一块折了的木板对着帮着扒拉,很快就露出了那块墙壁。 她站了起来,由上往下观察,四盆中的耳白有一盆摆放的位置就在这墙的上面,唯一一盆是挂起来的。 大师兄拿过她手上的木块对着墙壁敲敲打打,她一想,明白了,“上面三层都有空间,而最底下这层明明最大,却没有空间。” 她原先想着以为这第一层高出来的一米多只是地基的一部分,现在看来,事有蹊跷。 果然,当白一竺那‘笃笃’的敲打声发生变化时,两人的眼神都亮了,又找了一番,虽然不是很明显,确定了这下面有机关! “怎么办?”画画楼凑过去小声问,对方摇头,显然还是没有找到机关口。 真是日了狗了!她磨牙。 往后退几步,踢到了摆成四方形的植物,蹲下来抱起最小一盆,然后冲白一竺喊,“大师兄你让让。” 瞧她那架势,白一竺知道她要做什么,明知道没什么用却仍不拦着她,任她胡闹,还非常配合地往台阶上退了两个台阶站着旁观。 画画楼冲着那堵分明没有裂缝的墙大喊得气势磅礴,“最后一次机会!” “三!” “二——” “砰!”的一堆巨响,小小个子却有拔山扛鼎之势,直接就往墙上砸了个稀巴烂,里面飞溅出来了满地泥土。 本应无事发生的小空间,忽然传来一声厉喝:“你这娃娃怎么回事连‘一’都没数就砸了?!” 随着厉喝声“砰”的一声闷响,前面泥土与被摔烂的盆栽碎了一地的地方,缓慢地凹陷下沉,吓得她往后退了两小步,然后只觉得后衣领一紧,整个人就被拎了起来。 脖子勒得像被掐住了一样,一下子就岔了气,一边咳一边扭头挣扎,满脸痛苦地看到是大师兄的长手臂。 幸好大师兄很快就将她给放下,这会儿她终于体会到五师兄整天被拎是什么感受了。 那个凹陷口只有普通的四方形餐桌大小,往里像个黑洞,但能看到光照的地方隐约像是有……“台阶?” 师兄弟二人紧紧盯着面前的黑洞,全身戒备谨防突然窜出个什么东西来。 没曾想,却盯出来了个人?! 一个……“小孩?” 一个大约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孩,一身古装小衣,头发很长,小脸蛋清俊漂亮,那精致的五官让人完全能想象到成年后该是何等俊美。 对于脱口而出的‘小孩’两字,那小孩抬头就瞪向说话的画画楼,瞧着是个更小的小团子,双眼毫不避讳地释放出鄙视,“你这小娃娃真是不厚道!” 开口就是指责。 “你才不厚道!”画画楼怼了回去,瞪着面前的小男孩,先发制人,“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装神弄鬼?” “老夫装神弄鬼?”小男孩一听就像点燃的爆竹一下子就燃了,吹胡子蹬眼,“老夫在此多年,谁装神弄鬼?!” “你不装神弄鬼躲着不出来想吓唬谁呢?你再躲躲,剩下几盆我全砸了。” “嘿!”那自称‘老夫’的小男孩被气得,从来没见过如此不讲道理的人! 说起砸了的盆栽,他这才想起来,扭头一低,就看到脚下踩的东西,哀戚大叫:“老夫的宝贝啊!” 哀叫着蹲下来,颤抖着手小心翼翼拾了起来,可泥土却撒了一地,这株耳白也从茎部断成了两截,心疼得他小脸都扭曲了。 见状,师兄弟二人很默契地往后又退了两个台阶,保持全距离。 这个小孩太奇怪了,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普通小孩。 心如刀绞,大概觉得救不活了,小孩男孩将那两截小心翼翼十分爱怜地摆到了一边泥土上。然后扭头勃然变色,怒不可遏地瞪着站在以几个台阶上的两人。 大发雷霆:“你们这些卑鄙的闯入者,胆敢破坏老夫的宝贝!看老夫今日不好好教训你们!” 说着手一掏,一把程亮的剑就握在了手上,剑指二人,“老夫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无耻小辈!” “慢着!”画画楼大喊一声阻止对方的动作,两手摆在前面一副有事好商量的架势,“那……什么,这些耳白我有很多,我可以给你十盆八盆,就当作是赔罪!” 欲动手的小男孩闻言,生生收住了剑气,抬着头瞪她,没好气说,“十盆八盆?无知小儿!这可是珍贵的‘耳白’,世间罕有,你好大的口气敢送十盆八盆?!” 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看这小孩怒瞪双眼鼓得像铜铃,一脸的气愤,话也说得咬牙切齿疾言厉色,不像是开玩笑。画画楼扭头,“大师兄,他说这耳白很珍贵?” 白一竺全神戒备,听到她的提问都没敢移开视线,侧了侧回答她,“后山漫山都是。” 画画楼头一扭瞪回去,“听到没,我们山上漫山都是,别说十盆八盆,再来百八十都行!” “……”小男孩盯着二人面上露着疑惑与戒备,瞧他们的神情也不像作假欺骗他,怒目中有了些动摇。 画画楼赶紧再接再厉,“我敢砸你的就敢赔你,除非你不想要,那我们也没办法,反正不砸也砸了。”她还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一副无赖到底的姿态,明明十分讨厌,可长得软萌软萌的,做起这种动作莫名的可爱。 明知道有诈,小男孩还是犹豫不决忍不住问,“真有?” “真有!”她斩钉截铁。 于是,小男孩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剑也不直指二人了,刚放松一点他又急问,“那什么时候送来?” 刚吐一口气的画画楼被他吓了一跳,张口就说,“你什么时候放我们回去,我们什么时候就送来。”就回去挖几棵小植物,不是什么难事。 没想到对方却是一怔,“送你们回去?”语调生硬,“你们来自外面,让我送你们回去?” “……”这,画画楼却捕捉到了奇怪的重点,“你的意思同还有……里面的世界?” 那小男孩剑一指,指着铁门,“里面的世界。”没有故弄玄虚,毫无顾忌。 虽然说已经摔坏了,但小男孩还是满脸心疼地看着地上散了一地的泥土和枝叶,“反正你们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 大约是感受不到对方的敌意了,白一竺这才没全身戒备,“我们找不到出去的方法,还请……阁下指点一二。” 他想说‘小朋友’,但对方一口一个‘老夫’的,也不知是什么人物,中折了一下改了称呼。 那小男孩扭头瞅他一眼,十分不耐烦,“老夫怎知你们怎么进来的?你是傻子吗?” 白一竺:“……”还真头一回有人这么怼他。 画画楼瞟了过去,“就是不知道这才问你啊,敢骂我大师兄,还要不要耳白了?不要拉倒!” 那小男孩被怼得哑口无言,脸色不太好,转身往那个凹陷口走了回去。 没了半身他扭头,语气不佳,“愣什么,进来啊。”说完自己径自先进去了,只留了一片漆黑。 师兄弟二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画画楼胆肥,“进吧,要有什么事我们二打一。” 白一竺:“……”就你这小胳膊小腿,还二打一。 嘴上却说,“我走前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往后跑出去。” 知道师兄有什么事都会给她殿后,画画楼也没和他争谁更有逃跑本事,乖巧地点点头,和方才将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怪人怼得哑口无言时那凌厉简直判若两人。 凹口初入的确很黑让人视线一下子无法适应,但再往里走就能看到台阶了。这台阶顶实在太低,白一竺又长得高大,几乎要弯到九十度角才能通过,辛苦得让人暴躁。 扭头发现身后的小团子笔直直地往下走,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见他回头还冲他眨了眨大眼,一脸无辜……还挺招人喜欢的。 入到内部,空间大得挺让人意外。 果不其然,那多出来的一米多高的地方就是顶板,完美地扩张了里面的空间。 正体看着就是个一厅两间的格局。 “……你就住这儿?”还……挺不见天日的,“不潮湿吗?”小心得风湿。 那小孩回头瞪她一眼,往墙上一拍,原本光线不足的空间,一下子像被打开了天窗,明亮得有些刺眼。 阳光从上面透过一层层障碍直射进来,满屋都是光亮。 “……”真是高科技,画画楼不禁感叹。 里面摆设还挺现代风的,小孩随便抬抬下巴,似乎示意二人坐下,面前就是一张摆了地毯的玻璃桌面茶几,周边摆了几张有靠背的坐垫。对面墙上还挂了一台晶体家电,不过此时没打开。 “还挺家居风的。”画画楼打量了一圈后点评,“就是少了点儿绿化。” 那小孩没理她,也没有客气地给二人上茶,往那边唯一一张单人沙发椅一坐,颇有些居高临下用眼角看二人。 “老夫是没办法让你们出去的,不过你们找到回去的路记得给老夫送耳白过来,否则!” “否则你还能怎样?”画画楼一点都不在意小孩的威胁,可能是看着就是一毫无威胁的漂亮小孩吧,让人容易忽略危险。 小孩一瞪,“否则老夫天天诅咒你们!”他龇牙咧嘴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一点都不可怕,反倒有几分反差萌的俏皮可爱。 画画楼本想说谁怕谁呀,可一想到这个地方邪气,这小孩也邪得很,到嘴边的话没真怼出来。 要他真有那个本事,自己在道观还天天被诅咒,可受不了。 于是她摆摆手,“行了行了,只要我们出得去,耳白少不了你的。”她转头看了一眼进来后全身戒备的大师兄,两人眼神交流,她站了起来。 一边打量这诡异的地下屋子,一边说,“话说小孩,你是什么人?这塔的看守吗?” 没想到那小孩真是脾气极臭,一句话问得又怒目而视,“老夫是这守门使者,不是什么塔看守!” “行行行,守门使者,请问你贵姓名?”一点都不在乎这孩的暴脾气,她边观察边问得漫不经心。 小孩傲娇地哼了一声,“小娃娃你可以喊老夫第二任守门使者大人!” 连个名字都没有,他傲娇什么? 画画楼扭头鄙视地瞥了一眼,继续观察。 走到其中一间口,她往里打量,虽然这儿很现代风,但房间地不像房间,因为门口边是一个有两米长的阁窗口,但没有装窗门,门加窗几乎完全将里面的布置展现得一清二楚。 出乎意料的,里面还真有一张床,现代简艺风,连被褥都是最近几年连载十分火的动漫人物图案。 她扭头眯眼,“出不去?”小手指着里面这间房,喧宾夺主,抬抬小下巴,意思是:你解释啊。 大约没想到这娃娃观察力这么好,守门使者那易暴的脸上都懵了一下,神情不自然地扭开头,“那……又不是老夫自己出去买的,别人送的,不行啊?!” “那送你这些的人是怎么进来的,你总该知道吧?”问完又见那小孩双眼转着又想找借口,画画楼挑眉,“我们进来的门都锈迹斑斑,至少十年以上没人开启过了。” 她手一指房间里,“这画动这画风,是最近两年的吧?” 那小孩神情不自然地移开,可立马又发现了什么,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人都跟着站起,凑过来,“你也是海王?” 一怔,“你才海王!”怔完之后,画画楼才想起自己到这个时代几乎没什么机会与外界联系,不用网络自然不清楚这个时代有没有‘海王’一词。 所以,小孩指的,定是是这部动漫迷的昵称。 小孩有些失望,“原来你不是啊。”不过很快就恢复,抓起她的手腕,“老夫这边还有所有的周边,小娃娃你要不要参观?” 寻问着话,人已经被他拉到另一边室间窗台下,因他动手,吓得白一竺也站起凑了过来,时刻盯着这诡异的小孩谨防她伤着自家小师弟。 画画楼象征性地打量了一圈,不屑道,“这算什么,我还有最新版的,漫画本全套原著作者亲笔签名。” 当然,这都是胡扯的,她那点见识只不过路过三师兄那儿时偶然看到就记了一下。像她这种不上网不与外界有联系的人,怎么可能还是个漫画迷? 话落就看到面前的小孩双眼发亮盯着她。 虽然不是,但不妨碍她继续胡扯,“但首先,你得让我们出去,不然你想也别想。”小孩比她高,她需要抬起头,一脸臭屁没有商量的余地。 “……”守门使者小脸上露出了迟疑。 “大师兄,咱们出去继续找机关。”画画楼转身就拉着大师兄的衣要往外走。 “……”才走两步另一边手被拽住,她扭头,就见小孩傲娇一脸,“没有老夫你们出不去。” 瞧着面前的小孩,画画楼得意地一挑眉,而小孩大眼一瞪,伸手拍了一下自己惹祸的小嘴,十分懊恼。 这回画画楼安心了,她一脸得意地坐回了茶几边,姿势十分悠然,抬抬小下巴,意思:你说吧。 头一回瞧见她这得意的小模样,白一竺觉得可爱得招人心软,戒备状态都不自觉地松了些,跟着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腰杆很直。 这小孩虽然脾气不好,却颇有些天真浪漫,也不算叫人讨厌,他有些气呼呼地回到单人沙发上一屁股坐下,还不忘瞪画画楼一眼。 “哼!外面的人就是狡猾!” 画画楼回他一句,“里面就没有坏人吗?” “……”小孩被咽了一口,真是说笑了,如果里面没有坏人,哪里需要他守在这里? 不再继续自寻气受了,自暴自弃地摆摆手,“行行行,老夫这哑巴亏吃的,服气!” 画画楼:“……”你可一脸不服气。 白一竺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过去,继续保持一定的戒备。 小孩拿起那印有动画人物的杯子,“滋溜”一口,压了压脾气,方开口,“老夫确实不知到外面的路。”见面前的小娃娃又瞪眼,他继续,“但是呢,你们自己是有办法可以出去的。” 见二人都露出了不解的神情,他手一抬,手里就多了一件东西,“往来此门,都需要得到认可,只要被认可,便有办法出去。” 小孩将那物一抛,物品就自动悬浮在空中,也不掉下来。也不知是什么高科技,瞧得人眼热。 “老夫未被认可,所以不得而知。”话里,夹了一丝失落。 与大师兄对视一眼,画画楼站了起来,白一竺手快地拉了她一把,眼里有着担忧,她轻轻拍拍他的手背,“大师兄放心。” 哪能放心?这分明就是不明之物,而面前也是可疑之人。 但为了能出去,总该试试的。 她走到那物件之下仰起头,差异地发现是一块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圈块,有些高度所以看不清。她走到正下方之时,那物骤然投射出了立体光影,将她笼罩。 吓得白一竺急喊了一声,“住持师弟!” 画画楼侧身对他摆摆手,表示没事。 那光影毫无感觉,就像普通的光影一样,只是颜色艳丽了些。 她抬眼看时被刺得有些睁不开眼,所以没办法仔细观察那物件是怎么投射光影下来的。 在她全神戒备以为接下来会发生点什么的时候,那光影一暗,艳丽的投影没了。 “……??”画画楼抬头看,又转头看单人沙发上的小孩,对方倒是十分泰然地端着杯子,闻那气味不像是茶。 “急什么,另一个也要试。”他看向白一竺。 没想到这回画画楼却阻拦了,“不用大师兄。” 这回连那小孩都诧异了,“为什么?你们不想出去了?” “我已经知道出去的方法了。”画画楼看向他,目光坚定。 小拨一拨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画画楼盯着他,追问,“这神物告诉了我出去的方法了,我是被此物认可的人。” “呸!那就是个死物件又不是真神器怎么可能告诉你方法?” 说完,那小孩自己怔住了,再次给了自己一嘴巴子。 认输一般叹口气,小孩站了起来,“老夫是服了,你这小娃娃可真是精得很!”他手一摆,漂浮在空中的物件缓收了回去,“老夫一会送你出到门口,不过……” 他看向画画楼,“要立个誓言,若不给老夫将东西送来,你们此生恶运缠身不得而解!” “……”可真是毒誓。 她也爽快,“行,我可以立誓,我,画画楼在此立誓:只要……守门使者送我们出去,我定会将十盆耳白以及全套带作者亲笔签名的《航海之王》一并送来,如有违此誓,一生恶运相随。” 她软软糯糯的声音说得掷地有声,非常有可信度。 白一竺瞧她这么爽快,也要举手,却被她按了下去,她冲那小孩挑眉,“我一个人立誓完全足够了。” 小孩看看她,又看看似不太赞同她的白一竺,大度地一摆手,“也罢,反正总有人比你着急,也不怕你食言。” 他手里握着方才悬空的物品,转身走向台阶口,两个连茶都没喝上一口的人赶紧跟上。 出了楼梯口后,外面的景象让他们不由得一愣,这里的摆设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地上没有那盆摔烂的耳白。 连四盆被画画楼抱在一起的盆栽都好好地摆在那儿,仿佛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不过只是个幻觉。 再回头看时,哪里还有凹口哪里还有台阶? 那只是一堆杂物中,普通的墙壁。 白一竺第一时间打开了那扇门,门外挂铁上空空如也,没有锁头,外头是一片草地,再远一点是那熟悉的林子。 画画楼皱着小眉,“平移时空?” 瞅着面前这样的景象,第一时间看出端倪的白一竺:“……”不用什么都以科学手段来解释的,咱们是玄门中人。 他还想说什么,却见小团子咧嘴一笑,焉坏焉坏的,萌得他欲罢不能,忍了忍,没像老五那样将人搂怀里薅。 于是,他看到软萌软萌可爱的小团子朝他挤眉弄眼后,转身就弯腰,抱起那四盆耳白就往墙上砸。 “砰!”的巨响后,没有发生先前的一幕。 她一连砸完了四盆,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严阵以待的白一竺抵在门框边,看着这小师弟得意地拍了拍小手掌,然后若无其事地从腰间抽出夹着的拂尘,一甩勾在手臂弯上,大摇大摆走了出来。 怎么还是觉得可爱极了。 心中默一声“无量天尊”,道心不稳。 他们走了出来后,那“砰”一声铁门自动关上了,吓了走出去的二人,画楼瞧了眼自己还拎着的……古铜锁,眉一挑,“这是要送咱们的意思?”好歹是一把上古神器,赚了。 白一竺摇摇头。 她推了推门,已经上了锁。 门边都是干裂的铁锈,不像就在刚才之前被人开启过。 “邪门。”盯着面前的门,画画楼忍不住嘀咕。 正想着要不要拿出二师兄给的‘万能/钥匙’再开一遍时,他们二人的通讯同时响了起来。 一个是老二的联系,一个是老四。 二人的通讯环传来凄惨哀嚎:“老大(小师弟)救命啊——” 第20章 你到底是人是鬼 诡异楼家(下) 老二他们的情况, 与画画楼他们儿戏般的遭遇完全不同,凶险极了,要不是大家都有点本事, 这求救的信号都发不出来。 当他们奔赴赶到目的地时,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漫天的黑色中, 混杂着一片血红,那种浑浊与红仿佛能闻出惺臭味来。 透过那浑浊,凄厉的哭喊, 穿膜而入, 心肺具裂般强烈。 拂尘迎似袅袅炊烟般的红色空中飞甩, 看似胡乱飞甩,然风与红色纠缠在拂尘麈尾飘扬翻转, 缠绵悱恻不离不弃。 然而仔细看,麈尾洁白, 缠绕的红色与风逐渐淡去。他们四周那浑浊的黑暗也逐渐散去, 仿佛被净化的空气,肉眼可见。 白一竺看准时机, 往空中掷出一片蓝色的……叶子, 叶子划过带着波纹似的划动了那浑浊的空气。 当浮在空中之后,叶子散开无数蓝色细丝,像极了彼岸边的两生花,细丝婉转, 绽放如花。 他左手以指为剑, 右手按抚臂前集中发力,深渊似的双眼迸发出锋利光芒,唇片启动,铿锵无惧:“净!” 绽放如花的蓝色灵器急转直下, 然而离地半米时骤停,不知哪个调皮的人在那儿点了烟花似的,刹那迸发了漫天灿烂,光芒万丈。 “我天……”头一回见到如此震撼景象的画画楼仰着头情不自禁惊呼一声,在这种瘴气弥漫与危险纠缠中,如此一场视觉盛宴,诡谲得让人惊骇。 那迸发似烟花的蓝色细丝漫天绽放,而面前的混沌漆黑几乎肉眼可见地被一一驱散着。 那画面除了震撼,她寻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内心的感慨了。 她是知道师门里几位师兄都不是普通人,却从不知仅一个法器就能给她如此震撼的场面! 是她小瞧师兄了。 白一竺聚精会神控制着指剑,指剑一转,那漫天的蓝色细丝织成的庞大花朵持续阔大范围。 大概是被这种豪气给感染,这个时候,画画楼特别想一个转身到大师兄身后,然后大喝一声,一掌打在他的背上,给他助阵! 当然,她只是前世电视剧看多了,一时有点儿飘。 她要真这么做了,一掌拍过去,估计能直接把大师兄给拍破功了不可。 在没有被拖后腿的情况之下,大得几乎成了整个天空的蓝色如花,将可见空间漫延,随之驱散了那混沌的黑与说不清的大红色。 “……到底是什么?”画画楼的拂尘开过灵的,所及之处静化更加彻底,她可以无所顾忌地漫入那有些瘆人的大红瘴气之中。 她闻到了惺臭的味道,刺鼻又难闻。 忽然,猝不及防的嘴边一软,双眼渐大,就闻大师兄的声音像透过他的手传了过来,“别闻!” 她垂视,便见捂着她嘴鼻的温热的大手一抹,轻轻地在她鼻嘴划过后,就松开了。吓得她本能地举起手来捂鼻嘴,一时不慎,还被拂尘戳了一下鼻头,疼得大眼顿时储起了水雾。 妈地! 随着被净化的空气,面前的景象终于清晰了起来,那是一座看起来老旧的,宅子。 非古典的宅子。 周边山青水秀。 而那宅子,透着一股阴冷之气。 宅门褪色的朱红柱子撑着那扇大门,这么远距离看着就像一个巨型红盆大口,张大等着他们自投罗网送上门。 画画楼一拍自己的小腰间的精致小布袋,“嗖”的一声,窜出个小小的白色影子,蹦在了她抬起的手掌之上。 白色圆球缓慢转着,终于转了180度与她面对面,“嗡”了一声,仿佛在问:又做什么? 有求于人……于狡,画画楼小脸神情还算不错,特别温和问它,“我几位师兄都在里面吗?” 这只幼狡看起来比呆萌的样子要聪明不少,至少能听得她的话,这会儿扭着那圆滚滚的小身子转了回去,整个球体的毛登时全竖了起来。 有些扎手。 忍着被扎的疼,只见手中毛球缓缓腾飞起来,就在她上空盘旋似的打了三圈,“嗡”一声,像泄了气的气球掉下来,画画楼赶紧伸手去接住了。 “小狡崽?”没名字她只能这么唤它。 躺在她掌上的小狡看起来有些虚弱,那滴溜溜的绿色双眼看着特别可怜楚楚有着水花,“嗡……” 画画楼心疼,又有些愧疚,用拇指轻轻地挠了挠它,用诱哄的口吻轻声哄着,“回去我给你找可以修炼的法器,好不好?” 小狡崽闻言蹭了蹭她的手,“嗡”。 收起剑指,白一竺走了过来,见她轻轻一拍自己腰间的小袋子,狡兽就听话地回到了里面。 “它倒是喜欢你。” 虽是幼崽却也是凶兽,要驯服那是极难的,天性在那轻易能被驯服就不是上古凶兽了。 师父用灵器养着并送到和尚庙去,也是未必驯服得了,而做出来的一个举动。 佛家慈悲,不会伤害生灵。 凶兽也是生灵。 “小狡崽只能感觉二师兄他们在附近。”画画楼微微蹙眉,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它进不去这里面。”她抬眼盯着面前的这座充满邪气的古宅。 “师兄,连凶兽都难住的地方,会不会又是个结界?”学习三年,她懂得的知识有限,这种事情她不好妄下定论。 她能力有限,能护身的一直都只是师父给她留的宝器,当然,这只小凶兽是预料之外的收获。 也许感知她的担忧,白一竺头一次伸出了手,按了按她的头,“不急,老二他们没你想的弱。”虽然面前的情况未明,但他却不是那么担忧其他师弟。 都是师父的入门弟子,连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还是还俗好了。 “没你想的那么凶险,这只小狡兽无力入内,只是因为刚才带我们找来这里费了不少灵力变得虚弱罢了。” 知道大师兄言之有理,画画楼点点头,希望真如他所言,“那,我们进去?” 刚才粗略地观察过,白一竺点头,居然没有迟疑,“走吧。”他行走在前,还是习惯将她护在身后。 他们走到宅子大门口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近距离看,那是暗红色的大门,门上镶嵌了上下十八排金铜色的半圈,点缀得特别大气又富贵,看着就不像普通人家。 画楼却还是蹙着眉头,“宅子大门两边没有传统的石狮子。” 这种古宅,没有石狮,也会有石雕做的灵兽或凶兽,镇宅驱邪之用。 经她提醒,白一竺终于明白了心中那一股异常感觉从何而来了,比起画画楼那理论派,他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剑眉微微一挑,他手一指,由空中飞射下来流星般的东西,一下子被夹在他两指之间,是那片蓝色的叶子。 两指夹子蓝色叶子绕着左手的剑指三两下画了个阵,阵一启,朱色大门“嘎吱”声响,缓缓地往里打开了。 要不是这青天白日的,很是吓人。 两人都不是胆小普通的人,尤其是画画楼,别看她此时就一软萌萌的小团子,灵魂深处却是地地道道与‘古人’打交道的考古学者,见过的奇人异事不在话下。 至少面前的动静暂时吓不着她。 门打开了三分之二后停住没了动静,往里望去,一片寂静,不像有人的地方。 他们一边戒备,一边跨过了门槛,画画楼可能是观察周围太过仔细,高高的门槛给她绊了一下,身边的大师兄专注施阵,根本分身乏术来不急拉她一把,就这么直灰灰扑了下去。 脸贴着地,她扭头,一口冷气倒抽。 “……嘶!”妈地!连呼痛都忘记了。 一个鲤鱼打挺,猛地就从地上蹦了起来,并全身戒备往白一竺身边一缩,她瞪着朱门背后,“那、那里有张脸!” 卧槽,吓死了! 白一竺从听出她那一声倒抽气时就竖直耳朵,这回儿转向那敞开的朱门,他们往院子里退了几步,这个视线,能看清门后,也能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然而,门后,什么也没有。 瞪着空空如也的大门后那斑驳老久的墙与青石地板,画画楼有些懵。 为什么? 她刚才那惊吓一瞥,不可能看错的啊,她胆子并没有那么小。 “难道……是我看错了?”她有些自我怀疑。 白一竺从这几天尤其是今天共同出任务就知道,这个小师弟胆子大得很,轻易不会被吓到,方才她那倒吸一口冷气的反应以及此时小脸苍白得小唇都还微微颤抖。 可见是真被吓得不轻。 以她的胆量,不是眼花看错了。 他盯着空空的门后,皱起了眉头,却还是安慰道,“也许今天太紧张一下看错。”这个地方,诡异得很,还是小多加小心些。 “……也可能。”画画楼轻点了下头,自己也这么说,却有些心有余悸地吸了口气,转身时看了一眼那个地方。 入院是庭中挡风屏,两人拐过了挡风屏进入到了前院。院子挺宽敞,但草木丛生、院墙斑驳老旧,那边檐下散了几片青瓦,砸在了檐下的缸上,散碎了一地。 看起来经年无人居住了,也没有被修葺过的痕迹,还不如前面的瞭望塔崭新还能看到现代风。 前堂廊下,有一个长长的石墩,竖摆着,石墩头有个完好无损的大缸。 二人观察了附近没有危险,走近了大缸,缸中盛满了水,水中低下厚厚泥灰,还长了不少青苔水草。 一再证明此处荒凉无人。 进入前堂,里头却意外的不比外头破旧。 堂中两侧一排过各四椅暗红色老木椅,目测是紫檀红木。前堂两张大椅,中间一张茶桌,上面摆了一两个素色茶杯。 画画楼再次倒抽了口冷气,连白一竺全身都绷紧了。 素色茶杯上,袅袅轻烟。 那是新鲜热的! 妈地!要不是方才大师兄净化过这里浑浊的暗气,这一幕得吓死个人。 她手中拂尘麈尾无风自动,一根根细丝被吹得在她手中轻舞。 小小红唇动了动,画画楼侧了侧身子,像是撞了一下身边的全身绷紧的大师兄,“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大喝一声‘何方妖孽在此作怪’吗?” “……”一下子破功的白一竺忍不住瞪她一眼,后者居然还一脸无辜朝他眨眼! 实在是!……有点可爱。 被她这么一打岔,原本有些阴冷恐怖的气氛给她给搅散一去不复返,连白一竺全身绷紧的戒备都松了不少。 “也是幻觉吗?”他走上前,居高临下看着桌面上的两只冒着热气的茶杯。 画画楼长得矮,攀着桌子都看得不太清,她干脆爬上一边的椅子跪坐在上头,双肘撑着桌面凑过去。 “的确是暖的。”手摸着杯背,感受到杯的温度。 白一竺一见她伸手就想阻拦,却还是晚了一步,见她脸色毫无异样,才稍稍松口气。 这小孩真是,做什么都毫无顾忌,也不怕杯上被做了手脚。 就闻她开口,“大师兄,不是幻觉。” 看冒着热气的杯子,点头。不想她却抬眼看他,“我是说,刚才在瞭望塔,不是幻觉。” 他怔了一下,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 画画楼直接端起茶杯凑鼻下闻了闻,“这和刚才那小孩喝的味道一样。”不是茶香,是一种……很幽微但仔细可以闻到的味道,不香,但也不臭,有种……甜甜的感觉。 大师兄一度怀疑前头在瞭望塔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而她出来砸了满地盆栽也足以证明。 “至少,这是同一种茶饮。” 白一竺也端起杯凑到鼻下闻了闻,又看看她,很显然他没有闻出什么名堂了。 “真一样?”他语气里难得有一丝的不确定。 “对,都是耳白泡制的茶水。”画画楼放下杯子,果然见大师兄习惯一脸严肃的脸上露出了困惑, “耳白不是这种味道。” 耳白直泡是酸涩味的,晒干入药是苦涩的,而且药效非常一般,所以一直并未受到重视。 画画楼从椅子上跳了下来,重新握着拂尘,“如果是白色的耳白呢?” 她的话,让白一竺怔住了。 他知道耳白长成后会全白色的,但也只是学来的知识,从未亲眼所见。 他拧起了眉头,“白色的耳白除了全白之外,毫无作用,连入药的作都会消散,所以一直不被重视。”也不会有人费心去培养至全白。 他看着面前神情平静的小团子,小团子已经开始打量这里的布置与结构,他忍不住继续,“而且,耳白成熟是非常艰难的经过……”那得花费浩大的时间与精力。 话到这里,他顿住了。 重要的不是耳白盆栽,而是,完全成熟纯白的期的耳白! “所以,我们出来砸了那些瞭望塔的门还是没有改变?” 他眼里有着惊骇,盯着面前团子,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先前甚至连耳白都没认出来。 像是知道他的困惑,画画楼扭头朝他眨了眨眼,拍拍腰间,”它告诉我的。” 惊骇的心情一滞,有种漏泄的错觉。 向来稳重又内敛的人,此时需要深呼吸才让自己不要处于暴躁状态。 “……它什么时候告诉你的?”这只狡兽根本就没出来,一直藏在乾坤袋里边,你们用神思交流吗? “用神思啊。”画画楼朝他一晒。 我信你个鬼你个臭小孩坏得很! 神思是轻易可能使用的吗?这只小小的狡它不可能通神识,即便待它成为真正凶兽,也未必能做得到,何况是这么小小一只。 再说就是普通人,别说小小一孩子,就是身为大师兄的自己,也轻易开不得神思,当今世个,能自由开启神思之门寥寥无几! 像是没发现大师兄脸上一青一紫十分精彩的表情,画画楼打量了一圈,“大师兄,我们往哪边走?” 前堂两边通往大概两个不同的院落。 进来后小狡崽就龟缩不出来了,她也为难。 白一竺从受到的打击中回神,看了看周围,最后目光落在了桌面上的两杯子上,“为什么摆两杯子在这里?” 经他一提醒,画画楼又兜了回来,她个矮,要抬着下巴然后垂耷双眼才能往杯里看。 她这个角度,看到杯里的边缘,还有那隐隐一闪而过的……影子。 小手一伸,抓起杯子就扔,“啪”的一声,杯子与水砸湿碎了一地的碎片。白一竺来不急阻止,她又砸了第二杯。 “……”这小孩怎么这么爱砸东西呢? 他没发现,小孩双目猩红色褪去。 一把抓起还想阻止她举动的大师兄,“大师兄这边走!”她话说得急,与往日那软软呼呼带着奶声奶气不太一样,有些低沉。 被拉着快步往右边,白一竺一脸懵然,本能想回头看,不想身前的小孩大喝一声,“别回头!” 吓得他一个怔神,还真忘记回头,待回神,他们已经穿过了右门,走到一个庭院。 登时被眼前给惊得张着嘴忘记寻问刚才发生的事情。 这是个小花园,有小山,有清池,有小亭子,还有阁楼。 原本很精致的小院,但满院都是……大红色。 就连那雅致的小亭子四柱都刷得艳红艳红的,四角挂着红色大灯笼,灯笼里燃着烛火将灯笼点得艳红似血。 往前的阁楼与院屋无一例外,全挂满了大红灯笼。 “这是……要办喜事呢?” 他们走过像被水洗过的石子路,在小院园中穿过,路过雅亭时,石桌面上,同样摆着两个素色茶杯,杯盖半开,冉冉升起的热气,诱惑着人品尝一口。 有了前头的经验,白一竺大步过去长手一伸,一口气砸了两个杯。 被吓了一跳的画画楼呆若木鸡,“大师兄……你在做什么?” 白一竺扭回头一脸肃然,“我来砸,别伤着你。” “……可是,这个可以不砸。” 白一竺:“……” 两人穿过亭子,往屋子走去。 屋子边是两层阁楼,看起来老旧但不破烂,应该还能上去。 屋门大开,里面红艳艳的一片,还有那两根燃着的小孩手臂粗的红烛,明晃晃地,因他们的到来,火苗摇曳了下。 红烛下的桌子摆了两个素杯,与这大红布置格格不入。 就是沉着的白一竺也被弄得有些烦躁,“装神弄鬼!” 没想到身边的小孩却忽然轻笑出声,待他诧异看过去时,小脸上又是那平静的模样,仿佛一声轻笑只是他的错觉。 “本就是装神弄鬼。”画画楼说着,转身看这满屋的红,和先前在外面浑浊黑暗中的红,那么的像。 她看向一边的人,“大师兄,你的空气净化器呢?” 白一竺被她问得一怔,脸上有茫然,“什么空气净化器?” “那片蓝色的叶子。” “哦。”他终于听明白,往身上找的动作一顿,脸色有些难看,“……丢失了。” 画画楼不着痕迹地往边上移步,她抬头像是在打量这满屋子的红,语气平静,“大师兄,这里为什么弄得跟要成亲一样啊?” 她听到大师兄那低沉的声音开口回答,“就是要成亲的新婚布置。”手一指,大红烛前面挂着大大的‘囍’字。 “是啊,柱子上都贴满了红纸,还有门窗上也贴满了‘囍’字,这些桌椅还重新刷新过。”程亮干净又崭新,“所以,为什么不全布都刷新,只来得急刷这里呢?” 她语气很温淡,缓缓的语调,听不出情绪。 她抬头,隔着两米的距离看着大红烛下似乎在研究桌面两杯茶的大师兄,烛火下是他高大的身影,以及……“大师兄,你的影子可真特别。” 画画楼轻飘飘地说着话,手中攥握的拂尘紧了又紧,目光炯炯地盯着面前的‘大师兄’。 ‘大师兄’抬起头,俊美的脸上露出了诧异,仿佛不明白她一身戒备是怎么了。听到她的话,低头看了一眼面前自己的影子。 向来严肃得一丝不苟的俊脸上,缓缓地勾起了嘴角。 那是一个笑,邪气的,皮笑肉不笑。 “怎么发现的。”他又看看地上的影子,轻轻一抬手,影子恢复了普通人影的模样,但刚放下手,又恢复了。 ‘他’才发现,影子下面,湿了一片。 ‘他’抬起眼看着隔了距离的小孩,眼里有着赞许,“这么聪明的小孩,什么时候留下的茶水?” 画画楼举起了她不拿拂尘的手,湿哒哒的,像刚玩过水的小孩子,连宽袖都湿了一片。 ‘他’啧了一声,“什么时候发现的。”‘他’站直了起来,下了椅台,往她面前走。 画画楼毫不畏惧地立在那儿,有问必答,“从我握住你开始。” 大师兄内向,和她一样比较难接受与人肌肤相触,她握住他的手腕时,‘他’毫不在意。 而且,“温度不同。” 普通人的体温在三十来度浮动,他们长跑前来又一路受到惊吓,只会肾上腺往上飙,不可能还往下降得冰冷的程度。 那不像是活人的体温。 一触碰她就知道有问题,更让她笃定的是,‘他’却主动去砸那两个茶杯,大师兄内敛稳重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先她去破坏这些诡异场所之物。 “所以,你有什么目的?”她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大师兄’,除了袖下握着拂尘的手攥得有些紧之外,她看起来镇定自若。 “目的?呵呵……”‘他’被她的问题给逗笑了,“难道不是该我问你们来此目的吗?” ‘他’没再往前走,然后在下座左边的第一个座位坐下,语调平缓得就像没有情绪的假人。 看到‘他’坐下没有发动攻击,画画楼的胸口有了些起伏,她不着痕迹往右侧移了两步,双目一直盯着这个‘大师兄’。 “我大师兄呢?” 她只是不太喜欢过来安静,所以问了一口,也没想过能得到回答,不想对方却毫不隐藏,“被我扔进结界里了。” “结界?”画画楼的语气有了一丝波动。 ‘他’翘起了腿,那腿很长。 看了过来,“里边的世界。”说得也随意,似乎并不担心泄露太多讯息让她知道一样的随意,“你们来,不就为了寻找里边的世界吗?我好心送你们一程。” ‘他’神情十分明艳,态度看起来也大方。 画画楼小舌顶着上颚,控制住了面部表情,“‘你们’?我其他师兄……” “也是我送进去的,我是不是个大好人?”他忽然就笑了,和先头皮笑肉不笑不同,勾着的嘴角,笑得满脸讽刺。 被‘他’这样子给惹得,画画楼紧紧攥着拂尘才忍住了没冲上去干架一的冲动,顶着她俊美大师兄的皮囊做这么欠的表情,着实让人有些忍不住。 她往右边的下尾椅一蹦,直接蹲在上面,双目却始终盯着斜对面的‘大师兄’。 “说吧,要怎样才能放他们出来?”她看上去像已经妥协了,好商量的口吻。 对方又笑了,这回笑得愉快,‘他’似乎挺喜欢盯着对面这个小孩,粉嘟嘟软萌萌的,全身却透着一股子看破世俗的脱尘气质,冷静异常面对‘他’,不慌不忙不露一丝怯意。 很有胆识。 十分内敛。 不像是个小孩子。 “想让我放他们出来?”‘他’笑问。 画画楼点头,非常诚实,紧紧盯着‘他’。 ‘他’身子一歪,手撑着下巴,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在腮处不自觉似的划来划去,兴致勃勃地考虑要提怎样的要求才能满足似的。 以为‘他’会提什么刁钻要求,没想到对方却非常爽快地应答,“好,那就放了他们。” ‘他’笑得很高兴,“条件是,换你进去。” “……”盯着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大师兄’,画画楼咬咬牙,一口答应,“可以,你先把人放出来。” “爽快。”‘他’声音都染上了愉悦,似乎真的挺喜欢面前这个小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就放他们出来。” ‘他’如是说,完全不担心画画楼会使诈似的,爽快的态度很有迷惑性。 画画楼没有露出高兴,她紧紧盯着这个人,对方站起来后,外头骤然起了一阵狂风,吓得她也站了起来扭头往外看。 她蹲在最尾的椅子上的,所以离门口最近,一眼能看到外面遮天蔽日的狂风,又往前走了两步,就听身后的人开口,“可别被卷进去了,到时我可没办法拉你出来。” 扭回头,‘大师兄’俊美的脸上是一副戏谑神情,但眼里没有温度,像极了反派大BOSS有的神态与举止。 画画楼却忽然脸神色一晒,“你能不能别装我大师兄的样子?给糟蹋的。” ‘大师兄’:“……”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吗? 不知当下情况似的画画楼挑了挑眉,既然你的目标是我,我拽一点我乐意,作不死就行。 外头遮天蔽日的狂风逐渐远去,她扭回头看去,外面又似方才进这座宅院之前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不再是五月风和日丽的晴空。 和先头看到的那浑浊的黑中夹着渗人的红一模一样,瘴气弥漫。 这是……换地方了? 还是大师兄辛辛苦苦的净化又遭到浊气侵蚀? 她扭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将我的师兄们送出来了?” ‘他’不以为然地耸肩,“与我何干?”他又重新坐了回去,翘起了大长腿。“反正你也留下了不是吗?” 画画楼:“……”尼玛说的太有道理了,她一时语塞。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这里的温度一个未察好像降了许多,五月的道袍让她觉得有些冷。 她想往外走,里面的人又出声了,“你可以试试走出去。”语气十分平淡,不像警告,也更没有关怀,但那意味十分明显。 走出去,有什么后果她自己负责。 本能的,画画楼觉得外面,很危险,极有可能是她应付不来的危险。 想了想,到底还是惜命的。 她一个转身,不要命似的直接扑了出去。 屋里‘大师兄’脸色一变,双手一拍椅柄从座位腾起,箭似的跟着冲了出去,嘴里还气急败坏喊骂,“无知小儿找死!” 上世只是个普通人的画画楼,即便在这个地方再世为人……长了条尾巴的人,她也从来没想过,危险有多可怕。 死过的人,心态总会有所不同。 更何况是她这样的‘怪物’? 却未想到有朝一日被浑浊的邪气吞噬,弥漫上来的死亡征兆会让她如此恐惧。 雾气浑浊得像堆积如山一下朝她挤压而来,裸露在外的皮肤像被硫酸浸泡,腐骨蚀肉的痛苦瞬间侵入大脑。 几乎是一瞬间便另她丧失了思考。 而又是那一刹那,她感觉到周身被什么包裹住,隔绝开了那火辣辣的吞噬。 痛苦得一片空白的大脑暂时的清醒,她看到周身炸开了……烟花? 和大师兄那蓝色小花不同的,她仿佛真的看到了烟花,五颜六色笼罩在她的上空,将那片浑浊炸开了一个苍穹之门,她的上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烟花罩门。 她缓缓地转移脖子,看到巨人一般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像泰山,巨大无比。 那人影转回头,闪亮的背光让她看不到他的脸,只觉得气势磅礴压得她胸口像被水泥干透凝固住了一般,呼吸滞窒。 厚重的声音当头砸下,“见过不要命的,但没见过这么想找死的。” 她想驳嘴,可她开不了口,连呼吸都无法做得到。 肌肤的疼痛以及窒息感让她小脸涨红,纤细的脖子鼓胀得几乎能看到血管外往扩张,几愈爆裂。 濒临绝气前,她听到了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鸟儿叫,树叶吟。 有软风轻轻滑过自己脸,很舒服。 她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喊她‘小画’。她听到有人说,“妈妈的妈妈姓画,宝宝喜欢涂画,就叫画画,好不好啊?” 那声音,很温柔,好温柔。暖暖的,就像暖阳,暖进了她的心窝里。 猛地睁开眼,画画楼双眼发直,好像忘记了的呼吸猛的喘了上来,她狠狠地咳了起来,咳得满脸涨红撕心裂肺。 把围着她的人给吓得惊呼着又急喊着她。 当那惊天动地的咳声逐渐缓和,她湿润着的双眼看着围着自己的五人,有一瞬的茫然。 “……师兄?” 见她终于恢复了意识,还认得人了,叶凌没忍住一把抱住了她,“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还猛拍着她的小背,“呜呜小师弟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们了你知道吗呜呜啊呜——” 本来就虚弱无力,被这么大个成年人紧紧抱住,画画楼是一点推开的能力都没有。 她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后就任他抱了,双眼可视范围,对上了大师兄那张俊美的脸时,脑中像海水倒灌,猛地冲入一大片记忆。 “大师……兄?” 这个时候,她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虚弱而无力,本来身为孩童声音就糯,这会儿软得不行,听得人心疼死了。 白一竺不太会表达情绪,他只是紧紧地盯着她,听到她唤自己,身体比大脑要快前,往前凑了凑,声音也不自觉放轻了不少,“师兄都在,没事了。” 说完,他一把将老五给扯开,“别吵了。” 小师弟都没哭,他在那儿呜呜呜的吵得他脑仁疼! 得以松开的小孩却有些发软,小身子一软又要倒下去,他眼明手快,一把甩开了还拎在手上的大件,扶住了她。 “怎么样了?” 画画楼抬手扶他的手臂,只觉手上有些重,她愣愣地低眼,看到其中一只手上,握着一把……古铜锁? 很眼熟。 随着她的目光,一边表情最为冷静的老二开口,“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一直抓着这把锁。” 顾听风脸上也有担忧,“是啊,怎么掰都掰不下来。小师弟你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会昏迷在这里?” 被问得一脸茫然,画画楼抬眼看了一圈,大家都担忧地看着她,连不太会表达情绪的大师兄眼里,也有担忧。 再看周围,天是蓝色的,树也是绿由由的,她视线贼好甚至还看到那边树上停了两只嬉闹中的小鸟儿。 那么温暖,那么明艳。 “我……做了个梦。”她低喃着,“很长,很长的梦。” 见她精神不太好,几人也没敢追问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顾听风实在憋不住草了一声,“这个鬼地方真他么的邪门!” 被几人搀扶起来,她安抚式的轻轻拍拍骂脏话的三师兄,目光还有些呆滞,缓缓地转首看着他们所在的地方。 这是一树,前头不远,是座宅子。 宅前两头石狮威风凛凛。 她转头看左边的大师兄,“大师兄,怎么一回事啊?” 现在脑子又懵又疼的,让她几乎无法思考,一时间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大师兄那总是一丝不苟的脸上带着关切看她,并回答她的疑问:“我们分开后进入迷林,你忽然不见了踪影,我出了林子后联系了大家,没想到你却昏迷在这里。” “是啊是啊,快吓死我们了!”叶凌还有些抽抽嗒嗒,用自己的手背擦了一把脸,“幸好老三眼尖老远就看到你躺在这里。” 顾听风难得被他认可一次,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那也是老二有本事。”他一抬手,拿着个盒子,“他的追踪器还不错呢。” 看着面前眼熟的盒子,画画楼一愣,本能去摸自己的腰间,可手摸到小袋口处时,又缓缓收了回来。 一手揉着隐隐发疼的头,“我们先回去吧,前面那古宅邪气得很。” 她一说,大家立马赞同,抢着要搀扶她,“小师弟不舒服,还是我来背……啊。” 叶凌被扯开,老大冷冷瞥他一眼,扭头看站都有些不稳的小师弟,“还是我来吧。”他蹲在了画画楼的面前。 看着面前宽厚的背,画画楼怔怔地出神。然后她见大师兄扭回头不解看她,“怎么了?” 电光火石间,原画神还表些呆滞惨白的小团子,双眼猛的锐利无比,她往后几个跳跃,一下子拉开了距离。 面前几人被她弄得都有些懵。 “小师弟,怎么了……” 小手一拍腰间的小袋子,“嗡!”一声,跳出一道小白光,在她面前漂浮,小毛球的毛已经倒竖如刺猬一样,一副扎人的模样,持续发着“嗡”声音。 画画楼原本虚弱的样子一镇,汪汪的大眼锐利如剑,她左手握着拂尘右手一抬,举到嘴边,毫不犹豫一口咬下去。 只见小小秀眉蹙紧,可她却没有一丝停顿,拇指一伸前头绕空画阵,前面的‘白刺猬’骤然染成了大红色。 只听一声大喝一声:“灭!” “咻……嘣嘭!” 满天的暖阳就像一张脆弱无比的天花纸撕裂炸开,周围初夏的美景就像时间撕裂吞噬殆尽。 又是那混沌中透着诡异的红色,看不到前方也看不清周围。 画画楼脸色大变,“噗”一声喷出了一口浓血,她一把捂住了胸口摇晃着却硬撑着没有倒下去。 小狡崽缓缓落下,她赶紧伸手接住了,小家伙瘫在她的掌心上,虚弱无比。 “又欠了你一次。”她软软的声音有些漏气,满脸疲倦。 第21章 神秘的,圣雾山 神奇大陆(一) “居然让你识破了。” 虚空的浑浊黑暗中传来一道声音, 模模糊糊的听得不太真切,“我的迷阵独领风骚至今,还从未有谁能从中挣扎而出, 小家伙,你是头一个。” 听着漂浮而来的声音, 画画楼双目四下观察却没能找着目标,嘴上却毫不留情地讽刺,“还独领风骚?谁给你的脸说这种漏洞百出的破阵能困住人?” 她戒备地留意四周, “连我这种普通小孩都能识破, 也就阁下这么不要脸敢自诩厉害了。” 面对她的嘲讽, 对方居然一时没再出声。 画画楼继续盯着周围,她能感觉到混沌在周边滚动, 但并没有覆盖她所在的地方。 她周围有什么吗? 这么想着,她低头观察, 一边还得戒备, 谨防再次被偷袭。 可奇怪的是,那道声音不再响起, 连馄饨的黑暗似乎也在逐渐减淡。 错觉吗? 她不确定, 赶紧寻找,看了几遍也没有发现,只是抬眼时被什么给吸引了一下,她愣神低头, 看着自己左手握着的拂尘。 麈尾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 将拂尘举起麈尾面上, 一下子发现了沾在麈尾上的,蓝色的半片……叶子。 大师兄的! 那个可以净化邪魅浑浊的灵器! 虽然不知是什么宝器,但这东西的确非常厉害,小小一片就能净化偌大的空间。 只是, 为什么会有一小片在自己身上?“难道……当时大师兄已经有所察觉?” 在来不急通知自己的情况下,大师兄只得将灵品给掰了一小片给她? 她开始回想到底是从哪里出了事中了招。 可今天这一趟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而她与师兄们今日都是一身破绽,轻易被人有机可乘也不足为奇。 她一时也没办法找出头绪来。 “希望师兄他们没事。”将蓝叶片抱在手上,画画楼转身进了身后的屋子。 一间十分破烂的屋子,她能确定不是先前所见到过那些房屋。 屋子虽破,但那浑浊之气似乎没有漫延进来这里,她往后走去,发现没有路。 太过虚弱,不得已只能在屋里找了个背风的地方靠坐下,捧着的小狡崽不知是打着盹还是在修炼,她想了想,将蓝片一摆放在它身边。 “这个,对你有用处吗?” 小狡崽一动也不动。 “……”好吧,并没有一点用处。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才发现一身的狼狈。原本有些泛旧的道袍不知怎的刮破了好几个裂口,再看自己裸露出来的小手背上,斑红一片。 那灼热的疼感又变得明显,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妈地。”咬牙忍着疼痛,往乾坤小袋子里掏出了药粉。 是自己冲动了,那个假的大师兄虽然不知是敌是友,但那一句阻止倒是没诳她,是她冲动往外扑遭成了这严重的后果。 “他救我做什么?”一边给自己上药,画画楼一边喃喃自语。 想到那一幕,原本聪明的脑子此时就像许久没用的机器,变得有些迟钝了,实在是太虚弱导致脑子缺氧有些转不动。 她的灵器宝贝不多,也不知哪个对小狡崽有用,没办法,她只能让小狡崽回到乾坤袋里去,至少一会发生什么危险,有乾坤袋护着它也能相安无事。 不管它日后会不会成为真正的凶兽,此时此刻它是帮过她好几次有恩于她的。 能护,便护着吧。 按开了手腕上的通讯环,果然没有信号。 她还在迷阵之中。 “他么的什么阵这么厉害。”出了阵又还是阵,阵中又是阵,没完没了了,怎么都挣扎不出去似的,叫人烦躁。 休息得差不多,画画楼站了起来,“再精密的阵法,也有缝隙的地方,只要找到,就可以出去。” 可是…… 她对阵法真的没有研究! 唉,还是这几年学得太少了。 “回去后得多跟几位师兄学学,不然下回师父回来又要对我摇头了。” 说到师父回来,严肃的小脸上终于柔和了不少,眼角不自觉的有了一丝笑意。 走出小破屋后,她惊讶地发现,外头的混沌似乎也散去了不少,不像原先那样只要有空间就漫延到处都是。 隐约能看到前方是一片破烂的房屋,矮矮那种,电视上那种老旧的泥土墙做起来的房子,坍塌下去都是废墟。 手里捏着蓝色叶片,她每走过的地方,周围的馄饨就像被阻隔开了一样,一片清明之气。 一片片断壁残垣,横七竖八的梁木摇摇欲坠,应该是个村落,被废弃的村落。 她四下打量,走了几十米,终于发现这一片废墟,没有植物! 连一株小草都没有。 “难道是因为这些瘴气导致寸草不生?” 带着困惑她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 手腕上的通讯环上面的指南针不能用,没办法,她只能凭感觉一直往前走尽力不拐弯。 走了有近半个小时,做的记号都没有出现,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万幸,这满天瘴气之下,没有迷阵。 不然,她是真的有罪受了。 画画楼继续往前走,没多久终于透过混沌中看到远处影影绰绰的影子。 “树木!” 心中一喜,迫不及待往前冲去,跑过的地方空气受到了净化似的,浑浊四散被清除。 但当她离开一段距离后,那些混沌黑暗又挤压而上,形成了漫天的瘴气。 一口气冲出了瘴气层,画画楼才停下脚步往后看,那红黑色的瘴气就像一个巨大的雾团,将那破败的村落紧紧地包裹住。 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再看前方,昏暗的天气,但也不似里面那般瘴气弥漫,目不能视。 泾渭分明的界线让她看明白了,瘴气之内,寸草不生;瘴气之外,树木丛生。 “……为什么呢?”她站在中间,望着两边,忍不住托着小下巴思考了起来,“是人为破坏了原本有人居住的地方,还是原居民离开时故意弄成这样?” 刚才走得急也没仔细观察,她好像……没遇到死人或者尸骸。 “算了。”本来也和她没什么关系,想这么多没什么用。 抬头看面前没有瘴气的林子,因光线昏暗,她也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树是树,草是草,看起来没什么奇怪。 “可能是受瘴气影响,导致附近的天气也灰沉沉的?”画画楼喃喃自语,一甩拂尘,按了一下通讯环没反应后,就一头扎进那林中了。 林子树木高大强壮,也看不出是什么品种,树下草荆棘也不少,不过却不算太茂密,兜兜转转她还是能找着路前行。 出乎意料的,这一路上她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不如说,整个林子寂静无声,连一只小动物都看不到,除了发现不少从来没见过的植物之外,什么发现也没有。 她只走了半个小时,就出了林子了。 这是个高耸的林子悬崖,站在崖边,下方万顷大地一望无边的是无尽的房屋或是平原。 离得越近的地方,房屋越低矮稀少。 她眺望着最远方,以她那超凡的视力隐约能看到那几乎与这里平高海拔的高楼。 只是,那建筑群体,完全和她认知里的现代建筑群不一样。而且,离得非常的远。 眺望着那些十分陌生的建筑群,画画楼叹一口气,疲倦地就地坐下,还扭着身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林子,她长得本就矮小,坐下看,离得不远的树木是真的遮天蔽日的高大。 又看看脚下不远处零星的房屋,倒和瘴气包裹中那个破败的村子建筑有点像,矮矮的房子,连一块砖头都没有。 维持着面熟表情,感觉自己除了虚弱还很渴,通讯环已经不会动了,所以看不出时间,但她觉得她过了整整一天了。 “千算万算,居然算漏了没带吃喝。”失策! 忍不住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不行,就算不知现在身在处何什么个情况,首要补充身体能量。 这么想着,她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往崖往下去,目测至少有百仗高,这陡壁真他么又陡峭又光滑,还上突下凹,无处下脚。 除非长翅膀,不然鬼才下得去。 下不去的人……烦躁地在附近找了一圈,感觉这崖可能被劈出来的,漫延无尽头那种。 “……不对啊,那个村子破败之前,没人下去吗?” 继续走远一点,仍是那样的断崖,根本无法下去。“或者,有别的路在别的方向?”正好她走反了? 现在在转回去重新找路实在是不可能了。 思索间,脑子一下子蹦出了几个方案:第一个,树藤攀岩。 她扭回头瞅了一会儿目可视的范围内,别说可以加起来绑她放下去的树藤了,就是一条小鞭子也看不到。 “这些树不长藤还叫树吗?单身狗树。” 吐槽完后,她设想方案二:攀爬。 刚才来回走的这一圈,她看到有一处没有凹进去的崖壁,当然也没有突出来,笔直得跟被大斧头一斧一下去,岩石表面还经年累月被风雨侵蚀日头暴晒,没有侵蚀出凹槽就算了,还光滑无比! 这方案,行不通。 于是,方案三出现了:“坚信定律,只要我坚信我有翅膀,我往下跳就一定不会死还会飞起来!” 她这么告诉自己,并且跃跃欲试。 万幸。 乾坤袋里面的上古凶兽阻止了她,并朝她示范“啪叽”一声掉在地上的后果。 抱着极力阻止的凶兽,画画楼说,“急什么,我又没真说要跳。” “嗡”但你已经准备往下蹦了我能感觉到! “……好吧,别激动,我的确有这个打算,但我现在改变注意了。”她极力安抚小凶兽,示意它不必激动得炸毛,“你炸毛的时候真的很扎手。” “我觉得还有Plan四,不知道什么意思?就是第四个方案。我觉得瘴气里那个无人村的人离开,总是有办法下去的,我们只要找到了他们的办法,就能下去。” 话虽这么说,但要怎么找呢,又不能回去那个破落村子,就那恶劣的环境,就算回去了也没办法查找。 她又坐回了崖边,也不怕掉下去,甚至没有恐高症,两只小脚丫就这么在悬崖上晃着,叫人看着都害怕。 “……假设我是那里的村民,我又想下山,会用什么办法既安全又方便呢?” “嗡”小凶兽只是应了一声,并没有与她一起参与讨论,主要是它懂的也不太多,甚至她的话它也没完全听得懂。 想了半晌,画画楼一拍手掌,“住这么高,如果不是有特殊渠道上下山,那就是他们都长了翅膀来去自如!” 嘶!如果是第一条还好,找找总能找着,如果是第二个可能性,她上哪找一双翅膀? “……这倒霉催的,哪个王八蛋把我搞来这种破地方?”烦躁起来,一个人都忍不住开骂起来,“如果是我自己不小心掉进来也就算了,要是被我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把我弄进来有什么目的……” 她低头瞧了一眼小毛球,凶神恶煞,“我弄死他!” “嗡!”小凶兽被她吓得缩起了脖子,尽管它没脖子。一双碧绿好看的圆眼滴溜溜的,像是有话说。 临界傍晚—— 和山上瘴气包围的破却十分集中的房屋群体不同,这里同样是矮房子,却零星的相隔得很远。 画画楼走了近一公里才遇到一两间,还没有人在。 摸摸饿扁的肚子,她有一瞬想□□进去找吃的。在道德与素质面前还能忍住,说明饥饿感还没到折磨得沦丧的地步。 捂着肚子,她边走边留意周围又走了二十来分钟左右,终于看了零星的几间房子凑到了一块,形成了一个小小……社区。 画画楼刚转进有点像样的路口,就被一道声音给惊得吓了一跳。 “哎呀!哪家人的婴孩走出来了——” 那叫喊声撼天动地的,画画楼觉得周围的矮房动都有些摇晃了,转头发现了一个……巨人从房屋走出来,那门框勉强够她走出来不用弯腰。 巨形的女人。 可能她真的太矮小了,所以觉得不远处的女人长得实在高大,以目自身的身高来目侧,那女人大概有一八米以上,可能更高。 可能听到女人的叫喊,屋里又走出来一个……男人,男人头顶只到那女人的肩膀。 “怎么了老婆?”男人对自家老婆大吼大叫不以为然,不过扭头看到立在路口有些呆滞的画画楼时,一脸诧异,“哪里来的婴孩!” 画画楼:“……”她虽然矮了一点,但也有一米了差不多,你家婴儿有一米高?! 可能听到两道大喊声,不远处的房屋也走出来人,是个抱着……孩子的男人,很高大,得有两米左右,他所抱着的大概一米左右,左右晃着,像哄孩子一样。 “宝宝乖乖……矮太郎你他妈的鬼叫什么!看我儿子都吵醒了!”那巨形男人吼了一嗓子,周围的房顶可怜地又颤了颤。 被叫矮太郎的男人缩缩脖子,嘀咕,“喊叫的明明是我老婆……”凭什么就只对他吼? 几人凑了过来,即便离得有三米距离,却还是居高临下打量着站着没动,只用大眼圆溜溜回视他们的画画楼。 然后她听到巨型男人疑惑问那女人,“矮太郎家的,这是你家的婴孩?” 他又忍不住瞅了几眼,粗汉脸上一笑,“长得真他妈好看!” 矮太郎的老婆瞪他一眼,“我还没生呢!”她拍拍自己的肚子,这时画画楼才发现,女人肚子……的确很大。 所以看起来更加巨型了。 “那,这是哪家弄丢的婴孩?怎么一个人落这里了?” 实在受不了被围观不说还被无视地讨论,画画楼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冷漠脸开口,“我不是婴儿,我五岁了。” “五岁!” “啊啊啊!婴孩开口说话了!” “老、老老婆!这婴孩他……~!他手上拿的是什么?!” 三人同时叫喊,一个比一个惊讶,一个比一个叫得大声,震得他们面前的画画楼脑袋嗡嗡直响。 “……他么的,”她捂着头,忍无可忍,“你们说话能不能不要用吼的?!”头一回对人吼,小嗓门不粗,声音挺有穿透力,一下子就将三大人给震住了。 三人被震得一时也忘了先头的震惊,都炯炯地看她。 画画楼看一眼这三个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巨人’,捏了捏眉心,扭头找了一圈,找到了个推在路边的土堆,她往上站了上去。 虽然不能与这些‘巨人’平视,但也不用仰得脖子都要折了。 恢复了冷漠小脸,“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方便告诉我吗?我迷路了。” “迷路?”女人很疑惑,想问一个婴孩迷什么路,但又被那视线给盯得一个哆嗦,“我、我们这里是莱里村,婴……娃娃,你爸妈呢?” 莱里村?没听过。 “那……什么,有吃的吗?我有钱可以和你们买。”她实在太饿了,消耗的体力太大,实在撑不住。 一听她说有钱,矮太郎手一指,“呐,这是饭馆,只要你有钱!”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就在这路口的另一端,房屋是围成椭圆形而建,中心类似操场的地方,场中心有个不大的台,用石头砌成的,周围场地全泥土,坑坑哇哇不是特别平滑。 而场地的另一边,有一间房屋门很宽敞,但没有任何招牌。 于是,一个小婴孩身后跟着两大巨人一普通男人,穿过广场,进了那间所谓的餐馆。 进去后比想象的要宽敞许多,里面摆了几条木板桌,其中一桌坐了三名客食;往里是一条长长的掌柜台,里面站趴着个头发蓬松的中年人,凹陷脸,看起来奸诈又精明。 比自己头顶还高的柜台,画画楼站在那儿:“……” 女人不忍心,好心地伸手要将她抱起,她先一步自己爬上了边上的长凳子,往上一站,露了半个小身子,正好与里面的中年男人对视。 “老板,来一份饭菜!” 声音软糯得不行。 中年男人虽看得吃惊不小,但还是穿过她看其后三人,直接问最大个的,“吃饭?有钱吗?” 三人摇头,女人手一指,指着站在长登上的小婴孩,“他说他有!” 中年老板:“……”他说有就有? 听到他们的对话,原先大言不惭说有钱的人扭着僵硬的脖子回头,水汪汪的大眼看三人,“……你们,没钱吗?我吃得很少的。”软软糯糯的声音,可怜兮兮。 三人非常耿直一直摇头,“没有!” 卖萌不成的画画楼:“……”他么的全是没良心的人连个小孩吃饭都不愿意出! 那中年老板一看就比三人聪明,一拍桌子,“没钱就出去,本店只招待有钱的客人!” 人生头一回被赶,画画楼那小脸不自然地红了红,可还是敌不过肚子饿,硬掌着没下去,扭回身也不企图向老板卖萌了,这人看起来奸得很。 “除了钱,其他东西付行吗?”她恢复了一脸冷漠,小手伸到自己的乾坤袋,摸了一会。 摸出一把硬币,摆在桌面,这肯定付不了的,她继续掏。掏出一本书‘啪’一声摆在上面,继续掏。又摸出一个瓷碗,这是她以往扔进去的。 再掏…… 直到平柜面摆了一大堆东西,面前的中年老板已经惊得下巴掉下去忘记捡起来了。 瞅了一眼面前这堆东西,画画楼脸色又有些不自然的红晕,平时怎么都带些不值钱的东西呢? 早知道……好吧,叹口气,道观如今萧条的情况,也没个值钱的东西让她带在身上了。 无奈地叹口气,“老板你看看,有没有可以换吃的?没有饭给我个馒头也行。” 特别卑微。 想想上半日还被当作大师恭敬对待,再看看眼下的落魄卑微,想想都忍不住为自己心疼一下。 她话落,身后一片抽气声,她扭回头,原本跟身她身后的三人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一双双眼盯着桌面这一堆东西,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就连那边三名客人这会儿也凑了过来。 “好家伙!这一堆宝贝,这娃儿哪里来的?!” “天啊,看到没有,那是……一本书!我听说过,只有贵族才有资拥有的书!” “还有还有!你看你看,那是个……玉碗!” 说着的人被中年老板鄙视地瞪了一眼,“没见识,这是瓷。传说中的瓷器!看看这工艺,看看这花纹,看看这光滑,是那些玉比得上的吗?” “真是,一群没见识的乡巴佬!” 画画楼一脸冷漠:“……”她还头一回听说玉都比不上的瓷,你以为是几千年前的老古董吗? 她这个碗也就三块钱。 一群‘乡巴佬’被喷了也不在意,还一副受教了的崇拜模样看着中年老板,求知欲爆棚地希望中年老板再给他们多长长见识。 实在看不下去眼的画画楼,转向面前兴奋地直搓手不知如何下手先拿看哪个的中年老板,“老板,能换吗?” “能!”中年老板脱口而出一拍桌子,朝里头喊,“阿狗!快,做最好的饭菜——” 喊完他兴奋地转了回来,笑得十分灿烂又谄媚,“这位……小客人?您想用哪件换?” 他自己可能也看花了眼,从这边看到那边,又从那边看了回来,感觉每一件都想要,哪一件都无从下手! 画画楼何其聪明,一改前头那想死的穷逼心情,从这几人的反应看来分明觉得她这堆垃圾……呃,物品很贵重,至少,一件可能就能换一顿大餐了! 如果真是这样,真他么的太幸运了! 心中暗暗窃喜,面上一派冷漠,只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掩饰不住的兴奋。 “快挑啊。”她高着音催。 中年老板被她喊了一声手一按快速拿起了那本硬皮写着《西游记》的厚本,笑得嘴都咧到耳朵去了,不住哈腰,“就、就这本书了,本、本店也就买得起这本书了!” 他笑得奸滑奸滑的,一把拉开抽屉,一翻,直接将整个屉框里的钱倒在桌面,往她面前推,“这些都是小客人的,小客人不介意的话。” 说着忍不住搓搓手掌,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画画楼还没来得急开口,身后六人先喊着出声了,“马赖佬你他妈的不厚道!” 女人也喊,“你欺负这小娃!” 几人中有点见识的那个也开口,“这一本书,硬皮与厚度,就算我没看里面的字体,但也知道,就凭这本书,买你这家店十间都可以,你却就给人家这么几个钱?!” 哟呵,居然这么值钱? 不动声音,画画楼也不急着开口,听着几人的对话和为自己抱不平,从中搜集更多的信息。 书,很值钱。 瓷器,好像更值钱。 其他东西女人已经让她先收起来了,说明也是不便宜的。虽然一时没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但至少可以解燃眉之急! 被戳穿,中年老板脸色有点难看,又小心翼翼地看面前的小婴孩,就是这小小的脸上就连他也很难看透,让他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原本想着要不要先把钱垫上,再找机会让人跟着四下无人了,把这小孩做了,钱物都到手! 可,这小婴孩模样,说话流利,神情气质更不像普通小孩,极有可能是哪位大佬没事到这种穷乡僻壤来闲逛! 一想到这个他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不然哪个随便能拿出这么多宝贝出来?并且,这小孩那小小的袋子能装得下这么多东西,一看就是空间袋,拥有空间袋的人,只有修炼者! 修炼者哪个不是人物?随随便便两只手指就能将他捏碎! 一想到这里,中年老板哆嗦着老实了。 “那那那……小客人,我这些钱的确不够买您这本书的。”中年老板心惊胆战又恋恋不舍地缓缓推了回去,那肉痛的样子都摆在明面上了,就算这样,他还是乖乖地把书还了回去。 虽然不知这中年男人有什么误会,但画画楼心中乐开了花,她继续端着一副世外高人的态度。 瞧这奸滑老板双眼都黏在自己这本二十块买来的书上,画画楼小秀一挑,“这样吧老板,我也不让你吃亏,这书你肯定是要拿去出掉的吧?” 中年老板一听有商量的口气,顿时又有了精神,谨慎开口,“是……是的,前头认识位老板找书本,他出……”本能地想报个低价,可想到面前这位不知何身份的,中年老板眼一转,报了个数。 “……如果再讲讲,应该可以再添一点。” 对于老板报出来的数,画画楼是一点底数都没有,但从身后传来几道抽气声,她能知道数额肯定不少。 至少,对于这里的人来说,不算少。 忍不住摸了摸小下巴,眉一挑,“这样吧,这个钱我只要一半。” 一听说对方只要一半,中年老板兴奋得脸满涨脸,画画楼继续,“不过,我想请老板帮我打听个人。” “人?请问是……?” 她也就随口一说,只是为了使对方更加相信她非普通人,端着莫名的人设,自然没办法说出个人来,不耐烦地摆摆手,“到时会和你说。” 看她这般作态,中年老板了然地看了一眼身后多余的几人,大佬要打听的,肯定不是小事,保密!定然不能在这种地方说出来的。 自作聪明地点头,“明白,明白!” 站得也累了,画画楼将剩于的东西全装了起来,跳下凳子,“还有,今天在场的所有人我请客了。” 一听,六人耿直地直接欢呼了起来,一点都不客气。虽然不知道这小孩是哪里来的高人,但高人请客,却之不恭! 为了收集更多信息,画画楼亲切地和几人同坐,原本一张张长方形的桌子被拉过来凑成大桌,她自己做一面,六人一排过,态度那是一个恭敬谦卑。 中年老板亲自动手下厨,上菜还挺快的。 饿极了的人埋头一阵龙卷风式狼吞虎咽,十来分钟差不多就吃撑了,再看满桌的食物,还有对面六人垒起来的木盆—— 画画楼心中顿时升起一阵佩服。 “厉害。”传说中的饭桶,也是一种本事。 让她有些诧异的是,这里食物都是肉类为主,并没有蔬菜上桌。而全……这些肉一大块一大块的,好像煮熟了就行,美味?别想了。 要不是太饿,她可能都有些吃不下。 不管怎么样,现在埋饱了肚子,力气都恢复了不少。打量着这周围,这些人身上的气息有些不同,但很平凡,能感觉到他们是普通的人类。 方圆这样的气息也有,但不多。 再看打扮,十分粗糙,随便往身上拼接粗布和一些看不懂的兽皮,把重要部位抱住就行,没有一点讲究。 难道,会是原始部落? 再看这些人的吃相,还有那抓筷子的手势,的确不太文明。 感觉不到有强大的气息,画画楼稍稍放下心来。 至少这些人要对她不利,她也能应付得来。 看着面前吃得稀里哗啦的六人,她软软的声音问,“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哪位可以告诉我?” 俗话说‘吃人嘴短’,即便这问题听起来很弱智,对面的人还是抢着回答。 “这里是西科姆拉的边陲小镇中莱里村啊,小客人,你是打哪里来的?为什么不带钱。” 最大个子的那个抱着婴儿的看看对座说话流利又身揣珍宝的小娃,再看看怀中熟睡还不知醒的儿子,一脸复杂。 画画楼当然不会如实相告,她手往后方向一抬,“那边那座悬崖山上原本是不是有个村子?” 一听这个,几人脸色骤变,满是惊恐。 女人凑近些好心警告,“小客人难道你也是要上去的?可千万不要啊,上面很危险的!” 其他人边吃边用力点头附和,“很危险的!” 刚从上面下来的画画楼:“……”我倒是知道危险咯,“怎么,很多人要上去吗?”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那最矮的矮太郎开口,“多!每年都有不少人往那里去,可没几个活着回来,惨!” 别人就算了,都是看不起他们这些乡巴佬的,死活也跟他们没关系,但眼前这位小客人还请他们吃饭! 那必然是个好人啊!他们舍不得好人去送死。 “那上面怪得很,瘴气能把人活活融成血堆!还有比这更恐怖的是,里面有吃人怪物!” 另一人了接话,“去年我们家接待了一波要上去的客人,老大的二十几个人,只回来了两个!其中一个还疯了,惨,惨得很!” 听得画画楼忍不住蹙了蹙眉,她走了这么远也没看到尸骸,是因为上面太大正好她走了一条无人走过的路? 摸了摸下巴,“这么凶险,为什么还这么多人要上去?”她想了想,“那么高的地方,上得去吗?” 一听她这么说,其中一人笑了,“嗨,小客人,我们这些野人平民是上不去,可人家贵族人可是有飞行器的,能上去。” 原来是这样。 那……“贵族又是些什么人?” 别人问也就算了,可面前这位小客人如此问,几人再一次面面相觑,用十分不解的目光看她。 女人疑惑了,“小客人,你不是从贵族里面来的吗?你小小身子却有大人灵魂分明就是贵族中的上等人!” 只有贵族中的上等人有这个返璞归真本事。 画画楼给自己找借口,“我来自别的地方,很远很远。”这也不算假话。 几人恍然大悟,矮太郎一拍桌子,“小客人你是不是从昆仑大陆来的?” 想到自己猜对了,他特别兴奋极了,“对!肯定是了!听说昆仑大陆的人特别厉害,他们的飞行器又快小又,几天就能抵达咱们西科姆拉大陆!” “对对对!我还听以前住过我家的客人说,昆仑大陆的人都非常聪明!” “听说书就是他们发明的!” “还有还有,瓷器也是!” 几人一言我一句,交互信息后更加肯定,面前小客人就是来自昆仑大陆!小客人的一堆宝器都是他们见都没见过的! “嘿嘿,居然和来自昆仑大陆的小客人一起吃饭,说出去我可以吹一年!” “哎呀,这饭吃起来更香了!” 几人太过激动,此起彼伏吵得画画楼脑仁又开始疼了,忍无可忍,小手一拍桌子,“安静!” 嘶!真疼。 激动的几人红着脸挺着腰杆,一副恭听训话的姿态。 画画楼也不否认自己不是来自那什么昆仑大陆,从这些话中,她已经能确定,自己到了一个未知领域,这个领域里的人分平民、贵族和修炼者,以及目前听到两个不同名字的大陆。 而很显然,昆仑大陆更加繁荣昌盛。 只是‘昆仑’二字,是巧合吗? 她拿着几张所谓的‘钱’,看着更像记忆中的银票,银纸像纸又像染了塑料,字体她都认得,但显然,不太像是中文。 为什么会认得? 而且,和这些人交流也没有问题。 面前这些人,都穿着粗衣兽皮的,的确很平民的模样。再看他们居住的地方,实在简陋。 有那么几分没开化的原始部落的模样。 可是,他们有提到飞行器,说明科技应该很发达的,至少某些方面是如此。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到这里个世界来了,但能确定和楼家里面的阵法结界有关,只要找到相应的结点,她就能回去。 这么笃定地想着,心态就放得更平了。 而在此之前,她得先搞清这里的情况并且隐藏好自己。 “那,山上有什么,为什么另大家趋之若鹜?” 她的问题,让还在大快朵颐的六一同时一滞,六双眼抬起来不约而同看向她。 面对六人一副要窒息的鬼样,画画楼冷漠地盯着他们,非要等一个解答不可。 六人嘴颤地把挂嘴边的菜抖回了盆里,还是中年老板上最后一道菜时看不过眼,一脚跨过板凳坐下,“他们哪里知道?就几个什么也不懂的乡巴佬。” 说得好像他自己就不是一样。 画画楼看过去,中年老板那拽不垃圾的态度一秒变回又谄媚又殷勤卑微,“那座叫圣雾山,百年前还是寂寂无名的野山林,自从有人发现山上住了一个神秘家族后才陆续有人上山。大约两年后吧,山上人不知为什么一夜之间都消失了,随后漫山都是那可怕的瘴气!” 其他几人用力点附和,听得比她还认真。 “……”画画楼伸出筷子夹最后那道菜,这中年老板长得虽然奸猾,但不得不承认很有眼色,看出了她吓不了这些大人手掌大的肉块,给弄了一盆切得只有两指小块的肉,还放了些她不认识的……大约是蔬菜一同做出来。 味道虽然也一般,但没那么难以入口了。 她给了中年老板一个赞许的眼神,对方一个激动,抖了抖肩,继续给她解惑,“自从有了那可怕的瘴气,头几年是没有人再上去的,后来不知怎的,又陆续有人上山了,说上面有宝贝!” 他说得神秘兮兮,“百年前有好几个名不经传的家族,就是因为上了山得到了神物,如今都成了百年大家,成了贵族!” “宝物?” 听得入迷的矮太郎也点头插话,“对,宝物!很多的,我祖爷说他上去过,还得到了一点恩赐。要不是因为也上去过,我祖爷说根本就没有我们这些后代!” “那,你们上去过吗?”画画楼缓缓嚼着肉,问。 第22章 昆仑大陆的贵族 神奇大陆(二) 在坐七人一致摇首, “上不去上不去,我们没有飞行器不说,到了上面也是个死, 上面很凶险可怕的!” 中年老板难得点首附和,“每年上去多少人, 百分之九十都是有去无回,可怕极了!小客人……您是打算上去?” 他偷打量面前的小客人,也没发现他带了飞行器啊。 画画楼张嘴就想说:我想上去个球我就是从上面下来的。 可想想, 还是算了。 饱饱地吃了一顿之后, 她还要了间房打算今晚休息。 这个时候天都还没黑, 她隐约觉得这里的时长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这住宿条件可真不是一般的差,比起十方观都不如, 甚至还差多了,瞧那木板架起的床, 连张席子都没有, 更别说被褥了! 她翻着白眼扭头向一脸尴尬的中年老板,对方可能也看出来了她的不满, 十分不自在, “我这……已经算是条件不错的。” 不是他故意的,他这里的确是村里面条件最好的了。可再瞧瞧面前这位小客人,细皮嫩肉粉嘟嘟的,一看就十分娇贵, 他咽了咽口水, 谨慎说,“要不然,小客人往挪亚镇去?那儿条件还不错,许多客人一般都住那儿。” “挪亚镇?” “哎, 离我们莱里村不算太远,您坐角兽车去,也就三个小时。” 三……小时还叫不远? 瞧人都惊呆了,中年老板赶紧接话,“要不,换火焰驹火焰驹快些,大概一个小时就能到了,正好咱们莱里村有一匹。”就是费用有点贵。 “镇上……吃的也会好些吗?”画画楼为难问道,有些犹豫。 “当然!而且镇上还有不少灵果,虽然价格高了些……小客人您的话也不在意这些的。”一身宝贝,随便拿一件出来换钱足够他挥霍了。 “那行,就去镇上吧。”画画楼实在不想在这里过夜,条件太艰苦了。 见人同意了,中年老板擦了一把汗,贵是贵人,就是有些难侍候了。 不过,和往年前来的客人相比,忽然又觉眼前这小客人顶好说话,并且是真的大方! 一想到这点,中年老板高高兴兴地亲自去跑腿给约了有火焰驹的人家,付了钱并嘱咐了几句。 那六名食客也就住最近的矮太郎夫妻和那大块头蹲自家门口,一听说小客人要往镇上去,就来到广场伸着脖子看。 初听火焰驹时,画画楼还很平静,以为就是一匹名字十分响亮的马儿,当看到面前的本尊时,吓得本能往后退了一小步。 泥马!这……分明就是巨兽! 一头巨大殷红色的长了一只角的异兽,毛发很短有点像马毛,但很壮,得有两米高大三米长,三条尾巴是蓝色的往上翘着,兽头巨大,鼻子上还长了两只巴掌长的弯角。 丑,不算太丑,被一个看起来不太爱说话的青年牵着,很老实的模样。中年老板再次和那青年人交待,对方只是点点头,连个‘嗯’都没应。 交待好后,中年老板转头笑着说,“都安排好了,会在天黑前将您送到镇上最好的客店的。” 看着面前高大的巨兽,画画楼表情是冷莫的,这是要她飞上去吗? 不想,忽然腰一紧,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腾空而起,好在她心脏够强大硬憋着没有尖叫出声。 不然就有些丢脸了。 几秒后她稳稳地坐在了个木架位置上,木架十分简陋,三面三根横木,底下一块板。 那青年甚至不给她说话的时间,一拍异兽的脖子,异兽立马就像脱缰野马一样撒丫狂奔而去,颠得画画楼一个不稳整个人都抛了起来。 幸好她手快一把握住了两边的横木栏,身子往后倚撞了一撞,小腰疼得她龇牙咧嘴。 就这么一路狂奔一路跑到镇上。 还以为和莱里村一样贫瘠,至多也许不过一条街巷,可没想到还挺繁华的,至少让她看到了人来人往车……兽骑横行还算繁荣的景象。 看到满街奇形怪状的坐骑,画画楼终于相信,自己进了个不认识的……时空。 即便不能算另一个时空,也是一个结界里的世界,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她掉进来,十有八/九是被那个伪装成大师兄的神秘人有关! 当然,她打死都不会承认,极有可能是自己一时冲动,冲进那诡异暴风中的错。 那青年话虽然没有,但却还是规规矩矩地将她送到了一家二层楼的店铺前,这楼屋就在大街尽头靠山望河好位置。 青年跳下了坐骑,轻轻拍拍它,便装绳索交给了店员,带着画画楼往里走去。 里面居然用了光滑石板铺地,看起来奢侈极了;大堂内宽敞明亮,装饰也都还不错,看起来奢华又不失低调。 柜台前顶着个软皮帽子的二老板,见走入来的人身穿粗布兽皮,只是随性地掀掀眼皮,漫不经心地开口,“客人要住房吗?目前只剩……” “啪!”的一声,青年将钱拍在柜台上,“天号房。” 那软皮帽子二老板被这一声给吓了一跳,哆嗦着站直了腰,又瞥见桌面上的钱,双眼立马一亮,“好,好好!天号房有!” 二老板取出登记本,“客人身证麻烦递一下?” 青年取出了一张薄薄的牌子摆桌面上,二老板接过看了一眼,也算有点熟,不免多看了青年一眼,青年却手一指,“这位小客人入住。” 二老板那是见过世界的人,一瞅见其身后那张粉嘟嘟的小脸和那清奇的打扮,立马就知道那绝非普通平民,赶紧麻利地给办理好,亲自拐过柜台出来引路。 “客人这边请。” 那青年很有责任心一路跟着,直到看到了给开好的客房,一切都没问题,这才和画画楼道别,他的道别只有两字,“走了。” 非常酷。 画画楼追了上去拉住他,“等等,这个给你。” 她以为对方至少会推诿甚至可能拒绝,但没想到他低头看了看仰着头举起的钱票时,只怔了一秒就接了过去。 转身时又多说了两个字,“多谢。” 还是那么酷。 二老板那是看在眼中,十分羡慕,他也想要小费! 于是那笑脸灿烂得都能晒出紫外线来,“小客人,初次到此地吧?我们挪亚镇虽然不大,却是远近闻名的……” 画画楼很会享受地接过二老板殷勤递上的饮料,看颜色像是某种果汁,看他神情自然,应该是相当寻常的果饮,她忍住了问出口的冲动。 “初到贵宝地,不知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她态度温和,把拂尘对折摆在桌面上,明显看到二老板盯着拂尘两眼发直。 仿佛那不是一根普通的拂尘,而是一柄上古神器! 这个世界,真的很让她意外不断。 二老板十分会察言观色,完全没有因客人表现出某些不合呼情理而露出失礼神情,甚至非常贴心地做一些挽救。 “挪亚镇虽小,但聚集了来自天南海北各地奇人异事,大多数都为着一探圣雾山而来,虽出发点可能尽不相同,但目的却是一致的。有成群结队而来,也有不少人到了此地后才结伴同行” “圣雾山有厉害瘴气,不过一年之中会有一个月瘴气相较而言淡去许多,这个时候,到镇上的人最多。久而久之,此一月被称之为‘开山日’,而下个月便是一年一度的‘开山日’。” “虽还有大半个月时日,目前抵达此地的人已经络绎不绝,小客人若再晚上几天,可能便无房可落住了。” “此地平日算是‘三无地带’,可每年到了‘开山日’前后,丹尔城会派出军队驻守以维持秩序,如果小客人遇到什么麻烦,也可以找军队。” 说到这个,他神情有些隐晦,“不过,军队……收费有些高,并且军队人员看不起平民,态度十分傲慢。当然,小客人您一看就不是普通平民,这些无需担忧。” “除了军队之外,还有各城的大家族也会提前来驻地,这些大家族可以依傍,也很容易得罪,小客人若遇上了,最好注意避一避。” “小客人似乎没有坐骑,可到驯兽场租或买一匹,在这里,好骑兽价格比其他城都优惠。” “其他,没什么特别的了……哦,若小客人有兴趣,也可以在集市日去逛逛跳蚤市场,里面假货不少,但好东西更多,兴许有小客人喜欢的。集市日每三天一次,正好明天就是,早上八点开始至晚上八点,小客人可以选自己喜欢的时间前往。” “每五日晚上八点还有拍卖活动,拍卖场离得不是很远。” 画画楼听得很满意,随口又问了几个问题后,从一叠钱中抽出一张钱票打赏他,数额并不大,但二老板两眼发直,高兴得又几个鞠躬,退着出了客房门,还体贴地帮着将门给关上了。 她对钱票的观念很淡,倒不在乎这个,毕竟……“二十块钱买的书换来这么大的享受,值得很。” 这个房间在二楼,有点现代酒店风格的前期模样,条件还不错。 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吃了点东西就躺下了。 她倒还是警觉,睡觉的时候将门内锁还推了张桌子抵着门,窗户也只是小开了缝,甚至将小狡崽放了出来摆桌面上,它警觉性很高,有它在,风吹草动都瞒不住。 也算是一道灵活的警铃吧。 有了这些,她睡了一个冗长的觉。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挣扎着就是醒不来。 翌日。 大清早客房门就被敲响了,这会儿画画楼刚洗漱好,她将抵门的桌子推到一边将门打开,外面是个精神小伙子,笑得十分光阳。 “客人,给您打了洗漱的热水。” 画画楼仰头回视这个哈着腰的精神小伙子,面无表情,“我已经洗过了。”她手一指,那边的架子上架着的脸盆。 精神小伙子:“……”有一瞬的不精神了,但立马恢复了笑脸,“那客人需要用早餐吗?本店有各种餐点,可以下去吃,也可以送上来。” 她想了想,“有没有那种专门做早餐的店铺?最好是整条街那种。” 一听她描述,精神小伙脸色逐渐不那么精神了,“客人您说的那种地方只有各大城才会有,咱们这种地破地方,比较糙。” “……”好吧,“我到下面去用餐。”到人多的地方,方便她收集信息。 “好的!”精神小伙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她的双眼特别的亮。 画画楼:“……”你干啥了吗就想收小费? 不给。 昨天还很大方的人,今天忽然变得很抠,她整理了一身睡得发皱的道袍就下了楼,全程无视精神小伙逐渐暗下去的眼神。 用餐间在大堂的左侧,里面不算很大,不过人倒是不少,正如昨天二老板所说,‘开山日’的临近,天南海北来的人不少。 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各不相同,有一身华丽古风长衣,也有现代束腰制服,还有休闲打扮,更多的是一些布料十分粗糙的简装,有的露胳膊,有的露腿,还有的露腰。 头发也有长有短,有现代短发,也有爆炸狮子头,还有长发飘飘的君子风。 单是瞅着这餐厅里的人,就已经让画画楼有一种进入COSPLAY场地的错觉。 这些人长得也很不一样,看着有西方血统的蓝眼金发,也有皮肤黝黑中东地区人的五官。 简直就像是进了一个国际展会中。 进到这里,全场最小个子很快引来他人的注意,看到这么个粉嘟嘟的糯米团子,所有人都露出了诧异,尤其看到这小孩被引到靠窗位置坐下,往桌面摆着的东西后,脸色全变了。 有见识的人惊呼,“那是……拂尘!” “麈尾拂!看到没有,那是麈尘拂!” “嘶!那是昆仑道家人!” 随着有人惊呼后一连串的效应,尤其听到是昆仑,喊得最大声的几人吓得缩起了脖子,但还仍忍不住在那边窃窃私语。 “……昆仑大陆今年也会有大量人过来吧?怎么连道家人也来了?不是说道家人不屑于上圣雾山吗?” “你知道个屁!我昨天收到消息,今年道家出动了大量族人前来,好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噫?我怎么没听说这事?听说道家人个个超凡厉害……” 坐在靠窗也算角落中的画画楼,慢慢吃着殷勤送上来的食物,一边听着邻桌周边那些人的议论说闲。一顿早餐下来,收集了不少的信息,而且完全白嫖,真让人愉快。 为了赚到她这个打赏,精神小伙特别殷勤地带她前往跳蚤市场,还一边非常细心地为她科普以及提醒。 毕竟是‘三不管地带’,附近虽有的军队驻扎,但只要不涉及到影响极大的情况,军队一般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位小客人出手不凡,身着也不凡,就连手上的拂尘都不凡……但,也看不出是哪个大家族的贵人,若出什么事,总是不好的。 可能是这一丝恻隐之心,在将人带到跳蚤市场门口告辞时,精神小伙终于得到了这位小客人的打赏,钱银数客非常另人满意! 这大清早,跳蚤市场已经是人来人往。 进到里头画画楼才明白为什么住店里不论是二老板还是伙计,对她一个小孩在外面瞎狂还能如此淡定了。 往来人中,什么样的人都有,即便是小孩也比比皆是。 不过,像她这么小一只的,还真只有她。 这种地方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来这里的,似乎多少有些世面,就算只有她这么小一个小孩,关注的人也不太多——前提是精神小伙提醒过她,出门最好先将拂尘收一收。 单是道袍就已经十分惹眼,如果再握着拂尘可能会引来不小的哗然。 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 恰巧她算是个怕麻烦的人。 于是十分配合地当着精神小伙的面将长长的拂尘,给塞进腰间小小的袋子中,看得小伙眼馋又羡慕。 跳蚤市场比现象中还要大,她从入口进入,走了好几百米,也没能看到尽头,而且还有不少横道。 形形色色的人走在两摊位之间,右边瞅瞅,左边看看,热闹得很像集市。 摊位也不尽相同,有简易支架撑起来的板桌,也有就地摆一张毯子将商品摆在上面,更有连摊位都没有,就在那儿站着,别出心裁地身上挂个板牌上面写着:有货。 开头画画楼看得新奇,慢慢走久了,她开始认真仔细打量商品。 她有预感自己不会待在这种地方太久,但这边的东西如果有用,她正好也有获取的……钱票,不妨带些回去。 前提到能带回去。 一开始,一些新奇的东西,看价格合适,她就买。把乾坤袋子都快塞满后,小狡崽被堆压得没地方了,只得跳出来往她怀里的内口袋胡蹲坐着,她才改变了策略:买重要的并且实用性强的。 她那挥金如土财大气粗钱财露白的举动,也让人悄悄盯上了。 大大的双眼滴溜溜地左右转了一下,蹲扒坐在胸口前伸出个脑袋的小狡崽和她交流:“嗡?” 这些人类狡猾的,可以吃吗?它打着歪主意。 画画楼将手放在胸口小毛球上按了按,非常严肃,“不好吃。” “嗡。”那就不吃了。 “……”说得好像你吃过似的。 不管好不好吃,这些人不足为惧,她稍稍警惕了些,仍大摇大摆继续瞎逛着。 自古有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尤其是这种鱼龙混杂地方。 秋平十二岁了,背着他阿父好容易逮到的一只兽崽,让来跳蚤市场卖。实在卖不出去换不来钱,换点家里缺的东西也好。 村里来镇上路程有些远,他半夜就出门了。好容易最早一批走进来的,可现在快中午了,也无人问津,焦急又难熬抱着肚子站那儿。 手提着的笼里,小兽崽可怜兮兮地趴着。 昨天下午开始他就没能吃上东西,大半夜又走了这么长的路,现在又饿又难受,抱着小笼子脸色发白晃着就要倒下去了。 一个趔趄,他往前扑撞到了一个人,将对方撞得一个摇晃,但对方跟着的两个手下立马扶住了那人。同时一把将他推开,本就虚弱无力,这么一推,直接往后倒去。 倒下前还心心念念着怀中抱着的笼子,没让笼子滚了出去,但笼子里安静的兽崽却受到了惊下,“吱吖!”一声尖叫。 被护着的人推开了两名手下,见是这么个平民小孩,大怒着上前就是一脚,“你他妈的往哪里撞呢!” 这人牛高马大的,得有两米高,他这一脚下去,少年得少半条命。看得一边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路人本能地惊呼出声。 “啪!”一声,同时听到一声“嗷”的惨叫,秋平睁开了眼怔怔地看着本要赏自己一顿好打的人,却抱着腿在那儿边跳边骂,“他妈是谁敢打老子!” 过于高大的人抱着腿看了一圈,愣是没找着目标。周边路人纷纷闪退了三米之外,生怕被殃及。 手下拉了他一把,“老大,人在下面。” 随着手下手指,他低下头,发现一个小得跟婴儿差不多的小孩正仰着头看他,小脸粉嘟嘟的,大眼水汪汪,比他家出生的婴儿好看不止多少。 “……你打的老子?”太过惊诧,男人都忘记了疼痛,把脚放下去,但还是扯疼得吸了一口气。 本来也不爱多事的画画楼,根本不会往人多的人方扎,要不是为了收集多一点情报,今天也是不会来的。 这种看不过眼的事情,她不应该管。 可她的拂尘最后还是甩了出去,同时一边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 没理这大汉的质问,她转头走向那躺地上抱着笼子,一脸懵然的少年,目光落在受惊的兽崽身上,“这是什么兽?” 今天头一回有人问津,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之下,秋平怔了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面前比自己小很多的小孩。 这小孩长得可真漂亮!娇嫩娇嫩的,和他们这些乡野孩子一点都不像呢。 身后被无视的人恼羞成怒,他踹个少年能踢得毫不犹豫,但现前这个……婴孩似的小孩,他有了点顾虑,尤其周边围了不少人。 但这不妨碍他发飙! 一把拎起这胆敢无视自己的小孩,提到面前,这小孩有一瞬的呆愣,就这么转向自己时滴溜溜的大眼眨了一下,一脸不解地看他,“勒着我了。” 男人:“……” 手下其中一人瞠目结舌,惊得大眼都快突出来了,扯着他的衣,“老、老老大,你、你你看他手上的是什么?!” 手下人结巴的惊喘让他从暴怒回了一点神智,“他妈的有什么好看的?!”骂骂咧咧低头一瞅,看见小孩手中握着的东西往下垂着,长长的须垂到了他的膝盖处。 拂、拂尘? “怎么可能!”他惊呼出声,难以置信。 这么小的小孩怎么可能有资格拥有? “所以说,你勒着我了。” 面前的小孩一脸冷漠,再次用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开口,听不出一丝害怕和紧张,冷静得过份诡谲。 这不是一般小孩会有的反应! 想到刚才打得他此时腿都还有些疼的那一下,他终于有点相信是面前这个小孩动的手。 可现在,骑虎难下了。 就在这时,其后没什么眼力见的少年似乎终于搞清楚了情况,抱着笼子转身就跑。 他看得清楚,脸上顿时挂起了笑,色厉内荏,“小孩不知你是什么人,不过在这种地方,还是不要强出头的好。” 他的目光瞟了一眼远去的少年背影,讽刺道,“不是什么人都会领情的。”然后一副大人有大量的大度,直接松了手,也不怕把人摔了,“懒得和一个小孩计较。” 画画楼落地后,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脸上的神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对此似乎无动于衷,甚至都不想与面前的人纠缠,非常干脆地转身继续往前走。 刚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她回头,看到那去而复返的少年,一脸着急地领着两名穿着制服的人往这边赶来。 看到这一幕,画画楼怔了一下。她转回身,而高大的男人一眼就发现了那些穿制服的人,哼了一声后抬腿就想走,却被这小孩给拦住了去路。 “……滚开!”大汉压低声怒吼,声音里带着焦虑。 原本想着当事人都走了她也就懒得计较,没想到那少年却去而复返,一眼她就明白,估计那少年是去搬救兵了。 看那飒爽的制服,大约是二老板等人口中提到过的在附近扎营的军队。 这个时候放惹事着走了,少年可能会不好交待。 于是,她拦了大汉的去路。 一行人走近,大汉知道走不了,扭回头恶人先告状,指着少年,“好啊你个坏家伙还敢回来!”大义凛然喊了一声,然后凑过去,“两位大人,这是个小偷,居然偷了我的钱袋!” 说着,人凑得更近,胳膊都撞在了一起。 冷冷地看着那两名穿着制服的人收下了男人塞的东西,画画楼往前一步,软软的声音响起,夹着一丝冰冷,“两位大人,这个大汉他偷了我的钱!” 大汉:“……” 两名制服守卫:“……” 只有那被忽然认指为小偷的少年吓得脸色发白,一脸懵然。 事情反转再反转,他脑子有点跟不上。 还是大汉先反应过来,“你胡说八道!我为什么要偷你钱?!” 她不为所动地抬头目光与那两名守卫对上,后转回来,“那他为什么要偷你钱?” “因为他穷!” “因为你穷。”画画楼眼也不眨一下,又看看彻底懵圈的少年,心里忍不住摇头,傻成这样,被欺负死都不算冤。 “谁、谁穷了?!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老子会穷?”连他自己听了这话都忍不住气笑了,简直天下第一大笑话! 大汉穿着一身合体的布料,虽然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比许多人看起来都要光鲜,而且刚才塞了的钱应该也不是小钱。 但,“你不穷就不会偷了吗?那我的钱怎么不见了?”她拂尘一甩,取出了一叠钱银,朝那两守卫扬了扬,“两位大人,我随便拿点小钱出门,没想到被这人盯上了,可怜了这小少年只是来卖个小兽崽就被贼喊抓贼。” 说着,她一甩拂尘挂在臂上,一副怜苍生之态摇摇头,感叹这世界之苦难。 那两名守卫看见甩动的拂尘,脸色一直子就变了。收了好处的那个脑子转得飞快,一不做二不休,立马踹了大汉一脚,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混账东西居然贼喊捉贼!” “幸好这位……少年发现了,看你往哪跑!”说着又上去补了两脚,那是真真实实的毫不留情使了劲。 看戏围观的人都吓得又往后退了几步,开始窃窃私语。 “……这是多米特吧,听说在这镇家里有些势力。” “就是那多米特!老看不起咱们平民,他自己还不是是平民?以为家里有点权势就是贵族了?呸!” “这次守卫怎么不给他面子了?居然还真动起了手。” “你懂什么?看看,那小孩手里拿的是什么?挪亚镇里有点势力算得了什么?这可是昆仑大陆道家!” “天啊,那是贵族才有的东西!难怪今天守卫这么正义。” 啧!原来是这么个情况。 画画楼听够了小道消息,两天不到却让她实实在在了解这个时空尊卑的诧异。 她心中冷笑,朝那两个一副正义之光神态的守卫颔首,“两位大人秉公办理,实在让人信服。” 她说着漂亮的话,却没有从那一叠钱中抽一两张给他们,反倒来到懵了半天仍没回过神来的少年面前,“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兽呢。” 秋平被面前的小孩仰着头直勾勾地望着,愣是给望回了神,小脸有些发红,“是、是燕骝兽。” 非常普通的兽,还只是个幼崽,所以他在这里站了大半天也无人问津。 像这么普通的兽,这位没见过也是正常的。 “多少钱?我买了。”画画楼盯着笼里瑟瑟发抖的兽崽,个头比小狡崽大许多,不过看着奶萌奶萌的,应该是这种兽品十分幼小的一只。 “您,您真要买吗?燕骝兽即便成年,个头不大,跑得也不快,还没有别的用处,只能当作休闲坐骑……”秋平大着双眼急急地给面前的小客人解释。 这位小客人已经帮了自己这么大个忙,可不能让他买个无用的幼崽回去啊。 无奈地看着面前这个老实的少年,画画楼想到了莱里村那几个高低不一的村民,都挺朴实单纯的,就是蠢了点。 被面前小客人坚持目光看着,秋平只能确着头皮,“我、我阿父让我卖三十币。”弱弱地说完又急急地被一句,“但、但是,如果一直没人问,一、一十五也是可以卖的。” 如果是面前这位小客人,他愿意只卖十五币。 一听,画画楼有些诧异,“这么便宜吗?” 她一个上午,随便买的东西都是百币以上的,还真没买过十几币的东西。 秋平:“……”就是这么便宜,也无人问津啊。他的脸又红了红,“因、因为燕骝兽真的没什么用处,而且数量也多。” 就他阿父那样弱小的体魄也能逮到,可见捕捉起来也不是那么费劲,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不明白这少年不好意思个啥,画画楼从手上的钱币抽了一张给他,然后十分自然地伸手抢了过来,“不用找了,我买东西不能少于一百币,丢人。” 攥着一百钱币的少年脸色红了又紫然后又红。 身后那两名守卫教训完了之后,还没走开,瞧着这小孩如此大方,有些眼红。于是,十分热情地上前搭讪,“这位客人来自昆仑大陆?是不是头一回到挪亚镇来?” 到底是地头蛇,画画楼拎着简易笼子对二人态度还算不错,“是的,头一回来,比较陌生。” 二人眼中有喜色,“那客人一定不知,这挪亚镇最有趣并不是这集市,而是晚上的挪亚拍卖大会吧?” 还真是头一次听,“拍卖大会?”她看了看手上的钱,似乎还有不少可以花。“都是好东西吗?” 二人拍胸,“那是当然!挪亚拍卖大会绝对不逊色于丹尔城内的拍卖会,不仅品类众多,还都是些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客人一定能从中获得满意的商品!” 听起来很有意思,她迫不及待要多找些好东西。 “这样,请问二位,参加拍卖会可是需要什么准备?”她问的是要什么条件。 不可能无门槛。 “只需要一张入场卷。”二人笑得十分灿烂,那意思很是明白,他们有,当然也不是白给的。 画画楼也很满意,“那……劳烦二位?” 能给好处就得到的东西,不是人情。画画楼当然满意,婉拒了两人要帮忙的殷勤,自己拎着小笼跟着二人走了。 周围的人也散了去了,只有少年攥着得来的钱,站在那儿望了很久。 拍卖会是晚上八点才开始,画画楼得到了入场卷后,与那两名守卫分道扬镳找地方吃东西,没想到走着都能遇上那个老实少年。 少年捂着胃部的地方,另一只手扛着一麻袋,有些黝黑的脸上,小眉头都拧紧了,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低着头走路。 就他这样,再撞一次人也极有可能。 所以当去路被拦住时,他愣了一下,本能地绕了道继续走,又被拦一次才困惑地抬眼。 就看到面前的小孩微抬首看他。 “……啊,是小客人您!” 看到画画楼,他显得很高兴,笑起来连脸上的痛苦之色都淡了不少,“您怎么在这里?” 这条街不是大道,商铺也非常窄小,卖的东西都是最底层的平民使用,一般有些身份的人都不会来这边,更别说贵族。 “随便逛逛。”画画楼看他眉宇间的苦色,问他,“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好吃的店铺吗?” 秋平被问得一愣,想起村里人说过,贵族人都是奇怪的,有时高高在上,但有时又会喜欢到他们平民的地方游逛,甚至还会和他们成为朋友。 他们偶尔想尝尝普通的食物,也……正常吗? “有、有的。”他回得有些拘谨,“前头不远有一家店铺,开了许多年了,那里的东西特别好吃!小时候我阿耶带我来吃过。” 回想当时,他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更饿了。 “那带路吧。”画画楼一点都不客气。 被迫带路的秋平看了看,没见提那只笼子,忍不住问,“小客人,那只燕骝兽……”不会买了发觉无趣就扔了吧? 这真是有钱人做得出来的事情。 “哦,我让守卫帮忙先送回住店里去了。”提着很不方便。 秋来:“……!!”居然让守卫大人干这种跑腿的工作! 果然……是真贵族吧,不然那两位大人为什么会这么毕恭毕敬? 说有钱,那个多米特家也是有钱的,不也被守卫大人打了吗? 连多米特那样的人都被教训了,这位小客人可真厉害!而这么厉害的人现在,正在和自己说话呢。 一想到这个,他胸口怦怦乱跳,好激动。 那是一间看起来比较普通的单层屋子,店门四四方方不是特别高大,门前摆了几张板木桌凳,有两张桌子坐了人。 店前有个两米左右的梯式架子,上面摆了不少奇形怪状的水果,和一些饼状食物。 画画楼挑了个空桌坐下,就见少年虎头虎脑地憋着一脸想要告辞却又不好说出口的模样,拍拍桌子,“一起坐下吧,这么扛着不累?” “还、还好。”秋平有些懵,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对方不耐烦再次敲了敲桌面,他一个激灵将麻袋放下,赶紧坐了下来,拘着坐那儿小心翼翼。 店家是个中年女人,见二人坐下,一个粗布减皮凑成的落魄少年,一个衣着长袍软衣的小孩,妇人立马走了过来,脸上没有笑,“要吃什么?” 问的时候,主要目光在打量这个穿着长袍的小孩子身上,这么小一个,倒是少见。 被问,少年就僵在那儿了,他……不敢点餐,就一百币买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剩下的得拿回去。 没有这方面顾虑的画画楼侧抬了首,这种地方肯定是没有餐牌的,她想了想,“你们店最拿手的都送……两分份上来。” 她想着一份就够了,她吃得少,而且这里的食物分量大得惊人,随便一份都能把她埋了。 可看这少年窘迫的模样,知道若只是一份,他肯定不敢和她一起吃的。 少年拘谨得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画画楼也没好言相劝,这种性格大约是与生具来,不是说教一两句就能有什么改善。 打脸的是,当少年墨迹半晌终于吃下第一口后,那毫不客气狼吞虎咽的架势让她目瞪口呆。 好吧,食物可以改善他。 从少年口中,画画楼又探听到了不少讯息,在少年面前她不需要遮掩,有什么问题想问就问,而且少年是真的知无不言,甚至连家底都露个一清二楚。 典型的被人卖人也能帮人数钱的列子。 想着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去,画画楼大眼转了转,打起了自己的主意。 晚上七点三十分,挪亚镇拍卖会场入口,检查人员看着现身入口的一大一小两孩子,第一反应就是要将人轰走。 少年全身绷紧,看起来很紧张,反倒是十分娇小的小孩抬着那小脑袋,一脸淡然举着手,手上拿着入场卷。 金色入场卷! 拥有金色入卷的客人,非富即贵! 检查的门卫脸色一变,内心惊涛骇浪,赶紧换上了一张灿烂笑脸,“二、二位里边请!” 第23章 拍了一条美人鱼 神奇大陆(三) 有个身材曼妙的女迎宾为他们引路, 他们的位置在二楼。 那女迎宾笑容可掬地给二人上了时新水果和点心饮品,甚至还弯着腰询问是否需要来红酒。 画画楼给她一个眼神,女迎宾笑脸一僵, 还是顶着头皮笑着给他们简短地介绍:“本雅座88号,二位有看中的商品, 举此牌就可以。本卖场每次举牌,千币起;此背面,万币起。” 她稍稍一顿, 手掌指着桌面中间那个上了盖子的按扭, “开启贵族健, 十万币起。” 少年听得已经脸色发白全身颤抖吸着冷气。 画画楼点了点头,表示已经清楚。抬起软软的小手, 在桌面摆了张钱币,一百数额。女迎宾双眼一亮, 原本僵硬的笑容瞬间软化喜逐颜开地退出去。 画画楼转头看到站在自己侧后方的少年, 那紧张得都快翻白眼惊吓过度的模样,有些好笑, 拿了个成年□□头大的水果递给他, 并敲敲桌面示意他坐下,“开场前吃完它。” 秋平以为这是任务,接过水果就啃。 等他啃完后,眼巴巴看着面前的新老板, 敦厚的样子有几分求表扬的意思, 倒是一时间忘记紧张了。 “很好。”她不吝啬于表扬。 目的达到,画画楼也不纠结他肯不肯坐下,目光转向拍卖台。 这个距离偏右一点,所以离得还算近, 拍卖师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年,五官长得十分柔和没有攻击性,嗓音低沉有力,在台上妙语连珠侃侃而谈,逗得场内客人偶尔哄笑,气氛倒是十分不错。 八点整,拍卖正式开场。 拍卖师激情四射地在台上喊着话。 第一件商品和压轴商品,必然是本场最珍稀且能让人趋之若鹜的珍品。画画楼上一世看到过这种流程,心态还算不错,当大家为第一件商品竞争激烈时,88号雅座风平浪静,一次牌都没举起来过。 负责这间雅座的女迎宾疑惑,里面的客人看起来并不像普通人,不可能因为一万起价就一次不跟拍啊,难道……是还不清楚流程? 她有一瞬间自我怀疑刚才是不是没有讲解清楚。 台上,司仪小姐端着盖了玫红色绒布的盒盘上来,拍卖师语气依然兴奋并且富有感染力,“接下来是第二件商品,这是一条做工精美却又非常稀有的储物空间带,它就是火山魅带!它拥有十个十立方储蓄空间,并且有个特殊特点:可以存放活物,非常实用!起拍价,五千!” 一百币足够像秋平家那样的家庭一月的生活开销。 比起第一件商品的无动于衷,这一次画画楼的神情焦点都在那掀开了的绒布盒子中,从这个高度能看见司仪小姐端着商品沿台,由左往右慢慢走过,让客人一睹真容。 那是一条非常精巧的项链模样的东西,能看到环形的十枚宝石镶嵌在上头。 如果没猜错,拍卖师所说的十个十立米储蓄空间,就是这些宝石了。 画画楼心动极了,只是,“不知回去还能不能用……” 盯着商品,她摸着小下巴开始思考。 下面已经拍到了三万八,拍卖师高声喊价,“三万八!22号再次加码,三万八!还有没有比这位更高的价格?还有吗?三万八一次!三万八二次!” 拍卖师情绪依然那么高涨,喊得别具一格极有渲染力。第二次时,终于有人举拍,他一个激动,声音比先头高出一个八度,“四万八!88号第一次举牌,直接加码四万八!这是一位与众不同的宾客!” 他这么一喊,随着他的目光,不管楼下还是楼上的客人纷纷往88号看了过去。 瞧见那是一个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小孩时,个个瞠目结舌。 倒是有不少见多识广的人,立马揣测到某些家族也拥有过如此这般人物,某种功法或能力使其身不长。 能到这种地方,必不可能真是个小孩子。 上下一片骚动,又有人举拍,拍卖师继续激昂地喊,“四万九!22号再次追码四万九!” 二楼雅座上,小孩再次举牌,拍卖师大喊,“五万九!88号贵宾第二次以万加码!这是88号贵宾今夜第一次举拍叫价的商品,看来对此件商品十分感兴趣!” “噢!22号再一次加码,六万!已经竞拍到了六万!可见第二件商品不虚盛名,罕见的十方储物空间,少有的可纯放活物之宝器!是修练者必不可少之宝器!六万!六万!还有加码的吗?” “35号举牌!六万一!35号再一次加入叫拍!” “22号举牌,六万二!” “35号举牌,六万三!” “噢!88号沉默几轮重新举牌!还是以万为底,七万三!七万三了!” “35号再一次举牌,七万四!” “22号跟牌!七万五!” “八万五!八万五!不愧是88号贵宾!噢天啊!那是怎样一位经世绝伦的大人,低调而又奢华的贵人!八万五还有出价的吗?” “还有!22号八万六!这也是一位不得了的宾客!八万六——” 顺着拍卖师的目光看了过去,那是对面二楼的雅座,对方和大多数人一样戴着面具,看不清样貌。 进拍卖场会戴面具,一是不想曝光身份,二是为了安全起见。 画画楼就没戴。 她那身形与穿着,瞎子都能认得出来,戴和不戴是一点区别都没有。 而且,她故意这么高调。 她想看看,自己高调什么程度才会引起真正的骚动。 22号的客人也看了过来,甚至朝她点了点头,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 画画楼视线没有收回,也没听见下面拍卖师那激昂的叫喊,左手举牌,下面再一次骚动。 “九万六!88号的贵宾再次以万加码!天啊!九万六还有没有要跟码?” 不管楼上楼下已经骚动沸腾,整个会场喧嚣又热闹。 “九万六?第二件商品居然超过了第一件商品!”第一件才拍到了九万。 “极少有哪次拍卖会上第二件商品能超第一件的。” “88号到底是何方神圣?听说了没,那着穿打扮,有可能是道家人……” 激动得双眼发红的拍卖师看向22号,语带遗憾,“22号放弃追码!”同时大家都看向一直追码的35号,画画楼也看过去,对方出乎意料的没再竞拍,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是不与她争的意思。 拍卖师高声地喊数,三声后用力拍醒板,“本场第二件商品,‘千山魅带’最后以九万六价格拍于88号贵宾!恭喜这位客人!” 下面继续进行第三件商品的拍卖,前两件都拍出了好价格,拍卖师情绪十分高涨,全场热血沸腾。 二楼上,迎宾小姐也喜上眉梢。自己负责的雅座以如此高价格拍下商品,她作为此间迎宾能有分红,尽管很少,但比起其也人,她的收入非常可观喜人。 正笑着,听到里头的客人唤她,赶紧转身进入雅座,“客人,您有什么需要?” 画画楼取出那只备用的碗摆桌面上,“我交的备用金只有五万,麻烦贵场顺便将我把这瓷器也拍了吧。” 虽只是这里的迎宾,到底是被培训过的,一眼就认出来这瓷器品质,双眼发光,赶紧出声,“好、好的!请您稍待片刻。” 说完转身出去,没一会又转了回来,手上多了个绒布制成的浅口盒子,以及跟着来了个中年男人。 男人进来连礼都忘记行,双目紧紧地粘在了桌面上,一下子趴到了桌沿前,身全几乎贴着桌面凑到了中心。 画画楼微微侧首,惊讶地发现,这男人居然一丝都没有碰到桌子,上半身程直线贴服桌面却未触碰到桌面。 高人。 脑海中蹦出了二字。 男人双眼紧紧盯着桌面上的碗,动作流畅地戴上了白色手套后,小心翼翼地双手六指端起了碗,那仔细研究的模样,像极了上一世她们工作队遇上古董时的表情。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别人对着一个三块钱买来的碗两眼发光活像见到真宝一样,画画楼眉角忍不住抽搐了下。 详细检查后,男人双眼发光再次确认,“客人真的确定要拍卖此宝器?” 一个三块钱的……宝器。 画画楼嘴角抽了抽,“是的。” “那请您起个价。”对方态度恭谨真诚,迫不及待就要端去拍了。 瞧了一眼那碗,画画楼有点于心不忍,“还是……请贵场估个价吧,我都可以。” 主要是她实在开不了那个口。 出拍有两种选项,一是出货者心知货品市场价格,委托式交固定但相对而言比较高的服务费给拍卖场由卖场拍卖,所得费用尽数归出货方。 第二种是连出货方自己都不好估价,于是出个较低的价格以分成式交于拍卖场,所得费用以分成式交付于拍卖场。 瓷碗是可估价之品,正常都是走第一种委托式,可却以卖场第二方式和画画楼签了约,正式拿去拍卖。 明知道卖场想赚她这个钱,画画楼倒也不在意,本来就是一只三块钱的碗,还不如这个地方用的木碗或竹碗来得珍贵呢。 而且,卖场赚了钱,对她态度自然会不一样。 第三件没留意,第四件没兴趣,直到第六件被用推车推上台扯开布罩时,画画楼百无聊赖的神情一滞,不自觉地坐直了腰杆,双目紧紧地盯着下方的台上。 而楼上楼下都传来阵阵哗然。 那是一条美人鱼。 闪耀的浅蓝色波浪长发,漂亮的眼瞳,精致完美的五官,还有那条矫健的尾巴。 平坦的胸膛,是雄性。 就连画画楼都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泥马这也太刺激了,比她被扔进这个结界还刺激。 台下拍客的惊呼与阵阵躁动没能引起那条美人鱼的注意力,他垂着头侧身曲坐在笼中,笼下是个透明玻璃缸,很浅,只摆放了他那条蓝色的尾巴。 拍卖师在台上激昂地侃侃介绍,但从他的话中以及周围人的反应,画画楼能确定,美人鱼在这个时空似乎珍贵但未必稀有。 虽应该谈不上司空见惯,却也就比普通宠物略珍贵一点罢了,毕竟人鱼长得实在太美。 而且,人鱼难养。除了可以观赏悦己悦人之外,并没有任何作用,不能骑不能使用,就跟养个宠物没什么区别。 养条狗还能看门呢。 所以,这并非今晚拍卖场上的压轴商品,起拍价还不高,一万起拍,每一次加价,大家都只以千来加,可见拍卖度热情很一般。 画画楼一直没有举牌,但她不知为什么却目不转睛地盯着,仿佛被那条美人鱼给深深地吸引住了,情不自禁地交注着。 楼下加价一直在继续,但喊了十几分钟了,价格也才加到了三万四。 在三万八的时候,四下安静了,拍卖师很清楚美人鱼的价格,能拍到三万四已是非常不错的价格,他也知道这应该就是封顶价了,情绪没那么激昂,开始倒数。 就是这个时候,一直垂着头的美人鱼忽然抬起了头,它看了过来,以这个距离正常人是对焦不上的,但画画楼视力极好,显然那条美人鱼的视力也不错。 她与美人鱼对视上了。 那样的视线透着股悲凉。 那样对命运的抗争不成后的悲凉,依然透着一投子不服命的挣扎。 美人鱼在向她哀求。 脑中闪过这个想法,拍卖师喊到了一,停顿了三秒后,惯例举起醒木就要捶下。 然后场上传来软糯的声音,却很有穿透力直射台上将卖拍师给震住了。 “我出五万。” 软糯的声音听不出是男女,又是小孩模样,拍卖师举着醒木怔了一秒立马回神,惊喜地喊,“五万!88号第一次出价,直接加到五万!不愧是88号贵宾!他看起来对这条人鱼并不是很感兴趣,一直没有举牌,唯一一次举牌却直接喊出了五万!” 不得不说卖拍师也是个人精,仿佛一眼就看出了88号那位小客人的心理活动,如果比这个价再高出,他大约不会再喊价了。他看起来的确对人鱼并不感兴趣。 毕竟,有能者,不爱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宠物。 画画楼喊了五万之后,楼下原先差一点就得到的人狠狠地抬头瞪了她一眼。却没有加价,三万八拍一条雄性美人鱼已属疯狂行为,楼上喊五万之后,傻子才分跟价。 最终,画画楼以五万拍下了一条美人鱼。 当拍卖师宣布归她之后,她忍不住捂了自己的额头,居然买了一条鱼,一条比她高大不知多少的鱼! 她觉得自己真是有些疯魔了,但想想和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相比,拍一条鱼……好像还不算太疯? 在画画楼努力给自己找台阶下的时候,美人鱼之后,拍卖的居然是她的那个碗。 摆出碗时,灯光全程跟着,璀璨极了。 比起美人鱼出场的反应,这个时候显得安静不少,但那种氛围却暗暗形成了肃杀。 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大家开始叫价,并同时都忍不住往楼上88号瞄一眼,生怕这位再次忽然叫价,这位叫价,大家跟起来可真的苦不堪言,谁都不想这位举牌。 出乎意料的,直到最后被拍下,88号那位又像前几回一样,无动于衷完全不喊价。 只要他喊价,就必然势在必得。 这位不喊价,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也羡慕最后拍下的35号。毕竟,大家觉得,如果88号这位跟着喊价,必然不是十二万就能拍到! 画画楼并不知道大家一边柠檬酸又一边庆幸她没有举牌,还给她标了个财大气粗的深刻印象。她忍不住将视线投向对面,对方再次朝她点了一下头。 那意思有些耐人寻味了。 对方应该并没有看到她让出货才是,因为刚才鉴定之时,前面的帘子是放下来的。 如果对方认为出货的是她,那只有可能是对方以此联想到了什么,猜测而已。 她回了一个颔首。 压轴是一把钥匙,铜质的。 从拍卖师口中,画画楼半猜半听,仿佛这是某处传说中的秘境的进口钥匙。 “……”秘境都出来了,这不会是个修仙世界吧? 又想想自己拍下的空间带,她有些凌乱。 至于那秘境所在,似乎在场拍客不少都知道,就她不知,于是,她一次都没有喊价。 比起前面,这一次她同样不喊价让在场的人都有些迷糊了,过半的人都是冲着今晚的压轴商品而来,前面几番下来,几乎所有人都以为88号也必然会与他们抢得头破血流。 可没想到,88号一次都没有举牌,仿佛真的对秘境之门钥匙完全没有兴趣。 不清楚在场所有人的心思,让画画楼意外的是,那把钥匙也被35号给拍走了。 嘶,拍了三十二万,不愧是压轴商品。 真有钱。 整场结束后,画画楼被引到了宾客室,卖场要与她解除合约分赃……不,是分红利,并将所拍商品合法性地交于她。 看着面前笼里的美人鱼,画画楼一时面露纠结,她扭头问送上笼子钥匙的工作人员,“附近有海吗?” 要不,放生算了? 工作人员被问得懵住了,“海?海……我、我并未见过海。” “……”行吧。 卖场经理亲自前来接待她,正好听到她提的问题,笑着迎上来,“客人是打算将其放生于大海?” 画画楼扭头,来人面带微笑自我介绍,“敝人本卖场经理,格林,很高兴认识您,贵人!” “你好,阁下之意,不放为好?”她懒得自我介绍,对方似乎对于她的态度早就习以为常。 尊贵的客人总是比较难伺候的,这位88号客人算是非常温和的了。 格林非常坦然,“被捕捉与人类生活时间过长,它们是无法再回到深法,回去也活不了。” 对方做了请的手势邀请她坐下,二人坐下后,她说,“愿闻其详。” 这样的谈吐,这样的气质! 见多识广的格林,能肯定眼前这位不是寻常小孩,十分善解人意没有往这方面带话题。而是有问必答地回答了她先头的疑问, “此地离海域万里,可以见得此人鱼离海时日不短了,与人类朝夕相处早就染上了人类的气息,这种东西是洗不掉的。带着人类气息回去的人鱼,永远不会被同族接纳。” “流离失所的人鱼,要么再一次被人类捕获售卖,要么被天敌吞噬。”别无其他活路。 所以,放回去这种做法,未必就是帮到它们。 听罢,画画楼心中叹息,她张了张嘴想问难道这种买卖没有人禁止吗?可话到嘴边便停了,能这么光明正大地拍卖,可见这种事稀松平常屡见不鲜。 “好吧,我明白了。”她不再执着于放生,倒是拿起绒布盒子里的千山魅带。 照拍卖师介绍的意思,只有修炼者才配带使用,普通人是无法启用的。 一时脑热拍下来了,能不能使用,现在才有点担心。 “此物能装得下它吗?”她抬了抬空间带看向那边的笼子。 “当然。”格林回答,“人鱼是活物,自然能装得下。不过,里面只是十立米的空间,一时存放倒也还好,久了容易出事。” 逼仄的空间,的确容易出事。 画画楼却双眼一亮,“这么说,人也可以装进去?” 这个问题让对方迟疑了一下,“本质上是可行的,但人会有排斥现象,不是心甘情愿之下,是收不进去的,除非死人。” “原来如此。”虽然有些失望,但已经比料想的要好太多了。 前提是她能驱动使用得了。 挠了挠耳背,她决定不懂就问,“请问,这个要如何使用?” 她以为这般愚蠢低级的问题多少会让对方脸色有变,没想到这经理情绪掩饰得极好,一丝诧异都没有露出来,不动神色笑得依旧温和,“这很简单,只要滴血认主就行,前一任物主已经解除了结契。” 格林面带微笑,补充一句,“当然,要认主,需要有修为,不然认了主也无法使用。”没灵气启动。 比想的还要简单。 心里松了一口气,画画楼扭头看那边依然低着头的人鱼,要带着这‘宠物’,肯定得靠空间袋,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地先试一试。 甚至没等贴心的经理送上小刀片,她手一抹,以血划过这条千山魅带,把经理和站在一边的工作人员都惊了。 这种毫不避讳当着他们工作人员的面施术的,还是头一回看到,大方得有些惊世骇俗了。 没往这方面想的画画楼,全神贯注盯着手中的宝石带子,心中怦怦乱跳。 有点紧张。 盯了好一会儿,料想的各种神奇画面都没有发生,安静如鸡平凡如狗。 “……”她居然期待了好半天。 “……就,这是证明我没认主成功?”失落得声音都变了。 格林不知为何对方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已然成功,您看,颜色不一样。” 经他这么一提醒,只顾着看会不会投射出七彩光茫的画画楼,低眼发现带子上的宝石颜色的确变了。 不等格林提醒,她闭上眼以意念操控……没成功。 “……居然比我的乾坤袋还难搞。”她睁了眼,倒也不着了,虽然刚才那一下没成功,但她能感觉到与空间带子的联系。 能与千山鬽带结契成功,说明这位小孩模样的贵人的确非一般人。格林犹豫一下,开口,“恭喜贵人喜获珍品!” 他委婉道,“本卖场有各方面专业导师,您若有这方面疑惑,不如我为您安排?” “导师?” “为您专业解答这方面知识的先生,有先生帮助,想必您很快能与宝器融通。” 听着还不错,画画楼欣然接受了。待人都出去后,她拿着带子走近笼子,她个子矮小,站着也没坐在那儿的人鱼高。 还得微微抬着头才能与之对视。 也许是感觉房中无人,一直垂首的人鱼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他真的很漂亮。 与三师兄那种美得雌雄莫辩的妖冶不同,人鱼的漂亮是让人惊艳的,又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清纯,像从来没被污染的高山流水。 “你,能说话吗?”她问。 人鱼没有开嗓子,也没有理她。 画画楼是个耐心非常好的人,这种时候她能熬几个小时把对方熬死都行,不过这会儿她却扭头没再继续,像极了用尽了耐性。 只有人鱼留意到面前这个人类方才双目警惕留意着屋中,这个人类同样戒备着这里。 没一会儿,经理把导师引来了。 是一个束发髻的年青男子,模样俊俏,气质清逸,衣袂飘飘,颇有翩翩公子之风姿,是现代电视上最受欢迎的仙男类型。 而经理短发合身制服。 这种古、现代装扮随处可见,倒也不稀奇,画画楼表现得十分镇定。 “这位是……孟先生。”经理热情地介绍,“孟先生是这方面的行家,贵客有何不懂可以寻问。” “好。”画画楼点首,一副好说话的模样,目送经理出去后,屋里剩下两人,连工作人员也不在屋里。 这间屋很大,说是屋,更像一个客厅,甚至还有沙发,很现代风。 孟先生示意她坐下,沙发一头一尾两人同坐,画画楼侧身看面前的男子,将空间带递了过去,“孟先生请先过目。” 对方温和一笑,接了过去低头研究得很认真。 画画楼不客气地打量起这个人,待对方研究完毕,她也就打量完了。 “这根千山魅带属水性灵宝,不知……还未请教贵姓名?” “画画楼。”她毫不避讳直视他,“孟先生呢?” 对方可能没想到她这么坦率的同时,又这么不吃亏,笑了笑,“画画楼,好名字。在下孟家四子,字唐羽。” 还真姓孟啊。 以她不多的了解,这个大陆的人无姓的居多,有姓的多数是贵族或大家族。 他既然提的是孟家,那就不是一般人家。 她点首,表示知道了,错过了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极少人听到他自报家门仍能如此平静以待的。 果真,是个妙人。 嘴角不由得勾了勾,“画……姑娘是哪家贵女?” 姓画的,未蹭听过,反倒是昆仑有楼家,模非她是楼家女? 这回画画楼倒是有些诧异了。她就一小孩模样,这两天被误认为是某些家族大人物,为此不少人识以为她是男性,为了方便行事,她也就懒得纠正。 倒是没想到这个年青人一眼看出且认定她性别。 “无名之辈罢了,孟先生还是说说这千山魅带吧。”就她刚来一两天,哪里知道有哪些贵族?就算是胡诌也说不上来,还是转移话题吧。 幸好对方非常识趣没有刨根问底,转而给她讲解,“此物属水,画姑娘修的是何种属性功法?” “这……”可就难倒她了,她哪知自己修的啥?掌门师父教什么她就学什么,“不好说。”她为难地开口。 以为是家门不可暴露,孟唐羽一副理解的神情,“不若这样,画姑娘再试试?” 知道对方误会了,可画画楼自己也说不清,只得接过带子,给他示范了一次,以行动来告诉对方,她并不是要藏着掖着,是真的不知怎么说才好。 这一次依旧没成功,但孟唐羽却笑了,“可以了。” 他凑过来些,伸着手指给她指出,“你瞧,十枚中,只有这枚被点亮了,颜色大有不同,画姑娘试着只点启这枚看看?” 这样吗? 画画楼双手摊开捧着带子,十枚宝石朝上,她这次不再试图同时启迪整带空间带,而是只专注于一枚。 开启乾坤袋时只要意念就能使用,没想到这条空间带却十分不同,她专注于其中一枚念力注入,却丹田处柔暖滑润,这股子气力缓缓而动,忽然间,丹田处的真气剧烈抖动了起来。 吓得她身子猛然颤抖了一下,脑中忽然出现一处空间,看着像圆形的,并不是很大,但十分光亮。 这就是宝石空间! 睁开眼,对上一对温和的视线,和了然的神情,“画姑娘初次使用会有不熟,慢慢会将其全开启的。”孟唐羽很会说话,也说得十分婉转。 画画楼知道他的意思是说她修为不够灵力不足,一次全开那是不可能的,能开一个是一个吧,这人说话忒委婉了些。 也行,她本就不是那种贪心的人,能开一个她俨然高兴,于是忍不住一笑,“多谢孟先生引导,受教了。” “画姑娘客气了。” 对方彬彬有礼。 画画楼低头瞅着手上的空间环,又有了新的烦恼,“这是要往哪里戴呢?” 看着小小的,也不像戴脖子的项链。说是腰带吧,应该是往腰上戴才是,她拉了拉,自己小孩子身材可能还勉强,要是成年人…… “认主后,可大可小。” “原来如此。”她又试了一下,纹丝不动。 行吧,是她修为不足。 瞧她那淡然的态度一丝懊恼都没有,孟唐羽心中多少有些钦佩,很少人能如此看得开,尤其是修行者,功名利禄、贪嗔痴,哪个不被浸泡着? 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愣,画画楼想着怎么安放空间带,瞥他一眼,“孟先生有话说?” 她随口一问,对方面色却有些踌躇了起来,欲言又止,看得人十分不解又难受。 以为他会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对方却忽然站了起来,“既然画姑娘已经通晓如何使用这千山魅带,在下就告辞了。” 与她点了头一,就真往外走了。 走得这么突兀,画画楼却没有拦住他。 见人的确没有折回来,她满脸困惑,关上门回到笼子边。 抛了抛手中的空间带子对人鱼说,“能听得懂我的话吗?我要离开这里了,如果你愿意,我先把你装空间里头。” 如果不愿意,只能这样被关在笼子里让人在人来人往的路上拖着走了。 带着只宠在外头没什么,带一条人鱼,那可就太扎眼了。 闻声,人鱼抬起头,那双漂亮极了的眼睛在看她。 她继续说,“刚才那孟先生不是普通人,虽然看他的目的未必是你,但还是尽快离开这里的好。” 那孟唐羽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引导师,举止与气质都隐隐透着一股上位者的气息,不知是什么来历,但一定不好惹。 短短的相处,她没能看出来那孟唐羽有什么目的,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人鱼的眼睛动了动,画画楼赶紧定神气吐丹田,整个笼子忽然凭空消失了。 再睁眼,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地上,满意地拍了拍小手,从乾坤袋里取出了拂尘。又瞧了一瞅手上的带子,“把带子放进乾坤袋的话,要使用还得从袋里取出来。”十分不方便。 放在平时还好,现在身在未知领域,说不得危机重重,也是四面楚歌。如果遇上紧急情况,一秒钟的迟疑都可能死几次了,灵光一闪,画画楼直接将空间带子套在了乾坤袋口。 这么一看,精美的袋子上一圈漂亮的宝石,还挺相配的。 出了房门,看到守在外头的经理,还是笑得那么灿烂,“客人是要离开吗?” 她点头,对方还是那样笑着也不觉得脸部肌肉抽筋,“客人今天拍了不少珍贵商品,这外头啊总会有些心怀鬼胎的人。要不这样,卖场有接送服务,客人不妨坐车从密门出去再回住所?” 这也是为了一些身份特殊的客人人身安全着想,画画楼是理解的,她点点头同意了。 拍卖场派出的是一辆双马车,只是那两匹马长得和印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马居然长角了……” 人生处处有惊喜,回到住店,下车就被包围住了,画画楼看着这些神情狂热的人,面无表情。 拍卖场上的事这么快就流传开,实在是画画楼的模样太好认了。 整个镇也找不出第二个如此‘娇小’的能人异士。 一下车就被这阵势给吓了一跳,可奇怪的是,她感应不到危险,这些人什么心思都有,但没有带着杀气的危险。 至少她毫无感应。 难道,这些人单纯只是来看热闹的?她满头问号。 被嘱咐先回住店的秋平又紧张又害怕,可看到老板被包围着,义无反顾冲过来护驾。 店里的二老板脑子可是亮着呢,一边上来面上帮护着自家住店客人,一边招揽生意。 “各位,各位!本店还有几间空房,可到柜台办理入住,晚了就没有了——” 他喊话还没停,就有好些脑子灵光的人冲过去要办理入住,一下子将压力给减到了最低。 画画楼一脸平静看着,二老板冲她灿烂一笑。 这不是本镇最好的住店,但既然已经住了一晚,画画楼也懒得再换。 到底还是太过招摇了。 挪亚镇的夜晚干爽又宁静,千家灯火熄灭后,只有一些店楼还挂着灯笼,镇周边万籁俱寂,而镇中心零星有光透出。 这个地方没有电,但有一种画画楼十分好奇的灯。她昨晚就研究了好一会儿,实在太累就先睡下了,第二天醒后,那灯也没再亮过。 这会儿看,才明白所谓的灯,是一种像极了蜗牛的生物的头,顶着两个灯泡似的东西发着亮光,取代了她认识中古代用烛火点燃的灯笼模式。 今夜,镇上的灯光似乎很少。 就像知道今夜一定有大事发生,怕被殃及的人,早早就关了灯,可能睡了,也可能躲在窗户口事不关己地偷偷往外看着。 画画楼一脸淡然地看着闯入的一行人,忍不住挑了一下眉头,“居然不是黑夜蒙面人。”这种时候,她还有心思吐槽。 至少,她以前看到的剧里好歹都是黑夜衣蒙面打扮,那种形象已经根深蒂固,所以这会儿有种想纠正这些人的‘不专业’行为。 “真是,一点都不专业。”她忍不住又加一句。 这是一支身材相貌均匀的……队伍,全都一米九以上,这里的人都偏高大,这种接近两米的,也不少见。 他们穿着合身的制服,高大的身姿配上这些还算款式不错的制服,说不出的诱惑。 居高临下看着站床上都得仰头的小孩,为首的人开声,“我军执法,希望阁下配合。” 第24章 来自昆仑的圣女 神奇大陆(完)…… “执法?带着整个军队的人把客店包围, 还需要我配合吗?”她奶声奶气的话,明明软绵绵的,却说得为首人哑口无言。 比起为首的那一瞬沉默, 他的副手看起来更专业,面露凶狠瞪着面前的小孩, “少说废话,识相的赶紧跟我们走,别让我们动手!” 画画楼十分的识时务为俊杰, 一点都不反抗并且十分合作。双手一伸, 乖巧可爱, “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动手的, 我很识时务。” 整支军队:“……”头一回见到如此认时务的人,他真是传闻中的大人物吗? 她将自己的东西带齐, 走在这些人中间下了楼, 楼下二老板一身睡衣凌乱被压按在柜台上,见到人下来面上露出了难看。 画画楼十分老好人地朝二老板打招呼, “哟, 吓到你们了,不好意思。”仅仅来到这个奇怪领域短短两天,她似乎变得比以前活泼多了。 走到大堂处离柜台最近时,柜台的兵卫将二老板放了。画画楼站在那儿, 语带歉意但很随性, “惊扰到贵店做生意,这是一点心意。”她掏出了钱要走过去,却被副手给拦住。 也不太意,举举手, 意思是:你帮我递过去? 副手狠狠地刮她一眼,但依她所托将钱票一抽走,大步过去“啪”一声,按在了柜台台,吓得二老板一个哆嗦,一边喜上眉梢颤抖着接过打赏,一边戒备看着这些人,担心被牵连。 这些军兵还算正直,至少没有牵连旁人,就真的只带走了画画楼一个。 二老板走到大门口探着身往外看,还心有余悸地拍拍胸,“果然是财不露白才是道理,军队平时虽然讨厌了些,可还是头一回这么明目张胆。” 店小伙也凑了过来,黑夜里已经看不到那支队了,“那么好的贵人呢。”刚才的赔偿中带夹了一张比较小面额的,二老板明白意思,也难得没有私吞给了店小伙。 “害。这年头,老好人总是命不长。”二老板感慨中带着些许悲凉,推了店小伙一把,“关门关门。” 语气有些烦躁。 店小伙扭头看他一眼,撇了撇嘴,动手去拉门。 一道黑影窜了出去。 愣神间,二老板身影也不见了。店小伙伸着脖子里外瞅了瞅,反应也还算迅速,一下子跑到门口处往外望,果然瞅见了二老板拽住了那个黑影。 “这不是……住地五号房的秋平吗?” 二老板没空理跟出来的店小伙,松开了挣扎中的少年,语气难得有些阴沉,“你以为凭你一个小小少年救得了她吗?”二老板是个眼神锐利的,自然一眼看出那小贵人是个女性。 在但这大陆上,只有强者,没有性别。 少年脸肝色一样难看,“总有办法!”他用大声来掩盖自己的害怕与恐惧。 “你能有什么办法?进了迪诺营,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你连门口都靠不近,拿什么办法去救人?” 可少年咬着牙低眼,还是那一脸倔强模样不为所动,铁了心要去。二老板真要被他给气死了! 扭头瞪一眼不说话的店伙计,“把他带回去!” “我不回去!我要去救老板——”秋平被高大自己许多的店小伙给拽着,屈着膝盖扭着身子往后压就是不肯回去,逼得店小伙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打算来硬的。 往回走了几步的十老板忍无可忍回头,神情十分凶恶,“你去只会拖累她!” 一句话就让少年的挣扎失了力气,店小伙见机赶紧拖着人往店走。 店门一关,二老板坐在靠窗的位置,这个位置能隐约看到迪诺营的方向。 秋平坐在另一边脸都垮下来了,一直躲在地楼客房的走道,好几次想冲出去却还是胆怯了,见着人被带走了。 脑海中想起了今天一天的事情,老板说聘请他当帮奴,还让他坐上了火焰驹将家里需要的粮食和钱先送了回去! 阿父交待过他,一定要好好做事,忠诚于这么慷慨心善的老板。 可他,连走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店小伙提着水壶出来,顺便将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门的住客给赶了回客房。给二老板倒了一碗水后,也给少年倒了。 “听二老板的,那位小客人如果知道你冲动被连累,一定会不高兴的。” 一语中的让秋平那烦乱的心绪多了一丝冷静,他没顾得上面前的水扭头看望着窗外的人,“二老板您一定有办法对不对?求您帮帮我……老板吧,他是个好人!” 好什么人! 二老板收回视线瞪他,“好人短命!” 秋平:“……”他都快哭了。 又看了一会,二老板才站了起来,恶言恶语,“不早了,快去睡,不扔赶你出去。” 说完他就走回柜台去里,面里有专属的房间。 店小伙守夜,多少有些不忍,安慰了少年两句,“别想了,那位小客人不是普通人,不会有事的。”即便有事,也轮不到他们这些小喽啰着急。 见少年抬眼希冀地看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至少,小客人比你我有本事的,指不定现在已经和那些军队的人谈笑风声了?你在这里难过也没用,还是好好休息,明天再看看,兴许明日小客人回来了,你反倒没精神追随。” 秋平他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也知道二老板和面前的店员说得有道理,他一个小小普通人,别说去救人,不添乱就不错了。 就是明白这个道理,他才更沮丧。 店小伙看着少年那沮丧的背影,摇了摇头,坐到桌边拿起凉掉的水仰头就一口喝尽。 这头,画画楼的情况的确没有他们想的糟糕,除了被带进营地关进一间小屋之外,暂时还没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甚至,待遇还不错。 这小屋子没有床,估计也不是抓她来睡觉的,像个小客厅?或是个临时会议室。 没多久就有人进来了,不是去抓她的人。 一个很面生的,短褐发男子,身上的制服颜色更鲜亮,脸腮有淡淡的胡须,但看得出来年纪并不大,目光很锐利,带着一股军人独有的气势,能看得出职位更高些。 进来就让她有种压迫感。 对方自若地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目光始终在她身上,像是要透过表像看清她的本质似的,毫不掩饰。、 咄咄逼人的目光,让人很不喜欢。 中间隔着小厅,画画楼挑了挑细眉,直接蹲在了椅子上面,半点优雅也无。她个小,蹲在上面也矮对方一大截,气势上就输了,但她好像弱得毫无感知,这么直勾勾回视着对方,即便对方气势霸强,她却毫不畏惧。 男人,无法从这小小的粉嘟嘟的脸上看出想要的东西。 “你是什么人?” 对面的男人开了口,是质问的口气。 画画楼毫无畏惧地回视他,“你又是什么人?” 男人的脸色不变,似乎能预料到所面对的一切情况,好比此时的这个反问,他强大的气势不减半分,直勾勾地盯着她,二人仿佛在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 “我是迪诺营总长,埃尔顿。” 也就是说是这里最大的官? 画画楼有些诧异,大眼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不自觉地微抬着小下巴,声音软软的,语调却故意严肃又深沉,“昆仑大陆,画画楼。” 反正这里也没人认识她,报真名和假名毫无区别。 她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 她看到男人的神情有细微的变化,还没从中剖析出有用的东西,已然消失。 这是个城府颇深的男人。 对于这个答复,埃尔顿微微垂下视线,心中松一口气,果然是从昆仑大陆而来。 但,是他们要找的人吗? 他不由得又打量了对坐蹲着的小孩,个头极小,不比婴孩大多少,面色娇嫩看似无力,但那双眼宛如古井深潭,就是他也一时无法从中获取有用的东西。 这的确不像是个普通小孩,也绝非普通小孩。 “你……”埃尔顿紧紧盯着面前的小孩,“来西科姆拉大陆做什么?” 这话问的,“难道我昆仑人来不得西科姆拉大陆?”画画楼一声反问后顿时有些心虚。 难道,真有什么明令规定是来不了的?两大陆应该分别属于不同……国家?地域?大陆之间,也算出境? 要真这样,她不会被当成偷渡过来吧? 遭了,忘记这茬了,她应该先了解了解这大陆之间的关系的。 小眼神心虚地瞥着对方,还是那冰冰冷冷的一身肃杀气势,看不出一点破绽来。 埃尔顿被反问得一怔,略薄的唇抿了一下,“倒不是来不得。”这牙尖嘴利的,看起来的确不太好相处。 女人就是麻烦。 即便还是小孩,也麻烦。 “但别人可以来,身为昆仑圣女,只身出现在我地界,我军方有责任好好保护,你说是吗,圣女?”埃尔顿紧紧盯着她眼也不眨一下。 圣……啥女? 纵然一直神情淡然的她,听到这个脸上的表情也控制不住了,画画楼瞪着一双水汪汪大眼,一副看神经病一样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就算她瞪出眼珠子来,对方还是那肃然认真不变,半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尽管这个玩笑开大了!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尽管听起来圣女圣啥很中二,但那玩意可不是随便可以乱认的!认出事可就不好办了。 淡然神情终于出现了裂痕,埃尔顿确信了自己没有猜错,那僵硬又企图赖账的做派看在他眼里,就是心虚地承认了。 “圣女又何故装傻?西科姆拉对圣女自古都十分崇敬,圣女大可安心光明正大莅临本大陆。”无需如此这般偷偷摸摸地来这。 毕竟,圣女一事事关重大,他不得不谨慎对待。。 是不是巧合画画楼不知道,但这误会可大了。 对方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真是让人百口莫辩,原本还能淡定的她此时有些焦虑,一直子坐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位……总长大人,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我只是……” 总不能真的自暴家门,“……只是碰巧路过这里罢了。” 这种解释在埃尔顿眼里就是拙劣的掩饰,他也站了起来,不过他是站在地上的,而对方却站在椅子上。 “我已通知昆仑贵方,想必不日就会有人前来接圣女回去。”他不卑不亢,也没有要放松警惕的打算。 “今日太晚,还请圣女早些歇息,有什么明日再说。”说完绅士一般颔首作礼,自顾自说后就离开。 “喂!”头一回这么没礼貌的直喊他人,画画楼急着跳下椅子追到口门,“你急了什么呀?我话还没说完呢!”卧槽你倒是给个解释的机会啊别这么自说自话行不行,大哥?! 对方却误以为她要继续推托不认,走得那就一个迅速,一下子没了踪影,而门口守着兵卫挡了她的去路。 卧槽!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跑个屁啊! 她哪里看起来像狗屁的圣女了?! 气呼呼的转身,看到这间跟审讯室一样的房,连张床都没有居然叫她好好休息?! 这口怒气直冲上头,正要爆发,未关的门有人出现,“圣女大人,请随我们来。” 回头就看到是两个一身英姿飒爽的女人,两人都束着马尾,紧身衣裤将那曼妙的身材包裹得凹凸有致,又性又欲又A。 看得画画楼险些就滋溜一下口水了,真是羡慕极了。 她受够了自己这三头身! “去哪?”她上下打量着美女傲人身材,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忍不伸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还好,没留口水。 “请您随我们去休息处。”这个女兵神情和前头的总长一模一样,雕塑似的冰冰冷冷一点温度都没有。 “……”画画楼跟着两人穿过营廊,说是营地,倒是像个小型城堡。 这里是用看起来做工有些粗糙的砖头砌起来的,虽然都只是一些火头转,看起来有些脆,但比起莱里村那些泥头房,这里真算得上奢华了。 女兵将她带致一间卧室,玻璃窗,软沙发,绒布桌面,玻璃杯,甚至还有浴室。 她好奇,“这……是谁的寝室?” “是总长大人的休息室,圣女大人放心,这里已经好好清理过了。”其中一女兵回答,另一女兵送上了热水壶。 “……”开玩笑吗?让她住人家一营总长的房间? 画画楼小眉一挑,“还不错,我就住这间了。” 转身就往看起来换了新床褥的床边来,一屁股坐了上去,还左右打量一番,“还不错。” 比住店条件还好一些。 女兵面上表情控制得很好,颔首,“那我二人就不打扰圣女大人休息,大人在有什么吩咐,我们就在门外边。” 听起来随身伺候,实则监视吧。 不甚在意地挥挥手,“好的,有需要我一定会喊你们。”不知道喊她们两个真的贴身伺候,比如伺候她洗漱,甚至给她按按摩修修脚……会不会当发飙? 她坏心思才想着,两人退了出去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了,画画楼坐在床上往门方向看了一会,没人进来,但能感觉得到外头有人。 “行吧,既来之则安之。”她神情悠然,没有半分阶下囚的自觉,小小的三头身在屋中来来去去,那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知在查找什么东西。 一轮下来,手都摸得乌漆嘛黑,也没发现可疑的地方,她走到水台那边,清洗着两只小爪,一脸困惑。 “没理由啊。” 洗完了双手还洗了把脸,她回到床边,这张床靠墙而摆,两头横栏,有点复古,和道观里的木架床有些像。 用这类床的人,戒备心很重,总防着被人暗算偷袭。 刚想躺下,想到了什么,画画楼开口,“要不要放你出来透口气?” 没有人回答,她又继续,“不过这房间也不比里面大多少,虽然空气可能更好,但到处都是人类的气息。”也不知道它会不会介意。 它,指的是人鱼,她在和人鱼沟通。 空间格里,摆了个大笼子,人鱼在笼子外面,却倚笼坐着,没有抬头也没有理这空间的主人。 “……”哟呵,现在安全了就开始高冷不理人了? 求人的时候明明楚楚可怜。 既然人鱼不领情,画画楼也不强鱼所难,往床上一躺,舒舒服服地叹了口气,今天可折腾得够累的,她还太弱小的身子需要充足的休眠。 不然长不高。 空间里的人鱼听不到声音,缓缓地抬起了头,那长长的大波浪浅蓝色头发搭垂在胸前,让裸露的鱼身若隐若现,反倒添了几分性感美。 画画楼看了一会儿,就收起了神识入睡。 奇怪的是,在这种十分不安全的地方,她却没有放出小狡兽充当警铃。 墙上的钟显示凌晨。 接近五更的时候,床上的小孩长长的睫毛荫下的双眼睁开了,她静躺了好一会儿,漂亮的小耳朵微微动着,似乎在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很好,没什么动静。 守卫虽多,但精神都处在人最薄弱的时候。 她缓缓地坐了起来,同时稍稍放出了小狡兽,用神识与它交流,“……再帮我这次,回去给你整个安逸舒服的窝,你知道,人类整这东西东西是最舒适的。” 小狡兽欣然接受了。 这个人类比那些臭和尚懂事。 画画楼猫着腰从前窗跳了出去,轻盈如燕,那身手一点都不像个笨钝的小孩。 大概是没想过圣女人溜洞,迪诺营上下森严戒备,独独没有人想到营口边有洞。 逃出计划顺乎得让人不安,画画楼一出了营,就毫不犹豫往东狂奔。 小孩子身量轻盈,跑起来并没发出什么动响。 然而,她紧皱的眉头并没有舒开,心里暗叫了一声,“糟了。” 感觉到身后大部队追赶的动静从地下传来,画画楼心里测算着距离,“应该不远了。” 没想到那埃尔顿警觉性这么高。 一路狂奔的画画楼没想到前头出现了岔路。 夜黑风高的野外,两条路都黑油油的看不清,她正犹豫着,脑中传来了一道清亮的声音缓缓而亮,“走右边。” 那道声音空灵得像深海里不知生物的声波,听得人焦躁的情绪都被瞬间安抚了。 是人鱼? 诧异之中,画画楼想也没想就往右边窜了出去,看着面色如常,但额头已经渗出了薄薄的细汗。 这小身板不太行,太弱了。 她想。 跑往右边依然能感觉到身后的追赶,但那大部队没那么强烈了,似乎是原先的大部队分开而行,往这边的人居然相对来说少很多。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可惜人鱼又重新高冷起来,哼都不哼一声。 “……”行吧,你人美你高冷。 感觉身后的动响越来越近,画画楼心里有些焦急,“还有多远呢。” 那空灵的声音再次传进脑海中,“不远了。” 到底是什么地方不远了呢? 画面又重新转回到昨天晚上,二老板将秋平那少年赶回去休息后,他换上了一衣与平日全然不同的衣着打扮走出来,吓得店小伙有些懵。 他低声交待,“看好店,一会给我开门。” 店小伙吓得不敢多言,直能惶惶地点头,目送二老板从小门出了客店,一个冷风吹来,他赶紧将小门从里面上了锁。 “……怪了,刚才二老板兜里鼓鼓的,好像有个什么白球?”店小伙挠头,赶紧回到前堂,又给自己倒了一大碗水。 二老板穿街走巷,精明的又眼戒备着周围,还不忘小声抱怨,“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们。” 不知他口中的‘你们’指的是什么人,不一会,他敲响了一道暗门,那敲的方式也有些特别,像极了某种暗号。 那暗门开了个缝,他立马闪了进去,暗门重新关上。 门里人带着他往里,小声问,“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被叫‘大哥’的二老板瞪他一眼,随即又叹口气,“你这里是不是有只麒麟驹?” 那人瞪眼,“大哥,我就只盛这一只了!” “给是不给?!” “给给给,大哥你急什么眼啊。”那人松了口,还是忍不住抱怨带着人往后屋去,“给是给你了,但你这是要做什么?我这麒麟驹还能要回来不?” 穿过后屋,后面是个小院,里头有一匹如火一般的异兽,个子高不算太高大,但毛色十分漂亮。 二老板也没办法回答,“至多,到少大哥给你弄两匹回来。” 一听能翻倍,那人立马就不啰嗦了,赶紧地解下了那匹麒麟驹,将缰绳递过来。 而二老板没有伸手,却从兜是城掏出了一个……白色的貌团子,语气十分古怪,“这忙我也就只帮到这里了,能不能行,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时,却见那白毛团子一声低低的兽呜,别说面前的麒麟驹,附近立马传来不少坐骑的叫喊,像极了受到了天敌支配的恐惧。 白毛团子一下子跳到了低呜中的麒麟背上,麒麟全身僵硬但没有做出过激举动。两人都看得新奇,尤其是那人眨霸着眼,“我这麒麟驹到现在都对我爱搭不理的呢。” 他一点都不酸! “那这线……”话还没说完,手上的缰绳不知被什么勾到了麒麟驹背上,他还来不急交待,麒麟驹就往外跑了。 “唉!”他一着急跟着冲了过出去,到了屋外的路上已看不到心爱坐骑的身影。 麒麟驹珍贵就在,它不仅速度极快并且耐力好,而且是为数不多跑起来可以隐秘动静的灵兽之一! 二老板讳莫如深,从怀中掏出了钱票一把拍他手上,“拿去换两匹新的。”这钱完全足够了。 同时,收起了贴在钱银的那张小小的纸条。 那是非常光洁的纸张,非常稀少。 “这么多钱!”那人瞪大了眼惊呼,“大哥,您遇上什么好事了?” 二老板捏着纸张的手一紧,狠狠地揣了那人一脚,“闭上你的嘴,我回去了。” 说着又转去了暗门,熟门熟路地自己动手开了然后沿入了黑夜之中。 时间延伸到了凌晨。 画画楼全速疾跑,没多一会,身后的追赶终于还是追了上来,这些穿着统一制服的人骑着剪斑兽,将她团团围住。 剪斑兽体积小,但速度非常快,是追踪的最好坐骑之一,价格也自然昂贵,这只军队看起来很有钱啊。 这两天她认了不少这世界生活中,正好有这类,一眼就看出来了。 出乎画画楼意料的,这么小一支只有十来个人的队伍里,领头的却是身为一营总长的埃尔顿。 对方骑在最矫健的剪斑兽背上,居高临下看着被包围跑得一身狼狈的圣女,目光中带着困惑。 “圣女为何逃跑?” 他们并不会对圣女无礼,也未曾想过要伤害她,只是接受了委托好好保护,为什么她却要逃跑? 总长想不通,所以此时很困惑地盯着面前的圣女。 画画楼用力地呼吸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抬着小下巴淡淡的目光回视着对方,我又不是那什老子的圣女,不跑等着到时被拆穿一起尴尬吗? 尴尬也就算了,到时你们恼羞成怒弄死我怎么办? “谁说我逃跑了?我只是出来散散步,赏赏月。”嘴上这么说,她全身却逐渐绷紧,进入了备战状态。 总长看了看月黑的夜空,赏月? “既然赏完了,还请圣女随我等回去。”他已经通知了道家人,若来人没看到人,他总不太好交待,也不管是圣女古古怪怪的行为是为何,人带回去了,他就好交差。 面前的圣女神情自然,“好啊。”答应得十分爽快,仿佛前头撒丫狂奔的人并不是她一样,缓缓走向他。 不知为什么,乖顺听话的坐骑忽然焦躁不安了起来,他的坐骑还好,虽然只是焦躁,但尚能控制。 而身边的卫兵却不同,他们的坐骑同时进入了划名的狂躁状态,吓得卫兵们赶紧控制着平时温顺的坐骑,但坐骑们像是被不可见的天敌给恐吓到了,躁动更加剧烈,卫兵们狼狈地有些险些被颠下来。 就在此刻,画画楼神情一变,转身就窜出了包围。埃尔顿大喊,“拦住她!” 那边骚动较小的卫兵拽着缰绳横侧阻拦,画画楼大步奔跑前腿弯曲弓腰向前,丹田发力,“嗦”的一声,只见小身影窜上了卫兵的坐骑背。 就这么跃了过去。 卫兵们反应也快,迅速调整了坐骑方向,立马追赶出去。 而就在前面,黑夜中透着一抹火红。 “那是麒麟驹!”卫兵中有人急喊了一句。 麒麟驹体形比剪斑兽要大一倍,但速度却更加迅速敏捷,并且体力比剪斑兽好太多,如果让她骑了上去,他们整支军队都跟不上。 “快,拦截住!” 虽然不知为什么这种地方会出现麒麟驹,这些卫兵个个训练有素,一下子就明白不能让目标骑上麒麟驹。他们配合默契,迅速又有行动力,立马就调转好了方向直扑向目标。 任画画楼再厉害,凭她以人的速度是超不过专业坐骑的,但她只身更灵活,而对方也多了一份小心谨慎,大概是怕真伤到她,冲向她的距离都空出了一个安全范围。 这个范围,给了她利用的空间。 弯腰躲过了卫兵急速的奔跑中朝她伸出的手,穿过两匹之间继续往前狂奔。 “用绳索!” 有人大喊的同时,只觉得劲风妖冶,像一条蛇一般朝自己而来,如果被套住,那就再也插翅难飞了! 千钧一发,画画楼直接往地上一扑,过快的速度让她这一扑又往前滑了些距离,满地的砂石刮着她细嫩肉滑破了好几处皮。 看着就疼。 埃尔顿大惊,“不能伤着她!” 那可是昆仑圣女! 一个处理不好,就极有可能引起两陆战争! 他迪诺营不背这个锅。 总长一喊,前头发起狠来的卫兵产生了一丝迟疑,就是这一瞬时的迟疑,画画楼突破了面前的包围,大步狂奔,身后追赶又来,她一个纵身,直接跳上了那一抹红。 麒麟驹的速度名不续传,即便她再不熟练,麒麟驹自己也能跑出个花样来,一下子将身后一支队给抛在了后头。 埃尔顿领着人还在继续追赶,但越拉越大的距离让他明白,前头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他们是追不上了的。 抬头望去,那小小身影在硕大的坐骑上显得更加娇小,脑海中想到刚才那一扑,他看到了鲜血在沙石中洇开。 圣女受伤了。 即便非本大陆,他也清楚圣女之圣洁矜贵,却在他的眼皮底下,被迫做出了那危险的举动,并且真的受伤了。 到底是为什么,圣女如此不想被昆仑找回? 昆仑,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是他们不知? 埃尔顿有一瞬想放弃追捕。 就在这个时候,呼啸而过的疾风中,他隐约听到了那道软棉却冷烈的声音:今日之劫,来日定当奉还! 那不是丧家之犬最后的吠叫,而是绝对执行的承诺。 不死不休! 越过的卫兵扭回头发现总长大人速度慢了下来,他们面面相觑,也逐渐慢下了速度。 副手发出了困惑的声音,“总长大人?” 猛地回了神,埃尔顿回视逐渐放下速度的手下们,再望前方已经缈无踪影。 他逐渐放慢并停下,没有回答手下的困惑,只是静静地坐在坐骑上望着那个远去的方向。 破晓已近。 “回防。”他冷冷地道出了两个字,率先拉动缰绳,调转了方向。 其他卫兵再一次面面相觑,没人提出质疑,只默不作声纷纷调转了方向,回防。 远在几十里外,朝着破晓之向,画画楼跑得整个人都颠散了,她第一次一个人骑这种坐骑兽,要不是奔命让她奋不顾身,估计爬都爬不上来。 小狡兽已经回到了她的乾坤囊里,这个时候她没能空暇出来奖励一下这小家伙。 也不知是不是感觉不到危险的原因,身体的疲惫与疼痛逐渐清晰,一下子冲进了大脑让她忍不住全身哆嗦,紧紧抓着缰绳的双手也有些使不上劲。 而这麒麟驹也是个坏脾气的,一路狂颠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不知是不是这天太过漆黑的缘故,画画楼用力甩着头,却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暗。 而呼啸而过的疾风声音逐渐远去。 在最后几秒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极限! 糟了。 可短短几秒内笨重的身体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双手失去了所有力气,身体就被狂奔中的麒麟驹这么毫不留情地颠下去了。 她感觉到身体失重往下坠落。 彻底昏迷前她想:泥马不会又掉悬崖去这么倒霉吧? 但,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是有可能塞牙缝的,她这在黑夜里狂奔,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耳边,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还有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以及……熟悉的叫唤。 画画楼猛地睁开眼,熟悉的一幕又出现在眼前。 她看到头顶夏日中却是淡黄的树叶摇风摇曳,光影从淡黄色中渗透下来,洒在她的脸上和身上。 这种树她很熟悉,是一种近似银杏的树,但叶子不分季节都会出现淡黄色,在葱郁的绿色中,漂亮极了。 楼家的后院,很多这类树。 而上面,几张熟悉的……帅哥脸挡住了不少光线,幸好这一张张俊帅的脸不比那日光差。 “……师兄?” 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厉害。 她忍不住抬手要捏捏自己的喉咙,却发现没有力气控制胳膊。 上方熟悉的脸其中一张顿时梨花带雨,“小画画你终于醒了呜呜呜——” 沉梦中那熟悉的声音之一,这会儿重听如此清晰又……亲切。 她发发誓,从今天开始,再也不要因为五师兄没事哭唧唧而心里吐槽他了。 “……五、五师兄,你……今天没扑上来呢。”她声音虚弱得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原本打趣的话听得人心头发酸。 叶凌哪敢像往常一样扑上去啊,他现在又难过又高兴,又哭又笑的,有点手足无措,“我、我……呜呜呜小画画你怎么伤得这么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他这个样子挺滑稽的,但胜在人长得帅气好看,倒也能不丑,还能接受。 画画楼看了一圈没开声,但不约而同紧紧盯着她的其他几位师兄看她的目光实在让她……有些难受,像极了面对生离死别时的悲痛。 她还有心情开玩笑,“我……想掐一掐师兄看看是不是在……做梦,可是我……挺疼的,应该不是。” 她说话的速度很慢,像用尽了所有力气往外挤,情感丰沛的叶凌脑子都想到某些悲情的剧情,主角濒临死前的遗言交代的画面,和现在一模一样! 吓得脸色都白了一时也忘记哭了。 顾听风咬着牙忍了半天,急得直喘气,直接迁怒身边的老二,“你他妈行不行啊!住持师弟怎么越来越虚弱了!” 被挨了一拳的老二没空理人,总是睡眼朦胧的双眼十分锐利,眼皮都没眨一下,过长的刘海染了汗水粘在了额头与眉角间。 “我又不是医生!”什么都漠不关心冷淡之极的人,头一回变得有些暴躁,吓得抽噎的叶凌懵了一下,“……老二发飙了。” 多稀奇。 老四:“……”他没眼看地把人推到一边,“别吵到小师弟,离远一点,空间都被你吸完了。” 看起来大家情绪都有些燥,唯有身为大师兄的白一竺半蹲在画画楼面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渐渐的,他紧皱的眉头,松开了,然后又不自觉地皱上,再松开…… 被推到一边抹泪的叶凌正好看他这神情,有点莫名其妙,“老大,你这是什么表情?” 担心又惊诧,震惊又……松口气? 当视线转回去时,大家的神情居然都出现了极端的表现。 画画楼终于有了焦点的视线,缓缓落在自己的手臂上,手臂上刺骨的疼痛让她明白自己伤得有多重,尽管没有触碰。 当视线落在上头森森白骨都突出来时,她也能理解几位师兄为什么会这么担忧了。 伤得可真重。 怪难这么痛。 三秒后,她准备收回的视线,瞳孔猛地一紧,露出森森白骨的周围破皮烂肉在一点一点修复! 完了。 她一时没想起来,自己这古怪身体有这种诡异的技能! 颤抖着的目光缓缓往上,只见几位师兄都瞪大了眼紧紧地盯着她……裸露在外受伤的地方。 越小的伤口恢复得越快,像手臂上那骨头都破肉而出一大截,周围恢复得最慢,一点一点艰难在修复。 过程比专业医生要慢上许多。 好容易有了焦距的瞳孔逐渐染上了从来未有过的情绪,那是……恐惧。 第25章 这五十万怎么分 美艳女星(上) 她惊恐地看着几人的脸, 俊美风华的师兄们此时的脸上,她猛然发现,他们的神情一点一点逐渐扭曲, 不再俊美漂亮,不再凡非可爱。 逐渐狰狞, 甚至变得可怕。 这一张张面目狰狞的脸,此时正恶毒地看着她,紧紧地盯着她, 仿佛要吃了她一样, 那么恐怖, 那么吓人…… 啊啊啊! 她想挣扎,想尖叫。 可她却做不了, 窒滞地喘不上气,喉咙发紧, 肺部逐渐痛苦, 她苦苦地承受着窒息的痛苦,张牙舞爪一点都用不上。 不要……不要……不要过来…… “画画!” 一声温婉的声音传进大脑, 就像紧箍咒一下锁住了她所有的思绪, 以及那窒息一般的痛苦。 “……妈、妈……” 她颤抖着动了动唇瓣,双眼湿热……“妈……妈,画画……好难受……” 随后,她感觉到被宽厚的怀抱拥住, 很温暖, 耳畔轻轻响起一声又一声温柔的低嘱,“不怕,画画不怕……” 那絮乱神奇般的浮躁逐渐平息了下去,那黑压压排山倒海似压来的痛苦, 也潮退而去,就连那压抑的窒息感,也慢慢畅随了。 画画楼在痛苦与被安抚中淡沉沉地睡去,在深深的起伏中,醒来。 望着老旧的床账下,挂着的一个符结,那是掌门师父亲手给她制折的。那时,师父笑得慈爱看着她,拍拍她的头,“画儿也该出去走走了。” 那时,她不太懂师父的意思。 那次之后不久,师父就将道观交给她,不知云游去了哪里,大师兄不说,她也……不敢问。 盯了好久,也回忆了许久,张了张干裂脱皮的唇,声音更加低哑了,“师兄,我梦到师父了。” 师父是个烦人的老头子,他知道她的一切,包括她藏着的两个秘密。 烦人的老头子总爱以此取笑她,把心静如水的她烦得给他脸色,他才会笑呵呵的停止那无聊的取笑。 可是,师父却又是妈妈之后,唯一个知道她秘密却从不曾露出过异样的人。 “师父他还是笑呵呵的老子样。”她低哑的声音,有些哽咽,唇不语时紧紧地抿着,颤抖着,像压抑着极大的痛苦,那么脆弱,那么无助。 “……可是,他不说话了。那么聒噪的老头子,就静静坐那儿,什么也不说了。”那低低的哽咽使那声音听起来痛苦极了,听者,也止不住的心揪疼着。 “师父……什么时候回来?”终究,她还是问出了口。 可话落,视线一暗,微颤的睫皮上,是暖厚的手掌,她听到大师兄那天然低沉的声音,缓缓地,答非所问,“别多想。” 他依然没有正面回答她,每一次,她想问,或真的开了个头,他都将这个话题避开了,那么刻意。 看着被挡住了眼的手掌下唯一露出来的嘴唇紧紧地抿着,抑制着的颤抖,白一竺觉得胸口疼得厉害。 小师弟她很压抑,压抑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痛苦。 可是,他却帮不上一点忙。 他甚至不敢告诉她实话。 看着她又昏睡了过去,眉头也无法舒展,他又静坐了好长时间,才站了起来走出房门。 门外扒着四个脑袋,连静清姨都在台阶下伸着脖子往这里探。 白一竺:“……” 沉默地走出来,将门带上,静清姨手里还握着勺,挥了挥,压着声音问,“要不要做小住持的份?”小住持都睡好些天了,她这心里头难受。 他一手拉住扒门的师弟往外拖,低着声音回道,“做吧,住持师弟睡得够久了。” “好嘞!”静清姨一听,脸上的担忧都散去了一半,扭头就回厨房去了。 一手拎着一件,白一竺把人拎到台阶下的院中才扔开,离了这段距离,叶凌才焦急地开口,“小画画怎么样了?” “她怎么一直睡着不起来啊?”急性子的顾听风往庭中石凳一坐,一脚踩上去,墩实的石凳有了隐隐的裂缝。 “……”老四默默地移到另一边。 老二倚着石桌,又恢复了那睡眼惺忪的模样,抱着胸微微弯着腰低头,没开声。 白一竺坐下,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菩提珠串,心不在焉缓缓地转着,眉间的愁絮未散。 “她……醒倒是醒了。” 几人耳力都好,当然知道里面的人醒了,一听他这答了等于没答的话,老三撑着腿在石凳上瞪他,“既然醒了为什么声音听起来那么虚弱?!” 他在外面都快听不清了。 白一竺抬头看倚桌的老二,老二这才缓缓开口,“小师弟伤得的确很重。”如果不是那些伤口自动修复,此时肯定在医院里插着管子。 他那双半垂的眼缓缓地睜开,“像是急速中从高处摔下来的伤,一般人……可能早就活不成了。” 可是,她的身体却在自我修复! 外伤倒还好,让他惊诧的是,自我修复居然是从内到外,也就是说,在他们发现小师弟前,可能她已经在经过不短时候的自我恢复。 “……为什么她会消失那么久?”这个也是他的困惑。 大家都陷入了迷阵,为什么偏偏只有小师弟一人受了这么重的伤? 老四到了这里就忍不住开口,“可是,楼家哪里有那么高的地方?” 照老二的意思,那得多高才把人摔成这么恐怖的重伤? 老三点头附和,“都是有底子的人,虽然住持师弟弱了点,但三五层楼跳下来应该不会崴脚,那又怎么可能摔成重伤?”骨头都碎裂了!妈呀想起来就恐怖。 他话落就被叶凌给怼了,“你以为是你这莽夫吗三五层还连脚都不会崴?” 小画画那娇弱的小身体,一层楼估计都能崴断骨头! “所以说这楼家真他妈的诡异!”顾听风满脸煞气,脚又是一跺,那裂缝更加明显了。“下次见到那姓吕的和姓楼的我非好好教训不可!”妈的。 说到这个,一向莫不关心的老二,居然认同似的拍了拍他,把顾听风给惊的一脚用力下去,石凳少了一块。 “嘶!”瞪着面前掉落了一块石头,他倒吸一口冷气,蹦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左看右看缺了一块的石凳,又伸手去捡那一片,“完了完了,这是住持师弟院里的,她会不会生气?” 原本凝重的气氛被这么一搅,白一竺都忍不住眉角抽了抽,一把扯住将人按坐了回去,“别吵。” 虽然离屋里有点距离,这么吵也是会把人吵醒的。 顾听风缩着脖子,往屋子方向瞧了眼,压了压脾气,“……那,咱们现在在讨论什么?”他小心翼翼将捡起来的碎块左右看了看,“嗖”的一下扔进了比较存的花草丛中,隐藏罪证。 几人看傻子一样看他。 老四不理他,继续说,“先不谈小师弟是在哪里受的伤,咱们要不要……”他看了一圈,见大家都在看他,才接着把话说完,“要不干脆,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叶凌吸吸鼻子,“以我对女性的了解,我觉得咱们就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现是最好的体贴,小画画一定不想让咱们知道……她的秘密。” 顾听风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可是,我们分明都看得一清二楚啊,我槽太牛逼了我到现在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老大,那到底是什么?”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皮开肉绽的地方,像有无数看不见的手术线将那血肉模糊的地方以肉眼可见地在修复! “太……逆天了!” 说到这个,白一竺脸色却不太好,神情深沉却没有回答。 反倒是想起了某件事的老二轻轻一挑眉头,“啊,说起这个,上次我们赶到西南林子时,其实已经来不急了,小师弟那时伤得很重。” 几人纷纷扭头看他,他却在回忆,“当时她的脸色惨白,大家是不是以为她被吓的?” 经他一提醒,所有人都想起来了。 叶凌一拍手,“啊,那个袖子!” 当时他就问了小画画袖子上哪去了,看不到受伤的地方,他才没当一回事,现在想起来……猛地睁大了双眼,“难道小画画……” “当时手臂断了?!……噢!”顾听风忍不住喊了出声,被狠狠拍了一掌,才又想起这是什么地方,缩着脖子往屋的方向瞅去。他赶紧压低声音。 “住持师弟她……” “我留意到她当时的神情,有些心绪不宁。”其实,他留意到小住持忐忑不安了,他当时就好奇原因,却始终没有问。 “你早发现了你怎么不早说?!”顾听风瞪他,“本来就乱来的性子,要是发现自己有这种、这种神迹般的能力,她更不要命了。” “……”几人给他一个‘你自己领会’的眼神,做事从来不过脑子的人居然还有脸说别人性子乱来? “老三也就这话说得没错了,小师弟的确有些胡来。”不管是上次一个人一声不响跑去除邪,还是这次楼家的委托,“这次分道行事有些大意了。” 如果没有分组,大家一起,遇到什么事情,应对起来也能多点办法和人力。 楼家是什么地方,敢随随便便放他们这一群人入内,还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倚仗?“我看极大可能是楼家的陷阱!” 今天出乎意料有些安静的叶凌蹲草地上低着头,抠着脚边的小草儿,喃喃自语,“说来说去,小画画……不信任我们。” 有什么也都藏着。 有什么也不说。 他的话,让几人沉默了。 自上山起就在自己院子里,和其他人几乎不见上一面,就这样生活了几年,莫名被推举成了一观住持,让她怎么去信任? “……换我,我不提防着你们就不错了。”老二一语中的,让人莫名的有些沮丧。 转头,看了一眼屋的方向,白一竺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不用太刻意,她慢慢会习惯。”他的意思,不用刻意假装不知情,也不必刻意去提这件事。 目光转回几人,尤其是老五,“尤其是五师弟,这件事我不希望除了我们五个人还有第六人知道。” “对对,这死娘炮为了勾搭美女下流无耻没底线!谁知道他哪天为了讨美女欢心会不会把住持师弟的秘密都给抖出去了?”被次没被点名,顾听风心中一乐,立马落井下石。 叶凌不服,“凭什么只说我?老三那凡事不过脑子的,谁知道他会不会哪天抖出去了?”到时可怪乱怪到他头上来才好。 刚落井下石完就被拉下水,顾听风被老大那冷冷的目光看得毛都炸起来了,赶紧站直态度十分刚正,“老大放心,打死我都不会乱说的。” 就他那武力值,要打死他还真不太容易。 在他们互相坑损的时候,老二想的却另一个方面,“虽然看起来修复了,但小住持明显像重伤人员一样非常虚弱,上一次也是,她提东西时没敢用受伤的手臂,脸色还白了好几天。” 种种迹象表面,并不是单纯的恢复。 白一竺看他,微微皱眉,“二师弟的意思是,只是修复肉/体组织?” 老二点头,“首先痛觉肯定没有被修复,她这么虚弱,有可能身体元素同样没办法第一时间修复。” 老四将吵个没完的两人推到一边,加入了分析,“所以,被修复的,只是身体的某些组织?” 三人沉默了。 吵架二人组冷眼相对,互相嗤之以鼻,赶紧回到大部队中,“什么什么?难道住持师弟那神迹有BUG?嘶,不应该啊,怎么会有BUG呢,一点都不酷。” 老四忍不住又给了他一掌,“三师兄别闹,事关小师弟,严肃点。” 自知理亏,老三揉了揉被拍但一点都不觉得疼的后脑勺,弱弱地说一句,一语中的,“反正,就是死不掉但罪还得受呗。” 几人再一次沉默。 有些事情看起来柳暗花明,实则迷雾重重。 这一次,画画楼睡得绵长安宁,不再有那压抑又可怕的恶梦,也没有内心的恐惧缠着她。 再次醒来,精神好了不少,全身的疼痛也减轻得可以承受的程度了,只是被压着一直待在床上,让她有些不大习惯。 每当她忍不住了要下床,这脚尖刚着地面上的拖鞋,房门就被破开冲进来个人,冲进来的,有可能是要哭不哭但满目怜爱的五师兄;也有可能会是脾气暴躁但咬着牙瞪她的三师兄。 还有次居然是四师兄,她愣在那儿,单腿还挂在床上,两手撑着床沿愣愣地盯着四师兄一边按着手机,一边拖来凳子坐她面前,也不说话。 这次是二师兄,比起前几位师兄,二师兄一进来就朝她笑,那种勾着一边嘴角的冷笑,笑得她全身汗毛竖起,咽了咽口水,两条小腿缓缓缩回了床上。 二师兄走到屋中的桌子朝这边倚站着,习惯地抱着胳膊,过长的刘海只露了一只眼,还半睁着,加上那抹笑,诡异极了。 她其实,有点怕二师兄的,比起来,大师兄只是严肃古板了些,可二师兄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 “……二师兄,你别这样看我。”怪瘆人的。 然后,她看到二师兄“噗嗤”一声笑了,这回的笑不是那冷笑了。 “没事,下来吧。”二师兄清冷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格外的温柔,温柔得吓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这会儿反倒不敢下去了,就这么扭坐在那儿看过去,打量一番,也猜不出这个总是神秘的二师兄打的什么主意。 老二被她这警惕的小模样给逗乐了,总爱隐藏的喜怒这会儿也不隐藏,就这么大大方方的乐得笑弯了眼,“总躺着也不好,下来走走活动活动筋骨吧。” 那小模样又打量了他一番,似乎在判断自己说言真假,真是,还挺可爱。 画画楼终于可以下床走走,这两天骨头都躺疼了,一下了床感觉整个人都复活了! 忍不住伸了个全身式懒腰,眼瞥见了还倚在那儿的二师兄,举起的双手一僵,缓缓放了回来,拉拉白色里衬,又是那严肃的住持。 老二像是没看到她的小举动一般,开口说,“你这次伤重,把他们吓着了才盯着你。” 换了旁人,那几人理都懒得理吧。尤其是老四,都请假来守着她了,可见,大家还是蛮喜欢这个小住持的。 画画楼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想到大家担忧的目光里,没有参夹她害怕的东西,神情便是一怔。 她害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或许,是她想多了。 也许……她抬眼转回侧身看着面前的人,对方已经没先前的笑容了,但神情比往时温和许多,从来没完全睁开过的眼里,她看到了些东西。 “大家……不怕吗?”不怕我这样的怪胎吗? 或者,其实已经吓到他们了? 二师兄永远不像三师兄那般坦言直率,他这会儿看她,勾了勾跟角,“何不自己去看?” 用自己的双眼,用自己的亲身感受去发觉大家的心情,才是最真实的,也最正确。 画画楼垂下了视线,许久后,才轻轻地回了一个字,“……好。” 又过两日,今天的晚餐,终于齐了观里师兄弟六人,齐齐地围着餐桌,最小的那个坐在主座上,她小脸白嫩,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叶凌忍不住吸吸鼻子,终于又是他那粉嘟嘟的小画画了。 饭餐上一向都不会太安静,尤其是老三和叶凌两人像天生就合不来,一言不合餐桌上也能吵起来,老四也会偶尔说说在外打工的奇葩事。 然而,今天。 安静得只有筷子不小心戳到瓷碟上的声音,连咀嚼的声音都没有。 这种过份的安静,是大家对待她的小心翼翼,假装不刻意,却还是太刻意了。 “……”画画楼低着头嚼得很慢,心中却叹了口气。 大家以往不是这样的,该吵的时候就是要打一架也吵的,不会像现在这般小心翼翼。 他们为什么会小心翼翼,她知道了。 这一次她叹出了声音,“唉”的一声气音,却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连坐得最近的白一竺也正好筷子送到了嘴里,含着筷子扭首看身边发出叹息的人。 画画楼在众师兄或小心翼翼或大大方方的视线下,放下了筷子架在小碗面,她放下手,轻轻拍了一下腰间。 师父赠她的乾坤囊她从来都是随身带着,一刻不离身,操作熟练,只轻轻一拍,那只小狡兽“咻”的跑了出来,就在离饭桌不远的空地上。 小狡兽和大家也算蛮熟了,先头顾听风还抢过,奈何小凶兽不爱搭理他,只得黯然放弃了争夺拥有权。 这会又见上古凶兽此时软软萌萌的模样,他内心澎湃又起:真他妈想把它训练回凶兽该有的样子! 小狡兽这会儿没理大家,出来后就扒在一个看起来十分简易的笼子上面,笼子并不大,也就比普通鸟笼大了些。 笼子里头,有一只带着火红色条纹的小兽……“这是什么兽?”顾听风第一个扔下筷子围了过去。 小狡兽看起来很喜欢扒在笼子上,一见人靠近,小奶团子居然朝顾听风龇牙,“嗡!” 被这小奶白团子给吓得一愣,顾听风更加感兴趣了,“哟,还凶上了?小家伙你终于知道自己是凶兽了吗?”他还上手去戳,把小白奶团子戳得不断龇牙。 “……三师兄,你别逗它,会被咬……啊,好吧,咬了。” “卧……槽!”这小奶白团子咬人还挺疼,顾听风撇着嘴看自己手指上那深深的牙印,委屈。 大家纷纷放下筷子……老四没放,他甚至直接端起了饭碗,边扒饭边和大家离座围着那笼子围观这好像没见过的小兽。 “这叫燕骝兽,一种十分普通的坐骑。”画画楼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看到被这么多人围着吓得“呀吱”一声尖叫的小兽,缩在那儿瑟瑟发抖,小奶白团子狡兽却边朝人呲牙,边扒拉到另一边,‘嗡嗡’地细呜,仿佛在安抚着里面的坐骑小兽。 还挺有意思的,一只上古凶兽居然喜欢结界里的小兽。 看得画画楼觉得神奇,严肃的小脸也柔和了不少,她缓缓吸了一口气,握了握双腿上的小手,徐徐将自己进入楼家迷阵后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她概括能力很强,三五句就将重要的事情概括出来了,听得几人震惊不已,就是向来没什么情绪露出来的白一竺也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 他们没料到小师弟在那短短的几个小时里,遇到了那么多的事情,那全身重伤居然是在急速奔跑的坐骑上摔下悬崖的! 果真是命大才还能活着见到他们吧,换成其他人早粉身碎骨了……行吧,即便是命大的她也粉身碎骨,只是结局很不一样的,她活下来了。 有人心疼有人懊恼,“都怪老二!”叶凌瞪向不太爱说话的老二,“要不是他非要分开行事,小画画怎么会中招!” 虽然分明是迁怒,顾听风也一拍拳头,“对,就怪老二。” 当时提出分开行事的画画楼:“……”她看向默不作声背锅的二师兄,于心不忍,“那什么……” “我并没有和你去什么屋子。”白一竺难得主动开了口,被打断了话的画画楼扭头看他,见他脸色不太好。 点点头,“我猜到了。” 如果不是猜到,她可能又是另一番遭遇了,“大师兄是什么时候被替换了?” 白一竺目光沉默中有了一丝懊恼,“进入塔里面之后,你就……不见了。” 所以,在塔里,和他一起的,就已经不是大师兄了。 可是,“……这个不是大师兄的吗?”她取出了那半片蓝色叶子,如果没有大师兄当时留下的这半片叶子,她可能连那个满是瘴气的弃村也走不出。 就因为有这东西,她一直推断大师兄可能在进入那座诡异的古屋后老被换掉的,这样的推断给了她很大的费解,也不小心将她绕了进去。 伸手捏住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叶片,其他人也围上来,“是什么是什么?” 盯着他捏着的蓝色叶片,几人脸满茫然,显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老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三个师弟扭头看着,他一脸坦然,“即便是我,也看不出这是何物。” 众:“……”那你一脸高深莫测做给谁看?! “我一直没办法判断大师兄是什么时候被替换,就是因为这个东西,如果没有这东西,我可能……”未必就能活着回来。 白一竺摇了摇头,否认这是他的东西。 老四也觉着摸摸下巴一副高深莫测,“对方的目标是小师弟?” 就算是一根筋的顾听风都想到这个了,忍不住朝他拍了一眼,“能说点有用的吗?” “有用的……也就是说,有人为了将小师弟引到那个……结界世界,煞费苦心,甚至不惜假扮大师兄,还给出了这半片灵宝。” 不管是灵宝还是什么样的能力能假扮大师兄,都极为不简单。 顾听风有些懵了,“那,对方是好的还是坏的?”怎么听着好像也帮了住持师弟? “肯定是不安好心!”叶凌瞪他,“要不是那些坏东西,小画画怎么会受伤?”还是那么恐怖的重伤,看得他现在心肝都在颤,即便是他这个大人也未必受得住这么重的伤。 “……也有道理。”顾听风没话说安静了下来。 比起他们纠结对方是不是坏人,另两人脸色不太好看想的却是,对方到底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两人目光不约而同转向安静的小团子身上,他们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被大师兄二师兄这般盯着,画画楼略有些不自地挪了挪小屁股,干咳了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的注意力才开口,“我现在在想的是,我们是还没进入楼家就被算计了,还是,其实我们是误打误撞碰上这种事?” 虽然时间前后不算长,但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后果。 经她这么一提,老二也想到了这层,“如果我们只是误打误撞,为什么偏偏选中的是小住持你?” 被问,画画楼愣了愣,“可能……我是十方观住持?” 老二:“……”请问他们又是怎么知道你是住持?还十方观住持,说得十方观盛名在外似的。 “如果不是,那么,最大的嫌疑还是楼家。楼家的地盘,楼家大概率有那个能力,以及……楼家可以设这样大的一个局。”老二点开自己的通讯环,开了双面模式,让大家也能看得见。 “这是我最近查到的东西。”他不仅会发明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会利用这些东西做点有意思的事。 比如,穿过安全部进入一些人的数据库。 “楼家人数据很严密我暂时还没探查到什么,不过从一些相关人里查到这些。”他在屏幕上用红色笔画出了些东西,“楼家势力范围大得惊人。” 他的手往下继续滑,“但是,楼家出现了内斗,内部之单间竖起了防火线,甚至,楼家三爷下面,有人设局攻击楼五爷名下产业。” “楼五爷?那不是吕雅君的外公吗?”叶凌困惑。 顾听风看得不耐烦,“管他楼几爷,这和住持师弟有什么关系?和咱们道观又有什么关系?” 老二摸着下巴,耸了耸肩,“我查的是数据,不是人心。”谁知道那些人背地要都干了些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干? “总之,说来说去,咱们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楼家有关。”老四盯着屏幕上的数扭,他脑子也好,记了不少东西下来,“难道这支股最近一直在跌,原来是楼家自己人干的好事。” 画画楼忍不住看他,四师兄不会也买股了吧?老四被她看得赶紧摇头,“我哪有那个闲钱?” 被这些分析给弄得头大,顾风听脾气非常暴躁,“比起这个什么破事,我更在意的是那个什么玩意总长,下次我们一起进去那个破结界,摔他丫的!”敢这么欺负我们的人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没想到话题忽然这么跳跃,画画楼看向举着拳头说到就要做到的三师兄那认真的神情,不知怎的,心头有些酸软。 “……三师兄你可能打不过,对方有一支营的兵呢。”她声音有一丝哽,三师兄仿佛永远那么坦率直白,他从不去考虑事情背后牵涉到什么,也不关心后果利害。 只是看不过眼,所以他就是要出头,因为,他护短。 一听,顾听风气势不减,“怎么可能有我打不过的?!”想到人家有一个营的兵……“我可以找他单挑!”单挑他还没怕过谁呢。 “噗嗤。”画画楼被他这个模样给逗笑了,总是水汪汪的大眼,此时弯成了两个小月亮,里面装满了星星似的,璀璨夺目。 几人一时看傻了。 她被这样的目光盯着有些不自在,干咳了一声,又拍了拍腰间,小笼子旁边多了个大笼子。 大笼子里面又关着……“卧槽?这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人鱼?美人鱼?” 目光都被转走后,画画楼偷偷呼出了一口气,端着饭碗给自己添了第二碗的老四第一个反应惊呼了一声,凑了过去上下打量,“真的有尾巴啊。” 一双眼里,竖了两个钱符号。 人鱼啊,美人鱼啊!那能卖好多钱! 画画楼端起碗,目前只有她坐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扒着。 看着几位师兄在那儿研究美人鱼,那人鱼一改先前,此时毫不含蓄地抬起了头,被几个人类研究,它似乎也在研究面前的人类。 最后,透过几人,它看向桌边嚼食的那个小人类,也是它的新主人。 画画楼第一次,看到人鱼开口。 他的嘴张得很小,但灵空的声音从小口渗出来似的,穿透空间传进耳膜,“这里,不是我的那个时空。” “啊,对。”画画楼张嘴,在被人鱼说话给惊呆住的几位师兄面前,回答了人鱼,“这是我所在的地方。” 她又忍不住好奇,“你怎么发现的?” 难道就只是研究了一下面前的几个人就发现了? 没想到人鱼居然还回答她,空灵的声音再次飘来,“因为,空气不一样了。” 它缓缓抬起头,浅蓝色的长发随着他的举动,缓缓往下撩开,完完全全露出那张绝美得不似人类的脸庞。 能看到它缓缓起伏的胸膛,它在呼吸。 画画楼无法从它的脸上看出它的情绪,也无法分辨它对这里是不是有意见,却还是心软问它,“你在这里,会受影响吗?要不要回到空间里去?” 她自己到那个结界时空里头没什么不良反应,一时没想到人鱼会不会有不舒,这会儿倒是有了一丝紧张。 人鱼没回答她,它似乎对这里的一切感了兴趣,水蓝色的双眼,打量着这里和这里的人。 没想到这人鱼这么吊,叶凌从先头的新鲜感的惊奇中淡神,瞪着这长得像女人但却是雄性的人鱼,哼一声,“你这条鱼真不识好歹,小画画关心你呢!什么态度?” 人鱼却不理他,目光最后落在抱臂倚在椅子边的老二,老二是个情绪自我控制得很好的人,此时没办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真实情绪。 他也回视人鱼,仿佛并不在意人鱼的打量,然后,他听到人鱼那空灵的声音传来,“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这会儿,大家八卦之心被燃了起来,尤其顾听风,手一伸,按在了大笼子柱上,“什么?你认识老二?怎么可能呢,老二又没去过那结界。” 话虽这么说,他却扭回头,“老二你从实招来,是不是偷偷进去过?!” 老二:“……”不想理这智障。 “很像?”他问人鱼。 人鱼没有回答他,只是它的目光夹带着回忆的远望,像是透过他,看到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 “我,不确定你是不是他……但,很像很像。”人鱼的声音加了几丝悠远,愈发空灵得不似人声。 一顿饭,吃得跌宕起伏延绵繁长,最后几人重新回到座位时,老四第三碗饭都见底了,他捧着碗对着厅中的大笼子,“人鱼先生,你饿不饿?要吃饭吗?” 说着又大大地扒了一口饭,帅气的脸上鼓鼓的。 为了省钱,他几乎不在外头吃饭,又赶不回来,经常饿着,所以饿出了这只要有吃的就爆食的坏毛病。 陷入沉思的人鱼抬起头看他,他还抬了抬手中的碗,示意这就是食物,“静清姨的手艺非常不错呢,你要不要尝尝,也不枉来这里一趟。” 听小师弟说,那边世界的食物又糙又难吃,连像小师弟这样最不挑食的人都这么说,那肯定是超级难吃的了,他对人鱼颇有几分同情。 人鱼只是看了看他,并没有出声,然后又继续垂下头,变回那高冷又沉默的美人鱼。 用过餐之后,画画楼将两笼子收回到自己院里,就摆在庭中,让它们透透气,但也没有不顾后果地将两只异兽放出笼。 为了让静清姨天黑前下山回家,每天的晚饭都挺早的,这会儿吃过了晚饭,天还没黑。 人鱼在笼子里抬头打量着这庭院,宁静得海深一样的眸子,透着一丝光,画画楼就坐在廊下的椅子上看着,收拾了碗筷的叶凌倚着柱子看她。 瘦了呢。 那画面很清奇,帅气的男人摆着帅气的POSE看粉嘟嘟的软团子,团子在看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的人鱼,而人鱼却在看满庭的风景。 想到那个光秃秃的世界,画画楼那独有的软软糯糯的声音响了起来,打扰了笼中人鱼的兴致,她问,“是不是很少看到这么繁花葱郁?” 那大概是一条没有脾气也没有所谓礼貌的人鱼,它不搭理人,目光缓缓转头,有些留恋不舍,尽管,那只是一片野生的柞浆牙草,这个时候,开满了紫色或粉争的小花,生机蓬勃,别有一番趣味。 “那叫柞浆草,也叫酸酸草,全身都是酸的,连花儿也是酸的,可以吃,你可以试试。” 画画楼手撑着小下巴,神情闲逸悠然。 也许,一顿饭,让她释然了些事情。 人鱼听着她的话,果然伸出了手,穿过笼子,他的手臂很长,手指更长,纤长的手指上是尖尖的指甲,程透明色。 它轻轻掐了一节儿小花,缓缓送进了口中,慢慢地噘动了两下腮子。 画画楼看到人鱼那双极美丽的眼又亮了些,就听它像是在自问,“这……就是酸味吗?” 它又去掐了一截叶子尝试,这回更加确定的口吻,“原来……这就是酸味。” 原本看得有趣的团子闲逸的脸上,双眼发直,小嘴微张着,眨也不眨盯着庭院。 “它……笑了。” 握在手上的果子球儿似的从台阶上一路滚了下去,小白球狡崽原本扒在她身边小笼子上的,这会儿本能地跟着滚下去的果子一路奔了下去,最后在草地上截住了果子。 也有可能是果子正好已经滚不动已经停下来了。 回房后又过来的其他人也看到了那一抹艳美的笑,那是一种跨越种族无法言喻的美。 难怪有人为了谣传中的人鱼也能那般疯魔,这种美,有足够让人疯魔的魔力。 第26章 罕见的重生者 美艳女星(中)…… 顾听风看得呆呆的, 一边往屋方向走,一个不小心给藤子给绊得险些扑街,还一脸呆然, 嘴里喃喃,“……这世上, 还有男人长成这样的。” 这呆滞又震惊的模样,像极了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他的一句话成功让所有人集体回神,扭头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目光盯着他。 对自己容貌十分不满的顾美人一点也没品出来大家那一言难尽的目光, 他来到台阶下, 随便找了个台阶就地坐下, 一点都不讲究。 但他实在长得太美,这么不讲究的坐法与坐姿, 依然让人看得怔神,一点都不比那美人鱼逊色。 见到大家都来了, 画画楼直起了身, 眼里有着困惑看向走在最后的大师兄,看这架势, 必然是大师兄把大家召集过来的。 是要……开会吗? 她起身要去搬凳子, 却被叶凌给抢先了一步,“小画画你别动!”他大喝一声,把人给吓回椅子上后,一个箭冲了进屋, 出来时两手两肩膀抗了四张凳子。 老三那货自己坐地上了, 可以不管他。 搬了凳子,又搬出小桌子,上面摆了零食和瓜子,还有那套玻璃杯是他送给小画画的, 小画画可珍惜呢,每回都是有客人才舍得用,平时她还是用那老旧的竹杯子。 一想到这个,他整个人都美滋滋。 顾听风站了起来,端走了一盘,叶凌起头就想骂,却见他走到庭中,摆在那大笼子外,居高临下看着嚼着小草的人鱼,“那个不如这个好吃,反正都尝过了也死不了,你要不也尝尝这个?” 让一条人鱼吃草,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好似他们帮意虐/待它似的。 他们可不虐鱼。 可能因为自己长相问题,他非常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尤其是男人,可面前这人鱼吧,它应该算不上人,没理道要看它不顺眼。 人鱼的目光落在面前笼子外的碟子上,那是一个乳白色的餐盘,没有一丝瑕疵,和它以前见过的很不一样。 长长的手指伸出了笼子,它的手指很像人类的五指,可仔细看又有很大的不同。没有毛孔,也没有青筋,骨骼关键都十分不明显,也没有皮肤的那种纹路皱褶。 还很长,十分长。 但,很好看。 可能很少卷曲,那长长的手掌没有像普通人一样抓起一把来,而是拇指捏着其他手指,捏起了……两颗带壳花生。 顾听风:“……”长得再像个人这还不就是条鱼! 人鱼双目盯着自己手中的两颗小东西,像是十分新奇又无解,微微侧首在观察。 “……”为什么一颗花生你都要观察?不,是两颗。 “这是花生,这样一按,剥开了,吃里面的花生米。”顾听风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只是实在看不过眼给讲了句解,但那语气已经显示出不耐烦了。 人鱼仿佛没听出来似的,照着他教的动作,自己做了一遍,明明一样的动作,人鱼做起来,有种行云流水的感觉,很唯美。 几人围着台阶上下坐了一圈,然后扭头看发启会议的老大,目光灼灼,像极了嗷嗷待哺的小兽。 白一竺:“……” 他将记账本拿出,老四赶紧将小桌面上的东西移到一边让他将账本摆到小桌面,“吕家……应该说楼家已经将委托款打了过来,一共五十万,不算吕居士前头付的订金。” 除了账本,上头还有一晶液卡,“我让五师弟给观里开了个账号,以后所有费用,都走这个账号。” 他将目光移到唯一坐椅子上的画画楼,后者赶紧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至于自己账号的就别用在道观上了。” “……”觉得大师兄意有所指就是在说她,画画楼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身为住持,要是再被当着全观师兄的面被训,那面子就没地方搁了。 不想,他继续说,“虽然此次出任务是全观人员,而实际上我们并没有什么事情,这六十万委托费理应归出力最多的人。” 他顿了顿,其他四人都点头,认同他的说法。画画楼忍不住抬起头看他,对方却阻止了她的拒绝,“不过我知道,她大约不同意,便和二师弟商量过,五十万还是归道观所有,那十万,就当是抚恤金。” “小师弟你就听从老大安排吧。”几人看向想推辞的画画楼,表示他们是一致同过,她没得反对。 “……”好歹让我意思意思说两句大义凛然的话再收下也不迟啊。 白一竺又摆出一个绘描本,写写画画记了不少东西,侧看有些凌乱,一时看不出是什么。 “关于住持师弟主张修路,四师弟已经帮忙联系好了工程队,我们面谈过,杂七杂八下来,这是所有的费用。” 他将本子推给画画楼,“你看看。” 没想到师兄们的效率这么迅速,画画楼听得有些懵,呆呆地接过了那画本,上头有几个方案与设计图。大到路面款度厚度材料,小到路边竖灯款式与瓦数,详细得叫人眼花缭乱。 即便是谈定如她,也震惊了,“就这么几天,做出来的?” 什么工程队这么牛逼? 白一竺点头,“多亏了四师弟介绍的人。” 因为他坐在下摆,画画楼抱着本子往前探身子,小脸上难得露了崇拜,“四师兄,你好利害。” 老四不像别人那么爱邀功,难重被小师弟这种崇拜的目光看着也只是笑了笑,十分谦逊,“也没有,就是平日打工多了,正好认识的人也多。” 那也很利害了,画画楼心里补了一句,低头一页页一项项看得认真仔细,上画图画与条线居多,但也不少标注文字。 几人都看着她,只有顾听风嘴快的问出了口,“住持师弟,你看得懂字吗?” 她头也没抬,“能啊,怎么了?” “全都看得懂?是掌门师父教的吗?”他想了想,“就两三年,能教多少啊?” 捏着本子沿的手紧了紧,她声音低了些。 “没上山之前学的。” 没上山之前?那才两岁,怎么学? 被几个师兄弟瞪视,顾听风不为所动,一拍花生米,语气略有些高,“果然不愧是掌门师爷认定的人,天才小神童!” 众:“……” 画画楼沉默地又翻了一页。 全看下来,几乎能看懂,这种普通道路设计图没建筑构架大也没那么复杂,的确难不倒她。 只是,整套下来,上面标注的费用,还是让她诧异,她抬首,“整条下来,只用六十八万?” 听起来钱很多,但整条山头以及所有设计的项目零零总总加起来,这个费用就实在是太优惠了。 老四替白一竺给她解惑,“这是他们能压到的最低价格了,作为报答,建筑队的经理有件事求咱们帮忙。” “什么事?”画楼看他,觉得事情不会简单,就听身边的大师兄低沉的声音响起,“说是父母家出了些怪事,让我们帮去做场道法,这事你不用管。” 意思是他们两三个人去就行了。 要换了先头,画画楼还就不会担心什么了,可经过楼家一事,她也变得小心起来,“会不会……” “不会,这事是在去楼家之前,并且是我们这边主动联系的人。”知道她担心什么,老四开口解释,“他家的事我看着并不是很严重,到时我和老大去就行了。” 听了半天前头没什么兴趣的顾听风这会儿第一个举手,“老大我也可以去帮忙!” 白一竺没允他,但也没拒绝,他主要的目的是防止带伤在身的住持小师弟再次逞强,其他几人,谁要去都无所谓。 眨巴眼,画画楼张了张嘴,心说我又没说一定要去。抿了抿嘴,接着开口,“那,剩下的钱?” 这会老三又能插嘴了,“那是和我借的!反正咱们观已经开始接香客们的委托了,这香火费也不愁,很快就能补上。” 叶凌呸他一口,“你就出了五万块,好意思叫得这么大声!” 顾听风扭头,“你还五万都没出呢!” 叶凌:“¥#……¥%@”飙了一堆,但他也知道自己理亏,平时撩妹花钱都大方,所以并没有存钱,懊恼得他发誓以后一定省着点花! 画画楼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游走,到老二那里的时候,他耸肩,“我没出。”他弄那些东西花费都不够,当然不会有余粮。 也就是说,有十多万都是大师兄一个人垫上的。 即便这样,他还是主张那十万让她私有。 “那我也……” 顾听风打断她,“住持师弟你能有几个钱?别拿出来了,留着买零食食。”小小年纪整天跟个小大人似的,他就没见过她吃一根糖! 虽然不吃糖的小师弟那两排米粒一般的小牙齿珍珠似的好看,也没有蛀虫。 “……可是,这些委托金不是得捐出去一半吗?”画画楼困惑了,她上次得的五千,也捐出去了啊,付静清姨的工资有一半是从她自己荷包里掏的。 她这么一问,几人都诧异地看她。 “……怎么了?”为啥都这样看她? 白一竺打断了她的疑惑,“修路的事就谈到这里,因为工程需要,所以也通知了供电局顺便给观里拉电,这事还得在商量。” 这一路上的山与地都属十方观,也没有居民,拉电线都不是大钱,大概种二十几根电杆也就差不多了,只是道观偌大又零散老旧,不好分布。 这事画画楼接得上话,“可以试着和供电局沟通给我们装座户外电力变压器,到时我们可以方便以后接新电线。” 她不纠结于钱的事,让白一竺松一口气,却也诧异她的知识广泛。 老二这方面需求最大,懂重也算多,他第一个赞成,“这样也好,到时我们也可以自己控电,如果出什么事,不会影响山下居民。” 画画楼不禁抬眼看他有些发亮的双眼,“能……会什么事?” 于是,她看到他又勾起嘴角笑了,笑得十分邪气。 几人看到他那笑,都禁不住打个寒颤,叶凌赶紧往这边闪,忍不住警告,“老二你可别到时把整个道观给炸了哈,到时咱们就真成孤儿无处可去了!” 他没答,只是那只露出来一只眼神看得人发毛。 想起在楼家时那个万能的钥匙,画画楼就想起二师兄的屋里是最神秘的,叶凌还神神叨叨的和她说过可千万别去二师兄的屋子,很恐怖的。 她没见识过,所以没其他几人那么深刻的体会,这会儿也没太放在心上,继续关于用电与道观的事,“有了电压器,我们可以先整体拉几条主要殿院使用,像后边那些一直控制着的,可以酌情准备。” “现在主要还是修路,然后是主殿与几个院落的修葺,我们现在还没有能力,可以先放一放。” “先修我们住的地方吧!”叶凌举手,满脸兴奋,“首先,我想要个漂亮又宽敞明亮的浴室,最好有浴缸那种!” 他这么一喊,顾听风双眼也跟着发亮,“我要一个练武场!还要十个千斤重的沙包替换着用!”他现在用的都是直接砍下来的一根根木头,发力总是不好,每次训练都受点伤。 老四见二人都提出自己的要求了,他也忍不住,“那,我可不可以把装修屋子的钱换成别的?我想要一辆代步车,不用太好,八成新可以让我顺道接接乘客的就行。” 这样顺风车又可以赚一笔!美哉! 就连老二也开了口,“我也不用装修,给我换一些设备零件就行。”他那些设备零件都不便宜,估计换不了几个,他也就没开口要设备了,估计将那五十万用上都不太够。 这几人越说越兴奋,而白一竺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反观画画楼,粉团子小脸上的神情很柔和,他甚至从她的眼角看到了一丝笑意。 “……”想驳斥几人的话,到底没能说出口。 连老大都没有开口驳斥,几人那兴奋劲是越说越嗨,叶凌说,“我还想装一下门面的,以后路修好后,一般上山的香客肯定是女性居多,有好的门面才配得起她们的信仰。” 顾听风并不在意这些,“要不把我那院子开劈出来招生吧,我可以训练一批弟子,实在不行让他们交学费。” 老四说,“那,我顺风车的钱也是可以交一半出来的。” 老二习惯找地方倚着,抱着胳膊,双眼眯眯,这会儿却勾着嘴角在笑,“我也不太介意拿我屋里的东西去卖。”他微微抬起下巴,似乎在思考卖哪一件,“要不就把床头那个灯给卖了吧。” 他说不介意拿他屋里东西去卖时,大家已经惊诧地纷纷扭头,听到后面一句,顾听风双眼都直了,“老二你真肯卖?” 想当初,他只是不小心撞了进去就被他报复了整整一年!现在居然主动开口说卖?要知道,越靠近他床的东西,别人越碰不得,他刚说的是床头的灯,那肯得是什么宝贝! 老二还在笑,是那种角着嘴角上扬很愉快的那种笑,但却不知道他愉快的点在哪里,连语气都没那么阴沉了,“说得我好像很吝啬一样。” 众:“……”难道你很大方吗?! 大家都聊了自己的需要以及渴望,这会儿叶凌扭头,满脸期待问,“小画画呢,有什么要求啊?” 原本有趣地看着几位师兄弟在那儿徜徉在美好的未来之中,忽然被提问,画画楼有一瞬的怔神,她的目光还凝结在先一秒,那是一种安心的温柔。 “……我?”从怔神中醒来,便见所有师兄都扭头看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耳尖,难得有些腼腆,“我想……要个书架,上面摆满书。” 屋里现有的书她都翻烂了,可是她不下山,也开不了口要求别人,来来去去都还是那些掌门师父留下的旧书。 根本不会想到她竟然提的是这种渴求,几人同时变了脸色。 想的不那么深的顾听风笑起来有点僵,“这……算什么要求啊,只是要书架和书明天我就给你拉一车上来!” 叶凌心疼得脸都扭曲了,老毛病一犯,一把将她抱住,呜呜几声,“我可怜的小画画啊呜呜呜……” “……”画画楼被这几人给整得有点懵,她眨眨眼,心道我这要求怎么就可怜了? “咔嚓”一声从离他们不远的庭中传来,几人扭头看了过去,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下来,无灯的庭中,那只笼子内,隐隐发光,像极了……超大只萤火虫。 吃完了碟子上花生的人鱼,开始研究其他食物,它发现那个头最大的圆球挺有意思,于是拿了起来,用着先头的方法捏了几下,都没能捏开。 于是,一用力,就发出了“咔嚓”一声,原本在那头聊得火热的人类,纷纷扭头看了过来,它举了举手中捏开的圓球,“这也是吃的,对吗?” 给他送过去的顾听风怔怔地点头,“啊,是啊。那是夏威夷果,吃里面的果仁。” 得到正确的答案,人鱼又重垂低头观赏了好一会儿才送进嘴里,过了好几秒才传来咀嚼的声音。 几人扭回头,一时间居然不知怎么继续刚才让人过于兴奋的话题了。 老四还惦记着,拍拍她,“明天我回来给你带一捆。” “好的,谢谢四师兄。” “谢谢——” 又一声道谢,把几人给听愣了,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再次扭头过去,庭院中那超大‘萤火虫’又从笼里伸出手,从碟里拿走了上面最后一颗坚果。 “……刚才,是……它在道谢吧?”是吧是吧?不会是自己产生错觉吧? 顾听风有些自我怀疑。 没想到总和他抬杠的老五却点了头,“它说了‘谢谢’。” “我也听见了。”老四被吓得抓了把花生米塞进嘴里,咬得“咔咔”直响。 他需要吃点花生米压压惊。 “我也听见了。”老二倒是很平静。 画画楼看着原本在自己面前的零食,被一只食指间有薄茧的手推开,她默默收回了伸出去的手,神情倒比几位师兄要淡定。 “我拍下它这么多天它也没说过一个字。”当然,在跑路时它忽然的指路之外。“今天倒是很多话。” 还会道谢了,可不吓人。 “但,它在跟谁道谢?一颗坚果吗?”叶凌茫然了,他学着那边“咔嚓”一声咬开了一个,牙口真好。 “谁知道呢。” 时间尚早,师兄弟几人继续围坐在那儿闲聊,老四偶尔给大家添水,叶凌干脆将整箱子零食搬到桌边,喜欢啃什么自己拿。 像这样的闲聊,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回。 还挺有意思。 这边搬出一箱零食,庭中的人鱼就望了过来,总不喜欢与人对焦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箱子。 “嘿,还挺会吃的。”叶凌嘲讽了一句,但还是抓了几把递给顾听风,“拿去给它吧。” “要去你不会自己去啊?”顾听风单腿撑地老神在在,不为所动。 “草!”叶凌骂一句,端着走过去了,面前人鱼美则美,但却是只公的,和姓顾的一样讨人厌! “啪”一声摆下扭头就回,这天下果然只有女性最可爱! 九点多的时候,几人被白一竺赶回去,小孩子太晚睡不好,小师弟还在长身本,都五岁了还不到一米高,可能缺丐? 他想了想,去接委托回来时随道带两箱牛奶回来吧。 前头几人搬着零食箱走了,白一竺最后阻止了她下台阶,“灶里五师弟烧了热水,一会……不疼的话,洗洗再睡。” 他一时也拿不准她的身体结构,不知那些看不见的伤碰不碰得水。 几人讳莫如深,她以为大家不会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一时间有些出神,“……好。” 见人转身,她急急唤了一声,“大师兄……” 可人回头看她,又不知要怎么开口了。 等了一会没等到接下来的话语,白一竺不看她脸上那让人心疼的彷徨,只道,“早点睡,别想太多。” 放在过往,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他也会安抚人了。 再次转过身,他忽然记起师父为他剃度时曾语重心长的话——当有一日你懂得了关怀,这发,就可以留起来了。 穿过庭门,只有十多米外的小挂灯昏暗的光照着,他不自控地抬起了手,摸了摸无发的脑袋。 师父说:罪是过去,所以叫罪过。你若往前看,那就不是罪过。 他是不是,该往前看,而不是沉浸在悔过中无法自拔? “……师父,我该不该告诉她实话,您已经……” 如果,说了实话,她还会当这个住持,还会留下来吗? 那日,那小小的身体全身骨碎血肉模糊的画面现次一次刺疼着他的眼,为了道观,值得吗? 他敛起了眉眼,过不去了,这罪。 近六月的北望山总是风和日丽的,山上风景怡然空气纯清,是修行的最好去处。 画画楼这些日恢复得还不错,今天她穿了一件新的道袍,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小脸蛋儿粉不噜嘟,小神情严肃,看起来软萌软萌的还不自知,总以为自己端起来就很有一观住持范儿了。 到午餐时,叶凌老远就眼尖地看到她这一身新衣了,双眼一亮,“啧啧,虽然还是这种老旧款,但好歹看起来精神了许多。”其实他更想给她穿娃娃装! 他还买了一箱放屋里,可惜小画画不肯穿。 难得他看到小团子那小严肃的脸蛋儿上染了几分粉色,“静清姨送上来的。”说是新老香客给合做的,也是一片善心。 布料几十块钱做了两件倒也不贵,就是做成衣需要点人工,心意浓浓,她不好意思不收。 听到这个,叶凌那帅气的脸上一喜,忽然涌上了小主意。 今天的饭桌上人少了一半,画画楼愣了愣才想起来,大师兄带着人去处理委托了。 餐桌上加她只有三个人,老二还是蓬头垢面一副永远不拾掇的模样,但他长得非常白,五官又精致,完全没有油腻的感觉,还有几分说不出的病态美。 只要他不冷笑倒还挺正常的。 这会儿半睁着眼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左右看了看,有些困惑似的,“最近观里很安静啊。” 像极了以前的道观。 仿佛前阵子那忽然爆红天天有香客上山反倒只是昙花一现的幻觉。 夹了一片青笋,画画楼回他,“最近在修路,大师兄暂停了香客上山,山下竖了牌子。” 叶凌说,“咱们的官方也发了通告的,不然到了山脚才知道不能上山,不得闹起来才怪。” 现在的网民可不好安抚。 自从爆红后,他们也是有官方微博的了,明面上是身为住持的画画楼的官博,实际上几乎都是叶凌在打理,和一些真香客或小粉丝们互动之类,都是他。 说到官方,叶凌计从心来,“小画画,一会让师兄给你拍几张照片,嗯?” 瞧他那模样就知道没啥好事,正想拒绝,又听他义正辞严,“一切都是为了我们道观!” “……好吧。” 果然,只要搬出观,简直无往不利! 饭后,只是被拍了几张照片,倒也还不算让她难做。叶凌一边兴致勃勃地编辑即将要发的微博,一边想起了正事,“对了小画画,是不是有人联系你被屏蔽了?” 用过午餐,画画楼坐在庭中草地的蒲团上打坐,刚才几张照片就是从这里截取的,效果杠杠的甚至不需要任何PS。 拂尘一扫,画画楼看到趟她身边不远在晒日头的二师兄,不由得提配一句,“二师兄,小心晒伤了。”他那么白嫩,感觉应该最可能紫外线过敏。而且,“刚吃饱就躺下,不太好。” 然后回答五师兄,“一早就屏蔽了。”她抬起头,叶凌坐在前边不远的石凳上低头操纵着手机。 “好像有个什么经纪人联系不上你,找到我这里来了。”他说得心不在焉,编辑微博似乎更加重要,看来不是什么大美女。 “好了,终于发了。”他满意地抬头,小小抱怨一句,“小画画你偶尔也自己上去管理一下,毕竟你才是住持。” 画画楼恍若未闻,她看了看这大好天气,将小狡兽放了出来,小狡兽最近特别喜欢扒着那只坐骑,开始燕骝兽还总缩在一边瑟瑟发抖,被它扒习惯了,也就淡定许多了。 “咦?”石桌边的人发出了一声诧异,画画楼看过去,他正好困惑地抬眼看过来,“小画画,这个经纪人我好像有点印象。” 他拿着手机凑了过来,一边翻着那经纪人的微博,忽然一拍头额门,“啊,我想起来了!” “最近忽然火起的一个女星,是个非常性感尤物!”说完他自己倒是先困惑起来,“这样的的明星,找你做什么?” “不过这女星争议还挺大的,说她不检点之类,据我看女人多年的经验,这位女星的确性感迷人……” “……”这种八卦画画楼肯定是漠不关心的,更不知别人性感迷人是不是需要多年阅人经验才知道。 “经纪人先头是留了电话,五小时后又加了一句,说有事商量,一天后,说话更恭敬,说了一大堆,最后说有事相求。” 叶凌看着私信,颇有兴趣,“这边直接上大号了,说……咦?” 画画楼本没上心,被他一惊一乍地咦了一下,抬头看他,叶凌脸上都是诧异,“说……今天亲自上山。” “嘶!真的假的?大明星要亲自上咱们道观?还是这么个大美人啊!”几人中也就叶凌比较接地气,通俗点来说就是世俗了一点。 他不追星,但不妨碍他和普通年轻人一样也会被包装过的明星产生某种美好的幻想。 那边一直没坑声的老二给他泼了盆冷水,“工程队在修路,什么大明星都上不来。” 普通人都受不了别说大明星了。 叶凌一想也是,“上次吕……家那个上来都是开着爬山车上来的,更何况是这种大明星。”在他眼中,大明星都是身娇肉贵,一推人围着伺候的。 车上不来,她不可能穿着性感低胸礼服爬这到处尘土的山路吧? 他颇有些失望,“这会儿大概被阻在山下,打了回堂鼓了吧。”害,好不容易有机会见一次明星,就这么错过了,惋惜。 没说话的画画楼这会儿忽然开口,“也不一定。” 她的话连躺在草地上的人都扭头看了过来,她拂尘一扫,语气平淡,“有客来防。” 客? 直到半小时后,被打发出去‘接客’的叶凌见到了真有客人在这种情况下上山。 晌午的日头很毒,那倩影在毒日下一步一步走来,两条腿又直又长,看起来满是石沙路也阻拦不住她的脚步。 对方戴着鸭舌帽子,叶凌看不清长相,直到对方走近,十分礼貌地朝他开问询问,“请问,这里就是十方观吗?” 叶凌手一指自己的头顶,对方手握着鸭舌帽沿抬头,果然看到大大方方的一个牌匾,上头镌刻着仿佛永垂不朽的三个字:十方观。 “……” 来人没有摘下帽子,但叶凌还是觉得这大概就是小画画指的客人,态度非常礼貌地将人往观里带,一直引至两仪殿。 两仪殿恢弘却透着一股仙风之气,也算是十方观的门面了。 殿侧有阁间,画画楼总是在右侧接待香客。 来人在进入大殿前忽然驻步摘下了鸭舌帽,稍稍整理一下易容,这方抬左腿跨过高高的门槛,入内。 这一向忽然改变的气质,让叶凌怔了一下,当看清了面前这位的容貌,彻底傻眼了。 客人比他淡然许多,甚至并不在意他此时有些傻气的模样,微微一笑,随入大殿,恭敬地鞠腰朝大殿上的石像拜礼。 待她拜毕,叶凌才反应过来,干咳了一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这位居士,往这边请。” 阁内长长的竹榻上,有一个小台几,小台几边,盘坐着个小小道士,小道士面容娇嫩,睫毛浓密,抬眼看过来就像两把小扇子,轻轻地扇了扇。 有什么就被这样扇进了心里头了。 女客人看到眼前小小的小道士,而这小道士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观住持,却仍还是态度恭谨上前,拜了礼。 “参拜住持!” 恭敬得仿佛面前这不是小小道士,而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 画画楼看着面前的香客还是有些意外地怔了怔神,还了揖,“居士有礼了,道门之中,万事唯心即可。” 她摆手,示意对方要坐下。 得了允,对方也没再推辞,动作之间还是看得出恭谦谨慎的,待客茶上台,她这才开了口,言辞之间,仿佛是反复斟酌过的。 “素人厉娆,平素不曾道佛在心,大难才来烧香拜神,还望祖师宽宥一二。” 摆上客茶的叶凌倒吸一口凉气,厉娆?不就是那个……一出道就风靡整个娱乐圈的性感女星吗? 难怪刚才觉得这人面熟! 忍不住偷偷打量,对方此时虽然穿着宽T恤水洗牛仔,却也掩盖不住婀娜身姿! 比起他的大惊小怪,画画楼还是那一张小严肃的模样,微微颔首,“既是道门之内,又何妨论否在心?” “住持说的是。”对方态度依然恭谦,“实在事态严重,所以不请自来,希望住持见凉。”她只口不提网上骚扰一事。 尽管对于画画楼来说,的确算不上骚扰,毕竟他们也是刚才才看到。 说到正事,对方忽然为难地转向在场的第三个……态度很明显,就差没有直言了,叶凌明白她那意思,非常绅士地出了阁间。 美丽的女士想要隐私空间,他自然是乐意配合的。 待人出去后,剩下二人,厉娆忽然站了起来,再次鞠拜,“求住持搭救!” 画画楼看着面前这个,即便穿着简单平凡衣服却掩盖不住的光芒万丈的女子,又想到上一世自己没毕业就一直与泥土作伴,从来都是蓬头垢面,哪有过这般光鲜的时候? 有些人,仿佛天生就有着明星气质与光芒。 她摇摇头,伸手拿起茶几台上的拂尘,轻轻一扫,平静的脸上多了一丝诧异。 “灵魂动荡不稳……居士近来发生了什么事?” 一句话,让厉娆震动。 这小小孩童,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自己果然没有找错人。 回想前前些时候的无助中,无意间,从网上最近比较红的小视频上,看到了一些本不应该看到的东西,心里头虽然信了几分,但看到面前这孩童模样的小道士,她总还有两分疑心。 然这一刻,她完全相信了。 能为一观住持,绝非浪得虚名! 想到这些,她不自觉地右手握住左手的拇指,食指微动,努力从震动中回神。 “十方仙观,名不虚传!” 感受到对方情感上的那一小小转变,画画楼也不甚在意,自出生以来,她就对周围的情绪十分敏感,轻易能察觉善恶,也就是这一点,两岁时她妈妈才能带着她逃过一劫。 却没能逃过母女俩天各一方。 轻轻挥去那思绪,“居士先坐吧。”她示意对方坐下,仔细观察面前的女子,她面容娇娆美艳,眉目间有些黑气,“是眉心不稳。” 对方一副虚心听教的态度,听到她的低语倒也没有迫切地追问,只是目光却泄露了她焦虑的心境。 也是,谁遇上这种事能淡然以对吧。 “事态不缓,还请居然将所知逐一说清,看贫座有否能助之。”她如是说。 并非在装腔拿乔,实在是她一时半会也拿不定主意,还是先听听对方怎么说吧。 比起遮遮掩掩的吕雅君的态度,这位厉大明星倒是坦言直率,毫不避讳就将自己最大的秘密给说了出来。 也许只是因为她自己性命攸关未尝可知。 这个秘密,听得即便画画楼也暗暗吃惊。 居然……是位重生灵魂! 嘶……,想到自己带着记忆出生,似乎……这位重生,也不算太惊世骇俗? 至少摆在她面前应该不算。 而对方重生的契机,让她有隐隐的感觉出不一样。 见她觉默久久,把自己秘密就这么暴露的厉娆内心是紧张的,甚至还夹带着一丝恐惧。 但她别无他法,最近因为自己魂魄不稳,好几次险些被震出躯壳!想到那种即将失去身体成为幽魂的强烈感觉,她内心就止不住的恐惧。 她不能坐以待毙,所以这一次才如此毅然决然上山。 所幸,对方一眼看出了她问题所在,让她看到了希望。最后的希望就在眼前,即便说出口后可能会让自己遭遇万劫不复,她也要博一博! 在厉娆殷殷期盼中,看到了小住持终于抬起了那又浓又翘的睫眼,回视她时的目光清涟而又明亮,像极了她此时看到自己未来的景象,不会有设想的黑暗与恐惧,只有那一片充满希望的晴朗。 画画楼神情倒也缓和,她收起拂尘,“魂魄动荡是有大因,贫座需要实地勘查过后才能下结论。” 希望这大因只是巧合,而非人为。 第27章 有四大嫌疑人 美艳女星(下) 虽然厉娆没能从对方的言语中听出事情的严重性, 但这位小住持要实地勘查,说明之后才能下结论。 她也意识到问题,于是点首, “素人明白,素人前世今生未做亏心事, 但也望求仙祖庇佑,还请住持允素人供奉百万香火。” 听懂对方意思,画画楼脸上无喜无悲, 她看了一眼阁门外, 没一会叶凌就去而复反了, 她说,“贫座想下山, 如果赶得急,夜半就能回来。” 一听她又要接委托, 还是大明星家的, 叶凌立马参和,“小……住持师弟, 我也去罢。” 画画楼有些不同意, “大师兄三人今晚是回不来的,你也跟我去了,晚上就二师兄一人了。” 这偌大的山中,一个人……挺寂寞的。 “没事, 老二喜欢一个人!”叶凌擅作主张, 直接替人答应了下来,“那我去做出发的准备!” 说完调头就溜走了,生怕画画楼坚决不同意带他。 大明星家啊,那肯定极度奢华!他当然要去见识见识。 知道五师兄是因为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出门, 画画楼也没再阻止,她扭回头对人微颔首,“见笑了。” 这哪里是笑话,厉娆赶紧摆头,“哪里哪里!” 出了大殿,让叶凌先陪着客人,画画楼亲自去往无妄居和二师兄交待一声。 无妄居和大师兄的院子很近,是紧紧挨着的,她上次来找大师兄往那边看过一眼,有些阴森可怖。 这回清天白日,倒也还好。 她一进院门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色凝固缓缓低下头,果然看到小腿前踢到了一根极细的线。 如果不仔细观察,完全看不出来这里儿横梗着一根发丝一样细的线。 细线此时绷得很紧,紧到已是强弩之末的细线眼看随时会绷断,也就她个小力气小,这一脚踢过去又加之她比较谨慎,细线只绷到了级限之内,还悬而未断。 她缓缓地舒一口气,慢慢把腿往后收回,细线渐渐地绷回了直线状态,无声无息横拦在门槛的高度。 额角一粒汗珠缓缓滑下。 扭转脖子,她发现细线原头的陷阱……拱门石上有许多不细看便发现不了的细孔,每一个细孔的大小十分一致。 里头……不会全是实铁针吗?一触动机关全部发射出来把人扎成马蜂窝? “……真狠。” 里面到底有没有真的暗器呢?以前其他几位师兄是不是中过招才对二师兄居住的这里如此退避三舍 她带这个困惑与好奇,抬高了腿,跨过了那道细线。 进院后她比先头更加小心了,全神贯注着周围的变化,甚至连光的变化都捕捉到一二。 她现在听力、视力、以及感知力似乎都在逐步加强,也许跟前几次战斗有关,也许跟她总是受伤,有关。 过于专注,以致于没有发现,屋前窗口里立着个身影,只露一只眼,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从入庭院的拱门到屋前的台阶上,画画楼花了足足五分钟,中间遇上了十三次陷阱暗算。 简直心有余悸。 见到开门的二师兄勾着嘴角笑得无比邪魅时,她实在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二师兄,我来和你说一声,一会我和五师兄出门,有可能会拖到半夜才回来。” 当然,也可能回来得比较早。 老二点了点头,意思是明白了,见人转身,他在其后喊了一句,“放心吧,机关我都关上了。”不用那么小心翼翼。 小团子大步走出去,头也没回。 “好像生气了呢,玩得太过了吗?”老二又笑了。 那耷拉着的眼皮弯了起来,他最近心情,总是不错。 出到大殿,叶凌有些奇怪,“怎么去了这么久?”小画画行动向来迅速不拖泥带水,只是去交待几句,不应该去这么久啊。 “走吧。”画画楼避开了这个问题,率先走在了前头。 出了道观看到那辆闪闪发亮、一看就非常不便宜的摩托车,画画楼眉角再次抽了抽。 叶凌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上来就炫耀,“怎么样,帅吧?这可是我最宝贝的车!因为这破路,一直放着我都没舍得开。”说到这个他就十分惋惜遗憾,忍不住伸手摸了两把,就像在抚摸心爱的姑娘一样充满了怜爱。 他扭头向现场另一人,眼角一笑,“怎么样,厉小姐?” 对方倒是很识货,“很不错,铃木hayabusa,一百三十万。” “一百三十万?”听到这个报价,知道不便宜但也只以为不过二十万万的画画楼忍不住倏的扭头看他。 原本遇上知己高兴得不得了的叶凌,立马接话,“对啊,一百三……呃十万。” 是谁前两天在全观小会议上说了没钱的? 看面前黑得油亮却不失帅气的摩托车,高大得她需要仰尽了脖子才勉强看到车座,一百三十万呐。 够她修两条上山的豪华路了。 她心里酸了酸,“行吧,你自己骑吧,我们走路就行。” 这车看起来高大威猛,却只能坐一个人,连个小孩都带不了,中看不中用。 “!!!”他一时得意居然忘记这个了! 见前头一大一小美人只留给自己两倩影,他焦急地把车推进观内一扔,就没管了,赶紧追上二人。 厉娆回头看了一眼,颇有些担忧,“就那样放着不管没事吗?”她上来的路上,一整条全是工人。 虽说工人里大抵都是老实敦厚人,但也不可避免人多混杂,这道观老久破败,她看着也没几个道人,就往墙里一摆,是不是过于随性了? 画画楼替她解惑,“不打紧,自山脚上来整座山,都不会出现坏人的。” 这小团说一声‘坏人’说得可爱极了,很难想象这么个糯米团子居然是一位尊师级别的住持! “要不,我来背您吧住持,这样会比较快。”她说着已经蹲了下来,没把画画楼吓着,倒把赶上来的叶凌给吓了一跳。 “等等!还是我来吧。”这种好事怎么能便宜了一个外人?尽管这个外人长得貌美性感,那也不行! 没理面前并排蹲下的两人,画画楼绕过他们,继续往前走,“走快些吧。”再拖下去太阳都要落山了。 走了不到半小时,就开始陆续遇上工程队,他们计划着是先修靠山里边的这半边路,所以画画楼几乎都沿着最外围走。 那样子像极了最礼貌的避让。 越往下走,人就越多,甚至还有可能从网上知道画画楼是上面道观住持,停下手中活向她不伦不类地做了礼。 但倒也挺诚心。 别人释放出来的善意,画画楼总能接收得到,她还是走在最外围,对向她做礼的工人还以颔首,“福生无量天尊。” 便继续匆匆往下行走。 叶凌俊帅的脸上,逐渐露出了凝重,边上有三五成群的有人在议论,“……看到没,就是那个小孩子。” “真的假的?那么小一娃娃,怎么可能当道观住持?” “可不,还没我家娃儿高呢。” “你懂什么?听说上面那道观邪气得很!没有纯清的娃娃镇着不行!” “嘶!还有这种事?那娃儿才多大啊……” “嘘嘘嘘!别说了别说了!” 他们几人被那个年轻人瞪得心里有些发慌,虽然没穿道袍,那也是上面道观的弟子呢。 叶凌向来不是如此这般狭隘的人,哪会因为几句闲言碎语就当面瞪人? 他此时,只是有些……不高兴。 他从来不知道,被香客围着不是讲道就是被围观、甚至要求合影的小画画,是那么的不舒服。 是自己太不细心了。 还是,小画画太会隐藏了? 原来,她那么不喜欢人群,或者说,面对这些陌生的人,她会感觉到……害怕吗? 叶凌心里乱得不行,双目死死地盯着面前一直沿着还没开始修的山路外沿往山下走的小团子,只能看到她的侧脸,以及绑紧的小身子。 原来小画画一直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那么难受地配合着他们,只是为了十方观的香火。 可能各怀心事,下山的路比上山要快许多。 厉娆的车就在山下山路口的那一块荒地上,停得十分随意,似乎完全不担心那辆车被划花了。 瞧一眼自己那辆十分普通的车,厉娆一边拉门,一边脸色有些不自然,“平时开的车被狗仔盯上了,所以……和我经纪人借了这辆,还请住持将就一下。” 被美女服务,画画楼还是那荣辱不惊的恬淡模样,听到对方的话,她也只是微不可见地摆了摆头,客气话都没说,就上了后排。 跟在其后的叶凌这会儿神情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朝美女笑着,“厉小姐太客气了,我们小……住持并不在意这些。” 厉娆对他笑了笑,刚想转身去驾驶座,被叶凌拦了一下,“还请厉小姐坐后排和小住持谈谈此行的一些相关事宜吧,车我来开。” 这大男孩笑得一脸灿烂,厉娆也没多想,点头同意,伸手将钥匙交给他。 上车后,她非常贴心地开了导航,这才规矩地坐正回去。她左边的小住持就坐在那儿,手中持着那看起来有点年头的拂尘,小腰杆贴着座椅,像是在闭目养神。 这……是要谈还是不谈好呢? 抬起眼透过内后视镜,她与驾驶座位上的叶凌对视,这会儿他将车开上了道路。 对方朝她笑着摇了摇头,便转了回去,仿佛要开始认真驾车。 “……”这是要谈还是不谈的意思呢? 正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左边位置传来那小孩独有的软软糯糯的声音,但语气很平淡,“厉居士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问题的?” 听到声音传来,厉娆扭头看去,小住持还是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粉嘟嘟的小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既然大佬发话,她自当知无不言回答。 说到起因,厉娆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她自从去年红了之后,通告不断,一直处在每天忙碌状态,时长劳累过度睡眠不足也是常有。 但让她开始注意到情况不妙的是,两个月前。 她接拍了人生第 一部电影的女主角,就她那演技,女主角的确有些够呛,但导演还是一力非她不可。 于是,她秉着劳动精神,每日早起到摄影地向前辈们学习,前头还好好的,直到上个月开始,她发现自己精神越来越不好,甚至还在片场晕倒被送进医院。 也就是进了医院后,她总觉得自己一闭上眼熟睡,身体就会有种十分不协调的空虚感,仿佛灵魂与自己的身体变得莫名的不贴合,随时可能飘走。 一开始她还当作是自己太过劳累产生的错觉,直到出院回到片场的第二天晚上。 那日她在片场整整工作了十八个小时,半夜回去扑床上倒头就睡了。 可能睡了很久,也可能刚睡熟。 她再次感觉到那种不协调的不适感,像是有什么将她的魂魄一点点往外抽离,撕裂的感觉从内心深处传来,那种感觉恐怖极了。 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她猛地惊醒了,而醒来后所看到的画面,吓得她到现在想起脸色都有些发白。 “我……我看到我的灵,像被什么东西一点一点撕扯,一点一点地离开我的身体!” 那个感觉那么的强烈,强烈到根本就不像是在做梦。 她惊恐得魂魄都吓得变了色。 凭着那一点本能,努力反其道拼尽了全力往自己的身体里拽,但那撕扯的力道实在过大,她几乎花了整个晚上抗争。 那过程别提有多恐怖吓人了。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没拉上的窗帘投进了来,她猛地惊醒了。 坐在床上,全身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一样都是汗水,当时半梦半真的状态,她胸口起伏剧烈,心慌得像被掏空了一样,双手也在不自控地颤抖着。 摸了一把床褥,又擦了擦汗水,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做了个可怕的恶梦。 可当看到床罩时,她整个人懵住了。 床罩尾处被扯开了露了一小半酒店的床垫,床罩下那个床单的地方,有一滩暗红色,像极了……谁的大姨妈。 恶心得一阵反胃的同时,也让她从懵圈中明白——刚才不是做梦! 梦里她撕扯之间,亲手扯开的床罩,连掀开的折叠角度都与梦中一模一样,以及那慌乱之中她看到了那一抹暗红。 到底是重生过的人,聪明之中也没减少一分睿智,她努力冷静下来,一边回想自己身体状态是什么时候出现问题的,一边分析目前的情况。 假如这个不是梦,是不是与自己重生有关?如果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征兆,为什么会有? 得出来的结果是来到这拍摄地之后,从操劳过度身体变虚弱之后才出现的。 厉娆最初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于是当天争取早点完成工作,早早就入睡了。 她现在是流量大咖,但脾气还是不错的,酒店那张床脏了一点这件事,也没有因此大发雷霆,只让换了床单被褥。 可,第二天状态并没有得到改善! 说到这里,开车的人却有些三心二意地插了一嘴,“第二天,你没有换房间睡?” 回忆被忽然打断,厉娆的脸色停在有些难看上,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才点点头,“对。” 看得出,那件事对她的影响很深,即便过去一个月了,还是能让她脸色发白。 “我让梅姐……也就是我的经纪人和酒店方沟通,但那时摄影基地好些剧组,酒店没有空房,他们就将床垫搬走换了张新的过来了事。” “然后呢?事情有所改善还是……更严重了?”遇上红绿灯,叶凌将车稳稳地停好,继续插嘴。 一直没有开口的画画楼忽然出声,“专心开车。” “……好的!”前头的人高声应了一句,没再插嘴,但有没有真的专心开车,就不得而知了。 也许是这小小插曲打乱了厉娆那份回忆后的情绪,她扭头看了看左边依然稳坐如泰山,面不改色的小孩,又瞅了一眼前方开车的大男孩。 心道果然还是住持说了算。 “情况并没有得到改善。”她缓了呼吸,脸色也比刚才好了些,不知是不是身边小住持那沉稳的气质给了她些许安心感,此时忽然觉得当时的情况也没有多遭。 “第二天晚上情况依然和前一天差不多,不过我当时醒来得更早些,所以当时只有头部与肩颈部又开始脱离身体。 但那次可能脱离得并不太严重,只花了一个小时左右就把自己按回去了。” 当时虽然也是吓得一身冷汗,到底比前一次好太多,“我醒来后看时间,晚上三点,我不敢睡,就这么撑到了天亮。”之后她就是拼着名声被毁也坚持要换房间,她甚至想过如果情况得不到改善,她直接换酒店试试,再不行,离开这个地方! 可总是不睡又不行,于是她想尽了办法求导演将晚上所有戏都拍了,白天睡觉;实在没办法了,也让助理和经纪人守在床边。 也因此,她在剧组里的名声,越来越差。 这样子撑过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 私底下她找了圈中一些认识的人打听过,毕竟圈子中信这方面的人真不少,甚至还有为了红而养小鬼的。 她没去找那养小鬼的,总觉得那是邪术。 也就这么巧,上次一起拍MV有个性格不太好的女艺人不知从哪儿听说这件,那还十分酷地把一个视频发给她。 “我表妹家有一阵子出了些情况,她上山拜托一些道士给处理了,你要觉得有用,就去找找看吧。” 那女艺人连话都说得特别酷,不像是为了一拉近关系而帮她,倒像刚巧知道了这件事,也正巧她表妹家有了结果,就这以顺手给厉娆提供了,仅上而已。 那个视频很特别,只是几个长相十分出众的青年,和一个小道士打扮的孩童在林间,或站或弯腰或蹲下来。 小道士的道袍上不知为什么少了个袖子,露出了白嫩的小手臂。 袖频很短,只有寥寥十来秒,底下全是嗷嗷叫着的颜粉,狂舔几个俊美青年,和这个粉团子似的小道士。 评论都很正常,但厉娆明明看到了些奇怪的地方,比如几个青年像拖着什么东西,那东西只有一个非常微弱的黑影,在那儿成了一大坨。 评论里大家都没有看到这些黑影一样。 只有她。 UP主上面的介绍也有些模棱两可,只给出了一个地址,介绍着道观住持与几名弟子。 长得那般帅气的弟子和这么小只住持,的确能成为萌点,能红起来也不足为奇。 更让人不解的是,不少大V都转了。 那些大V有些看起来只是普通的美食UP主,或者户外旅行,甚至公司某职员某CEO。 看起来和道观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看过视频后,厉娆隐约觉得,那些看似不相干的人,可能和她一样,能看到些不一样的东西。 于是,她联系上了那位同行,对方还是那句话:表妹家的事情得到了完善解决,并且支付了委托金。 是不是,只要支付委托金,这个道观就会为她排忧解难? 又熬了些天,厉娆实在熬不住了,只得让经纪人试着联系这个道观,倒也没想到他们还弄了个官方,官方偶尔会放出些照片或者十来秒的小视频。 几乎都是了那位小住持。 她总能从照片或视频上看到一些,本不存在的影子。 于是,她亲自找上来了。 因为,她相信至少十方观能他人所不能。 叶凌被禁着不准讲话于是没有给提问,身边的小住持一直半声不吭,后半段只有厉娆自己一个人的说话声音。 都交待到这儿了,她也不知该继续说什么。 有些无措地看了眼后视镜,正好开车的人瞥了一眼,给她打了个眼色……但,那是什么意思? 是让她向住持提问吗? 还是主动找小住持说话的意思? 面对这样一个小孩大佬,即便是厉娆也忽然不知道要怎么相处了。 在她有些不知所措时,左边传来那软糯的声音带着严肃的语调,“能拿到那个剧组重要角重人员的资料吗?” “能。” “能!” 两道声音同时一前一右响起,画画楼抬眼,前头开车的叶凌一脸无辜,“我以为你是在问我啊。”他这不是工作第一嘛。 知道这是问自己了,厉娆再次点头非常确定回答,“我马上打电话让他们送过来!”说着立刻拿出手机拨打号码,完全不问理由。 看起来是真的十分相信面前这个小小的住持。 也许不只是单纯的相信,而是将这当成了自己的最后救命稻草了。 从画画楼问要剧组演员们的资料开始,叶凌就差不多想到她的意思了,他也想帮忙,奈何却对那个剧完全不清楚。 这方面自己的确也没有老二利害,一时拿不定主意,所以三心二意地开着车,脑子却想着这件事要不要找老二帮忙? 所幸,剧组所在的地方就在华内府,车开了一个半小时也就到了。 身为女一,休假半天还不算太过份,厉娆低调地带着人回到酒店,她的经纪人李洁梅正守着,发现没被狗仔跟踪后,才松了口气。 “哎哟我的祖宗啊,这个时候你还亲自出门!有什么事不能让我们去吗?”李洁梅眼里只有她的祖宗,完全没看到下车的其他人。 被自家艺人瞪了一眼后,怔了下才发现在场还有两人,一个帅气逼人,一个粉嘟嘟的软团子,那一身小道士打扮十分特别又灵气。 一个比一个扎眼。 李洁梅刚带红了一个,正是好好经营的时候是无心再培养新人的,可看到这两个,仿佛看到了两棵茁壮成长的摇钱树!职业病忽然就犯了忍不住开口,“两位是素人吧?有没有兴趣当明星呀?” 那口吻像极了诱拐善良小可爱的老巫婆。 一听可以当明星,叶凌那双好看的丹凤眼一抬,整个神采飞扬的,他本就长得帅气,身材又十分矫健,勾着嘴笑,一派英俊的绅士气质。 “这位李女士眼光不错!” 相较于他,画画楼只是抬头看了李洁梅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垂下,示意厉娆带路。 那一眼,厉娆观察得仔细,心中猛然怦怦地跳了几下,但从小住持平静的眼中,她仿佛又安心了几分。 方才,小住持应该是在观察梅姐?难道梅姐也有嫌疑吗? 她忍不住也看了一眼按开电梯门的梅姐,对方正热情地与那位叶道士说话,企图拉人进圈的打算毫不掩饰。 看到这里,她低下头看了看仍一脸平静的小住持,有点担心小住持误会梅姐的动机。 一边担忧着,一边不着痕迹地拉了拉自家经纪人,奈何对方是一点没体会她用心良苦,在那吧啦吧啦个没完。 毕竟是女一,剧组给厉娆的房间是酒店最顶三层的客房,上面一般人上不去,相对来说隐密性好很多。 当门被打开,一行人进入时,原本还有说有笑的叶凌“卧槽”了一声,英俊的脸上那笑容凝固住了。 满屋的黑藤似的污迹,密密麻麻地蔓延了整个屋子所有的墙壁与天花,原本看起来本该明亮的空间,黑沉沉阴森森的。 乍一进来,没个坚强一点的心脏,能吓出毛病来。 一前一后两人被他这一惊一乍给吓得,走在最前的厉娆脸色有些懵看他,“怎、怎么了?” 努力深呼吸一个,叶凌低头看向仍然一脸淡然平静的小画画,赶紧将脸上的难看给掩饰了起来,露出微笑,“啊不,只是这间套房豪华又宽敞得让人禁不住来句‘卧槽’,以表示我内心的羡慕。” 厉娆:“……”你觉得我会信吗? 她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套房,并没看出什么诡异地方,又转向坦然自若走入小客厅内的小住持,对方小嫩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是不是说明……是自己想多了? 是个套房,一房一厅,还有个小厨房,条件算是非常不错了。但也绝对算不上豪华。 李洁梅盯着关上的客门,翻着两白眼,凭什么要即将进入金牌经纪人行列的她守门还不能往后看?! 在套房内看了一圈,画画楼神情有了一丝变化,手上的拂尘无风自动,但不是很明显。 叶凌赶紧掏出家伙,进门后“啪啪”几下,往过道进来一共贴了好几片灰溜溜的东西在墙上。 进入小客厅后,就是开方式房间,里头空间不算太大,床倒是不小,看得出被褥床单都换了新的。 得到授意,叶凌进去将床单掀开,看到的是一张十分漂亮的纯白色床垫,手掌按上去感觉很柔软。 “看得出来,酒店对厉小姐的态度还是可以的。”叶凌开口,往上面坐了两下,“弹性也还不错。” 是张好床垫。 被他这样说,厉娆脸上是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其实她不太想回到这里,总觉得进来全身都冷嗖嗖的。 画画楼站在小客厅里,上下打量着这套房,里头检查之后走出来的叶凌也忍不住抬头看了几眼,问她,“小画画,现在……怎么处理?” 她收回视线回视,反问,“有什么发现?” 叶凌摇了摇首,厉娆却脸上有些着急,凑过来,“是不是……我不该将那床垫换走?”现在线索也给她弄没了,可怎么办! “没事,你若不撤走,现在就没我们什么事了。”画画楼那独有的奶声奶气响起,但过份平静的语调,却听得人毛骨悚然。 厉娆瞪大那双像长了勾子的眼,“你、你是说……真的有人要我的命?” “谁?!谁要你的命?” 李洁梅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人已经冲了过来,着急地拉住自家艺人,“娆娆你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我早就觉得你最近总是神神密密的,真的有人要对你不利吗?他们、他们又是什么人?” 她瞪向面前这一大一小两个陌生人,原本觉得可爱又帅气的两人,此时看起来怎么这么像坏人? 厉娆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是让你背对着守着门吗?怎么进来了?”可别坏了小住持的事才好。 她焦急地看向小住持,对方脸上倒没什么变化,一时也拿不定对方的态度。 “这不是你急要的资料吗,阿丽给送来了,我想着你急要。”李洁梅态度一下子就变了,她对别人可以态度不友好,但对自家艺人,那是祖宗一样供着才行的,哪敢给脸色? 厉娆没见小住持要赶人,接过那资料双手递过去,态度恭敬不减,“这是全剧组相关演员的资料。”她刚才翻了一下,还是比较全面的。 “坐坐,都坐下说话,站着挺累的。”叶凌看了一眼,出声招呼着几人坐下,他是屋里唯一的男性,挑了个比较远的位置坐。 翻着厚厚的资料,画画楼有些诧异,这么短时间内居然这么详细,连不知多少路的角色都有。 那边离得最远却坐得最怡然自在的年轻人,这边是像极了被检查作业的学生在班导老师面前正襟危坐的自家祖宗,还有面前低着头一页一页翻着资料的小孩……李洁梅觉得世界一瞬间变得很玄幻。 为什么大家的态度让她觉得茫然了起来?她不在的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有,这么小个小屁孩,他能认得几个字? 也不知道为啥自家艺人对这小孩态度如此的不一样? 可能开了什么脑洞,她凑到自家艺人耳边,满脸惊恐,“娆、娆娆啊,你……是不是撞邪被面前这两个人控制了了?” 然后,她看到自家艺人一脸严肃地点头,这下她脸都白了。 不、不会吧?! “可,撞邪了还能这么……正常的?”居然还知道回答她的问题?并承认真的撞邪了? 瞧自家经纪人那一脸懵逼的模样,厉娆那灼烧般的心情得到了少许的缓解,拉了她一下,“安静坐着别乱想。” 她大概是信任自己这个经纪人的,在这种大事面前没有将人赶出去,只是伸手轻轻拍拍对方,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示意警告她先别说话。 屋里一度安静下来,只有那相隔不长时间的翻页换张的沙沙声,很轻微。 十几分钟过去后,画画楼终于抬起了头,她捏着厚厚一叠资料纸张递了出去,隔得最远的叶凌赶紧会意弓着腰向前伸手接过,又厥着屁股重坐了回去。 最上面有些凌乱地摆了三个人的资料,他知道是小画画整理出来的,他间隙中抬眼,“这三个人最有……”顿了一下,转看了一眼侧边的当事人,换了种可能比较委婉的词,“有动机?” 画画楼不语,却点了点头回答他,于是他着重看了几人的资料,又随性地看翻了其他,从中抽出一人的资料往上摆,将有嫌疑的人加至到了四个。 李洁梅尚且一头雾水没搞清楚状况,但厉娆的脸色却不太好看。她何等聪明,看到这里早就明白,小住持并不认为她这次魂魄不稳是意外。 看翻找的资料,认定了是人为,而这些人,就在她现在所在的剧组里? 厉娆长得十分妩媚动人,但冷下来时又有几分冷艳之美。 然而此时没人有那个心思欣赏美人,她自己更是心情糟乱,眼里明显带着排斥和不相信,“不可能!”她直言否定,“先不说组剧里的人有没有这个能力,我也没有和他们之间的谁有这么重的仇恨。” 以致于要她性命。 这绝对不可能的! 这种情况,画画楼本就不是个能言善辩又会安抚人的主,她还是那淡然的神情不语,既然对方一时无法冷静,她干脆闭目养神。 叶凌:“……”小画画对外人向来这么高冷。 没办法,他这个“助手”只能从旁协助。 自我感觉良好地在心头给自己摆了个定位,面带笑容,转向侧旁情绪不太稳的大明星,“厉……居士先冷静冷静,我们也没有说非是剧组里的人干的……” “但剧组里的人嫌疑最大。”那头原本沉默的小孩忽然打断他的话,非常拆台不给面子。 叶凌:“……” 画画楼原想让对方先冷静一会再谈,可她忽改变了主意,冷言冷语问道:“厉居士是想先自己冷静一两天我们以后再谈,还是现在谈?” 明明是又软又糯的声音,却用着这种冷淡的语调说着这种小孩子不会说的话,逼着心中烦乱的厉娆一下子慌了神。 “什么……” 李洁梅何时见过自家艺人这个模样?即便刚开始还没红的时候,那些人都得对她礼让三分,何况是现今? 脾气一下子就冲上来了,爆竹似的就被点着,“你这小孩怎么说话的?还敢威胁,知道我家娆娆现在是什么身份地位吗?我跟你说我……” 心绪不稳的厉娆吓得一慌,阻止都来不急,一把扯住了自己的经纪人,“梅姐!” 她极少用这种语气对人,硬是把上了火气的李洁梅给吓得还抬着手指愣在那儿,无辜,“我、我只是……心疼你。” 厉娆也知道自己语气重了,可她现在没心情安抚,将她还抬着指着小住持的手按下,“不得对住持无礼。” 李洁梅心里头憋屈,咬牙忍了再忍。 娆娆不是撞邪了,而是被面前这两个半大小孩给下了降头了! 这么一搅和,厉娆的心绪也稍稍有些冷静,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原因并解决,而不是在意怀疑过谁。 吸了一口气,脑子也清醒了不少,转头看过去,小住持脸上倒没有不耐烦的神情,还是那十分平静得有点让人不安的模样。 对方也在看她。 像是不在意方才的小插曲,画画楼抬了抬手,那边的叶凌开口,“小……住持师弟找出了三个人,做为重点对象,我又从中加了一个。” 他将厚厚的纸张竖在翘起二郎腿上舂了舂,舂得整整齐齐后,才翻着最上面的纸张,低头看。 继续说,“男三饰演的是女一的追求者,看起来并没有利益冲突,是几个人中嫌疑最小的。” 所以小画画才将这个男三放在最下面。 “嫌疑最小也不能排除可能性,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估计很快会有更详细的资料。”说到这里,他朝小画画抛了个眉眼:我是不是很机智? 眉眼抛给了瞎子,‘瞎子’正闭着眼一言不发。 “好吧。”叶凌习以为常没有受到打击,继续翻下面一个,“然后是这位男一,成文楠。当然,这是住持师弟抽出的三人之外,我添进去的。” 说起这个,他还得意地挑了一下眉头。 男一的成文楠四十出头,算半个老戏骨,模样长得俊,拾掇一下甚至还可以演偶像剧里的男主。在这部戏里,成文楠是女主的父亲,为救被拐的女儿,想尽各种办法,用尽一切手段,是个狠绝色。 “为什么说他有嫌疑?自然是因为第三嫌疑人——这位编剧小姐。”他立马扯出了第三个有嫌疑,或者说有动机的人。 “据我所知,这原本是一个男主剧本,但不知为什么,最后改编成现在变成了主女剧本,而身为男主的这位……成文楠也成了配角,尽管面上还是男一。” 但这落差之大,宛如云泥之别。 第28章 危险无处不在 厉大明星,你的敌人可真…… 叶凌继续:“这部戏, 题材敏感,我想导演应该本意是冲着奖项去的吧?”口碑肯定的,票房就不一定了。“既然这样, 为什么最后会选择只有流量的厉小姐你呢?” 单就他这个外行人看着都有些寻思不明白了,别说内行眼估计一眼就看出来其中问题可能会变得很尖锐。 说到这个, 他的目光有几分锐利,和那个总是玩世不恭有时还卖傻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厉娆自己也茫然地摇头, 这件事她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不知原由, 梅姐说这是她的运气来了, 在这个圈里,运气比实力更重要。 大概是找不出原因, 所以她也就信了梅姐那套说词,现在经人一提问, 她忽然觉得那套说词根本就立不住脚。 想到这里, 她皱了一下眉头,叶凌再开口问她, “不知厉小姐能不能提供一下自己的资料让我们看看?” 他虽这么问, 却已经在翻第三个人的资料抽到面上来。 身为当红流量,厉娆的资料早就在百科上,并以每日加项的进度在增加,可见其热度话题。 厉娆本人并不介意这个, 非常干脆地点头, “有的。”她转向身边的李洁梅,“梅姐,我的资料有备份吗?” 听了半天分析,李洁梅此时整个人从懵然到震惊, 再到惊愕,逐步走向了诡异的平静之中。听到自家艺人的声音,她眼里还带着几丝愤怒,被对方困惑的目光看着,一个激灵回神。 “啊?啊啊,有,有的!”她扭头翻自己的公文袋,“娆娆你刚才交代时我也让一起备份了。” 被示意,李洁梅代替自家艺人起身送到那大男孩手中,对方‘不计前嫌’朝她微笑致谢,“谢谢”。 让她有一瞬的脸红。 自己刚才还那么大声质问这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呢。 叶凌没空理会一个经纪人的心理转变,他低头翻看厉娆给出的资料,比网上更全面。 “厉小姐不是中院出来也不是班科出身,到底为什么会被选为女一,甚至为此还大修剧本呢?”他边看边提出了对于她来说十分尖锐的提问。 像极了那些为拿到话题热度的刻薄记者提出来的问题。 厉娆脸色有些难看,不是因为对方这么问,而是,她自己也的确想到这个问题的背后,也许真藏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李洁梅刚开始还想驳嘴说是自家艺人那是人美心善运气好!可一个问题被连问三次,她就不那么理直气壮了。 “我们假设:原本有机会能成为拿奖作品最佳男主角的男一,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他甚至会认为是,既不是中院出来也不是班科出身的你,用了什么……手段,夺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而因此,让他对你产生了负面情绪,甚至是恨意。于是,一为了泄愤报复,二是想把你弄掉后,没有了女一,剧本极可能可还是会采取原来的男主剧情。 所谓一举两得。 综合以上,我个人觉得他的嫌疑可以说得是上大。” 这个疑惑抛出来后,叶凌翻出了第三个人,“于是,是刚才提到的这位编剧。”他甚至还拿起那张资料扬了扬,“还是位声名远播的编剧,到了这种身份地位,她凭什么妥协修改自己的剧本,就为了让你身为女一呢?” 又是一个尖锐的问题。 “所以,她也有动机,并且还不小。” “我们假设:编剧是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受到了某些胁迫不得不改变自己的原则,将剧本硬生生改也了女主剧情。这使得她恼羞成怒迁怒到受益人——厉小姐你身上。正好联合了男一的成文楠,有了这一次的报复行为,可能要你性命,也可能只是……被人利用。不管哪一种,能可以整惨你,让你没办法继续演,剧本最后会改回原来的男主剧情。” 虽然只是推测,可能性却极大。 听到这里,李洁梅头顶的碎毛都已经炸起来了,忍不住叫,“亏他们平时一副好老人的模样,还总给我家娆娆授一些演戏心得,原来是只披着人皮的鬼!” 这时候的厉娆内心更是混乱,重活一世,她没把人心想得那般美好,但也绝不会想到,自己身边好像每一个都那么的险恶。更没可怕的是,自认为自己还算是善类,谁也没有得罪,没想到,无意之下,她居然已经得罪了这么多人而不自知。 瞥了一眼神情完全不同的两人,叶凌翻了下一页,不由得挑了一下眉头,“这是女三——丁玉晴,和厉小姐同龄,不过出道早,要演技有演技,要样貌有样貌,演过不少戏,但却从来没演过女一。” 他抬了抬眼,果然看到厉娆的脸色死灰,有些于心不忍地摇了摇头,语气放缓和了些,“看起来这位丁玉晴小姐运气并不太好,这一次接这部戏的戏份也足,同样是被拐的女大学生,因心境的不同,她演的女大学生最后结局悲惨,是个悲情角色。” 看到这里,他不禁摸了摸下巴,“虽然我不追星也比较少研究目前国内的电影,却还是知道,这个角色如果演好了,拿个最佳女配,也是不成问题的。”同样可以火的角色。 相比之下,即便演了女一,要拿个最佳女演叫那难度可就大多了,毕竟女一这个角色相较于女三而言,简单太多了。 一直不说话的厉娆这会儿,声音很低,“她已经拿过最佳女配。”而自己,啥奖也没有。 啊,去年倒是有个什么网络野鸡弄了个:最大流量女星奖。 那玩意就跟玩笑似的,怎么可能与三大金相比? 想到这里,她冷汗都出来了。原本……自己妨碍了那么多人的路,这个时候还不死果真是命大。 “……我不知道,我当真没想这么多。”她低着头,从悲愤到心灰意冷。 唉,叶凌心中叹口气,继续翻下一页,“这个……怎么说呢,在剧里演个……嘶,只有三句话的角色,算是女十八配?”他忍不住吐槽,“就这戏份也能把你记恨上,看来厉小姐招恨体质十分显著啊。” 随口的打趣并没能把气氛给调起来,叶凌也没太在意,继续,“这位十八线女演员叫……珂乐,女团出身,唱跳绝佳,除了个子有点小,其他一切条件都非常不错。所以,为什么她嫌疑最大?” 他扭头问一直闭目养神的小画画。 听到提问,画画楼缓缓地睁开了眼,目光与他相接,反问了一句,“五师兄认为呢?” “我?”叶凌喜欢被小画画这样专注的目光看着,心里头高兴,努力控制自己高谈阔论的冲动,“从资料上看,她和厉小姐的确没有多大的利益冲突,甚至可以谈得上毫不相干。” 他在这里停了一停,留意到小画画那专心倾听的神情,心里头更是荡漾,语调都不自觉高了一两分,“但是,从老二发来的信息里我看到,这位小姑娘平日私下里小计划不少。” 叶凌低头看自己的通讯屏幕,“一直努力给自己制造话题,尤其是前年年底去年开头,酝酿了一个大计划,只是没想到,头条却被横空出世的……” 他目光转身侧旁的厉娆,厉娆听到这里时心里也咯噔了一下,立马想去自己去年大放光彩那一阵子,“……也、也是我?” 叶凌面露赞赏地点头,“是的,恭喜厉小姐,一年内成功抢了这位丁玉晴小姑娘三次头条!”对于艺人来说,这简直不共戴天之仇啊。说着他都忍不住还象征性地鼓掌了几下,看到对方脸色都白了,这才悻悻地放下手。 别说厉娆自己,就是帮她打点前后的李洁梅都震惊了,从来没想过自家艺人无意间招惹这么多敌人! “可是……去年三次头条,我家娆娆都是在事后才知道的呀!”关我们屁事啊? 再说,为着莫名上了头条的事,娆娆还心情不好了一阵子呢! 比起李洁梅的愤怒,厉娆脸色虽色惨白,但却理性多了,“即便我们不是故意为之,可得利的却是我们。” 没有这些一次次的热搜,她也不可能红得这么快。 “那我们就活该被人记恨呗?”李洁梅愤怒的狠不得冲出去抓着那些人的衣领指质问他们凭什么就迁怒她家娆娆了?自己没本事没运气怪谁? 可她一时没想起来,有些人拼命努力了很久,甚至许多年才争得一个机会,却被一句‘运气好’给夺走了,换谁都会不甘心吧。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厚道,不过李姐这句说得挺对,被记恨也很正常。”叶凌火晨浇油,一点不怕事大。 “正常?正什么常?我们活该有远气有实力,凭什么就该被记恨?”李姐又再次次被气得尖叫起来,要不是被拉着,估计她真的要跳起来了。 而叶凌那总是笑得像绅士模样谦逊模样一冷,目光灼灼看向暴跳如雷的女洁梅,问,“那也得是真的好运气才行。” 李洁梅被他一句话给说得愣住了,“什、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吗?她家娆娆除了非常努力之外,圈里那些腌臜事一件也没碰,甚至连水军都没有雇过。 这么清白的艺人现在这个圈里,能有几个?! 他凭什么这种语气质疑? 比起李洁梅的愤怒,厉娆的脸色比先头更加难看,原本性感的娇唇用力咬着,看那样子,也许她自己已经想到了一些事情。 画画楼半分不受到影响,抬眼问叶凌,“二师兄资料都给你了?” 还看着好戏的叶凌赶紧变回一脸严肃,“对对,刚才我让他帮忙查的都送过来的。” “那名叫段艺嘉的资料呢?” “啊,在这里。”叶凌赶紧打开自己的通讯环,他面前的空中弹出了屏幕,程360度可观面,非常高科技。 李洁梅从前面的愤怒到现在惊愕,愣愣地问:“这是什么?通讯环?” “嗯,是的。”叶凌一边在屏幕上操作,一边回答,他翻出了老二传来的信息,即便侧面的厉娆二人和正面不远的画画楼都能看得见。 “哇这是什么高科技?在哪里有得售卖?也给我家娆娆整一个!”李洁梅虽然不太聪明的样子,但心里的确是有厉娆的,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她,不像那些吸血经纪人非要将自己的艺人榨干剥进了不可。 叶凌翻好出来后,站了起来,他明明移动了,但屏幕还在空间并没有移动,“这是我们老二改进的东西,已经申请了专利,止前只有国家拥有开发权。” 他说得不在意,人已经走到电视机边上台子上的打印机前,低头操作了起来。 这种影视基地的酒店,不少房间里头都配有打印机,方便入住的剧组使用,在这种细微之处是非常贴心了。 李洁梅愣愣地看着青年那平静的态度,听到这里,哪里还不知道面前这两个半大不大的孩子来历,可能深不可测。 一边羡慕地看着,一边又还有一丝怀疑。 主要是这两人看起来是真的太小了,尤其那个小道士打扮的孩童,长时间都是闭目养神状态,也没见做了些什么。 不过口气倒是最傲慢的。 打印到她们看到的内容的地方时,屏幕上会有小小的晃动和模糊,就像从上面往下撕了一页,但没太大影响。 叶凌将打印出来的纸张交给画画楼,同是问,“住持师弟要喝什么?” 他们不喝外面人给的饮料,尤其是这种地方有的,但他看到那边有人厨房,他自己带了工具,可以煮点什么来解解渴。 画画楼接过资料就低头看了起来,不再仰头看空中的屏幕,随口应了一句,“热奶。” 她不太爱喝奶,但是也知道自己身体状况一般,还是得补补丐,可别真到时长不高那就没地方哭了。 其实她更想喝杯咖啡提提醒,但咖啡对小孩子的身体无益这点,五师兄也不会同意给她冲的。 “好的。”叶凌开心一笑,同时转首问那头,“厉小姐想喝什么?” 面对这大男孩的反客为主,厉娆抬着头与对方对视,明明小自己不少的男孩却有着说不出的主导权似的,让她喃喃应着,“咖、咖啡……谢谢。” “不客气。”叶凌还是那高兴的模样,转头就进了那间小厨房,完全无视了另一人的存在,甚至还从里头传来欢乐的轻哼着不太着调的歌。 这沉重的气氛是回不去了。 不被当人看的李洁每:“……” 画画楼翻着手中的资料,小秀眉微微蹙着。 厉娆留意着这小住持,所以也发现了,心里头再次咯噔了一声,忍不住开口,“住持是有什么发现吗?” 现在已经有一堆莫名的敌人了,可别再继续添加了啊。 她都忍不住想捂头了,真的脑壳很疼。 不想,对方却忽然将资料递过来,她立马起身过去接了过来,也不再看空中的屏幕。 前头和她看到的差不多—— 段艺嘉,男,二十二岁。 长相秀气,身材中等,平时像个温柔的大男孩,演技中等,会唱歌跳舞,出身普通家庭,没有强大的背景,签约公司……“昆杉传媒?” 李洁梅凑过来,“昆杉传媒?没听过啊。” “一只野鸡公司,对待新人非常苛刻,现在还搞二八分。”很显然,厉娆听说过这家野鸡公司。 “二八?公司二,艺人八?”这种待遇,整个娱乐圈也就那么十来个顶流才有的待遇。 准金牌李经纪人都惊呆了。 然后她被自家艺人送了一个‘你自己品’的眼神,然后立马想到自己可能弄反了,赶紧闭上了嘴并且撤掉了脸上的震惊,换上了为圈中小新萌出气的同仇敌忾。 “真黑!”这年头居然还有二八! “黑不黑暂且不说,但这样的艺人,和我有什么利益冲突?”厉娆上下看了两遍也没发现和自己相关的东西。 热好了牛奶和咖啡端出来的叶凌嗤笑一声,“怎么就没有?光是妒忌你顺风顺水而他自己悲惨无比就已经够他痛下杀手了。” 叶凌危言耸听。 吓得李洁梅再也受不了了,一把抓住自家艺人,“我的天啊我可怜的娆娆怎么会有这么多坏人想害你啊呜呜呜……” 叶凌:“……”总觉得这场面有点眼熟? 厉娆继续盯着手上的资料,还空出一手按住用头撞自己的经纪人推开了去,“别闹。”说着,秀眉微蹙,“段艺嘉现在进了《花红叶绿》剧组?” 放下咖啡,叶凌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还是个男一。”他转回身,笑眯眯问,“小……住持师弟觉得怎么样?温度适合吗?口感可不可以?” 端着一杯热了的普通纯牛奶的画画楼:“……”你问我口感? 叶凌:“……”永远得不到小画画的好言好话。 他转回头,又是那帅气的大男孩,“照理说,以段艺嘉的条件,进个偶像剧当个温情男二不成问题,只要他所在公司给点力的话。但然显然,那个野鸡公司只知道怎样从他身上吸血,却不知怎样将商品最大利益化。” 说到‘商品’时,他觉得背后一凉,好像被人瞪了。 “呃……总之,这么好的机会,一不是公司所为,二不是他自己背景,只能是有人赏识。但这个剧组,有什么人会赏识这么个名不经转的小透明呢?” 厉娆看着剧目表最上面的名字,“田婉!” “田婉?那又是谁?”李洁梅早就不嚎了,听到这里又扒拉过来,“好像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了。” 她想不起来的艺人,百分之百是那种没什么名气的,“不过是些十八线艺人,和娆娆又有什么关系?” 几人纷纷扭头看向脸色有些发黑的厉娆,她今天情绪起伏有点大,脸色一直红了白,白了青的。 “田婉,我嫡亲表姐,前未婚夫大学同学,他们……应该有过一段,即便不是双方的,田婉肯定恋过那个男人。”说到这个,原本貌美的脸上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的神情,嫌弃得连手上的纸都觉得沾了什么肮脏恶臭的东西一样,眉心拧得紧紧。 李洁梅怕她发作,赶紧抢过了那些资料,发作没关系,但当着这两位不知何方神情的面发作,容易被误会是朝他们发脾气的。 不过,“前未婚夫?”她怎么没听过娆娆有过婚史……呃,是恋爱史? “这不重要。”厉娆嫌弃地一句撇情关系。 ……好吧,李洁梅虽然对此既好奇又不太放心,但娆娆显然不想谈这个,她暂时还是不要问的好。 厉娆端正了态对,面向对面端着玻璃杯喝着热奶的小道士,“现在几个有嫌疑的人都有充分的动机,但会是谁要害我呢?” 好像每个人都有可能,但…… 比起她的焦虑,画画楼的模样显得过份淡然了,她小小地喝了一口抽空抬了抬眼,“与其纠结是哪一个要害你,不如想一想,谁会知道你的事情。” 这话宛如醍醐灌顶,厉娆猛地站了起来,又低头就地烦躁地来回踱步,“不可能啊……没有理由啊……” 她想了又想,终于停下凌乱的脚步,“我谁也没有说过,这些人如果得知,肯定是从别处或者什么线索里得知……”她的话戛然而止。 满目的不敢置信,“小住持……你的意思是,与我关系比较亲近的田婉?!” 是了是了,都是自家亲戚,而她的态度也是重生之后对改变的。自己前一世被田婉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给骗得好惨,这一世重生后又太过震惊,对田婉的态度本能的厌恶,根本没有太过掩饰。 那样一个心计深沉的女人,能察觉一二也很正常。 而且,如果是田婉的话,肯定有办法找些歪门邪道! 想到这个可能,厉娆猛地跌坐了回去,脸上的神情从不敢置信到懊恼,是复杂的,也是对人性的一种……失望。 “我……我以为,她上……以前做得就已经够可恶了,我以为,只要不理她就不会恶心到自己了……” 错了,都错了! “妈的果然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妩媚妖娆的女人愤怒地一拳打在沙发上,眼里尽是痛苦。 一直对明星,尤其是美丽的女明星十分向往的叶凌,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句骂脏给咽得一时不知露么表情才好。 画画楼没太在意厉娆的暴跳如雷,只说,“现在有了可调查的对象,厉居士打算自己去查清楚,还是由我们去处理?” 小住持的话让她稍稍冷静了些,她缓缓坐直了身子,“此事,还请住持救人救到底。”她们自己调查的话,得到的东西肯定非常片面。 虽然不清楚这个十方观里都是何方神圣,但绝对比她们自己瞎忙活强。 “好。”画画楼看着她,简单明了给了一个答复。 一个字,却能给人无比的安心感。 看她还有话想说,画画楼那软糯的声音平静地说,“不急,把咖啡喝了吧。” 厉娆心里焦急,可还是依言地端起咖啡坐那儿,满脑子都是杂乱。 心情也极是复杂,既是心痛,也是懊恼。 画画楼喝完了一杯热奶后,就站起来了,这会儿,对方咖啡早就饮不知味地喝完了,见她起来也跟着站了起来。 “……住持,这是要……走了吗?”危机接触了吗?她的困惑比半天以前累积得更多了,全都还没有得到解决呢,这就要走了吗。 “放心吧。”画画楼难得的出言安抚,“这里已经清理过,先头的情况不会再发生,你暂时可以安心住着。” 移出沙发位置,“记得出入把门锁好。”酒店的门不能外锁,但她相信厉娆有自己的办法。 “……好的,明白的。”厉娆心里没底,可对方嘱咐又不得不应。 已经清理?怎么清理?刚才不就在这里坐了一两个小时,她怎么没看到两人有举动? 满脑子都是问号,可她又不敢真问。 其实她如果问了,画画楼还是会好好回答她的,毕竟受人钱财,与人消灾。只是解释一两句,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那……不知可不可以留下联系方式?”厉娆重生这一次,还头一次这么谦卑,身段放得一低再低,却心中毫无怨念或不甘,是诚心诚意的。 画画楼示意,叶凌那双丹凤眼一亮,赶紧凑上来按开自己的通信环,期待地看着对方。 大明星耶!从今往后他也是可以炫耀自己有认识的大明星了,并且有联系方式那种认识! 不料对方为难地看着自家小住持,“不知……能不能加住持的?” 因都站了起来又离得近,画画楼身高摆在那儿,只得仰头,“可。” 她应了一声。 厉娆赶紧打开自己的通讯设备,按开了界面,掩饰不住的期待等着被对方添加。 比起面前这个大人模样的道长,她更相信小孩模样的住持,能救自己。 晌午在道观时,拂尘扫过她上方,却感受到一只小小的手掌按在她的头顶之上,只是那么一下,慌而不稳的灵魂像生生就这么被拍回了身体里。 那一刻的震撼,她今生难忘。那一瞬,她感到无比的心安。 期待的小眼神简直和刚才叶凌的一模一样。 叶·在女性中无往不利·凌,此时一脸八风不动。 他明白的,有些女性的魅力永远远超于男性,他一点都不妒忌! 厉娆非常恭敬客气地把人送到车库下,甚至还要亲自将人送回去,却被拒绝了。 “我们自己开出去吧,到了市内找个地方停下,你们有什么时间到市内取车就行。” “可……”厉娆还想亲自送人,被自家经纪人拦了一下,“我的祖宗,你一会还有戏要拍呢,这么点时间赶紧休息休息吧,我来送……两位就行了。” 最后,她们没能拗过画画楼的一个眼神,最后还是按照她的意思办了。 叶凌开车,画画楼只有五岁,只能坐后排。 车子使出了酒店,叶凌才开口问,“小画画,为什么不让她们送?”他才不相信是因信体贴她们所以没让她们送呢。 画画楼的目光从外后视镜转回了内后视镜,与他的目光对上,“没事,你专心开车。” 得不到回答,叶凌撇了撇嘴。 车子开出摄影基地转上国道后,画画楼还往后面看了一会。 叶凌兢兢业业地把车开进了市区,果然在市区步行街不远处的大型商场把车给停好,并将钥匙交给商场停车部寄放。 只要将寄放单传到对方手中,下次就可以过来交费用并领取,很方便。 下车后叶凌才想到了什么,扭头看身同样推门下车的小团子,忍不住开口,“要不,等我先把叫好车,小画画一会再出来?” 画画楼脸带不解地看他,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又不好直言,叶凌只得挠头,“外面坏人多,我怕可爱的小画画被坏人拐走了嘿嘿!” 他平时就是这奇葩又不正经模样,画画楼有些习惯,没理他,把车门关上时,小小的手在车内某处摸了摸。 一个五岁刚刚一米高,粉团子做的小孩,头顶着个小发髻,秀眉可爱,小鼻子灵气,臂弯上还挂着一把古旧的拂尘——这样的装扮,街道商偶尔会有的,那些被妈妈打扮的孩童。 然而,像画画楼这样,一脸恬静像个小大人模样的,还真少见。 叶凌跟在她后头,一直留心着她的神情变化,简直眼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真被人拐走似的。 不少路人尤其是年轻姑娘们,看得那叫一个萌心颤抖,这么个大帅哥!这么软萌个小包子! 这样的组合,拍个百来张都觉得少! 全神关注留意着她的叶凌很快就发现了情况——小画画全身又开始紧绷了。 他赶紧上前不由分说,牵起了她的手,软呼呼的小手上有些湿润,却是冰凉的。 即便在对方仰起小脑袋,一脸不解地看他,他却也只是笑嘻嘻的,“看到路人小姐姐们了吗,她们最喜欢看像我这种大师哥牵着小团子的画面了。” 甚至还嘚瑟地侧侧身,来了个帅气的侧脸让人家拍得更顺手。 画画楼:“……”什么时候都爱显摆的的师兄,她也只能宠着了。 “我就去买点东西,五师兄你如果有别的事可以先去忙。”她体贴善解人意。 叶凌却拒绝,“没别的事,全观最闲就是我了,小画画又不是不知道。”他一点都不以此为耻反倒以此为荣的模样,成功让画画楼无话可说。 看着小团子认真往前走的小模样,他心里有点酸疼,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面对这茫茫人海呢? 可能是头一回下山买东西,画画楼微微张着小嘴四处张望的小模样,萌得叶凌恨不得抱起来百米冲刺回去好一顿揉搓! 需要买的东西似乎有点多,好在大型商场内应有尽有,什么类型的店都有,身边还跟了个免费提货的叶大帅哥,很是方便又多功能。 除了画画楼惯性地往人少的地方走之外,一切都还不错。 提了几大袋东西的叶凌任劳任怨,甚至还能腾出手,整了根甜筒,“小画画,快尝尝!” 六月的华内府已经朝炎夏奔赴,即便在商场内有大型冷气,也依然让人感觉到外头的炎热,这种时候舔一舔甜筒,那是非常幸福的事情! 当然,看着一个小萌团子双手握着甜筒,伸着小粉舌头一下一下地舔得津津有味,那画面更让人幸福! 购物结束后,他们没有叫车,从市内打车回道观的话,费用可不低,画画楼舍不得。 于是两人找了商场附近最大的交公站,找到了有两趟车回十方观山下那个村的。 等车时又被偷拍了一通,画画楼那甜筒好容易舔完了,小脸蛋上沾了些也不自觉,那可可爱爱的小模样,叶凌忍不住按开了摄像头像个痴汉父一样,一顿狂拍。 幸福得他连等车的时间都觉得一点都不觉得枯燥漫长了。 来商场的人多,这个站不管几路车,乘客都非常多,二人排在队伍最后,也不与别人争抢。 有用公交卡的,也有用手机的,当然还有用通讯环的。两人都是用通讯环,照理画画楼才一米高是不用付款,可她手快,举起过头就“滴”了一声。 特别大声传来——“扣费成功,儿童卡!” 整车人都望了过来。 画画楼举着小手一僵,小脸样有些茫然,司机却笑了,“小朋友,你还不用交费哦,等你再长二十公分才要交。” 她扭回头,茫然的是,什么时候办的……儿童卡? “先上车再说。”身后的叶凌憋着笑,也伸手“滴”了一声,扣费成功。 车很满。 有两个大概中学模样的小姑娘看着大帅哥忍不住脸红,抓紧了机会给让座位,“小朋友,来姐姐这里坐吧。”先把小孩勾过去,那大帅哥肯定就不得不贴着她们的位置了。 计划完美! 文明如画画楼,怎么会要别人让座呢。于是,她往那儿小马步一扎,严肃道,“不用,我可以站着。” 原本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两个小姑娘被这小团子给萌了一脸,伸手拉她,“别客气,你过来坐呀,你不坐,你哥哥提这么多东西,好累的。” 画画楼扭头看自家五师兄,留意到他额头上渗了汗水,又见提着几大袋都是自己的东西,心里有些不忍,往后挪了挪,“那,五师兄你坐。” 然后转头对让座的姑娘揖礼,“感谢小居士。” 哎呦! 这哪来的小可爱道士啊? 也太萌了吧啊啊啊! 两姑娘干脆直接站了起来,挤着二人往座位上推,“坐吧坐吧,我们两手空一身轻,而且就两站就要下车了。”说的人脸上满是痴笑,要不是公共场合,她们真的好想抱起这小团子狂奔两圈! 再三推托不太好,画画楼和五师兄一同坐下,她又看五师兄将购物袋摆到坐座之间的空地上后,空出了一点位置。 她想了想,往边上挪了过去,紧紧贴着五师兄,然后空出了椅子的三分之二。 小手轻轻拍拍空出来的三分之二椅子,“那,居士请坐。” 两姑娘非常有默契,一人坐下,一人椅着扶手柱子,麻利地掏出手机,笑容灿烂,“小……道长?可以拍个照片吗?” 边问边示意自家小姐妹,小姐妹赶紧侧身,一排过三人看起来亲密极了。 得益于人,画画楼原也大方,没有难色就点了头,“居士请便。” 得到了允许,姑娘不仅一百八十度各角度拍,还换着轮流拍,完美地抓住了每一个机会。 两站后,下去了不少人,车上没那么拥挤之后,其他人也有闲情逸致了起来,远的就偷拍,近的被发现时对方没有不满后,也拍得大大方方了。 叶凌倒是无所谓,不过他全程留意着小画画,发现她从起先的全身绷紧到最面逐渐放松,稍稍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的推断也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 不免,还是有些难过。 回到道观下面的游门村,画画楼看着那几大购物袋有些为难了,“这上山得有一个多小时的路呢。” 叶凌一脸无所谓,“小瞧你师兄我了吧?”说着,一把提起了几大袋东西。 前面不远处有人家,画画楼拦了拦叶凌,“师兄你等等。”说完人就小跑着出去了,叶凌不放心提着东西跟着过去,就见她找村里的居民借车。 游门村里的村民大多数都没见过山上道观的住持,但个个都听说过,这会儿见着了个小道士,一眼就认出来了。 “啊,原来是十方观的小住持啊?借车不是问题啊,借多久都成!” 大家都是邻里邻居,借车三轮车完全不是个事。 画画楼朝人做了揖道了感谢,把居民给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地挠头,“给整的怪不好意思的,哪能让住持说谢的道理?” 有了三轮车,爬个山那叫一个轻松,就是挂档须慢一点。 都是傍晚了,一路上,工人们还没收工,在路口时叶凌将在村中便利店买的两箱饮料搬下三轮车,交给最下方的组长。 那是一个半面黝黑的中年壮汉,原本光着膀子,瞧见两个干干净净的孩子时赶紧将挂在肩膀上的已经完全变了色的汗衣穿上,笑得朴实。 “叶道长检查进度吗?” 明明看到人提了两箱饮品摆路边的草地上还这么问,看起来并没有表面那般老实。 “没有,这是我们道观给工人们发的饮料,以后每天村里会有便利店给大家每人送上三瓶,你们工头会给你们安排的。”对着这些男人,叶凌的且色没有那么温柔,但也算客气。 那组长听到这里,一拍手掌,“那感情好啊!”说着转头招呼,“快快过来拆了分一下,这是上面道观里的道长们发的!” 离得近的工人能扔下手头工作的都过来了,光这两箱显然是不够的,叶凌喊了一嗓子,“每一人瓶,一会便利店员会再送几箱过来,明天以后每天都会有。” 这也是小画画的安排,尽管他觉得没必要这么做。 有真朴实的“哎呦”地喊出了声,颇有些激动,“太好了!好人啊——” 一路骑着三轮车往上慢慢爬,临界的时候将最后两箱搬下来给最上面的工人。 这往上半截工程是有分界段的,在这上头地段工作的工人们,会在路边比较平坦的山窝安营扎寨,工程结束才会下山,的确是非常劳苦。 回来后正好遇上要下山的静清姨,见到她们二人,静清姨笑脸嫣嫣,“听说小住持下山了,哟,买了这么多东西,是难得去逛街了吧?” 说着还帮人把车上的一个个购物袋提下车,“嗯……这三轮车有点眼熟。哟,这不是老七家的三轮吗?” 画画楼想帮忙,被静清姨侧身给挡开了,只得站一边,听到她的话就给解答,“啊,应该是那位老七家,明天得还回去。” 上一世她是会骑这些三轮车、摩托车以及拖拉机的,毕竟整日上山下乡,不会点技能很不方便。 只是现在这会这三头身也没法骑,就是明天也只能让师兄们送还回去了。 “明天?一会还用不?”静清姨问。 见她摇头,静清姨脸上一喜,“不用等明天了,一会我下山让我骑吧,正好收集了不少货,送下去卖了也有几个钱!” 叶凌这会儿过来接过她手上的购物袋,“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静清姨力气大!” 虽然是这么拒绝了,叶凌最后还是帮她将平日收集的瓶瓶罐罐以及叠成捆的纸箱,全数搬出来,往三轮车上一擂,居然有画画楼那么高! “嘶!姨啊,这……会翻吧?”这颠簸的山路,随便颠一颠估计得连车一起翻。 “不会不会!”静清姨回答得那叫一个自信,半点不慌的模样,莫名给人一种不太正常的信服。 无法,叶凌只得帮着给她又上了两道捆,用手推了推还算结实。 静清姨和他们道别后,一下子就跳上了车,那动作叫一干净利索,挂上了档,还特别潇洒地单手向二人挥别,然后就“轰轰轰”冲往下山的路了。 “……静清姨,真的很利害。”平日拎着每日的材料上山都走得风风火火。 二人往内院走去。 “等山路修好了,上山就容易了。”叶凌也觉得以前上下山特别不方便,要不是他向往外面世界的美人们,估计都懒得下山。 “嗯,到时给静清姨弄辆小三轮车吧,能爬上山那种就行。”不用码数太大的,太不安全。 内院先经过食堂,老二已经坐在桌边了,见二人入院,也不招呼就拿起了筷子。 二人坐下后,他才开口问,“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画画楼蹲在那儿就着五师兄舀起涓涓倒下的水认真洗完手后,走回餐桌边接过五师兄给盛来的饭,回答,“有点复杂,一时半会处理不了。” “需要帮忙吗?” 她想了想,摇摇头,“得先找出祸首才能处理。” 叶凌也坐下,“哎呦老二你不知道,那女明星屋里有多恐怖!全屋都是乌漆嘛黑的藤蔓,我待里面都快憋成一坨……嘶!好好,我换个词!反正里面实在难受,也就小画画能面不改色坐那儿了。” 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这么严重?”老二也有些诧异,扭头看上座用默默用餐的团子,对方咬着莴笋抬眼回视他,“也还好。” “说起这个,为什么满屋的黑藤,独独她卧室那张床上没有?”这困惑颤了叶凌一个下午了,他也看向画画楼。 第29章 帅哥有火吗? 才一百万啊?现在的明星…… 这些, 画画楼也看不出来的,不过……“我用拂尘扫过她天灵时,发现是颗十分纯净的灵魂, 也可能因此,让她硬生生撑过了这一关。” “如果换了别人, 早就魂体剥离,灰飞烟灭了。” “嘶!什么人这么恶毒啊,这害死人不止, 还想叫人永不得超生?”以前不知道, 接了委托后, 这种事情,感觉频繁发生啊, 叶凌不由得拧起了眉头。 隐隐觉得,他有些理解为什么以前掌门师父不愿接俗家人的委托了。 “人心, 本就如此。”老二冷着脸回了一声讽刺的话, 嘴角没勾起来,连冷笑都没有。 不理他那阴阳怪气, 叶凌继续问, “小画画,你觉得哪个是真正的祸首?” 有嫌疑的一大堆,分析了这以多,其实连他都有些茫然错乱了。 感觉个个都动机充足非常有嫌疑, 但……总得挑出一个来。 回答他的, 还是摇头。 画画楼不太懂得与人相处,上一世的工作不需要,这一世难得在这个世外桃园一般清静的地方,如果不是忽然当这个住持, 她可能会一直清静下去。自然也不会和山下的人有太多的接触,更不了解人际关系以及,人心。 这样的她,又怎么可能对人心洞若观火呢? 仗着的,不过是那一点可以察觉情绪与善恶念头的外挂罢了。 真要她来分析心性,还真是有点难为她了。 但这委托,接了总是要处理的。 吃过饭,画画楼将一个二十多厘米高的小购物袋子递给老二,“二师兄,这是给你的。” 就当是二师兄对自己通讯环改造的回礼,虽然这回礼过于轻了一些。 头一回收到礼物的老二那张高深莫测的脸,此时有些凝滞,他木然地伸手接过,里面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他知道。 但,他觉得很喜欢,比摆在床头他创作的东西还要喜欢。 连一起逛街的叶凌也得到了一个小袋子,看袋子的不同,应该不是同一家商店里买的。 “不知大师兄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手上还有三个小袋子。 二人用复杂地眼神看着这个小团子脸神情有着与以往不同的小变化,大抵,是高兴的。 翌日。 天一亮画画楼的通讯就收到了厉娆发来的信息,道了个早安,并且告知一夜好梦这个消息。 从字横间都能看出对方的好心情。 画画楼在庭中打坐,第一个进她院子的居然不是来喊早饭的静清姨,却是向来睡不饱似的二师兄。 他那只露出来的眼还耷拉着眼皮,有些晃的身子让我觉得他随时可能扑倒重睡过去。 “二师兄早安。”画画楼年纪最小,辈份除去住持一职也是最小的,见着几位师兄大抵会礼貌先打招呼。 老二睡眼惺忪,往桌边坐下身子一扑,头枕着胳膊似乎又睡过去了。 画画楼:“……”所以,二师兄只是来换个地方睡觉的? 带着满头疑惑,她继续打坐,半小时后迎来了第二位访客……“小画画早……槽!这里怎么有一大坨东西?啊,是老二啊?” 向来把自己拾掇得整整齐齐的叶凌,这会儿虽然也是睡眼惺忪,但衣着倒还正常,不像老二,一身乌漆嘛黑的睡趴在那儿给人吓的。 他走过来满脸困惑,“老二怎么睡这里了?”研究了一下发现一个臭男人没什么好看的,立马没了兴趣扭头看蒲团上的小团子。 画画楼摇头。 山路不好走,所以道观里的早餐多数都是随便吃些营养麦片面包之类,这几天还有牛奶可搭配,也算不错了。 两人……加一个半睡半醒吮着食物的睡神,这早餐算是最清静的了。 用过早餐,画画楼准备下山,可看到跟着的还有另一个人时,有些无奈,“二师兄这一大早起来,就是为了一同下山?” 老二半边身扒在叶凌身上,掀起一只眼的半张眼皮,声音慵懒,“这委托你们处理不了。”还得我去。 这话实在是打击,叶凌都要跳起来了,画画楼却很平静,“可道观里不能没人。” 昨晚大师兄他们没回来,今晚还不知能不能回,偌大的道观怎么能白日没人,夜晚也没人? 老二露着那只耷拉着眼皮的眼,“我让静清姨一会早点上来,待到我们回来。” “那如果晚上我们也还赶不回来呢?”凡事总有个意外。 “到时再说。”老二扯了一她的肩膀衣往上提拉了一下,吓得画画楼扭头瞪他,一边躲闪,“怎、怎么了?” 他就像个玩皮小孩只是好奇地提了一下,没有任何意义似的,甚至都不需要回答。 画画楼:“……”这算不算撒娇? 但不管怎么样,二师兄非是要去的话,她也阻拦不了的,扭头向五师兄,谁知道这人脑瓜子贼好,一见这形式,在她扭头的时候一溜往道观大门方向跑。 “小画画快点吧,晚了可能没公交车啦——” 画画楼:“……” 你们就这么不喜欢守家吗? 刚跨出院子就听到前堂传来轰隆隆的摩托车那油门声,她愣了一下,加快了步子,果然看到清静姨把三轮车给开上来了。 静清姨正和跑最前头的叶凌打着招呼,见到最后的画画楼,便笑着迎过来,“住持啊,你们下山还是用这车吧,方便些,晚上回来也能骑上来。” “静清姨,您一个人在观里没事吗?”画画楼语气里有些挂念,总觉得这般占用人家的时间很不厚道。 没想静清姨却赶他们下山,“去吧去吧,别墨迹了,早点把事情处理完早点回来,我做好晚饭等你们!” “……”好的吧,可能真是她多心了。 三轮车不小,一边坐一个人扶着挡屏的铁也不会被甩下山,只是这画面实在有点……说不上的轰轰烈烈。 可能是得到了道观每日三瓶饮料的馈赠,工人今天看到三人态度明显比昨日要好许多,尤其是那爱理不睬的,甚至还朝他们吼着嗓子打招呼。 无法,摩托车加三轮下山的声音实在轰轰烈烈,不喊大声一点估计车上的人听不见。 下了山,比走路快不知多少,叶凌还完车之后,回来问,“小画画,我们现在要去哪里?直接去摄影基地的酒店‘做场’去邪?” 他都带上家伙了,直接‘做场’也算将委托给处理了,省心又省力。 画画楼摇头,看向习惯性又闭上眼的二师兄,对方无法,缓缓地半睁开眼,“不管治什么,都得治本。”光治标那是骗钱行为。 “我们去查那几个可疑的人都和些什么人接触过?”叶凌问。 老二将视线转过来瞥他,“那是侦探的工作。”你一个穿着光鲜的人,去查?“再说,好几个那么多,你查得过来吗?” 叶凌:“……”除非他会分身术,一个分身追查一个! “那,‘本’在哪里?” 老二没理他,目光却落在出神的小团子身上,不禁好奇,“小师弟想到了什么?” “我在想……”画画楼收回神绪,微微侧头思考,“为什么每个人都有那么大的动机和嫌疑?” “我知道!”三人中必然有一个是受到冷落的,不被重视的‘第三个’大声喊了一句,引起两人的目光后,得意洋洋,“肯定是所有人都是凶手!” 老二:“……” 画画楼:“……” 那这厉娆得有多大的脸面,一堆人追着要弄死她啊? “不对吗?我说的不对吗?可这是最有可能的啊,你看,每一个都有极大的动机对不对?他们如果很想弄死谁肯定会事先调查清楚这个人的一切,当然也包括她的敌人。 于是,他们一致发现了彼此,而且还都是在一个剧组里,几人联手多方便啊,这不就麻溜地一起干了这一票嘛?” 叶凌不死心地追上走在前头的师兄弟二人,接续剖析自己的观点,“……而且,人多做事方便不说,承担后果也都是平分的,这种抓住别人一起下水的行为,可不就正好适合他们吗?” 画画楼没理叶凌,而是扭头问,“二师兄已经让人调查了吗?” 老二低头与她对视,“昨天老五和我提的时候,我顺道请了侦探接了这些活。” “……一下子请了四个?”她震惊了,“我们……道观里好像没多少钱了,够付吗?” 侦探很贵的。 老二八风不动,“我黑了他们的资料。” “……??” 被无视的叶凌不甘地挤在两人中间,听到这里扭头瞪他,“你这样是犯法的!”可不能教坏小孩子,“所以,他们有很多黑料被你抓住了把柄?” 八卦因子作祟,十分好奇,“都是些什么黑料啊?说来听听呗。” 老二只是对着他勾起嘴角笑得那叫一个阴深邪气,吓得他落后一步,毅然决然溜到小画画另一边,感觉比较安全。 最终,他们先到了市区。 “……来这里做什么?” 画画楼抬头看着这偌大的……童装店,满脸困惑,不是说要去面侦探吗? “换装,你这一身太惹眼。”老二没那兴趣,于是找了个休息区一坐,示意叶凌看着办。 肖想了好长时间的叶凌,今日忽然夙愿得以尝,一时幸福得有点找不着北了!拉着人就满商店地来回好几遍了,感觉每一套都该死的适合。 “小画画随便选,看上了整个店师兄给你包下来!”叶凌幸福得就像个大土豪,非常豪气地打开双臂嚎了那么一嗓子,引得店里零星的妈妈客人都奇怪地看了过来。 画画楼:“……”捂着脸躲到了衣架里。 而叶凌面不改色,十分淡定继续欢乐地挑着一套套自认为可爱又适合的小衣服,不多一会儿,就挑了一大堆还不太满足。 瞅一眼那一堆带着蕾丝的小花裙,画画楼的脸色有些铁青,最后干脆自己选了一套绵质小短恤加一条小中裤,进去更衣室就换了。 尽管对她此举十分不满意,直到从更衣室出来的小团子时,叶凌还是被萌得一把扑了上去,拿脸使劲去蹭,“啊啊啊,软萌软萌!” 画画楼:“……”一个五岁小团子翻白眼,还是挺萌的。 老二忍住了笑意,将一双白带粉的小鞋子递给她。 好吧,至少这双小鞋上面没有蕾丝。 一套换下来,就是可爱的粉团子了,扎了个简单的丸子头,露出来的小脖子让她看起来更软和,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画画楼有一瞬的不习惯,三年时间里,有很多事情都改变了。 包括她的眼光。 “真样……不会很怪吗?”她不太确定地撑开两只小胳膊,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被她这小模样给逗乐了,叶凌手上的新衣一塞,“要不试试这些?” 吓得她退避三舍,碰都不肯碰一下,摇头果断,“我拒绝。” 于是,她就穿了自己选的这最简单的一套小衣服,还挺贵的,一套下来居然要三百多块钱! 走出童装店,她打量自己,“……果然小孩和女人的钱最容易赚吗?” “这有什么,只要小画画喜欢,买下整家店都行!”他豪气得完全想不起来自己连几万块钱修路费都凑不起来。 说到赚钱,叶凌好奇,“那位大明星打算付多少委托金啊?这可是救命钱呢,肯定不少!” “她意思是付一百万香火费。”拿出一半捐赠,还有五十万,可以修缮一下前几个大殿的修葺。 只是……肯定不够改善大家的居所的。 唉,愁啊。 一听这个价,叶凌脸上的兴致对半减了,“才一百万啊?现在的明星这么穷了吗?还是这位性感大美人小气了?”他记忆中,大明星赚钱就跟流水一样容易。 老二插了一嘴,“昨天顺道查了一下这个女人,能拿出一百万已经很大方了,她身上没什么钱。” 听到这种八卦,叶凌立马来了精神凑过去,“什么什么?是不是有有什么大新闻?” 几人往人少的地方走,趁没人注意,画画楼将自己的道袍拂尘和布鞋收进了乾坤囊里,两手空空有点不太习惯,双手不知往哪里摆。 看她这个样子,老二递了根波板糖过去,看着面前彩红色的波板糖,画画楼:“……”为什么大家都努力给她喂糖? 不都劝小孩子少吃糖吗? 接过糖,听到二师兄那懒洋洋的声音徐徐,“那个女人两年前本应该和贺家长孙结婚,不过在婚礼上忽然毁婚不嫁,还给贺家倒贴了五千万办酒席的费用,所以欠了不少钱。” “卧槽!什么玩意男人结不成居然要女方给办酒席钱?这也太low了吧!幸好没嫁,不然哪家姑娘嫁过去都是受罪!” 叶凌听到这种事险些没跳起来,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可真不多见。 “倒也不是贺家的意思,是她自己坚决要给的,当时放下了话说什么分手费之类,挺有魄力的,当时还被拍下来了。” “所以……这两年她工作一直在还债?”画画楼也难得有了些诧异,那看起来娇柔妩媚的女人,原来这么钢的。 “嗯,所以她几乎没有钱在身上,这一百万还是提前预支的通告费。” 听起来就很惨。 “真……女神!”叶凌闪着星星眼,从先前表面的喜欢到此时内心的佩服,飞一样的过试,完全不需要太多理由。 总有些女性让人敬佩又喜爱的。 说话间,他们进了一家看起来人不少的咖啡店,两个帅哥一个小团子组合到底有些惹眼,老二让他们晚两分钟进去。 服务员给他找了个位置坐下后,一大一小这才进入,就坐在老二位置下一个座位。 位置之间,有植物阻拦视线影绰,倒是个好位置。桌位之间有些距离,一般人交流小声一点,别桌是听不到的。 当然,他们三个都不是普通人。 没多久,那头听到门铃铛响了起来,有人往这边走,停在了前一张桌前,老二抬头,对方直接就在靠二人这边的位置坐下,背对着他们。 咖啡送上来之后,那人的声音隐隐传来,“这是你要的资料,一口价。” 老二没有赞一声对方速度挺快,而是爽快的支付了酬金——一个USB。 那人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喝后,就放下了,然后站起来,“多谢”了一声,便就离开,真是多一句费话都没有,十分干脆利落。 确定人完全离开后,老二转了过来,手上是个资料夹,内里的资料很薄,抽出来也就几张。 还带了照片。 “你看看。”他将资料与照片递来。 照片一看就是偷拍而且有些距离,但拍得十分清晰。 照片里是一男一女,男人脸上没有笑容,看起来高冷又难以接近,女人脸上带着笑,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隐隐可见笑容眼那爱慕之情。 “这就是那个被退婚姓贺的男人?”叶凌伸着脖子看桌面上的照片,好像嫌脏似的,碰都不碰一下。 “贺韬。”画画楼看上面的标注,又看另一个人,“这就是田婉?” 叶凌也凑过去看了一眼,“长得……不怎么样嘛。”能和最性感女星的厉娆叫板,他以为至少是不分伯仲,也可能是期待太高了,这会儿看到照片,略有些失望。 “在娱乐圈里,算是中上等了。”老二评价,“再说,那个圈子里又不是长得好看就能混得好的。” 言归正传,“这两人见面有什么勾当?狼狈为奸?”叶凌瞧着那个姓贺的男人,十分嫌弃,“还没我长得帅。” 与其说帅,贺韬那是成熟稳重有魅力型的,叶凌是阳刚帅气小大男生,完全不同两个类型,不过五官都长得十分出众就是。 画画楼不对他的话作评价,只道,“上面标记了二人没有金钱交易记录。” “没有金钱交易也有可能有别的交易啊,比如……?”叶凌猥琐地嘿嘿笑了两声,被老二那冷眼一瞟,立马收起那猥琐。 “看二人关系很一般,举止也没有什么暧昧。这跟踪资料提到近半年就这么一次会面,可见两人关系并不深。” 她看向二师兄,“这是排除这位贺韬的嫌疑了?”继续往下翻,是田婉的追踪,看日期,居然长达半年之久。 老二见她满面困惑,给她解释,“小师弟以为单就一个晚上侦探能查到些什么?” “那?” 他点点下巴,“这些所谓的侦探更多时候平时都会有不少资料,像今天这份,除了卖给我们,还有可能卖给十个以上的卖家。这种交易不需要申请传利。” 一品多售可太常见了。 “……也就是说,半年前就已经有人请这名侦探调查田婉?”所以他手上会有这些资料,而二师兄通过某些渠道,找到了这个拥有资料的侦探。 老二就是喜欢小师弟这聪明劲,聊起来没什么障碍也不会让人烦躁,更不会话不投机无法聊下去。 “不过,这位侦探很有原则,死活不肯透露委托方。”如果肯透露,他们调查起来,可能会有帮助。 画画楼继续往下翻找,同时很看得开,“没事,这种有操守的侦探,用起来也放心。” 这话听得老二忍不住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插不上话的叶凌扒着桌子喝有些凉掉的咖啡。 下面是田婉半年的追踪记录,不多,一共也就五张,每一处标注都附带一两张照片,看得出来这名侦探做重十分专业。 小秀眉皱了起来,“田婉私下收购了昆杉传媒?” 喝着咖啡的叶凌除些一口喷了出来,他凑过去一看,“嘶!”了一声,“这玩意儿……有点麻烦了。” 捏着纸张的小肉手紧了紧,画画楼目光在纸张下的相片上。田婉和昆杉传媒的老板有接触,早在半年前。 那么,目的是什么? “没想到她真是凶手啊,长得还不错心里怎么这么阴暗呢?啥好事不干就知道弄这些腌臜事情!”叶凌嫌弃地吐出一口气,里头带着少许的气闷,仿佛同类中出现败类让人生气得很。 如果说田婉是凶手,“那,她是怎么做到的?又通过谁找的帮手?连她都找不到的话,凭段艺嘉那样没势力的人,又上哪儿找到?” 疑惑越来越多,“再有,她为什么半年前就收购了昆杉传媒?只是为了半年后买凶杀人?” 这前后没有必要的联系啊。 她的困惑,也让两人困惑了,至少叶凌现在脑子被她越问越乱了,眨着那凤眼一脸无辜,“可能……她闲着没事干?” 但看二人的表情,叶凌忍不住挠头,“难道,田婉不是凶手?” 画画楼抬起下巴瞥他,又转向对面的二师兄,“也可能,不完全是凶手。” 叶凌:“……”真是草了大地了,他现在越来越茫然了好吗。 “啊啊,不行了,我现在脑子像长了个草堆。”他放弃地坐了回去背靠着沙发,“那不管是不是这个田婉吧,我们暂且排除她的话,还有三个可怀疑对象,是男一,还是女三,又或者男三?又或者是那个编辑?” 听了半天,老二开口,“如果是男一,很有可能和编辑也联手,他们两人是共同利益体。” 如果两个人,这种事做起来,更便捷了。 “他们的资料要什么时候才拿到手?”画画楼问。 老二刚想说话,通讯器响了一下,他勾着嘴角露了个邪气的笑,“来了。” 于是,他们换了个地方,也还是在这一带。 那是一间很小的混沌馆,画画楼点了一碗素菜混沌,并且再三交待用植物油。 叶凌很奇怪,“小画画啊,你还这么小光吃素怎么行?咱们虽然是道家人,但也没规定不能吃荤菜啊。”说着就从自己碗里夹了一个大抄手送过去,被她手快地端着碗移开了,差点递了个寂寞。 “不是,你为啥就光吃素?对身体发育不好,很容易缺乏维生素的!” 画画楼:“……”是这个道理,她也是清楚的,而且即便是维生素片,也不少从动物类提取,她的坚持没什么意义。 “我……只是不想吃地沟油。” 叶凌:“……”抄手掉碗里,渐了碗周围一大片。 这时候,店门被打开,走近来个……穿着休想装扮的女人,她看了一圈店里,最后走到离门口最近那个靠墙位置。 老二就坐在那儿,面向店里。 他们之后和左边的桌子是空的。 画画楼慢慢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安静地听着那头两人的对话。 女人压低的声音略有些……御姐风,“原来九九是这么个病美人啊,看不出来。”语气挺意外的。 对于自己这个实名做网名的名字,胡九九一点都不在意被人这么叫。 女侦探一边笑言,一边取出东西递了过去,“都在这里面了,记得把我的果照还回来。” “噗……咳咳!”偷听的人被自己碗里的抄手给呛到了,咳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画画楼:“……” 低头继续吃。 那头两人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老二垂眼抽出文件袋里的东西,只抽出三分之一翻着检查,并回答得十分随性,“千鸟针的果照我没多大兴趣。” 被唤千鸟针的女侦探轻笑了一声,端起一次性纸杯喝着里面免费的白开水。见他检查完后,就起身,“下次用别的东西威胁。” 老二抬起眼,“钱会打到你账上。” 这种不在一个频道的对话,却让双方都满意,千鸟针提着老板打包好的混沌带走了。 画画楼端着自己的碗走过去,叶凌问,“这个是负责谁的?那个编辑吗?”他边问边抽出纸巾在还些油的桌面擦了一圈,老二这才把资料放桌面。 “丁玉晴?”画画楼诧异地抬头看对座的二师兄,“还有珂乐?她也被盯着?” “不止是她,成文楠也有人盯着。” 成文楠,厉娆剧组里饰演她父亲的男一,出道二十年有多。 “所以,他们的资料相对来说容易得到,反倒那是编辑,现在找人追踪也要费不少时间。”一时半会可能拿不到了,即便有也是不太全的。 认真听着的画画楼开始翻着手中的资料,身边的五师兄挤着她凑了个脑袋过来,她扭头,果然看到这人眼视浮游,根本没在资料上,就只是借机凑过来贴着她罢了。 要不是了解他,都快叫人觉得他这行为有点那啥猥琐了。 接收到对面投来的冷冰冰的视线,叶凌一个激灵,颇有些委屈,“反正我猜想的你们都否定……”所以他认不认真看有什么区别? 不认真还不能三心二意黏着小画画啊? 老二不再理他,将目光转回同是对面的小团子身上,她垂眼看资料的模样很认真,粉团子似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小红唇微微抿着。 他夹了一个混沌送嘴里,目光缓缓往上,那是一个非常微弱的影子,像是一个……女人。 从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小团子时,这个错觉般的影子就存在了。 但是掌门师父并不以为然,所以他一直以为,那应该是什么魂魄附身在这个很少露面的小师弟身上。 时去三年,那影子一成不变,而小师弟毫无察觉。 ……为什么呢,小师弟的修术造诣极高,应该是与生俱来的灵力养成就了现在的她,照理说不可能没发现自己身上还附身了一只外来魂啊。 “……二师兄?” 对面的团子脸带不解看他,他回过神来,“……嗯,你说。” 他难得出神,对面的团子也没留意,继续翻着资料说,“先说这个丁玉晴,从资料上看,非常干净的一名演员,除了演戏似乎并不涉及其他领域。” 几人中,相对来说更多注意娱乐圈的叶凌点头附和,“这年头倒是很少见了,这类艺人,全身心都在拍戏上,也应该有一番成就。” 画画搂低头翻着,“按师兄说的,这个丁玉晴是有演技有能力的,可是为什么一直不愠不火呢?” “害,这年头有实力的人多了去了,也不见得每个人都能红。你看厉娆,演技没有,唱跳肯定也不怎么样……不过,她火起来除了那颜值之外,最主要是她弹得一手震撼人心的钢琴,居资料看,她联系钢琴不过三年!是不是个天才?” 说着,他就有些激动地翻出手机打开屏幕,那是个没怎么修饰过的视频,像是饭拍似的,还有些摇晃。 “居说这是新郎官的堂妹拍的,还是她发到网上后才让厉娆一些爆红。” 视频里的女人一身洁白婚纱,漂亮的头冠让她出彩的容貌更是巅峰,随边一个路人都不自觉被这种倾城容貌给吸引,更别说是一些颜狗。 女人面色从悲凉到淡然,过程非常短暂,正好被拍了下来。 她坐了下来,抬手前还看了一眼那个方向,应该是看向新郎,但接下来她的眼下流露出了失望的同时,扬手重重地按在了钢琴上,发起了强烈的震动音符。 原本还有些杂乱的声音肃然消失,随后响起了温雅的前奏,她的左手非常漂亮,但并没有离开琴键,缓缓地敲动着低音。就像她此时的心情正在酝酿着暴风雨前的平静。 右手轻快地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来回跳着轻快的舞步,优美极了。 而视频是全景的,她的目光并没有垂视在琴键之上,而是平视着前方,她的前方没有曲谱,也没有谁。 仿佛,在眺望着远方。 二十秒过后,双手同时抬起再重重落下,音符骤然铿锵有力,气势磅礴。 不过短短三十秒,左手快速的跳动后,右手几乎只看到了残影! 那浑厚的气势,磅礴的情感,就像她此时的内心独白,明明离得不近,但却让人看到了她眼里的决然。 视频只有一来多钟,但那震撼的敲击与曲目让人久久不能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画画楼开了口,“这是……两首曲子吗?” “啊,对啊,两首非常流行的战歌!我第一次听时激动得都跳起来了,我天!这手法如果真的只学了三年,那她必然是个音乐天才!知道吗,连世界上最贵的一双手都赞美过她,说她将灵魂弹了进去。” 那是多么至高无上的赞美啊! “就因为那位大师情不自禁的一句赞美,直接将厉娆的出道推向了巅峰,也就那次顺势抢了珂乐准备了大半年的头条。” “要么说吧,实力往往伴随着运气而来的,她如果没有这个实力,那也不可能造成如此浩大的反响,从而抢了别人大半年的辛苦也不自觉。” “不过这事,的确不怪她,那珂乐自己没挑对时机,就这么给撞上了,你说她是不是很背?这也就算了,一年内三次都被撞上了,可能她们二人八字相冲。” 何止是背,简直倒霉透顶了吧这运气。 画画楼收回视线,“只是碰巧。” 叶凌耸肩,“这么看来,厉小姐也并非全靠运气,不是吗。” 然而,在那些不喜欢甚至憎恨她的人眼中,那是的确只是除了一张脸,全凭运气而一无是处的女人。 当然不是靠运气,画画楼低头查看,并问,“二师兄有没有查到是谁在帮她?” 她? 叶凌关上屏幕,不解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移动,那个她?丁玉晴还是珂乐? “还没能查到。”老二不甚在意。 “隐藏够深。”画画楼好像也早就预料得到,抽出一张纸与照片,“珂乐似乎和厉娆的助理有点关系。” “嗯?”叶凌一听,立马凑了过来,“不可能啊,我刚没看到……曾经同一所高中?” 画画楼将纸张推他面前,“不同届。并且,那位助理只是到那所高中待了一个学期,照理说两人并没有任务交集才对。” 助理离开那所高中三年之后,珂乐才入读,两人并没有相识的机会。 瞧着这短短的两句信息,叶凌歪头,“那,她们到底有没有关系?” “谁知道呢?”老二勾着嘴角又笑了。 他站了起来,好了,我们收拾一下,见最位一位。”拉了拉自己和睡衣差不多的过大的套装,老二先出了店。 “喂!谁买单啊?” 最后的叶凌在后面叫着,画画楼抱着资料回头,目光澄澈。 “……好吧,我买。”他转回身去里台付款,连同先头那位女侦探打包走的那一份。 最后一位,没在任何店里,而是在附近的城市公园。 画画楼抱着资料坐在草地上,在他们前侧前是个修剪成弓圆形的一棵或者许多棵植物设计而成的景点,穿地过去不到十米处有一张已经有些许掉色的长形木椅。 但看起来很干净。 一个头发有些过发只露了半只眼,长得十分白皙的大男孩懒洋洋地坐在那儿,双手交握在肚子上,半瘫半躺,闭着眼好像睡着了。 叶凌个高,所以坐在较里面一点伸着脖子,“老二那货不会直接睡着了吧?” “啊,嗯,睡着了。”画画楼低着头,答得不太在意,她还在研究得来的资料。 这些资料很特别,一张纸秘密麻麻的字没什么修饰性,只是一句一句简单地交待着。 比如她正看到:目标下车走了三十步,与一个面色紧张中年男人有肢体接触,用三分钟进入名叫[莫洛咖啡]的店里,独自坐在6号桌七分钟内,有五名不同客人入进同一店…… 这些内容,如果不仔细,会漏掉许多重要线索。 “唉唉?有人过去了,小画画你看……” 正看得认真,肩膀被按了一把,她抬头看了过去,从右边方向散步似的缓步走过一人,戴着鸭舌帽子,穿着一件灰色带帽卫衣,双手插在兜里,似乎看到了那张椅子,便坐了过去。 木椅大概有一米二长,睡着的老二占了三分之一,那人坐在椅子另一头。 他似乎只是走累了,背靠着椅子也有些瘫坐,抬着头望天,神情半遮着,看不太清楚。 两人全神贯注侧耳聆听,果然听到那人开口了。 “帅哥,有火吗?借个火。” “咳!咳咳咳……卧槽!”听得认真的叶凌像受到了惊吓似的呛得猛咳了起来。 画画楼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怎么了?五师兄为什么这么激动?她伸着小小的手去拍拍他的背,老成持重,“五师兄啊,要定性,别一惊一乍。” 咳得有点喘不过气的叶凌:“……”想直接窒息。 第30章 我很短小 这种时候发什么骚! 比起这边的‘激动’, 那头老二的反应十分淡然,他缓缓半睁开那露出来的一只眼,“火机?没有火机, 只有火柴,要吗?” 对方欣然接受, “当然!” 看着那头交换物品的二人,叶凌尴尬地抹了一把汗,“原来是暗号啊, 这年头居然有这种让人尴尬的暗号。”吓死他了。 画画楼一脸茫然看他, “五师兄以为是什么?” “呃……没什么。”叶凌收起长脖子, 坐正了回去,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瓶酸奶递给她, “喝一喝?” 她伸手接过,“谢谢师兄。”不过没抬头, 继续看她的资料, 她心细如尘,总能见微知著从一些细微的地主发现重要的东西。 瞧她盯着草地上那叠纸张, 小手还半举着握着他给过去的小瓶酸奶, 无奈叹口气拿了回不,贴心地给撕开了吸管,还帮插好。 “小画画,过犹不及。” 他那难得严肃的语气, 成功让画画楼抬起了眼, 并坐直了起来。她的目光落在插好吸管递到自己面前的酸奶瓶上,再一次伸手。 “……谢谢师兄。” 总有些人,会让她不知所措却又情不自禁地……怦然心动。 到底,还是有些抵挡不住。 这种感觉, 很特别,让人有些慌,却又说不出的……踏实。她无法形容,却,很喜欢。 酸奶喝到一半,头顶有一道光影荫蔽,她抬头,就看到二师兄那张过份白皙的脸,随性地坐了下来。 这一次是叶凌先伸了手接过那个资料袋打开,“还挺厚。”他按在手中有些诧异,抽出来后,的确是厚厚的一叠,起码有二三十张,“嘶!这不会从出生就开始记录吧?” 他们翻开,虽然不至于从出生就开始记录,但这二十年的职业生涯以及一些可能查到的私下,都非常详细,简直叹为观止。 画画楼,“……某种意义上,这真让人肃然起敬。” 叶凌撇嘴,“然后就苦了我们了。”这厚厚一大叠,每个字都得研究,那得看到什么时候? 老二双手往后撑在地上仰头望天,眯起的双眼与日光抗衡。 “回去吗?” 资料虽然拿全了,但研究起来还是需要些时间,他收回目光,斜视捏着酸奶瓶的小团子,日光晒得她小脸通红。 “嗯……先不回。”画画楼把已经喝空了的牛奶瓶塞叶凌手中,两手收拾着那堆纸张,“我们去见一个人。” 呆呆接过空牛奶瓶的叶凌追着她起身的她抬起头问,“见谁?” 见谁? “目后策划。” 他们打车前往目的地,下车时,画画楼一脸心疼看着叶凌付款,“好贵。” 几十块钱又没有。 那是一处别墅区,出租车被拦在了守门亭外。 “还挺严。”老二双手插裤兜里,懒洋洋地找地方倚着,也不想办法进入。 画画楼只得看向另一个大人——“五师兄,想办法。” 叶凌:“……”我是万能的吗? 不是万能的他只得走向保安亭,脸上堆着绅士一般的微笑,对着里面守亭的保安放电。 “你好,我们来拜访友人的,可以帮开一下门吗?” 保安也冲他笑,“不行。” 叶凌:“…我们登记身份证。” 保安还在笑,“我们这里的规定只有这里的业住可进出,或是业主同意,请问,您是哪一位业主友人?对方可有交待我们务业处?” 那必须没有。 于是,叶凌灰溜溜地回来了。 画画楼吐出一口气,“我来吧。” 她走过去,离亭子一米外,仰着脖子,里面的保安还是对着她笑,态度非常好,“就算小朋友来,也是要按规矩……办事。” 后面的话给吓得没了声。 小狡兽‘嗖’地跳上了保安亭的玻璃穿台上,它看起来只有巴掌那么一点大,毛茸茸的,非常可爱。 可放在保安眼前,那就是忽然蹦出了一句巨兽,长着血盆大口蹲在玻璃窗台上,对着他水着口水,兽视眈眈。 “现在,可以让我们进去了吗?” “可、可可可以!请、请请几位入内——啊啊啊!” 惊恐的保安被巨兽舔了一脸口水,尖叫着翻着白眼口吐白沫。 叶凌:“……”真凶残。 上前查看,“没事,只是吓到了,过几天就能恢复。”他转向另一边目睹全过程的另一个保安微笑,“麻烦照顾一下这位兄弟,他可能会有几天不舒服。” 那位保安只是个小伙子,此时两腿打颤,用力点头。 人行道门被打开,三人入内,举止放松神情悠然,就像是在公园里散步一样,没有半点刚才的凶残。 走远后,叶凌有些担心,“小画画,这样做……不太好吧?”感觉会被祖师爷赏一顿雷。 然后他看到小团子仰头目光淡然回视他,“五师兄有更好的办法?” “……没有。” 别墅区很大,里面树草葱郁,将日光遮挡了过半,使首走道上凉意然然,倒也舒服。 又路过一个指路牌后,叶凌再次忍不住开口,“小画画,我们这是要去找谁?去……哪一家?” 走过小区公园,前面就是整齐的别墅群,房屋之间相隔着一条宽敞的道路,以及绿化,都是一座座独领的院房,看起来悠然又惬意,非常适合居住。 他们在一座两层小洋房的庭院前停下,门前两边都有矮草绿化,草中分别栽种了几棵看起来根茎苗条的小树,小树到两米高度繁茂地长出许多枝叶,好看又不遮阳。 门前是一米多的矮墙,竖排的矮墙有层次面上摆了大大的盆栽,修剪着各种不同的形态;往里是台阶,台阶两边栽种着开得娇艳的花,一路延迟往上,是两扇褐红大门,正敞开着。 上面一层是落地玻璃护栏,护栏内同样是落地玻璃墙,将二楼三分之二包裹,又四四方方的,像是一只漂亮的大盒子。 “还……挺雅致。”三人观赏了一圈后给了出评价,这时,从那条花台阶上走下来一个人。 那人来到院门处,拉开了与矮墙相接的栅栏门,面上带着微笑,“贵客光临,有失远迎。” 他的目光掠过三人,最后停在中间的小团子身上,微笑的嘴角往上又扬了些。 画画楼还以颔首,没有开口,而是叶凌像代言人一样开口,“冒昧来访,还望见谅。” 那人笑着请三人入内,他走在前头引路。 进入栅栏入内后,花台阶两边的前院比在外面看到更加精致漂亮,假山流水,小桥独亭…… 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的精细完美,看得出这里的主人是个活得十分精致的人。 进了褐红色大门,里面比外头看到的更加亮堂宽敞,入门客厅很大,中间有个天井,外头的日光透过二楼直晒进来,天井处处绿意,是架起来的木板台上,支起了个简易秋千座。 “很漂亮。”画画楼目光收回,随着那人的指引,在离天井不远的沙发上坐下,这个位置光线非常敞亮却又没有直接被晒到,坐下来却有一股子日光的味道,舒服极了。 那人微笑着,“是朋友帮忙设计的,客人如果喜欢,哪日我给客人介绍。”他亲自给三人倒了饮品。 三个人,三杯不一样的饮品,可以说非常的细心体贴。 画画楼端着那透明的玻璃杯,微低下头,就像个乖巧听话的小团子,夹在两个大哥中间。 叶凌瞅了身边团子一眼,心说你让我代言好歹先让我知道内你的想法呀!现在要开口说什么?话说咱们来这里又是为什么?面前这个人又是谁? 心焦急可又没办法表出来,对方却不抬头理他,无法,他又看向另一边的老二,幸好老二靠谱,端着那杯香浓的咖啡送到鼻前嗅了嗅后,如他所愿地开了口。 “冒昧打扰贺先生实属无奈,有一事我等想请贺先生。” 对方微笑着,也端起了他座位边桌面上的杯子,那是一只青花瓷茶杯,盖着拧盖,应该是新泡的茶叶,饮前他缓缓吹了吹,用盖子轻轻拨开了半浮沉的茶芯,小小地噙了一口。 一个动作下来优雅而又惬意,那种时日静好的感像,悠然得让人心旷神怡,与现下飞速发展中时代下,焦躁的年轻人的形象很不一样。 他微笑着说,“贺某知无不言。” 看起来十分好说话。 画画楼抬眼,淡淡地望了过去。 老二视线角瞥了她一下,复才继续开口,“不知贺先生这两年为什么私下帮助厉家厉娆小姐?” 对于这个问题,隔着个座位的叶凌心内是震惊的,然而对面的那位贺先生神情纹丝不变,还是那样客气且礼貌的微笑,“是厉小姐让你们来问的吗?” 即便是问着问题,口气也缓柔温和,没一丝咄咄逼人的感觉。 “不,厉小姐还不知道是贺先生你帮了她。”老二神情平淡得与他不分伯仲,这样的对话似乎对二人都没有丝毫影响,像极了普通人的,普通交流。 “哦?”对方轻声,“三位又是为谁来问?” “为了厉小姐。” 这个话题,似乎又转回了上前那个提问,然而,却又没有冲突,对方的神情略微露了些兴致,“请讲。” 老二小白脸上倒也平静,他递过身边小师弟闻音知雅意递来的资料,还难得的朝她勾起了嘴角,笑得邪魅又迷人。 叶凌:“……”这种时候发什么骚 第31章 从容不迫 “可,贺家却异常平静,这很…… 画画楼递过去的资料是特意整理过的, 正是那几个人的资料,当然,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以及一些照片。 两沙发之间隔着距离,但双方都没有起身, 就这么看着对方,一个微笑着也不见脸部肌肉抽筋,一个面色慵懒半耷拉着眼, 谁也未先动。 叶凌:“……”要不, 我来? 最后, 还是叶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把抽走那几张资料递了过去, 对方座如泰山,双手接过, 抬头看冲他笑, “谢谢。” “……”不知你们这些人在固执地争个啥,起来拿也不过三步距离。 接下来有几十秒的安静, 这一排三人都端着杯子, 咖咖杯、玻璃果汁杯以及红酒。 对面的人简单地翻看了一下,最后抬起头看了过来,“这几人,与厉小姐有关?” 很显然对方似乎并不认识这些人, “这几人我倒不认识, 不过……”他又再次低头,“我记得这位田婉小姐,是厉家小姐的表亲?” “是的,贺先生好记性。”老二象征性地赞了一句, “这几人与厉小姐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也有可能是……凶手。” 这一句,成功让对方再次抬眼时,目光略深了些,笑微也有些绷紧,“凶手?” 他低头翻看,目光逐渐锐利。 可当他再次抬眼时,又是那种微笑着十分温和儒雅的模样,“三位今日来告知厉家小姐有危险,不知是?” “是厉小姐请我观住持‘做场’道法,碰巧让我们发现了这几位……的一些小动作。” 对方的目光多了丝探究,落在中间的小团子身上,“住持?”随后将目光抽离,“贺某明白了,三位今日大驾光临,是想让我将这‘凶手’处理?” 老二放下咖啡杯,“如果贺先生不方便,此事可以由我观处理。”说完,他勾起嘴角,头一回露出了笑,那种冰冷的笑。 对方沉默了几秒,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贺某明白了。”放下了那些资料站了起来,“贺某脸大地替厉家小姐这次多谢几位搭救,如有需要,请尽管开口。” 很然显,对方大方的口气,如果要求,报酬一定不比身为大明星的厉娆给得少,但老二却笑笑,“委托金厉小姐已经在一小时前支付过了。” 今天才到账,可见厉娆手头上真的没有闲钱。 事实谈妥,三人起身告辞,对方客气地将人送出客厅门,走过那花满台阶,出了栅栏门。 老二像是忽然好奇,停下来转身问道,“不知……贺先生与厉小姐是什么关系?贺先生如此费心帮忙,厉小姐可知?” 对方早已经恢复了那谦谦君子微笑模式,语气温和,“并无关系。” 真是只老狐狸,狡猾得很,说话都在四两拨千斤耍着心计没句正面的实话。 老二勾唇一笑,“告辞,贺先生留步。” 三人走远后再回头,那座别墅屋又恢复了宁静,屋前的花,似乎开了。 憋了老半天,叶凌终于能开口了,“那个姓贺的到底是什么人啊?油了吧唧的。” 老二又恢复了那眼眼朦胧的模样,懒得搭理人,不过还是说了一句,“别学老三说话。” 美人说再粗鲁的话都是美得让人难以自持,向来以绅士自诩的那就好好扮演下去,别弄得跟猥琐男似的。 “……@#¥!”叶凌瞪着眼心里骂了一串才恢复了那帅气模样,老二不说,他问小画画。 “小画画那……”他看到她在出神,小步伐都不自觉放慢了下来,“……小画画。” 走出小区亭时,已经换了个新的保安,对方不知情似的甚至还和他们打招呼,“这个时候三位是要出去吃午饭吗?” 叶凌扬眉一笑,“是啊,吃饭去。” “好的,那几位吃得开心!”那保安看起来年纪不大,笑容十分灿烂,另一个已经吓得可劲地扯他衣袖都不自知。 这里离市区不是很远,并且出门不到三百米处就有公交车站了,老二低头问,“我们回市区吃午饭?” 画画楼的事情想得差不多了,这会儿抬头,小脸红扑扑的,乖巧地点头,“嗯,好。” 他们坐车回到市区,为了迁就画画楼,他们找了一家素菜馆入内,现代的素菜馆料理非常多元化,许多看起来像荤肉的菜色,其实都是用的素食材料。 当然,价格也比普通餐厅要高出许多。 三人选了一张靠窗的四人桌,叶凌眼明手快地把画画楼往里挤,然后他坐在外头,沾沾自喜,招来服务员点餐。 他噼里啪啦点了一大堆,画画楼都没机会选择别的菜式。 上菜后,叶凌先夹了菜放她碗里,“小画画多吃点,长身子呢。”自己才开始吃。 不得不说,这素菜馆做出来的菜色真的十分美味,她吃出了肉的味道! “……真,神奇。”上一世她倒是听一些同僚提过去海之南旅游时,在观音山里的一家素菜馆吃了两回,那里的素馆,真的很奇妙,所有的有名菜色他们都能用素材料做出来,并且味道十分相近甚至有的一模一样。 当时她也就听说,因为工作的原因,几乎没有出过远门,更没机会尝过那种有肉味道的素菜,没想到今日却得偿所愿。 也……还不错。 明显感受到她心情不错,叶凌笑得也高兴,“知道小画画你可能爱吃,上午我特意在网上问的,都说这家不错,并且是真实素食。” 邀功成功的他,得到了小团子软棉棉甜甜的一笑,那一笑甜得他心都要化了,拼命忍着才没有把人扑倒。 对面的老二手肘撑着桌门,一手摆在座位上,连吃个饭都是懒洋洋的。 “小师弟你是怎么发现那贺松澜的?”他吃得有一口没一口的,看起来对这里的菜色有些兴意阑珊。 美倒是美味的,不过他更喜欢静清姨做的,有家的味道。 “贺松澜?那个人就是贺松澜?”叶凌一脸震惊,然后问,“贺松澜又是谁?跟贺那个什么的前夫?前未婚夫?有什么关系?” 两人一眼难尽地看向他。 “贺松澜是贺家三公子,因是贺老爷老来得子,年纪很轻,与长孙的贺韬同龄,年纪轻轻有自己一番做为,平日不太管贺家的事,也比较少露面,所以很多人并不认得他。” 老二念资料一样念了一遍,其实他也是因为正好查了那贺韬,顺便看了一眼贺家的资料,记得并不多,只是没想到…… 他目光瞥向低头认真吃饭的小团子,小脸蛋上,两腮鼓鼓的,大眼澄澈有光。 只是神情总有些过于淡漠了。 她又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贺家三公子并顺藤摸瓜猜测得出,背后帮助厉娆的人,就是那加俊羽的? 从昨天接到这个委托至今天,算起来也就二十来个小时,她所得的资料,基本是从自己这里拿到,连他也是抵达那个小区外头,才恍然大悟,那么,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呢? 别人的目光如果想无视还是能做到的,但,现对二师兄那似有若无的盯梢,凉意总会不自沉从后脊骨升起,想无视都难。 画画楼只得抬起头,两腮就像只藏了食物的小松鼠,鼓鼓的,就差举起两只爪子了。 “二师兄有什么直接问吧。”别这么盯着她,心里发毛。 叶凌还沉浸在前一个大瓜里,这会儿听到身边的团子主动开口,不禁看向她,又看看对方单手肘支着桌面的老二,就见那张小白脸上扬起了十分邪气的笑,笑得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然后那慵懒的声音缓缓响起,“我是想知道,小师弟你是什么时候猜到贺松澜的。” 真的,他特别想知道。 这种感觉,像极了他对发明东西时的那种强烈的求知欲,让他全身所有细胞都沸腾膨胀,肾上腺素飙升。 说起这个,叶凌也不禁扭回头看身边的团子,她正好将满嘴的食物嚼毕,缓缓吞咽后,喝了一口豆腐番茄汤。 “我昨天到了酒店时,发现厉小姐的房间被人做过手脚,但她的床却十分干净,我就想:什么人的运气会好到躺着也能赢的程度?于是给她算了一卦。” “嗯?算了一卦?小画画你会卜卦吗?什么时候学的?”求神问卦这种玄学,掌门师父并没有教授他们,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触碰到天机。 掌门师父曾言:既不求荣华富贵,也不求他日白日飞天,不需要求神,也不必问卜。 乍一听好像很有道理,其实那老头子就是懒得教。 但,为什么小画画会? 画画楼没有回答他,夹了一块做成红烧肉的豆腐送进嘴里,肥而不腻的口感立马在嘴里化开了,真的很香。 她缓缓嚼吮,继续说,“厉小姐时运的确很旺,这与她……命数有关,却不足以让所有事情一凡风顺到这种逆天的地步,所以我猜背后肯定有什么一只手在翻云覆雨推动这些事情发生。” 她说得煞有介事,两人执着筷子都相着她。 原也只是担心有只黑手在暗处只手遮天会对厉娆不利,直到今天看完了那些资料,她才完全确定对方的用意。 “即便是这样,也不能说明就是贺家的人在帮她呀。”叶凌咬了一根山药,还是想不通。 “我当时只是有所疑惑。”她微微蹙眉,“从她自己承认贺家长孙是她前未婚夫之后,我就开始怀疑,今天得到二师兄的资料,贺家那样的家族,被人当着婚宴上退婚,女方甚至扬言支付婚宴费用这种简直屈辱性的打脸的事情,普通人家都不知闹成什么样子……” “可,贺家却异常平静,这很不寻常。” 第32章 他的动机 第一个百亿身价的人出现了…… 她这么一提, 二人才觉得是有点不寻常。 他们觉得不寻常,但画画楼却觉得,事情可能比她想的要复杂。 厉娆向她坦言自己是重生者, 又看她对贺家的态度,就能联想得到厉娆重生前……也就是她的上一世在贺家一定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使得她一重生便不惜做出悔婚的举动,也要脱离贺家。 也就是说,最起码, 重生前厉娆那次婚是结成了的。 至于他们事情, 她一时还无法得知, 也就不便乱臆测。 而她明知这么打贺家脸面却能放下那种愿意赔钱的落对方面子的话,说明她有那个信心贺家不会对她怎么样。 可是, 为什么呢? 贺家为什么不会对她发飙呢? 是不是,贺家其实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即便被这样公然打脸, 也忍得下这口气?而这也是厉娆非要悔婚的原因之一? “我猜测,除了贺家不会翻脸之外, 是不是还有什么外部因素?所以我查了一下。” 她从那堆资料中抽出了几张, 又点开自己的通讯屏幕,“把那天婚礼上所拍的视频发到网上的是新郎的堂妹,而帮她兜事情的,就是这位贺家三公子。” 有了这条小小的线索, 她便顺藤摸瓜, “我还找到了这两年,贺松澜私底下的几个小动作,十分隐晦,但却促成了厉小姐的好事。” 每一个都像极了无心之举, 却冥冥之中又帮了厉娆天大的大忙,当然也包括那几次头条热搜。 因此,这只遮天的手,就被她顺理成章地揪出来了。 “……!!”叶凌听得张着嘴忘记闭上,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这个小团子,“就、就凭这点,你就找出了这么个人?”而且看那贺松澜的表现,完全可以正明小画画猜得没有错。 这、这也太厉害了吧? 他机械似的扭头,发现老二的神情比他淡定多了,脸一僵,缓缓把嘴闭上,将脸上的神情给收一收。 不然显得自己大惊小怪太不稳重了。 画画楼被他那模样给逗乐了,难得的笑了一笑,“其实我原本也只是猜测,后来查起来也没有太深入却能确定是贺松澜,我想根本原因在于他本人。” 老二接话,“本人并没有刻意隐藏。”或者说,贺松澜甚至有意而为之。 “对,今天我们前往他住所,他没有一点意外,甚至以为是厉小姐派我们去的,从这一点上,他本人可能……其实更希望厉小姐能发现他的存在。” 虽然最后还是让他失望了。 这也让她从那个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得到了很好的解释。 “呃……”叶凌脑中漂浮出一些不该有的东西,“不知道我该不该讲,但我又觉得我说出来,你们可能会笑话我。”他居然还扭捏了起来。 老二看都懒得看他,单手肘支着桌面,夹了一片草菇,送进嘴里缓缓地嚼着,想着小师弟的话。 画画楼伸手,轻轻拍拍叶凌的手背,像个贴心懂事的小大人,“五师兄想说就说吧,我不笑话你。”说得一脸严肃。 叶凌:“……” 你这样我更加说不出口了。 这么想着,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带着八卦造谣的心情,抛出自己的那一点……燃烧的吃瓜结论:“我觉得,那贺松澜是看上自己的侄媳妇了!” 这简直就是惊天大瓜,谁敢相信,小叔叔居然看上未来侄媳妇了! “而又是这么巧,这侄媳还在婚宴上把他侄子给抛弃,面上无波无澜内心开心得一批,于是用了点手段逼得贺家没找厉娆麻烦!”叶凌脑洞大开,肆无忌惮地奔向茫茫卜卦之渊,“厉娆离开贺家后,他便开始想方设法助她,一是想让她好过一些,二是帮她成为了顶流,方便以后利用舆论给自己以前追求曾经的侄媳做好铺垫!” 虽然后面越扯越荒唐吧,但……“有几分道理。”画画楼居然认同了他这乱七八糟的猜测,惹得懒洋洋的老二倏的抬眼把视线投了过来。 “以贺松澜在贺家的地位,他如果有这么个打算,直接把人求娶回去贺家人也不会有人敢说一句闲话的。” 叶凌大惊,“那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有那么利害?” “贺家老爷子与老太太十分宠爱这个老来得子,贺家资产有六成在贺松澜手中,这在任务家族之中都不可能存在的事情。” 老二话说得懒洋洋的,手上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挑着米粒往嘴里送,“他说一句话,比贺家老爷子都有份量,你认为他如果真的看上了一个女人,还是没结成婚的女人,会兜这么大个圈只是为了以后追她时不被贺家人反,而铺的路?” 老二看傻子一眼瞥他一眼,见对面那小团子筷子再一次伸到那一盘红彤彤的豆腐做的红烧肉,他微微侧头,有那么好吃吗? 心里想着的同时,已经伸出了筷子。 又肥又腻……但,似乎还不错?他看着对面团子腮帮子鼓鼓,双眼亮晶晶的小模样,忽然觉得口中化开的肥腻感似乎也变得香浓了起来。 叶凌停着筷子满脸困惑,“那到底图什么?如果这男人对厉娆女神没想法,打死我都不信!” 但要说有想法吧,都过去两年了也不见他有什么要追求人的行为,甚至,也许人家厉小姐完结不知道他的存在呢。 “想法啊。”老二目光从团子鼓鼓的小脸上缓缓移到那染了红汁的小嘴,小嘴边染了一小圈,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肯定是有的,不过这种有权有势又长得不错的男人,到底为什么绕这么个大圈子帮一个女人,估计只有他自己内心清楚想要什么吧。”老二忍不住又伸了一次筷子,感觉这次入口即化的红烧豆腐,肥而不腻了。 “也是。”叶凌重新动起筷子,“谁知道这种有钱有势的人平日脑袋里都装了什么。”他凤眼一转,“贺家六成资产,那他的身价……” “不低于五百亿。”老二难得接口得很爽快。 “嘶!”叶凌倒吸一口凉气,“老四那一亿的身价我都妒忌得差点让我这张帅气的脸变得扭曲了!”现在来一个看起来并没那么利害的人,居然随随便便就是百亿! 太打击人了。 画画楼也有一些诧异,“身价这么高?”想到刚才拜访的那座别墅,大不算很大,以她所知估价,也就两三百万的样子,“住得……还挺简朴。”至少对于那样身价的人来说是如此。 老二不为所动,这次换了个菜夹,“贺松澜从小就很低调,但又十分出色,在同龄之中,他绝对是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一个。” 他带着嘲讽的冷哼,“如果非要和别人抢女人,贺家长孙算得了什么?在他面前什么都不是。” 被打击的人开始掰手指,“要财有财,要貌有貌,性格还……看起来挺不错,这种男人,女人最爱了。”叶凌一脸兴奋,“他有没有花边新闻?连那个前未婚夫都有一个什么大学同暗恋明恋什么的,还为着这个因爱成恨要弄死原配……前原配?更别说人贺松澜这样的男人,肯定有不少花边!” 画画楼出言,“别找了,一边都没有。” 叶凌停下了翻找资料的手,“不可能!是不是这些资料中没有而已?”那种男人,怎么可能一点花边都没有? 她从中抽出一张完整资料推叶凌面前,“人生履历非常干净,唯一算是出格的事,就是这两年私下帮厉娆有点违背他的原则。” 这种人,世间可不多了,尤其是生在贺家那样的家族之中。 叶凌尤不死心,“也许,他只是志不在男女关系上?” “这个当然,没有花边,不等于不干别的坏事。”老二嘴里叼着一根青菜,慢慢地一点一点往嘴里吞吮,“至少,是个城府很深的人。” 想到今天那贺松澜短短的接触,以及这两年的那些动作,画画楼有些忧心,“看来,他对厉小姐志在必得,希望不要是个BE才好。” 她对厉娆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一个纯清的灵魂,总能让她这样的‘异类’不自觉地喜欢。 “嘶!”叶凌忽然又吸一口冷气,“小画画你刚才说的意思是,那张白色床垫也是那贺松澜的手笔?” “十有八/九。” “那,也就是说他其实对厉小姐的一切了如指掌……比如我们的存在。”他瞪大眼,看到一右一前两人一至点头后,打击更大。 为什么这两人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 “那他还在那里演个什么劲?!”简直就像在嘲笑别人的智商一样!……不,看面前这两人,被嘲笑的,只有他自己? 这点,画画楼倒是要为对方澄清了,“换是我们,也不一定会直接对三个陌生人如实相告啊。” 而且,“就是因为了解我们昨天才接触到厉小姐,今天就找上门,他才误以为是厉小姐让我们去的。”指不定,原本人家是抱着满腔欢喜接待他们,结果,“如果当时我们稍稍掩饰没有坦言不是厉小姐让我们前往,他可能戒备心就不会这么重了。” 老二放下筷子,吃得差不多了,“这贺松澜算不错了,明知我们不是那个厉小姐叫过去的,他还是愿意接手处理这件事。”说明,对厉娆的态度。 “就不知道厉小姐对这个贺松澜什么想法。”叶凌话里有着说不出的失落,有这样的男人追求女神,他觉得自己没机会了。 感觉又要失恋了。 第33章 又出事了 要找就去华临山找那帮秃驴去…… 三人都吃得差不多后, 服务员过来将残羹撤走,换上了新桌布,并砌了一壶鲜奶煮茶, 用小火炉温着,保持在七十度左右。 桌面空了出来, 三人将资料重新摆好,头对着头继续分析然后做出方案。 叶凌:“……要不,这事就让那个贺松澜自个处理呗, 我们下午玩一会回去。” 老二坐了回去背靠着椅子, 无情地打破他的打算, “即便贺松澜找出了了凶手,最后处理的还是我们。” 一想也是, 华内府这种事能处理的,除了华临寺也就他们了。当然, 也还有一些散修, 不过像贺松澜那样的人,应该不至于不信他们百年道观反倒去找那些无根漂泊的散修吧? 在买单的时候, 叶凌还在幻想, “如果贺俊澜也给一份委托金就好了。” 也不要太多,同样数额就行,那样的话,他们的住所就可以全面改善了! 老二再一次打击他, “死心吧, 小师弟是不会同意的。”别说不会同意,没有暴跳如雷已是涵养了。 毕竟,她是一观住持,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十方观, 加之她性格使然,必然谨言慎行古板又固执,轻易不会做这种叫道观可能陷入舆论的‘边缘’举动。 出了餐馆后,师兄弟三人并排站,一时间都有些茫然。 “……我们现在,回观里?”叶凌目光瞥向进出餐馆偷偷望向他们三的食客,如果眼神撞上了,他还会扬起帅气的笑脸,把人给吓得脸红慌乱收回偷窥的视线。 画画楼抬头望了一眼开始毒辣的日头,“先问问大师兄他们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不知道需不需要帮忙?” 两天没有他们的消息了。 叶凌双眼来了精神,赶紧打开了通讯器拨通了过去,响了许久都没有人接听,最后响起了留言机器声: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听到滴一声后留言。 “……”真少见,老四居然会有不接电话的一天。 于是,他又不情不愿地拨打了老三那爆仗的电话,仍是响了许久后听到那机械留言声,不禁一头问号,“真少见,两个都不接电话,难道他们……遇到什么好事正忙着?” 老二微不可见地拧了一下眉,懒洋洋地掏出了手,但没有自己翻找通讯,而是懒洋洋的发音,“七四,拨打老大电话。” 名为‘七四’的通讯环发出了软糯的声音:“好的,马上为主人拨通‘老大’电话。”语音按开了通讯器。 听到那软糯的声音,画画楼有一瞬的呆愣,总觉得……那声音有点儿熟。 然而,同样的结果后,画画楼也蹙起了眉头,她看向叶凌,“五师兄有那位工程经理电话吗?” 这个时间叶凌也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些不秒,赶紧回答,“有!”同时也点开通讯记录查找。 在一阵鬼哭狼嚎的彩铃之后,终于传来一声‘咔’接通的声音,“喂,辣果嘛?!” 一听那口音,叶凌还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啊,陈经理吗?我是……” 那头的人一听到声音,原本的不耐烦一扫而空,像见到了黑暗中的曙光惊喜大叫,“叶道长?是不是十方观的叶道长?” “……是我。”叶凌的话被打断,有些无语,抬眼看到师兄弟都在看他,于是按开了扩音。 立马传来那头陈经理急得口音都出来了,“真是叶道长!我跟你说辣果不是请了贵观帮忙嘛,可三位道长到了我们那个地方后,两天没出来嘞,我都急得不知咋办嘞!” 这一串口音倒还好辨认,三人立马就听明白了脸色一变,叶凌赶紧问,“怎么回事?什么叫两天没出来?” 另外两人也不禁凑了过来,仔细听着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就是进了我们村那个老祠堂嘛,祠堂好几百年咧,可大一个地方,以前说是大户人家嘛,现在很少人过去,尤其是这十来年老是出事,老祠堂就没用,搬到了离村民近的新祠堂。没想到三位道长说出事的是那里,非要去看看,这一也就两天咧,没出来,可把我急的!” 叶凌不知怎么接本能地低头看矮了几截的小住持师弟,对方眼神比他镇定许多,用那软糯的声音说着十分果断的话,“你让他把地址定位发来,我们立刻过去。” 他慌忙地又重复一遍,尽管那头的人也听到了电话里那小孩子般的声音有点困惑,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将定位发了过来。 叶凌在那头交待并认真记下,这边画画楼已经和老二对接了一翻,他收直敢电话,“定位好了,在隔壁市的一个靠山的村里,开车三个小时多一些能到。” 而这边,画画楼却在与别人通话之中,他有些奇怪转向对着屏幕一顿操作的老二,“小画画在联系谁?” 老二没理他,十五分钟后,他们面前停下了一辆越野车,从车上下来一个看起来风度翩翩的男人,不正是那个一个多小时前才见过的贺家那什么三公子吗? 对方很是客气朝三人点头招呼,最后目光移到了个子最小的画画楼身上,他有些诧异的目光毫不掩饰。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没想到如今十方观出了位这么年轻的住持。” 画画楼对他颔首,一惯的冷淡作风,递出了一样东西,“如果出了什么事,拿这个暂且能护个两三天,我们会速去速回。” 也不知道她刚才在电话里与对方说了什么,对方虽有一些困惑,却也欣然接受了她递出去的东西。 并将车钥匙交到出来,叶凌手快地接过。 “车上还准备了些东西,当然,都是普通寻常的东西,可能几位会用不到,只是一点心意。” 这只是他表示感谢的一点心意。 “多谢。”画画楼也不与他客气,“事情紧急,回来再与三公子详谈。” “好说。”贺松澜微笑着点首,目送三人各种敏捷地上车,并迅速地调出车位开了出去。 看着自己的车被开远,他这才收了回目光低头,那只是一个非常精巧的小盒子,没有上锁。 不禁又抬头望了地去,那辆高大的车已经不见了踪影。 车上,叶凌神情焦虑地控制着方向盘,整个人看起来有点躁,副座上的是老二,他还在快速地控制着他的屏幕,全神贯注并没有留意到车里其他人。 忽然,驾驶座的叶凌发现自己后右边档控位置伸出了一只小手,他愣了愣抬眼看向内后视镜,就只车后座的小团子正起了身攀着他的座椅,努力伸着小胳膊。 接触到他的目光,画画楼又递了递手,“车上有的,应该是贺三公子准备的东西。” 叶凌目光转回前方又趁空看了一下手上接过的一个罐子,有点冰,上面还插了吸管。 他送到嘴边,狠狠地吸了一口,冰凉又香浓的咖啡让他一下子冷静了不少,再吸了一大口后,他将罐子回放了右后边的空档卡槽上,认真开车。 车上安静了下来,只有后座窸窸窣窣传来一些翻找东西的声音,然后是拔罐声。她重复给二师兄也开了一罐,但没有打扰到他,只是摆在他左手边的卡槽上,待他忙过了到时可以直接饮用。 这些小动作,叶凌都通过后视镜和眼角看得一清二楚,这会儿见她半抬着两条小短腿靠对她来说过于宽大的座椅靠背,手里无意识地摆开着她腰间的乾坤袋出神。 车子使上了大道,再开十几分钟就能上环城高速。 这个晌午时间端,道路还算畅通。 叶凌打着方向盘,忍不住开口,“那贺松澜怎么肯把车借出来给我们?”他其实是想问,小画画为什么第一时间找的是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画画楼抬眼看后视镜,没捕捉到他的视线,于是糯糯的声音响起回答,“我只是和他把未来有可能发生的情况说了一下,并告知我们即将离开华内府的事。” 她收回目光,落在车座边那个小冰箱上,又看了眼堆起来的一些……装备,想来这个人还有不少户外经验呢。 “比起我们要去做什么会不会有危险,他更关心如果一时间找不到我们,厉小姐有可能遇到麻烦甚至危险,既然知道溜不住我们,他当然只能配合我提出来的要求。” 送一辆车过来,而她送他一件命件物件,算来是对方得了大便宜,其实摆在双方各自场,都只是各取所需互惠互利罢了。 画画楼倒是有一些意外,“贺三公子比我预料的更加在意厉小姐呢。”对于别人来说,需要努力说服的荒唐事,他却不容有一丝纰漏。 是个面面俱到又滴水不漏的男人。 厉小姐……估计是没办法独善其身了。 才觉得自己失恋的叶帅哥这个时候没空去管这些,他还得很担心几位师兄的情况,“大师兄他们……难道像小画画上次一样遇上结界的事情,一时无法被联系上吗?” 为什么,自从他多事地带了香客回观里让小画画接受委托以后,这种事情就接踵而来,一接件着一件让他们一个个都措手不及。 这,是不是真的就是当年掌门师父不接委托的最大原因? “是不是,我们私自打破了‘道规’,所以如今才有这样的局面吗?我们当初是不是不应该接第一个委托才是正常的。” 叶凌都快被自责给淹没了,就听身后的小团子软糯糯的声音响起来,“你想多了,掌门师父说过,只是懒得管世俗的事。” 当时那老头非要把她惹毛,然后忽然自说自话:“道观里现在这么穷才不会遭贼惦记。小画呀,以后你就明白了,虽然清苦了点,但胜在自在。” 说着还朝她挤眉弄眼,“你可不知道那些世俗人有多烦,接了一个,就源源不断的来麻烦,烦都烦死了,贫道才不费那功夫,要找就去华临山找那帮秃驴去!” 第34章 非人存在 师父的打算吗 总之, 不管谁对谁错,既然做这样的决定,也这么做了, 那就就应该义无反顾地做下而,而不是在这里懊恼自责。 画画楼也不是那种会安慰人的性格, 就这么一句已经是她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不知自己所说的话有没有一点作用,画画楼倚靠了回去,伸手进边上的箱子里取出了一袋零食, 尽管她不明白为什么贺松澜会准备这大量的零食在车上。 车子使上高速, 一小时后, 十指翻飞的人终于停了下来,他习惯性地伸出左手摸了件东西, 然后就送到嘴边,当被吸管戳到嘴唇时愣了一下。 低眼看到手中握着的居然是一罐加奶咖啡, 他扭回头, 后排的小团子手中握着一袋零食,另一只手还捏着零食缺了一口, 微微张着小嘴, 双眼紧闭。 ……这是,睡着了吗? 大概是斜视发现他的举动,叶凌转上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吃着吃着就睡着了。” 老二将吸管送进口中, 缓缓地吸着, 从后视镜往后看着睡得有些不稳的小孩,也不知道是在自喃还是在提问,“大概晚上彻夜调查与做着准备吧。” 没有足够的了解,又怎会一下子就猜测出来那么多事情? 叶凌目视前方, 应得心不在焉,“总有些人明明很利害,却又比别人更努力。” 老二嗤笑一声,又吸了一口这才放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屏幕。 叶凌透过后视镜瞥他一眼,“查得怎么样了?”口气少了平素那种吊儿郎当的不着调,多了几丝严肃与稳重。 老二像是早就习以为常,“还好,都是些小问题。” 一时间不知道他说的‘小问题’指的是厉娆这边的事,还是大师兄那头,叶凌握着方向盘的拇指腹在盘把上轻轻摩擦。 不想,车后座传来软软的声音,“什么小问题?” 后视镜上同时出现了两对视线,就见后座的小团子已经幽幽转醒,水汪汪大眼朦胧,初醒的样子带点了迟钝的呆萌。 “……是不是找到大师兄他们了?”连声音都软得不行。 瞧她这小模样,绕是老二这样的人也忍不住想捏一把,奈何安全带卡在座位上了,他只得退而求其次递过去一包湿巾。 “找是找到了,但不知具体遇上什么事情。” 画画楼接过湿巾,往脸上随意抹了一把,冰凉的敷面让她瞬间清醒许多,接了他的话,“还查到别的东西?” 她将使用过的湿巾往车腿位置的小垃圾桶里翻盖就扔,当盖子要落下前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老二将屏幕一分为三面,主要是针对后座位置,他也不指望开着车的人分心来盯着屏幕。 看着面前四四方方有四A纸大小的屏幕,画画楼一眼就捕捉到了上面提到的重要的东西。 “那个叫屯新村的地方改过名字?” 没想到她的关注点这么敏感,老二看了眼后视镜才回答,“嗯,大概从十六年前开始改的。” 一个村如果不是遇到什么大事件,正经是不会随便改名字的,而且还改这种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地名。 “十八年前那村子发生大量不明原因死亡,那个时候技术问题还是当地不作为,总之前前后后查了两年没查出个结果,甚至还请了法师也没什么用,最后不了了之。当地村民不得已大部分往外迁出,因此连名字都取了个新的。” 认真听着,一边滑动屏幕,“二师兄能找到原因吗?” “查到了一点。”老二直接给她翻到了所查到的地方,“从[特殊部门]安全处查到了当年有工作人员还是找到了不少的资料,以及这件事一直在[特殊部门]特殊备案档中。” 也就是说,尽管过去了十多二十年,这件事依然还是有相关部门关注着的。 可是,为什么呢? “难道,除了此地,还有地方发生了类似的事件?”画画楼微微蹙眉。 老二就是喜欢像她这样一点即通聪明人,眼里全是欣赏,“对,全国境内一共发生了类似事件三起,按时间上算的话,屯新村是最早的,最近一起在云河州内,发生在一年前。是一个新开发的小区,因为不像传统村镇,人口没有那么密集,以人数来说不算最多。” “但范围很广?” “对,如果以三起来来比对的话,屯新村死亡人数最大,但范围最小,而云河州内那个小区以及周边住户,方圆近三公里。” “密度呢?”画画楼头也没抬,双目一直在屏幕上,“死亡比例也是屯新村吗?” 老二摇头,“如果按密度比例来算的话,死亡率是云河州那个小区,几乎一成。” 也就是说一个小区如果有一万人,死了至少一千人吗? “嘶,那也太恐怖了吧?”开着车的叶凌忍不住插了一嘴,简直就是死亡小区啊,阁谁谁敢住啊?“都这样了也没见网上有一星半点的报道啊。” “这种会引起大恐慌的事,不会让报道出来的。”老二不以为然,“虽然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但最近似乎相关部门已经开始着手要再次进行调查了。” 毕竟不能就这么放任着,揪不出原因处理,谁知下一个地方会不会发生在自己所居住的环境中? 叶凌忽然大惊,“糟了!如果那么危险连相关部门都处理不好的事,现在大师兄他们……” 老二比他镇定许多,低头慢慢翻着所查资料,“性命之忧倒是没有的,受点皮外伤在所难免。” 他说得轻松,目光却放到反视镜上,看到后座的团子目光专注地盯着屏幕,也不知该松口气还是再着急一点。 就听到后头传来那软糯的声音,“二师兄说得对,虽然对普通人来说的确凶险,但大师兄他们也绝对常人。” 她说得坚定,但小红唇却抿得有些紧,到底是有些担忧的。 没想她忽然抬眼,视线撞在一起,连老二这样的人都怔了一下,就见她张了小嘴问,“能查到是哪个部门接手了吗?” “往后翻。”老二回她,“是[特殊部门]的第三支分组,新上任的是个非常年轻的……普通人。” 画画楼依言翻到了后面几页,“普通人?” 姓名:邢宇鸣 性别:男 年龄:25岁 职位:第三支分组组长兼督察。 职技:阴阳眼 种族:普通人 看到最后一项,画画楼有点莫名。 “[特殊部门]也会用到些……非人的职员,不过保密性很强,需要非常核心人物才能得知,所以上面虽写着普通人,但其实未必。”老二解释。 “连二师兄也查不出来这些‘非人’吗?” 老二摇头,“暂时不能。”他想了想,“如果小师弟非要查的话,回却后我可以查一查。”只不过,也有可能引来大麻烦。 画画楼按着屏幕的手有些用力,直接穿过了虚拟屏幕。 ‘非人’……是长得和人类一样,但,与有不一样的地方的怪物吗? 比如,她。 也就是说,除了自己,这世间还有不少这种‘非人’存在,她不是一个人。 原来,不只是她一个人。 “小师弟?”二师兄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出神,她茫然抬眼与他对视。 “我发现有个奇怪的地方。”老二像是没留意到她那短暂的出神似的,着手划动屏幕,翻至最后一页,“这个邢宇鸣似乎在打听你。” “打听……我?”画画楼的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掩饰得很好。 “对,他似乎在半年前也上过华临寺,不过被住持给婉拒后,就开始打听你的情况。” 而画画楼也只是最近这个月才开始活跃,而他打听情况的时候,却是在小半年前。 “半年前……掌门师父还在观内,为什么不找当时的掌门?”反倒打探她? 面说,那个时候,除了十方观,这世间还有几个人知道她的存在? 这件事,老二也觉得奇怪,如果不是他正好调查屯新村的事情把这个人牵扯进来,还真不知道有这种事情。 “这事后来没有结果,我们也没听说过,是不是被师父那老头给处理了?”老二摸了摸下巴,这的确像是那老头的做风。 叶凌听着忍不住插嘴,“以师父的性子,处理了还不得跑去跟小画画邀功?” 还能守口如瓶将这件瞒得密不通风,一点都不像那老头的做派。 那老头最喜欢就是逗小画画这个最小的徒弟了,若不是那老头是那种性子,大家估计一年也见不着这个最小的师弟一面。 两人各抒己见,都忍不住牛看后视镜。 后座的人不知是不是听到掌门师父的往事,一时有些愣神,不过却持了不一样的看法。 “我……隐隐觉得,是掌门师父让那邢宇鸣知道我的存在。”不然,华临寺的和尚又怎会知道她顺道告诉一个特殊部门的职员,让对方对她产生兴趣呢?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前头两人都困惑了。 画画楼也一样不解,如果,真是师父主动引起对方的注意,目的是为了让她接触到外面世界更多的人? 还是,让她认识到这世间,还有‘非人’的存在? 第35章 老旧破村 那是个诡异阴深的地方 三个多小时的车程, 画画楼倒是醒了,老二一路不再对着自己的屏幕后又开始睡眼朦胧了,连下车时都有些恍惚。 “嗯?到了吗?” 前面是个偌大的石建牌坊, 上面写着[屯新村],还雕刻了龙纹, 头角却是麒麟戏珠,怎么看怎么财大气粗。 牌坊下站了个人,正是那个陈经理, 伸着脖子望着过路的一辆又一辆车, 直到看到面前这车打了拐开进来, 焦急的脸上露出了惊喜。赶紧扑过来扒车窗门上。 “哎哟你们终于来了!” 副驾上是老二,他淡淡瞥了一眼没理, 驾驶座上的叶凌只得无奈开口,“车能开进去吗?” “能的能的!往里面一直开就行了, 都是大路很直的。”陈经理赶紧开口, 往后退了两步并往前走上了牌坊边停的女装摩托车,开在前头给人引路。 这陈经理看起来混得还不错, 偌大的乡村别墅矗立在村大道一百多米边, 还专门开了条大道,两边栽满了花树,这个季节花儿绽放得十分娇艳美丽,像极了一条新婚大道。 车在那座大院前停画, 仅是大院门前就能停放好几辆车, 宽敞得像土地完全不需要钱一样。 那陈经理看起来挺焦急的,伸着脖子看着下车的人,两个小青年,再加一个……小盆友。 “??”陈经理发出了他的困惑, “叶道长,只有……你们三人吗?” 叶凌打量着这土豪式庄园,微不可见地“啧”了一声,才应道,“啊,怎么了?”他对男性态度十分明显,明显的不太好友。 “没、没事。”陈经理被这两位冷淡的道长瞥得浑身不自在,目光转向两人中间那个抱着一堆……零食的小娃娃。 小娃娃盘着个丸子头,小脸蛋粉嘟嘟的,小嘴殷虹,大眼汪汪……地看他,十分有礼貌地还做了个道礼,“叨扰了,陈居士。不知贫座的三位师兄们现在何处?可否带我三人前往?” 正想引三人进屋的陈经理神情一僵,“三位旅途劳累不先……入屋休息休息?” “我观三位师兄现在生死未卜你居然还叫我们先休息?”叶凌横眉怒目,看起来非常不善。 老二这才开口,假惺惺安抚,“抱歉,事态紧急,我师弟也只是关心则乱。陈居士还是直接带我们去吧。” 陈经理无法,只得舍了摩托车带着三人走回大道,又拐上了村道,最后上了小道,一路走,建筑就越稀零,越破旧,地方也越荒凉。 经过一片破旧的房屋时,三人仅从那些破败的房屋与结构看得出,当年这里人口密集又繁荣。 如果不是特大因素,谁愿意舍弃世代居住的地方,搬到一两公里外去重新建造的家园? “看起来鬼气森森的。”叶凌情绪有些焦躁,平时绅士姿态殆尽,看起来火爆得跟顾听风似的。 画画楼看了他一眼,转看自己右边的二师兄,对方还她一个勾嘴微笑,还是那种邪气的笑,耷拉的眼皮底下有着无法言喻的精光,不知盘算着什么。 或是,对什么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她对这几位师兄还不是挺了解,所以并不能从那样的眼神中知道他到底对什么产生了兴致,只是转回头继续留意着周围。 的确像五师兄抱怨的那样,鬼气森森的,明明西落的日头还在,可这里却给人一种灰蒙蒙的阴沉,感觉远一点的地方都要看不清了。 但,除了他们三人,走在侧前方带路的身为普通人的陈经理仿佛毫不察觉一般,也没有被这种古怪的气氛给感染,一路上挑挑捡捡地把事情交待着。 白一竺他们是陈经理亲自带过来的,一入村后三人神情就变秘凝重了起来,在陈经理的一翻话后,他们也没有迟疑,当下就前往后祠堂了。 还是陈经理带的路,他也将事情前后交待了一遍。 “村子里的人都是世代居住在这里的,有山却不荒凉,土地肥沃,比附近村镇都富饶,的确容易招来不少妒忌眼馋,据老一辈说,当年受了不少的打击,但村里都挺过来的。不想这一次这么邪气,就连上面派人来调查也没个结果,后来逐渐谣传出来说是世代福气所以需要付出的代价。 这件事之后地搬迁还是上头的安排,村里不少人是反对的,只是后来又莫名其妙地没了不少人后,族长最后还是决定搬迁,大部份人都是同意的,只有一小部分人依然固执留下。” “那,留下没搬的人呢?”当时顾听风问。 陈经理脸色越来越难看,“差不多……都没了。”留下的还不少,零零总总得有一百多人。 “没了?”顾听风听得头皮发麻。倒是老四这种时候还一脸平静,“差不多……就是说还有活下来的?” “啊,对,有十来个吧。”陈经理的脸色有点古怪,“他们现在都还住在原来的地方,没有搬走。” 当时顾听风听罢脸色都有些煞白,瞪着一双美艳的眼,“他们……现在还好吗?” 陈经理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前头的三人没有继续追问,但叶凌却皱起了眉头,“所以,那些没搬走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画画楼目光投向别处,小耳朵却在听那陈经理沉吟片刻后的回答,“还在旧村里生活,不过他们……性格变得很古怪,与不和外村的人联系了,就算是最至的亲人,只要搬迁出去的,都不再有往来。” “一点往来都没有?”老二瞥了陈经理一眼,“那他们的衣食住行?” “都是外村的我们每周往里送的,他们不肯出来,就待旧村里,也不劳作,要么在旧村里游荡,就么紧闭门户不出,我们也是没有办法,都是有着血亲的关系,哪能不管啊?” 说到这里,陈经理脸上尽是无奈。 听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的叶凌恶害地打了个冷战,“晦气。” 画画楼却扭回头问,“上面派来的人不好奇为什么留在旧村里的那些村民为什么没事吗?” 终于有人问起这个问题,陈经理拍着大腿,“哪里没有啊?当时我们软硬兼施好容易逮了一个还抽了血板,不过后来不知为什么不了了知了,估计是也没查出来所以然来。” 听这话,她想起了二师兄‘借取’出来的那些资料中,[特殊部门]有一个档案是加密的,二师兄在车上说过,他只破译了前两道密码,也就是说后面至少还有一道锁,他需要花更多时间才有可能解开。 “……是和那个档案有关吗?”她低垂着眼低喃。她的低喃倒是被跟在她右边的老二听见了,“有很大可能。” 她抬头与他对视,两人同时接收到了对方眼里的讯息,猜测其可能性更大,那么问题就来了。 为什么要加密成为秘密档案?又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毫无动静,是因为没有结果吗?既然没有结果,为什么要费心地加了至少三层密码? 他们正在思考着,就听到陈经理那带着口音的嗓音透着一丝丝惧意响起,“就、就是这里了,” 见三人一致看向他,他脸色尴尬又无奈,“我们也只能到这里了,再往前的话,就、就会出事的!” 叶凌脸色阴沉,“会出什么事?” 陈经理被他难看的脸色给瞪得很不自在,踌躇了起来,再次被不耐烦地瞪视,这才唯唯诺诺又支支吾吾开说答,“就、就是会死的!会死得很恐怖,眼珠子内脏都会被挖出来!” 明明对方恐惧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可不知为什么,三人就是觉得这陈经理这个样子有点搞笑,愣是没感觉出来有多恐怖。 “那你们怎么给里面的乡亲送东西?”画画楼问。 见这三人不再逼问自己,陈经理的情绪才稍稍的松了松没再绷得那么死紧,额角都冒着汗珠,咽了咽口水,“村里、村里人送东西都差不多送到这里,至多往前一点点。就算是这样,体质差一点的,回去都可能事大事,体质稍好些的,也会大病一场。所以没几个人愿意送东西来的。” 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这倒是没什么,画画楼不以为然,也不为难他,“那你回去吧,我们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一听她这话,陈经理松了一口气同时露出了担忧,“几位……就这样进去吗?那三位道长都……”没能出来。 后面的话被叶凌给瞪回去了,画画楼态度虽然冷淡,却也算温和,“没事,陈居士尽管放心。” 虽说这小住持娃娃说得淡定,但陈经理明显的担忧与不放心,不大的眼往里瞟去,又哆嗦着收了回来,像下定什么决心一样,“要不,我还是带三位再进去一点吧,只要不是太深,大不了回去病一场也就算了!” 他表现得大义凛然,叶凌却嗤之以鼻,但画画楼却是发话的那个人,“也好,那就劳烦陈居士了。” 她一同意,不说叶凌,就连老二都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这不像是她的性格做法。 这新小住持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内里柔软得很,尤其这种事关人命的事,她哪会让这个普通人跟着去冒险? 第36章 神秘人物 ‘陈经理’被拧着胳膊压着动…… 陈经理明明害怕得瑟瑟发抖, 却依然壮着胆子把他们带进旧村了,不过他似乎真的很忌讳里面的情况,怕得要死, 带得不是很深入。 在入村口附近时,他就脸色发白地停下来了, 声音颤抖,“就、就送三位到这了,再、再进去, 我出去就、就不只是大病一场这么简单了。” 看得出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估计再逼他进去一点, 吓都能吓破胆,也只会坏事。 这种情况之下, 别说像画画楼这样面上冷淡心情还算善良的人了,即便是叶凌这种对男性不太好善的人也会动恻隐之心, 不想为难他。 却不想, 老二与画画楼对视后一个冷眼微变,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 他大步上前一把制住了转身要回去的陈经理, 他看起来白皙娇嫩的模样明明柔弱无力,可面不改色就能生擒一个壮汉,甚至按着对方的手臂在其后毫不费劲似的。 “痛痛痛……”陈经理一脸懵然只记得呼疼,挣扎了一下居然纹丝不动, “干、干嘛啊?槽槽放开!” 别说当事人陈经理, 就是叶凌也面露诧异,“怎、怎么了?”他的视线在三人之间来回地转,最后困惑地盯着同样一脸无辜并被扭得有些痛苦的陈经理。 除了老二那过份白皙的脸上有一丝冰冷之外,画画楼看起来十分平静, 她只是淡淡地看向痛苦着脸叫嚷的陈经理,没有说话。 叶凌也看她。 她话少,老二挑了一下眉头,替她开口,“陈经理不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把我们引来这里吗?” 陈经理一脸懵圈,“解释么子啊?先放、放开!” 瞧着不老实,画画楼淡淡地开了口,“我几位师兄没事倒也罢了,如果有事。”软本淡若湖水般的眼神一凛,明明粉嘟嘟的小脸却给人一种凛冽的气势,吓得人一时间错觉地以为面前的不只是个小孩子。 “我、我不懂你说撒子!”陈经理瞪着眼,看起来五官普通的脸上,没什么痛苦,却满腔怒气,“你们到底要干撒子嘛!?” 仿佛一点都不在意这男人的态度,还是那淡淡的口气,“这里布满结界,就是我五师兄都还没察觉,你一个普通人,怎么就能进来了呢?甚至还带着我们到了这个地方。” 她凑前了一点,因是被压着弯了腰,所以她不需要仰视,“你不是陈居士,你到底是何人?” 她凑得近,只见这张平凡的脸上不再有怒意,甚至咧嘴勾起了个比老二往日还要邪魅的笑,在这张脸上,显得那么的诡异不协调。 忽然,顷刻之间,带着这张脸的‘陈经理’一个返身,轻易就挣脱了老二的钳制,甚至在眨眼之间退出了两丈外,一个翻身明明笨重的身体却轻盈如燕,稳稳落在那得有一米多高的破墙上,背着手望着他们三人。 明明还是那个普通人,可气场完全不一样,闲然地立在那儿,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气势,目光却投向了三人中间最小那个,眼里带着满满的兴趣。 “你,真有趣。” 画画楼也不介意这种像打量商品一样的目光,直白地回视他,“我三位师兄在哪?” 不想对方勾唇一笑,“他们死了。”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紧紧地盯着这个小团子看,有些失望地没能从那张粉粉的小脸上看出别的情绪来。 “好吧。”他耸肩,语气轻佻,“这里布满了结界与陷阱,谁知道他们是死了还是被困在了哪里呢,小家伙,你知道吗?” “那你引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画画楼冷眼看着面前这个诡异的人,她脑中闪过了在楼家结界里遇上那个冒充大师兄的人。 “你是上次在楼家冒充我大师兄的人?” 虽然是疑问句,但她的口气已经非常肯定了,这引得对方又忍不住笑出了声,并且十分坦然,“是又怎么样?” 他的目光落在她两边蓄势待发的两个年轻人,平静地警告,“别乱动,我可不想在小家秋面前搞死人。” 老二:“……”好大的口气。 叶凌:“……”谁弄死谁还不知道呢! 画画楼:“你威胁不了我们。”她手一抬,白嫩的手上多了一把拂尘,语气重了些,“放了我三位师兄。”不然别怪她不客气。 即便面前的几人剑拔弩张,‘陈经理’仍是那闲然模样,好脾气地反问,“威胁不了?你大可以试试。”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看到面前的小家伙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她紧张了。 有意思。 他一下子闪到了小家伙面前,果然看到她眼底再次闪过的惊骇眨眼即逝,左右一下弹飞了反应还算迅速的两轻年,直直站在她面前俯身直她对视。 这双眼,很纯清,但又……浑浊。 “告诉我,你是怎样的存在?”他的声音变了,低沉得像大提琴。 一瞬间画画楼就明白了,这才是这个诡异人物的原来声音,尽管惊骇于这人的速度,但还是能在一瞬间镇定下回,无惧地回视这个人。 连眼睛都不一样了。 她张了张嘴,“你又是怎样的存在?” 可以随意变化成别人这么恐怖的技能,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对方不答她,却也没有回答她的反问,那双……看起来不太像普通人类的眼睛,带着兴趣盯着她,眼角上勾,应该是笑了。 “放心,他们还活着。”他笑着,忽然伸手,吓得画画楼本能想退后,另一边被弹出来的二人动作迅速再次发起攻击,却像小孩子撼大人一样,毫无作用地再一次被弹开。 只觉得脸上被人捏了一把,不太疼。 而眼前的人却已经再次往后翻出了两三丈,传来那低沉的声音,“小家伙,下次再见!” 画画楼反应也算十分的快了,小身子像炮、弹一直冲了出去,但依然没能赶上那身影。 耳边再次传来声音,“以你的能力,应该能找得到入口,不用感谢我……” 声音远去,再也追不上了。 她停下了脚步回身,担忧的目光看到捂着被摔疼的地方的两位师兄也一脸焦急冲过来,“没事吧?” 她摇摇头,“我没事,倒是师兄你们。” 两人也摇头,除了被摔得有点疼之外,并没有被攻击的伤害。 这个时候叶凌才生了睦劫后余生的心悸,“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简直不是人的速度与能力。 “也感觉不出妖邪气息。”老二的脸色也不太好,如果对方有敌意,刚才……他们根本护不住小师弟。 画画楼松了一口气,“嗯。”万幸没事,她扭着小脖子四下张望,“那人引我们来这里,可我感觉不到他对我们有恶意,我想他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她这么一说,叶凌立刻反驳,“那还叫没恶意?” 被老二冷冷瞥一眼后,他一脸不服气地闭上了嘴。画画楼继续说,“那人的意思只要找到出口,可能就可以找到大师兄他们了。” 老二脸色还是不太好,“对方是敌是友还不能确定。”他猜测没有错的话,这个伪装成陈经理的人和上次在结界里伪装成大师兄,将小师弟骗入结界中的那个即便不是同一人,也必然有莫大的关系。 想到上次,这小团子连骨头都破皮而出血淋淋的画面,就怒气难消。 感觉到他的怒意,画画楼有一丝诧异,却误会了,“二师兄别生气,至少我们现在大师兄他们的确很大可能被困这个地方。”算是有点功劳? “可是小画画……”叶凌仍是不放心,“我们还是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吧,这一看就是那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设下的陷阱,我们现在知道了还往里跳是不是有点傻?” 画画楼:“……” 她也不能用自己的直觉就轻易说服两位师兄,于是,退而求其次,“这样吧,我留下来找线索,两位师兄回到外头,如果两个小时后我没出去,你们再想别的办法?” 于是,她立马面对了两位师兄的怒火。 “……”有些委屈地眨了眨眼,五师兄气得哼了一声后,居然不理她了,怎么连二师兄都带着怒意了? 面对着两位师兄莫名其妙的怒意,最后还是三个人在旧村一条街一条巷地开始搜寻线索。 这个旧村不愧是富豪地方,即便是十几二十年前的房屋,多数都是完好的,除了长草长青苔的一部份之外,甚至还有几家房屋看起来还不错。 可即便如此,这旧村还是透着一股子的阴森森,让人很不舒服。 叶凌找了一圈后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什么鬼地方!” 走了略后一点的老二悄无声地抓住了身边团子的手,画画楼不解抬头却看见他面色凝重,并且向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拉着她一下子闪到了一边的满是荒草巷里。 然后按着她的头,警惕地望向刚才走着的大道。 画画楼大着双眼,努力伸着脖子抬头,透过茂盛的草丛看向外头,但是这些荒草太过茂盛高大,她小小个子站起来都能被淹没了,别说现在埋蹲在里头,根本看不着外头什么情况。 第37章 暴露出来 从楼家一直跟着的神秘“东西…… 叶凌搓着胳膊吐槽这里阴气森森的, 许久得不到身后有点回应,奇怪地回头,整个人都懵了。 人呢? 那么大的两个哪去了? 他着急地往回走, 边走边找,“老二!小画画——” 他声音很大, 也很焦急,从路过的地方回往找,两边都是浓密又荒凉的野草, 偶尔看起来不那么荒的都是因着水泥路够宽也够结实没有长缝。 看着两边的草丛都没有像被人走过的痕迹, 而且他喊得也大声, 不可能在附近的话却听不到。 心里焦急得一批,却忍着慌乱, 一巷一巷往回找,喊声也没停过。 然而, 他找了整条大道都没有什么发现, 更焦急的是,他……似乎迷路了。 这边—— 老二和画画楼二人又蹲等了一会, 就开始听到外面大道上隐约有什么声音, 但持续时间很短。 画画楼试图伸着脖子没有结果后,她就安心地蹲着了,直接被二师兄拉着,“走, 我们往另一边。”从草丛反方向行去。 这些长了十几二十年的野草, 即便是成年人的老二都快要被淹没了,更别说个子才勉强一米高的画画楼。她艰难地拨开面前过高的荒草,只顺着被压歪了些的缝隙跟着挤了老长的一段路。 终于走出那些荒草后,他们走上了水泥路, 两边的草倒往水泥中间蔓延生长,偌大的水泥路也只剩中间一点地方,却又因长年无人护理,从缝隙间长出不少的野草。 望着这些景象,让她联想到了如果世界末日后的十几二十年,大概就是这副模样了吧。 “小师弟,我们走这边。”老二走在前头,看起来很谨慎,四处张望警惕着,仿佛危险就在附近徘徊不去。 她一边跟上,一边追问,“五师兄怎么办?” “老五平时只要不是在你面前,都是挺可靠,不用担心。”老二头也不回,神情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继续前进。 画画楼:“……”意思是在我面前的五师兄从来都很不靠谱吗?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很大的像球场的地方,周边长满了荒草,但中间的水混铺成的地方能看得出非常大,而且比道路高出许多,像是将一个大坡给铲平了然后铺上水泥。 老二应该是没见过这种……不像建筑的地方,有些困惑,“这是……大型篮球场?”他四处看了看,没找着球门。 “这叫晒谷场,村里人也会叫‘禾塘’,晒谷晒粮用的。”她走了上去,四处从都缝里长出不少的野草,“偌大的晒谷场是分每家每户都有一块的,有时候乡亲们的智慧很神奇,明明没有划分,却每一年都能准确地记住自家那一块从哪里开始到哪里结束。” 这是她上一世的一个感慨,没想到延续到了这一世。 “嗯,人们的智慧无穷无尽。”老二应着,他开始四处眺望,像寻找着什么。 画画楼看向他,又转眼看四周,晒谷场的确很大,她个子又小,居然有种一眼望不到头的感觉。 但往回眺望的话,能看到大半个旧村的样貌,她个子小又因旧村杂草丛生,她找了一会还是没能看到五兄师的身影,于是只得暂时放弃。 回头看到二师兄已经简易地毯式地找了小半块晒谷场了,现在正低着头继续。 她走了过去,一边同寻找,一边问,“二师兄,结界口在这个地方吗?” 老二头也没抬,“我只能感觉在附近,并不能准确判定在哪儿。” 她不由感慨,“二师兄真的很利害呢,发明东西已经是登峰造极,玄学也是五位师兄之中最利害的一个。” 侧前头的老二一怔,转首看她,似有些不太明白她想说什么,“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画画楼忽然笑了,因为她很少笑,或者说她几乎不笑,这一笑显得那么突兀,可又长了这么张粉嘟嘟的小脸儿,让人看得有些恍惚。 她说,“二师兄,这个结界并不难找到,连我到了这上面都能感知到具体位轩,为什么明明比我更利害的二师兄却要一寸地一寸地地找呢?” 面前的二师兄终于没有分心继续寻找,而是缓缓转过身,颇有些居高临下看她,过份白皙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些许神情。 “小师弟到底想说什么?” 画画楼抬眼回视,“我二师兄虽然看起来冷漠了些,但其实为人很好,当初在楼家时他就给我塞了那个锁。”说到这里,她微微地笑了一下,“所以,绝对不会丢下另外的师兄弟不管的。” “当时情况紧急,那里危险得很,不拉着你跑现在我们都进去了。”老二微眯着眼,语气中有些气恼她的不信任。 她神情却丝毫未变,在那儿闲散地来回踱步,“这位……居士,你可能想过,为什么我会发现你不是陈经理吗?” 对方神情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我不明白你说什么,小师弟是不是被吓着了有些神智不清了?” 画画楼不在意这人的最后挣扎,她继续用聊天的口吻说,“因为,我能感知接触过的人或事……灵物的气息。” 在对方想张口辩驳时,她开口打断,“当然,你很自信隐藏得很好,至少我的五位师兄都察觉不出来,这点我承认。” 她勾着嘴笑了笑,“但我却能。” 也许是穿上自信又笃定的笑,‘老二’的气场缓缓的就变了,不再是那个耷拉着半垂着眼皮即便危机在前都一副慵懒模样,那遮了半边眼的刘海被他一拨,往后撩搭了起来,整张脸一览无余。 不得不说,老二的脸长得十分精致漂亮,和老三的顾听风那种雌雄难辩的美不一样,他的五官精致得恰到好处,像极了精心捏出来的瓷娃娃。 带着病态一样的白皙的瓷娃娃。 “仅是感觉气息不一样?”‘老二’的声音也变了,低沉有力很有磁性,不像原来那懒洋洋的公子音。 画画楼看着这张着头回一完全出现的脸,有一瞬间的出神,答得有些不太专心,“也……不全是。” 定了定心绪,又恢复了平静。 “其实,是你不太了解我的五位师兄,模仿的看似很像,其实很多细节已经暴露的。” 想到第一次,“大师兄虽然关心我,抢着要背我这种事不是他会做出来的;五师兄从来不会唤我‘小师弟’……” 她抬眼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二师兄其实非常被动,他从来不会主动去做某件事,因为他很懒。” 连眼都懒得睁开的人,怎么会这么主动随她一起进入这里后又主动做起了侦查工作? ‘老二’脸带戏谑,“你的意思是我是假的?” 这么明显的事情,他还问。 然而画画楼却紧紧地盯着他,“这是二师兄,至少在进入这里之前,还是二师兄。” 对方不禁挑了一下眉,仿佛在等她的继续解释。 她却避重就轻,“所以,你在观里就对二师兄下手了?”在他们都不在观里的那段时间里。 也不知道是忽然不想挣扎了,还是觉得这个问题提得很好,‘老二’笑吟吟地应了她的疑问,“更早。” 这个回答的确让画画楼意外,瞳孔一紧,“……你,从楼家就跟着我们回了道观?” 然而他们谁都没有发现! 那么,这个‘人’,是怎么随他们回山上的?这些天又躲在什么地方? 她看到对方居然还扬了扬眉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目光! “你!”画画楼一时说不出话来,吸了口气,“你放了我二师兄!” 说着话的时候,小手一拍,同时放出来了两个……非人异兽和一条人鱼。 人鱼没在笼子里,肚脐往下是条粗壮的人鱼尾巴,泛着蓝光的鳞片看起来很光亮。 相比之下,另一边白球似的的狡崽凶兽显得毛茸茸的有点萌,十分愧对它这个凶名。 看到白球似的狡兽时‘老二’的脸色没什么变化,转向另一边的人鱼时露出了一丝诧异,“你真的进去了。” 那不是疑惑句,而是笃定句。 他的话却让画画楼有些困惑,但她敏慧聪明,“你进不去。” 这点对方似乎并不介意承认,“现在的我的确进不去。”他看着她的目光逐渐产生了兴趣,“但你进去了,不是吗?” 画画楼微微眯起了那双大眼,“所以,当时是你故意诱我进去的?那边是什么地方,不可能只是一个结界空间吧?” “当然不只是。”‘老二’神情悠哉自然,一点都不在乎画画楼有可能随时发飙,看起来毫无防备,“那是一个……秘境,对,按你们现在的话来说,那就是一个秘境。” 秘境? “不是平行时空?” 对方却好笑地看着她反问,“难道秘境本身不就是平行时空吗?你们人类向来如此解释。” 忽然间接收到这么大的讯息,画画楼一边快速接收一边分析,并继续提出她的疑问,“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啊?”这个时候的‘老二’,除了声音,连那双眼都完全变了,不再是耷拉着像永远没有睡醒的样子,而是狭长的,精明的,透着某些算计。 但不可否认,这是一双极为好看的双眼,瞳孔和人类圆圈儿的不太一样,是竖型瞳,颜色也很不一样。 第38章 新的结界 今天,算是一个特殊的纪念日…… “目的啊?”这个时候的‘老二’像是在回忆又像要思考, 仿佛他的目的太久没去,所以有些记不住了。 而这边,人鱼和凶兽以及画画楼形成了半包围圈, 随时要动手的架势有点气势汹汹,对方一点都不在意, 还是那闲散态度。 “啊,我想起来了。”他忽然一拍脑门,眼神都亮了许多, “我有件东西落在里面了。”他看着面前多了份戒备的小团子, 不在意地笑着, “正好看到你你们出现在那个地方,顺手就把你送进去了。” 画画楼:“……” 要是老三或都叶凌在这里, 估计得直接冲上去干架了,这是人说的话吗? 也就画画楼这样冷性子的一脸淡然看着对方, “但你没有让我知道你落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所以, 这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 “对。”对方非常欣赏地点头,还没开口之前, 画画楼打断了他, “你只是想试一下我能不能进去,所以并非为了让我进去帮你找东西,对吗?” 这回对方不仅满眼欣赏,直接为她鼓起了掌, “啪啪啪”三声, 一脸喜悦,“虽然当时我并不清楚你能不能进去,更不知道进去后你大概率出不来,我还是试一下, 没想到惊喜如此之大。” 真是意外之喜。 当事人听得一脸平静,倒是凶兽小狡崽对着那眉开眼笑的人龇牙咧嘴,替新主愤愤不平。 它是全程跟着的,因此事情经过也身受同感,进去一趟毁了它不少的修为灵力,可不得恨死。 人鱼原本装尾巴立在那儿神情倒是很淡,这会儿终于抬起了头,目光落在那个‘老二’身上,它似乎有些诧异,随后又露了些茫然。 “我对你……有些熟悉,你很像我见过的一个人。” 画画楼:“……”你这条鱼怎么见个人都说见过呢? 像极了搭讪小王子。 然而‘老二’并不理它,也不在意一只凶兽龇牙自己,他的目光还是那般感兴趣盯着到了这个时候依然十分淡然的小孩身上。 “你很镇定,不生气?” 这话说的,“我生气你是不是会更高兴?” ‘老二’点头,“当然,会非常高兴!”简直可以让他高兴多年。 “……”所以,我跟你是有多大的仇? 大概是觉得和这人没法聊了,画画楼朝人鱼示了个意,气氛立马就变了。 ‘老二’挑眉,“你们抓不住我。” 尽管对方表明立场,画画楼却不为所动,拂尘一甩,浑浊的周围一片灵气浮动。 被半包围的‘老二’脸色终于变了,推着掌防备地往后挪,“有话好商量,在这种地方打起来,我们只会两败具伤。” “那你告诉我二师兄他们人在哪?还有我大师兄他们。”她问的是两拨人,笃定了面这个‘老二’肯定知晓。 ‘老二’一指自己的脸,“他们在旧村外围,至于先头来的那三个,不就在这晒谷场附近吗?我正找着入口,你非要剖根问底。”这不拖了不少时间? 要那三个人弱小一点,这点时间估计也完蛋了。 画画楼的脸色终于变得有些难看,她直接挥着拂尘,发起了攻击。人鱼和小狡兽十分默契,看起来一个妖异漂亮,一只小白球似的小东西,怎么看都没有什么杀伤力,没想到发起攻击,一个比一个犀利,反倒弄得画画楼不知要如何下手了。 她到底是没练习过打架的。 不过,虽然两只……非人的攻击凌厉,但对方似乎并不恋战,且应付得很轻松,还游刃有余地朝画画楼挤眉弄眼,“小家伙,再不快点找出界口,你那三位师兄估计就永远出不来了……” 他的话成功让画画楼停止了动作,她招了招手,两只非人滋溜地窜了回来,十分默契。 她朝那被逼退得有些远的人瞥了眼,算是警告,却没有说出警告的话来。 比起‘老二’刚才仔细一寸一寸地查找仔细,画画楼看起来一点都不严谨。 往偌大的晒谷场眺望,能见到的都是草长得不高的地方,那些裂缝或周晒谷场周边,野草不知往中间伸展了多少米了。 她个小,望过去自然比难困难,但她的神情又那般镇定,虽然不是胸有成竹,却也了然于胸,看得‘老二’很是意外。 “你找到了?” 他身子轻盈,居然立在了一枝看起来并不是很茂盛的灌木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画画楼的举动与神情。 画画楼闻声却没理他,而是微微地拧着眉仔细看着自己的脚步,她的步子并不大,可跨出的第一步,仿佛就是一个格,至少有一平方那般大小的格。 不多不少,她行了七七四十九步,行过之处隐约形成了一个偌大的图案,当最后一步跨成,整片的水泥地与荒草之间瞬间清空,露出了一片……古旧房屋! “利害啊,小家伙。”连‘老二’这种似敌非友的都忍不住给她鼓掌,也有可能只是感慨这个宏大的结界。 没理那个还顶着自家二师兄脸的人,画画楼招呼着人鱼和小狡兽,待它们靠近后,拍拍自己腰间,“你们回里面去吧。” 万一发生什么事情,待在空间带里是最安全的。 人鱼本就不是那么听话,这会儿只是用那水蓝色的眼瞥了她一下,甚至连个表情都没有,小狡兽犹豫了一下,还是跳上了她的头顶。 看样子都不太听话。 原本听到她那么交待时,往这边蹦了下来走近的‘老二’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个小家伙,没想到还有加傻的两只。 “小家伙,就凭你带着这两只没什么用的异兽进去,那是真有去无回了。” ‘老二’的语气里比先头戏谑多了点东西,多了点冷漠。 画画楼没家去理这人的情绪变化,将扣在人鱼尾腰间那条带子收走,并嘱咐它,“我现在不束缚你,一会遇到危险,你自行逃开。” 她并不在意人鱼是否叛变,他们本来就不是真正的伙伴。 人鱼看着她,水蓝色的眸子里多了一丝人类看不懂的东西,仿佛不太明白这个买主为什么敢这么简单就解放了自己。 “走吧。”画画楼没有过多去揣测人鱼的心情思,抬步就往入口走去。 ‘老二’一声一吭,几个纵身,一下子越过了人鱼跳到了画画楼面前,惹得小家伙对他侧目,他倒咧嘴一笑,“里头很有意思的样子。” 好似在向她解释他为什么要跟进去。 看起来目的单纯又无害。 但画画楼对他并不放心,也不信这个假二师兄这么大费周章只是因为这未知结界里面好玩。 找到大师兄他们迫在眉睫,她不能与这个人纠缠下去,只能见一步走一步看着办了。 她甚至都懒得警告这人千万别胡来。 这个结界门入口有三米宽六米左右高,成拱门形状,却能看得出隐隐的与外界有些不一样。 画画楼屏息穿了过去,那层似雾似水的‘帘帐’划过身体时,没有任何感觉。 垮过去之后,往回看,即便是画画楼自己都吓了一跳——那是一片刮着萧风的悬崖,下头迷雾朦胧,往下望去深不见底。 让站在崖边的人容易头晕目眩。 便是画画楼也觉得眼前发晕一阵恶心,然后她就被一道力量给拉扯往后,正是那顶着二师啊脸的那个‘老二’,不太像人类的双瞳瞪着她,“不要命了吗!” 再看过去时,场景又变了,变成了他们先前没进来时所见到的那一片古旧宅屋。 这时她才发现,与外头的旧村明显还是现代建筑相比,这里是真的十分古典。 不是特别宽的道中铺着青石板,两边的房屋青墙灰瓦,房屋之间,偶尔穿过几条狭窄的巷子;道路干净得不像长久没人行走。 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不待她困惑,方才扯她的人指了指天,抬抬下巴,仿佛在说:你往上看。 天,是灰蒙蒙的,看不清多远。 四周的房屋也是灰蒙蒙的,寂静无声。 “这是什么地方?”画画楼警惕着周围,第一次用这种和平的口吻提出了她的疑问。 大概是她的语气变得随性了些,‘老二’看起来有点愉快,所以十分大方回答她,“这片大概就是那个叫傀村的地方,两百年前一夜之间忽然消失不见的地方。” “傀村?”这世间居然有地方叫这种名字? “时间过去太久没有记载,不过我隐约记得不知在哪听说过,傀村当初并不叫傀村,这个地方原本没住有多少人,后来大迁移来了几个外姓大族到此地落地生根,又因村中有一棵不知几百年的老槐树,都觉得是福旺神村,从此村子就改名叫‘槐树村’。” 顶着一张熟悉的脸却完全不一样的声音说了长长一段,画画楼一边不太习惯,一边又认真地听着,小眉紧蹙,心知道这里边不是个什么良地。 这人似乎很喜欢画画楼这样认真听言的模样,于是口气更加欢快,“‘槐树村’来了几大姓人口壮大也让村子变得富荣,甚至还听说出了个当官的呢。可不知为什么,直到两百年前,村子忽然改了名字,成了‘傀村’。” “傀,去人就是鬼,也不知是什么心态会取这种晦气的名字。没多久,这‘傀村’便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 第39章 你闭嘴吧 “……我若能找到,你能不能…… “傀, 去人就是鬼,也不知是什么心态会取这种晦气的名字。没多久,这‘傀村’便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 这个似敌非友的‘老二’忽然变得知无不言的坦诚, 给她解释了如此详细,让画画楼听着不知该诧异这假二师兄的坦诚, 还是惊愕这个村子所发生的诡异事情,小表情一时控制不好,看起来又软又萌。 还不自知。 “你的意思是, ‘傀村’的消失, 和他们忽然之间改名字有关?” ‘老二’兴致盎然地看这团子的小表情, “虽没直接关系,但也不无可能。” 的确, 想解决事情,就得从根本上着手, 可眼下。画画楼抬起了眼, “不知阁下如何打算,还是多谢相告。我目前首要还是得先找到我的几位师兄, 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阁下好自为之。” 言下之意非常明确,可对方显然不打算按她的意思走,笑眯眯的,“的确, 得来的这些资料是十分不易的, 小家伙既然要谢我,不能只是口头两片唇一阖,没个实际表示,对吗?” 画画楼:“……”还是头一回有人如此厚脸皮直接开口向她要谢礼的, 一时间居然怔在了那儿不知给个什么反应才对。 对方被她这个模样给逗笑了,“嗤”了一声,这小家伙吃可爱多长大的吗? 被笑话,画画楼也全然不在意,敛起了表情,还算客气地点头,“就此别过。”一副不想与之为伍的态度已经明显地摆在了脸上。 她转身去寻找方向,人鱼无声地跟着她,临转身浅蓝色的眸子瞥了一眼这个它觉得面熟的人。 这个古旧的村落看起来不比外头的旧村小,但建筑完全不一样,且诡异的也没有荒草丛生迹象,街道与巷子干干净净的,像刚下过一场大雨,将青石地板冲刷得十分干净。 在又路过一家院门口时,她停下了脚步,转身望了上去,这家院很大,门前几个台阶有前廊,门前两座大约有半米高的石墩,门前一块风屏。 “是个户人家。”她开口,算是给人鱼解释。 人鱼扭头看她,淡如深海一般的眸子里有些许不一样的情绪,然后它看到面前这个小小人类转头望它一眼,“你看起来很困惑的样子。” 它的确很困惑,这里的建筑它从来没见过。 然后它又听闻那软软的声音响着,“虽然和现代建筑几可行完全不一样,但这一家的确是大户人家。”她转着那细嫩的小脖子,“这里与其说是个村,不如说可能是个小镇,按二百多年前的生活水平,能大街上铺上青石板的村落不多,而些这里的房屋格局都有讲究,不像普通村落那么随性。” 虽然不太明显,但房屋之间,的确有讲究的排序。 但因她只走了很短的距离,还没能完全看明白,也一时疏忽了这个问题。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地方和外面的旧村地形有点像?”画画楼个子太小,看什么都总得仰起下巴伸着脖子远望,看到的东西也十分有限。 即便这般,她仍是发现了这些线索。 “何止像,几乎有一半是完全一致的。” 她的疑惑得到了回应,可声音却不是那空灵得像来自深海的声波,而那低沉带着磁性的男声。 “……”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画画楼扭头,果然看到那假二师兄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 而她,竟然毫无察觉。 这人实力果真是深不可测。 ‘老二’也不在意她那隐约间流露出来的戒备,像个多年老友一般十分熟稔的姿态,“虽然这里林外面的旧村大了一半,但地形的确非常相似。” 说着话人已经来到面前,人鱼没搭理他,也没有防备他的靠近。画画楼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提了起来,然后坐上了架宽厚的肩膀之上。 她愣愣地低头,架她起来的人去朝一个方向指去,“看那头。”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确可以看得远很多,这假二师兄所指的方向,是一片坡林,但能看得出来那林子并不是很大,就只是一个不太高的陡坡。 “……那是旧村里的晒谷场?”眼前所发现让她一时间忘记自己被架了起来,此时还坐在这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假二师兄肩膀之上,目光灼灼盯着远处。 她视力好,自然看得十分清楚。 “方位一致,大小也形似。”她喃语,已经有八成肯定。 只是,摸着小下巴,“为什么呢?这两处地方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谁又能说得清呢,毕竟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了,而他们所知又甚少,一时间的确没办法判断两者之间的关系。 她拍拍身前的脑袋,“往那边看看。” 忽然被当成座骑的‘老二’:“……”你还真开始不客气起来了啊。 有了这个高架子,画画楼的视线能投放得更远,周边也看得更加仔细,大概是为了方便她观察得更加仔细,‘老二’走得缓慢,方向也适当地转换。 即便是这样,他们很快就走过了两条大青石板路和三条细长巷子,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这个假二师兄似乎是个嘴巴闲不住的,这会儿也有些忍不住,“我说小家伙,你就这样随便左瞥两眼,右看三眼,能找到?”这好歹是结中界,就是他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何况她个小小家伙? 画画楼观察得仔细,些险都忘了同行还有个‘敌人’,这‘敌人’此时还成了自己的‘座骑’。 “……我若能找到,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她问得有些三心二意,目光仍在四周,没有停下寻找。 “什么事?”‘老二’抬头,发现并不能看到坐他肩膀上的小家伙的脸,于是垂着的两只手中的左手一摆,空家忽然出现一片淡雾,吓得画画楼收回了目光。 于是,两人的视线交接上了。 通过面前比‘老二’高出一点的这块雾去后如水波纹的东西,倒映得像一块镜子。 目光对上,画画楼盯着雾镜中的‘二师兄’,她一脸严肃,“如果我找到界口,能否请阁下别再顶着我师兄的脸到处跑?” 前头是大师兄,现在是二师兄。 更让人郁闷的是,他顶也就顶了,眼睛用自己的,声音也用自己的,就那张脸顶着别人的简直像极了在侮辱人家。 没想到她提的居然是这个要求,对方明显还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非常豪气大方,“可以啊。” 还不给画画楼松口气,又闻他补了一句,“那我用小家伙你的脸?” 画画楼:“……”给了他一个死鱼眼,不再理这不按常理出牌的。 她不理,对方也不在意,一边往前走,一边透过那雾镜观察她,“做为人类来说,你长得也还不错,就是气质死沉了些,鼻子不够精致,双眼好看但没什么神……” “……”论自己在努力的时候边上有一只聒噪的机在那里‘得卟得’地数落着你,该直接掐死呢还是掐死呢? “你别不服气。”对方还指着自己……二师兄的脸,“你瞧,这小白脸都长得比你精致。” 画画楼:“……” 无视无视! “不要因为别人说了事实你就恼羞成怒并且假装听不到啊,这般自欺欺人的行为,不太可爱。……” “你看,那条人鱼虽然长得妖了点,都比你五官漂亮,你还整日这般死气沉沉,自然更是不好看的了。……” “别看那只小凶兽现今这副模样,待来日修练为人形,也比你好看些。……” 画画楼:“……”救命啊—— 忍到极限的时候,佛都会生气! 画画楼猛地吸一口扭头瞪着雾镜,正要发飙却忽然一怔。而等着她发飙的人被她这一怔给弄得一愣,嘴上还继续‘得卟得’地叭着,“怎么,恼羞成……” “嘘,别吵!” “……”他居然被一只小家伙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没理这人扭曲起了的脸,画画楼身子往左侧倾斜,小手拍拍面前的脑袋,“往左边走五步。” ‘老二’脸色不太好,想他堂堂……居然被一个小家伙的气势给震慑住不说,现下还被指挥命令,简直是好大的胆! “五步吗?现在呢?”他往左走了五步,停下来问,雾镜里头的小家伙微微蹙着眉头,小脸紧绷,目光专注不知看着何处,他不由得也往前看,那只是路边的一处宅院子墙壁,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你发现了什么?” 画画楼没理他,只是小手拍拍,示意他安静一点。 “……”‘老二’咬了咬牙,没再追问。然后听到头顶上的小家伙那软糯的声音,“微往左走两步……往右五步……往前三步……” 就这么左左右右前前后后走了好一阵,声音忽然停下,他疑惑地抬眼,不料小家伙纵身直接从他肩膀上跳了下来。 他看了眼她那小中裤下两条小小腿那细细的脚踝,她也不知道会疼! 估计是不疼的,因为他看到粉嘟嘟小脸上,双眼忽然就亮晶晶了起来,扭头朝他望过来,“找到了!” 第40章 净惹事了 泥马为什么结中界里还有结界…… 估计是不疼的, 因为他看到粉嘟嘟小脸上,双眼忽然就亮晶晶了起来,扭头朝他望过来, “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 显然‘老二’是被这双亮晶晶的大眼给闪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问了个有点愚蠢的问题后, 他自己幡然醒悟,赶紧欲盖弥彰地被了一句,“找到界点了?” 若真是这样, 那也就太厉害了吧。 至少连他都还没找出来。 不过想一想上面晒谷场也是这小家伙找着的, 他缄默了。 现在的小后辈都这么勇吗? “可是, 哪呢?”他怎么没有看出来? 画画楼没留意到这位的心理历程,“你退后三步……左半步, 右半步……” ‘第二’照着做,眼前忽然一片清明, 分明一块普通墙壁出现的是一条深巷子, 就那诡异气息也能让人明白里面绝非一般巷子。 人鱼似乎头一回见着这种场境,碧蓝色的眸子少了丝幽深, 多了几丝‘人气’, 它凑近破感兴趣地瞧着,但没有做多余的动作,与那些净添乱的猪比友相比,真是难得的安分好队友。 “这里面有门。”‘老二’观察, 虽然看得见那条幽深通往深处的巷子, 但就在口处隐约有流光波动,明显又是一处结界门,“怎么这么烦,到处都是界口随便个低一点修为的进来都得困死。” 画画楼边上去仰头观察, 边回应他的低估,“正常修为低一点的人也不会来这里。” 谁会没事往这种诡谲又阴森的地主跑? 也不知是觉得她言之有理,还只是不知要怎么反驳,‘第二’忽然没再说话。画画楼仍在那儿仔细研究面前这道朦胧的‘门’,就像一片画了山水画的水帘,随波而动。 画面感很强,但却叫人无从下手。 人鱼不懂这些人类的东西,它虽好奇,也只是站在边上静静地看着没有出声;倒是‘第二’静了一会无所事是后,闲着凑了上去,“找机关?” “……”这不佛话吗? 画画楼没应,额前小眉忽然一挑,小脸一喜。 “这是找着了?”‘老二’瞧她那小模样就猜到了,更是好奇贴上去,“怎么打开?” 她抬起眼瞅这个假二师兄,这人怎么长了这么烦人的嘴? “你往后挪一些。”画画楼没计较他的烦人,把人赶离远点,这才又转回头盯着这扇水帘门。 前头按照五行八卦,面前却用了四相两仪,还用了些她不太熟的‘黑科技’,如果真的二师兄在就好了,大概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搞定。 眼下……她扭头瞅了一眼被赶离几步外的这假二师兄,认命地叹口气,还是自己动手吧。 她朝小腰间一拍,手上便多了块——卜卦仪,也问不出来由,反正是掌门师父整给她一堆东西中的一块,不管有用没用,试试再说。 她自己没有发现,当她捧着八卦仪嘴里念念有词时,周身的气息全变了,腾升起的淡淡鹅黄轻烟萦绕在她头顶之上,乍一眼仿佛看到了绽放的一朵姿态独特的花儿。 ‘老二’盯着那朵鹅黄色的‘花’有些出神,绮丽异形的双眸微微收紧,一瞬不瞬盯着面前这个小团子。 忽然,听闻一道隐约又清脆的……铃声,画画楼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水帘门’像被扯开了一个口子,还来不急躲闪,迎面扑出来几道影子。 只觉后臂一紧,整个被拽得飞起来,闪到了一旁,而直扑来的影子也甩出了好几米外。 过程短暂得不过眨眼间,画画楼神都被吓怔住了,当瞧清了扑甩出去的影子后惊呼了一声,“大师兄!” 她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冲了过去,趴地上的不就是她那三位师兄还有谁? 身人一般狼狈不堪,顾听风和老四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听到她焦急的惊呼声,奄奄一息的大师兄无力地睁着眼皮,看到她后,张了张带嘴的唇,吟喃了一句后彻底昏死了过去。 “大师兄!、”画画楼急喊了几声,三人均没有反应,一边的人鱼那空灵的声音响起,如歌如吟,她听不懂,却仿佛有说不出的魔力在吸引着她忍不住想要去聆听。 宛如来自深海空灵的吟唱,很短暂,却又像很悠远。 人鱼声停下后,有种恍如隔世的茫然,画画楼抬眼看向人鱼,人鱼白皙无暇的脸上,右颊边像是从眼角开始蔓延长出了……一片未曾见过的,蓝色纹。 说不出的妖艳。 怎么回事? 她还未出口,眸孔一紧,小身子已经站了起来并冲了过去,以那小小的一己之身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人鱼,语气里的焦急又浓了两分。 “你怎么样?” 尽管没有实凭,但她就是知道方才那天籁般短暂的吟,和几位师兄原本粗重又短促的呼吸变得均匀缓和有着莫大的关系,说不得它就是用人鱼神秘的能力帮助了她的几位师兄也说不定! 原本靠着矫健的鱼尾站立的人鱼这会儿缓缓坐下,长长的鱼尾摆在地面,靠着臀肌而坐。 它脸色和普通人原本就不一样,所以画画楼没办法从它的脸色上看出它是否安好,只得又关问了一句,“你怎么样?” 人鱼的眸子流转着东西,它那空灵的声音缓缓响起,“在你还未带我去这里的大海前,我不会有事的。” 人鱼对大海的执念犹如人类对鱼空气的渴望,缺之便不能活。 见它没事,画画楼稍稍松了口气,再一次坚定地传达她的承诺,“我一定会带你去的。” 她那坚定不移的态度,让人鱼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它像是要完全确定眼前的人类是否像过往那些人类一般,只是对它花言巧语的欺骗。 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那道铃铛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画画楼抬眼转首望去,被撕开一样的‘帘波门’像被什么修复了一样,缓缓合上。 猛地瞪大双眼,画画楼不敢置信方才那道冲进去的影子,就是跟了她一路的假二师兄,她急得跳起来大叫,“喂!” 里面必然是十分凶险的,看她三位师兄此时的状态就知道! 一这路虽然假二师兄没有说,但她却是隐约可以猜到,对方应该在寻找着什么东西,而那东西重要到,他直接朝那般凶险的地方去了。 他甚至连这界口都打不开! 眼看那波帘就要合上,她急得额头都冒汗了,心一横,扭头朝人鱼扔了一堆东,向来淡然又缓柔的语速飞快,“请你守着我三位师兄等二师兄他们过来,我沿路给他们留了标记应该很快就会到了,这东西可以在危机时护你们一时三刻。” 她飞快地说完,一把抓起头顶上的小狡兽丢它怀里,“崽崽替我护着我的师兄们!”、 甚至没给小狡崽反应,人已小炮弹似的冲进了那只留一丝的门缝,生生给挤了进去的一瞬,那波帘再一次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人鱼:“……” 小狡兽呆呆地从人鱼没有伸手接的怀中顺滑地滚到了地上,翻滚着的时候,兽眼发现了不远处的动静。 “嗡!”它猛地回神从跳上蹦了起来,像极了波球似的一弹一弹,越弹越高,发出来的“嗡”声又急又亮,很快吸引了远处的人。 正是匆匆找来的老二和叶凌。 叶凌此时的模样,不比趴地上的三人好哪里去,向来打理的漂亮帅气的头发乱成了一片一片的,脸上还带着污迹,身上的衣服都破了几处,一拐一拐地跟着老二往这边跑。 明明不过一百多米的路,他们像是跑了好几公里似的,抵达这里后都喘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老二冷着脸打量后问,“小师弟呢?” “嗡嗡嗡!”小狡兽把人给招过来后,急得还在那里直‘嗡嗡’,奈何两人都听不懂它的兽语。 叶凌“嗬嗬”地喘得像漏风机一样,他张口想追问可发出来的声音依然还是“嗬嗬嗬”,急得他腿了一下已经精疲力尽的脚,完全没有往日的活力。 眼看是没法交流的了,老二冰冷的目光转向了坐在几位师兄弟的人鱼身上,他边蹲下来检查三人,边问,“是否是小师弟让你们留在这儿看顾?” 人鱼在观的庭院里晒了几日太阳,几乎都不开口的,即便它每天都对几人送上的食物很感兴趣,也不见它有多感恩。 老二也是急得没办法,只能问它。 没想到这一次,它却缓缓地开了口气,还是那般空灵的声音,没什么情绪,但也不热略。 “嗯,她进门里去了。”人鱼目光投向了坐的前方,那是一片……老久的院墙,以及周边荒草丛生的荒凉。 一眼就看出了那里又是一处结中界口,老二拧紧了眉头,“怎么回事?” “她撕开了门,这三人类从里面被吸了出来,门将关上,那个人进去了,她把这些东西留下也跟了进去。” 人鱼的语气缓慢又没有起伏,但听着,却莫名的让人焦虑的心情跟着那缓慢的语速逐渐平复。 话虽然只有短短一句,却把事情经过大致概括,又看人鱼那双长长手指的手上捧着的一堆眼熟的东西,已经对情事的经过有了初步的判断。 他扭头看了满地的伤员,总是能置身事外又冷漠的他,眼里头一次出现了挣扎的情绪。 第41章 变异坐骑 两米高的……狼?!…… 终于喘得不那么漏风了, 叶凌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抓着老二,“不、不行!要……要去……小画画……” 老二扭头看着死撑着也要说话的师弟, 脸色还是很难看,“先顾好你自己。” 他抬头望向那帘波门, 走上前,人鱼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垂下了,手中的东西它没见过, 感觉很好奇。 老二刚靠近那道门, 就被一股力量给攻击了, 速度太快又是猝不及防,一下子被弹飞了出去。叶凌正喘首气听到动静抬眼看出去, 只来得急发现眼前一黑,整个人像被一大沙包给撞飞出去了。 “砰!”一声巨响, 两大沙包拍出了一个草窝。 人鱼头都没抬, 还是那般好奇盯着自己手上的东西。 “……滚开……”叶凌被撞得只觉胸口闷疼吼腔一片惺甜,奄奄一息了还不望把臭男人推开, 他嫌恶极了和男人的肢体接触。 好容易翻身起来, 老二脸色比刚才还差,一边捂着胸口一边不计前嫌地朝叶凌伸手,对方却无力地摆了摆,“……让、让我……恢复一下。” 先头是大喘得像漏风一样, 这会儿声音虚弱得仿佛随时可能要驾鹤西去了。 老二看他这模样, 也不勉强,走回人鱼边前,那儿趴了几个师兄弟呢,他这会儿被撞得人也冷静了些, 暂且先检查情况。 “老大他们没事。”他出声,还睁着眼的也只有他和叶凌两人了,低头不理他们的人鱼不算,小狡兽这会儿把人等来了,正在那道帘波门前皮球一样,一上一下地弹着,周身气息十分焦躁。 如果不是有老二这前车之鉴,它大概也会试一下硬闯了吧。 老二没理它,转头看向人鱼怀中的东西,他问,“小师弟还说了什么?” 小狡兽不会说话,能问的只有人鱼了。 人鱼会说话但它并不喜欢开口,刚才差不多已经是它的极限了,这会儿被问,它也不答。老二瞧了一眼,目光同样落在它怀抱中的东西身上,“这些是小师弟的东西吧,我知道怎么使用。” 他的话,成功地让人鱼抬起头,那双非人却漂亮的双眼落在他脸上,“她说,这些可以护我们一时三刻。” 尽管它在意的并不是这东西护不护得住它,它只是好奇这是什么东西,怎么用的。 老二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坐地上爬坐起来在那调息运气的叶凌,又看了一眼周围,这会儿干脆直接盘腿坐下,忍不住还捂着胸口揉了两下。 刚才那一击撞出内伤了。 他伸手拿起其中一件手镯似的环子,像用麻绳编制而成的,上面圆的扁的是一些古旧色的木片儿或木珠子,“这叫‘无念’,是掌门师父……也就是一个老人家的东西,后来留给小师弟了。作用是可以制造出临时结界,能让临危处险的人暂时处在一个安全的空间之中。”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短时间无敌BUFF保命的玩意儿。 “这个?”人鱼又拿起一块……黑色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这是手机。”老二举了举自己的手,“这也是手机的一种,这叫通讯,功能和你手上这个手机一样,是可以千里联系到对方的东西,当然,只要在信号。” 他解释后,点开了自己的通讯环,试图拨打,但都是盲音,“如果不在这些结界里,我随时可以联系上小师弟。” 清冷的声音里,隐隐有着一丝挫败感。 人鱼的目光终于从这些神奇小东西上离开抬眼看他,它看到这个人类的焦虑。 “你在担心她吗?”它连提问声音都是空灵的,没有情绪的,不像是好奇,更不是嘲讽,“但,你们进不去。” “……”老二的脸色更加铁青了,他咬了咬牙,明知道人鱼的意思,可他就是说不上的来气,“没试过怎么知道?” “你,和他,都进不去。”人鱼目光瞥了一眼脸色逐渐好转的叶凌。 不管是叶凌还是老二,都很沮丧。 人鱼不懂他们的情绪,可它大约是看在这个人类给它解惑的份上,简洁地将了前头的所见所闻。 包括它观察到自己的那个人类主人的某些举动。 最后说,“她让你们尽快离开这里。” 知道这里的诡异不安全,老二心里也焦虑,他扭头,叶凌已经站了起来往这边走,他刚准备开口,叶凌却比他先说,“放心,我会把大师兄他们送出去的。” 他也心里焦急想去寻小画画,可更不想拖后腿。 目光灼灼地盯着老二,“你能找到她,对吗?” 他们二人,老二的确更在行这些玄学东西,这个他此时没脸争风吃醋酸人,纵然内心一百个不甘,他也知清事情的轻重。 老二站了起来,前头的焦虑已经平复了,也可能是完美地掩饰了,又是那个清冷的小白脸模样,只是那总是睡眼惺忪的模样多了份严肃。 他的眼,也完全睁开了。 叶凌只见过两次这双耷拉眼皮的眼完全睁开过。 第一次,那年发生了件事。 这是第二次。 他伸手,拍拍他的肩,两人一般高,叶凌看起来更壮实一些,英俊的脸上有残伤更添几分犀利。 可他没再说什么。 侧身走向趴地上的几人身边,按子一按,面前出现了一辆——只有两只轮的四四方方无盖的盒子似的车,车的两个轮子又细又高,看起来非常不结实。 叶凌弯身一个一个搬了上去让几名师兄躺好后,自己也跳了上去。 坐在车框里,叶凌微低下头,“我尽快把他们送出去。”他顿了顿,脸色不太好地补了一句,“你……别太勉强,小画画是有本事的。” 他自己比谁都担心吧,却还是去安慰别人。 老二难得的点了点头,然后摆手,示意他走吧。 虽然前头留了记号算是有路,但叶凌一个人带着三个昏迷的伤残能否顺利出去还是未知数,谁责任比谁大说不准。 吸了一口气,老二再一次走向那道波帘门,仰着头观察,小狡兽还在那儿一弹一弹。因为个子小,刚才没有被误伤,这会儿见人又过来,它非常机智地往边上继续弹,还发出“嗡嗡”叫声。 人鱼低头继续研究手上的东西。 另一边,画画楼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甚至把她逼得开了骂,“没那个本事你进来做什么?!你本体是猪吗?” 被骂那个不比她状态好,可以说他现在更加的焦头烂额,一边身体笨拙地躲着万箭齐发发大半个小时还在持续的、像永无止尽的机关,居然还回了一句,“你全家都是猪!” 画画楼:“……”妈哒居然还敢还口! 她真他妈想直接扭头走人算了,此时恨不得甩自己一耳光子,让你多事! 刚要往前迈步,动作却一顿,小粉脸上有一瞬的犹豫,最后还是念了口诀一下子把腰带空间给打开了,里面的那只大结界内的异大陆异兽一下子扑了出去。 只见面前金光一片,刺得人眼也睁不开。 “燕骝兽!”她努力想睁开眼都没办法,只能焦急地大喊着,那只燕骝兽没有名字,所以她只能喊它的名种。 踢然她对这只临时收的坐骑没什么感情,但小狡兽似乎很喜欢它,为了小狡兽的几次舍身帮忙,她也得把这只燕骝兽给保住! 当她的喊声落下,那刺眼的光也逐渐淡去了,面前不再有机关攻击声音,也没再听到假二兄弟那迟钝的反击声了。 画画楼赶紧睁眼,面前是一片狼藉,几乎将周围几百平方都夷为平地,可见其惨烈。 “燕骝兽?”猛地想起,她抬眼四望,在一片废墟之中,她看到了……一头,异兽。 异兽个头比她高了得有两倍不止,通体黑得发亮,但双对眼的留白却十分明显,炯炯有神地转回头看她。 “……你,不会就是燕骝兽吧?” 那双野兽一般的大眼朝她眨了一下。 完玩啦! 她把小狡兽喜欢的呆软小兽给弄丢了,换了这么个庞大不知名物种,外貌除了那对大眼,没一处还有相似的地方! 回去后小狡兽绝逼不会承认这就是那只软萌呆兽的! 一边悲哀又为难着想着回去后该怎么向那只凶兽解释,一边抬走向走那庞然大物,也不知它是怎么忽然受到啥‘激素’变得这么大只的。 “……难道你把那些机关给吞了?”于是膨胀了? 虽然变成这般庞然大物了,燕骝兽的那双大眼还是水溜溜的,用一种软萌的无辜的眼神看她。 画画楼:“……”你没觉得你这个样子还卖萌看起来有点恐怖吗? 不管怎么说,至少他们暂时安全了。 她伸出小胳膊,轻轻的拍拍随便一条腿都能把她蹬成泥浆的燕骝兽,“你的事一会再说,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说着扭头望向另一边,假二兄弟那身衣服已经破破烂烂,整人站都站不直了,却还是朝他抬了抬下巴。 也不知耍什么酷。 画画楼想还他一个白眼,脸色一变,箭似的冲了过去,同在她身边的燕骝兽反应也不比她慢,一下子扑了过去。 她把人扑倒,而那小山似的异兽直接扑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只……野狼似的生气,体型大得居然不输‘变异’后的燕骝兽! 好家伙,两只巨兽在那里嘶哑,画画楼吓得脸色发白,赶紧把扑倒的人往边上挪,远离‘战区’。 第42章 受到重击 再次进入异界? ‘老二’的脸色惨败, 双眼紧闭眉头皱紧,处在半昏迷状态,仍一身的戒备。 画画楼有些费力地托着他的脖颈, 一边又焦心那边……呃,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那个性物, 正扑在小……燕骝兽身上,企图用力量压制。 燕骝兽很显缺乏战斗经验,明明有力气却被压制得死死的, 一时居然处在了劣势之中。 眼看燕骝兽被压着动弹不得, 四只爪子在泥土里暴躁地刨着, 它大概活这么大鲜少被压制得没办法反抗,暴躁得不行, 没几下就刨出了个大坑。 也活是它运气好还是别的,居然把周围的松土给挖塌了, 两只庞大的野兽一下子埋了进去。 正好画画楼再抬眼时看见, 争得她忍不住急叫了一声,“燕骝兽——” 低下头四下看了眼, 她想将人安置在较稳妥的地方, 小脸难得露出了些焦急,正要先不管这假师兄过去看清况,那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砰!”的一声砸在她前面不远的地方,带起了滚滚尘土。 扫了几下冲击过来的滚尘, 她看到了不远处正是那头巨型狼。两米多高大那么一堆砸得有些湿润的地面又是一个大坑, 然而似乎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立马又跳了起来朝前头的坑扑去。 滚尘飞舞,视线也模糊不清。 画画楼着急,可她又深知自己帮不了一头巨兽什么忙, 心一横,决定暂时先放着。 低头看了看托着的人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手伸到了腰间的乾坤囊口边缘,那是十格空间,可存活人! 只是……抿了抿唇,她开口,“虽然你现在可能已经意识不清了,我在将你送进空间带里,你需要完全相信我。” 软软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听着总会让人软到心砍里不自觉就放低了本能的警戒防备。 然而这假二师兄顽固得很,画画楼聚精会神将他送了几次都没能送进去,几乎把那一点灵力修为全耗尽了。 “……”气喘吁吁,她真恨不得给这人脑门来两下! 没得办法,她又焦急那边燕骝兽,只能再次咬紧牙关,拽拖着把人往那边大树下去,远离‘战场’。 她个子太小,拖动一个成年男性简直和蚂蚁搬大象一样困难,这才拖出几米,已经是满头大汗小脸发白。 抬眼望去,几天米在她有限的低视中显得比常长人都要远,也幸好她视力非比寻常人,能看到尘滚中激烈的打斗。 好容易将人安置好,急急地起身,还没跑过去,眼前一暗,一个巨影压下来,吓得她本能地缩了缩脖子,但没有后退。 也退无可退。 却见不知为什么变得巨大的燕骝兽“砰”的一声巨响落在了面前,嘴里还叼着另一头巨兽,已经奄奄一息地没几口气了。 往那儿一扔,原本全身毛绒绒的小软兽此时庞大又威武,那大兽眼却清澈无比地低头看画画楼。 不知怎的,她就觉得,这巨大坐骑似乎在向她……求表扬? 于是,她走上前,伸出她的小肉手,轻轻地拍拍面前巨兽的腿肚,一副小大人模样,“你是我见过最棒的燕骝兽了,当初买下你果然没有错。” 燕骝兽到底是个‘孩子’,得到了表扬,一脸高兴,朝她眨巴着那对差不多有她半长小脸大的大眼。 还……挺可爱。 她忍不住又拍了两下,“现在也不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但显然这里不太安全,我们先离开再说。” 走回到树根前,低头看看已经彻底昏死的假师兄,又仰头看看比她高出两倍有多的巨兽,一脸为难。 拖都拖不动,别说搬上这巨兽身上了。 倒是燕骝兽看起来比它的模样要聪明,居然非常贴心地趴了下来,肚皮贴地,整只兽矮了一大截。 “……虽然你已经很努力了,但是我很遗憾地告诉你,我还是没办法搬他上……去。”好吧。 燕骝兽低头一把叼起倚树杆的人,非常不温柔一甩,就稳稳趴它痛上了,完事后它还朝画画楼眨眨大眼珠子,一副呆萌又可爱的模样。 “……”行吧。 画画楼翻身直接跃上了它那厚实的背,就坐在趴着的实体……人肩膀边的位置,一手爪了一把燕骝兽长长却柔软的毛,一手虚空掂着这昏死过去的人。 待她坐好,燕骝兽这才站起了身,却没有行动,她四下望去,这个高度能看得很远。 “往东走看看。” 东边看起来没有这边阴灰霾暗,也不似这里荒凉。 不愧是异界坐骑奇兽,燕骝兽的速度那叫一个惊人,若不是顾忌背上还驮着人,它的速度大概不迅速于刚成年的剪斑兽。 画画楼都吃惊了,“难道我收了只假的燕骝兽?” 听到自己被质疑,燕骝兽发出来不满的鸣啸,“嗨哄!” “……”泥马被吓了一跳。 捧着自己的小心脏,画画楼小脸严肃,“你这叫声和小狡崽比起来,那可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嗨哄!” 画画楼:“……”我没有在表扬你。 “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对吗?”画画楼拽了拽手中抓着的长软毛,手感倒是和小狡崽差不多。 “嗨哄!” “有名字吗?” “嗨哄?” “没有吗?给你起一个?” “嗨哄~” “唔……既然叫‘燕骝兽’,大约也是飞快的意思。”她前后打量,燕骝兽长躯矫健,但毛色灰白带着几根红色条纹,的确不是知识储存里的生物。 “叫飞燕好不好?”她想了想,“还没给小狡崽起名呢,回头给它也起一个。” “嗨哄~~” 看来很喜欢的样子。 比起看起来软呼呼的一团白球的小狡兽,这只异兽真是精神又活泼,一路蹦蹦跳跳,穿林过丛,吓跑不少生物惊飞许多林鸟。 万幸没遇上什么奇怪的大敌。 以飞燕的速度,他们跑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开始从荒林边缘跑到了荒漠似的地方,这种荒漠与大沙漠不一样,只是一个一个隔壁,上头还会有草盛,甚至还看到一个海……“应该是湖。” 这么平静的海她还真没见过。 穿过不算大的隔壁,隐约能看到有路,是从隔壁间开辟出来的痕迹,再过不多远逐渐草化,开始进入草原。 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进入草原后,远远看到有依稀的毡账,越近就能看得越清楚,一个个饱满圆滚,稳稳地扎成了两排过。 听到巨大动响,从毡账里纷纷走出来人,四五个戴着圆帽身着草原人打扮的彪形大汉,目光戒备地盯着她……以及面前这头巨兽。 飞燕感受到背上的轻拍,于是在不远的地方停下,没再靠近,它似乎面对人类并没有一丝害怕,懒懒地站着甩了两下尾巴。 那四五个草原人望了过来,似乎发现巨兽身上还趴着个成年人,又从目光转身了坐着的画画楼身上。 小孩子总会有懵逼性的,轻易让人放下戒备,尤其是面前这个粉嘟嘟大眼娃娃。 草原打扮的大汉朝她大喊,“骑着燕骝兽的娃娃你们是来自西科姆拉大陆吗?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大汉声音粗大,那一嗓子即便离得有些距离也颇有些震耳欲聋,险些没把人给震下来。 “……”西科姆大陆?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她困惑的目光,正好对上扭回头的那双铜铃大眼,她默了。 “怎么又跑这异界来了呢?”捂着额头,画画楼是真的头疼了。 那边的大汉喊完后却见坐骑上的娃娃忽然捂头,边上的另一黑黢壮汉一脸不忍,“阿哈,你声音太大吓着那娃娃了!” 大汉扭回头瞪了他一眼,“闭嘴!” 另一个也插话,“阿古拉说得对,巴拉你太凶了。” 被唤巴拉的大汉想吼一声,却又硬生生把话给憋了回去,瞪了两边的兄弟一眼,这才又望了过来。 那几个草原打扮的人对话,画画楼听得一清二楚,几句话就能判断那几人的性格与心性,看着都不是什么恶人。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 她放下手,轻轻拍拍坐骑往前又走近了些,小模样软软呼呼的一脸无害眨巴着大眼回视面前的几个大人,奶声奶气,“是的,我们来自西科姆拉大陆,我……”她低头看了一眼趴着还在昏迷的假二师兄。 “我和我哥哥原本在游离,但在旅途遇到了危险,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打扰到各位阿哈,我们立刻就走。” 小表情可怜兮兮,话落就拍拍坐骑,坐骑朝几人看了眼,并没有呲牙示威,而是扭头往另一个方向迈步。 唉?! 见人真走了,几名汉子反倒一脸懵逼了,这话还没说呢怎么就走了? “阿哈!”阿古拉焦急拽了自家阿哈一手,把巴拉给弄得有些尴尬。 “娃娃你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巴拉自己也有些急,就这么喊了一句,见到坐骑停下,那娃娃回头,他又喊一句,“你哥哥是不是受伤了?” 对方这么耿直,画画楼倒是一时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挠挠脸,“我们在林子边遇到了一头很大的狼兽,哥哥受了重击。” 第43章 回去定要好好教育教育那…… 她挠挠脸, “我们在林子边遇到了一头很大的狼兽,哥哥受了重击。” “嘶!”众人一听,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巴拉有些结巴,“狼、狼兽?是西面林子里的?” 见到这娃娃一脸天真地点头, 陈巴拉又吸了一口冷气,声音都拔高了两分,“那、那可是食肉狼!” 画画楼:“……”有狼不食肉的吗? “所以……?”她大眼忽闪, 还是一派天真可爱的模样, 让人完全没有戒备。 小个子的阿古拉跺脚, “那可是食肉狼!很凶的!阿古拉的阿爸和几位叔叔就是被食肉狼给吃了……” 说到悲悲愤处声音哽咽,两眼红鼓鼓的, 里头全是不甘心。 画画楼目光从这男孩身上移开,语气低了些, “还好, 我们都没事。” 那软软的声音,勾得人心里都发软了, 哪里还有戒备?巴拉态度变得亲和了起来, “先放你哥哥下来,我们村有巫医,可以让他看看!” 阿古拉:“对对!我们的巫医非常厉害的!好多人都找来我们村呢。” 帮着他哥将人从飞燕身上扶下来,他再伸手朝画画楼时, 小女娃已经一个轻纵燕子般轻盈松地, 看得他举着一双手在那儿呆若木鸡。 所谓的巫医,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漂亮的青年。说他漂亮,是因为他虽然看起来高挑修长,却不似阿古拉与他哥那样憨壮雄伟型, 看起来和画画楼的几位师兄体型容貌都相近。 巫医进屋后居高临下‘观摩’了一会,然后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叨叨些什么,又过了一会,就与阿古拉用一种画画楼没听过的语言简单交待了几句,但离开了。 画画楼:“……”这巫医可真高冷,甚至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虽然她也不想成为万众瞩目,但小模样摆在那儿就特别招人眼,这么被无视到底的还真是头一回。 她爬上那高高的不知什么材料做的架床,小腿盘曲,一副配在自家哥哥身边的乖巧模样。 阿古拉走过来,伸手想摸摸她的头,伸到一半红着脸收了回去,不太自然地开口,“别担心,巫医说了你阿哈……就是你哥哥没事。” 画画楼仰着小脑袋,“嗯呢。” 阿古拉只觉得有什么往他胸口狠狠地射了一下,酸酸胀胀的。 这边的天黑得比预料的要慢,画画楼这次才确定了,这边的时间比地球要慢很多,一天似乎非常长。 阿古拉他们家是院子式,画画楼二人被安置在侧边的一间不大的房间内,至到晚上阿古拉送食物进来时,她也没见到其他家人。 看着旧桌面上那盆冒着热气的肉,画画楼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却还是朝满脸真正的阿古拉道了谢。 待那缝隙得有手指大的木板门关上,画画楼瞥了一眼那盆肉,默默从空间囊里取出一碗饭和一盘菜。 至于还在昏睡的人,她暂时没管。 简单地补充能量后,她盘腿而坐开始打坐调息,偶尔也注意一下躺着那人的情况。 这人的修复能力并不惊人,至少比不上画画楼那诡异的自我修复能力,却也比普通人要恢复得迅速,一个晚上过去,人也终于清醒过来了。 见人幽幽醒来,原本在小屋里打转的软萌小孩,粉嘟嘟的小脸转向他,神情冷淡又恢复那个疏远的模样。 “醒了?” 他点头,然后四下打量,哑着声音问,“这里是……异世大陆。”他自己说得肯定,不是在询问。 于是,画画楼也没去多余的回答,她收回目光,继续四下打转,小小身子在这屋子里显得越发娇小。 “你不问我是谁?”坐简易床上的人忽然开口。 画画楼头也没抬,“你是谁?” “……”这小孩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咎树,你可以叫我阿树。”他选择不与小孩一般见识,自报了名字。 这次,画画楼终于抬眼看了过来,阿树?什么随便的名字。 “哦。”她应了一声,把头扭了回去,继续百无聊赖打量这屋子。大约是真的无趣,她又说,“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成,那我就该回去了。” 咎树坐在简陋架麻上侧首看过去,小家伙小脸粉嘟嘟的分明很软萌可爱,但脸上却一丝神色都没有,冷淡得就像小冰山。 “你知道回去的方法?”他问。 画画楼点头,“知道。” 咎树很诧异,“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再打量这里,画画楼转回头与他对视,声音很软糯,但语气却冷淡,“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咎树:“……”好吧,他耸肩,“不多留一会吗?难得来一次,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机会。” 虽然他口气轻松,但却不难发现那一丝挽留的意图。 “不了。”画画楼断然拒绝,“这是你想来的地方,不是我。” 咎树“……”还挺记仇的。 “你还会过来吗?”他又问,目光甚至没有移动一下。 画画楼抬眼看他,不知道这人眼里那一丝纠结是为了什么,但她向来是个很有主见的人,所以回答得也十分果断,“如果没有必要。” 就不来冒险往来这种地方。 言下之意咎树听懂了,眼滴溜一转,他缓缓躺了回去,没再说话。眉间微微拧着,看起来隐忍着痛苦却不想被人看出端倪。 “……”画画楼抬眼过去时正好看见,什么鬼?真当她是小孩子吗。 “那你好好休息,后会无期。”软软的声音说着最冷漠的话,转身就出了这构架简陋的屋子。 屋外正好阿古拉端着个大盆迎面走来,看到她时有些诧异,“朋友,你醒了?正好我给你打了水!” 面对这个异界牛高马大少年的单纯笑脸,画画楼的神态难得温和了少许,“端到里面吧,我哥哥已经醒了。” 然后在转身时又补了一句,“我在外面等你。” 阿古拉一愣,呆呆地点了头把水盆端了进去,没一会就出来了,笔直走向院子一侧的画画楼。 “怎、怎么了?”少年有些惶惑,但目光灼灼,十分澄澈。 画画楼抬起手,那是刚才趁四下没人从空间囊里取出来的……一只普通的碗,递给他。 “我有急事要离开,你拿这个去和你哥去找村里的村长或老资格的,拿去换钱。所得的钱物,三分之一给我哥,三分之一给你们村里的人和村长,然后剩下的你和你哥留着。” 见少年仍是一脸茫然,她加重了语气,“明白了吗?” 直到少年慌乱地点头,她才催着人去找他哥。 阿古拉盯着双手捧着的精美的碗器,整个人都呆呆的,他虽然看不懂这是什么品阶,但这么好看漂亮,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肯定价格不便宜! 他又激动又慌,赶紧加快了步子往他哥那屋走,边走边喊,“阿哈阿合!” 待兄弟二人急急忙忙跑出来,已经找不到那小娃娃的身影了。 此时的画画楼往西南方向走,有飞燕这头大家伙坐骑,一个时辰能跑几百公里。 而且是敞篷大家伙,空气好,完全自由飞翔……就是有点儿颠。 她眺望四周山脉与地形,轻轻地拍了拍撒欢跑了几百公里头不晕气不喘的大家伙,示意它别撒欢了。 飞燕很通灵性,配合地放慢了速度,并且扭头“嗨哄?”了一声,画画楼目光远眺,却轻轻地挠着它的背毛回答,“我在找回去的路。” 话落她怔了怔,收回目光看向前面的大脑袋,揉搓的手停了一下,她问,“你是要和我一同回去,还是留在这儿?毕竟这个世界才是你原来的地方。” “……” 飞燕的犹豫让画画楼笑了,“是不舍得风驰?我给小狡崽起的名字,怎么样?” “嗨哄!” “好吧,你没有舍不得风驰,是它舍不得你。”瞧小狡崽黏飞燕那股劲,要是没将飞燕带回去,估计得闹情绪了。 “嗨哄~”飞燕一个撒欢又跑了起来。 大塔村这边—— 咎树阴冷着一张酷似老二的脸,没想到那女人说走就走! 抬眼向砰着个破碗当神器一样供奉模样的这异世大陆人,他更加烦躁直了那简易床,冷着声,“不必了,你们留着吧。” 说着人已经大步跨出了这简陋的屋子,步伐矫健,走得头也不回,哪里看得出受过重伤的样子。 阿古拉两兄弟面面相觑都一副呆滞的模样。 比起画画楼骑着座骑一路狂奔,这个假老二摆手就是一柄熠熠生辉大宝剑,宝剑横浮他面前的空中,只一个轻轻垫脚整个人就跃上高过他头顶的大宝剑之面。 双手一背,大宝剑像是活的一般,‘咻’的就飞射离去。从呆滞中回神的兄弟二人赶出来时,正好见到了这一幕,吓得二人立马跪地高唤——“昆仑道家仙人!” 听到身后那些愚民的高呼,假老二‘啧’了一声,“嗤,愚昧。” 就那些自诩高人一等的蠢货也敢称仙人? 真是笑话。 回去定要好好教育教育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 第44章 美人鱼的信任 傀村的阴气, 一夜之间,弥漫得几乎将整个村给笼罩住了。 寻找无果的几个外家和尚崽此时一身狼狈退出村口,望着阴气极深的村落几人一筹莫展。 “怎么办?”骚里骚气的老五此时脸色极差, 没了往日轻浮帅气,活像从地狱里爬起来的鬼使, 吓人得很。 “等。”在几人都沉默片刻后,身为老大的白一竺那声音低沉得就像古铜钟,震得人心头发颤。 “草!”脾气暴躁的顾听风一圈打在了一边破旧墙上, “呼啦啦”撒了一地的旧尘。 但没人有心情去管他。 现在, 他们没等到小师弟, 连老二也失去了联系。 能屏蔽老二专设的信号的地方,必然已经不在这个村子里了。 只希望, 老二是找到了进入那个结界的入口,而不是……出什么事了。 看着微微皱眉的老大, 老四一言不发。 其实, 老二这边,也没有他们想得那么糟糕, 至少命还暂时保住了。 刚从一棵食人树藤挣脱下来, 这个时候,要不是他跑出了世界冠军的速度,这会儿他跑出了得有好几里路人可能就真的没了。 大喘着气,身上的衣服被腐蚀得有些惨, 一条一条随着奔跑随风飘荡。 明明看起来狼狈极了, 但他那张白皙漂亮的脸让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丝病态美,乍一眼看,十分吸睛。 经历了没见过的怪兽和吃人的树和藤,以及废掉了他五个发明之后, 纵是老二也完全相信自己所在之处非是地球。 至少,不是活了二十年的那个世界。 如斯恐怖,也不知小师弟当时是怎么撑下来的,现在……怎么样了? “嘶!” 放缓了脚步才被身上的疼痛给刺激回神,老二低头看着自己单手捂着的右腹处,正从指缝间咕咕帽着鲜血。 真他妈疼。 希望没有伤到肠子。 四处查望,已经没再看到那种恐怖的植物了,也暂时察觉不到危险靠近,老二这才微微吐出一口气。一跛一拐拖着身体往那头有些高度的斜坡上走。 在未知的危险环境,处于高处能避免更大的威胁。 也幸得他有些求生意识走上去了。 不大也不高的坡顶上,长满不知名的荒草,几乎将他给掩埋在里头。可,望到远方那一片隐约可见的房屋时,狭长的双眼也难重流露出了光亮。 对这个地方毫不了解就贸然前来的确鲁莽了,这并非是老二一惯的作风。 他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 然而,想到那小不点不知所踪,他便很是烦躁,不来不行。 低头又看一眼自己手捂着的腰间,又往后看了看,最终还是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了医用绷带。 他热衷于发明,所以算是几人之中修炼得最懒惰的那一个,即便师父赠予了乾坤袋他也未必能使用自如。 到底是自己发明的东西用起来得心应手! 老二有一双非常灵巧的手,再紧密纤微的路线他都能准确接上。 但,并不包括生活技能。 瞧着绑得乱七八糟的止血绷带,这张过份白皙的脸上居然还露出几丝满意。 “我果然是神巧手。”他满意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被塞进空间戒指的人鱼:“……” 人类,真是复杂又奇怪的生物。 老二不知人鱼的内心吐槽,简单收拾一下后,他握着自己的武器一边扒拉比自己还高的荒草,一边往前探路。 明明能所见,可从后半夜走到第二日下午也没抵达有人的地方,又累又虚弱,几次走得动不了晃得厉害险些倒下。 一直处在漠不关心状态的人鱼都忍不住开口,“你快要死了。” 脸色苍白的老二还是那睡眼朦胧的模样,像是完全不在意自身此时的状态。 “不会。”他连回答都虚弱得只有气音,“你现在能感知得到她吗?” 人鱼不再纠结这人类的身体状况,老实回答,“并不能。” 老二无力地吐出一口浊气,目光已经有些涣散,但还是回了一句,“要你何用?” 这本来只是现代人随口的惯语,人类却不清楚,它认真思索了一下,“你没钱的时候可以把我卖了。”人鱼的价格向来都不低。 老二:“……”真是舍己为人的好人鱼。 如果这便是小师弟指的异界大陆,那他兜里随便一件生活用品就能换大把的钱财了,哪里需要卖掉这条人鱼? “好意心领了,好歹是小师弟买回来的,我也不能随便卖掉。” 话有点长,他喘了两下才说完,差不多都是气音了。却还是坚持和这人鱼‘闲聊闲聊’。 他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发挥身体的最大极限。 最后,还是做到了。 至少趴下的时候,离最近的房屋不过几百米的距离,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当然,如果他还能活着撑到那个时候的话。 近来,昆仑大陆发生了一件大事:闭关几十年的昆仑老祖忽然醒来!万事不关的老祖出关第一件事,就是清理了门户! 那是昆仑道家近年来发展飞速的两条分支,在所有人以为不久将来就会成为主家一脉时,却迎来了这当头一棒。 别说当事的两条分支,便是路人都不禁看得瞠目结舌满头问号。 这简直是近年来最大的一件怪事了罢。 酒家那头八卦流传得非速,那些人聊得如火如荼,这头,一个小人儿安静地坐在那儿,仔细看,他身侧蹲趴着一只……燕骝兽? 可又觉得不太像。 灰不溜啾的燕骝兽哪可能长得如此、如此硕矫健美?且其头部隐隐渗放着神秘的光流。 莫不是,何种神兽?! 此猜测太有根据了,如此瘦小的孩童必不可能如此泰然自若宛如一位翩翩公子,必不可能真是个小孩童! 到底是哪位如此闲云野鹤地在此地漫游? 有所顾忌,意外的到目前为止,都没人敢贸然打扰,正是偷偷围观,却出现了惊骇的一幕——那孩童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一众偷窥者:“???” 这头的骚乱并不在画画楼的关心里,转眼闪过的庞大数据还来不急分辨,面前刺目亮光让她本能起手遮挡。 而光线去得也快,没过三秒,感觉到危险的逼近,她立下放下手的同时已经掏出了她的武器——那柄桃木剑。 就听一声闷钝响,强大的冲击力让她手握剑柄侧身一挡,腿往后叉开,靠着全身的力量,生生挡住了这波冲击。 她在身后,是已经不知是昏死过去还是已经没气的老二,老二身侧是那条美人鱼,美人鱼鲜蓝色的尾巴已经收了起来,却还是光着上半身,身上流着一片晶莹的蓝色水渍。 漂亮的脸蛋上也有这些好看的水渍并且附带了伤口,甚至还将它的长发给黏在了两鬓,看起来平添了几分飒气。 而前方发出了强大冲击波的,居然是一伙道貌岸然手持利剑的,修行者打扮青年。 他们仿佛对于骤然出现的人也感到了震惊,除了攻击者来不急收剑之外,其他人都愣在了那儿没继续发起攻击。 她花了一秒时间观察现下的情形,便了然于胸。 可她也不是那种能BB就不动手的人,既然能直接动手,她就懒得再多此一举地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更没有要与对方言和的打算。 一看清局势她反手就还击。 但和画画楼上来就干的作风不一样,对方被巨力弹出去后,并没有反击,甚至往后连退了两三丈,回到了伙伴之中,并且与其他人面面相觑。 画画楼看得一愣,有些不解这些人面上流露出来的迟疑与戒备,总不能因为她过份威武雄壮吓到这些人吧? “还打吗?”身后师兄无声无息的让她有些担忧,此时只想速战速决。 原本犹豫的那伙人,被这稚嫩的声音给震得又连边后退了好几步,互相递了眼神后,在画画楼剑拔弩张之际,一溜烟……跑了。 那速度还飞快,即便是飞燕的速度也未必能赶得上。 “……?”有些傻眼的小团子脸上双眼圆大,小脸鼓鼓,最后扭回头,“他们……跑了。” 人鱼方才还坐得笔挺,这会儿一口气松下,直接扑下去了,那姿势还挺优美并妖娆。 “啊。”画画楼赶紧回身蹲下来,一边一个也不知先扶哪个。 探了一下二师兄的鼻息与脉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她从腰间乾腰带取出一个瓶子,‘啵’的一声拉开了塞盖往小小的有些胖呼呼的手掌倒出了两颗丸子。 这丸子像极了美味的巧克力。 不过却散发着草香味。 “来,吃了它。”画画楼双手托扶着趴下的美人鱼,她力气不太够,脸上的表情都有些裂开了。 美人鱼看起来软软的,但是真的重。 “我不太清楚这处适不适合你吃,但应该不会有副作用。”她一边腾出握着丸子的手,举起来送到美人鱼嘴边,一边和它解释,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弄死它。 人鱼看起来很是脱力,被搀扶起来,双手还侧着撑着地面,甚至没多问一句,就张口吞下了这些人类弄的药丸会不会使它万劫不复。 尽管知道这美人鱼一定会吞下,但此时画画楼还是被对方如此干脆直接的举动,弄得微微怔住。 第45章 女医生是老姐 虽然画画楼武力值还行, 但气力值也就比普通小孩子大上一点,不足以将一个比她巨大几倍的成年人给举起来放高大的飞燕身上。最后还是得靠恢复过来的人鱼,一个矫健的鱼尾就把人给甩上去。 看得她一个挑眉, 给人鱼竖起了小拇指。 飞燕带着背上一昏迷一醒着的师兄弟二人,快速在荒凉的无人地穿梭。 人鱼已经回到空间囊里, 毕竟人鱼在这个地方,是会被作为商品贩卖,很不安全。 在穿过凉山脚下时, 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飞燕在两个小前时养精蓄锐, 此时矫健而又精力。 可面前像是早就预料得到他们的到来一般, 拦在了那里。 为首的,是一个长发半束, 一身白衣飘飘的男子,男子很白, 几乎与山腰上那不化的雪一样的白;长相非凡, 气质超然,简直像是从修仙山上飘然而下的仙男。 他的目光却炯然有神, 且藏不住的锐利。 以画画楼的视力, 远远就看清了对方面上的神情,他在期待。 并且,带着叫人不明的几丝恼怒。 没有犹豫,画画楼轻轻地拍拍还在奔跑的飞燕的背, 声音没什么起伏, “别怕,直接冲过去。” 飞燕如今对她每一个字都毫无保留地信任且唯命是从,它本就单纯,从来不去想直接冲过去的后果。 如果说, 普通的燕骝成年兽的最高速度达到大风一般,那么飞燕的速度,就简直就是龙卷风。 骤然的加速,使得那为首的人脸色一变,冷冷一声:“想过?” 他手轻轻一划,前面出现了一个偌大的屏障,屏障隐约可见,呈灰黑色。 飞速中的座骑上,与同此时也甩出了一个相对来说更小一点的屏障,呈白色。 飞燕没有减速直朝灰黑色屏障硬冲过了去。 小小的白色屏障几乎在出现的两秒内与那偌大的灰黑色屏障融为一体。 那一群剑拔弩张蓄势待发的人吓得本能往后退了两步,然而却没有预料的强大冲击波出现。 寻地小小的白色屏障就像一阵轻烟,与偌大的灰黑屏障融为了一体,瞬间消失不见了。 在众人目瞪口呆不敢置信时,为首的人却忽然一摆手,那屏障已经消失不见。 他转身,“回吧。”率先飘然离去。 只留了一众面面相觑。 傀村外,老五急得原地打着转,一边脾气不太好的老三直接甩过来一刀柄,“转得老子头都晕了!” 他们都在这里急了两天了,所剩不多的耐心早就消耗殆尽。尤其是老三,他猛地站了起来,瞪向一边面色没有一丝变化的老大,“老子要进去!” 等等等!还等个屁啊! 再等下去,小师弟和老二就没了! 没想到一直平静的人忽然抬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吓得焦躁的老三一个哆嗦,恼在口嘴的话都卡住了。 白一竺把情绪控制得很好,可依然掩盖不住那一身冰冷气息,没人知道他此时有多担心与焦虑,而他却又不能像老三他们一样表现出来。 离开了一夜的老四哼哧哼哧赶回来了,人没靠近就急问,“怎么样,他们回来了吗?” 然后他看到暴躁的几人,也不需要等答案了,情绪也跟着沉了下去。 一向不太开口的白一竺却扭头看他,主动开口,“遇到什么事了?” 知道逃不过老大的眼,老四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有些无力地往一边的断说垣靠着吐出一口气。 “迟些再说吧。”他的目光投向被浑浊气息弥漫的老村,这头的事更重要,不是吗。 少见老四这种踌躇,白一竺自己分身乏力,也就忍住了再追问的意思。 应该不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 他目光再次转回村里,已经三天了。 大家的焦灼已经到了顶峰,暴脾气的老三已经又一次不听话冲了进去,然后灰头土脸的回来,这回儿脸色不太好毫无形象坐地上,嘴里骂骂咧咧。 “狗东西怎么比前两天厉害了!” 众人也感知得到那瘴气的确比头前两天更严重,然而诡异的是,就像是被设了结界一般,那些瘴气只在村子里翻滚,却一丝都出不了村子。 古怪得很。 老四给他检查,可能心里有事,动作稍有些慢,还不小心扯到了,疼得老三“嘶”了一声,争瞪眼。 “老四你干……槽!” “嘭!”一声巨响,从头顶压下来的黑影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就轰然一片。 “……??” “卧槽疼疼疼!什么……玩意儿!” 飞燕惯性地踢了一下蹄子,发现踢到了软物,它低下头才发现底下压了一片。 “唔……要压死了……” 然后,飞燕施施然地跨过那哀嚎的软物,走到一边后下了蹄蹲下,而原本坐爬在它身上的人,因冲击力和忽然缓停下来而从座兽上划落。 一边闪得及的白一竺和老五瞬间反应过来,眼明手快一人一边,接住滑落的二人。 不正就是老二和小师弟吗? “老二!” “小师弟!” 被压的二人狼狈地抬头时看到二人,连滚带爬过来,白一竺抿着嘴也来不急掩饰眼中的担忧,他退后两步缓缓蹲下,小心翼翼地将双手托住的人儿放在膝盖之上。 简单检查后,抬眼,叶凌林也抬首朝他点点,“老二应该没事。” 爬过来的顾听风凑近了一手扒拉着大师兄,双想伸手摸摸,可又不敢,声音都小小的,“她、她没事吧?” 白一竺蹲着抱人也不觉得腿麻,小心翼翼地起身,可能是松了口气,看起来整个人没那么冷了。 “她只是睡着了。” 目光又在怀中小孩身上一圈,带了丝为难,“不知身上有没有别的伤。”他转向老四,“你联系一下医院,看能不能把女医生请来。” 老四点头,起来后他又改变主意,“还是我亲自去吧。” 一想,赞同地点了一下头,“嗯,去吧。”白一竺把人抱起。 不管二人遇到了什么,大家带着人赶紧回道观再说。 老四的教程很快,他们回到道观把人安顿下,他就带着医生回来了。 “这是我老姐,可以放心。”老四有些紧张看向大家,这是他头一回带着家人上道观来。 这一帮人从来没看过医生,所以看到穿着白大卦束着半高马尾提着一个铝金医箱的女医生时,纷纷好奇地围观了起来。 女医生倒是很专业,似乎多少也有些了解这里的情况,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好奇诧异,游戏是看到那有些古旧的木架床边,那蹲着的巨大的,从来没见过的——巨兽时,也就只是怔了一下。 秉着医者父母心的医德,她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先是看诊了起来。 床上的小娃娃不像是老弟提的睡着了,心跳非常缓慢,脉搏却非常快。 她手法专业地翻出了许多的工具,看起来不比老二那些东西简单,一样一样贴或扎在床上女娃娃身上。 然后伸手正要除衣的手一蹲,她扭头就看到一堆男从站在床边并且盯着,她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指挥自己的老弟,“把人带出去。” 站这里妨碍个什么事。 老四:“……” 没办法,几人只得先出去。 毕竟,小师弟到底是个女娃娃。 几人在外头等得有些焦虑,甚至,还把老二给等醒过来了。 老二醒来还一脸懵然,坐在床上过份白皙的脸带着困惑,“我……我们就回来了?” 顾听风那脾气已经从那里站往隔壁房伸着脖子等,到现在坐下来抖着腿,这会儿见人醒了一点都没有表现出喜悦,但头一扭,比其他几人要回得快—— “不然呢?让你去找人回来,倒是让人给救回来了,要你何用?!” 老二:“……”他撑着头,回忆自己的遭遇,还有昏迷前的那阵强风。 想来,应该就是小师弟了。 但想到这个结果,他倒是一点惭愧也没有,甚至有一丝喜悦,无力也回怼了一句,“至少我去找到了她。” 怎么也进不去的老三:“……”就很气! 叶凌林的目光从隔壁收回来,出于同门的关怀,“还好吧?” “没事。”老二动了动,“只是受了点冲击。”倒是没真伤着。 想到替自己挡刀的人鱼,神情一变,“人鱼呢?” 几人摇头,叶凌林脾气比老三好,也比较有耐心,就仔细回答他,“你们是被那只座骑凭空带回来的,应该是小师弟启动了什么法门,可能用灵过度,现在还昏睡着。” 见人着急要下床,他赶紧按着补了一句,“现在医生正给诊治着,我们不便进去。” 于是,盯着房间的目光又多了一双。 又过了半小时,房间门被撞开的,而那女医生被那巨兽给顶了出来,然后回头就看到巨兽半蹲坐在那儿瞪她。 “……”我只是在医治患者! 反正跟只怪兽没办法解释,她扭回头正面一排十只眼瞪着自己,“……!!” 这屋……这道观里就没个正常点儿的吗? “让让?”她咽了咽,不着痕迹地挺直了背,若无其事般抬着头,从让出来的道走到小堂处。 身后几人都往开着的门里瞧,看到床上的娃儿后,又都围了过来,看样子迫切想知道结果。 第46章 神秘的画府 被几个俊男帅哥这么盯着, 就是工作多年的酷医生也禁不住心跳加速。 “……她没事。”提到自己的病人,神智才稍稍恢复一点,她抬眼看自家弟弟, 尽管匪夷所思,却还是不得不相信的。 “她……体内的伤在自行修复。” 道出这个诡异的事情, 她的目光盯盯地盯着这几个年轻人,却没能从他们脸上看到一丝负面情绪。 平静得有点过份了。 是不相信她所说? 不! 看他们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就可以断定,这些人, 知道! 如此诡异的事情, 为什么…… 微微吸一口气, 她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很平静,“以目前情况来看, 虽然有内伤,但会慢慢修复。”她带的检测仪都没那么好用。 得到了医生的复话, 几人才松下了那口气, 叶凌和老四一起把人送出了道观,想开车送人下山的老四被拒绝了。 “你既然记挂这里, 就不用送我了。”她把医箱放到副座上, 上了车,朝外挥挥手,“有事再联系我。” 在启动车子时,她犹豫了一下, 又往车窗靠了些, 抬着头说了一句,“有时间……还是回去看看吧。” 向来直言直语的老四,这会儿却沉默。 车上的人无声地叹了口气,就把车子开下山了。 向来以妇女之友自称的老五这边瞧瞧, 那头看看,一把勾住了沉默转身的老四,贴得老近,“老四你到底怎么了?” “……”老四没回答他,拖着人往观里走。 经过诊治,又有自我修复能力,这次画画楼还是躺了五天才醒。 她一醒来,屋里就围了一堆人。 然而,她的目光却在老四身上。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跟着都落在老四身上了。 老四……“?” “怎么了?”被盯得实在难受,老四开口。 然而,床上倚坐着的小团子却只是静静地看他,也不说话。搞得他很头疼,“到底怎么了?” 躺了几天的人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她看着面前企图用冷静掩饰的人,声音有微哑地开了口,“四师兄,出什么事了,对吗?” 老四的瞳孔微紧,到底来不及掩饰。 也不知小师弟是怎么得知的,他真是烦死了那个让小师弟知道的那个人! 画画楼的话,也让所有人的目光重新回到老四身上,他们不似小师弟躺了几天万事不知的,单从老四这几日的行为举止就能猜到些事。 只是,他不说,大家就不问罢了。 老四心头烦,他拍了一下头,垂着眼往离床不远的坐榻坐下,但从他那神情看得出挣扎着不知从哪里开口。 还是画画楼给他开了个话头,“是……和道观有关?还是……和我有关?” 早就知道瞒不住那般聪慧的小师弟,但也没想过她刚醒就一针见血,老四神情有些颓废,又带着些许的悲愤,毫无预警猛地捶了一下榻上的那张小茶几,四脚茶几险些支离破碎。 一屋子的人都被他这举动给吓住了。 身为大师兄的白竺微微皱眉,“老四。” 他看了眼坐床上的小团子神情并没有改变,应该没有被吓到,这才松了口气。 这屋子不大却也不小,几师兄弟分散着,或倚或站,看向低垂眼的老四,等着他的下文。 听完后,屋子里响起了老三那暴脾气的骂骂咧咧以及忍不住动手,一圈打在了倚着的柱子上,老木柱承受不住裂了条缝。 老五赶紧推了他一把,“你他妈想拆了小画画这房间吗!” 这种时候提出小师弟是最好的阻止工具,立马就让他忍住了自己的暴行。 “那些狗批玩意在哪?老子去收拾他们!” 那些‘狗批玩意儿’不是谁,正是老四的那些亲戚,钱家。 钱家如姓,真的非常有钱,是本城富豪榜前五有排名,老四身上的那过亿身家,几乎都是钱家那些亲戚三到五时给他身上塞的。 尽管他从来都没想过要,也一分都用不了。 初中的时候,他的同学好朋友骑自行车不小心刮到了一辆豪车,要死要活,他没忍住,帮着同学把钱给顶上了。 那天他还来不急回到家,就接到了他父亲打来的电话,冷冷地告诉他,妈妈无缘无故摔下了台阶,正在医院抢救。 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身上的所有钱都不能花,即便只花一块钱,报应就会发生在他最亲的人身上。 这是冤孽。 用他一己,撑起了整个钱家家族的繁荣昌盛。 而那些给他塞钱的人,塞得越多,赚得就越多! 这次,有人拿着十方馆的所有权找到了他,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搬出十方观,道观不再属于他们所有;二,让他花一个亿,把十方观连同这个山头一并买下。 老二的脸色和其他人一样都不太好看,他冷冷地开口,“有人逼着你花这个钱!” 这是想要老四一家的性命! 老四握紧了拳头,没有吭声。 白一竺脸色也难看,他微微呼吸,让自己脸色不那么吓人,这才转身倚床头而坐的团子,这一看却怔住了。 一屋子的人,只有她的神情,那么平静。 她完全不在乎老四一家的性命?不,那是不可能的。 那么,她不介意把道观让出去?毕竟她才是十方观的观主掌门。 是的,没人比她更不想离开十方观,这里,是她的容之所。 也是,归宿。 被几位师兄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画画楼神情没多大变化,她本就不是个表情的人。 “是楼家。”连声音,都格外的平静。 楼?哪个楼家? 老三困惑左右看自家兄弟,老二却阴沉着脸,“华内府名门楼家。” 这么一提,老三恍然大悟,“找我们去帮忙的那个楼家?” 叶凌:“吕小姐外公家?” 对于美人,叶凌总能记得比别人清楚。 见人动了动,白一竺细心地第一时间端来了水,得到对方微愣后的谢谢,他继续转身送上小痰盂。 漱口后,画画楼喝上了大师兄递上的热水,但她没敢喝多,就小小地啜饮了几口。 润过了喉咙,她才缓缓地将自己一直隐藏的秘密道出。 故事并不长,只用了寥寥几句,“……所以,吕雅君上门,到陈经理的委托,都是有人设计好了的。目的……” 她顿了顿,尽管神情没什么变化,却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细微不同。 “目的,是想确定我是不是楼家人,并且,有否继承……楼家的‘清明幽血’。” 啥东西? 几人听得满头问号。 “记得引我们进入幻界的那个小孩吗?还有幻界里面发生的一切,那个人必须要用拥有‘清明幽血’的人,才能打开异界的大门。傀村就是那个大门之地。” “小师弟是说,就是那个神秘的人为了打开异界之门,所以利用了楼家人把你骗了过去?”老五推测出了这个答案。 然而老二却目不转睛看着觉默下来的画画楼,屋里沉默好一会,他才说,“不是那个神秘人?” 所有人都看向她。 只见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们的到来,才打破了那个神秘人的封锁,所以不会可神秘人。”她微微顿了顿,没有说,她觉得那个神秘人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那是,异界的。 “有人想借他之手,让我永远消失。” 她的声音,不察觉的颤抖。 明明没有一起生活过,然而,那血缘真是不可思议的东西,即便一点感情都没有,也能轻易撩拨了她的情绪。 老三听得都瞪大了双眼了,他家亲人不多,但亲情这种东西在他眼中那就是排在第一的。 哪会有人,让亲人永远消失呢? “是、是谁?”他微颤着问,“小师弟你……知道?” 然后,大家看到她闭上了一直微垂着的双眼,轻轻地点了头。 屋内再一次鸦雀无声的沉静,没人敢追问,是怎样的亲人会做出这种事。 就好像,钱家哪个亲戚被懵逼来逼老四一样。 但,出乎所有人意思的,她却开口道出了一个名字。 三人震惊,一人微怔,还有老三双眼茫然,“那是……谁?” 老五扭回头瞪他,“楼田起!” 所以……那是谁嘛? 老三很是无辜。 画画楼却给他解了惑,“那是我父亲。”她开了眼,眼里的悲伤已经掩饰得很好了,“我本名,楼画……画。” “画,是我外婆的姓。”所以,她姓楼画,名画,拥有两个姓低。 普通人而言,姓只是一个称呼,但不管是楼家,还是画府,那都是非同寻常的一个象征。 不是所有外戚都能姓画,也不是所有私生子都能姓楼。 老三这会儿插得上话了,“画?那个画府?” 得到小师弟点首后,他倒吸一口凉气,惊得几人纷纷看向他。 这人不知道楼田起,怎么却清楚那个画府? 哪个画府? 这回换他得意了,漂亮的脸蛋往上一抬,“画府,玄门中最为神秘的一族,他们甚至可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就连我们的师父,他说过在很小的时候,得一机缘进过画府外支的大门,就算只是这样已然让他醍醐灌顶一般,忽然就开巧了!” 嘶……! 说完他自己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瞪着倚坐床上的小团子,“小、小师弟……真是画府人?” 是、是外门还是内门? 他不禁咽了咽唾沫,额角都滴出汗来了。 第47章 “她人在哪?” 画画楼众望所归地回答了他们:“内府, 直属一百八十八代,画清音外孙,冠画姓一百九十代直直属子孙。” 画府族谱里, 有她的姓和名。 嘶……~! 几人抽气。 虽然不太清楚那是怎样一个家族,但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所以……“小师弟你才、才……这么的, 与众不同?”小小年纪,什么都懂,并且如此厉害! 大家一直没敢追问, 毕竟人外有人, 天外有天。只是想没到会是这样的存在! 知道师兄只是客气没把那‘怪物’说出口, 画画楼心中一暖,她拉开被, 白一竺赶紧上前搀扶她下了床。 以为她要做什么,没想到她只是站在床前, 却朝大家深深地鞠了个躬, 吓得东倒西歪的几人脸色一变,一个个都跳起来笔直站到一边。 “这次, 是我之过, 我会处理的,各位师兄放心!” “这、这这这……”老三最怕这个,吓得都跳到最近抱住柱子躲开这个礼了,小脸苍白, 尖叫:“小、小师你你别这样!一会我们会被雷劈的!” 画画楼:“……”不至于。 至不至于, 总之,几位师兄对她的看法总会有着微妙的变化。 至少,没有讨厌。 被搀扶着坐到了桌边,一个个都站着, 她仰着头挺辛苦,几人赶时围坐了下来。 正要开口,原本离得最远的老三爬着桌面,“想也别想!” 画画楼:“……” 就连一向木讷不爱转脑子的老四都看出来了,“这是我们所有人的事情,小师弟一个人挡,很不道义。” 画画楼:“……”怎么就不道义了? 这一次,连白一竺都没站她这一边,微微皱着眉头,“事关道观,我们应该一起想办法。” “对!”老五附和,“小画画你别再做傻事了,哪次不是一身伤真是太可怕了!” 想到她回回都遍体鳞伤昏死过去的模样,叶凌就忍不住吸鼻子。 “不就是一亿吗!我们齐心协力肯定能凑齐的!”他握住拳头,自信满满。 刚醒过来没多久的画画楼没多少精力,苍白着脸瞥他,一边的老三很不给面子,“上次谁连十万都出不起?” 居然妄想凑起一个亿?! 被怼得无话可说的叶凌上去就干,两人一下子就滚到一边纠缠起来了,其他人见惯不怪。 而画画楼却对上了白一竺的目光,那目光让她明白,这件事,如果她一个人扛下了,那么以后十方观,将不再是十方观了。 无声地叹口气,她给了承诺,“我明白了,不会擅自作主的,师兄们放心。” 以前不说,也就这阵子短短几个月,见她一意孤行后总是遍体鳞伤就很让人不放心。 几人心知肚明这小师弟远没有表面看起来软团子可爱,她的内心像住着一个冷静而弱智又独立的成年人,做出来的事情根本不是一个真五岁小孩能做得出来的。 更让人放心不下的是,她太勉强自己了,每回总要在自己生死底线徘徊突破,都不知她哪来那么多勇气正面与生死硬刚的。 于是,不放心的几人,轮流在外守着她的房,防止她再一次一意孤行。 又修养了两日,精神恢复得七八分,画画楼放出了人鱼,有些复杂地看它那惊天的貌美。 “你明明可以恢复自由。”异界里才是它的世界。 话少不爱搭理人的人鱼重新出来,瞧着这与故乡完全不一样的建筑与物件,还是那么感兴趣地打量了起来。 过了眼瘾后,它才一蹦一跳,上了榻。 那条蓝色闪闪的矫健的尾巴甩了一下,这才回视过来,“你知道,我可能还没能抵达大海,就会被人族捕获。” 被捕获之后,再次被卖,成为那些饲主的玩物。高兴了会对它们眉开眼笑,不悦了,轻则打骂,重置凌虐,死亡对于它们而方,不比草芥重一分。 如果最终还是只能做为玩物,面前这个异乡人,它更喜欢一点。 至少,她总想给自己自由,这些时日以来,也双为当它是玩物。 更重要的是,这个异乡人的故土有着千奇百怪它从未见过的东西。 它,喜欢这里。 既是它自愿的,画画楼也不多说什么,“在我院子你可以自由进出不打紧,只要不去前院遇到香客,你就会很安全。” 难得的,她认真嘱咐它,“当下道观有些不太平,还是小心些,尽量就在院子里吧。” 她没有要豢养人鱼的意思,只是目前没办法送它去大海。 不过,“多谢你拼死救了我二师兄。”画画楼朝着人鱼一笑,她原本软呼呼的团子脸上,总是没几个表情,这一笑,那么的难能可贵。 笑得人鱼都怔在了那儿,尾巴翘着。 真……好看啊。 原来,人族笑起来,也能如此好看! 今天守在屋外的是老三,房门‘嘎吱’打开了,蹦出来……条人鱼,他怔了一下。 他脾气向来暴躁,并且对于漂亮的东西不太感冒,但知道这比女人还漂亮的人鱼拼死救过老二,他是个恩怨分明耿直的人,这会儿态度都转变了。 “你……伤怎么样了?” 因人鱼一直在小师弟乾坤囊里,他们看不到也问不着,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而且,人伤着了还能医治,人鱼……该怎么办呢? 人鱼不太爱理人,这会儿没有开口,一蹦一蹦出到院子,往那开满了小花的草地一躺,半个倚子就懒洋洋地倚躺在那儿了。 要换平时,老三肯定是要暴起来的,但这时他只是撇了撇嘴,继续倚着柱子蹲守。 过了一个小时,他发现那人鱼都快晒干了也不挪动一下,莫名的就有些担心。 犹豫了下,他还是出了院子,不多久推来了个推手小车,那种工地上用来装砂石惑泥浆的倒车。 但里面洗得很干净,铁绿的铁皮里面,不知上了什么东西,蓝蓝的,倒映着湛蓝的天空,看起来特别闪烁漂亮。 他将车推到了人鱼一迷外,居高临下,“这里撒了海盐的鱼,你泡一下吧。” 真的很直男了。 人鱼抬眼那双水蓝色的眼看他,过了好一会把人看得很不自在,对缓缓地动了。 它起身的过程缓慢而又说不出的……婀娜妩媚,看得钢铁直男老三眉角直抽,最后实在看不下去,非常粗暴地弯下腰,一把子就把矫健的人鱼给抱起来了。 没有现象中的滑腻,也不硌手,除了有些重之外,不家点冰凉。 将人鱼放进水车里,老三也不需要对方道谢惑是骂他多管闲,仿佛他这么做只是因为自己想做,从来不需要别人的感言。 人鱼那白皙的双臂搭在水车沿,朝又回到廊下倚着柱子的人族,看了好看才眨了一下眼。 人族,既好看,也可爱。 当然,也残暴可恶。 换了个姿势,人鱼躺靠着水车那弧形面,双臂搭在两边,尾巴太长,偶尔会甩出水平,搭在车尾,晶莹的水顺着那蓝色尾巴‘滴答滴答’淌着水,落在草地上的小花儿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儿的小花开得特别的娇艳。 老三实在看不过眼,隔个一小时就得出去给它加水,还是过滤后加了海盐的水,就所普通自来水让它不舒。 期间,人鱼依旧没有开过口,更没有一声道谢,仿佛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人家的服务似的。 还在激动处,甩了老三一尾巴的水。 老三:“……”要不是看在有恩于老二和小师弟的份上,老子不弄死你! 傍晚时候,恢复得很好的老二来接班,“你去吃饭吧,静清姨把你的饭菜放在锅里热着。” 厨房离这儿隔了两道回廊三个大小院,还是有些距离的。 就因这样,才敢放心让人鱼出来晒晒日光泡泡海水。 “好的。”老三交班,也不含糊。 看到院中的人鱼时,老二倒没有什么古怪,毕竟人鱼出来晒日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怪就怪在,老三给人整的这个水车。 一看就很直男。 虽然里头抹了屋底,但边边还是那粗糙的铁绿色,连半点的点缀都没有,人鱼这么在里头泡着,如何看都配不上人鱼那高贵的容貌与健美的身段。 他无奈地叹口气,转身正想给人鱼整点装饰,可身子一顿,“等等!” 他声音有点大,吓住了都越过人鱼的老三,老三不明所以回头,只见他脸色难看,然后那总是微眯着的双眼抬起看他。他看到老二的脸色非常难看,张着的声音很低: “你有几个小时没看到小师弟了?” 老三一愣,“我、我来这里后就没见着……” 话一顿,他也意识到不对。 二人箭似的冲进了屋里。 内屋之中,空无一人。 那张老旧的床上,被褥摆得很平整。 “怎么……可能!”老三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 老二半睁的双眼完全打开了,忍不住一拍床栏,“草!” 惊得一边的老三吓了一跳。 稍躲着点他,“怎、怎么办?”老三此时已经完全懵了,平时的暴脾气都没能让他反射性地冲出去找人。 相对而言,看起来更冷静的老二虽然全身暴着寒气,但却思路清明,“通知其他人。” 他转出了屋子来到院中,居高临下用那双睁开了的双眼冷冷地盯着泡在水中的人鱼。 “她人在哪?” 第48章 玄阳长老 不管人在哪, 人鱼都不可能回答,因为它的确不清楚。 师兄弟几人围在这里,一个个脸色都十分难看。 老五围着桌子团团转, “她到底去哪儿了?干活去了……肯定是为着道观的事去了!可她能去哪儿?是去仇那一亿,还是……” 他扭头, 老二那双眼已经耷拉了回去又是那半睡半醒的状态,声音都懒洋洋的,“最大可能是去找人要地契了。” 这是最直接的方法。 然而白一竺却否定了这个推测, “道观十律中, 第一律:不得以自身道行对付普通百姓。” 十律很短, 但字字是铁律,犯一条后果都非常严重, 小师弟身为住持更加不会明知故犯。 老三有些傻眼,“可, 如果她要明知故犯呢?” 惩罚就是:失去支持身份, 赶出道观。 为最轻。 这回连他都急得团团转了,“她不打算当住持了?她要离开道观?!去哪?回那个可怕的楼家?还是那个神秘的画家?” “不可能的, 且不说她从未到过画家是怎样的情况她一概不知, 就是楼家那种地方,如果她愿意回去,又何必……”老四也急,但他比其他两人要沉得住气, 至少没围着屋子急得乱转。 是啊, 当年,可是师父在隔壁山把她捡回来的。如果楼家人对她有一丁点负责任都不可能把一个两三岁小娃娃扔山里头,这是要害死她啊。 想到这里,大家心有不忍, 是怎样可怕的家族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老四一个激灵,“小师弟不会回楼家去谈判吧?!” 如果真如她所说,这一切都是楼家搞的鬼,那楼家里头肯定是有人不想让她活着,惑者…… “有人想逼她回去。”老二冷冷地接话。 大家将目光转向白一竺,小师弟不在,他就是一观之主。 白一竺面色也有些阴冷,这是很少见的,他没多说什么,只站了起来,“准备一下,去楼家。” 大家都没有意见,转头回自己屋做了准备。 接下来,可见又是一场生死大战,还是多准备些保命家伙才行! 这边,画画楼的确到了楼家。 但她没有正式拜访惑者直接硬闯地进门找人对峙质问,那些都是无意义的无脑举动。 她此时,已经潜入了楼家。 楼家地院就像个小村落一样广阔,却户型稀少疏远,各兄弟间占的一片地方都比一般小区要大。 在这广大的地方,还不能被发现地寻找目标,的确不容易。 站在她肩膀缩又长大一劝的狡兽扭头朝她“嗡?”了一声,似乎不太明白她为什么在这里半天没动静。 画画楼伸手安抚地摸了摸它,正低头认真研究着什么东西,“别急,就快好了。” “嗡~”风驰嗅了嗅,很不喜欢这东西的味道。 “这是他留给我的东西,能破解这地方的结界陷阱。”画画楼仍低着头研究,也给狡兽解答。 风驰不再出声,尽管不喜欢那味道,但也没捣乱。 有了‘他’的帮助,画画楼总算有惊无险地深入了楼家本家——苍雨堡。 在一片杏村之中,低调又雄伟。 堡门空空无人,但她一靠近十米,立马唰唰出现两排黑衣戴黑口罩的人,立立面对立在那儿。 她一步步靠近,直到根前,那两排人再一次‘唰’地转了过来,像极了训练有素的军队,整齐划一。 为首两人的口罩有少许的不一样,并非纯黑色,角边嵌缝了橘色的金丝钱,在杏村下那般相得益彰。 “来者何人!” 为首人怒问,怒声如狮,震耳欲聋。 身子还有些虚弱的画画楼被震得往后倒退了一步,忍不住翻了下眼皮,她往身上掏,左掏右掏,手一顿,扭头问,“风驰,我的东西呢?” 肩膀上,正龇牙戒备的狡兽一顿,“嗡?” “哦,你没拿吗?”画画楼困惑了,“怎么找不着了?” 她继续翻找,忽然‘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身上掉了下来,往前滚了滚。 为首黑衣人目光垂落,正好看到面前滚落的东西,原来平静如水的双眼一紧,身体比大脑更快,立马单膝下,“恭迎少主回堡!” 吓得身后一众两排人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却齐刷刷全单膝跪地。 就像一支纪律严明的古代军队! “恭迎少主回堡!” “恭迎少主回堡!” 没被这阵仗吓到,面前的小团子走上前,弯腰捡起那摔落的东西,然后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些人,“做什么呀?我只是来找堡主的。” 为首的二人对视一眼,方才开口的这一次仍是他说话,“禀少主,堡主并不在堡中。” 画画楼却挑眉,“那,我找长老。”在对方开口之前,她凉凉地补了一句,“不会连长老也‘恰好’不在堡中吧?” 黑衣人冷汗津津,急着回答,“不,长老在堡内近期并没有出去!” “哦……”她挑了一下眉,对方立马站了起来,两排人齐刷刷的跟着站起,交让出了一条道。 “少主请随我来。” 她没再说话,就这么跟着人往进了堡。 说是堡,还不如说是一座宫城,雄大而庄严。 最外层厚重的外门被缓缓拉上,她往后看了一眼,高耸的围墙宛如矗立在那儿的巨人,坚挺而可怕。 再往里看,四周封闭的建筑,高耸的回廊,无处不在的守卫,森严又透着股神秘。 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 但,隐约,又有种难言的熟悉感。 这不可能,她明明第一次来。 进入第二重门后,是堡垒式的建筑,高耸的墙,封闭的建筑,就加墙上的窗都小小的,按得非常高,寻常人根本够不着。 进入三重门后,里面是个精致的园子,四面楼阁,看起来很雅致安逸。 与二重门的建筑截然不同。 画画楼被引至园子西南边的那一座楼阁前,门前是小竹篱笆,篱笆上缠着青藤,藤间开着浅紫色单层花。 那是夕颜,也就牵牛花。 娇嫩好看,但很薄命。 引路的黑衣人止步,朝画画楼鞠躬再拜,“少主,此进去我等不能进,您请进。” 画画楼看了他一眼,只点了点头,没说话。 引路人转身离开了,沿路过来没有阻碍,但也没有看到什么人物。 转回头,篱笆里面,其实是一个院子。她推开了篱笆门,脚下是铺面了鹅卵石的石子路,蜿蜒而入。 沿着石子路,她越过了院庭,踩上了台阶,到了阁楼前。 门开着。 那么森严的外层和里层,到了内层却是这样的地方,是画画楼始料未及的,她不太确定里头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肩膀上的小狡兽却有些骚动,在她肩头焦躁地转来转去。 她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它,安抚它躁动的情绪。 抬脚,她往里走了进去,那是个阁台间的风水台,前头是天井台,青石板很光洁。 侧边就是进入的门,门口关着。 她双手握前一拜,“画画楼求见白鹿长老玄阳长老!” 里头寂静无声,好像没有人在。 但她拜姿不起,就这么压着腰,一动也不动。 这么一站,就是半个小时,正常人腰都要折了。放平时,她也能轻松做到,可才大伤初愈不久,身体素质有些跟不上,这个时候,她两鬓已经汗湿透了,小小的身子微微地抖着。 终于,里头传出来了像敲打在厚石墙激荡回响的声音,“进来吧——” 伴随着声音,一侧的门,被打开了。 画画楼一顿,看了眼那天井,转身进了门。 门内铺着茶色地板,光洁明亮,边上有个木鞋架,但上头只搁了一双纯白色的拖鞋。 她想了想,弯腰脱下了自己的布鞋,换上了那双拖鞋,拖鞋看起来不大,穿在她脚上,却款了两个号不止。 但,仍能看得出,是小孩子的款号而非正常大人的。 趿着拖鞋,她走得并不快,目光像是在正视前路,余光却已将这里打量了一番。 让她诧异的是,这房屋,看起来很普通。 并那有那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至少,在偏厅看到对方时,她这么觉得。 那是一个满头华发的……青年,他的模样顶多二十多岁,然而那头鹤发如雪一般,很长,长至他腹前。 他的目光……也很奇怪,明明看起来很有神,但却没有对焦。 画画楼朝期举手倾身,“见过玄阳长老。” 对方未语先笑,“少主多礼了。” 他摆了摆手,画画楼才发现离主座下不远处有一张独立的竹椅,看着像是事先摆好在那儿的。 她走了过去,乖巧地坐下,然后抬头与对方迎面。 她看到了对方打量自己的神情。 不管对方对自己满不满意,她开口,“要见长老真不容易。”还得事先把堡主提出来。 对方却笑笑,“不会,即便少主不提堡主,他们也会放您进来。” 是吗? 画画楼不置可否。 她开门见山,“我这次千辛万苦破阵除界找来,只为一件事,还请长老能为我解惑。” 对方倒是不在意她的太度,还是未语先笑的模样,很好说话,“你说。” 第49章 达成共识的‘狼狈为奸’…… 画画楼再一次开门见山, “我想知道,是谁?” 玄阳长老又笑了,他似乎很爱笑, 那种含蓄的微笑,配上他那张五官柔和的脸, 看起来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人,却是楼家最核心势力中的双长老之一。 他端起了茶杯,动作优雅地推着面上的浮尖, 但画画楼轻轻一嗅, 并没有闻到茶香。 传来了酒的味道。 他说, “我可以告诉你。” 话,就这么停了。 画画楼很上道, “条件?”这世间哪来那么多热心市民,无非利益相关, 对方还是头一次见面不知是敌是友的人, 自然不可能无条件告诉她这种,触犯行里规矩的事。 她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乾坤囊, 也不知自己那点东西, 能不能换对方一个情报。 对方抬着眼冲她笑,那一笑让人如沐春风一般的温润。 他没有立马提条件,但话里话外是答应了。画画楼半戒备着不知对方打什么主意,又闻:“少主能这么快找上门来, 的确让我意外。” 一语双关。 画画楼很平静, 仿佛没听懂似的,软呼呼的小脸,神情没什么变化。 他说:“放心,你能做到。” 她站了起来, 听他继续说出他的条件:“我只要少主……永远别回楼家。” 他的声音同样平静无波澜。 画画楼从他的眼中读到了杀意。 她说:“我对楼家没有兴趣。”有的,只有恨意。 玄阳长老:“我知道。”他又笑了,看起来十分温和得就像和煦的春日,“防范未然罢了。” 画画楼却不和他装傻,“你要对付楼家。”不是疑问,而是阐述事实。 被捅破了计谋,对方稍微变色都没有,还是那笑吟吟的模样,语气也很温润,“何以见得?” 何以见得? 瞎子都看得出来! 不和对方扯皮,“不管你要怎么对付楼家,和我没关系。”她抬眼,目光锐利,“我只想知道,是谁。” 玄阳很上道,他告知了画画楼想知道的,虽然未承认自己的打算,却没有掩饰自己的计谋。 他像是在等着看,看这个楼家少主的态度。 另他失望的是,画画楼和来时一样,始终如一,没什么态度,她仿佛真的完全不在意楼家存亡,更不在意楼家给她带来的荣耀能有多大。 她……只关心那几个假道士。 于是,他不仅告诉了她想知道的,甚至还十分大方,“这里的一亿,是我所有的钱财,你可以拿去。做为交换,楼家人向你求救时,希望你能袖手旁观。” 画画楼并没想过能得到这么大一笔数额,所以这会儿还是露出了一丝惊讶。 但她脑子转得快,从对方寥寥话中立马判断出了当中局势,说得不以为然,“我不认为楼家会有向我求助的时候。” 就好比现在,区区一个堂支就险些让她无家可归了,不是吗? 对方却笑了,在她面前面似乎格外的坦白,“不,不仅会有那时候,而且那时候,你甚至可以以一己之力,救下整个楼家。” 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面前粉团子身上,盯着她的双眼,一刻不眨。 这话让画画楼多少有些诧异。 “虽然我并不相信能以一己之力拯救如此庞大的楼家,但既然你提出来了,我没有答应的理由。” 她站了起来,惯性地拍后屁股,好像那椅子上有灰尖染上了她那新做的道袍似的。 目光,却透着藏不住的恨意,“楼家,与我有杀母不共戴天之丑。”她看他,“不是吗?” 她看到那总是笑吟吟的人脸上一瞬的僵硬,随即又隐藏了起来,微笑着,“少主开玩笑了,另母……当年的确有着不幸的感情经历,但也不过是失踪了,不是吗?” 失踪? 小团子那粉粉的脸上,是冷漠,水汪汪的眼里,是仇恨。 “老长的要求,我会旅行,最后一个条件。” 她仰头毫不掩饰与对方直视,“我要活着的楼田起。” 玄阳:“怎么,孝顺女要救生父吗?虽然他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到底是你亲生的,爸爸。” 那‘爸爸’二字,听起来都带着讽刺。 画画楼只是冷冷地回视他。 目送那小小的身影如来时一般离开小楼,黑暗中有人走了出来,皱着眉头不赞同,“口头约定,你也能信?” 玄阳脸上的微笑一如继往的和煦,“为什么不信呢?” 那人哼一声,嗤之以鼻,“天真!” 是不是天真,二人心知肚明。 “最保险的方法,就是先下手为强,在‘清明幽血’未完全觉醒之前,除去她这个隐患!”黑影下那人带着杀气, 玄阳:“……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 然而,他的目光再次投了出去,已经看不到那个小身影了,想到最后,那小小的粉团子面无表情提出最后的要求,他忍不住又笑了。 “你说,她是要救那个生父,还是要亲自下手?”他问得很轻,带着说不出的软绵,可语气里的寒意,冷得人刺骨。 出去时,还是那个为首黑衣引的路,对方态度比先前更加恭敬。 恭敬到一路护送她出了堡后,离开了那个栽满了杏树的那一片林,走了了楼家区的道路上。 画画楼停下脚步,不明所以,“请留步。”她不知道他叫什么,也不知他属于什么职为,但态度还算客气。 然而对方却忽然在她面前单膝跪下,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从今往后,属下就是少主的贴身护卫,守护少主是我等毕生之职!” 也是毕生荣耀! “……”什么鬼? 不管怎么驱赶拒绝,甚至还放出狡兽,画画楼最后还是带着条尾巴与赶来的一众师兄弟们撞上了。 看到她毫发无损,火急火燎的几人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身为大师兄的白一竺黑着脸,任身为住持的她怎么道歉认错,都没能变了一点。 实在没办法,画画楼只得转移话题,“也好,趁大家都在,我们去一躺国土局。” 把地契要回来。 几人情绪跌宕起伏了半日,这会儿都是一脸茫然,就这么跟着一起去了。到了国土局,居然还看到两个熟人。 一个是特殊局里的那位刑队长,如今好像升职了,是副局了。 他身还跟着两个属下呢。 见到画画楼,一改那嫉恶如仇铁面模样,非常客气地上前,“住持。” “刑副局。”画画楼也客气朝对方举手做揖,对方却有些脸红,摆手,“什么副局,住持别笑话了。” 老脸都笑得羞愧发红了。 别人不知,这里一圈都知,他这副局,真要说也是靠面前这粉团子似的小住持才得来的 谈不上报恩,对方一个电话,他就带着人过来了。 画画楼也不客气,递上了老四那里得来的复印件和通知书,以及那刚拿到手还没捂热的一亿,“这事,本来不是刑副局管辖,但贫座无人脉无故交,也只得麻烦副局了。” 开题宇鸣管的是特殊事件的,和土地完全搭不上边,这么贸然拜托别人,的确有些胁恩的嫌疑了。 但就像她说的,她没几个人脉,一时间也不知要去拜托谁。 这件事看着很大,但也真的是件宜早不宜迟的小事。 不管是楼家还是钱家亲戚,目的都不是真要十方观那个破地方。 刑宇鸣接过资料低头翻看,脸色看起来并不为难,“这事不难。”他这么说了。 尤其是了解清楚钱家知道是恶人做恶后,更加爽快去帮了这个忙。 特殊局里即便是局长职为也不是很高,但人脉那绝对是广的,哪个有点脸面的人没个三灾八难的,找的都是特殊局。 即便没找过他们帮忙,谁能说得准以后不找? 这点脸色,总是要给的。 画画楼等人在场签署了好几份文件后,就可以回去了。剩下的事,交给对方去处理就行。 可没想到刚回到道观里,人家就追上来了。 来的正刑宇鸣的得力属下,“……因这道观一这片地的拥有者属于支持您,这事办起来就容易很多,副局让我将这份文件送过来,顺便告知您,对方已经同意转属山下至山上这片地的拥有权了,并且只需要原来的价格不到十分之一。” 那属下说得客气且简单,到底用了点什么手段,画画楼没过问,客气地把人送至道观口门,还赠了份香火礼。 双手捧着泡过香火的护身符,属下喜出望外回去了。这可是道观里真护身符!做他们这行的,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可能遇上,他们没有刑局那天生刚直煞气镇得住邪祟,也没那本事,多带点护身的宝贝就多条命! 没想到事情一天不到就结局了,老四坐在老椅子上还有些懵,耿直地盯着住持位置的粉团子。“住持师弟,他们……怎么会答应?” 那些人罢明了就是为了逼他花钱,怎么可能轻易就答应了? 这大半日,住持师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我去了楼家,本家。” 仿佛看懂了大家内心的困惑,画画楼主动开口,目光有意无意偷瞥一边散发着寒气的大师兄。 嘶,大师兄的脾气见长啊。 “楼家……本家?”老三眨了眼,漂亮的脸蛋上挂着茫然。 第50章 “你出去一趟咋还带回来…… 楼家里的事情一句两句说不起楚, 所以画画楼长话短说,就挑了简单的告诉了他们,至于楼家谁要害她的事他也一句带过, 那个玄阳长老是不是要对付楼家,她没说, 也莫不关心。 大家听后,都沉默了。 也不知怎么安慰,最后还是性子憋不住的老三手一指, 门外的人影, “你出去一趟咋还带回来条尾巴?” 说到这个, 她也头疼。 “这个……我会处理的。”总之也是一句两句说不清。 说起这个,就得说到楼家的本家, 就得说起楼家的起源,还有核心东西, 以及……她那点血脉根源。 散会后, 那护卫还是默默地跟着她,看到小院中的人鱼时, 吓住了, 随后目光移向画画楼,越加的恭敬——不愧是少主!连人鱼这种传说中的生物也当宠物来养! 莫名其妙贸出来的信仰从头顶上冒出来,吓了画画楼一跳,她抬头, 真是头一回知道功德还可以肉眼看见? 因为对方的信仰过于强烈吗? 原本攒着劝退的话,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她看了他一眼,最后也只问:“你叫什么名字?属于哪个分支?” 护卫双眼发亮,立上单膝而跪, 无比恭敬,“顺字辈,单名一个莫,长腾本家。” 长腾本家? 她努力在得来的记忆里找寻,是有那么一条分支,虽说是长腾本家,但连冠姓的资格都没有的小支流。 不过,能混到本家主堡,说明本事很大。 也,有些惋惜,“既然好不容易到了如今地位,舍了本家来我这里,等于舍弃你过去的一切努力,你还要留在这里吗?” 用眼看都知道,这只是一个破落道观。 见他毫不犹豫正要开口,她打断,“你现在可以答得毫不犹豫,但是,你们一族的荣耀又该当如何?给你时间,你且先回去族里问清楚了再决定罢。” 少主的态度很认真,顺莫犹豫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就离开了道馆。 那边的人鱼歪着头,难得主动开口,“那人族,味道有些像食物。” 画画楼诧异回头看了它一眼,“人鱼的食物是什么?” 人鱼:“……”它感受到了一阵寒气,赶紧举手以证清白,“人鱼的食谱并不包含人族!” 没再管外院的人鱼,回屋。 房门一关上,吧唧一声,面朝地地倒下去了。 全程跟着她的狡兽急得蹦到了一边,朝着趴地上的主人……的背龇牙,可一会它又很是困惑般歪着头,“嗡?” “砰”关上的房门被撞开了,出现在门口的居然是各种回屋的五人,他们互看一眼,立马挤上前把人扶了起来。 老三一脸烦躁,“小师弟就爱逞强!” 总是把自己给弄倒下。 白一竺将人抱回到床上,不经易抬头,却与一双眼对上了,他本能掏出了武器——一把桃木剑,指着指头,“你是什么人?” 他的声音寒冷目光戒备,眼余光看了看躺床上毫无所知的团子,又护着上前了半步。 他这举动也吓住了其他四人,齐刷刷地抽出各自的武器,对着满屋子东张西望,可什么都看不到后,只能跟着瞪向床上。 老二还是眯着双眼,但与平时那种睡眼惺忪不一样,是自主地瞅了起来却放射出危险的凝视。 白一竺没顾得上几个师弟,双目转也不转地瞪着面前这……衣着奇怪的女子,注意到对方茫然地目光下,又是困惑地低下了头。 她在注视躺床上的小娃娃。 仿佛很困惑那里为什么会躺着这个娃娃? 她张了张嘴,但没有声音。 “你是谁?”白一竺再问一次,他明明看到对方开口了,可声音却传不到他们的耳朵里。 对方也是这样的神情,伸出双手捂了捂自己的耳朵,然后开口说话,却歪住了头很是困惑。 盯着对方的口型,白一竺一个字一个字发间:“你……们……是……我……的……什……么……人?” “我,为,什,么,会,躺,在,那,里?” 身侧的叶凌满脸戒备,听到老大一个字一个字念,疑惑地侧首看他,反倒是一边的老三眨了眼,“老、老大,那、那有个人影!” 白一竺却没空理他,因为他已经愣在了那儿。 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转回床上躺着的软团子,粉嫩的小脸蛋儿,又长又浓密的扇子似的睫毛纹丝不动,闭着眼看起来更乖了。 难道……那一抹熟悉感,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恩? 即便这个时候他仍戒备着床头的人,对方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仍困惑地盯着床上的团子看。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一拍额头,一扫脸上的困惑,笑了。 这人,笑起来,很好看。 一边的老三都看愣了,喃着,“怎么……这么像扩大版的……小师弟?”长得还挺像! “什么小师弟?谁像小画画?”叶凌扭回头瞪他,为什么老大能看到也就算,这个一根筋的武夫也能看得见?! 老三这回没和他抬杠,指着床头模糊的影子,“看不太清,但样子真的好像啊,你眼瞎看不到吗?” 瞪大双眼连个影子都看不到的叶凌:“……”你才瞎! 其他人睁大眼睛,连影子都没看到,但他们却能感觉到,那里有什么。 白一竺依然戒备地瞪着床头那女子。 比起老三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其实,早在一年多前他就看到了,而且看得非常清楚。他一开始以为那是只恶魂,三下五除二的就给收拾了。 但没过两个月,那魂影再次出现,在他未出手前,是掌门师父阻止了他,并让他认真看看。 他当时有些不解,却也尊师命认真观察了起来,那魂除了浮在小师弟身上,并没有什么何动静,神情也呆滞得不像是个自主意识的。 而且,他感受到了那一丝熟悉感,让他隐约觉得,也许这个魂大概是小师弟亡故生母? 掌门师父都任之随之,他的戒备心也逐渐松了。 毕竟只是一个没有躯壳没有灵魂的影像罢了,没想到今天抬头,四目却对上了! 原来,不是她亡母,而是……本人? “什么……意思?”就是向来清醒的白一竺也有些茫然困惑了,为什么会有……两个住持师弟? 第51章 正文完结 “小师弟不好啦,楼家没了!…… 画画楼这一觉睡得很沉, 和前头昏迷不一样,这次真的只是睡着了。 总觉得头特别沉,睡了这么久也没能睡饱, 还犯困着。 在吃饭的时候,围着一餐桌的几个师兄时不时抬头往她身上看, 让她有点茫然。 当碗款被充当临时工的人鱼收走后,她终于忍不住,“怎么了?” 耿直的老三:“呃……”他想说, 但……他瞟了几人一眼, 不能说。 于是, 怕自己憋不住,转身就走了。 画画楼:“……??” 这是……几个意思? 人鱼真是条杂食鱼……人, 它虽然不爱说话,但却并不怕生, 对这里的几人很多时候都爱搭不理, 它只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比如这两天把自己当成一个保姆工人,它不会做饭, 但却会收拾残羹剩菜后餐具, 并且洗得还挺干净。 就是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鱼腥味。 这会儿,它对画画楼头顶很感兴趣,泡在院中的它的专用海水中,正眼也不眨地具着她的脑袋……顶。 画画楼吐纳一两轮, 这会儿睁眼看它, “我的头有什么吗?”盯了一上午了。 这话平时其他几人问,它是不会回答的,这会儿却说,“你头上有外光环, 不是很亮。” 听罢,画画楼自己抬眼,虽然看不太清,却也知道,于是点点头,“我觉得它是功德圈。”放下手,拿起拂尘,“也许,只是我猜错了。” 人鱼并不在意这些,它只是好奇,“昆仑大陆那边,有圣人头顶圣圈,大概和你这个很像。” 被变卖过多次,也算见多识广了,尽管它并没有资格得见,却也有所听闻。 目光落回到她脸上,它有了些好奇,“为什么你能随意进出?” 知道人鱼指异界,画画楼难得与它闲聊了起来,“大约……是因为我是观里的住持?” 这么说,她问,“等过些时候,让二师带你到海边看看?”毕竟它什么都好奇。 没想到人鱼却一点都不兴奋,很平静地拒绝,“我从电视上看了,太脏了。” 听到了满满的嫌弃,她只是笑了笑,没为人类辩解。 因为这是事实。 它目光流转,非常漂亮,只是脸上没有表情,声音却空灵动听,“你不在意他们瞒着你事情?” 她摇头,想起了事情,她扭头看人鱼,眼神很认真,“还未谢谢你护住了二师兄。” 口头言谢总是不够诚意,“现在观里还在装修,待后头的小院都装修毕,你选一处罢。” 虽然是人鱼,它却有自主意识,不比一般妖灵蠢笨,甚至,出奇的聪明,它的智商并不比普通人低。 既然它护着二师兄没留在它的故地,那就腾出一片净土给它罢。 只要道观还在一日,总少不了它的住所。 人鱼也许高兴,也许真的不在意,它那美丽的脸上没有喜悦的神情,但却接受了,“如果可以,请帮我把这个水池搬过去。” 画画楼被它逗笑了,“放心,会专门设置水池的,里外都有。” 里头它可以泡着睡,外头可以晒晒日光,看看周边的山景。 人鱼那的眼角似乎有稍稍的往上翘起。 然后,它听到她说,“所以,能告诉我,你跟着我甚至离开异世大陆的目的吗?” 它的目光流转,看到对方的小脸一派淡然,于是身子一歪,整条鱼划进了水中。再出来,冲出了水哗啦地流淌,神奇的,它的那一头浅蓝色的发丝,却没有湿哒哒地缠在一起。 “呀,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它的声音本就空灵,这么带着点娇作,有那么几丝韵味几丝迷人。 画画楼看它,但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似乎并不在意向来对谁都爱答不理却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的人鱼,却忽然被人穿了一样,完全变了个模样。 比起她的淡然,人鱼却忽然扬嘴嫣然一笑,特别美。 “真有意思!”它说,声音想比之前的空灵,却能听出了其中的情绪,它看她,目光带着揣摩观察,“既然这么聪明,能猜到我是谁吗?” 画画楼瞥它一眼,“被困楼家被我误打误撞解放出来的那人?” 人鱼一听,哈哈大笑,“错了!” 它说,笑得倾后仰,那笑声很特别,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听得人心旷神怡特别舒服。 “我不是他。”好容易停止了笑,那好看的嘴角还扬着,笑意很浓,否定一般回答了画画楼。 却又接一句,“但,他的确是我。” 人鱼的话,让画画楼不禁多看了它一眼,大眼微动,千万个可能已经在脑中过滤一遍,她问,“既然你……回去了,还跟来做什么?” “有趣啊。”他回答。 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人鱼身一侧,后靠在水车上,好看的两条手臂搭在车沿往下吊着,水珠顺着往下滴答。 “他也觉得你有意思。”它收手一条手臂,埋进水里,它侧着头有一半边埋进了水中,但却睁着,“他游历到了这里,被困住,也算托你的福总算脱困能回去了。” 说出来的话伴着吐出泡泡“咕噜咕噜”地响,莫名的有几分可爱。画画楼看着它就有些出神。 人鱼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被人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还挺享受的,在窄小的水车里翻腾来翻腾去,像要矫健又灵活的鱼。 十方观修葺了两个多月,古韵中带着现代的科技,便利了许多。画画楼履行承诺,真在后头挑了一处给人鱼修葺了个小院,屋里小庭都装修了水池,十分奢侈。 叶凌很有意见,向她抗议了几次无果后,焉了吧唧的绝食了两天,就又奔下山快乐的寻找漂亮的小姐姐玩耍了。 这其间,常年老宅的老二被赶下了山,被赶去国家组里交流学习两个月,实际上是去授课。 站在山角瞪着面无表情的住持师弟,那双常年睡眼惺忪的眼都瞪得老大了,也没能挽回这冰冷的小师弟一颗心意。 不过,看着同样被赶下山的老大,他心倒也平衡了。 老大那可是被赶去上课了哈哈哈哈哈! 白一竺抿着唇,脸色非常难看,但却没办法抗议。 不过,上有政策他就有对策,去学校报了个到后,住了一周,就回道观里了,然后再住一周,又被逼着回了校…… 老四倒是不再拼命打几份工了,恢复像个普通的大学生一样去上课,悠然得让他有些不习惯,下学就骑着小毛驴电动车奔回观,忙前忙后的也不能闲。 他家里的事,虽然不知过程,那困了他十多年的诅咒,终于被解开了,他再也不用担心花一块钱都有可能让自己至亲的人遭遇横祸,也不用再管亲戚会不会算计他了。 这种轻松,一度让这个大男孩忍不住落泪。 老三最近也不在观里,他去了华临寺,请教佛家外功。 但道观最近倒也不清静,香客络绎不绝,还不少网红跑上来名议上是来上香,实际就是蹭流量的,但也随着他们,带了一波波香客,倒也不值得为之气闹。 画画楼穿着小道袍,小脸木木的没有表情,但软呼呼的特别招人,有两名中学打扮的女孩找上了她,她朝对方作揖,“无量天尊,愿二位小居士得偿所愿。” 两女孩高高兴兴地辞别了,画画楼抬眼,看到袅袅的香烟过去的白一竺,他那光头已经不光了,长出了寸头,但意料的十分适合。 她还是那淡然却又乖巧地作揖,“大师兄。” 白一竺也还是那个看起来严肃的……大学生模样,他走上前,朝她递出了东西。她低头一看,那是一盒子打包的卤菜,看着都是蔬菜植物类。 十方观不像传统道观,食色不戒,荤素由己。 不过她年纪小,又不下山,的确不常吃到外头的东西,这一盒子卤味真的让她不禁咽了咽唾沫,伸手就接过了。 “多谢大师兄。” 白一竺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整个人气场柔和了不少。 黑色自亮的天然能灯将前半院照得明亮,一条上下的山路也如白昼,任由香客们任何时候都自由上下。 前半院的后门一关,就成了两个世界。 画画楼换洗了出来,撩起宽袖将卤味倒入竹蔸,刚端出来就看到推院门而进的人,镜是老二和叶凌。 老四过去接过他们提的东西,他们也不急着回自己院,往庭院里挤,的大桌一坐,“还没开饭吧?我们给带了些东西回来。” 叶凌朝挤眼,然后一个飞扑,让早有准备的画画楼一下子给躲开了,他扑进了那个许久不用的海水车。 比起叶凌的精力蓬勃,老二显得疲累多了,坐下后连屁股都不愿再挪一下,朝一边帮提东西的人开口,“老四,来杯加葡萄糖的水!” 他快撑不住了。 回自己院同样洗漱一番的白一竹也到了,他向来寡言,这会儿沉默地按住了刚开到一半的老四的肩膀,往厨房走去,倒了一个大玻璃杯的水出来。 这一拆开,大家带回来的食物还真不少! 画画楼忍不住眼角都往上抬了些,“大家怎么都挤今天回来?”她什么也不用做,就坐在了她的位置上,她的凳子比别人的高,坐上去个头和大家差不多。 几人对视,没说什么。 人鱼端出来碗筷,还没来得急放下,院门再次被打开,风风火火闯进来张漂亮的脸蛋,却是气势汹汹的喊:“小师弟不好啦,楼家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