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前任的苏小姐》作者:时七 文案: 五年前,她消失在他的世界里,扑朔迷离,杳无音讯。 五年后,她与他意外重逢,身世成谜,相敬如冰。 两年缱绻,她念他的名讳,他唤她的单字。 再回首,她是苏小姐,他是陆先生。 一个意外殒命的女人牵扯出两代情仇纠葛,尘封的秘密逐步解开,往日的恩怨一一清算。 殊不知,她从未幸免于他的掌控半分…… 标签: 现代豪门 都市传奇 腹黑 轻松 豪门 第1章 逃兵 【离开,是因为离不开;再见是为了再不见。】 女人单薄的身子如折翼素蝶,毫无生气地侧躺在铺满雪的街区小道上。 六瓣晶莹跌落,附住了纤长的睫毛,仿佛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压得她放弃了最后一丝挣扎的勇气。 浅蓝色的毛呢大衣遮挡不住寒意,衣角被风吹翻,诡异地垂顺在她轻颤的手边,呈现出紫色的冷艳。 十米开外,一辆略显破旧的二手小轿车固执地闪着车灯,驾驶室里早已消散了人的温度,车前盖竟有明显凹陷的痕迹。 清晨的小镇夜幕还未散去,但东方已然开始泛白,日月同辉,可惜她周身如堕冰窖,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不知躺了多久,身下的雪都渐渐消融,血红的液体一路蜿蜒,在人迹罕至的小道上划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 然后,惊呼声乍起,警笛声响彻小镇,周遭清冷的空气变得热络嘈杂,宁静不复。 她强撑着支开眼皮,眼光扫过身侧的报纸,死死定格。 《g市市长连任尘埃落定,妻贤女孝堪称家庭典范》。 生命在体内一点点流逝的感觉很微妙,此刻,她的脑中竟空无一念,仿佛前尘往事皆是过眼云烟,就连回忆都可笑的无迹可寻。 她知道自己被抬上了救护车,但似乎没有必要了。 最后一眼,她望向报纸上大幅的照片,安详地与世界作别。 尘缘,落定。 尘埃,未许落定...... 此刻坐在候机大厅里,我还在想着昨晚的梦境。 她离开三年了,我却终究无法释怀。 手机界面上亮了,被我强行按断。那人已成了一个不可触及的符号。一碰,就怕心会不自主的颤。不是锥心的痛楚,却是不可言的殇。 “我会好好的,勿念。”收件人:晓晓。 戚晓,张扬率性的女子。 那年夏天,忘不了追光灯下的一抹妖冶红色,那是一个女孩最奔放的热情。青春最是不羁,洒脱倍显优雅。也是那年夏天,我找到了一生的挚友,她寻到了一生的羁绊。一致的节拍,契合的身形,谁能否认他们是般配的一对?女孩的红色辗转游弋于男孩黑色的周身,彼此交缠,忘情翩舞,定下终身的誓约。他们的默契绚烂了盛夏,静夜定下了彼此的命签。 “答应我,要幸福。”收件人:荏荏。 陆荏,人如其名,温婉恬静的女子。她的幸福是我最大的愿望。她总是照顾着别人,但我们都知道,她才是最应被照顾的。让人心疼的她啊,那些隐忍着不为人知的过去,她不说,我们亦默契十足地不提。如今,只希望她会好、会幸福。 “别问原因,给我时间。”收件人:思薇。 秦思薇,完美平衡理性与感性的女人。潜意识里,过于理性的女孩都不太可爱,她却是个例外。她有本事完美融合“仙气”与“地气”,明明有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本事,却不会嚣张得令人生厌。更重要的是,她懂我。 “不要生我的气,过后我会自觉回来领罚。”收件人:晨晨。 慕晨,说风就是雨的炸毛女。我们开着小火车咋咋呼呼地一起混过了九年义务教育。她知道我的所有,我了解她的全部。时光不老,我们不散。可是抱歉,这一次暂且允我做一回逃兵。 对于我的离开,他们的不解、埋怨不会少。但我相信,他们终会原谅。 因为谁都不曾有错。偏颇的是立场,错位的是初衷。 三年下来,原来可以告别的人那么少。 要离开了,该再见了。 最后看一眼手中坚持作响的手机,不带走,也带不走。 情侣的款型,隔了万水千山的距离,强留着也是让人苦笑不跌的讽刺。 多么不想承认,可偏偏这世界,独你无双。 城市,模糊的影迹消散在溃烂的眷念里,直至不见。云上的时光告诉我,不要留念...... 再次呼吸到北欧冰凉但清新的空气,焦灼不安的心,得到了久违的静谧。 兜兜转转,何处归鸿?最是宁静能致远。 屏蔽耳边让人哭笑不得的聒噪,无视眼前二十好几的乔霂同学那人畜无害的眼神,我终于在联系人中找到那个久违的名字:许子墨。 “学长,我回来了。方便见个面吗?” 第2章 来日方长 【你们一个个都想通了、看淡了,唯留我一人在死胡同里打转。】 咖啡店里的气息让人没来由地慵懒,桌上的热饮升腾着浓腻,打着圈儿地模糊了视线,也发散了思绪。 “学长,这里!”我对着刚进门的男子打了个招呼,看着他信步走来。 近了,近了。 多日不见,眼前的男子更加清贵傲人,似谪仙不染尘。一袭硬朗的手工西装剪裁合体,一看就知价格不菲。记忆中不曾见过他穿西装,但真的好看,清逸雅致,不可方物。自打进门起,就成了咖啡店里的焦点。 “等很久了?”原来时隔两年再次面对面听到清越如许的声音,心海还是会泛起涟漪。 “没有,刚到一会儿。”我的笑容有阳光的味道。 他坐下点了一杯清咖,目光就不曾移开。我知道,他在看我。 “学长,咱可毕业好多年了,你这审查工作的气场可得改改!让人条件反射地紧张羞涩啊。”为了缓和气氛我讪讪地打趣道。 天知道这句寒暄有多冷。 “时至今日,你确定知道羞涩二字怎么写?”轻抿一口咖啡,此时的他优雅地一塌糊涂,然而出口的话确是照例的毒舌不厚道。 “是啊是啊,人家见了你还是会心红脸跳小鹿狼嚎呢。”幸得我有一颗久经考验的草根心,扳回一城尚不算难事。毕竟比起脸皮厚,我还是有足够的自信可以甩他好几条大马路。 “贫的你......这些年大家多多少少都变了,怎么就你没变?”简单的问句,我也听出了深意。 “唉,不是不想变,是变不动啊!学长你不知道,国内的物价是越来越离谱了。不比你们这些土豪,我没有变的资本啊......” 对于我的空降,他一定有一箩筐的问题。但他想知道的正是我暂时不愿涉及的,于是乎我只能很没技术的打太极。 而我坚信他也一定会配合地谅解。 “呵呵。越来越会耍宝了!”淡淡一笑,他眼里的宠溺让人丢兵弃甲。 “我一直深信,干掉熊猫,我就是国宝!宝不耍留着干嘛?浪费国家资源这么伤天害理、人神共愤、有碍国家建设的事儿我可干不出来!”我这个人就这点不好,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给点儿洪水就泛滥、给点儿颜料就开染坊,一旦被夸奖就会不自觉的飘飘然。 “你还贫上劲儿了。” 我们就这样东一句西一句的扯淡唠嗑。气氛太过轻松和谐,以至于我忘了“永远不要对眼前这位大神放松紧剔”的血泪教训。 这不,人家分分钟开涮了。 “你这次回来是因为他。” 我没听错,这是一个肯定句。 “看出来了?” 学不会,原来还是学不会隐藏自己最真实的情绪——那些不愿被人知、被人扰的小心思。 “你说不是,我便会相信。你知道的。”他擅长并热衷以无招胜有招,让我丢兵弃甲。 面对如此强劲精妙的攻势,我除了举白旗,还能如何地负隅顽抗? “我不会欺骗你,更不会欺骗自己。是便是了,否认变更不了什么。” 呵!面上说得轻巧,却原来,看得开,最是看不开。 “当初拒绝我,也是因为他?”明明说着受伤的话,他的脸上却没有悲伤的神色。成熟如他,绝不会被前尘所累。 “不是。”答案不经犹疑便脱口而出,“好了,学长,你要真想和我翻旧账的话,咱们来日方长。我今天找你,其实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第3章 哪有安排是意外 【总有这么一座城。你在,避犹不及;离开,念念不忘。兜兜转转,几经反复,始知,要回来。】 “stefan,这就是你给我的‘意外惊喜’?”拿着手里的工作调任安排,我很配合地风中凌乱了。 搞什么飞机啊! 对面那位混血帅哥神经粗得对不起他的长相:“yan,你不用太感谢我,意思意思就行啦。”。 不上道的我见多了,如此一个不着调的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您是哪只青光眼看出我有那么一丢丢感激了? “亲,你的不容易我都记在心上了。背井离乡、异地漂泊五载,羁旅愁情,思乡意浓。这不,哥哥我逮着机会就给你捞来了福利,动用私权,让你衣锦还乡,荣归故里......”那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声情并茂,眉飞色舞,好不得瑟。 叔可忍婶婶不可忍!不教育一下对面这只外来物种,让他再这样继续糟蹋我天朝大国五千年的历史沉淀,委实对不起老祖宗万年进化的艰辛! “拜托!请你搞清楚状况好么!”一忍再忍,我生生按住了想要蹂躏这货的鸡爪,“我什么时候说过想回去了?我在这里身体倍儿棒、吃嘛儿嘛香,乐不思蜀,好不快活!你这是哪方的错误情报哈?” 混血帅哥挤出一副天然呆人造萌的表情:“呃......难道不是么?你每天盯着桌上的地球仪发呆,还把china标注出来,不是想回去是什么?”生硬的普通话听着让人内分泌失调,想喷他一脸老血。 但客观说来,作为媒体人,他对事物的敏感度确实对得起每年银行帐户里入账的天文数字。 本以为自己早已把那念想碾成细碎的末,用没心没肺包着,用没脸没皮掩着,藏在了最荒芜的角落,却不料轻易暴露无遗。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明天上午九点的飞机,你和arron无限期留驻天朝。”那厮说完就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收拾东西走人了。 愉快你妹夫的大姨妈啊! 于是,经过10小时的机程,我再一次回到了g市。 g市的天,还是蔚蓝的天;g市的地,还是宽广的地;g市的人,还是不是原来的人? 五年了,你们好吗? 你好吗? 第4章 围城过客来 【回到这座逃不开的围城,生活自是不会安逸。但有你陪着我,真好。】 面前男子无辜纯良的表情让人忍不住自带光圈cosplay耶稣他妈妈,向他送温暖献爱心。 算来这是他第n+1次被我连累着当炮灰了,一如既往的点子低火背。对此,我很是愧疚。 顾亚伦(arroncool),人品好到爆、外貌没得挑、学历恨天高、家世惊人叫,不恃财傲物、不外貌协会,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无一沾身,一等一的五好十优模范公民。 除此之外,号称“少女杀手”、“熟女毒药”的他能够二十几年如一日“出淤泥而不染”,洁身自好,不与世俗同流合污,妥妥的根正苗红优质青年一枚! 然,就是这样一个优秀到无法用“优秀”形容的男子,很倒霉地总遭我祸害,却始终认天认命、全心全意地待我。让我时不时冒冒“负罪”的小萌芽,但最后无一例外地被他那些欠扁欠拍更欠抽的话扼杀了成长壮大的机会。 与他相处,抽风炸毛什么的于我已是家常便饭。不被他三不五时地拾掇一下,我还会贱贱的睡不着觉! 但无论我俩怎样互掐互损,总归是无伤大雅、恰到好处。 他很好,真的很好。 好到我希望漫漫人生,一路有他。 顾亚伦默默接过我的行李箱,连带着他的一齐交给了空乘人员,而后对着人家报了地址,便牵过我的手,熟稔又自然。 我知道这不是感性的八点档言情时段,但我的喉咙却还是莫名地哽咽了:“亚伦......” “朝开而暮落的木槿花,月夜低头啊心里想着他。记忆着已经流逝的那一段时光,温柔的坚持在月光下......” 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话。 “您好,我是苏沐言。” “言言啊,我是你穆姨。” “令堂。”我向着身边的男子口语道,“哎,穆姨!我们刚下飞机。您有什么事么?” “还不是那混小子,你可得多看着他!若是让你不舒坦了,尽管打、尽管骂,甭跟他客气!他若不服,你就把他打包寄回来,姨帮你好好收拾!” 这敢情好呀!得到了这把“遇神杀鬼,遇鬼砍耶稣”的尚方宝剑,天知道这一刻我笑得多猥琐。 “呵呵,穆姨您放心,我会把他调教得好好的,不给他任何犯事儿的机会!” “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们在那边也得多注意些,别觉着自己是小年轻就不爱惜身体咯。工作固然重要,健康也大意不得啊!” “好!穆姨,我们......” 一通电话过后,我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反观身边的男子,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啊! “亚伦,你放心!以我俩的交情,只要你乖乖听姐的话,保准你有肉吃、有好日子过!嘿嘿!” “晚上的火锅还吃不吃?”这货看似不着边际的一句话“嗞”地一声浇灭了我得瑟的小火苗。 你丫的有种长本事啦!竟然敢拿生计问题打压我!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吧!不就是火锅么!多大点儿事儿啊!姐还偏就......“别介啊!不能够哇!表酱紫呀!你答应过我的!咱不是一星期前就说好了么!还拉钩了呢!你作为一纯爷们不可以言而无信哈!” 这就是我们的相处方式,吵吵亦闹闹,感情却越来越好。 有时也会埋汰他拧巴,明明做着为你好的事,嘴上却说着让你炸毛的话。但这样过活,我们也乐得自在。 第5章 人言可畏 【事故,说的人多了,便也成了故事。】 一个星期下来,我和公司的同事们已混得上下一心、团结一致、同仇敌忾。 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本就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彼此性格也蛮合拍,我极少摆架子,他们也放松随意。所以公司上下,人畜万物,一片和睦。 星期六,李小萌同志大清早的“连环夺命call”将我从美梦中好死不死地拽出来。我对这货的周期性抽风表示“痛心疾首”。 “言姐,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的春宵美梦了,你先代我向顾帅致歉,请他老人家务必多多包涵。” 自从上次接机事件后,我们的大喇叭李小萌同学便以知情人的高逼格姿态在公司里大肆渲染“顾亚伦苏沐言这对模范情侣好事将近”的所谓“绝对可靠”小道消息,弄得如今全公司上下无一不心心念念等着吃喜糖、喝喜酒。更有甚者,居然发起了“干妈擂台赛”! 人言可畏啊人言可畏。 而事情的真相只有一个——我们并未同居。 我俩住所的布局很是微妙--他住我隔壁,我是他邻居。我们同进同出,在一起的时间远比不在一起的时间多。这样的安排,任谁谁都会觉得暧昧(尽管我们的实质关系确实不太纯洁)。 但我们是这么想的,不靠谱的流言也没到妨害国家建设、危害社会进程的地步,像现在这样留给大家一定的yy空间,既有利于增强公司凝聚力,又能激发同事们的八卦因子,还有助于大家职业技能的操练,实为一举n得大好事。所以我们也就不予以追究了。 反正自个儿也没因此缺胳膊少腿,还正好挡掉了不必要的桃色麻烦,乐得自在。于是乎,我们理解为主欣赏为辅,带着天使般和谐大气的笑容默认了。 “讲重点!”我扒了扒睡得很有型的头发,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发飙。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百花齐放、百畜同欢,这是个遛狗的好季节哇!我们何不亲朋好友,三五小聚,去那生机勃勃的宠物商店溜达一圈,赏赏猫、逗逗狗、听听小曲、拉拉小手,岂不快哉?”电话那头的人自顾自讲嗨了,完全不理会听众受得了还是受不了。 “简言之......”有些人说话抓不住重点,真不能怪她的语文老师没教好。纯粹是自个儿智商跟不上! “啊,那个总而言之、广而告之——我们去买狗吧!” “李小萌,你还是掂量掂量自己的钱包还有几个子儿先。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还养狗?” 挂断电话,我躺下,继续挺尸。 “朝开而暮落的木槿花,月夜低头啊心里想着他。记忆着已经流逝的那一段时光,温柔的坚持在月光下......” 显然,我们的小萌好同志深谙伟大领袖毛主席《论持久战》的精髓。 我游走在爆发与炸毛的边缘。 李小萌,我要灭了你丫! 第6章 平静那么真 【偶尔喝了醉了闹一闹,来点儿小小情绪也挺好。管它纷纷扰扰有多少,只想,平平静静过到老。】 一个半小时后,我们被一群四条腿的生物包围了。 李小萌很不客气地调戏一只睡得很安详的拉布拉多:“言姐,精神点!你看这小土狗,洋气中透着喜庆,高贵时地气侧漏,把城乡结合部那装逼又亲民的气质发挥得淋漓尽致!”稀奇的是那狗居然纹丝不动。 “那是!你妹妹嘛,不与众不同怎对得起你们一家的‘奇葩’基因呢!”我好生羡慕那狗。就算被骚扰,人家好赖也是躺着的呀! 但下一秒,她就讪讪放下爪子:“不过它看起来就很聪明,以我的水平,想要驾驭它目测略有难度。” 我没好意思说实话打击她。 以她的的水平,就“想找一个没难度的宠物”这件事而言,李白先生千年前就感叹过了——难于上青天呐。 看着她乐此不疲地调戏群狗,我蓦地很羡慕。 快乐单纯,无忧自在。她可以笑得很真实、很纯粹,没伤痛、没负担。 多好! “苏沐言?我去你个溜溜球!”迎面一个攻击性极强的拥抱,差点儿勒断我的老腰,“真是你个死没良心的啊!回来也不自觉向组织通报一声哈?瞧把你狂得!” “慕小晨!你、你要是再不松手,就等着下辈子见我吧!”慕晨的熊抱让我险些提前去和马克思聊人生聊理想。 “见你?他娘的我真恨不得不认识你!丫的给我自觉滚回去跪cpu!”她给了我一个爆栗子,“五年了哈,玩够啦?舍得回来啦?怎么不再多浪一会儿啊?今天你点子低火背被我逮到,安生日子也算是活到头了......还想让我松手?到隔壁的超级市场买个枕头继续睡!丫的本事啊!居然跟我玩人间蒸发!都是万年的祸害,你跟我玩神马折腾!姐今儿个跟你新帐旧账一起算!”紧接着一个大熊掌豪放地拍来。 太阳当空大大地照,耶稣对我猥琐地笑。 “慕小晨,我很严肃地告诉你......我快要‘立地成佛’了......你丫的给我赶紧松手!”残酷的事实让我顿悟——珍爱生命,远离慕晨。 “哟吼!你还跟我在这硬气呢?长本事了啊!看来这资本主义的小日子把你养得膘够肥、胆够壮的嘛!”说着,这色女人也不顾公共场合,心灵手巧、轻车熟路地对着我上下揩油。 天地良心,我真想跳到一旁扮演路人甲。但,咱们的慕大小姐打死也不会当听话的路人乙。 不给我陈述的机会,她就又开腔向我扫射:“一个短信把我打发了五年,够可以啊!怎么还在地球混呢!人家火星没给你招安去啊!还敢回来......想好怎么个死法没?呜呜呜......” 嗯?这是什么个情况?刚刚还骂得欢快,怎么转眼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我身上蹭了。 心疼我那手工剪裁的限量版三秒钟! “妞,你别激动啊!我们坐那边去,慢慢说,慢慢说......”乖乖,我今天出门真该看看黄历。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第7章 谁的阴差成全谁的阳错 【怎么样过什么样的生活,是否难耐寂寞。终究是你,总是阴差阳错,擦过我的耳朵。】 好容易捱过了生命中异常难熬的半小时批斗,炸毛女的心情略微平复了些。 但这一茬还没完。 李小萌同学从头到尾见证了慕晨的剽悍与泼辣,一副找到组织、相见恨晚的表情。于是乎两只择日不如撞日,拜了把子结了同盟,大有拉我入股的势头,但终究被我义正言辞地回绝。 她们也很义气地按照江湖规矩不勉强我,只是很嫌弃地对着某人刚刚配置的新装备——一只名叫“馒头”的无辜萨摩耶——唐僧似的念叨“不识时务,不是俊杰啊”。 那坨白毛肥得让人很忧伤,而它脸上毫不掩饰的便秘表情更让人忧伤逆流成河。 我以为,它想哭,于是同情点蜡默哀一分钟。 乖狗狗,以后的路还很长,你要坚强啊! 她俩结识完毕后,就开始扯八卦、拉家长。 这两货也着实能耐!从国际时事拉到超市特价,从明星绯闻扯到同事糗事,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让身为听众的我大有毒哑她们的冲动。 你俩上辈子没说过话啊! 就在她们聊到某男星与某女星的小暧昧时,慕晨同学突然插了一句与正文毫不相干的话,然后,一道闪雷劈下来,我虎躯一震地抖了抖。 “苏苏,你知道么?表哥前几天带女人回家吃饭了,好像是叫林......” “林玮君!”李小萌成功对答。 “对!就是她,林玮君。据说是咱们市市长的女儿。我看了看,长得嘛还算标志,性子也不差。表哥对她很是照顾,但姑妈貌似没什么表示。不过话说回来,妞,我还是百分之两百挺你哒!” 我已不知道后来是如何跟她们道别的,行尸走肉也好,强颜欢笑也罢。慕晨的话却一刻不停地萦绕耳际—— “表哥前几天带女人回家吃饭了。” “表哥对她很是照顾她。” “林玮君。据说是咱们市市长的女儿。” 原来,没有人是所谓的无可代替,他不会傻站在原地等你,而我终是高估了自己。 第8章 千金情谊 【闺蜜之间的情谊,别扭也大气,豪情亦忸怩,会血腥,也暴力,有小性子,有坏脾气。但无论怎么折腾,感情不变味,关系不走形。】 经历过慕大小姐的狂轰滥炸,我深知“革命尚未成功,沐言仍需努力”。 雄纠纠气昂昂地吼着“没有最糟,只有更糟”的口号,我将另外三只听到我回来的消息后业已在家磨刀霍霍的妖精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约了出来。自欺欺人地抱着概率为负数的小小希冀,愿阳光可以驱散她们心中的怨念和阴霾,阿门! 显然,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很傻很天真、很乖很单纯,“自觉洗白白等着被现实蹂躏”的高尚情操在如今这个看脸拼爹没人性的时代显得格外的难能可贵。 但,这世界,没我想的那么和谐;这些人,没我想的那么和蔼。 午后的咖啡厅,祥和美好。 午后咖啡厅里的苏沐言,备受摧残蔫得像根草。 三个女人打着为名除害的正义旗帜与我对峙。严肃,气氛那是相当的严肃。 “哟,还知道回来呢!风流快活够本啦?我还以为你乐不思蜀了呢!五年了,晾在北欧够凉快的吧!”戚晓出马,一个顶俩。不愧是影后,台词背得很是精准、表情拿捏得很是到位! “影后娘娘,小的我再风流也比不上您啊!就您那横扫戛纳、席卷柏林的气势,奥斯卡小金人早晚得拜倒在您的铅笔裤下!”伸手不打笑脸人,我都这么低声下气了,你们见好就收吧。 “哪儿能啊!她也就是在业界台面上倒腾两下子,私下里可是本本分分的良家妇女,完全不及你活色生香!听说一回来就跟boss未婚同居了,估摸着马上就会弄出‘人命’来吧?”我说秦律师,积点儿口德你会怀孕啊? “误会!误会大发啦!我们是纯洁的男女关系,不容诋毁的革命友谊!苍天作证,明月为鉴。”闻言,我立即伸出左手,以誓明志。 “把爪子洗洗再拿出来丢人现眼!说吧,这次回来是探亲还是长住啊?探亲的话就赶紧的打哪儿来回哪儿去,g市太小水太浅,不够您兴风作浪;长住呢,就写一封三千字的检讨,一式三份,签字画押,当做呈堂证供。”天地良心,我长这么大还没写过检讨呢!陆荏,你这般丧心病狂,许老师知道么? “我长住、长住!至于检讨......” “四千字!”三千金同仇敌忾,我只能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黯然神伤。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 多年的经验总结让我深知,若再垂死做无谓的挣扎,她们完全有能力让我写一部章回体长篇小说。 “我写、我写还不成嘛......” 好在现下是法治社会,我们又都是文明人,秋风扫落叶般的“批斗大会”意思意思也就过了。 “你这次回来,有见过他么?” 第9章 离开的原因 【所谓“刻板效应”均是有迹可循。但如果我成功骗过了自己,是否就能以假乱真?】 我常常想,如果他去竞争g市的形象代言人,肯定高票当选! 有哪条法律规定,到g市必须与他会晤? “还没呢。”拜托,正是因为没见着,我这会儿才能这么淡定地坐着跟你们喝茶聊天。若是见着了,我指不定在哪个旮旯凌乱呢! 戚晓继续很没品地打击我:“那你可得时刻提防着点儿啦。g市就这么点儿大,低头不见抬头见。可别到时候三两下被人家完败,丢脸!”这人二十多年来如一日,毫不利己专门损人。 “有些人,恐怕是这辈子没法坦然面对咯!猪言,我劝你还是赶紧撤吧,当心......”秦思薇,我原谅你是律师,“毒舌”的职业病又犯了是哈? “人家现在和林家小姐好着呢!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哪有那个瑞典时间管她啊!”陆荏的二次补刀让我有毙了她家许光译的冲动,毁人不倦么不是! “猪言,你可别指望人家还巴巴地为了你一棵枯树吊死在大好森林的外边。毕竟,当初是你有错在先,他没义务为你守身如玉。”秦思薇老神在在地抛过来一句话,让我心里堵得慌。 是是是,他的确有理由活得精彩,合理合法,程序正当。 “我也没准备怎么着啊......嘿!你们不会以为我回来是准备竞争上岗去做小二他妹的吧?” 对面三只齐刷刷一副“不是么”的表情。我表示痛心疾首。这么多年交情了,居然这般看低我?还能愉快地玩耍么! “我是公干,公干!懂么?正经着呢!”我给她们仨一人丢了一记白眼。 “你真没存那心思?” 呵!敢情她们早已给我盖棺定论了:我就是居心不良,打着“挖墙专业户”的旗号一条道走到黑。 “骗你我去吃胡萝卜!老实跟你们说吧,我这次调任实是无奈之举。我已经跟stefan软磨硬泡、好说歹说、恩威并重,就差色诱了。可他就是铁了心地不换人,硬是把我发配到这儿来。你们以为我愿意啊!我躲还来不及呢!你当我傻啊,回来......”突然我感到低气流急速聚拢,小心脏开始不安地躁动。 好吧,我承认我说错话了。 “那个......我当然不是说躲你们了......就是那什么,有些尴尬吧可以避呢还是避开的好,我就是再怎么热衷于自虐也得有个度嘛......你们说是吧?”我中气不足地讪讪道。 “苏沐言,今时今日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们原因? 第10章 何谈放下 【没有你,我哪都不想去。我却去了遥远的北国。没有我,你会好好的。你是真的过得很好。】 “我......”心里有个声音叫嚣着要放纵,可理智却怂恿我坚守阵地,不能放开。 “你可知道当年你离开对大家造成的伤害有多大?!于我们而言,朋友无缘无故地人间蒸发,虽说很气人,但至少还有短信通知,知道你是安全的。可他呢!恋人莫名其妙地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吝惜给他。行李不带走,手机也扔了。你是走得潇洒、走得漂亮,可你有为他想过么?!”面对秦思薇的指责,一向伶牙俐齿爱回嘴的我竟无力反驳。 戚晓抢过话头:“你走后,他颓废的样子我毕生难忘!不信你问问她们俩。我就纳闷了,他究竟是犯了怎样十恶不赦的罪换得你这般不带情面?五年里,电话没有一通,短信没有一条,邮件没有一封,就像从未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似的。我说你的心够硬够狠的啊!就算不念往日情分,你们好歹也相识一场吧!敢情你们在一起的那两年是架空的?”她轻啐一句,“呵!‘一朝分手情缘尽,从此天涯是路人’?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善类,但一想到他这么好的男人居然被你这个没良心的给甩了,我冬眠已久的正义感就无限爆棚,真替他感到不值!现在好了,人家佳偶天成、羡煞旁人,你丫的居然也携伴归来、云淡风轻。委实便宜你了!你丫的就该孤独终老!” 原来,我真的过分,过分至斯。 骄傲如你,想来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或者应该说,是一辈子都不会让“我”出现在你的世界了。 本以为,哪怕思念蚕食、回忆肆虐,坚强如我是可以撑下去的。但当初的你都做不到,如今的我又何德何能? “哭!现在知道哭了?早干嘛去了!别说我是你姐妹,这次我站在他那边!你真的很......”戚晓说不下去了,埋在陆荏怀里哭得比我还凶。 呵呵,我居然哭了。 我还是哭了。 今时今日,这哭得还真是师出无名啊。 “猪言,我只要你一句话,你后悔么?” “思薇,你知道的,我不会后悔我做的任何事。对你们如此,对他亦然。”后悔有用?于事无补。 “你放不下。”她轻叹。 “我应该放下么?”我能放下么?我是多么想放下。 “他们已经在一起两年了。前不久,因为孩子在一次意外中没了,也许是觉得愧疚吧,他正式公开了他们的关系。现在,他们住在一起。” 第11章 给不了你要的幸福 【世上总有这么一些人,纵使未曾蒙面、彼此毫不知悉,但他们与你的缘分是命定的。熟识,只需一眼,维系一生。】 “以后,我们要一个儿子,好么?” 好多个夜晚,你的臂弯,你的呢喃,总在半梦半醒中,投机取巧地哄着我答应你的要求。 然而,只是投机,只是取巧。没有清醒的理智,老天都说算不得真。 对不起,我没能帮你实现愿望,但终究,你还是如愿有过自己的孩子了。 很抱歉,宝宝离开了你们。但知道他存在的那一刻,你该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吧! 做你的孩子,很幸福;做你孩子的妈妈,更幸福。 我,没那福气。 “苏苏姐姐,你快过去跟我们玩啊!”眼前的小人看着我发呆,不高兴了,拽着我的手,朝着秋千奔去。 “文文,慢点儿!当心摔着!”拗不过小家伙,只得随他去了。看着孩子们天真无忧地笑着、闹着,这一刻,我很满足。 如果那时,我认真的说,好,我们的故事会是happyending么? “杨奶奶,这就是苏苏姐姐!”小娜牵着一位端庄清丽的妇人走近,一副献宝的表情,煞是可人。 “你就是小家伙们说的那位每年从国外寄好多礼物给他们的‘苏苏姐姐’?”妇人语气平缓,笑容和蔼,让人没来由地觉着心安。 她是一位贵妇人,毋庸置疑。通身的气质风韵,非名门不得出。保养得当的她竟看不出真实年龄,完全担不起“奶奶”的称呼。姣好的面容足见其年轻时的丽颜。 “阿姨,您好!我叫苏沐言。孩子们都很听话、很懂事。之前上学时还能定时来这里陪陪他们。后来没机会见面了,就寄些小礼物给他们,当是看望他们了。”莫名的熟悉感让我想与她攀谈。 “苏沐言......”妇人是神情微愣,好久,默不作声,只盯着我看,像要看出什么似的。倒弄得我有些不知所措。 “阿姨?您怎么了?”我不确定地试探,心里也不禁泛起嘀咕。 “你的母亲是不是叫苏怡筝?”她的语调些许颤抖,仿佛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不得而知。 “您怎么知道?” 震惊!眼前的妇人居然认识我妈妈! 她的眼眶湿润了,情绪激动的她竟握住了我的手:“是啦、是啦!就是你了......孩子,你母亲有没有告诉过你她有一个手帕交的姐妹?” “您是......干妈?” 我随即反应过来。眼前的贵妇人竟然是妈妈的金兰姐妹--杨曼丽! 当初她们俩,一个嫁给了富商留在了g市,一个嫁给了公务员去了h市。分开时约好“日后生了孩子要互认对方为干妈”。打小妈妈就指着照片跟我说她们年轻时的故事,想来我瞧着眼熟也就不为奇了。 “孩子,你妈妈都跟你说了?”听到我的一声“干妈”,她的泪终是落了。 我握住她的手:“嗯,妈妈都说了,还总说要回去看您呢!她时常叮嘱我日后若是见了您,要好生孝顺您。”真实的温度,终是心安。 “那你们怎么都不来看我?我们好些年没见了!”微嗔些许,更多的是欣慰与感动,“对了,你现在回国,妈妈也回来了么?”她拉着我坐进了凉亭。 远处,孩子们玩得欢乐。 “妈妈、妈妈她十年前过世了。”久久尘封的记忆未敢开启,唯畏疼痛一触即发。 她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什么!怡筝她、她怎么会......”竟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于是我将十年前妈妈是如何与爸爸离婚,带着初中毕业的我远赴瑞典,并嫁与身为编剧的乔郁文,却在不久之后不幸去世的一系列往事讲与她听。 听完,她一把抱住我。 颤抖的双肩,濡湿的脸庞,无声的追念。 这一刻,我知道有种情感叫“绵长”——时空斩不断的绵长,生死改不掉的绵长。 那天下午,我们聊了很多。 她就像位母亲,听着归家的孩子讲述自己的经历和见闻。短短几个小时里,我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那种温暖和母亲那么像。 第12章 记忆泛黄 【伤神的不是“我离开你”。而是,谓语一旦生效,就会主客倒置。表意不明的病句,如何完满?缺了情的人,终难成双。】 “沐言,以后你可要常到家里来陪陪我。我盼这么个女儿可是盼了有些年头!”临别的时候,她拉着我,母亲一样地唠嗑,“要不你干脆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干妈也好照顾你。你说你一个女孩儿家的刚回国,又一个人住,干妈不放心......” “干妈!我现在住公司附近上班方便呀。再说了,公寓的安全保障措施做得很好,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以后我一定每周都去看您,陪您说说话、逛逛街、喝喝茶、吃吃饭,只要到时候您不嫌我叨扰您的清静就是了!”有多久不曾这样撒娇了?久到记忆都已泛黄。 “你这丫头!干妈是恨不得把你拴在身边呢!只怕是丫头你嫌我老太婆啰嗦麻烦......” “干妈!瞧您这话说的!您哪里老了?我俩走出去,逮着谁不得说我们是姐妹啊!” “真贫!哎!我倒真想把你收回去当儿媳妇!那样多好,干妈变婆婆,亲上加亲!要不是那臭小子......哼!算了,不提他啦!扫兴!” 我虎躯一震。刚刚的话题是什么来着?怎么一会儿的功夫没留意着就给拐到雷区了?敢情牵红线这档子事儿是上辈人的通病啊! 看来穆姨、大乔、雪莉姐几个爱折腾的“60”后月老协会荣誉会员有伴儿了,现下正好四个人凑一桌,麻将走起! “干妈!”话一说出口我就发觉不美妙了。明明是抱怨来的,怎么听着硬是娇嗔无限呢? “呵呵,丫头脸红了!是有对象了吧!哎!臭小子没福气,我也没福气咯......改天把那小伙子带回家给干妈瞧瞧?”小老太太的八卦因子在无声中爆发,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震撼视听,杀得我措手不及,麻得我外焦里嫩。 “干妈,您得这样想。现下您是赚到了啊!有了我这么一个干女儿,又有一个可人的儿媳妇,两人一起服侍您,多划算呀......至于我的那点事儿,呵呵,咱先缓缓,不急不急!” 这年头不怕老太太躺马路,就怕人家牵线八卦停不住。 “那就得看你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表现咯......再说了,儿媳妇哪有女儿亲?我就稀罕女儿!”我去!怎么又给她绕回去了? 对于那位未曾蒙面的“干哥哥”,我深表同情。至于那位不知道存在与否的“干嫂嫂”,我更是十二分的愧疚。我是无辜的,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很不小心地跟小老太太有这么一层特殊的亲密关系,又凑巧和了她的眼缘,仅此而已。 送走了干妈,我也稍作收拾,离开了孤儿院。 坐在回程的车上,我突然感觉好疲惫。被放空一般,飘忽不定找不到归属。走不远,也定不下来。 妈妈,我见到干妈了!和她相处就仿佛你在身边。真好! 可,那个孩子呢?还来不及看看这个世界的他,找不到爸爸妈妈,有没有怕,会不会哭? 第13章 我是Yan 【有些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有些人,不是失约,后知后觉。】 又一个安逸的星期天! 真心爱死公司了,工作量小不说,竟然还有实打实的双休!这般发扬风格、惠利群众、心系苍生的高尚企业精神,让习惯被生活调戏、对工作充满恶意的我激动不已。 整个上午,我高唱着《劳动最光荣》,欢乐无比地将我的小窝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扫荡了一番,累得我腰酸背痛腿抽筋,就跟那广告里上了年纪的老大妈似的。 但总而言之、广而告之:痛并快乐着。 午饭时间,我没多少胃口,估摸着累着了的缘故。 不过不要紧!一想到下午可以去干妈家吃那令人心跳加速、血脉贲张的提拉米苏......我的口水便泛滥成灾,一发不可收拾了! 一切准备就绪,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冲出小公寓,杀进计程车(今天顾亚伦同志携爱骑私奔,在下本人我表示痛心疾首),奔着xx高级别墅群,就去了。 “朝开而暮落的木槿花,月夜低头啊心里想着他。记忆着已经流逝的那一段时光,温柔的坚持在月光下......” “莫西莫西,大爷您上哪儿快活去了?一大早的,挺勤快啊!”叫你携车潜逃!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清淡:“跟你说正经的。”嘿!敢情我说的是“负纬”啊。 我隔空抛了个白眼:“有话快放!” “我现在人在里约,有事耽误了赶不回来。下午有个非常重要的采访,你代我去。详细资料我马上发给你。采访时间是两点半。” 我说小顾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把我无故丢下“独守空闺”,就已经是欠拍了;里约那档子破事儿,我都不稀罕说了,你自己心里清楚,那性质是欠打的。言归正传!能让你亲自出马的人物,那就一定是个人物;而你还备了资料,那就一定是个大人物。现如今你委以重任,我很是感动,这充分说明你看得起我呀! 话说采访时间是两点半,那就一定不能迟......什么!两点半!我去你妹夫的大姨妈!现在两点十分!姓顾的!我画个圈圈诅咒你!你丫的就是欠调教! 当我站在xx大厦前,第一次后悔选择了当编辑。 回想着刚刚速记的资料,我三高三低很配合地奏起了交响乐啊!我是不去呢,还是不去呢,还是不去呢? 好吧,我去。 生无可恋,死又何妨。节操君早就在被我狠狠玩弄再弃之不顾并一笑而过之后与我阴阳两隔了。现在的我就是一铠甲小霸王、无敌铁金刚! “你好,我是《vanityfair》的yan。”这一刻,我不是苏沐言,我是yan,只是yan。 “苏小姐,您好!总裁正在开会,请您跟我到这边稍作休息一会儿。”不愧是前台,外貌端庄标志、声音甜美诱人、气度礼让谦逊。我敢肯定,公司做这么大,公关部的粉红交易绝对不少! 那位美女很负责任地将我引进来,却非常不负责任地自己走出去了。当然,对此我表示理解--上班时间,严禁私聊。 面前一杯卡布奇诺优雅地腾着浓香。乖乖,不愧是世界五百强打头阵的公司,只消看这待客饮品的价位就可见这个公司的品位!估摸着他们穷得只剩钱了。 幸而他在开会,我还有时间调节一下心情,酝酿一下感情,再顺带,真的只是顺带,熟悉一下资料。 木槿国际,扩图北欧,传奇总裁,万亿身家,富爸权妈,如花美眷,风生水起,好事将近......看看,多么经典的台言桥段! 顾亚伦你脑袋秀逗了还是根本就没长脑子啊?拿这种熟女挚爱的剧本做采访资料,你搞笑呢?太不严肃!简直胡闹! 我猜,接下来的时光,是场硬仗。而我也机会认识他,真实的他。 你好,陆先生!我是yan。 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第14章 若你入梦来 【我找不到,也回不了,那所谓的遗失的美好。我紧紧的依靠,紧紧守牢,不敢漏掉,一丝一毫。而你看不到。】 “言,你再这样看下去我可要收费了。” “wetwowhoandwho啊!谈钱多伤感情......再说了,你整个人都是‘苏沐言专属’,看你几眼算是给你面子!少年,听姐姐的话哈,做人要知足。” “......那你的爪子在做什么?我的文件得罪你了?” “那是!它可是存在感爆棚的第三者,恬不知耻地插足,破坏我们和谐而美妙的恋爱关系!扪心自问吧,少年,在过去的十五分钟里你看过我几眼?把如花美眷放在一旁晾着,心无旁骛地和满纸的文字符号搞暧昧,你这样不解风情,你爹妈知道么?” “不关注它,我拿什么来养你?” “作为新世纪能扛起半边天、高唱东方红的独立女性,姐姐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才不要你养我呢!当然啦,身为滚滚红尘里的一枚饮食男女,我还是有所追求的。我只要......” “要什么?” “嘿嘿!昔临,你就从了我吧!我要开始咯,小美人儿!哇哈哈哈!” “......” “咳咳!请问,陆先生对本报金牌记者苏小姐有什么看法?是否觉得她认真负责,诚实可靠,任劳任怨,对工作一丝不苟,对亲友相亲相爱,对社会无私奉献,舍小家为大家......” 你心中的我是怎样的?我不得而知。 为什么不置一词?为什么不予作答?为什么只是笑? 吝惜至斯。 “为什么......” 手心一阵冰凉,我想我抹到了泪。 有你的梦,我总会哭着醒来,五年,执着地不曾变过。 诚然,我伤了你,却也苦了自己。 你不会知道,那些夜晚,我是睁着眼睛,天亮,说晚安。 你不会知道,那些日子,我放弃心爱的画艺,害怕,触碰过往的点滴。 你不会知道,那些时光,我让自己很忙,以为分身乏术,便可以不去想,不去殇。 你不会知道...... 你难熬,我也好不了多少啊! 自作孽不可活。呵呵,精炼的总结,应景地那么恰好。 如果有一天,你入梦来,我却终不再哭泣,我可不可以当做,你已原谅了我? 入梦。梦?梦! 我去! 苏沐言!你搞什么飞机!睡觉也好歹分分情况、看看场合! 一个鲤鱼打挺。哎哟喂!我天山童姥般脆弱的小蛮腰啊!我别无选择地、毫无形象地、心灰意冷地重重向后倒下。 软软的。从触感看来,不是沙发,是床。这床可是柔软大发啦!跟我家那狗窝简直不能同类而语。 但,我究竟是如何在睡着的情况下完成“空间自发位移”和“床自动定位”这两个高难度技术动作的呢?再者,我不是被美女前台撂在会客厅等着我的采访对象么,床是怎么一回事? “醒了?” 好听,这声线真心好听。清冽不失温情,慵懒不失雅致,绕梁三日,过耳不忘。 陆昔临,五年了,你变样了么? 原谅我眼神不好又没戴眼镜,看不太清楚。 有些事情真是习惯使然,正如我此刻习惯性地揉眼睛。我揉,我再揉,我还揉......我揉不成了,爪子被非法扣留。 手心传来一阵暖温,耳边飘过一声浅叹:“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这般毛毛躁躁。” 我似乎好像也许应该可能幻听了。 第15章 陆先生和苏小姐 【他的温柔,我最近一次感受到是什么时候?想来该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昔临?”我一定还没睡醒!否则,我不会脑抽风、嘴抽筋地唤那个称呼,打死也不唤、唤了就去死。 对面的人身形一愣,却又随即恢复平常。 “醒了就起来准备一下。”他离开,随手带上了房门。如果不是那不可避免的关门声,我会以为刚刚不过南柯一梦。 这会儿我完全清醒了。 我清醒的知道,若是再混沌下去怕是要连人带工作一起给丢了。 而事后,当我向某个无良的上级领导汇报工作进展时,人家领导是这样说的:“苏沐言,你是来搞笑的么?”搞笑你妹夫的大姨妈啊!姐姐我是在为谁擦屁股善后呢?! 我以光速穿戴齐整。可整着整着,又不可避免地想入非非。 是他么?把我抱到床上,然后换下我的衣服?他坐在那儿,是恰巧进来还是一直都在? 然,时间已容不得我再多想。我看了下手表,呵!好家伙,整整四小时! 里和外,我和他,一门之距,方寸之间。 可为什么,那门把手像是带了电以至我握不上?好容易握上了,却又像是千斤的鼎,我的力量微乎其微?是否你的门一旦对我合上,我便不再有打开它的资格? 门终是开了。 只见他坐在偌大的办公桌后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关注却不失礼节。 真不愧是接受过精英教育的人,分寸拿捏得很是到位。恍惚间,两年的光影又重现。我是他眼中唯一的风景。 只如今,该是疯景了。 他的身后是巨大的智能落地窗。 是巧合么?曾经的我有一阵喜欢了一首歌:我要一所大房子,有很大的落地窗户。阳光洒在地板上,也温暖了我的被子...... 只是,巧合吧。 要知道,落地窗可是霸道总裁办公室的标准配置!没一两扇窗户显摆,何以豪气地承包鱼塘? 我可以想象,每天他是如何透过窗子如君王般俯视众生。高处不胜寒,他却并不寂寞。 因为有她,那个“他很是照顾”的她。 他为他的公主建造了一个鼎盛的王国。如今,即将为她加冕王后的桂冠。携手,便是一生。 真好! 十七步,我走向你,用了十七步。 步步惊心。 “陆先生,您好!我是《vanityfair》的yan。非常感谢您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接受我们的采访。我们可以开始了么?” 一秒,我从苏沐言变成yan,用了一秒。 一秒陌路。 “苏小姐,客气了。我们开始吧。” 苏小姐。天知道这有多讽刺! 无论谁这样称呼我,我都能接受,唯独你。 从你口中说出这三个字,其伤人程度让我大有打得你连爹妈都认不出的冲动。但毋庸置疑这是最恰当的称呼。理应如此,必须这样。 陆先生,苏小姐。便是如今你我存在于彼此世界里的身份。 苏沐言,你满意么? 第16章 客气 【不过是泛泛之辈,听了歌,做了梦,都会流泪。泪水该怎么停歇,原谅我习惯,眼泪不让人发觉。】 “陆先生,众所周知‘木槿国际’的战略重心一直是北美市场。这次您却将版图扩展到欧洲--一块市场趋于饱和的土地,此举不得不说让人略感费解。” 有道是“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豪赌灰飞烟灭”。我虽因上学时目光短浅,重文轻理数学差,以致长大后横看竖看都不是做生意的料。但这其中的风险,是个傻子也看得出来吧。 当然了,他若实在嫌钱多,那就得另当别论了。谁让咱俩不是同一档次呢!价值观的偏差已是鸿沟,越不过。 一如我们现下的距离,越不过。 “我相信很多人都会有跟苏小姐同样的质疑。但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扩图欧洲是‘木槿国际’深思熟虑后的战略计划。其实早在两年前,我们就已经把它提上了日程。经过近两年的研究部署和实地考察,欧洲那一块,我们志在必得。” 原来,真实的你,可以如此盛气凌人,夺目,让人不敢正视。而我迟钝地明白,曾经的“弱势”只是你给的假象。 所以,我们彼此学不会坦诚,尽管亲密至斯...... “在生意上,您无疑是精明且成功的商人。下面请允许我冒昧地问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近来有传闻,您和林小姐好事将近,请问这一报道是否属实?” 我要骂人了哈!谁都别拦着我! 到底是哪个白痴想的这个问题?李小萌还是馒头?你站出来,我保证不打你!别人结不结婚凭毛要告诉你啊!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这问题是从我嘴里问出来的!苏沐言,你脑子被门挤了么? 沉默,压抑的沉默。 陆先生,你爆发吧!你痛快爆发了,我也就可以潇洒灭亡了。 本以为我的职业素养够好,话一出口,才发现其实我做不到公私分明。 其实,我介意。没有身份,没有立场,我还是会介意。 “有些事得顺其自然。现在的她还没准备好......当然以后若有好消息一定会与大家分享。” 怎么办?他的目光好深情,表情好温柔,就连向来不为美色所动摇的我都要忍不住花痴一下下了呢! 可惜女主不是我。 不过,以我引以为傲的文字分析系统对上述言论稍作处理便不难发现,眼下的情况貌似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呵!原来万能的陆昔临也会碰壁。 “额......衷心希望能早日听到二位的好消息!” 刚刚有人说话咩? 气氛再次降到冰点,他专注地望着我,眼眸深邃,淬着深入肺腑的毒。 “陆先生,非常感谢您的配合。采访稿的样件我们会在下周三送来给您过目,有什么问题届时会按照您的要求修改。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再会。”大方的致谢、得体的握手,无可挑剔。我是《vanityfair》的yan,只是yan。 “客气了,苏小姐。” 我是多想不跟你客气。 但你都叫我苏小姐了,不客气,能行么? 第17章 分不离 【记住一个人,分秒之间;忘掉一个人,倾尽余生。一段关系里,谁先回忆过去,谁就必输无疑。】 “干妈,不好意思!社里临时有个采访给耽误了!” 刚刚结束一场身心俱疲的硬仗,我感觉基督耶稣的光环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笼罩着我。横扫饥饿,重塑活力,我不需要某力架,只愿甜点能带我找回自己。 正当我将罪恶的鸡爪伸向美味可口的提拉米苏时,“啪!”我的一双白嫩爪爪被小老太太暗算了。 “手洗了没?”经过一番深刻的思想斗争,我诚实地摇头。 小老太太语重心长的教导:“洗了再吃,否则会吃坏肚子的。” “不干不净,吃了不生病!”我试图反偷袭。 小老太太立场坚定:“不洗不给吃!” 我用饱含泪水的大眼睛幽幽地望着一脸正气的杨女士。十秒钟的眼神交锋,我毫无悬念的败下阵来。 成!不就是洗手么,反正不用我交水费。 “丫头,你多久没吃饭了?饿成这样!”小老太太显然被我惊人的食量吓着了。 哎,欲诉无语,惟有泪千行啊! “干妈,您是不知道,我今天有多么不容易......” 巴拉巴拉,我将自己饿着肚子被无良上司欺压、被迫采访xxx先生的丰功伟绩添油加醋地说与小老太太听。她听完后愣了几秒,然后淡定地起身,又淡定地走开,再淡定地从厨房里端出一大盘喷香诱人的提拉米苏往我面前一放,相当豪气不拘泥地对我说:“丫头,全是你的!不吃完不许吃晚饭!” 干娘,你逗我?吃完它们我还要晚饭做甚? 杨女士飘去伺候她的花花草草了,扔我一人在餐厅里孤军奋战。 吃着吃着,我就无聊了,人一无聊就很自然地开始追忆似水年华。 曾经的它啊。 还有,曾经的他啊。 hsherry的小厨房里,时光在手边静静地化开去,涟漪经久散不去。未经时光雕琢的我,以为能这样很久很久。现下想来,委实天真。 “昔临,你尝尝。苏大厨最新成品,美食界又一神话!”那个午后,空气里有栀子花的香味。我捧着新鲜出炉的提拉米苏,像极了献宝的孩子。 孩子是造物的恩宠啊,有人溺着,有人疼着。 彼时的我不知道,他用餐时优雅的动作原来是高贵出身和精英教育的杰作。看着他养眼地姿势,我竟有些嫉妒那份提拉米苏和他亲密至斯的接触。 “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比上次好一点点?” 并不是我上次做的有多差。作为“店宝”,我的手艺自是没话说。之所以一次又一次练习,无非是想做更美味的提拉米苏给他。 是应了谁说的,每一个恋爱中的人都很富有却不自私,只想着倾尽全力,把毕生珍藏毫无保留地朝贡给举世无双的那个ta。 我天真地想给他全世界,后来才知道,我太自不量力,而他亦什么都不缺。 在一起的那两年,他爱我,很爱很爱我。我不怀疑——厨房里飘香的可可粉,合着托盘的温度,在说,他爱我。小桌插瓶里的雏菊,映着桌布上的留白,在说,他爱我。烤炉旁带余温的手套,和着料理台前的座椅,在说,他爱我。追问回荡的余音,伴着温柔不语的浅笑,在说,他爱我。 他从不评价我的作品,却无一例外地笑着吃完。 其实,他不喜甜。 其实,他忙得像上了发条一般。 其实,提拉米苏最好的状态是化在我和他的唇边。 提拉米苏的含义是“带我走”。 原谅我,做不到。 你我,本就一体,何谈分离。 第18章 苏沐言爱吃巧克力 【金帝巧克力,只给最爱的人。】 推着购物车,独自晃荡在黄昏偌大的超级市场。我想了一千个理由咒骂顾亚伦,却还是能找到第一千零一个理由为他开脱。想来当是欠他太多,下意识里原谅他所有让人炸毛的无耻行径。 也许,这样下去会是一辈子。谁说不好呢? 看一个女人幸不幸福,就看她逛超市时的状态——有亲密的家人,她会笑得一脸安详,与身边的爱人一起看着可爱的孩子在超市里撒丫子乱跑;有亲密的朋友,她会和她们一起在超市里大杀三方,为钱包瘦身、为友情埋单;有亲密的恋人,她会毫无顾忌地将购物车塞满,因为她知道,总有一个人会默默地推车伴在她身后,宠溺地为她清理购物车中并不实用的商品。 以上三种,是幸福的女人。 然而,我很“幸运”地成为了非主流的第四种——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我对着长长的购物清单,相当认命地置办着我和他的家当。 我忙,他亦然,忙得常常分不清星期几的那种。 我懒,他同样,懒得宁愿饿着也不去外面找吃食的那种。 所以我俩总是被迫囤一大堆的货物在家。可是,凭毛每次采购的都是我! 谁叫他是顾亚伦?苏沐言的顾亚伦。债奴苏沐言的债主顾亚伦。 踏着悠闲的步子,我踱至巧克力专柜,然后很没骨气地停下了脚步。 “金帝”...... “言,想吃什么?” “其实除了内脏、非鸡的禽类、非猪牛羊的肉类、带刺的鱼类、有腥味的海鲜以及姜葱蒜之外,我基本上什么都吃!当然,最爱巧克力!” “......巧克力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必须控制一下你的摄入量。” “不行的哇!没有它我会头晕眼花、上吐下泻、食欲不振、腰酸背痛......” “你需要的不是巧克力,是医生。” “昔临,我真的不可以没有它!就像我真的不可以没有你是一样!你怎么忍心......” “我,必须有;它,可有可无。不能同日而语。” “问我爱它有多深,不比爱你少几分!如果你势要棒打鸳鸯,我们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每月两盒,再多免谈。” “三盒,不二价!” “既然你如此坚持,那就每月一盒好了。” “......两盒就两盒,少一块的是小狗!” “一定要‘金帝’?” “苏沐言爱吃巧克力,吃的不是口感,是意境。我只吃‘金帝’,而且只吃你买的‘金帝’。当然了,你不喜欢吃甜食,那我就把你的那份也吃掉,这样我就会有双倍的甜蜜、双倍的幸福!” 那时的你只是笑,一如既往不变温柔的笑,仿佛我是孩子——你宠爱的孩子。 懒懒地卧在你怀里,吃着你喂的巧克力,满心眷恋,一脸餍足。 那时,阳光明媚,记忆还没有腐化成殇。我们幸福得没有察觉,其实生活已经开始异常...... 回到公寓后,我盯着手中的巧克力,犯难了。 我是吃呢,还是吃呢,还是吃呢? 好吧,我不吃。 我可不想又被某人揪着上“思想政治教育课”。上一次惨痛的血泪教训,我是记忆犹新。 双手无意识地抚摸过“金帝”精致的包装。 动人,依旧。 金帝巧克力,只给最爱的人。 可是,最爱的你,现在又会拥谁在怀里,喂她吃着巧克力?又会让谁,幸运地得到陆昔临,以及那双倍的甜蜜、双倍的幸福? 第19章 不回去 【不是我们回不去,是我们选择了,不回去。】 星期三。 古人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苏沐言曰:既然躲不过,大不了再闯祸! 站在电梯前,我第n次在“按与不按”的边缘苦痛挣扎。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左右我就是一被摧残的命,什么方式、什么时辰,其实不那么重要。 “叮。”电梯门开了。 吸气,呼气,放松,微笑,迈步,表明来意。yan,你做得很好。 还是熟悉的前台小姐,还是熟悉的礼貌客气。不过这一次,总裁boss没有正巧在开会,美女助理没有用顶级咖啡打击我草根的心,我没有坐在待客厅内如同古代妃子等待皇帝召见临幸。 挺好! 我走向他的办公室,正气凌然,豪情万丈,义薄云天。 顾亚伦说过:苏沐言终有一死,或身首异处,或留得全尸。摊开来讲就是有无面子的问题。 虽说当初我俩交情不浅的时候,我不太厚道地小玩了一把神秘失踪。但咱陆总有大海般宽阔的胸襟和兼济天下的豪情,按理说,会小小顾及一下“旧情”的......吧? 而后的事实证明,我的第六感相当靠谱。 我的职业素质和他的商业修为在很大程度上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于是乎,两方最高领导人顺利会晤,一番公开且亲切地交谈之后,双方就采访稿的相关问题深入交换意见,并就修改宣传等重大事宜交换看法,最终成功达成协定,喜大普奔。 “苏小姐,这次我们与贵社合作相当愉快。时间也差不多了,有没有兴趣喝一杯下午茶?” 我可不可以说没兴趣? 所以,终有一天,我们也到了需要征求对方同意的地步。可为什么我听着这礼貌的问句那么刺耳? 像琉璃落了一地。数不清楚又拾不起来的,是心的碎片。 陆昔临,你好,你真好。 苏沐言的心如铜墙铁壁般强悍牢靠,坚不可摧。而你的一句话,就让她丢兵弃甲,瞬间失守。 原来,我们可以只是合作,共度一段时光竟需要批准认可! 第20章 时光谣 【有些事,不是情不自已,只是身不由己。有些人,不是爱怕了,而是怕爱了。】 最近一次与他这样坐在午后的咖啡厅是什么时候? 好久了,久到不忍回首,久到一眼万年。 阳光斜斜地渗入,轻佻却也雅致,不瘟不火,恰到好处。 习惯性地,我微微蜷起手指,在桌上投下斑驳的暗影。客观来说还真是“四不像”。 他从不骗我,即使丑陋,也要真实。只是,他再没有握住我的手,如从前那般...... 陆昔临,你发现么?我向来只用左手比划。左手,靠近心脉的左手,被你握着,感觉你和我的心很近很近。 可现在的你,又会牵谁的左手,与哪个她心手相连? 店里的人不多。 想来也是,在这个寸土寸黄金、寸金寸光阴的城市里,这个时段的人们通常都会奋战在工作第一线。有闲情逸致和时间精力喝下午茶的只有两种人——安逸清闲的居家人和优质成功的领导人。毫无疑问,他是后者。而我是三生有幸以至于诚惶诚恐的酱油小跟班儿。 我们落座后,服务人员就热情地迎了上来:“请问两位想点些什么?我们今天的特别推荐是......” 那小妹妹打从来到我们这桌就压根儿没甩过我一眼,一口有失水准且明显拉低国民整体普通话素质的国语配上嗲死人不偿命的台湾腔听得我尴尬症都快犯了。 “一杯蓝山,一杯卡布奇诺,拉花细腻点儿,外加一份提拉米苏,少可可粉。” 起风了,我看到了街边女孩微扬的百褶裙边,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男孩小跑过来,递上一团大大的七彩棉花糖...... 他居然还记得!那般熟稔,那般自然。不管是时光的错落还是记忆的偏颇,他还记得,终是记得。 那一年,悠扬的轻音乐,浓郁的咖啡香,星光伴着虫唱,hsherry小店的厨房,恋人成双。 他探身,我抬头;他靠近,我闪躲;他俯下,我惊慌;他浅笑,我羞赧;他淡然,我无措。 他永远做的比我好,无论什么,接吻亦然......卡布奇诺,原来真的暧昧。 第21章 苦涩最是柚子茶 【从前我是爱人,今天我是某人,不说我们不带余温,陌生的口吻。从前你的爱人,今天你的某人,好像根本只是传闻,只是一时感情过剩。就像我们从来没有爱的对等。】 “一杯蜂蜜柚子茶,谢谢。”我合起面前的菜单,用不那么造作的姿态示意服务员修改订单。 我知道,她很为难。毕竟帅哥金主才是王道,于情于理都说得通。但我才是服务的直系受用人,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一双清纯无辜的大眼睛在我们之间扫描了好一会儿,如果视线可以杀人,我估摸着自己已成了千疮百孔的筛子。 听谁的?嗯,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我是不在意别人肆无忌惮的注目礼,毕竟,终于被重视了。但对面那位似乎不太乐意。 他微微颔首,算是默许了我的要求。 服务小姐如释重负,飘走了。看着她的背影,我顿时觉得很悲壮。一股赤诚的革命友情油然而生!我们草根阶级的混口饭不容易好么! “这是您们的餐点,请慢用。”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服务小姐很有志气地没有被美色诱惑,很淡定地来,很淡定地去。 两个人的格调,一颗心的哀号;睥睨强势的瞳,飘忽闪躲的眸;牙买加蓝山的清冽,蜂蜜柚子茶的温软;自然随意的清贵高雅,无所适从的局促忸怩。但凡与他对弈,我未曾赢过。 五年的修为,时光的历练。众人面前的yan,自信优雅、沉着大气,是标杆、是引领、是潮流导向。 但在陆昔临面前,永远只会是苏沐言。以前娇俏任性、顽皮迷糊的苏沐言,现在懦弱退却、慌张逃避的苏沐言。 “你变了。”他的话语,不显山,不露水,却无一例外裹挟着雷霆之势令人臣服。 口味变了?习惯变了?性子变了?行为变了?终是人变了。 “嗯。喝咖啡不好。建议你也尽量少喝点。”我笑得毫无保留,明眸善睐,是他不曾见过的坦然大方。 他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为什么?” 陆昔临,你是在问什么?为什么不喝挚爱的卡布奇诺,改喝蜂蜜柚子茶?还是为什么当初不告而别,如今又没事人般地回来?亦或者是为什么出现在你面前,扰乱你的幸福?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随性而已了。”不能随心,只能随性。至少圆满了一方,没有落得两头空。我也自私的,我也想好过一些。 他轻敲着桌沿,慵懒,却致命压抑:“回来有什么打算?” “好好休息,好好工作,好好生活。”让一切都好好的,不兴波澜,不起涟漪,惟愿平淡安详。 “好好的......”细细品味,慢慢端详,他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是玩味?还是嘲讽?抑或是不屑? 我的心没来由地紧了。这样的陆昔临很陌生。 可笑,我又何尝真正认识过他?花开到荼蘼,赏花之人,冥顽不灵,伤了他人,痛了自己。此生不涣,将就无能,便是那惨痛代价。 经典简约的铃声响起,他起身离去。步调中透露了些许情绪——心疼,着急,却也有着淡淡的期许。 是她吧。很受你照顾的女人,默默陪伴你多年的女人,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即将牵你手伴你一生的女人。 你的女人。 想来真的很讽刺!亲眼见证着曾经专属于我的温柔被他人占尽,我却丝毫不觉得难过,甚至内心滋生出功德圆满的快意。 没有给你想要的权利和资格,就让你拥别人在怀里快乐。这是我唯一还能为你做的。 原来时至今日,苏沐言也学会了认命——过去的都做不得数,借来的幸福总归是要还的!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得先走。派人把你送回去?” 是谁说的,但凡我的事,他必会亲力亲为,绝不假他人之手? 是谁说的,他的事就是我的事,绝不相瞒? 是谁说的,彼此之间不言有它? 我,你,派人。 陆先生,大总裁,你好!你真好! “不用了,你有要事就先去吧。我一个人可以。” 一个人,真的可以。五年如此,如今亦然。 最后,你走了。没有一丝歉意,不带任何留恋。走得干脆,走得决绝。很潇洒,一如当年的我。 你发现么?我们的下午茶,十分钟不到。 那年,是谁在小店里被我缠得一脸无耐,却还是大方的耗上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是谁在午夜的厨房抱怨着时间不早了,却还是心甘如饴地陪我研制新的甜点?是谁在我任性说要留宿他的寝室时因担心顾虑而正直的否决,却还是笑得溺爱地抱紧我,松不开手? 彼时的我们有大把大把的时光,所以我不加珍惜地挥霍,恣意绚烂得没心没肺,天真地以为“你加我等于一辈子”,不作他想。 所以,是我透支了未来? 我说谎了。我一个人其实很不好。试问习惯了两个人的落单如何得好? 一个人,我拿起了对面你的杯子。蓝山,一如既往的苦涩,苦到味蕾失灵,苦到舌尖麻痹,苦到泪腺活跃,苦到蓦然就笑了。 一个人,我低声解释着一切,离开的原因,隐瞒的苦衷,无尽的忏悔,满心的哀痛,你听不见。 一个人,我压抑思念,克服困苦,忍住,不去找你,不去想你。 一个人,我说服自己,你会幸福,我会解脱,一切都会很好很好的。 一个人,我很好,真的很好。五年,我熬过了。 一个人,我其实,很不好。下一个五年,再下一个五年,要怎么熬? 只是一切,你不知道。 我选择了,不让你知道。 听说,养成一个习惯很难。 后来的我——离开了你的我才知道,二十一天可以让重复成为习惯,九十天可以让习惯变得稳定。 我不知道,你用了多少天,习惯没有我的世界。但我知道,我用了多少天,习惯身边没有你。 无解。 因为命题不成立——习惯“没有你”,懦弱如我,做不到。 第22章 浮华背后 【一剪光影,错位人生。戏中戏,情中情。夜阑梦回,半醒时分,是谁,在敲打我窗?又是谁,在拨弄心弦?低缓的回旋,拾不起,散不去。】 “影后娘娘,这么有空找我出来看片儿啊?”大清早我接到了戚晓的电话。 多家媒体轮番争取也没能捞到一根毛的绝密新片竟然对我全球独家首发?! 我狐疑地问过去:“你没逗我?” “少废话!半小时后我来提人。”她挂了。 于是乎半小时后,我顶着一双熊猫眼,没面子、没形象、没尊严地被她连人带装备被塞进了超豪华保姆车。 什么装备?当然是我吃饭的家伙!我们戚影后仗义啊!早早地向我打包票,美其名曰:肥水不流外人田。一甩手,将她新片的一系列“独家宣发”全包给了我们《vanityfair》! 当然了,作为一个有业界良心、有职业道德、由公民素养的编辑,我事先咨询了制片人和投资商的意向,思量着如此明显不加修饰地“以公谋私、公私不分”会不会让晓晓难做。 但没办法啊,大家都是实打实的老好人。他们先是将我们杂志大肆褒奖了一番,然后又对自己的作品小小谦虚了一通,最后带着十二万分的诚挚和真心“劳烦”我们社破费宣传一下下。 好吧,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我要是拂了人家的意,就太说不过去了。于是乎,我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板上钉钉,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啦! 苏沐言啊苏沐言,你怎么就这么能干呢?一个早上就抢到,不,是被白送一个大独家!《vanityfair》因你而天天向上、欣欣向荣、生生不息! 不过一码归一码,我们戚影后的演技还真不是盖的! “影后娘娘,您这场戏用了多少眼药水啊?”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一瞬间,一个略微比字典薄一丢丢的台本子以艺术感十足的姿态飞过来,然后,苏沐言因公负伤。 “你瞎啊?!姐姐那是纯天然、无污染的眼泪,真材实料好么!” 我俩扭打在一起,掐得跟两个女神经似的。 有些情,任沧桑变迁、红颜褪却、年华老去,它一如初见。 “哎,说正经的!听说你们前些日子碰上了?”如果不是g市太迷你袖珍,那就是明星的眼线太强大给力。要不这还没出版的采访怎么搞的人尽皆知了? “这是哪儿放出来的消息啊?路透社还是新华社?我去端了它!窃取我们的商业机密啊!可恶!可恨!可耻!可......” “我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在玩儿‘扯淡’呢!别说现下4g都普及了,就说姐姐我都晓得要及时升级,你也该顺应时势自觉更新了吧。快说!究竟是什么情况呢?” 戚晓,你确定你是明星不是狗仔?就你现在两眼放射的贼光,其杀伤力让无数专业媒记朋友们汗颜呐。 “能有什么情况啊?我们那是工作,清清白白、正经八百!”而且还让我心有余悸、阴霾丛生,险些断送了我那华丽丽的有前途、更有钱途的编辑生涯。 “然后呢?就没什么后续进展?据我所知,他可是个长情的人。当年对你都好成那样了,没道理现在你送上门来任其宰割,他却没丝毫反应啊?” 女人啊女人,真不是我想说你,又“小白”了不是!你当人人都是言情剧女主角呢?破镜重圆、虐恋情深、终成眷属什么的在现实生活中不常见,还是买彩票来得实在。 “你还想他有什么反应呢?再说,现下怎么反应都不合适啊”我手一摊,“我这么跟你讲吧,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十二小时,所以什么都没有发生。” 原来,他连半天,都吝惜给我。而时至今日,我也还是会失落。自以为刀枪不入一身傲骨,却重蹈覆辙地败给了他的云淡风轻。 不得不承认,有时“后知后觉”会更让人难堪。没事儿我瞎计算时间作死啊! “你们是真的......” 五年前就注定了结局,可偏偏还是有这么些人执迷不悟、难以释怀。比如萧祁,比如戚晓,比如苏沐言。 “是真的,我们结束了。”yan如是说。 是我演技太好了,还是我真的好了?居然可以把那仨字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毕竟你们谁都没有明确提出分开啊!” “分居两年就可以离婚了。五年的时间,说不说已经无所谓了,不是么?”没有提?笑话!这事要怎么提?谁来提?该谁提?谁又敢提? “若是你们都不可以幸福地走到最后,那谁还有资格?” 是啊,我们曾经是公认的模范情侣,是那种谁不让我们拿证谁就是千古罪人的那种。我们的幸福,有目共睹、呈堂证供。 只是,我在一片眼镜跌下来的嘘声中,头也不回地让大家惊呆了。 离开,很莫名其妙是么? 想来,我都佩服我自己。他陆昔临是多么完美的一人儿,都被我毫不留情地给甩了! 苏沐言,你可真长本事啊! “谁还有资格?谁都有资格。萧祁学长和叶珞、许老师和荏荏、陆昔临和林玮君、你和易君飏。看看,我的手指都不够数了......你们都有资格幸福,都会很幸福!”都会的,不是么? 只可惜我没资格在列。 “我们......其实分开很久了。只是一直瞒着你们,没有公开。”这么落寞的声线,我想不当真都难。 “怎么说分就分了呢?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气消了就好了嘛。别动不动提分手,多伤感情啊!”我努力看不见她眼里的认真。但它们明显得那么伤人。 “沐言,你知道么。人生如戏,但戏终不是人生。该散的,还是让它散了的好。” 散?说的轻巧!它是任谁说散就能散的么? 晓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有些人的一生就是一出戏,不到最后一秒,戏散不了。 第23章 四人游(上) 【两女,两男,两难。】 “亚伦,你在哪儿呢?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人了。”我发誓,我绝不是在查岗。咱俩向来民主自由,私人空间独立。 “和一个朋友在xx会馆。怎么,想我了?” 闻言,我不禁将一个白眼抛向空气:“是啊,人家想你想得腰酸背痛腿抽筋!言归正传。你今天一整天都会很忙?” 看看人家当领导干部的,陪吃陪喝赔娱乐,堪称劳模典范、业界良心啊! “嗯,估计不会得空。怎么了?”没事人一样的语气委实欠修理。 “你什么记性啊?不是早答应过我,会把今天晚上空出来给我的嘛!说话不算话当心遭雷劈!” 伤感情啊伤感情。你顾亚伦就算对我不上心也拜托含蓄点儿好么!不然,双方都很尴尬的啊! “呵呵,真急了?逗你呢!我会早点回来的。今晚是有什么特别安排?事先透露让我好有个心理准备,到时候帮你善后也不至于太狼狈。”电话那头的人笑得,嗯,很风骚、很欠敲。 “秘密!你回来就知道了。” “悠着点儿哈!只要别把家里烧了,你怎么折腾都成。”最近一次的开火让我俩对于厨房这一杀人灭口、事故高发场所不同程度地产生了不可磨灭的身心阴影。 “再见!”我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你说我容易么!劳心劳力地为他置办生日惊喜,却落得他一顿毒舌。 逛了一下午,还是没找到一个中意的礼物。 难啊难!顾亚伦,你看姐姐对你那算是一个情深意重、情真意切、情比金坚呐!不求你以身相许,你至少得涌泉相报吧。可你倒好,狼心狗肺,不是东西啊!我暗自掬一把辛酸泪。 哎?话说那条领带还不错!就它了。 正当我准备将它拿下时,却被人捷足先登。 “啊!不好意思。”此女声音甚是柔美。 回头一看,啧啧啧,美女啊——清纯娇憨,小家碧玉,我见犹怜。 “没事没事!你喜欢就让给你吧。” 原谅我吧,亚伦!人家小妹妹那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我,我把持不住。 “真的?太谢谢你了!我是看着这条领带和他的西服很搭所以才......让你忍痛割爱,真不好意思。”别说是割爱了,就是割肉我也立马挽袖子走起! 我相信顾亚伦若在场也会无条件支持我的决定。 其实,眼前的女子不是定义上那种勾人心魄、过眼不忘的美人,但她就是有让人为之倾倒的魔力。不是爆鼻血的冲动,而是让人心痒痒的怜惜。 “那就更应该让给你了。我就是瞧着好看,也没考虑和他的衣服搭不搭。”别说衣服了,他顾亚伦在我面前穿与不穿压根儿没什么两样。 “是么?那你的男朋友一定很爱你了。”女子一副羡慕状地对我道。 我有些尴尬:“额......怎么说?” “你的男朋友一定很爱护你,才没有让你费心为他置办衣物。他是不想你累着啊。”这这这......事实上,我就压根儿没想过为他置办。 “很有经验嘛!你的男朋友真是有福气,能把你这么好的女孩儿追到手!”这样的女朋友谁不想要?美观又实用,宜室宜家,物超所值。 “其实也不是啦!他的衣物一向由专人置办。我今天也是心血来潮第一次。” 真不是我一生放浪不羁爱自嘲,奈何生活就是热衷于啪啪打我的脸! 同样是第一次为男人挑衣服,怎么差别这么大? “是么?那你可比我强太多了!他经常骂我不会生活,有时候糗得我好像一无是处。之前我还不服,现在看来他是对的。” 我很讨厌自我否定的行为。只可叹现实残酷,我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被逼自惭形秽。 “其实,恋人之间总是互补的。你若有什么地方考虑不到,你的男朋友一定会为你计划周全。” 这倒是事实。小顾同志在生活方面绝对是把好手,居家旅行送人自用之必备良人。 “看来我们还蛮聊得来。交个朋友吧。我叫苏沐言,很高兴认识你!” “苏沐言......你是《vanityfair》的yan?!沐言姐,你好!我叫林......不好意思啊,我先接个电话。” 我不甚在意地笑笑,转手,我的电话也响了起来:“朝开而暮落的木槿花,月夜低头啊心里想着他。记忆着已经流逝的那一段时光,温柔的坚持在月光下......” “何事找哀家啊,小伦子?” “还在外面逛呢?我来接你。” “你完事了?这么快而且还这么自觉?”他难得一次这般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竟让我有一丢丢不适应。 “我可不想找虐受。” “呵!进步神速啊!xx百货。” 我挂断电话后,就看见方才那位美女促狭地看着我。 “沐言姐,男朋友的电话?瞧你这幸福的小女人样儿!” “呵呵,你还别调侃我!想必你家那位也快来了吧!” 我们在露天咖啡台随意找了个座儿。我很惊奇,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居然喝蓝山!看来林妹妹人长得虽软,但口味着实不轻。 我们扯七谈八、胡侃一通,难得合性子也聊得来。 就在我们就某某明星的某某轶事互相交换看法时,两辆拉风到炸裂的跑车停在了路边。 很早以前,我就教育过小顾同志,做人要低调。可他就是一意孤行,非要装大爷地开小跑。官方说法说是因为我喜欢兰博,要顺民意。 顺你妹的意!说这话之前有想过“不要脸”仨字怎么写么?分明就是自己臭不要脸爱显摆,居然还好意思没脸没皮地拖我下水。真心应了一句话——人至贱则无敌。 他的车,我熟悉得就跟自个儿的一样。蓝色经典款,做鬼我都要搭着它上奈何桥。所以照理说我应该可以在第一时间认出来。 但问题是,当两辆一模一样的车摆在你面前时,这就有难度了吧...... 第24章 四人游(下) 有车牌!嗯,话说的没错。但我眼神不太好,又偏巧赶上没戴隐形,所以看不太清楚。 两车上的人走了下来,而且都方向一致地都朝着我们这边做直线运动。但人脸的能见度约等于零。 咱们的小顾同志很早就出去勤劳采蜜了,所以我没能看到他今天的行头。这两人究竟哪一个是他呢?我应该冲哪儿招呼呢?万一弄错对象了,可就尴尬大发了啊! 我暗自忖度。小顾同学今天是有应酬的,应该穿黑色显庄重。但两抹黑色的轮廓......皮蛋的整我呢! 随着人影的逼近,不管了,谁近冲谁笑!小顾同志应该会向组织靠拢的......吧? 人是越来越近了,我的笑容也越来越僵了。 喵了个咪的,还敢不敢更愉快些?敢情还真是怕啥来啥。节操什么的贵重物品哗啦啦掉了一地啊! “冲哪儿笑呢?” 你大爷的还好意思问!顾亚伦,这是你自个儿不着调地往枪口上撞。佛祖招呼过了要收你,姐不能逆天而行。 “我冲帅哥笑呢!”满清十大酷刑,我保证今儿个让你不重样!“你说你从那边走过来是几个意思啊?眼睛里夹棉花了么?看不见姐姐处这边呀?是不是看到美女兴奋了?兽性暴露了?重色轻友了?我这么大一喘气的杵在这儿你当我是死的哈!给你两天好日子过,你就巴望着红旗不倒、彩旗飘飘了是吧?今天不好好地和你‘忆往昔峥嵘岁月’,我苏沐言仨字倒过来写!”呼,骂得顺畅又爽快! “我车停那边,没道理绕个弯浪过来吧。”装,你乌龟第三代地继续装。 “你害我丢人丢大发了,你知不知道!你还有理了?”我的手痒,很痒! “沐言姐,这位就是你的男朋友吧?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呢,你们真是郎才女貌!” 郎才女貌,无疑是赞美界中最敷衍百搭的字眼。美女你若真想不出形容词,其实是可以无视这货的,完全没必要为难自己、呵呵大家。 “哪里哪里!我来介绍一下,他叫顾亚伦。亚伦,这位是我刚刚认识的美女,林玮君。” 是的,我知道她的全名了。纵使刚才她的自我介绍被电话打断,但看到她身边的男人,我实在没理由再状况外。 “顾亚伦......《vanityfair》大中华区的主编!顾大哥,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沐言姐、顾大哥,这位是我的男朋友陆昔临。昔临哥,这位漂亮的姐姐叫苏沐言,她身边的帅哥叫顾亚伦,他们俩可是《vanityfair》大中华区的主心骨呢,一个是主编,一个是副编。真了不起!” 我看着林妹妹如此一个热情自high的为我们彼此引荐,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苏小姐,真巧!我们又见面了。顾主编,之前的采访没能见着面,陆某很是遗憾。今天,总算是见到了。”沉稳得体、风度翩翩,不愧是总裁级的人物,外交辞令说的滴水不漏。 “咦?你们认识啊?” “嗯,我们是大学同学。而且先前的采访就是苏小姐出的。你不是还一个劲儿地夸采访稿写的好么?现在见着作者本人了。” 你那么温柔,你那么宠溺,你那么爱她。 我以为我会钝痛,但不然。看着他们亲密无间,我连难受的机会都给不了自己。 跳出升天,亦或是,万劫不复。二选一的是非题,我愚笨得下不了笔。 大学同学。 这是继‘苏小姐’后,又一个让我无力承受却名正言顺的称呼。 “真的么?沐言姐,我好欣赏你那篇采访稿呢!” 呵呵,你是欣赏采访稿里的人吧。 “林小姐,这样可是不对的。我们的期刊还未出版,你可不能泄露商业机密。” 顾亚伦,说你浪还真没有辜负你荡的本质。 “顾大哥,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只拜读不外传的。” “顾主编逗你呢!就你傻傻的当真。” 陆昔临,你的笑容闪瞎了我的眼,你爸妈知道么? 原来,你的宠溺,并非我的专利。 四人游,两两成双。谁买了谁的遗憾,谁还了谁的仓皇? 无心人,不自知。越单纯,越幸福。 主角悉数登场,折纸戏,是悲是喜? 大幕始起,舞台上的我们早已失去了主导权。 是是非非,或将一一上演。 看台,空寂寥。 ****** 十一月十一日。忌出行,宜剁手。 香车宝马,莺歌燕舞,美酒佳人,粉饰太平。怎一个壕气了得! “忱哥,看来你已经在堕落的‘康庄大道’上回不了头了。作为见证者,吾甚感痛心!” 资本家的腐败,我向来不齿。不!应该说是愤恨!有钱了不起啊!显摆算毛的本事啊!敢不敢助人为乐、雨露均沾、乐善好施啊! “沐言,你来了!好久不见想哥哥没?哥哥可是想你想的紧哟......这位是顾主编吧!多亏了兄弟你啊!沐言现在规行矩步、人模人样的,看着顺眼多了!” 面前的男人虽然说的不是什么人话,但我尚能勉强接受。毕竟,比起他当年的禽兽作风,如今算是收敛了不少。 “忱哥,晴空姐托我教育你,见好就收!”我咬牙切齿地笑道。 闻言,某人面上有些窘。 “江先生,先前苏沐言在学校多蒙你关照。这三杯权当我聊表谢意。” “顾主编爽快,我喜欢!沐言跟了你,我也算放心了。” 我说,你是我爸比还是我娘亲?要你多嘴! “你们吃好喝好玩好,别跟哥哥我客气哈!”说着,他端着酒杯朝五点钟方向刚进门的美女走去。 忘了介绍,刚刚那只“节操有点儿少、下限有点儿低”的大尾巴狼叫江忱。欧洲传媒界的领军人物,国际知名娱乐公司大当家,我的直系学长。 “你呀,一天不挤兑别人就浑身痒痒是吧。”顾亚伦给了我一颗“爆栗子”。 我捂头哀嚎:“嘶!你有本事别在一旁贱贱地暗笑啊!” “当心乐极生悲。”缺德无良的顾冰箱,你还敢再冷场点儿么? 我丢给他一记白眼球:“腹黑的话说多了,你不怕烂舌头啊?信不信我分分钟跟你掰了完事!” 第25章 假面舞会(上) 【燃烧的焰火,闪着光下落,结局仍是沉默。你选择了经过,戴着华丽的枷锁,牵动我的脉搏。谁能够摆脱时间,一生不变仰着脸?盛会不期而至,谁能够独领风潮?谁又会黯淡离场?】 “你倒是可以试试,我没意见。但友情提醒,跟我掰了,你血本无归。”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若继续包容顾亚伦,我就是孙子! 正在我组织语言准备反击之际,一句女声以无混响、高保真的姿态直击耳膜,生生打断了我的思维。 “沐言!可算是找到你了......快陪我说说话!刚刚我被硬生生地被闷了半个小时。” 来者何人? 陆荏是也。许光译先生的娇妻,“xes教育集团”的老板娘,我的大学室友兼闺蜜。 “稀奇啊,许总居然肯放风了!这儿人多手杂,空气也不好,当心让咱太子爷受惊了!”许光译对佳妻娇儿的宝贝程度让圈中一众好友汗颜。 孕态贵妇拿小白眼招待我:“在哪儿吃瘪了?又是你家那口子吧。听听这满口不正常的话,一水儿的心酸加委屈......”她脸上的“恨铁不成钢”不加掩饰。 我心下顿时拔凉拔凉的。 “哪能啊!谁敢占我的口头便宜,你让他站出来亮亮相?我说的可是事实好么!就你们家那位......” 我这厢话还没说完,某人就配合地演起曹操来了:“荏荏,不好意思,刚刚被他们拉着谈生意。饿了么?我去拿点吃的。想吃什么?” 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甘当妻奴的奇葩,舍许先生其谁? 天地良心,纵是我一忍再忍,努力抑制住想要吐槽的强烈欲望,也无法管住自己欠抽的嘴:“许总!吃了没?吃了就加点儿,没吃呢回去吃了再来。” 人之常情!就他刚刚的一番话,实在是对不起自个儿霸气总裁酷炫狂拽屌炸天的身份气质啊。 “苏苏,我前些天还跟顾主编提起过你,想说让你来做我的采访。咱俩熟,做起事来方便!” 喂,对面的,我跟你没这么熟。 再者,我既不是“统一”又不是“康师傅”,“方便”一词从何说起啊? 还有隔壁的,你随口答应人家的这个习惯,身为你相亲相爱小伙伴的我知道么? “不好意思哈,姐姐过几天就正式去休假了,没工夫陪你们过家家。”我嘚瑟一笑。 想要压榨我?没门! “你才刚回来上任,哪儿来的假期?”一孕傻三年,说的就是陆荏。 我回给她一个神气的表情:“我的假期要你说了算么?我说有就有!是吧,顾主编?” 亚伦君,咱好歹忠贞革命若干年,你应该会配合一下下的......吧? “这个......”顾亚伦还没答话,某人就咋呼开来:“难不成是......产假?!” 来来来,许太太,咱俩聊聊。敢情你的智商全给肚子里的那坨肉了哈?当全世界的雌性动物都跟你一样带球晃荡啊? 三个人,衣着得体的三个人,瞪着三双死鱼眼,很不得体地朝我的肚子发射x光线。辐射啊辐射! 还有顾亚伦,你也不知道事实的真相么?做嘛唯恐天下不乱地跟着起哄? “沐言姐,是真的么?你有小宝宝了!太好了......恭喜你了,顾大哥,你要当爸爸啦!” 这声音,好熟悉啊。 是......林妹妹! 那推理可得,当下他也肯定无疑必须绝对的在场咯? 这这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苏小姐要升级当母亲了?恭喜!” 当下,真是百口莫辩了。 有人说,兔子的胆儿很小,草木皆兵。属兔的我曾经不以为然。可如今,我不得不承认,我真的胆小。 不敢转身,不敢回头,不敢听,不敢看,不敢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和她的面前,在这种情况下。 明明自己就是那娱乐大众的笑料,却依然能干瘪坚强地挤出几声“呵呵”。 在他的世界里,我从来不曾自信过。就像在我们的爱情里,我们从来不曾对等过...... 听着他说那“贺喜”的辞藻,我竟有落泪的冲动——多久不曾有的冲动?自离开以后。 好多情绪,我忘了,在五年前。如今艰难拾起,却不料这般光景。 “苏沐言炸毛没个下限,大家都是知道的。刚刚不过是她与许太太的一句玩笑话,大家不必当真......”说着,顾亚伦转向我,“你呀,早告诉你不要逞口舌之快,这下中招了吧!”责怪中尽显宠溺,语气暖暖得让人想哭。 原来,顾亚伦也可以做到“他”的温柔。爱情里谁都不曾有过专利。陆昔临可以,顾亚伦亦然。 “哎,看我这说话不走心的!”陆荏知错地讪讪道,“不过,你的喜事我们大家可都盼着呢。沐言,可别让我们等太久哈!” “啊......沐言姐,你可真是浪费我的表情!不过嘛,你和顾大哥有宝宝是早晚的事,到时候能不能让我预定‘干妈’的位置?昔临哥你说好不好呀?” 真不是我不给面子啊!只不过这刚认识的人,还是冒着热气、新鲜出炉的关系呢,林妹妹,你是否太自来熟了些? “林美眉,你来晚了,‘干妈’是我的!” 陆小荏,不是我说你,做人不可以贪得无厌!你已经是一“亲妈”了,还凑个什么“干妈”的热闹? 我去!被你们绕到坑里了。我这不是还没怀上么!八字儿都没一撇,你们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温柔如水的你,幸福了哪个她,又羡煞了哪个她? 还是个“孩子”的她也能为你孕育爱情的结晶?陆昔临,你可知你说了一句天底下最矛盾笑话! “想当妈自己生去!不过,荏荏,你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我......” 享受精彩生活,远离敏感话题,我必须将这祸水从自个儿这边引开。打死不当猴儿给你们一群人精耍! “想当我儿子的干妈?江湖规矩——等人齐了,剪刀石头布!” 就在我准备慷慨陈词一番为自己谋求一丢丢渺茫的小权益时,音乐响起。那大尾巴狼的派对保留节目——dancingtime! 第26章 假面舞会(下) 空气在躁动,人群在骚动,荷尔蒙在激动,小心肝在暴动。 要不要每次都整这一出啊?你可以藐视“舞痴”,但不可以当人家不存在吧! 舞池渐进热闹,靓影俊颜,入对成双。有调情,有爱情,有激情,更有基情。 闷骚狼正与一位妹妹舞得火热,许总携爱妻走到一旁悠闲观战,陆先生和林妹妹也沉醉于彼此的翩舞中屏蔽了周围的人事物......人人都热衷于此,而我不是人人。 “今天还是不准备尝试一下?”耳语的呢喃甚是亲密。没错,小顾热衷并擅长暧昧,人越多他越兴奋。 “你说呢!”对于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我原则上不予作答。 “这可由不得你。别忘了刚刚是谁普度你于苦海之中。”是的,小顾热衷并擅长浪舞,舞伴越菜鸟他越起劲。 于是乎,我们步了别人的后尘,引来了某些知情人士如许太太近乎惊悚的眼光。 “我是被逼的,相信我!” “离我们远一点儿,一会儿扭到脚也别往这边趴。我可是孕妇......” “拜托,配合着有点儿良知和同情心好么?” “对你,我需要么?” 我与陆荏眼神交流。最终因她太过不要脸,我惨遭完败。 “本来就差劲,你还不专心学!知道你已经踩了我多少脚了么?”离我没多少距离感可言的顾亚伦忍着脚上的剧痛用肺说了一句话。 “你都说我不专心了,怎么会知道踩了你几脚?”我让你爱浪跳!我让你跳到浪叫! “算了,你这样抽风也不是两三天了......嘿!换一下!” 一个急速旋转!我可是踩着十公分的小高跟啊!姓顾的你谋杀如花美眷呢!不就是踩你两下,小气成这样?你招呼一声会死啊?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经典并让人兴奋的场景。 没有灯光,昏暗,伸手不见五指(其实这很大程度上归因于我没戴眼镜。是的,我错了,我又没戴隐形)。 在我转完“伊利四个圈”时,在我做好了与大地亲密接触的准备时,在我决定待会儿一边蹲墙角一边画圈圈诅咒顾亚伦时,在我接受了等会儿所有人会做出“我不认识她”的表情时,场景被定格在了一个怀抱里。 这个怀抱,遗失了太久的怀抱——久到我的身体快要认不出它。 一如往昔,将我锁死,把我带入万劫不复。 原来,身体有记忆。而记忆的时间可以很久,五年之久。不曾想,今生我还能回到这个怀抱。 歌词如是说:紫微星流过,来不及说再见,已经远离我,一光年。 一瞬,光年。时间没有让我们失望,一如既往的让人抓狂。 是谁,关了音乐,放出了一室的着忙。是谁,灭了星光,沉入了无尽的慌张。是谁,动了琴弦,唱尽了众生的离散。横亘了五年的时光,请温柔些! “陆先生,请放开些。你勒疼我了。”生疼着的是身还是心? “疼?苏小姐哪儿疼?”温热却清爽的气息扫过我的耳畔、划过我的颈侧,烫得我体无完肤。 “哪哪儿都疼。”强忍住泪水,不让熟悉到骨子里的亲密得逞。 苏沐言,这是个意外,只是意外。 耳畔,是他灼热的呼吸:“新的一轮又开始了。” 暧昧到发酵的灯光亮了,舞曲再次响起,我们不复平静。 许是看见了我眼角来不及掩饰的泪光,他终是放松了桎梏。合乎礼节地轻揽我的腰,与周遭的人无异。舞步,自始至终不曾乱过。 他的臂膀、他的手掌、他的气场,束缚着我、包裹着我、席卷着我。进,不得;退,不能。维谷的尴尬,两难的选择。 后来顾亚伦告诉我,那时的我活像一只木偶。 木偶,再逼真也只是“像”。 若“是”该多好! 没有思维,没有感觉,也就不疼了。 “顾主编的领带与西服,很搭。苏小姐眼光不错。”字字珠玑,如同化掉的奶油,一经打翻便不可收拾。 一句话的秒杀,他向来在行。 “哪里哪里,林妹妹品位更独到。陆先生今天很迷人呢!”我端庄礼貌地回应。客气摆谱儿,谁不会呢! 但我私自以为,“皮笑肉不笑”绝对是人类表情史上最累的发明,没有之一。 他轻哂:“日后还望苏小姐多让着她些。小君太年轻,还需要历练。很多事不是她能应付的。” “......”闻言,我不是很想说话。 陆昔临,你几个意思啊?你家宝贝是年轻不谙世事,敢情我就是年长奸诈狡猾? 她不能应付?听上去怎么像是我处心积虑要怎么着她似的!难不成你认为我接近她是别有目的? 我吃饱了事没饭做饿得慌! 退一万步说,我需要这样么我?怎么说我也是群众票选的女一号好么! “相信有陆先生为她保驾护航,林妹妹一定会顺风顺水,平安无事。” 你们不来招惹我,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么么哒了!我犯得着弃天下武功绝学于不顾,反去醉心钻研“下剑神功”么? “平安无事?但愿吧。” 但愿,这该死的舞曲快点结束吧! “接下来一段时间,苏小姐会很忙么?”顿了半晌,他复问道。 “唉?”我忙不忙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希望苏小姐下个月档期不会太紧。”臂放下,手松开,脚后退,身微欠。 舞曲结束,他离开。留下我,状况外。 然后呢?拜托你别说话说一半啊!吊人家胃口是不礼貌行为,你爹妈没教过你么? “朝开而暮落的木槿花,月夜低头啊心里想着他。记忆着已经流逝的那一段时光,温柔的坚持在月光下......” 我看清来电人后接起电话:“有事?”语气冲得很。 “到七零二来。”电话里传来愉快的调子,想来他心情不错。 顾亚伦你这个天字一号猪队友!敢情你大爷的这会儿想起还有我这么一号小虾米来了? “凭毛啊!顾亚伦,我告诉你!你今天不就刚刚抛弃我的无耻行径给一个合理又合法的解释,姐姐我跟你没完!” 第27章 需要人陪(上) 【一个人,需要梦想,需要方向,需要眼泪,更需要一个人来点亮天的黑。我已经无能为力,无法抗拒,无路可退。这无声的夜,现在的我,需要人陪。】 我对着手机咆哮,恨不得把那货从电话那头拖出来暴打一顿。 可那边只清淡抛来了一句话:“有什么我们回去再说。现在我是你上司,这是公事。” “......好吧,我马上就来。” 真不是我没出息,我是个有原则的人。 平日里“不为五斗米折腰”那是因为我有rmb。然而,坚实可靠的rmb原则上都掌握在boss手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犯不着和工资薪水过不去。识时务为俊杰,多么难能可贵的品质! 至于刚刚的不愉快,大不了回头,我和他私了。 “顾亚伦,你小子如今硬气长本事了是吧?!居然背着我学会了假公济私,还敢拿我练手?!估摸着是小日子太安逸让你找不着北了哈?!当心我去stefan那儿告你一状!” 王熙凤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登台,我打小就稀罕,觉得倍儿有气势、老有份儿了。此刻,我忍俊不禁地实践一番。反正这屋里就我俩没外人,关上房门,咱窝里斗。 “兹呀”一声,门开了。 在看清情况后的0.07秒,我石化了。 这是几个意思?除了狼人和村民,还有第三方的存在?小顾、骚包狼、陆先生、林妹妹都刷刷地向我看齐!这默契,让我有冲动赞扬他们是一个团结的集体。 此时此刻,我的头皮麻麻得有点儿痒,果然伊卡璐的去屑效果不如海飞丝,下次可以试试欧莱雅......stop!这都哪儿跟哪儿呢! “呵呵......不好意思,我来迟了。刚刚有事,耽误了。还望大家见谅。”我讪讪关上门,然后讪讪走过去,并讪讪在顾姓生物旁边的位置坐下,继而讪讪低下了头,最后讪讪把手伸到某人的大腿上,不为人知地狠狠一拧!将“现世报”进行到底! 一声抽气,我听着都觉得悲壮。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没道理,我一人在地狱仰望天堂。小顾,这可是你教我的。 “沐言,你来得还真是时候!你家顾主编刚和陆总签了合约,字还是热的呢!你看你又迟到撞枪口上了......”江忱不怀好意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一块红烧肉,坐等食客品尝,“这样吧,你自罚三杯算是敬过陆总了。” 人心险恶啊,世道不古啊,苏沐言悲催啊。 江忱,你可还记得学院湖畔的苏沐言?说好带我装逼带我飞,如今却昧着良心把我往酒缸里推! “三杯?你逗我呢!”我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誓死不从,“忱哥,我可是一弱势女流啊!打五折,一杯半?” 开玩笑!三杯,那可是xo啊!要知道我可是方圆十里有名的3d人士(滴酒必倒党派人士)。你就是诚心整我也得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不是!闹出认命了你负责去给警察叔叔备案呢? “沐言呐,哥哥这三杯还是照顾你了呢!若是别人,不喝五杯不放人。” 此刻,《还珠格格》第二部 片头曲在我的耳边单曲循环——憎恨天,憎恨地,憎恨命运,让我们相遇。自从认识你,生命变得好杯具,被迫漂泊,被迫工作,总有一天统统还给你! “陆总,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合作,但这第一杯我喝得很爽快! 台面上的事,谁不会啊。好歹姐姐也是走国际路线、上得了台面、下得好挂面的成功女性! 自顾自地满上第二杯,冲着骚包狼牛掰轰轰地撇一眼:不就是酒么?当姐姐属和尚呢?醉了还不用安眠药,省钱又省心。 我正欲豪放地甩开膀子喝,却被生生压下了。 “苏沐言零酒量,醉了就撒酒疯,特别闹腾。剩下的两杯我还是替她喝了。”顾亚伦意欲拿过我手中的酒杯。 哎哟,我说小顾,你转性了?难得你居然会为我挡酒啊!你不是一向爱看我那没酒品的耸样儿么? “别呀!你一会儿还得当车夫呢!虽说保险我是买了不少,但生活如此多娇,还是多放浪几年的好!别拿我的生命开玩笑哈!”我拂开他的手,“我没事,区区三杯,你也太小看我了......” 不顾阻拦,据理力争,冲进防火墙,跳出包围圈。第二杯,成功下肚。好呀!好呀!畅爽呀! 许是觉得已成定局,第三杯,谁也没拦着,我喝得格外顺利。只是恍惚间听到了叹息声。一声?两声?还是三重唱? 呵呵,我想我幻听了。 “那什么......这屋里闷得慌,我先出去透透气......你们随意哈......”我努力,很努力地让自己尽量走直线。 “沐言姐,我陪你吧!”林妹妹真是贴心,好人啊! “不用!放他们三个大男人在一屋,不出一会儿准喝高了!有个女人在还可以拦着些......林妹妹,记得看着你顾大哥,让他悠着点......亚伦啊,你自个儿自觉点哈!”我感觉说话都不太利索了,于是快步走出了房间,不想继续丢人。 小径分叉的花园,鸣虫低吟,晚风习习,微醺的氛围下,我许是清醒了,许是醉的更厉害了。 今夜,星河灿烂,可惜没了月光。想来也是,星若与月同在,地上的人该看哪般? 正如三人游,两人成双,一人落单。与其日后惆怅,不如在最初就不要出场。 晚风暧昧轻抚,我看到姜太公甩着他那万年不变专钓小妹妹的鱼竿,对我笑得一脸猥琐。 正当我的头不受控制地下垂、心里还在计算等会儿坠地的疼痛是否能忍之际,一个肩膀来得及时,让我不由感叹,世上还是好人多呐!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与打破寂静的声音相伴而来的,一声浅叹、一肩温暖,“你自个儿说说,逞能的教训你吃得还少啊。” 第28章 需要人陪(下) “你们结束了......我不冷,外套你穿回去,小心着凉了。”我挣扎着想把外套还给他,被他按下。 紧接着,顾亚伦略带火气的话传来:“你还好意思说我,你算算,今年我俩谁跑医院更勤啊?” 好吧,我承认我是弱势群体,需要关怀需要爱。 “呵呵......我也就在生病的时候像个女的吧?平常呢,你们都不拿我当母的看......骚包狼那三杯酒,我去他妹夫的大姨妈,他也真好意思灌我!虽说是好酒,但我又不好那口,给我也是暴殄天物......”我忍不住自嘲。 顾亚伦想说些什么,被我强行打断:“话说回来,你们都不是好东西,嗯,都是天字第一号的无良缺德货!”我回过头,睨了他一眼,“一个二个都当我是小强,特技酷炫打不死呢?要知道人家小强的‘强’字前面还带个‘小’呢,要你们给点关怀给点爱会怀孕啊?” “还不是你自己要逞能。”他继续跟我杠。我怼了他一拳。于是,他默了。 “是,我是看着喜庆又坚强,《vanityfair》的yan啊!多牛掰一无敌女金刚的啊!不服软还死要面子......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直到把南墙撞垮了,自己也趴地上娱乐大众、喜大普奔啦......呵呵!其实啊我告诉你,我疼得紧、累得慌!”我捶捶自己的心口,一时间胸闷气短,险些吐出来。 “再怎么说我也还是一‘人’啊......你看奥特曼打小怪兽的时候,打不赢了还会亮红灯跑路呢!我可是爹生娘养、胎生肉做的,不说矜贵吧,至少也还是娇弱的哇!经不起那折腾好么!哎,你说,是不是我长得就特雌雄难辨、混淆视听啊?不然你们怎么都不怜香惜玉呢?你说要是换了人家林妹妹,你们仨是不是都得抢着拦酒啊?”我越说越委屈,把鼻涕往他的西服外套上揩。 顾亚伦抬手抚了抚我的背,跟顺猫儿毛似的,我很是受用。 顿了顿,我继续:“话说回来,顾亚伦你怎么就不知道再坚持一下下呢?你懂得,我那就是做做面子工程,你再拦两下,我就有台阶下了嘛......害我喝那么多!赶明儿我要是得了酒精肝,第一个不放过你!”我佯装生气地呲了呲牙。 他无可奈何地颔首。 “嗯,其实啊也不能怪你,你没什么经验,新手菜鸟小油条,可以原谅......可他呢?他可是身经百战的老江湖了,居然无动于衷!寒心呐!你知道么?原来的他对我可好了!我俩还在处对象时,他连一滴酒都不会让我沾,谁让我喝酒他跟谁急......可刚刚你是看到的呀,我被逼喝酒,他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你说,他怎么狠得下心啊!看我难受他是不是觉得特欢快、特带劲?我当初不就是走的时候没跟他打声招呼,至于么他?记恨成这样......”可能是酒喝多了,也可能是泪流多了,困意来袭,我的思绪不甚清晰。 “也许连你自己都没发现吧,你的失控毫无例外只因他......” 顾亚伦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恍惚中我梦到了自己重回大学时的图书馆。 借书卡,那些不为人知、不经拆封、不被言说的秘密。 是巧合?抑或是注定?陆昔临的名讳,我的姓氏,那么刚好的上下相连。 从来不曾告诉他,这“寻觅”的游戏,我乐此不疲。看他阅过的书,触碰着他拂过的扉页,分享了他思索过的白纸黑字。我一个人守着这略带傻气的小秘密,即使是与他在一起的那段时光也不曾间断。我用别样的方式,与他为伴。或稚气的、冲动的、执着的、暧昧的......嘘!尘封的纸张会为我一一保密。 那一晚我醉得厉害,对于后事没有一星半点的记忆。 但我知道,他的肩膀,很宽厚;他的怀抱,很安全。要说“陪伴”,顾亚伦,不差他分毫。 ****** yan很勤劳,真的勤劳。 每天清晨六点整的闹钟可以作证,七点整小顾同志和他的爱车可以作证,七点三十分粥铺的老板娘可以作证,八点整公司大堂的保安可以作证,中午休息室里的微波炉可以作证,下午茶水室里的咖啡壶可以作证......现在,二十三点零四分办公大楼孤单的白炽灯可以作证。 早早地打发了顾姓拖油瓶(他果断就是一吃白饭的,上辈子祖宗积德,这辈子混了个高管。只要间歇性地抽抽小风、摆摆架子,大嘴一张,空话一说,他大爷的工作就完事了。啊!还有时不时地以考察工作为由添添小乱、帮帮倒忙。总体来说,此人对国家和社会尚不构成严重威胁,因此,至今还稳稳地在上位坐着),想着早点儿结束与“木槿国际”的年会承办案就能功德圆满超生投胎了,我干得热火朝天,异常起劲。 是的,先前我莫名其妙为之付出“三杯酒”代价的合作案就是“木槿国际”的年会。今年他们居然选择由我们杂志社承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同时又有点儿受宠若惊。 由于总部对这次的合作案十分重视,所以在经过n次的商讨和紧罗密补的安排后,公司决定,管理层的操刀,非管理层的打下手。所以因此于是乎,yan,堂堂《vanityfair》大中华区的副主编,名正言顺地沦为了跑腿小妹。 就一字之差,凭什么差别恁的大啊! 主编,副主编。仨字儿的凭毛要输给俩字儿的哈? 但木已成舟,我等只得乖乖遵从。 幸亏我的职业操守好、道德素质高,豪气万丈地签下军令状,誓死拿下“年会”的首级! 在画押的一瞬间,我依稀看到了一个猥琐至极的笑容,一闪而过。 经过半个月马不停蹄、加班加点地紧赶慢赶,我们的前期布置已渐进尾声。 第29章 不药而愈(上) 【那些约定,那段曾经,融化坚冰,让人相信了你和爱情。然后,是我伤了你后痛了自己,还是我痛了自己才伤了你?但庆幸,我们终是不药而愈。】 每天除了工作量会大点儿,人会累点儿,睡眠质量会低点儿,胃口会差点儿,精神会涣散点儿,见到陆先生的次数会多点儿,其他也没什么不好的。 今晚,不知怎的,我突然像打了鸡血似的,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于是就想着尽量压榨剩余价值,创造人生价值,体现社会价值。 不知不觉,时钟就转到了二十三点。 最后确认一遍布景,嗯,相当漂亮! 此时的大楼里已经没人了,气氛阴森且恐怖。 虽说我接受过中西方高等教育,但对于鬼神之说,若说完全不在意,那纯属扯淡。 今晚,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没有太阳。 今晚,大楼很空,有点儿小风。 今晚,灯光有点儿暗。 然后,很暗的灯光突然间,它灭了! 哎哟我去!我除了小时候偷吃过冰箱里的零食和偷穿过妈妈的高跟鞋外,没干过别的坏事啊! 淡定,淡定。 苏沐言,这世上是没有鬼的。按顾亚伦的说法,就算是有鬼也被我吓死了。 别怕,你比鬼强,鬼没你强。 再不济,若当真遇到鬼了,结果只有两个——其一,它把我给吓死了,那样我也华丽丽地变成了一只鬼,本是同根生,它奈我何;其二,它吓不死我,左右也死不了,那还怕毛啊! 我快速理清了凌乱的思维,暴动的小心肝也稍稍平复了些。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办公桌,拿到手机,呼叫救援。 对,手机,办公桌。 我在黑暗中苦痛挣扎,摸爬滚打,历尽艰辛,忍辱负重,催人泪下,可歌可泣......话说,这办公桌究竟在哪个方向呢?我记得离我不远啊,怎么忙活半天了,愣是连毛都没捞到一条? 阴风袭来,有一丢丢冷。 用“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的方法快速选择了西北方向,我手脚并用地行动起来。 探一探,迈一步,再探一探,再迈一步......如此有规律的循环动作,我竟也做出了乐趣。有了当瞎子的经历,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视力问题。 正当我稳步前进时,不料路遇险阻,扑面一股强大的气场,迎头一堵坚实的人墙,不带一点儿缓冲地,我就给直直撞了上去! 今天的黄历上最好是写着“诸事不顺、不宜出门”,不然我肯定会报复社会的,没商量! 我忘了当时有没有来得及惊呼,反正当我反应过来,已经凄凉地坐地上了,还顺带崴了个脚。 点滴不能怨政府,火背不能赖社会。 我强压住心里的委屈与烦躁,轻轻转动一下脚踝,成功逼出了一口冷气。 嘶!真疼!敢情你还崴得挺结实嘛! 好了,事实摆在眼前,现在我们来谈谈肇事者的刑事责任。我说这位兄台,你是打哪儿冒出来的?眼睛长哪儿啦?不看路的啊?等会儿......人墙?人?人! 这儿还有人或是......“人”。 我瞬间石化,背后凉飕飕的。 逃跑?自杀?杀他? 正当我纠结于该如何应对等会儿即将发生的人间惨剧时,耳边依稀听到一声低叹。 然后,我腾空了! 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吓迫使我本能地找寻依托物,手忙脚乱间,我的双臂就华丽丽地挂在了某人墙的颈子上。 惊叫声回荡在黑暗的空间里,不过三秒,便匿了。 我有一秒的怔忪。 这样的姿势,这样的恶作剧,陆昔临曾经惯用。 每次当他被我的无赖折磨得忍无可忍了就会用这招儿,屡试不爽。 戚晓她们几个把此类现象称为“好了伤疤忘了痛”,但我却依旧我行我素、屡教不改。没办法,谁叫我天生反骨呢! 每每当我被那三只嗤之以鼻、万分嫌弃时,他总会温柔的搂着我,轻声在我耳边厮磨:“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小笨蛋。” 当时的我,真会没出息地宁愿溺死在他的怀里、他的温柔里。 现在想来,也不是自己有多笨,只因为是他,便就觉得心安了。 然而,现在的他却会搂她在怀中,亲密地唤着专属于她的昵称。 那些宠溺,与我无关。 凌乱的思绪被猛然着地的归属感打断。上一秒温暖的怀抱,下一秒冰冷的座椅。如同梦境与现实,云泥之判。 靠!苏沐言,醒醒!现在不是伤时悲己、怀古叹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时候!你是受害者!你要声讨元凶!你要拨打“三一五”维权热线! 酝酿一下情绪,组织一下语言,调整一下坐姿。可我的嘴还没张开,他就又华丽丽地大步走开了! 嘿!你当我是死的啊!你有没有公德心呀!肇事逃逸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且不说让你经济赔偿,至少也得说声对不起吧!小学老师没教你“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么?你这么嚣张跋扈你爹妈弟妹一家老小知道么?你......你给我回来!不能把我一人扔在这儿啊......我、我害怕! “喂!你去哪里啊?你给我站住!”回应我的是潇洒的脚步声,拽大发了。 好了,现在就真的只剩我一人了,只剩我一个。 听谁说过,在危难时刻,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人影,不管你承不承认,那就是你最在乎的人。 好吧,我承认我很犯贱。都到这份上了,我第一个想起的居然还是他,不变是他,一直是他。 苏沐言,你真出息! 现在人家跟你是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你把人家当个宝,人家拿你当根草。 你巴巴地望着人家,人家却压根儿不甩你一眼。你是悲催地病入膏肓,人家却早已潇洒地不药而愈。 看,报应来了吧...... 天灵灵,地灵灵,基督耶稣快显灵! 喂!有没有人啊!刚刚那谁你不要这样不给面子嘛!大不了我不追究你撞我的责任啦!你回来好不好!拜托了,“人墙君”! 就在我已经绝望无聊到自个儿掰手指玩的时候,“人墙君”他回来了。 第30章 不药而愈(下) 你说他来就来吧,手里还捧着东西作势要送礼,多见外呀。 这还不算什么,我一个没留神,他竟行起了大礼,不带一点儿缓冲地跪地上了! “你这是干什么啊!别这么客气呀!快起来吧!我可受不起......我真的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 脚上传来一片清凉,接着,一双温热的手送上一阵轻柔的按摩,我就很没骨气地开始飘飘然找不着北了。 原来“人墙君”是有责任心的好人呐! “那个......谢谢你啊......刚刚误会你了,不好意思哈......” 沉默。 “呃......你叫什么名字啊?是‘木槿国际’的员工么?” 继续沉默。 “你好!我叫苏沐言。很高兴认识你......虽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依然沉默。 “喂!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多少说一句呀!难道......”你是哑巴? 还是沉默。 “好吧,你赢了,我不逼你了。” 永远沉默。 后来,在无声的沉默中,“人墙君”爆发了。 我再次腾空!并又一次本能地挂在了“人墙君”的身上...... 世间再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能形容那一刻我的表情。 惊吓——吃了苍蝇一般的过度惊吓。恐惧——见了贞子一样的极其恐惧。不信——中了彩票一般的难以置信。想死——投了错胎一样的不想活了。 基督耶稣,您老不喜欢我就直说嘛,这样玩儿我是几个意思呢?! 车里,不太明朗的灯光,勾芡了一室尴尬。不太自然的我们,滋生出些许辛酸。不太清凉的空气,幻化成十分压抑。 引擎发动,我们离开了停车场。灯红酒绿的夜,热闹喧哗的街,张扬奔放的人,但那华丽不属于我们。 我们成双,却两两落单。 其实就这样,两个人一直无声的安静下去也很好。他无视我,我忽略他。井水不犯河水。 车窗外,夜景也说不上多美丽,夜夜如斯,早已不再稀奇。 但此刻“看夜景”于我无疑是最佳选择。 有种逃避叫没骨气。有种懦弱叫苏沐言。 “朝开而暮落的木槿花,月夜低头啊心里想着他。记忆着已经流逝的那一段时光,温柔的坚持在月光下......” “亚伦?” “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我在回来的路上了。今天赶工忘了看时间......” “你一个人?我来接你吧。你现在在哪儿?” “啊?不用了。我、我跟朋友在一起,没事的。再说了我又不是小孩子。马上就到家了......你先睡吧,不用管我啦。明天你还要出差呢,得好好休息!” 挂上电话的我不期然闯入一双黛墨幽深的瞳仁。 一秒,足够了。 五年,他变了不少。 这应该是我回来后第一次认真看他吧,作为苏沐言看他。 俊朗清贵却也干练凌厉。 是他变了,还是我的记忆忘了当初?想来也是,从前的我又何曾真切认识过他。 陆昔临的优秀是无法隐藏或掩盖的。大学的我早已知悉。 学生会会长,画艺社社长,h大风云学长,经管院系学神级的存在,软件工程双学位,运动场上不变的焦点......何其幸运,这样的他我曾拥有过,两年之久。 两年,那是折合我一生的寿命也抵不过的绚烂精彩。 但却只有两年。 如今的他,做了她的爱人,成了她的整个世界。从她的眼神里我读出了百分之百的依赖,而那正是我不曾给与他的。 骄傲如我们,要示弱,不可能。 所以他才会选择她吧——那样娇俏惹人怜爱的她,那样全身心只看他、只想他的她,那样为他毫无保留的她。 总总这些,我做不到。 一秒的交会,一路的无语。 当他把车停在了我的公寓楼下,我已被自己的思绪缠绕得戚戚然不能自已,完全无心周遭的事物,就连他下车、打开车门、解开我的安全带、将我抱起,我都全然不自知。 原来,不止爱情这么伤。就连念想都不让人安生。 我是被顾亚伦唤回神的。 昏暗的路灯下,他穿着休闲随意的家居服,慵懒自在,双手插在口袋里,不置一词,只默默地看着我们,神色些许凝重。 认识他这么久何曾见过他这般表情?要说多年的默契那真不是盖的,立马我便明白了——有情况。 下意识地看看自己。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可是情况大发了! 有妇之夫陆昔临公主抱着有夫之妇苏沐言;名花有主的苏小姐很不客气地搂着名草有主的陆先生的颈子;而身为yan的男朋友,小顾同志在五米开外很有存在感地杵着! 台言三角虐恋的金牌套路啊有木有!我们仨很敬业地为观众们倾情奉献啊有木有!八点档收视长虹啊有木有! 生无可恋,死又何妨。 原谅我不合时宜地想高歌一曲:“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我此刻是空气。” 当下的我,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其实吧,动与不动都是一死,或身首异处,或留得全尸,横竖不过一个卖相的问题,委实不必在意。 尴尬,令人窒息的尴尬,令人不想苟活的尴尬,令苏沐言后悔被母亲生出来的尴尬。 然后,选手顾亚伦迈步走近,在半米处站定,自然而然的从选手陆昔临手中接过我(我就是一东西?给点儿做人最起码的尊重好么),娴熟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仿佛天经地义、理所应当,但全程一直遵循“沉默是金”的行为准则,严肃得让人有点儿怕怕。 “陆总,这么晚还让你专程送沐言回来,劳烦了。既然都到楼下了,不如上去坐坐。” 原来,滴水不漏的外交辞令,我们都是个中高手,能力与生俱来。 如果他这时候答应,我“苏沐言”仨字儿就倒过来用左手写! “时间不早了,陆某就不叨扰了。只是苏小姐刚刚扭伤了脚,顾主编还得多加照顾留意才是。” 黑色的车绝尘而去,留下吃了一个爆栗子的我一脸纠结。 我就真心纳闷了,他顾亚伦分明是双手抱着我,所以那只打我的爪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亚伦君抱着脑残兼身残的沐言思密达一步一步走向电梯。 我夜观星象、掐指一算,预见了一场暴风雨的到来。 第31章 梦的点滴 【从不假装悲伤,也不消极反抗。谢谢让我成长,今生不再遗憾。你给的殇,我自己扛。庆幸有他,伴我身旁。】 当晚,梦境纷至沓来,伴着脚痛,扰得我不能安眠。 “言,你现在在店里?”语气浅浅,关心不减。陆昔临的温柔,我向来招架无力。 “啊?没、没有......我在外边逛街呢。”记得有谁说过,撒谎,我若认倒数第二,没人敢认倒数第一。所以,刚刚的对话,瞎子都看得出来我很慌张。但愿隔着电话他发现不了。 “中山路步行街?我来接你。”仅四个字,就能让我理智失守、感性至上地对他缴械,绝无例外。这就是陆昔临对苏沐言致命的诱惑。他的温柔一旦染上,便是一辈子的沉沦,上瘾般的戒不掉。 “啊!不用了......我马上就回去啦。” “嗯,那好,你注意安全。到了给我电话。还有,过马路记得......” 我没有忽略那一刻自己嘴角的弧度。他总是那么体贴,凡事与我有关,他总是比身为当事人的我做得还要好。 “看左边嘛!知道了!啰嗦的老公公......你也在路上么,周围很嘈杂啊!不多说了哈!免得你不专心把人家的车给撞坏了......” “夫人,你这样不太合适吧?不担心老公的人身安全反倒操心人家的私人财产?” “少吃我豆腐!再敢没脸没皮地调戏我,小心姐姐搭个梯子爬墙,再顺带着给你种上满院子的杏花!” 电话那头的你该是一如既往幸福而宠溺的微笑吧? 为什么当初的我不认呢?是太自信还是太不自信? 老公。 老公公。 一字之误,一念之间,千差万别,云泥之判。回首,已是经年。 旋即,画面跳转,来到了熟悉的喷泉池旁。 那时的他很紧张,从他的眼中,我读到了疼惜。那时的我很勇敢,从水的倒影,我看到了坚持。 他疼惜,疼惜我的克服恐惧、不顾一切。我坚持,坚持你的项目企划、你的心血成果。 喷泉里的水,不深,但我还是会畏惧恐慌。水里的碎屑,尖锐,但我依然迈开了步子。 你不要过来,站在那儿就好,看着我,一步一步,拿着你的宝贝,走向你。我不会低头,只会看着你,只看你。 “昔临,我真没事。就一点点小划伤,不疼不痒的。真不用打那劳什子消毒针......”其实,很疼。脚板心传来的刺痛让我红了眼眶。 “那什么......你的企划书保住了!真好......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怕水的嘛......啊呀!瞧你急的,我连鞋都忘了拿!我一会儿怎么走路啊!”都这会儿了,难为我还想得起我的鞋。 “hello?陆同学,你不要板着个俊脸嘛!人家好有压力哦。”沉默,压抑的沉默让我大为忐忑。记忆中,温和如他,不曾这样。 “好了,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鲁莽行事,一定事先跟你打个招呼!”我用最快的速度估计等会儿某人发飙的杀伤力,本着愿世界和平、主与我们同在的善心,希望不会伤及无辜。 “人家偶尔的一次小错误嘛,可以原谅......唉!陆昔临!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人家好不容易以负伤为代价帮你捡回了喷泉池里的企划书,你没一句感谢就算了,居然还给我摆架子不理人!我招你惹你啦......想我畏水至斯、惜命如金,会是那么不懂爱惜自己的人么?刚刚那还不是行动快于思想,一时没缓冲过来的本能反应嘛!我真的只是单纯的想为你......唔......” 原来,吻,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 时间不对,地点不对,条件不对,场合不对,氛围不对。 唯独,人,是对的。 一声浅叹,似无奈,似满意。 “你最珍贵呐!”贴着唇的喃语让人不自觉地酥麻轻颤。甫透过一口气,他却又欺上来。似挑逗、似惩罚。我像是一条搁浅的鱼,只能依偎着他、攀附着他。 此刻,他是我唯一的氧气。 “言,‘接吻’这门必修课你有挂的危险啊。看来我们日后还得多加练习。” 他的揶揄,让我脸红得不能自已。 今生遇到了他,该如何定义?或悲或喜?彼时还无从落笔。 一个翻身的距离,我又掉进了另一副画里。 “昔临,快快快,秉着浪费可耻的原则,江湖救急!帮我喝掉它!就快过保质期啦!” “哎!都说了让你别买这么多,又没人跟你抢......每次都弄得跟囤货似的。” “这个是大促销,那个是导购强力推荐的新品,还有那些都是买一送一的活动商品......” “......人家商场有没有给你颁一个‘最佳贡献奖’?”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别磨磨唧唧了,喝!” 他无奈地接过,却无一例外地喝完。 那时的我,真的好运,得他如此,夫复何求。 “昔临,还有这个也快过期了......要不你再贡献一下下你那强悍无敌又无坚不摧的胃?我保证,下次不会这样......不对,是保证没有下次了!” “......” “昔临,你说,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没有保质期的么?” “但凡事物都会有保质期。因为时效是质量的保证。” “是么?” 那我们的感觉呢?我们的关系呢?我们的爱情呢? 我在黑暗中回过神来,鬓角额角渗出的汗告诉我,梦境中的温存做不得真。 床头柜上,照片上的男孩骑着单车和后座上的女孩笑得认真,也笑得残忍。 轻摆的衣角,飞扬的裙边。纯白,缠绵出暧昧的曲线。细碎的日光,清凉的林荫。新绿,氤氲开动情的故事。缓行的单车,宁谧的小道。静好,荡漾去岁月的纹理。耳语的喃呢,羞涩的嗔语,安逸,幻化成无辜的错觉。 借你的背,倚一路。 用我的情,还一生。 笑说两讫,是谁的自欺...... 第32章 木槿绯然(上) 【当年画卷在,人影复阑珊。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啼。】 “思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情趣了?老实交代,你丫是在哪儿傍到大款发达了吧!居然有这闲心和闲钱来艺廊看画展、玩竞拍?” 自打接到她的电话知道了我们的日程安排,我就嗅到了一丝猫腻。 “也就你这种没文化的人才会说出这般没节操的话。还副编呢!顾亚伦是被逼着接受了多少潜规则才保住你的位置哈?”美女律师一记手提包挥过来,我内伤。 “公共场合,注意素质啊!”不知道自个儿的包里有一本当枕头无压力的便携式法律词条字典么?“话说回来,都这么些年了,你怎么老没见动静啊?该不是那什么冷淡吧?还是说你根本就喜欢女的?”我下意识地抱胸自卫,瞪着小鹿斑比的大眼惶恐地看着她。 “护什么护啊?你有料么,飞机场?”一记白眼,正中苏沐言,“我现在是一枚根正苗红的有为青年,立志将青春和激情献身给工作事业......” “乖,跟姐姐回去就着温水吃药哈!我手头正好有几副祖传秘方,给你个亲情优惠价,一个疗程保准见效,谁用谁知道!” “找削......” 正当我们乐此不疲地玩着“调戏与反调戏”时,一个听起来就不怎么正经的声音划过耳际。 “哟!两位靓女!这是玩哪出啊?介不介意小哥哥我也加入一个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起来更精彩!”一个看起来就不怎么正经的人影映入我们眼帘。 秦律师化身二流子中的战斗流子:“我说,欧阳!都快奔三的人啦,你确定你还有调戏良家妇女的资本?我们就是想让你作践都放不下身段啊。”单挑恶霸,一个顶俩。 “好姐姐!我这不是被逼无奈么?若是你早点头同意将我收归后宫,人家至于这样伤风败俗地在外抛头露面么?”旺财啊旺财,你要随地大小勾搭我没意见,但能拜托你的狗腿子伸得优雅些么? “小谦谦,她不要你我要你。你是知道的,我一向稀罕你!最近姐姐我空虚无聊寂寞冷,你跟我回去暖被窝怎么样?”我一脸色魔状向着那娃娃脸伸出罪恶的鸡爪。 这货闪的够快:“别介啊,言姐!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您老就放过我吧。小的贱命一条不值钱,不够您折腾!”果然练家子的身手就是不一样。 再次忘了介绍,我们面前这位先生,姓欧阳名于谦,和陆昔临、萧祁同级(我名义上的学长,但由于其实际年龄较小,所以辈分低下),现任“木槿国际”二当家。家境相当复杂,据说是黑白两道通吃。此人行事手腕很黄很暴力,但怎生长了一张逆龄娃娃脸,于是顶着这副臭皮囊挥金如土、毁人不倦。至今仍有一票失足少女在案,并不幸有多多益善的发展趋势。 “反正你在公司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我当保镖赚点儿外快、补贴家用、滋润小金库,岂不快哉!”眉毛一挑,我的猥琐有目共睹。 可那人却不领情:“我倒给您钱求放过成不!就小的这两下子三脚猫的功夫也能入您的眼?我读书少,经不起忽悠。谁人不知您可是深受咱陆总真功夫熏陶过的人啊,什么世面没见过?何至于拿我开涮?” “......” 见我沉了脸色不接话,他似是明白了些什么,暗暗自骂一句后又一脸贱样儿地曲意逢迎,轮流接受我和秦律师干净利落、刀刀见血的挤兑。 一下午竟也这般轻松愉快得过去了。 如果没有晚上的竞拍,我会觉得这一天相当不错。 上次的交会已是一星期前的事了,除却被顾亚伦逼着上了一堂思想教育课让我记忆犹新外,其他的仿佛梦一般不真实。 不真实的二人空间,不真实的四眸相对,不真实的碰触,不真实的怀抱,不真实的依靠,不真实的套牢。 原来,从回来的那一刻起,我就选择了一种可笑的处理方式来逃避以期自我救赎——忘记过去,屏蔽现在,否定将来。 可是今天的聚会上,看到他,香车宝马、如花美眷,如王者般信步而至。有那么一刻,心还是不易察觉地漏了一拍。 在这个优质名流云集的会场,他,光彩依旧,夺目依然。 这就是距离。 下意识地我想要躲,身体也诚实地这样做了。 但能躲到哪儿去? 躲了五年,终逃不开思念的天涯、怀想的海角。 这不,又回来了。 没有他,我的日子还是要过。但天知道那是怎样的度日如年?漫漫长夜,又是什么与我相偎相依?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沐言,你去哪儿啊?竞拍马上就要开始了。”手被拉住了,律师的敏锐即刻发现了我一手的冰凉,“你不舒服?” “嗯。我去一下盥洗室......马上就回来。” 一番整理,心情稍稍平复了些。 回到会场时竞拍已经开始了。由于是被强行拖过来打酱油的,所以过程和结果我也不甚在意。反正那进进出出的大数目款项与我半毛线关系也没有,听着还倍受打击。于是,我也安得在座位上老神在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接下来的这件竞拍品相信大家一定不会陌生......它就是‘木槿国际’的陆先生从未对外的私人典藏画作《木槿绯然》!” 话毕,会场里一片哗然。 “《木槿绯然》可是陆总心头挚爱!听说除了他本人,谁都不曾看过,就连陆董和夫人都没见到过儿子的这一珍藏呢!” “是么?爹妈都不给看啊!有这么宝贝么?忒夸张了吧!”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可是陆总对外宣称‘此生最满意的画作’!众所周知,陆总学生时代的画艺在国内可就已经是数一数二咯!” “哟!这就难怪了。他还那么年轻就断言是这辈子最满意的画,那得有多惊世骇俗啊!今天可算是饱眼福了!” 第33章 木槿绯然(中) “必须的呀!这辈子估摸着也就今天这一次了。不过话说回来,陆总居然舍得拿来竞拍。真是稀奇了!” “可不是!看看谁这么豪气有幸拍下它!底价肯定不低。” ...... “思薇,这到底是画还是空白支票呀!传得如此一个邪乎......他陆昔临再怎么天才画家也还不至于发展到这地步吧?” “沐言,你可别小看人家!这五年里,人家的事业和画艺可是到了平常人望尘莫及的境界。据说随便一副画都得这个数起价。我们这些工薪阶层的小老百姓啊想想都会觉得胃疼!”我扳着手指头数了数“七位数”后面对应的零,吓得目瞪口呆。 “乖乖!那他还开什么公司啊,直接甩开膀子画画不就成了。英镑美元人民币分分钟进账嘛!”他那批量生产的非人画艺我是清楚的。 “人类的估算已经跟不上陆昔临身家的积累速度了。” “好吧......”我用鸡爪擦亮狗眼,坐等神迹出现。 他的画作,我见过的不算少数,甚至很多不为人知的。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画作竟让他满意如斯! “现在开始竞拍,底价是七百万,每次加价十万!” 一片抽气声。 七百万!你怎么不去抢啊!不想卖你直说!脑子被门挤坏了才会叫价! “七百一十万!”敢情还真有脑构造不正常的人! “七百二十万!”得!这脑残的还不止一个呢! “七百五十万!”我说你们嫌钱多也别这样糟蹋啊! “八百万!”我去!你们这是精神病院的墙倒了,组团来争夺脑残no.1么? “思薇啊!你说说,他们的大脑不是胎生娘给的吧?钱多堵得慌呢!到时候见到画不满意了哭不死他们!” “仅仅‘陆昔临’三个字就值这价钱,至于画了什么,其实压根儿不重要。要知道,现在陆昔临面世的画作,算上博物馆、画廊和私人收藏什么的加起来只有六副!可以说是有钱都买不到。你说他们至不至于?” “......”我不是很想说话了。 “一千万!” “一千一百万!” “一千二百万!” “两千万!” “两千三百万!” “两千四百万!” “两千七百万!” ...... 快结束吧! “七千万!” 又是一片不可避免的哗然! 我没幻听吧?! 反观旁边的思薇,她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 “陆......陆昔临叫价七千万?!” 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七千万!第一次!” “七千万!第二次!” “七千万!第三次!成交!恭喜陆先生拍到自己的画作《木槿绯然》!现在就由陆先生亲自揭开幕布,让我们有幸欣赏您的大作!” 这不明摆着么,人家是钱多无聊想闹腾,借个公共场合自娱自乐来了。把人召集来就是图个热闹喜庆。谁敢公开跟他抢货?再说了,除了他,谁还有这本事叫天价? 当然了,吐槽是其次,看画才是正经事!一辈子才这么一次呢,可得看仔细。好歹我也算是半个行家了。 可当幕布揭开后,我看热闹的好心情却一扫而空。 原来,这就是你生平最满意的画作。 《木槿绯然》。 好!好大发啦! ****** 适遇初春,天朗气清,晓风和煦,幽谷浅涧,绿竹兰汀,光阴轻佻,岁月静好。 那时,讲故事的人还很天真;故事也仍如童话般单纯;一切,不是复杂纠结的未完待续,而是充满无限可能的敬请期待。 一朵山花,开的恣意、开的绚烂。小小身躯却迎风张扬。我必须承认,本已冷却的心也莫名为之动容。 一块溪石,承载一下午的时光。我的体温本可以将它温暖,如果没有那个意外...... 那,是个意外。 意外,将作画中断。 意外,让体肤受伤。 意外,使余生冗长。 “苏苏,写生结束集合收队了!” “好!等等......我收拾一下......” 是哪儿来的一阵调皮的风,吹散了画纸,吹乱了发丝,也吹灭了原本明亮的生命烛光。从此,我的人生陷入无休无止又难分喜忧的劫难。 最难不过,情人劫。 “苏苏!小心!” 是我太急躁还是原本平衡感就不好?一小步,仅是溪石上的一小步,我竟也可以摔倒。 后来我才知道,命定的羁绊是莫名的不可抗力。 微湿的裙角,细碎的疼痛,殷红的血液,晕染的画纸......还有一个身影,即至的白色身影。 “昔临学长,谢谢你......”坚实的后背,暖心的体温,稳健的步调,终是心安。 “不用客气。这几天好好休息,尽量不要走动,也不要让伤口碰到水......” 后来,我精心收藏了那张染血的画纸。 “陆大神,我这里有一纸挑战,你敢不敢接?” “我能说不接么?” “原则上是不可以的。” “那不就是了......这是......那张画纸?” “恩恩!我把它送给你,任君自由发挥......” ****** “陆先生的这幅《木槿绯然》,其画艺技巧自是无需再赘言。能否请陆先生给我们讲讲画作背后的深意?” “这幅画是我送给一个人的礼物,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懂。” “哦?这个人,想必对陆先生而言是很重要的人啦!” “重要如斯,心甘命抵。” 你是看着谁说出这句话?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周围的目光无一不羡慕祝福地投向你的她,那个笑得一脸幸福的她,坐在我正前方的她。 我的手被思薇握得生疼。明明眼前一片模糊,可我却连抬手的气力也没有。 就这么生生地定在那里。周遭阴冷黑暗,我只想把自己蜷缩起来,小一点儿,再小一点儿,直至看不到,谁都看不到——看不到你们的默契,看不到命运的谑戏,看不到自己的悲喜。 木槿绯然。 你好,陆昔临,你真好! 木槿成“林”。 你用我送你的画纸——晕染着我的血液的画纸、寄予着我的希冀的画纸、承载着我的爱意的画纸,描绘了属于你们的未来! 第34章 木槿绯然(下) 那被高超技艺点饰的绯红,耀疼了我的眼,刺痛了我的心。 那盛放的木槿花,挚爱的它啊,此刻却在画纸上笑得轻蔑、笑得残忍、笑得凉薄。 你欠我幸福,我还你祝福。我欠你了然,你还我释然。 原来,有些东西一旦过了保质期,就什么也不是。有些人不是非她不可,却原来从不是她。 天真的童话可以不单纯,当我回眸,你已不再。你不在原地,你不再往昔...... 如果可以,我愿意用尽终生的运气,换我那年不曾在画室遇到你—— 一纸画稿一杆笔,那男子便是有了能力让一缕阳光在缱绻的午后溃散成思念的空气。轻捻,烟杆儿卷起了流年,燃着微亮的火光,即刻湮灭。 抵不过记忆的蚕食,从离开的那一刻倒数计时。 风,来又过了。 窗,明又暗了。 人,聚又散了。 只那男子的专注却像滚烫的烙铁生生打上心房,顷刻,便是欲忘不能的印记。 “你好,同学!对不起打扰一下,请问这里是‘画艺社’么?” 没有作画被叨扰的气恼,亦没有灵感被打断的厌烦。侧脸的你,棱角分明,宛如漫画人物,神祗而美好。 回过头,笔头轻顿,画盘微斜。那一刻,阳光射穿帘幕打上柔和的光影,恰如其分地斑驳在画纸上,恍惚了谁的神?迷离了谁的眼? 我猜这一刻的怦然,有个动人名字叫“命定”。 闻言,你正了正身形,调整了坐姿,笑得明媚,笑得好看。 “对,这里正是‘画艺社’。” 如果不曾迈出那一步,便不会深陷弥足。 如果不曾问出那一句,便不会万千情绪。 如果不曾投出那一眼,便不会缱绻数年。 那是我们第二次相见。 “昔临,不是这个颜色啦!你不要捣乱!” “姓陆的,一边儿去!不要抢我的调色盘!” “小子,你就是个拿炭笔画素描的!油画颜料是你的菜么!” “陆昔临!你还蹬鼻子上脸啦!把画笔还给我!” ...... “咦......这个颜色调得貌似不错哦!” “嗯......这样色彩对比竟毫无违和感呢!” “哇......陆昔临,请接受我的膝盖吧!你说你这么有才华,干嘛不去混美术学院啊......你还让不让人活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啊?!” “言,乖乖坐好,你的头发还没干,别滴在画纸上了。” “言,你确定要保持这个姿势看我画画?我的衣领全被你弄湿了。” “言,你这样压着我的肩膀,作画不方便。” “言......你自找的......” 那些画室里共度的时光,真的惬意。 那些画作中蕴含的情事,真的动人。 那些作画时惩罚的亲密,真的甜涩。 那些永远回不去的曾经,真的唏嘘。 ****** 随着两方工作人员加班加点的安排布置,木槿年会终于渐进尾声。 “诗诗,你们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言姐,你放心。咱这边美人已出浴,只等你剥衣!” “......好,我在路上了,大概......十分钟后就到。” 挂断电话后我又拨通了顾亚伦的电话:“你在会场那边么?” “没有,在路上呢......怎么?” 我轻笑道:“呵呵,咱俩还真是有默契......我还有五分钟,你到了再说。” “嗯,路上小心点,不要......”电话那头的人习惯性叮咛。 “知道啦!不要超车,不要抢道,不要无视红灯和警察叔叔嘛!啰嗦......” “你呀,知道是一回事,行事起来又是另一回事儿。理论和实践在你这儿从来不是一个妈生的。”他的打笑向来让我火大。 “你......算了,先挂了。你开车也小心点。” 我刚到达会场就被两个打了鸡血、野蛮得像男人的女子拽着满场晃荡,还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被她们用王婆式的口吻轰炸听觉神经,实打实的累觉不爱。 “好了,姑娘们!作为你们的妈妈桑,我必须承认你们的工作业绩确实漂亮,值得表扬!但......作为一个正常人,我也必须诚实的告诉你们,你们的表现实在是......很欠抽!我的耳朵都快聋了!”趁着四下工作人员们都在各司其职而没工夫搭理我们,我很不客气地辣手摧花。 一手一个,轻车熟路,好不痛快! “姐!别介呀......轻点儿成么?” “呀......言姐!你下手忒狠了!都红了!我是真心同情顾帅,每天被你这般折磨,难过人家最近瘦了不少......一只大好儿郎活生生被糟蹋了哇!” “哪儿红了?来!姐给你看看......” “开玩笑的......没红,没红,真的一点儿事都没有!” 顾亚伦赶到时,两只像见到组织一样地靠了过去。 “顾帅!你可来了!呜呜呜......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我们冤啊!比她窦娥还冤!” “就是!顾编,看看你家言姐做的好事!家教很成问题啊!” “何止......问题大大的说!” 看着刚进门,整个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小顾同志被两人折磨得无可奈何,我那该死的同情心又泛滥了。 “妖孽!放了我家男人!有什么冲我来!” “看看!人证物证俱在!如今还抓了个现行儿!” “就是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言姐,你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擒你妹啊!拜托你们搞清楚状况好伐?也不看看你们顾帅站哪边的。”这两只不仅智商捉急,眼力界儿也不太美妙。 “靠!开挂夫妻档哦......鄙视你们!” “我也深深的,鄙视你们!”这只还带上了动作,声情并茂。 “好了,玩够了就开工吧。最后收尾要保证万无一失。” 得,领导发话,没得玩了。那什么工作呗。 时光总是在工作中被无声地毁尸灭迹,吃骨头不吐肉。 “时间差不多了,大家都辛苦啦!一起吃午饭吧,我在楼下的餐厅定了位置。” 安生日子彻底到头了。 我们的陆大总裁携家属、带下属视察工作来了。 第35章 戒不掉(上) 【恋你,像麻药戒不掉。想你,像苦药戒不掉。忘你,像毒药戒不掉。就这般生生被你套牢,竟也应了那句“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坐在看着就很不便宜的自助餐厅,明明饿得可以吃下一匹马的我不知怎的竟没了胃口。 咱陆总裁大方啊,包了会场工作的所有员工——浩浩荡荡百八十号人的午餐。这当然没什么,谁叫人家“有钱任性颜值高,霸道总裁人缘好”来着! 我对吃食向来是不讲究的,所以吃什么、味道怎么样、健康营养与否压我这里根本不是事儿。 但对于座位安排,我还是挺有意见的! 长长的十人餐桌,欧阳于谦、林玮君、陆昔临、我和顾亚伦坐在一边。而与我们对坐的是赵诗诗、李小萌、楚菱(陆总的首席助理)、洛凡(陆总的第二顺位助理)、文浩(杂志社同事)。 谁能告诉我,这样安排是故意的? “忙了一上午,大家都辛苦了!我们都随意些!”陆总一发话,餐厅立刻热闹了起来。看来大家是真心饿了,一点儿不带客气。 我们这一桌最先行动的是李小萌同志。资深吃货在美食在前没有辜负人民的期望,贯彻“自助是抢出来的天下”的原则,身先士卒,为我们杀出了一条血路。 有了第一个,其他人也开始蠢蠢欲动。欧阳副总第二个贯彻总裁下达的命令。他那视节操为浮云、视面子如粪土的态度,我表示理解为主、欣赏为辅。 “你怎么不去?刚刚就嚷着说肚子饿,这会儿倒没动静了?一会儿好吃的可都没有了......”小顾你那该死的温柔啊,饶是跟你亲密无间,听着也还让人不禁脸红羞涩。 “我......没有胃口了,吃不下......”我俩咬着耳朵,好一副活色生香的暧昧画面。 “我帮你拿一些蔬菜沙拉好么?多少吃一点儿。”他起身,自然而然的握了握我的手。 “嗯......”我象征性地笑一笑,希望没有太勉强。 一来二去,我们这桌只剩两个人——我和陆昔临。 五年了,我怎么还记得他是个不按时按点吃饭的主儿。 在一起的那两年,他的任务繁重,我又是个不愿意挤食堂的懒货。所以久而久之,我们的饭点就自然地比别人晚了两小时。尽管他顾虑到我的身体,努力把饭点往前推了一小时(对应的,他必须在工作上多花一份气力),但我们还是无法与常人同步。 后来的五年里,经过小顾同志的魔鬼式军事化管理,我的饭点终是正常了。而他,看来却仍然没变。 也许,这是他五年来唯一没变的地方了。 长长的餐桌,热闹的厅,华丽的背景,冷寂的心。 比邻而坐,我们默契地选择无言静坐。 “咦?言姐,你怎么不去抢啊?刚刚不是还向顾帅软磨硬泡要饭来的么?”满载而归的李小萌同志一副好奇宝宝状,一句话,让我大有一掌拍飞她的冲动。 女流氓不可怕,就怕女流氓没文化!听听,正常人能说出这话么?什么叫“怎么不去抢”啊?我又什么时候跟顾亚伦“软磨硬泡”了?不就是一顿饭的事儿么,我至于啊!还要饭呢?你才要饭,你方圆十里、邻里乡亲都要饭! 余光微微扫到他,好像没听到那句话似的。 对于他的不为所动,我既庆幸又扫兴。估摸着他是压根儿不在意吧。我虽不是刻意矫情的人,但莫名地还是会失落。 “笨死你算了!人家是有家属的人,需要像我们这般苦命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么?你说你吃这么多,敢情智商都长给了馒头?不长脑子光屯膘,你对得起广大劳动人民的辛苦血汗么!”赵诗诗同志一脸鄙视,表示不认识身边这货。 “对吼!刚刚还看到顾帅在那边像甄选艺术品一般地选择菜色,敢情是个‘妻奴’啊!二十一世纪绝种的新好男人呀!言姐,我看好你们哟!”说完,还巨齿咬下一大口面包。 我真心为人家面包君感到悲哀,那一口得是有多疼啊! 晓晓续续,出去觅食的鸟儿们归巢了。 “尝尝看,这个对你的身体有好处。我还给你拿了杯蜂蜜柚子茶。念叨了一上午,得润润喉。”亚伦的语调软软的,好像我是孩子,任性撒娇不愿吃饭的孩子。 这样的话语,以前的我,和陆昔临在一起的我,常听—— “言,不可以挑食。胡萝卜对身体好。” “窗户都没有!我又不是兔子......就算是属兔也是一只吃肉开荤重口味的兔子!” “乖,就吃一片。” “唔......看在你这么帅,又这么低声下气求我的份上,我就发善心满足你的小小心愿好了......就一片?不给多吃的哦。” “嗯,就一片。” ...... “好吃吧?来,再吃一片。” “好吃你妹夫的大姨妈啊!刚刚是哪个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地说就一片的!话还是热的呢......说话不算话是会被人民群众鄙视的!” “是啊,就这一片啊。又没有要你多吃。” “你......你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吧!这一片加上刚刚的一片,一加一等于二!你想忽悠小朋友也得意思意思尊重人家的智商吧!” “刚刚那个不算,是让你适应一下的试验品。这个才是第一片。” “你要坑爹也拜托委婉含蓄些好吗!有考虑过被忽悠对象的心情么?我不管,这一片,没得商量......还试验品呢,我是小白兔又不是小白鼠!” “那......你吃了这一片,我答应你一个要求,无论什么都可以。” “你确定?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有逼你哦!赖账的是中华田园犬!” “嗯,我保证!” “好了,我吃完了。我的要求就是......以后不许再强迫我吃胡萝卜!” 他的确遵守承诺不再逼我吃胡萝卜了。 因为,我没有再给他机会。 却原来,优质如他也会只为哄我吃饭而使出浑身解数。何德何能?不过呈了他的在意罢了。 而现在,想换得他的一眼留意也是毫无意义的奢望吧...... 此刻,我看着眼前小顾同志精心搭配的爱心蔬菜沙拉,深有仰天长啸、拊掌大悲催的冲动。 满满一碗的红红绿绿,好不鲜艳、好不喜庆!但那红红的不是胡萝卜是什么!小顾啊,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姐姐跟胡萝卜五行不合、八字犯冲,你说你怎么死活就是不听呢! “哟!苏苏啊,你改吃素了?”小谦谦,这可是你自个儿撞枪口上的,怪不得姐姐心狠手辣,辣手摧花!我会让你看看,什么叫开荤,包君满意。 第36章 戒不掉(下) “哪能啊!这不是火气大么!那天撞见你和我家诗诗一起逛街,怪蜀黍和小萝莉的组合委实震撼到人家了呢。你也知道,年纪大了是经不起吓的嘛......”其实吧,我不太肯定肯定他们俩的事儿。只是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也许大概差不多有那么一丢丢的可能性。 一语话毕,最激动的不是被点名的两个当事人,而是与这事压根儿半毛钱关系也没有的李小萌和洛凡。 “什么?!诗诗你......你是什么时候爬墙的啊?我为毛毫不知情呢?这是多大一顶绿帽子啊!你居然......而且还是和这种货色!”化身社会版正义斗士的李小萌同志炸毛暴走中。 “嘿!小妹妹,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这种货色’?!我们的副总可是抢手货!小丫头片子的懂行情么......副总啊,你们上几垒啦?” “小骡(洛)子,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哈!要你多话......言姐啊,这、这纯属误会!误会大发啦!”女主角急了,不淡定的小模样,傻傻惹人怜爱。 “是咩?敢情是我智商低下、老眼昏花啦?”痛下狠心的我挑了一根胡萝卜,虽然很嫌弃,但我依然嚼得欢畅淋漓。 它就是根草我也得把它嚼出优雅清新小资范儿。 “是......吧。”赵诗诗被我盯得有些不坚定了。 “是的,我们就是在一起啦。你想怎么着吧,苏苏!”从欧阳于谦的动作中,我看出了他“执子之手,将子拖走”的狼子野心。 “我......我也没想怎么着啊!我能怎么着啊......我就是觉着吧,我们诗诗怎么说也是一黄花大闺女,不能这么没名没分地跟着你吧!”我发誓,我绝对不是那种棒打鸳鸯的黑心妈妈桑!我只是尽力为我的头牌姑娘争取名分来着。 天地良心,业界好评。不过话说回来,我的第六感还真是神准嘛! “苏苏,这个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诗诗,我保证!”郎情妾意,两人的眼中流露出腻得牙疼的蜜糖味。 “恩恩,我看着你的表现呢!别只是耍嘴皮子功夫......革命尚未成功,小谦谦还需努力啊!”话说这胡萝卜也不赖,咬着咯嘣咯嘣地响。至少证明一点——牙好胃口就好,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这是怎么了?诗诗的脸怎么这么红?还有欧阳哥哥,你怎么拉着人家的手呀......我错过了什么好戏么?” 林妹妹携美食姗姗来迟。 “可不是!总裁夫人你可是错过了年度大戏——赵诗诗嫁人记!” 李小萌的一个“总裁夫人”让我不自然地慌了一张,手里的银叉应声应景不争气地滑落,掷地有声。 即使是在热闹的大厅也如此突兀清晰。 “你呀!都这么大的人了......”顾亚伦顺手递上他的银叉,笑得揶揄,笑得宠溺。 我就说吧,这样的笑容,原来也不是“他”的专属。 “不行啦!我严重受刺激!凭毛你们都是成双成对的?!脱单也就算了,晒甜蜜刺激无辜围观群众又是几个意思嘛?!要知道,单身狗也是狗,秀恩爱也属于虐狗行为的好伐!你们可以不爱,但请不要伤害嘛!那个......骡子、耗子、楚菱姐,就我们四个老光棍了,要不咱几个凑两双得了,还可以整一桌齐全的红中赖子开杠!” 语毕,洛凡口中的液体很给面子地喷了,文浩低头专心投入与意面的战斗,楚菱依旧不食人间烟火地保持美女助理应有的云淡风轻。看看,首席和第二顺位的差别分分钟显现。 “吃饭,吃饭。”刚刚名花有主的某女发扬人道主义精神,决定维护我们顺利吃一餐正常午饭的权利,牺牲小我,成全大家,送肉入虎口。 万事半分钟热度的某货看到碗里不请自来的肉肉,不负众望地缴械投降,归顺朝廷,吾皇万岁万万岁! 反清复明失败了,恐怖分子肃清了,花花世界和平了,可怜的我们也安宁了。 阿门。 “昔临哥,这个味道不错,我为你拿了一份。你尝尝看。” “他不能碰花生酱的,会过敏。” 一瞬间,桌面上移动的美食停止了运动的轨迹。 左边,酒杯与桌面碰撞的声音,很清脆。 右边,汤匙与碗壁接触的声音,很清脆。 中间,理智与情感交锋的声音,也很清脆。 我,刚刚,说了什么? ****** “昔临,你试试看这个!我最新研制的‘花心’卷!” “这次有几种成分啊?” “老规矩,你先猜,猜对有奖品!” “哟!小两口又在玩蒙眼猜物的调情益智小游戏呢!”二流子一脸痞气,再美好的词从他口里吐出来,一准是低俗味。 “小谦谦,大人做正事,小屁孩儿一边儿坐着吃蛋糕去!不要说我不够意思啊,这可是独家首发呢!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自己把握住啦!” “可可粉。” “bingo!” “甜了点。”角落蹲着的某货坚持不懈地刷存在感。 “闭嘴!吃你的,哪儿来这么多意见!” “果露酒糖。” “继续!” “恩恩,这酒糖确实不错,老纯了。”好好的西点硬是被某人吃出了东北乱炖的感觉,暴殄天物! “再多一句,给你的舌头上绞刑!” ...... “还剩最后一种,加油!” “......花生酱。” “呀!完了!” “欧阳于谦!你今天还没完了是吧?到底想闹哪般哈?” “不是啊!苏苏,真心完了!陆昔临不能碰花生酱的,会过敏!小时候有一次误食后,闹得可严重了!” ...... “陆昔临,你还要好过分?你是姓笨蛋还是属傻子啊!不知道事先跟我讲清楚啊!多大的人啦......你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也多少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呀!”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在某人看起来就不便宜的衣服上蹭得轻车熟路。 “好了,言......我这不是没事儿么!不哭了......这么多年过去,早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摸着落在他手边的我的发,仿佛我是倍受委屈的小狗。他却丝毫没有在意自己是病人的事实。 “没问题啦?皮你丫是躺着说话不胃疼吧!都挂了几大瓶点滴了,你还给我本事地装大爷哈!欠拍是吧......你......真是气死我啦!没见过比你更缺根筋的人!明天、明天你要还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姐姐立马拖家带口、收拾包袱改嫁!” ...... “来,把这张表填了!态度给我放端正咯。严肃认真、沉着仔细、拒绝敷衍、违者票死!” “这个......” “陆昔临喜恶调查表partone!” ****** 那些表格的纸张已然泛黄。氤氲开时光的碎屑,一刻不停地撩拨着、刺痛着,钝钝的,千遍万遍。 那些字迹的墨痕已然模糊。幻化成记忆的刀片,生硬地游走着、凌迟着,深深的,整宿彻夜。 原来,我还记得,不曾忘记地始终记得。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始终沉沦在万劫不复的炼狱底层。得不到的救赎,是救不到还是根本救不得? 只缘他种下的蛊毒,我,戒不掉。 第37章 我们说好的 【我们说好执手走,赏烟花雪花落花泪花。我们说好相偎依,观浪潮人潮风潮心潮。我们说好不离分,品热事乐事新事心事。我们说好伴一生,享昨天今天明天天天。曾记否?那些,我们说好的。】 欢脱炸毛的一群人终于散去了,可我的耳边依旧充斥着那让人毛骨悚然的高分贝噪声。 第n+1次问苍天问大地,他们究竟是一群什么级别的妖孽?那功力深厚不可想象,魔音绕梁不绝于耳,方圆邻里民不聊生啊! 回来后的第一个生日,在众人的陪伴下喜庆欢乐地过了——乔家老爷少爷牺牲睡眠时间踩点给我发来贺电,我很感动(难为我作为非亲的闺女还记得时差的问题),stefan和顾主编大发慈悲放我一天假,秦律师、戚影后、许夫人、慕小晨贡献她们的黄金午饭时间庆祝我又老了一岁,还有来自萧医生伉俪、江骚包爱侣,杨曼丽女士,欧阳小谦谦等人从世界的各个犄角旮旯快递而至的礼物和祝福......那些我爱和爱我的人们哟,你们如此一个积极主动地把我往“奔三”的康庄大道上赶,对此,我表示诚惶诚恐、受宠若惊,但并不喜闻乐见。 不得不说,《vanityfair》大中华区是人才的聚集地,他们积极响应党组织的号召,誓将开拓创新精神发扬光大:一心一意执着无下限,保二增三力求零节操,重点发展四五六碎人格,七七八八贯彻“没有最折腾只有更雷人”的方针,为九全十美取得“noface”战役的胜利而不懈奋斗。 人类要怎样才能达到这种逆天的境界? 他们会猥琐一笑、心手相连、默契十足地告诉你:“同志!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不是一个人!”因为,他们是一坨人,相亲相爱、相知相惜、相依相偎的一坨人。 “言姐,顾帅今天很反常哦!整整一天了,连毛都没捞到一条耶!这么大的日子都敢缺席,他是皮痒痒了吧!”李小萌同学笑得很放诞,贱贱的小贼样儿像极了她家那只天然呆人造萌、此时正没脸没皮地舔着可乐的泼皮超重萨摩耶。 我对“馒头”的嫌弃算来是有些时日了。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它有个李姓主人。这是重中之重。 《vanityfair》员工们的收班无异于精神病院的墙塌了。下午五点一到,这群不安生的事儿精就给我这边轮流投掷电话炸弹。经过一番异常艰辛的讨价还价,我只得缴械投降,并认栽认命地从公寓的被窝里爬起来,招了计程车赶到“vf疯子俱乐部”,坐在了这个男女不分、物种混杂的包厢里。 “你皮痒了他还老神在在呢!我说你这货是属‘二’的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顾编是想给言姐惊喜。而那惊喜呢,嘿嘿,自然是我们看不得的咯!”文浩向我投来“你懂得”的含情小亮眼,被我用一记“秋风落叶无情眼”给白了回去。 然后,他的样子略显萎靡挫败。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先散了吧,别耽误他们回去忙‘正事’啦!”赵诗诗最近越来越得瑟了。果真应了咱老祖宗的一句至理名言——近墨者黑,近关公者脸黑,近欧阳者腹黑。 “你们就行行好吧。看在今天我是寿星的份上,消停点儿行不?” 一众人很有默契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欢快,很是欢快。 “你们......你们太欺负人啦......人家不管了啦......”还未放肆完毕,我已经成功被自己冷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苏沐言,你不适合撒娇......但对付不要脸的秘诀就是你比他们更不要脸! 经过一场天雷勾地火、宝塔镇河妖的“卖萌与反卖萌”斗争后,我以签订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为代价,终于挣脱魔掌、逃出生天了。 而此时,街上还很热闹。 北京时间二十三点十七分,纸醉金迷的大都市里,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小妹妹们着装清凉,小弟弟们飙车酷炫。看着他们那杀马特与洗剪吹的混搭发型服饰在晚风中花枝招展、迎风荡漾,顿时感到一股沧桑的霉味萦绕全身,想来竟有些嫌弃自个儿了。 果然,“奔三”这件小事儿是用任何外在事物都遮掩不了的,护肤保养品也好,心态调节操也罢。 夜。有点儿风,有点儿凉。 手里提着大包小包,我表示举步维艰。 今天精力消耗爆表,我恐怕得闭关修炼个把月才能回原了。 然而,真的高兴,由衷感动。还好,有他们。 不知不觉漫步至露天游乐园。此时没有了孩子们的欢声和大人们的笑语,连那草中的虫灵也配合地选择了缄默。游乐设施都安静了,偶有秋千被风撩拨着晃荡,发出不安的“吱呀”,在空无一人的当下,也会让人心生糁意。 游乐场。 ****** “昔临,你知道么?我这辈子最不愿去的地方就是游乐场了,没有之一。” “昔临,你知道么?如果那天不是我任性吵着要爸爸妈妈带我去游乐场过生日,一切都会好好的。他们不会离婚,妈妈也就不会......” “昔临,你知道么?那个女孩儿对着我唤了十几年的父亲叫‘爸爸’的时候,我觉得天塌了。” “昔临,你知道么?那个女人是对我很好的秘书阿姨。很好很好的她却......” “昔临,你知道么?那一天的游乐场让我什么都没有了。” “言,今天的游乐场,有我。今后的游乐场,都会有我。” 那天阳光很好,暖暖的,不刺眼。 那天气氛很对,有热闹,不杂吵。 那天的他,总会恰到好处地制造惊喜、戳中泪点,让我欢笑,让我感动。 那些惊喜,那些言语,让我情愿溺死在他的怀里,不复醒,不复离。 可,今天呢? 游乐场和我都在,而你,不再。 ****** 回到家,发现隔壁没有灯光,邻居还在外面厮混。 小顾同志除了今早给我送来一碗长寿面和不用上班的好消息外,真如小萌说的,毛都没捞到一条。 但是呢,我不生气,真心不生气。反之我还要感谢他! 今天应付那一坨物种已经让我“一朝回到解放前”了,若是他再插一脚......喵了个咪的,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正当我想要好好表扬他难得识相一回的时候,门铃响了。 曹操,替我问候你七舅姥爷! 第38章 不败最是造化(上) 【我学会了滴水不漏,在离开你之后。荒诞不堪的谎,我也扯得心安。】 “沐言啊,你自个儿数数,你有多少日子没来看我啦?!小没良心的!”杨贵妃又在抱怨我最近不太勤快的临幸了。 小老太太很缺爱,以至于我经常忽略她是有老公的这一事实。而事实上,我至今也没见到传说中的“金主干爹”。不止一次,我让杨女士坦白到底是“金屋藏娇”还是“子虚乌有”,无一例外被她用平底锅修理得精神抖擞。 “干、干妈......我、我这不是前阵子没得闲么!天地良心啊!亚伦可以给我作证......不对!他丫的就是始作俑者!要不是他一直没脸没皮地剥削压榨我的剩余价值,就算给我一百二十个胆子也断不能够冷落您这么久的呀!”我下意识地举爪发誓,却立马反应过来,电话那头的小老太太压根儿就看不到我那闪亮的红心。 “丫头,我基本上已经对你的糖衣炮弹免疫了......我就奇怪了,怡筝当年的成绩老好了,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傻孩子,少根筋、缺心眼是怎么的?废话少说,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这个周末空出来陪我......不给商量!”这小老太太敢情是跟着我混久了,说话风格越来越得我的真传。 “遵命,老佛爷!” 这可是豪华版煎饼果子,不要白不要,谁用谁知道!本周末亚伦飞总部,没人管我伙食,小老太太如久旱甘霖般的懿旨让人感动得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干妈,我说您这御膳房的伙食是越来越好啦。看来啊我跟您还得再不客气一些!” 我得严正申明,在下绝非非洲难民,也不是城乡结合部的困难群众。当下本人这幅没脸没皮的吃相纯粹是对美食爱得深沉。日月为鉴,天地良心! “得了吧!你十天半个月良心发现来看望留守老人一回,就已经算是稀奇事儿了,我可没指望你能再多没脸没皮点儿。”老佛爷翘着兰花指,啜着飘香的茶,说着损人的话。 对此我很是欣慰,毕竟看到了我小时候的风范啊。 “干妈,看样子我不在您边上打转,您的小日子过得也照样充实滋润嘛!我还蛮好奇到底是哪个倒霉蛋儿那么英勇不怕死地给您练嘴啊?” 提拉米苏依旧销魂勾人,吃得我手舞足蹈、各种欢快。 瘦,我所欲也;食,亦我所欲也。两者不可兼得,舍瘦而取食者也。 “哦,那个倒霉蛋儿啊......你一会儿就可以见到了。今天好不容易把你们给逮齐活了。两天一夜陪着我,一个也别想逃!”老佛爷凤眸一挑,我恍惚间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好家伙!敢情杨女士您是真心空虚寂寞无聊了?居然还得用不止一个精壮劳动力来伺候着呢......浪费奢侈得够可以啊!我之前咋没看出来您这般黑暗腐败呢?” 杨女士看上去端庄贤淑、母仪天下,但本质上还是一枚正宗的自恋自high牛掰党。 老佛爷当下那叫一个扬眉吐气、神气万分呐:“你这贫嘴丫头,暂且容你再嚣张一会儿吧,待会儿有你哭的!今天的对手可不简单哦,等他们来了,看你还有本事放肆得瑟!” “哎哟喂!人家好怕怕哦!”不甩她,继续跟提拉米苏搞暧昧。我觉得若哪一天我厌倦了它,估摸着也就不会再爱了。 时间分秒流淌。 “干妈......您口中的大神们是闹哪般啊?!都这个点了,怎么还不出现啊!真是神到一定境界不食人家烟火么?好歹也顾虑一下小伙伴吧,我都快饿饱啦!”眼看着时针指向“7”了,我隐约看到了基督耶稣那散发着土豪金的光环各种扎眼。 “在路上了。这不是下雨路况紧张么。没事儿没事儿,理解为主、欣赏为辅。要不你再吃块提拉米苏?”老佛爷讪讪道。 从那小媳妇似的表情中我依稀看到了讨好,于是乎心情稍微平复了那么一丢丢。 “别!我还是安分等着好了。”甜品再美味也不能当饭吃啊。 默默捏一把腰上的游泳圈,我考虑着要不要跟“挚爱”暂时分居一段时间。 “姑妈!不好意思哈!这路况简直是糟糕得天理不容、人神共愤、听者伤心、闻者流泪啦......饿死我啦......饭饭饭在哪儿......今天不吃它个百八十碗的我就跟我妈姓......” 我饿到幻听啦?这声线、这分贝、这语气、这措辞,有道行没节操、低俗流气到这份上的,舍慕小晨其谁?! “咦?有客人啊......美女怎么称......沐言?!擦?!你丫的蹭饭蹭到我老巢来啦?!” 哎,我真心不想说话了。 眼前这只女流氓不仅情商扔娘胎里没带出来,如今连少得可怜的智商也给玩丢了。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 “唉?怎么你俩认识呀?这么久都没听你们说过啊?”老佛爷吃惊得笑了,表情怪异而祥和。 “您也没问过啊......” “您也没问过啊......” 多年的革命友谊果然不是盖的,默契得像是被迫分家的连体婴儿。当然,大脑给了我,这点显而易见。 “嘿!俩妞儿贫一块儿去了。我说怎么觉着你俩经常给我一种隔着时空狼狈为奸的错觉呢,敢情是地下活动好多年啦!正好!省的我多介绍......对了,晨晨,你表哥呢?不是跟你一起回来的么?他人呢?” “哦,他在门口跟林小姐做思想工作呢。林小姐想到要见未来婆婆紧......”正要进入正题的声音戛然而止。慕大小姐一脸吃翔状地看着我。 我发誓,我是无辜的,天地良心,作为一名有素质的听众,我什么也没做。 “你表哥把她也带来了?这臭小子,不是说好家庭小聚么......我还指望撮合一下......罢了罢了,快让他们进来吧!开饭啦......饿死人啦!” 我多希望我没听到老佛爷小声的嘀咕。但无奈距离委实太近,我被迫听得一字不落。 第39章 不败最是造化(下) 慕小晨全程看着我,怂包软蛋的模样真诚得那叫一个人畜无害。我想我必须报以宽厚的笑容告诉她“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但愿不会太做作。 餐桌上,气氛异常诡异。 回想着盥洗室里慕晨同学被我逼着发毒誓的样子,蓦地就觉得自己坏得遭人扁。 ****** “我,慕小晨,以‘外貌协会’第七任名誉会长的身份对着伟大领袖毛主席庄严起誓,坚决不向杨曼丽同志透露一丢丢沐言、陆昔临两位同志那一段被时光尘封的往事。若违此誓,日后看帅哥没眼镜、画漫画没铅笔、吃美食没刀叉、逛商场没库存......唯苏沐言是从......呜呜呜呜,你丫就是一祸害!残害祖国根正苗红一枝花这么没人性没道德的勾当你也好意思做?当心日后遭雷劈!”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掷地有声、慷慨悲壮、豪情万丈。 “cut!不错嘛,慕小晨,你还蛮上镜的!稍微剪辑一下可以传上youtube刷人气啦!”我熟能生巧地将手中新鲜出炉的视频保存加密,作为日后的呈堂证供。 “我去你个溜溜球!两天一夜期限一到,你丫的给我速速删掉......见过没良心的,但像你这么缺德的还真让我大开眼界!为了你们那档子破事儿姐姐我容易么......不过说真的,你为毛不让我说呢?这瞎子都看得出来姑妈是想撮合你和表哥的呀。你们要是成了,不仅是破镜重圆、再续前缘,连自古以来困扰中国无数女性同胞的婆媳问题都给省了,多么喜大普奔啊!”慕晨同志的脑袋顶上“妇联主席”的字样加了特技般闪瞎双目。 “你让外面的林妹妹玩干瞪眼呢?那才是人家的正牌女友。过去的就让它默默地翻篇吧,反正多说无益。再者,若是让老佛爷知道还有那么一茬,我们都不得安生了好么。”我的脑中不禁闪现杨女士发飙的场景。 一个冷战打过。唉,太过血腥暴力、少儿不宜了。 “这倒也是。姑妈可不是善良的主。要是让她知道你们曾经背着她有过一段,喵了个咪的!估摸着事态就得朝着毁灭性方向发展了。唉!想想都觉得灾难啊!为了芸芸众生的太平安稳,老佛爷还是单纯单纯就好......” ****** “沐言,想什么呢?笑得这么......怎么形容呢......”老佛爷故作思索状。其实我知道,那些没什么素养的词就在她嘴边了。 “猥琐!”慕晨成功戳中一个肉丸,脱口而出。 “慕小晨,我知道你小学语文经常不及格的。没想到这个好习惯你一直保持着呢。”嗯,这花生米好吃!脆脆的一咬一个响。估摸着嚼某人的骨头就是这般感觉了。 “苏小姐似乎和晨晨很熟识?” 我说某人!你吃你的饭就好,干嘛插嘴啊?要温柔地照顾林妹妹我们又没意见,你默默地继续就是啦! 说句良心话,你俩这般不厚道地在三只孤狼面前公开调情,我们二话不说地埋头吃菜不干涉你们,已经很够意思了好么!左右没碍着你们,自个儿玩自个儿的不是挺好。 不说话、不证明自己的存在感你是会噎着还是怎样?!同样是女人,你对我们咋就这么不体贴呢? “是的,陆先生。我和慕晨同学多年了。”假笑一个,别说我不给你面子哈。 我私下以为,陆昔临是个极不厚道之人。用肺问出这种早八百年前就知道答案的没营养问题是几个意思啊?!要不是干妈在场,我会甩你?笑话! “唉?昔临哥和沐言姐不是大学同学么?怎么之前不知道这段渊源?” 我说林妹妹,你、你怎么天然呆人造萌地坑我呢?存心的还是故意的? “什么?!你俩还是大学同学?!”老佛爷要发飙了。 我不禁揉了揉眉心,好日子也忒短了些。 “妈,不就是同学来着,您至于这么激动啊?我又没把人家怎么样......您是不是反应过度了。”某人说得云淡风轻。 其实我很赞同的呀。不就是同学么,多大的事儿啊。 “没怎么样?!就是因为你没怎么样我才要抓狂呢!你说我家沐言这么好的女孩儿,你个傻小子......” “干妈!吃菜吃菜!这个好吃!您尝尝......” 我说老佛爷啊,您说话得看场合啊!当着人家正牌女友的面儿给人家牵红线乱点鸳鸯谱,大家都很尴尬的好么! “啊!那神马......姑妈!我也觉着您这反应激动得没有道理了。g市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同学神马的不稀奇啊!没准儿我们也是同学来着呢,你说是不是啊,林小姐?”慕晨同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得做点儿贡献了。一个球抛到林妹妹那儿,既蹩脚也高明。 “哈?哦、嗯、是的是的。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彼此认识不奇怪。”林妹妹显然被吓到了,我看着有些不忍心。 人家腆着面子来见未来婆婆已经是很惊悚的突袭了,想说好好吃个饭吧,又被迫着应付意料之外的问题,我估计再猛烈一点儿,她会哭的吧! 杨女士似乎觉察到了一丝猫腻,又或者是想维护一下长辈的尊严面子:“那怎么两人‘先生来小姐去’,怪生分的!不是说同学么......” 只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可就说来话长了。正当我准备组织语言时,某人开口了。 “近段时间我和她有工作上的往来,这样称呼习惯了。” 某人向身边人夹菜的动作刺痛了我的眼,对此,我一点儿不否认。 “姑妈,之前在学校里呢,沐言是跟着我叫‘哥’的!这样不至于生分了吧!”慕晨同学自认为很高明的替我们解了围,好不得瑟地冲我猥琐一笑。 我真想抽死这货!你是哪只猪耳朵听到我这般叫过他?你丫是被林妹妹的“昔临哥”给洗脑了吧?瞧瞧这让人捉急的智商。哥你妹啊哥! “这才像话。叫哥哥多亲密呀!现在就算是工作关系吧,这私底下也得叫‘哥哥’才合适,毕竟关系和年龄搁在这儿呢。总之呀,以后再让我听到什么‘先生小姐’的你俩就给我关禁闭去!” 我估摸着老佛爷是韩剧看多了,满脑子尽是暧昧的“oppa”。棒子国的狗血害人不浅啊。 “其实吧,从前我都是管他叫‘学长’来着。” 用事实说话,我的风格。 只是那事实的有效时限,我说了算。 第40章 药引 【思念是苦药,想见见不到。不念是苦药,欲逃逃不了。韩国的新雨打湿了苏州的老街,谁的喷嚏牵动了谁的凝噎。我感冒了,你还好吗?】 “言,喝点儿热水。” “昔临,不行的......咳咳......我感冒了,不能用你的杯子喝......会传染给你的......咳咳......你马上要考试了,绝对不可以感冒。” “我身体好着呢。听话!感冒了就要多喝热水。” “喝热水我没意见......咳咳......我去找找其他杯子。” “这里没有其他杯子了。你先喝吧,没事儿的。我待会儿再买个新的杯子。来,顺便把药吃了。” “......这药真恶心......那个止咳糖浆可不可以过会儿再喝?要不我睡觉前再喝吧......咳咳......我保证会喝!” “......那就过会儿再喝。我看着你喝。” “喝完了,快给我水漱口!” “水水水......”很显然我是被渴醒的。 习惯性地去摸索床头灯的开关。咦?怪异啊......哦,原来我不在自个儿的狗窝里。 果然是老佛爷的地盘,就是大啊,半夜起来找水喝都成了生理和心理的严酷挑战。 按道理说,来了不知多少次,我对这儿应该是相当熟悉了,没理由存在找不着地方的问题。 可那都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大白天!我确实可以闭着眼睛得瑟。 而此刻,我是睁大我一双钛合金镶钻狗眼照样瞎。当然,我必须客观坦率地承认,造成这种痛心疾首情况的原因是在下鄙人我的错——我没吃药很久了。 还好我的智商跟得上现实情况,知道得随身带着药,不然,在老佛爷这儿暴露我的小秘密可就不怎么美妙了。 一路摸索,凭着记忆找寻餐厅的方位。摸着摸着我就有所顿悟了。为毛我总在黑暗中艰难前行?木槿年会筹办的那晚是那样,如今又是这般。 难道是天要“盲”我苏沐言? 思量至此,心下暗自感伤,妥妥的前途不堪展望泪奔中...... 好容易把餐桌的位置给找着了,就着黑暗我抡起杯子就豪饮,顺便把药给嗑了。 虽是初秋但酷热未散。一杯下去,应了那句人尽皆知的绿瓶饮料广告语——透心凉,心飞扬! 正当我准备再接再厉欢乐续杯时,一个声音冷不丁响起,吓了我一滚! “吃的什么药?” 我去!陆昔临你丫是属“鬼”的吧?!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小心脏坚强得像无敌铁甲小宝啊?!大晚上的不睡觉坐在餐厅当灶神么?! “咳咳......现在是凌晨三点半,要惊悚也早已过了黄金十二点,你不老实睡觉坐在这里吓人是几个意思啊?”黑暗中,我摸索着开关,忐忑不已。 啪!灯亮了。我扑腾的小心脏也淡定了。 “回答我的问题。”某人坐得端正,即使穿着睡衣也照样有型。生得这幅好皮囊,可惜你叫陆昔临,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霸道陆总裁。 “你不是送林妹妹回家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这人是脑子被门挤坏了吧! 吃完晚饭后老佛爷说时候不早了,想必林妹妹家教甚严,姑娘家的还是不要晚归的好。 我去!这小老太太跟谁装傻充愣呢?鬼才相信她不知道自己儿子已经拐带良家少女、非法同居很久了。 但我们的林妹妹委实不想拂了准婆婆的意思,于是就让陆先生护送回去。 照说这王子公主逃离老巫婆的魔掌回到城堡,从此应该过上了幸福的生活。but......我们的王子美特斯邦威啊(不走寻常路)!大好机会摆在眼前,人家愣是不顾行路辛苦又得嘣得嘣地跑回来受虐。 英雄啊!本事啊!境界啊!我们还能说些什么呢?敬你是条汉子! “回家是本能。我想这一点你深有体会。”薄唇轻启,他说得云淡风轻。 我有没有说过,蓝山的醇香是会让人想入非非的。现下空气里四散的飘香让我有点儿醉了。 “呵呵......回家好啊回家好......那什么......你随意哈,水喝完了,我去休息了......”撤吧撤吧撤吧!跟陆昔临玩儿,人家喜羊羊都是竖着进横着出,更遑论你苏沐言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要让我再问第三遍......你刚刚吃的是什么药?”陆先生说得清淡,言语简单。但我知道,风暴正在生成,并有逐步恶化的趋势。 但是,我怕你啊?!姐姐我又不靠你发工资吃饭,理你两下子有肉吃么?笑话!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干看着!”曾经的苏沐言如是说过。此刻的yan决定践行。没道理因为外物而改变自己的行事风格不是! 再说他陆昔临是你什么人?充其量就是你的“干哥哥”,who怕who啊! “你干什么?!拉拉扯扯的是几个意思啊?!陆昔临,你放开!哎......轻点儿......你弄疼我啦!我警告你哈,男女授受不亲!陆先生最好放尊重点儿!” 喵了个咪的!陆昔临!你大爷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吧!什么时候变强盗的怎么也不支会一声啊?!小样儿居然跟姐姐动起手来啦?!活得太滋润搞不清市场行情了哈?信不信我分分钟叫干妈给你看! “疼也是你自找的!”他的话语,咬牙切齿,听得出怒气滔天。 哎哟喂!你还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啦?敢凶我?你丫的竟然敢凶我?你大爷的究竟拿什么身份、用什么立场凶我?! 可是,为何凶我的他,那么陌生,却也熟悉非常。 有一秒的恍惚,五年的时间仿佛被橡皮擦擦得干净。 苏沐言还是陆昔临的苏沐言,那个惹恼了陆昔临会受到“陆氏惩罚”却仍不知悔改的苏沐言。而那时的惩罚,想来也净是甜蜜的小暧昧。 生生地、突兀地,我竟起了怀念。那时,真的好。 回忆一如既往的温和,如一杯淡淡的白开,让人不着痕迹地依赖。然而,现实的口子却已拉得那么深、那么深。 自找的。 刚说出的话有着谁特有的余温,在耳边,暧昧得一如当年的呢喃私语。 此刻,他的人,触手可及。 但我们骗不了自己——这么近、那么远。 疼是我自找的。我要如何否认? 不要哭!不能哭!苏沐言你若是哭了,你就输了。 “感冒了?”他终于掰开了我的手,拿到了药瓶。 “好了,陆先生,药你看到了,问题也清楚了,我可以去休息了么?”抢回药瓶,我头也不回的走开。 他没有阻止。 我再也不想待下去了,毋宁一秒。我怕...... “感冒了还喝冷水......怎么还是不让人省心呢?” 是他梦游了还是我幻听了?这句话似乎有点儿,嗯,怎么说,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的暧昧。似曾相识的温吞。似曾相识的陆昔临。 我生生抑制了欲驻足的冲动,每一步,我迈得心力交瘁。手中的药瓶若不是玻璃制造,我完全可以想见它此时形变的不堪入目。 天知道我有多怕! 我怕我心软,我怕他发现,我怕我们一发不可收拾。 第41章 天生一对难成 【回想那一天,喧闹的喜宴。耳边响起的,究竟是序曲或完结篇。】 最近我绝对是叨扰太岁、命犯小人,流年不利、命途多舛!要不怎么被他阴魂不散地再三招扰? 看着桌上精致到无以复加的请帖,我竭尽全力地对着镜子努力扯上一个笑脸——得了吧,苏沐言,你行行好,别污了大众的眼睛! 瞅瞅那一脸便秘的郁卒表情,对得起观众买票看剧付出的人民币么? “哇!陆总这就要结婚了?真是便宜我们了!”我说包子它主人,你这“便宜”往哪儿捡的呀?敢情那新娘栏下面是你的名字? “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呐?!真不晓得你兴奋个神马劲儿。”诗诗同学一语道出众人鄙夷的心声。 文浩童鞋一脸坏笑:“她是又有得吃咯。我看她啃泡面有一阵子了,估摸着这倒霉孩子是饿秀逗了吧。”表情太过淫荡,让人手爪痒痒。 “怎么个情况啊,小萌?这才月中呢,就‘囊中羞涩’了?给馒头准备奶粉钱么?” 想来我花钱已经是不长眼睛了,敢情这货花钱是不长脑子的! “肿么可能?!咱是有钱人来着......其实呢是那狗崽子的发情期到了,天天鬼哭狼嚎,整得我气血不足、神经衰弱、险些大小便失禁......如今正好恰逢陆总的订婚典礼,我拿来冲冲喜!嘻嘻......” 妖风阵阵,天雷滚滚,我们无一例外被麻得外焦里嫩。 “馒头”发情,陆总冲喜? “李小萌,你丫的哪一天能大发慈悲地不抽风么?!”人民大众同仇敌忾、掷地有声、气吞山河、委实壮哉! 只是,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要怎么形容眼前的场面? 各界名人从各色名车中出来,穿着名家极品,品着名贵酒精。 “沐言,小顾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 自打上次老佛爷“两天一夜”家庭小聚结束的第三天早晨,顾亚伦过来接我,这两人就“一见倾心、相见恨晚”。小老太太对小顾同志的亲厚远远胜过了她的亲生儿子!由此观之,顾帅是男女老少通杀的国民男神。 “他啊......一会儿就到。杂志社里还有点事儿等着他处理呢......干妈!我就奇怪了,您年轻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风流韵事啊?他顾亚伦该不会是您的私生子吧?您这般惦记他......” 杨女士的一记五指山以排山倒海、震撼视听的气势压过来,苏沐言内伤。 “我还不是见他把你给收了么!人家根正苗红的一个大好青年,舍生取义、为民除害,惦记他呀是应该的!瞧你说的是些什么话......”小老太太嫌弃我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点从她的表情可见一斑。 这动作、这眼神、这气场,多么一气呵成、得心应手、信手拈来啊。貌似前一秒还在是对着十二点钟方向的另一位小老太太笑得端庄高贵又典雅来的。 “送他四个字——小人得志!送您四个字——为老不尊!送你们俩四个字——狼狈为奸!”我不禁感慨,原来是“世道这么乱让人怎么混啊”,现在是“人这么乱让世道情何以堪呐”。 小老太太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让人不敲不快。 “曼丽,恭喜恭喜!现在你家昔临的大事儿解决咯,以后可不许再跟我们落忙乎着觅儿媳妇的话哈!若是再敢推脱牌局就得吃罚啦......哟!这就是林家小姐吧?俊俏又乖巧,难怪婆婆拉着寸步不离呢!曼丽好福气啊!” 我的笑有多尴尬一点儿也不难想象。三道黑线华丽丽地存在感超强。 声明,并非我有意吐槽。 这都是些什么人呢?来赴宴却连主角都搞不清楚,千金的面子流水的情啊。 “哪儿呀!这是我干闺女!她要是我儿媳妇,我就阿弥陀佛咯!臭小子不拿我当回事儿,倒让别人捡了便宜......” 我说老佛爷,敢情您这说话不看场合的老毛病又犯了。大喜日子里拆自家儿子的台,可不怎么美妙哇。 “云依,这是苏沐言,《vanityfair》的副主编。沐言,这是陈阿姨,xx公司的总经理。”见我乖巧地问好后,杨曼丽女士又尽职尽责地为我拉关系,“你们这老江湖的以后还得多多关照一下他们小辈呀!” “那是自然......沐言有对象没?阿姨认识一个......” 得!又是一枚“媒人协会”的荣誉会员! 贵协会太剽悍,我还是回火星的好。 “干妈,您这是做什么啊?我不爱戴首饰,您是知道的。显老气......” 估摸着老佛爷良心未泯,对于一群贵太太给我开“非诚勿扰——苏沐言专场”的行径委实看不过去了,单枪匹马突破防火墙、杀进包围圈、救出苏沐言,马革裹尸、可歌可泣、永垂不朽! “别的可以不管,你爱咋的咋的。但这个,说什么都得给我带着!这算是干妈给你的第一份正式礼物......怎么,这点儿面子都不给?”那表情,观点鲜明地表达了一个中心思想——小样儿,皮痒了是吧? “哪儿敢啊......我戴!我戴还不成嘛......” “乖啦!瞧瞧,和你的礼服多相称啊!走,咱出去溜溜......” 这小老太太说话越来越损了。敢情给我脖子上套个圈圈,就可以拉出去溜达了,要不要我再配合着叫唤两声啊。 “干妈,不好意思!社里有事儿耽搁了,迟到了半小时,还望干妈见谅。”顾亚伦自带菲林,闪亮登场。 我说小顾,你还可以笑得再孙子点儿。 “别的不说,待会儿陪干妈摸两圈。”杨女士眼睛贼亮地瞅着小顾同志,大有把他拉入传销组织的架势。 作为旁观者,我客观公正地看到这两货搓着自个儿的爪子,心有灵犀般猥琐地笑了。 “干妈,这一次的排场礼金得收多少啊?估摸着够我花小半辈子了吧。不错不错,倒是个赚钱的好方法!” “你缺钱?” “你缺钱?” 他们的表情告诉我,我用肺说了一句话。 “杨女士、顾先生,请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们在场的哪一个不比我有钱啊?!我缺个钱怎么地啦?又不是缺德......敢情现在只准炫富,诉个穷还得蹲局子啊......” “缺钱你早说嘛......”杨女士站在人性的制高点,用慈善家般的眼光俯视着我,让我有一种不向她伸手就是对不起她全家的错觉。 果然,有钱就是任性,财气全天候、无死角、广受众的侧漏,就跟那煤气罐似的。地主们啊,你们还让不让咱贫农混呢! “沐言姐!你们来了啊?” 林妹妹光鲜亮丽、春风满面地款款而至,手边挽着的,毫无悬念是他——那个亮瞎了我一双钛合金镶钻狗眼的他。 啊哦!这场景太过狗血,我想我还是遁了的好。 第42章 被时光尘封秘密(上) 【你知道,当着我的面的你的谎言多么荒唐。于是,你学会了不看我。你知道,当着你的面的我的话语永远真实。于是,我学会了不是我。】 街上的风,有些冷。 短白衬衫、牛仔裤、黑镜框、人字拖——我就是一只被逼无奈结束“骨灰宅”生活的非典型夜游神。要不是家里的牛奶被某个专业无良蹭喝族舔得一干二净了,我会出关?! 笑话! 其实吧说句良心话,我这关闭的着实上不得台面了些。 自从一个星期前的晚上见证了某人那豪华得有点儿反人类的订婚典礼后,我们家领导英明啊!一眼就看出我的身心受到了惨绝人寰的毁灭性摧残。 然后他又用他那强大得有如“酷睿2双核处理器”般的发散性思维想到如此下去,一个根正苗红的有为青年就会无缘国家建设,此乃业界之大不幸啊! 经过一番激烈的关乎理性与感性的思想斗争后,他就带着圣母玛利亚般慈祥的笑容给我批了一个里子面子上都不怎么说得过去的假条儿。 搞得我怪不好意思呢。 所以因此于是乎,我就名正言顺、心安理得、堂而皇之地过起了甩手掌柜的悠闲小日子——电话关机,电脑加密,屯了足够的粮食,优哉游哉,安逸自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现在,冷风那个吹啊,苏沐言那个哆嗦啊。 顾亚伦,你丫就是一懒得死的猪队友!我诅咒你下次喝牛奶喝成结石宝宝!呸!说你是宝宝还赞美你了!诅咒你丫喝成结石巨婴,还是脑子被门挤秀逗的那种! 经过一个星期的闭关修炼,我算是想清楚了——想得非常清楚、格外通透,极其亮堂了。 是的,鄙人毫不否认,在下本人我就是受打击了,深深地被打击到了。 并且,打击我的对象也确实是陆昔临,那个亮瞎了我的一双钛合金狗眼还不够,硬得逼着我也戳瞎他双眼的那个陆昔临。 再者,打击我的事件也的确是他订婚了,那个逼着奥特曼放弃拯救小怪兽而来拯救我的订婚典礼。 但是,我并非伤心“新郎订婚了对象不是我”。 绝对不是!天地良心!再怎么说我多少还保留着些许丢得快没影儿了、碎得跟渣儿似的节操。“当小三”那么没下限的勾当,像我这么有原则、有品位的人干得出来么?不能够哇! 我就是伤心吧,同样是炎黄子孙、同样在g市混,凭什么我得数钱用口水,人家就可以花钱如流水呢?敢情人民币跟我五行犯冲、八字不合是怎样? 就这么一边愤世嫉俗一边自我安慰着,不一会儿我也溜达回到了狗窝。哎,还是室内温暖呀! 唉?!喵了个咪的什么情况?! 电梯坏掉了?! 上帝麻麻,都快洗洗睡了的时间点,您玩儿什么不好,非要玩儿我?! 我住在十七层的哇!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我去炸学校,天天不迟到。线一拉我就跑,轰的一声学校不见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苏沐言上楼放声歌。 料想着这小半夜的也不会有第二个跟我一样点子低火背的人爬楼梯了,所以,我唱得格外欢快。 再说了,我的歌声还是勉强可以入耳的嘛。 讲真,不是我故意想唱歌秀声线。实在是、实在是我命里犯太岁啊!你说我走楼梯就走楼梯吧,就当锻炼身体了。它却好死不死的楼梯间停电! 几个意思啊这是!玩儿我也得有个限度不是! 就事论事,我这人呢也没做什么亏心事,不怕不怕......不怕你妹的大姨妈啊!缺德事儿我可是没少做啊!这万一一个不小心中奖了,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可就不美妙了哇! 然后就有了如下的壮胆歌——“太阳出来我爬山坡!爬到山坡我摸电线!一摸摸到高压电啊把我打到阎王面前!见到阎王我点支烟!阎王叫我做神仙!做了一年有一年啊不知不觉来到了人世间......” “这么晚你一个人去哪儿了?” “哎哟我的个妈妈娘诶!”吓了我一滚啊! 上帝麻麻我错了!基督耶稣我再也不干坏事儿了!阎王您老人家行行好放了我吧!牛头马面你们把我捞去了不划算啊!你说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长得寒碜、说话没品、吃多做少、为人臭屁,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横看竖看、怎么看都是妥妥的损人不利己啊! “你还想躲到哪里去?再玩儿一次失踪?再来一个五年?” 惊魂甫定。 敢情这个有独到艺术追求、大晚上不睡觉扮阎王吓小朋友的醉汉是陆先生啊。 “喝酒啦?” 某人堵在楼梯口企图骚扰我。若不是念在他满身酒气准是喝高了,我绝对会毫不留情把他摔下十七楼。 经验告诉我,酒醉的人跟弱能人士没什么区别,所以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我们必须给与关怀给与爱。 ****** “昔临......我没喝醉......威士忌而已嘛......还是兑了冰红茶的......小case啦......来来来!他们不跟我喝你跟我喝......咱感情深呀一口闷啊......我一口啊你随意哈......” “言,别闹了,安分点儿......来!我给你擦一下脸......” “我都说了......我没醉......你看,我还分得清这是v(背面),victor,也就是我......这是2(正面),也就是你......你说是不是呀?” “......” “你说你说你说呀!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呀?” “是是是,你是v,我是2......这下可以擦脸了么......就知道不该心软允许你喝酒......” “今天是思薇生日嘛,大家高兴呀!不喝酒多扫兴啊......咦?她们都到哪儿去了?换场了么?怎么就剩我们俩了......这、这是哪儿啊?瞅着挺眼熟的......” 第43章 被时光尘封的秘密(下) “这是我的公寓。她们早就回去了。看你喝得烂醉,她们就把你扔给我了。” “丫的一个二个活得不耐烦啦!居然敢嫌弃我!回去家法伺候这群妖精!” “你再这样不老实,我就该家法伺候你了......” “你、你别乱来哈......男女授受不亲......我喝醉了,是弱势群体......唔......陆昔临,你个禽兽趁人之危!” ****** 回忆还在脑中翻飞,现实却无情将我敲醒。 “回答我!为什么一个人出去?为什么又玩消失?为什么走?一个星期像是人间蒸发一样,苏沐言,你本事啊!”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应属于陆昔临的受伤与挫败。双手把我桎梏得生疼,下一秒却又紧紧拥住我,像是要把我融进他的身体里。 面对他的脆弱,情感让我缴械投降,回抱他的双手像是生了不受控制的意识;但理智却让我负隅顽抗,生生抑制住了决堤的怀想。 一个人出去,因为牛奶没有了,因为订婚典礼上的你们太幸福了,因为我怕亲眼看到你和她像我们曾经的亲密。 玩消失,因为不想难得的假期被打扰,因为不想被找到,因为需要一个人去体验、去适应。 走,因为不想留,因为留不住,因为怕不愿再走。 “我乐意!” 这狼崽子忒过分了!已经是有妇之夫还对我这个黄花大闺女动手动脚的。 抱那么紧,你丫的属熊啊!背气儿了你负责啊?要不是看在现下黑灯瞎火,我一个不小心可能把你这个理智为负数的祸害摔下去、出人命、蹲局子,我会让你吃豆腐、占便宜?窗户都木有!你丫的见好就收哈! “你再说一遍!”这几个字绝对是从他的牙缝里死里逃生蹦出来的。 我都可以料想,它们若是蹦不出来,肯定被他咬得渣儿都不剩。哎哟喂,那得多疼啊! “敢情您这时候限制了我的人身自由权还不够,还想剥夺我的言论自由权啊,陆先生?!” 我警告你哈,强盗起来也得有个度,不然,警察叔叔会很欢迎你去局子里谈人生谈理想的。 “你以为你在我这里还有权利可谈?”他眼里的醉意不复,黑暗中闪着锐意的眸子让人下意识地生畏。 “陆先生,我说过了,我不想再跟你、跟你们有任何纠葛。我只想安安生生地过好我的小日子,绝对没有打扰你们的意思。相应的我也希望你们能尊重我。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过去的就让它过......唔......” 陆昔临,你丫的耍流氓!瞬间转换二流子做派,你有跟我打过招呼么?这下都欺负到七舅姥爷家了,若是我连这都可以忍了我就是忍者神龟它孙子!我跟你说哦,别以为你长得帅我就不敢打你,不要逼我出手,我疯起来连自己都打! “嗯......”他细碎的呻吟在黑暗中尤为突兀。 流血了吧,知道疼了吧,长教训了吧,该!若不是考虑到你现在是比较有脸面的人物,又是话题的滋生地,我这一口绝对会往深了咬,往尽兴了咬。 我们俩默契地沉默,谁都没有说话。 气氛,很尴尬。因着他的束缚,我进退维谷。 良久,他才复开口,调子竟染上了我不曾感知过的落寞:“离开,是因为知道我骗了你?” 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字句分明,一寸一寸侵蚀着我本就单薄不堪一击的神经。 ****** “昔临,你现在在干嘛呀?” 那一年,那一天,那一方静好的午后。流水的人群热闹的街,他很醒目,一如既往的占据我的整个视线。 “怎么?想我了?”他笑了,陆氏揶揄,我似乎永远学不会招架。即使是对街,我也看得分明。 “是呀是呀,想你了所以来查岗咯。该不是和别的花花草草在一起厮混吧?你可得当心着,没准我分分钟就空降给你看。”告诉我,那个女孩儿是谁?她为什么挽着你的胳膊?如你我般亲密? “我在外边有点事情......” 什么事情啊?不可以告诉我么?不可以说清楚点儿么?为什么不直面回答我的问题? “那行,你忙吧,我挂了哈!”我看到你在突然被挂电话后一瞬间的着慌。 这是你对我的在意吧?多好! 只是如果你再多在意些,你会发现五十米以内街角的我。 然后,车来了。很高端。 再然后,你进去了。和她一起。 我这才注意到你们是从哪里出来的——g市人民想不知道都难的高大上般存在的酒店,吃一顿饭就是小几个月全数赚到的人民币。 我可曾认识你,陆昔临? ****** “骗我?喔!你说的是你和林妹妹在一起出入高档酒店的那一次啊?”无所谓,无所谓,真的无所谓。你有钱有权有如花美眷都是你的事儿,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果然看到了。那次不过是一个饭局,我们只是......” 陆昔临,你在向我解释么?我还需要你的解释么?五年还能解释么? “你们俩门当户对也好,佳偶天成也罢,那都是你二人的事,我不想管也管不着......我累了......”你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好走不送! “还记得允我的三个愿望么?现在我要兑现第一个。” 他的眸子亮得瘆人,我本能地偏过头不看他。但这男人却借着束缚的姿势逼着我尴尬地与他对视。 我怎么忘了,他最不喜我的闪躲,五年前如此,当下亦然。 “永远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闻言,我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脆弱如他,还是我熟识的陆昔临么? “今天我权当你醉得不轻......回去睡一觉吧。” 楼梯口的风瑟瑟掠过,吹散了他留下的气息,也平静了我不安的心。 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泪毫无预警地砸下来,烫了一地。 抱歉,你的愿望怕是兑现不了了。 那是苏沐言允给陆昔临的。 yan做不到。 第44章 最长的电影(上) 【牵着手的手,触到线条如何?触到质感如何?触到体温又如何?终是你的手,抚不平我的失焦的眼眸、隐匿的愁。】 “大晚上的不让人睡觉呢?苏沐言你倒是说说,你几个意思啊?” 顾编很暴躁,顾编在咆哮,顾编分分钟炸毛! “哎哟喂!顾帅何时从良啦?!怎么没知会小的一声呢?现在这个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呢好么!来来来,跟着姐姐出去场子里溜达一圈有助睡眠......你还别说,就你现在这半睡不醒的呆萌样儿,high爆全场那是妥妥的!”如果不是考虑到安全系数的问题,我估计此刻我的手应该是忙着对某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猥琐到底了。 被陆昔临闹过之后,我那个头疼啊,就跟吸多了pm2.5是一样一样的! 本想着躺尸床上豪放地睡他个三天三夜,却“屋漏偏逢连夜雨”地发现,钥匙忘在家里了。 虽说是时运不济、流年不利、诸事不顺,但好在我有“中国好邻居”,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露宿街头的生计问题! 本来只想着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安安逸逸地将就一晚上就翻篇过去,可天不遂人愿呀!这会儿看到我有爱的好邻居顾亚伦思密达顶着一个鸡窝头、穿着一身家居服、睡眼朦胧、呵欠连连的怂样儿,萎靡的我顿时虎躯一震、精神抖擞、满血复活。 “把你的乌鸡爪子拿开!我可不想长粉刺!”某人嫌弃地拍开我的手,一点儿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 “顾亚伦,你丫的居然下狠手?!我可是你的女朋友!你还是不是男人啦......别说是长粉刺,没让你长痔疮就算是给你面子了好么......平时骂你就算了,非要姐姐打你了你才知道我文武双全是吧?!” 都说革命靠自觉,前提是你的队友真的有一颗赤诚之心。 很显然,他是奸细。 “姑奶奶,您做点儿好事行么?说吧......这大晚上的到底有什么事儿啊?”某人迫于把柄在我手,该收敛时还是必须得低头。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儿,就是......人家想你了呗!好久没见到你了呗!”听说,大半夜,叨扰邻居和开场寒暄更配哟! “滚你丫的!今天中午你吃了面条,碗还搁在水槽里没洗呢!喏......”人至贱则无敌,实乃真理。 “我去你妹夫的大姨妈!顾亚伦,你还好意思跟我扯面条?姐姐还没跟你说牛奶的事情呢!想想就来气......就是因为你喝光了我的牛奶,害得我大晚上跑出去......要不是因为你,我就不会在大街上被冷得风中凌乱!要不是因为你,我就不会点子低地遭遇电梯故障爬十七楼!要不是因为你,我就不会火气背地碰到醉鬼陆昔临!要不是因为你,我就不会悲催地发现钥匙忘在家里了!要不是因为你,我就不会大晚上冒着被你骂的风险敲你的门!你!就是你!不要左顾右看!作为一个身份证上性别标识与我互异的品种,你必须要对我和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悲剧负全部的责任!” 骂得爽啊!我心中一股子郁结之气瞬间烟消云散了。 没想到顾亚伦还有这种功效,哎,开发得晚了些。 然后,咱们睡衣装萌萌哒的顾帅默默地走开了,我当他是愧疚了。 可事实证明,愧疚,是他这辈子都别想勾搭上的一个高尚名词。 “来,中场休息,喝口水......所以,你现在是提着牛奶找我算账、被虐过后寻我安慰、回家无门求我收留咯?”小顾同志用饱含同情的眼光审视着我,让人倍感地位低下。 “这个......虽然情节没你说得那么高尚,但大体上是这样没错。” 其实我很不想在他面前展现怂样。但,转念一想,在他这里,我应该已经没什么脸面可言了,所以也就无甚讲究。 “钱包在桌上自己翻,要哭声音小点儿,明天记得找物业。” 看着他仙一般地飘走,我顿时双眼涌现晶莹的泪花,一首首感人肺腑的革命歌曲在耳边此起彼伏。 小顾同志,我向着组织庄严起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祸害你了,若违此誓,就罚我虐你一辈子! 翌日。 “师傅您辛苦了!慢走哈......” 送走了开锁工人,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金窝银窝燕子窝,还是自己的狗窝最舒服哇! 昨晚也不知是认床还是怎么地,睡得我腰酸背疼腿抽筋。事后向主人心存善意地抱怨了一下,却换来某人一句“娇气”。 算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看在他收留了我一晚的份上,姐姐我就不和他计较。 “苏沐言,你还是一女的么?这狗窝能住人?”顾亚伦同学登堂入室,压根儿没有作为客人的自觉性。 “你好意思嫌弃我?!也不瞅瞅自个儿窝是嘛样儿!我都不稀得评论了......” 对于他的谜之优越感,我无力吐槽。 之后的三个小时里,在“太平洋警察”mr顾的威逼利诱下,我们俩开始了具有里程碑般划时代意义的大扫除工作。 “我是一个悲剧控,每天得打工。打完下手还不够,还得做苦工。老板要我去扫地,他说就得去。哎呀我的小身板儿,垮得不成样儿。” “你确定你要继续糟蹋音乐?你对得起你的音乐启蒙老师么?她姓什么来着?记忆中是个挺温柔的女人。” “少年,当时你才六岁吧......敢情这色心是从小就培养起来了哈,难怪如今已经到了反人类的地步了......” “......” “我还记得那时候班上有个小妹妹,长得特水灵,眼睛又大又黑,跟葡萄似的。你老爱扯人家小辫子,每次弄得人家梨花带雨地跑去找老师告状。看你被训好像还挺美似的。哎,说实话,你是对那妹妹感兴趣还是对那老师有意思啊?” “......” 第45章 最长的电影(下) “哈!我想起来啦!你抢我的吃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小班起你就没少侵略我的点心盒。吃完之后还死不认账......你小子节操被狗吃了啊!小小年纪不学好,整天只知道暴露自个儿缺德没品的本性......” “......” “喂!你怎么不吱一声啊?!来嘛!跟我互动一下呀!追忆似水年华......你是被我说的不好意......” “这瓶子里的药怎么少了那么多?”某人一脸阴沉,让人慎得慌。 “就......吃了呗......难不成还拿它送人呢......”我向外不着痕迹地挪了一丢丢、再挪一丢丢。 但某人长臂一捞,像老鹰捉小鸡般断了我逃跑的念想。 此刻他爪下的我,肯定特别怂! “你不是说情况好很多了么?!苏沐言,有你这样吹牛不打草稿的啊?!” “敢情谁吹牛是打草稿的啊......” “你还有理了?!” 眼看某人已经游走在发飙与暴走的边缘,就差临门一脚了。 理智告诉我,对付这只炸毛猫,我得顺着毛摩挲。否则,情况演变成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可就不太美妙了。 “我错了、错了还不行么!嘻嘻,您消消气、消消气......其实吧,这情况真的不严重......好了您别瞪我了,我说实话......比不严重要严重那么一丢丢......真的只是一丢丢哦......就是在突然黑灯的情况下会看不清楚东西而已,其他都挺好的......你说谁在黑灯瞎火的时候没个视力障碍的哈?别疑神疑鬼啦......我眼睛事小,您气坏了身子可就是大罪过了......呵呵......” “别在这儿跟我打马虎眼!我再跟你说一遍,别拿你的眼睛不当回事!赶明儿它要是瞎了,别在我面前演苦情戏,你自找的!” “呸!你个乌鸦嘴!姐姐眼睛好着呢!我还要留着它看你上演年度基情大戏呢!” ****** 那一晚,昏黄的路灯下,是谁恰到好处地碰到我? “昔临?!好巧哦......你也买药啊,我也是......呵呵!” 那一晚,安静的寝室内,是谁严厉又温柔着? “要不是被我逮个正着,你是不是准备糊弄过去了?脑袋上被球砸了这么大一个包,你当我瞎啊......头给我老实点儿,擦着药呢!” 那一晚,有力的臂弯间,是谁强盗式的定下长达一生的誓约? “言,你可以不解释,但你得让我知道。你不愿意告诉我就说你不想说,但不要什么都不说。以后,也是一样。”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只要你不在我身边。 “言,这么着急干嘛?大不了看下一场。” “已经开场半小时啦好伐!别说什么女神屌丝罗曼史了,这会儿孩子都可以撒丫子压马路打酱油了......陆昔临,都怪你!挑个对戒磨叽得慌!” “好好好,都怪我都怪我......你悠着点儿,踩着这么高的鞋跟也不怕崴到脚......怎么停了?” “嗯......你开路,我善后......作为女孩子没道理走在前面吧......” 原谅我说谎了。 黑暗的影院里,我看不见路,看不见电影,看不见你。 我违约一次,当受惩罚。罚什么呢? 罚我不见你,看不见你了,弄不见你了。 ****** 距离上次陆昔临酒醉闹访已经半月余,许是真的放弃了又或本就是一时醉得荒唐,如今没有了他们的打扰,我的小日子才真正有了生活的调调。 “木槿国际”的年会也终于圆满落下帷幕,想来日后跟他们是不会再有牵连了。 轻松之余,有了一丝不可否认的感伤,但很快也被接下来顾亚伦安排的度假村之旅冲淡了。 “顾帅,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心中永远的男神,我信你一辈子!” 李小萌同志在接到她的上司顾亚伦先生发布的“年终酬劳度假村豪华三日团体游”消息后对某人的好感就以光速飙升,虽说在此之前这一指标就已经严重爆表。 我们一行人拖家带狗(馒头君很无耻地位列杂志社成员)奔着xx国际度假村就去了。一路上,歌声笑声犬吠声不停,大有逼得人神经衰弱、自毁双耳、不能人道的趋势。 “馒头,那是我的牛肉干!你丫的给我吐出来!”后座上一人一狗掐架中,狗毛人毛纷飞,让我无比后悔没有带上口罩来。 “李小萌,馒头才多大啊,你跟它一般见识!早跟你说给人家带点儿口粮,你嫌麻烦。现在好了,自找的。”诗诗已经能够淡定地掸掸身上的毛,继续跟她的情哥哥发暧昧短息了。 “耗子,把水递给我一下。补充体力后老子跟它死磕到底!” 馒头君无视某人狠毒的目光,抱着牛肉干啃得不亦乐乎。 “李小萌,你家馒头打针没?”眼看着她俩就要扑上去互咬了,我怕馒头被她咬得患上狂犬病,好心提醒道。 “没事儿,我打了。”言毕,满车人齐甩甩的三条黑线。 等我们到达目的地,馒头和李小萌已经难辨人犬了。 “罚你一个月没肉吃,吼吼!”狗主人撸了撸自个儿脑袋上冲天的呆毛,总结陈词嚎得那叫一个气壮山河、义愤填膺、掷地有声。 然后馒头君被惨叫着拖进房间秋后算账。 果然,人是世界上最无耻的动物,没有之一! 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我换了身清凉的沙滩裙,走到阳台,在圆形秋千吊椅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窝着,开始和妖精们扯淡。 “影后娘娘,恭喜您的新作大卖呀!什么时候剧组里开庆功宴别忘了给咱小狗仔捎个信哈。” “丫的还真是天有多大,你的心就有多贪呢!上次的独家还嫌不够啊?还让不让其他媒体同行们吃饭了?” “她哪是贪心啊。分明就是空虚无聊寂寞冷了,想找点儿事做。我说你都消极待业个把月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要考虑到我的事务所来打个下手呀?左右你的杂志社多你一个不挤、少你一个没差,我这里可是待遇从优,而且天天可以看到律政帅哥哥哟!” 第46章 渊源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是谁。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明知道我是谁,我却不愿承认你是谁。】 “禽兽!我都悲剧到这份上了,你竟然还不忘剥削我的剩余价值呢......” “禽兽哪是思薇当得的,那不是你家顾主编么?怎么,顾主编最近冷落你了?还是人家迷途知返,发觉潜规则你委实亏本掉份儿了?” “荏荏,养你的胎去吧!荤段子说多了对胎教不好。” “我说许夫人啊,说好的‘xes’代言呢?我可是推了好几个人情,专等着你家许总的合约呢......” “晓晓,敢情你是想做我们这个圈子的代言吧!这前前后后的‘水寒实业’、‘信臣地产’、‘木槿国际’,就没见你消停过。你说你捞这么多钱花得完么?” “她这是人红不怕钱多!娘娘什么时候救济救济我呗,小的最近手里没活,家里快揭不开锅了。长此以往发展下去,您的花边新闻可就没有释放渠道了......” “你家男人有钱呀!” “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人格分离、财产独立的好伐!” “那你不是还有个万能的干妈呢!就她送你那项链,保守估计,价值跟她儿子的一副画差不了多少。” “最近因为一些事儿尴尬着呢,暂时不想和他们牵扯到......” “说得好像你什么时候能不尴尬地和他们牵扯似的!” “......” 收线后也到了饭点。众人提议去酒吧里high一下,我嫌闹腾没随大流。 分开时小顾叮嘱了几句,无非是要吃晚饭、散散步之类的话。他知道我心里的坎儿还没过,最近对我也就格外纵容。 走在度假村精致的小道上,正思索着晚餐吃什么,看到迎面走来的人,顿时就没了食欲。 哎,这年头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沐言,你怎么在这里啊?一个人?还是跟家属一块儿来的?”慕大小姐估摸着是小别胜新婚,一双熊掌“上下其手”,对我格外热情。 “我们杂志社一块儿过来玩玩。” 毕竟上次的事,我还有所介怀,所以只能自动自发地屏蔽旁边的人。看他一言不发地盯着我,当下我竟没了一贯的悸动不宁。 原来,有一天面对他,我也能淡定至斯。 “哎呀,你丫的算是逍遥快活了,我可是水深火热、苦不堪言呐!这阵子老佛爷把我整得够呛,用惨绝人寰、生灵涂炭、人道毁灭来形容一点儿也不过分......想说让你们来轮一轮岗吧,我去你个溜溜球的!一个个连毛都捞不到一条......表哥忙我不管,你丫的又在哪个犄角旮旯浪啊?” 闻言,上下仔细打量了某女,确是憔悴了不少。 “少诋毁我!‘浪’这种没格调的事儿是我的风格么?人家可是正经闭关修炼去了。”此刻的我感到周身有一股腾云驾雾、直奔武当的仙气儿,牛掰轰轰。 “我还以为你是受表哥订婚的刺激去疗......”我一个白眼甩过去,某晨内伤。 “晨晨,你姑妈还等着我们呢!”这是月余以来我听他说的第一句话。 ****** 饭桌上,我是臀部生火、如坐针毡、左右不自在,就差没一巴掌扇死自个儿了。 我愣是没想明白,怎么地就被拉过来了呢? 陆先生、林小姐、陆母、林父、慕小晨。这明摆着是家庭聚餐的人设配置嘛,我一“外人”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当然,严格意义上讲,“外人”说来也不是特别准确。 “沐言,小顾没跟你一块儿来啊?我好些日子没见他了。”您是好些日子没搓麻将手痒了吧。 “来了的。他跟杂志社的同事吃饭去了。等完事儿了,让他来向干妈请安!”我笑的一脸王八三代的模样。 “沐言姐最近在忙什么呢?上次订婚宴后有一阵子没见了。” 怎么大家都这么关心我的动态呢?几日不见至于想我至斯、轮番打探近况? “什么沐言姐!玮君,叫姐姐。” 哎,看来这顿饭真的没法吃了。 “林先生,您这是哪一说啊?这声‘姐姐’我可真受不起。” 闻言,对面的男人脸色不大好。我心里却有着报复的极致快感。 “沐言,我毕竟是你的父亲,玮君是你的妹妹。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容变更的事实。”林天航略显颓唐,约是想起了过往,不大快活了。 “容我纠正一下。我姓苏不姓林,而我的父亲乔郁文现今人在瑞典。林先生,您这女儿认得有些荒唐了!” ****** 小店里。 “为什么,他们要逼我,总在逼我......我已经让步了呀......我不去打扰他们的生活,他们又作甚还不放过我......雪莉姐,你这儿还有大一点儿的杯子没?这个太小,喝起来怪不方便的......” 从压抑的饭局上一脱身,我便轻车熟路地来到hsherry。好在雪莉姐还未打烊,看出我心情不佳,一向抠门到天理不容、人神共愤、万物鄙视的她一反常态,大方贡献出了自己的私家珍藏,只为让我借酒消愁。 “沐言,你够了啊!都喝了我大半瓶了。来来来,有什么事儿跟我说说,总这么喝不是个事儿啊......” 在她面前我不敢太撒泼,毕竟人家是元老级别的祸害。她闹腾那会儿,我还只是个呆萌的小胚胎。 “这么跟你说吧,我今天吃了一顿噎死人不偿命的饭......饭桌上有我的干妈,我的好友,我的前任,我的妹妹,我的父亲......而且关系是这样的——我的干妈是我前任的母亲,我前任的现任是我的妹妹,我干妈的亲家是我的父亲,我父亲的前妻也就是我亲妈是我干妈的姐妹,我的好友是我妹妹的准小姑子,我的前任是我嫡亲嫡亲的干哥哥......怎么样,这伦理有够混乱吧?黄金八点半也不带这么精神抖擞的......你说论辈排分,我算是婆家人还是算娘家人啊?到时候他俩办事送礼,我是应该往男方送还是女方......” 第47章 同床共枕 【我有一张双人床,却已经习惯孤单。临睡前翻来覆去,只为了温暖冷冰的空旷。我有一张双人床,寂寞坚强各睡一旁。失眠也只是偶然,爱清醒了就当梦一场。能不能偶尔梦见熟悉的眼眶,隔着窗对我凝望,房里的双人床,唯愿从此不再空旷。】 看着雪莉姐眉头上越聚越明显的“川”字,我突然感觉欢脱豁达了。 “从前我还一直不齿那些上三代下三代的家族苦情伦理剧,觉得那是扯天大的淡来糊弄师奶们的狗血桥段,现实世界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儿......今天啊,我算是信服了......敢情还真有这档子破事......瞅着我的人生也算是丰富多彩了,呵呵......”说着说着,我爪子一抹,居然满手晶莹。 瞧把我出息的,竟然还哭起来了。 “你呀,翻腾再大的浪也逃不过一个陆昔临......” 我是给疼醒的。 喝到兴头上才想起来,似乎自个儿的胃经不起这般折腾,但为时已晚。 随即转念一想,反正已经衰成这样了,也不差这一个胃疼。于是我索性破罐子破摔,和雪莉姐“感情深啊一口闷,五魁首啊六六六”。 估摸着这是我小半辈子以来喝得最多也是最痛快的一次了。 一醉解千愁,这话在理。 口干舌燥想喝点热水,但刚起身就发现情况诡异得有些不对。 我在黑暗中摸索着,无可避免地弄醒了身边的人。 腰上的手紧了紧。 嗯?!这是什么情况?!敢情我醉后还玩“419”这么潮的咩?! 然而让我感到五雷轰顶到无以复加的却是接下来的一句话。 “哪里不舒服么?” 陆昔临!!! 床头灯暧昧的光晕撒了满室,明明喝着温热的水,入喉灌下去,却是透心的凉。我很努力地忽略掉他搂着我睡了小半夜的事实,摆好了姿态故作镇静道:“你不用解释一下么?” 身为“枕上合伙人”的陆姓总裁却丝毫没点儿革命自觉性。 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直至熟悉亲切的炸毛感又回到了我身上,他才淡淡地开口:“你喝醉了,雪莉姐打电话给我,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嗯,这话说得有条有理、有因有果还有情有义。但,就是不合逻辑哇! 敢情我喝醉了就该跟你睡一块儿呢?! “你大可以把我送回去,住址你是知道的。” 拜托,咱俩都是已经找到下家的人,请不要让我有“前任逆袭”的错觉。 诚然,你陆总作为一个道德高尚、正义爆棚、同情泛滥的良心公民不忍看我醉卧街头,向我伸出了“哆啦a梦”之手,我感激不尽。 但,月黑风高夜,孤男寡女,同床共枕......不合适吧! 再不济还有个顾亚伦啊。反正怎么着都比跟你这个有妇之夫共处一室强吧。 “我不觉得有那个必要......相反,我以为你会怀念跟我同床共枕的感觉。”嘴角微翘,邪魅一笑,陆昔临你母亲的是妖精吧! 本应正经的场合被他一番略带流气的话搅乱了基调。识相的我立刻就有了不用继续谈话的觉悟。 但,数不清的惨痛经验表明,若是一味地服软低头,最后只会被这厮啃得渣都不剩。 “你是吃错药了还是忘了吃药?” 他近来十分反常,接二连三的举动让人摸不清他到底意欲为何。 说是调戏吧,他大可不必找我这么个“回头草”;说是真心吧,他也没理由给自己冠上“出轨”的坏名声。 “我清楚的记得,我要你兑现的第一个承诺。”眼眸深邃,酝酿的是算计还是深情。 “陆昔临,你这样有意思?......怎么,有了林玮君不够,还想坐享齐人之福不成!”我望向他,想从他的表情里读出点情绪,无果。 这人太擅长隐藏和假释,若是轻易被我看穿,他便不是陆昔临了。 他对我的话置若罔闻,自顾自地从床头屉中找出几种不知名的药,朝我手边一放道:“吃了。” 我不为所动,还在寻思着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不是胃病犯了么?快些吃下!免得一会儿又疼得睡不着觉。”见我无动于衷,他也不恼,就这般静静地看着我,似要比比我俩谁的耐性更好。 我自然赢他不过。 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犯不着跟自个儿过不去。 喝药的过程于我一向不轻松。点儿大的药丸,我硬是要在嘴里倒腾小半会儿才咽得下。就我这对药丸天生的恐惧没少招顾亚伦的嘲笑。 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里面若隐若现有了笑意。 我不禁想到我俩还在一起的那会儿,他也曾笑话过我明明是药罐子一枚,却偏生有吞药障碍。 当下脸一红,我只好不自然地埋头灌水。却又因为喝得急呛着了,嘴里的药咽也不是、吐也不妥,于是手忙脚乱起来。 背后,他的手轻轻拍打着,笑中带着无奈道:“不省心。”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不攻自破。 现下的场景像极了五年前。 那时我们之间还没有这么多隔阂,那时我们还毫无顾忌地轻松爱着,那时我们是奔着红本本去的。 “药也喝了,我要休息了。”你可以撤了。 他再次置若罔闻,在我一脸不可置信的注视下爬到床上、钻进被子、关上台灯、长臂一捞将我整个人锁死在他的怀里道:“晚安。” 晚安你妹夫的大姨妈啊! “陆昔临,你到底几个意思哈!”我炸了。 “没别的,我只想抱着你好好睡一觉......” ****** 梦里。 “言,今晚不回去了......留下来,陪我。” “这样,不太好吧......人家可是黄花大闺女来着呢......人家的家教很严的呢......人家虽然外表奔放,但内心还是很保守的呢。” “呵!某人刚刚占我的便宜要怎么算?是谁死乞白赖地要继续?” “那都是晓晓给出的馊主意,让我夺得主动权,说什么太被动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皮蛋的!主动了还不照样被吃得一干二净!这没什么实战经验的女人果然没安好心......” 第48章 杯中酒(上)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乖,我来教你怎么主动......” “陆昔临,太禽兽了是会被锁文的!” ......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肚子痛......好痛......呜呜呜呜......” “来,喝点儿热水。我给你揉揉......好点儿没?” “嗯。” “言,今天几号?” “啊?” ...... “哎哟喂,洗床单了呀?我说你们秀恩爱也得有个度啊!这般刺激让我等少儿不忍直视嘛!哈哈哈哈......” “欧阳,你少三俗了!当心警察叔叔把你提溜到局子里喝茶去......再说了,这床单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又是哪样啊?天地良心,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想的不是你们做的那样呢?” “昔临,你看他!快解释解释......” “言,你觉得我们解释得清楚?这事儿还是不解释的好。” “你,你们......算了!” ****** 一觉醒来已是中午。 多少个夜晚,只是想到他就会整宿整宿地失眠,昨天在他身边竟睡了个好觉,说来还真是讽刺。 身边早已无人,若不是临睡前清醒地和他闹了闹,我会怀疑昨晚根本是梦一场。 “醒了?浴室里有新的洗浴套装,收拾好了就下来吃饭。”他身着亚麻色的居家服,通身的神清气爽与我的迷糊惺忪形成鲜明对比。 哎!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妈妈! 作为从小被别人家的孩子一路鄙视过来的倒霉孩子,按理说我应该能坦然接受“低人一等”的地位。 但,对象若是陆昔临......不好意思,要我认怂,不可能! 半小时后,我们已坐在饭桌前。四菜一汤,对我们两人而言略显盈余。 上汤娃娃菜,酸辣土豆丝,糖醋里脊、蚂蚁上树、番茄蛋花浓汤。 都是我喜欢的菜色。 “唉?” “怎么?” “菜里没有姜葱蒜......” “你不是一向不吃么。” 我不再说话,埋头吃饭。现下多说无益,填胃才是上策。 ****** “昔临,我觉得我们以后吃饭很成问题耶。” “怎么说?” “我不吃姜葱蒜,但做菜哪有不放这几味调料的道理呢。所以我们得做两份。” “不放就是了,又不是非吃不可。” “亲爱的,你好成这样,你爹妈知道么?” “你不就是想要我这样说么。” “被你发现了......嘻嘻!” ****** 吃过饭,他就进了书房。 我本想着收拾一下餐厅和厨房,却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阿姨给止住了。 想来也是,人家现在可是小说里才存在的高级别生物,怎么可能自己动手下厨呢。 跟亚伦通过电话说明情况后,我前后左右细细思索了一番,终于还是敲下了他书房的门。 “进。” 他依然低头看着文件,丝毫不觉得注意力应该有所偏重。 估计是比较重要的文件了,而我的事也不打紧,我遂站在一旁四下打量着房间——简约不失大气,很雅致,很陆昔临。 但当我的目光触及桌面时,却再也挪不开了。 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还保留着它。 ****** “言,你在哪里?” “我、我和晨晨在逛街呢......有事么?” “你不觉得,最近身为女友的某人对我太不上心了么?跟我在一起的次数屈指可数。” “哟,夫君是在控诉我的冷落么?真新鲜啊......最近实在是事儿多,我保证,等这一阵子过去了,奴家一定好好补偿你!你懂得!” ...... “昔临,这是我为你私人定制的生日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这是?” “这可是我花了半个月精心打磨的‘铁心’。手都磨粗糙了呢!我全部的心意都在这里面啦!” 铁心。 若非铁石心肠,便是铁了心要赖着你一辈子。 残缺我的三寸剪影,补上你的一阑心空...... ****** 陆昔临这货绝对是有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那日,我去到他书房本是为了打个招呼就回度假村和大部队会合,芝麻大点儿的事却引得他过度反应,闻言后莫名其妙地把我晾在他家,自个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也真够放心呢,放着一屋子的宝贝和我这么个外人一起,不怕财产失窃啊! 好在本人遵纪守法、、五好十优、节操尚在,不仅没打他的主意,还好心地帮他收拾了书房。 真是想不被自个儿感动都难啊! 回到度假村,一群人正玩在兴头上,大家对我的遭遇完全不走心,更有甚者如李小萌,对我一晚上的失踪毫不知情。 “啊?言姐,你昨晚不在这儿呀?那跟我一起群魔浪舞的姊妹是谁?我还以为是你呢!” “馒头,咬死她这个没良心、不长眼、少根筋的东西!放心咬,大口咬,哪里有肉咬哪里......” 这次的度假村之行虽说开头不怎么顺利,但后期还是尽如人意的。 轻松游戏了三天后,全社人畜意气风发,高唱赞歌准备昂首阔步走进新时代。 第一次,假后开工没有怨声载道,全仰仗咱顾编领导有方! 然而安生日子没过几天,我们头顶上又拉响了防空警报——杨老佛爷的生辰到了! 这是我和她相认后的第一个生日,作为干女儿的我相当重视。早早地跟亚伦打了招呼,他也极为热心地帮我挑选礼物,并把那天我俩的工作排开——名不虚传的中国好队友、中国好牌友啊! 生日当天,天还没亮透就被杨女士给提溜去了。 全身造型打扮,武装到牙齿,整得跟选美似的。 “干妈,今天又不是我生日,您这是玩儿的哪一出啊?”我换下试过的第六套衣服,一阵饥饿感蒙头袭来。 这都十点多了,可怜我还没吃早饭呢!早知道就听小顾同学的建议,自带干粮以备不时之需。 第49章 杯中酒(下) 到土财主家里来还挨饿,说出去都没人信吧? “我都是一老太太了,打扮给谁看啊?你不一样,小姑娘家的十七八一枝花,正是打扮的黄金年纪......来,干妈看看......嗯,就这套了!终于有了件凑合的......”我生生压住了欲喷的一口血,却被老佛爷后面的一句话弄得内伤,“咱们到隔壁挑鞋子去!” 亲娘,你当初怎么不生个瘸子来得实在! 就在杨女士批评第二十三双鞋子不够“duang”时,光纤华丽的战壕里来了一位中国好战友。 慕大小姐抱着枕头、流着哈喇子、睡眼惺忪地被造型师姐姐按在了我旁边的椅子上。 老佛爷恨铁不成钢地望着我俩,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沐言,上次我给你的项链你带着没?”小老太太一拍脑门,如梦初醒道。 “没有,放家里了。”现在听到任何和打扮有关的事物,我都会后怕得虎躯一震。 “快,打电话让亚伦带过来!这么重要的东西我竟忘了......算了,还是我打吧......喂,亚伦啊,你出门了么......那正好,把沐言的项链带过来......放哪儿了?你等等,我问一下......他问你放哪儿了......哦,就在她梳妆台上的首饰盒第三层......找到了吧......你也赶紧过来吧,干妈等着你哈!” 是麻将等着你吧。说实话又不可耻,反正您倚老卖老也有一些年头了,轻车熟路不是! 被造型师姐姐拽着脖子扯着头发的慕小晨向我嘀咕道:“老佛爷做嘛要你非戴上那个?” “不知道。估计是显摆吧。听说那链子价值不菲......”这小老太太全然不知低调为何物,也不看看,就我这廉价的小身板能撑得起那通身的财气? “我是这么肤浅的人么?小没良心的......那是我们老谢家祖传的!”老佛爷听过我们的对话,嫌弃之情有如当年签过《xx条约》后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程度,大大加深。 “祖传的?!”好战友异口同声,很给面子地为杨女士捧场。 “那无论如何您都得收回去了。祖传的宝贝我断是戴不得的。” 虽然知道因为林天航和我妈的缘故,杨女士不太待见林玮君。但拿家传宝贝偏袒我,这血本下得未免大了些。想我腰不好,怕闪着了。 “送出去的礼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儿子选谁当媳妇我插不上手,但这项链应该戴在谁的脖子上,我还是有发言权的。沐言,干妈的心意你是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您不就是想拆散你儿子和林家小姐,让我和他成其好事么。 明明是女一号,我竟生生看着剧情向着难缠婆婆伙同女二棒打鸳鸯的方向发展了。故事的最后我会不会不得善终啊? 想来心底一阵冷。 再次声明,我是好人,群众为证! 等到我们梳妆打扮完毕,该来的人也来得差不多了。因着是家庭性质的聚会,来人多半是认识的。 借着这个机会,我也终于见到了陆先生。当然,这里说的是大陆先生。 不得不说,陆昔临长得这么诱人,他爹妈的功劳是一人一半。他的父亲跟电视剧里男主角们的那些高大上的父亲差不多,骨子里透出的气质跟他儿子无异,除了成功就是优质。看来杨女士“金屋藏娇”的本事够可以!得夫得子如此,她还做何求? 我熟门熟路地叫了干爹、卖了小乖、赚了好感后,就“的吧的吧”地和慕小晨觅食去了。 反观小顾,他在牌桌上奋战得不亦乐乎,愣是把左右逢源、上下一心、男女通吃的“孙子”兵法耍得得心应手,确乎是境界! 临近饭点,我们的小陆先生才携林小姐盛装而来。 林玮君先是“爸爸妈妈”亲热地唤着(大陆先生客气地回应了,杨女士就明显敷衍了很多。但外人看来,礼数还是到的),然后又解释自家爹爹有事儿来不了,希望老佛爷见谅。这大家闺秀该有的风度举止,她做得是滴水不漏。 听到林天航不能来,我分明看到了小老太太眼里闪过的一丝快活。说来也是,好好的生日没有人来添堵,怎么想怎么觉着喜庆舒畅。 自上次莫名其妙地被他撂了挑子之后,这次见面,我略显不淡定。 反观某人却自然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是吃干抹净不认账的节奏啊! 我本想发作闹他一闹,但碍于人多,便生生压下。 这笔账算是记下了。 很显然,那晚的事情只有作为当事人的我们和顾亚伦三人知晓。这样自是最好,只是委屈了我无辜被便宜揩油。但思及那件事被大家知道后的严重后果......还是默默吃亏吧。 “干妈,这是我送给您的生日礼物,祝您光彩常驻、永葆青春!” 不得不说小顾挑礼物的本事就是高,要是换做我自己来肯定不及他。一套昂贵的护肤品套装可比我提议的钻石香水上档次多了。 “乖孩子,待会儿干妈重重有赏......你呀,把自己绑个蝴蝶结送给我,我会更开心!”老佛爷很满意,我的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 “干妈,还有我的。祝您牌运亨通、手到钱来!”小顾自个儿送了一副和田玉麻将。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老佛爷笑得合不拢腿了。 “我说亚伦啊,你和沐言两人送一份就够了嘛!看你们破费的......” “只要干妈开心,一切都好说!”适时的狗腿子,走起! “妈,这是我和小君孝敬您的。” 陆总两口子像是搞批发的,这么多养生保健品,还不吃得老佛爷流鼻血啊。 “臭小子,买这么多作甚?以后啊你们一个个的自觉回来和我一起吃。听见没?”老佛爷眼神一扫,在场老小齐躺枪,无一幸免。 “也是,家里人多,热闹,你妈和我也不至于无聊!”大陆先生为爱妻帮腔,我等小辈莫敢不从,都连连点头认栽。 陆昔临,你看你干的好事! 第50章 泡沫(上) 【美丽的泡沫,虽然一刹花火。你所有承诺,虽然都太脆弱。但爱像泡沫,如果能够看破,有什么难过?】 “妈妈,这是父亲托我送给您的新雨清明龙井。”林小姐叫得有多甜,我的鸡皮疙瘩掉得就有多壮观。 平心而论,我不是圣人,自从知道了她是林天航的女儿后,我就对她无甚好感。见面打个招呼,已是我最后的底线了。 “你们有心了。代我谢谢你父亲。” 我敢打赌,这茶老佛爷决计是不会喝的。她和我娘俩感情有多深,就对林氏父女的敌意有多大。 左右只祸害了她儿子陆昔临,难做人。 大伙儿闲扯了一会儿就又各自开工找乐子了。我嫌屋里吵,便自个儿抱着一瓶果酒到院子里寻清净。 自从上次和雪莉姐喝high之后,我就迷上了这玩意儿,但顾及到自己的身体,就只喝温和的养生酒品,因此不曾醉过。可现下许是晚风吹了,微醺得刚好,两颊不禁发热,当是有些醉了。 起身想走进屋里找个房间眯一会儿,刚走至泳池边,正面迎来一个人。 待我看清是何人,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姐姐,自从我俩的关系明朗后,你待我就不如以前亲厚了。你是不是......讨厌我,不想见到我?”林玮君咬了咬唇,精致的妆容上竟添了两道泪痕,在清冷的月光映衬下,我见犹怜,“我知道我和妈妈确有亏欠你们母女,但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不觉得把上辈人的恩怨加之于我们身上,很不应该么?” 果然是造物的宠儿,她似是占尽了女人所有的优势,却又让人嫉妒不起来。 但时至今日,我对她是做不到公正客观了,也就更遑论怜惜照顾。 “过去的事你我心知肚明,我今日的态度你应该可以理解。换做是你,也是别无选择的。我并不认为我过分苛刻了,不是么?” 许是心下不痛快的原因,我分明感受到了后背蒙生的冷汗。 想来真不该贪杯,这下可是里外不利索了。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我试图越过她。天知道这一刻我多想找个舒服的地方躺下。 “可那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我们是无辜的。毋论当时的我不谙世事,就说如今,我可有对你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做任何过分的事儿......我一向敬你、重你,真心与你交好。可你却因为多年前的恩怨而否定我的全部?你不觉得可笑了些么?不管怎么样,你终是我的姐姐呐!” 说到激动处,她不自觉地用身体拦住了我。修剪精美的指甲在冰冷的指腹作用下于我的臂上留下痕迹,那感觉真是难以言表的不好受。 “有没有我这个姐姐对你而言,真有什么实质上的区别?现在的你已经拥有了一切,难道林天航和陆昔临的照拂还不够么?在我看来,你并不少我这半个姐姐的关心爱护吧。”冷眼瞅着一双未经操劳的手执着地附在我的双臂上,脑仁又是一阵忍不住的跳疼,“我非常自觉地努力不去打扰你们的生活,相应地,也请你们不要牵扯到我。之前咱不熟识的二十年不也过得相安无事么?这是我唯一的要求,于你们而言,做到绝不是难事儿。” 轻轻拂开臂上的手,我真的只是想早点儿跳离这一出是非。 可偏生不如意。 她不知怎的没站稳脚跟,而我又因为醉意甚浓,整个人都踩不踏实。晃了两晃之后,再也找不到平衡点,我俩竟双双落入泳池里。 虽然刚入秋,但因为穿着单薄,泡在清冷的池子里自是不好受。 又缘着醉酒,体内一股热流不散,体外寒意骤然入侵,冰火两重天的考验使得整个人恍惚不已。 再加上我本就畏水,一时间慌张得竟忘了喊救兵,当下狼狈至极。 好在一同落水的林玮君在挣扎的空档没忘了呼救。不一会儿,屋里就有人闻声而至。眼看着一群人着忙地从屋里赶了出来,我也稍稍放宽了心。 至少见不着阎王了。 我因为醉酒无力的缘故,挣扎得不如她激烈,所以没有偏离池边太远,大概也就五六米的样子。而林玮君许是不习水性一时慌了神,挣扎过猛竟把自己越推越远。 瞅着眼下的情景,我脑中突然浮现一个词——患难姐妹。 想来还真是讽刺至极。 人群越聚越多,吵杂着,听不分明内容。但肯定与我们有关。 穿着晚礼服在水池里形象全无地扑腾,那画面不能更丢人! 就在我忙着求生的空档也不忘自娱自乐地精神激励时,听到人群一阵惊呼。 “啊!”岸上的群众,默契度就是高! 从扑腾的水花来看,我知道有人跳进了池子。 好人呐!这大冷天的,愿意为了救人而跳进冰冷水池子的要么就是爹妈(我就不用想了——亲妈在天堂,亲爹有跟没有似的,继父远在瑞典救不了近火,干妈眼瞅着比我还不习水性),要么就是真爱(顾亚伦那厮没在你危难时插你两刀、捅完笑笑就算是很够意思了),要么就是奥特曼(他肯定和小怪兽打得火热呢)。 想到这里,不承认自己悲催都不行了。 随着人越游越近,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只是下一刻,我倒宁愿我是瞎了的好。 剪裁得体且价值不言的礼服衬衣上,精致的领带松开了些。从中露出了健康的体色,虽说时间场合不合适,但我仍不受控制地对着他天赐的好皮囊想入非非。 借着水的作用力,浮浮沉沉间,我看见他的上衣以魅惑的姿态包裹住他的身体,许多亲密至斯的回忆如周遭的水般涌入脑海,我甚至可以记起触手的滚烫的心悸。那些共度的夜晚,那些怀抱的温度,那些动人的心跳,那些醉心的贴合。 我怎么忘了他?那个在任何时候都会霸道地占据我整个思维的他?那个在无措关头总能给我心安神定的踏实感和依赖感的他?那个我爱伤爱怕爱忘了的他? 第51章 泡沫(下) 然后,生生地,他越过我,放任我无力地挣扎呛水,奋力游向我身后的她。 看过多少剧集,最不啻的当属擦肩而过的戏码。阅过多少文字,最唏嘘便是相望无言的不识。 多想看不见他眼中的心疼,多想忘了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个她——他宝贝的她,他珍爱的她,他不顾一切的她。 不是告诉自己放下了么?不是说好互不叨扰了么?不是已经佳偶天成、两不相欠了么? 给我一个理由忘记,曾经那么爱我的你。给我一个理由放弃,当时被迫做的决定。有些爱越想抽离却越更清晰,我们都身不由己。那最痛的距离,是我在你身边,却不在你心里。 心像是被人掐着、拧着,眼见着就生了纹理。 然后裂开了,滴血了,碎成了一片一片。 蓦地就蒙了双眼,失了气力,忘了呼吸。四面冷冰的水环抱着我,席卷着我,冲击着我,仿佛要与我融为了一体。 太过劳累了,不想努力了,应该休息了,就这样放弃罢。 闭上眼,岸上的喧闹听不见,周遭的繁杂看不见...... 梦里,水光粼粼。男子一脸温柔,任凭我像无尾熊般地整个身体依附于他,在我的耳边暧昧的吐气:“放心,我会护着你,不让你沉下去。” 梦里,涟漪不散。男子一脸严肃,对着把我恶作剧扔下水的好兄弟一顿毫不客气的教训后,发出恶意警告:“你们最好给我识相点儿!” 梦里,微波荡漾。男子一脸无奈,在多次尝试后放弃教我游水的念头,随即对我三令五申:“小笨蛋,以后有水的地方,自觉绕道而行。” 梦里的陆昔临,宠我护我至斯。 却原来已是梦画了。 ****** 耳边传来冰冷的仪器声,受电视剧荼毒深且久的我下意识地反应过来,自己当是置身病房。 浑身瘫软无力,骨架像是被重新排列组合过似的,无助到莫名恐慌。难得这会儿还能清晰地分析做脑运动,目测,又没见着阎王。想来有些可惜。 我艰难地睁开眼,果然毫无意外地看到医院配置。 哎,最讨厌的地方偏生是我待得最勤便的去处。早知就不该对它那么排斥,至少身体不快活,心里还能舒坦些。跟白衣天使们打好关系,少受些罪也是好的。 病房外,像是有人在争执。虽是压低了声音,确是压不下的火气。 “你明知道苏沐言怕水,当时那种情况,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先救她!” “不是还有你么?我心急去救我的未婚妻有错?” “你!做事总得有个轻重缓急。你担心你的未婚妻,我无可厚非。但现在,被人下药躺在病床上三天未睁眼的人是苏沐言。而你的未婚妻不过是受了点儿惊吓......当是你若是先救她,就不会弄成现在这样!” “谁的女人谁负责,当时我这么做应该不为过吧。” “是,你没错。是她苏沐言自己活该,当年跟你分手分得不是时候!谁知道你陆总这般不念旧情,她也算是自作自受,现在差点连小命都给丢了!” 听着他俩的争吵,我又感到一阵难忍的头疼。眼泪顺着脸颊落入干爽的枕头,熟悉的无力感再次向我袭来。 记忆里,是谁对着我母亲的墓碑郑重起誓说我是他的责任,会照拂我一生。又是谁执着我的手向我许诺说为了我,再苦再累再难都值得。 陆昔临啊,你可真健忘! ****** 几日后。 “沐言,出来遛遛呗。xx初春新款上架了,咱瞧瞧去?” “娘娘,小的最近活儿少钱不多,‘囊中羞涩’得紧,跟不上您扫货的节奏哇!您还是找秦律师或是纪太太陪驾吧。” “你丫的少在这儿给我哭穷哈!你说你,整天守财奴的打扮闹哪般啊?难不成是帮你家那口子省奶粉钱......赶紧的,‘太古汇’老地方!” 近日,我努力把自己的生活调整成两点一线的轨迹,除了每天准时准点地上班下班,就心无旁骛地宅在公寓里。偶尔有什么想吃的,也是唤了顾小二跑腿。逛街溜达什么的,我是全然没有心思。不如土豪们阔气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情人节到了! 又是一年甜蜜时分。我等“年龄大、没人要、滚回家、求抱抱”女青年本就憋屈得慌。若是再自讨没趣地压马路,被满街的小情侣当狗似的虐,那日子就真真没有活头了。 想来也确实丢人。活了二十四年,正经八百的情人节只过了一次——上大学之前假扮乖乖女错过了早恋的年纪;后来大学里和陆昔临谈恋爱那会儿腻味也腻味得尝了一次新鲜;再后来逃到瑞典祸害上顾亚伦该是可以功德圆满了,但他丫的一到重要时刻就狼心狗肺,不是公事耽误就是私事拖累,以至于年年“二一四”我都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还记得有一年节后和小顾扯淡,跟他分享一个顶可乐的帖子,本想着据此来勾起他的负罪感,最后却被他不了了之。 “亚伦,我给你念一帖子哈,老逗了......说说情人节你怎么过......一楼跳过,二楼略过,三楼一个人过,四楼一笑而过。还有更绝的,五楼阿弥陀佛醉过罪过,六楼楼主下来陪我过......哎哟妈呀,笑岔气了......你说他们怎么恁地有才华啊!” “原来你笑点这么低。” “拜托,你笑点这么高你爹妈知道么?难道你没从中看出什么深意么?难道你不知道我念给你听的原因么?” 敢说一个“不”字,姐姐分分钟灭了你! “你不就是想说我没陪你过节不仗义呗。用得着兜这么大一圈来提醒我么!我俩谁跟谁啊。你也知道我情况特殊。” 喂,这货,我跟你不熟!刚刚啃了鸭脖的爪子没洗呢!麻烦把你的狗腿子挪开! “我知道那人对你而言意义非凡,姐姐帮你打掩护也是心甘情愿的......但你们总不能狼心狗肺、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吧!让我围观围观不成啊?” 第52章 情人结 【you are my funny valentine,sweet comicvalentine.not if you care for me.stay little valentine’s day.each day is valentine’s day,with you.】 “我们这不是怕少儿不宜么。好啦,亲爱的,你最好啦!若你还生气的话,大不了这个月的洗碗加夜宵我包了,行不?” 某人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很自觉地接受组织的处分,思想觉悟明显甩开他的禽兽作风好几条大马路。 “这还差不多......” 今年情人节,他又请事假了。哎,怎么这般禁不起夸奖呢?!看来得加大惩罚力度了。 当我到达太古汇时,就看到喜气洋洋的咖啡厅里,三个女人很违和地杵在满厅的情侣中间聊得眉飞色舞、放诞不羁、好不得瑟。 “这是什么情况啊?按理说,晓晓、思薇和我今儿个凑一桌‘单身扑克’吧,我尚能理解,许太太您在这儿做嘛?不应该啊......”甫坐下,我就端起桌上为我点好的饮品牛饮起来。 “我这不是怕你们三缺一么!”陆荏一个狐媚眼抛过来,众人一阵恶寒。 “稀奇啊,许先生舍得大好日子放任孩子他妈和闺蜜们厮混,自个儿独守空闺?不能够啊!”左右咱们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影后娘娘放开胆子、抡圆膀子、唾沫星子地吐槽得正欢。 “他哪舍得啊!刚刚把荏荏送过来的时候还千叮咛万嘱咐,生怕我们把他的宝贝吃了似的。咱赶紧拣重要的先扯,人家过一会儿可要来接回去过节了。” 秦律师一句话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得一清二楚,不愧是吃嘴皮子饭的“白骨精”,对得起当事人支付给她的高额报酬,业界良心哇! “我说敢情你们仨没了男人陪,缺爱又缺德是吧?要不今儿个晚上统统到我家去过节,别说我不仗义哈!我给你们叫上一打帅哥作陪,保质又保量的那种!”许太太在我们的口水中垂死挣扎,力图扳回一局。 “我谢谢你全家!你和许先生干柴碰烈火、宝塔镇河妖、噼里又啪啦的,行行好,别荼毒我们纯洁的心灵了......” 空虚无聊寂寞的一下午就这样被我们四个女人一台戏地打发过去。待到许光译来提人,我们也就都识趣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洗洗睡低消费了。 想到公寓里无人冷清,街上虽然被包装得花里胡哨、情意绵绵、羡煞光棍,但好歹还是热闹的,索性我也就百无聊赖地逛了起来。 走到一家饰品店,却在橱窗前站定了。 今年是我的本命年,各色饰品展柜里,兔子图样的商品聆郎满目,闪瞎了我一双钛合金镶钻狗眼。 下意识地,我摸了摸颈上。 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兴起,戴上了这条五年前摘下的链子。 应该是情人节应景的缘故了,这条链子是我和他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情人节那天,他送我的礼物。 我的第一份情人节礼物。 ****** “昔临,试试我的新品——‘南国密语’。虽然是红豆作料,但无糖,不腻的。你尝尝看!” “我没手,你喂我吃。” “那就拜托你把我腰上的爪子挪开,谢谢合作。” “粘住了。” “......俗话说,人要脸树要皮,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陆昔临我恭喜你,你天下无敌啦!张嘴......” 其实,那时的我已存离意。 蛋糕上“doublem”的秘密——missme。 “哎,你什么时候弄了个扭蛋?” “打开看看。” “......陆昔临,这扭蛋是‘madein你家’吧?” “喜欢吗?我给你戴上。”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富二代还是官二代还是军二代?放心,只要不是土豪得太过分,我还是可以勉强接受的。” tiffany的定制款白金镶钻链,宝石蓝魅惑不失雅致。 谁的情深,耀了眼、晃了心。 那一晚,他允许我醉倒在他的怀里,迷糊间是他梦呓的呢喃:“今后,你再也跑不掉了。” 可笑,自信如他,还不是任由我逃了五年? ****** 风拂过,脸上水渍蒸发的凉意把我从单薄的回忆中抽离。 没出息的我终是回来了,而他却不再稀罕我的逃不离。 最后望一眼橱窗,时间不早,该回去了。夜路走多了是会碰到鬼的。 走至斑马线处等待红灯变色,突然,一辆飞驰的摩托车从我身前掠过。 下一秒,我不禁惊呼:“我的链子!” 我不知道自己蹲在路边哭了多久。 “苏苏,这么巧?你、你怎么了?!别哭别哭呀,有什么事跟忱哥说说......” “链子......我的链子被抢了......他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 “放心,忱哥帮你找回来哈!这一带都装了监控摄像头,那人跑不掉的!来,别哭了,眼睛都肿成金鱼眼了......我先送你回去。” “忱哥,你可一定一定要帮我把它找回来啊!我、我不能再连它也失去了......丢不得的......” hsherry小店里。 “我说,雪莉姐,你别光给吃的呀,拿点儿喝的过来下下菜嘛!放心,这一次我绝不坑你,付钱就是啦!快快快,把你这儿压箱底的货色弄一瓶给我!” 今天的hsherry比往常更火爆,座无虚席,热闹非凡。这么些年过去了,“情人节”依旧是雪莉姐大赚一笔的喜庆日子。看着眼前的欢腾景象,我仿佛回到了大学那会儿。 那时的我还是店里一小跑腿的。那时我还是陆昔临的。 “喝不死你丫的!大过节别在我这儿添乱了哈!没看见老娘正忙啊......别说你给我钱,我宁可倒贴钱给你,只求你别在我这儿倒腾了,行么?” 第53章 醉清风(上) 【月色正朦胧,与清风把酒相送。太多的诗颂,醉生梦死夜空。和你醉后缠绵我仍记得,犹如飞蛾扑火那么冲动。乱了分寸的心动,最后还有一盏烛火燃尽我,曲终人散谁无过错,而我看不破。】 雪莉姐忙的焦头烂额却因为有大把大把的人民币进账而心甘如怡。忙活关头,还不忘应我一句,着实感动呐! 我就纳闷了,这么多年,她清心寡欲地不为任何男人所困所扰,是当真不动凡心还是另有隐情? 当然了,这个问题我是不敢问的,她也决计不会配合着回答。 “你不招呼我算逑!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去......” 小意思,你的私房钱我都知道藏在哪儿,定位一瓶好酒还难得倒我不成! 那一晚,我清醒地听到雪莉姐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你再来提一次人吧。” 后边的事情进展,就像无数个看不分明地片段,半抽离地在脑中闪现,闹得慌。 “雪莉姐,你够可以啊!这么棒的酒居然不拿出来分享,你这么小气你爹妈知道么......来来来,咱们再走一个!我一口闷你随意哈......谁、谁呀,别拉我......我说你别晃呀,都看不清楚脸啦......给我定住!哦!陆昔临啊......你扯着我干嘛......得!她不陪我喝你来!你不是从来不让我喝酒么?今儿个姐姐我就喝给你看......当着你的面喝,我气不死你......就准你牛掰轰轰地装大爷啊,咱也得跟上潮流,学学州官放火点灯不是......再说了,现在咱俩半毛钱关系也没有,我爱咋地咋地,你管不着,你干看着管不着,嘿嘿......” “老板娘,今天麻烦你了!你忙,我们先走了。” “嗯,快回去吧!这丫头片子,果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又喝疯了......” 当我再次半清醒地睁开眼时。 “唉?这是什么地方啊?我在哪儿哦?雪莉姐呢......不对,刚刚不是还看到陆昔临那厮了么?” 脑袋混沌得厉害,就像被人用一闷锤子敲实了,肿得有两个大。又觉得口干舌燥,一股热气在体内蹿流不散,浑身难受得紧。 “醒了?来擦擦脸。一身的酒气......” 一个男人,跟我的距离早就越过了礼仪范围,我竟无力防范。 当下不知怎么的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眼瞅着他拿着毛巾把我的脸当桌子一般乱抹一气。我知道,他怒了。 今天果真不适合出门啊! “陆昔临,你轻点儿!我都醉成这副怂样儿了,拜托有点儿怜香惜玉的绅士风度可以不?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林玮君没教过你要温柔体贴么! “手再乱动试试看!”某人的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我这人一向欺软怕硬,再加上现在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与他硬碰硬对我没半点好处。人在屋檐下还是识时务的好,遂收好了爪子,任君屠宰。 他又恢复了记忆中的宠溺温柔,手里的毛巾温软湿润,从额角到脖颈,无微不至。 好似五年的横亘时光也随着他的动作给磨平了,不见痕迹。 指腹的触感不时掠过我微凉的肌肤,我俩的体温此刻差异得该死的契合恰好,撩拨着我不堪一击的脆弱神经,而此刻我什么也做不了,唯独望着他。 他清瘦了,下眼睑竟有了浅浅的黛色。 一双薄唇紧抿着,这是他怒意的标志代言。 莫名地鼻子一酸,委屈的泪就晕开了。 “怎么又哭了?” 手里的动作不减,出口的话里,凝了多少温柔也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思及此,我的眼泪越发止不住了。 想起他原来就曾笑话我是关不紧的水龙头,每每在他面前哭得要死不活时都会被他中途打断,好心的递上一杯喝的让我补补水,不好发作的我索性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你凶我作甚?” 想来真是憋屈,本来今天就点子低火背丢了链子,竟还被他无端凶了一场。 凭毛啊!我又不是玛丽苏女主,活该被虐成狗么? “我不该么?你自己说说看。” 他手里的动作也停了,放下毛巾定定地看着我,不带分毫情绪,似与我对峙。 见他这样,我习惯性地缩了缩。但转念一想,奴性真是可怕啊!如今我都翻身做了主人,却还是改不了“低他一等”的习惯性设定。 然,不能够哇!现下的我何须怕他!就算他陆昔临是“太平洋的警察”也管不到我这儿来! 于是我便横了胆子道:“我喝我的酒,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啊!你当自个儿是霸道总裁火力全开么......死开,我要回家!” 为了配合自己牛掰轰轰的气势,我伸手就去扒某人的爪子。却不料换来更加紧密的桎梏。 “今天你若是走得出这道门,我便跟你姓。” 瞧把你给狂得!陆昔临你拽成这样你爹妈知道么? 不过,你要执意改跟我姓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陆昔临,小心我告你非礼哈!” 其实我心里是怕的。这厮时至今日什么事儿是他不敢做的?想了想,还真没有。 “反正你都要告我了,我也没道理被冤枉。倒不如坐实了,也算不吃亏。” 禽兽啊禽兽! “你不怕你的未婚妻知道?”我用极其轻蔑的语气加重了那三个字。 原来我的度量那么小,跟“一心一意”差不了多少。 可这人却文不对题地冒出一句:“告诉我,你在意么?” 没有宾语的话题,你小学语文老师是这样教你的? 一时间我的脑筋硬是没转过来:“什么跟什么啊?” 我不甚烦躁,脑中思量着该如何脱身。 “她跟我在一起,你很介意对不对?” 是我眼睛里夹棉花了还是醉得够深?从他的眸中我看到了期待与渴望,仿佛只要我说“是”,他就会“耶呼”一声欢乐地蹦跶起来。 “你们俩恋爱也好、结婚也好都是你们的事儿,我吃多了才会去在意!放开,不然我喊人啦!” 第54章 醉清风(下) 可能是用脑的缘故,我头疼得快要裂开,委实不想与他多做纠缠。 “小骗子。”配合着话语,这人往我脑袋上一个爆栗子就敲了下来。 我要骂人了哈!屋漏偏逢连夜雨,脑子很无辜的好伐! 于是我牙痒痒地准备张口开咬,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却浇熄了我全部的戾气。 “你是想用五年来一直珍藏的链子告诉我,你是多么的不在意,还是想说两次醉酒都只是因为对了你的胃口?” 他的眼紧锁着我,深邃暗墨,似要把我看透,又像要把我吸进去。 “我......”一时语塞,铁齿铜牙的我竟找不到回绝的话句。 怎么忘了,跟他斗,我哪次不是输? “言,你还要逞强到什么时候?” 他一把抱过愣住的我。鼻间是久违了的熟悉味道,令人心慌,却也心安。 他唤我的单字。 五年后的第一次,他唤了我,也唤醒了脑中尘封的记忆、心中紧锁的柔情。 “你放不下、忘不了。在意,一刻不曾停过。” 不知这话是说与谁听。似要让自己肯定,却更像要使我信服。 “不,你错了,你肯定错了。现在的我有顾亚伦,你有林玮君......你们要结婚了,我们也会回到瑞典。我们都很好,好得不得了......我放下了,早在五年前我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放下了......你莫想再糊弄我!” 苏沐言,扯谎吧,继续扯。自欺欺人,你不是一向擅长么。 “我和她什么都没有。五年前没有,现在也是一样,我甚至不曾和她亲密接触过......我暂不管五年前你究竟为何要离开,只现在,你回来了就再别想逃。放纵你一回已是我最大的容忍,今后就算是两败俱伤,我也要把你锁在身边!” 我知道他是认真的,眼眸中的坚定执着让我不敢正视。 逃,还怎么逃?五年不是也逃不过么?我又还有几个五年可以逃呢? “陆昔临,扯淡也得把牛皮吹圆了。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曾碰过她,难不成你们的孩子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啊!请你别侮辱我的智商。” 原来,它一直都在,这根刺,一直都在。 我想要从他怀里挣扎出去,只叹某人不配合,无果。我任由眼泪打湿他不言的衣衫,反正不用我洗。 “言,我很高兴。” 他的手轻轻抚着我的背,像是要安抚我慌乱的心。而我,也确实不争气地淡定了下来。 “那不是我的孩子。早些年她和前男友在一起,遭到她父母的反对,分手后才发现怀孕了。她没办法才找到我。后来一次意外孩子流掉了......我对她,真的只有兄妹一般的照拂。再后来你们携手归来,我才利用起这层关系。所以,不要再介怀了好么?” 他像给小孩子讲睡前故事一般告诉我那一段不为人知的事。我的心好似坐着过山车,起起落落,无复平静。 “竟然会是这样......那就算你对林玮君无意,你又能确定我和亚伦不是真情么?陆昔临,你不会以为五年后我还会吃回头草吧!” 说不动心,那便是扯着天底下最荒诞的谎。但,不能够啊。 五年前的我选择不让他知道,五年后的我没道理功亏一篑。 “他对你是有多真的情才会在今天放你一个人过?” 嘲讽,溢于言表。 “我不管你们俩如何,只要是我想的,没人能够阻止,就算是当事人也做不到。你知道,我是认真的!” 邪魅一笑,下一秒,我的呼吸竟教这人生生夺了去。 “......唔......陆昔临,你强盗......唔......你、你放......放开我......” 不顾我的拳打脚踢,他在我唇上的肆虐更甚。脑中蓦地就闪现了楼梯间的那一个充满血腥味的吻。 五年后的某人怎么就“强盗”上瘾了呢? 这样的他好陌生。 纵使以往我再怎么皮惹到他,惩罚,虽是霸道,但无一例外都是我尚能承受的。 可此刻,他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般揉进肚腹,疼了我的身,却不合理地软了我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是我没了挣扎的气力还是根本放弃了抵抗,亦或是酒精战胜了本就不堪一击的理智,一双手竟生了意识般搂上他的颈项,熟稔而自然。 不是没想过像上次那般狠心咬下去,但偏生身体的记忆被勾起,先于理智回应了去。再骗不过自己,他的吻、他的气息,我想念至极。 乱就乱了吧,一次,一次就好。仅这一次后,不作他想。 感受到我的回应,他也渐渐放温柔了些。流连反复,确是最熟悉的态度。仿佛过去的五年不存在,我们从未分开,一声铃响就得进教室把讲义翻开。 最后,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在他的一句话后应声断开。 “言,遗失的那五年,你得给我一一还来。” 记不清是谁先解开了欲望的阀门,明明瘫软无力的四肢竟奇迹般地有了气力。 他紧一分力道地拥住我,我便成倍地回礼过去。 贴合怎么够?势要彼此渗透了才好。当怀抱已经无法诉倾五年的衷肠,压抑便成了盛放前最后的抵挡。 我该是拒绝的。 尽管明知彼此执念得可贵与不忘的心酸,但不能够就是不能够啊!若允了,五年就当是痴人愚钝的困兽一场么?一千多个深夜里的刀刀凌迟,教我怎生甘心?身,却由不了自己。 霸道如他,也从不给我退却的机会呐! 二十个寒暑春秋的交替,他忍了。再得寸进尺地矜持,在这般田地,理由怕是苍白得连我自己都说服无力。 该死的他,怎在一开始就将我至于床内?若是沙发扶椅,我倒是有了推脱缓和的借口。然这人却巧算无遗策,说不是蓄谋已久,都对不起两年共处的知悉熟识。 许是看出了我的犹疑,他忽以不容抗拒之势压下来...... 第55章 孤独的总和(上) 【如果我是一朵花,那又为谁而绽放?如果我是一只鸟,要往何处去飞翔?一颗星星的闪亮,不足以构成一个星相。一棵大树的总和,集结单一的重量。真理,腾空了孤寂的环境。因为孤独的总和,让我们相互依偎着,拥抱彼此的感伤,即使不能拥有。我们是孤独的总和,所以相聚了,因你而起伏的感受,怎么挣脱。】 本就虚软的身子怎经得起这番造弄? 当即我就溢出了声。 过耳,却是令人脸红心跳的娇羞。这还是我的声音么?竟不知真可以软成水来。 微微用手拒了拒,他倒是配合地拉开了些距离。双手撑在我的两侧,化为了逃不离的牢狱。 我不禁心下好笑。这会儿,我若是真有逃的心思,这男人还强了不成? 见我笑出了声,他不欢喜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火热的惩罚。小心眼至斯,跟我也能这般计较也是醉了。 我的气短他是知道的,且比任何人都清楚,当下的举动绝对是恶心思作祟了。 每每被他欺,我总是不甘心却也由不得我不甘心。思量着多少得占一回上风才是正理,于是肥了胆子故技重施地咬了下去。 换来的却是某人听着就很颜色的揶揄:“言,你这般不疼不痒的玩火,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记忆里,我常闹他。不分场合、不看轻重、不顾后果地闹他。小惩大诫,便是他给我的放肆宠溺和体贴安心。 他说,最爱的事情要留在最重要的时刻。 他说,为了我,等,值得。 他说,那一天他会连本带息地统统收回来。 今天,可好? 倒不是我等不了那一天,只消想到我们挥霍掉的那五年,我便生了“不想再等”的任性妄为。 只可能是他呀!迟早又有多大的关系呢?终是愿意的。 “五年前的陆同学为了苏同学,君子一诺;五年后的陆先生为了苏小姐,食言可好?” 本就不是什么矜贵羞赧的女子,在他面前也不是没有泼皮放肆过。 这一刻,应情应景,我学着多年前晓晓言传身教的媚眼一挑,收紧手臂让彼此间距趋近为零。 我爱极他的主动与尊重,也自然想将这份欢愉与他分享。 他的唇有着让人眷恋的柔软,不似他外表的油盐不进;他的吻有着让人着迷的魔性,像极了他内心的波澜不惊。 素来,他就爱调教我。以身试法地调教我,孜孜不倦地调教我,乐此不疲地调教我。但我却始终不得要领地怎么教都教不会。 哪里是教不会?不过是仗着他给了偷懒的特权。 借着微醺未散的醉意,照着记忆中他惯有的样子,伸出舌尖描摹他的唇形。都说薄唇性凉,呈了他五年的缱绻情真,反正我是不信了。继而又觉得自己幸运得可以,陆昔临的执念可是任谁都能享的?遂欢喜地加大了调戏的本钱。 撬开他的牙关委实不难,比起让死鸭子嘴硬的某人顺着意哄我,眼前的“攻城略地”确是轻而易举。 他倒是配合得紧! 直到红酒的香醇已分不清属于谁,我也因气短而不得不暂缓。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大口地喘息,我才反应过来,不知何时我们已经调换了位置——长年处于被统治、被压迫、被剥削阶级的我竟把他压在了身下! 旖旎的心思瞬间掺进了不严肃的意味。 我撑起双手,不可一世地、牛气冲天地、威风凛凛地俯视着他,嘴角咧成作怪时惯有的弧度,用生平最流气的语调抛出了多年前挂在嘴边的话语:“昔临,我们煎蛋可好?” 手上也没闲着。 我早就看不惯他这副人前斯文人后禽兽的败类做派。剪裁得体且散发着浓厚毛爷爷气息的衬衣在当下碍眼得不得了,扣子也异常顽强地坚守阵地,让人不扯不快。 看着我一个劲地忙乎,他倒是悠然自得,不拒绝亦不配合,面上安详得如谪仙不染尘。但我是知道的呀,这家伙根本就是假正经! “陆总,我扯烂了你的衣服要赔不?”真的不是我手笨,原谅我还是一个刚刚醒酒的人。 “肉偿就好。” 他陆昔临可是极品货色,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就算有,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调戏品尝的。这买卖,听起来,貌似不坏。 “成交!” 然后,闪着撩人火光的定制纽扣纷飞,散落在了时下可以忽略不计的角落。 还是记忆中完美的肌理,还是印象里惑人的感触。唯一不同的是,成熟男人的魅力比起当年,让我愈加沉迷了。 原来对他的欲念从未消停。怎生消停,妖孽如他啊! 微凉的指尖划过,在他的心口打着旋儿撩拨。最喜他胸腔有力的跳搏,那是他动情的证明。总被他嘲笑的我终于在某一天也找到了他的秘密,五十笑百从此便是我俩之间的小情趣。 吻,落下,一路蜿蜒。反正脑中已经思绪不清,做什么合不合适也暂时丢给明天再理。 他的呼吸沉了,我觉得好满足。 任由我自娱自乐了半晌,他的耐心也够好。难怪数不清的日夜,在我使出浑身解数捋完虎须将我折腾得哭爹喊娘、跪地求饶后,他还能没事人儿一样抱着我安睡。真不是我魅力不够,这人委实自制得可怕。 就在我思量着还能怎样点火时,他复夺得了主动权。 坦诚相见的过程是模糊的,许是我只关注了结果。然在肌肤相亲的那一刻,我刹时清明! 天,到底是他体温灼人还是我烫得过分? 当他的吻落下,我才知道何以他能冷静地云淡风轻。 这才叫“点火”! 他总能万无一失地找到我的敏感,并技术娴熟地将它们一一攻占,命令其俯首称臣。一颗火种,催生燎原之势,这便是陆昔临的霸道,怎生招架? “言,你确定?” 明明眼中的情和欲已经在疯狂地叫嚣,他却硬是有本事刹车停住临门一脚。 这男人呐,在这种事上对我“礼尚”可有想过我真愿意“往来”?我说,你“简单粗暴”一点儿会怀孕啊? “五年,你不辛苦,姐姐可是辛苦得紧呢!” 第56章 孤独的总和(下) 强吻我的时候不见你这么多废话!每到关键时刻,你跟我装什么圣人?若是你执意君子,我保证你没儿子! “怎么就捡了你这么个活宝。” 原来,他带笑的吻最磨人。 于是,温吞的水里生起了火,他终于让我见识到了真正的撩拨。在他的指尖盛放,不是自甘的堕落,而是相悦的怔魔。 我像是他手中的玩什,却又像是他唇下的珍宝。直到通体失了自己,五官也迷失了去。 我想我是灼热的。我想我是放空的。我想我窒息的。我想我是快活的。 “昔临......”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唤他,仿佛这般做了,能让我好受些。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听到自己媚得滴出水来的声音,体内的想往苏醒,心上的啃噬更甚。 “我在。” 他的温柔落在我的眉心,换来我拥得更紧。 “昔临......昔临......昔临......” 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知道彼此的渴望会有多么可怕。但我想,我要他,一如既往地想要他,没脸没皮地想要他,不顾一切地想要他。 “很痛,忍一忍。回忆留给会痛的人。爱免不了悔恨,放下质问,就懂慰问。很错,等一等。前任也曾是对的人。爱就带伤狂奔,没能不能,只有肯不肯......” 耳边不自觉地回响起旋律,诚然,他是前任,也是对的人。又有什么不能呢?终是自己肯不肯。 “言,看着我。” 然而我的眼却不复清明。十指紧扣进他的肌理,我疼几分,也势要让他如数感受。 原来,真实地感知到他,痛,却也终是圆满。 亚当的肋骨也好,缺了弧度的半圆也罢,孤独的“零点五”相聚成不完美却合适的“唯一”,此生就这样吧。 ****** 睁开眼,不适地用手挡了挡倾泄进来的日光。 看太阳的位置应是中午了,这一觉睡得可真累啊。 我艰难地起身,把揽在腰上的手轻轻拿开,又掖了掖被子不让冷风进去。但转念一想,笑自己多此一举。房间里暖气开得十足,即使未着寸缕也不觉得凉意。 旁边的人睡得很沉,以往只稍我一有动作便会转醒的他却在我弄出这么大动静后丝毫不为所动。看着他俊俏的容颜上爬满倦意,暗骂一句“该!”,偏头却是脸红了一片。 昨晚,一宿没睡。 昨晚,我们都疯狂得失了克制。 昨晚,我把自己真正交给了他,在迟到了五年后。 看着镜子里娇媚得不像话的自己,身上的每一处无一不是证明他爱过的痕迹。 从床边走到浴室,脚底无力,轻飘飘的,如若不是一路搀墙扶椅,定会一个不稳坐到地上进而吵醒睡床上的人。禁不住在心里暗骂某人不知节制、禽兽不如、败类斯文,但目光触及自己的颈上,便定住挪不开了。 链子,回来了。 和他一起,回来了! ****** 万万没想到,我苏沐言,一枚根正苗红的五好十优亮好公民遵纪守法、爱党敬业、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二十余载,竟然也会有和“吃干抹净不负责任”发生关系的一天。 那日,拖着不堪疲惫的身子、扯着不太清醒的脑子、凭着几欲阵亡一丝单薄理智,胆子一粗心一横,咬咬牙就窜出了某人的豪华住所,不带走一片云彩。手机也关了,门也锁了,窗帘也闭了,网线也拔了,冲进自家狗窝就狠狠摔到床上挺尸。 这下,麻烦大发了。碰了不该碰的人,我就是cosplay屈原舍身为粽子跳进护城河也洗不清了。 怎么地晚上就兽性大发了呢?怎么地半夜就把持不住了呢?怎么地床上就欲火焚身了呢?怎么地醉酒就不分对象了呢? 看清楚,那可是陆昔临!你做梦梦到都会吓出一身冷汗的陆昔临!竟然就这般让你稀里糊涂地给办了! 古书云: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物种“陆昔临”让你远观,尚需要抡圆了膀子、带上防毒面罩、隔了十万八千里再在地上画个防护圈。没想到“亵玩”起来,你居然这么威武霸气、抖擞无敌、丝毫不客气啊! 看来“冲动是魔鬼,醉鬼是祸害”一话不假,不假。 只是,现在的情况就比较尴尬了。 责,我是肯定不会负的。人,估摸着我也没有那么强悍的小心脏可以见了。玩儿失踪吧,g市就这么大点儿地方,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再说他陆昔临可是不肯吃亏的主,如今把他“睡过之后”就翻脸不认人,他绝对会把我逮回来吊着打! 果真应了“色字头上一把刀”,悔不当初啊。 正想着,铃声大作,吓了我一滚。敢情忘了还有“座机”这档子事儿。 我贼也似的溜过去瞅了瞅号码显示,嗯,安全号。 “死女人又玩什么幺蛾子?!班也翘了,手机也关了,网络讯息还不回,敢情你丫的是‘玩失踪癫痫并发症’间歇性发作了?!赶紧的,告诉本宫你人在哪儿呢?” 电话那头影后娘娘的河东狮吼很销魂,一听就知道,平日肯定勤加练习,功力大增了好几个等级,秒杀众生妥妥的。 “我、我昨晚上喝高了,刚起床,头疼得紧,在家等待原地满血复活呢......怎么了?” 这女人昨天才见完面,没理由跟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才是。 当下定是有事儿了。 “你在家老实蹲着。姐姐今天心情不爽,找你去开荤!” 然后手里的电话被我一个哆嗦,阵亡了。 暗暗苦笑。娘娘,用不着您出马,我已经开过“荤”了。 本想安安生生地“鸵鸟”一天,为自己压压惊、缓缓神,现在看来是没指望了。糟糕的事儿堆一坨,两眼一睁一闭就过去了。最不济就是看不到今晚的月亮,光荣献身了倒也干净。 做好了自己的思想工作后,我就相当淡定地倒腾自己的最后一餐。走也得走的体面不是,若不幸作了饿死鬼,我亲娘定会万般嫌弃拒绝与我相认的。 第57章 进击的鸵鸟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怎么也飞不高,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样的要求,却原来,太高。】 就在我把碗里的最后一根面条“嗞溜”一声吸进嘴里,门响了。 某人直接无视了门铃的作用,誓把那门当成我的小身板儿擂。 “死女人,不会温柔点儿啊!门都被你锤疼了好伐......扰民被告了,你去局子里给人家警察叔叔备案啊!” 戚晓风风火火地杀进来,大有拉我去“闯九州”的架势。作为“好丽友,好基友”多年的我自觉递上一杯水,想也知道娘娘肯定是口喉生烟了。 咕咚咕咚灌下去一杯800ml的生命之源,面前的女人恢复了人色。 “沐言我跟你说,姐今天犯小人被阴了一遭!这么些天的努力全打水漂了!” 某女往沙发上一掼,人形大坑立显。 “怎么说?” 乖巧倒上第二杯水,我也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困在沙发里,准备听故事。 “前些天我一直在忙活的新片洽谈,眼看就差临门一脚。今儿个早上突然杀出个吴蓓妮,毫无征兆弄得我措手不及,于是乎煮熟的鸭子就飞了!” 说完,某人一把抓过我那可爱得连我自个儿都没舍得欺负的抱枕就是一顿蹂躏。看得我胆战心惊,生怕被她“粉身碎骨”。 她这次洽谈的新片据说是超豪华制作,他们的职业说法我也弄不太明白,反正就是有望帮她冲击奥斯卡小金人的级别。所以,这下我知晓事态的严重性了。 “怎么会这样呢?先前进展不是一直都挺顺利的么?” 我再倒满第三杯水,以防娘娘职业病犯了,哭戏缺储备。 “鬼知道啊!她姚雪漫这些年没少跟我抬过杠。估摸着是前阵子在‘木槿国际’的代言上争不过我,生了怨。这次卯足了劲跟我死磕......若是别的什么戏也就算了,偏生是这么重要的一部,闹心死我啦!” 说完,一双辣手伸向我刚刚拆封的手巾纸。鼻涕眼泪一起飙,看着都觉得凶猛残暴。 “没事儿没事儿,别想了......没有这一部咱还有下一部哈!就娘娘您这口碑票房双保障的存在岂是一个小妖精闹腾两下子就会被忽视的?您就放宽了心吧......权当给自己放个假!我说你这劳模当得也够久了。走,今儿个晚上去‘夜·色’好好放松放松,算我的!” ****** 当我在酒店的房间里东倒西歪地醒来时,已经是次日下午。 思薇的手机铃声发挥着顽强不屈的“小强精神”,誓要让我们这群妖精不得安生。 我推了推一旁抱着许太太胳膊睡得正酣的手机主人,抓起枕头企图来一个回笼觉。 然而,不遂人愿。 电话尚未合上的秦律师一脸煞白地对我说:“沐言,快开电脑。出大事啦!” ****** 坐在前往瑞典的飞机上,我顿感心力交瘁。 回想起半个月前我们一群人围着电脑看到的首页新闻,太阳穴就凸凸的跳疼。 “‘木槿国际’女主人易位?名主编夜宿已婚总裁寓所。” “公事私了,《vanityfair》苏沐言疑似搭上亿万人夫。” “当红主播独守空闺,陆昔临携新欢登堂入室。” ...... 同为编辑,我可着实佩服了这些个同行的文字功底。 虽说句句属实,但我终是逃不过里子面子的、舆论良知的谴责,在把自己关了十五天禁闭后,灰溜溜地滚回了瑞典。 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啊...... 三个月后。 “丫头,你真的想清楚了?确定要这么做?一定不会后悔?”乔老爷子第一千零一遍在飞机上用换了表达方式但中心大意不变的话凌迟我的听觉神经。 我克制住身体里躁动的暴力因子,默念:苏沐言,那是你老头子,你赖以生存、死后还能留有巨额遗产的老头子。 “老爹!老姐不就是拿了您的手稿么,至于追杀到飞机上来作死地折磨我们呐!真把我们整挂了,谁给你拾掇百年呀?” 看来乔霂小弟还是很够意思的,先我一步完成了对我俩老爹的声讨与制裁,省得我落下不孝弑父的罪名。 “可是......那个剧本是我的得意之作,可以卖个顶好的价钱!被你这么便宜地给顺了去,委实有点儿亏。”大乔想到自己被迫做了一个怎么看怎么不划算的买卖,略显郁卒。 我拿起手边新鲜压榨的果汁轻啜一口:“小乔,你说,这位先生最不缺的是什么?”临近盛夏空气里的热意得到了舒缓。 “他缺爱缺德缺五行、缺肾缺肝缺心眼,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对了,老爹,前些天我从你那儿拿了一张黑金卡忘了跟你说......不过没关系,反正你也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么一张卡。” 败家子儿小乔完全没有债务人该有的谦卑与感恩,仿佛那卡是人家大乔哭着求着让他收下似的。 “不孝啊不孝,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瞅着眼前的一双儿女甩都不甩自己的悲情戏码,大乔先生老泪纵横、涕泗飞溅。而身为罪魁祸首的我们正在为等会儿下飞机去哪儿消遣而争执不下。 自上次惨淡收场后,《vanityfair》欧洲区主编yan携享誉全球的金牌编剧乔郁文新作,拖家带口地强势杀回g市。 “妞儿,嘴一个!你太够意思啦!等会儿姐姐在‘四季’给你们接风洗尘!” 影后娘娘的声音听上去怎一个花枝乱颤了得。 “嗯哪,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啦!把她们都叫上。可怜我在瑞典修身养性了三个月,要吃肉啦!” 镜子里的我,妆容精致且妖冶。待会儿晓晓见了一定会倍感欣慰。清汤挂面二十余载的苏沐言终于有了拾掇自己形象的深刻觉悟,而且还深得她真传! 这次死乞白赖地逼迫大乔先生交出的剧本就是为戚晓量身打造的新戏。华丽的逆转,第一步就从这里开始。 “我这边ok了。”挂断电话,刷新网页,毫无意外地看到了我想要的内容。 “双料影后戚晓日前神秘赴欧,疑似与王牌编剧洽谈新戏。” “北欧知名编剧乔郁文将抵白云机场,影后低调接机证实新戏传闻。” “一扫日前抢戏阴霾,戚影后迎来事业第二春。” “剧王影后联手,影坛欲刮超强台风。” ...... 各色标题党的新闻报道充斥眼球,大乔先生和影后娘娘产生的化学反应果真不是盖的。 六月是惊喜的季节,我为大家准备的好礼即将一一揭晓。 “喂,易总!是我,苏沐言。” 我自认不是善类,也不是学不会狠,只缘之前没有观点、缺乏立场、失了动因。可如今,再任人欺侮,怕是说不过去了。待看我完成这华丽的逆转。保准,不负众望。 只是到时,我亲爱的朋友们,要淡定哟! 第58章 同流合污(上) 【天妒人怨也好,羡煞旁人也罢,只消是你给的,那必然是极好。但有谁规定,你给,我就得要呢?清白么?身份么?不好意思,我拒绝。】 戚晓的接风洗尘宴我终是没有吃到。因为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打乱了我全部的计划。 看到出闸口外那一坨毫不利己专门损人的记者狗仔们,我很欢乐。他们一个个都武装到了牙齿,把各自的职业精神发挥到了让人忍不住鼓掌、撒花、放鞭炮的地步。 还是自家兄弟姐妹可爱呀(虽说三个月前阴我的就是原班人马),该出手时就出手,很给我捧场,很给咱媒体人长脸! 当下,我发挥视力“5.2”的优势(这次是戴好了隐形才出场的)在人群中寻找按照剧本安排理应在出口接机的戚影后。扫射了一圈后,视线就死死地被某个不容忽视的存在胶住了。 一秒对望过后,我珍爱生命地撇过了头扮路人。 但那人威力极强的眼神激光似要把我头上的直毛给烫卷咯。 哎,出门应该看黄历的。估计今天那上面写着:忌乘机返乡遇故人。 “姐夫,这儿呢!”一句饱含激情和基情的呼唤从身后响起,我顿生破坏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进程的欲念。 “小乔,狼嚎个毛啊!刚接地气就乱认亲戚,大乔是这样教你的么?”剜一眼不着调、不上道的某人,我心中暗暗计算着那人没听见的概率。 “没喊错啊,那可不就是姐夫!我们刚刚才通过电话呢,他说过会来接我们的。” 呵!敢情胆子比天大的小乔在飞机上是和这厮狼狈为奸来着,亏得我还以为这孩子开窍,学会勾搭小女生了。 “昔临这孩子跟我也打过招呼。我以为你们俩说好了。”大乔摆出一副“你才是局外人”的表情,里面荡漾着红果果的鄙视,让人瞬间感受到了这世界满满的恶意。 敢情是三个臭皮匠在暗算诸葛亮。 这年头,果然是“母猪可以爬上树,男人依然靠不住”! 瞧瞧这三个和我关系非同一般的货就知道了。我老爹、我小弟和我前任,联起手来逼宫,教人防不胜防,委实窝火啊! 对着乔姓父子一人丢一记白眼:“我跟他不熟。你们跟他也扯不上半毛钱关系。懂否?”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戚晓的电话。 在等电话的空档,眼见着陆昔临以历史不可阻挡的潮流之势信步向我们走来,这一刻我有飞去韩国毁容的冲动。 “乔叔、乔霂,坐飞机累了吧?我已经订好了酒店,这就接你们过去。”他派人接过了我们的行李。 一只姓陆的和两枚姓乔的熟络得就跟一家人似的。所以,你们一个二个都当我是死的啊! “不麻烦陆总了。您日理万机,快回公司忙您的去吧。自家人当然还是自个儿收拾的好!” “收拾”二字的理想效果在大乔小乔不自觉的颤抖中得到了完美体现。甚合我意。 “还在生我气呢?三个月,气也该消了吧,宝宝?” 陆昔临真不是东西哇!大庭广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地不顾一旁还有“老弱病残”在场,伸出爪子就往我肩上搭。 喂!跟你很熟么靠这么近?分贝小点儿会聋是怎地?而且“宝宝”又是什么鬼?说话就好好说话,蹭你妹夫的大姨妈啊! 果真是妖孽无下限,这么重的妖气,我居然这时候才发现它侧漏得厉害。我应时应景地恶寒了一把。 反观一旁大乔小乔一副“我就知道”的了然模样,我悲催地发现前途好黯淡啊。 突然好生怀念那个充满人性的优质“中国好男二”顾亚伦思密达。亲爱的,你在哪个犄角旮旯呀?! 到最后的最后,戚影后别说露面了,连电话都没甩我一个。 我精心安排的娱乐新闻大头条“颠覆我三观、刷新我下限”地以这样的方式收场了。 “‘木槿国际’总裁高调接机,疑似见家长。” “剧王携儿女下榻‘木槿’旗下酒店,陆总裁与乔父子相谈甚欢。” “名主编一扫‘小三’阴影,携家眷归来暗示好事将近。” 更有甚者,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扒出了我和陆昔临五年前的情史,洋洋洒洒的大篇幅报道我们在一起那两年发生的事,事无巨细,比身为当事人的我还要清楚。 然后大众的频道就从“小三上位”调到了“再续前缘”,我也从“恶毒女二”摇身变成了“苦情女主”。 用头发丝儿想也知道,这一切都是万年深情男一号陆总裁的功劳。 当天下午,安顿好大乔小乔后,尽管秉承“非暴力不合作”的原则,我还是被陆昔临给绑走了。 临走时,我满含热泪希望乔家父子不要将我卖与“人贩子”,但这二货委实没有良心啊,一人奉上一句就关门送客了。 “昔临啊,你们好生玩儿,不用记挂我们。” “姐夫,快把老姐的行李弄走,占地方!” 果然,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情经不起革命、历史和人民的检验。妈咪,当年你委身下嫁的时候,可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饿了么?”貌似心无旁骛开着车的某人开口,话语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你是谁?萝卜还是白菜? “在飞机上肯定没休息好,你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他说这话的语气若换做在从前,我肯定会激动地扑上去叫“爸比”。但现在,就算他是我孙子也白搭。 “......”没见过你。妈妈要我不和陌生人说话。 “乔叔叔和乔霂这次会在这里呆多久?我在市中心置办了一套房子,让他们搬过去吧。” 大乔小乔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啊?无事献殷勤,讨打! “......”拜托不要再找我扯淡了。 明明很想接话,我却要死端着架子。这无疑是对话唠最严酷的惩罚! “你准备以后都不和我说话?那你可有的难受了。” 呵!我是该和你说话还是怎么地? “陆总好手腕儿啊!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这么些了不得的事儿,着实令人佩服呀!” 第59章 同流合污(下) 坐在副驾驶座上,我自知势单力薄奈何不了他,遂只能用“语言攻击”这一没多大威慑力的招让自己好受些。 隔壁的人忽略我的前言,用肺说了句跟本文无关的话:“三个月不见,你当真不想我?” 你这般混淆视听,语文老师知道么? “呵呵哒,好好笑哦......几天不见,没想到你的脸皮已经厚到连导弹都打不穿的地步了!”想你,你当自个儿是人民币啊? “我不就是擅自做主先你一步给乔叔他们做了安排嘛,说来也是我应该做的,你犯得着跟我置气?”这厮无辜又无赖的语气让人手痒痒、牙痒痒。 “谁给你的错觉,我是在跟你生气?我理会你了么?没有吧......你们三个臭味相投的‘同道中人’一边玩儿去哈!扯上我算是个什么事儿啊?倒扫了你们的兴......” 我一想到乔家父子那通敌卖国的可耻行径,就忍不住怒由心生。这种被自己人插两刀的滋味比被外人捅成筛子还难受。 而且重点是,他们投靠了陆昔临! “一回来就不安生!看来这三个月里,你是舒服得不知所以然了。就知道你是容易得意忘形的家伙!新帐旧账,我该好好和你算算了。”他的唇边勾起一抹跟“善意”隔了十万八千里的笑,让人没来由却又条件反射地想炸毛。 “你想怎么样?我告诉你啊,你别乱来!当心我告诉你妈去!” 如今的情况对我很不利,估计也只有搬出这厮的母亲方能稍微唬得住他。 “乱早就乱过了,不是么?说来也是该温习温习了。” 说完某人一脸流氓兔状地盯了我好一会儿,那感觉就像他是x光扫描仪,我是ct室里的实验品,他由外至内把我从身体到思想地调戏了个遍,我却只能任人鱼肉。 正要还嘴,他却继续道:“而且你确定要告状告到我妈那儿?你说到底你我谁会比较惨?”边说边靠过来,“惨”字重音过后还恶趣味十足地朝我的脖颈处吹了一口气。 渣滓啊渣滓,我不想出车祸,你给我死开! 但就事论事,他是对的。现在东窗事发,老佛爷估摸着已经磨刀霍霍,准备削了我下火锅。苏沐言牌肉丸,蘸着老干妈吃,这酸爽,忒够味! “你就一点儿不担心?不要忘了,你和我的处境是一样一样的。而且综合干妈对待你我的态度,你的下场貌似会比我悲剧很多。” 虽然我相信他有通天的本事,但老佛爷却已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存在。整死他,想来也是很容易的。而我,大不了就是个连坐的罪名,撒撒小娇,想要忽悠过去不难。 “她怎么说也是我亲妈,虎毒不食子,这个道理不难懂吧。可你就不好说了......虽说她平时对你好得不像话,那是因为有我这个反面教材。然而,如今你和我同流合污了,难道还指望她对你网开一面不成?她可不是愿意吃亏的主......但作为我的人,自然得关照着不是!我这里倒是有个法子......” 这人故意在这重要关头顿住,逼得我问他后话,好暗黑的心呐! 白一眼奸诈得不像话的某人,我生生忍住与他一起车毁人亡的冲动,没好气道:“自觉快放!” “她之所以以前这么宝贝你、批斗我,不就是想我俩合了她的意在一起么!现在只要我们顺着她,她还是会乐享其成!” 某人的狐狸尾巴扑腾扑腾、黄鼠狼眼睛锃亮锃亮、如意算盘倍儿响倍儿响。 “做你溜溜球的春秋大梦吧!” 车停在了某人像停车场一般奢侈腐败的豪华车库里。 放眼望去,我的个妈妈娘哎,吓了我一滚哇!这哪里是私家车库,分明就是一世界豪车联展嘛! 神呐,您劈死我吧!让我这么一个连专属座驾,不对,是连驾照都没有的草根穷逼看到这些,真的好么?人家保不齐会分分钟生出报复社会的强大怨念的好么! 他那修长的手指从方向盘上位移到了安全带上,清脆的解锁声让我不由得神经紧绷。 怎么就到了狼窝呢?这人是将车开得飞起么?不怕交警叔叔请他吃罚单啊?挣几个毛爷爷不容易的呀!算了,左右不是我的钱,心疼有毛用呢! 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就俯过身欲解我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在毫无预告的情形下靠过来,还是成功的把我吓得不轻。 这是要“壁咚”的节奏么?时间地点什么的都不太合适吧! “我自己来就行。” 我就知道,自个儿的惊吓会愉悦到他。看着他嘴角那标志性的“邪魅一笑”,我真想半个西瓜拍上去。真当自个儿是男主角?笑你妹夫的大姨妈啊!很猥琐的好么! 好容易顺了顺气。我真不想说认识身边这货,会夭寿的啊!陆昔临绝对有能力分分钟把人整崩溃,只要他想。 “真乖。” 待我正要吐槽他这句听上去就很让人没面子、伤自尊的话时,某人重重地在我的唇上揩油,并外加一句“还是三个月前的比较甜。” 什么鬼?老实交代,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色魔? “陆昔临!你给我死开!” 车震了震。 待我收拾好情绪时,已经被积极主动的某人笑得花枝乱颤地拥进了贼窝。当然在进门时,为了身心的可持续发展,我自动过滤掉了“先生好,太太好”的问候。 太太你个口服液啊! 还是上次他带我来的那一处房子,还是很高大上地打击着我没见过太多人民币的玻璃心。 我不止一次地想,他陆昔临住在这么豪华又安逸的地方,晚上就不会睡不着觉、浑身不自在啊? 咱万千平民小老百姓的剩余价值敢情全给这些个资本家们剥削到自个儿的衣食住行上了,他们就一点儿不感到惭愧? 还有良心否? “这屋子里所有的人和东西都可以按照你的喜好换置......除了我。” 第60章 和总裁同居的日子 【风起的日子笑看落花,雪舞的时节举杯向月。这样的心情,这样的路,但愿我们一起走过。希望你能爱我到地老到天荒,希望你能陪我到海角到天涯。我一定会爱你到地久到天长,我一定会陪你到海枯到石烂。就算一切重来,就算回到从前,彼此也不会改变。我选择了你,你选择了我,这仍是我们唯一决定。】 房产主人热衷并擅长打突袭战。 他冷不丁地从后抱住我,把头放在我的颈窝处蹭了蹭,不顾一众围观父老在场,自以为很有情调地对我用没聋的正常人都能听到的分贝耳语。 湿热的气流扫过,痒痒的,很难耐。 敢情这人是属狗的,还蹭上瘾了! “死开去!有人在呢......” 换的就是你好么! 我转过头剜一眼节操碎尽的陆姓总裁,却不料又让他捡了便宜去。 被他的唇扫过的脸颊扑地就红了,速度之快,超出在下本人我的想象。 “夫人的意思是,没人在的时候就可以?早说嘛,为夫这就来清场!” 完了,陆昔临的没脸没皮已经不在人类可以承受的范围内了。他爹妈放任他这样出门真的不怕被街坊邻里投诉么? 被他强行拽到卧室时,我已经是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进了狼窝就不可能清清白白地出去,“在河边走而不湿鞋”委实不是某大尾巴狼的风格。 话说回来,如今怕他作甚? 尽管我们还闹着别扭,但已然把感情问题掰开了、揉碎了、明码实价地摆在桌面上讲清楚之后,咱俩自然不必再多加忌讳。 就像一句话里说的:“一切不以分手为目的的吵架都是秀恩爱。” 经过三个月前的那个意外后,我们对彼此的态度都心知肚明。 我回来就知道跑不掉,自然我也没想跑来着。 这些年把他、把自己折腾得够呛,自以为是对双方都好的决定,却原来,害苦了彼此。 现在,我是再闹不动了,事事发展变化就随它去吧。 想到前几次到他家,清醒的时间就没多少,自然来不及好好打量他的卧室。现下由他慷慨大方地带着(用他的话是“熟悉”),我得以好好参观这个看起来就不便宜的房间。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一遍看下来,我的评语是“很好,很陆昔临。” 现在“陆昔临”作为形容词就已经自动囊括了“土豪”、“烧钱”、“奢侈”、“任性”、“阶级差距”等分分钟激起民愤的含义。 “看来,夫人对我们的卧室还挺满意。” 自关上门起,这厮就没规矩过。眼下,正把我抵在衣柜上试图来一个“恶作剧之吻”。 “夫人”又是什么鬼?小学老师没告诉你不能随便给别人起“外号”么?貌似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内,这厮把这个词见缝插针地用了好几遍。 “你跟谁都这般自来熟么?逮着是个人就亲热啊?” 想着今天已经被他吃尽豆腐,我不可以再这么丧权辱国,遂拿手偏过他那装满颜料的脑袋,却不料招致某人把我的一双手反剪到头顶。 “夫人,不专心可是要受惩罚的哦!”某人作势又要卷土重来。 拜托,姐姐好歹还是黄花大闺女一只,请不要乱攀亲戚拉低我的市场行情好么? “你的房间我还没检查完呢。这衣柜里还没看......莫不是藏了什么不该藏的东西?” 这时的陆昔临,活脱脱一只饿了很久的禽兽。不用借鉴经验常识,凭头发丝儿想都知道,暴力只会适得其反,到头来我会死的更惨。 “夫人很感兴趣?那我们打个赌如何。若里面有不该有的东西,为夫任你处置,反之亦然。”说完,他眯起了一双色得遭人扁的桃花眼,一脸揶揄地对我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其实我也没打算真看来的,好赖是人家的私橱,总归是不大合适的。 但转念一想,我既然已经深入虎穴,左右都是要被他“处置”的,区别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虽然古人有云“早死早超生”,但能活过十五做嘛要命丧初一呢?于是现下能拖一时算一时吧。 “好!” 我回答得那叫一个豪爽!可是当我打开衣柜的时候,恨不得一砖头拍死自己。 苏沐言,找打找抽找牛郎,这么多好的你不找,你找虐?你是脑子被门挤坏了还是压根没把脑子从娘胎里带出来? “陆昔临,你几个意思啊!最起码的善后工作你都懒得做了是吧?口口声声说没关系,敢情这满柜的精品女装你穿啊?!领着我来看她留在你这里的痕迹很好玩儿么?知道真相后狂虐单身狗有意思么......如果你是想咨询时尚圈媒体人的眼光,那我可以放心地告诉你,衣服很漂亮,和她很搭,鉴定完毕!我可以走了吧?!” 却原来我介意至斯。以前没有立场、没有身份我介意。现如今,更甚。 “言,你要给我扣罪名也得实事求是啊!你看清先,这里的每一件都是你中意的牌子、你喜欢的风格、你青睐的款式、你的尺码。不止这些,这屋子里所有的鞋子、箱包、首饰、化妆品等等,它们的女主人从来都只是你,没有别人。我只有一个意思,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和你的家。” 眼前的男人深情得就像耶稣他妈妈,神圣的光环让人一秒沦陷。真想我带着他,他带着钱,咱俩一起浪迹天涯...... 但以上纯属本人内心的小宇宙,现实世界中的我却鬼使神差地蹦出一句煞风景到想把自己扇一巴掌的话:“如果我拒绝呢?” “你可以试试看。”某人很民主、很开放、很有建设性地提议道。 我试了,然后发现,拒绝是不可以的。 晚饭自然是丰盛美味的。他陆昔临宠我真是到了让人无法置喙的地步。五年前如此,现如今依然。想来之前我俩的执拗与置气根本就是庸人自扰! 第61章 被怀孕(上) 【右眼皮跳跳,坏事儿要来到。不是被人追债就是即将失业了。右眼皮跳跳,这倒霉的预兆。就算什么也不做心情照样遭。】 “大乔和小乔估计不会待太久,这阵子你也不用分神关照他们。两个大老爷们,有手有脚,不笨不蠢,饿不死的。” 默默接过他自然而然送到嘴边的吃食,我嚼得欢快。 我这人就是这点好,有好东西绝对不会死要面子地佯装拒绝。何必呢,不要白不要。 可陆总裁思想品德高尚,明显不赞成我的观点:“有你这样做女儿、做姐姐的么?自家人不照顾好了,难不成还去关心外人?” “怎么地就自家人了哈?你姓乔呢还是他俩姓陆呀?”顽强且执着地调开扎眼的胡萝卜,我对着最近迷上“攀关系”的某人鄙视道。 我就不明白了,你说你陆昔临都是一总裁级别的人物了,左右也只有别人抱你大腿的份儿,你这般执着地勾搭大乔小乔有毛用呢?就算他们是我的亲属家眷,那也不是亲生的!左右不了姐姐的决定,勾搭也是白搭! “夫人,别死鸭子嘴硬了。五年前你可不是这样的。当年可是从善如流呐......” 眼见着某人有追忆似水流年的趋势,我急忙打住:“别‘夫人夫人’地叫得畅快哈!四块五你交给人家民政局了么?没有国家法律承认就想给自个儿摆脱‘孤狼’的身份,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二十四岁,正是如花似玉可以放浪红尘的绝佳年纪。要我放弃一大片杏花林而专心浇灌你这么一颗回头草?我就算是脑子被门挤坏了也干不出这么蠢的事儿吧! 陆总裁用考虑企业发展大计的神情认真思索着某个其实没多大技术含量的问题:“嗯,‘无证驾驶’确实是个问题。回头得让妈翻一下黄历。” 我默然。 有证无证其实都不是问题。 取证的对象才是问题的关键好么! ****** 人仰马翻的一个礼拜过去了,大乔和戚晓的新戏因为演员牛掰(戚影后票房口碑双保障妥妥的)、剧本精良(大乔出品,良心保证)、资金充足(得知自己新戏的投资人是易君飏,戚晓在和我一番野火春风斗古城后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事实。毕竟还是专业的呀!而易少爷钱多,为了戚影后更是不惜一掷千金)、造势凶狠(本人在传媒界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关注空前(感谢媒体同行们的大力支持),不日就要开机。 当下咱们的影后娘娘可是档期满得连毛都捞不到一条。 而大乔先生在媒体面前意思意思走个过场后就清闲地与小乔打着寻根的幌子游历起祖国的大好河山。临行前,两人一脸同情悲壮地对陆昔临“白帝城托孤”,把我损得要多不招人待见有多不招人待见。 作为回礼,我没收了陆昔临给他们的那一栋别墅的钥匙。 反正他们一时半会儿也用不着,我留着还能以备不时之需。 陆姓总裁对此举只是象征性地扯扯嘴角,并未做多在意。其实,就算他介意也是白搭。吃进嘴里的肉让我吐出来,窗户都没有! 送走了乔家父子,我们却在机场偶遇了久未露面的千年老二亚伦君思密达。 我们三人见面按照剧情套路走,理应很尴尬才对——陆昔临是我并未明确提出分手的前前男友和并未明确提出复合的现任暧昧对象,顾亚伦是我并未明确表明关系的前任暧昧对象和未明确提出分手的现任挂名男友(突然发现我们的关系就没有一段是清楚明白、正经八百的)。 前任与现任相见必须是斗个你死我活才对得起身为女主的在下本人我呀! 但事实并不尽然。 因为,我们是四个人!当小顾同学明目张胆地和他身边那位出双入对地走向我们,我就大体上把情况理了个七七八八。 顾亚伦,他出轨了。 顾亚伦,他出柜啦! “顾主编,好久不见!和男友的巴西之行如何?” 但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陆昔临居然先我一步问候起他二人来。 我去!他是如何知道这俩的情况?!那三个月我究竟错过了多少激动人心的戏码?! 小顾同学脸上的淫贱欢快地荡起了双桨:“非常棒!得空了你们也可以去体验体验......那感觉,很销魂。” 这孩子,在心上人面前也不知道收敛收敛,好歹注意一下个人形象嘛! “小j,你们俩从地下工作转到地上啦?”我的双眼呈八卦状,舔着一条狗仔舌头,抡圆了膀子攻击闪亮登场的小受同学。 某只倾国倾城的妖孽的脸上写满了落寞:“早着呢!革命尚未成功,我们还需努力啊。”美人蹙眉,让人心碎。 介绍一下,眼前这名难辨性别特征、我们暂时称之为仙的妖孽就是迷得小顾同学连我这样一个上得了杂志、下得了浴室、勾得过萧祁、引得过陆昔临、打必还手、骂必还口、可男可女、宜室宜家、自用送人之必备良品的新时代自力更生优秀女性甩都不甩一眼的非典型小受,《vanityfair》南美区主编jayson。 至此,我们这一坨人所有见得人的和见不得光的乱七八糟的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网就完整了。 难怪之前陆昔临压根儿了不把小顾放在心上,原来他早就弄清楚了人家是毫无竞争力可言的假想敌一枚。一时间,我看到自家的行情蹭蹭蹭从顶楼跌到了地下室。 对面一双搞基的,没错,就是你俩,皮蛋的,你们不仗义啊!枉我这么些年来为你们打掩护望风、擦屁股善后、忙前忙后的,你们不知道感恩呢?这世道,这人心,我也是醉了哇! ******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坐在车里,我的郁卒溢于言表。扯着车上的毛绒玩具跟它的尾巴死磕。 “你回瑞典后,一次出差在飞机上偶然撞见了。” 第62章 被怀孕(下) 某人那一双漂亮的手在漂亮的方向盘上线条顺畅地行云流水,漂亮得让人想剁之收归己有。 我眯着猥琐的眼,用我猥琐的思维揣度他那颗猥琐的心:“当时你的心里是不是爽歪歪了?” 丫的肯定嘚瑟得上天了! “是如释重负。不费吹灰之力就清除了一个障碍,岂不快哉!” 某人咧嘴一笑,让我想到了一首古词。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但我这番赞美是断不敢说与佳人本尊听的。 曾几何时,我本意纯良地想要夸一夸他的好皮囊,用了几个形容美女的词汇,就连续吃了他几个爆栗。 那时我就想啊,还好一时脑袋短路,用的词不多,否则这头非给这人敲报废了不可。由此可见,这个男人是多不好伺候吧。 当我们到达目的后,我就以对待救命稻草的精神誓死拽着安全带,说什么也不下车。 坤宁宫,进去了就别想活着出来的皇家禁地啊! 推三阻四地躲了一个星期,这是死期将至的节奏么? 所以当我们“排排坐吃果果”地被老佛爷安排在餐桌椅,不,是老虎凳上的时候,五只(自觉前来认罪的我和陆昔临、被从漫画工作室里揪出来的慕晨、刚准备回家温存却被懿旨请过来的顾亚伦两口子)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毕竟是当过市长秘书的人,官架子一摆,我们这些个小虾米立刻严肃认真、正襟危坐、连声都不敢吱。 我和慕小晨是低声下气惯了;小j因为人生地不熟,因此略显紧张;陆昔临和顾亚伦虽说平常比较牛掰,但如今确实做了错事,骨头也硬不起来。于是乎,我们认栽认命地准备接受杨女士秋风扫落叶般的制裁。掉脑袋也好,发配边疆也罢,只要态度端正点儿、姿态柔弱点儿、眼神无辜点儿、涕泗充沛点儿,没准小老太太一念及旧情心软了,还能混个减刑。 然后,我们就挨个坦白,要多详细有多详细,丝毫不敢添油加醋,一五一十地把老佛爷想知道的、该知道的全盘托出。那个上心程度啊,我高考都没这么较真过。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老佛爷把我留在了审问队伍的最后。我一路听下来,心都凉了半截。 同志们,你们说这么多作死啊!给我留点儿不行么?都被你们抢了我还说个毛哈!没有内容老佛爷妥妥地会觉得我态度作风有问题,到时候你们给我收尸呢! 脑袋空了心就慌,心一慌了胃就闹,胃闹腾了......我就想吐。 待我从盥洗室出来,桌上的气氛就严肃升级了。 一二三四五,十只眼睛像老虎,刷刷刷齐齐射向我的肚子,皮蛋的高强度辐射是会内伤的啊! “哇!沐言,你和表哥......嘿嘿......才回来一个多星期,就出‘命案’了?哟呼,这效率,确实是你俩的风格......没想到我年纪轻轻就要升级当姑姑了,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且容我多吃几口缓缓......” 慕小晨你个没文化的土包子,你家生物老师教你受孕一个星期就会有妊娠症状的么? “来来来,多喝点儿鸡汤,补身子的。刚刚那么低的气压莫不是吓坏我的宝贝孙子咯......亲家公也真是的,好不容易回来连面也没来得及见就走了,错过了这么大一好消息!” 我说老佛爷您是中戏毕业的吧?从严厉婆婆到慈祥奶奶的过渡做到了超完美无缝对接!赶明儿让晓晓找您学两手,保准打遍娱乐圈无敌手! “恭喜恭喜啦!” “这次红包得包大点儿!” 顾氏couple一唱一和,夫唱妇随,鹣鲽情深,默契十足。 完了蛋了,这回“肚子风波”升级版可有得解释了。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啦!我没有怀孕,只是吃坏了肚子而已......”作为当事人的我终于说了一句权威可信总结陈词。 但,要不怎么说当下人心难测、世道难混呢?明明说的是大实话,其他人却压根儿都不信。 “沐言啊,这是好事儿呀!没什么好羞涩的。”此刻的老佛爷要多和善有多和善,语重心长地对“孕妇”做着心理开导,妇联主席都要逊色三分。 “我没羞涩......干妈,人家是真的没怀孕嘛!” 羞涩?不好意思,我和它还真不太熟。 慕小晨猥琐地扯着鸡腿,满嘴油腻地对我放肆一笑:“沐言,你否认作甚?是在质疑表哥的能力么?你丫的就不怕回去了下不来床呀?” 我分明看到了她一颗大白牙上顽强黏住的菜叶儿。 “慕小晨,说话注意场合哈!吃着饭呢......再说了,这不是能力的问题,而是......哎呀!跟你们无法愉快地交流了......没有就是没有,我去给你偷一个回来不成?!” 明明挺简单的事情,事实摆着这里,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沐言说没有就没有吧......来,干妈,吃菜......这事儿呀,急也没用,顺其自然就好。” 要不怎么说顾亚伦好呢!当下我身处孤立无援之境,他力排万难、不顾非议、舍生取义向我伸出了哆啦a梦之手,简直就像照向井底的一米阳光,暖暖的,很贴心。 “yan,你别伤心哈!孩子早晚会有的。” 小j你眼睛秀逗了还是压根就没长眼呢?你是左边看出我郁闷了还是右边看出我萎顿了?没孩子没负担,一身轻松,潇洒自在,我伤心作甚! 一顿饭下来,算是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我思量着没多少东西进肚子里,晚上铁定会饿,遂想顺些“御膳房”的甜点回去以备不时之需。但老佛爷小气,誓将“母凭子贵”的封建传统进行到底,于是,我只能带着空空如也的五脏庙讪讪地打道回府。 第63章 操之过急(上) 【我怕来不及,却不敢抱着你。直到感觉你的发线有了白雪的痕迹,直到惊见我的皱纹有了岁月的洗礼,直到肯定你是真的,直到视线变得模糊,直到失去力气,直到不能呼吸。但我想,我们尚不能操之过急。】 回程路上,车里的气压低得比起饭桌上更甚。 陆昔临自风波起到平息后,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以至于坐在他旁边的我感受到了六月飞雪的严寒和冷意。 听说,大夏天里,陆总裁和棉被更配哦! 干妈那一连串说话不带喘的叮嘱还在耳边如唐僧的唠叨神功般回响——你们俩要再接再厉,否则新帐旧账一起算;你们俩要辛勤耕耘,没有好消息不要来见我;你们俩要同心协力,力争为我们家添上龙宝宝;你们俩要......我们俩要牺牲了好么! 原本说好明天和我一起逛街的慕大小姐,也被老佛爷以“不要打扰人家办正事”为由圈禁身边。临走时,小手帕子一甩、小泪花子一飙,“人家走好!妹妹我不送了。” 话说回来,杨女士果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对于“顾氏夫妇”那一段非主流爱恋表示理解为主欣赏为辅。他顾亚伦的老母若能有这番思想觉悟,这对地下鸳鸯也犯不着辛苦人家长征两万五。 待我把今天的饭局从头到尾理了一个遍,人家陆总的气压还是没给升上去。 这人是真心不好相处呐,有个什么事情从来不会直白地告诉你。但又不是人人都有他那强悍到令人类汗颜的透视眼,能够洞悉别人心里在想什么。 这会子闹脾气,他到底是生气我“怀孕了”还是恼怒我“没怀孕”啊? 你说我这若是不猜吧,人家觉得你不重视他,该罚。我这是猜吧,猜错了还是跑不了一顿罚。 但众所周知,我猜对他小心思的的概率一直都是零,从未被突破。左右不是要了我的命么! 在老佛爷那儿没吃饱吧,是身累。在陆总裁这儿没默契了,可就是心累啊。 就在我思量着该不该开口向“陆老师”索要考点提示时,某人发话了。我那个感激涕零啊,看来咱俩还是“纸有情,心相印”的! 就在我眼泪汪汪地准备跪下接旨时,天籁般的声音却送来了一句把我吓cry的话。 “那天之后你吃药了?” 陆先生一句话,表意不明得厉害。哪天吃了什么药啊? 我自认为一直秉着不危害社会的原则,从未停止过治疗,吃的药也算不少了。且容我细细数来——感冒药、胃痛药、头疼药、眼疾药,哦,还有,避孕药。 “嗯。” 那种情况下我能不吃药么?自从回来后一个星期以来,每晚他都只是搂着我睡觉,原来是存了这份心思。真是让人无语呵呵哒。 陆先生的声音里凝了冷、凝了怒:“为什么?” 我是怎生又逆了龙鳞?拜托,吃药伤身的是我好伐?你啥事儿都没有还好意思跟我拧巴?什么世道! 为了不再火上浇油,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客观诚恳、真实可信:“还不是时候。我现在并没有准备好要孩子。” “你是没准备好要我的孩子吧!” 一向从容淡定的陆昔临也会有失了冷静的时候,苏沐言,你真本事啊。 回到住处,他几乎是用扛的把我带进了卧室。一路上,吓退了一众不明所以的佣人。 隐约间我还听到厨师柳嫂让人哭笑不得的碎碎念:“哎哟,看这架势,明天得为太太单独准备餐食补补身子咯。也不知道厨房里的存货够不够......” 甫进卧室,他一把将我摔进床里,一言不发,没有任何缓冲地就欺身上来。 我撕咬捶打,无所不用其极地竭尽全力反抗他的暴行,却丝毫奈何不了他。 漂亮的眼眸中是我无法言喻的慌乱,行径也像极了求而不得的孩童任性妄为。 他用力地啃咬着,像野兽般毫无章法地撕开我的衣物,丝帛碎裂的声音凌迟着我单薄的神经。 原来,亲吻可以那么疼。 直到我们的博弈里有了血腥味,他才转移阵地,用滚烫的唇舌侵蚀着我的颈脖、我的锁骨、我的每一寸肌肤。 他用无可撼动的气力控制着我,让我动弹不得,唯有默默承受他加诸的一切。 体肤的压抑已让我置若罔闻,想好好地看看他都是奢求。 记忆里,他曾揶揄过我的羞赧,现如今,我有勇气望着,竟已不被允许。 我不会置疑彼此的情深,但,倔强如我们,因着各自的执念,要妥协,不可能。 接下来他会做什么,我一清二楚。但我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发生。我恐惧,我害怕,我不想因此而恨他。 我的陆昔临,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可以不温柔,可以坏心思,但绝对不会这般不顾我的感受。 于是,下一秒,我哭了。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下泪来。 然,身上的人仿佛未觉,或者应该说,因为我的示弱,引来他更加激烈的掠夺。 顷刻间,我们再无遮掩,坦诚相见。 明明没有酒精的微醺,我们也会烫得对方体无完肤。 明明不是是非的偏颇,我们却仍痛得彼此伤痕累累。 当他在吻过我的眼泪,强行侵入的那一刻,我终于放弃了挣扎。 很痛,比起第一次更甚,但也已经痛过了。 我知道,他也好不了多少。 再一次真实地感受到他,我有崩溃的冲动。 他的凌虐,我恨极,却也无可否认地爱极。 是他啊!只消是他,我便能委屈低贱到失了自己。 我紧锁唇齿不让妥协出声,但奈何身体却早已诚实地回应了去。 我是他的。从身到心地无条件臣服于他。 他让我折磨,他让我快活,他让我欲生欲死,他让我生不如死。 这是第一次,他对我的意愿置若罔闻,七年来的第一次。 我就像一根毫无生气的木头,任他在我的身上发泄他的欲望、他的怒气、他的不甘。明明是和最爱的人做着最亲密的事,我却找不到拥抱他的理由。 回来,错了吗? 第64章 操之过急(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经历了光年的轮回,浮浮沉沉难心安。 我闭上眼,又或者是努力麻醉自己,换来的只是更为磨人和深刻的感官体验。晕厥和清醒反复交替,心下的苦涩无以言表。 当他趴在我的身上因不知是兴奋还是劳累而喘息,我竟没有像第一次过后那样闭眼就睡倒。相反,此刻我的意识格外清晰。 我们保持着当下的样子,最亲密却也是最遥远的距离,谁都没想动。 许久,待我气息稍微缓过来,我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现在好受些了吗......昔临,平心而论,你觉得我们现在要孩子合适么?” 回应我的是他猝然收紧的桎梏。 “这么多事情没有交代,这么多问题没有处理,这么多心结没有解开,我、我是当真做不到......当然我也知道,身份面子对你陆昔临而言根本就不是问题。只要你想,我苏沐言明天早上睁开眼就会是你‘木槿国际’公之于众的女主人,他人压根儿不敢有一声闲言碎语......但那又如何呢?” 我对上他的眸,望进去,朦胧的湿意顺着轮廓滑落。 “过不去的坎儿不在于别人,是我们自己看不开......”我强忍着不适环住他的腰身。 这世上,永远也只有他能让我踏实。 “这么些年来,闹也闹过,离也离过。哭了,伤了,苦了,也好了。我回来,自是没想过再走,但有些事,确是不能操之过急......” 他欲语,我用指腹止住他微启的唇。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比谁都清楚。现在这种情况下,我根本没有办法淡然处之。我也知道,我所在意的很多问题在你看来其实不值一提,你也有很多办法让这些问题即刻消失。但是不能够啊!” 用手正过他的脸与我对视,定要他悉数接受此刻我的认真。 “我若任由你来安排布置,就并非你的苏沐言了,不是么?我知道你担心顾虑的是什么,虽然无法立刻打消它们,但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再离开,不会让你再找不到我......” 缓缓扬起脖颈,让自己的唇印上他的,用最近的距离向他表达最真的心迹。 “我只需要你给我足够的时间,待我把一切我在意的事儿都结束了,咱们再来谈孩子的问题,好么?” 当我再一次心安地伴着他沉稳的心跳坠入梦乡,夜已不长。 ****** 醒来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唯有满室的凌乱和我身上的印记,告诉着我,昨天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下楼时,小阿姨真如昨晚所说,细心地端上了过于丰盛的餐食。 “柳嫂,您以后真不用这么麻烦!我不挑食,很好养活的。” 浅尝一口煮的软糯的清粥,滑过唇齿直抵胃腹的暖意让人满足。 “太太,你瞧瞧自个儿的身子骨,太瘦弱,我看着都心疼哟!赶紧趁现在补结识咯,日后生宝宝少受罪呀!” 她的笑容里有亲切的味道,眼角的皱纹也是那么柔,那么美。 “您叫我沐言就好!‘太太’什么的可显老气呢......我保证日后每天都把您做的饭菜吃完,但进补的食材您可得悠着点儿,我们一时半会还不打算要孩子。等时机成熟了,到时候累着您了可不能跟我抱怨哟!” 原来我是真的幸运,身边的人都待我如此真诚。 感恩,珍惜,我们都会快活。 ****** 陆昔临已经失踪两个多月,不,应该说是对我失踪七十七天。 他每天很晚才回来,却在我醒来之前离开。 佣人们都会私下里议论:“先生这是把家里当宾馆呢。” 见我听闻,却会反过来安慰道:“太太,您也别多心了。先生肯定是近来公司里事务多。男人嘛,忙点儿无非是想给自己在意的人更好的生活保障嘛......” 每每这般,我只能不在意地笑笑,努力不过心。 我当然知道,这已经是他的妥协。能做到这个份上,他也确乎是尽力了。 这段时间,我倒真过起了甩手掌柜似的少奶奶生活。欧洲区主编的位置还没坐热乎,受不了自己这尸位素餐的废柴做派,我遂和小顾同志对调了去。 反正已经打算安营扎寨不走了,倒也顺了顾氏夫妇一个人情,双赢的活计让他们对我感恩戴德一辈子,我乐享其成。 而近期社里除了李小萌瘦了、包子胖了、赵诗诗滋润了、文浩思春了,以及其他员工更加勤勤恳恳工作了,再无其他大事。索性,我连去公司走走转转、装装样子都懒得费时敷衍了。 我现在见得最勤便的人就是老佛爷。 估计她在自个儿儿子家里安插了不少眼线,对我们的动向了解得一清二楚。 眼瞅着这次陆总裁是玩儿真格了,小老太太也知道事情急不得。反正都拖了这么些年,也不差这个把月了。于是杨女士看开了些,有事没事拉着我和慕小晨撒丫子乱跑,并次次变着法儿地劝我不要和陆昔临一般见识(看来她还是不晓得内情),劝慕晨早点儿寻思自己的桃花。 今天,慕大小姐以拒绝和第三十五号“青年才俊”相亲为筹码,被老佛爷拉出来与我一同溜达。 躺在香薰舒适的spa馆里,我顿时觉得自己的小日子简直惬意到了人神共愤、天理不容、只欠批斗的地步。除了三不五时地被新闻报道闹一闹,多次之后也就自动免疫了。 自从被正名后,我这“木槿国际”老板娘的身份就给坐实了。这段时间,可敬又可爱的媒体同行们在陆昔临家、杨女士家和我们经常出入的商场会所轮流蹲点。 戚晓都忍不住抱怨,最近身边的闪光灯少了,觉都睡不踏实。 我笑着回应:“如果跟你搭戏的是陆昔临,保管你如愿以偿。” 虽然陆昔临至今没有对我的身份做明确公开的解释,却已没这个必要。偶尔无聊得慌,我还会嘲讽自己为“无名无分的小二他妹”。 做完spa回到家里,正在思忖着自己的尴尬身份会不会招致什么恐怖报应,说曹操曹操到了。 冷眼看着手机屏幕上执着闪动的人名,我头疼不已。 “把我叫出来有事?” 第65章 厚此薄彼的宠溺温柔 【你离开的那一天,匆忙间来不及说再见。失去你的这些年没改变,数不完的思念。是玩笑还是考验,我们缘分那么浅,回忆只能透过字里行间。好想许一个愿,牵你的手回从前,要一个有你的永远。】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睡觉踢了被子着凉了,我略感寒凉。 但转念一想,有陆昔临在旁边,决计不可能发生那种事。他虽是“别扭中的战斗扭、拧巴中的no.1”,但情绪和情谊还是泾渭分明。所以我当下这一个冷颤,应该是身体做出的对眼前人的本能反感。 “沐言,难道你准备一辈子不和我好生说话了么?” 眼前的男人与上次见面时相比,生生老了十岁。 “那也要你有资格!快说吧,什么事。你知道我不想见到你,所以多一秒,对我而言都是折磨。” 我第一百零一次后悔出门来见他。 本以为时至今日我可以满不在乎,但见到他,我才知道,休眠的恨意复苏,只需一秒。 “我、我今天找你来,是希望你能放过玮君,别再让她太难堪。你心里的怨意和不快冲着我来就好,我毫无怨言,毕竟当年对不起你们母女的是我。但她是无辜的,她只是你的妹妹......” 不知是不是我晃了神,他的话里,我竟听出了低声下气。 林天航为了他宝贝了十多年的小女儿向被他抛弃了十多年的大女儿低声下气。 呵!原来,他的父爱,伟大至斯。只是我无福消受罢了。 “哦?我倒不知道自己做了恶人。说来听听,我是如何为难到她了?她不是一向被你们保护得像温室里的花朵么?” 我的话有多冷,我心底的寒意就倍数往上加。 “我知道你和昔临是真心相爱,你们一路走来不容易,我也替你们感到高兴。只是不管怎么说,你妹妹曾经是他的未婚妻。虽然婚约取消了,但你们这么快便大肆曝光,多少让玮君难堪了。现在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电视台的工作也辞了......她毕竟是你的妹妹,你现在这样让她的面子上如何过得去?女孩子最看重的不就是这一点么?” 控诉?很好,很感人。林天航做到了对女儿最周到的照拂,可惜我是yan。 “你是说面子么?那好,我们就来掰开了揉碎了好好说一下。” 端正了身体,我当以最强硬的姿态回应。 “你说你的宝贝女儿因为前未婚夫在取消婚约不久后就高调曝光新恋情,觉得丢了面子......呵呵,那么请问林市长,当她向媒体匿名寄出我在陆昔临家夜宿的照片、把我打造成无耻第三者的时候,又视我的面子为何物?” 其实,我真做得到咄咄逼人。 人不犯我,相安无事;人若犯我,我必倍数奉还。 “怎么,吃惊了?不相信自己单纯善良的女儿会做这种事情?还没完呢!你的女儿可比你有本事多了......她成功帮助自己的好友抢走了原本属于戚晓的新片合约,成功让我名誉扫地败走瑞典,成功在我的酒里下药害我失足掉进游泳池差点死掉!而她自己,从头至尾都扮演着惹人怜爱的无辜者角色。” 男人的脸色随着我的话语,愈显菜色。 “她对我做了这么多‘好事儿’,我不过是为自己多拍了几张照片,制造了点儿舆论压力,让她面子上难看了些......左右又没伤及她身体,你说我过分么?!” 我回来,该处理的人和事,我必将一一仔细,好好清算。 对面的他萧索震惊:“玮君她、她怎么会......” 看着他沧桑的脸上错愕的表情,报复的快感又铺天盖地的涌向我。 “她怎么可能不会?深得你们真传的她怕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看看你们一家人多本事。好好的家庭转瞬间分崩离析,本该单纯快乐的年纪却被迫四下游离......如果当年不是你对不起妈妈在先,和那个女人做出见不得人的事,我们就不用举目无亲地被迫去瑞典。如果不是你们恬不知耻地补办婚礼,作势风光地给她们母女俩名分,妈妈就不会失神出车祸丧命!” 终于还是到了直面的时候。 我生生忍住了欲垂的泪。 软弱,怎可便宜了他! “那一天,妈妈的血和着雨水染红了整条街,而她的手边就是印着你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照片的报纸。我假期开始的第一天啊,原本做好了一桌子菜想让她尝尝我的手艺......我在家里等到天都黑了,最后却是在新闻上看到了她。” 当年的心惊又席卷而来,我抑制不住地浑身颤抖。 “我甚至不敢去医院的太平间见她最后一面。因为我怕,我怕看到那个画面会忍不住回来把你们杀死!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还要让我连最后的她也失去?!你可知道,当你们幸福地共享天伦之时,我忍受身心的煎熬在疗养院住了半年!呵!你什么也不知道......” 本以为我的泪已经流干,原本发誓绝不在林天航面前流一滴眼泪,却根本做不到。只要一想到妈妈,我就做不到。 “林天航,你这辈子都别指望我会原谅你!” 不理会对面那个仿佛被抽走灵魂的人,我擦干眼泪扬长而去。 耳边却飘过男人粗噶的声音:“怡筝......怡筝......” 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三伏的天,我却冷得发抖。 梦里,纷繁的画面不成逻辑地向我重重袭来,我好想睁开眼,却被魇住,醒不过来。 ****** “爸爸,我看不见......抱着还是看不见,再高点儿......嗯,这下看见了!好漂亮啊......” “妈,我们为什么要走?凭什么是我们走?凭什么是那个女人留下?我不走......要走也是她们走......” “爸爸,真的要去海边么?太棒啦!还是爸爸最疼我......” “妈,等会儿回来给你一个惊喜!大大的惊喜哦......” “爸爸,我要这个,还要那个,还有那个和我一样高的熊......” “妈,你究竟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我做了好大一桌子菜......乔叔叔和乔霂都回来了,就差你了......” “爸爸,以后少喝点儿酒。妈妈都说过你多少次了,你老是不听......你若再因为那些应酬而不爱惜自个儿的身体,我就不理你了......” “妈,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回来......我害怕一个人......你把我也带走吧......妈!” ****** 乍醒,冷汗淋漓,浑身无力。耳边是很多人匆忙来回的脚步声。 “太太这样子多久了?” 熟悉的声音里压抑了怒气。这么多天,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 好想看一看他,是瘦了还是胖了?奈何眼皮重得仿佛千斤的鼎。 “太太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晚饭也没吃......” 小心翼翼的回答。看这厮把人家小姑娘吓的。真想起来为她维护两句,却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 “艾医生什么时候到?打电话去催了么?” 几天不见,某人的臭脾气渐长啊。 “已经到楼下了......” 放心吧,小妹妹,赶明儿我一定帮你把这人结结实实地削一顿。 “昔临,你吓着人家了......” 好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却发现难听到自己都不愿承认。 我最后的印象便是他急切而至的怀抱,和久违的陆昔临的温度。 第66章 心愿便利贴(上) 【一天一天贴近你的心,你开心我关心。一点一滴我都能感应,你是我最美的相信。等不到双子座流星雨洒满天际,先点燃九支仙女棒代替。最灿烂不一定要许多钻石黄金,看你眼睛有幸福的倒影。把你的讨厌宅急便送到天边,平凡的傻事用了心变成经典。存满满的心愿便利贴贴成无限,就是我们最富有的宣言。把你的喜欢每一天复习两遍,惊喜的预言我的天通通应验。你和我的心愿便利贴贴心里面,收集感动给以后怀念。】 卧床静养三天后,我又生龙活虎、策马奔腾了。 养病的这段时间,陆昔临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二十四孝好好先生”——衣带不解地照料、寸步不离地守护,我想什么、要什么、无论合理与否,他都会保质保量地满足我的要求,体贴听话到天地不容、人神共愤、难以置信的程度,以至于我在默默接受的同时,满心的惴惴不安。 于是,在一个宁静安详的晚上,我对着坐卧在旁边看资料的某人问出了我纠结一整天才想出来的问题。 “昔临,你老实告诉我。究竟是你的公司开不下去了,还是我得了不治之症?你放心,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连应对方法都想好了。” 为了增加我此时话语的可信程度与认真程度,我劈手拿开他手中的也许与“木槿国际”存亡攸关的资料,让他注意力不带偏移地看着我。 “若是你的公司出了问题呢,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左右也饿不死咱们,最不济就是我养你咯!姐姐虽说不如你们有钱任性,但好歹也是有一丢丢存款的人,再加上老佛爷等人的接济,咱还不至于去领‘低保’......” 默默盘算着日后可想而知的“艰难岁月”,貌似也不是很清苦嘛! “若是我的身体状况不理想呢,那我就赶紧地辞了工作,广种杏花,及时行乐,不留遗憾。” 虽然知道自个儿是天生的劳碌命,一天不工作就浑身痒痒。但想想没了工作的悠闲日子,好像也不是不能不接受嘛!难怪连老佛爷这样的“在世武则天”都愿意远离朝堂,洗手作羹汤。 “所以,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你对我好成这样?我挺得住的!” 扑闪着一双眼睛仰望他,我不禁心下感叹,温和的床头灯怎么可以把这厮晕染得这般秀色可餐呢?同样是爹生娘养、胎生肉做、长在红旗下、活在春风里,他的软件硬件也未免忒得天独厚了些! 然而,世界是美好的,坏消息是暂时没有的,苏沐言是温和无害的,陆昔临是凶残暴力的。 “我去你妹夫的大姨妈啊!陆昔临,姐姐我可是病患!再拿你的爪子敲我的脑子试试看!相不相信我分分钟给你竖梯子,让你丫的滚犊子!” 日子如细水般长流淌过,无风无浪,安逸得不太真实。 秦律师说我这是非典型犯贱心态,我觉得她的话在理。 七月七日,陆昔临的生日。 一群平日里人模人样、正经八百、动辄操纵小人物生死活计的优质新贵们下限不要、脸皮丢尽、节操碎光地开始了各种刷新人“三观”的闹腾。 “来,陆总,咱走一个!不吹完不是男人哈!一滴都不能剩......” “水寒实业”的临大少委实不是东西哇!拖家带口地迟到就算了,这人竟一上来就要以“瓶”为单位与陆昔临对饮,还有良心不? 陆先生可是已经在酒堆里周旋过三巡了! “亦风哥,拜托你为维安姐肚子里的宝宝积点德哈!这是酒,不是临小包子喜欢的‘娃哈哈’!” 我不带商量地抢下某人手中正欲牛饮的酒瓶,附带睨上一眼。某人却回应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虽说今天是你生日,你不可以生气吧,但也不至于生锈吧!脑子逗成这样,还要不要霸道总裁的光辉形象了? “苏苏,你可别小看你家这口子!在小爷我大半辈子的记忆里,还真不曾看他喝断片儿过!今天若是他真被咱哥儿几个给放到了,明天咱再补上一份大礼!保准你们受益无穷......哇哈哈哈......” 欧阳左右开弓,眨眼间两瓶酒又开了封。 “小谦谦,你皮痒痒了是吧?要灌你也应该灌你家诗诗呀!酒醉了好办事儿,别怪姐没关照你哈......至于你们那些什么大礼,我们压根儿就不稀罕!” 真是天大的笑话!这世上还有他陆昔临没有、欧阳于谦才有的东西? 我看着满桌堆放的各种钥匙卡片,心下思量着这一次咱陆总的不动产又增加了几个零。果然“抱大腿”是门技术活儿呀!那么,问题来了。 “抱大腿”技术哪家强?“木槿国际”找陆大尾巴狼! “言姐,你这话说的可要三思呀!没准呐,这礼还真够你们稀罕的!” 洛凡特助笑得一脸不怀好意,两道媲美蜡笔小新的浓眉一挑,安静的美男子与他果真八竿子打不着干系。 “小骡子,坦白从宽,抗拒见阎王!” 虽然洛凡在我看来长得抱歉了些,不怎么招人待见(客观上这小子的市场行情据说还不错,忽悠到了一票涉世未深的少男少女),但他的话却很有效果地勾起了我的求知欲。 “因为......他们的欧阳副总准备了‘大补’给陆总!嘿嘿......听说,用了都说好!” 我的回应,是控制不住地朝着眉毛帝做花洒运动的盐汽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来来来,小骡子,擦擦、擦擦......姐对不住你......要怪就怪你江忱哥哥插话时机不对,委实看不到点哇......” 江骚包狼的一句话让我在小辈面前失了身份,我觉得有些掉面子。本想挽回一丢丢尊严,然转念一想,又貌似没这个必要。大家都是熟到可以互相交换微信密码的人,脸面形象真的没太见识过。 第67章 心愿便利贴(下) 应付群魔是需要体力、智力、眼力和耐力的。终于在我撒泼耍赖、恩威并施后,“魔教中人”勉为其难地放我俩归家。临行前还不忘占占口头便宜。 “苏苏,悠着点儿!今晚陆总喝多了,体力活估计得你主动了......” “我看不见得吧!咱陆先生是越醉越勇猛!回去让你们家保姆整点儿好东西,给苏苏补补身子先,不然吃不消啊......” “那什么,明天的会可以取消掉了吧!算了,后天的也一并推了,以免坏了某人的性致......” “哇哈哈哈......” 这群斯文败类,满脑子颜料!换做平时,他们断不敢对陆昔临开这种玩笑。因着今天他生日,这帮狼崽子才肥了胆子捋虎须。 我刚想张嘴还回去,念及等会儿的“要事”,只好作罢,任由陆昔临拥着走出了包间。 “今天累了一天,先睡会儿。” 因为喝了酒,开不了车,他便与我坐在后座。熟稔地揽过我的背,让我的头在他的肩上找到熟悉的角度,像哄小孩儿入睡似的轻轻拍着。 从前我就一直说,他很有做父亲的潜质,孩子肯定跟他特别亲。 每每这般,他总会神气得二五八万:“没事儿,你把我讨好了,我就帮你跟那小兔崽子说好话。” 然后我就不想说话了,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儿子! 自从上次坦白说开之后,我们算是在孩子的问题上达成了一致共识。他没问我适合的时间,我也没有向他解释说明作此决定的原因。 自由,便是他给我最大的宽容与宠爱。 迟早有一天,我会向他说明一切。现在还不是时候。 回到家已是临近零点。 鞋子都没来得及换下,我就在他不解的目光中冲进厨房。待我出来时,手里已经捧着精心为他制作的提拉米苏。 “还好赶上了最后一刻,快,许愿,吹蜡烛!” 每年生日都会为他做的提拉米苏,曾许诺过他,我就一定会做到。 只是前五年,他吃不到。 “我希望......” 他真像孩子般虔诚地许愿。四下黑暗无光,闪动跳跃的烛火斑驳在我们的脸上,这人绝对是造物的恩宠。 “傻子!说出来就不灵啦!”我忙伸手覆住他欲脱口的话。 触及的那一刻,饶是亲密至斯过,我还是红了脸。这个让人疯魔的男人,太妖孽。 “我的愿望很简单,一定能实现......爱我的人就在左右,我爱的人就在身边。” 谁的深情凝望吹皱了一池春水,谁的一往而深扰动了一方春心。看来妖孽已经无法合适诠释他了。 “陆昔临,你是在引诱姐姐我犯罪么?不可以!我好不容易遵纪守法了二十多年,不能因为你而前功尽弃......” 嘴上说着义正言辞的话,身体却不争气地背叛了自己。 “那就让我为你犯罪好了......” 我被温柔地放平躺在沙发上,扫了一眼只动过一口的心血成果,暗念这人真是不解风情。 “你不专心,咱把罪行往大了升级如何......” 认命地攀上他的脖颈,我在他技巧娴熟的戏弄下盛放。 这人连房间都懒得回,简直是“大事”之上,不拘小节。 是时,零点的钟声敲响。 难奈不住的细碎呻吟中,夹杂着我难成句子的祝福。 “唔......昔临,生......嗯......生日......啊......快......唔......快乐......嗯......” 回应我的是越发激烈的占有与缠绵。这人总有办法让我向他讨好求饶。 “言,你的礼物,我很满意。” ****** 果真应了那帮渣滓的话,第二天的我没能下床。 腰酸背痛腿抽筋啊,陆昔临这厮简直就是一禽兽!不对,这般说他,人家“禽兽”都不答应,他根本就是禽兽不如! 看着小妹妹笑得一脸暧昧地把午餐端进房里,我生生咽下了一口羞涩的血啊。 正吃着,戚影后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苏沐言,你它娘的还是不是东西啦?!” 这死女人一开口,劈头盖脸地就急着问候我娘,我那在天上逍遥的妈咪一定感受到了她这份心意。 “瞧娘娘这话说的,我是不是东西,地球人都知道!你还不知道么?” 想来肯定是我与易君飏“狼狈为奸”的事儿被她撞破了,这会子免不了被她一顿好涮。 “你丫的本事哈!是他陆昔临给你的胆子还是你自个儿生无可恋、死又何妨了?” 没想到这次,戚影后竟然已经将批斗上升到了“生与死”的高度,看来,问题有些大发了。 “世界如此美好,我吃多了才会想去阎王那儿报到!再说了,先前咱不是已经就‘易投资商’一事达成共识了么?如今您又抽哪门子风啊?” 迅速脑补近日里我做过的可能引发“一场血案”的行径,欣慰地发现,我最近可是老实得过分啊! 既没有伤天害理地危害社会,也没有良心泯灭地祸害群众,团结友爱、互帮互助、安分守己、与人为善,难怪感觉自个儿气色红润了不少,看来上帝麻麻还是会让好人有好报的! “我抽风?我都快寿终了好么!你丫的究竟跟易君飏那只王八羔子谋划了些什么啊?他怎么地就把片子的男主角给换了哈?!” 娘娘的声线很迷人,娘娘的分贝很销魂。纵是我这种饱经“魔音”洗礼的人,当下也还是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哈?男主角?什么鬼?我不知道啊!”对于易君飏先生的手段风格,我还真摸不准他的套路。 “你当真不清楚?沐言,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哈。‘站队’是门技术活,眼要准、心要诚......之前你没良心地把我给卖了,我且看在你贡献剧本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但这事儿,若查明你丫的伸过爪子搅了一搅,嘿嘿,后果你懂得......” 第68章 棋子 【想走出你控制的领域,却走进你安排的战局。我没有坚强的防备,也没有后路可以退。想逃离你布下的陷阱,却陷入了另一个困境。我没有决定输赢的勇气,也没有逃脱的幸运。】 当下,戚晓肯定是“串戏严重”了,这容嬷嬷的即视感隔着电话也能效果俱佳。 “晓晓,天地良心哇!我真是无辜村民不知情的好么!纯良得不能再纯良......我本将心与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娘娘,冤死我您会遗憾终生的!” 虽说被晓晓无辜连坐使我不爽,但想到他们俩没准可以借此机会重修旧好,我还是喜大普奔、乐享其成、很激动的! 吃完饭,闲着无聊准备看看最近更新的剧集,打发打发时间,却又想起我前几日努力工作,将笔记本放在了书房里。 由于昨天某寿星心情好,作为一个着调又上道的“中国好配偶”,我强忍着满腔欲喷的槽点,生生配合着被折磨了一晚上。现下,我是累筋懒筋一齐抽,死活不想动。 幸而他前些天晚上看资料把自个儿的电脑放在房里,省了我艰难跋涉书房的两万五。 剧情依旧是狗血笑料,让人合不拢腿,我不得不第无数次地为编剧大开的脑洞点良心赞! 正当我笑得快岔气时,一声提醒,有新邮件。 众所周知,网络邮箱是现代社会的危险高发区,多少故事在这里反转成事故。所以,作为一个稍微有一丢丢道德修养的人,都不会去恶意窥探他人隐私。 但,作为一只资深媒体人,如果对于到手的潘多拉宝盒都没兴趣打开的话,那就委实对不起我身体里流淌的一腔好事鸡血。 再说了,他陆总裁也不是“他人”呀!里子面子上说,我跟他都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看一下他的邮件,应该不过分......吧? 然而,我却是天真了。 怎的不过分?根本就是过分大发啦! ****** 他今天回来得倒挺早,也没问过佣人我在哪儿就直奔卧室。看来是算准了我铁定起不来床。 的确,他陆昔临什么时候失算过! 进门,甫放下外套的他伸手就把我拥进怀里,毫不客气。 “今天都干了些什么?不会是在床上赖了一天吧......”他把头放进我的颈窝,暧昧地偷香一个,出口也尽是笑意盎然的揶揄。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弱、很蠢、很好骗?” 他的体温明明灼伤了我,我的心却冷得像冰山上顽固不化的雪。 闻言,他怔住了,却随即恢复如常。 陆昔临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处乱不惊,掌控全局。 “怎么了?又气着了?是我昨天过分弄伤你了?我看看......”他拉过我,作势要看个仔细。眼里的温情,也让人生气不能。 “你何止昨天过分了,伤到的又哪会仅仅只是我的身体?”我拉下他温柔得让人流连的手,迎上他不明所以的深眸,“陆昔临,你很强很厉害,我玩不过你,也自然没想跟你玩玩而已。我自认从未站在你的对立面,你又何须煞费苦心的算计我?如此精妙的一个局,着实令人佩服......只是用在我身上,你不觉得浪费了么?” 习惯了他的温柔宠爱、放纵妥协,我竟忘了他还是一个成功卓越的商人、一个谋篇布局的高手。或许,精于谋算才是他的本色。 扫一眼床边的电脑,他一句话问得轻巧:“你看过我的邮箱了。” 连问句都能被他说得肯定,陆昔临从来不会有失把握。 “是啊,我看了你的邮箱。怎么,你有本事做却不敢给人看了?呵!不得不说,陆先生您的一手好棋果然精妙绝伦、举世无双啊!” 再次脱口了“陆先生”,我们又回到僵局。 “我以为自己是结结实实地在你的世界里消失了五年,却原来,从未逃离你的掌控半分......一千八百多天毫不间断的关注留意,陆昔临,你的深情真让人感动啊!我就纳闷我和亚伦为何会无缘无故被调职回来,原来是你陆大总裁的手笔!后来的专访和年会更是精彩,全方位渗透我们的工作和生活,滴水不漏啊!更绝的是你匿名发给我的揭穿林玮君的邮件......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却看着她一步一步把我逼进死胡同,好让我别无选择地被你圈禁在身边是么?” 我不知道心死究竟是什么感觉,只当下,我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陆昔临,你好,你真好!我今天才算真正认识了你。看我现在像宠物一样任由你摆布、毫不知情地对你百般依赖,你是不是很得意?如果这是你对我五年前不辞而别的报复,那么恭喜你,你赢了,赢得漂亮!如你所愿,现在的我无力还击,输得干干净净了。” 原来,最痛不是生离与死别的阻隔,而是咫尺与天涯的禁忌。 “我想,你的目的也达到了,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还是说要把我囚禁在你身边一辈子?陆总裁,请麻烦给个指示!” 我好累,消化这一切已经耗去了我太多精力,如今又像揭开伤疤一样自我加深,如若不是他还保持着拥住我的姿势,我怕是下一秒就跌进床里。 “现在我的一切都以另一种形式向你坦白了,你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表示,说出你的隐瞒?” 面对我的控诉,他却出奇的平静,甚至连为自己辩解都不屑。 “我的隐瞒?我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你不是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的情况么?” 从未有过的畏惧包裹着我,我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怕他,怕眼前这个我一生中最信任、最依赖的男人。 “比如说你的病。” 他的话语里有苦涩的味道。闻言,我却如芒在背。 他都知道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是如何得知?知晓实情的只有我和萧祁。难道萧祁告诉了他?不可能,他答应过我,不可能反悔。 第69章 我们的纪念(上) 【回忆渐渐凋谢落在我身边,唤不醒原来还跳动的画面。就让我留在轮回的边缘等一道光线,看见某年某月我们之间曾经说过的预言。就让它带走你的那瞬间成为我们的纪念,谁能发现我的世界曾经有过你的脸。】 “那次在飞机上偶遇,顾亚伦都告诉我了,你的眼疾。五年前你离开的原因就是它。” 他的声音透露出无力,那是决计不应该属于陆昔临的颓然与脆弱。 “既然你都知道了,后面何必还做这些?对一个瞎子花心思,不嫌多余么?还是说你把我留在身边纯粹是出于同情可怜?陆昔临,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时至今日......我又能给你什么?” 他知道了我隐瞒这么久的秘密,我竟不觉得慌张。 只可惜了一往情深深几许,物是人非,造化罢。 “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不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我想要的都只是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在乎!”他的平静瓦解,裹挟着让人落泪的情真,“为什么你就是不信我?五年前你不信我,怕我在意你的病情,连知晓实情的资格都不给我。五年后,你还是不信我,即使做好了与我携手走下去的准备也不肯坦诚相待......苏沐言,难道我就这样让你缺乏安全感?把自己毫无顾忌、毫无保留地交给我就当真这么难?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放心?我们耽误了这么久,你还想要错过多少个五年?!” 他的手臂勒得我生疼,字字句句像一把把尖刀在我的心上刺着、剐着。 “陆昔临,五年前和五年后你做了这么多,教我如何毫无防备地信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因为我怕你。” 房间里消散了他的气息。 他走了,在我伤他之后,什么也没带走,连我也舍下了。 站在窗口,我望了一个小时,或是更久,奔驰的车已经在夜色里绝尘而去。 这次,当是真的断了。 没有丝毫余地回不去了。 “因为我怕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你那么凶,我一定会被你骂得狗血淋头,或许还会被你吊起来打呢!呵呵......没有再一个五年了,那是多么奢侈的妄想......脑癌吝啬我的时间啊......” 桌上颓萎的花朵,会为我保密。 ****** “苏沐言!你丫的又玩儿什么幺蛾子?你俩眼瞅着刚刚缓和了些,陆昔临怎么又被你给整走啦?” 女人刚坐下来就开骂,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名人形象。看她风风火火的架势,肯定是一收到短信就奔了过来,连妆都没来得及卸。得友如斯,活得够本。 “她可是本事大发了呢!登堂入室、鸠占鹊巢,人家总裁哪比得上她的霸道啊!我说,陆昔临把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给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哈?居然厚颜无耻到让人家净身出户,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 秦律师最近肯定是社会义务官司打得多了,对陆昔临这类吃肉不吐骨头的无良资本家都能同情心泛滥成灾。要不怎么说他陆昔临是人生赢家呢,表面功夫做得太到位了! “你们现在把事情都摊开了,所有的误会都翻篇了,五年前的矛盾也都化解了,你倒是给姐姐说说,还有什么事儿能让你丫不消停的?仔细报来,让我们开开眼界。” 许太太抚着圆滚滚的肚子,优哉游哉,听客姿势端得标准。 我尽量说得晓畅通顺、浅显易懂,以便让她们看不出漏洞:“就是......我说他太有手段太强大,我怕他。然后他就走了。”事件的经过在去除细枝末节、难言之隐后貌似就是这样。 “就这样?结束了?逗我呢?” 影后娘娘的眼睛瞪得铜铃大,不用美瞳的装饰照样炯炯有神。 “你们的起因错综复杂,结果却是草草收尾,未免有些对不起观众了。说实话,你是来搞笑的吧!” 秦律师一脸不信,眯了眼睛打量我。我知道我美,但看多了也还是要收费的好么! “他陆昔临都快进化成终极变态体忍者神龟了,会因为你一句‘怕他’就放弃了?你忽悠小学生呢?” 陆荏最近肯定是因为胎教的缘故,动画片看多了,周身浓浓的童稚气息掩都掩不住。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呢,呵呵。” 其实,我也真心觉得没什么大问题,鬼知道他陆昔临是哪根筋抽了,硬要把一个不怎么有看点的事儿上升到了“情节严重”的高度。到头来还连累我惨遭群众批斗,委实不厚道哇! “你还有脸笑!”仨异口同声,硬生生让我把没吐完的笑意吞了回去。 “沐言,五年前你因为眼疾不告而别,我权当是你不想让我们担心。那现在呢?情况怎么样?” 孕妇母性的光辉照耀着,咱小病患心里暖啊。 “我一直都有吃药,现在控制得不错,过些天我准备回去做个根治手术,再回眸,就又是一双钛合金镶钻狗眼啦!” 以免夜长梦多,现在是时候联系萧祁了。 “你丫,就应该瞎了的好!姐妹是干什么使的?摆设么?你不想让我们担心,我们还不是照样操碎了五年的心!还操心得不明不白。以后啊,你丫的还敢有事儿瞒着我们,友尽没商量,听见没有!” 影后娘娘钱多任性口气大,“友尽”的枷锁扣下来,让我不由心里发虚。 我若是没听见,是不是可以不承担相应后果呢? 秦律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现在有什么打算?真不准备服软低头啦?不是我说啊,沐言,纵使陆昔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他也是需要哄的。看他这么多年来一直迁就你的份上,你也该好好‘回报’他不是。我可给你把预防针打在前面了,若是现在还抓不牢他,你就等着下半辈子哭死吧!” “我还没想好呢,脑子里懵懵的呈浆糊状......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现在的我能和他耗着也算是一种福气了。哪里还敢有其他奢望! 分开之后,我就又开始闲逛。 当下我最缺的就是时间,而我却仍然大肆挥霍着,想来,天打雷劈都不为过。 第70章 我们的纪念(下) 学校的老树再抽新芽,墨绿斑斑装点了又一代人的盛夏。哪一年的哪棵树下,哪一双人刻下了不为人知的甜蜜童话? hsherry小店热闹忙杂,恣意笑谈丰富了午后慵懒的时光。哪一年的哪张桌椅,哪一双人拨下了心心相惜的浅吟低唱? 翻新的运动场人声鼎沸,活力跃动喧闹了单纯稚嫩的青春。哪一年的哪一方球架,哪一双人挑动了懵懂甜腻的不诉离殇? “昔临,你手里的那个太难看,左右都不带对称的,明显会影响食欲。看我挑的这个多漂亮!” “言,水果的外观和实用价值并不成正比。相反,看上去不怎么养眼的往往口感会好很多。” “我不管。作为‘外貌协会’的资深会员,我是不会为任何有碍观瞻的物品埋单的。” “好,都随你。一会儿不好吃了,你可别找我哭。” ...... “看来削皮之后都是差不多的品相。哎,虽说没脱‘衣服’前它确实是丑了点,但味道还是很良心赞呐!来,我跟你换......” 我是个懒家伙,动手能力又差,凡是需要动刀的带皮水果,一律不作考虑。 看着他将苹果皮一点儿不断地削下,那一刻我觉得跟他一起过日子肯定是件非常幸福的事。 我好羡慕当时的自己,能与他度过称得上“生活”的两年。 照片上的苹果正红,丑得很可爱。想吃的人和待削的果齐了,削果的人却不复在。 “哎,你怎么来了?下午没考试么?” “最近的一科在后天上午。师兄前来慰问刚从考试前线厮杀回来的小师妹。考得怎么样?” “别提啦!被老余头坑大发啦!考前没划范围就算了,出的题目还成功避开了所有重点。总结就是——我背的他都没考、他考的我全没背。整张试卷,我写得相当壮烈。到后来我是实在坐不住就提前交卷了,收卷时老大爷还笑得一脸淫荡地问我顺不顺手。顺手你妹夫的大姨妈啊!现在只能期盼浓浓师生情了......” “没事儿,放宽心。考一门丢一门。咱们先去吃饭吧!想吃什么?” “烤鱼(余)!” ...... “老余头是抽风了么?他居然给我94分,全班第一哇!这业界良心让我好生感动啊!莫不是我眼睛夹棉花啦?昔临,你看看......” 以前的你总说我不自信,不认同的我甚至会和你争上很久很久。 现在,我相信了,也努力变得优秀。 自信如yan,还是想要你的鼓励与安慰。 却再也不能够了。 “昔临,这道题我不会......” “这是高数第一章 的基本公式应用,你如此、这般之后就可以解出来了。” “等会儿,你这一步是从哪里偷来的?还有这一步,又是从哪里抢来的?” “......它们是题目中给出的已知条件。” “哦,那没事儿了,你继续、继续。” “我已经讲完了。” “啊?!额......这个,昔临,你要知道,长得美的人数学都不太好呢!” “五分钟之内,你不要和我说话,让我静静......” 数学不好的我,算不清我们共度的时光,只觉得好像很长,又好像屈指可数。 记不得多少次惹得你扶额无语,但亲爱的,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我学会用了“笛卡尔公式r=a(1-sinθ)”表达心迹,你愿解出? “昔临,你慢点儿!我踩着小高跟呢。” “高跟鞋伤脚。跟你说了多少遍,你就是不听!上来,我背你。” “谁叫你没事长这么高,我这不是想缩小我们之间的差距嘛!嘿!别对姐姐动手动脚的哈!我们下的可是‘百步梯’唉!为了可持续发展,我还是自己走好了,你牵着我就行。” “大小姐,不过是迈个步子而已,您这是在思考人生大事呢?天太黑了看不清楚么?照你这速度我们可以直接去吃宵夜。还是我背你好了。” “昔临,我重么?我是不是还可以再胖点儿?嘿嘿,我再吃巧克力就不觉得有负罪感了。对了,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貌似有‘楼梯密集恐惧症’。” ...... “咦,你的公寓什么时候搬到一楼来了?” 现在,怕楼梯的我学乖了,专挑八楼以上的楼层,电梯出入。 这样就不用担心眼花看不清台阶,不用步履维艰,不怕会摔倒。 没人牵、没人背、没人陪,路还是得走下去。 相机里的每一张照片,都是一个音符。串连成曲,便是我们的恋歌。本以为缘分那么浅,却也还有长达两年的乐章延绵。 原来,我们的故事并不短。还有这么多“从前”可以看。 真想知道你看到它们时的表情。回忆往昔,你又会作何想法? 五十年的期限,半个世纪的约定,慢邮时光,终是我一如既往的穷浪漫。 看到我傻傻的坚持,你会笑吧!就像我拍下它们时嘴边的会心浅浅。 只是那时,你会执哪个她的手共忆流年?那个她看到我们的故事但愿不会如我般醋意大发。 呵呵! 可惜,五十年后的那一切,我看不到。 ****** 重新做回劳模的感觉委实不错。 当连续六天第一个出现在杂志社门口等待值班阿姨开门,当把手头的任务一扫而光并积极努力地没事找事做,当下午五点整解决掉手里的第三杯咖啡,我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脖颈,走出了办公室。 “言姐,不要再加班啦!求你啦!包子都好几天没见到白天的我啦!”刚迈出步子,一秒钟前还安稳坐在自己座位上的李小萌就化身光速小子向我迎面扑来。 风一样的女子功力果然不容小觑,差一点儿把我生生撞回座位去。 揉了揉被她的一双爪子祸害着的胳膊,我好整以暇道:“又没有人硬逼着你加班,是你自个儿非赖着不走,我有什么办法?” 想来我是闲着没事,因此寄情于工作以至忘乎所以。而我手下的一帮孩儿们却不知抽哪门子风,也卯足了劲加班加点,像是要和我拼业绩似的。 第71章 第三者的第三者(上) 【习惯一个人的我并不是缺你不可,只因已经把失去的当成了一种收获。悲伤的剧情太多,“曾经”总侵袭着我。所以我选择,不再做这第三者的第三者。】 当然,作为他们的领导,我对此种欣欣向荣的现象还是喜闻乐见的。 “还不是你的先锋模范带头作用闹出来的!话说,你对我们哪儿哪儿不满意就直言呀,我们一定改。别这样吊着我们嘛。心里老不踏实啦。”李小媳妇抱怨时那无辜呆萌的小眼神,像极了她家的四足呆毛白坨坨。 欧阳赵氏也适时加入对我的声讨,打起了爱情保卫战:“就是呀,言姐!我都好几天没去赴欧阳的约了。人家怕再这样下去,他就不要我啦!” “老大,就这个星期,一星期哦,我都换了两副眼镜啦......一百度啊,就这么蹭蹭地上去啦!这几天我做的效果图都快赶上我前一个季度的工作量。您老手下留情吧,我还想留着眼睛苟延残喘地看美女呢!”文浩同学艰难地扶了扶眼镜,用一双迷离的小电眼试图秒杀我。 自然是无果。 “冤枉啊!我真没想把你们给怎么着啊......我呢,纯粹是在家里无聊废柴大发了,想让自己忙一点儿、充实一点儿......而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哈。” 眼瞅着大有革命暴动的趋势,我有必要尽义务解释说明一下下了。虽然我确实挺享受这种全社同仁一起不辞辛劳、“自觉”奋斗的感觉。 “啊?你不早说!” 前一秒还众星拱月围着我的几只听闻后觉得警报解除,便作鸟兽装四散收拾东西,准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喂,你们敢不敢再仗义一点儿哈!我一个人很无聊的......李小萌我和你一起去买狗粮吧。” 考虑到诗诗肯定会去二人世界,不方便打扰;文浩一准回去补觉,做眼保健操;我只好向“包子”它姐下手。 “我说姐,您对包子的爱和关怀我们心领了。但不巧我今天得去相亲,所以您还是找陆总隔空电话恩爱去吧。” 我知道她是真想做出“为难”的表情,但很明显,要完成这个动作,本身就是在为难她。 “那好吧,祝你相亲成功咯!” 这年头,连李小萌都幡然醒悟加入了相亲大潮,我等“大龄单身女贵族”怕是不日将被打上“非主流”的标签,重新回炉再造了。 回到杂志社上班的第一天,就遭到了这群八卦分子的狂轰滥炸。 当我用了近半小时第n遍地详细解释我和陆昔临前前后后那复杂狗血的言情故事大纲后,他们终于接受了我从顾太太摇身一变成为陆太太的事实。 “难怪每次都觉得陆总看你的眼神饱含‘奸情’呢,敢情是对自己老相好的欲擒故纵啊!” 李小萌童鞋不仅思想不太积极,嘴上还不带积德。“奸情”是什么鬼?!先前,我和陆昔临很纯情的好么! “这么劲爆的故事,欧阳居然藏着掖着没告诉我,太过分啦!” 赵诗诗“家暴”大戏,我表示很感兴趣。 “早知道顾帅不喜欢女人,我就该去试一试的。” 眼镜君一句话,让他的节操分分钟碎成了渣。 “耗子,你敢不敢再恶心些?!” “苏沐言解释说明会”终于在我们对文浩童鞋异口同声的嫌弃中落下帷幕。 而现在,他们只当陆昔临忙着工作无暇顾我,并不知道我们已经闹僵。 罢了,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儿,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 ****** 从办公楼走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有时间么?我们谈一谈。” 摇下车窗,停在我面前的车里坐着一个令我感到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人...... “不尝一下么?他的最爱。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不喝酒的。” 眼前的女子自打进来后,已经自顾自地灌了几杯。 近半年没见她了,年轻的面容依旧娇艳,却平添了几抹散不去的愁思。林天航说她过得不顺心,看来不假。 但又何须我妄加关心? “你今天来找我,不会就为了喝酒吧?我并不认为我们的关系合适这样做。” 也不知怎的,我下意识地劈手拿过她正欲灌下的酒杯。 且当我是同情心泛滥罢。 “说起来这里还是他带我来的呢。你走后有一段时间,他每天都到这里来喝酒,就坐在这个位置......借酒浇愁是人之常情,当其他人都找不到他的时候,我却知道他肯定会在这儿......” 她也不在意我拿过她的酒杯,径自取了另一个杯子满上。 “因为在这里,你喝下了人生中的第一杯酒......他说你喝醉之后特别可爱,一改平日里的矜持,撒泼耍赖让他哭笑不得。当时我就在想啊,你这个姐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竟然能把无所不能的陆昔临折磨成那个样子。” 她拿起酒杯端详着里面颜色绚丽的液体,却不急于喝下。纤细的手指沿着杯壁摩挲,轻佻却也优雅,微醺的她在灯光的衬托下,别有一番韵味。可惜我不是男人,浪费了这方情调。 “我知道那几年你一直陪着他,没有让他孤单。我很感谢你,但我想,你并不需要。” 尽管我不愿承认,但她对他的在乎,并不少我毫分。 “是啊,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但你觉得他不孤单?呵呵......你怎生如此天真?!”她笑得轻蔑又嘲讽,“这么多年,我一直努力想走进他的心里,但他却连机会都不曾给过我。他只当我是妹妹。可我不想只做妹妹!我自认为他做的不比你少,更多时候我愿意为他倾尽全力......只是他都不要。他只要你。呵呵,你说他傻不傻,你都不要他了,他却还巴巴地非你不可。” 女子的泪闪着妖冶的光,那是我无法置喙的深情。 我淡淡的叹一口气:“谁又不傻呢?精明的人尚不能免于为情爱所困、所苦,更何况我们?只不过爱了便是了。” 本以为我和陆昔临爱苦了彼此,却不料有人更甚。 第72章 第三者的第三者(下)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呵......可为什么幸运的总是你?杨阿姨对你疼爱有加,陆昔临对你情有独钟,顾亚伦对你百般照顾,你的一众朋友对你真心诚意,甚至连爸爸,这么些年来都在想方设法地补偿你,只是你都不要。你看,我求之不得的却被你弃之如履。苏沐言,你未免太不知好歹了吧!” 她目光咄咄地看着我,通身的敌意让我略感不适。 “干妈待我好是因为有我妈妈的那层关系,当然她因为林天航的缘故没能公正客观对待你,确实有些遗憾。陆昔临和我之间的因缘种种我至今都无法参透,情爱之事,谁又说得清道理呢。而我与亚伦以及朋友们相知相惜,那是因为我们都在用心交际。至于林天航,我想不用我解释,你应该最清楚......所有这些不是你得不到,而是你不知道你已经拥有了什么以及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灌下一杯酒,看来别人口中所说的畅爽还是不太适合我。 “真正想要的?从小到大在我看来,你有的就是我想要的。你有爸爸,我想要,然后我就有属于我一个人的爸爸了。你有陆昔临的爱,我想要,于是我就当了他万众瞩目的挂名未婚妻。你有杨阿姨的疼惜,我想要,最后我得到的却只是她礼节不缺的应付......我究竟哪一点不如你,凭什么你得到的都是最好的,我永远只能捡你剩下的?这不公平!” 泪花了她精致的妆容,我想这一刻的她才是最真实的林玮君。 “公平?你所谓的公平是什么?你和你妈妈只是过了几年不见光的日子,而我和我妈却被迫从云端跌倒谷底,身负背叛,远走他乡。当你们一家人其乐融融时,我却要承受丧母的痛楚。你以为我离开陆昔临是薄情负了他?这五年来,多少个夜晚我忍受病痛的折磨,却不敢告诉亲人朋友,只能一个人硬撑下去......我又该去向谁索要公平?!” 本觉得自己没那么不幸,却原来,也曾经历了那么多殇。 “这么多年来,因为有林天航为你保驾护航,你一路走得顺风顺水。不过是没有得到陆昔临,你便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但你可曾想过,你是真的想得到他么?你和他真的合适么?排除他曾是我男朋友这一因素,你还会爱他么?其实,你只是习惯了得到我的东西罢......” 过去的恩怨仿佛不再,眼前的她就像迷路的小孩,失了方向,让人觉得可怜。 她势要反驳我:“不,不是这样的。我是爱他的,就算没有你,我也依然爱他。他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不爱他!”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他对你好,细心照顾你,为你在工作上扫清障碍,诚如你所说,那是他把你当妹妹所做的体贴照拂。你依赖他,享受他的关心爱护,这就是爱了么......你是谈过恋爱的人,我相信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你觉得你对陆昔临的感情与你对你前男友的感情是一样的么?” 想到她也曾为一个男子孕育爱情的结晶,当下的迷失,更显颓唐。 “真爱一个人,不是想方设法得到他、独占他,而是只想他开心快乐、不让他担忧操劳......即使自己会因此不快活。你怕我抢走他而对我做的这一系列事情,不过是因为你自己也承认,你和他之间无关爱情。你怕因为我的缘故,他就不会再如以前那般关心照顾你。但事实并不是如此。你所认识的陆昔临是那样的人么?即便是我和他在一起的那两年,他对你可有少过必要的体贴和关照?林玮君,你是幸运的,比我、比其他人要幸运得多。你本就拥有很多常人所没有的天然优势,只是你学不会珍视和满足。你过得这么累,并不是别人给你的不够,而是你太过极端了。如果你能用平常心对待我、对待陆昔临,你就不会为自己所苦痛牵连。而我们大家也都会好过些。” 再一杯酒下肚,我想我是醉了,竟然会安慰开导起她来。 其实,如果没有陆昔临,我和林玮君或许不会闹得那么僵。尽管她们母女逼走我和妈妈是事实,但错不在她,都是上一辈的纠缠罢了。 在感情的围城里,我们倔强而孤勇。看他人异常清明,自己实践起来却总会弥足深陷。 林玮君怕失去陆昔临的照拂从而选择用伤害我的方式来独占他。 陆昔临怕我再次离他而去因此选择用算计把我套牢在身边。 我怕陆昔临接受不了我患病的事实于是选择用逃避和欺瞒来逼他彻底放弃。 萧祁怕彻底失去与我联系的资格因而选择重回朋友这一最安全也是最恒久的位置。 戚晓怕陷入循环往复的离合伤痛所以选择不给易君飏和自己再一次的机会。 大家都在极端地伤人伤己,却固执地以为如是最好。 原来,我们都是自己感情里的第三者。 无一幸免...... ****** 铁物坠地的碰擦声将我从不安稳的睡梦中拉回现实。 黑暗的废弃工厂房里,只留了一扇小小的破碎天窗透下一方天光。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让人作呕。 刚刚打翻铁桶的老鼠却早已被惊吓着窜回了洞去,不见踪影。 双手被粗糙的麻绳紧绑着,负在背后的椅架上,动弹不得。两腿也因紧绑着血脉不流通而瑟瑟发冷。嘴里塞着泛着霉味、令人作呕的粗布。脸上的擦伤也由于感染而涩涩的疼着。 而面对着我捆绑坐着的林玮君,此刻更像是没有生气的布偶,身体怏怏地靠着椅子,浓密的卷发随着头垂下的姿势毫无章法地在空中晃荡。她还未转醒,身体微微颤抖着,不知是怕了还是冷着。 昨晚,我们没能成功走出酒吧。 酒精和迷药的双重作用,让我在陷入昏迷的前一秒意识到这些人是有备而来。 当下,头脑复清晰了些。正思索着要不要叫醒她,不料铁闸门却大喇喇地被拉开! 第73章 两讫(上) 【如果花谢了会再开,如果错了的还能改。这些年累积的关怀,怎能说不在就不在。时间留不住一句话,何时过了年少轻狂。这些年没你的时光,把我的孤独都照亮。当情太深而缘太浅,当幸福碎成一片片,当你离开我的世界,要怎么好好说再见。】 眼睛还无法适应强光,我本能的眯了眯,再看向门口。 来人不多,三四个而已,却也把绑架的气势做足了。 看着他们走近,饶是我努力冷静沉着,却还是免不了一颗心七上八下。 正当我揣度着来人的意图,中间为首的竟像猜透我的心思道:“醒了?正好,我们谈谈。” 他的态度倒是比起印象中的绑匪头子好了不知多少倍,但奈何行径仍是让人心下窝火。 “老实说,我绑了你们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让林天航收敛收敛。他啊,总爱把事情做得太绝太僵。把人逼得没了后路会遭人怨嫉的不是......不过你大可放心,只要他承诺答应我的条件,我保证不伤你们毫发。” 看他做派斯文,说的当是真话。对我们下手应当属困兽犹斗的无奈之举。想来林天航定是动他太过,否则也不会狠到绑架他的女儿来要挟。 果然扯到姓林的就摊不上什么好事! 终于口里的粗布被拿下,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听起来镇静自信:“你要的不过是他的女儿,绑我来作甚?若是当时一并错办了,现在放了去也是可以的。你也知道,多一个人多一份麻烦。既然你想要的人已经在你手上了,相信你没道理让自己难做。” 我在赌,赌他不知道我和林天航的关系。 那人却玩味一笑,带着考究的目光盯了我好半晌,才慢慢开口道:“林天航的女儿果然跟他一样,胆子不小啊。若非做了十足的准备,你觉得我会贸然行动?不过说来你也挺可怜的,半点儿没享到做他女儿的福气却反被他连累遭受无妄之罪。可惜啦!” 不曾想他竟然连这层关系都查到了。看来此人确实不好应付。 “既然你知道我和他的关系,那么你应该清楚我有多恨他。你绑我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加筹码,但你又真的确定我有那个影响力?” 林天航对我的在意若果真被应证在这事上,那倒是讽刺至极了。 “我俩素无纠葛,若非林天航的缘故,应该是一辈子也扯不上联系。现下我们都无意与对方为敌,何不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虽然知道他暂时不会伤害到我们,但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胁迫感诚然不怎么好受。 “哈哈哈,我是该说你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还是低估了我的水平?刚刚一番话若换做不知情的人,你自然可以全身而退。但我说过了,我是做足了功课的,眼下你的价值可比你那娇弱的妹妹大得多了。” 他看了一眼尚未苏醒的林玮君,面上竟闪过一丝嫌弃之色。 “林天航自知欠你太多,对你是怜爱不得、愧疚不已。在情感的天平上,他自然会更倾向于你。你说,这么值钱的筹码,我怎么会轻易舍弃呢?” 男人的眼睛里闪着算计的精光,他并未有任何动作,我却感到了近趋逼近的无形压迫。 他的一席话让我不禁眉心发紧,太阳穴也连带着凸凸地疼跳着。 林天航,你作为我生理意义上的父亲为我带来最多的便是麻烦了。这一次且当是还了你的生造之恩,此后便是两讫。 眼瞅着他令人将林玮君弄醒了。 复醒的大小姐哪见过这情形?尽管手脚被束缚了,但恐惧和慌张本能地驱使她又哭又闹,在空旷的厂房里显得格外刺耳。本就疼得厉害的头被她折腾得两个大。 这时,男子拨通了电话,林天航焦急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段青明,我的女儿是不是被你绑去了?!你胆敢伤她分毫我不会放过你的!” 许是听到宝贝女儿惊惶的叫声,他复转了语调开始安抚她:“玮君,别怕。爸爸马上带人来救你。都是爸爸不好,让你受苦了......” “啧啧啧,林天航,你未免太厚此薄彼了些。只顾着关心小女儿,对大女儿就不闻不问?” 男子边说边命人把林玮君的嘴复堵上。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在转静的空间里听得尤为清晰。 “你还绑了沐言?!段青明你......不,不可能。沐言被陆家保护着,你没机会下手的......” 不待林天航的话说完,被唤作“段青明”的人就将电话拿到我跟前,示意我说话。 我睥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对着电话狠狠道:“林天航,你做的好事!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纠葛,但请拜托不要连累到我!该说的话,上一次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了,我不想与你再有半毛线关系!” 我本没必要遭这份罪,却生生被困了一晚上。思及此,对林天航的怒意更甚。 “沐言,真的是你?!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找上你。我......段青明,你最好给我别轻举妄动。有什么条件你说。只要你不伤害她们,我什么都答应你!” “够爽快!林天航,这一次是我俩合作最愉快的买卖。我的要求很简单。把我的人放了,再把城南的那块地皮给我。两个宝贝女儿换这么点儿东西,你不亏。” “你!城南那块地是市政用地,岂能说给就给你?” “看来,两个女儿都不及你的一顶乌纱啊。别忘了,你的女儿们可听着呢,你也不怕她们心寒!呵呵。既然你没有诚意,那我们也多说无益了。哎呀,你说我该先动大女儿还是小女儿呢?” “段青明,你敢!” 一小时后,林天航只身提着公文包走进了工厂。 看到他,林玮君有些激动,但碍于手脚被束缚、嘴也被堵上了,只能嗯嗯啊啊地叫唤,椅子随着她挣扎的动作吱呀作响。 林天航的心疼溢于言表,看向我时眼里又漫上了无边的愧色。他走向段青明,步子里溢着压抑的怒气,空着的那只手紧紧攥拳,骨筋分明。 “文件我带来了,赶快放人!” 第74章 两讫(下) 他把公文包隔空丢向对面的人,眼里快要喷出火来。 眼前的场景竟与我预想中的绑架勒索不太一样——没有骇人的黑帮打手,没有严谨的枪棍搜身,没有精良的伏击安保,没有紧张的利益商讨。 两个人很平静地交易,前后不到半分钟。但影响一市建设的文件就在这个被废弃的厂房里易了主。 林天航真是枉为一方父母官,因为私人因素置社稷建设于不顾。 而作为直接关系人的我,心情却尤为复杂。 我自然想要离开这里,但若是要搭上这么大的政治牺牲,多少会不忍。 政局本与我无关,现今却无奈被我所累。思及此,心上不可避免地涌上了负罪感。 但这一切,又哪里是我的错?身不由己也只是一枚受害者罢了。 身上的束缚被解开,我艰难地活动了一下僵麻的四肢。第一步走得踉跄,林天航意欲上前扶住我,却被我一手隔开。 正要走到门口,身后一阵凌厉的风拂过,入耳的是男人声嘶力竭的咒骂;“老东西,竟敢拿假文书骗我!我看你是不准备活着走出去了!都给我上!” 一群身着黑衣、手执棍棒、训练有素的健壮男子不知从何处出现,满身戾气地一齐围上我们。 不待他们动手,门外突然也涌上一批人,一时间,场面杂乱,棍棒声、尖叫声、詈骂声不断。 原来两方都还是做好了武力准备的,若非万不得已,我便见识不到林天航老练的行事手段了。 混乱中林天航慌忙地护着我们往外走,情势紧张加上我们行动尚不灵活,致使一路走得艰难。 好容易逃离了厮斗的人群,却不意段青明径自操着一根铁棒找上来。 慌忙间,我做了这一生最让自己费解的行为...... 猛烈的重击没有如期落在林天航身上,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无力、眼前一黑,我在他怀里说了一句话便失去了意识。 “都还清了。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 醒来时,我已置身干净舒适的病房里。 “醒了?有没有哪里感到不适?” 入眼的竟然是他?我不可置信地想要揉揉眼看得再清些,却无奈被他拍了爪子。 “还挂着水呢,别乱动。我先来给你检查一下。” 声音清越柔和,温温的好似融化的春水,教人心安。 是他了,没错。 医用手电筒的强光照进瞳孔时,我还是出于本能反应不适地往后躲了躲。不无意外地招来一记白眼。 男神,你这样好不含蓄地鄙视病患,不合适吧?当心我给你差评哦! “老实点!我不方便敲你的头,但屁股上肉多,还是打得的!” 说话间,男子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前前后后把我的脑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许是带了情绪,动作不似以往的温柔。 要打我的屁股?这还了得! 暂且不说咱男女有别,好歹你也是有妇之夫吧!当小二他妹这么不上档次的事儿,是我这种有格调的人会做的么? “学长,你的医德被狗吃了么?心也忒黑忒狠了点儿吧!这般丧尽天良,你家领导知道么?” 我本想拉过他的手咬上一口,但畏惧某人真的会言出必行虐待病患,遂收了心思,只在口头上讨伐两句。 “是啊,我的医德被你吃了。小没良心的,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呢!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上个月怎么没来复诊?” 男子的眼里尽是责备,无奈生得太俊秀,委实让人怕不起来。 这五年来,我一直都有定期找萧祁诊治。刚开始我们一直以为只是眼疾,但就在我被调回国的前夕,却发现并非这么简单。好在尚属脑癌初期,于是我无所不用其极地迫他,答应我不将此事告知顾亚伦和大乔小乔等人。 回国后,我每月回去找他复查一次,近一年多来,病情一直控制得很好。本想着过段时间把手术做掉,却不料现在横生枝节。当下他来了,估计手术台离我不远了。 “上个月不是忙嘛!反正都准备做手术了,所以也就不差这一次两次的复查了嘛!嘿嘿......” 眼看着某人的爆栗子就要敲下来,我赶紧转移话题道:“对了,你怎么回来了?闲得慌么?” 我才不相信他是我的守护天使或是和我有心灵感应等灵异说法。这尊神仙优哉游哉地在瑞典和叶珞乐不思蜀,好不快活。舍得回来?笑话! 他看着我,眼波平静,不悲不喜:“陆昔临给我打了电话。” “什么?!是他找的你?!那他都知道啦?” 刚刚缓和些的脑袋又凸凸地发作了。 这两只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哇?又互通了多少情报呀?会不会联起手来对我不利呢?想想那不忍直视的前途,好黯淡啊! “不只是他,大家都知道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亲自收拾你?”白衣天使邪邪一笑,等着看热闹的雅痞模样十足找抽。 这厮,你确定你的医生执照不是花钱买来的?“业界良心”跟你不熟是吧? “萧医生,你坑我不浅啊!”一把将自己摔进床里,我绝命呜呼道。 我把挂着几瓶药水的手搭在额上,很有骨气地不去看罪魁祸首。 要不是现在被打上了“伤残人士”的标签以至行凶不便,我保准他赶不及见他媳妇最后一面。 “自作孽不可活。苏沐言,你得接受现实。” “仁心”医者幽幽地砸下一句话后晃荡出去了。你才造孽呢!你方圆十里、邻里八乡都造孽! 基督耶稣,上帝麻麻,您收了我吧!这日子没法过啊!“现实”如此不友善,我要接受很难办嘛! 话说先前那一棒子怎么没把我敲死过去呢!还有他萧祁做什么医术精湛到让我醒来嘛!倒不如去了干净呀! “对了,友情提示,下午是探访时间。” 去而复返的白大褂发扬他“毫不利己专门损人”的真我风采,立志于让本就脆弱不堪一击的我在风中凌乱得更加精神抖擞些。 “滚!” 第75章 真相大白 【想问为什么,却苦笑说我都懂了。自尊常常将人拖累,把爱都走曲折。假装了解是怕真相太赤裸裸,狼狈比失去难过。相信你只是怕伤害我,不是骗我,很爱过谁会舍得?多不忍摇醒你的梦,也许幸福还会来的。】 妈妈说的是真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历史老师讲得好,有职业素养的医生都死得早(比如尝百草的李时珍)! 刚刚那一坨白色的物体,肯定就是祸害千年的无良庸医嘛! 病房里,我默默地蹲在墙角画圈圈,怀着十二万分的诚意,祈求中午睡死过去...... 一觉醒来,眼睛都还没睁开,我顿时感到了这世界对我不加掩饰的深深的恶意。 “苏沐言,你这个熊心狗肺的大尾巴狼!你说的小事儿还真小呢!脑子里长这么大一瘤子,丫的还能淡定地搁这儿装大爷,道行高啊!瞎了我一双钛合金镶钻狗眼没看出来,你个溜溜球的居然还是个演技派呢?瞒了我们这么些年,你潜伏地够专业啊!你丫的怎么不瞎了来的干净啊?不对,是去了干净......”炸毛女若不是念在我是病患的份上,估摸着会为了增添气势掐着我的脖子让我挺尸。 “慕小晨,我求你换一句台词吧。说这话的你是第六个了......你们说着不累,我听着都累了。拜托给病患一丢丢尊严,骂出一点点新意好么......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我向你们隐瞒了我的病情,多大点事儿啊!我现在不还喘着气儿么!” 我拿着修甲片学着电视剧里遭人骂的恶心女配照着自己的爪子就是一顿乱搓,一时间,白末纷飞,浪漫有情调! “那是!你要是这会子不喘气儿了,我立马扒了你的坟头让你裸尸!”某女的牙口被自个儿咬得咯嘣咯嘣脆。听着都觉着疼啊!不知道医院里牙科是怎么收费的。 “对啊,沐言!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能瞒着我们大家呢?”老佛爷人还没出场呢,关心占少数、责怪占多数的拷问就正中我一颗闪亮亮的红心了。 “干妈,来来来,您快上座......我也是怕大家担心嘛!再说了,我一直都有按照学长的要求定期复查,积极配合治疗......” 老佛爷很显然嫌弃我给她腾出来的病床一角,剜了我一眼就移驾沙发,磨刀霍霍:“化疗毕竟是治标不治本。亚伦已经帮你休假一年,亲家公也已经签了手术同意书。过些日子,等身子骨痊愈了,你就去把手术给做了哈。手术过后呢安心调养个一年半载的再回来......” 老佛爷把做手术的难度和重要性等同于给箩卜削皮,那口气,要多随便有多随便。 再说,现在是人权社会,我虽不强求您能让我自个儿翻身、当家做主吧,但能否拜托给点儿提出意见的权利? 这般独断专横地替我全权做决定,貌似不太好吧? 我试图委婉地表达自己的观点,但,无一例外地被老佛爷冷血驳回。 还能不能愉快地相处了? 自我清醒过来,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天。其间,该来的和不该来的人已经探望、拷问轮了一个遍。 那些个良知泯灭、丧心病狂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不顾我还是柔弱小病患的事实,对我进行时间、内容、形式、程度不限的逼供批斗与冷嘲热讽,具体摘要如下—— 戚影后:“呦,瞎子醒了啊?脑残好点儿了没?” 秦律师:“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会儿躺床上蔫成这副鬼样子是几个意思哈!” 许夫人:“沐言,我儿子的干妈是谁都不可能是你这个脑子不好使的!” 顾主编:“估摸着你手术后智商也跟不上了,以后就不用来上班了!” 乔家父子:“丫头(姐),不省心啊!” 林家父女:“好点儿了么?” 欧阳夫妇:“言姐,好好养伤,手术后又是一条牛掰轰轰的祸害!” 临氏家族:“苏苏,你的‘身残志坚’已光荣载入临宝贝睡前励志故事集,加油,相信你一定会再创奇迹!” 江氏couple:“小兔儿,扑腾啊,你倒是继续扑腾啊!” 杂志社人畜群:“老大,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呀!我们不能没有您啊!虽然脑子有了bug,但您不能没良心地丢下我们的哇......工资还没发呢!” 听着他们或火冒三丈,或落井下石的话语,我整个人就像喝了“三九感冒灵”一般,暖暖的,很贴心。 想来自己真是幸运,身边有这么多我爱的和爱我的人关心着我,在意着我,为我欢喜,为我烦忧。 这便是妈妈所说的“因果轮回”吧。 二十多年来,我走的不算平坦,经历过苦痛伤悲,为生死离别所累。但所有不愉快的记忆也终于被一些温暖的人和事抚平,回眸看去,入眼都是明媚的惊喜。 只是,庆幸之余,心下还是会有失落。 他们都来过了,但他却还没出现。 那个最最应该站出来削我的人竟然没任何表示!三天了,愣是连毛都没捞到一条。 好吧,我承认,我犯贱。巴巴地盼着人来灭我,他不做我还不依。反正迟早会遭报应的,陆总裁,请你让我早死早超生吧! 今晚,窗外的月亮,像凉糍粑一样秀色可餐,引人犯罪。 窗户没有关实,夜里凉风透了进来,不经察的冷意却使我转醒。 甫睁眼就跌进一双沉溺深邃的眸,负隅顽抗的睡意哪里还得见? 多少天没见他了?自从上次牛掰地气走他之后吧。 再见面,当时神气轰轰的我竟这般狼狈,委实不是我的风格了。 其实,黑暗中我的视力趋近于零,但我却依然固执地、努力地、专注地看着他,仿佛仅此一次,别无有它。 看着看着,我的泪就落了。 看着看着,我的眼就黑了。 看着看着,我的心就酸了。 “小骗子,我的第二个愿望就是......永不欺瞒。” 久违了,我们再次共枕一轮明月。 第76章 爱囚(上) 【我穿了最精致的囚服,奉上一腔无悔赤诚,心甘命抵地接受你的制裁。温柔也好,暴戾也罢,是你便就够了。木槿花开,绯然成彩。晕染着不经猜的韶华,旖旎了起承转合的曼妙时光。回首凝眸,你在,那么刚好。】 “喂,楚菱姐么?对,我刚下飞机......他还在公司呢?别告诉他!我这就过来......千万不要告诉他哦!” 术后不安分地静养了半年后,苏沐言脱胎换骨地从北欧杀回来了。 真心不是我故意不老实的哇,实在是某陆姓总裁不配合。 都说了半年内不要见面,以免我憔悴的病秧子模样颠覆了在他心中原本策马奔腾的牛掰形象。无奈这厮天生反骨,总是在你最不修篇幅的关键时刻大玩“士兵突击”。具体情形如下: 睡觉篇—— “苏沐言啊,真悲催哈,寒风吹呀,冷得醉哇!陆昔临啊,没天良哈,不暖床呀,欠调教哇!” “这样暖和些了么?” “恩恩,热乎多了......哎哟喂,安逸得不想起床了......” “那就陪我温存会儿!” “温存、温存......温存你你妹夫的大姨妈啊!陆昔临!谁让你来的?不是说好半年后的么?你的信誉被狗啃啦!死开去!老娘不待见你!” “言,你这口是心非的优良作风得继续保持。” “额......这个......那个......咱不是情况特殊嘛......今天这么冷,的确不适合内部斗争,我且顺应民意,了却你哭爹喊娘要当‘御用暖宝宝’的心愿吧......不用客气!” 背信弃义的陆先生被没脸没皮的苏小姐树熊抱回笼觉两小时。 换衣篇—— “穿哪一件好呢?粉色太嫩,姐都一奔三的黄花大闺女了,不中不中......白色难洗,虽说有洗衣机,但洗衣液也是一项大开支,我是下等贫农来的,不靠谱不靠谱......陆昔临这货没事买这么多衣服过家家啊?不知道人家有选择困难症么?” “今天知道了。” “知错得改晓得不......靠,陆昔临,你怎么又来了?上星期你不是刚查过岗么?” “夫人,你也说了是上星期嘛。今天是例行检查......黄色这件怎么样?” “你怎么又批发去啦?哥,我求你啦,咱不能这么败家的哇!今天花出去的钱都是日后没奶粉吃的娃娃的泪呀!” “放心吧,你老公不差钱!” “我去你个二百五!你不差钱,可姐姐我差小身板儿!这么多衣服,就算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重样,那也得穿到你儿子撒丫子乱跑、满街打酱油了!小陆同志,听组织安排哈,咱不带这么糟蹋人民币的。” “的确,组织说的在理。现在缺的不是衣服,是儿子!你也不用纠结穿哪一件了,咱真空上阵就行!” “喂!陆昔临!你这个满脑子颜料的衣冠禽兽!不对,你这个免冠禽兽!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呢?听不懂人话是怎......唔......” 化身为狼的陆先生与单纯无辜的苏小姐光天化日之下在被窝里探讨申奥的语文问题。 下午茶篇—— “咬掉你的头,看你以后还想歪点子整我......再啃掉你的手,让你丧失犯罪的鸡爪......然后吃掉你的腿,要你嘲笑我小矮子......最后吞掉你的身......” “老婆,家暴是不对的。” “啊!陆昔临,你属鬼的吧?不知道吓唬正在吃东西的人会导致食欲不振么?” “又背着我吃零食,你还有理了?本来胃就不好,还吃这种不好消化的垃圾食品!” “我......我这是挫折教育!就因为自个儿的胃太脆弱了,我才让它加强锻炼,吃着吃着,吃多了适应了,就强大啦!” “歪理!” “哪儿歪了,挺正的呀!倒是你,陆总裁,您怎么又来了?这个月您都来报到几回啦?公司倒闭了还是怎么着,您恁地清闲?” “小没良心的,公司倒闭了我拿什么养你和儿子啊?媳妇儿,你原来没这么傻的,是不是最近药物摄入过多,脑子给整秀逗了?” “滚!” 死皮赖脸的陆先生和恼羞成怒的苏小姐在风和日丽的下午于自家小院玩起了“滚蛋与反滚蛋”的益智小游戏。 这半年来,陆昔临完全无视我们之前的约法三章,硬是将飞机当飞的使,此等败家子的混帐做派委实让正常人看不下去了。 于是,顺天理应民意,苏沐言牺牲小我,收拾妖孽,丰功伟绩,彪炳青史,可歌可泣,永垂不朽! “楚菱姐,他吃过晚饭没?” 咱“木槿国际”的首席秘书小姐依旧是高贵冷艳美翻天,身为老板,不“潜规则”她简直对不起观众给我们陆总的超豪华配置! 后来的某一个月半小夜晚,我本着无比严肃认真的态度与陆总本人就这一点互相交换了看法,然后我有了“深刻”的认识。 太它喵的深刻了,想我劳模苏沐言第二天愣是被整得起不来床啊! “老样子。都提醒第五遍了......除非你发话,其他人油盐不进。” 首秘小姐对上司不满很久了,要不是我死皮赖脸地挽留她,估摸着人家的老东家都十二生肖轮了个遍。 “姐,不气不气,看我去削削他!这小子安逸太久了,是时候拾掇拾掇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瞧这小脸憔悴的,赶明儿姐夫得找我算账啦!”美女节操等精致易碎物品安置妥当后,苏沐言磨拳霍霍,准备开架。 叩叩叩。 “进。” 不同于温存时的轻佻、捉弄时的无赖、恼怒时的威严、深情时的缱绻,工作中的他,干练中透着不羁的自信、专注时倍显洒脱的优雅。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特享受,觉得这有为小年轻特靠谱,觉得跟着他吃喝不愁特踏实。 见人进来半天没有声响,咱办事效率一向不低的陆总屈服于自己强烈想要知道后续的好奇心,百般流连地从手里的文件上移开了尊目...... 第77章 爱囚(下) 原本专心工作的他就跟一尊神像似的木木地定着(若不是那时不时因思索而微皱的眉宇和写写画画的钢笔存在感超强地为他证明“陆总没有发呆,他在认真工作”,任谁谁都会觉得“木槿国际”在插科打诨的总裁领导下一定会关门大吉),当下看到空降的我,他定得更木更傻气了。 为了长久的未来考虑,我决计不能让他再继续傻木下去。 我脑洞大开地把经典开场白迅速过了一遍,自以为高明地精挑细选了一句,并因此好不洋洋自得——“饿了么?想吃点什么?” 然后,现场开始慢镜头。 陆总放下手中的笔,还无比细致地盖上了笔帽。继而把桌面上的文件整理归档。 接着起身,站立,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向前向前向前。走得闲庭信步,走得风姿绰约,走得顾盼生辉,走得妩媚妖娆,走得回眸一笑百媚生,走得三千粉黛无颜色,走得我小心肝扑通扑通大唱b-box! 我有“迫害妄想症”,并对此深信不疑。 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我下意识地一步步退后。于是我俩默契十足地一打打、二打打、三打打、恰恰恰。 直至我无路可退,背抵着休息间的门,这厮还在继续缩小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说,咱俩熟归熟,也没必要整得跟连体婴似的吧! 看着某人的盛世美颜——这张帅得没朋友的脸、这张我向来没免疫力和抵抗力的脸、这张我怎么看都看不够朝思暮想的脸——向我一寸一寸地慢节奏靠近,急性子的我当即就吻了上去。 事后,我愣是没想明白当时是哪里出了bug,以至于一向聪明机智的我做出了这等送羊入虎口的白痴行径。 然,大男子主义爆棚的陆先生不喜欢被动,接吻也不例外。 这人从来没有温柔对待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友的自觉性。在他的观念里,男女间幸福的亲密行为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对方若是不主动,他就要使出100%的气力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对方若是主动,他会使出200%的气力去配合,并美其名曰满足对方强烈的渴望。 所以,可想而知,我是犯了一多么痛心疾首的错误。 等到我已经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时候,罪魁祸首发话了。 然而,他说完后,我就后悔得想扇自己几个大耳瓜子,恨不得把刚刚说过的话都吃进去。 “饿了,想吃你。” 陆先生,吃人肉是犯法的哇! “《木槿绯然》到底是画给谁的?” “我的画,除了‘致苏沐言’还做他想?” “可是‘木槿成林’,有点儿文化的人都会这么想吧!” “言,我说实话,你不许生气。” “嗯,不生气。”你的答案从来都无一例外让我气结。 “不许打我。” “嗯,不打你。”打你也要打得过好么。 “不许冷暴力。” “嗯,不冷不暴力。”我这么热情如火的弱女子怎会很冷很暴力呢? “其实吧,当初还是怕你文化水平不够,会不到意,就想着简单直白点儿最为稳妥保险。‘木槿绯然’只是为了纪念你我初相遇的那一片花海而已。我以为你懂,却没想到你脑补的信息量过大,想到了太多有的没的,因此才造成了不必要的误会......我从没想过除你以外的女人,日月可鉴,天地良心!” “解释完毕?” “解释完毕。” “陆昔临,你才没文化,你全家都没文化,你方圆五里、邻里乡亲都没文化!” “媳妇儿,咱骂人也要骂得有智慧、有水准不是!不兴这样连自个儿都给骂进去的!来,为夫给你顺顺气......” “别碰我,再不规矩就剁手!” “那你剁吧!” 那一晚,我俩都没能如愿吃上晚餐。 那一晚,在时差、长时间机程和某人不懈努力的的综合作用下,我困得恨不得被塞进娘胎回炉再造。 那一晚,被他软磨硬泡、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地判了长达余生的无期徒刑。 原来,木槿绯然,只是图面意思,那般简单。 原来,故事的始末,只有你我,不曾有ta。 原来,当彼此回眸,真好,你还在这里。 你惊艳了我的时光?亦或是我温柔了你的岁月? 该隐瞒的事总清晰,千言万语只能无语,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幸福终与你我皈依,不曾离去。 ****** 自从回来后,老佛爷就彻底盯上了我。跟国民sod蜜“大宝”似的,杨女士天天见! 你说这见就见吧,她这么讲究礼行又是几个意思呢?中餐加晚餐,必须准时签到,还不准早退。若不是我们“三令五申”早上起不来床,估摸着早餐也不能幸免。 吃食也是逆天得可以,怎么贵怎么吃、怎么补怎么整,还餐餐得吃到底朝天才放行。 我是一下层阶级的穷人来的哇!这么海吃胡喝狂进补的,我真担心自个儿的小身板儿负荷不起! 不过,担惊受怕的可不止我一人。 “姑妈,你够了哈!再这样逼着我们进食,我可是会发疯的哦!我疯起来连我自己都打,可吓人啦!” 慕小晨,没话说吧你静静地看着就行。虽说都是自家人,“丢面子”这种事儿能不做还是不做的好。 “你要去相亲么?” 老佛爷凤目一扫,某晨萎了。 “我还是吃饭吧。” 瞧瞧这德行,“丢人”她妈给她开门,丢人到家啦! “来,沐言,吃吃这个!炖了一个晚上,营养全都熬进了汤里,可滋补啦,正好治治你体寒的毛病......” 眼看着面前的小山已经超出了我胃的承受范围,我不禁感慨:老佛爷,我体寒的毛病不打紧,照此下去,我应该去挂肠胃科。 向着边上默默吃菜的陆姓总裁拉拉袖子、甩甩眼色、抱抱大腿——老大罩我,江湖救急哇! “妈,这进补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咱得慢慢来。” 陆先生不愧是有身份地位的人,眼力界就是不一般,当下会意就身体力行,不着痕迹地把我俩的盘子顺了个边儿,继续填自个儿的五脏庙。 第78章 惊魂甫定(上) 【半夜三更还在讲电话,却没有勇气说出那句话。相信未来你已有计划,左等右等只差一个说法。挂掉了电话,拨乱了头发,我们的世界已没有时差。防备已放假,心不再挣扎,摒住呼吸告诉他我是多么地中意他。没有害怕,每次约会心中总会有火花。梦见一幅画有我和他,微笑的我穿着长长的白纱。中意他中意他,他的步伐,让我的世界起了大变化。中意他中意他,他的胡渣,幻想一个家为他生一个胖娃娃。】 这货的胆子是有多肥?当着老佛爷的面也敢作弊! 这货的肚子是有多饿?吃了小半个钟头了还不见饱! 我分明看到了老佛爷眼睛一眯,暗自以为她就要发飙之际,等了半天,不见下文。 要不都说亲妈好呢?要换做是我或是慕小晨在她眼皮子底下玩“移花接木”,她准会把我俩往尖了削、往死了整。现在对自己的儿子,就让他平安无事地过去了。 讲真,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哇! 当然了,在一定程度上也因为是我和慕小晨是软妹子,经不起老佛爷辣手摧花。而陆先生就不一样了,人家可是纯爷们儿,老佛爷就算是手脚并用也打不过人家! 但如今,这个牛掰轰轰的纯爷们儿是我的靠山了,亲妈再也不用担心我被干妈剥削压迫的问题!随即我就觉得陆先生特别好用,比当年的亚伦君思密达还要好用。 就这样在老佛爷威逼利诱了三个月后,发生了一件堪称我小半辈子里最重大的意外事件——我怀孕了。 这不是演习。我再说一遍,这不是演习!遵循“事不过三”的原则,这回我没有忽悠人民群众。 本以为长征两万五终于走到头,可以守得云开回老家。但万万没想到,老佛爷的“圈养计划”才刚刚开始——第一步,把人家喂得膘肥体壮、身体倍儿棒;第二步,坐等小包子着床;第三步,把包子ta妈拴在身边,衣食住行、事无巨细地严加监管;第四步,等包子出炉。 本来,我不至于落得这样一个“全身监禁”的下场,但无奈点子低火背,事发的时候,缺乏经验的我完全没有准备,上演了一出较为惊悚的戏码,搞得老佛爷阴影丛生。详情如下。 四点半一到,车夫陆先生就打电话查岗来了。 “言,妈说今天炖了乌鸡山药汤,功效好,你可得多喝两碗。” 现在听到与吃喝有关的任何话语,我就会条件反射地虎躯一震:“陆先生,你是要叛变革命么?窗户都没有!我顶多喝一碗半,不做多想!” 若是餐桌上没有他,我真的还不如去了干净。所以近日,我对他软磨硬泡、恩威并施,要求他应酬什么的统统推掉,委实推不掉就带上我(脱离苦海)。 “小白眼狼,妈这一番苦心是为了谁?还不是你自个儿身子骨不争气,弱不禁风的。妈是担心你日后有了宝宝会遭罪!” 说句大实话,没有包子,我也同样没少遭罪。 不对,就是因为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的包子我才会遭这么些罪!小兔崽子,等你出炉,老娘我保证不打死你,打残就好! “这不是八字还没一撇么!早着呢......” 不过思及“生产”的过程,据说很黄很暴力,那酸爽,不敢想象!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哪敢啊,陆先生!您那能力和勤奋劲儿,小的我说句良心话,就算是亲娘把我回炉再造成金刚不坏之身也着实吃不消啊! “没没没!绝对没有的事儿!我哪敢质疑您啊,陆总......您的能力可是大发去了......求您不要正常发挥才是正事呢......” 自从回来后,这位仁兄比起从前,对某运动更加上心了。 我仔细想了想,自问没饿着他呀,这么地就基因突变、化身为狼、纵情声色了呢? “你的嘀咕我可是听得一字不差,但原则上不予考虑。” 这人还要好无耻?!脸还要不要?节操几斤几两? “禽兽!” 待到陆总来接我,踩点及时,正好五点。 原本按照约定,他在停车场等我下去就好。但今天,不知道这家伙抽什么风,居然纡尊降贵地来到了我们小小的办公室,惹得一众喽啰激动不已,拉着陆总裁一顿唠嗑,熟得跟一家人似的。 细细听他们的谈话,才知道,一派祥和的外表下包藏着狼子野心! “陆总,有些日子没见啦!来接言姐哇?”包子它姐自来熟得有些欠扁。 “嗯,你们也下班了吧?有安排没?一起吃个饭如何?” 我家先生真没辜负他霸道总裁的设定呀,“壕”得可爱又有型! “没活动!没安排!没下家!陆总您说了算!” 赵诗诗同志,你大言不惭地说这话,你家欧阳知道么? “那大家就收拾一下,等沐言出来咱就出发。” 我有没有说过,陆先生在做决定撒钱的时候最帅了! 收拾妥当后,我打开办公室的门走向那一坨没脸没皮的生物。 原来一步一步与他靠近是这么幸福且愉悦的事情。 他的全部目光只投射于你,所有视线都被你占据。一股飘飘欲仙不知所以然的满足感,让人一旦沾染上就再也戒不掉。 优秀如他,是我的。且允许我小小地嘚瑟一下。 只是,我没能如愿走到他的身边。 眼前的景象忽然间天旋地转起来,瞳孔里的人影不知怎的就分了身、重了影,一个,两个,好多个。 脑袋有一刻的真空,本想说缓缓就过去,却迟迟清明不了。 下腹毫无预警地痉挛让我差点疼得背气过去。 手脚四肢不受控制地瘫软了,找不到着力点的无助感向我袭来。 太熟悉了,每当我从病床上醒来,回想记忆中最近的画面便是当前的光景。 眼前一黑,意识便缴械得彻底。 这可是冰凉的瓷砖哇!精光一闪而过,我想我会和大地有个约会。 第79章 惊魂甫定(下) 醒来,不,无需睁开眼我也知道,肯定是病房里跑不离。 果然,药水的味道比香水什么的跟我熟络契合多了。 入眼的是我家男人那帅到想毁容的脸。只是与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有异的是,他的眼角带着遮不住、很明显的笑意。 我说陆总裁,注意气质啊!好歹你是以霸道高冷腹黑而闻名的男主角,现下摆出这副“傻子中了五百万——疯魔了”的姿态是闹哪般? “我又怎么了?” 在经历了眼瞎,下药,溺水,胃痛和脑残后,我已经能相当淡定地与他人讨论病情。都说破罐子破摔,我应该算是没罐子可摔了。 “有没有哪里感觉不适?” 陆先生的温柔如水让我毛孔大张,警报狂响。不是吧,上帝妈妈,敢情这次是不治之症?! 当下我就没忍住了:“呜呜呜呜呜......” 你说这换了谁人都不能接受吧!好不容易虐恋情深地撑到了大结局,眼看就要“树上鸟儿成双对,夫妻双双把家还”了,冷不丁来这么一个晴天霹雳,我去你妹夫的大姨妈,你当是演韩剧呢?编剧,你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这是怎么了?沐言是哪里不舒服了么?医生!护士!快叫人来看看!” 听到老佛爷的声音,想到她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爱护,又想到我俩即将天人永别,眼泪就更加刹不住车了。 “哇!我不甘心呐!我不要去见我亲妈啊!娘亲,原谅我对花花世界尚有留恋,请允许孩儿晚些时候再去和你团聚吧......呜呜呜呜呜......” 回应我的是差点把我勒得半死的怀抱。 陆昔临,你它喵的还是真爱么?!等不及要去花花世界里策马奔腾了哈?姐姐我再多喘几口气也不碍你多大的事儿吧!真是“人间有真情(见鬼),人间有真爱(扯淡)”啊! “言,你的脑袋里又在胡乱脑补些什么啊?” 我想,若不是他双手扣着我不得空,保准会几个爆栗子赏过来。 “昔临,答应我,你要续弦也得等我在‘上面’安置妥当之后再行动!否则,我会夜夜给你托梦,让你不得安生的!” 我是真想让自己的威胁气势十足又牛掰轰轰,但碍于当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着实没什么形象可言,遂只能巴望着陆总顾及咱俩之间的情分,给予我这个不久于人世的爱人最起码的尊重。 “放心吧,你的脸皮够健康,你的亲戚是祸害,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不会有续弦的可能。” 他拿过纸巾,也不嫌弃,照着我的脸就是一顿好搓。 靠!这是面子,不是臀部,很疼的好么?! “沐言,今后的八个月你可得控制一下自个儿的情绪啦!再这么一惊一乍的,我的宝贝金孙非得被你给整得神经衰弱了不可!” 老佛爷完全不顾我是病患的残酷事实,非但没有如常地给我关怀、给我爱,反而一反常态地间接批斗我。 这还能愉快地相处么?!还金孙呢!你连金孙的妈都不见得有多待见,对金孙的正主能有多稀罕不成? 这金孙可真悲剧啊,摊了这么个不受宠的妈,整个就是前景不堪展望泪奔中哇!我可怜的小金......等会儿?!金孙是怎么个情况?!谁是金孙?!哪来的金孙?!姓金的金,姓孙的孙么? “妈,您说的‘金孙’是我理解的那个金孙么?不是姓金名孙,而是肉包子一枚?” 我用爪子胡乱抹了抹眼角糊住的泪水,瞪着好奇宝宝的大眼睛逼着老佛爷道出真相。 “昔临啊,但愿孩子不要遗传了沐言的智商才好呀!” 老佛爷的神情别提多鄙视了。 于是,我就从一个绝症患者摇身一变成了老谢家的重点保护对象,开始了一段“说多了都是泪”的圈养生活。 ****** 现在的我,每天都会禁不住地想,我肚子里怀的究竟是孩子还是金子? 老佛爷紧张一点儿就算了,毕竟人家是女人,也是老人。 慕小晨慌张一点儿也是可以理解的,好歹人家是姑娘,没有经验。 但陆总裁的炸毛我就想不明所以了。作为一名男子,左右不是你生孩子,一个大老爷们每天全副武装到牙齿,神经紧绷得比我这个正牌孕妇还厉害,这“角色代入感”也未免夸张了些吧! 所以本来没多大感觉的我,被他这么一倒腾,也配合着失了淡定、乱了阵脚。 于是,在一个春光明媚、万物复苏、鸟语花香的清晨,我开始了结局遥遥无期的“孕吐生涯”。 “呕......” 我已经在洗手间折腾了半小时,全程没有发出第二个字眼。 “妈!你确定没问题?这怎么看都不是正常反应啊!每天这样吐也不是个事儿!” 陆姓奶爸已经在洗手间的门口看我吐了半小时,全程一直与他母亲保持着通话。 “你......你怎么还不去......不去公司啊?” 这人也是有意思哦,孕妇晨吐很有看点么?每天早上非要待我吐消停了,用拖鞋伺候着把他赶出家门,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公司报到。 要不怎么说他任性呢! 我不止一次地、不厌其烦地、语重心长地教育他。 “昔临,你要是不辛勤耕耘,怎么养活我和肚子里的米虫呢?” “昔临,你要是不尽心捞钱,孩子的奶粉和尿片没有保证哇!” “昔临,你要是不努力工作,咱一家三口可是要去领低保啊!” “昔临......” 陆昔临却总会淡定又霸气地如是回应:“夫人放心,儿子莫急,咱家不差钱!” 每每这样,我都会被气得吐血。 陆总裁答非所问的功力与日俱增:“言,咱去医院吧!” 看看我在这家里的地位,说句话都得不到人性化对待。 都说女人能做“一日公主,十月女王”,但我,貌似一直都是“使唤宫女”。 再想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止的“每日一吐”,我顿感前途好黯淡啊! 第80章 极品奶爸养成计划 【我的家里有个人很酷,三头六臂刀枪不入。他的手掌也有一点粗,牵着宝贝学会了走路。谢谢你光顾我的小怪物,你是我写过最美的情书。钮扣住一个家的幸福,爱着你呀风雨无阻。奶爸奶爸我们去哪里呀?有你在就天不怕地不怕。宝贝宝贝他是你的大树,一生陪你看日出。】 “要去你去!”我语气不佳地回道。 这人当医院是什么好地方哈?一看就是没什么生病经验的,tooyoungtoosimple! 且容我再静静地吐会儿。 最后,电话里的孩子他奶奶左一个保证、又一个包票地连哄带骗,告诉某个“生理课困难学生”孕吐是纯天然的本能反应,是母的都会这样。孩子他爸这才勉强接受现实,并很有人道主义关怀地感叹了一番。 “这生孩子真是受罪啊!妊娠的必经流程也太不人性化了!” 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胃疼!也不想想造成我今日悲惨境况的始作俑者是谁?!这人简直是讨嫌得遭人打! 虽说每天早上,我都会歇菜得厉害,但一到晚上就会莫名地精神抖擞。这一点充分表现在我过分活跃的肠胃活动上。 这天晚上,在吃过一碗饭、灌下两碗汤、塞下几片消食水果后,我于北京时间二时三十分准时饿了。 默默捏了捏肚子上的游泳圈,明明只有三个月,看着却像是五个月的形态特征。算了,还是忍忍吧。睡过去就不觉得饿了。 我数完绵羊数水饺,数到我都记不清水饺的数量到底够不够绵羊吃时,我还是异常清醒,胃部的叫嚣也越来越激烈。 很想翻来覆去地滚上两滚,以抒发心中的郁结之气。但一想到翻滚需要耗费力气,还会吵醒身边的人,貌似不太厚道,遂收了心思,继续默默地看绵羊吃水饺。 “怎么了?” 奶爸尽职敬业地醒了。起身想打开床头灯察看,却被我止住了。 黑灯瞎火的我还有睡着的可能,若是亮堂的灯光闪瞎我一双钛合金镶钻狗眼,我就可以天亮说晚安了。 “没事儿,就是睡不着。” 我用指尖在他的胸口画圈圈,脑中两个小人儿在互掐。 白色的小天使戴着耶稣他妈妈的同款光圈,对我微微一笑:“陆先生白天辛勤采蜜,晚上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你忍心让他继续操劳么?” 黑色的小恶魔听完后甩甩拉风装逼的斗篷,对我邪魅一笑:“你之所以会饿还不是因为他!饥饿难耐,岂容他人安眠?再说了,你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好人!” 怎么办,他们两个小屁孩儿说得都好有道理哦! “这次又想吃什么?” 陆总裁果然是真爱!一句话让两个小人儿默契十足地偃旗息鼓。 床头灯还是顺应历史发展潮流地亮了。 他看起来睡了一个质量不低的觉,眉眼清明,没有倦意。 “爸比,其实真不是我想吃,是你儿子太欢脱了......” 托起他那养眼得让我险些自剁双爪的美手,我用有生以来最真诚的眼神与他送着秋波,希望他能明白,真不是我有意让他不省心。 “嗯,是我儿子消化系统好,口味也还刁。” 他起身,倒过一杯水,试了试温度,给我,并追问道:“我儿子今天吃咸还是吃甜?” 都说“君子远庖厨”,但鉴于他对我就从来不曾真正“君子”过,我也着实不用客气地让他与厨房绝缘。 我的厨艺很赞,自是不必说,好赖也是hsherry曾经的御用主厨,没两把刷子怎能纵横h大美食圈?! 但我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也是上得了商场、下得了厨房的经济适用男! 近半个月来,看他花样翻新地为我置办夜宵,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我第一千零一次地感谢上苍,赐予我这样一个“有材有财还有才”的濒危中国好男人! 看着他一丝不苟地为我洗手做羹汤,厨房的灯光倾泻,笼罩着他,温暖美好得不似真人。 我拢了拢衣襟,走上前去,从背后揽住他的腰身,深吸一口他身上独有的薄荷清新,满足地如猫儿般蹭了蹭。 “就快好了......你先去餐桌上坐着,这里油烟重,当心一会儿又闹心了。” 他腾出一只手,附住腰腹上我的紧锁,源源的暖意直抵人心。 “不要!我得趁现在有机会多抱抱你......过段时间,等小兔崽子长结实咯,就会挡在中间当电灯泡了!” 想到日后和他亲密的时候都会被肚子上的一堆肉妨碍着,我就无比郁闷。 日后孩子长大了,听话还好。若是像他老爹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牛掰哄哄我最大”,我保证会把他吊起来打! “呵,跟宝宝吃醋,你也不怕羞!” 他关了火,装了盘,牵了我,落了座。 “昔临,你喜欢胖子不?” 嘴里的美味让我欲罢不能。虽然赘肉什么的我现下压根儿就照顾无能,但关乎以后在他心目中的颜值问题,我还是得心里有个谱的好。 “我喜欢我儿子的妈。” 这小子,情话说得忒溜了!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后,其后果直接增加了我进食的单位摄入量。 等到八个多月时,我就基本上处于禁足状态了。 出入的地方都铺上了柔软舒适的毛毯,卧室里已经屏蔽了所有辐射,浴室里配置了亲子浴池,书房里也另辟了一个信号全无的角落。 这是要打仗么?!整这么些幺蛾子至于啊?!我可是被我妈放养长大的穷人家的孩子,见到这番架势,吓得我都不敢生孩子了。 手机,好久没摸过了。电脑,只能在梦中和它约会了。 自从咱们的陆姓奶爸知道日常辐射对宝宝危害极大后,我就被迫一朝回到解放前。 想我一代叱咤风云的媒体人,竟然也会沦落到与电子产品长期分居的境地,说出去该是有多丢人! 终于,在一个舒服到没朋友的下午,小蜜们过来看我了。 第81章 执手细数流年醉(上) 【能陪我走一程的人有多少?愿意走完一生的更是寥寥。是否刻骨铭心并没那么重要,只想在平淡中体会爱的味道。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幸福来得好不容易,才会让人更加珍惜。终于等到你,差点要错过你。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你,才算没有辜负自己,终于等到你。】 秦律师用媲美工藤柯南那个永远在小学仰望高三的小屁孩儿的专业眼光打量一圈后,啧啧道:“哇!陆总真是蛮拼的呢!你们的生活质量也未免高得不像话了吧!”语气中,透露着过分明显的羡慕嫉妒。 谁叫你傲娇来着?!找个男人,这些东西,你不也可以分分钟拥有么! “之前看许太太培育熙怡时,许总就已经刷新了奶爸下限。可如今跟你家这位相比,我倒是觉得许总好接地气呢!”玩弄着从陆荏手中抢过来的周岁洋娃娃许熙怡,戚影后表达了自个儿对娃娃他爸的肯定。 然后,手中漂亮的娃娃配合着笑了。 娃娃她妈当着我的面抢我的酸梅:“沐言,作为草根阶级的杰出代表,来,跟姐姐们谈谈你对金丝雀般真空圈养生活的感受!” 我默默把“节操君”从她的配置表里拿开,扔掉。 “说多了都是泪哇!陆昔临这家伙已经无法愉快地与之相处了,现在连老佛爷看到他,都要避着绕道而行......我这点道行,铁定不够他折腾嘛!”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老佛爷对陆昔临的态度像一次函数一般作直线下滑。 想想也在情理之中,任谁每天被一个男人电话不停地用各种弱智的问题骚扰你的耳膜、拉低你的智商、摧残你的神经,都会果断把他拉黑再见吧! 无奈这男人是自个儿怀胎十月造出来的崽,老佛爷也委实做不到老死不相往来。不得已,只好携了自家相公,抛下儿子儿媳,悠哉悠哉地躲到没有电灯泡的浪漫海岛上,坐等金孙降生。 “沐言,良心建议,你以后就专心和陆总批量造人吧!你养胎的这段日子,g市人民的生活水平大大提升了!” 奶爸,有人欺负你家儿子他妈! ****** 我曾说过,这辈子不要结婚,因为不想负责任。然后,我遇到了陆昔临,并任由他把我生拉硬拽地拖进了爱情的坟墓。 我也曾说过,这辈子不要生孩子,因为怕疼。然后,我意外怀上了陆小包子,并任由他把我生不如死地推进了恐怖的手术室。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医院爱得深沉! 这一次,躺在手术台上,我是清醒的。 其实,我是有申请注射麻药的。但被主刀医生无情驳回了,并附带一记让人不禁怀疑自个儿智商的白眼:“你若是想让儿子永远呆在里边儿,就睡死过去咯!” 好吧,陆小包子,老娘我为了你要“劳筋骨,饿体肤,空乏身”,饱受疼痛,母爱无疆,感动中国!你出来后,最好自觉上道些,不然,老娘一定不负众望地将你塞进肚子,回炉再造! 生产的过程是令人毕生难忘的。 疼,是真疼啊! 看过很多的专业书籍,也咨询过不少专家意见,我坚持顺产,只为给陆小包子创造一个天然无污染的先决条件。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第一千零一次赞叹母亲的伟大、感恩戴德我妈时,我听到了一声较为豪爽的猫叫。 从今天起,我也是当妈的人啦! 尽管,我累得就快要去找马克思谈人生、谈理想了,但秉承“负责到底”的原则,我让小护士把新鲜出炉的陆小包子“拿”过来给我瞅瞅。 可是,当包子脸进入我的眼帘,刚刚疼得半死都没哭的我再也忍不住了。 “哇!这坨猴子肯定不是我生的!长成这样,我和陆昔临可没那本事!拿走拿走,让我静静......呜呜呜呜......” 待我再次睁开眼睛,脑海里“猴子”的阴影还没散去。 奶爸竟然破天荒地抛了孩子守着我,对此我很是感动。但一想到我回报给他的只是一只颜值抽象、难以计算的猴子,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昔临,我对不住你啊!我......我给你生了只猴子......还是个丑得连艺术感都没有的‘零颜值丑猴子’......” 我也确实厉害。下了手术台,滴水未进,还痛快地哭过一场,现下,我的存货依旧充足。 “言,你真该庆幸那小兔崽子尚听不懂话,否则,势要闹得你不得安生!我的儿子在自个儿亲妈心中竟是不招待见的猴子?为了娱乐大众,你也是蛮拼的哈!” “猴子他爸”为他儿子鸣不平,不顾他妈刚下手术台,抬手,轻车熟路就是一个爆栗子。 “陆昔临,你死开!” 当天晚上,我再次见到了“猴子”,还是很丑。 由于本人一向心直口快,这一回忍住了飙泪,却仍然没忍住欲喷的吐槽。 “昔临,我们默默地回家吧......这只猴子,带回去丢人哇!” 我用手挡住有碍观瞻的物事,却万万没想到地惨遭突袭。 这一次,爆栗子的发出者是“猴子”他奶奶。 “我的逸飞小心肝儿哦!长得真俊!” 我揉揉被敲得肿起来的脑门,配合着老佛爷的话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看来,是该添衣服了。 “老佛爷,说话要凭良心......这只猴子,您是从哪个角度看他俊来着?” 对于这一家人“自卖自夸”的家传神功,我很是无语。 “我老陆家的金孙怎么地就成猴子啦?!回去给我躺好咯,身子骨不养好,拿什么来好好照顾宝宝?” 都说“母凭子贵”,可我怎么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儿呢? 陆逸飞,你这只乳臭未干的丑猴子,老娘我跟你杠上啦! 待到“猴子”满月时,我才有勇气承认这是我怀胎十月,辛苦倒腾出来的孩子。 “看看,我儿子,萌到没朋友吧!” 我把陆小包子往秦律师眼前一放,在她伸出罪恶鸡爪之前转移阵地。 “瞅瞅,我儿子,帅到众人爱吧!” 陆小包子位移到戚影后正对面,在她的红唇袭来之前再次金蝉脱壳。 “瞧瞧,我儿子,可爱到犯罪率飙升吧!” 第82章 执手细数流年醉(下) 最后陆小包子来到了许太太视线范围内,定住了。反正她自个儿手里抱着洋娃娃呢,不怕她骚扰。 但,万万没想到,陆小包子最终还是难逃落入魔爪的悲惨境地。 “小飞飞,来,让姑姑我嘴一个!” 魔音传来。 然后,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慕小晨就这样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迫使我惊讶,围观群众声泪俱下。 最后,我手里的陆小包子就不见啦! 再回眸,包子粉嫩透白的俊脸上,几个鲜红的唇印,异常扎眼,各种违和。 “慕小晨,把你那抹了猪油的鸭子嘴从我儿子的脸上挪开!” 真是天生母性使然,如今的我是死活都离不开陆小包子了。 吃饭时带着,陆小包子他爸喂我,我喂陆小包子。 睡觉时带着,陆小包子他爸抱我,我抱陆小包子。 发呆时带着,陆小包子他爸捏我,我捏陆小包子。 直到陆逸飞小朋友周岁过后的某一天,过分宠溺包子的他爸看不下去了,把陆小包子丢给他的爷爷奶奶,不顾包子他妈我的反对,强行把我拐到了一个看着很有情调的蜜月圣地。 为什么说是“看着”很有情调呢? 因为我身在曹营心在汉,瞅着良辰美景想着陆小包子嘛! 在晚风微醺的山顶露天西餐厅,吃着陆总裁一掷千金置办的至尊版豪华浪漫烛光晚餐,耳边萦绕着悠扬动听的小夜曲。 陆总裁目光深情,看得我脸红心跳。为了稀释一下当前浓腻得让人沉醉的暧昧气氛,我开始了语言互动。 “昔临,你说逸飞这会儿是不是该饿了?” 优雅切着牛排的手停止了活动,而手的主人似乎不大有兴趣与我进行语言互动。 看他端起面前的酒杯,轻啖一口,复放下。什么都不说,只静静地看着我。 我曾说过:“陆昔临一笑,苏沐言准炸毛。” 当下,容我补充一句:“陆昔临一看,苏沐言冒冷汗。” “儿子丢下不管,你还是不是亲爹啦?!公司甩下不顾,你还想不想吃饭啦?! 真不是我说,这厮要么就是心理素质委实过硬,要么就是傻缺一枚。 遮风挡雨的房子、后继香火的儿子以及养家糊口的票子,他统统视为浮云,却独把我这么个百无一用的妻子带在身边。 说得好听点儿,我能够赏心悦目地讨总裁欢心。说得实在点儿,我就是一米虫废柴吃软饭的。 所以现在,若是有人质问陆昔临到底爱不爱我,我绝对会一板砖拍死那个没长眼的二愣子。这还用问? “逸飞有爸妈带着,可比我俩手忙脚乱地照料省心多了。而你和我讨论他的基因血统问题,不觉得贬低自个儿的智商了么?至于公司,你大可放心,就算是它明天破产倒闭了,咱也可以高枕无忧、粮油不缺、心安理得地过完这辈子。老婆,要对你老公我有信心呐!” 陆总裁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问菜市场里的大妈“白菜多少钱一斤”。 “打住!喊谁老婆呢?咱领证了么?张口就瞎喊,陆小包子他爷爷奶奶是这样教你的哈?” 是的,至今我们俩仍是“无证驾驶”的状态。 尽管陆小包子眼瞅着都能欢腾着脚丫子满地爬了;尽管老佛爷已经三令五申地多次撺掇我们进民政局了;尽管我们“非法同居”多年也没见警察叔叔来抓咱。 但,作为二十多年来遵纪守法如一日的良好公民,我怎么能允许自己这般没有公德心和责任感地存在于社会中呢? “孩子都有了,你还能跑了不成。” 陆总裁又开始切他的牛排,满不在意的神情仿佛我是他充话费送来的。 这厮还真有自信地以为能够“携包子以令他娘”了! “陆昔临,还能愉快地相爱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哇......” 这年头,女主角都要死乞白赖地求着男主角讨身份了,还能有头有脸地混言情小说界么? “以前你是一枚不安定的炸弹,所以得时刻提防留心着。而现在,你左右也翻腾不起什么浪花了,咱安稳过日子就好。” 这不是红果果地看不起人么?!还安稳过日子呢?跟你在一起,这日子根本就没法过啦! 当晚,在情意绵绵的蜜月套间里,我就很给面子地重操旧业,翻腾了一回。 我将房门反锁,五分钟后,他堂而皇之地踱步进来了。 我抱着枕头滚到了沙发上,半夜醒来,他的爪子在我腰腹上各种折腾。 陆总裁,咱能有一天不欺负人么? 回到家时,陆小包子热情洋溢地迎接了我。八爪鱼似的趴在我身上左一口右一口地啃着,用满嘴的液体表达对他娘亲我的喜爱之情。 虽说不会嫌弃自己的崽,但他这不注意个人卫生的坏习惯可得改改了。否则,日后吐着鼻涕泡、流着哈喇子,果断追不到妹子、讨不着媳妇儿呀! 也不知是不是母子连心。 当晚,陆小包子像是感应到我对他爸深深的怨念,睡觉时死活不待见他,亲也不给,抱也不让。我在一旁淡定地看着,暗爽得欢脱至极。 终于在陆逸飞小朋友几欲飙泪的紧要关头,我发挥母亲大人的天然优势,从某个炸毛奶爸怀里接过包子,三下五除二地把他送入了甜美梦乡。 而第二天晚上,房间里却出现了诡异到不可思议的景象。 刻意调暗的柔和灯光铺了满室,八音盒的琴音婉转动听,加湿器升腾的水雾让空气变得惬意,静音播放的频幕画面斑驳了静谧的光影。 男人半靠床头仰卧着,双瞳被长睫覆住,嘴角扬起淡淡的弧度。一手紧搂着伏在他胸前小虾米似的一团隆起,一手已甘愿轮流了被霸占的玩具。 怀中,是安睡的幼子。小小的鼻头不时抽动着,嘟起的小唇吐着泡泡,随即又自顾自地呷呷嘴。一双小手牢牢地抓着男子修长的指尖,我知道,那是暖心的温度。 站在门边,默默地定格下这动人的画面,快门的声响让沉睡中的男子启了眸。 他望向我,满目柔波。 我回应他,两颊绯然。 第83章 初见 静止了,所有的花开。遥远了,清晰的爱。天郁闷,爱却很喜欢,那时候我不懂这叫爱。你喜欢,站在那窗台。你好久,都没再来。彩色的时间染上空白,是你流的泪晕开。不要你离开,距离隔不开。思念变成海,在窗外进不来。原谅说太快,爱成了阻碍,手中的风筝放太快回不来。不要你离开,回忆划不开。欠你的宠爱,我在等待重来。天空仍灿烂,它爱着大海,情歌被打败,爱或许存在...... 记不清是第几次来到这片花海。 看过它盛放的绚烂,也见过它凋零的冷清。并非醉心于妖冶的绯红,却爱极了这沉默的木槿。 温柔执着的坚持,矢志永恒的美丽。可不像极了世人歆羡的真挚爱情? 朝开暮落的它,每一次凋谢都是为了下一次更绚烂地开放。像是爱一个人,也会有低潮,也会有纷扰,但懂得爱的人仍会温柔地坚持。只因他们明白,情海沉浮在所难免,但最初的选择却会和信仰一般,永恒不变。 与多数男子无二,我不信命定的缘分。除却自己心之向往、力求拥有的事物,第二者的任何意志于我只会是强加的困扰。 我的生活一直按照正确无误且精彩漂亮的轨道进行着。 父母在商界和政界的稳固地位让我在出生始起就被众人戴上天之骄子的光环。家庭教育宠而不溺,幸而我也还算争气,近二十年来让他们有可与近友邻里炫耀的谈资。 父亲母亲在各自领域里的成功是毋庸置疑的,他们从小到大对我合理正确的教育也让我受益终身。 我努力让自己从优秀到卓越,把身上的标签从成功父母的儿子换成父母的成功儿子。一路上虽难,我却不觉得艰辛,只因这是我欲我想的。然而,最令我动容的还是父母间几不可查却又真切不更的相濡以沫。他们年轻时是否轰轰烈烈地热恋过,我不知道,但我却明白,时光变迁了二十余载,他们依旧彼此深爱着。 父亲在我心中是神般的存在,他对母亲的呵护与对我的关怀也自小被我奉为“好丈夫”、“好父亲”的标准信条。 不信命的我时常会想,我的妻子会否像母亲令父亲执着一生般让我珍爱百年。 但念头划过后又会自嘲地打消。 我坚信,只要我想,就一定能,无所谓命里注定或是意外发生。 然而就在今天,自信如我,第一次有了自我犹疑。 对于异性,我向来有礼有节,张弛有度。不过分疏远,也不刻意亲近。大院里青梅好友也是有的,自小随父母混迹社交场所的我自是不会扭捏拘泥。 自认不会被她们左右思绪,血气方刚的年纪也不曾对情爱有过悸动。但,当她印入我眼帘的那一刻,我仿佛听见一个声音——陆昔临,她就是你的完整。 没有迟疑地,我拿起手中的单反记录下她于我生命中最初的影迹。 多年以后,我拿出这张珍藏,看着照片中的女子在我怀里笑得恣意乖张,打趣说我对她“觊觎已久”时,我才相信,“命定”也许真的存在。 她告诉我,彼时的她重归故里,带着在瑞典的沉重经历,回到童年记忆里的花田,悼念永远逝去的母亲。 她想要放下过去,让生活重新开始。我感到既心疼亦庆幸。心疼她伤痛的不曾有我的过去,庆幸她新的开始有我全程参与。 花田里的惊鸿一瞥让我察觉到自己不复往日平静的心跳,但茫茫人海,我也不会过分执念地奢望再次邂逅。 但校园里的再遇,让我不得不感谢上天的恩宠,尽管,它一直待我不薄。 “出席的老师们已经安排到休息室了么......好,你们先去会场准备,我五分钟之后到......主持词在新闻部的......” “哎呀!” 就快开场了。作为本学年的第一个大型活动,也是我们升任部长后负责的第一项任务,这次的迎新介绍会耗尽了我们半个多月的心力。现下,向宣传部确认完最后事项的我正赶往会场。 后来的我常常想,是不是正是这一撞,把我撞离了原来的路线?又或者把我撞回了设定好的轨迹。 看着迎面没头没脑呼啸而来的人影儿由渐进到实实地与我接触,纵使我已事先察觉,也无法及时避免眼前的碰擦。 九月授衣,夏日的燥热在海滨的g市还未褪去,怀里的女孩只着清凉的裙装,齐肩的短发搔着我的手臂,淡淡的香味拂过鼻间,那不是人工合成的馨香,而是女孩自带的迷人清爽。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连头都不曾抬起地正眼瞧上我一眼,我倒是半点看不出这女孩道歉的诚意。 但,我却不禁笑了。我未曾入她的眼并不代表她不被我认出。她慌忙接近的那一小段路,我可是将她看了个仔细。 花田里的白裙女孩。 我甚至在想,刚刚的碰撞是否是我下意识地拒绝了避免? 因为认出了是她,因为想与她有交集。 尽管,只是我单方面认为的交集,她半分不觉。 嘴上忙说着“道歉”的话,脚下也不闲着,兔子似的蹦跶远去,还隐约留下俏皮轻佻的抱怨“皮蛋的......” 回想起花田里恬静温和的她,眼下的活泼模样倒让人觉得格外有趣。直觉得她极符合一句网络调侃语——静若处子,动如疯兔。 两次偶遇,她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印象,而我,于她而言,应该只是不知名的过客吧。 我又何尝知晓她的名讳呢? 然而,不久之后,我的愿望便实现了。 学生会的招新面试。 直到看到她的那一刻,我才真正觉得留任是正确的决定。 看她一人坐在休息室的最后一排,一副郁卒愤懑的样子,几轮面试过后出来透气的我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同学,你也来面试?” 我刚坐下来,她察觉到身边有人,便转过头笑一笑地问我道。 当下我起了玩笑的心思,同为面试者的身份应该比较好套近乎:“嗯,和室友一起来试一试。” 第84章 罅隙光年 “真羡慕你,能和室友统一战线。不像我......虽不指望她们为我两肋插刀,但也不至于插我两刀吧!”她做出一脸被出卖、被受伤的受气模样。 我看着这生动鲜活,竟觉得莫名的舒服。 她的声线软软糯糯的,微扬的尾音仿佛一根羽毛撩过心坎,让人不自觉地化了。我也转了心思打趣道:“所以你是被室友强拉过来打酱油的?” “嗯哪,确切地说是一瓶‘炮灰牌’酱油。话说,你是自愿报名的吧,那多少对学生会有一丢丢了解咯!拜托分享分享,渡我走个过场,胜造七级浮屠呀!”双手合十,她的眼睛眯成了两弯月牙,双唇微闭地嘟着,像极了乞怜的小猫。 而后的时间里,我仔细向她讲述学生会的发展历程和各部门的职能特性,她像认真听讲的学生,两眼闪烁着求知的光,还时不时地配合着应两声,证明着自己获益匪浅。 直到会场的小干事念到她的面试号码,我才知道了她的名字。 苏沐言。 在她确认信息的空档,我回到了面试现场。翻看着手中的申请表,我突然地很期待她待会儿见到我时的反应。 面带微笑地进场问好,有礼有貌地鞠躬落座。只下一秒,她平静的小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嘴角的浅敛的笑容还僵着未化去,一双澄净得如婴孩般的眸子在触及我的那一刻瞪得老大,放在膝盖上的柔夷几不可查地攥起。但一个呼吸的间隙,即又恢复了原样。 当然,我没有错过她在我名牌上焦灼的一秒视线。 我终于在她的世界里有了痕迹吧。尽管,那是被她恨得牙痒痒的不良印象。 她的面试通过了,遗憾没有被分到我的部门——尽管我在给她讲解时刻意强调了组织部的各种福利。 想起她面试前与我“谈心”时说起室友给填了组织部,面试过程中却表现出对宣传部的向往有加......呵!这个小气姑娘啊!看到自己不仅入选了,还被分到了从未考虑过的第三部 门时,想必她是气急了吧。 都说“事不过三”。 一星期内三次邂逅,让我无法淡然处之。又或许只因是她,我便失了引以为傲的自制。 那天下午的画室本可以稀疏平常得一如往昔,然,她不期闯入,像第一次撞进我怀里那般,心,乱了。 半晌的光影都调不出心中所想的色彩,只一个回眸的罅隙,便看到了欢喜。 “你好,同学!对不起打扰一下,请问这里是‘画艺社’么?” 有那么一瞬,突然惊觉,她的声线,我熟识如己。而这种感觉,不算坏。 “你是新入社的会员?” 我微调坐姿,让自己正面对她,这是该有的礼仪和风度。 “啊!学长,是你呀!你还记得我么?炮灰牌小酱油?” 她很爱笑,且笑得很快乐,不仅她是快乐的,笑容的接受者亦不自觉地感到愉悦。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想来她是极幸运的。 “新闻部苏沐言。” 怎会不记得?忘都忘不掉呢! “真好!在学生会里无缘跟你共事,没想到咱终究是同道中人呀!前辈,日后请多多指教咯!” 一双漂亮的眼睛流露出真诚,我想她和我一样爱惨了画艺。 也是那个下午,我们度过了第一个不被打扰的两人时光。虽无过多交流,但彼此却感到自在。 真的自在,后时的她如是说...... 原以为学生会的一帮人只是青春精力过剩,打了鸡血爱折腾。但没想到他们根本就是身体里一腔好事鸡血在无时无刻地沸腾。而个中领袖正是被我们扣上“上梁不正下梁歪”帽子的主席宋达豪。 “老谢,你说这热气腾腾的小鲜肉们活蹦乱跳地投入到组织的怀抱,咱是不是得给点表示呀?” 戴着金丝边眼镜、身着休闲套装、笑得一脸正经的某人毫不客气、底气十足、理所当然地把一条猩猩胳臂大喇喇挂在了我的肩上。 “壕哥,咱俩这事不成。我爸妈不会同意的。要找对象出门左转二十米,好走不送。” 挪开某猿那伸得有点过分长的爪子,快速头脑风暴选择了一句不太伤人的话。尽管,我深知他的自尊心已久经考验,顽强得不像话了。 “拉倒吧,我就是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能选你而弃真爱不顾呀!你说是吧,萧祁?” 眼瞅着罪恶的黑手改变方向伸向了又一个无辜受害者,我于心不忍。 “你说你好好的一败类,干嘛整一副斯文的行头?与你的禽兽行径大大地违和啊!” 萧祁亦嫌弃非常地把某只不招人待见的蹄子从自己身上拣开。 “靠之,还能愉快地共事么?不求你们把本主席我当神一样地供着、领袖一样地崇拜着,最起码的人格尊重总得意思意思赏点儿吧!一天不群殴我,你们这些个小兔崽子皮痒痒是吧?!” 某壕双手叉腰作水壶状,泼妇样儿学了十成,本就不怎么得体的形象此刻变得更加猥琐。 “壕哥息怒!您这是牺牲小我、娱乐大众!高尚的节操和情怀必将为大家铭记心间、彪炳青史、永垂不朽!” “廷钧,接下来的‘美食节’你们部门得辛苦一阵子了。至于经费什么的,别跟哥客气,放开手干起来哈......言归正传,我想着吧,新的学弟学妹们入会,我们作为有良心、有责任感、有集体主义精神的老油条们是不是应该组织着大家伙快点儿熟络起来,日后工作起来才会有效率嘛!” “通宵唱k!大家伙儿在包房里闹上一晚上,保准第二天比亲妈还要亲!” “颖怡,听说你因为‘唱歌扰民’被室友关在厕所里不是一次两次了。” “王二麻子,发你的暧昧短信去吧!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要不咱们去烧烤吧。学长帮学妹烤肉什么的最有爱了!嘿嘿。” “文海,你是有家室的人,不能再荼毒小学妹。把她们吓跑了,看不见又吃不着,这样不利于学生会的长期发展,知道么?” 第85章 陪你看日出 “琴子,你够了啊!我是捧着一颗干净的心灵、本着友好的精神准备与小鲜肉们建立纯洁的关系。别把我想得跟壕哥一样无良好么!” “得了吧!你玩纯情少男少女游戏的那会儿,我们还在穿开裆裤呢。我们都懂得,在某些禁忌科目方面,你一直都是优等生,让你从良,委实有点儿难度啊!” “严副主席的话一针见血!对事不对人的讲,文海这货虽然人品不咋地,但这个提议还是可行的。我们可以选择去邻市的滨海浴场,吹吹海风、骑骑单车、围着篝火聊聊天、玩着游戏吃吃肉......怎一个销魂了得!” “倩倩,听你讲得如此一个绘声绘色,是之前和你的林先森实践过吧!” “唉,思婷,人家倩倩那是为工作献身,值得表扬!至于细节,咱私底下在去八卦。” “嘉文,你的把柄还在我的手上哦......表嚣张!” “ok!‘海边度假村两天一夜素拓’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檬子、老陆和嘉文负责策划,颖怡、王晨和倩倩去统计一下小干事的意愿,廷钧、琴子和思婷负责采购,文海和萧祁再叫上学洢负责与景区那边联系。周五之前全部搞定!” “那你干什么?!” “我负责验收成果呀!” 于是,隔周的周末,我们一众百来号人出现在了xx滨海度假村。 “趁着太阳还不大,咱先骑车溜达溜达呗!” “大家听好啦!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两两组队共骑一辆车。当然了,如果你一生放浪不羁爱自由,咱允许你以单身狗的姿态撒丫子独浪。” “还等什么?!一大群男神、女神、男神经病、女神经病正等着和你牵手成功呢!去吧,皮卡丘!” “小鲜肉们不要被部长们的头衔吓得望而却步,老油条们也请自觉主动地向小干事们伸出你们罪恶的鸡爪吧!” “原则上咱们要求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如有特殊需求坚持同性间的互助互爱,两人必须先到会长那里登记。” “记住,咱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所以请务必把节操、矜持等贵重物品妥善收拾好。从这一刻起,让咱们忽略地域、性别、年龄和等级地尽情躁起来吧!” 毫无悬念的,听完上述几位部长们没脸没皮的呼吁,小干事们都默契十足地惊呆了。 但毕竟是年轻人,初入大学万事鲜,刚摆脱高考压迫的他们很快便进入了状态,响应上级的号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场面一下子热闹起来,人群骚动,欢呼声不断,俨然一个小型征婚现场。 而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我竟觉得如此短暂。 “昔临学长,我可不可以偷懒啊?生平最讨厌骑车了......” 并排的座位上,她扭过头来看我,一脸渴求的模样,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时的她撒娇意味十足。 “没事儿,你坐稳就好。”看她得到应允笑得见眉不见眼,仿佛一阵清风拂过,吹散了空气中的燥热。 “其实我真不是有意偷懒,只要不是骑车,我什么都肯做的!” 许是觉得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她补充道。 “真这么厌恶骑车?” 兀地想到她这么有意思的人儿定会有出人意表的原因。 “及其十分特别非常之格外厌恶!这么说吧,如果你前天吃了牛肉,昨天也吃了牛肉,今天又吃了牛肉,明天还得再吃牛肉,后天依然不变的是牛肉,我想就算你对牛肉钟情已久,估摸着也会忍痛割爱和它分居一段时间了吧?同理,我的‘车龄’可以追溯到小学三年级,所以,我必然厌恶骑车呀!” 她的“牛肉理论”果然让人印象深刻。 “学校这么大,宿舍和教学楼离得也不近,没有单车似乎不太方便。”看她细胳膊细腿的,心下便觉得她和单车确实不怎么搭调。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为了和单车老死不相往来,牺牲一丢丢睡眠时间还是非常值得的!” 但她终究没能如愿地和单车老死不相往来。不久的以后,我的后座成了她的专属...... 海风微醺,空气中咸咸的味道并不令人生厌。滨海小道上椰影斑驳,车篷上挂着的小风铃清脆不断。 她说她喜欢海边,因为海的辽阔可以包容她好的坏的小情绪。 她说她不喜欢海鲜,因为太自然本元的味道与脾胃八字不合。 她说她喜欢在沙滩上写字,因为海水会为她一一保密。 她说她不喜欢和海水靠得太近,因为旱鸭子和流体五行犯冲。 她说...... 两个小时里只有你我,她的率真坦然不做作就像一条有魔力的线,牵引着我想要了解更多。 除去新生面试和画室里的那个下午,这仅是我们的第三次交集。当然了,是她的立场上我们的第三次。 明明是陌生了多年的两人,我们却从未感到拘谨不自然。我想,她于我的人生是重要的存在。 在烧烤时,我发现她不喜吃肉,专拣蔬菜菌类往盘子里夹。有热心的同伴烤好了肉与她分享,她也只是笑言瘦身禁肉。 与她交好的小干事打趣说她肯定深受自助餐厅老板的欢迎,还说以后男友的经济压力不大。 换做平常女子听到这话必定是面红羞涩的,而她却配合着说自个儿试试不就知道省不省钱了。大方随和,平易近人,我对她的好感,无需否认。 玩闹了一整天,直到半夜大家才散开回自己的帐篷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东方微白,有几个帐篷里已经窸窣作响了。 昨晚有人提议清晨看日出。想来精力旺盛的还是大有人在。左右睡不着,于是乎也起身了。 天色蒙蒙亮,海风还透着些许凉意。浪花搁浅在沙滩上,有节奏的律动,听来也分外美妙。 下一秒,眼睛就定住了坐在岸边礁石上一抹人影。 “这么早!” 看她眼睛里没有朦胧的睡意,相反元气十足。 “难得来海边,不勤快点早起可就看不到日出啦!” 她的笑容明媚温暖,我有直觉,今天会很好。 第86章 已婚少女 “不是畏水么,还把脚放进去?早晚温度低,女孩子受凉了对身体不好。” 一双白皙的小腿不时探入清浅的海水中撩拨着,荡起的涟漪在谁的心里经久不散。 “昔临学长是可以被信赖的好人吧?”她收回了腿,用纸巾擦拭着水滴。过后一脸笑意地看着我,回应却是文不对题。 “为什么这样问?我应该没有做坏人的行径让你误会吧?” 她总能成功出人意料。思及此,我竟不禁发笑。 怎生可爱的人儿呵。 “用头发丝儿都知道你是党和人民培养的好青年,三观一定特别正,什么尊老爱幼、助人为乐、团结友爱的事从小到大就没少干过。我若是一不小心点子低火背,成了落汤鸡,你会见死不救么?反正见不着阎王,我还担心什么?有道是‘农夫山泉有点甜,人不风流枉少年’,适当地浪一浪还是可以有的!” 听完她的解释,蓦地我就扶额叹出了气。这丫头还真是...... 风过,她抬手拢了拢遮眼的发;旭日缓缓挣脱地平线的束缚,她静默地留一个侧影给我。 微微抿住的双唇,交合握住的双手,认真专注的双眸,瘦削的身影融进了晨光里,让旁观者的心也自然随之静下来了。 耳边飘过她一声轻轻的“谢谢”,我为自己带了外套而欢喜...... 和s大的联合支教已是我校的传统项目,但她居然也参加,却是我意料之外的事儿了。 “难得呀,临少居然舍得不与你共度浪漫长假,反放任你孤身一人来支教?而且还是与群‘狼’一道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山区?”欧阳穿得人模人样,一张口依然是不负众望地狗嘴不吐象牙。 “禽兽,你知道你不耍流氓的时候,别人叫你什么吗?”明明被流气地调侃了,也不见她置气,当然也用不着。对手是欧阳,委实没什么挑战性。 “叫什么?” 总有这么一些人对于“往别人挖好的坑里跳”这项活动的热衷程度让旁人费解,执迷不悟,乐此不疲,好了伤疤忘了痛。我们暂且心怀好意地将这种行为定义为“牺牲自我形象,娱乐人民群众”。 “衣冠禽兽!” 精准!说得可不就是他么! “维丫头,你给小爷把话说清楚咯!哪里禽兽啦......想你小爷我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宋玉再世、貌比潘安......” 小学老师似乎从来教不会这家伙要把观众的感受当回事儿。就他这小二十年如一日我行我素的自恋模样,猥琐下作得招人打。 “说你胖你还喘!你老头子老娘没教你要讲文明、懂礼貌呀?丫头喊谁呢?叫姐姐!” 她气势架子端得十足,欧阳只能“耗子”状地卑微应战。 “丫头叫你呢!不就是比小爷大了三百多天么?年纪一大把了也好意思背着自己男人调戏良家少男......看来亦风哥的‘家教’很成问题嘛!” 怎么忘了,欧阳这货“顺梯子下架”的本事早已练得炉火纯青,向来是他傲人的资本。 “欧阳丫头,你叫我就叫我呗,我左右也没说不给你叫是吧!这好端端地怎么又扯到我家男人身上去呢?莫不成你对我家男人突然来了兴趣?要不要姐姐我给你们挪个位、腾地方啊?” 从小到大我身边的异性朋友不多,维安是一个。和苏沐言一样,她们与异性交往毫不矫揉造作,给人没来由的舒适感。 “亦风哥这种极品,我等小辈岂敢宵想,还是娘娘您自个儿留着,好好体会那销魂的滋味吧......话说回来,他真舍得一个月见不着你?不能够哇!完全不是他的霸道总裁风格嘛!” 这货能做到当下这般猥琐渣男和好奇宝宝的无缝对接,想必是勤加锻炼的结果。 “我们掰了。” “姑奶奶,你们这次准备掰多久呀?三个半小时?” “暂定!” 就这样,向来假期不见人影的简大小姐第一次破天荒地放弃她男人与组织保持队形,加入支教队,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山区支教。 “老陆,这位美女是?” 宋会长的狗腿子时刻准备着为“勾搭妹子事业”而不懈奋斗。 “维安,s大,外语系,大二,精通十三国语言,钢琴十级,芭蕾十七年,习得日本茶道,围棋业余七段......” 见我每说一点,某人的眼睛就亮一分,我委实不忍心把话讲完整。但误人子弟是不对的。 “已婚。” “神马?!已婚?!小妹妹怎么可能已经被拖进婚姻的坟墓了呢?!看她这水嫩模样,成年了么?!未满二十岁批不下来吧......” 若不是我闪得快,这时掐住我手臂的狼爪应该会和我的脖子亲密接触。 “她男人觉得‘无证驾驶’行事不方便,且给了别人可乘之机。为避免夜长梦多,就动用私权带着她扯了证。” “禽兽!” “这只禽兽你也认识的。临亦风,记得么,你的前前前任会长。” “生不逢时啊!对了,我好像在隔壁车厢看到萧祁部门里的那个小师妹也来了,就是上次出游跟你一起骑车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喂,你去哪儿呀?马上准备要进站下车啦......” 到达我们支教的小学已是傍晚,大家都忙着收拾行李,两间翻新过的教室不一会儿就被齐整的地铺占满。 四十多人的队伍,便在这离县城四个多小时车程的村办小学里扎根了。 按照来之前的安排,我们分成了勤务组、调研组、教务组,在教学之余各自负责我们在这儿一个月的衣食住行、家访采风和教务事宜。 好在大家都是年轻人,选择报名参加这次活动的也都不是吃不得苦的娇气包,虽然没有在乡下生活的经历,但快速适应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到第二天,我们已经可以招呼学校里唯一的一对夫妻教师和我们一起吃饭了。 他们没有自己的孩子,他们说自己是全村孩子们的父母。 第87章 修炼爱情 这天吃完晚饭,其他人在“寝室”里或备课、或玩耍、或歇息。 山里的空气很清新,泥土的芬芳淡淡地浮在周身,家畜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记起小龙说他家的牛爱唱歌。 夕阳染红了天边,简陋的升旗台上红旗飘得很精神。下边的石墩上坐着一个人,熟悉的背影一耸一耸,却是我不熟悉的姿态。 “来的路上是谁说‘一个月而已’的,怎么着,这会儿才三天就忍不住想得哭鼻子了?需要我帮你联系他么?” “谁想他来着?!我才不想见到他呢!他最好‘失联’来得干净!” “他要是真失联了,哭不死你!说吧,这次又是怎么闹起来的?” “嘿!你这话说的,好像每次都是我的不是啦?!你我什么交情?从小到大,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无理取闹的人么?!” “我还以为这辈子听不到你对自己客观的评价了呢。” “喂!陆昔临,我在哭好么!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啊?” “你是他的女人,在他那里碰了钉子凭什么要我来哄?这是他的工作,我若真抢着做了,他会整死我的。再说了,我只哄自己人。” “你还怕他整?!我以为你们是相见恨晚、狼狈为奸、惺惺相惜的好基友呢!而且,我怎么不是自己人啦?!我可是你的正牌青梅竹马!要不是这么多年来,姐姐我不嫌弃你,你小子知道女娃子长什么样儿么?我告诉你,你以后的女朋友、老婆什么的可都得感谢我!姐姐可是牺牲小我,让你的青春不寂寞啊!” “其实......我比较希望你嫌弃我。” “你!算了,姐姐是大人,不跟你这个毛没长齐的小屁孩儿一般见识。” “大人姐姐,您这会儿跟您的大人哥哥置气,找我这个小屁孩儿寻安慰是几个意思呢?” “呀!你够啦啊!我是真的很不爽好么?!听我吐槽一下你是会缺胳膊还是少腿啊?!在这里熟人就没几个,要不是欧阳那家伙智商未开发、情商为负数,我至于让你看笑话呀?!” “好吧,看在您老这么看得起我的份上,说吧,让我乐呵乐呵。” “......记住这嘚瑟的感觉,以后只能回味了......你说他怎么能专制独裁成这样?!说什么去英国进修两年是为了我能有更好的发展,其实呢,还不是为了他能更方便地监视我!我已经妥协让步跟他领证了,他还想怎样?!知不知道看得太紧了是会让人透不过气的!” “他是太过在意你。” “在意也要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吧!我是人,独立存在的个体。我爱他如他爱我,所以选择把自己交给他,但这并不代表我附属于他。我会和他有我们共同的生活,但这绝不能以失去自我为代价!” “可能在他看来,你还小,需要他的庇护。离开半步都会让他不踏实。” “我小怎么了?不正因为年幼才需要成长么?像他这样看着护着,我何时才能成长为能够站在他身边的人?我不想懦弱无能地在他身后躲一辈子。我也想自豪地伴他左右,让他、让所有人知道我完全有能力配得上他,我不仅不会成为他的负累,反会成为他成功路上的助手、伴侣。” 突然,手机外放传来男人低沉的调子:“你应该告诉我的。” “你......陆昔临,你又出卖我!” “去和他说清楚吧。这事儿没人能帮你们,除了彼此。” 她拿着手机的背影被夕阳拉得老长。我突然就觉得,小时的玩伴真的就长大了。 此刻的她已褪去了女孩的青涩,女人的成熟让她格外美丽。 他们是幸福的,虽然会有摩擦和误会、有眼泪和置气、有埋怨和伤心,但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事实——他们依然爱着。 见证他们一路走来的不易,看着他们为彼此挣扎、妥协、改变,那些经历、那份感情让人心生畏惧,又让人着实羡慕。 “手机还你。这笔账我记下了!以后有你小子好看的!” “这次是谁认输啊?” “哼!跟他斗,我什么时候输过?” “维安,你说‘相爱’究竟是什么感觉?” “哟,你小子难得啊!春心萌动啦?!太不容易啦!我还以为陆叔和杨姨以后要到和尚庙去寻你了呢!没想到姐姐这次闹矛盾还无意中做了件大善事!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这其实啊两个人相爱吧,就是......哎,怎么说呢......就像那什么......哎,不行不行,这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为了不破坏你的爱情初印象,我还是不在这里误人子弟的好。要我说,谢部长你天资聪颖,不如听邓爷爷的话——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保证,你试过之后,定会飘飘欲仙、欲罢不能!当然啦,你得吸取你好基友的血泪教训,咱得张弛有度,收放自如,这样才有妹子泡、有媳妇抱!我瞅着咱这支教队里有一个妹子不错,好像是叫苏......” 苏沐言,别人都能看出咱俩合适,教我怎生相信自己和你没缘分呢? 自小习画,多年来不曾倦怠过。也多次听闻父母的友人夸赞自己“画艺小成”、“后生可畏”,总觉得自己与绘画有着不可名状的默契与亲昵,因此,即使是在学业极繁重之时,也未想过放弃。 彼时,未见到她的我只道绘画对身心品行的益好,然而,相交之后,才发觉莫不是命格冥冥的牵引? 她加入画艺社已有半年,这短短六个月的时光将她的绘画造诣显露无疑。 我以素描见长,她却擅画水彩。 她对于色调的把握有着惊人的准度与执着。性子急却不燥。眉头紧锁地花一整个下午琢磨色系比例是常事。灵感乍现调出理想的色调后复又会见眉不见眼地笑得如稚子。 绘画让她开心,让她欢喜,让她乐在其中。 “昔临学长,你画完了?我可能还需要些时间。” “昔临学长,你急着离开么?若不急可不可以再等我一小会儿时间?真的只是一小会儿......” “昔临学长,要不,你再等一个一小会儿?” “昔临学长,干脆你把画室的钥匙给我吧。我来关门。” “昔临学长......” 第88章 学不会的心疼 好多个周五的下午,我错过了家里晚饭的时间。 杨女士起初还纳闷,待问清情况后,总会三不五时地催我道:“昔临啊,既然人家小学妹练习到这么晚,多不容易呀!你说你作为社长,单单只陪同怎么行呢?‘三陪’知道么?陪画、陪吃、陪恋爱呀......女孩子家家的身子骨可不比你们这些愣头青的小伙子皮糙肉厚、体壮瓷实,你应该把她带回来吃饭才是呀!” 每每听到这样的“懿旨”,我一准儿会太阳穴凸凸地跳。 “妈,你要真是想你儿子日后找不着媳妇呢,就继续这样彪悍下去哈!我没意见的。” 毫无例外的,招待我的是颜色各异、造型百变的平底锅。 杨女士专注扮演“锅底太后”二十年,在大院里是远近闻名的。 终于在若干年后的一天,她回我家吃饭了。 由于不是我主动带去的,其间又夹杂着太多剪不断理还乱的纷繁关系,那一晚,在月黑风高、夜深人静的时候,杨女士用我的头报废了厨房里的一众锅具。 当我成家后的某一天晚上,把这事说与正在哄孩子睡觉的她听,她回我三个字——敲得好!且很配合地,她怀里的小兔崽子无齿地笑得欢脱。 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画艺社每年都会有几次外出采风的社团活动。这一次我们选定了清沙溪宿营地。 深知绘画创作不是定量的艺术,因此我便从未做过成品定期按量上交的要求。若是成员有比较满意的作品,可以主动拿出来给大家鉴赏交流。在没有压力的环境下,大家的创作热情反而高涨。 每次采风回去,都能涌现好几副不错的作品供我们学习借鉴。 这一天,天气是极好的。 初冬的风还未完全褪去晚秋的暖意,日光也恰到好处地晕开了怡人的温度。树已金黄,落叶铺道,空气中恣意的淡淡桂花香让人欢愉不能自已。 待大家各自选取好心中理想的图景,我们已经三三两两分布在林间溪畔的各个角落。 其实,那一天可以很好,如果没有那个意外。 然而,谁说“意外”天定是一个不好的名词呢? 她纯白的裙角被血迹晕染开来,我却从不知,伤亦是美的极致。只是这动人的画面,让我动情,也使我心疼不已。 抱起她的那一刻,我始知,“放下她”已是我最不愿接受的选项。 她的双臂环着我的脖子,手上不忘的染血画纸近距离地发散开气息。 不腥,微醺得恰好。 “疼么?” 我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可以那么温柔。 “还好。只是拉开了一道很小的伤口,不怎么疼。” 流的血不少,她却倔强地逞能。即使她是真的不痛,但我却深切地疼了。 心疼。 我原以为“心疼”,如我当下这般,已经是无以复加了。然而,那张画纸,在后来的一千多个日子里,告诉我,什么才是疼,切肤入骨的疼,钻心裂肺的疼,永生难忘的疼。 “以后小心点,不要让自己受伤。” 伤在你身,会痛在他人的心上,而那感觉委实不怎么好。 “嗯嗯。会注意的。” 她很瘦,不盈一握的小身板让人舍不得多使一分力道。 “昔临学长,我重么?” “你还可以再胖一点。” 我的答语却不想在后面的日子里成了她挑衅的绝佳应对。 与她在一起后,我想尽办法地让她不那么过分纤细,成效却不显。她不爱吃正经的三餐,但对各色小吃情有独钟。因为担心质量卫生不过关,我不喜她多食。 以为女孩子最在意的不过是自己的身材,我便会以“长胖”为由以期诱导她放弃对垃圾食品的宵想和念念不忘。 谁曾想,她竟不以为然,且应答回击得底气十足:“某人说过,我还可以再胖一点的。” 呵,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可不就是我! 她怕疼。女孩子的通病,她却能将之发挥得淋漓尽致。 上药时,刚刚触碰到伤口,她那震撼视听、撕心裂肺、响彻云霄的“鬼哭狼嚎”已经招来了全员的关注。 “苏苏,你至于么?忍忍就过去了。” 收到队友们的吐槽,她有所顿悟,到后面,她索性闭嘴不叫了。 但看到她牙关咬紧、眼泪横流的样子,大家就知道,她是真的很怕疼。亦或者说,她的疼痛神经似乎比常人要发达很多。 “社长,你轻点儿!没看苏苏脸都白了么?” 我给人上药的机会不多,但这绝对是毕生难忘的一次。 上完药后好一会儿,她都维持着萎顿的蔫样儿。大家伙正组织着语言想去安慰一番,她开口了。 “都说物极必反,如果我把自己整得遍体鳞伤,然后所有伤口一起上药,让所有的疼痛感一齐爆发,疼到一个至高无上的境界,会不会以后就再也不怕疼了呢?” 听完她的奇葩言论,大家都默契十足地生生把到嘴边的安慰咽了回去。 这孩子疼傻了。 按理说,她怕疼至斯,应该很注意保护自己才对。然而,她却有本事让自己一再受伤。 而这一次,不怪她粗心大意。 收到消息时,我们一群人刚晨练完准备去上课。 “部长,我看到新闻部的苏苏正被一群人围着找她的麻烦。他们人多,我一个人不敢......” “具体位置!” “苒华苑和听风楼之间的小道。” “好,你继续在那儿留意着,注意安全,不要贸然靠近,有什么情况及时告知我,我们马上就到!” 我真庆幸,欧阳抽风地选择了东区体育场,赶到事发现场时尚不算晚。 从慌乱的人群中抱起摔在地上的她,检查了一下周身,还好,没有明显的创伤痕迹。但当我的眼扫过她的脸颊时,我承认,怒气,急不可遏!他们怎么敢! 我正欲抱着她离开,她却抬头轻唤:“学长,我的链子......链子刚刚被碰断了......” 自始至终,她的泪不曾落下。只当下,一双红肿的眼眶,两汪蓄满的晶莹,已让我有毁灭始作俑者的冲动! 第89章 男朋友 “不急,我先带你去医务室,然后再过来找。会找到的。” 放心,有我。 走出人群,回头向欧阳示意,他亦默契十足地了然应下。 这一回,我找不到手软的理由。 还好她脸上的伤未划破皮肤,医生上药时除了肿胀感,倒不太疼。 但被推倒时的擦痕泛着淡淡的血丝,未避免她难受,我握着她的手,以便她疼时能有个抒发。 她也确实没跟我客气,一双看似柔弱无骨的小手竟也能把我抓得紧。她的力道自然疼不了我,但我却欢喜。就这样一直紧抓着吧,不松开,挺好不是! 从医务室出来,她瞥见了自己的杰作,一脸抱歉。 “这个,昔临学长,你是知道的,我绝对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那个医生,太不温柔了......” 明明是道歉的话,她却理直气壮得让人不禁好笑。 “嗯,我知道。” 我不想承认自己有受虐的倾向,但当下却觉得,故意又何妨呢?今后只对我一人故意“施暴”,也是一种享受呐! “啊,要不这样吧,我请你吃饭!顺便感谢你帮我渡过这次的无妄之灾。” “吃饭倒是不用这么客气,但我有一个要求。” “嗯嗯,你说!” “我不想再第三次看你受伤了。保护好自己。”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动容,我知道,她应下了。 她是执拗的,有时更会倔强到让人无法招架。 本想让她休息好之后再和她一起去找回断掉的手链。对此欧阳还颇为不解。 “你帮她找不就得了,干嘛非要一起呀?人家小妹妹可是刚刚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又去折腾一番,你于心何忍啊?” 难得这货居然也有同情心泛滥的时候,知道要怜香惜玉了。 “这手链必然对她而言,意义重大。依她的性子,决计不会允许假手于人的。” “切,我看你小子就是为了近水楼台、偷香窃玉!在这种需要关怀需要爱、寻求陪伴寻依赖的关键时刻,你只要稍微表现得像男人一点,咱单纯无害的沐言还不分分钟被你手到擒来!你说你,还敢不敢再禽兽一点哈?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第一,陪伴关怀不假,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得来像你这样的猥琐。第二,我不需要同你一样刻意表现才能像男人,要让我不男人,很难。第三,你都说是自己人了,还需要特意下手么?本来就是我的,无所谓放过与否。” “陆禽兽,你是真不要脸啊!” 但,我却低估了她的执念。 萧祁和她一起在雪地里找了多久,我就在不远处看了多久。 他的心思,我深知。只因他看她的目光,我异常熟悉。 怎能不熟悉?我们在这一点上惊人的一致。 但选择是苏沐言的。我们是被动的。 而后萧祁和她的过去也被有心人爆了出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渊源这么深。 我却找不到嫉妒的理由。 那是他们的过去,我尊重。 但,也已经过去了。 她没有接受他,那么,我可以么? “昔临学长,你这周日有空么?”电话里,她的语气有小心翼翼,也有期待不已。 “这周日?有个项目研讨会,估计不会得空。怎么了,有事?” 我竟然第一次觉得研讨会碍事儿了,呵,这可怎么得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上次跟你说过的呀,你帮了我这么多,想请你吃个饭,聊表谢意!” 可不可以当做,她对我上了心?其实,我更希望,不只是“谢意”呐。 “都说了你不用这么客气的。” 若能跟我不客气,我会更快活些。却不曾想,我竟已经早早地给了她放肆的权利。 “要的要的!我妈从小就教育我要知恩图报。而且呀只有这样,才能很好意思地再一次、又一次、无数次地去麻烦别人。所以啊,为了以后我能理直气壮、理所应当、毫不客气地麻烦你,这顿饭,必须有哇!你什么有空呢?我都行的!” 她的话总能让人惊吓到,这一次,隔着电话也不例外。苏沐言,你可真是中华上下五千年难得出来的人才啊! “......周六吧。” 令我没想到的是,这个周六之后,她终于如我愿再没跟我客气过。 这天晚上,街上热闹异常,后知后觉的我才反应过来,原来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号。新的一年将至了。 她穿得很暖和,冬季在滨海的g市穿成这般,足见她确实怕冷。 粉色的短款羽绒服搭配浅灰色毛呢及膝短裙,素净的小脸在纯白的围巾映衬下倍显神采奕奕。一贯平底鞋的她,今天却穿了三寸小高跟。想是不大习惯,走起路来没了以往的轻松自在,淑女架子却是被迫端得十足。 本已迁就她走得慢了许多,但看到她一脸煎熬的可怜模样,想着一晚上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儿,于是在吃饭前带着她逛起了商场。 “你女朋友的脚小巧精致,穿这款很漂亮!” 售货员的话让我不由地心情大好。她一心在对着镜子看试穿效果,没留心到售货员的话,故而没有反驳。 走了几步路,见着没有不舒适的感觉,款型估计也挺合她的意,她向我走来,一脸娇俏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很漂亮!和你的衣着也相称。” 刚刚也不知是无心还是巧合,她没有唤我“昔临学长”。 “你”字从她口中说出,原来这般亲昵享受。 “好嘞!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啦!劳烦帮我刷一下卡,再帮我把我原来的鞋子包起来!” 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米菲兔图案的信用卡递与售货员,售货员却未接。 “你的男朋友已经付过款了。” 售货员把鞋子装袋打包好,服务周到地递给她。 “男朋友?哪儿来的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惊异之下,她的眼睛瞪得圆,样子像极了天线宝宝。 售货员看着我对她笑笑道:“这位不就是你的男朋友吗?” “他不是啦......是朋友来的......” 从未在我面前脸红过的她,头一次露出了娇羞的神色。 走出商场,她脚下生风,立刻舒活了过来。 第90章 沐言,在一起吧 她一边观望着附近有什么吃食,一边问我:“你刚刚怎么不向人家解释呀,闹出这么大一误会了。” “我觉得没什么必要。你很介意?” 一路上,我既得自个儿看路,又得留心着她的路,真是有够呛的。 “我介意个什么劲儿啊?偷着乐还来不及呢!能跟你这样的极品帅哥勾搭上,我不亏!反倒是你......” 她像是偷油吃的小老鼠,洋洋得意的模样分外讨喜。 “我也不亏。” 真是赚到了,这么一个活宝。 “来来来,为了庆祝我们两个不拘小节的同道中人顺利会师,咱必须得去喝一杯!我看那重庆水煮鱼就很不错。能吃辣否?” 她的快乐来得很轻松,也很容易感染到周围的人。这是她得天独厚的资本。 “辣度适当就好。” 最后,嚷嚷着无辣不欢的人灌水灌得比谁都凶。 走出火锅店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眼见着我提着她的鞋袋,作势就要拿过来自己拎着。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助人为乐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尊老爱幼也是华夏儿女必备的精神素质,学长你就成全我吧!” “妇女儿童是社会弱势群体,需要关怀需要爱。” “其实我是糙汉子一只,纯爷们一枚......” “......不要试图质疑我‘5.2’的视力和尚属正常的智商......” 送她回到学校时,鞋袋依然安稳地在我手中。 校园里的各种跨年活动随着时间的推移渐进高潮,人群都嗨翻了天!本来说要回去休息的某人被热闹气氛感染立马来了兴致。 “没想到大学里跨年这么好玩的?!往年只能在电视机前轮流看各场跨年汇演,完全感觉不到节日气氛。今年这个新年,过得真够味!” “你的室友们呢?没有集体活动?” “她们的集体活动就是玩儿我,这三寸小高跟就是被她们三令五申逼迫着穿上的。还说什么不过十二点不准回去。我开始还纳闷呢,想着再怎么浪也浪不到十二点吧!却不想今天是跨年夜!对了,之前的跨年夜你都是怎么过的呀?” “我是本市人,每年都会回家吃饭,然后和一群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聚一聚。” “呀,那今天因为我的缘故,打破了你的传统......对不住啊,学长,你应该早点儿告诉我的,我再另约时间也是可以的。” “不打紧。每年都是那样。” “我可真羡慕你!有一群要好的朋友可以一起乐呵。想必之前一起支教的维安学姐也是其中一员吧?上次支教的时候看你们很亲密的样子......” “维安他们家在我家隔壁,我们认识快二十年了。” “难怪感情这么好......那你们怎么没考到同一所学校呀?异校恋挺麻烦的吧?” “谁说我跟她是一对儿?人家早就已经是已婚妇女了。” “什么?!已婚?!她还没到法定年龄吧?!” “扯证的年龄限制对她男人而言,那都不是事儿。” “禽兽啊!残害祖国娇滴滴的花朵啊!简学姐怎么如此一个不冷静呢?还未踏入花花世界,还未阅尽大好儿男,就这么冲动地跳进了婚姻的坟墓,委实欠考虑啊!” “这话你下次见到他们两口子可以当面说。” “这......不太合适吧。有道是宁拆十座桥,不毁一桩婚。为了自个儿以后桃花灿烂朵朵开,我还是理解为主欣赏为辅的好。” 新年的钟声敲响,人群沸腾了。 与我并肩坐在草坪上的她一脸憧憬,双手合十,眼睛微闭着虔诚许愿。这一刻,光影斑驳在她的脸上,长长的睫毛恬静地微微上翘。 “沐言,在一起吧。” 定格的画面被打破,如吹皱了的湖面,不复平静。 轻启的眼睑带着满目的不可思议,让我于她的眼波投下倒影。 馨软的双手自这个冬天起,不再畏寒...... “昔临,思薇她们说你欠她们一顿饭。” “这个可以有。” “她们都是辣妹子的说,是不是应该去吃火锅呢?” “言,自己嘴馋还是诚实点儿的好。” “好吧,咱去‘数串串’哈,嗯哪,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啦!” “沐言,叫你作死吧。没事儿充毛线的大爷啊!别喝我的果汁,要喝找你家男人去!” “思薇小气鬼!我不会告诉你,你的牛奶都是被我喝掉了的。昔临......” “老板,来一杯金桔柠檬茶,温热的。” “可是你的冰镇果子露明显会比较好喝。” “你的生理期快到了,自个儿自觉点,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呀,沐言,我说你也太不矜持了点儿吧!你们俩才狼狈为奸多久啊?就已经这般‘深入’地了解过了?” “色胚子陆小荏!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和林宸啊?带坏我这样纯洁的小孩子是不对滴!教导主任没请你们俩去喝茶么?” “沐言,你要是真纯洁,怎么会知道陆小荏说的究竟是什么?貌似字面意思很清水吧。” “晓晓,我一定会向魏哲浩报告,你期待深入了解很久了!” “随你便!来来来,这鱿鱼片熟透可以吃了!快快捞去,都别给沐言留着,她现在是有情喝水饱......” “不不不,我很饿,特别饿,极其之饿。谁都不要跟我抢,违者休怪我放肆开咬,造成任何人员伤亡,本人概不负责!” “沐言家那口子,家庭教育还是很重要的啊!不可懈怠......” “嗯,确实该注意了。” 我默默拿过她辛勤劳作许久好容易堆成小山的吃食,在她傻愣住的当下自然而然地夹筷食之。 “陆部长,你为民除害,我敬你一杯!” “陆师兄,你舍己收妖,请受我一拜!” “陆大神,你要坚持住,人民感谢你!” “陆昔临,你丫给我吐出来!!!” 与她在一起,似乎一切如常,什么都没有改变。但似乎一切又不复往昔,找不到过去的影子。 她没有尴尬忸怩,我也自然惬意安适。 客气礼貌,似乎从一开始就不曾被她赠与过。唯一可见的区别,便是她没大没小却被我爱极了的称呼变化。 第91章 贤女子 有求于我或是犯了什么错误,她会如猫儿撒娇般唤我“昔临”。 迁怒于我或是情绪毛躁想要发飙,她会连名带姓、架势十足、毫不客气地直呼“陆昔临”。 闲聊无事或是想要动坏心思,她会视节操如浮云、待面子如无物地“夫君”、“亲爱的”、“小哥哥”、“美人儿”轮番调戏我。 他们都说我宠坏了她,我却只道还不够。 她说她自小缺少男性的关怀,如今好容易逮到我,要连本加利地把这些年她没享受到的一把捞回够本。 “我妈说,养我一个都养不活,哪还有心思给我生个弟弟出来玩儿!” “我妈说,她妈我姥姥当年重女轻男,因此死活不愿赐给我一个舅舅!” “我妈说,我爸思想觉悟不够,犯了不可饶恕的男人通病,因此只能将他扫地出门!” 我惟有锁她在怀里,紧一点,再紧一点。 那些年,我不曾参与的,她缺失渴盼的,我给! 做她慈爱包容的兄长,做她亲密无间的恋人,做她心心相惜的友伴,做她执手一生的良人。 从未细想过是何时对她动心,却不可否认的,至此情深难却。 她总能带给我惊喜,虽然有时更多的是惊吓。但无一例外是我欢喜的。 “昔临,我要学着做一个贤女子。你说是不是极好的呢?” 吃过晚饭在湖边散着步,许是初夏的躁动因子溃散在了空气里,她又开始不安分。 在一起近半年多,我似乎学会了怎么以“男友”的方式和她相处。 “你挺会自个儿忙里偷‘闲’的,这个不用学。” 她喜闹,不爱闷罐子的沉静不多话。还全然不似其他女孩脸皮薄,你若不和她拧巴地对上两句,这小祖宗决计不会罢休。但在言语上呛她的时候又不能让她毫无还嘴之力,否则吃苦的还是自己。 她说,昔临你必须有自己的性格,互掐才能促进和谐的恋爱关系长久发展,不然我一个人唱独角戏,显得特别傻缺。 她说,昔临你必须嘴上留情,我好歹也是一娇滴滴的弱势女流,面子节操什么的意思意思也还是得有所保留的,而你是糙老爷们不怕。 她说,昔临你要让我赢得有技术含量,不能放太多水,不然我会觉得智商受到藐视,心情不美丽了。 她说,昔临你也不能老让我赢,那样我会嘚瑟到无法无天的,你要好好揣摩那个度。 不省心的主,这是对男朋友的正常要求么?敢情是让我提前上岗当“见习奶爸”呀! 我却也甘之如饴。 “就说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你还总不承认!此‘贤’非彼‘闲’,贤惠的贤,曾小贤的贤,贤妻良母的贤。” “知道做贤女子需要具备哪些基本素质么?” “不甚了解,求赐教。” “第一,你要是个女的。” “呀,陆昔临,人家是公是母你还不知道么?!不要让我嫌弃你的性取向。” “我只是陈述客观事实,你的性向,我自然清楚......如果你对此还有什么怀疑,我不介意帮你确定。” “流氓!第二点是什么,继续继续!” “第二,你要有对象,也就是你‘贤惠’做派的受事者。” “人家不是有你么......照你这么说,我其实已经离贤女子不远了,两个条件都符合!” “上述两个是入门级条件,你别想太多。既然直接受益对象是我,对你,我自然也不会做太严格的要求,只要你能够满足我对女朋友的基本‘需求’就行了。” “哎呀,人家还没有毕业啦!讨厌......” “言,你想多了。我没那个意思。” “死相,我俩都这么熟了,跟我装什么正经呀!有需求尽管说,别客气哈!你知道的,我是善解‘人衣’的贤女子嘛!” “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家的贤女子会做饭就行。” “......那我还是不要做贤女子了,咱点外卖吧!‘饿了么’最近有活动,满单减免,挺优惠的......” 说风就是雨讲的可不就是她! “言,你在寝室么?知予和亦风哥过来了,大家一起聚聚?” “哦,我不在寝室呢。要不你们到hsherry来找我吧。” “你在那里干什么?吃午饭?” “不是呀,我在打工。我没告诉过你么,我都已经在hsherry混迹半年多了。” “你没用卡里的钱?” “用那钱干什么?都是以后的奶粉钱,我就是再穷也不能跟自己的亲娃抢吃食吧!再说了,我不差钱,我到hsherry打工纯属自我深造......你们饭点的时候过来吧,有惊喜哦!” 她很独立,虽说在两人腻歪时会显出撒娇媚态,但在很多时候,她对自己原则的坚持也会固执到令我头疼的地步。 她不喜我给她送礼物,她说还不如攒下来给孩子买尿不湿。 她不喜我聚餐喝酒,啤酒也不行,她说自己跟酒鬼无法沟通。 她不喜我‘开夜车’赶企划案,她说长此以往肯定撑不到看孙子娶媳妇的那天。 她的关怀不似其他女子那般温润如水、润物无声。一贯的大大喇喇、简单粗暴、不拘小节,但蕴藏其间渗透骨血的心疼和怜惜,让人心甘沉沦,万劫不复。 “苏苏,小陆虐待你呀?” “为什么这么说呢,维安学姐?” “是他给的零花钱不够还是压根儿就没给呢?你都被迫出来打工了,真是够可怜的!来来来,哥哥给你再介绍一个青年才俊,保准比这货会疼人!” “亦风哥此言差矣。他挺疼我的,我也不缺钱,虽然我从不嫌钱多。我来这里打工啊真不是因为囊中羞涩!至于具体原因,等一下你们就知道啦......我看看......再给我十五分钟,马上就好!” 桌上是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若不是刚刚趁她在厨房里忙活时问过老板娘,我真不敢相信这些都是出自她手。 老板娘说之前想要教她厨艺,她死活不答应,觉得点点餐、端端盘子、体验体验生活就够了。但一个月前突然抽风似的哭爹喊娘要拜师学艺,左右也顺了自己的心意,于是乎,一个尽心地教,一个认真地学,三十多天下来,竟小有所成。 第92章 陷得太深 “陆昔临,你小子走狗屎运了?逮着这么贤惠一姑娘!糟蹋了糟蹋了啊!苏苏,别跟着他了,没前途的,随姐姐回去吧,一定好好待你!”有道是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简知予嘴里吃着我的人做的菜,吐出来的却是怂恿我的人另找下家的话。 委实没有节操。 “老婆,你觉不觉得你老公我有点亏呐......” “做你溜溜球的春秋大梦......做饭和离婚你选一个吧!” “维安,为人妻者尚贤。” “陆昔临,别得了便宜卖乖哈!筷子拿开,别和我抢,你以后多的是机会吃好伐!” “苏苏,帮哥哥一把!哥哥也想从此过上幸福美满、有品质保障的生活。” “亦风哥,你家不差请厨子的钱。啊!其实你们可以考虑考虑我,怎么样?” “成交!走走走,苏苏,我给你包吃包住还包男人。姐姐我够意思吧!” “亦风哥啊,晚上吃太多不利于消化,不消化难以进行正常的运动。” “有道理!” “昔临,你好邪恶哦......不过,我喜欢!哇哈哈哈......” “苏苏,你被陆昔临带坏了!这样不好不好......” 玩闹过后,闲杂人等也已经被清场。老板娘很周到地把一方空间让与我俩。 环她在我的臂弯,嗅着她带着清香的发丝,心下满足。 “辛苦了。” “贤惠的女子不需要褒奖,应该的,应该的。” 原来,这世上会有一个人,把你的一句话放在心里铭记。只因那是你说过的。 原来,这世上会有一个人,毫无怨言地改变自己迎合你。只因那是你想要的。 原来,这世上会有一个人,十指不沾阳春水也去洗手作羹汤。只因那是你心中贤女子的标准。 学生会里的女生都很羡慕苏沐言,男生也常常抱怨我对她太好,使得他们在自己女朋友那里倍感压力。但他们哪里知道,我才是那个幸运的人。一直以来,被没原则、无条件细致照顾的人,是我。 那天的雨,不大,却能沾湿衣裳。 早上的课,她原本是要陪我上,但考虑到她最近接了老师的项目,夜夜熬到很晚才休息,心下不忍,遂没有如约叫她起床。课间接到她气急败坏声讨的电话,想来中午吃饭时少不了一顿胖揍海骂。 通向餐厅的道上人不太多,许是因为雨天,大家都习惯性地图方便定外卖。 零星的彩色雨伞让周遭不复单调。想着等下她发怒的样子,脚步竟不自觉地加快了。 承认吧,陆昔临,你陷得太深了。她就像上瘾的药,理智如我,也心甘臣服。就这样下去,病入膏肓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一抹人影,由远及近。风倾了雨丝,伞斜了角度。世界仿佛黑白了,周遭行迹匆匆,此刻也都是过客。 像迟到千年,又像不久才见,心下的悸动驱使我去碰触那张不忘的容颜。 立在跟前的人,因为身高的差异,微微踮起了脚尖。让我接过手中的雨伞,自己反拿过我手中厚如字典的课本,快速地、几不可查地、迅雷不及掩耳地,将沉淀满纸的知识砸向我,不加心疼地砸向我,气急败坏地砸向我,河东狮吼地砸向我。 “陆昔临,你的脑子是被门挤坏了还是被驴踢蠢了?!在下雨你知不知道?!大气污染严重,淋酸雨会成二傻子你晓不晓得?!淋坏了要吃感冒药,浪费国家资源你懂不懂?!病倒了没人给我当车夫、划重点你明不明白?!装什么大爷啊你?!说你胖你还喘上了?!雨中漫步很有情调是吧?!勾搭妹妹很有成效是吧?!需要我配合着围观拍手叫好么?!你当是演偶像剧呢?!也不瞅瞅自个儿,有人家‘国民老公’宋仲基自带男主光环的特技么?!我要是你妈,保准特后悔生了你这么个倒霉儿子!傻成这样也是醉......嗯......小陆同志,发情也要看场合哈!虽说现下是民风彪悍的二十一世纪,但姐姐的小蛮腰快被你勒断啦......” 当下只想把她揉进怀里,深深地,不复离。 “你,给姐姐,老实点,躺好咯!被子,捂严实咯!香肩半露给谁看呢?!我告诉你,色诱对于我这么有意志力的人而言,起不到任何作用!再说了,姐姐我就算不是什么好鸟,但起码的道德节操还是尚在的,向病患伸出邪恶的鸡爪这事儿我干不出来。你要是真想献身,就自觉地生龙活虎起来,只有那样,姐姐才能带着你策马奔腾......来来来,把姜汤喝掉,一滴都不许剩!熬了好久的呢......昔临啊,你是不允许病倒的啊,否则,我怎么办呢?” 今后,我会好好爱护自己,只为你的心安。 h大有一项不成文的规定,凡没有“游泳合格证”者不予毕业。 近日游泳考核在即,可愁坏了不谙水性的“317”寝室。 “陆大大,想必你是会游泳的小能手吧!” “组织部长,想必你心善人好,不会见死不救吧!” “沐言家那口子,想必你不会看着她挂科而置之不理吧!” “昔临,想必你不会放过看清凉泳装小妹妹与之游龙戏水的好机会吧!” “其实,在你们三个人说完后我是准备答应的,但苏沐言的话让我顿悟,还是洁身自好的好。” “猪言!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天字一号赔钱货!!!” 于是,在考前一星期,四只旱鸭子开始了“临时抱佛脚”的艰难泅水之路。 “哟哟哟,美女们学得很认真嘛!要不要小哥哥我也来指点一二呀!要知道,小爷我可是‘浪里小白龙’、‘水上大白鲨’,特技酷炫、耐力持久、姿势多样、任君选择哟!” 欧阳一个不矜持的飞龙在天入水,宽松的泳裤顿时被巨大的浪花飘起来,一滩红色浮在水面上,好不喜庆。 戚晓在水中憋气十秒后,放弃,吐出一口水向欧阳喷道:“欧阳,最近是校园里‘反三俗’活动高峰期,姐姐奉劝你还是不要露面的好。长得就跟贴了标签似的猥琐,行为也不负众望的下作。你说你爹妈怎么放心你混社会的呢?不怕因为有伤风化、有损市容、有碍观瞻而蹲局子太频繁被警察叔叔拉黑啊?” 第93章 吻上 “你又不是我媳妇儿,操心我爹妈作甚?莫不是,你对小爷我有非分之想?呀,你应该告诉我的嘛,你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你的心思呢?你若是跟我说了,我怎么会置你的需求于不顾呢?想小爷我是多么博爱的一美男子呀!对于异性特别是长得高于平均水平的异性的任何合理或是很不合理的要求向来都是sayyes的哇!” “友情提示一下,魏哲浩去买水了。” 秦思薇捋了捋湿透的头发,示意欧阳往入口处看。 “那什么,其实吧,我对秦美人你的渴望,那是有目共睹、天地可鉴、至死不渝的哇!来来来,小薇薇,哥哥教你换气。听说,嘴对嘴地教效果更好哦!” 某男作势就要饿狼扑食,却在半米开外被人嫌弃地用手支开:“等一会儿我还要喝几口水的,你可别把池子给污染了哈!离我远点儿。” 受挫的某人显然没有被拒绝的伤感,反而越挫越勇,化悲痛为火焰,燃烧了自己的一腔激情,像甩开节操一样地豪放甩开裤衩,向着边上看热闹的陆荏而去。 陆荏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自然不会堂而皇之地让某人丢脸,尽管丢脸对某人而言是常态,不丢脸才是变态。 看着欧阳异常欢脱地奔向淡然微笑的女子,两只爪子上下将水花扑腾得翻飞。终于三下五除二地溜达至女子身边,正组织着语言准备“联络感情”,却不料被“第三者”插足打断。 “欧阳,你看不起我是不是?!勾搭了一圈凭毛就是单单跳过我呢?!姐姐我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多才多艺、可男可女、宜室宜家,价钱也还公道实惠!你说你不把我放在勾搭名单的第一个已经算是有眼无珠了,没想到你丫的根本就把我不计考虑的哇?!以后还能愉快地做游戏么?” 破天荒完成三十秒憋气任务的人儿从水里探出头来,不待我给她把水擦干,对着“红裤衩”就是一顿好涮。 “苏苏,你被水呛坏脑子了吧?!陆昔临这厮还在旁边近距离地喘着气呢,我敢公然勾搭你么?要行动,咱也得找个方便时间、寻个便宜地点不是!” 欧阳回答地一脸“羞涩”,让人着实惊异于他的没脸没皮。 无尾熊般缠着我的小女子一脸严肃地说道:“陆昔临,你看到了吧,姐姐我可不是没人要。等着调戏姐姐的人可是大大的有呢!所以啊,你以后要对我好一点、再好一点,好到我不好意思爬墙去哪桃花盛开的地方溜达。知道不?” “苏沐言,你还知道‘要脸’俩字怎地写么?人家陆昔临对你已经很够意思了,你还想蹬鼻子上脸呢?”秦思薇的鄙视溢于言表。 戚晓也对某人的言辞表示极度的不赞同:“就是,赖上人家陆大大,算是你祖上积德!” “陆部长,猪言这家伙安生过头了,身上痒痒欠收拾!你可别看她是个女的就跟她客气哈。她的皮糙着呢,耐揍!”陆荏文静的外表下那一颗不文艺的心暴露无遗,却毫无违和感。 “我说,你们也忒没革命情谊了吧!好赖我才是与你携手四年、同床共枕、肝胆相照的好战友吧!他陆昔临不就是请你们吃了几顿死贵的饭、看了几场颜值爆表的球赛、划了几章命中率逆天的重点再教了几天的游泳么,你们一个二个至于叛变成这样?!不怕被组织拉出去枪毙10086次啊?!” “苏沐言,你没良心......”包括欧阳在内的四人异口同声。 “陆昔临,你真是个表里不一的虚伪货!有本事把你对我的那一套也做给他们看看!” “言,这样不好吧。人多......晚上咱回去关上门来自个儿知道就好。” “二流子!” 虽然四人对于游泳尚属七窍通了六窍,但学会换气的她们游过二十五米还是能做到的。 拿到游泳证的那天恰逢秦思薇的生日,四人喝得都有些刹不住车,尤其是苏沐言,估摸着是越喝越渴,一个不留神就拿起酒瓶子作死地灌,等我发现时她已经自顾自地吹了一打。 散场时,她们仨死活不愿意把醉得不省人事的烂泥带回寝室,无法,我只得将她捎回了自己的公寓。 虽是滴酒必醉,但好在酒品尚属纯良。一晚上她像只小虾米一样乖乖地躺着,不吵闹也不乱动。 拥着她,我竟破天荒地睡过了头。 好在次日是周末,无课。 “昔临,下个月要体侧哦!怎么破怎么破怎么破?” 眼前的人儿把我胳膊上的袖子拧成了麻花状,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瞪得你愿意无条件接受她的一切要求。 “现在开始练也是来得及的。” 扬手将她被风垂下遮住眼睛的碎发别至耳后。她有一个可爱的小动作,每每被碎发遮住视线,就会嘟起下嘴唇吹气。 记得第一次吻她,那是初夏的傍晚。 央着我好半会而才被批准吃冰淇淋的人像偷了腥的小猫似的一脸餍足解决了一个香草球。风过,向来不听话的碎发又拂过她的脸颊。 许是被冰淇淋驱散了周身的燥热,此刻的她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下意识地,她试图吹起恼人的发,我竟突然着魔似的不能自已。 看着我慢慢靠近,她却呆住不知所措。直到我的唇也染上香甜的凉意,她才后知后觉地美目圆睁。手上却未见推开我的动作。 就在我尚犹疑是否该进一步时,她竟缓缓探出了丁香小舌。 当下,我的理智荡然无存。不给任何退缩的余地,她的香甜刺激得我想要索取更多。 原本以为吻上已经知足。却其实,不够,怎生得够? 直到她微弱地嘤咛出声,我才惊醒,这不过是第一次呐! 终于得以喘息的人红透了一张脸,螓首深埋在我的颈窝,说什么也不愿抬头看我。好一会儿,终于有了动静。话未出口,一双粉拳已悉数而至,我的胸口也配合着照单全收。 第94章 一间就好 “陆昔临,你不晓得非礼之前需要先打个招呼的么?搞得人家如此一个被动,委实不是姐姐的风格嘛!你这样会严重损害我前期树立的光辉形象,你知不知道啊?!牛掰轰轰的简历上就因为你的突袭有了败笔,我不服呐!” “好,下次,你来。” “何止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以后的每一次都要姐说了算!你只有配合的权利,其他不作他想!” 但不争的事实证明,有些活动是天生的男女有别...... “还要练习?!与其每天都要被八百米折磨一遍,还不如三十天后背水一战!成败就在一举,再多我也不干!” 我怎么偏生摊上这样一个懒家伙呢。 体测八百米的最后一圈,她是被我推拉拽拖地跑了个及格。 离开运动场跑道的那一秒,我深刻体会到了为人父的不易。 又一个星期五。 欧阳等人对我作为经管院的学生旁听经济学选修课一事甚感费解。 “学神,你也有挂科的一天?!我等‘学沫’表示扬眉吐气、神清气爽、喜大普奔哇!” “我想来着,但很可惜,学院不给我机会。” “走啦走啦,要迟到了!速度速度......那个小老头点名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不晓得今天又要整什么鬼!” “言,选修课而已,别太把它当回事。” “陆同学,你这样的态度是非常不端正、非常不正确、非常不应该的!要知道,经济学可是一门艺术!你可以不爱,但请不要伤害......我一定要学好经济学,只有这样我才有可能跻身有钱人的行列!嗯哪,谁都不要拦着我对经济学爱得深沉!” “苏苏,你不知道你家这口子当年这门课的绩点么?满满的哇!有免费的劳动力不用,自个儿瞎折腾,你也是蛮有追求的。我看呐,你还不如把这上课的时间拿来和他培养感情,将他收拾得死心塌地才是王道。” “以后他的钱是我的钱,我的钱还是我的钱。我有责任、有义务、有需要将我们的财富最大化!小屁孩儿你自然不懂得其中的真谛所在啦。这是智慧......” 她有想过以后,我俩的以后。 这样真的好。 苏沐言贪玩,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哪里有人气就去哪里浪。 但她却死要面子,不敢苟同,美其名曰“小清新的世界观你等俗人怎会懂?我这不叫瞎晃荡,人家的学名叫‘旅行’!无文艺不旅行,不二逼无青春。” 她总是想着离开现居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是大山里的孩子,从小到大没见过世面,已经很可怜了。如今进了城,你还好意思让我‘闭关锁国’,继续丢人下去么?” 我不止一次地说过,苏沐言的眼神很厉害。对别人是怎样的效果我不得而知,但无一例外地让我缴械投降。 期末复习周。 已拿到留学offer的我自是清闲无事。而她,明明堆着近十门考试,却依然不见收心,整天嚷嚷着要去“尝尽世间人情冷暖,游历祖国的大好河山”。 “你不准备考试了?前几天不是还吐槽这学期的课程门门都是你们院的‘经典保留必挂科目’么?这会儿你倒是挺淡定了!” “呀!陆昔临,我可不可以稍微指望你有点儿爱心啊?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伐......正是因为一个月后,我有一场身心俱疲的‘拉锯战’要打,现在才更要去放松自我、享受人生呐!不然,会死不瞑目的......来,陆大神,看着我的眼睛,你就答应了奴家吧!”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我若不答应,她一定会用唐僧的口吻对我大唱《学渣之歌》,而那过程,相当痛苦。 于是,在距离考试周还有半月余,我们去到了一个西南边陲小镇。 苏沐言的出行理论很简单。 “我带上你,你带上钱,咱们谈一段奋不顾身的恋爱,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好话都被她说尽了,我却连复议权都给剥夺。这小女子,委实嚣张。怪谁呢?还不是我给惯的! 找到下榻的客栈尚不太难。古镇很小,要寻一家知名度、好评率颇高的住处,就算是问当地的孩童也知道。 苏沐言对吃住不讲究,她只要能收获赏心悦目的景致和记忆深刻的经历就算是完成了自个儿设定的旅行的意义。 我却不然。既然出来玩,没道理亏待自己。 都说旅行是件“花钱买罪受”的活计,左右都是要受罪的,把程度控制在可受范围内,能力允许的情况下,何乐而不为呢? 她常常教育我“就算是公子哥,也不能养成富贵病”。可她哪里知道,就她那吃穿不讲究的性子,如不是我互补地为她周全考虑着,真难受了,指不定迁怒地祸害谁呢! 果然父亲说得对,“在理性的问题上不用和女人有实质性的沟通”。 在登记入住时,却发生了一件我意料之外的事。 同床共枕的经历是有过的。 秦思薇生日那天,我把被室友“抛弃”的醉鬼带回自己的公寓。第二天早上,她对于在我怀里醒来一事表现得毫不羞涩、一脸淡定、理所当然。 “你不要说什么要我对你负责的话哈!我自己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就算是醉成泥了,我也还是有分寸的......但是,如果你死活要我对你负责的话,我也没道理背负莫须有的罪名。来来来,现在地点也合适,时间也允许,如果你没意见,我倒是很乐意配合着将生米煮成熟饭的。怎么样,有兴趣否?” 闹腾的小女子一边说着,一边笑得一副采花大盗嘴脸。 我怎么就摊上这样一个奇葩了? 我的回应,自然是一通好啃。然后,她连续穿了三天长袖衫。 客栈的老板娘询问我们要几间房,我还未来得及开口,她却已经给出了官方权威不变更答案。 “节能环保,一间就好!” 这小女子当真学不会矜持呐。 作者于话说另附《学渣之歌》 学渣苦,学渣累,学渣考前不能睡; 学渣考试光靠背,背背背背背你妹! 每门考试都要背!背不出来不能寐! 精神不好脑子废!选择填空蒙不对!简答论述全给跪! 尼玛还不给平时分!考前考后辛酸泪! 每天早起占座位,翻开课本打瞌睡; 学霸说他都没背,其实尼玛全都会; 拿到试卷两眼黑,考完答案都不对; 与其刷夜拼命背,不如考前洗洗睡; 挂科重修要交费,流下两行辛酸泪! 辛!酸!泪!! 第95章 苹果 老板娘给了我们一间带阁楼阳台的蜜月套房。环视一周后,她二话不说、毫无防备、不做缓冲地无尾熊般赖在我身上不下来,嘴上也没闲着。 “公子,我相信了,您是有钱人,真的有钱!奴家既然跟了你,你可千万别在外边儿养花育草啊。别学着那些土财主担心原配搭子花不完自己的钱,跑去孝敬小老婆、小小老婆什么的。放心吧,我一定会很认真、很努力、很上进地为你散财,为国家贡献gdp的!” 说完,她还一脸革命志士的义薄云天,让你顿生“不答应她就是对不起她全家”的错觉。 “我很知足,也很自爱。有你一个已经够折腾的了,我没那么精力充沛。” 走到床边把她放下来,她却很胆大地勾住我的脖子,让我起身不能。 “客官,看在你对奴家这般好的份上,请允许奴家献上自己的节操好生伺候你吧!”说完还嫌不够乱地向我的耳侧若有似无地吹气。 “小女子,莫要逆天而行......” 送上嘴边的美味可有错过的道理。当下的我,即使理智尚在,也少不了对她一顿结实的“调教”。 等到她眸子里泛着湿意,嘤咛不经意划过唇边,双手已无力圈住我的腰身,我才停止了对她点火行为的“声讨”。 整了整挂在她身上的凌乱的裙衫,拥她在怀里静静地闭目养神,暗暗平复下身体里的火热躁动,认命地将手臂紧了紧。 怀中的人好像从来就没有革命自觉性,“点火不嫌事儿大”的勾当她与生俱来地在行:“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的......反正早晚是你的......早一天行使权力也是允许的......” 自那天早上给她许诺一个完整的洞房花烛夜后,她就爱上了“捋虎须”这项毫不利己专门损人的事业。每次都是不怀好意地撩拨点火,吃死了我不会真拿她灭火,便屡教不改、愈演愈烈、变本加厉。被我小施惩戒却仍不见长记性,好了伤疤忘了痛说的可不正是她! “言,我再怎么君子也还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你若是再这般冥顽不灵,我也不打算跟你以礼相待了......其实,说起来,我们大可不必那么讲究的。你不是对我的身体觊觎已久了么?我上次不上道地没配合你,事后我好好反省了一番,觉得拂了你的意确实罪过。如今花前月下一双人,天时地利人也和,不如我们......” 我作势就要向她欺身上去。却不料一向不知矜持为何物的小女子竟含羞了一张脸。如丝的媚眼因方才的激情还荡漾着秋波,一双手绵弱无力地抵在我的胸口欲拒还迎。樱唇轻启,入耳的却是让人太阳穴跳疼的话。 “不好意思,姨妈续住,暂不接客......” 苏沐言,上天派你来整我的是吧? 晚饭吃了当地的特色美食。 她在吃食的滋味上不讲究,在分量上更是不做要求。遇上好吃的、爱吃的、想吃的,她可以像金鱼一样不顾撑死的后果,过了嘴瘾再说。若是不想吃、没心情、差胃口了,你就是把东西喂到她嘴边,她也不见得会给你面子。还好,今天的几道菜都是网上高票得分的美食,她心心念念已久,吃得自然开怀。 但太开怀的后果就是晚饭后,某人哼哼唧唧地叫嚷肚子撑着难受了。 牵着手在绕城的溪边走了好一会儿,闹人的小女子总算舒服地安分了些。路过一个简陋的水果摊,水灵的苹果让某人又抬不动脚了。 “你确定自己还有肚子装得下?” “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呢?” “触碰底线的后果你不会喜欢。” “你知道我不走寻常路的。” “晚上吃凉了,一会儿又有得闹腾了。” “人家不是有你嘛!” “......老板,苹果怎么卖?” 我的坚持在她那儿向来不是事儿。 “昔临,你手里的那个太难看,左右都不带对称的,明显会影响食欲。看我挑的这个多漂亮!” “言,水果的外观和实用价值并不成正比。相反,看上去不怎么养眼的往往口感会好很多。” “我不管。作为‘外貌协会’的资深会员,我是不会为任何有碍观瞻的物品埋单的。” “好,都随你。一会儿不好吃了,你可别找我哭。” 回到客栈,她却一脸阴谋地看着我。我条件反射地扶额,心下思索着这小女子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昔临,人家是一个稳赚不赔的贤惠女子对不对呀?” “言,好好说话,脸红羞涩这种表情不适合你。” “昔临,人家是一个心灵手巧的贤惠女子对不对呀?” “有什么要求你直说,只要不是太过分,原则上都是可以考虑的。” “昔临,人家是一个宜室宜家的贤惠女子对不对呀?” “......好了,你想干什么,放手做吧。” “来来来,让姐姐我贤惠地为你削个果儿!” 常人削苹果,即使是技术再怎么不娴熟,拳头大点儿顶多也就是五分钟的事儿。但,苏沐言从来就不是正常人。 五分钟后,她手中的苹果以一种艺术感很强的姿态被小刀凌迟着。而桌面上的苹果皮(如果真的只是皮的话,活生生被削掉了四分之一的果肉)最客观的一条比小拇指的一节长不了多少。 “言,败家也得有个度。农民伯伯种树摘果很辛苦的。” “呀!陆昔临,别给点阳光你就自个儿灿烂成东方明珠了哈!姐姐这可是第一次削苹果。要不是因为顾忌到你的少爷病,姐姐直接上口咬了好伐!你,赶紧的,爱吃不吃!” 于是我很荣幸地被迫吃下一个只削了一半皮的苹果。 “好吃么?” 小女子双手托着下巴,做歆羡状问道。 “......”我只能不想伤害她又不愿说谎地默然以对。 鉴于某人的动手能力着实令人堪忧,我必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她看着我削下一条不断的苹果皮,眼神里毫不矜持地透露出“我挖到金矿”的信息。 这傻气的小女子啊! 第96章 仰卧起坐和俯卧撑 “看来削皮之后都是差不多的品相。哎,虽说没脱‘衣服’前它是丑了点,但味道还是很销魂呐!来,我跟你换......” 果然,改不了折腾的本性,不省心呐! 苏沐言凡事别说三分钟热度了,三秒钟给她都嫌多。 死乞白赖地将我手中的苹果要过去,啃了一口,又塞回到我手里。于是乎,晚餐被迫秉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解决完某女子不想吃的所有食物后,这下我又被迫吃完了两个个头不小的苹果。 说没撑着,自是没人信。 “来来来,昔临,我们运动运动,以免积食。” 小女子说完还一副“看我好吧,温柔体贴又贤惠”的表情。 “运动运动?你确定?” 我自是不会把她想象成纯洁不谙世事的小白兔。相反,我十分肯定,这小女子就是故意往歧义上说、往误会上整。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双手合十,一张小脸笑得见眉不见眼。 于是,接下来的我俩“很有聊”地玩起了斗地主。 “先说好,你若是输了做十五个俯卧撑。我若是输了就做十个仰卧起坐。呵呵,公平吧!” “敢情你是准备体测那会儿仰卧起坐做上瘾了?” “我对我的智商和人品以及人格魅力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谁给你的错觉?这样误人子弟真的好么?” “废话少说,开战!” 第一局,为了不扫她的兴致,我习惯性地有技术放水。 我俩之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首先,我是母的,作为社会优势群体的男性,你凡事必须无条件让着我!当然了,也不是让你一直没原则地让着,至少在前期需要呵护新生的幼苗;其次,我比你小,按照‘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你需要鼓励支持我的每一次创造性的心血来潮,因为那都是一次难得的思想升华、火花碰撞、智慧博弈;再者,我是你女朋友,中华好男千千万,我独选你做个伴,你要诚惶诚恐,要知足长乐、要感恩戴德,所以不可以凶我要关怀我,不可以打我要爱护我,不可以反我要顺着我......嗯,暂时先讲这么多,我读书少,待我琢磨琢磨后,咱俩再补充哈!” 呵,跟这个小女子委实不用讲太多深刻的大道理。 输了第一局,索性连牌也丢在一边不予理会的她一脸兴奋且色眯眯地望着我。不错,纵使她是女子,也有本事做出猥琐男子的标志性表情。 我不止一次地质疑过她:“言,你是不是从小就这样,用萝莉乖乖女的外表调戏别人,等人上钩后再暴露出你猥琐怪叔叔的本质内心?” 她也不止一次的为自己掩盖罪行:“陆昔临,我也不想对你手下无情呐,但奈何你知道得太多了呢?不要怪我......” 而太多次的经验总结使我深有感触——不怕女流氓没文化,就怕女流氓仗着自己没文化而节操不要、下限丢掉地妄自尊大。 “言,我觉得就单纯做俯卧撑着实没什么意思,要不咱来点儿新鲜刺激的?” “准奏!” 就知道她万事求新求异,肯定会抵不住诱惑乖乖上钩。这不,我连正文都还没说,她就敢大口一张地应下,胆子算是越来越肥了。 “那你先躺好......不要大字状......虽说是在我面前,但好歹还是个女孩儿家家,咱多少保留点矜持,装点一下面子工程也是必要的......头不要乱动......眼神稍微含蓄点儿......我开始做了,你数数......” 我第一次觉得俯卧撑竟可以如此有意思。 “唔......陆昔临......唔......你丫的要做就......唔......正经做一......唔......一心二用是几个意思......唔......停停停......唔......快被你压成......唔......片了你给我死开......唔......死开!” 看着身下的人儿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我必须承认,我爱上了这种恶俗趣味的小游戏。 按某人的话说:“这是情调,情调懂么?” “言,还没做完十五个呢。我可不想一会儿又被你说耍赖不公平。” “哥哥,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般刚正不阿的哇!wetwowhoandwho呀!我是决计不会计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的嘛!来来来,恭请陛下移驾龙体,臣不胜收恩感激!” 玩耍赖,她若是认第二,谁敢认第一? 待惩罚完毕,我是平静得没什么事儿,反观她,两颊红得跟煮熟的虾子有得一拼。但我知道,肯定不是羞的。 第二局,还没开始某人就发话了。 “学神,别糟蹋自个儿的智商了,你请务必发挥自己的真实水平呀!” “我尽量、尽量。” 不得不说,她的牌品不好,牌技更是烂得惊为天人,亦或者说是天生没有赌博的运气。不管我再怎么放水,她也过不了几张牌。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 “昔临,良辰美景奈何天,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不如这样,把所有的惩罚积累到最后,一次性showhand,经济又省时!你意下如何呀?”面前的女子葡萄似的眼睛转得溜圆,贼精似的算盘打得倍响。 “你确定要一次性?我是都可以啦,只是你......你能保证就自个儿那小身板儿待会儿承受的住?先声明,抱着我哭是没用的。” 太多次被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糊弄过去,而某人却从不知感恩为何物地蹬鼻子就上脸。用欧阳的话来说,宠溺到嚣张过头了,苦的还是我。 “少瞧不起人啦!好歹姐姐也是游泳达标、体侧合格、没有拉低g市大学生体能平均分的人!待会儿谁在地狱仰望天堂还不一定呢!wewillwaitandsee!” 最后的最后,我倒是一个俯卧撑没做,她却被我按在床上挑战生平个数最多的一次仰卧起坐。 “言,不必勉强自己。”看着她一脸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表情,我很善意地提醒道。 “不,我妈说过,吃亏是福。再说,我是自己输掉了,理应受罚,不怨政府,不赖社会!” 她倒是说得一脸正气、义薄云天、大言不惭。还不是因为最后无一例外吃亏的是我。 第97章 巫山共云雨 太多次承受她的迁怒之火和无妄之灾。 每次待她发作完毕后,我都会义正言辞地告诫自己“忌娇惯,忌宠纵”。然下次,当她用擅长的“一脸无辜兼辅撒娇卖萌”向我发难,我的原则还哪里得见? “好,你做,我不拦你。” 原谅我最近被她刺激得爱上了低俗恶趣味。近朱者赤近言者黑,这话在理。 就在她做到最后五个时,我稍稍放开了她的脚。惯性动作使然的人儿由于失去了固定点而不由自主地前倾,而后不受控制地扑在了我后仰的身上。 当下的场面相当好看。 她的唇没有恰好地贴上我的,我的手也来不及环住她的腰。不知是她海拔不够还是我高出太多,她的脸没有浪漫地碰上我的胸腔,我的肚腹却受到力度不小的撞击。 “还好是原装的,不然非给碰歪了不可!” 小女子也不抬头,蹭着我的肚子就做起了鼻翼的检查。 如果一个男人说自己是正人君子,有一定的可信度。 如果一个男子在心爱之人面前因珍惜而君子协议,也勉强能够相信。 如果一个男子声称自己在心爱之人作撩人之姿而任君采撷时仍能坐怀不乱,那原因只有两个——其一,他不行;其二,他扯淡。 而我,作为一个正常且不打诳语的男人,扑倒心爱之人时尚不能自已,更遑论如今这般销魂的姿势? “言,你觉得是你的个人魅力重要还是节操珍贵?” 我需要让自己分心,我需要让自己说话,我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节操是什么东西?很美味么?颜值高么?能当信用卡刷么?能给未来孩子买奶粉么?都不能吧,那我要它干嘛?” 小女子终于把她那毛茸茸的脑袋从我的肚子上移开,像蚕宝宝一般顺着我的身体往上蠕动。还半点自觉性不带地手脚并用。 等到她好容易爬到能与我平视的位置,我已经忍道快要不能人道了。但千万不要低估苏沐言的破坏力。她不稀罕在一次的战役中击败敌人,却热衷于一劳永逸地毁灭敌人。 她一把捧起我的脸,神色认真又虔诚,眼波流转地望着我,说道:“来吧,用你的热情如火证明我的魅力四射吧!别跟我客气......” 如果杀人不犯法,我真想掐死这只妖精,不知天高地厚、怄死人不偿命的妖精! 我不止一次地试探这小女子的羞点,结果让我大失所望却又在意料之中。 没有,没有羞点。在我面前,她可以连女孩儿不该有的表情都能有,却偏偏没有正常女子都会有的矜持与羞涩。 而对此,某人是这样解释的:“你知足吧,陆昔临!如果我对你像对萧祁那样娇羞无限,你就该哭了吧!” 解释还不如不解释的好。 我侧过身揽她在怀里,待她十分自觉又自然地寻找一个舒适的角度后,收紧手臂,近到可以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安分点。我对自己的控制力没什么信心。” “不怕,我的自控力更甚,是没有投保的。” 苏沐言,你该吃药了。 “在这种情况下,你就真不怕我?” 这小女子是太把我当自个儿男人还是压根儿没把我当男人看? “怕呀!人家怕得要死呢!日思夜想就怕你不对人家怎么样啊!我说陆昔临,你该不会是那什么不行吧?你说咱俩牵过小手、搂过小腰、亲过小嘴,连小床都一起睡过了,而且不止一次地睡过了。你怎么还没把人家拿下呀?忧桑啊忧桑......” 这是一个正常的女子能说出的话么?还好她没有问是不是不喜欢她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人家了哇?” 当我上句话没说,她完全受不得一丁点儿的表扬,腹语的也不行。 “睡吧,明天不是说要去吃特色早点么?” 对于摊上这样的货,我不想说话了。 “你真准备留到洞房花烛夜?你不怕把自己给憋死呀?人家可是会心疼的哟......其实姐姐懂很多江湖秘术的,对于那方面也是深有体会,并凭借过人天资有所领悟,要不要给你实践实践?我俩这么熟,不收你的钱啦,你觉得怎么样?” 说完还抖出一个贱贱的表情,我生生咽下一口闷血。 “我觉得不怎么样。” “你不要以为我是新手就歧视我的技术!虽说姐姐我没什么实战经验,但理论依据那可是一套一套的......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羞涩而不愿意的哦,那样我会很鄙视很鄙视你的......哎,说句实在话,你老不为所动,搞得人家很是不安呐!我的美貌对你没作用么?我的幸福生活从此失去保障了么?我还没有爬过巫山就得被迫到峨眉山孤独终老了么?我是如此渴望完整的......唔......” “你很美,以后的生活也会很性福,我保证日后会让你谈‘巫山’色变,咱睡觉哈!” 对付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子,以暴制暴才是正解。 虽然昨天闹到很晚才安生地睡去,但第二天小女子却早早地睁了眼。还未完全醒过来就感觉到胸口被毛躁地乱拱着。睁开眼,毫不意外地看到一个毛发张扬的小脑袋在我的胸膛处寻找最舒适的角度。 男人在早晨是不安分的,软香在卧的早晨更是与自制力无缘。 我坚信她深谙此理,但“点火不嫌事儿大”的个性和我的一再让步惯得她恣意妄为、无法无天。 我也知道,就算是真到那一步,她会是愿意的。但我们却心照不宣地愿意将最后的惊喜留在最美的时刻。 “誓要凿出窟窿才罢休?” 晨光让人莫名地慵懒,昨夜相拥,一宿好眠。竟在不自觉中上了瘾。 “你终于醒了哇!你若是再多睡一会儿,我就要忍不住对你强行煎蛋啦!还好你小子知趣识时务......” 在听到她没经大脑过滤的话后,我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 煎蛋,这是她自第一次同眠后钟情的一个词。 第98章 煎蛋 “昔临,日后咱俩煎蛋,你是喜欢单面还是双面呢?” 晨光熹微,肚腹空空脑袋懵懵的我自是不会想到这小女子时下语言中的深意,于是想也没想就作答了:“当然是双面的。你的肠胃不好,鸡蛋还是熟一点的放心。” 正常女子听到这般回答,该是心生暖意、意怀感激了。但她,我早已说过,不正常。 “呀!陆昔临,看不出来哇!你斯文的表皮下原来包藏着一颗败类的心呐!还煎双面的蛋,你有问过我的意愿否?虽然,我对新事物一向稀罕得紧,但人家骨子里还是很传统的人嘛......不过,你若是态度真诚地请求,我还是会欣然配合的......谁叫咱来关系不一般呢!”说完还媚眼一挑地示意“你懂得”。 饶是我在言语上被她调戏惯了,随即明白过来也还是结结实实地把面前这个笑得一脸得瑟的小女子掼在怀里“修理”了一番。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设,同样的话题,她身体力行什么叫“好了伤疤忘了痛”。自然,思想教育课是免不了的。 当我们勉强赶上了早点铺的最后两碗手工粉时,小女子开始颠倒黑白地是非不分了。 “哎,都说了,纵欲伤身、好色误人呐!某人怎么就是不听劝呢?”她习惯性地把葱花、蒜苗和姜丝挑出来放进我的碗里,又顺走了几粒酸豆角。 “刚刚死赖在床上不肯撒手的人姓苏。” 腾着热气的煎饼送了上来,我吹了吹,确定不烫后放到了某人的嘴边。她也一点儿不带客气,檀口微张,饼缺了半弯月。 “谁姓苏?站出来我瞅瞅......是谁也不可能是我呀!小女子最近改随夫姓了呢。” 见她慢条斯理地用筷子夹起面条,顺着汤勺的底部卷起了圈儿,直至面条完全以筷子为中心团成球状,再一股脑儿的放入嘴里,滋滋有味地咀嚼起来。 第一次见她这般奇异的吃面方式我就评论过,这哪是吃面呢,纯粹就是小孩儿过家家似的玩。但见她卷面时的认真细致,却也觉得分外可爱俏皮。 “那陆夫人可否告知陆先生咱今天的行程安排?” “今天嘛,逛吃逛吃逛吃!若是路遇美女就调戏,路遇帅哥就勾搭,路遇桃花就糟蹋,哇哈哈哈哈......”小女子说道激动处,嘴咧得大大的,手舞得欢欢的,眼眯得弯弯的,嘚瑟至极。 “好好吃,当心噎着!” 我递上一张纸巾,她却得寸进尺,嘟着嘴凑过来,一副任君多采撷的架势。无奈地轻笑过后,我也认命而自然地为她拭去嘴角的汤汁。 “听说这附近有一座寺庙,咱去拜拜佛祖、沾沾佛光、求个安心。” 苏沐言虽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佛教信徒,却也有着虔诚的敬意。手上的装饰品除却母亲留下来的手链,便是一串小叶紫檀佛珠。 她爱旅行,到过的地方不少,内存里的相册也多。她每到一处都会去参拜当地的寺庙,却从未见过一张庙宇的图景。 她说神佛是不可以被捕捉入镜的,无关迷信,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不合适。 很多次,友人问起为何多年来不谙情事的我会对苏沐言钟情。 诚然,她并非绝色的女子,姿色中上却也未到令人一见钟情、过目不忘的程度。但当她虔诚宁静地将寺庙内的神佛一一拜过,每一下的叩首,每一次的合十,每一回阖目的诚心祷告以及用双手投入功德箱的每一份心意,都让我心生要将这美好永世扣留的执念。 走在成荫的禅道上,盛夏的日头虽大,但有了绿意的掩映,日光投影,斑驳轻佻,也不见恼人的燥热气息。我与她十指紧扣,任由她乐此不疲地玩着踩影子的游戏,稚气得像个孩子。 “昔临,你说别人看我俩会不会以为是猥琐大叔辣手摧花呆萌萝莉呀?” 好吧,确切的说,她是个欠打的熊孩子。 “你是想说我很成熟还是想说你自个儿发育不良呢?虽说作为女子该有的地方,你确实不怎么拿得出手,但不要灰心丧气,事在人为嘛!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别客气!” 明显感觉到手心里的小掌不安分地想要“武装起义”,我却偏生恶趣味地不让她如意。 “陆昔临,姐姐今晚若是让你成功爬上了我的床,我就跟你姓!你丫的嫌弃姐姐小,你大可以不要呀,又没有人逼你!昨儿晚上是哪个无耻小人发情了,对着姐姐的小身板儿‘上下其手’的哇?口是心非的某人该是想要剁爪子了吧?” 杏眼眯成了一条缝,“凶光”却依然能带着千军之势向我袭来。原来逗她这么有趣,之前浪费的时光确是可惜了。 “言,你从今早开始随夫姓了,记得么?再者,于佛门清净地讨论晚上关灯后发生的事情不太妥当吧!咱回去从长计议,不要妄下结论。” “你是谁?我拒绝和陌生人说话......” 午饭时她心血来潮想要入乡随俗地尝尝斋菜。这一尝就尝出问题了。 她是无肉不欢的主儿,每顿饭没点儿荤腥,就跟没吃似的。 中午在寺里随住持和修行弟子简单地吃了些清淡食物,重口味惯了的某人自然吃得不多。下午离开寺庙在小城里晃悠的时候,小女子真如自己的行程设定一般,将“逛吃逛吃”进行到底。等到她反应过来时,恨铁不成钢地对自己一通嫌弃。 “苏沐言啊,你是猪脑子还是不长记性哇?今天早上还信誓旦旦地要为减肥大计不遗余力、死而后已,转眼怎么就经不住美食的诱惑而叛变革命了呢?幸而你没生在抗战时期,否则下场可想而知,一定相当好看......还有你,陆昔临!作为终身小伙伴的你怎么能放任我贪图一时的口腹享受呢?要知道,我的身材问题直接关乎你的幸福问题呢!你就算不把我当回事儿也得为自己考虑考虑吧!” 把“迁怒”绝技使成这般得心应手的,舍苏沐言其谁? 第99章 一期一会 “我从不会亏待自己。正是因为考虑到了今后的幸福问题,我才允许你放开肚皮吃。太瘦了硌得慌!那边有一家口碑不错的甜品店,我们去看看?” 我牵着她的手就欲往前迈步,也不担心她不跟着来。 “你说去就......去啊去啊怎会不去呢?甜品店什么的才是真爱呀!这里的甜品应该都是当地的清润小吃吧,但愿不会屯膘......” “言,身体健康最重要。不管你是胖是瘦、或美或丑,都是我选定的人,这一点,不会改变。” “昔临......你应该早点儿告诉我的......既然你都已经表明心意了,我也不能无动于衷啊......老板,刚刚的梨花酪再来一份!” 苏沐言能让自己脱线成这样委实不易。而我能容忍她的炸毛至斯,更是辛苦。做好事替天行道,说的便是我了。 待她犒劳好自己的五脏庙,太阳已渐渐西斜。青石板的小路上热气还未散去,夕阳将人影拉得老长。 转角的石墩上坐着一个小男孩。虽是瘦削,却很有精神。一双灵气逼人的眸子里流露出的真诚让人动容。他面前的一小块空地上平铺着一张方毯,毯子上摆着各色各样手工艺品,品种繁多却不杂乱,足见摆置的用心。 苏沐言对这类精巧的手工艺品的免疫程度和对甜品的抵抗力是一样一样的。当下就迈不动脚了。 若不是我握着她的手牵制着她,我敢肯定,她一定会上前去捏小男孩的脸。在小朋友面前,这女子是完全可以把怪阿姨的本色展露淋漓,这一点不用怀疑。 “小弟弟,这些都是谁做的呀?是你自己么?”苏沐言眼里冒出的粉红爱心足可以溺死一头大象。 “不全是。这里的竹编是爸爸的活计,那边的线织是妈妈的手艺,中间的泥人儿才是我的作品!姐姐要不要买一个送给大哥哥?” 小男孩自豪地解释道,如数家珍的模样煞是可爱。 “哇!你们一家人都是这么棒的呀!真了不起呢!姐姐买,姐姐一定买,姐姐不止买一个,而要买一堆!大哥哥,你说好不好啊?” 两双无辜的大眼睛望着我,我能说不好么?真是,天生降不住她。 最后,苏沐言捧着一满怀的小物什走得花枝乱颤、活色生香。离开时还不忘在小男孩脸上放肆揩油,一边又得瑟地飘一个挑衅的小眼神给我,活像在说,你刚刚不让我摸?姐姐我偏要摸个够本! 回到客栈,她将斩获的小工艺品小心地收在行李箱里。 “你买这么多干嘛?不嫌行李重呢?” 行程还未过半,她原本空空如也的行李箱就已经被占据了三分之一的空间。里面收置的全是她所谓的纪念品。 苏沐言对待朋友向来是好的没话说。既可以为他们两肋插刀,也允许他们插她两刀。 有一次我问她为什么同样是人,对我就是“双重标准”。 她是这样回答的:“如果你把‘男’字去掉只做我的朋友,我保证把你当人民币一样疼着爱着。但你既然选择了‘苏沐言男朋友’这个风险与挑战并存的职业,你就得接受我把你当牲口使唤的事实。” 这人,还真是不见外! 后来一次偶然的醉酒,她总算向我吐露了她的真。 “昔临,你也发现了,我对自个儿远不如对别人上心。没办法,天性使然,我离不开朋友......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真心的朋友会补上我对自己缺失的关怀,暖暖的,很贴心......而你,你是自己人呀......你我本就一体......欺负你、奴役你、烦闹你就是仗着我俩不分离,冷暖情与共嘛......再说啦,我真的有对你很恶劣很不好么?哈!” “开玩笑呢!你对我很好,很好......” 对着小半箱友情载体,她笑得见眉不见眼:“我这是在献爱心、做慈善!没看见人家小弟弟被我感动得都难舍难分了呢!” “难舍难分我没看出来,我倒是知道,他当时很期盼妈妈喊他回家吃饭。”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虽不是她的必杀技,但也炉火纯青、令人咋舌了。 “你妈才喊你回家吃饭呢!你全家都喊你回家吃饭......来,把你的手机给我!” “做什么?你不知道手机是故事变成事故的危险频发地么?” “去去去,少臭美了哈!就你这点儿行情,我就是有心放你出去浪,也没有几个妹子愿意给你约......再说了,你手机哪一个犄角旮旯是我没见过的哈?连锁屏图案和开机密码都是我给你设的呢......赶紧的别用肺说话了,拿过来吧,姐姐有正事要做!” 手机再回到我手上时,多了一个精致小巧的挂件。 一“期”一“会”,情侣的机型,暧昧得那么恰好。 一生只一次的缘分,错过就不再相守。 既已拥有,错过便是不允许的...... 当漫天的火光耀得人睁不开眼,周身的炙烤也已经快要透支极限,我才真正开始着慌。 莫不是就要结束在了今天,于一个破旧的小店,缘起一个让人不忍心责怪的女人? 心下回忆起这个女人的出现,三天,她让原本平静的一切地覆天翻。万幸,苏沐言是安全的。 古镇行程过半的那天中午,我们经客栈老板推荐选择了一家不起眼的饭馆。甫一进去,浓重的年代感扑面而来,像极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江南小镇的烟雨楼馆。桌椅餐具皆是古朴雅致的,即使是上了年岁的老板娘也如苏杭女子,风韵犹存,吴侬软语。苏沐言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喜欢上了这里。 是了,她对梦里的水乡有着莫名的情衷。 点了几道清淡的小菜,难得她吃得欢喜。 “你不是无肉不欢么?今天的菜荤腥味儿可不大呀!” 默默为她夹过一片胡萝卜放入碗中。她说不上有什么喜爱的吃食,但胡萝卜绝对是禁忌。 “最近油水摄入太多,往下看都瞅不到自个儿的脚尖了。为了可持续健康发展,我还是忌口几天为好。”她边说着,边把我刚夹给她的胡萝卜原物奉还。 第100章 薄暮 “言,不可以挑食。胡萝卜对身体好。” 苏沐言与胡萝卜的“八字不合”让我操碎了心。明明是很有营养的食物,她却避之如洪水猛兽。 “窗户都没有!我又不是兔子......就算属兔也是一只吃肉开荤重口味的兔子!” 她一脸“富贵不淫、贫贱不移、威武不屈”的坚定表情,让人油生逼她吃胡萝卜是大逆不道之举的错觉。 “乖,就吃一片。” 我是左右理解不了她的莫名抵触,但不理解不代表可以放任不管。她的身子骨本来就弱,虽说没有重大疾病,但头疼脑热、感冒发烧是常有的事儿。 她也懒得在寝室里备置常用药品。用她的话说,就算是备了也是白备,感冒的周期是固定的半个月,你吃药还是不吃药,前一个星期鼻塞,后一个星期咳嗽,万年跑不了。 有一次病得严重了些,同寝室的三个人大晚上地把不愿去医务室的她拎到了我的公寓。临走时甩下一句话:“她感冒初期鼻子痛,刚刚又胡乱吃了过期的感冒药,估摸着一会儿脑子也该疼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至此,我再也不敢让她自个儿屯药了。 经过我的多番坚持,她的体能素质在一定程度上有所提升,但抵制胡萝卜这一条恶习总也改不掉。 “呃......看在你这么帅,又这么低声下气求我的份上,我就发善心满足你的小小心愿好了......就一片?不给多吃的哦。” 这不,稍微给一点儿光亮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把自个儿灿烂成东方明珠。 “嗯,就一片。” 时下我突然想到,日后给孩子喂饭也不过这番光景了。 看着她一脸痛苦地草草咀嚼便咽下,仿佛让那滋味在嘴里多停留一秒都是遭罪。不明真相的人定以为她吃的是黄连或是苦瓜。 “好吃吧?来,再吃一片。” 虽是有几分逗她的成分,但让她多补充一些必须的营养总是好的。 “好吃你妹夫的大姨妈啊!刚刚是哪个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地说就一片的!话还是热的呢......说话不算话是会被人民群众鄙视的!” 人前的她是文静得体的姑娘,而在我这儿,她却很难淡定。 “是啊,就这一片啊。又没有要你多吃。” 我才发现,跟她在一起后,我也学会了胡搅蛮缠。若是被欧阳那群人知道了,定会被笑话。 “你......你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吧!这一片加上刚刚的一片,一加一等于二!你想忽悠小朋友也得意思意思尊重人家的智商吧!” 有时候会觉得她过于天真,常常会把“儿童化”的口语挂在嘴边。但这只是为数不多的情况。更多的时候,她会说出无节操、零下限的“荤段子”,让人顿生扶额的无力感。 “刚刚那个不算,是让你适应一下的试验品。这个才是第一片。” 当下这话,纯属是我“无理取闹”的扯淡,但摊上苏沐言,还是入乡随俗了好。 “你要坑爹也拜托委婉含蓄些好吗!有考虑过被忽悠对象的心情么?我不管,这一片,没得商量......还试验品呢,我是小白兔又不是小白鼠!” 在维护个人权利这方面,她向来是把好手,决计不肯吃一丁点儿的亏。 “那......你吃了这一片,我答应你一个要求,无论什么都可以。” 妥协,是我别无选择但万年不变的应对。 “你确定?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有逼你哦!赖账的是中华田园犬!” 听她这话说得信誓旦旦,就知道这小女子心中定是已经打好了精明算盘。 “嗯,我保证!” 与她相处,顺言者昌逆言者亡。 “好了,我吃完了。我的要求就是......以后不许再强迫我吃胡萝卜!” 果然,这个以怨报德的家伙呐! “......” 午餐吃得很是尽兴。由于小店里客人不多,苏沐言吃完饭就忍不住去跟老板娘套近乎了。太多次,在街上偶遇长得不错的女孩,她都会激动得如同黄鼠狼见着小母鸡、萨摩耶闻到肉骨头,自己大饱眼福后还不忘“仗义”地捎上我:“昔临,快看!美女,大美女!前凸后翘,长发飘飘。人家不禁小鹿乱跳,小狼狂嚎了呢!” 当下,她又管不住自己去勾搭同性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沐言自作主张将我们的一日三餐都贡献给了这家她打心眼里喜欢的小店。食物味道自是没话说,与我们熟识的老板娘知道苏沐言不喜胡萝卜的特性会特意关照地在每一道菜里放些许萝卜丝儿或是萝卜丁儿衬颜色,对此我自是喜闻乐见。 几天的交谈下来,我们了解到老板娘本是徽州人,多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邂逅了这家小店的老板。此后,她便挥别故土,在小镇扎了根。日出开店经营,卖着当地的特色早点;月没打烊收摊,送走喝完夜酒的客人。夫妻俩无所出,但二人世界却也知足自在。直到五年前,老板因病离世,老板娘独自一人,守着一座城,恋着一个人。 听完老板娘的故事,苏沐言对她的好感更是直线上涨。她感动于老板娘的无悔付出,也震撼于老板娘的默默坚守。 “昔临,如果有一天我先去上帝麻麻那里报到了,你一定不要委屈自己哈!有漂亮美眉就使劲看,有灿烂桃花就拼命采......有我在一天,你是没什么艳遇的机会了,所以,趁我不在了,你一定要错过的通通找回来......你若像小说言情偶像剧里那样从此为了我守身如玉,我一定会在天堂鄙视你的,我会撺掇上帝麻麻一起鄙视你!” 坐在窗边,她看着薄暮的夕阳,静静地说着,不看我。 “好!我一定把你看不到、享不到的那份一并拿回来,赚够本!” 轻轻把她拥入怀里,让她恰到好处地靠近我的左心房。 她环在我腰上的双臂紧了紧,头深深地埋在我的胸口,不说话了。 第101章 情深不寿 苏沐言表面上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其实敏感细腻如她最怕触及到心中最柔软的深处。 当初没有接受萧祁,别人只道她是年少时的懵懂情愫不再。但我却知道,她是怕了那种求而不得、阴差阳错的感觉。 说来我还有些嫉妒萧祁,他占据了她一生中极为重要的位置,那是任凭我也无法抹灭的存在。 我知道她对我的情真,从不怀疑。我也是该知足的。毕竟现在她在意的人是我,以后陪在她身边的人也是我。 “昔临,你说老板娘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呢?一个人背井离乡,身边无亲无子,无依无靠......若是没有尝过相守相伴的滋味也就罢了,左右也是没有念想的。她却是几乎在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啊!上天还真是狠心呐......” “她并不觉得不幸,不是么?‘无所谓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虽不为现今的人们所喜,但真正体会过的人才明白个中滋味。确实,在旁人看来,她是坎坷的。然而,在她自己看来,共同经历过的那些年却已足够让她回味一生。相比很多人,她已经是很幸运了,毕竟真切深刻地爱过了。心上一座坟,住着未亡人。凄美不假,又何尝不令人羡慕呢?” “是了。多少人执着一生也没能寻到命中的羁绊,他们虽是变向的‘情深不寿’,却也深入骨髓地让彼此记挂终生。挺好的......” 老板娘唤我们吃饭,今天的菜色格外丰盛。 “小陆,你别光顾着给沐言夹菜,你也吃!多吃一些!带着这么个磨人的女朋友可不容易!” 老板娘的打趣让某人不乐意了:“哪有!我可是很好养活的,他才是什么都要挑剔的‘少爷病’重度患者好么!我跟着他可是操碎了心,到头来,好名声却全让他给占了。没天理啊!”说完,她把碗里的胡萝卜一股脑地丢给我解气。 “沐言,你可得好好把握住小陆咯!这年头,像他这样的男朋友不多啊,莫把人家吓跑了,到时候你哭都哭不回来的。” 老板娘复夹了一块肉到小女子的碗里。 盯着色香味俱全的肉片两秒后,她很坦然地把它喂进了嘴里。看来,她的理智在美食面前算是宣告阵亡了。 “她别的信心不足,可就独独对我放心得紧。”我尝了一口紫菜蛋花汤,浓而不腻,唇齿生香。 “真好!你们俩可要一直这样下去啊......” 吃完晚饭,苏沐言照例要到附近走走转转、消化消化。 “老板娘,我们先出去遛遛,一会儿回来吃甜品哈!” 但令我们始料未及的是,回来时迎接我们的是满眼的火光...... 苏沐言天生反骨,好惹事,不思悔改。每有犯错,总是在事后做一副苦瓜包子脸强行卖萌,企图蒙混过关。尽管知道“原则问题”很重要,但只要事关有她,我就全然做不到理性。 她总是抱怨我俩之间所谓的“最萌身高差”。称其为“毫无萌点、毫无美感、极不和谐、极不科学”的现象。 且为了她所谓的“不在男朋友面前低人一等,力求平等良性的恋爱关系”,她总会作死自个儿不偿命地踩上五公分往上走的小高跟,以获得她所强调的“女性的社交尊严”。当然,到头来,遭罪的可从来不只她一人。 某人来到小镇,爱上了青石板的小路,更爱鞋跟走在青石板上的清脆踩踏声。 打着“强身健体,保卫自己”的旗号,她这几天吃完晚饭总会拉着我、踩着高跟散步半小时。走到最后,无一例外地拿我当拐棍使。 今天,她更是懒筋抽搐,眼瞅着散步散到了我们下榻的客栈,她便恬不知耻、毫不客气、好不得瑟地使唤我前去老板娘店里拿回饭后甜品。我竟也心甘情愿,这不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么! 可当我达到小店时,眼前的景象令我震惊。呆愣,几秒,又或者更短,手像生了意识般拨通了火警电话,身体也不受控制地自发地冲进了火场。 浓烟已经模糊了视线,呛鼻的气体不断侵入肺部,让本就难走的路弥艰。由于不清楚老板娘具体在哪个方位,所以不得不开口呼喊,以期得到她的回应。 浑浊的热流裹挟着燃烧物扬起浮在空气中的尘渣涌入口喉,整个人都不清明起来。耳边充斥着木制品烧至爆裂的噼啪声,周身的灼热感以难以承受的速度加剧。 尽管很小心谨慎地避开了着火处,但衣物还是不可避免的燃了。当下已容不得我扑灭火星,因为在我左手边的不远处,我依稀听见了微弱的呻吟声。 找到老板娘时,她已经处于失去知觉的状态。出于本能地由嘴边溢出细碎的声响也因为周遭的复杂环境而几不可闻。她晕倒的地方恰到好处地隔绝了火源,因此只是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被熏黑了,身上倒没有明显的伤痕。 我掐了掐她的人中,她略微恢复了意识。看清来人是我后,她几欲张嘴说话,却被陡然侵入鼻腔的浓烟呛得咳嗽不止。 我凭着记忆摸索到厨房的水源处,沾湿毛巾布条堵住我俩的口鼻,她缓了缓,神色也回转了过来。 “老板娘,还好么?” 她略微点点头,我扶着她艰难地站起,她却因四肢无力只好把全部的体重加诸我的身上。饶是这般,怀里依旧紧抱着她先生的灵牌。 火光弥漫,浓烟滚腾,热气袭人。正当我们摸索着前行时,房梁上的柱子冷不丁砸了下来,生生挡住了去路,我们踯躅不前。 “孩子,你快走吧!带上我只会拖累你,到头来咱们都出不去......”老板娘试图挣开,却因自己的虚弱和我的不配合而无果。 “老板娘,坚持住,我们一定可以的!” 每一步,我们走得艰难。但“放弃”是决计不允许的。 “孩子,我就是一个人了,但你不一样啊!你若出事了,沐言怎么办?你的父母家人怎么......” 第102章 烈火试真心 不容她说完,我打断道:“老板娘,你也不想我被苏沐言骂,对吧?” 当下,我无比庆幸她没有随我一同前来。但下一秒,我恨不得敲死这个没长脑子的女子。 “昔临!老板娘!你们在里面么?” 苏沐言啊,你是来搞笑的?凑热闹也要分情况、看场合!你当这火灾现场是便利店,想进就进的啊? “言,你不要进来!呆在外面等着火警救援。” 想到她就在外面,外面若是长时间出不去,她肯定会耐不住性子冲进来,届时,才真叫一发不可收拾了。 “老板娘,你也听到了。苏沐言她就在外面。不出五分钟,她肯定会炸毛地跑进来趟这摊浑水。出不出去,全在你。” “你这孩子!哎,罢了罢了......真是活怕了你们。” 只是,现实情况并不乐观。 我们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全凭记忆的摸索,期间还得留神应付掉落下来的火星,因此磕磕碰碰地快不了进度。 好在消防人员来得及时,我们在他们的帮助下总算是挣扎到了大堂。估摸着那小女子已经在磨刀霍霍了。 就在我们正欲因为看到曙光而长松一口气时,变数横生。 大门的横梁整个坍塌下来,把出口堵得死死的。 进来的两个消防员身着消防服,因此强行突围出去尚不太难。但要同时将我们二人护送出去,就不是易事了。 “你们先把老板娘带出去吧!她在这里待得时间过长,再撑下去恐怕有危险。” 因为小店的大堂里多是木质桌椅,火势借着可燃物越烧越大,皮肤的灼痛感已经上升到难忍的程度。当下我只能很努力地强撑着,不让自己被火舌吞噬到,更不让自己倒下去。 我向来没太大的危机感。说来也是幸运,似乎从小到大遇到的险情屈指可数。这一次,最真实地感受到了无助与软弱,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是有着许多放不开、放不下的执念。 比如亲情,比如友情,比如爱情。 我找了个靠近门口又恰有荫蔽的地方坐定,尽可能地减小暴露在火舌之下的范围。脑中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某人的脸——高兴时眉眼弯弯梨涡浅笑;生气时怒目圆睁牛气冲冲;害羞时双颊泛红欲拒还迎;耍赖时美目炯炯透露精光......真不愿相信我们的日子会这么少,真不愿承认这就是结局。 “昔临,你在哪里呀?应我一声!陆昔临......啊!吓死我了个去......还好姐姐身手了得......” 让这小女子听话怎么就恁地难呢? “言,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说好在外面等我出去的么?!” 我迅速站起身,朝着声源探去。 “你在哪里呀?这里烟雾太大,我什么也看不清......咳咳......再叫两声,我来确定一下方位!” 到这时候都不忘搞笑,她也是境界。 “你站在原地不动,当心不要被火势伤着!” 眼前的路依旧难行,但我却走得坚定。原来,有一份守望与责任,确乎能够排除万难。 “昔临,你也小心点儿!慢慢来,我在这儿,就在这儿......” 待我触碰到她的手,我才真实感受到了“久违”。一如迟到千年的翘首,回眸,你在! 握住,就松不开了。 “你又要吃竹片炒肉了哈?!说了让你在外边等我,乖乖听话学不会啊?!” 若不是现下时间场合不对,我定是要好好敲她一敲。 “我怕错过你的英雄风采嘛!不是说好跟我混么?你小子居然肥了胆子抛开我充英雄?!征求过我的同意没?!你可千万别对我说‘翻滚吧,牛宝宝’的鬼话哈!想我是多么有情有义的人呐!我就是去勾搭阎王也不会抛下你的!所以你也别想一个人去下边风流快活!窗户都木有......” 腰身被小女子紧紧地搂住,我怎么忘了她缺安全感缺得紧呢? “放心吧,说好跟你混,就会跟着你混到底!” 我回搂住怀里的人儿,还是这般不盈一握的小身板儿,怎生承受得住冲进火场的勇气? “昔临,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就算是在安全的地方,没有你,我还是会不安心的......” 胸膛的衬衣被泪濡湿,滚烫,更胜周遭的火光。 “我答应你,不会丢下你一人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永远不会!” 回应我的是更重的湿意和锁死的手臂。 “昔临,我突然觉得自己点子很低火很背呢!好好的古镇游,居然碰上这档子破事儿!还不如在学校好好复习备考呢!翘个课把小命给翘没了,想想真不划算!说出去,思薇她们肯定会笑得合不拢腿了......” 胸前传来闷闷的声音。都到危急关头,命悬一线了,这家伙还能脑洞大开地想七想八,情绪平复功能和危机屏蔽能力也着实惊人了。 “乖,别说话了。好好用湿毛巾捂住口鼻,别让烟尘进去。不然一会儿有你难受的!” 我心下思量着消防员也快进来了,最后关头不要出了岔子才好。有她在身边,警惕心时刻得保持着。但,世事不如意十之八九,“莫非定律”在任何时候,尤其是关键时刻,格外适用。 眼见四个全副武装的消防人员进到了大堂,我本能地松了口气。至少我们的安全有了保障。 然而,就在他们靠近我们,不到两个人身的距离时,我感受到了身体被撞击后不受控制地趔趄。幸而离我最近的消防员几个快步上前稳住了我。然而回头看过去的景象竟让我血液凝固,头脑真空,几欲窒息! 坍塌下来的房梁一角如泰山般压下来,而应声倒地的正是上一秒还被我拥在怀里的人。 能见度几近为零的情况下我也看到了她失血苍白的脸,而额角渗出的鲜红刺痛了我的双眼。绯色与雪色的强烈对此,妖冶,也致命...... 第103章 爱上了 “言,这一次不好好收拾你,我就不叫陆昔临!” 我把小女子抱起拥入怀里,势要让她生疼入骨髓。昏迷中的她感应似的蹙了眉,但这点痛楚怎及我半分?!不够,根本不够! 该死的,竟然敢在我面前受伤! 逃出噬人的火光与灼热,我们被待命的救护车马不停蹄地送去了镇上唯一的医院。老板娘由于吸入了大量的有害气体又缘着受惊,打着点滴昏睡在临床的病床上。 月光倾泻进来,铺在雪白的床褥上,那苍冷竟敌不过静静躺在床上的人儿几近透明的容颜。 傻姑娘,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本可以平安无事的人冲进火场,当真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么? 安心待在我怀里就好的人,平常不见敏锐的观察力怎生在那一刻该死的好? 不是说怎么拥都拥不够的怀抱,当即推开得但是轻巧? 只这一次,再有受伤,我绝不允许! 古镇之行让某人领悟到了生命的宝贵和“有学可上”的幸福,期末考试周,她卯足了劲生生啃完了垒起来可达半米的大部头讲义,又一连几个通宵码完了几篇课业论文。考完最后一科的那天下午,她饭也没吃就宣布闭关补觉,然后就堂而皇之地成了我公寓里大床的“强行征用者”。 在她“冬眠”之前,我问过她为什么不回自己的寝室睡,她的回答让我哭笑不得。 “我知道你对我觊觎已久了。现在姐姐考完了,心情好得没朋友!所以你小子想干嘛干嘛,我绝不拦着!”说完,她还善解人意地摆出一副“任君多采撷”的睡姿,堂而皇之地勾搭周公去了。 这家伙,对她寝室里床板的嫌弃不是一天两天了。尽管垫了两层厚厚的床垫,仍然吐槽太硬睡着难受。而我的大床恰好符合了矜贵的她对“柔软舒适”的定义。这不,某人得了便宜还嘴硬! 临近八点,华灯初上。 见她睡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有余,估计肚子里的馋虫也该发作了,我遂摇醒了把自己裹成团子的小虾米。 从被子里不情愿探出头来的某人一脸炸毛状,尽管眼睛半眯着垂死不愿挣开,但从中扫向我的“凶光”却是展露无遗。 “陆昔临,你皮痒痒了是吧?!”说着她作势扯过我手中的被角,准备卷回“造型”继续睡。 “起来吃饭,吃完任你睡,绝不拦着你。” 这妮子能宠不能惯,否则她会在本就“无法无天”的基础上闹得人不得安生。 “十分钟,再眯十分钟......” 眼见着她毫无清醒可言的理智就在阵亡的边缘,我眼疾手快地把她掏出被窝。这货却顺藤摸瓜,抬手搂住我的脖子,把睡得呆毛纷飞的脑袋往我颈窝处寻了个舒服的角度搁下,一系列动作得心应手、轻车熟路、一气呵成。完毕还不忘满足地哼叽两声,自带音效。 真是服了她! 待我把她放在餐桌的座椅上时,她终于在肚子发出的抗议声中勉强掀起了眼皮。看到满桌心水的吃食,她脸上的倦意一扫而空,那速度,简直令“光速”汗颜。 她吃东西有一个坏习惯。对各种食物,不论喜欢与否,都是三分钟热度。所以,为了让她能填饱肚子,我们吃食的样色总是异常丰富。正如当下,粥粉面饭小笼包,随便让她吃上几口也足以一晚上不见饿了。 平日里,她吃东西咀嚼得极慢,似乎可以给人吃出花来。但这时,“狼吞虎咽”都无法传神再现她的吃相。 也曾多次打笑她,就算是男女朋友了,多少得意思意思留心一下形象,以免吓跑了“长期饭票”,得不偿失。 某人的回答是这样的:“你倒是跑一个我看看啊!我不拦着......”边说还配合着一脸嫌弃状地无视我,继续她的没品行径。 怎就遇到了这个磨人丫头?还偏就爱上了。真是不理智得厉害了! 吃过晚饭,某人有了精神,也不闹睡意了。在鬼子进村般把我的公寓检查了一个遍后,她提出要饭后锻炼以助消化。于是二十分钟后,我们推着购物车,在xx商城散起了步。 “昔临,我发现你的公寓里一丁点儿女性气息都没有。简直是失败至极啊!”正在纠结买酸奶还是买牛奶的某人话一出口,就让人顿生狠狠教训她的冲动。 “言,公共场合,想清楚了再开口说话,以免丢人。” 回应我的是牛奶和酸奶双双入购物车的沉闷着落声。 小女子眼睛瞪得铜铃大,压低了声调却是压不下的火气:“你才丢人!你全家都丢人!你方圆十里、邻里八乡都丢人!” “你自个儿说说,如果我的公寓里有了女性气息,你怎么想?你能容忍我给你‘家中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 我检查了一下入车牛奶的保质期,对于她任性囤货的不理智行为表示堪忧。 而不久之后我们的一次对话,再次印证了“女性和理智不沾边,苏沐言和理智不投缘”的真理。 “昔临,快快快,秉着浪费可耻的原则,江湖救急!帮我喝掉它!就快过保质期啦!” “哎!都说了让你别买这么多,又没人跟你抢......每次都弄得跟囤货似的。” “这个是大促销,那个是导购强力推荐的新品,还有那些都是买一送一的活动商品......” “......人家商场有没有给你颁一个‘最佳贡献奖’啊?” “你......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喝!” “昔临,还有这个也快过期了......要不你再贡献一下下你那强悍无敌又无坚不摧的胃?我保证,下次不会这样......不对,是保证没有下次了!” “昔临,你说,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没有保质期的么?” “但凡事物都会有保质期。因为时效是质量的保证。” 看来,超市商场什么的的确不适合她。 第104章 遇到幸福 听过我的“红旗假想”后,某人不满意了:“笨死你算啦!我说的女性气息自然是本姑娘的痕迹哇!你说说你,作为一只即将下架的毕业狗,再不撺掇女友同居可就没有机会了啊!拜托,你好歹时髦洋气跟上潮流一回可以么?” 皇帝不急太监急,说的在理。 “你又做了什么事儿惹得室友们不高兴了?都被驱逐出境了,这回犯得事可不小啊!” “去你妹夫的大姨妈!姐姐我安分守己,堪称寝室标兵好伐!还驱逐出境呢?她们几个死没良心的,昨儿晚上就在收拾行李准备当鸟人了,只剩我一个‘留守儿童’驻扎317。我敢打赌,这时候我们寝室保准没灯!” 她们寝室的情况我多少知道一些。戚晓学表演的,一到假期就会进组拍戏,不在学校是常态。秦思薇是本市人,放假了自然没有留校的必要。陆荏的情况跟知予差不多,有一个意深情浓的“男同学”,一旦得空总少不了两人腻歪。所以,全寝室只剩下一个远渡重洋、异地求学的苏沐言。 “言,你这奔放不拘小节的做派在我面前也就罢了,自家人不计较。但在外人面前,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给卖了。” 很多男子绞尽脑汁想要求得女友点头答应的同居事宜,在我们这里,天空飘来五个字,那都不是事。 当然,也不是这小女子多随便,纯粹是她吃死了我不会欺负她。合着这“房租水电全免、三餐有人管饭、附带专职男佣”的便宜,她说什么也不会放过的。 “陆昔临,你一定要这样贬低自个儿的智商哈?我要是真有那么放浪不羁爱自由,哪里轮得到你?!算起来,你跟我混的日子也不短了,怎么只长个子、不长脑子呢?奇了怪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跟我上一次回给她的“光吃粮米、不长身体”相像。 待我们采购归来,已经临近十点。略微收拾了一下,确像某人说的,有了久违的女性气息。 洗漱台上,蓝色和粉色的牙刷交颈依偎着;毛巾架上,米菲兔图案的黑白情侣款相映成趣;床头柜上成对的玻璃杯折射着暧昧的灯光;床下被某人蹬得左一只右一只的同款家居鞋成双得不孤单。 许是下午睡得多了,即使逛了这么久,她也不觉得累。当下睡不着,便扯着我开始“盖着被子纯聊天”。 她是真不拿我当外人,也真不拿我当男人。 “昔临,你知道为什么我放假不回家么?” “为什么?” “因为瑞典是一个伤心的地方,有一些不好的回忆。尽管有对我很好的大乔和小乔,也就是我的继父和弟弟,但,那里的空气太稀薄,我承受不来......” “是与你的母亲有关?” “嗯。妈妈出意外后的那一阵子,我把自己所在房里,大乔小乔只能看着干着急。后来,是我自己提出到疗养院静休的。我实在是不忍看着他们为我担心难过......说来还真是讽刺,在我无依无靠的时候,本应给我温暖和支持的亲生父亲竟是间接导致发生在我身上的不幸的始作俑者。而与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大乔小乔却视如己出、全心全意地爱护照拂我......”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妙不可言的缘分了。” “是了。能与他们做亲人,真是我的幸事!其实在事发之后,大乔无比内疚,他把责任都归结到自己身上,觉得若不是自己劝我妈和我搬到瑞典和他们住在一起,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你说同样是与妈妈有着亲密关系的男人,亲生父亲还不如继父来得情真,想想都觉得心酸。” “你妈妈很幸运,终于还是遇到了对的人。” “可是,我为什么总觉得她是带着遗憾走的呢?她没有吃到我亲手做给她的饭菜,没有看到我考上大学,没有看到我结婚生子,没有......” “所以,现在的你要努力让自己活得开心、过得幸福。这样之后,你会满足,也会心安。” “嗯,我打定决心回来g市的时候就告诉自己,虽然这里有背叛、有伤痕、有不愉快的往昔,但终是我的家乡、我妈妈的故土。我想妈妈是愿意回来的,也是希望我不要不喜这个地方。” “你不是说过,你妈妈是在g市遇到你的继父么?在她心中,应该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福地,也相信你能在这里获得幸福快乐。” “于是我找到了你呀!昔临,你要有心理准备哦......这辈子,我赖上你就不打算撒手了。你要是能接受,自然是‘你好我也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你若是不能接受,嘿嘿,上了贼船,小哥哥还是随了奴家吧!” 她的情绪真像过云雨,刚刚还感性地泪水涟涟,好容易有了姑娘家的模样。一会儿没留意,又让她“胡汉三归来”,民不聊生了。 这个假期,苏沐言和我开始了同居生活。 她搬来的那天下午,我的公寓异常热闹。她们寝室的其他三个人、简知予和她家男人、欧阳以及慕晨都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一股脑地不请自来。 “陆部长,我家猪言就交给你了,你随便用,不用跟我客气!” 呵,我竟不知苏沐言什么时候连招呼都没跟我打,私自做主“跟了”秦思薇。 “陆大神,我用良心作担保,猪言至今仍是‘原装未开封’,别看她皮糙,第一次建议你还是温柔点儿的好!” 苏沐言是不是“原装”,我想最有发言权的莫过于我。陆荏当下委实是白操心了。 “苏沐言家那口子,虽说你们俩是人民公证过的couple,但猪言还小,年龄未满二十二,我可不想下学期多了一个休学产子的室友哦!” 从戚晓的话中,我找到了苏沐言平日里“不拘小节”的源头。在这样“气氛和谐”的寝室里,想要出淤泥而不染,洁身自好,确实不太容易。 第105章 真心话大冒险 “苏苏呐!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早跟你说了跟姐姐回家,包你吃好的、喝好的、玩好的、看好的......最次也比进了陆昔临的狼窝强吧!” 维安完全没有“在人家地盘上得听人家”的觉悟,仗着有自家男人撑腰,脊梁骨硬气得不可一世。 “就是呀,苏苏,跟哥哥姐姐回去,麻麻再也不用担心你被色狼骚扰的问题!” 临亦风妇唱夫随,仗着自己年龄最大,为老不尊得厉害。 “哎哟喂,我说你们这样未婚同居,教导主任知道不?胆子也真够肥呢!不怕被无聊的人捅出去呀?陆昔临,你说你左右是个快下架的老油条了,学校奈何不了你......可人家苏苏不一样哇!人家的大学年华正青春,被你糟蹋拖累了,可是很要命的啊!” 欧阳的“耸人听闻”我们没人当回事,而他所谓的“无聊的人”,除了他自个儿有可能做出这么没品的事,别人不做他想。 “表哥,你若是要对沐言进行‘家暴’运动的话,可得悠着点儿......给我打电话先,妹妹我带着装备过来全程记录,围观学习!” 回应慕晨的是苏沐言从二楼飞过来的一双拖鞋。 苏沐言带过来的东西不多,先前我俩已经陆陆续续置办了不少生活用品,所以她只把自己的衣物搬了过来。 我本来想帮她一起收拾来着,她却说主人放任一众客人不顾委实不太厚道,于是把我从卧室里给轰了出来。看着她理所应当地鸠占鹊巢,我竟觉得欢喜。 若被楼下的人们知道了,定会嘲笑我“德行”! 难得熬过了考试月,大家解脱了,所以都嚷嚷着趁着人齐,好好闹上一闹! 眼瞅着家里没什么存货了,于是我们又齐齐转战最近的超市,把晚上的餐食、碎嘴的零食和饮品酒类买了不少,开过来了两辆车,后备箱都被塞了个满档! 扫货回来,我们都明确分好了工——苏沐言和陆荏两个相对而言较为“贤惠”的女子掌勺,戚晓和维安打下手,秦思薇和慕晨这两个明显和厨房“八字不合”的人负责洗菜择菜,我和亦风哥负责处理海鲜活鱼,欧阳负责摆餐具、端盘子、上菜。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由于事先约定好了不能喝得太厉害,所以我们只买了酒精度数不高的果酒。想到一会儿的饭后小游戏少不了罚酒的机会,所以在饭桌上我们喝得还算节制。 吃饱未喝足,众人有了力气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慕晨和欧阳积极主动地用零食在地毯上摆好了“万里长城”,临氏夫妇也相继撬开了好几瓶酒,我们都自发地围坐成一圈。 在场的单身人士说为了防止开挂夫妻档作弊耍赖,公平起见,我和苏沐言以及亦风哥和维安分开坐,离得老远。待到战线排开后,“战役”就拉开了序幕。 我们用“数七”的方式确定接受惩罚的人。逢七字尾和七的倍数就用拍手表示,其他人依次报数,错报和不报的人就得自觉接受“真心话”或是“大冒险”的惩罚。 听到“数七”两个字,在场至少有三个人面露凶光地试图用眼神秒杀欧阳。苏沐言毫无疑问是一个,慕晨这个打小不待见数学老师的“偏才生”自然也不能幸免,剩下的一人是维安,我感到有点儿意外。印象里她的数学是极好的,后来亦风哥跟我说,恋爱中的女人,会变笨。我不禁为我儿子的智商担忧。千万别遗传了他的妈妈才好! 第一轮大家纯当练手,所以战况并不激烈,几个数学差生还能应付,最后败下阵来的竟是自诩为“天才”的欧阳。 “欧阳,你是猪吗?!” 慕晨一手抓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咬得咯嘣脆。 “天才,你的体育老师没教给你‘九九乘法表’么?” 苏沐言拣了一颗话梅放进嘴里,酸得咧了嘴、眯了眼,自顾不暇了也不忘嘲笑即将接受惩罚的某人。 “欧阳,你就直接来大冒险哈!没人想听你的真心话,我们压根儿连一丁点兴趣都没有!” 维安倒是说出了我们的心声。比起欧阳没什么劲爆点的“真心话”,还不如让他挑战没节操的“大冒险”来得实在。 “小爷我认栽!怎么着,不许人阴沟里翻船呢?大冒险就大冒险......小爷我玩儿的起,放马过来吧!” 欧阳自以为帅气地甩开外套,抡圆了膀子,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之势。 戚晓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激动地爆料道:“据可靠消息报道,欧阳最近看上了新闻系的小学妹......” “那个一星期内拒绝了二十多号追求者的小辣椒?”陆荏想必对此消息也是有所耳闻,向室友求证道。 “bingo!” “我有一个点子!让欧阳冒充‘电话牛郎’向她猥琐地示爱!” “慕小晨,这货不用冒充,本色表现就好!” “苏苏,小爷警告你哈,不带这样人身攻击的!” “我对你的‘人身’,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好啦,别墨迹了......快跟人家打过去!开免提......” “咳咳......你们都给小爷嘴巴闭紧咯!谁出声小爷一会儿狠狠地削谁......喂喂,亲爱的,你寂寞么?” “你是哪家倒了墙的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大晚上的打骚扰电话不怕警察叔叔把你抓进局子里关起呢?我说你爹妈把你生下来时出了bug怪不得你,但你好好呆在家里不出来吓人就好了嘛!明明是一破锣公鸭嗓子,却硬要学人家当牛郎......你对自己认识得这般不深刻,你妈怎么敢放你出来危害社会呢......” “您拨打的用户已停机,请稍后再拨!” “哇哈哈哈哈哈......” 第一轮的惩罚在欧阳气急败坏的“cosplay10086”中画上了句点。 第二轮大家算是正常发挥,倒霉蛋的头衔落在了慕晨身上。 “橙子,你就给小爷学两声狗叫得了!这个很便宜你了......” “滚!” “慕小晨,别说我不是姐妹哈......说一下曾经你和你那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图书馆哥哥’的艳遇细节呗!” “汪汪!” “切!慕小晨,你真是怂到家啦!” 第106章 要真实 第三轮,临大少眼见着娇妻应付得有些吃力,遂故意报错数字,让自家老婆逃过一劫。 “这水放得也未免太侮辱观众的智商了点儿呐!” “说什么咱都得放大招、下猛药!” “亦风哥是一夜‘几次郎’?” “欧阳,你这是用肺在问话呢?人家几次跟你有半毛钱关系么?你又不是维安学姐......” “要不就让他们夫妻俩来个热辣香艳的九十秒法式舌吻如何?” “这个可以有!” “这个必须有!” “小兔崽子们可得好好仔细了你们的皮,一会儿姐姐定要你们哭爹喊娘!” “一、二、三、四......八十八、八十九、八十九点五、八十九点六......” “沐言,哪里躲!陆昔临,你莫要护着她!小妮子今天过了门,硬气了是吧?你过来,姐姐保证不打死你!” 风水轮流转,谁都没有落下。 轮到苏沐言时,由于她刚刚幸灾乐祸,闹得太凶,激起了“民愤”,这会儿,其他人都卯足了劲整她。 说白了,还不是变相在整我呢! “陆昔临,你过来,在沙发上躺好......沐言,你看仔细了!陆昔临的身上放着各种零食,你得记清楚各种零食所在的位置!待会儿,我们会蒙上你的眼睛,你必须一路上用你的舌尖去找寻我们所要求的零食,并喂给你家男人吃掉......当然啦,陆昔临可以适当提醒一句话......听好,舌尖不可以离开他的身体哦!” “你们......还要不要脸啦?节操几毛钱一两呢?玩这么带颜色的,不怕被‘扫黄打黑专项小组’请去喝茶吼?” “苏苏,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早死早超生!” “好啦!请听题......妙脆角在哪里?” 她温软的小舌带着湿意略过我胸前的衣襟,我才悲催地发现,在她的“挑逗”下,我的自制力可以忽略不计。 幸而她还算聪明,第一步选在了我的胸口当中,而“妙脆角”的位置在我的左心房处,凭着短期记忆,她完成得倒也迅速。 然而真正磨人的却在后头。 看她衔着零食毫无方向感可言得胡乱“找寻”着我的嘴,不是碰到我的颈侧就是蹭到我的喉结。好容易找到了下巴,她的牙又在上面嗑出了印记。 我成拳的手紧了又松,放了又握,终于忍无可忍。 “言,这里。”我抬起头,与她相濡以沫。 周围一阵不怀好意的哄堂大笑。她的脸,瞬间红得淋漓彻底...... 当天晚上,大家都玩得特别嗨,恰好第二天周日,索性他们逗留在了我的公寓里。幸得房间勉强足够——苏沐言、维安和慕晨睡在主卧,秦思薇、陆荏和戚晓睡在客房,临亦风、欧阳和我挤在书房打地铺。 躺在不太舒服的“床”上,正想着她睡了没,一条短信提示。 “嗨,室友!请多指教。(笑脸)” 呵!她倒是挺容易拐带的...... 药店外昏黄的路灯下,某个私自外出的小女子被我逮了个正着。 “昔临?!好巧哦......你也买药啊,我也是......呵呵!” 看着她手上提着被塞得满满的塑料袋,我的不悦成倍增长。 这小女子是来医院做批发了?还是真的伤得有够厉害? “我买什么药?你倒是说说,我需要吃药么?” 我一步一步走近她,她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我清楚,这是她心虚的本能表现。 终于把她桎梏在墙角和我的臂弯之间,她的头都快低到地底下去了。 闷声地,她弱弱地开了口,说话的内容却让我想一秒掐死眼前这个搞不清状况的呆货:“昔临,咱若真要‘壁咚’也得分情况、看场合不是!这校医院人来人往的,太拉风......” 我当下没忍住,抬起手就想一个爆栗子敲下去,然而,念及某人来买药就是因为脑袋上负了伤,于是,又强迫自己按下了手。 “刚刚怎么没跟我说呢?我还会不许你买药了不成?” 想到她背着我偷偷出来买药的作为,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最怕疼的人,竟然生忍着熬到现在才想起收拾,真是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然而,她的一句话,却浇熄了我全部的戾气:“人家......人家还不是不想让你担心嘛......” 心下泛起一阵苦涩,我为自己的照顾不周而倍感无力。 怎会不担心?只要是你,我就永远做不到不担心呐! 我默默接过她手中的塑料袋,一拎,还挺沉的。另一只手牵过她,牢牢地紧握着。 她也像犯了错的小媳妇似的,亦步亦趋地跟着我。见我没把她送回寝室也不在意,只是一路上都乖乖地不多话。 回到公寓,她倒是自觉,从塑料袋里找出了跌打油和棉签,态度良好地递与我,然后轻车熟路地把自己的脑袋搁到我的腿上,等着我给她上药。 “要不是被我逮个正着,你是不是准备糊弄过去了?脑袋上被球砸了这么大一个包,你当我瞎啊......头给我老实点儿,擦着药呢!” 她作势要挣扎着起来解释,被我不客气地按下。无法,只能瘪瘪嘴,承受着我并不温柔的对待。 上完药,我把她揽进怀里,异常认真地对她说道:“言,你可以不解释,但你得让我知道。你不愿意告诉我详情,就说你不想说,但不要什么都不说。以后,也是一样。” “嗯”她几不可闻的回答,我权当她应下了。 “你那袋子里都装了些什么?脑袋肿起一个包,也不至于用这么一袋子的药给伺候着吧?” 我的眼光扫到桌上的白色塑料袋,不禁好奇起来。 “三九感冒灵,枇杷止咳露,阿莫西林,痛经宝,江中健胃消食片......还有一些我连听都没听说过、但医生说疗效不错的药!” “你够啦......” 这小女子,“盲目屯物”也是病呐,得治! 第107章 情人节不落单 最近新上映了一部文艺小清新的爱情片,苏沐言念叨很久了。这天,正好我们两人都有空,于是她在拉着我逛了半会儿街后,眼见着开场时间就要到了,急匆匆地就往电影院赶。 “言,这么着急干嘛?大不了看下一场。” 看她踩着小跟高也也能走得脚下生风,又想起除夕夜那天的她被高跟鞋折磨地够呛,我不禁感叹,果然,女人都是为高跟鞋而生的! “已经开场半小时啦好伐!别说什么女神屌丝罗曼史了,这会儿孩子都可以撒丫子压马路打酱油了......陆昔临,都怪你!挑个对戒磨叽得慌!” 我不止一次地说过,苏沐言爱迁怒于人。特别是在她心情糟糕的时候,躺枪的群众格外无辜。 “好好好,都怪我都怪我......你悠着点儿,踩着这么高的鞋跟也不怕崴到脚......怎么停了?” 我是当真不在意她的身高问题。其实一六二的她身材算是合格了,且她体型偏瘦,所以整个人看上去更显高挑。但她十分介意我俩的身高差,于是不听劝、不悔改地誓死要和小高跟不离分。日子一长,她竟把“踩高跷”的本事给练了出来。 然而,前面气势冲冲的某女子突然停下来却让我有些意外。 “嗯......你开路,我善后......作为女孩子没道理走在前面吧......” 我自然不会当她难得学会矜持了。定是场内太黑,她需要“先锋”帮着开路。 好容易找到了我们的座位,她竟第一次安安静静地看完了整场电影。 走出电影院,我惊奇地发现,她抱在怀里的爆米花压根就没开封。不似平日里看完后对我侃侃而谈观后感,她一言不发得任由我牵着,漫不经心地走着。 我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伤感了......”她语气浅淡地回应。 看出她不太有交谈的欲望,我只当她是被剧情所感染,小女生情绪泛滥了,遂配合着静默不说话。 她的压抑情绪持续了近一个星期,就在我感到不妥想要与她好好谈一谈的时候,情人节将至,她又恢复了从前那个炸毛欢脱的样子。 想来,她是对那部电影爱得过分痴迷了。 由于先前准备出国的事宜,我不得不赶去美国那边的学校复试,因此,和她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情人节,我们没有一起过。 “言,要不然你和我一起过去吧!” 其实我也是尽力争取过的,只是无奈小女子委实不配合。 “才不要!那一天店里肯定忙得飞起......作为hsherry的镇店之宝,我岂有不和大部队保持一致共荣辱的道理?” 对于她那高度的“责任感”,我不知是该庆幸自己的女朋友是个极为靠谱的人,还是该悲哀自己在她心里的卑微地位。 如今,情人节又至。我想今年,我们应该不会落单。 “陆部长,我求求你行行好成不?喜欢什么就直接跟沐言那家伙说清楚不就好了!你这样吊着她,难过的可是我们哇!” 头一天晚上,接到戚晓打来的电话,我倒是吃了一惊。本以为是苏沐言在寝室出了什么事儿,却不想是她们三人的“投诉电话”。 电话里,女子的口气不善,一股怨念之气隔着电话都能闻得到。想必苏沐言定是把她们闹得忍无可忍了,才逼得她们“出此下策”。 “你们可别冤枉了好人,我可什么都没做!” 原本还因为年纪的长幼对我以礼相待的“317”寝室自从因着苏沐言的关系和我混熟之后,都随着她一般“没大没小”起来。大家一起玩闹过后,也越发亲厚了。 苏沐言说我“老奸巨猾”,懂得向她的室友下手,以期日后犯了事儿,可以曲线救国。我虽说先前没想到这一层关系,但如今知道了,想来也是一笔挺划算的买卖。 “就是因为你什么也没做,什么都不说,才害苦了我们呐!” 接过话头的人俨然变成了秦思薇,估计是为了不让某人听到,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却是压不住的火气。 我看了看手表,十点半,苏沐言应该已经睡下了。 她虽然爱闹腾,但幸而不是夜猫子,沸腾的一腔好事鸡血一到晚上十点,就自发凝固似的,让她蔫得彻底。 好几次,某人信誓旦旦地说要通宵复习啃书,结果,纸上的笔记全被她香甜的睡梦中自然而然流下的口水弄得面目全非。醒来她还起床气发作地迁怒于我,令我哭笑不得。 “她又纠结什么了?” 我想了想最近苏沐言的生活,貌似一切都挺顺的。按理说,应该不存在让她烦恼的事儿,也就更别说因此而祸害自己的室友以至于民不聊生了。 “虐狗节呐!明天可是你们的节日,她为了给你惊喜,最近都快要疯魔化啦!” 估计电话是被陆荏抢了去,突然传来的杂音让我下意识地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些。 “我对她是真没什么要求......你们只消跟她说,让她明天安分点儿等我去找她就行!其他的,真不用瞎折腾......” “你这话应该亲自跟她说!” 三个人异口同声地低声吼道,我的耳朵里顿感九千只鸭子在聒噪。 挂断电话后,我看着夜空无奈地笑笑。希望她做个好梦! 第二天,还不待我收拾妥当,她的电话就催过来了。 “陆昔临,今天晚上九点之前你都不要试图联系我哈!九点半的时候准时到达hsherry就可以了!” 还不待我回应,她就又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好容易熬到了九点半,我推开了hsherry的店门。 她的要求,我向来只有默默遵守的份,否则,她会因为“不被重视”而闹得人不得安生。 店里反常的没有客人,餐厅正中间,突出地摆放着一张桌子,小女子端坐着,正对着刚进门的我,笑得一脸灿烂。 第108章 铭记终生 她的面前,放着精致的蛋糕。 “昔临,试试我的新品——‘南国密语’。虽然是红豆作料,但无糖,不腻的。你尝尝看!” “我没手,你喂我吃。” “那就拜托你把我腰上的爪子挪开,谢谢合作。” “粘住了。” “......俗话说,人要脸树要皮,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陆昔临我恭喜你,你天下无敌啦!张嘴......” 其实我不爱吃甜食,但每次都会配合着将她的成果统统吃完。 “哎,你什么时候弄了个扭蛋?” “打开看看。” “......陆昔临,这扭蛋是‘madein你家’吧?” tiffany的定制款白金镶钻链,从设计到拿回成品,花了近三个月的时间。 “喜欢吗?我给你戴上。”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富二代还是官二代还是军二代呀?放心,只要不是土豪得太过分,我还是可以勉强接受的。” 那一晚,她好像特别激动,嚷嚷着这辈子过的第一个情人节,她会铭记终生。 小傻瓜,我们还有好多个情人节可以过呢!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情人节。 那一晚,和她约法三章“滴酒不沾”的我,任由她醉倒在我的怀里。 “今后,你再也跑不掉了。”项链里的定位装置,让她的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 接到父亲的电话使我诧异。 他很忙,且我每周都会回家看看,所以不常给我打电话。通常他们想要了解我的日常近况都是母亲打过来,他在一旁偶尔插两句。可今天,来电显示的却是他的号码。 “昔临,今天有课没?出来陪我吃个饭吧!” 每次他叫我作陪,肯定是有哪位叔叔伯伯的饭局上,需要我这个儿子帮他挡酒了。 “爸,今天又是哪一位长辈呢?” 心下还在思量要不要跟老妈报备一下我俩出去混酒局子的事儿,他就开口回应道:“是你林叔叔,记得么?前些年有一次开会,他还过来咱这边......” 我记忆中依稀有点儿印象,遂答应了父亲,并向他询问了时间和地点。 上午的两节课一结束,我就回公寓收拾了一下,换上了较为休闲又不失礼貌的通勤装,拦了辆出租车就过去了。 粤海喜来登酒店。 好像父亲的大多数饭局酒局都会定在这里。也不是餐食真的有多美味,只是作为g市拿得出手的门面酒店,招待起客人来更显尊重严谨。 让我意外的是,桌上还有另外一名女子,看上去年纪不大,高中生的样子。 “来,昔临,认识一下!这是你林叔叔的千金——林玮君。君君,以后在学校里有什么事儿,尽管找你昔临哥哥哈,不用跟他客气!” 父亲为我们相互引荐着,我方才知道,林玮君今年刚刚高考完,被h大新闻系录取了。作为世交和学长,我确实应该多多照拂她才是。 “小君,你好!以后在学校有什么事儿,都可以找我。我若帮得上忙,定当尽力!” 我礼貌地伸手,林玮君红着脸回握。那是在某个小女人脸上难得一见的娇羞。 除了我“动真格”地作势将苏沐言“绳之以法”之际她会识时务为俊杰地脸红示弱,其他时候,她的没羞没臊、没脸没皮、没遮没掩会让“专注二流子小半辈子”的欧阳都甘拜下风。 “昔临呐!真没想到,这一眨眼的,都长成玉树临风的帅小伙儿啦!若不是有你爸爸在,林叔叔都不敢认你呀!一看就知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肯定比你爸爸年轻时候要厉害许多啊!” 林天航拍拍我的肩膀,“后生可畏”的语气引得我谦逊地笑道:“林叔叔,哪里哪里......” 饭桌上,自然少不了推杯换盏,我为父亲挡了不少,期间林玮君也多次劝林天航少喝点。因为是午餐,意思意思喝几杯,活络一下气氛,也就达到了这顿饭的目的,所以我们都只喝了三四分,离醉酒还差十万八千里。 午饭过后,父亲和林天航说要和其他几位老友叙叙旧、打打牌,便让我带着林玮君随处逛一逛。 她说想去学校看看,提前熟悉一下校园,我也随着她。恰好下午没课。 走出酒店的时候,父亲见我没有开车过来,便把他的司机留给了我们,自己和林天航共乘一部车先行离开了。 在等司机把车开过来的空档,林玮君不知怎的,一个不小心没站稳,险些摔倒,还好我眼疾手快得扶住了她。 她心有余悸地下意识挽住我的手臂,嘴上说着感谢的话:“昔临哥!刚刚真是吓死我了......”另一只手惊魂甫定地怕怕胸口,以期压下慌乱和不安。 “不用客气,以后小心点儿。” 手臂上的挽着的手虽然说不上厌恶排斥,但不习惯还是有的。 似乎除了某个小女人,我不太适应和其他女子有过多的身体接触。正像她说的,我是“苏沐言专属,生人勿近”。 脑海中正想着某个小女人,她还真心有灵犀般打来了电话。 “昔临,你现在在干嘛呀?”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听上去,心情不错,明媚得如今日的阳光。我竟不自觉地嘴角随之上扬。 “怎么?想我了?” 明知道她决计不是那种会主动配合的人,却还是忍不住想要“调戏”她,惹得她“恶言”相向也是蛮有意思的。 “是呀是呀,想你了所以来查岗咯。该不是和别的花花草草在一起厮混吧?你可得当心着,没准我分分钟就空降给你看。” 却不曾想,这一次她倒是“如我的愿”,给了我想要的答案。虽然,有听力的人都听得出来,她话语中的打笑和敷衍。 “我在外边有点事......” 倒不是我和林玮君单独在一起的事儿不能让她知晓,只是我觉得没这个必要。 给了她话题,她指不定又能给你添油加醋“yy”成什么不忍直视的模样。为杜绝不良惨况的发生,我还是不用说得太明的好。 第109章 离殇 “那行,你忙吧,我挂了哈!” 突然挂断的电话让我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这个小女子,说风就是雨呢! 将手机收进去,我无奈地摇摇头。又不可遏制地笑了笑。 这时,车正好来了。 出于礼节,我让林玮君先进去,并用手挡在了她的头顶,以防被车顶碰到。 待我俩都坐进去后,她开了口,声音很甜美,不愧是学播音主持的,和某个小女子“粗犷彪悍”的声线有着天壤之别。 其实,苏沐言的声音也是清丽软糯的,只是性子使然,她总是喜欢不矜持地讲话,有时还会刻意粗了嗓子以增加话语的气势,久而久之,她便养成了在我身边不拘小节的习惯。 “昔临哥,刚刚是你女朋友的电话么?”她问得很小心,话语里的探求欲被隐藏得很好,但眼神却出卖了她。 我大方地回应:“嗯。”心下一片柔软。 记得有人说过,谈及心爱之人,人会不自觉的快乐。我信极了这话。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想认识一下呢!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得到昔临哥你这么优秀的男子青睐!” 林玮君的眼睛和苏沐言很像,笑起来都会弯成新月状,只是她更内敛,苏沐言畅快许多。 “她呀......挺普通的,也没多大特色,和多数大学生一个样儿......更多时候,还没有女孩子该有的姿态和模样!” 我突然惊觉,当他人问起苏沐言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时,好像还真的难以言状。明明是亲密至斯的人,明明是嵌入骨血的人,明明是非卿不可的人,我却找不到最切合的形容词。 “再普通的她,对你而言,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对吗?” 我看着林玮君,但笑不语。 本以为日子能如水蒸气般在浪漫中蒸腾发酵,却不料,突遭变故。 “失去”,这个词眼在我的字典里,鲜少出现。 除却幼时家中老者的离世,我似乎很久不曾体会到那种无能无力的痛楚和神伤。 我一直没想明白,明明昨晚还互道晚安的人,怎么会在一朝之间面目全非?明明约定好下周一起去看一年一度“灯光节”的人,怎么会如人间蒸发般杳无音信?明明用心承诺过不弃不离的人,怎么会不给任何预兆缓冲地食言而肥? 这个小骗子,她怎么敢? “她昨晚入睡前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 “没有啊,昨天晚上你把她送回来后,她一直很正常啊,和平常一个样儿......” “对啊,也不见她收拾行李,今天若不是收到她突然发过来的短信,我还以为她出去找你了呢!” “到现在,寝室里还是原样,除了手机、钱包和证件,其他的她什么都没带走......” “我刚收到短信时,还以为她又炸毛跟我开玩笑来着呢!直到我给她打过去时,总是没人接听,我才想是不是真出什么事啦!” 收到她短信的秦思薇、陆荏、戚晓和慕晨一大早就冲到了我的公寓,找我要解释。 刚开始我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清楚她们一股脑地清晨突然造访所为何事。但当我看过她们收到的短信后,我才意识到,有些事情真朝着我不愿看到的方向发展了。 “陆部长,你们昨天,没有闹什么矛盾吧?又或者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把她给气着了,她使小孩子脾气......” “怎么可能?要被气着也只有她气别人的份!猪言怎么可能自己委屈了,还放任别人好过......” “就是!就算表哥被她气晕过去了,她都还能没心没肺地在一旁笑着嘚瑟呢!再说了,表哥舍得气着她么?他都把沐言宠上天了好伐!” “真不知道这家伙整什么幺蛾子!” “这样吧,现在我们大家分头去找......我和慕晨去hsherry,戚晓你们三个再叫上欧阳去学校那边再找找......有什么情况电话联系!” “好!” 坐在出租车上,我才惊觉自己的惊惶几乎不受控制了。握着手机的掌心被汗浸湿了多少,只有我自己知道。 旁边的慕晨也看出了我的不安,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她也学着人安慰道:“表哥,你也别太担心了......没准是沐言又不知道抽哪门子风,跟我们大伙儿开玩笑呢!待会儿找到她,我们结结实实地削她一顿就好!让她长长记性......” 我牵强地应和了两声,慕晨见我也无甚兴致交谈,也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车窗外,不再多话。 等我们到了hsherry,慕晨倒是很机灵地先给了司机车钱,并大方地说道:“师傅,不用找了,谢谢哈!” 甫一进门,老板娘见我们这般急匆匆地赶来,担心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么?瞧你们赶得!来,先喝口水......” “沐言她不见啦!” 慕晨先我一步说了去,换来老板娘满脸的不置信:“哈?!她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喏,老板娘,你看......这是她发给我的短信......” 虽然看老板娘的反应已经知道看结果,我却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口:“她今天没有到您这里来过么?” “没有呀!昨晚你们离开后,我就没见过她呀......这死丫头,又在瞎折腾什么呢......” 我终于承认,她消失了,在我的世界,不留只言片语地匿了迹。 林玮君找到我时,我已经解决掉了半瓶“sherry”。遗憾,烈性的酒精也没能如愿麻痹我的神经,我反而越喝越清醒。 清醒地知道,她已离开半个月了。 “昔临哥,你不要再喝啦!就算你把自己醉死在这里,她也不会知道!” 她劈手夺过我正欲往嘴边送的酒杯,狠狠地放到桌面上,酒水溢了出来,浪费了半杯。 “她知不知道与我何干?” 我不理会她的阻拦,自顾自寻了杯子,另满上一杯继续。当辣喉的液体顺着胃肠滑落,我才感觉稍微好受些。 第110章 独家记忆 毕竟,“刺激”是个好东西,让我明白,自己还活着,仍然有知觉。 她也不再打断我,任由我一杯接着一杯,机械性地往嘴里灌。 多久不曾这般畅快地喝酒了? 自从和苏沐言在一起以后。自从她说她拒绝和醉鬼交流之后。自从她说我若敢喝醉,她就敢酒后随便逮着一个人乱性之后。 我努力爱惜自己,为了她而爱惜自己。 却不想,如今也是为了她,我放任自己烂醉如泥。 最后,林玮君也径自取了杯子,学着我的样子喝起来。 许是没有尝试过这么浓烈的酒精,她刚灌下去,眼眶就蓄出了泪。在刻意调暗的灯光下,显得楚楚可怜。 “女孩子还是不要喝酒的好......不合适......” 她当下的样子让我想起了苏沐言。 第一次喝酒的她,既兴奋又恐惧。 “苏苏,你活得也忒差劲了点儿吧!好歹也是二十岁的人啦,竟然还是个滴酒未沾的雏儿!哇哈哈哈......” “欧阳,你家小学语文老师没教会你好好说普通话呢?你才是雏儿,你全家都是雏儿!你方圆五里、十里八乡都是雏儿!” “那你有本事吹了这瓶呀!你吹呀你吹呀你倒是吹呀!nocannobibi,我一辈子鄙视你!” “吹就吹!你以为我怕你呀!说好,我若干了这瓶,你大叫三声‘姑奶奶,孙子我知错啦’!” “一言为定!就不信你有这本事!干不了,你大唤三声‘爷’!” “做你溜溜球的春秋大梦吧!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咯......” “言,别闹!酒精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何况你还从来没喝过,当心体质不好,酒精过敏,可就有得你受的了!” “昔临,你别拦着我!今天我就是喝断片了也要让这小兔崽子给我低眉顺眼地当孙子!” 后来,在苏沐言的理智几欲阵亡的前一刻,如愿听到了某“孙子”三声心不甘情不愿的尊称。 也是那一天,我和她“约法三章”,以后只有在我在场且允许的情况下才能沾染酒精,违例“家法”伺候。 她醉酒的模样,我清晰如昨——眼眶湿红,一副受尽人欺负的可怜姿态;入喉时辛辣的灼伤感刺激得她眯了双眼;脸也皱成了苦瓜样儿。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劲来,委屈地低声叫唤着“昔临......昔临......”,似要我好好安慰一番才肯罢休。 拥她在怀里,感受着她在酒精作用下持续上升的体温,我心知,等会儿又将是一个难熬的夜晚。 如今,她都已经不再了,我却还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不是犯贱是什么? 我拨通欧阳的电话时,林玮君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你把她送回学校吧......我到江边去醒醒酒......” 其实,哪里需要醒?我根本就醉不了。 “行!你自己小心着点儿!有什么事儿打电话给我!” 欧阳这一段时间来,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调笑少了,更显成熟。跟他相比,我倒成了任性妄为的顽劣之人。 没有开车过来,也不甚想要招拦出租车,我在清冷的月光下,拖着不太轻松的步子,向公寓走去。 漫步至一个喷水池,我却再也挪不动脚。 “昔临,我们去那边的树下坐一会儿吧!” 那一天,阴天,没有太阳,温度怡人得恰到好处。草坪上坐着不少情侣和带着小孩的父母或亲眷,悠然闲适地聊着天,看着清凉的喷泉表演。 她的头枕着我的腿,拿出手机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偶尔看到比较有意思的段子,遍念出来与我分享,还未读完,笑点低且奇特的她总会自顾自笑到肚子疼、飙眼泪。 我也拿出了不久之后需要上交给导师的项目企划案,看看有哪些地方需要进一步完善。 忽然,一阵风吹过,拂起了我放在一旁还来不及收拾的纸页。随即,它越飞越远,最后落在了喷水池的边沿,入了水。 “呀!” 她突然惊跳着起身,在我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跑到了喷水池边。大摆的裙边在空气中划出绝美的弧度,仿佛坠落凡尘的活泼仙子,让人挪不开眼。 我也起身赶过去,一面还叮嘱着她慢些,莫要摔着了。 眼见着企划书落入水中,她想都没想,不见丝毫犹豫地脱下了鞋子就往水里跳! 她说过,自己和水,八字不合,五行犯冲。 她说过,打死也不要碰水,碰水就必死无疑。 她说过,这辈子不学游泳,反正学也学不会。 然而,正是这个怕水怕得紧,至今仍不会游泳的她,毫无顾忌地跳进了齐腰的池水里。 “言,你快上来!那张纸不重要的!” 什么企划书,怎敌她万分之一? “昔临,我没事的!你在上面看着就好哈......看,我拿到啦!” 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企划书上的水渍,仿佛那是至宝。 但可知在我心中,你最珍贵! “言,你当心脚下,别急......慢慢走过来......不要怕,看着我......” 许是跳进水里时,她心心念念的全是我的企划书,所以顾不得害怕了。现在返回来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畏水的自己可不正处在水中央么!当下,反应过来的她脸色刹时白了。脚下也似乎无力地迈不开步子。 “好,我不怕,看着你,走向你......”她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有了颤意,却还是坚强地迈开了步子。 突然,她面上一紧,瞬间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我知道,那是她疼痛时惯有的小动作。 赶去医院的路上,我一言不发,抱她在怀里,心下不复平静。 她早已疼得睡了过去。渗着冷汗的额角和惨白的小脸昭示着她的梦并不安稳。她的手保持着睡着前的姿势,紧紧地拽着我的衣襟。嘴边偶尔溢出的几声轻不可闻的细碎呻吟,浅浅淡淡地凌迟着我的心! “昔临,我真没事。就一点点小划伤,不疼不痒的。真不用打那劳什子消毒针......” 这个小笨蛋,明明怕疼得要命,明明红肿了眼眶,却还是死鸭子嘴硬地逞能! 第111章 失约 “那什么......你的企划书保住了!真好......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怕水的嘛......啊呀!瞧你急的,我连鞋都忘了拿!我一会儿怎么走路啊!” 都这会儿了,难为她还想得起她的鞋。不该担心自己的脑袋么! “hello?陆同学,你不要板着个俊脸嘛!人家好有压力哦。” 看她讪讪的样子,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明知逃不过惩罚,却依然侥幸妄图我能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好了,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鲁莽行事了,一定事先跟你打个招呼!” 明明受伤的是自己,她却总会下意识地顾忌我的感受。 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呀,我的傻姑娘! “人家偶尔的一次小错误嘛,可以原谅......” 她惯用的撒娇卖萌伎俩,总会让我的心不自觉地柔软下来,直至化成水,只为付她一弯柔情。 “唉!陆昔临!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人家好不容易以负伤为代价帮你捡回了喷泉池里的企划书,你没一句感谢就算了,居然还给我摆架子不理人!我招你惹你啦......想我畏水至斯、惜命如金,会是那么不懂爱惜自己的人么?刚刚那还不是行动快于思想,一时没缓冲过来的本能反应嘛!我真的只是单纯的想为你......唔......” 她的聒噪,我想我爱极。 她的甜美,我想我爱极。 只是单纯地想吻她,身体也诚实地这般做了。看着她睁大的双眼和满脸的不可置信,我满足而欢喜...... 回到公寓,我任由自己狠狠地摔进床里,鼻息间似乎还残留着她的馨香。 侧了头,扫过衣帽架上那一条不精致却温暖的围巾,脑中又不可遏制地浮现她的脸。 “苏苏,你是猪么?教了你这么多遍,你怎么愣是学不会呢?” 客厅里传来知予气急败坏的呵斥,我和亦风哥不明觉厉地对视一眼,笑了笑。 “简学姐,你小点儿声!” 小女子好像不清楚,让别人小声点儿的前提是自己的声音分贝不能太高。 我们收拾了一下,走出了书房。 “苏苏,你可真本事呀!把我家老婆性子这么好的人都能惹得炸毛,我可着实好奇,你究竟做了什么呀?” 见我俩走进客厅,小女子赶忙把手中的东西藏在背后,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子摆了十足。 “没有呀......我们什么也没做呀......” 睁眼说瞎话,她也向来在行。 “陆昔临,我同情你!摊上这么个傻气包,你辛苦啦!” 知予用慈善家的眼光看着我,信息量太大,我竟无言以对。 “简学姐!”小女子一脸怨怼地向着知予娇嗔道。 知予两手一摊,表示她什么也没说。 半个月后,我终于知道了两人先前掩藏的小秘密。 “昔临,天冷,可别冻着脖子咯!” 小女子cosplay环卫工人,势把我的脖子当成路边的树,一圈一圈缠绕得欢快。 “虽然卖相难看了点儿,但好歹是人家的处女作,而且,满满的都是爱呢!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哟!戴着它就要想起你贤惠的媳妇我哈!” “昔临,我以后每年给你织一条围巾,保证每年冬季让你成为h大的时尚达人潮翻天!” 如今,围巾还在,送围巾的人,却失约了。 第二天,临近中午才醒来,脑袋疼得快要炸掉! 又数过了一个难熬之夜。 五年,一千八百二十多个日夜交替,我的自尊终是没敌过心中那份想极力否认、忽略不计、视而不见的欲念,在我调开“卫星定位查询”的那一刻,土崩瓦解。 本是用来确保她安危的设计,却不想,成为了我找寻丢失了的她的唯一途径,真是讽刺! 北欧,瑞典。她回到了她来时的地方。她记忆魂殇的地方。 我最应意料到的地方,她家之所在,有她亲友的地方。 却也是我最先排除掉的地方。 或许,她是料定了我对她的了解,料定了我会最先把曾经给她不愉快记忆的地方不作考虑,所以她选择了反其道而行之。 又或许,她是宁愿回那个伤怀之地,也要离开我的世界。 狠绝如她,竟会不顾旧情地给我致命一击,在我全无防备之时。 我思考了很久,想不通她离开的理由,想不通她突然的撤走,想不通她残忍的放手。 温和如她,怎会在一切静好安稳之际生此变故? 我从不否她对我的感情。亲密至斯,这是我对彼此的信心。 只是,我怎么都无法说服自己,接受她判给我的“死刑”。 于是,死守着自己的尊严,我在她离开一个月后,放弃了一切寻回她的念头。我努力让自己很忙,把大量时间用在别处,不去触碰画艺,不去沾染过往的点滴。 既然,她要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我就配合着来个彻底。 我搬离了原来的公寓,只因那里有太多挥散不去的往昔痕迹。 一个人时,眼前总会浮现她巧笑嫣然的身影——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毫不安分地跳蹿,在书房里的书桌前装模作样地用功,在厨房里的流理台上手脚并用地忙活,在浴室里的洗漱台前不厌其烦地讲究,在卧室里的大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 整栋房子,因为少了一个人,而变得气息都淡漠了。 然而,我离开时还是带走了一样东西。 画板。 她送的画板。 “昔临,我们去逛街吧!今天姐姐发工资了哦!包养你,怎么样?” 刚从hsherry下班的小女子心情好得没话说,一脸明媚得如同冬日里的暖阳。 看她像偷了腥的猫儿一般,眯着一双有神的大眼,一丝不苟地数着信封里的工资,财迷模样做了十足。 她一直坚持着让老板娘给她发现金,说是这样比较有手感和满足感。而hsherry一个月的净利润不低,因此老板娘给她的薪资待遇也是相当优渥的。 “怎么,这会儿不怕日后的孩子没有奶粉和尿布钱了?终于想起来要关心关心孩子他爸了?” 我打笑地调侃她,她不以为意地继续核点钞票。 第112章 画心 我们俩有一张共同的银行卡,本是我之前自己理财经营赚得的一小笔收入,交予她花费。她却不像其他人的女朋友一般,跟男友毫不客气地刷得痛快。 其实她也没跟我客气,只是对于这一笔钱,有着自己的规划。 她说,从即日起,我们俩可自愿将自己的收入所得打入这张卡里,金额数目不作要求。 她说,从即日起,这张卡里的钱就是我们俩的恋爱基金,至于除此之外的小金库不作管制。 她说,从即日起,我们俩要积极努力地让这张卡变得有价值,只有这样,我们以后的日子才会有坚实的物质保障。 于是,这张原打算给她当零花钱的卡,就从恋爱记忆卡变为了幼儿储蓄卡。我给的原数金额分文不少,她却每个月只增不减地往卡里面做贡献。 “瞎说!奶粉钱和尿布钱是个无底洞,我们不可放松!只不过,姐姐今天心情好,而且纵观你小子这一段时间来的表现还算乖巧懂事,索性姐姐咬咬牙、割割肉、放放血,奖励奖励你,希望你能再接再厉哈!” 当我们来到经常光临的美术绘画用品店时,我才知道,其实她是“蓄谋已久”的。 “老板!我又来啦!” 看着她热情且轻车熟路地与商店老板打着招呼,脸上洋溢着欢欣与雀跃,这一刻,我感动于她的乐天与真诚。 “沐言,来了呀!哟,小陆今天也有空一起来呢?真是难得见到你这个大忙人呐!” 老板是个和蔼的中年男子,为人友善,常爱与前来购置商品的客人唠嗑谈天。第一次我带苏沐言来这里,她仿佛和老板一见如故。老板也是习画之人,两人三两句便相见恨晚地聊开去了。 而某个小女子全然忘了来这里置办绘画用具的初衷,直至电话那头的友人催来,我们俩不得不走了,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正事儿还没办。 她习惯性地用求救的眼光看着我,见我手里已经拿着一大袋打包装好的她所需要的物事,又心安理得地与老板作离别前的深切交谈。 “嗯,之前一直在忙一个项目,所以不得空......想必苏沐言没少来闹腾您吧!” “还好还好,这丫头也是隔个三五天才过来......说实话,时间一长若是她老不过来,我还会有些不习惯呢!呵呵......” “老板,我要的货到了么?” 小女子像是在做“地下交易”一般,神秘兮兮地和老板交换着信息。 “到啦!前几天就到啦!我还思量着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来取呢......” 老板边说着,边走到商店的储物室里,一会儿,见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块用纸精致包裹着的板状物,我自然清楚,那是画板。 “来,丫头,你的货!要验验不?” 小女子的眼睛自看到画板的那一刻,就闪着绿油油的精光,仿佛黑暗中的狼,眸子里释放着贪婪的欲望。 “不用啦!老板你做事,我放心!” “小陆呀!这丫头对你可是真心好呀!” 回到公寓,当她郑重地将画板递与我(虽然,一路上就是由我这个搬运工给弄回来的),我才明白老板话里的意思。 “昔临,日后请用这画板绘制你眼中最美的景致......” 我眼中最美的景致,从来都是你呀,我的傻姑娘! 五年来,我用她给我的画板,绘制了数不清的美景——浅笑的她,皱眉的她,羞赧的她,奔放的她,专注的她,马虎的她,顽皮的她,任性的她,熟睡的她,作怪的她......每一笔落下,指尖都会钻心的疼,却仍然冥顽不灵固执地画着,一遍一遍。 而雇佣的私家侦探也算是尽职尽责,一千多天来从不间断的邮件定时向我汇报着她的日常近况。 我怕看到她过得不好的消息,因为习以为常的疼惜,因为刻入骨髓的宠溺。 我更怕看到她过得太好的消息,因为那是讽刺的证明——没有我的日子,她过得很好。没有我,她很好。 “江忱,听说你近日会到g市来?” 收到信息的我心中隐约有了一个想法。也许,是时候让某个逍遥了太久的小女人回来受罚了。 “是呀!不错哇!消息挺灵通的嘛,不愧是陆总!手段就是不一般......怎么着,是想为哥哥我接风洗尘,盛情款待呢?” 电话里的男子不改一如既往的调笑,明明都是欧洲传媒界“教父”级别的领军人物,坐镇资产上千亿的娱乐经纪公司了,却还是一副不着调、不上道、不正经的做派,没少让他家女人嫌弃念叨。 “这个是自然!关键是......我有要事需要与你详谈。” “哟!难得陆总看得上我,还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呐?哥哥我必将肝脑涂地、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咯!” “你确定晴空不在你身边吧?” “死小子,就知道挤兑我......具体的帐咱见面再算!” 原本我的计划并没准备这么快实施,却不料被突发的一件事提早了进程...... 她来找我时,我有些意外。 精致的脸已经在时间的洗礼的之下,褪去初见时的青涩与稚嫩,逐渐显现出成年女子的柔美。但苍白的脸色彰示着她此刻的情况并不太好。 当初苏沐言离开时,恰逢她初入校园,我又还在学校里,因此见面的次数也还算多。 后来的五年里,我们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她的学业渐入正轨,我也去了国外,于是便少有联系。 当下她毫无预兆地敲响了我住处的门,我自是意外的。 且不论她是如何知晓我的新住处,她此刻的脆弱写在脸上,是我不曾见过的模样。她不是一直被她的父亲疼惜宝贝着如同公主么?如今却像一个被人抛弃的洋娃娃,失了生气,格外引人怜惜。 “小君,你怎么过来了?脸色这么差......是出了什么事?” 我让她进到屋里,看她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有些惊惶,便倒了一杯热水给她。 她却只是捧着水杯,不喝也不说话,似要从杯中汲取热量,温暖自己。 第113章 囚爱记 好一会儿,我也配合着没有打扰她。 直到她眼眶的泪水开始落下来,起初还是含蓄地小声啜泣着,后来变成了不受控制的肆溢。 我递上纸巾,她接过,用哭到沙哑的声音轻声道谢。 待她终于平复下来,她才缓缓对我讲明了事情的原委。 “昔临哥,你要帮我......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能依靠了......爸爸死活不让我和他在一起,并以他的前途为要挟逼着我和他了断......可现在,我竟然......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我帮她学校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让她安心在我名下的一处房产住下,并在她身体允许的情况下陪她到医院去做了手术。 自此,她成了别人眼中的我的女朋友。 “江忱,还记得上一次我跟你说的计划么?” “记得啊!怎么了......计划有变?” “嗯,有变。看来得提早执行了。” “嘿,我说兄弟,你这突然提出要提早,哥哥我可是很难办到的哇!这可不是卖白菜大蒜的小事儿,其间可是牵扯着不少人事物的利益纠结关系呢!” “我相信你的能力!” “你这顶大帽子可别给我乱扣......这样吧,我先试试看,成不成可就不敢保证了!” “好!” 三个月后,苏沐言被《vanityfair》总部调任到g市。 小女人,这一次,我不会再放任你逃了。 她携伴归来,而且二人同住,这是我意料之中却又万分不愿看到的结果。 他们所住的小区,安保设施相当到位,没有相应的凭证,任何人都不得轻易入内。因此,私家侦探给我带来的信息便是两人同居的事实。 她虽然随和易相处,但却不喜他人亲近。身体上的碰触更是避犹不及。彼时她常与欧阳和亦风哥等异性玩闹,却永远只是过过嘴瘾,真要有什么肢体接触,她便会浑身不自在。 还记得确定在一起后有一次去hsherry,我们点了不同款的饮品。她是个好尝鲜的主,所以自然两样都想试试。 我注意到她有轻度的洁癖,别人喝过的饮品、吃过的食物以及用过的物品,她坚决不会用。 但当下几番伸手缩手,挣扎过、犹豫过、煎熬过之后,她还是端起了我喝过的杯子。第一口下去,似乎没了心理包袱,她便心安理得牛饮起来。 “昔临,这是历史性的时刻哇!我居然一点儿都不嫌弃你!” 捧着本该属于我的饮品,这小女子却敢说出这番没脸没皮的话,我真不知该对她回应些什么才好。 “你知道么?我不容易的呀!就在刚刚,我是克服了多大的心理障碍才有勇气拿起你的杯子呐!我是经历了多么艰辛的思想斗争才有勇气喝下你杯子里的饮品呐!” 还不待我组织语言,这小女子又自顾自地标榜自己的“丰功伟绩”了。 “要知道,咱在半个月前还是彼此的路人甲乙丙丁,今天我竟然可以坦然地跟你拉拉小手了。而按照我原本的设定是一个月牵手、三个月抱抱、半年亲亲,可咱却在恋爱的头三天就完成了三个月的计划任务。更重要的是现在,我居然能够淡定且理所应当地跟你相濡以沫了!这一切都说明什么,你知道么?” 小女子的眼里闪着兴奋的精光,一副不把心中的话跟别人分享就会“抑郁而终”的模样让人见了,不禁好笑。 “你说,我听着。” 拿过她霸占了很久的杯子,轻啜一口,许是因为她的缘故,我竟觉得甜腻的味道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这一切,都说明,我稀罕你呀!我把你当自己人,就像不嫌弃自己一样地喜欢你!怎么样,感动不?”她还为了配合自己的话语,故作小媳妇的矫揉造作状,一脸娇羞地、含情脉脉地、情深意浓地望着我,表情喜感十足。 “谢主隆恩?” 对于我俩的日常交谈,欧阳早就说过,那不是正常人能够理解和接收到的频率。我必须承认,与她相识相恋之后,自己早已不是从前那个能用理性思维考虑问题的陆昔临了。 “免礼平身,谢爱卿不必这么客气啦!” 她能够做到与我亲密的接触,我自是心下动容的。 她外表随性,内心却拘谨得要命,能够让她放下固有的防备,全身心地接纳我,从名义上到实质上,这不是易事,更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明显感受着她日益的亲近,我唯有报以更加“过分”的宠溺,方能让自己心安地享受她带来的奇妙的爱恋体验。 可如今,她却与另一个他亲近至斯。 她是否也会给他体贴不带修饰的关怀? 他是否会回应她热烈不加遮掩的宠爱? 那些故事我不会知道,自然,我也不想知道。 不管他们在过去的五年里怎生一体,只当下,我决定让偏离轨道的航向拨乱反正始起,他们必将分离。 从江忱那里,我了解到苏沐言自从五年前回到瑞典后就一直和顾亚伦交往甚密。完成学业后的她更是在顾亚伦的推荐与帮助下进入了《vanityfair》。两人在社里向来也都是同进同出,众人对他们的关系也都心照不宣。而私家侦探给我的信息更是多次曝光了两人及双方家人相交甚欢的画面,照片中,她的快活做不得假。 我知道,我嫉妒得发疯,三番五次的刺激之下,我终于放下了该死的面子与坚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必须是我的,她只能是我的! 专访,是个契机。 放任她回到g市依旧安逸快活了三个月,我认为是时候来算算旧账了。 她的性子我了解,典型的“山不过来,我也坚决不过去,咱俩干耗着”,让她主动来找我,自是天方夜谭。 既然,五年前你选择主动离场,退出了我们的爱情。那么,五年后,咱公平点,换我主动选择,拉你进入万劫不复之地...... 第114章 曲意逢迎 “江忱,你可以跟《vanityfair》的主编那里打个招呼了。” “哟,陆总这是准备大手笔干起来了呢?需要围观群众前来捧场不?还是说需要一干打手帮你把闲杂人等清场出去呀?” “带个话就好......我需要他们新专栏采访的第一期,以副主编的名义出稿。” “真狠呐!对自个儿的女人都能玩儿阴的,沐言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才惹了你这么个冤家哟......不过话说回来,她也确实欠调教,该揍!你且先收拾着,等你尽兴了,别忘了叫上哥哥我也来补上两脚,这些年,可没少招这小兔崽子祸害啊......” “你想都别想!” “‘小气包包白眼狼’说的可不就是你!自己的人只准自己欺负呢?还能不能愉快地‘狼狈为奸’了?” 苏沐言第一次来到“木槿国际”时,我让秘书通知她说我在开会。 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电脑屏幕里被切换过来的会客厅的监控画面,五年来第一次直面小女子生动的脸。 她怎么丝毫没变?还是那样的天真单纯,还是那样的心无城府,还是那样的恬静安稳。五年的时光似乎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她一如记忆中的模样。 看她拿着采访稿细致地准备着,脸上的表情走马灯一般换了又换,我很期待接下来的共处时光。 她终于没有抵抗住睡意的侵扰,不出意外地在会客厅睡了过去。看来,秘书的工作完成的不错,加了安眠药剂的卡布奇诺,能保证她睡个好觉。 我自然没有错过她眼底遮掩不住的黛色。 我把她抱起,在秘书满眼的不置信中将她带到办公室里的休息室。 她似乎比起五年前更加清瘦了。不盈一握的纤腰已不像记忆中的手感。 彼时,我会想尽办法地让她吃得多一些,养得结实些。尽管心不甘情不愿,她也还是会配合。所以久而久之,终于小有成效。直到身边的好友都称赞她的气色和状态越来越好了,她才勉强把我归入“功臣”的行列,“和颜悦色”待之。 可如今,她却一朝回到了解放前。五年里,这小女人有多让人不省心?我从她今日疲倦的状态中可见一斑。 她睡得很沉,我帮她换下衣物时都不见转醒。 秀眉时蹙时舒,嘴边不时溢出几不可闻的细碎低吟。她原来也会有这般不安稳的睡眠。 五年来,这小女人究竟是如何照顾自己的? 我也换下衣物,搂着她静享了遗失五年的缱绻安眠...... 四人街头碰面却是我意料之外的。 在那种情况下认识顾亚伦,我有幸得见他们的“亲密无间”。 竟不知我和他的品位惊人地相像。 同款的跑车停在了距离十米之内。走下车,我们不出意外地对视。 他不是她的类型。似乎没有理由地,我就是这般肯定。 我俩信步走向坐在露天咖啡厅遮阳伞下的两个人,一个静若处子,一个动如脱兔。 苏沐言很健谈,能轻易和陌生人聊得熟络。看着她们如同密友般相谈甚欢,我突然心生一计。 也许,林玮君是一枚不错的棋子...... 江忱的舞会让我们再一次亲密接触。 “陆先生,请放开些。你勒疼我了。” 没想到顾亚伦竟然会主动与我交换舞伴。当她被毫无预兆的旋转惊吓得美目圆睁,我庆幸下一秒她会跌倒在我的怀里,而不是他人。 待她稳住了身体,我的桎梏也不由得紧了紧。自然,引来她不满的控诉。 “疼?苏小姐哪儿疼?” 我有意让气息扫过她的耳侧,势要让她清晰地感知到我的戏谑才好。 “哪哪儿都疼。” 没有错过她眼中强忍着的泪水。不曾想,五年来,小女人竟学会了在我面前伪装逞能,这可不是好现象。 “新的一轮又开始了。” 舞曲再次响起,我用行动阻止了她的欲离。 “顾主编的领带与西服,很搭。苏小姐眼光不错。” “哪里哪里,林妹妹品位更好。陆先生今天很迷人呢!” “日后还望苏小姐多让着她些。小君太年轻,还需要历练。很多事不是她能应付的。” “相信有陆先生为她保驾护航,林妹妹一定会顺风顺水,平安无事。”“平安无事?但愿吧。” “接下来一段时间,苏小姐会很忙么?” “唉?” “希望苏小姐下个月档期不会太紧。” 如今的她也学会了逢迎,向来所不齿的场面上的话,她竟能拿捏得到位。看来,时间还是将一些人、一些事不复还原了。 后来,看着她被江忱逼迫着喝下三杯烈酒,只有我自己知道,心里是怎样的不是滋味。 我没有劝阻的立场,她似乎也赌气般任性妄为。竟不料,理由,是我们当下无可逾越的鸿沟。 他们在花园小径里的谈话,我听得字句不差。 看着他温柔而自然地将自己的外套附在她身上,看着她熟稔而乖顺地让男子的体温安稳自己,我却只能看着专属于自己的权利被他人占尽,无能为力。 她在他的怀里毫无顾忌地吐露心声。她在他的面前真实质朴地展现脆弱。她把她的泪给了他,把她的真给了他。 而那些,曾是我的。 尽管,我知道她此刻情绪的异样波动是因为我,但我还是无法允许除我以外的男人与她有如斯亲密的交流...... 当欧阳知晓我们的年会将由《vanityfair》承办时,他笑得一脸淫荡加暧昧。 “哎哟喂,陆总您这般以权谋私、公私不分、公报私仇的当真不合适吧?”这人将自己狠狠地往沙发里一掼,二郎腿翘得飞起,还嘚瑟地一晃一晃,流子做派端得十足。 “副总可有异议?” 我都懒得抬眼去看他。这货是那种你给点儿颜色就能把自个儿灿烂成东方明珠的主,“无视他”方才是正确的相处之道。 “小的不敢、不敢......您做的决定想必是极好的呐!只是你确定某人不会炸毛?又或者时至今日你这招‘收复失地’真的有效?我可是眼瞅着她和她家顾主编感情好得很啊!” 第115章 习惯性溺爱 欧阳的语气里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似乎急切希望看到我的盘算付诸东流。 “我对她有信心。” 直觉告诉我,她的最终所有权,必将属于我。就算是强取豪夺,我也在所不惜。 “陆昔临呀!小爷我前二十年是瞎了一双钛合金镶钻狗眼还是怎地?咋不知道你还能如此深情专一呢?网上不是流行过一个段子么......十年修得柯景腾,百年修得王小贱,千年修得李大仁,万年修得陆励成,亿年修得何以琛......要我说呀,这后边还应该添上一句——光年修得陆昔临呐!” 见我专心“公务”没拿正眼瞧他,某人耐不住寂寞了,索性从沙发上蹦跶起来,三步两步地浪到我的办公桌前,还胆大包天地试图与我近距离接触,企图拿自个儿的一张大饼脸占据我全部的视线。 “开边去!长得这般抱歉,我对和你bl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我拿手一把推开某人的脸,顿感手上不太舒适,遂抽了纸巾擦拭。 不出意外地看到欧阳受伤严重的表情。 “陆昔临!你这个背时砍脑壳的禽兽!居然不记得大明湖畔乘船的小谦谦了......丧尽天良哇......”说着,这货还自带动作音效地“含恨”飘出了我的办公室。 能没脸没皮到他那种境界,也算是一大难得的修为。 自从年会案筹备以来,她往“木槿国际”跑得就更勤便了。 我不知道他们内部是如何分工安排,苏沐言竟然成了负责人。但这种结果无疑是我喜闻乐见的。 虽然绝大多数时候我没有出面,但她在“木槿”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 欧阳也神经质地评价过:“陆昔临呐陆昔临,你知不知如今的你,跟变态偷窥狂是一样一样的哇!” 这一点,我毫不否认。 一天夜里,我在办公室待到很晚。只因那小女人在公司忙到很晚。 我想,若不是突然停电的缘故,依她的性子,不到转点不会罢休的。 在一起的那两年里,我没少因为她不该有的“执着”而训斥她。 她的心下搁不得任务,急性子如她,但凡手头有事儿,就想着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仿佛若带着任务睡觉就会失眠一般,熬到很晚甚至通宵赶工“开夜车”对她而言虽不是常事,但次数也不算少了。 每当第二天,她顶着异常明显的黑眼圈出现在我面前时,总会自觉自发地作受气小媳妇模样,不待我开口就撒娇卖萌起来,让我说不出狠话。 她的日常生活本就很规律,所以熬夜一次得缓上好几天才能恢复过来,思及此,我纵是再怎么气结也实在不忍训斥得太过。而她,似乎对这一点有着极为深刻的认知,所以总是屡教不改地有恃无恐,在我的公寓里抱着我的手臂安心补眠。 今天,她又是要打破生物钟的节奏了。 她所在的楼层突然停电,显示频里瞬间暗了下来。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的身体就先于理智离开了安坐的办公椅,走出了办公室。 待我达到会场所在的楼层时,四周一片黑暗。幸而我的夜视能力还算不错,找到她尚不太难。 她一路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走一步探三下,谨慎之余让人不禁生笑。 看着她一步一步逼近我,我却全然没有“让路”的心思。就这般眼睁睁地任她直直撞向我,却因为她的鲁莽而来不及稳住她身体,只能由着她摔坐到地上。 耳边传来她倒吸冷气的声音,想必是崴到了脚。我可没有忽略掉她脚上目测七公分往上加的小高跟。 叹过一口气,我弯下身,抱起地上的小女人,明显感觉到了她通身的紧张与不安。 对于突如其来的腾空,她的反应虽是在我意料之中,但也还是让我有些许不快。 惊呼一声,她的手臂几乎是在我抱起她的那一秒揽上了我的脖颈,牢牢地,毫不客气地,理所应当地。 彼时的我总爱在她把我惹得无可奈何之际用“腾空”这一招吓唬她。每次也都能成效显著地让她安分下来。久而久之,她养成了下意识抱紧我的习惯。 虽说当下她拥紧的还是我,但以她迟钝的感官,在这般黑灯瞎火且受到惊吓的情况下,定是没认出我是谁。在她看来,不过是被一个陌生人在无可奈何地情况下抱着。而她,任由“陌生人”亲昵地抱着,且自己还不受控制地习惯性揽住“陌生人”的行为,怎能使我不生怒?! 把她放坐到椅子上,我转身去办公室拿跌打扭伤的药。 “喂!你去哪里啊?你给我站住!” 我的回应是一刻不停的脚步。 待到我再回来时,就见她傻愣在那儿自顾自地掰着手指玩儿。 “你这是干什么啊!别这么客气呀!快起来吧!我可受不起......我真的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 她的语气里充满着诚惶诚恐,想来定是又脑补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单膝跪地,脱下她的鞋子,捧住她受伤的脚踝轻轻扭了扭,不出意外地逼出她的抽气声。想来是疼着了。 检查了一下伤势,好在没伤及到筋骨,只是表层地扭到,养个三五天就不成问题了。 拿出药膏给她轻柔地涂抹上,原本挣扎的人儿此刻也不再闹腾。 “那个......谢谢你啊......刚刚误会你了,不好意思哈......” 我不做声,只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呃......你叫什么名字啊?是‘木槿国际’的员工么?” 我就知道,她定是没认出我来。只要当下我不说话,她可以全程状况外。 “你好!我叫苏沐言。很高兴认识你......虽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这小女子,在这般狼狈时刻也不忘“勾搭”,诚然境界大发了。 “喂!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多少说一句呀!难道......” 第116章 心甘命抵 怎么忘了,她一向受不了他人的不互动。 “好吧,你赢了,我不逼你了。” 之后,我再度抱起她准备把她送回去,她竟又一次自发地揽上了。当下,我真想掐死这个小女人! 若真换做是陌生男人,也这般便宜了别人去?! “爸比,我们去哪里呀?” 十七层的楼梯,时间不算短。此时已经快到转点,怀里的小女人也明显撑不住睡意的侵袭,把头埋在了我的胸口处。梦呓般,她脱口而出曾经和我调笑时挂在嘴边的话语,却转瞬间清醒过来一般,被自己的行为吓得不轻。 我也下意识地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车厢里的她,在看清是我后,一脸惊慌。若不是现如今我俩的身份关系不允许,我定会敲死这个不长心眼的二货! 婉转了关系让秦思薇带着她去拍卖会也是我计划之中的事。 《木槿绯然》,这幅画背后的深意,我想她应该会懂。 那时她已经离开。我在她送我的画板上除却描摹了无数张她的剪影,还有这一幅。 画纸上的血液已经因时间的关系不再鲜红,但却无疑是我眼中最动情的色彩。 木槿花,温柔的坚持,隐忍的关怀,让我想起了我们的初遇,那片绯红的花田。 我不擅水彩,却因着是她,作出了此生最满意的画作。 “陆先生的这幅《木槿绯然》,其画艺技巧自是无需再赘言。能否请陆先生给我们讲讲画作背后的深意?” “这幅画是我送给一个人的礼物,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懂。” “哦?这个人,想必对陆先生而言是很重要的人啦!” “重要如斯,心甘命抵。” 我望向她,却见她失神地低下头不看我。而她眼角的泪滑落,我自然也没有错过。 眼光扫到她正前方端坐着的林玮君,呵,我竟忘了还有这一茬。 而更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林玮君会在后面的日子里,成为我俩关系进展中不可忽视的关键因素。 年会筹办尾声的一次聚餐,让我终于探查到了小女人的心思。 对于座位的安排,某个副总实在是功不可没。 “来来来,苏苏,你坐这儿......” 看着苏沐言死活不愿意地被欧阳按在了我身旁的座椅上,我眉眼一挑,准确无误地接到某人嘴角暧昧的一笑。 “忙了一上午,大家都辛苦了!我们都随意些!” 我的话音刚落,饥肠辘辘了一上午的人儿们就自发行动起来。打头阵的是一个给我留下较深印象且与苏沐言私交甚好的女孩子——李小萌。 餐桌上的人们已陆续出动,我自然没有错过她和顾亚伦“耳鬓厮磨”的亲密互动。 最后,餐桌上就剩下我和她。我们也都默契地没有开口。 席间,欧阳和赵诗诗的事情被说开了倒是挺让人吃惊的。没想到这小子暗地里做了这么多“了不起”的活计! 听到他人唤林玮君为“总裁夫人”,小女人的情绪出卖了自己。她手中的银叉滑落,我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扬起一丝浅淡的笑意。 这是个好现象。 “昔临哥,这个味道不错,我为你拿了一份。你尝尝看。” “他不能碰花生酱的,会过敏。” 小女人脱口而出的话语,让我欢喜到了极点。 苏沐言,认输吧。 你注定逃不掉了。 若说之前我还有所犹疑,只如今,你的小心思暴露无遗之后,我就不再准备跟你客气了! 在一起的第一年,我得知她厌恶游乐场,至极。 “昔临,你知道么?我这辈子最不愿去的地方就是游乐场了,没有之一。” 本还无从准备的我在听过欧阳和知予的建议后,选择在她生日那天带她去游乐场。 因为“童真浪漫是每个女孩从小到大不变的梦想”。他们如是说。 开始,我还是略有犹疑的。毕竟,苏沐言真不是普通的女孩,不能用大众适宜的方式去对待。但无奈确实找不到其他更好的选择,因此只得听那两个“狗头军师”的所谓“完美生日”的点子。 然而,等到我们站在了游乐场的售票处,苏沐言却怎么都不肯再往前迈一步了。 她就像是耍赖发脾气的孩子,情绪波动得有些陌生。不管我怎样劝慰,小女子就是打定心思不进去。无法,我只得把她带到一处安静的休息点,想着待她情绪平复缓过来后,再和她好好谈谈。 喝过一口温暖的卡布奇诺,她才淡淡开口。 “昔临,你知道么?如果那天不是我任性吵着要爸爸妈妈带我去游乐场过生日,一切都会好好的。他们不会离婚,妈妈也就不会......” 我知道,但凡涉及到她的母亲,她总是会情不能自已。当下,她的眼眶又无可抑制的红了,晶莹的泪水泫然欲滴。我熟稔又自然地揽她在怀里,任她灼热的泪晕开在我的衣衫,烫得我心疼怜惜。 “昔临,你知道么?那个女孩儿对着我唤了十几年的父亲叫‘爸爸’的时候,我觉得天塌了。” 默不作声的啜泣了好一会儿,她才复开口,声音略带沙哑,一双小手也紧紧地拽着我的下衣摆不放。 “昔临,你知道么?那个女人是对我很好的秘书阿姨。很好很好的她却......” 仿佛孩子告状一般,她的语气有多委屈,我的心就揪得有多紧。 “昔临,你知道么?那一天的游乐场让我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无助尽管我不曾体验过,但却感同身受。原来她的伤会是我无法言语却也无以复加的殇。只因我在乎她,比在乎自己更甚地在乎她。 “言,今天的游乐场,有我。今后的游乐场,都会有我。” 在她的眼睑印下温柔的浅吻,让她心甘,也让她从此心安。 她的回应,是染泪的微扬嘴角和双手的锁紧套牢。 那一天,我按照事先准备好的方案给她制造了一个又一个惊喜,而她的反应让我第一次觉得听那两人的意见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那一晚,她在我的怀里睡得一脸甜蜜安详,而我看着她的睡颜想了很多,很久...... 第117章 不了情 她看似乐观无忧的外表下到底潜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苦痛经历?那些哀伤记忆带给她的阴影又该如何磨灭与抚平?怎样才能让她一生平顺、一世无忧? 我不愿将这些责任假手于他人。 然而,她是个残忍的小东西。剥夺了五次我兑现承诺的机会。从不曾失信无人的我竟被迫地食言了。 五年后的今天,又逢她的生日。 她的行程我一清二楚。 将近中午小女人才从她所在的小区出门,赶到了一家西餐厅和秦思薇等人聚餐庆祝。下午几人逛了会儿街,扫货之后便见她一脸倦意地辞别她们,想来应该是回家补眠了。接近晚上七点时,才又见她匆匆忙忙地招了计程车,前往一家深受年轻人追捧的俱乐部。快到十一点了才和她杂志社的一帮同事们兴致高涨地走了出来。唠嗑一番后,众人终于放她离开,而我也开着车在她身后远远地跟着。 她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看样子分量应该不轻,因此走得缓慢且艰难。行至一个露天的游乐场,她失神地望了好久,然后放下手中的礼物,径自走到秋千旁,坐下,轻轻地摇荡起来。 幅度不大,秋千也依旧习惯性地发出吱呀的声响。她纯白的裙边在黑夜里划出优美的弧度,我却知道,那是孤独的落寞与寂寥。 然后,她停下了动作,只静静地坐着。虽然距离不近,但我还是看到了她淌下的两行清泪。她只是任它们放肆地流着,无声,却蓄含着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从来,我就受不住她的眼泪。只因她放声大哭时的声嘶力竭让我心疼,而她默然垂泪时的隐忍压抑更让我心慌。 这一刻,我便只能遥遥望着她,任她的泪打湿她的脸颊,而我的世界也随之泛滥成灾。但我不能现身,不能拥她入怀,不能拭去她的哀伤。 因为尚不能轻举妄动,因为当下还不是时候。 我虽确定她忘不了情,但我还不能肯定如今的她对我有几分真。 顾亚伦的存在让我无法忽视他们之间的故事,而那些他俩之间亲密的互动对我而言无疑是如芒在背的讽刺。 我需要机会,来找到她的破绽,来收回她不安分的心。 正当我还在计划思量着下一步应该从何处下手、积极寻找突破口时,突如其来的“两天一夜”给了我绝佳的机会。 接到杨女士电话时,我正在和林玮君工作的电视台台长应酬着。 自从她因为前男友一事找到我后,我就一直都有在基本的工作和生活上照拂着她。毕竟给了她女朋友的身份,利用之余,该给的关心和爱护自是同从前一样不会少。 她也不至于天真地以为我会给她实质性的承诺。当年我对苏沐言的情深她看在眼里,且她对前男友的爱意做不得假。我们俩男女朋友的身份能让她在工作上如鱼得水,而我也能借此探一探苏沐言的态度,双赢的活计,所以我们算是默契地达成了共识。 结束饭局后,我向林玮君表明了意思,她也欣然同意配合。只是临行前担忧地问过一句:“昔临哥,你说我去了会不会适得其反呢?毕竟这是你和沐言姐难得能够单独相处的机会......” 我发动车,淡淡地安慰一句,教她放下心来:“不会......她坚强着呢......如非特殊手段,她有本事藏得深。而我,需要你的协助。” 去工作室接过慕晨后,我刻意放缓了行程,适逢下大雨,我们赶到时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慕晨早已经饿得受不住了,一路嚷嚷着进了门。 待到我们坐在了饭桌上,几个女人的表情相当丰富。 慕晨这个知道事情始末的主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在我和苏沐言身上扫射得正欢。我挑眉瞪她一眼,她倒是挺知趣地收敛了。 林玮君算是第一次见到我的母亲,小媳妇模样做了十足,低眉顺眼地不说话。 杨女士恨铁不成钢地用眼神批斗着我,明面上不好当着林玮君讲的话我自然懂。说来也巧,在没见过苏沐言的彼时,她就曾怂恿我向“画艺社勤奋小师妹”下手,如今又想着把自己的干女儿和我撮合成一对儿。若是让她知道其实从来都是同一个女子,不知她会作何反应呢! 而苏沐言看起来就不似平日里的精神活气。打从我进门起,就没用正眼瞧过我,似是与我怄气一般,让我不禁心下好笑。 “沐言,想什么呢?笑得这么......怎么形容呢......” 杨女士眼尖地发现了小女人的异样,当然,她这副表情我倒是习以为常了。之前某个经常“上甲科做乙科事儿”的某人没少吃我的爆栗子,以示对她用心不专的惩罚。 “猥琐!” 慕晨这丫头倒是会活跃气氛,怎么忘了,这两个不安分的家伙凑到一块儿,热闹是必须的。 “慕小晨,我知道你小学语文经常不及格的。没想到这个好习惯你一直保持着呢。” 即使和我端着架子,小女人也不忘条件反射地言语攻击自己的玩伴。她还是老样子,情绪轻易就会被他人左右,而这是我喜闻乐见的。至少,她坚持不了太久就会破功。 “苏小姐似乎和晨晨很熟识?” 她坚持端着,我也可以迁就着配合。倒要看看,这小女子五年后的修为究竟如何! “是的,陆先生。我和慕晨同学多年了。” 她对我皮笑肉不笑地“解释”着,我敢断定,她此刻必在心里把我结实地骂过一边了。 “唉?昔临哥和沐言姐不是大学同学么?怎么之前不知道这段渊源?” 林玮君也适时地添油加醋,这是我没料到的,但效果无疑是极佳的。 杨女士的高分贝揭示了她情绪的巨大波动:“什么?!你俩还是大学同学?!” “妈,不就是同学来着,您至于这么激动啊?我又没把人家怎么样......您是不是反应过度了。” 深知她的心思,我恶心思地把她往炸毛的边缘引。 第118章 欲望 “没怎么样?!就是因为你没怎么样我才要抓狂呢!你说我家沐言这么好的女孩儿,你个傻小子......” 虽然被“臭骂”着,我却很欢喜。有了杨女士的激化,我相信某人很快就会被殃及到。 “干妈!吃菜吃菜!这个好吃!您尝尝......” 她倒是机灵了不少,知道适时转移话题了。 “啊!那神马......姑妈!我也觉着您这反应激动得没有道理了。h市就这么大点儿地,同学神马的不稀奇啊!没准儿我们也是同学来着呢,你说是不是啊,林小姐?” 慕晨一个皮球踢到林玮君那里,也让我对她的快速反应刮目相看。 “哈?哦、嗯、是的是的。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彼此认识不奇怪。” 林玮君回答得倒也不失水准。 “那怎么两人‘先生来小姐去’,怪生分的!不是说同学么......” 杨女士抓着我们话语中的漏洞不放。 “近段时间我和苏沐言有工作上的往来,这样称呼习惯了。” 小女人要玩,不若由着她玩个够。 “姑妈,之前在学校里呢,沐言是跟着我叫‘哥’的!这样不至于生分了吧!” 慕晨这牛皮吹得,真是不禁夸呐! “这才像话。叫哥哥多亲密呀!现在就算是工作关系吧,这私底下也得叫‘哥哥’才合适,毕竟关系和年龄搁在这儿呢。总之呀,以后再让我听到什么‘先生小姐’的你俩就给我关禁闭去!” 杨女士眼中计划着什么,我没有错过。 “其实吧,从前我都是管他叫‘学长’来着。” 小女人一句话,让我差点忍不住出手掐死她! “学长”是吧? 好!我让你知道“学长”对“学妹”的正确态度该是怎样! “吃的什么药?” 黑暗中的小女人艰难地摸索着,一路上磕磕碰碰,一如既往地不让人省心。想来她该是半夜起来找水喝,却迷糊地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好容易待她找着了茶壶,牛饮着灌水的声音,昭示着她的饥渴难耐。 即使是这样,我也没有错过她取药喝下的动静。心下思量着今天见她时似乎并没什么异样,不晓得她又把自己的小身板儿胡闹折腾出了什么问题。 “咳咳......现在是凌晨三点半,要惊悚也早已过了黄金十二点,你不睡觉玩吓人是几个意思啊?” 她的声音里满是张皇和无措,如同之前的无数次作怪捣乱被我抓个现行一般。虽是看不清表情,但我十分清楚,她定是美目圆睁,吓得不轻。 放下水杯,小女人继续在黑暗中摸索着,然后“啪”的一声,灯亮了。 她一脸睡意未醒的模样,松垮的睡衣在她不经意的动作间偏了角度,露出白皙的肌肤,在不太明朗的灯光下竟让我觉得异常的妩媚妖娆。 “回答我的问题。” 她爱转移话题,在自己无法招架的时候。当下毫无技术含量的小心思自是无法得逞。 “你不是送林妹妹回家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不可否认,我竟喜欢听她唤林玮君时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酸意。她就像一只打肿脸充胖子的死鸭子,嘴硬心硬地不肯服软认输。明明没有放下前事尘缘,却伤人伤己地把大家折磨得够呛! 这顽劣的小女子,是必须下狠药剂才能拿下么? “回家是本能。我想这一点你深有体会。” 我端起手边的咖啡杯,放在嘴边浅尝一口,眼睛却是把她锁死。 “呵呵......回家好啊回家好......那什么......你随意哈,水喝完了,我去休息了......” 这小女子竟想如此便宜地撤退?想都别想!果真是五年放任她逍遥太久了,忘了之前的规矩不成?! “不要让我再问第三遍......你刚刚吃的是什么药?” 更多时候,跟苏沐言相处得硬着来。她是天生反骨且欺软怕硬,尤其是在当下我们关系不明的状况里,决计不能跟她客气。 然而我竟低估了这小女子如今的本事和能耐。 她在听过我的问话后本能地愣了愣,随即眯了眼看着我,其间的算计是我不曾见过的狡黠。 下一秒,她放下手中的水杯,攒了拳头,昂首作势要走,却被我先了一步拦住去路。 “你干什么?!拉拉扯扯的是几个意思啊?!陆昔临,你放开!哎......轻点儿......你弄疼我啦!我警告你哈,男女授受不亲!陆先生最好放尊重点儿!” 又是“陆先生”。 她自五年后回来,似乎是为了和我较劲般,总爱用这个词回击我。这三个字背后的生疏就如我唤她“苏小姐”一般,我们心知肚明。 但我是有气的。当初不告而别伤人的明明是她,如今又有何立场向我叫屈鸣不平? 还好意思跟我喊疼?!小女人,你可知真正的“疼”是那般? “疼也是你自找的!” 我把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凭着男女天然的力量悬殊,不顾她胡搅蛮缠、无所不用其极的反抗,束缚了她的行动。 在我们的一番拉扯间,她本就不合身的睡衣被大大地拉开,入眼的“风光”让我不合时宜的红了眼。 欲望,就像开了阀门一般,倾泻开来,一发不可收拾。她馨软的身子在无辜地诱惑着我,小女人还不自知地继续点火。 她用牙齿招呼我的手臂,像多年前惯性的恼羞成怒一般。臂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手表”印记,饶是这般,我还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忍心。齿间留有余地的宣泄让我不禁好笑。 苏沐言啊苏沐言,你可知身体比你的心诚实太多啦! “感冒了?” 我终于放弃和她周旋,掰开了她的手,拿到了药瓶。 感冒灵。这小女子还是不会照顾自己呐。 “好了,陆先生,药你看到了,问题也清楚了,我可以去休息了么?”她满含怒气地抢回了药瓶,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开。 “感冒了还喝冷水......怎么还是不让人省心呢?”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我知道我还不能逼得太急。而她微顿的身形和凝固了片刻的步子,让我坚定了“收复她”的决心。 第119章 带血的吻 虽然知道他也不太靠谱,但现在的小女人软硬不吃,我想要找到突破口,又不想把她彻底惹毛了,确实不是容易的事。 “狗头军师”说她需要刺激,大大的刺激,才能让她自乱阵脚地暴露真心。我觉得有一定的道理。 于是,我与林玮君“订婚”了。 订婚宴上,她来了。若无其事。只在看到林玮君挽着我出现的时候,眼波流转了。但很快又被掩去。 “恭喜啦,陆先生!以后可要好生待林妹妹,她对你好着呢!”她笑得真诚,看向林玮君时也是一脸暧昧。 对我好?我竟不知小女人还有这项研究! “谢谢沐言姐!你和顾大哥也会很幸福的!不知什么时候能喝到你们的喜酒呢?” 林玮君的话让她下意识地去找顾亚伦,无果,便苦笑地自嘲道“喏,你看......他爱麻将胜过爱我,前途比较不明朗......呵呵!” “顾主编也是靠谱的男人,苏小姐不用担心!” 我轻揽住林玮君的肩,让她在外人看来“幸福”地依偎着我。 小女人的眼几不可见地挑了挑,复又恢复了笑意。 “亚伦确实不会让人担心......我对他,有信心!” 她提起其他男人时嘴角扬起的弧度让我心下不爽。苏沐言,是做戏还是真情,你最好给我分清楚咯! 后来,杨女士把她“霸占”了去,回来时,她的颈上多了一串项链。 没想到母亲这次竟下了血本,把我们家的“传家之宝”都给贡献出来了。 自打入大学后,她就隔三差五地把这条项链拿出来给我看,嘴里还不住地念叨:“咱老陆家的传家宝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它的女主人呢?”说着还一脸哀怨地盯着我,仿佛我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妈,你可以自行处理了,我没意见的!” 早些年我不会理会,但自从知道她有心撮合我和苏沐言后,我就采取了“曲线救国”的政策。我相信,杨女士在我的“不配合”下一定会自作主张地把项链给她心仪的“儿媳妇人选”。今天,她确实没让我失望! 看着小女人皮笑肉不笑地在母亲的一众好友间辛苦周旋着,我乐享其成。早晚都得面对的情况,提前适应了不是坏事。 宴会正式开始时,我拥着林玮君上台致谢,眼角扫到了顾亚伦牵着小女人离去的身影,我的怒气无以复加。 怎么,苏沐言,又要逃?! 接到她的短信时,我正和欧阳在喝酒。 信息很简短——我在家,你过来。 当下,我也没想合理不合理,身体就先于理智行动了去。 “喂!你去哪里哇?” 身后的欧阳夸张地叫唤着,而我无暇理会。 我赶到她的公寓时,她并不在家。门铃响了好久,没人应。 等到我冷静下来,才发觉自己鲁莽得可笑。 真是她发的?我竟然信以为真地跑了过来。 小女人有多倔强,多傲气,她的坚持就会有多执着,多恼人! 就当我准备离去,听到了小女人让人哭笑不得的“歌声”。 “太阳出来我爬山坡!爬到山坡我摸电线!一摸摸到高压电啊把我打到阎王面前!见到阎王我点支烟!阎王叫我做神仙!做了一年有一年啊不知不觉来到了人世间......” “这么晚你一个人去哪儿了?” 黑暗中,我开口,凝了些许怒气。这小女人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晃悠,委实胆子不小了! “哎哟我的个妈妈娘诶!” 怕黑更怕吓的她惊叫出声。 “你还想躲到哪里去?再玩儿一次失踪?再来一个五年?” 想到她的逃离,我就怒不可遏。这小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着我的极限,是吃准了我不敢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喝酒啦?” 我把我们的距离拉得极近,她的吐纳生莲全数被我接收。而她也感受到了我的醉意。 “回答我!为什么一个人出去?为什么又玩消失?为什么走?一个星期像是人间蒸发一样,苏沐言,你本事啊!” 对于她的顾左右而言他,我不喜已久。一双手势要把她给揉碎,下一秒却又紧紧拥住她,想要把她融入我的身体。共生才算完整! “我乐意!” 她却还敢不顾境况地捋虎须。 “你再说一遍!” 我咬牙切齿地逼问着。 “敢情您这时候限制了我的人身自由权还不够,还想剥夺我的言论自由权啊,陆先生?!” 她也牙尖嘴利地回嘴。 “你以为你在我这里还有权利可谈?” 早在五年前,你就失去了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小女人。 “陆先生,我说过了,我不想再跟你、跟你们有任何纠葛。我只想安安生生地过好我的小日子,绝对没有打扰你们的意思。相应的我也希望你们能尊重我。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过去的就让它过......唔......” 我用实际行动给她我的答复,她的滋味一如五年前地甜美,我怎么都要不够。 “嗯......” 但她较之五年前还是变了。竟敢还口了! “离开,是因为知道我骗了你?” 我把头放在她的颈窝,想到我唯一能找到的理由,无力地问道。 “骗我?喔!你说的是你和林妹妹在一起出入高档酒店的那一次啊?” 她的语气里含了轻蔑。 “你果然看到了。那次不过是一个饭局,我们只是......” 我欲解释,她却压根不给我机会。 “你们爱门当户对也好,佳偶天成也罢,那都是你二人的事,我不想管也管不着......我累了......” 累?苏沐言,你说得轻巧! “还记得允我的三个愿望么?现在我要兑现第一个。” 她偏过头不看我,但我却借着束缚的姿势逼着她与我对视。 “永远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我继续道。苏沐言,我给你机会顺从,但若你执意要逆着来,我也不惜让你折翼。 “今天我权当你醉得不轻......回去睡一觉吧。” 好!小女人,记住你今天的选择! 第120章 巧 自上次在楼梯口堵过她后,她便老实安分了不少。顾亚伦也在这段时间出差远行,小女人的生活便彻底地平缓了下来。 跟拍的私家侦探每天发给我的都是几乎无异的“八点半出门,九点上班,十七点下班”,连日常的休闲娱乐活动都不见有,委实不像小女人的风格了。 说来也巧,林玮君的父亲林天航由于前阵子公务缠身,订婚宴那天恰好去了外省开会,因此没能赶过来。今天,他来到g市,作为“准女婿”的我自然得好生招待。 他来之前,林玮君还担忧过:“昔临哥,我们要不要向我爸爸说清楚呀?毕竟我们并不是真的......”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我知道她的忧虑,女孩儿家名声最重要。自从我决定担起她名义上的“伴侣”之日起,本就打算保她安稳太平。真相的揭露,只是迟早的问题,且那个时候,必然让所有人皆大欢喜才是。 然而我没想到,突如其来的真相却让我险些手足无措。 那一天,我组了饭局,让杨女士和林天航见面。 自打上车起,我就发现杨女士的神色不大对劲了。平日里对任何人都礼遇有加的她这一次竟少了对林天航的和颜悦色。两人只象征性地寒暄两句后,就不再有交流。 一路上,还好有慕晨活络着气氛,不然,林玮君要顾着两方都招待周全,实非易事。 到了我们的目的地,慕晨就耐不住寂寞想要出去溜达两下。 “姑妈,我先去外边晃晃再回来?反正现在开饭还早着呢......” 慕晨用望穿秋水的眼神盯着杨女士,双手还配合着合十作揖着,仿佛杨女士若敢说一个“不”字,她就会心塞致死在众人面前一般。 “你个不安生的小东西......去吧......” 杨女士本是凤目一瞪,指尖一挑几欲戳到慕晨的脑门,准备大刑伺候,但眼光瞟到对面端坐着的林天航时,又转而改变了注意,大发慈悲地放了行。 慕晨得到通行证,乐得见眉不见眼,当即就想一溜烟跑得没影儿。但还不待她小短腿欢腾起来,就被杨女士一句话浇灭了热情的小火苗。 “你表哥全程跟着!不然一会儿,准得给我‘失联’了不可!” 杨女士啜了一口茶,示意地望了我一眼,我了然地点点头。 “小君要不要一起去?” 心下想到杨女士可能是要单独和林天航说些什么,我便邀了林玮君一道出去。 她也算乖巧懂事,立马就明白过来了,跟着我们走出了包厢。 “表哥,你之前怎么不带我来这里哇?多好的休闲胜地呐!竟然藏着掖着现在才拿出来和妹妹我分享,是嫡亲嫡亲的表兄妹么?还能愉快地过家家么?” 慕晨一路上大口呼吸着这里新鲜的空气,边享受边不满地向我抱怨着“福利来的太迟”。 “这里的环境和设施确实不错,绿化程度也相当可观,多来几次,人都会变得明朗不少呢!” 林玮君看样子也挺喜欢这个度假村。 不知道那个小女人来到这里会有怎样的体会,当下倒是挺想让她也感受一番。 她是个爱好安逸的主,怎么舒服怎么来,怎么懒散怎么处。当初在和她商量我留学时要不要让她也申请一个交换项目时,她死活不答应。 “美帝那边不安全!珍爱生命,远离usa!” “美帝那边物价贵!积累财富,远离usa!” “美帝那边节奏快!安享生活,远离usa!” 她应该会喜欢这里吧。 有时候,不信命的我都不得不为解释不清的缘分折服。 “沐言,你怎么在这儿啊?一个人?还是跟家属一块儿来的?” 前方,一个着清凉长裙的身影由远及近。飘逸的裙边拂过小道一旁的花草,她低头,扬手提起了裙角。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好长。 慕晨看清迎面走向我们的女子后,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前去,对着她不规矩得做“双手活动”。 “我们杂志社一块儿过来玩玩。” 待看清来人是我们后,苏沐言脸上表情由愕然转为了然。她也不看我,只专心回应慕晨的话,仿佛我是空气般,入不了她的目半分。 这小女子呐,定是对上一次的“强吻”还耿耿于怀着,小心眼至斯真是让人无语地厉害! “哎呀,你丫的算是逍遥快活了,我可是水深火热、苦不堪言呐!这阵子老佛爷把我整得够呛,用惨绝人寰、生灵涂炭、人道毁灭来形容一点儿也不过分......想说让你们来轮一轮岗吧,我去你个溜溜球的!一个个连毛都捞不到一条......表哥忙我不管,你丫的又在哪个犄角旮旯浪啊?” 慕晨一番话,说得在场听众无一不是嘴角抽得厉害。 “少诋毁我!‘浪’这种没格调的事儿是我的风格么?人家可是正经闭关修炼去了。” 自从回来后,似乎小女人只有在慕晨和自己的好友面前才不会像在我面前一样,架子端得紧。 “我还以为你是受表哥订婚的刺激去疗......” 慕晨这丫头一句话,惹得小女人白眼翻得飞起。 “晨晨,你姑妈还等着我们呢!” 即使我说话,小女人也是执拗着不看我,眼睛不太自然地瞟向不远处玩闹的孩童,手也下意识地揽了揽齐肩的梨花卷发。 “沐言,走!我带你去蹭吃蹭喝!” 小女人的手被慕晨生拉硬拽着,几番挣扎,也没能逃脱粘人赖皮精的纠缠。 “不去!我忙着呢......” 慕晨却不顾小女人的推脱,势要拉她一同“下地狱”。是了,慕晨也和小女人一样,讨厌饭局上的客套礼貌。 林玮君也适时地加入了“劝谏”行列:“沐言姐,一起吧!” 最后,小女子终于还是耐不过她俩的软磨硬泡,和我们一起坐在了包厢里。 “沐言,小顾没跟你一块儿来么?我好些日子没见他了。” 杨女士见着苏沐言来了,瞬间精神起来,脸上也和颜悦色了不少。 第121章 又枕一轮明月 “来了的。他跟杂志社的同事吃饭去了。等完事儿了,让他来向干妈请安!” 苏沐言也笑得一脸灿烂。但我还是细致地察觉到,她自打进来后,就没有瞧林天航一眼。这不是我所熟识的她。 对于长辈,即使是陌生人,她都会有礼有节。但现下的她,有异样。 “沐言姐最近在忙什么呢?上次订婚宴后有一阵子没见了。” 餐食还没有上来,我们都有一句每一句地闲谈着。小女人和慕晨两人咬耳朵聊得欢喜,林玮君插过一句话,顿时掀起万丈波澜。 “什么沐言姐!玮君,叫姐姐。” 林天航突然地扬声道,看向苏沐言的神情也写满了不可名状的复杂哀伤。 “林先生,您这是哪一说啊?这声‘姐姐’我可真受不起。” 小女人闻言顿时冷了脸色,话语间的敌意毫不遮掩。 “沐言,我毕竟是你的父亲,玮君是你的妹妹。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容变更的事实。” 林天航的解释让我甚感吃惊!没想到,他就是小女人恨得牙痒痒的亲生父亲! “容我纠正一下。我姓苏不姓林,而我的父亲乔郁文现今人在瑞典。林先生,您这女儿认得有些荒唐了!” 小女子放下手中的水杯,茶水溢出了些。她望向他,咄咄逼人,眼里的怒意我不曾见过。但我却心疼得无以复加。若不是场合不对,我定要收她在怀方得安心。 她即刻站起身,跟杨女士打过招呼后就不顾尴尬的局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厢。 余下的我们也兴致寥寥地用完了餐食。一顿饭不欢而散。 接到老板娘的电话,我很是意外。从她无可奈何的话语中,我知道,定是那小女子又闹腾了。 待我赶到hsherry时,她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我把她带回住处,为她清洗整理了一番。刚把她放到床上,她便自发地把自个儿卷成了团子状,睡得一脸满足。 调暗灯光,把室内的温度调到适宜,我洗漱一番后也准备安置就寝。 拥着小女人馨软的身子,她竟也配合着在我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就如五年前一般。 果然,还是睡着的她安分又实诚!身体的本能,才是最真。 “哪里不舒服么?” 睡到半夜,感觉到原本安稳睡着的小女人有了动静。我打开床头灯,却见到小女人一张煞白的脸和圆睁的眸子。 “你不用解释一下么?” “你喝醉了,雪莉姐打电话给我,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你大可以把我送回去,住址你是知道的。” “我不觉得有那个必要......相反,我以为你会怀念跟我同床共枕的感觉。” “你是吃错药了还是忘了吃药?” “我清楚的记得我要你兑现的第一个承诺。” “陆昔临,你这样有意思么......怎么,有了林玮君不够,还想坐享齐人之福不成!” 因为激动,她的脸色更加难看。手也下意识地捂住了胃部。想来是喝酒伤到了。 我在床头柜里找出备好的胃药,递与她道:“吃了。” 小女人却不为所动。 “不是胃病犯了么?快些吃下!免得一会儿又疼得睡不着觉。” 小女人硬气地“坚持”一番后还是拿过了药。艰难地喝下,一张脸挤成了苦瓜样儿。 她的眼与我对视,下一秒,脸红得不像话,埋头灌水却又毫不意外地把自己呛着了。 我心下好笑,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道:“不省心。” “药也喝了,我要休息了。” 喝过药,她倒是不客气地把杯子递给我,然后下起了“逐客令”。 但如今这状况下,岂可由着她的性子来? 我放下杯子,关上灯,揽过她在怀里,在她的左耳边亲昵道:“晚安。” “陆昔临,你到底几个意思哈!” 纵使虚弱得浑身无力,小女人也有本事向我将怒气表露无遗。 “没别的,我只想抱着你好好睡一觉。” 我的一句话,让她哑了言。 她背对着我,挣扎无果后也消了心思。许是真的累得紧了,她很快便又睡了过去。 而我,也拥着她,一夜好眠...... 再见到小女人时,已是半月余。 我承认这十多天我是有意冷落她。没办法,她就是有让人气绝的本事。 不知是她真愚钝理不清自己的感情还是习惯性地装傻充愣,明明对我依赖得紧,却硬要在表面上作陌路状。 见她这般不配合,我甚至有想过将她无数次对我表现出来的下意识的亲近取证保留下来,看这小女人还如何抵赖。 好吧,她约莫不会抵赖。她应该会撒泼耍横地闹得人不安生。 苏沐言就是这样的主,她若不快活了,也决计不会让他人好过。谁都可以下地狱,就她不行。若不幸非得下地狱了,她也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拉一个垫背的。 除此之外,她还自带“麻烦自动屏蔽”特技,山不过来,她也不过去。我不去寻她,她会自发躲得远远的,并感恩戴德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所以,当我在杨女士的寿宴上看到小女人神清气爽、精神奕奕的携伴而来,我就明白了她这些天过得有多逍遥自在。 今天的小女人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了。一身淡粉色收腰后系带改良版宫廷小礼服把她姣好的身形勾勒得出挑。面上的精致妆容在突显清新甜美之余还透露着些许妩媚妖娆。脖颈上依然是杨女士赠与的项链,也不知她是否清楚项链的价值与意义所在。 她和慕晨陪在杨女士左右,不时的交谈调笑倒是让杨女士乐得合不拢嘴。旁边偶尔有服务生端着餐盘走过,她俩毫不客气地“手到擒来”,多次下来,弄得人家服务生好不尴尬,而两人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欠妥当。 杨女士估摸着也是一忍再忍、忍无可忍地看不过去了,一手一个爆栗子招呼过去,两个小女子委屈的表情几乎做到了神同步,哀怨的眼神让杨女士没好气地照着她俩就是一顿训斥。 第122章 妻管严 “你们两个小妮子哇,能不能稍微给我注意点儿个人形象哈?饿死鬼投胎也没你们这般凶残了!”说着杨女士还不带商量地把两人手中的吃食给“没收”了。 两个小女子异口同声:“怪我咯!”且动作一致地试图从杨女士手中“收复失地”。 “waiter,把这些拿走......到场子里边去晃荡,不要在这里溜达了哈!若是再让这两个丫头从你这里拿到任何吃食,你今天就当给我义务劳动了!”杨女士一边跟服务生交代着,一边拿眼光狠狠警告着两人。 “干妈,你没良心!”苏沐言最后看一眼飘然远去的服务生,愤愤地说道。 “姑妈,你不厚道!”慕晨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边的饼干碎屑,恨恨地说道。 “怪我咯!” 杨女士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让两个小女子的脸瞬间成菜色。 这时,父亲也从一众好友的应付中抽出身来,走到她们那边,苏沐言忙唤了一旁的顾亚伦过来,两人乖巧地向他问好。 看得出来,父亲也是挺喜欢苏沐言的,估计是杨女士耳濡目染、枕边风吹多了的缘故。 我和林玮君走上前去,期间,她有些紧张。虽说不是第一次见到我的父亲,但这确实头一回以“儿媳妇”的身份碰面,她不太自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我轻轻拍了拍她挽在我胳膊上的手背,安抚地说道:“别担心。” “昔临哥,沐言姐也在那里呢!我怕因为我爸爸的缘故,她会......” 林玮君的语气里夹杂着委屈,瞪着一双无辜澄澈的眸子望向我。 “没事儿的,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我将手放到她的腰侧,面上亲昵地拥着她走上前去。 “爸妈!我们来啦!” 父亲关切地问道:“怎么这么晚才来?路上塞车了么?” “有一点儿......今天周末嘛,又恰逢晚饭的车流高峰期,塞车是正常情况!”我解释道。 却换来杨女士的不满:“臭小子,到底有没有把你老娘我放在心上哈?知道会塞车,你就不会早些出门呢?” 我堪堪躲过杨女士伸过来的手,却被她老公逮了个正着:“臭小子,你妈打你躲个什么劲?该打!” 父亲的“妻管严”不是一天两天了。 “干妈,这是我送给您的生日礼物,祝您光彩常驻、永葆青春!” 这时候,小女人将礼物送上来,算是帮我过了被父母责罚的一关。 “乖孩子,待会儿干妈重重有赏......你呀,把自己绑个蝴蝶结送给我,我会更开心!” 杨女士拿看亲生闺女的眼光看着苏沐言,手接过礼物后也不急着看,反递给一旁的慕晨,自己却拉着小女人不松手。 “干妈,还有我的。祝您牌运亨通、手到钱来!” 顾亚伦也跟随着送上礼物,很显然,甚合杨女士心意,她笑得更加欢畅了。 “我说亚伦啊,你和沐言两人送一份就够了嘛......看你们破费的......”虽然嘴上这般说着,手上却不客气地将礼物收下,两眼还放着精光。 “只要干妈开心,一切都好说!” 小女人在讨长辈欢心这方面,向来是把好手。 我也适时地送上礼物:“妈,这是我和小君孝敬您的。”虽然这些健康保养品她并不缺。 “臭小子,买这么多作甚?以后啊你们一个个的自觉回来和我一起吃。听见没?” 杨女士貌似不太待见我的礼物,但毕竟是亲生的,还是笑着收下。 但听到懿旨召唤后,小女人的脸立马成苦瓜状。我却觉得自己的做法高明。 “也是,家里人多,热闹,你妈和我也不至于无聊!”父亲也积极响应杨女士的号召,以夫人的快乐为最高准则。 “妈妈,这是我父亲托我送给您的新雨清明龙井。” 林玮君拿出了林天航托她带来的礼物,双手送了过去。杨女士在听到后,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但很快便恢复常色,客气地接下了。 “你们有心了。代我谢谢你父亲。” 虽是说着感谢的话,但话里的情绪并不带多少。想来,杨女士因为挚友的关系,是不可能给林天航好脸色了。 一通闲聊之后,也到了用餐时间。 因为是小范围的亲友聚会,所以人不太多,杨女士也发话不要太拘谨,大家自然是吃喝随意。 我们这一桌,就数慕晨和小女人吃相最凶。她向来在人前很注意形象的,这会儿,应该是真饿着了,因此吃得有些急。 “你慢些吃,当心噎着......” 顾亚伦温柔地给她递上一杯温水,她自然地接过,轻啜一口,继续在食物堆里奋战。 父亲应该是觉得眼前的女子和自己夫人描述的形象有些出入,吃惊之余不忘善意地打趣道:“沐言,你和晨晨俩人是被饿了多久?” 小女人努力咽了咽嘴里的吃食,又端起水杯饮了一口,缓了缓才开口回答道:“干爹!这真怨不得我......我可是一大早被干妈召唤过来,连早餐都没吃呢......” “姑爹!我们这副不入眼的吃相都是姑妈的错!她简直没有人性的哇!大清早地把人挖过来,还不给饭吃......一上午洗剪吹地里外闹腾,还不得不接受杀马特造型师的各种鄙视......什么‘小姑娘你的头发很毛躁哦’,‘小姑娘你的皮肤有些出油哦’......姐姐我天生丽质难自弃,要他操毛线的心哦!” 慕晨咬一口椒盐小排,吐槽得好不痛快。 “明明是你们两个懒丫头不会拾掇自己,我好心让你们能够拉得出去见人,没想到你们竟不知好歹......你们看看人家林小姐,什么时候都是打扮得体,光彩照人......学着点!” 听到杨女士出其不意的点名表扬,林玮君手上的银叉不自觉地碰到了碗壁,发出清脆的声响,让她红了脸。 慕晨灌了一口鲜榨葡萄汁,咂了咂嘴,为自己辩护道:“林小姐是因为有爱情的滋润,不用化妆品也能秒杀我等单身孤狼好伐!姑妈,你这对比不科学、不合理、不成立!” 第123章 醉了 杨女士放过慕晨,开始重点“攻击”小女人:“那沐言呢?你不是也有‘人家’么?怎么也和晨晨一样这么不讲究呢?也不怕被亚伦嫌弃呢?” “不怕不怕......他嫌弃谁也不能嫌弃我呀......是吧,顾主编?” 她放下手中的刀叉,对着身旁的男子眉眼暧昧地一挑,我竟觉得格外碍眼。 “是啦,我的大小姐......来吃一片胡萝卜!” 却不想,他也学会了怎样让苏沐言“熄火歇菜”。两人该是很亲密了吧! 吃完饭,大家就各自散开找乐子了。小女人也不知自顾自窝到哪个角落玩儿去了。 待再见到她时,竟让我心惊得不轻! 扑腾的水花,挣扎的人影,她的礼服在冰冷的池水里绽开了花。 明明是学会了简易凫水的人儿此刻因为惊惶而忘了我教过无数遍的动作。而离她不远的林玮君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想也没想,我跳下去,奋力游向她,近了,近了,却在下一秒听到另一声入水的声音。 想必是顾亚伦了。 此刻,我才记起我的“责任”是她身后的林玮君,而她早已有了新的依赖与照拂...... “你明知道苏沐言怕水,当时那种情况,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先救她!” “不是还有你么?我心急去救我的未婚妻有错?” “你!做事总得有个轻重缓急。你担心你的未婚妻,我无可厚非。但现在,被人下药躺在病床上三天未睁眼的人是苏沐言。而你的未婚妻不过是受了点儿惊吓......当是你若是先救她,就不会弄成现在这样!” “谁的女人谁负责,当时我这么做应该不为过吧。” “是,你没错。是她苏沐言自己活该,当年跟你分手分得不是时候!谁知道你陆总这般不念旧情,她也算是自作自受,现在差点连小命都给丢了!” 顾亚伦的指责,我不能全数幸免。自责,也是有的。 本以为只是单纯的意外落水,没曾想竟暗藏阴谋。 事情远比我料想的复杂,小女人受到的伤害也超出了我的预估范围,而有些人,我也不得不重新认识一番了。 她昏迷的三天夜里,我守在床前,天亮说晚安。天知,地知,我知,她不知...... “雪莉姐,你够可以啊!这么棒的酒居然不拿出来分享,你这么小气你爹妈知道么......来来来,咱们再走一个!我一口闷你随意哈......谁、谁呀,别拉我......我说你别晃呀,都看不清楚脸啦......给我定住!哦!陆昔临啊......你扯着我干嘛......得!她不陪我喝你来!你不是从来不让我喝酒么?今儿个姐姐我就喝给你看......当着你的面喝,我气不死你......就准你牛掰轰轰地装大爷啊,咱也得跟上潮流,学学州官放火点灯不是......再说了,现在咱俩半毛钱关系也没有,我爱咋地咋地,你管不着,你干看着管不着,嘿嘿......” 接到老板娘的电话后我就赶了过来。见到小女人时,她就是这副撒泼的模样。眼眶红肿得厉害,整个人也像是从酒缸里捞起来似的,完全无法与之正常沟通。 “老板娘,今天麻烦你了!你忙,我们先走了。” 我欲将小女人生拉硬拽地打包走人,她却发了蛮力不配合得紧。无法,我只得打横抱起她,老板娘协助着拉开了门。 “嗯,快回去吧!这丫头片子,果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又喝疯了......” 待我将她抱进车厢里,扣上安全带,她竟已经安稳地睡着了。这家伙,真是有够让人无语的。 回程的路上,我意外接到了江忱的电话。 “喂,陆总!恭喜恭喜呐!” 这人上来就是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让我早已因为小女人而头疼不已的情况愈加严重了。 “讲重点。” 我侧过头看一眼小女人,她倒是抱着安全带睡得正香。 “小兔儿对她的项链可宝贝得紧呐!想必那定是出自你手吧?你是没见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小模样,真是让人心疼哟......” 电话那头的男子语气里净是轻佻的调笑,我却不觉得难忍。 “多谢知会!改日必当重谢!” 挂断电话,想到她的执念,我心下柔软得不成样子。 苏沐言呀苏沐言,还敢说你无所谓?你的“别扭”也该是时候治一治了。 回到家,我把她沾满了酒气的外套褪下,让她整个人置于床内,舒适地平躺着,又绞了在温水中湿润过的毛巾给她擦拭。小女人潮红的脸蛋儿在灯光下格外诱人。 看着她渐渐转醒,几经挣扎终于撑开了眼皮,双睫慵懒地耷拉着,眼神不复清明。 “唉?这是什么地方啊?我在哪儿哦?雪莉姐呢......不对,刚刚不是还看到陆昔临那厮了么?” 小女人看了一下周遭,似是自言自语地嘀咕,一只手还试图习惯性地揉揉眼睛,自然被我不客气地拍下。 “醒了?来擦擦脸。一身的酒气......” 我加了力道用毛巾在她的小脸上擦拭,毫无意外地看到某人苦下了面子,几欲炸毛。 “陆昔临,你轻点儿!我都醉成这副怂样儿了,拜托有点儿怜香惜玉的绅士风度可以么?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小女人也不看看场合。都这时候了,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还指望我跟她客气? “手再乱动试试看!” 许是知道我快要发火,她倒是识时务得很,收了闹腾的爪子,闭了嘴不说话,安分地任由我动作。 见她老实下来,我才又将手上的动作放柔和了些。眼见着小女人的肌肤因着醉酒的缘故和此刻温热的毛巾擦拭,变成了可爱的粉红色,我的心思沉了沉。 小女人当下呆呆地望着我,眼神湿漉且迷离,我不禁好笑。太久不曾见过她的迷糊模样,真是久违地让人欢喜。但下一秒,又不安生了。 “怎么又哭了?” 看着她的眼角渗出泪来,我用指腹轻轻拭去,声音也不自觉带上了安慰的意味。本意是让小女人止住泪水,却反作用地招来更多。 “你凶我作甚?” 第124章 终得完满 小女人哑着声音向我“控诉”,撒娇意浓。 “我不该么?你自己说说看。” 我也停下手中的动作,板了脸与她对视。有些原则性的问题还是得重视,比如说她近日来习惯性的酗酒,比如她死鸭子嘴硬的坏毛病。 见我认真起来,她倒是很配合地缩了缩,眼神里流露出的憷意让我甚为满意。还好,记得规矩尚还能够轻饶。 然而下一秒,她又让我顿生扶额的无力感。 “我喝我的酒,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啊!你当自个儿是霸道总裁火力全开么......死开,我要回家!” 小女人作势就要起身,一把挥开我的手,硬气得厉害。 这还了得!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不好好教训一下这货,估摸着就得狂妄到无法无天了! 我的回应,是凝了怒气的紧密桎梏,让她动弹不得。 “今天你若是走得出这道门,我便跟你姓。” 这家伙,五年后气人的功夫见长呐!放任她这般危害社会,我的错。 “陆昔临,小心我告你非礼哈!” 她是要气死人才罢休么?我顿感日后对她的“整治”工程浩大呐! 我倒是记起来,跟这小女子交流,委实不用太讲究:“反正你都要告我了,我也没道理被冤枉。倒不如坐实了,也算不吃亏。” 她没脸没皮,你只要胜过她就稳赢不输。 “你不怕你的未婚妻知道?” 她把“未婚妻”三个字咬得极重,醋意泛滥得毫不遮掩。我一忍再忍,好容易平复下内心的欢愉,严肃地质问道:“告诉我,你在意么?” 但她似是没听懂我的问题,皱了皱眉:“什么跟什么啊?” 我再一遍问道:“她跟我在一起,你很介意对不对?”定了眼,将她的表情一览无余。 “你们俩恋爱也好、结婚也好都是你们的事儿,我吃多了才会去在意!放开,不然我喊人啦!”她却依然嘴硬,嚷嚷一番后侧过眼不看我。 “小骗子......你是想用五年来一直珍藏的链子告诉我,你是多么的不在意,还是想说两次醉酒都只是因为对了你的胃口?” 我偏过她的头,让我们对视,从她的眼里,我读出了心虚与慌张。 她果不其然地语塞:“我......” “言,你还要逞强到什么时候?你放不下、忘不了。在意,一刻不曾停过。” 我一把抱住她,让她全数地感受到我。 “不,你错了,你肯定错了。现在的我有顾亚伦,你有林玮君......你们要结婚了,我们也会回到瑞典。我们都很好,好得不得了......我放下了,早在五年前我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放下了......你莫想再糊弄我!” 她摇着头,不愿接受显而易见的真相。 “我和她什么都没有。五年前没有,现在也是一样,我甚至不曾和她亲密接触过......我暂不管五年前你究竟为何要离开,只现在,你回来了就再别想逃。放纵你一回已是我最大的容忍,今后就算是两败俱伤,我也要把你锁在身边!” 想到她前阵子的受伤,想到我们的彼此折磨,想到那被辜负耽误的五年,我就不愿再坐以待毙。 “陆昔临,扯淡也得把牛皮吹圆了。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曾碰过她,难不成你们的孩子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啊!请你别侮辱我的智商。” 她的声音里透露着绝望,我的衣襟也被滚灼的泪沾湿。双手收紧了,我爱极了她此刻本真的脆弱姿态。 “言,我很高兴。” 我用手轻拍她的背,以期能给与她心安。 “那不是我的孩子。早些年她和前男友在一起,遭到她父母的反对,分手后才发现怀孕了。她没办法才找到我。后来一次意外孩子流掉了......我对她,真的只有兄妹一般的照拂。再后来你们携手归来,我才利用起这层关系。所以,不要再介怀了好么?”轻吻她的眉间,让她知道我从来不曾有另一个“她”。 小女人却不为所动地誓将嘴硬进行到底:“竟然会是这样......那就算你对林玮君无意,你又能确定我和亚伦不是真情么?陆昔临,你不会以为五年后我还会吃回头草吧!” “他对你是有多真的情才会在今天放你一个人过?我不管你们俩如何,只要是我想的,没人能够阻止,就算是当事人也做不到。你知道,我是认真的!” 现今的我不会犹疑,她对顾亚伦可能有情,但决计不是“爱情”。打定心思,我也不再与她废话,身体的反应最是诚实,我们还是“动手”得好。 “......唔......陆昔临,你强盗......唔......你、你放......放开我......” 放?苏沐言,别做梦了! “言,遗失的那五年,你得给我一一还来。” 最后,她还是妥协了——柔弱无骨地搂着我,娇羞无限,生涩腼腆地回应我,令人魔怔。 “言,你这般不疼不痒的玩火,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没想到,她竟胆大地翻身,学着我惯用的表情,好整以暇地俯视着我。 “五年前的陆同学为了苏沐言,君子一诺;五年后的陆先生为了苏小姐,食言可好?” 这小女子的玩闹心思又开始作祟了。 “言,别闹......” 我自然没忘记许给她的承诺,将最亲密的事留在最美好的时刻。但这家伙却一如既往地点火闹腾!我暗暗运气,希望能平复体内的躁动,却被她接下来的行为弄得方寸大乱。 “昔临......” 她主动吻下来,生涩却也决绝。我生生压抑住欲念不予配合,她却变本加厉。 “昔临......昔临......昔临......” 理智最终还是宣告阵亡,冷静也叫嚣着离我远去。 “言,看着我。” 下一刻,我们没有距离。 我是震惊且欣喜的。就像缺失了一块的拼图终于完满,她的美好,我仿佛等待千年之后,得偿所愿。 那一夜,幽暗昏黄的灯光,不熄。 那一夜,低婉暧昧的吟唱,不停。 第125章 陌上花开 情迷过后,本就体力不支的她睡得很沉。脸上的潮红久久不散,微肿的菱唇像孩子似的轻启,吐纳生莲。 披上浴袍后,我将她抱起,因为怕她着凉而覆上一层柔软亲肤的薄毯。将水温调至适宜的温度,再让其充满整个浴缸。待室内已经被水汽弥漫后,我又在水中加入了安神舒缓的精油,是她喜欢的味道芳香。 轻柔地将她放入水中,任由温和的水波浸润她的肌肤,直至周身都泛着了可爱的粉红色。许是感知到暖意的包围,她也舒服地柔和了眉眼。尽管,全程还是沉睡的状态。 清洗完毕后,我拥着她入眠。她也像从前那般,手脚并用地依附着我,整个人都缩在了我怀里,熟稔而自然。对于她这般下意识的小习惯,我爱极。 没想到,这么些年来,我们互相纠结折磨,兜兜转转,竟还是联结得那么紧、那么深、那么密。而我也无比庆幸,彼此的执着与坚持。 这一夜,明明是累极,我却丝毫没有睡意。看着她在我身边睡得一脸安逸且毫无防备,我生生有了错觉,似乎过去的那五年根本不存在,我们从未分开,日日相随,夜夜相伴。她还是那个娇俏任性、顽皮狡黠的人儿,而我也还是一如既往任天任命、心甘如怡地许她一世无忧。 若从今往后的相守相依是对我一千多个日夜心累神伤的补偿,我欣然接受,且既往不咎。 再看一眼怀里的小女人,我轻柔地在她的发心印上浅吻。 晚安,好梦,今后有我伴着你。 第二天,她醒来时已是日中。一宿没睡的我这时候也不想起来,难得的温存,放过委实没有道理,于是我继续抱着她闭目养神。 怀中的人儿一有动静,我便身心清明了。感觉到她懒洋洋地拱了拱头,调皮的碎发扫在我的胸膛,让人心痒难耐。这家伙,还真是一刻不停地折腾呢!尽管,她不自知。 小幅度地转了转颈子,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将手搭在双眼上,遮住倾泻入室的日光,企图睡会儿回笼觉。馨软的身子也自发地蹭了蹭,权当松松筋骨了。 但下一刻,她像是被点着了尾巴的炸毛猫一般,浑身僵住了,搭在眼上的手也像装了机关一般猛然弹开。 她几欲起身,我闭了观察她的双眼作沉睡状。身旁的动静却没有落下一丝一毫。 她动作不太自然地撑起身子,让自己坐起来,许是察觉到自己未着寸缕,便伸手去拿散落在床边的衣物。我的手还揽在她的腰上,此刻也被她略显碍事地移开。 穿衣服的窸窣声清晰地传来,我微微将眼角开了一条缝,看到小女人背对着的身影。日光勾勒出温暖的剪影,我生生忍住了拥她的冲动。 我倒是很好奇她接下来的反应,于是继续很没技术含量地装睡。 她约莫是找到了遮挡的物什将自己包裹完毕(虽然言语上不拘小节,但她还是相当怕羞的)便起身下床,却也没有忘记为我将被子掩得严实。 这小女人,还敢说你心里没有我? 她背对着我,一路轻飘飘地走向浴室,打着颤不稳的莹白双腿和一路找寻搀扶物的光洁双臂在日光里渲染下有着说不出的妖娆姿态。 我闭上双眼,耐心等待着她出来。 大约半小时后,浴室的门才又打开了。 她来到床前,在一堆凌乱的布料中中找寻自己的衣物。 “天,陆昔临这厮也太野蛮了吧......衣服不要钱么?撕扯成这样还能穿呢?” 她在抱怨着我昨晚的不温柔,却不知道自己不也性急的紧么?当然了,这话断说不得她听,否则,她必定会跟我别扭上好一阵子。 “我去!他的衬衣怎么被折腾成这样?扣子呢?都去哪里了?未免忒惨不忍睹了些......他要不要那么简单粗暴哈?不对!这好像是我的杰作......额......被他发现会不会要我赔给他?很贵的呐......不过话说回来,没想到我还有这本事,嘿嘿......” 天知道这时候,我装睡装得有多痛苦!这小女人,自嘲还不忘搞笑,也是敬业得不容易了。 “这作案现场太壮观了,跟被强盗盗劫、鬼子进村没两样儿嘛!啧啧啧,若非我是当事人,必须得拍照留恋呀!可惜了,为了不留下犯罪证据,我不得不让这一切默默地翻片儿......” 她还想销毁“犯罪证据”呢?这是她单方面能决定的事?委实天真了! “话说,我昨晚喝酒了都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他陆昔临貌似全程挺清醒的,肯定记得比我清楚呀......喵了个咪的,他该不会要让我负责任吧?” 怎么着,还想吃干抹净不认账?这小女人果然成天满脑子里净想着做坏事了,怎么调教都不见成效! “不行不行不行......再被他逮到,落到他的狼爪里,这厮肯定会新帐旧账一起算,把我修理得渣都不剩......妈妈咪呀,前途好黯淡呀......我还是三十六计,溜之大吉吧......” 听着她的自言自语,我顿时就有睁眼“修理”她的冲动。 好呀,苏沐言,胆子肥了,竟学会“肇事逃逸”了?! 然而,我到最后还是放任她逃之夭夭。只因,她在我唇上印下的温柔浅吻。 “记住,昨晚你没见过我,我们什么都有发生,对,就是这样没错......走之前再偷香窃玉一个......早安,昔临......” 小女人这一次又逃回了瑞典。羞于面对我是原因之一,再者便是因为遭到了他人的算计。 我没想到,之前的匿名警告信竟对林玮君不起作用,她居然又一次让小女人受到了伤害。 当日苏沐言和林玮君落水后,我回去翻看了监控录像,发现她俩落水全是林玮君一手造成的。后来私家侦探也向我证实了苏沐言酒杯里被下的药物也是林玮君所为。 这一次,她更是向媒体爆料了苏沐言夜宿我的住处,使得她不得不因丑闻缠身而败走瑞典。 真是小看了她! 第126章 别扭 但苏沐言又何尝是愿意吃暗亏的主? 她现在是尚没有睡醒的“母老虎”,只当自己被阴人算计,无处还手,遂安安稳稳地在瑞典当她的缩头乌龟。然而,我的女人怎可以任人欺负了去? 没待我有所行动,苏沐言在三个月后竟又自己带着她的继父和弟弟回来了。后来,我才知道是戚晓与她工作上的对手在竞争时发现了林玮君的秘密,向小女人说了去,便彻底激化了她和林玮君的矛盾。 原本我是打算静候她强势归来,但期间一趟意外的航程竟让我知晓了一个重大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折磨了我五年之久。 与顾亚伦在飞机上的偶遇让我俩都颇为吃惊,没想到世间还真有这么巧的事。但更令我震惊的还是看到他身边的人。 见他和身边的俊美男子亲密成双,我当下就懂得了他和苏沐言之间的关系。难怪之前我总会莫名觉得他们两人不搭,虽然是情侣的名分,却让我妒忌不起来。却原来,两人从不曾真正“亲密”过。 “陆总,这么巧?” 顾亚伦见到我,除却刚开始时尴尬的一笑,随后也就自然而然地与我打招呼交谈,毫不拘泥。 “是啊!顾主编,不向我介绍介绍身边的这位?” 我看向他身边的男子,心下不觉为小女人的机智点赞。这五年,她还是学精了不少嘛!这一招“瞒天过海”可是真绝啦!若不是恰巧被我撞见,我怎么着也不会想到是这种状况。 相互认识过后,我们聊了很多关于苏沐言在过去五年里发生的事情,顾亚伦像是清楚了不少我和苏沐言之间的事,对于我们如今的状况也丝毫不觉奇怪,仿佛他早就知晓似的。 “你也不用觉得奇怪,苏沐言那丫头可是把我当妇女之友外加知心姐姐!当初她离开g市回到瑞典那会儿,可是没少向我吐苦水......而我对于你们的虐恋情深也是当连续剧一样,一集不落地全程见证了呀!对了,你还记得某一天晚上你收到的‘苏沐言’让你去她家找她的短信不?那是就是我的功劳......” 听到这些话,我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真好,原来,我和小女人之间不仅不曾有她,还不曾有他。 “当年,她是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看得出顾亚伦是真心希望我和她能重修于好,我也不禁想他问出了困扰我多年的疑惑。 “因为她眼睛出了问题......据她自己说,当时她会间歇性地看不清东西,怕被你发现,所以才......” 没想到,小女人竟默默地隐忍至斯!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苏沐言? 从飞机场接过小女人和她的继父、弟弟后,我强行将她带回了家。 一路上,她倒是全程没给我好脸色看。 “饿了么?” “......” “在飞机上肯定没休息好,你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 “乔叔叔和乔霂这次会在这里呆多久?我在市中心置办了一套房子,让他们搬过去吧。” “......” “你准备以后都不和我说话?那你可有的难受了。” “陆总好手腕儿啊!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这么些了不得的事儿,委实令人佩服呀!” “三个月不见,你当真不想我?” “呵呵哒,好好笑哦......几天不见,没想到你的脸皮已经厚到连导弹都打不穿的地步了。喜大普奔啊!” “我不就是擅自做主先你一步给乔叔他们做了安排嘛,说来也是我应该做的,你犯得着跟我置气么?” “谁给你的错觉,我是在跟你生气啊?我理会你了么?没有吧......你们三个臭味相投的‘同道中人’一边玩儿去哈!扯上我算是个什么事儿啊?倒扫了你们的兴......” “一回来就不安生!看来这三个月里,你是舒服得不知所以然了。就知道你是容易得意忘形的家伙!看来新帐旧账我该好好和你算算了。” 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小女人自从在机场见过顾亚伦“夫妇”后,就摆了一张“扑克脸”跟我闹起了别扭。坐在车里,她的表情丰富到不行。好几次拿余光偷瞄我,几欲开口又被自己给吞了回去。反复下来,她便更加郁闷了,只好扯着车上为她而备置的毛绒玩具,跟它的尾巴纠缠到底。估摸着,她此时是将那条尾巴当做了我!转嫁怨气的能力也不弱,跟她滋生怨气的能力有得一拼。 终于,“心里藏不住事、嘴里关不住话”的某人还是开了口。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见她终于有了一点儿缓和的迹象,我自然是配合得紧。 “你回瑞典后,一次出差在飞机上偶然撞见了。” 听完我的话,小女人索性放下了毛绒玩具,眯了眼睛打量着我,好一会儿,她才阴阳怪气地说道:“当时你的心里是不是爽歪歪了?” 苏沐言从来不讲究“说话的艺术”,特别是与我相处时,她口中的我一向是“没有最猥琐,只有更猥琐。” “是如释重负。不费吹灰之力就清除了一个障碍,岂不快哉!” 我配合着笑得不纯良,手划过方向盘,一个利落的打转,车稳稳地停在了车库里。 待看清这个车库不是“(我)家里”的车库,小女人死活不愿下车了。 “陆昔临,你丫的脑子被门挤坏了么?为什么带我来‘坤宁宫’?你小子活腻了要寻死就自个儿一边欢脱去,姐姐我不拦着你......可你现在拉我做垫背是几个意思哇?!我才不想和你同年同月同日死呢!” 一双手死死地拽住安全带不放手,她做足了“狼牙山五壮士”的革命姿态,誓死不愿随我“进宫觐见”杨女士。 “言,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妈不会把你怎么着的......就算她真的为难你,不是还有我么?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轻巧地化解她的防线,把她从车里挖了出来,一手从后面拥住她的腰身,一手顺了顺被她自己折腾地炸起来的呆毛。 第127章 下一站,幸福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今天前来“请安”的不止我们俩。 饭桌上,我、慕晨、顾亚伦、jayson、苏沐言轮流接受着杨女士的拷问,一顿饭吃得相当没有滋味。 直到小女人突然离席,捂着嘴奔向盥洗室,慕晨在杨女士的示意下跟着赶过去看情况,桌上的气氛才稍微缓和了些。 “哇!沐言,你和表哥......嘿嘿......才回来一个多星期,就出‘命案’了?哟呼,这效率,确实是你俩的风格......没想到我年纪轻轻就要升级当姑姑了,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且容我多吃几口缓缓......” 慕晨扶着小女人走出来,一脸兴奋地对着我不怀好意地笑道。 我看了看小女人苍白的脸,心下有一股无可抑制的悸动。真是我想的那般么? “来来来,多喝点儿鸡汤,补身子的。刚刚那么低的气压莫不是吓坏我的宝贝孙子咯......亲家公也真是的,好不容易回来连面也没来得及见就走了,错过了这么大一好消息!” 杨女士作为过来人自然听出了慕晨话里的意思,一改方才严厉判官的模样,对着小女人笑得花枝乱颤。手上也不停着,盛了一碗鸡汤端给苏沐言。眼里的欢喜与满意侧漏得厉害。 “恭喜恭喜啦!” “这次红包得包大点儿!” 顾亚伦和jayson也跟着道喜,之前的压抑气氛被一扫而光。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啦!我没有怀孕,只是吃坏了肚子而已......”小女人瞪大了眼,呛红了脸,看看我又扫过众人,忙解释道。 “沐言啊,这是好事儿呀!没什么好羞涩的。” “我没羞涩......干妈,人家是真的没怀孕嘛!” “沐言,你否认作甚?是在质疑表哥的能力么?你丫的就不怕回去了下不来床呀?” “慕小晨,说话注意场合哈!吃着饭呢......再说了,这不是能力的问题,而是......哎呀!跟你们无法愉快地交流了......没有就是没有,我去给你偷一个回来不成?!” “沐言说没有就没有吧......来,干妈,吃菜......这事儿呀,急也没用,顺其自然就好。” “yan别伤心哈!孩子早晚会有的。” 全程我没有说一句话,但我却知道小女人做了一件在我看来不可原谅的事。 她怎么敢?! “那天之后你吃药了?” 权当是害羞的表现,我可以原谅她那天早上的逃离。但她竟背着我吃了避孕药?! 她竟答得理所当然,云淡风轻:“嗯。” “为什么?” 如今我们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居然还想给自己留有后路?!再来一次随时失踪?再耽误一个五年? “还不是时候。我现在并没有准备好要孩子。” 她的话让我瞬间火冒三丈!什么叫“没有准备好”?她需要做什么?我都已经为她置办好了一切,只消她配合,就当真这么难?! “你是没准备好要我的孩子吧!” 不顾她的反抗把她带回房间,我将我心中全部的怒气化作滔天的欲念,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忽略她意志强占了她,一遍一遍。 看她在我身下痛苦地哀求着,眼泪不停地沾湿枕巾,我却命令自己狠下心,势要将她折磨到认输才罢休。 她昏睡了过去,又醒来,再失去意识,复睁开眼...... 最后,天依稀已经泛白,我才停止了对她的肆虐。 “现在好受些了吗......昔临,平心而论,你觉得我们现在要孩子合适么......” 她的声音喑哑,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我拥紧她瘫软的躯体,仿佛只有真实的触感方能让我心安。 “这么多事情没有交代,这么多问题没有处理,这么多心结没有解开,我、我是当真做不到......当然我也知道,身份面子对你陆昔临而言根本就不是问题。只要你想,我苏沐言明天早上睁开眼就会是你‘木槿国际’公之于众的女主人,他人压根儿不敢有一声闲言碎语......但那又如何呢?” 她正视着我,红肿的眸子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哀伤。这一刻,我才惊觉自己做了多么禽兽的事! “过不去的坎儿不在于别人,是我们自己看不开......” 她伸出双手,揽着我,在怀里找到她习惯的角度。 “这么些年来,闹也闹过,离也离过。哭了,伤了,苦了,也好了。我回来,自是没想过再走,但有些事,确是不能操之过急......” 我欲开口,想知道困扰她的究竟是什么事,但她却用指腹止住我的话。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比谁都清楚。现在这种情况下,我根本没有办法淡然处之。我也知道,我所在意的很多问题在你看来压根儿不值一提,你也有很多办法让这些问题即刻消失。但是不能够啊!” 她的眼里是罕有的执着,面上是我少见的认真。 “我若任由你来安排布置,就并非你的苏沐言了,不是么?我知道你担心顾虑的是什么,虽然无法立刻打消它们,但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再离开,不会让你再找不到我......” 她缓缓扬起脖颈,印上我的唇。这一刻,我已经无可避免地失守了。 “我现在只想要你给我足够的时间,待我把一切我在意的事情都结束了,咱们再来谈孩子的问题,好么?” 我唯有再一次妥协,无条件妥协。 只因是她,我生命中唯一的变数与劫难...... 后来我终于知道了她的隐忍与苦衷。 原来,小女人得了脑癌。 原来,小女人为了不让我担心,想要让它成为永远的秘密。 原来,小女人爱惨了我。 “小骗子,我的第二个愿望就是......永不欺瞒。” 苏沐言去瑞典接受治疗的那段时间,尽管她三令五申地让我不要去看她,但怎么可能?放她这么一个闹腾的主一个人在那边,还有萧祁、顾亚伦等人不定时作陪,我怎生安心。于是,我开启了“定期查岗”模式。 第128章 甜蜜再恋 “妈,帮我拿一副碗筷......饿死我了!” “陆昔临,你来这里干什么?!” “媳妇儿,现在是饭点点,来这里当然是吃饭咯!”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吃饭?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就是为了吃一顿午饭?你脑子被门挤坏了么?” “言,脑子出问题的是你,记得不?你至今还在接受治疗呢!别瞎扣标签给你老公我......” “你给我滚回去!” 我自然是没有听小女人的话,如她的愿圆润地离开。 吃饱喝足后,我在杨女士的无视下拖着小女人优哉游哉地睡午觉去了。当然,午觉前的“煎蛋”自是不可少。 就这般插科打诨、小打小闹地过活了半年,苏沐言的治疗期终于结束。 “饿了么?想吃点什么?” 小女人毫无预兆地回归让我的大脑一时间停了半分。我缓了缓,回归了意识,站起身靠近她,然后,回了一句:“饿了,想吃你。” 当晚,她没能如愿吃上晚餐,我却异常满足。 拥她在怀里,她竟然还有精神与我聊天,我倒是挺惊讶。 “《木槿绯然》到底是画给谁的?” “我的画,除了‘致苏沐言’还做他想?” “可是‘木槿成林’,有点儿文化的人都会这么想吧!” “言,我说实话,你不许生气。” “嗯,不生气。” “不许打我。” “嗯,不打你。 “不许冷暴力。” “嗯,不冷不暴力。” “其实吧,当初还是怕你文化水平不够,会不到意,就想着简单直白点儿最为稳妥保险。‘木槿绯然’只是为了纪念你我初相遇的那一片花海而已。我以为你懂,却没想到你脑补的信息量过大,想到了太多有的没的,因此才造成了不必要的误会......我从没想过除你以外的女人,日月可鉴,天地良心!” “解释完毕?” “解释完毕。” “陆昔临,你才没文化,你全家都没文化,你方圆五里、邻里乡亲都没文化!” “媳妇儿,咱骂人也要骂得有智慧、有水准不是!不兴这样连自个儿都给骂进去的哈!来,为夫给你顺顺气......” “别碰我,再不规矩就剁手!” “那你剁吧!” 入夜,她沉沉睡去,我知道,幸福开始了。 “沐言,你们俩准备什么时候去给我把领证了呢?” 饭桌上,杨女士夹过一粒晶莹饱满的虾仁,慢条斯理地咀嚼了两下,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着专心喝汤的小女人问了一句。 话音刚落,苏沐言就不出意外地咳得厉害,一张小脸被呛得通红。我赶忙一手抽过桌上的纸巾给她,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好一会儿,她才得以缓过来。 “妈,这事儿您也说了,是‘我们’领证。我在家里处于一个什么地位,您是知道的哇!那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存在......您的总裁儿子才是话语权的绝对掌控者,问他问他......” 小女人说完还不忘用勺子代替手指了指我,企图将祸水转移。 苏沐言是典型的“过河拆桥”的主,这招“卸磨杀驴”她可以毫不脸红地信手拈来,而我竟无言以对。 “我不需要问他,他是我儿子,我自然知道他的小心思......倒是你这个闹腾丫头,拖了这么久,整出这么多幺蛾子,不给你试点儿压,我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抱孙子呢!” 杨女士索性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表情严肃地看着她。而小女人也配合着放下手中的汤勺,表情真诚地回看她。 “妈!冤枉啊!这一次真不是我的错!是你家儿子不想给我名分的哇!想我为了自身的清白和名誉没少闹他来着,可是陆总裁就是死活不给个准信呀......人家也是很可怜的嘛......总裁的地下情人......” 小女人一把握住杨女士搁在桌面上的手,一脸苦瓜包子样喜感十足。然而最后出口的“自嘲”却让人有恨不得敲死这个没文化的家伙的冲动。 什么叫“总裁的地下情人”? 现在全天下都知道她是“木槿国际”的女主人了,这也叫“地下”? “那夫人倒是给我解释一下,什么才是你所希望的‘地上’?难道要我登报宣传?还是开一个新闻发布会?”我也放下手中的餐具,好整以暇地看着小女人。 小女人说着火气就上来了,压都压不住:“毛爷爷说过了,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你是不是想耍流氓哈?你是不是压根儿就不准备出那四块五毛钱哈?你是不是想家里红旗不站外边彩旗不断哈?” 我慢条斯理地说道:“过几天就是十二月二十号了。”重新拿起汤勺呷了一口例汤。 “又怎样?不要企图用我的生日来转移我的注意力!你今天不给我一个准信,我还不依啦!妈,你要给我做主哇!” 小女人说着,还刻意将自己的座椅挪得与杨女士挨近了些,讨好的意味十足。 “某人貌似有些健忘了......” 而事实上,她确实把自个儿说过的话忘得没影儿了! 当她生日那天,我们领过鲜红的结婚证,坐在车里的某人不禁感慨:“陆昔临呐,你没良心哇!竟然在人家生日这一天将人家拖进了婚姻的坟墓!” 我的嘴角忍不住地抽了抽,平复了心中想要掐死小女人的念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 “第一次我们在游乐场给你过生日时,你一脸期待地跟我说,日后若是能在某个生日收到来自国家祝福的法律认证就好了。” 她在听完我的“证据”后眼睛瞪圆地想了想,似是记起了,便“嘿嘿”一声,对我谄媚一笑,但随即又鼓足了腮帮子愤愤地胡搅蛮缠起来。 “我那是有前提条件的!仅限于二十五岁之前的生日!现在都是黄花菜一枚了,若是再被打上‘已婚妇女’的标签,那就可以彻底歇菜了......陆昔临,早干嘛去了?你还我的青春!” 我一忍再忍,终究还是没忍住。腾出一只手,照着小女人的脑袋招呼过去。 “这正好也是我想问的,那五年你干嘛去了?!” 第129章 幸孕 领过证后,杨女士又开始了新升级版的“每日一催”。 一日下午,我们都被叫回大宅里陪驾,杨女士拣了一颗小樱桃放进嘴里,边吃着边看似随意地和小女人唠嗑:“沐言,你们俩准备什么时候去给我把孙子生了呢?” “孩子嘛......不是不到,时候未到......再说了,这也不能光赖我呀!陆昔临在这事上负主要责任!” 苏沐言和慕晨就一块哈密瓜争执不下,谁也不愿意放手。然而,实际上果盘里的哈密瓜并不止一块。我顺手塞上一块给小女人,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孔融让梨”,慕晨也对我报以感激的浪笑。 “沐言,你是在质疑表哥的能力么?哎哟喂,胆子不瘦嘛!我坐等给你收尸,不用客气......嘿嘿......” 慕晨吃着“嗟来之食”,还不忘言语调戏自己曾经的“患难小伙伴”,以苏沐言的性子,不收拾她那还真是说不过去了。 小女人抽了一张纸巾,擦拭了沾染汁水的手指,对着慕晨挑衅一笑:“慕小晨,你信不信我分分钟让你成为‘世纪佳缘’和‘百合网’的荣誉会员?” 还不待慕晨回嘴,杨女士倒是开了口。 “晨晨,明天我帮你约了一个青年才俊,你去见一见......你妈妈那里应该有他的资料了,你问她要过来看看,混个眼熟。” 顿时,慕晨便炸了毛,哈木瓜也不吃了,扔在一旁,赶忙把自己的一双爪子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后牢牢抓紧杨女士的胳膊,哭诉得惨绝人寰:“姑妈!不能够哇!表酱紫呀!会死人哒!” 苏沐言倒是笑得欢起,正欲落井下石,杨女士一句话让她立马歇了菜:“你给我生孩子去!” 几个月后,我和苏沐言终于保质保量地完成了任务。虽说过程有些惊悚,小女人当着我的面倒下去的那一刻,曾经的不安感再一次汹涌袭来,但万幸这一次是喜事。 “我又怎么了?” 病床上的小女人缓缓睁开了眼,脸色还有些苍白,神色也不太清明。声音有气无力,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欢脱样儿。 哎,她自己都还是个没长大的调皮蛋儿,现下委以“重任”还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有没有哪里感觉不适?” 我用手轻轻托着她的腰部,调整了床位,让她能够舒服得坐卧着。触手的单薄让我再一次为她日后的状况担忧,看来还得再补补才好。 “呜呜呜呜呜......” 前一秒还好好的人,下一秒说哭就哭,这般反应,饶是我与她相处已久,也没能立马反应过来是为哪般。只好下意识地将她搂进怀里,以防她用气伤了身体。 “这是怎么了?沐言是哪里不舒服了么?医生!护士!快叫人来看看!” 刚刚进门的杨女士也被她的哭声弄得着慌了,失去了平日里的端庄仪态,像极了菜市场里的卖菜大妈。吆喝声震撼视听。 “哇!我不甘心呐!我不要去见我亲妈啊!娘亲,原谅我对花花世界尚有留恋,请允许孩儿晚点儿再去和你团聚吧......呜呜呜呜呜......” 听罢她的话我才知道这小女人又不定时地抽风了。 “言,你的脑袋里又在胡乱脑补些什么啊?” 若不是考虑到她现在情况特殊,我保证会把她结结实实地教训一顿! “昔临,答应我,你要续弦也得等我在上面安置妥当之后再行动!否则,我会夜夜给你托梦,让你不得安生的!” 苏沐言应该是典型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这也怪不得她。与医院结下了太深的“渊源”,估摸着她已经有了“患病妄想症”,但凡想到自己在医院,准没什么好事儿。我猜她这会儿应该是在苦情女主角的道路上大步向前,一去不回头了。 “放心吧,你的脸皮够健康,你的亲戚是祸害,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不会有续弦的可能。” 我拿过纸巾,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干,当然,力道不轻。还是让她回归现实的好! “沐言,今后的八个月你可得控制一下自个儿的情绪啦!再这么一惊一乍的,我的宝贝金孙非得被你给整得神经衰弱了不可!” 杨女士听过小女人的话后也回过神来,脸上的无奈清晰可见。她放下手中的保温盒,打开盒盖,一时间,房间里溢满了浓香,让人食指大动。倒过一碗,她温柔地递给小女人。小女人也不客气地喝得畅快。但很快,她又像是幡然醒悟一般,炸毛地质问道。 “妈,您说的‘金孙’是我理解的那个金孙么?不是姓金名孙,而是肉包子一枚?” 她放下手中的碗,用手随意抹了抹红肿的眼睛,瞪圆乎了盯着杨女士,求知欲望十足得有些吓人。 “昔临啊,但愿孩子不要遗传了沐言的智商才好呀!” 我也这么觉得。 怀孕期间,小女人还算老实。按照医生的嘱咐安生了八个多月后,终于在生完孩子后,又开始闹腾了。 “昔临,我对不住你啊!我......我给你生了只猴子......还是个丑得连艺术感都没有的‘零颜值丑猴子’......” 从手术室出来昏睡了一个下午后,某女人醒来就开始“水漫金山”。 “言,你真该庆幸那小兔崽子尚听不懂话,否则,势要闹得你不得安生!我的儿子在自个儿亲妈心中竟是不招待见的猴子?为了娱乐大众,你也是蛮拼的哈!” 她本来智商就不够,貌似生完孩子之后,状况更糟糕了。 “陆昔临,你死开!” 晚上,我扶着她去育婴室看了宝宝。 “昔临,我们默默地回家吧......这只猴子,带回去丢人哇!” 她似乎还是不能接受小孩子刚出生没长开的事实,说出口的话让人顿生无力感。 “我的逸飞小心肝儿哦!长得真俊!” 杨女士也加入到“看宝宝”的队伍,一双眼睛里的爱意浓浓。 小女人看着育婴箱里的小人儿,一脸嫌弃:“老佛爷,说话要凭良心......这只猴子,您是从哪个角度看他俊来着?” 第130章 一家三口协奏曲 “我老陆家的金孙怎么地就成猴子啦?!回去给我躺好咯,身子骨不养好,拿什么来好好照顾宝宝?” 默默吃了一个“御赐爆栗子”的孩子他妈满脸怨念地看着我。 我只笑笑,搂着她,看着孩子,满心餍足。 七岁的陆逸飞俨然已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欢脱闹腾完全不受控制。原本以为一个苏沐言已经够让人不省心了,哪知道,还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存在。至此,我的生活再也没有安宁过。 已经小学三年级的他早在到校报到第一天回家后,就主动提出要从主卧里搬出去和我们分房睡。 背着小书包兴致勃勃地冲进家门,鞋都没来得及换下的小箩卜头就一头扎进小女人的怀里,把汗津津的小脸搁在她的衣服上蹭得欢乐。好一会儿,小人儿才扬起涨红的苹果脸,对着自家妈咪撒娇道:“妈咪,我要和你们分居!” 儿子突如其来的问题不着道得厉害,饶是苏沐言这般不上道惯了的人也没法第一时间准确无误地跟上他的节奏。 她掰过自家儿子的小脑袋,用狐疑的眼神上上下下瞅了好一会儿,在确定并没什么明显外部创伤后,才放下一颗心懒懒地开口回问:“哈?宝贝,你是饿傻了还是吃错药了?分居是什么鬼?” “妈咪,严肃点儿!人家是认真的!” 小人儿摇了摇头,没能如愿拜托他母亲的桎梏,遂伸出肉感十足的小爪子扒下了某人的手,怒瞪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企图端正自家妈咪的态度。 “宝贝,我也是很严肃认真地在问你呀!” 小女人一向爱和自家儿子抬杠,无奈儿子太小,闹腾的段数没她高,因此每次都会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好多次,她在把自家儿子当玩具一样调戏过之后跟我显摆,我都只能无语以对。 “算了!不能跟你愉快地交谈了,我去找老爹!” 小人儿近段时间算是吃一堑长一智,突然开窍似的发现自己一直被自家妈咪玩弄得厉害,开始学会“另谋高就”,而我则是他唯一的不二人选。 眼见着他小胳膊小腿地从沙发上“跋涉”过来,扑在我怀里,一声“爸比”把小女人的撒娇卖萌模样学了十成,当下我的心就酥软得快化开了。 搂过他,抽了茶几上的纸巾为他将额角上的汗珠擦干,柔了声音问道:“宝贝,来跟爸爸说说,你所谓的‘分居’是什么意思?” 眼见着儿子“抛弃”了自己另择“良木而栖”,苏沐言不干了,嚷嚷着企图吸引我俩的注意力:“呀!陆昔临,你能行行好不恶心我么?声音正常些说话!” “爸比,别理她,我们说正事......今天我们班上的小胖说真正的男子汉都是一个人睡在自己的房间里,他就是这样,但我还跟你们睡在一起......所以我不是男子汉......我要做男子汉,我要一个人睡!” 小人儿说完还气鼓鼓地皱了皱眉,委屈的苦瓜脸和某人如出一辙。 苏沐言听完自家儿子的理由后,不赞成地开涮了;“陆逸飞,你皮痒痒了是吧?!我是你亲娘,你敢不理我?!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再说了,你那是什么鸡毛理论,敢情给你一个房间,你个小屁孩儿就能拯救世界啦?”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要跟你们睡啦!我要当男子汉是其中一个原因,再者,你们一到晚上总会哼哼唧唧地吵醒我,睡觉都不让人安生......” 还不待自家宝贝陈述完自己的观点,苏沐言就不淡定地炸毛了:“陆昔临,看你干的好事!今晚你和陆逸飞两人睡书房!” 说完,她赏了我们父子俩一人一个抱枕就气冲冲地跑开了,脸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这个可爱的小女人呐,明明都是孩子的妈妈了,谈到夫妻之道还是会羞涩。 我将儿子怀中的抱枕拿过来,连同我收到的那个一起放到一旁,组织了语言,对着小人儿认真道:“宝贝,来告诉爸爸,你为什么想要做男子汉呢?” “我想成为像爸比这样的人!” “在你心中爸爸算是男子汉么?” “算呀!爸比是天底下最棒的爸比!我要向爸比学习,成为第二个爸比!” “那你要像爸爸学习什么呢?” “我要和爸比一样聪明,千万不要像妈咪那样,笨死了......” “这话你可得当心不能让你妈咪听到,否则她又要发飙了......那除了聪明,你认为还有什么是你应该学到的呢?” “我还要像爸比一样找一个像妈咪那样又美又笨的新娘子!” “......为什么是又美又笨呢?” “因为这样我就可以欺负她了呀!就跟爸比每次把妈咪三下五除二摆平一样......嘿嘿!” “那如果你总是被一个人三下五除二地摆平,你会不会继续留在他身边任他欺负你?” “当然不会啦!我又不像妈咪那么傻,呆呆地被人欺负还不会跑......” “你妈咪不是傻,她不跑是因为她知道爸爸并没有真的欺负她......每一对爸爸妈妈都有自己的相处模式,而我和你妈咪就是这种相互打趣逗闹的模式......你妈咪不喜欢平静如水的生活,所以爸爸就需要配合她制造生活的乐趣......你看,妈咪是不是每次发完脾气很快就会和爸爸和好呢?” “恩恩,她翻脸比翻书还快,而脾气也是来得快去得更快......舅舅说的没错,女人果然是善变的动物呐......” “你舅舅那个不靠谱的家伙......宝贝,你要记住,新娘子是用来疼爱、呵护和关怀的。虽然你看到爸爸会让妈咪吃瘪,但你觉得爸爸对妈咪好么?” “好呀!爸比对妈咪好,对爷爷奶奶好,对小姑姑好,对舅舅好,对所有人都好,但对我最好啦!” 第131章 父子盟 “是啦是啦,爸爸对你最好啦......宝贝,你要记住,所谓的‘一个人睡’只是形式上的‘男子汉’标志,真正的男子汉是要能够照顾好自己、保护好你爱的和爱你的人。你以后的新娘子是会让你慢慢蜕变成真正男子汉的人,所以你要对她好,就像爸爸对妈咪一样,虽然形式可以不同,但你一定要让她感受到你对她的关心和爱护。” “恩恩,爸比我记住了......但是,我还是想一个人睡......妈咪一到晚上真的太吵了!” “......其实,你妈咪已经因为顾虑到你,尽量没那么吵了......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妹妹么,你妈咪晚上会吵是在为你生妹妹而做准备。” “那你跟她说不用顾虑我了,我搬出去她就可以尽情地做准备了,不用客气,我就是这么善解人意,嘻嘻!” “......好吧,你搬出去吧......” 于是,隔天晚上,陆逸飞就心满意足地在自己的专属小房间里美美地与幻想中的妹妹找周公愉快地玩耍了。而小女人也终于敢尽情地为“生妹妹”事业而努力做准备了。 虽然,她一开始是拒绝的。 上学之后的陆逸飞变得更加人小鬼大。许是小时候受够了他妈咪的“剥削压迫”与“欺负玩弄”,现在的他识时务为俊杰,看清了我们家的整体局势,明智地选择与我“结盟”,组成了“联合统一战线”,一致对“外”。 此后,经常是一家三口,内部“纷争”不断。 “妈咪,我今晚要看足球赛!” “你作业写完了?” “嗯,写完了,不信你去检查。” “正确率有保证?” “百分之百,良心保证!” “......还不错,那就允许你看到九点半。” “不要嘛!九点钟才开始,看半个小时,什么都看不到,不过瘾呐!” “我已经很够意思了,按规矩你应该是九点钟上床睡觉的......知足哈!” “再多看半个小时好不好?妈咪......亲亲妈咪......” “少年,不要得寸进尺。” “那就再多看十五分钟......拜托拜托啦......” “多一分钟都不行!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睡眠一定要保质保量!九点半,没商量......不然你九点一到就给我去爬床!” “我去找爸比去......不理你啦!爸比......亲亲爸比......” 当晚按照我俩事先的约定,我先让小女人“劳累”过度之后沉沉睡过去,然后再出了卧室来到客厅和小人儿一起看夜场球赛。 “爸比,你绝对是嫡亲嫡亲的!”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 “嘿嘿,一时激动,口误口误......哇!这个球进得真酸爽!” “你叫这么大声,想把你妈咪吵醒呢?” “哦......低调低调......” “陆昔临!陆逸飞!你们还不给我滚回去睡觉?!” “啊哦,被‘慈禧太后’发现了......爸比你掩护我,我先撤了......” 边说着,小人儿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我也只好笑笑,关了电视,搂着小女人,回房间。然而,却不料吃了闭门羹。 她先我一步进了房间,门“啪”的一声便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你去和你的宝贝儿子狼狈为奸吧!” 想必这一次是真的把苏沐言惹炸毛了,呵呵,难为夫,难为父呐! “儿子,开门,爸爸需要你江湖救急!” “还好我事先有准备。喏,这是备用钥匙,不用客气!咱爷俩日后继续合作愉快哈......” 这个小兔崽子,没想到还留了这么一手。 第二天一早,小女人的气压就低到不行。桌上的早餐毫不意外地是我和陆逸飞最不喜欢的芹菜和青豆。 “爸比,趁妈咪不在,我和你换换......” 然而,还不待我俩行动,就被抓了个现行。 “你,坐到那一头去......你,把刚刚‘暗度陈仓’给你老爹的豆子给我捡回来!再不老实,你们俩今天就给我饿着!” “爸比,看来我们需要重新制定战略了......” 原来,生活不是“0.5+0.5=1”就算完满,而是三条线支起一个稳定的家。 欧阳和赵诗诗的婚礼定在了下周末,于是乎,这阵子小女人几乎是处于见不到人的状态。 难得在家吃晚饭的孩子他妈甫一坐下来就接收到了自家宝贝醋意十足的抱怨:“妈咪,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去学校接我放学啦!诗诗阿姨嫁的又不是你,你这么热心有毛线的用啊?” “陆逸飞,你老娘我是怎么教你的?” 在凉茶壶里倒过一杯水,小女人正欲自顾自地灌起来,被我劈手拿下。 自个儿的身子特殊,明明不能喝生冷的东西,却总是不长记性地胡乱折腾,到头来,自己疼得死去活来不说,还连累得旁人不得安生。 我拿起桌子另一端的保温茶壶,为她满上一杯温热的白开。她自是不客气,端起杯子,三下两下就见了底。 小人儿尖了嗓子,怪声怪气地模仿着小女人平日里教训自己的模样,把自家妈咪的“金科玉律”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为朋友两肋插刀,为自己插朋友两刀。” 但,这样的家庭教育无疑是失败至极的! 苏沐言放下水杯,端正了态度,严肃认真地和自家儿子上起了思想教育课:“所以咯,你诗诗阿姨即将被某个无耻腹黑、明骚暗贱、人人喊打的二货狐狸拖进婚姻的坟墓,而且还是第一次没经验的大姑娘......作为好友的我是不是应该在她最需要物质和精神支持的时候,发扬人道主义精神给她关怀给她爱呢?” “妈咪,你这话有bug!诗诗阿姨是第一次没经验,敢情你就是经验丰富了?自己也就总共结过一次婚,装什么老油条欺骗小朋友......” 第132章 婚 儿子略微嫌弃地小白眼一翻,当下决定不和自己妈咪扯淡,专心致志地喝着饭前例汤,还不时地咂咂嘴,满心餍足的模样。 “猴子,你跟老娘把话说清楚!什么叫‘装老油条’哈?!你老娘我可是经验丰富得大发去了好么?!要知道,你老爹是打败了多少狂蜂浪蝶才能为你争取到‘睁眼看世界’的机会......还敢小看你老娘我......信不信我分分钟让你哭爹喊娘哈?!” 小女人看不惯自家儿子点了火跳出来老神在在的样子,当即便炸了毛,企图对之“深刻家教”一番。连好久没有出现的“猴子”都给搬了出来,可见她是有多烦躁。 “爸比!你老婆欺负小朋友,你管是不管?她伤害儿童幼小的心灵,你管是不管?她对祖国的花朵进行惨绝人寰的人身攻击,你管是不管?你若是不管我就打电话给警察叔叔了哟!” 小人儿眼见着自家妈咪的眼睛已经烧红了,连忙放下手中的碗,连嘴边的汤渍都来不及好习惯地擦干净,就嗞溜蹭下座椅,一溜烟爬到我的身上,小胳膊小腿地学着他妈咪的样子对我树熊抱,还不忘撒娇卖萌加威胁地企图向我寻求庇护。 “陆昔临,今天这事儿你若是敢插手,睡一个月的书房没商量!” 这话都下来了,我只能撇撇嘴,对着自家儿子表示爱莫能助。 “我去!爸比,我鄙视你!” 小人儿悻悻地爬下去,一脸郁卒地在一旁作捧心西施状。 “猴子,你需要认清事实......他作为你爸比的前提是他得先是我的老公!小样儿,跟我斗,回去练练再出来折腾哈!” 一顿饭,吃得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陆逸飞依旧过着没有妈妈接送放学的忧伤小日子,而苏沐言依旧是为了密友忙得飞起。 开完会议,我特意将“准新郎官”欧阳副总留了下来。 “欧阳,你们的婚礼让我媳妇忙得团团转,弄得我现在要见她都要提前预约,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哥啊!我比你更悲催的好不好!明明是自己的婚礼,我却半点说不上话,被那几个女人生生剥夺了话语权......你找我抱怨,我找谁哭诉去哇!” 面前的男人一改刚刚会议上的精干模样,神情萎顿得让人同情不已。 “好啦好啦,就快解脱了!” 婚礼上,最热闹的莫过于抢新娘捧花这一环节了。 小女人倒是很有革命自觉性地站在了一种单身女青年的后面,打算不趟这一淌浑水,然而,天不遂人愿。 当花球越过兴致高涨的人群稳稳落在她怀中时,她还是一脸状况外,抱着花球傻愣在那边。好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头来望向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言姐,是时候让陆总给你名分了!” 新娘赵诗诗走下礼台,满怀真诚与善意地对小女人说道。 “不要!他都还没想我求过婚呢!就这么草草嫁给他,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小女人一把将花球塞回到新娘赵小姐的手里,想要撇的干净。 “言姐,不要挣扎了!花球一旦接手,如果不在一年之内把自己成功嫁出去,就得单身狗狼嚎一辈子了哦!” 伴娘李小萌今天倒是穿得淑女范儿十足,然而,脱线的气质却怎么都遮掩不住,分分钟侧漏得厉害。 “妈咪!我不想黑户一辈子的哇!你就从了爸比吧!” 小人儿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把抱住自家妈咪的大腿,可怜的小模样萌化了周围的一众女性。 “你都已经黑户了七年,没差了哈!” 小女人却习惯性地二次补刀,惹得一众女性好友对她恶眼相向。 “沐言,你不善待自家儿子给我好了!来,小飞飞,跟你晓晓阿姨回去哈!咱不甩你这黑心的后妈!” 戚晓试图将小人儿一双牢牢锁住自家妈咪的小胳膊抠下来,还不待行动,就被人半路拦截了去。 “开边去!戚影后哪里会照看孩子,还是我来吧!小飞飞,跟姨姨回去,我们和熙怡姐姐一起愉快地做游戏好不好呀?” 陆荏仗着自己身为“孩子她妈”经验丰富,利诱小人儿。 “荏荏,你家一个活宝已经够你折腾了,你确定还要再拐带一个小箩卜头回去么?你家许总知道么?” 秦思薇一把拍开陆荏的手,借着距离优势将陆逸飞抱了个满怀。小人儿打小就喜欢秦思薇,没来由地喜欢,因此当下也配合着松开了抱紧自家妈咪的手。 “思薇舅妈!我跟你回去!你和小舅舅对我最好啦!” 小人儿双手搂住秦思薇的脖子,亲戚乱认得飞起! “小飞飞,别仗着我疼你就给我乱牵线哈!记住,我跟你舅舅那个二货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还不待秦思薇严肃教育完小人儿,就又被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抢了去。 “小飞飞,来,跟小姑姑回去!小姑姑自觉自发地给你包养!” 慕晨上来就用一双鸡爪蹂躏陆逸飞的小脸。而说出来的话已是辈分不讲,节操不要,下限丢掉。 “你们都给姐死开去!放过我家包子!要孩子自个儿生去!” 最后,秉着“自家孩子只能自己欺负”的原则,苏沐言终于“母性”觉醒,从慕晨手中夺回了自家包子。 喜气洋洋的婚礼过后,苏沐言和陆逸飞都闹腾累了,在后座上歪得七荤八素。 从镜子里看到他们疲惫却满足的睡颜,我想,有些事该是时候给些交代了。 前一天晚上就把陆逸飞“移交”给了爸妈,某些重要场合还是不要“拖油瓶”的好。 驾车带小女人来到记忆中珍藏已久的地点,空气中的芬芳让人愉悦不已。 “哇!昔临,原来你也知道这个地方呀?” 木槿花田,我怎能忘? “言,嫁给我!” 当晚,她在我的怀里笑得一脸嘚瑟,手中的照片久久不愿还给我。 “昔临,没想到你对姐姐我觊觎已久了哇!” 她给了我一段命定的惊喜,我欠她一场盛大的迎娶。 典礼上,我一手执着小女人的手,一手牵着稚嫩的幼子,用心庄严地许下诺言。 护你们一生无忧,保你们一世安稳。 而小女人的“我愿意”也结束在我给她的缠绵爱意里。 耳边是友人们“不友善”的起哄声,小儿的抱怨也让怀里的小女人红了脸。 “妈咪!爸比!我也要亲亲!人家也要和你们亲亲啦!” 自此之后,小家伙和我开始了长达十多年的抢“妈咪”大战。 晚上闹洞房时,我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一群狼子野心的禽兽们的败类做派。敢情他们之前的闹腾纯属“保留实力”的意思意思呢! “来来来,陆总,咱是亲兄弟好哥们!今儿个你和沐言的大好日子也不为难你们。这样吧,你们把身上的十七样物件扔给我们,我们就收手放行,不闹腾你们了。怎么样?够意思吧!” “对对对!你们两个人加起来,很easy的啦!” “陆总,你先来还是小兔儿先来呀?其实你们俩一起来也是可以的呢!哇咔咔咔......” “欧阳,你结婚那会儿,我可是大发慈悲地没有整你吧!如今你这样恩将仇报,你家老婆知道么?” “苏苏啊,我这个主意还是我家老婆想出来的呢!她回去前特意嘱咐过我,其他游戏都可以不玩,但这个说什么都不能省!” “我去她妹夫的大姨妈!赵诗诗这妮子以为怀孕了不起啊!看我明儿个不削死她!” “少废话了!沐言,赶紧的,行动起来!第一件你准备扔什么呀?再不积极主动点儿,你家男人憋坏了,以后可有得你哭啦!” “......你们今晚闹完后最好自觉闭门半月,不要让我逮到!” 夏日里,我们两人本就穿着清凉,到最后,即使我俩已经一览无余地窝在被子里了,数量也还差两件。 “好吧好吧,看在你们俩除了把自己给扔出来,实在拿不出东西了,咱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要不这样吧,激吻九十秒就算过关了!” 最后,吻化作了抵死的缠绵,无关人等也自觉退场。 看着小女人沉沉在怀里睡着,执起她的手,在darryring上印下浅吻。男士一生仅能定制一枚。 这辈子,有她足以。 第133章 爱情最伤局外人(林玮君番外) 普罗旺斯的小镇,阳光染上了薰衣草的诱惑,让人沉醉。 现在是早晨九点三十七分,对街花店的jeanne已经送走了今天的第一个顾客。 她笑得灿烂,一如手中新鲜的不知名黄色小花。我走上阳台,舒服地撑个懒腰。 嗯,空气中弥漫着慵懒的味道,让人没来由地轻松。 路过的老aristide扬了扬手中的报纸和我道早安。 伴着大大的笑容,我回应一句“bonjour”,给他,也给新的一天。 这是我在这个宁静小镇度过的第四十七天。 呷一口凝神花茶,我把身上的披肩紧了紧,看着新房那边传来的同步直播,发现他们喜庆的笑声丝毫没有打破这里的安逸。 昔临哥、姐,恭喜你们!你们终是幸福了。 【壹】 我的身份无疑是让人羡慕的——g市市长千金、当红主播、“木槿国际”总裁陆昔临的未婚妻。 “林小姐,外界传闻你和陆先生是奉子成婚,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林小姐,这次你和陆先生的结合是不是预示着‘木槿国际’有意在政界有所动作?” “林小姐,你的父亲是否有意在g市拓展自己的政交圈?” “林小姐,你有没有辞去主播工作安心当谢家少奶奶的打算?” ...... 光鲜亮丽的表象背后那些不为人知的事实,总会在夜阑梦回时提醒着我——想要保住我所拥有的,就必须自己去捍卫。 我的出生是不被人认可的。 私生女。 父亲林天航和他的秘书——我的母亲发生了婚外情。 在我十岁生日那天妈妈带着我去游乐园撞见了他们“幸福”的一家人。因为我的一声“爸爸”,那对母女搬出了那幢我和妈妈经过、张望过无数次的房子,而我也从此是有父亲的孩子。 后来,父亲在政坛平步青云,我亦成了g市市长千金。这个身份让我有幸结识了陆昔临。 我们是他们口中的“天作之合”,我也一度以为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只是他的母亲却似乎不大同意这门亲事。 一开始我只道她是觉得我小姐脾气娇生惯养,于是我百般证明自己并非她想的那么娇气。但后来我才知道,我错了。 纵使我千万般的好,她也无论如何不会认同我——因为我是林天航的私生女,因为我们母女是害死她的手帕交苏怡筝的间接凶手,因为她认定的儿媳妇叫苏沐言。 但我以为这一切都不重要,只要陆昔临认定是我,我们就一定能够在一起。 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 我与前男友分手后发现自己怀孕了。是他承认了孩子,并给了我“女朋友”的身份。从此,我的工作、生活顺风顺水。 他的母亲不认可我,见面时除了必要的姿态外对我不冷不热。是他不顾母亲的反对坚持和我在一起。由此,我成为了最令人羡慕的女人。 他的细心周到、他的体贴入微、他的关怀备至是那么的真实,让我有了幸福的错觉。 但,终是错觉。 可笑,我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没有坚强防备、没有后路可退、没有决定输赢的勇气更没有逃脱的幸运。从我走进他安排的战局那一刻起,便没想过走出他控制的领域。来去不由自己,进退由他决定。在他与苏沐言的博弈中,注定我是不起眼的小兵。 但我却依然心甘如怡。 我在等,等一个奇迹。可是现实告诉我,只要有苏沐言在,我的奇迹就不会来。 【贰】 《vanityfair》的采访令我不安。 她,回来了! 所以当我得知他们单独在咖啡厅时,我打翻了盛着滚烫开水的杯子,头一次任性且胆大地向陆昔临撒娇。他果然抛下苏沐言赶回来看我了。 彼时的我以为他真的爱我,却仍拿不准他对苏沐言的态度。 我知道他曾经爱得深刻。骄傲如他,面对一个一声不响背弃他们的爱情的女人,恨意,是有些许的。但爱之深、恨之切,如今我倒宁愿他淡淡的。 他果真没有让我失望——礼遇有加,云淡风轻。我当他是真的放下看开,却不料,只是个局。 我和她同在局里,而我不是唯一将领,更不是对他而言最重要的那一颗。 与苏沐言的第一次偶遇是我导演的。 她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我,我很意外。 我相信她应该听说过我,在g市人尽皆知我和陆昔临的关系。所以当我们相互介绍时,我不禁在想,这是她高超的演技还是她不知情的单纯。事实证明是后者。 很好。这般看来,我们以后的“相处”会很轻松。 在我看来,苏沐言和顾亚伦很登对。这本可以是皆大欢喜的情节。 顾亚伦对苏沐言关怀有加,苏沐言也和他亲近自然。要说他们不是情侣,这便是扯着瞎子都看得出来的谎。可事实却就是这般不可理喻。 交换舞伴时与顾亚伦的戏言,我只当他是想要保留私人空间。后来我才知道,他与苏沐言,并非是我们以为的亲密关系。只是当我明白时,陆昔临已永远不再属于我。 呵!他又何尝属于我呢? 我讨厌看到苏沐言本能反应脱口而出他的禁口食物,我讨厌看到陆昔临的母亲对苏沐言百般照顾,我讨厌看到父亲面对苏沐言时愧疚并欲言又止的神情,我讨厌看到苏沐言对我友好无害的样子。 她应该恨我,毕竟我抢走了他的父亲,毁掉了她的家庭,夺走了她的身份,占有了她的爱情。换作任何人,理应对我恨之入骨,可她却表现得丝毫不在意。 后来,我知道了原因——她根本就不曾失去那些。 苏沐言是谁?《vanityfair》大中华区主编、g市市长林天航正牌千金、国际资深编剧乔郁文继女、原g市市长秘书杨曼丽干女儿、“木槿国际”总裁陆昔临的情有独钟。 原来,苦心经营的我才是一无所有。 【叁】 我经常想,就算陆昔临他不爱我,只要苏沐言心里不再有他、只要他不表现出来、只要我装作不知道,这样糊涂一生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只是命运太幽默,总爱将那些被否认的现实从回忆的锦盒中翻弄出来,赤裸裸地暴露,让人无所遁形。它将一切都掰开了揉碎了,掣着你的肘、扼着你的喉,逼你去直面、去承受。 长椅上,苏沐言倚着顾亚伦哭着、抱怨着;灌木后,陆昔临听着、隐忍着;而我,真巧!从我所在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陆昔临攥紧的拳头。 原来大家都是演技派。苏小姐、陆先生如此,顾大哥、林妹妹亦然。 《木槿绯然》,原来陆昔临的温柔宠溺也可以这么露骨。我看着台上的他对着挚爱的她说着心甘命抵的话,旁人不知情的歆羡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莫大的笑话,而我却不能暴露情绪分毫。 后面的日子里,他开始堂而皇之地缺席我的生活,无一例外地都为她、只为她。 当他第一次把她带回到他的住处,我知道,一切已经回不去了,又或者说一切已经回到了他们的最初、他们的理所应当。 可笑,被传与他同居的我竟从未被允许踏进他的门。他为我置办的房产一掷万金,可冰冷的楼阁怎会是我心之想往? 于是,我疯魔了,往她的酒杯里下药,推带她一起落水,找飞车抢劫她,爆她夜宿陆昔临家的丑闻,更联同好友吴蓓妮抢了戚晓的新戏合约。我不好过,自然没理由让他们安生。 总得赢她一次不是! 然而,我却低估了一个情深男人的手段与执念。陆昔临,既然舍不得她受到伤害,你之前利用我对她的几番折难又是做哪般? 却原来,你的爱霸道至斯,真教人痛并幸福着。 我过得不好,落魄在他们刺眼的幸福对比下更加不堪一击。我叹命运的不公,却不想原来幸运如苏沐言也有她的不幸。我以为我是最可怜的人,然而事实正如她所说的,我孤影自怜、庸人自扰了。 她的一席话让我的执念瞬间崩塌,我不愿相信,却不得不承认那是灌顶的醍醐。 我错了么? 我何错之有,局外人罢了。 【肆】 “我站在屋顶,黄昏的光影,我听见爱情光临的声音。微妙的反应,忽然想起你,这默契感觉像是一个谜。心里有点急,也有点生气,你不要放弃行不行。我在过马路,你人在哪里,这条路希望跟你走下去。最近我和你都有一样的心情,那是一种类似爱情的东西。在同一天发现爱在接近,那是爱并不是也许。可不要忘记你要相信你自己,给我一些类似爱情的回应。这个世界很无情谢谢你,说一声爱你,我很想听......” 直到手机铃声的歌曲唱尽,我才惊觉。后知后觉地拿过客厅茶几上的手机,看到屏幕上闪动的联系人,我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弯起。 “爸,今天这么早就起来了?” “君君,你什么时候回来呀?爸爸想你可想得紧呐!” “就快了!学校这边的答辩定在了下周三,我应该周末到g市。” “好嘞!到时候爸爸可要看看咱家的女博士有没有长胖咯!” “爸爸......” 略微收拾了一下,我便起身前往和同学约好的教堂。今天是她朋友的婚礼,我和新郎新娘在一次偶然的聚会上认识,彼此也还算熟悉。 教堂位于一个宁静的近郊小镇,从我住的公寓驱车过去半小时的路程。下了出租车,本想找路人问一下路,却无奈地发现并没有可以寻到的人。 是了,小镇的慵懒是出了名的,这个时间点,大多数人应该还在安眠当中。 无法,我只得随意散着步子寻路。好在我提早了一个小时,因此时间尚不太赶。 郊外的空气更外清新,在自然环境姣好的普镇也算是难得的享受。待我找到目的地,宾客尚不算多。与我约好的人却还没有到,当然对于她,我是没做什么指望的。 坐在宁静祥和的教堂里,我的心也仿佛受到感染一般,安稳了不少。 “您好!请问这儿有人么?” 我侧过头,入眼的是一双漂亮深邃的眸...... 第134章 时间断层,流年无效(萧祁番外) 【壹: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从未想过有那么一天,会在意一个女孩至斯。 婚姻的变故,父亲的黯淡离场,母亲的独自神伤,家庭的一朝离析,使我变得坚硬、冷漠。 不是没有恋爱过。 童学洢。那个母亲认可的女孩,因为从小习得芭蕾舞,甚得身为舞蹈名家的母亲喜爱。 “萧祁,洢洢是你童叔叔的掌上明珠,你俩又同在h大,互相照应着也有个伴儿。” 我们是绝对的门当户对,亲友们眼中的金童玉女。对于“水到渠成”的男女朋友的身份,我并不排斥。 身边需要一个“女朋友”,不是她还是会有另一个。没有感情的投入,不过一场戏。至于对手,不很重要。 也会与她拥抱、接吻,这是男友的义务,我没有拒绝的立场。 但,没有激情。 也曾想过,就这样过一生——不悲,不喜,不上心,不动情。 然而,命运的安排却不期而至。 如果没有遇见她,在最初的时刻;或者,没有错过她,在最对的时间。一切也许会不同。 【贰:有些情绪,听人说,还不如,我对你讲。】 当略带怯弱的声音响起,我们不得不结束拥吻,我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命中注定,我在等待,等待救赎我的人。 那个女孩,迷糊中透着可爱,亲近中透着自然。 我想,我在等她。 虽然惊异于这个认知,但,感觉并不坏。 看着她慌不择路地逃走,我没来由地想笑。后来,有人告诉我,那一刻,我笑得很温柔、很宠溺。 那是身为女友的童学洢对我的控诉。 【叁:遇见,是我们碰巧的,还是因缘际会的?】 再次见到她,是在食堂。 我和童学洢很少来食堂吃饭,我不喜欢嘈杂的环境,她也耐不得等待的麻烦。那一天,她却拉着我去了。 九月十日,我的生日。 如果我坚持不去了,当是庆幸,还是悔憾? 许是,喜忧参半吧。 从不曾刻意关注某人,性子使然。但我却在进门的一刹那,与嘈杂的人群中看见了她。 落荒而逃的女孩。 与我对视,一秒,或许更短,她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 虽然讨厌女孩子毫不掩饰的关注和爱意,但对于她的反应,一向清静的我,竟生了怒意。 她是特别的,我始知。不求她会像其他女生一样,但至少不是这般,如躲洪水猛兽一样的逃离。 为什么总在逃?竟这般不待见么? 后来,我才知道,她想逃,逃不过;我,亦然。 看着她匆匆放下筷子,神色紧张地向对面的同学说了什么,就慌张地离去。除了最开始扫到我的一眼,我不再入她的目半分。 是因为撞见我的尴尬,还是怕我找她麻烦?我不得而知。 但我想起一个词,欲盖弥彰。 看着她瘦小的背影远去,我听见了有个东西在融化,从心底传来。 我想,我喜欢这份生日礼物。 【肆:有期待,也是一种悲哀。】 学生会面试的再遇,让我欣喜。 她叫苏沐言。 这一次,你要怎么逃? 我很期待。 刚开始时的她,显得很局促。我从她忸怩的动作中,看出了她的紧张和不安。 原来,还是个胆小的人儿。 之后的她渐入佳境,我竟也莫名地放下了心。 那一刻,我担心她,毋庸置疑。 看到之后的部门安排,我竟又萌生了莫名的期待。 她被分到了我的部门——新闻部。 看着她站在公告栏前,似乎不相信地盯着告示看了半晌,虽然只吝惜地留给我一个侧影,我也可以料想她那双灵气的眼睛瞪得有多大。我努力揣测着她的心情。 你是否和我一样? 【伍:你是我的魔力,让我不能自已。】 本以为,我们相处的时间会因为学生会工作的缘故有所增加,但似乎事与愿违。 她还是在逃避,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避免与我单独相处的机会。这一点,让我难得地有了挫败感。 她,果然是特别的。 工作中礼貌不缺,私下里距离不减,就算是我们同部门里的人打趣开玩笑,她也始终对我谨言慎行、不加亲近。他们都说,是我身为部长太过严肃,吓着小师妹了。他们哪里知道,面对她,我何谈严肃。 之后的浅浅相交,只是让我愈加沦陷。 她很认真,在全部里堪称表率。严谨细致、一丝不苟,有时甚至令我汗颜。小小身体里的那股执着劲儿,竟像是有了魔力,吸引着我,欲罢不能。 【陆:因了你,不做自己。】 我想,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夜,昏黄的光线一灯如豆,不断敲击的键盘声声脆响。闷热滴落了汗珠,时间僵硬了手指,她却不曾停。我和她在不复热闹的工作室里,从日落到月升。整整四个小时,她在努力,努力赶着新闻期刊,至始至终,我们不曾有任何交流。 但我却有了一种近乎地久天长的错觉。 真好,这一刻,只有我们。 当她终于赶完,活动了一下僵直的手指,看到我,愣住了。 “部......部长,你还没走?”小脸潮红,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 难得看到她在我面前有小女生的神情,我不由得想玩笑一番。 “嗯,一直在这儿陪你......工作。” “......”闻言,她似乎更加不自在了,两手绞着衣角,低头不看我。 我猜想,她一定轻轻咬住了嘴唇。每当她局促不安时,总会这样。 “很晚了。走吧,我送你回宿舍。”草草收拾了一下,我起身准备离开。 “呃......那个......部长,不用了,宿舍离这里很近,我自己可以......” “我坚持。”可笑我竟然端出了部长的架子,只为送她。 最后,我们走在回女生宿舍的路上,一路无言。 “部长,我到了,谢谢,再见。” 逃,她永远在逃。丝毫不给我机会,时间掐得那么刚好。 那一晚,我站在女生宿舍楼下,很久。 何时这样愣头青样儿的冲动?何时因为别人不能自已?何时丢失了引以为傲的淡然冷静?何时动了真情? 认识她,失了自己,变得不像我。 不再,萧祁。 第135章 萧祁番外(2) 【柒:容不得的伤害,无一例外。】 那晚的加班加点,是一个补救,补救她工作的失误。 但事后,我才知道那是有心人别有用心的算计。 童学洢不满我看苏沐言时的专注,不满我眼中不曾给予她的柔情。 “墨,相信我,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她拉着我的袖子,梨花带雨。 “原因?什么理由可以成为你陷害别人、耽误工作进程的原因?”我知道,我的声音,冷得像冰。想起苏沐言那晚劳累的神色、疲乏的身形,我不由得怒火中烧。 不允许! 伤害她,不允许! “墨,我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保证!我是一时被妒忌冲昏了头脑......你别生气了好吗......我们......”她的低声下气确是很令人心疼,但此刻对我无用。 “我们?我们结束了。”跨步离去,我不想再看她一眼。 我可以想见,这般果敢绝情会让女孩伤心难过,但我无暇顾此。 “墨!”一个冲力,她从后拥着我,锁死了。 “不要,我不要结束!我改,我什么都改!不要,不要离开我!我不要分手!”后背一片濡湿。 “放手。”腰间的桎梏更紧了。 “不要让我重复第三遍。放手!”我似乎看到了那个由远及近的小小身影。 一时间,我竟不想让她看到我和童学洢在一起的场景。 她看到了么? 从不曾如此悔恨,当初竟承认了这段关系。 但今后,我的女友,若有,只能是她——苏沐言。 我的手附上腰间,将雪白的手指一根根剥离,不带任何情欲,冷漠、决绝。 听着后面身形委地的声响,我不曾回头。连念头,都不曾有。 不曾用心,何谈动情。 若非动情,怎会怜惜。 【捌:有一种奢望,叫资格。】 再见她,全然无事的样子。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被陷害的,错不在她? 她又到底,好不好? 我没有问。 没有立场。 但我不会再被动,立场,只要努力,会有。 苏沐言,今后,让我参与你的人生,好吗? 【玖:最美,是曾经;当时,已惘然。】 从不曾跟女孩表白过,因为那些女生令人生厌的主动,因为不想认真。 但与她在琴房的相遇,让我觉得是个机会,抓紧她的机会。 很久不曾到琴房练琴,却未曾生疏。 《卡农》。 莫名地想起了这首曲子,想起了那个熟悉的陌生女孩。 苏幕遮。 奇怪的网名。 那个女孩,我未曾蒙面,但聊得很投缘。 很多个晚上,看着她的邮件,分享着我们共同的兴趣,调侃着我们身边的趣事,吐槽着心中的不平,分担着彼此的悲喜。很巧,我们是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的校友,生活在同一座城市,方寸之间,只是未曾蒙面。 我叫她小丫头,比我低两个年级的小丫头。 她叫我萧祁哥哥。 有一次我们聊到音乐,知道我会弹钢琴,小丫头立马来了兴趣,说想看我弹钢琴的样子,却不肯只要照片,说是照片太死板、不立体、没感觉。后来我才认同,仅仅是照片怎么够。 无法,我只得给她传过一首钢琴曲的音频文件——《卡农》。 这是我的信手之举,却不料日后竟成了我无法逃脱的囚牢。 小丫头终是没能看到我弹钢琴的样子,她走了,离开了这座城市。 在我的高二,我们失去了联系。 【拾:如果是你,会怎样。】 也不知为什么,我弹起了《卡农》。是莫名地想起小丫头了吧。 冥冥中,我感觉苏沐言有时像极了小丫头,只是比小丫头拘谨太多。 苏幕遮,苏沐言。巧合么? 如果她是“她”,多好。 她走进了,说是寻着琴声而来。 阳光荏苒了午后,暧昧了一室的静谧,在我们对视的罅隙,我看到了欢喜。 见到她,我是真的欢喜。 她眼中流露的精彩,让我感觉我们找到了共鸣。 “喜欢《卡农》?”带着试探,我希冀肯定的回答。 “恩。”淡淡的,几不可闻,却没让我失望。 她坐下,两米开外。静静的,不打扰我,也不被打扰。 手指没有停下,音乐继续流泻开来,这一刻,我们的歌。 一曲终了。 我们谁都没有动。 “有个女孩说过想看我弹钢琴的样子,可惜我无法让她看到。今天,你帮了她。”我开口,打破了和谐。 我也不知为什么会向她提起这个,也许还是报以微乎其微的期待吧。 “......”她静默,但神色微变,我捕捉到了。 “学过乐器吗?”记得小丫头曾调侃自己是“门外汉级音乐发烧友”。 “学过竖琴,只是生疏了。”回答得果断,没有犹豫。 后来我才知道,小丫头在离开后,学了两年半的竖琴,只因我曾打趣她“没有艺术涵养,当心日后找不到男朋友”。 却原来,是我亲手导演了错过的离殇。 “哦,是吗......” 后来,我们都沉默了,直至一个电话,她离开。 遗落了钢琴,遗落了我。 但庆幸,这一次她不是逃开。 却是怅然着离场。 她,不是她。 我的告白,竟不曾有开口的机会。 【拾壹:那种福气,心甘命抵。】 她非一般的女孩,却不料可以如此惊艳。 偌大的舞台,追光灯清冷惨白。 她只身一人立在中央,单薄、宁静、遗世独立。 之前节目单审计时,我并没有看到有她的名字,想是她们临时强加的。 计划外的状况,你会怎样应付? 没有慌张,没有忙乱,没有惶恐,没有不安。 坐在评委席上,看着她淡然摊开雪白的宣纸,点点着墨,轻不可见。 皓腕浅摆,笔尖缓移,心手凝一,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古典的衣袂在她的每一个旋转动作中与灯光背景完美融合,书法和舞蹈的灵动交织,惊艳全场。 她只身置于自己的世界,仿佛周围的一切不复存在,宁谧恬静、闲淡自然。 书成,谢礼,款步,退幕。 如梦,似幻还真,若有还无。 席间,听到主席的探问:“萧祁,刚刚表演的小师妹看着眼熟啊,是你部门新进的那个?才艺双绝呀!你小子艳福不浅......” 是啊,只单单是我的部下就算是福气,那么,另一个身份又当如何? 第136章 萧祁番外(3) 【拾贰:情人,未许成双。】 情人节。 恋爱两年后,不再有童学洢,落单的情人节。 尽管为此,我与母亲争执了好一阵子,但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欺不得他人,更骗不得自己。 早早的没了课就来到了hsherry——她打工的咖啡店。 曾经无意中听到咖啡馆名字的含义。 幸福小站。取“happinessstand”的首字母和老板娘名字“sherry”,与“幸”谐音。 今天的小店生意很是火爆,成双成对,空气中都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她没有课。 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去背一个女孩的课程表!不正常,不萧祁。 她很忙,从为我点完餐后,就没再招呼我。 不得不说,她真的很努力,对任何事都一丝不苟。 小小的身影穿梭于小店的各个角落,谦和的态度、温暖的笑容、真诚的祝福、优质的服务,每个人都很开心,真正的宾至如归。 “您好,请问您要开始点餐么?”细致询问,专业服务。 “今天是情人节,本店为每一对甜蜜的情侣赠送一款‘幸福天天甜’,有糕点和饮品两大类共十四款可供选择,这是宣传单。” 两类十四款——2月14日,一定又是她的创意。 她总时不时出些新奇的点子:每月主打一款的‘幸福小品’(苏沐言配写‘幸福小语’)、逢节必推的‘幸福与你有个约会’、特定时段的‘幸福私人定制’......无一不为小店吸引顾客、积聚人气。老板娘更是将她视为“店宝”,工资高待遇好,眼红了不少兼职大学生。 她就是这样,讨人喜欢。 “我美丽善良、高贵纯洁、无与伦比、举世无双的雪莉姐啊,您今儿个可是将我少得天神共愤、惨绝人寰、见者伤心闻者流泪的剩余价值剥削得一干二净、一穷二白、青山不再薪柴不复了,你怎么忍心、怎么能够、怎么可以......” 苏氏声讨,让人招架不住,却又无法拒绝。 何时,你才能对我也这般亲近自然? “沐言啊,我头疼。”看得出老板娘是活怕了她。 “雪莉姐,你这招在上个星期二让我加班时就用过了。换一个新鲜的!”这时的她,神采奕奕,活力满满。 “呃......容我脑洞大开一下下......”呵呵,这“老板不像老板,员工不像员工”的相处模式是只有在“幸福小站”才会有的和谐与轻松。 “五、四、三、二点七五、二点五、二点二五、二......时间到!” “哎!等会儿,‘一’呢?被狗吃了还是你吃了?” “我虽说吃的和猪一样杂,像什么吃钙铁锌硒维生素、安利善存脑白金都是来者不拒的,但是最起码的用餐礼仪还是有的哇!跟汪星人抢食这么厚颜无耻的事,像我这种高格调的人做的么?”说完,配合着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煞是可人。 “姑奶奶,大过节的别膈应我了哈!说吧,这次要加多少钱啊?”老板娘败下阵来,当然这个结果可想而知。 与苏沐言斗,其乐无穷,必输无疑。 “雪莉姐啊,谈钱多伤感情啊......你知道的,我又不差钱。”她那一副“有事好商量”的表情,倒像是自己有多么的善解人意。 “又请假?”老板娘两管绣眉一挑,看样子是宁愿放血加薪也不愿允假放人。 “什么叫‘又’啊!我多久没请假了,你敢扪心自问否?”大眼睛一眯,小鼻子一抽,仿佛老板娘若是不允,下一秒便会撂胳膊誓死维权。 “说吧,这次要几天呢?”精明的老板娘选择关爱员工、明哲保身。 “雪莉姐,你可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好人一枚啊,这么爽快可真是让我感动的泪流满......” “多一个字的废话少一小时!” “三天!” “三天?!你知不知道,三天可以赚回多少水电费?三天可以为了‘hsherry’的美好明天作多大贡献?三天可以......” “得得得,两天半。” “一天半。” “两天零六个小时。” “一天零十八个小时。” “一口价,两天!” “成交!” “无奸不商!老奸巨猾!吃肉喝血不吐骨头!残酷暴力的罪恶资本家!我代表广大无产阶级伟大战士正式通告你——哪里有剥削压迫,哪里就有起义反抗!你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人民币迟早会赋予我权利消灭你!” “沐言啊,你这招,在上个星期二跟我讨价还价时就用过了。换一个新鲜的!” 诚然,她每天都是快乐的,让人羡慕嫉妒。 “现下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可先撤否?”看着她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利索了,作势开溜。 “哎哎哎,你给我回来!文娜、梓冰,你们辛苦了,先回去吧......沐言会给你们善后的。” 我猜,如果她有兔子般坚硬的大牙,这一刻她一定会暴跳咬人。 “小白兔啊,没人爱啊,雪莉姐啊,没天理啊......” “杨乃武”司空见惯,果断选择直接无视。 于是,后面的一个小时,一个瘦小的身影忙碌于小店的各个角落,一桌一桌地收拾,尽管心不甘情不愿,但工作质量不打折扣。 这就是苏沐言。 “哎?部长,你还在啊?”在一隅角落,终于发现了我,被“冷落”了的我。 “嗯,”我一直都在,“我在等你。” “等我?很久啊......怎么不早告诉我......”后半句小声的嘀咕,我听见了。 我竟不由得弯起了嘴角。她越来越像小丫头,无意中泄露了小情绪,终于不那么过分拘谨了。 “下班了么?我送你回宿舍。” “我还有一会儿,要把这些收拾完才能......” “沐言你回吧,放着我来。”老板娘插话了,大有祝无双的气势。 “你确定?”小人儿一脸不信任地看着大发善心的老板娘。 “这不是......你要去约会了么?难得你有红鸾星动、命犯桃花、贵人肯收的时候嘛,我当然无条件、无原则地配合你啊!放心去吧。”说着朝我努努嘴,示意我带人撤。 一句话,堵得她面红耳赤,口不能言。 害羞了么? “谢谢老板娘!走吧!” 她还在忸怩着,我们已被老板娘扫地出门。 一路,沉默。 “呃......部长,你怎么......一个人?童学姐呢?你们没一起过情人节?”沉默得有些尴尬,她努力找着话题打破。 “我们分手了。” 我不想听到“童学洢”,不想听到她说“我和她”。这一刻我才知道我介意得要命。 “哦......对不起啊。”像做错了事的小学生,她把头低得很低,不敢看我。 “没事。我和她本就不合适,分开对两人都好。” 不想继续不快的内容,我必须马上转移话题。 “你也一个人过,不是么?” 鸣虫喧闹了夏夜,安然、静好。 “我可不是一个人过,我有雪莉姐啊,还有那么多顾客陪我一起过呢!”看着她急急为自己辩解,像极了被逗得炸了毛的孩子。 是啊,有那么多顾客陪你过,我也是其中一个。 她似乎注意到了自己的激动,很快收拾好情绪,又恢复了与我相处的常态——礼遇疏离。 我们再没有说话。她坚持着,我亦配合。 我想,此刻的我们在别人眼中,是情侣吧——昏黄的路边灯、静谧的林荫道、一前一后半个人身的距离,就这么走着,仿佛可以走到时间的尽头。 真好。 “我到了,部长,谢谢你!回去小心点。再见。”她低着头,不看我。 “嗯,再见。” 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有些人,值得费时等待。 只是,什么时候你才能真正在我面前放得开? 第137章 萧祁番外(4) 【拾叁:多想,学不会的心疼。】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看到喜欢的人受委屈,自己会心疼到神伤,无以复加。 现在的我,每每回想起那一幕,心底某个柔软的部位还是会隐隐地不安着、疼痛着。 心疼已经结疤,而那生生在心头划下的口子,不深,却还在钝钝的疼。 瘦小的身躯蹲在雪地里,瑟瑟寒风中,异常畏寒的她竟忘了发抖,只是一个劲儿地扒着雪,一双柔荑冻得通红;眼里噙着泪,却偏生强忍着不让它落下;嘴唇已素白没有血色,被紧咬着,几欲出血;而脸颊竟是略显肿胀! “苏沐言。”我俯身蹲下,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不再让她蹂躏自己的双手。 天知道,我是生生压下了握住它们的冲动!因为不确定,害怕被排斥,担心连基本的关系都失守。 谁叫她平素表现得不与我亲近,我只能配合着保持距离。害怕一逼紧她就将仅有的权限都收回。 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苏沐言。我只能这样唤她。最安全的称呼。 她不为所动,仿佛周遭一切不存在,仿佛我不存在。只是扒得更用力,唇角终是渗出了血丝。蕴在眼角的泪坠下,烫了一地的雪,烫了谁的心。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苏沐言,你到底怎么了?!”再无法忍受她这般作贱自己,我激动得按住她的双肩,逼迫着她停下,逼迫着她看我。 原来她这么瘦!不盈一握!满腔的愤怒,竟顷刻间化作了绕指的柔情。 还怎么发火,对着这样的她? “沐言,怎么了?”我改了称呼,唤出了在心里默念过千百遍的名。 其实,我有过犹疑,然而看到她憔悴的模样,我决定赌一把——她的脆弱或许是我的机遇,也未可知。 她却只是看着,眼神失了焦距,像是在看我,更像是在透过我看着其他。 良久,在我已经放弃从她那里得到任何回应的时候,她终于松开了紧咬的唇,低下头,双肩微颤:“找不到......我找不到......怎么办......妈妈......怎么办......”她的泪,烫湿了我,从身至心,淋漓,彻底。 终是忍不住,一把把她拥入怀里,一手桎梏,一手轻抚,想以此给她安慰。 此刻,她是脆弱的,无疑。 然,她对我的桎梏竟没有丝毫抗拒! 天知道,我是多么激动!她没有排斥我的安慰,在最受伤的时候。 “沐言,不哭。来,慢慢地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我也可以如斯温柔,原来我也会哄人,只因,对象是她。 “链子,妈妈的链子......断了......我没有保护好它......妈妈最后的东西......珠子,我找不到它们......找不到......”泪水晕开了我的衣襟。这一刻,我感觉心疼却也圆满。 “好了,沐言,不哭了,我帮你找。我们一定会找到的。”不曾轻易许诺的我,这一刻向她许诺,坚定而严肃,只为她的心安。 “嗯。”怀里的人儿轻轻点了点头。 我拿出手帕,轻柔地为她擦干眼角的泪滴。多庆幸,我一直保留着这个习惯。 没有隔膜,这一刻,她放下疏远,全身心地信我。 其实我理应让她在一旁休息,看着我找。但我清楚,她不会同意。 天色渐黑,我们就这样蹲在雪地里,找了一个多小时。 看她有些受不住了,我开口:“沐言,天色晚了,我先送你回去吧,反正只剩下一颗了,我找到了再给你送去。”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部长,谢谢你了,今天就这样吧,明天我再来找。你也累着了,回去休息吧。” 她起身,不料,长时间的蹲姿未变,猛然站起,一时间眩晕,她竟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沐言,小心一点!我扶着你走。”还好接住了她。她是再禁不住折腾了。 沐言,我该拿这样的你怎么办?你可知道,我会不放心。 她的脸红了,却也没有推开我。 沐言,我能认为,你开始接受我了吗? 一路上,我们不变的沉默无语,只是这一次,雪落的声音,很动听。 晚上十点半,她发来一条短信:部长,今天谢谢你陪我,谢谢帮我找到最后一颗。 打翻了的调色盘,混沌不堪。我心,亦然。 什么时候才能不说那两个字。 什么时候才能理所应当地让我照顾你。 什么时候才能走近你,走进你。 其实,帮你找到最后一颗的人,不是我。 【拾肆:可惜不是我,首在你身边。】 第二天校园网上传了一个视频帖子。时间是早上八点多,开课的时间。 “就是她!小贱人!”一个太妹模样的女人骂了一句,一群人围了上来。 这是一条偏僻的小径,不常有人至。 “你们是谁?到底要干什么?!”她的眼底有惧色,却依然努力保持沉着冷静。 但他们却把她围得更紧了。 “我们?小贱人你还不配知道!你只消清楚,今天你死定了!”为首的女人咄咄逼人,出口成脏。 “你们凭什么?!我何时得罪过你们?”她的手绞紧了衣角,该是很害怕了。 “怪只怪你生了一张狐狸精的脸!在学校也不打听打听,萧祁是你能碰的么!小三见得多了,像你这么自不量力的老子还是头一回见......”嚣张的女人越说越激动,竟步步紧逼直至一把推倒了她。 “你们......信口雌黄!莫名其妙!”她试图从雪地里爬起来,却生生被人按住,动弹不得。 “呵,小贱人的脾气还不小呢!我叫你不承认!叫你嘴硬!叫你犯贱!”啪啪啪,三个巴掌生生打在了她的脸上,红了一片。 “我、没、有!”许是受了巴掌的刺激,瘦小的她竟一把推开了扇耳光的女人,挣扎着站了起来。 “小贱人!你还给我硬!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们通通给我上!”顿时,一群人乱作一团,视频里小小的她,看不见了。 几秒过后,一声惊呼:“啊!我的链子!” 随即,画面里冲进几个男人,打散了围着她的人群,场面混乱不堪,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个男子抱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快步离开了慌乱的人群,回首向人群中的另一个男子看了一眼,便一刻不停地出了画面。 是他,陆昔临,父亲世交的儿子,其父是商界传奇——“木槿国际”的董事长,其母是政界贵胄——g市前任市长秘书。因为我的父母离异,才使得这些年我们两家少有走动,但因在同所大学,又同是学生会成员,我和他彼此也还熟识。 画面中的他,抱着失去知觉的她,那般小心和温柔,仿佛手中的人儿精致脆弱,是至宝,不容有任何闪失。 想来那最后一颗珠子也是他找到的。 不安,这一刻我没来由的不安。 如果,他也喜欢她? 庆幸的是画面中的人儿,穿着厚厚的冬装,除了脸上巴掌扇过的红印,不再有其他伤痕。 他到得及时,他们根本来不及下手。 但如果,他没有来...... 我愤然合上笔记本,拨通电话:“给我查一群人......对,就是他们......什么?已经被处理了......你确定,一个不漏?那你给我再查一下他们为什么......童学洢?!” 最好不要是你!不然,我保不齐会做出什么。 有的人是决计动不得的。否则,没得商量,绝不手软! 然而,冷静下来的我还是会后怕。 原来昨天的她生受了那么多苦。 原来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对我缄默。 原来她从不曾真正亲近我。 但陆昔临怎么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让她独自出来在雪地里找链子?想来是她执拗着偷跑出来的。 沐言,我该拿你怎么办? 那三个耳光,就像生生打在了我身上,那份力度,那股狠劲,你是怎生受得了?! 为什么不是我?这一刻我竟对自己生了恨意。 在她需要的时候,第一个护住她的人,偏生不是我。 第138章 萧祁番外(5) 【拾伍:是时间的过错,让我们只能错过。】 经过那件事,她似乎与我亲近了些,我很欣慰。 但那段殇,她却不曾向我提起。许是不想让我担心,亦或是害怕,更甚,于我她做不到那份坦诚。我却不忍心责怪。 想来,那是碰触不得记忆,言及,即伤。 日子恢复了平静,如流水般缓缓地淌。 陆昔临与她的交集似乎并没有因为那次而增加,两人的关系,也还是如常的止乎礼。 希望是我多想了。 但凡与她有关,我都没法做到不在意,越来越患得患失,越来越不像自己。 感情,我还没有向她言明。不急,时间是有的。 然而,令我始料未及的正是我满心信赖的时间,杀得我措手不及,伤得我体无完肤。 后来的我常常想,如果,我在第一时间看到那封邮件,又或者,我至始至终不曾看过,结局会怎样? 我已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看着公告栏上,满目的纸张、相同的内容以及那一抹微颤站定的身形,人群因看到我自觉让出了道。 她哭了,坚强独立的人儿,第二次,让我看到了她的脆弱悲伤。 “沐言,怎么了?”我走近,然而面前的她却躲开了我靠近的手,头也不回地跑开,至始至终不曾看我一眼。 “沐言!”我欲追上,却被人拉住。 陆荏,她的好友。 “你先看看这个。”她递与我一张纸,与公告栏上的无异。 当目光触及纸上的字,我听到脑中一根叫理智的弦,断了。 发件人:苏幕遮。 你开心一次,我可以高兴好几天;你难受一次,我会难过好几年。 总在错过,在静默中守候,无欲无求。 心中有一个不能对人说的梦,一个只属于我的,卑微的梦。 追寻,始终找不到方向,往幸福的那一站。 也会苦,也会累,想找个人倾诉。但,欲诉无人能懂。 曾经冒冒失失地豪言壮语,要做全世界最最幸福、最最快乐的人! 于是不顾一切地向前、向前,天真地认为那儿是梦的结局。 苦心孤诣,倔强地一条道走到黑。却无奈连本心也失守。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活,依然做着可笑的梦,依然被无情的误解着,但,终是快乐。 因为那梦的主角,是你啊! 天知道,只是远远的看着你,我也快活。生活在同一个城市,曾经多少次的偶遇,却永远只是路过。 你很好,仿佛一个梦境,令人窒息,使人沉迷。但,它又那样不真实。 你于我,是触碰不得的幻像,太精致,让我望而却步。怎么忍心、怎么能够,打破这静好? 我诚惶诚恐。 于是,甘心做一个路人甲。 能够做一个路人甲,多么幸福。 只要能看到你,我亦满足。 努力维系着现状,不敢打扰你的生活。尽力演出着,一场没有结局的默剧。 不想得到什么,也不可能得到什么。 也会困惑,意义何在? 也许,没有意义,就是最深刻的哲理。 一个错误的开始,一个荒唐的结局,一个冗长的梦,亦幻亦真,一梦三四年。 白天不懂夜的黑,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没有谁忍心责怪。 收件人:萧祁哥哥。 “这是?”我的手指在颤抖。 “沐言邮箱里未发出的邮件。” 时间显示是四年前,小丫头离开的那一年。 苏幕遮,确是,苏沐言。 原来真的是她! 我正欲迈步,却再次被人拉住。 “你不要去找她,让她静一静。她现在,应该不会想见到你。” 我犹疑了。是啊,骄傲如她,此时最不想见的是我了。 “她......刚刚在这儿,多久了?”为什么,这一刻的我感觉找不到我的声音?那份无力感,前所未有。 “刚看完,你就来了。” “你们,这几天多看着她,我怕......” “那是当然。只是,这几天你不要来找她。她需要时间。” “嗯。”时间,还是时间,终是时间。 后来,我做了两件事:让童学洢退校;忍住去找她。 【拾陆:谁的相忘,谁的江湖。】 她躲了我半月,原来十五个日月的交替竟这般难耐。 “沐言,我们谈谈。”我们都清楚,逃不掉的面对终是要来的。 “部长,你知道么?第一次见到你,那天的阳光也如现在这般好。你也这般白衣胜雪很清雅。”半个月来,第一次在她的瞳仁里找到了我的影子。她的眼神,没有躲闪,没有逃避,很坚定,亦淡然。 “沐言......”是我的错觉么,眼前的她,好远,如幻象,仿佛一触就散了。 “你听我说。我是真真实实喜欢了你四年,最单纯的四年,也是最美丽的四年......现在的你对我有好感,我不傻,感觉得到。但我想你也察觉到了,我总在与你保持距离......你知道我有多压抑么?曾经可以与你无所顾忌、无话不谈,现在却不得不命令自己与你维持最安全的交往范围......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也改变了很多事,我是多想还作小丫头——那个可以在你面前畅所欲言的苏沐言。想来当是最好的相处方式了......好么?” 沐言,你知道自己有多残忍么?有些话,我还来不及说,就永远失去了开口的资格。虽是少了被你直接拒绝的尴尬,但失落,却更甚。 你问我“好么”。 我要怎么回答?我能怎么回答? 如果这真是你的选择,我会配合。 你不会知道,这次我们角色互换了。 离开的人是我。 去英国的机票,两年的交换学习,是个机会——治学深造的机会,整理情绪的机会,回到原点的机会。 沐言,这次,换我不告而别。 我们,扯平了。 所以我答应你,还是,小丫头。 小丫头,我们还会再见么? 【拾柒:回到原点】 “萧祁哥哥!” 幻听?! “萧祁哥哥!呀,赶得我哟......差点来不及了......你也忒不够意思了吧!居然不通知我送机!果然,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大神啊,扳回一城的反击居然毫不念旧情地下手那么狠!你说,你是不是看不得我快活呀,非得我错过了,回去哭个昏天黑地、死去活来你才感觉解气呢?顶真的小气包包一个!” 看着眼前的人儿,红着小脸,喘着大气。我的心底生出柔软,手忍不住抚上她的发。 小丫头,你还是来了,你终是回来了。 没有隔阂,没有遗憾,亲近自然,一如逝去的那段时光,真好。 “小丫头,这是我录制的曲子和琴谱,送给你留作纪念。” “萧祁哥哥......” 还是没忍住,一把抱住她,在她的额上浅浅一吻,耳畔的呢喃:“小丫头,照顾好自己。” 回应我的,是她紧紧的回抱:“嗯,我答应你!萧祁哥哥,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还有,在那边要看漂亮美眉,吃山珍海味,笑得比我猖狂,过得比我幸福!”我的胸口濡湿了一片。她的话,虽然俏皮不正经,我却知道那是她最真挚的祝福。 小丫头,你可知,你幸福了,我才会幸福。 但,我答应你。 如果我们的故事注定是时间的玩笑、命运的安排,那么,以兄长的身份陪你,我接受。 这也是一种守候。 【拾捌: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如果你会幸福。】 沐言,两年了,其实你不是没变,你成熟了。 但你可知道,如果成熟的代价是你眼中散不开、抹不去的迷离,这是我不愿看到的。 我知道,于你,他是对的人。他让你幸福,但却只是幸福过。 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丫头啊!我该拿你怎么办? 听到你的请求,你可知道我有多为难。 你不是答应过我,会照顾好自己? 你食言了。 但你知道,你的请求,我不会拒绝,永远不会。尽管我知道,那不是对的。 沐言,如果我如你所愿地做了,答应我,你会幸福。好么? 【拾玖:看你披着白纱幸福了。】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老师们都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你从前总是很小心问我借半块橡皮,你也曾无意中说起喜欢和我在一起。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谁遇到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谁看了我给你写的信,谁把它丢在风里。从前的日子都远去我也将有我的妻,我也会给她看相片给她讲同桌的你......” 回酒店的路上,车载电台里传来了熟悉的老歌。 “苏苏今天真漂亮!” 副驾驶座上坐着我的未婚妻,叶珞。和苏沐言交好的她正回味着白日里的那场婚礼。奢华浪漫,那是陆昔临给她的极致宠爱。 “我们的婚礼上,你会更加迷人。” 我空出一只手,紧握住她的柔夷,她难得地没有拍开,静静地让我们手心的热度彼此交换着。 “陆昔临对她真心好,她日后定会幸福得甜腻过去......” “也是该幸福了,再折腾两下子,他们当事人不觉得累,我们旁观者都觉得糟心不是!” “诶,我说萧医生,能容我采访一下你此时的心情么?看着她嫁人,你有什么感觉呀?” “叶作家,你又想整什么幺蛾子呢?” “来嘛来嘛,说呀说呀,就当是为你女朋友我的小说积累素材呗!” “更正一下,是未婚妻。” “好咯好咯,怎么叫随你,快点快点,分享一下!” “......岁月静好,终得心安。” 苏沐言和陆昔临的鸡飞狗跳终于修成正果,而我的人仰马翻才刚刚开始。 第139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苏沐言番外) 萧祁,穷极一生难以恰当定义的男子。 暗恋还是初恋?因为时间的差错已说不清、道不明。但他之于我特别的存在,任凭谁,即使是“他”,都无法取代。 记忆里,遇见他的那个早晨,阳光特别的好,照在略显单薄的春装上,如同倾倒的热牛奶,冒着腾腾的气儿,暖抵人心。 升旗台上,教导主任终于结束了他的每月一训,千年不变的重点内容在同学们私下完美的双簧配合下画上了句点。 他那无比脆弱的地中海有了草地变森林的良好趋势,新生的毛发随风张扬着,对此,我们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 台底下的同学们早已按捺不住,生生忍着饥饿,压抑地听完了近半小时的废话。现下,通向食堂的道路上绝对是遇神杀鬼、遇鬼砍耶稣。 所以,当广播里发出“请四年级的学生留下来,安排征文比赛的有关事宜”的通知时,各种方言俚语的抱怨和詈骂大大方方地展示了中华汉语言文化的博大精深。 那时的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学生,老师要我站,我决计不敢屈蹲或走动。当然,傻站着也不是我的风格。时不时的扭扭脑子、转转脖子,眼睛打个马虎、思想开个小差,老师对此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如果,那时的我有先知会预料到日后的光景,即便老师掐着我的脖子、让我写检讨,我也会心无旁骛,目不斜视。 而他,也许就不会被用难以言喻的笔触写进我的故事里。 但我终是凡人,人海中的匆匆一瞥,留下的是我的不忘还是他的劫难?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若非那一瞥,我不会记住他:纯白的衬衫,不知是母亲的用心还是自己的细致,只远远地望着也能感知那柔软的触感和淡淡的清香;修剪清爽的头发不似其他男生呆板傻气;许是阳光的渲染,他的周身竟笼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圈,氤氲开来的雾气模糊了他的棱角,但那时的我隔着人群和远距离竟也看清了他的样子——硬朗的眉宇,清亮的眼瞳,笔挺的鼻梁,削薄的唇线。 我几乎是瞬间就脑补对应上了古言男主的标配形容词——温润如玉,举世无双。 他只是淡然地立在那儿便已是赏心悦目。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气场,但彼时的我只懂呆呆地望着,彷佛世界只剩下我和他,那么静,那么净。 现在想来,我真的天真,也真的幸运。 至少,曾经美丽过。 如果不是升学后的再次相见,我断不会留下储物盒中不曾开封的代表他名字的徽章,不会日日绕远路只为和他“顺道”回家,不会为了每天见他一面主动揽下值日的累活儿,不会让自己有一楼与三楼45度角仰望的遗憾。 然而,时间不认“假如”,流年不信“若果”。我们终是逃不开命运的戏弄。永不顺路的方向(不管是他换房还是我搬家),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像极了妖艳的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与叶却是永不得见。 而后发生的一切,是是非非,只是证明着玩笑越开越大。留下的五分无奈、三分遗憾、二分心痛,十分唏嘘。 逃回瑞典,我第一时间找到了他。我们亲切随和地交谈,一如往昔。 “后悔么?” “什么?” “大学的再次遇见,后悔么?”他丝毫不觉得麻烦地将原话复述了一遍,然后就一脸看戏的大爷神态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后悔么? “慕小晨,这是我们的自习室。”用摄像头扫过一周,我压低声音向视频那头的人儿介绍着h大。 “恩恩,还不错,就是帅哥少了点。”对于视频那头让人无语的评价,我选择无视。 手机继续扫描着四周。 “啊!”视频那端的人惊呼,引得安静的室里一阵抱怨。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连连低头致歉,我逃也般地退了出去。 “妞,你几个意思啊!炸毛也要分情况看场合吧!”低声骂着那坨蹲在墙角画圈圈的生物。 “呃......那个......不好意思啦,我一时激动了,没忍住。”那头的女子一脸无辜,卖萌讨好地解释着。 “是哪般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惹得咱们的慕大小姐不淡定啦?”看着她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儿模样,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沐言,你做好准备啊。不要太激动哦。” “好啦好啦,快说吧!你以为我跟你一个等级么?姐姐淡定着呢。” “我刚刚在你的八点钟方向......看到萧祁了。” 难得这个长年特困生没有辜负她的地理恩师,连“八点钟方向”这么有技术含量的术语都能准确运用,我深感欣慰。 然而,心跳慢了半拍,我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 他么?那么刚巧。 “哦。” 见我面无表情,视频那端的人儿急了。 “丫,你没事吧?你不要......” “我没事,很好。”打断她的话,报以一个安慰的笑。 不是勉强造作,今时今日的我真心是“他好我也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我继续带你参观。” 那年的蝉鸣喧闹了记忆...... “不,对于任何事我都不曾后悔。为什么要后悔呢?”拿起桌上的茶,我轻啖一口,清淡馥郁,口味适宜。原来茶还真是好东西,彼时的我不懂欣赏罢了。 沉默,尴尬的沉默。 “嗯,你这样想,很好......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时的情形么?” 我当然不会傻到以为他指的是小学或初中的事儿,自然也不会是自习室的那次。 “记得啊,当时真是......怎么说呢,丢人丢到七舅老爷家里去了。” 那是大学里的第三次遇见。 “思薇,我不去。我打死也不去,去了就去死!”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拽着楼梯栏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简言之,非暴力不合作。 “去你个破罐子,不巧姐姐今天手痒,小样儿且从了我,大家摔上一摔,乐呵乐呵呗!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哈,配合从宽、抗拒见阎王!”我使出十分的力道防守,她就使出十二分的力道进攻。 “好思薇,亲亲思薇,不要嘛。人家不要去那劳什子面试啦。我又没报名,他娘亲的晓得是哪个吃饱了事没饭做的小菠萝玩儿我,我才不趟这摊浑水呢!” 不说还好,话闭,她居然使了二十分的力道,给我直接拖进了学生会面试休息室。事后证明,上述暴力事件是充满恶意的小菠萝毁灭证据的无耻行径!没错,秦性少女就是那个在申请表上用罪恶鸡爪写上我名字的“中国好室友”! 当时我与最近的一个座位相隔不足半米,在0.17秒之后,这个座位被我的屁股占为己有,知道当下的情形已无力回天,我颇为不淡定地接受了事实。进来了,终是趟进了这摊浑水,我妥妥地欲诉无语、欲哭无泪。 当下没得第二选择,既来之则安之吧。左右我是没存入会的心思,意思意思地走个过场、打个酱油就算交差了事。 瞥一眼门口准备离去的罪魁祸首,无视她的加油打气,一记白棉花球扔过去:小样儿,放着我回去了,保准让你妈咪后悔生了你! 在等待了不知多少个春花秋月后,摇号终于到我了。这年头,打个酱油都不容易啊! 走进大厅,0.01秒后,我看到了评委席上的人,又一个0.01秒后,如同轰顶的五雷麻得我精神抖擞。原谅我一生放浪不羁爱自嘲,原因是这世界委实不厚道哇!我是长得有多不招人待见啊,上帝妈妈你要这般整我?若说我是个不合格品,您老大可以低调地召回销毁完事儿嘛,现下把我放出来危害社会,还未见成果却又大义灭亲地为民除害了,您有考虑过我这枚小炮灰的心情么? 第140章 苏沐言番外(2) 那个男生,那个刚刚被我误认为竞选者、并陪我聊天缓和心情的男生,居然华丽丽地变身面试官,存在感十足且牛掰轰轰地坐在我对面! 陆昔临·组织部部长。 还是那样的笑容,五谷丰登,人畜无害,让我没来由地放松。 想起一刻钟前我还向人家推心置腹,表明此次竞选实属无奈之举。估摸着这次不用我刻意不良表现,也是入选无望了。 这般想来,上帝妈妈还是嫡亲的呢。时下顿感这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反转剧还真让人有一丢丢小激动! 然而,这也不是重中之重。 萧祁。 赫然出现在席上的他,正襟危坐,严肃认真,一副国家元首的碉堡样儿,盯得我各种发毛。 断想不到我和他的正式见面会是这般场合。 心里叫嚣着,淡定,淡定。天知道,我头皮那个麻呀,如同千万只蠕虫在啃咬。 逃走。 这是我脑中最直接的反应,借口就是“走错教室”。 不待我采取行动,有人却已经开口否决了我的打算。 “先简短介绍一下你自己。”甜美的女声以高保真、无特技的频率直抵我的耳膜。 出于对一切美好事物的莫名钟情,我望向她,桌上的名牌——童学洢·宣传部部长。 硬着头皮开口,我已不晓得自己在扯些神马淡了,只清楚脑中混沌得跟浆糊似的。至于后续,糊着糊着就焦了,焦灼过后反而心下淡定了。 左右恶心的是别人,思及此,我也就不甚在意。 “呵呵,从没见过这么逗的面试者吧?让你们看了不少笑话啊。”每个人都有一段想要抹去的黑历史,真心是往事不堪回首泪奔中! “不是。面试不是第一次。”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壁,他只消一句话,留下我陷入馄饨般的沉思中。 那次,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难道他在食堂看到我了? “是在教学大楼,你撞见了我和她,接吻。”即使是谈论这样让良家妇女脸红心跳的敏感话题,他也依然波澜不惊。老油条啊老油条! 教学大楼,童学洢,接吻。 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时间、地点、人物、事件...... 啊!是他! 原来是他。 那是开学不久的一天。新生乍到,摸不清东南西北,迎新介绍会快开始了,我还没找到会场。我那个急啊!不管三七二十一,决定逮着是个人就问。 远远的,看到一个男子的背影。大喜!顾不得其他,跑上前去就开口:“同学,打扰一下,请问学术大讲堂怎么走?” “唔......墨......”女子的嘤咛毫不遮掩地在空气中泄露出暧昧的气息,让人倍感羞涩难为情。 乖乖,不会吧!我是不是那什么,来的不是时候啊?坏了人家的好事,罪过罪过啊。 “啊......那个......真是不好意思!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飞也般地逃离现场。 我的妈妈娘哎!活色生香的激情现场版啊有木有!彪悍开放的优良校风啊有木有!口味浓重的精彩生活啊有木有!大学初体验,这酸爽,不忍直视! 鉴于刚刚受了有生以来具有历史性意义的重大刺激,作为一枚青涩纯良的小萝卜的我一路狂奔,路也没看,结果...... “哎呀!”撞上一堵人墙。 点低不能怨政府,火背不能赖社会。苏沐言,淡定。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连连道歉,头也不敢抬地逃开。 皮蛋的,还让不让人好好混了?似乎来到大学,我就压根儿没正正经经地走几回路,逃来逃去的我是欠了谁钱还是个人长得比较欠扁呢?应极了那句“命途多舛、流年不利”。 想来是久不拜神佛得罪了。 “是你们啊。”知道这个事实,我的心情还是多少有些复杂。 原来,我们的命格线,早早地被搅在了一起。剪不断,理还乱。纵使我是无神主义者不信命,但无可否认,逃不开,终是逃不开。 “以前,因为我的缘故,她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我代她向你道歉。”低沉的声线,歉意几许,愧疚几许,心疼几许。 伤害?是了,伤的够深啊。第一次被冤枉,第一次被羞辱,第一次被打耳光,还有断掉的手链,那是妈妈留下的唯一的念想。 “萧祁哥哥,你这就见外了。wetwowhoandwho啊!再说,错不在你,只怪她太偏执,太过在意你。”释然地摇摇头,我轻抿一笑。 对于往事我们都能云淡风轻,这种感觉不赖。 “当时的你,说来,呵呵,也不弱。小兔子急了会咬人!”他揶揄地看着我,笑道。 那必须啊!兔子急了不咬人委实对不住它先辈的艰难进化不是。 要知道,我可是方圆五里、远近闻名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亏?要我吃它,窗户都没有! 童学洢走的那一天,我还了她一巴掌,为我的委屈、我的自尊。 江湖老话说得好:“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而我决计不是素食的兔子。 只是,兔子,小兔子。 手不自觉地抚上颈上的链子,那是我带走的唯一一件和他有关的东西,权当是个念想吧。 萧祁是敏锐的观察家,那是他成功的资本之一。我从不置否,或者应该说是深信不疑。 我俩的感情羁绊,我想如此批语最是恰当——光阴是过期邮戳,年华是无效信件。 “我的对手不是他也不是你。是时间。”想来,他该是懂了。 悠扬的手机铃声响起。 《卡农》。 眼前的男子起身,说了句抱歉,走开了。 还是《卡农》,不变的《卡农》。为什么偏生是《卡农》? 记忆中的邮件:“真想看你弹钢琴的样子。” 钢琴房里的琴音:“有个女孩说过想看我弹钢琴的样子,可惜我无法让她看到。今天,你帮了她。” 离别时的琴谱:“小丫头,这是我录制的曲子和琴谱,送给你留作纪念。” 我终是看到了,只是时间偏颇了。 两年已过,是习惯,还是执着?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说着道歉的话,眉宇间的笑意却不减。 “嫂子?”模仿他用疑问的句式表达肯定的内容,难得一次有打趣他的机会。 “她叫叶珞,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只是念及名姓,他也能温柔宠溺地笑,想来是真的圆满。 “我很高兴!”你幸福了,我才会好过一点。“其实这一次我找你,是有事请你帮忙......” 第141章 萧萧叶落(叶珞番外) 叶珞出身于一个经济欠发达但历史文化底蕴颇为厚重的小城。虽是家中独女,但七大姑八大姨却委实不少。城小自然人惰,街坊邻里的主妇们也默契十足地选择居家带孩子。 每天起床的“号角”是张家阿姨的吊嗓子,临睡的“夜曲”是李家妯娌的扯犊子。女人们聚在一起不是白菜和萝卜的价钱pk就是我家娃娃和别人家孩子的对比,幸而几个表哥堂姐争气不足蒸馒头有余,近二十年来让老幺叶珞在学业上出尽了风头。 高考时也不知是上天怜她实在无法靠大众的长相吃香喝辣还是上个月去庙里敬香的诚意当真感动了神佛。出成绩的那一天,他们一家人愣是直到被“查分办”的工作人员拉进黑名单才相信自家女儿是真的考上了所谓“重点名校”的“王牌专业”。 接到录取通知书后,叶珞为自己的机智得瑟了好一会儿。 当初填志愿时,她想着过去的小半辈子没有牛掰轰轰的历史,后半辈子也八九不离十与大名鼎鼎无缘。寒窗苦读二十载,除了课本就是作业,真让她想出比较有建设性、创造性、前瞻性的理想也是不切实际的强人所难。 思前想后,她觉得唯一能让自己“高大上”一回的机会也就是建立自个儿与重点院校的关系。但实质性的关系是不可能了(她对自己的斤两还是多少有点儿分寸),好在意淫不算犯法呀! 在志愿书上填下y大的xx专业后,她觉得自己的整个人生都金光闪闪了。所以可想而知,在知道自个儿这只瞎猫真的被死耗子遇上之后,她第一次顿悟自己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封印待解、大器晚成的“女主角”。 九月授衣。与发小李林澳一同离开北方的小城、踏上南下的火车,她们有再造为人的兴奋。 当火车徐徐到站,两小只手握手、心连心,望着车窗外由衷感叹:解放区的天,是蓝蓝的天。终于可以摆脱pm2.5的阴影了! y大的学长学姐们在新生开学季表现不俗,其热情程度分分钟甩开其他院校好几条大马路。从车站接待小鲜肉到安排新人们入住学生公寓,百分之两百五地让涉世未深的准大一小菜鸟们感受了“世上还是好人多”,并两眼泪汪汪地高呼“在人间,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童年、我的大学、我的单身问题”。 小叶姑娘和小李姑娘总体而言还算是比较矜持的妹子。虽然不像其他小学弟们拽着女神学姐的手“相看无语凝噎”,但也还是会被型男学长们迷得不要不要的。等到她们顺利抵达女生公寓,并送走了大汗淋漓的好心学长,两人终于有了“大学归属感”。 “李笨笨,以后你就是我的室友了。咱俩处了好些年,可从来没有住得这般近过呢!”环抱双臂倚靠在702门框上的叶珞对着对面的姑娘牙齿晒太阳,脸上的不怀好意愉快地荡起了双桨。 “叶小珞,你以后可得对人家手脚干净些!娇花儿一朵,经不起蹂躏哒!”坐在702门口的李林澳小主大口一张,半个苹果就被人道毁灭了。 “潜在采花大盗”脸面上的嫌弃有些明显,刚想回嘴让她一个女孩儿家的别一天到晚二郎腿翘得飞起,就被突然插进来的一个女声打断。 “你们好,我是你们的室友,我叫龚雪......” 当晚,702寝室的成员齐齐入驻——叶珞、李林澳、邓诗晨、龚雪。 于是乎,大学的第一晚,702寝室被一万二千只鸭子闹腾得快被掀了顶。幸而宿管阿姨在一楼老神在在地追着《花千骨》,而其他宿舍的妹子们尚未报道,她们四个玩耍得各种愉快。 第二天,她们在彼此的手机里便有了这样的代号。 单蠢文青叶小珞。 脱线逗比李笨笨。 高冷美人邓大脸。 傲娇女王龚黑黑。 而四只欢脱炸毛、精彩无限的大学生涯也华丽丽地拉开了帷幕...... 被送到医务室时,叶珞觉得自己跟个软体动物是一样一样的。 她记得刚刚正在站军姿,火辣的太阳顶在脑门上暴晒,滚烫的汗珠顺着额头上滑落下来,却天杀的不能用手揩!想她寒窗苦读数十载,好不容易从千军万马的独木桥上杀了出来,本以为进入大学,自己就算是修得正果,可以优哉游哉,唱着欢快小曲儿,享受幸福生活了。没想到啊,真是万万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她被军训给撂趴下了! “医生,快来看看,这人还有得救不!”邓诗晨是个大嗓门,在医务室门口这么中气十足地一吼,门窗上的玻璃都应声应景地抖了三抖。 今天值班的实习医生是医学院的大五高材生萧祁。当时他正端坐在办公桌上整理着病例,就听见一声霸气侧漏得厉害的女声以不可阻挡阻挡之势传入耳中。用手扶了扶鼻梁上的无框眼镜,他看着身着绿色军训常服的一男一女将一个物事抬了进来。 为什么说是“物事”呢?因为他辨不清男女。 绿色的小军帽遮住了那人的脸,露出来的头发不过齐耳的长度,是当下“时尚时尚最时尚”的中性风,他已经看到好几个小男生顶着这款头型在校园里策马奔腾了。只是这人的身板儿却瘦小得跟豆芽菜似的。 萧祁指导他们把人平放在病床上,做了最基本的检查后,他给病号挂上了吊瓶。调好了药水滴落的速度,待一切安置完毕,他把邓诗晨领到另一边的办公桌前。 “你说一下她的基本情况吧。姓名,年龄,籍贯,血型,病史及过敏史?”萧祁拿出白大褂上方口袋里的钢笔,在病历本上认真地勾勾画画。 邓诗晨见他一副“良心仁医”的模样,当即就打消了长久以来对医院和医生的厌恶之情。她在脑中快速浏览了一下近半个月来收集到的有关叶小珞的的全部信息,再三确认无误后才敛声敛气回应萧医生:“叶珞,18,j市,a型,病史太多可忽略不计,对帅哥过敏。” 第142章 叶珞番外(2) 萧祁手中的钢笔顿了半秒,嘴角也因为她的话语抽了抽,但随即又恢复了严谨医生的姿态。 他将填写好的病历本交给邓诗晨,然后耐心地叮嘱道:“她只是中暑而已,不用太紧张。等一会儿药剂挂完后就可以带她回去了。这几天帮她给教官说清楚,不要做高强度的训练,注意调养休息。” “医生,你的声音真好听,完全就是一温暖甜心受啊!要不要我帮你找一个霸气帝王攻凑一对?”邓诗晨最近对广播剧迷得不要不要的,逮着是个雄性生物就毫不客气地分析他的声音条件并胡乱粘贴标签。 萧祁听完后,面无表情地走开了。这年头的女学生们真是有够疯狂! 这厢挂着水的小叶姑娘也幽幽转醒。她感觉耳朵有些痒,正想抬手挠上一挠,不料惨遭暗算。 “挂着吊针呢,爪子给我安生点!”邓美人和网友聊得正嗨,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了小病患蠢蠢欲动的罪恶之手,这还了得!她可是刚刚才向男神医生保证,一定会保质保量完成监督任务。 “美人,我耳朵痒。”叶珞做出一副苦瓜脸的模样望向邓诗晨,无辜的小眼神跟那“呆萌不足、二气有余”的哈士奇有得一拼。 邓诗晨没好气地嗤道:“你丫就是个事儿精,生了病还能整幺蛾子也是境界啊!”虽说心不甘情不愿,却也还是发挥“中国好室友”的优良作风,帮助某人解决了生理问题。 叶珞刚刚睡了半小时,可谓是神清气爽、精神倍棒。她看了看头顶上方悬着的吊瓶,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完不了,闲着无事,她便拉着一旁与手机亲密互动的邓诗晨唠起嗑来。 “美人,你在跟谁发短信呢?又是你那腻歪小男友?”叶珞知道邓诗晨有一个相恋四年的男朋友。两人从初三的时候就好上了,考入同一所高中后,虽然不同班,但却丝毫不影响他们每日如胶似漆地在校园里大肆“虐狗”。 你也许会问,明明是学生党,怎么还敢肆无忌惮地在校园里公开早恋? 因为故事的男女主角并不是普通的中学生。他们是有钱的中学生,简称“富二代”。 富人们的生活,叶珞不懂,但她多少可以根据自己多年的小说和偶像剧经验猜出几丝端倪。他们俩估摸着是双方家长已经见过面了,而且肯定互相看好彼此,没准儿是以结婚为前提默许两人交往也未可知。他们有钱人家不都喜欢整一些“门当户对订婚”啥的么! 她们几个人调笑起来会用“寝室里唯一一个有夫之妇”的名头来挤兑邓诗晨,邓美人也不见恼,只是意思意思地啐上两句,就算是默认了她们给的标签。 以往提起她那个远在国外的小男友,邓诗晨都是一副“秀恩爱”的小媳妇样儿,只是今天,她的表情有些异常。 只见她放下手机,抬手整理了一下遮住眼睑的刘海,毫不在意地开口道:“嗨,提他干嘛!敢情我的世界里只有他呢!” 叶珞眉毛一挑,对她的话语表示不哂:“可不就是!”但下一秒,她眼尖地注意到,邓诗晨脸上的落寞一闪而过。 有情况! 叶珞虽然不是极端八卦份子,对于朋友们发生的事情不会主动逼问,但邓诗晨不对劲得有够明显,她觉得关心慰问一下是必须的。 “美人,你们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记得刚搬来寝室的那一阵子,邓诗晨每晚都会在寝室外面和男朋友讲电话讲到宿管阿姨过来通知熄灯了才收线。可是最近几天,她竟然连一个电话也没打! 一开始,寝室的几个人只当邓美人是白天里军训太过劳累没有精力再去煲一锅“跨国电话粥”,但两天前她们军训停休时,居然也不见邓美人跟自家男朋友联络感情,这可就奇了怪了。 邓诗晨听到叶珞的问题后,先是一愣,心下也暗暗琢磨,自己表现得有这么明显,连单蠢的叶小珞都看出来了? 她静默了半晌后,终于轻叹一口气,无奈道:“看出来了?” 果然,有情况! 叶珞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抚上邓诗晨的手背,语气中凝了无限关心:“到底怎么了?如果你愿意,可以说出来,一个人把不开心的事情憋在心里会很难受的。” 邓诗晨看着病床上自顾不暇还不忘像居委会大妈一样往自己身上揽事的叶珞,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她们认识还没到一个月,向来不太与人亲近的她却是打心眼里拿叶珞当朋友。虽然这家伙有时候会智商不在服务区,让她在风中凌乱好一阵子,但两人相处起来真是莫名的轻松舒适。 “我们......分手了。”最后三个字,邓诗晨说得很轻,却异常坚定。 “哈?!”叶珞惊声叫到,她的身子猛地从床上立起来,手上的针头也连带着松动了不少,“嘶!”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她眯了眯眼,邓诗晨一个爆栗子配合着落下,小病患再度负伤。 邓诗晨嫌弃地看向她,嘴里的话也含了火气:“跟你说了别乱动,丫的耳朵当摆设呢!” “人家这不是受到惊吓激动难忍么。”叶珞嗫嗫地为自己辩解,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我分手,你激动个什么劲?还好血没有回过来,否则疼不死你!”邓诗晨检查了一下扎针的地方,万幸没有出大岔子。 叶珞却表示不赞同:“怎么不激动啊!你都分手了,难不成要我‘呵呵’以对?” “不用‘呵呵’,你‘哦’一声就好。这年头,分手就跟早上起来要刷牙一样正常,真的不需要大惊小怪。”邓诗晨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她在整件事情中扮演的不过是围观群众一枚。 “我说,美人,‘分手’在现在这个‘快餐爱情’泛滥的年代看来确实很普遍了,但是!现在我们讨论的是你分手的问题,是你和你家那个奔着红本本去的男友分手的问题!”叶珞真心不理解了,面前的女子究竟是如何做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第143章 叶珞番外(3) 邓诗晨耸了耸肩,撇嘴回应道:“怎么,任谁谁都能分手,就我一人不行?强盗还是怎地!” “好吧,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你就告诉我一句话,究竟是谁提出来的,你还是他?”叶珞清楚她的个性,说一不二,做出的决定就像泼出去的水,决计没有回转的可能。 邓诗晨却拿看弱智儿童的眼光瞥了她一眼:“用肺说话呢?当然是姐姐我甩的他!那个渣男,早该下岗滚蛋了,枉我被他瞒了这么久,绿帽子戴得那叫一个清新脱俗······真是,想想都来气!” 渣男,绿帽子! 这是叶珞从她的话里捕捉到的两个关键词,而仅仅五个字足以让小病患不顾柔弱的身体状况,瞬间开启炸毛模式。 “什么鬼?!你说他劈腿?!”叶珞的声音被不自觉地拔高了八度,却在下一秒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地方“严禁高声喧哗”。于是她赶忙用双手捂住嘴,含糊不清地补问了一句:“你确定?该不是其间有什么误会吧。” 邓诗晨听到她的话,眸子深了些许。 确实,事情一出,她就冲动地甩出了“分手”,并没有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因为,她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清楚可见的事实。 “眼见为实够不够有信服力?难不成真要我等到被他甩了,或是其他女的找上门来了,才承认他变心的事实?”说到激动处,邓诗晨的眼眶红了,明明承诺过自己不会为此掉一滴眼泪,却仍会不争气地向情绪妥协了去。 那个男的,压根就不值得自己为他伤神,他不配,爱情中的逃兵没资格让她走心。 但,那些他们一起经历过的时光做不得假。她忘不掉,冷傲如她也做不到将过去擦干抹净。 叶珞被她的反应吓到了,愣在一旁好一会儿才醍醐灌顶般回过神来,她环顾四周,并没有找到纸巾,而邓诗晨眼角的泪珠随着她越来越控制不住的情绪掉落下来。无法,叶珞只得伸出没有挂针的那只手,笨拙地擦干那欲垂的晶莹。 “邓邓......”她知道自己应该说几句安慰的话,但是话到嘴边却觉得怎么说都不合适,于是只唤了一声后便没了下文。 邓诗晨是她们寝室几个姐妹里最善于控制自己情绪的一个。她感受到叶珞手掌的温度,也知道此刻她正为自己担忧不已。深呼吸,她仰面抬头定了几秒,抬手用无名指将眼角的湿意抹去,再看向叶珞时,先前的失控与脆弱哪里得见! “放心吧,我没事。只是刚刚想起那个人,心里堵得慌。”她回给叶珞一个放心的微笑,但愿不会太勉强。 叶珞见邓诗晨这般表现,心下也明白自己不适合再继续问下去。既然她说没事了,那就让往事翻篇吧。虽然为他们这段无疾而终的恋爱感到惋惜,但若真像邓诗晨所说,是那男的犯了不该犯的错误,分开,也许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嗯!你若盛开,蝴蝶自来。美人,我跟你讲,昨晚我夜观天象、掐指一算,命定属于你的那位王子现在已经导航定位成功且嘚吧嘚吧地骑着白马朝你飞奔而来了......所以,放下前尘,面向未来吧,少女!”叶珞说着,还配合着做出“干巴爹”的手势,表示自己会是她坚强的后盾。 邓诗晨却冷哼一声:“你呀,先想着怎么向教官请假吧,叶半仙!” 叶珞闻言,瞬间蔫了。顶着一个苦瓜脸,向邓诗晨撒娇道:“邓邓,邓美人,亲爱的,你能不能让医生给我开一张证明呀?军训真它喵的太难受了,那火爆太阳晒得,简直不能忍啊!” “你以为病假条是超市里埋单留下的发票呢,想开就开?照你这奇葩逻辑,人家医院早就被军训党挤破门槛了!就算姐姐我再怎么神通,也做不来这个啊......喏,医生来了,你自己跟他说吧,看他愿不愿意帮你!”邓诗晨听完某人的请求后,双手一摊,表示爱莫能助。 萧祁进来时就看到原本应该老实躺在病床上的某人正半挂在旁边同伴的身上,不过好在病患本人还算有点觉悟,挂着药水的那只手安稳地搭在一旁,使得她的姿势有着说不出的违和感。 “医生,你能不能帮忙开一张军训免训的病假条呀?”叶珞也不认生,见到英俊帅气的医生哥哥走过来,双眼立马冒起了粉红泡泡。都说医者仁心,而帅哥的心更善,他应该也许可能按理说会答应自己的请求......吧? 萧祁这才认真打量起这位小病患。 瘦削的瓜子脸还没有恢复血色,显得苍白透明,但精气神倒是很足。她长得挺清秀,眉宇中透露的婉约带着江南水乡独有的细腻温存。率性的短发由于睡过觉的缘故,此时正软趴趴地贴在她小小的脑袋上,即使是男款,也无法削减她天生的女儿美。她的眸子很澄净,似婴儿的瞳孔不染尘。其实邓诗晨在一开始也很心水她的眼睛,说从中可以看出这世界满满的善意,希望她好好保护之。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萧祁当即就判定这个女孩是单纯和善的。 “你不需要开假条,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萧祁走上前来,检查了一下吊针剩余的计量,应该再过十几分钟就可以抽针了。 叶珞却瘪瘪嘴:“医生,你确定?我怎么感到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呢......”说着还自带音效地哼叽两声,作势要摆出虚弱的模样。她知道自己不是倾国倾城的西施,但病态的雌性生物多少还能激起异性的保护欲。帅气的医生哥哥或许能看在自己娇弱的份上,善心大发也未可知。 “我确定。”萧祁一句笃定不二的恢复将叶珞的黄金梦敲得粉碎。 哎,人太正直了也不见得是好事啊。一点儿也不可爱,嗯,一点也不! 邓诗晨当晚回寝室后,跟其他几个人说明了自己已经分手的事实。众人的反应也和叶珞最初的表现无异。但恋爱这种事情,向来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其他人也只有唏嘘的份。 第144章 叶珞番外(4) 这段没有结果的初恋对邓诗晨的影响说大不大,说没有却也还会隐隐地痛着。 直到多年后的一天,彼时的她已经嫁作人妻,她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来信。 邓小姐, 见信望安好。 我是他的妻子,也是当年视频中的女主角。给你写这封信并不是想向你耀武扬威,而是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快乐。当初他的家里出现了很严重的财政危机,为了瞒着你,他不得不出此下策,上演了一出劈腿的戏码,好让你死心。我暗恋他很多年,虽然如愿和他在一起了,却清楚地知道,我这辈子都不能取代你在他心里的地位,当然,我也并不奢望。现在,我们都已各自成家,我觉得前尘往事还是说开了比较好。就当是帮他了了心结吧。 这封信,最终飘散在了风里。 她释然了,或许说早已看开。 没有人是注定非要在一起的,如能相遇,并陪伴彼此走上一程,已经是命运的恩惠。爱情,不过是在特定的时间与特定的人产生了一种特定的情绪,能相守白头固然最好;若不能,也不必执着感伤,双方都将会找到各自命定的远方。 分手,不是隔绝世界的老死不相往来,而是携带着一份祝福去单独修行。一段回忆也许会牵痛两颗年轻的心,但请相信,过一阵就好了...... 接到叶珞电话时,龚雪刚从手术室里出来。 她今天从早上踏进科室起就没消停过,上午做了三个引产的手术后,中午只来得及草草扒了两口饭,又马不停蹄地投身于新的手术中。 龚雪是本市人,正值暑假,回到家里的她在父母的安排下顺利进入了一家医院实习。可她被分到的科室偏偏是妇产科,拿到值班安排表时,她有一种被dog给sun了的心情。 搞什么飞机啊?说好的高逼格仁医范儿呢?怎么沦落到了给一群牙都还没长(更别说长齐了)的小屁孩儿当小护士?说出去很掉份儿的好伐! 当然,本着做一行爱一行的职业操守,龚护士每天还是一心一意、任劳任怨、保质保量地完成了属于她的值班任务。只是今天的任务量,似乎大得有些离了谱。然而对此她表示理解,行医的,不安定因素多得去了,尽管“惨死”在她手下的小生命已经不下十个,但没办法啊,公事还得公办。 手术中的她虽然只是一个助手的角色,但也还是严格按照医院的要求将手机关了机,放进白大褂的口袋里。等到她出了手术室重新开机时,竟意外收到了叶珞的短信。 【急事,看到短信后速回!急事,看到短信后速回!急事,看到短信后速回!(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果然,这妮子放暑假了也不能消停地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对于叶珞的智商问题,龚雪不止一次地与她讨论过。 “叶小珞,你真是蠢得无解了,稍微动一下脑筋再说话是会掉肉呢?你这么二有考虑过无辜围观群众的心情么?” 而被点名道姓的叶珞童鞋则表示:“我就是我,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这人纯属那种你不给她阳光,她也照样能给自己灿烂成东方明珠的主。跟她讲道理,还不如教二哈学说人话来得实在。 她按下联系人的拨号键给叶珞回拨过去,没过三秒电话就被接起:“女王,你总算诈尸活过来了啊!” 听听,这满嘴说的是语文老师教过的人话么?关个机而已,在她那里就成了非正常死亡,若是她久不回这通电话,那妮子估摸着要在脑中yy她主演一整部《盗墓笔记》了。 “你要是再不回我电话,我就得把你的死亡通知书上交给国家啦!”果不其然,叶小珞那炸毛的思维从来不会让龚雪失望。 “好好说话,找我有什么事儿呢?”龚雪靠着手术室外面的排椅坐下,一边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噪音,一边用手捏了捏鼻梁。跟别人打电话交的是电话费,跟叶珞打电话则是在预支青春。 “哦,那什么,也没别的事,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被狗给咬了。”叶珞在电话里说得含糊不清,其间间或传来吃苹果的声音,让龚雪不禁脑补一句台词,“嘎嘣脆,鸡肉味”。 “你也被狗给咬了?”其实,龚雪想说的是,你确定是被狗咬了而不是你咬了人家狗?但不知为何,话出口时就变了样。 或许是昨天那闹心的事情还在自己的思维里隐隐作祟吧。明明说好不去想,却还是忍不住被它左右情绪。哎,郁卒感又上来了。 而电话那头的叶珞难得一次抓住了重点:“什么叫‘也’?你不会告诉我,你跟我遭遇了同样的情况吧?哟呼,这年头,狗崽子们真是嚣张啊,不啃骨头改吃人肉了......不是说建国后狗狗不能成精么?我怎么瞅着这苗头不太对啊......” 那边,叶珞为“国计民生”担忧不已;这厢,龚雪真恨不得倒回到大一刚入学那会儿,她一定不要选择认识这货。还成精呢?社会上有她这么个妖精在,谁还敢跟她比赛闹腾? 主任医师走过来告知龚雪可以下班了,她礼貌地回应了一声,然后开始闲适地跟叶珞扯淡:“我说的狗,品种跟咬你的那只不一样。你打两针疫苗就没事了,而我这边伤及要害,可得闭关修炼好一阵子了。” 此时的她感到身心俱疲,而叶珞那个小傻缺却不失为帮自己调解放松的理想对象。 “诶?还有什么狗能让你龚女王伤到要闭关修炼那么严重?快说来听听!”电话那头的叶珞一听有故事,语气都不自觉地欢快了起来。 龚雪想,还好那妮子这时候不在自己面前,否则,该养伤的就另有其人了。 这边叶珞正在医院的等候室里排着队。 她和李林澳今年暑假约好不回家乡,留在学校这边实习挣点儿小钱,准备八月下旬一起出去旅游。她找了一份在培训机构教英语的工作,工作地点离学校挺近,从宿舍出发坐地铁半小时就到了。 第145章 叶珞番外(5) 按理说,小叶老师老老实实地教书育人应该不会跟狗扯上关系,但巧就巧在她去搭乘地铁的路上会途经一个破败的居民区,小区门口养着一只毛被剪得不忍直视的萨摩耶。 平日里,她路过时都和那狗相安无事,偶尔,她还会逗一逗它,学狗叫嚎上两嗓子以吸引萨摩耶的注意。而那狗通常都只是懒懒地撇上她一眼,然后继续睡觉,一副天打五雷轰都炸不醒本尊的架势。 但今天,也不知是那狗吃错药了还是抽了母猪疯,亦或者是照镜子看到了自己丑得想毁容的一身皮毛。叶珞经过时,还不待她嚎叫勾搭,那家伙一个箭步飞奔过来,银牙一张,照着叶珞的小腿就不客气地招呼了上去,那酸爽,愣是把我们的小叶老师疼得哭爹喊娘叫祖宗。 这年头,一个人点子低火背的表现已经不再是喝水都能塞牙缝了。瞧瞧她,为我们身体力行地演示了什么才叫“衰到外婆桥”。 狗的主人闻声从屋子里跑出来,手里的西瓜“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红色的汁水喜庆得跟“大姨妈”似的。而此时,叶珞的小腿上,颜色也很喜庆。 在送往校医院的途中,叶珞想,也不知道这小小的校医院靠不靠谱啊?有没有先进的药物?万一治不好,她小命呜呼哀哉地去见马克思了,到时候和马爷爷唠嗑时,说起自己挂掉的原因,其实是被萨摩耶给咬了,很丢人的好伐! 为什么要送往校医院呢?因为近啊,方便啊!但叶珞却认为,最为重要的原因是省钱。狗主人明显不想为他家狗儿子造的孽损失过多的毛爷爷,但此举很有可能让她这一枚大好青年提前去见马爷爷啊!这样想来,她对那只萨摩耶的怨念更加深厚了。 只是到她排完队看诊时,校医叔叔表示,被狗咬伤的姑娘,我们不约。 当时,叶珞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这他喵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后来,校医简单帮她清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开具证明,将叶珞移送到市二医就诊。转移阵地时,狗的主人和一位年轻的实习医生陪同前往。 好歹也是从y大校医院转出去的病人,带上一个实习医生,就跟捎上娘家人一样,撑撑场面也是好的。 而这个实习医生,叶珞认识,可不正是萧祁! “萧医生,好巧啊,又是你!”叶珞看到帅哥,表示疼痛感什么的,就像那天空飘来的六个字,那都不是事儿! 萧医生只是礼貌地回应了一句“真巧”后,就继续面瘫地扮演他的高冷男神。 而龚雪打电话过来时,他们还在排队挂号。 市二医果然不一般,连病人都是二般的多。他们已经排了近半小时的队,但前方还是一条长龙。 “你知道我在写小说的,对吧?”龚雪从包里把耳机取出来,插好,带上耳麦后,一边聊着一边往地铁站走去。 她写小说一事一度成为她们宿舍的谈资。 “龚女王,你加紧写,日后出书成名了,记得给我留几套签名典藏版!”李笨笨听说自己身边就有一只活的作家,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似的上蹿下跳。 邓美人也表示“苟富贵,莫相忘”,成神之日就是大宴宾客之时,红包小费什么的必须是见者有份。 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的叶小珞闻言,索性连头发也不吹干了,摆着一副贞子的造型,表意相当明显,你龚女王日后若是“一人得道,鸡犬丢掉”,她做鬼也会找上门来! 叶珞本人也是一枚爱好风花雪月、闲来没事热衷于无病呻吟的二次元脑洞大开文艺小青年,她和龚雪两人因为写作的缘故,关系迅速亲厚起来,并在短时间内,结成“同道中人友好联盟统一战线”,一同在一个不太知名的小网站发文赚稿费。 龚雪入圈比她早,据说是十三岁就开始在杂志上邀约撰稿,算来至今已有八年的“笔龄”。而叶珞纯粹是个半吊子,按她自己的话说,语文老师不过教全了她“二十六个汉语拼音”,她就敢提溜着爪子在键盘上敲得飞起。后来,龚雪纠正她,二十六个为一伙的那是英文字母。于是乎,叶珞就彻底破罐子破摔,本着“我写我的小说,恶心我的读者”的原则,继续恬不知耻地用文字污染互联网环境。 作为一个有情怀有操守的作者,龚雪自然是看不惯叶珞那种对文字毫不负责的行为,稍加指点后,使得小妮子的文化水平“蹭蹭蹭”提升了好几个档次,用叶珞自己的话说,我终于脱(文)盲致富奔小康啦!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会拉低社会整体文化素养的问题! “恩恩,怎么了?你的小说这么快就火爆网络啦?是不是要被翻拍成电影?打算请哪些明星出演呀?到时候允许带家属去围观不......”叶珞瞬间开启“好奇宝宝”模式,问题就跟上了机关似的,一个接一个地往电话里蹦,好家伙,气都不带喘的。 而电话那头的龚雪心里就像是有千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估计就算是数学牛人全部集结起来,也无法算出她心里的阴影面积。 这家伙是猴子请来的逗比么?专注搞笑二十年也是境界啊! “收!你丫的给我缓缓再炸毛,认真听我说。”龚雪从包里掏出地铁卡,“滴”的一声进了站。 “嗯嗯嗯,你说你说。”那头的叶珞在“识时务”的康庄大道上策马奔腾,为了当“俊杰”免遭龚女王迫害,她及时让出了话语权。 “我先发一个网址给你,你去贴吧里逛逛就知道大概的情节了。”龚雪切换了手机的界面,将网址复制粘贴到微信上,给叶珞发了过去。 这厢叶珞也拿出不离身的耳机,调换成耳麦模式,一边浏览着网页,一边和龚雪保持通话。 “我去!这发帖之人是在成心黑你吧?明面上左一句你的文全网最棒,右一句其他人的文都是垃圾,看着像是倾家荡产地为你的文写表扬稿,但凡有眼睛的人都不难看出,这根本就是红果果地帮你拉仇恨,打你的脸啊!” 第146章 叶珞番外(6) 叶珞是个火爆脾气,“路见不平捅你两刀”是她的行事风格。她最看不惯心机女那些个不上台面的行径,虽然事情并没有发生在她自己身上,说到底算是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若是她不知道也就算逑,可如今被她看到了,就不能轻易罢休。 去你妹夫的大姨妈,敢欺负她的好友,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她们都清楚,在贴吧发帖的肯定是同网站的作者,因为这是官方贴吧,非站内作者压根儿就不会知道。 “你别急着炸啊,还没完呢,我再给你看另一个帖子。”龚雪像是事先知道叶珞会“发飙”似的,早早地将听筒拿得远离了耳朵。等到电话那头的人儿喷的差不多了,她才来抛出第二个“重磅炸弹”。 看完第二个帖子后,叶珞觉得自己的肺都快气炸了。这还有没有天理啦?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岂能容许这等信口雌黄的事情发生? “这到底是些什么人呢?还敢盗你的号去到客服那里惹是生非?举报抄袭?嘿,我还就举报了,怎么着吧!她有本事抄,就没胆子让人家举报了?这不是孙子是什么?!我根本就应该在此之前先去举报得了,省得整出这些幺蛾子!” 抄袭一事叶珞是清楚的,前不久有一个好友在她们的群里发了一组文章对比,她们都看得分明,帖子上涉及的文确实是抄袭之作。但发帖之人却口口声说这是“龚雪”毫无证据的诬赖。 说到证据,叶珞真是连肠子都悔青了。当初没有在群里截图保留,如今那个作者已经将抄袭的部分全数推倒重来,她们确实找不到证据来证明文章是抄袭的。早知今日会闹出这等事端,叶珞就是退回到解放前也会用黑白照片把证据留下来。 “我谢谢你!还好事出的时候你不知道,你这二愣子的牛脾气,我就怕你忍不住跟她们撕起来,把自己给卷进这一场无谓的纷争,倒惹得一身腥!我可跟你把丑话说在前头哈,对于这件事,你不要跳出来暴露了自己,跟我一样,静静地看着她们那些个跳梁小丑自我炒作,听到没有?” 龚雪心知不提前给叶珞打预防针让她安定下来,她准会一个激动把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这件事一经爆出,她圈内的好友已经有人替她出头说话了,却不料遭到那一群人的围攻,言辞之难听,简直闹心至极。 她想,只要自己清者自清,别人爱闹腾都由她们去吧,反正过一阵子就会淡下去。然而,现在竟然牵连到好友无辜躺枪,龚雪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我、我他喵的真想一口盐汽水喷死那些个没事乱咬人的疯狗!气煞我也!叔可忍婶婶不可忍!你知道那些人是谁么?你说,我保证不打死她们!”那边的叶珞已经处于暴走状态,瞬间感到自己被狗咬和龚雪被“狗”咬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龚雪虽然嘴上不说,但对于叶珞的表现是满心感动的。得友如此,夫复何求!就算自己承受了无妄之灾又如何?一场变故,让她看清了身边的人究竟是敌是友,那些恶意地刁难之人的嘴脸她已看清,而谁又是真心的朋友,她也一一记下了。 当她匆匆赶到市二医时,正好轮到叶珞接种疫苗。这家伙出了名的怕打针,这会儿正抱着萧祁的胳膊鬼哭狼嚎地叫唤个不停。 “小伙子,你让你的女朋友叫得婉约些成不?我都不敢下针了。” 萧祁只得连声道歉,一旁的龚雪笑得幸灾乐祸合不拢嘴。 多年以后,龚雪终于成了网站的大神,而她那部躺枪的作品也被知名导演相中,拍成了电影,口碑不错。 树欲静而风不止,没有谁能够做到让每个人都待见,而中伤、背叛、抹黑往往是优秀之人必经的一道坎。 一笑而过,宠辱不惊,时间会带给你闲庭信步的嘉奖和春暖花开的礼赞。而你所要做的,就是依旧做更好的自己,耐心等候被岁月温柔以待...... “李笨笨,你是不是觉得我特衰啊?”叶珞看看自己手上的针头,又转头看看坐在病床前的李林澳,哭丧着一张苦瓜脸,语气闷闷地说道。 李林澳却摇摇头表示不赞同:“少女,咱俩老熟了,你跟我还这么谦虚作甚?你呢不是特衰,是衰到家啦!”说完她还当着小病患的面,大大地咬了一口冰棍儿,蓝莓味,清爽又解渴。 “我恨你!”叶珞转过头,眼不见为净。 但李笨笨同学却能够用宽广的胸怀做到以德报怨:“叶小珞,我爱你tenthousandyears!只要你定时在体育课上晕倒,我保证这辈子对你忠贞不二,说到做到!” “滚!”叶珞用没有挂水的那只手抓起床上的枕头,向着某人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咳咳。”某个白大褂疑似从方圆两米处飘过,叶珞下意识地缩了缩爪子,一脸抱歉地表示自己会安分老实地挂完吊瓶,不再闹事。 “多谢萧医生救命之恩!”李林澳对着萧祁抱拳致敬,江湖儿女的匪气十足。 萧祁不置一词,只抬眼看了看叶珞床头挂着的药瓶,然后就自顾自走到办公桌前坐下,不再搭理她们。 哎,男神不是一般的高冷啊! “叶小珞,你有情况......”平日里脑袋不大灵光的李林澳破天荒头一次地眼尖了一回,发现了叶珞看萧祁眼神里的猫腻。 她眯了眯眼,并把自己的大饼脸近一步、再近一步地逼向小病患,面露凶光地迫问道:“说,你丫的是不是对人家萧医生有意思?坦白从宽,抗拒见阎王!” 叶珞眨了眨眼,然后一口否认:“怎么可能?!你小声点儿,这事可不能乱说......我是好孩子来的,怎么可能早恋呢!”边说着,她的脸以超乎人类想象的速度红了,很喜庆。 第147章 叶珞番外(7) “哈哈哈哈......拉倒吧!就你,好孩子不早恋?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李林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花子都快飙出来了。她觉得叶珞的问题不只是低血糖这么简单,可能还有脑萎缩的倾向。 叶珞对此表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她用空出来的手一巴掌拍向李林澳的大腿——打小她就留恋不已、爱不释手、觊觎已久的大腿——然后比较矜持地吼出一句:“你给我认真说人话!” 大腿遭到突袭的李林澳这下真的飙泪花子了,“嘶!叶小珞,你下狠手呐!他喵的良心被狗吃了么!” “可不是,我的良心早八百年前就已经被你吃了,你忘了呀?”叶珞松开手,用眼瞥了一眼某人的大腿,哎哟喂,都红肿了呢。敢情自己的手上功夫还不赖,许久不练也没生疏。 李林澳一脸便秘样儿,指着叶珞的鼻子“你、你”了好一会儿,愣是没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放弃了对她的讨伐,开始言归正传:“来,少女,让你小李老师跟你分析一下你刚刚那句病句错在哪里。”李笨笨同学翘起二郎腿,牛掰造型端得十足。 “首先呢,你可以是坏孩子、蠢孩子、倒霉孩子、熊孩子,但就算是猫放弃吃鱼、狗嫌弃吃肉、奥特曼虐恋情深上了小怪兽,你也跟‘好孩子’扯不上半毛钱关系!难道你敢否认小学三年级时对着人家斯文做派的四眼田鸡吹口哨的人不是你?还是说你记不得初二生物考试人体结构那一章究竟是抱了谁的大腿才勉强及格的?再者,少女,你不是不可能早恋,而是压根早恋无能了。也不看看自个儿今年都几岁了,你以为你是‘零零后’呢?早就错过了早恋的年纪,再捱几年,早婚都没机会咯!” 李林澳化身正义使者,代表月亮严厉控诉叶珞年少不更事时犯下的种种罪行,声情并茂,自带音效,特技酷炫duangduang的! “李笨笨,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既然要翻旧账,姐姐就跟你掰开了、揉碎了好好说说咱从小到大结下的梁子!”叶珞也不甘示弱,既然你要开撕,姐也决计不是吃素的哇! 只见她挺直了腰杆,靠着枕头碉堡模样地坐卧着,双眼一眯,开启金老师模式:“你第一次来大姨妈时的姨妈巾是谁帮你腆着脸皮找班主任要来并给你送进厕所的?初一时看上邻班的体育委员,你丫的怂样儿不敢去表白,是谁帮你在网上百度三行情书,再好人做到底地替你送到他手上的?就因为那件乌龙,搞得姐姐我替你背了三年‘花痴’的名号,你认是不认?” 被点名道姓数落的某人一听,嗨,还真是那么回事,叶珞说的这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可不都是自己所为么! 小李姑娘也是要脸要皮的人,既然人家说的都是事实,她也不好意思否认,撇撇嘴表示默认了。 见李林澳不反抗,叶珞的态度也软了下来,语气和蔼了不少:“所以啊,李笨笨,你的小伙伴我是大大的好人呐!这是事实,你认或者不认,它就在那里,不来不去。”她索性扯起了禅语,把李林澳这个读书少的货唬得一愣一愣的。 后来,两人无聊了,眼见着点滴还有好一会儿才能打完,而李林澳又实在不想回去上课,于是,她点开手机里的音乐播放器,拿出随身携带的耳机,一只塞进自己的耳朵里,一只去了叶珞那儿。 “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树梢鸟在叫。不知怎么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 耳机里传来立体声循环的纯净童谣,舒缓的旋律让侧躺在病床上的叶珞昏昏欲睡。就在她只差临门一脚就可以与周公牵手成功之际,李笨笨的魔音仿佛从天边传来,毫不留情地敲碎了某人的黄金梦。 “叶小珞,你说咱俩到现在为止认识多少年了?快有二十多年了吧!”听着歌的粗线条生物难得触发了心中柔软的部分,开始风花雪月地追忆似水流年起来。 叶珞很是郁卒啊,她是真心困成狗了,好不容易晕倒了被送来校医院,人都躺在病床上了,居然还是不让睡个安生觉。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李笨笨,你的体育老师听到这话肯定会哭晕在厕所的!他老人家是这样教你数学的么?我俩从一年级认识起,算上六年义务教育、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再加上大学两年,撑死也就十二年好伐?还二十多呢,你才在这世上活了几个年头哦,敢情你是想一出生就与我相遇,继而祸害我一生啊?” “可不是,少女!你知道今生我俩为何会相遇么?因为......上辈子我就是那一条被你救下的小白蛇啊,官人!人家今生下凡来到你身边,就是为了报恩呐!”李林澳近期在网上重温“暑假神剧”之一《新白娘子传奇》,分分钟入戏,无压力,soeasy! 叶珞听完她的话,嘴角抽得跟母猪疯犯了似的,语气中的嫌弃一览无余:“你还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我看你不是来报恩的,更像是来报仇的。” 李林澳表示叶珞的话让自己受到了1000点的伤害:“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友尽友尽......咳咳......”边说着,她还痛苦地做西子捧心状,竭尽全力地咳嗽,不把肺给咳出来不罢休。 “萧医生,这里有一个疑似肺痨病患,你快来......” 叶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林澳蛮横地打断:“搞什么飞机哦?想让你家男人来收拾我?开挂夫妻档还是怎么地哈?花式虐狗会遭天谴的,你造么?” 叶小珞原本消下去的红晕又一次被激起,这回和火烧云是一毛一样了:“呀!都说了我对萧医生心思纯良,你咋就是不信呢?” 第148章 叶珞番外(8) 李林澳瞅着她那一副小媳妇的娇羞模样,啧啧嘴道:“喏,镜子在这里,你看看自个儿的少女怀春模样,爱谁谁都看得出有情况吧!不管怎么说,我就是不信,不服你咬我呀!” “神经病。咬你我怕被感染上狂犬病。”叶珞白了她一眼,轻嗤道。 李林澳这次的反应倒是机智迅速:“你之前被萨摩咬了不是打过疫苗了么,怕个鸡毛啊!诶,我听龚女王说,当初打疫苗时,你是死乞白赖地抱着人家萧医生的胳膊,一副天荒地老不松手的架势哦......啧啧啧,那画面,天王盖地虎,小鸡炖蘑菇,宝塔镇河妖,加水放辣椒呐!” 叶珞也在李林澳的引导下回想起当时的场面,呀,原来自己也曾和男神有过亲密接触啊!思及此,她的脸蛋更红了。 “少女,萧医生是个好苗子,你可不要像我高中时那样错过了。”蓦地,李林澳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变态似的严肃了起来。 高中,叶珞不会忘记那堆积成山的作业,不会忘记老班鬼魅般的盯梢,不会忘记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的常规训练,不会忘记那个男生。 惊艳了李林澳单薄韶华,却也无疾而终的青葱暗恋。 本以为这只是自己生命中的一个曼妙插曲,却不想日后弥足深陷。 只是,直到高她两级的他毕业去了国外的大学,她终是没能表明自己的心迹。而这段不为人知的懵懂情愫也随着时光的流逝消散在风里。 “嗨,高中的黑历史你还没麻溜儿地翻篇呢?往事不堪回首泪奔中,我都不好意思揭你的旧伤疤,你倒是很热衷于忆往昔峥嵘岁月哦......” 叶珞知道李林澳的故事,作为全程见证者,她清楚它于好友而言是怎样的存在。她状似不经心地摆摆手却牵动了打吊针的疼痛,霎时龇牙咧嘴地飙出泪来。 李林澳忙叫唤萧祁过来查看,嘴上轻飘飘带过一句:“就是不想你重蹈覆辙嘛。” 萧祁闻声走了过来,李林澳见状连忙上前殷勤地解释道:“萧医生,叶小珞漏针了!你看是不是得重新输液呀!” 她这会儿是一门心思想要延长某病号挂盐水的时间,这一来呢,是让自己成功逃过下半节体育课;二来呢,嘿嘿,她不是正发挥着“中国好僚机”的特技与使命,积极帮助有恋爱恐惧症的叶珞妹子成功脱单么! 哇,想想都要被自己感动哭了呢。 萧祁上前查看了一番,扎针处确实有回血的症状。他又将目光扫向病床上躺着的人儿,因为疼痛而煞白的小脸此刻竟冒出来冷汗。 “怎么弄的?”萧祁问向李林澳,叶珞却分明感受到了某人语气里的不愉快,于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李林澳却脸皮厚到让叶珞汗颜,还不待她整理语言就倒打一耙:“萧医生,叶小珞听说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一个激动没忍住,决定拔针自裁,挥别这生无可恋的花花世界!”说完,她还故作痛心疾首状,逼得叶珞恨不得把她拍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胡闹!”萧医生语气里的严肃又加了几分,这一回,小李姑娘也下意识地做出了叶珞的同款动作,配合着缩了缩脖子。 萧祁嘴上虽然说着让妹子瘆的慌的话,手上却没闲着,cosplay医德杠杠的宅心仁医,为不安生的病患重新固定针头。当然,为此,小病患付出了沉痛代价,龇牙咧嘴地在心里默默问候萧祁的上下八代。 “你们给我老老实实地挂完盛剩下的点滴,十五分钟后就可以回去了。”他收拾着棉签,眼眸在触及棉签上沾染的血色时沉了几分。 这个丫头,怎么就是不让人省心呢! 萧祁处理完后抬腿欲走,李林澳却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白大褂:“萧医生,你确定叶珞十五分钟之后就可以走了?我怎么觉得她浑身上下毛病太多,需要住院观察治疗呢?” “李笨笨,你给我滚犊子!你才有病呢!你方圆五米、十里八乡都有病!我看你丫的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敢咒我?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说话间,李林澳已经很有前瞻性地从床边跳到了萧祁身后,以男神为挡箭牌,坚持与化身为社会极端分子的小叶同学保持距离。 “萧医生,你看看这货,病入膏肓了还要执着地报复社会......快把她隔离起来!为防止她狡诈地‘越狱’,我认为你应该和她一起接受隔离,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盯着她!” 叶珞觉得自个儿的一张老脸都被李林澳这逗比给丢尽了,于是只好以手扶额,遮挡住自己的视线,眼不见为净。 对于她的动作,萧祁解读为丢脸,而李林澳却理解为害羞。 小样儿,我还不知道你? 她俩离开医务室的时候,叶珞一个劲地对萧祁说着道谢以及道歉的话,感谢他医术精湛地让她得以生龙活虎,希望他对于李林澳的脱线行为多多包涵。 “没事儿,我已经见怪不怪了。还有,我......没有女朋友。” 出来医务室后,叶珞觉得天是那么的蓝,香蕉是那么的黄,连一旁小伙伴身上的逗比气息都不是那么浓烈了呢! “叶小珞,听姐姐一句话。萧祁是个不错的汉子!不要因为你在我身上看到了事故而去刻意拒绝你的故事发生,不一样的。”李林澳转过头,望向好友,眼睛里是多年不改并此生不涣的惺惺相惜。 叶珞回望她,然后几不可察得点了点头。 而此时,耳边传来清亮的铃声,体育课终于下课啦! 不要因为曾经的遗憾而对未来说‘不’。过去,就让它潇洒翻篇,执念着不放只会让自己陷入故步自封的怪圈不得回转。 旧时的故事也好,事故也罢,完满与否,无需计较,那都是专属于你的独家记忆。回首,你需要从中汲取的是面向未来的勇气、决心以及充满正能量的向往和渴求。 第149章 叶珞番外(9) 自从被李笨笨同学上过“教育课”之后,成功晋升为“大四下架狗”的叶珞整天只专注与两件事——实习和拜佛。 好好实习,让自己努力转正成为编制内人员;菩萨保佑,愿男神在学术道路上一去不回头。 当然,不排除她会不定期地出现在有萧祁的食堂、有萧祁的教室、有萧祁的图书馆和有萧祁的聚会上。 这天,杂志社的主管不知是中了彩票还是相亲成功,竟然破天荒头一次地主动给了叶珞一天的假期。 “小叶,你大四了吧,一边实习一边忙着赶论文确实不容易啊,明天你就好好休息一天!” 当时的叶珞正在处理杂志的文章排版,听到“女魔头”这样说,她心里圈养的千万匹草泥马当即跳起来“小苹果”。 也不顾手中的任务,她摘下装逼用的无镜片黑框眼镜,用戴了隐形的双眸直直地盯着主编,可怜兮兮道:“主编,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说出来,我一定改!千万不要让我和鱿鱼宝宝一起翻滚啊......” 边说着,她还为了效果痛下狠手,朝自己的大腿内侧拧下去,顿时让潜藏在眼底深处的小泪花子飙得跟趵突泉是一样一样的。 主编见她哭丧着脸,起初被吓得不轻。她只不过是让这孩子休息一天而已,又不是给她涨工资,至于感动得声泪俱下呢? 但在听过叶珞的后半句话,女人心里又不禁好笑。这姑娘的内心戏真是丰富啊,竟可以把放假脑补成炒鱿鱼,看来是个玻璃心的妹子不假。 于是,她自带光环,cosplay耶稣他妈妈,用慈善家的口吻回应这位脑回路异于常人的实习生:“你想到哪里去了哟?我只是让你放假一天,后天回来给我继续审稿!” 呼!原来是虚惊一场。 天知道叶珞如今可就心心念念地盼着杂志社给她最后的签约offer了。 她家男神发话了,要成为他的女朋友可以,时机成熟即刻。 什么样的时机才算成熟? 第一,她要拿到正式的工作offer;第二,他要顺利考上博士后。 对于男神提出的第一个条件,小叶姑娘表示,这个可以有。但是第二个,跟她有半毛钱关系啊!又不是她想让他考上就能考上哒!要是作弊有用,她倒是不介意去威逼利诱他的主考官,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嘛! “萧医生,如果你真成了博士后,让我这个本科毕业狗成为你的女朋友不是很掉份儿么?”叶珞思前想后,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儿。他萧祁的第二个要求分明就是有意让她知难而退哇! 萧医生的回答是这样的:“掉分儿与否是我的事。” 喵了个咪的,这话可是你说的!反正她现在手头有一份实习,想转正还不是分分钟soeasy的事情。而等你大爷考上博士后的一天,若是敢翻脸不认人,那就别怪她叶小珞辣手摧花了! 在确定自己不会丢掉饭碗之后,叶珞欢天喜地地收拾东西回学校庆祝了。 不就是一天的假期么?还庆祝?至于呢! 一天,对于别人而言可能真不算什么,但对于在杂志社工作的实习编辑叶珞而言可就是谢主隆恩的大福利了。 虽说是实习生,她每周需要五天全勤报到,朝八晚八天天十二个小时在社里贡献青春。虽然是份苦差事,但报酬却少得可怜。用邓美人的话说,还不够她吃一顿午饭。 但也正是这份一个月的工资抵不过一顿午饭的实习工作在一众拼杀得红了眼的“找工狗”看来,俨然是豪华版的煎饼果子。 国企背景,福利优渥,月薪过万。当然,这都是转正之后的事了。 想转正,你得先成为非正式员工才行啊!叶珞为什么能在数以千计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这全得归功于她在大学期间笔耕不辍的小说副业。 当初她和龚雪选了一家看似不起眼的小网站发网文赚稿费,谁曾想那小网站正隶属于这家杂志社!三年小说写下来,进步的不只是叶珞的文字功底,更让她积累了不少编辑人脉。于是乎,当她和编辑闲聊想要进入这家杂志社实习时,一切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为了日后升职加薪、当上副主编、出任ceo、嫁给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现在苦一点、累一点、穷一点怕什么! 叶珞在回学校的地铁上,与萧医生在第一时间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我明天休息,去陪你上课呗?”她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边了,语气里的欢愉借着电波感染到了电话那头的人。 萧祁的唇边也勾起了一丝浅笑,手指敲打着桌沿,发出清脆的声响:“我不让你去,你就会乖乖听话?” “嘿嘿......”叶珞傻气地笑了笑。当然不会!他若是不让她去,她就会装作进错了教室,随遇而安。虽然,大四的她已经没有课了。 “你到站了给我电话,我去接你。”这是萧医生给她的最后一句话,也不管她应是不应,就径自挂了机。但叶珞心里甜得就像是沸腾冒泡的舒芙蕾,腻得化开了去。 他还没有承认她是自己的女朋友,但他们却早已进入了“两个人”的状态。叶珞会抱怨他拧巴,他却总是以两个条件来堵她。 哼!让你再傲娇一会儿咯,明年七月,你还不是得乖乖束手就擒! 其实叶珞明白,萧祁是认了她的。 有一次无意中听到他的朋友们唠嗑,说导师组在他们这一届博士生里面老早就确定了一名博士后人选,而这名幸运儿有机会参与到国家项目里去。 隔月,萧祁就告诉她自己会在接下来的半年里跟着导师做项目,特别忙,让她安分点儿别惹事。 切,你才不安分呢! 所以,如今他俩是心照不宣地过着小日子,不刻意说明,也不过分忸怩。 许博士的最后一年虽然忙碌,但他还是会每天坚持去地铁站接下班回学校的小叶同志。地铁站离叶珞的宿舍倒是不远,十五分钟的路程,但到萧祁的实验室可就得半小时了。 第150章 叶珞番外(10) 起先,叶珞心疼萧祁,执意不让他去接,但连续一个星期看到他踩点似的出现在地铁口,她也只得听之任之。 今晚下了雨,空气里的湿气还没有散去,又正值晚上十点多,冷风一吹,让甫出地铁口的叶珞接连打了好几个寒噤。 “冷死我了个溜溜球啊!看来得穿秋衣秋裤了......”还未等她吐槽完,肩上就多了一件温暖的大衣,鼻尖暗涌着专属于萧祁的薄荷清新。 “昨天不是跟你说了会变天,怎么还穿得这么清凉?”萧祁熟稔地牵过叶珞的小手,还好,不算冷。 叶珞吐了吐舌头,呐呐地回应道:“我今早出门的时候发现有太阳,就......你也知道,h市的晴天可是热情似火嘛!”她的表情像极了打饭牛奶盆的小猫,歉意中裹挟着浓浓的撒娇意味。 “我是知道出太阳会热,但我也知道现在是初冬。你若是再这样欠缺常识地胡乱穿衣,感冒了可别找我哭!”萧祁嘴上说着狠话,双臂却是把叶珞搂紧了几分。 嘿,这人不仅高冷,还别扭! “是是是,萧医生教训的是......你明天是什么课来着?灭绝师太的还是菩提老祖的?” 萧祁没有回答她,因为上谁的课对她而言并没有任何差别。她陪他上课,向来都是三分钟热度,嚷嚷着要学习高深的医学知识,但听不过三句后就自顾自地玩手机去了。好几次被点名提问,她胡诌几句,把教授气得险些寿终正寝之后,才被看笑话的其他人正名。 “教授,她不是我们班的学生。人家是来陪男朋友上课的!” 几番下来,医学系的教授们都知道他们的得意门生萧祁交了一个粘人的女朋友,但“女朋友”本人却并没有感到欢喜。 “许同学,来来来,咱来算一笔账。” 一天,坐在人声鼎沸的学生食堂里,叶珞按下萧祁手中的筷子,表情严肃地说道。 萧祁面无表情地看了对面的她一眼,非常平静地改用勺子喝汤。 小叶同学见他这么不上心,老大不乐意了:“你给我端正态度,我是认真的!” “嗯,你说。”萧祁喝了几口汤,感觉自己已经有三成饱之后,终于“听话”地放下了手中的餐具。他知道,若是不让这丫头把任务达成,他们的午饭不会消停。 叶珞在脑中快速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用生平最认真的语气说道:“你不觉得刚刚的课上你应该对教授解释一下么?” “解释什么?”萧祁难得见她不炸毛,心下暗暗端详着看她能撑几秒之后再破功。 近段时间,他似乎迷上了“逗她”。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课程设计太过严肃,也可能是跟她亲近的机会多了,他喜欢看到她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的样子,也喜欢看她小声吐槽他的生动表情。 “解释一下‘女朋友’三个字!我们俩正式处对象了么就瞎喊!这便宜哪儿捡的呢?”叶珞眯着眼看他,小嘴也配合着嘟起。 “哟,老许!和女朋友吃饭呢?不介意我拼桌吧?”舍友江忱的插话让饭桌上的硝烟减淡了不少。 “过来坐吧,江学长!”还不待萧祁开口,叶珞倒是熟络地招呼他过来了。 江忱放下餐盘,边吃边与两人唠嗑,而之前的话题便被搁置不提了。 但不提不代表翻篇。对于名分的问题,小叶姑娘有着异于常人的执念。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周六下午,“名份保卫战”在图书馆里风云再起。 当时,萧祁正在对论文做着最后的收尾校对,他看完最后一段话,发现并没有错误之后,长舒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指,准备起身去添茶。 侧过身,他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的叶珞,嘴角不可抑制地有了弧度。 她睡得很沉,眼底轻微的黛色昭示着她睡眠质量不尽如人意。昨晚她又被迫留在杂志社加班,回到学校时已经将近十二点。 “明天好好休息。”他把她送回宿舍时,在她的耳边叮嘱道。 但叶珞却摇摇头表示自己有别的安排:“你明天不是要驻扎图书馆么,我陪你!” 拗不过她,萧祁只得随她去了。他看着她一上午哈欠连连,吃过午饭后终于还是输给了瞌睡虫,在图书馆里堂而皇之地睡起了午觉。 还好不是考试月,图书馆里的座位还不算紧俏,若是真到了“占座黄金期”,她哪里还能安睡?可不得被他人的口水淹死。 萧祁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然后将她握在手中的手机拿下。他看了看屏幕——“男士围巾编制教程”。 他记起前几天她问自己冬天怕不怕冷。其实,h市的冬天并不冷。但如今他想,冷一点似乎也不错。 等他捧着热水回来时,发现叶珞醒了,正瞪着惺忪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 “醒了?来,喝点儿热水。”他将水杯放到叶珞手边,温柔地笑道。 叶珞听话地捧起茶杯,小啜一口,嗯,水温正合适。 “你刚刚去倒水了?”醒来时发现人不见了,若不是看他的电脑还在这里,叶珞还以为他不够意思地回去洗洗睡低消费了呢。 萧祁扬手理了理叶珞头上被自己睡得纷飞的呆毛,回应道:“不然呢?你以为我丢下你自己走了?” 说得好像你干不出这事似的。叶珞可没忘记曾经的萧医生对自己是多么的高冷! 拧巴归拧巴,小叶姑娘不会钻进死胡同里不出来,那样忒傻缺了,她自认还算机灵。于是话锋一转:“你的论文搞定了?” “嗯。我查收一下邮件,半小时之后我们就可以回去了。要不,你再睡一会儿?”萧祁接过叶珞手上的水杯,轻抿一口。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就淡定地共用一个水杯了。对此,小叶姑娘没有半分不好意思。怎么看都是自己吃男神的豆腐,他都不介意,自个儿就该偷着乐了。 就此事,她们宿舍里的其他人看法如下。 龚女王:“叶小珞,你是黄花大闺女啊!矜持,说好的欲拒还迎呢?” 李笨笨:“姊妹,虽说你不贵,但咱也不能这么便宜了他啊!” 邓美人:“要扑倒结婚得趁早,日后物价继续上涨,我可交不出份子钱了。” 尽管叶珞自己也知道这样有些羞羞,但无奈一切发生得太自然,她完全没有一点点防备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嘻嘻,怪谁也不能怪她吧。 第151章 叶珞番外(11) “不睡了,不然晚上得失眠了。”叶珞揉了揉眼,却在下一秒被男神拍了爪子。 萧祁递上一张湿纸巾教育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用手揉眼睛,当心细菌感染!” 叶珞抽了抽鼻头,从善如流地应付道:“知道了知道了,萧医生。下次不敢了......”边说着,边拿出背包里的小镜子,对镜整理仪表。 “你家的‘下次’胆子一向不小。”萧祁觉得摊上这货,今后的日子有得闹腾了。 叶珞一听这话,老大不乐意了:“胆子再肥也肥不过你呀!现在人人都当我是你的女朋友,你大爷的死活却不肯给个名分,怎么,想吃干抹净拍拍屁股走人呢?!” 虽然是含了火气的话,但毕竟是在图书馆,两人的分贝不大,因此并没有引来其他人的关注。 “我还是那句话,时机成熟再说。” 时机时机,你母亲生你的时候可有考虑过人民群众是否答应? 就在叶珞以为自己真的得黑户到明年七月时,时机突然到来了。 圣诞节,一群人在ktv嗨得飞起。 十几个平日里斯斯文文的博士生这会儿可是红尘作伴喝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狼嚎人生繁华。包厢里的酒瓶子被扔得到处都是,而服务生看这架势,保守估计还得再上一箱。 “来来来,小叶子,跟哥哥们猜拳......看你家老许干什么,他又不是你老爹,还管你这个?” 江忱的话让叶珞硬气了不少。对呀,萧祁既不是她老爹,又不是她老哥,讲究起来,他连她的男朋友都算不上,她怕毛线哦。 于是,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小叶姑娘“五魁首啊六六六,你全干了我随意”和一众精英人士玩得风生水起。 萧祁对此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知道她还在跟自己怄气,没关系,小孩子嘛,惯着她也无妨,反正他在场,她出不了什么大事儿。 但他始料未及的是,还是出事了。 他将醉得不省人事的她送回到寝室时已经接近十一点。但一个小时候,他又将她从寝室里抱了出来。 “萧医生,你快过来吧,叶小珞疼得哭爹喊娘了!”龚雪在电话里胡乱催促道,间或能够听到叶珞哼哼唧唧的声音。 邓诗晨在宿舍楼下接应他,不管不顾地就把他往楼梯上扯,嘴上也不闲着:“你快去看看,她的脸白得跟宣纸是一个色。” 等到萧祁来到她们寝室时,听到了李林澳杀猪般的叫喊:“叶小珞,你个天杀的!你疼就咬我啊?咬毛巾咬毛巾!没看过电视剧呢?我擦嘞,你还咬?!” 直到萧祁把她带到校医院挂了急诊,才让这一出闹剧收了场。 “小萧啊,你的女朋友没什么大碍,你记得这几天给她多冲泡红糖水喝。”值班的主任医师是个五十多岁的女教授,她检查过叶珞之后,对着萧祁笑着交代道。 萧祁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主任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走到其他病房查房去了。 叶珞醒来时,发现萧祁正守在自己的床边。她打探了一番周围的配置,喑哑着嗓子开口问道:“萧医生,这次我又是什么病啊?” “痛经。”在医学上,萧祁还是可以做到不羞不臊的。 “你看吧,你若是再不给我名分,我的大姨妈都要看不过去了!”小叶姑娘也不觉得不好意思,见缝插针的技术使得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萧祁闻言笑了笑,只回应一句“傻气”便不再多言。 这一晚,在半梦半醒之间,叶珞依稀听见了她家男神磁性的声线在她的耳畔呢喃:“叶珞,在一起吧......” 原来,最动心的情话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三个字,没有炽热的激情澎湃,也没有甜腻的浪漫惊喜,但其中蕴含的深层含义却值得人回味弥久。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而告白,是为了让陪伴久一点,再久一点。 “下班没,萧医生?”叶珞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毫无意外地看到男神正坐在办公桌后认真看病历。 听到声响的萧祁抬起头,双手也自然而然地将钢笔套进笔帽,并合了上病历夹。 “可以走了。”他起身,顺手拿过外套,向门口走去。 叶珞看着他信步走向自己,满心欢喜,笑得见眉不见眼:“今天怎么这么早?不用加班?”她乖顺地挽上萧祁的臂间,见他锁上了办公室的门,心知他们是真的可以走了。 太多次,他们说好回去时,萧祁会被突发情况拖住难以抽身。因此门落锁的那一刻才是叶珞真正放心的那一刻。 萧祁侧过头,在小女子笑意深深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心里柔软地不像话。他将手覆上叶珞的柔夷,给与她温暖的力量:“嗯,今天科室里的事情不多。快想想今晚吃什么?” 叶珞知道,萧祁是他们院的金牌名医,也是院里有名的冰山男神。她曾经见识过他对科室里的小护士是怎样的相敬如冰,也领教过他对其他异性的生人勿近。可偏偏是这样一个高冷到没朋友的男人,却能够用自己的温度去点燃他们之间的爱情火花。 对此,叶珞感动不已。 如今,毕业三年,她已经成了一家知名杂志社里的资深编辑,月薪过万,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然而,她还是会有心里不平衡的时候。 凭毛他萧祁一个刚毕业一年的医生就能在工资上甩自己好几条大马路哈?凭毛他工作半年后就能在市中心买一套房来将穷人家的脸打得啪啪响哈?凭毛他说同居就同居,完全没想过作为同居小伙伴的她的意见哈? 虽说,“同居”一事,她不会拒绝,好赖不用再负担昂贵的房租了,她是傻缺了才会不乐意。但,他问都没问就直接上门“提人”的做法让她很不爽! 叶珞说出自己郁结已久的抱怨时,她们四人正在“星巴克”喝下午茶。难得的周日下午,阳光轻佻,让人没来由地慵懒。 “叶小珞,你知足吧!碰上萧祁这种瞎了眼的名贵波斯猫,你个死耗子就该偷着乐了!”刚从漫画工作室解放出来的李林澳白了一眼不知好歹的许太太,并坚持用言语讨伐她这种不顾场合花式虐狗的行为。 龚雪也适时加入到了讨伐阵营:“就是!叶小珞,我可告诉你,我们科室里的朱小花对你家萧医生觊觎已久了哦......如果你想退位让贤的话,我就去提早知会她一声,没准儿他俩办事时,我可以少出一点儿份子钱!” 她可没忘记半年前萧祁和叶珞结婚时,自己被迫“大出血”哇!当时新娘发话了,说她既是新娘的闺蜜又是新郎的同事,身份不一样,份子钱自然得double才说过去。 哒你妹夫的大姨妈啊! “窗户都木有!老公和牙刷不能共用,二手的也不行!再说了,我只是稍稍抱怨一下下嘛,又没说不要他......”边说着,叶珞的双颊也别扭着红透了。 “哎哟喂,还红起脸来了......叶小珞,你的出息被狗吃了呢?”邓诗晨刚喝下一口卡布奇诺,看到叶珞的反应后差一点没喷出来。 叶珞也不甘示弱地还嘴:“是呀是呀,我的出息被你吃了,邓总监!” “改口改口,以后要叫我邓副总......姐姐我又升职了!” 然后,叶珞彻底郁卒了。 同年毕业,邓美人如今成了某4a广告公司的副总,龚女王和自家男神一样是名利双收的仁心医者,就连当初最不求上进的李笨笨同学都有了自己的漫画工作室,而她,还是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编辑,每个月拿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薪资。 不能更丢人了! “美人,升官得请客啊!”她决定化悲愤为为食欲,好好敲邓副总一笔。 邓诗晨没好气地嗤道:“你家男人不给你吃?” “我哪里好意思敲他呀,咱得踏踏实实存奶粉钱不是......但你不一样啊,你是有钱人,大大的有钱......土豪,求接济啊!”叶珞一双手攀上邓诗晨的膀子,一双秋水般的大眼睛也泪汪汪地看着她,仿佛邓诗晨若是敢拒绝她,就是对不起她全家。 邓诗晨用食指戳了戳叶珞的脑门,啐道:“德行!就知道胳膊肘往里拐......撤吧,粤海喜来登走起!” “欧耶!谢美人!” “和土豪你做盆友真是开心得不要不要了!” “胳膊肘可不得是往里拐么......哎,等等我!” 四个人胡吃海喝一顿后,终于乐极生悲。 “喂,萧医生,你家那个不省心进医院了......肠胃科急诊,你快过来吧!” 第152章 三声有幸(付晴空番外) 初见江忱,彼时的付晴空还是个满怀理想与憧憬、对生活赋予热情和干劲的大三学生。 在时下会计泛滥的年代,身为工商管理院系生的她深谙“大学毕业就等于失业”的不成文规定。为了一年半后能体面地挥别母校、以潜力股的姿态投入社会的怀抱,她自认为高明、前瞻、有远见地在辅修申请上大笔一挥,写下“英语”两字,并由此开始了“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的伪学霸模式。 英语专业的辅修学历让她成功得到了一家培训辅导机构的兼职,每个周末奉献自己的生命、燃烧珍贵的青春去教一群毛还没长齐的初中生如何看透出题老师的用意、怎样写一手语法无误且句型高端的应试作文,虽是忙碌,倒也充实。 这天,她在室友的怂恿下来到了“信臣地产”。 何以“怂恿”?原本是邻床凌听看到校园招聘后弄了网申、投了简历,而被通知面试时,人家凌大律师已经有“四大’的offer在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考虑到“浪费是可耻的、走运是说不定的”,凌美眉决定化身雷锋让把主修弃置多年而不顾的付老师重操旧业,以潜在会计的身份为社会主义建设贡献一己之力。 其实,一开始,付老师是拒绝的。 “会计知识早就被扔到太平洋喂大白鲨了,你现在让我接这个,人家公司会以为y大培养我出社会是为了搞笑的。母校虐我千百遍,我待母校如初恋。这般有损自家妈妈光辉形象的行径我可干不出来。” “你若是去了,我就把你上个月欠我的姨妈巾钱一笔勾销。” “公司地址、面试时间、宣传资料通通发给我吧!” 付老师爱钱,死了都要爱,不爱就会死。 当她穿着新置办的面试标配装来到“信臣地产”那看着就不便宜的办公大楼时,她才稍稍对这次的面试有了严谨认真的态度。 对着即将关闭的电梯按下开门键,入眼的是一个十分养眼的男子。当下,付晴空再一次肯定了自己没准真是“女主角”的想法。 但是,作为一名实诚的女子,付老师没有所谓的“帅哥面前需表现”的概念。 美男子对她而言,只是长得比较有优势、看着比较合眼缘,仅此而已,不作他想。她不会主动去搭讪,也更希望美男子安静地不说话就好。 太多次的经验总结让她懂得,颜值爆表的人,声线大多不被上帝眷顾。想来也合理,若是长得已经很有主动权了,声线还逆天地有磁性,那么,方圆五里异性的心灵安全妥妥的堪忧呐! 进入电梯后,付老师就目不斜视、老僧入定了。传统家庭教育告诉她,女子在外要淡定。她一向听妈妈的话,以至于太淡定的结果就是,连电梯楼层都忘了按。 她妈妈一定忘了叮嘱她,淡定不是不问世事没脑子。 电梯停在了不能再上的楼层,付老师讪讪地退后让人家出去。 就在电梯门关闭之际,一只看着就知道没沾过阳春水的手挡住了阖起的趋势。 看了看自个儿的一双爪子,付老师当下感叹“做女人做成我这样,也是境界啊!” 男子秒杀人无死角的脸毫无缓冲地与付老师对视,饶是将淡定视为“金科玉律”,付老师还是不可避免地红了脸。是啦是啦,她总归还是一枚根正苗红的女子,长这么大,跟异性在方圆半米距离内接触的机会一只手就能数得清。 付老师为掩饰尴尬,暗暗调整气息后,礼貌地瞪大了眼睛静待后文。 “建议你搭乘隔壁的电梯。”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门就合上了。徒留男子好听的声音在窄小的空间里经久不散。 五秒钟后,付老师理解了男子的善意。 原来这部电梯就跟高中隔壁的班级是一样一样牛掰轰轰的存在呀! 人家是“清北直升班”,而这是“总裁专用梯”! 其实,按照大多数言情小说的套路走,当下付老师应该自个儿偷着乐了。 但凡女主角在最穷最囧最没可能遇真爱的情况下碰上霸道总裁什么的,一定会不需理由、不要原因、无视常理地被总裁爱上。这按理说确实是天大的好事。 但,问题就出在,我们的付老师是“脸盲症重度患者”,刚刚在她的生命中存在过三分钟的总裁就留下了一个字的印象——帅。至于究竟怎么个帅法,鼻子怎样、眼睛哪般、嘴唇何状,要她勾画出来确是难为她了。 这栋楼共有一百零九层,而她要面试的人力资源部在第五十五层。当下距离约定签到时间还剩不到五分钟,若是下到一楼再上五十五楼,她妥妥的会迟到。 无法,付老师只得提溜着一颗玻璃心,按下了开门键,思索着以光速窜到隔壁的电梯再下去是否来得及在签到前整理一下仪表。 幸而她是被上帝亲妈眷顾的孩子,当她前前后后把自己拾掇了一个满意后,她的面试也开始了。 对于面试,她是没什么认知的。长这么大,除了刚入大学时不上台面的社团招新,连进入xes兼职教书都没有试过穿得人模狗样、坐得端端正正、对着hr笑得一脸端庄白莲花。 但生活有时就是那么幽默,最没有准备的菜鸟往往能够一而再、再而三、三不竭地被幸运女神翻牌子。隔天中午得知面试通过的付老师又一次肯定了自己的“女主命”。 作为小麻雀一只,付老师只用每周抽三天的时间到财务室报到,打打杂、跑个腿、复印文件、倒倒水,office生活过得也算轻松自在。 大三的日子,被她肢解成了三部分——在学校当待低调平凡的下架学狗,在xes当毁人不倦的鸟语老师,在“信臣”当老油条们手下的无足轻重小炮灰。 同宿舍的四年战友们心疼她的辛苦,她却觉得甘之如饴。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进取的人儿有钱赚。虽算不上“财迷钱奴”,但在自己能力尚可的前提下流青春汗、挣良心钱,她觉得这是一个孝顺女儿、一个有为青年、一个进步女性的应为之举。再说了,谁人会嫌钱多不成? 时光在手边静静流淌,九月授衣,她就摇身一变大四甩手清仓货。 在xes教书已有一年,她是捧着一颗心去善待班上的孩子,孩子们自然也不是没心没肺的小白眼狼。在课上,她最爱在举例子时调侃自己,拿自个儿的“丑”、“穷”、“单身”等孩子们喜闻乐见的事实说事。孩子们经过一年的调教,也逐渐熟悉了她的没节操、爱自嘲,一边配合着“打击她”,一边默默地心中点赞。节假日里收到的学生礼物和家长短信不在少数,对于他们的信任,付老师感恩戴德。 这天,经过了三小时的课程,终于讲完了最后一道语法题。孩子们都欢天喜地地被爹妈接回去享受周末了,思及自己还要把今天同样的课程再讲两遍,付老师心下略感无力。虽说已经一年了,但对于“三个班三遍讲”的模式,她仍会忍不住吐槽。 是了,付老师耐不得麻烦。 第153章 付晴空番外(2) 教室里还坐着一个小男生,是乖乖的jerry。付老师对于孩子们的中文名向来不感冒,时至今日都只能准确无误地以英文名唤之。 “jerry,你的爸爸妈妈还没来么?” “今天不是他们,舅舅会来接我。” “那你有没有和舅舅说清楚下课的时间呢?” “没有......付老师,可以把你的手机借我给他打个电话么?” “拿去吧,记得跟他说清楚,我们这里是xx路xx号。” 小男孩迅速输入了手机号码,付老师当下感到自愧不如。 从小还是因为把妈妈的手机号码当做各种账号的密码才强迫自己熟记那一串超过十位数的排列组合,而爸爸的号码,向来只存在于深深的号码簿里。 而眼前的孩子熟练地把舅舅的手机号码倒背如流,不得不让人称赞他家家庭氛围的和谐与浓郁。再想到自己,舅舅的电话在电话簿里都不见得找得到吧。 “舅舅”赶来得倒是速度,小jerry甫见到他的那一刻,也不顾在付老师心中维持的矜持小正太形象,无尾熊似的黏在男子身上,甩都甩不下来。亲热了好一会儿,许是反应过来还有性别不同的老师级人物在场,无尾熊思虑一番,终是恋恋不舍地下了“树”。 “付老师,这是我舅舅。舅舅,这是我最喜欢的付老师,单身哦!”对于小屁孩儿和王婆抢生意这件事,付老师是不赞同的。 自己虽说是单身孤狼一只,但和圣斗士们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作为一名有职业追求、有生活目标的进步女青年,付老师尚未动过思尘的凡心。而且她坚信,王八都有和绿豆看对眼的时候,只要她想,一定会有人愿意收的。但以后在课上还是不要以自己为主语举例子了。现在孩子们的心思比不得当年自己那会儿的纯良。 “您好,jerry家长!我是他的英语补习老师,付晴空。”尽管还未全身浸泡在社会的大染缸里,但单脚踏进去一年有余的兼职经历让付老师在这一刻看起来特专业、特让人信服。 “付老师你好!jerry这孩子劳你费心了!他的爸爸妈妈这几天出远门,我来接他回家。”付老师觉得面前男人的声音真好听。 “舅舅,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我们快带付老师一起去吃饭吧!”不待付老师和孩子家长好好“联络感情”为续报(班)率的飙升做微薄贡献,小男生的话瞬间让一向自诩脑速度不慢的有为女青年当了机。 当付老师坐在“且不论食物味道如何,光看店面布置就知道肯定要损失不少人民币”的主题餐厅时,她仍然没弄明白“学生饿了”和“老师陪吃”之间存在的必然关系。 吃过午饭,jerry还想着拉付老师一起去主题公园玩,却被付老师以“备课”为由礼貌无刺激地拒绝了。孩子的舅舅开着车也没能把付老师送回家,因为付老师说自己的家处于一条很窄的小巷子里,豪车有进无出。回到寝室的她不禁为自己神速反应的小聪明点赞!要是被学生家长知道自己还是个在校学生可不得了! “信臣”的半年实习期不知不觉也到了头。虽说做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儿,但认识了一帮前辈朋友们对付小妹而言还是收益良多的。 这一天,正在电脑前处理财务报表的付小妹被通知去总监办公室说事儿。 这“事儿”吧,可大可小,可喜可忧。虽说当时面试进入“信臣”前前后后带点儿无厘头的喜剧效果,但一段时间下来,若是被责令卷铺盖走人,还真有些舍不得。 心情略显沉重地踱步至总监办,付晴空礼貌性地轻叩了门,得到允许后推开走了进去。 显档次的办公椅上坐着一个人,即使是脸盲症重度患者付小妹也能认出他不是每周给自己开会的那个大姐。难不成因为自己业绩太低的关系害得那位大姐因连带责任而被迫二次就业了?若真是那样,还是真罪过罪过呀! “您好!请问徐总监这会儿不在办公室么?她说要和我讲个事儿来着的。”付小妹以谦卑的姿态向上座的人发问。 虽然不清楚眼前男子的身份,但就凭他敢明目张胆地坐在总监的办公椅上,那职位不管怎么说都要甩自个儿好几条大马路。 “你先坐一会儿,她出去拿材料了。很快就回来。”上座男子的声音真心好听呀! “嗯,好的,谢谢!”付小妹很听话地自己找了个离上座最远的地方坐下。心中仍在忐忑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当徐大姐一脸恭敬地走进来时,已是十五分钟之后的事儿了。付小妹虽说鼻子不太灵敏,但也没有错过她周身浓浓的谄媚气息。 上座的男子貌似对着徐大姐说了一句“她还不错”就拿着材料出去了。直至听不见脚步声了,徐大姐仍在盯着门口做望夫石状。 坏消息是暂时没有的。卸下心头大石的付小妹体态轻盈、脚下生风地走出了总监办,手上拿着续签一年的实习合同。 大四毕业在即,当同学们都在纠结究竟应该把“工作三方”托付给哪家公司时,付晴空很是能耐地同时保住了两份工作。 跟“信臣”那边递交了“三方”,以优秀实习生的身份入驻成为了正式员工。而xes那边,由于学生和家长们的反馈一致认为付老师是业界良心的好老师,因此校方破例让付老师以不签“三方”的兼职老师身份继续教学。所以,初出茅庐的付同学当真成了自己希冀中的“有为青年”。 两年后,已经事业小成的付晴空考虑着是时候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经朋友介绍,她与一位男士约在了一家格调不错的咖啡馆。 对面的男子,颜值爆表,声线动人。说不上为什么,付晴空就是感觉莫名的熟悉。 “付小姐,我们见过的。” “诶?” “第一次,你误入了我的电梯。第二次,你和我们甥舅俩共进午餐。第三次,我为你争取到了实习续签的机会。” 【建议你搭乘隔壁的电梯。】 【付老师你好!jerry这孩子劳你费心了!他的爸爸妈妈这几天出远门,我来接他回家。】 【你先坐一会儿,她出去拿材料了。很快就回来。】 付晴空终于将记忆拼凑在了一起。纵是再严重的脸盲症,当下也清晰无比! 一年后,付老师成为了xes的明星老师,付小妹也坐上了“信臣”财务副总监的位置。 一个周三的下午,付晴空收获了人生中第一张也是最便宜(市值四块五)的国家证书。 照片中,隔壁男子的颜值一如既往地秒杀众生,与工作人员道谢的声音也还是不负众望的迷人销魂。手拂过烫金盖章的证,配偶栏上清晰地写着“江忱”。 “老婆,以后脸盲症再犯了就把本本掏出来看看。你老公是长这样的,记住了吗?” 第154章 小爱情(赵诗诗番外) 赵诗诗和欧阳于谦的第一次见面发生在了会议室。 “虽然时间很紧,加上今天满打满算也只有一个半月了。但我希望大家能够拿出过硬的专业素养和拼劲,在条件苛刻的情况下保质保量完成任务!”苏沐言作为此次项目的负责人一改往日的随和作风,凌厉得不像话。 欧阳于谦不由得啧嘴。看来昔日好友这些年变了不少,从前那个对人对事得过且过的懒货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变得闪闪发亮起来。 “陆昔临这小子真是走运啊!不仅自己叱咤商界,连带‘媳妇’也升级到了剽悍模式……这两口子若是哪一天双剑合并,我是不是得面临失业下岗的风险呐……”虽是小声嘀咕,还是惹来了苏沐言的白眼。 自知现在惹不起,欧阳于谦老实地为嘴巴拉上了拉链。 “那我先分配任务。既然‘木槿国际’方面由欧阳副总亲自跟进,我们自然不能怠慢。诗诗,你负责和欧阳副总做进度接洽,对方有什么要求第一时间通知我们这边协调配合。” 闻言,一个娇嫩的女声应答,斗志昂扬,士气满满。 欧阳于谦忍不住循声望去。呵!好一枚水灵可口的妹子! 散会后,欧阳于谦出于礼节请《vanityfair》参与项目策划讨论的二十名员工吃饭。 “苏苏,你可以啊!”他凑上前去和苏沐言亲密地唠嗑,“咱们陆总若是知道如今你那么牛掰,肯定会忍不住把你招安的!” 苏沐言却毫不留情地撂下他的膀子:“鬼扯!” 望着伊人姗姗离去的背影,欧阳于谦自觉没趣地摸了摸鼻头。果然,她还是和大学那会儿一样,不待见自己啊……明明没和陆昔临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却惨遭敌意,看来,他需要找一个“好妹妹”疗疗伤,安抚安抚备受打击的小心脏。 赵诗诗因为要整理开会资料,落在了最后。 等到她提着文件袋下到停车场时,大家已经被分配到了各自的车里,准备出发。 “滴滴!”身后传来鸣笛声,她侧身望去,看到了一辆骚包至极的红色敞篷,法拉利。 这不是二奶、小三才会开的车么! 她不禁对驾驶室里端坐的人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嫌弃之情。 长得这么帅,可惜品味低俗,白白浪费了爹妈的生造之恩呐! 拽了拽背包的肩带,她继续往前走,想着随便找一辆车挤一挤。她可不想自己打车过去。还没发工资,囊中羞涩,她已经吃土好几天了。 “美女,上车!”欧阳于谦把车开到她身边,撩骚地挑了挑眉。 赵诗诗见他一副花花公子的做派,更加反感了。 “不用了。”她摇摇头,回应一个敷衍的微笑,“我去和同事挤一挤。” 欧阳于谦二次受伤。还真是活见鬼了!今天他的个人魅力两度遭到了质疑,她苏沐言不待见他就算了,毕竟人家有陆昔临那个极品傍身,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可面前这个小妹是怎么个状况?他就不信了,一个都市打工小白领见到他这样一个黄金单身贵族不动心! 还宁愿和人家挤一挤……敢情他是病毒流感哈? “你是不准备给我面子咯?”他玩笑道,娃娃脸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今天就拿你练手,看看自己的“撩妹神功”退步了没。 他还真是不要脸啊! 赵诗诗觉得今天出门肯定没看黄历,否则怎么摊上这档子破事儿? 鉴于欧阳于谦的身份,她不想把关系闹得太难看。况且今后的一段时间内,还要和他共事,她是傻了才会和他撕破脸。 “那……麻烦欧阳副总了。”她从善如流地拉开车门,谦卑却不谄媚。 呵!还不得乖乖就范! 欧阳于谦的唇角勾起一丝讥讽的浅笑。本以为她会贞烈地坚持一番,到头来还是不能免俗嘛! 车行驶在宽阔的主干道上,两人无言。 他调开车载音乐,喧闹的电子金属顿时震得人耳鸣。 如果不是考虑到车速,赵诗诗真恨不得跳车! 她强忍着不适,礼貌提议道:“欧阳副总,能不能请您把音量稍微调小一些?” 这货还真是总裁界的一股泥石流啊!说好的“装逼纯音乐”呢?他怎么看怎么像爆发的农民企业家…… 欧阳于谦想不到第一次见面,他就一不小心给人留下了摧残终身的阴影。 他配合地调小了音量:“美女,别副总前副总后地叫唤了,听着显老。” 这可愁死赵诗诗了。不喊你副总喊什么? “好的,欧阳先生。” 欧阳于谦不赞同地摇摇头:“这个也生分。” 呵!咱俩本就是第一次见面,不熟好么! 但赵诗诗毕竟不是初入职场的小菜鸟,几年下来在杂志社里练就了一套过硬的交际技能。面对对方的刁难,她并没有慌乱,而是不卑不亢地问道:“那您觉得什么样的称呼才合适呢?” 欧阳于谦眼尖地发现小妹妹攥着安全带的手微微用力,指尖都泛白了。 有点儿意思。 他突然恶趣味爆棚想要逗一逗眼前的人儿。 恰遇红灯,他把车停稳,然后倾身凑到她面前,邪魅一笑:“叫哥哥。” 叫你大爷! 赵诗诗被突然放大在自己面前的美男脸惊得差一点打上去。长得帅你就可以任性吼?靠这么近会传染乙肝的,医药费你负责呢! 她双目圆睁,眼神里写满了张皇。他是在调戏自己没错吧?那自己被冒犯了,把他打残也不为过吧? “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她赶忙推开男人,佯装淡定地望向车窗外,“副总,开车吧。” 这个十字路口的红路灯时间不长,欧阳于谦心情大好地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他们俩到餐厅时,其他人已经就坐。 “欧阳,说请客的是你,怎么这么迟才来?我们可是饿着肚子等老板您来点菜啊!”苏沐言习惯性呛他。 他也不恼,径自走到主位上坐下:“怪我怪我,刚刚绕道去加了个油……大家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和我客气!” 众人得令,也就真的没和他客气。以苏沐言为首的吃货头头率领李小萌、文浩等主力干将把菜单上看上去卖相好的、价格贵的、精品推荐的全都点了一遍。 “诗诗,你怎么不点?”李小萌见小伙伴盯着菜单半天没有动静,纳了闷。 赵诗诗还沉浸在被欧阳于谦占了口头便宜的悲伤中缓不过劲来,见好友问起,便随意地指了一道菜:“我要这个。” 欧阳于谦默默观察着众人,自觉在场的女性中排除苏沐言这个有夫之妇,就属赵诗诗最养眼。他是见过美女的人,可饶是见过秦思薇、戚晓等尤物,他还是忍不住对赵诗诗的皮相动心。 吃腻了满汉全席,偶尔来一碟小葱拌豆腐,也还是蛮有滋味的啊…… 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 临走时,大家按照各自住处的远近和顺路程度分配车辆,很不巧,赵诗诗因为住所较偏惨遭小伙伴遗弃,再一次别无选择地坐上了欧阳于谦的车。 一路上两人尴尬地沉默,连呼吸声都显得突兀。 欧阳于谦想,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不会无聊了。工作之余逗逗身旁这个小妮子,也不失为人生一大消遣。 而赵诗诗却在想,改日得上山拜拜佛。近来点子低火背,再这样下去,她还没等到嫁人就会提前报废了。 她本想说到小区门口下车就行,别麻烦他拐进去了。可某人却坚持“绅士风度”把车开到了单元楼楼下。 “你一个女孩子住在这里怕是不太安全吧。”欧阳于谦扫了一眼周遭的环境,本市最便宜的地段,工薪阶层也只能负担得起这样的条件。思及此,他不约地皱起了眉。 赵诗诗压根儿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还好,目前没什么问题。” 就算真有什么问题,关你鸟事? 见对方态度不甚冷淡,欧阳于谦没再多说什么,只简单交代了一句明天去公司该注意的事项便驾车离开了。 赵诗诗站在浓浓的夜色中,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天哪!真要和他一起共事? 就像每一部言情小说里令人犯尴尬又不忍不住冒粉红泡泡的剧情一样,欧阳于谦和赵诗诗因为工作的关系被牵连在一起。 他是间歇性犯病的傲娇男主,用承包鱼塘的架势实力撩妹,时不时言语骚扰来一发、轻佻动作来一发,每每要把对方折磨得脸红心跳才罢休。他喜欢看她想咬死他却苦于无法下口的挫败模样,并在不知不觉间把这份都小猫儿的恶趣味转化为了习惯,习惯成暧昧,暧昧化深情。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呢?他说不上来。也许是她认真工作的模样打动了他,也许是她清纯毫不做作的率真和外面那些个妖艳贱货不一样,也许命中注定会是这样一个平凡普通的女孩伴他走完余生。反正非她不可了。像中了蛊毒一般。 而赵诗诗呢? 作为“外貌协会”的荣誉资深会员和“玛丽苏安利”的骨灰级买家,她挣扎于理智与情感的天平上,没过多久,顺应历史大势,缴械投降。欧阳对她自是极好的,小打小闹间,情愫便铺陈开来,而后,倾入骨髓,放弃治疗。 他宠她也埋汰她。她恋他也嫌弃他。 当欧阳于谦遇到了赵诗诗,丘比特说,一人一箭,逗逼青年欢乐多,爱更多…… 第155章 围城过客来(顾亚伦番外) 布置精美且豪华的大厅里,一群穿得人模狗样的男男女女正没脸没皮地上演年度大戏“菜市场抢白菜撕逼记”。 “嘿嘿嘿!想进去啊,先过了咱们这关再说!” “亚伦哥这话在理!姐夫,虽说平时吧你是霸道总裁酷炫拽吊炸天,但今天,舅老官儿大过新郎官儿!哇卡卡卡......” “大哥,要我去向小萌打探下内部情报不?他们这样儿明显的来者不善啊。” “我说小骡子,你这就是态度不端正了哈!今天这考验啊,考的就是真心、是诚意!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先天不足、后天畸形只能靠开挂蒙混过关呢?德行!难怪你现在还没有‘脱光’哟!” “死耗子!你好意思说我?!敢情你不是老光棍儿一条啊!‘五十步笑百步’这碎节操零下限的破事儿也就你做得出来!” “得得得!文浩、洛凡你俩就别在这儿互掐了。我们办正事要紧!可别让咱陆总等急啦!要知道,他们小两口的性福可攸关咱们所有人的幸福啊!” “我说什么来着!一见欧阳毁三观,从此节操是路人!这货迟早会让‘扫黄打黑’稽查小组给请进局子里喝茶去。” “可不是!亦风你小子是不是后悔这么早把人生大事给拾掇干净了?跟着这货再潇洒几年多好,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许妻奴,说这话你就不怕回去滚钉板、跪键盘啊!要知道这里可处处都是眼线啊,还请宝贵着您的命根子呐。” “嗯,江忱说得在理!你们几个小辈可得好好珍惜着这未婚贵族的黄金时光好好享受吧。过几年‘被坟墓’了,就只能忆往昔光辉岁月咯!” “呵呵,看这架势,stefan你小子是不是也好事将近啦?” “就他?!八字儿还没一撇呢!《单身情歌》可是他的主打,一百年不动摇!” “萧祁!你小子别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得空了待我去向我小叶妹妹告你一状,看你还得瑟!” ...... 眼前一堆男人群撕得好不愉快,我顿时体会到一股无力感忧伤地生发开来。谁说女人聚在一起才会欢快?这不,一群奔三的老男人凑一块儿,也很喜庆! 这里是《vanityfair》大中华区主编苏沐言小姐的闺房门外,“木槿国际”总裁陆昔临先生正率领华丽丽的抢亲团——“木槿国际”副总裁欧阳于谦、“木槿国际”金牌助理洛凡、欧洲传媒界领军人物江忱、“水寒实业”总裁临亦风、“信臣传媒”董事长江忱抢亲。而与之对阵的是由我(新娘的青梅竹马)带队的娘家护卫队——新郎的小舅子乔霂、新娘的初爱萧祁、新娘的上司stefan、新娘的下属文浩。当然,我们几个虾兵蟹将还只是小case,闺房里面的娘子军独立团才叫威武霸气——美女律师秦思薇、“xes教育集团”老板娘陆荏、国际影后戚晓、“水寒实业”女主人简知予,深水炸弹李小萌、资深炸毛女慕晨、麻辣记者叶珞、“欧阳晴雨表”赵诗诗、“江忱灭火器”付晴空。这怎么看都觉得抢亲是impossiblemission嘛! “听好啦!第一题——新娘最爱的巧克力品牌?靠!这是哪个负智商动物想的题目啊,弱爆了!” “金帝。” “正确!第二题——第一次见面的时间、地点?我去!这不是送分题么?太便宜新郎了!” “大一过后的暑假,公车上。” “咦?这是神马情况?怎么跟我们知道的官方版本不一样?” “那时候的沐言貌似还木有到h大报到吧?这暧昧前奏够长的啊! “呵呵,敢情你们俩瞒着大家伙搞地下活动有些年头啦!” “好啦好啦!言归正传下一题——新娘‘三初’对象的名字?嗯,这个题目才在正常水平线上嘛!” “劲爆了劲爆了!我最稀罕翻旧账啦!” “德行!不过说实话,我也好这口!早就想看陆昔临这小子吃瘪的样子啦!省的成天被他得瑟地刺激!这次咱屌丝要逆袭!” “陆总,这题目不答不给进的哦!” “就是!大家都是成年人嘛,重口味惯了!” “萧祁、萧祁、陆昔临。” “错!正确答案是——萧祁、顾亚伦、陆昔临。” “啊?!这是几个意思?!顾亚伦你小子什么时候插了一黄金右脚?!” “这个有趣儿!求科普求解释!” “事情是这样的。很久很久以前,苏沐言还是小屁孩儿,我还是个小正太。那个时候啊苏沐言那孩子贼不老实,看着我有糖吃就强取豪夺。大家知道的,我是一多么根正苗红的好少年啊,当然不能忍受这种败坏社会风气的现象存在!所以呢,我就想我得把糖抢回来呀!可这货已经把糖放进嘴里了,那后续就不用我明说了吧?” “亚伦哥,没想到你还留了这么一手啊!威武啊!” “果然,要想成为彪悍的人生赢家得从娃娃抓起。突然觉得言姐的人生就是一场悲剧和喜剧随机切换的闹剧嘛。” “我说亚伦你还是放人家陆总进去吧。不然这欲火上来了,新娘子没办成倒把你小子给办了!” “这个......我说了不算啊!得看看里面一众女同志答不答应呀......里面的!新郎要进门,你们开是不开啊?” “红包不来,闺门不开!” “姐姐们,这门缝儿太小红包太厚,塞不进去啊!劳烦你们把门再打开一点儿呀!” “毛线!不就是卡么,能有多厚啊!一沓儿塞不进来你们分开了塞啊!” “这个真不行!太多了!分开了塞恐怕要到晚上才了事。这不是快到吉时了么,你们就行行好呗!等新郎进来了还怕没红包么!” “嚯!这陆总的红包够大啊!小骡子也蛮机灵的嘛!” “可不是!人家结婚红包里塞的是钱,他结婚红包里塞的是‘无上限任意刷’!” 第156章 顾亚伦番外(2) 闺房里热闹得一塌糊涂。 “男人帮”正帮着新郎翻箱倒柜地毯式寻找被藏起来的婚鞋,面子尽毁、节操尽碎。旁人很难把他们平日里的优质形象和现在的幼稚行为联系起来。 看着坐在床上被一众姐妹围着、看猴戏般笑得毫无新娘仪态的小女人,我知道,她真的幸福。 她终于幸福了...... 我和苏沐言是标准定义上的“青梅竹马”。 首先,我妈和她妈在同一产房隔着一张帘子生下了我俩。然后,出了产房她们又被安排到同一病房的邻床,我俩的育婴箱还好巧不巧的是连号。再后来,出了医院,她住我隔壁,我是她邻居。上学时,我们是隔了“三八线”的好同桌。工作后,我们是系在同一根绳上的好蚂蚱。总之,我的人生,她很不客气地占了一大半,并且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革命自觉性。 在我被她折磨着走过了幼稚园、小学、初中之后,哈利路亚!我终于在她远赴瑞典上高中时逃出生天啦!在离别的机场,我哭得很入戏。这是可以理解的!当时我内心那个激动啊!小顾不再受压迫,人民翻身把歌唱!于是,我平安度过了我的高中、我的大学。 然而,命运它老人家就是幽默!三年前的一天,一个女人,一个各方面引人遐想的女人敲开了我办公室的门。下一秒,她关上了我办公室的门,也顺手关上了我幸福生活的门。 那个女人叫yan。 土豆你个马铃薯呀番茄你个西红柿!别以为你换了个看似洋气的英文名,我就不认识你那张土财主的罪恶嘴脸! 我们的默契开始于出生的那一刻,所以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彼此便可知悉。 我们很合拍,工作中如此,生活中亦然。 我知道她是带着故事回来的,但她不提及,我自然也不会过问。 所以当stefan将调任方案摆在我面前,我觉得,这也许是个机会。 她不快乐。虽然还是会像从前那般没心没肺地笑,但我就是知道她的不自在。 过去的两年——她重回g市求学的两年、我没有参与的两年,出现了有一些人,发生了一些事。 苏沐言,你“鸵鸟”的老毛病想是又犯了。 那座围城,我陪你重回。 “木槿国际”陆昔临。 这个名字我并不陌生。 调任时,stefan特意强调过要多留意“木槿国际”相关动态,我那时还只当是行业需要。可当我第无数次发现苏沐言对相关消息不正常地过分关注后,我知道,问题大发了。 所以当我把陆昔临的专访以“不可抗力”的理由推给苏沐言的时候,我很是心安理得。原来,很好意思地做着很不厚道的事儿,那酸爽!简直啦! 难怪死丫头会乐此不疲于毫不利己专门损人。 之后我们与陆、林二人的偶遇,江骚包的聚会以及聚餐时暴露的小情绪,都让我越发肯定,陆昔临就是苏沐言不快活的根源。而我没事找事做的好事因子更是活越激动得不能自已。 丫头,让大慈大悲的哥哥来渡你一渡吧! “亚伦,我在干妈家,你开着你的座驾、带着你的钱包过来接我吧。”电话里传来某女子嘚瑟到飞起、没脸没皮的声音。敢情我是专职车夫咩? “你什么时候认了个干妈?够效率的啊!” 苏沐言这丫头很缺爱,尤其缺乏母爱,所以乱认亲戚得厉害。 “一直就存在,从未被发掘!废话少说!xx别墅......” 哟,听上去她的“干妈”还是个有钱的金主嘛!xx别墅群可是h市最土豪的人才能入住的地段。没想到她运气竟可以好成这样! 我是打死也忘不了与“干妈”的第一次见面。 “小顾呀!来来来,过来和干妈坐近一些说会儿话......哎呀,看这小伙子长的多俊呐......做什么工作的呀......早听说丫头有主了,想见见吧她竟给我害羞起来了......你说,都是自家人了还整那个做嘛......嗯,我看着吧觉得你这孩子特靠谱,苏沐言那丫头以后要是欺负你了就来找干妈,干妈给你做主......” 苏沐言不是平常人,我是知道的。可苏沐言的干妈也这般不平凡,原谅我孤陋寡闻了。 然后,我做了“作业”,知道“干妈”杨曼丽就是原g市市长秘书、“木槿国际”董事长陆振华的妻子、陆昔临的母亲。 苏沐言和陆昔临的事情我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到了七七八八,于是我就纳闷了,这丫头是如何这么坦然地和陆昔临他老妈相处愉快的?这不是她的风格啊。 后来我才知道,这货和她干妈在这两天一夜的小聚之前压根儿就不知道彼此微妙的关系!我发誓,我真不是存心笑话她们,但我终究没忍住挂掉电话之后的放肆呵呵。 苏沐言是只嘴硬的死鸭子,我打小就知道,尽管她强词夺理、据理力争、抵死不认。 见过陆昔临和林玮君的那一天,是我的生日。 “拆礼物!拆礼物!拆礼物......”李小萌带队的一帮“vf庆生队”起哄着要我当众拆开苏沐言送我的礼物。 goldlion领带。 我必须承认,在艺术品位上,我认第一,她绝对有资格认第二。 他们一群人high翻了,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其实他们要的不是看礼物,而是很应景地闹一闹。 “哟哟哟!言姐,你这是想套牢顾老大一辈子啊!够痴情的啊!” “就是!言姐,你大可放心!昨晚我夜观星象、掐指一算,顾老大这辈子就吊死在你这棵树上了!” “信不信我分分钟灭了你们!说人话不会啊!” “顾老大!言姐太激动啦你快带她去‘消消火’!免得伤及无辜啊。你说这大喜日子的,要出‘人命’也不应该这样闹出来的哇!” ...... 苏沐言很欢快,异常的欢快。他们只当“男朋友”生日她玩high了,其实呢,她是慌张了。 丫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点儿出息了? 第157章 顾亚伦番外(3) 我从不会对苏沐言生气,她亦是知道这点才会在我面前肆无忌惮。但那一次,我是真的气着了。 “脚怎么会扭到?” “这个说来话长,剧情内容很复杂,故事发展很猎奇,人物关系很纠结......” “有话快放!超过五十字我果断摔!反正你脸皮够厚,相信屁股上的肉也不少,耐摔!” “哎哎哎,别介啊!我说还不行么......首先我在工作然后停电了再然后被陆昔临撞倒了于是脚扭到了最后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咯。” “可怜了陆昔临的清白身世,居然被你这货占便宜、吃豆腐。” “ArronCool!怎么说话呢?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吧?!” “你打呀!打残了正好我们俩比赛爬上去,输的人买一星期的早餐!” “小人,你这般无耻,你家爹妈知道么!” 几个月下来,目睹了他们俩一个天然呆、一个人造冷,我那个自发急啊!看来不给刺激一下,他们估计可以这样拧巴一辈子了。 抱着伤残悲情女一号,我的阴谋在咆哮。 “你的医药箱在哪儿?” “上次不是你收拾的么?怎么反过来问我?” “小姐,这是你家!拜托你可不可以上心点儿?对于‘我比你更熟悉你家’这一点我是很无辜、很被动的好伐!” 我们总是在不断地对彼此认命,但谁也没想过结束这种相处模式。融入骨血的习惯已成自然,改不了亦戒不掉。 “你是不是可以给我解释一下,这药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少了这么多?!你不是告诉我现在病情基本稳定了么?!” “这个......” “苏沐言!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允许你开玩笑,但就是别拿健康跟我开玩笑!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我们可是你的亲人啊!你给我说实话,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就......就光线暗点儿看不见东西了......” “你!敢情你是准备成一睁眼瞎了再跟我们说是吧?!行啊,苏沐言!够前卫的啊!你是觉得自个儿瞎了还不过瘾,还得让爆炸性的事实亮瞎我们的眼睛啊?!我是不是还得配合你瞒着乔叔和乔霂,到时候给他们一个大大的surprise啊?!” “亚伦......你别激动嘛,气大伤身......其实事情真没你想的那么严......” “你闭嘴!明天就跟我去医院!严不严重你说了不算,我只信医生!” “我......我才不要看国内这些庸医呢!尸位素餐的欺骗小老百姓......要不过几天我们回去让萧祁哥哥看看?人家萧医生可是在这方面的权威人物,他总不至于骗你吧。这样你可以信了吧!” “......这样也行。不过这两天,你眼睛再有什么毛病,瞒着我试试看!” “你丫的眼睛才有毛病呢!你全家老小十里八乡......” 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她不是眼睛有毛病,而是脑袋有毛病,还是大大的毛病!当然,我脑袋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怎么会轻信了这丫头片子的话呢? 陆昔临和林玮君的订婚典礼上。 “亚伦,我们走吧,心里不快活......” “你这时候知道哥哥的重要性、肯直面你的问题了?” “就算我不直白地跟你说,你不也把我那些破事儿如数家珍。” “我自己天资聪颖、消息灵通获得的资源和你作为当事人告诉我是两个概念嘛!不可相提并论......来,叫三声‘好哥哥’,我渡你淌过无边的苦海、远离伤心的订婚现场。” “这厮,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自陆昔临的订婚典礼后,这丫头就是一顿苦宅。对于她的不争气、不上进,我为她远在瑞典的老爹小弟和所有亲朋好友包括我自己感到痛心疾首。这到底是一什么女主角哇?攻击力忒丢人了些! 为了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为了迎合广大人民群众对狗血剧孜孜不倦的热烈追求,我以好邻居的身份在她家骗吃喝不洗碗、顺手机牵钥匙,在她外出采购的空档以她的名义给身为男主角却呼声不敌我的陆总裁发短信,精心编排了一场年度感人复合大戏。 但无奈这二货委实不是东西啊,正能量满满的温馨甜蜜小剧场走向硬是给他们掰向了虐恋情深的不归路。别说各位观众看不下去了,我自个儿都想上去敲醒这拧巴的两只。 不就是破镜重圆么,碰上你俩怎么就这么难?! 就在我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呸,急死大爷的时候,我们一直默默无闻不发力的男主角终于有所醒悟,有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是不做则已一做到底!未经他妈和她爸以及“挂名男友”我的允许就私自拐带苏沐言外宿他老巢。 对此,我很是......欣慰啊!终于革命看到了曙光,能够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可是事情要是真这么顺利就委实不是苏沐言的风格了。 折腾的人生不需要安逸,这是她的座右铭。 你说这两人都在一张被子下谈过人生和理想了,怎么在见面还是“陌生人你好,陌生人再见”的架势呢?不应该呀! 再说他陆昔临也着实不是个东西啊,居然把千年修得共枕眠的人撂在水里不闻不问,我真想一口XO喷死他! 虽说我喜欢看苏沐言出糗,但我决计不愿看到她出事的!整整三天,看着原来那个活力十足到可以和奥特曼的小基友“华山论剑”的人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我不禁自问,撮合他们复合的我错了么?我想让她幸福并快乐,我也一直以为陆昔临是她的完满和归宿,但现下,我彷徨了。 在飞机上,我和Jayson与陆昔临偶遇,他放下了心中所有的包袱,我也见识到了这个男人对苏沐言近乎变态的执念与宠爱。 “那丫头这两个月在瑞典过得忒逍遥了,压根儿没有一点儿‘话题女主角’该有的疗伤姿态,整天嚣张得瑟得委实欠收拾欠调教。你快快收了她吧。” “是该捞回来规矩一番了。” 故事的最后,一只脑残眼瞎的呆萌兔子被一只腹黑阴险的大尾巴狼叼回窝谈人生谈理想去了。 而作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我,拖家带口地时不时来围城里混口饭吃,打个牙祭,优哉游哉,好不快活! 第158章 流年执笔人(慕晨番外1) “姑妈,您轻点儿轻点儿!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啦?想我睡得人畜无害、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你无缘无故揪我的耳朵是几个意思嘛!”话闭,耳朵上的力道瞬时三次方。 大早上的,我就被杨曼丽女士从被窝中捞了出来。善了个哉的!早知道会这样,我打死也不会到“坤宁宫”以牺牲睡眠质量为代价来改善伙食了。 “晨晨,你敢用你的鸡爪擦亮你的鱼泡眼、饱含虔诚的泪光专注地望着我发誓,你就是一纯良小老百姓,对他们这段虐恋情深毫不知情么?” 喵了个咪的跪服了啊有木有。眼前这个靠保养品伪装得风韵犹存的女人是我那高高在上、端庄得体、母仪天下的原G市市长秘书姑妈么?上帝麻麻,你对这个可怜的小老太太做了神马?!这画风突变得有些厉害哇! “这个......姑妈,我发誓,我就是比你多知情那么一丢丢而已啦。真的就只是一丢丢哦!” “晨晨啊,你妈昨天给我打电话说不放心你,想回来看看......” “再多那么一丢丢......” “你爸说他老毛病又犯了,巴望着你回去联络一下父女感情......” “老佛爷,小的知罪!您想知道神马就放肆问吧,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湖情谊我所欲也,身家性命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取生而舍义者也。沐言,妹妹我当下顾不得江湖救急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哀家想知道的也不多,你且将他们这段虐恋情深的前因后果事无巨细地顺一遍就行了。” “先纠正一下,他们一点儿也不虐!真的一丢丢都不虐!整个‘撕逼事件’纯属那两货自个儿脑袋被门夹秀逗了,窝里反地拧巴了半天。说实话,我们这些观众也很不容易的哇,这么狗血的言情套路也难为我们肯捧场。要不是看在他俩一个是我表哥、一个是我小蜜的份上,我会甩他们?笑话......姑妈,你拿手机做嘛?不会是想敲我吧?” “我是这么简单粗暴的人么?再说了,很多事情没必要亲力亲为嘛......我只不过想给你妈打电话让她敲你来着......” “好吧!我说!我说还不成嘛!他们俩早在沐言大二时就在一起了,两年后沐言突然不告而别。哎,不是我说,这丫也不知道抽哪门子风,那段时间我可是天天画圈圈诅咒她买方便面没有调味包......别看表哥表面上没事儿,其实啊那小宇宙定是‘duang地加特技,炸得很彻底’。当然啦,我们人好厚道素质高呀,所以就很人道主义地给他留面子不道破了。姑妈你说,我是不是很够意思哈?” “你不是重点,可以忽略不计。继续继续!” “靠!我都被忽略不计了还继续个毛啊!没我什么事儿那我就洗洗睡了......别介别介啊姑妈,手下留情......后来呢,也就是沐言离开五年后,她和顾亚伦一起回来了,而表哥也和林玮君在一起了。在过去的一年里,他们经过了各种八点档经典桥段,比如认祖归宗啦、激将订婚啦、情敌落水啦、重温旧梦啦、临阵脱逃啦,巴拉巴拉,最后就像现在报纸上看到的破镜重圆咯!哎,他俩忒没创意了,不知道谈恋爱要清新脱俗、不落窠臼么?让无知围观群众追了这么久的破剧,差评,妥妥地差评没商量......我说姑妈,您敲上瘾了是吧?” “敲的就是你!觉得他们的恋爱经历没看头,你倒是给我表演一个有水平的啊......嗯,看来这报纸上写的还算真实可靠。只是漏了一些激动人心的小细节,要不要爆料让他们补上呢?” “神马报纸啊?我看看......我去你个卷心菜哦!《木槿定情,言然倾心——缱绻七年的艰难童话》这标题党拿到小学毕业证否?哪家报社的神作啊?!你当写言情啊,虽说他们的纠结情史和言情差不离了......呵!敢情表哥这回是打定决心收了那妖孽啦!” 但老佛爷你确定是亲妈么?爆料自己儿子的情史这么私密的事,你老公陆总裁他爹造么? “若是知道臭小子这么早就和丫头勾搭上了,我还用费劳什子力撮合?直接拾掇了两只在小黑屋里关上个三天三夜,说不定现在已经可以玩弄小金孙了!哎,失算啊失算......话说回来,你们一群小屁孩儿看我不知情地一头热忙乎,看得很爽很过瘾、喜庆又欢乐是吧?!上次我生日你怎么不告诉我?!还有上上次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你怎么也不吱一声?!一个二个小没良心的,简直讨打!” “没!没有的事儿!姑妈,我们可都是很很很尊敬您的哇!要知道,我瞒着您,也是被逼无奈啊......姑妈!您可要为我做主啊!他们俩委实不是东西啊!夫妻开挂车轮战摧残我这颗小白菜呀!虽然我也知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但是他们级别太高,我脆弱的小心脏禁不住加了特技的打击啊,所以......姑妈!这真的真的真的不是我的错啊!冤有头债有主啊......都是他们......对!就是这对有异性没人性的货!你要算账找他们呀,可别赖我......你俩来得正好,自觉接受组织的批斗吧,表妹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干妈、慕小晨,这大清早的你们唱哪出啊?” “秋后算账!” “那成!你们慢慢唱,我和言去吃早餐了。吴嫂说粥熬好了......” ...... “姑妈,您发现没?沐言和表哥貌似可能估计大概在闹别扭!她都不甩表哥的说。新时代自立自强杰出女性的表率啊有木有!” “有你个大头鬼......赶紧的,起床,吃早餐,三堂会审。” “威......武......” 第159章 慕晨番外(2) 餐桌上。 “对于你们两个之前犯下的那些个情节严重的罪行,我呢在这里就不一一追究了......” 面对吴嫂高超到没朋友的厨艺,我们四个人吃得很是欢快。香软黏糯的小米粥还是一如既往的赞。姑妈的开篇陈词也貌似温和无刺激。正当我脑中闪过“和谐”一词时,小老太太她华丽丽地暴露本性了! “但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啊。喏,这是你俩的户口本。今天赶紧的把事儿办了!晚上我让吴嫂炖点儿好的给沐言补补身子......沐言你看你这么瘦,到时候可得遭罪了哟!嗯,我得去和吴嫂商量一下你的营养菜谱......” 说罢,小老太太两眼放贼光、欢天喜地地奔着厨房就去了,留下一脸黑线的我们仨。好家伙!这全然不顾后果的架势,我稀罕! “呵呵,姑妈真是高效率啊!我倒是很好奇耶,沐言你的户口本是怎么被她弄到手的?”刚刚看小老太太变戏法似的掏出两小本儿,我深感庆幸。 娘亲,我头一次觉得做你的女儿,真好! 反观对面的男女主角。表哥老神在在地为小女人盛粥,好像刚刚他母亲扔下的深水炸弹不过是一句“今天天气真好”。 好吧,我承认,他不是正常人,可以忽略不计。 而我们的女主角就正常很多了。看着她一副“智商跟不上,游离状况外”的怂样儿,我顿时想起了QQ表情里那个被炸得很有喜感的黑鬼。 “表哥,你们真准备听姑妈的话把事儿办了啊?” “为什么不呢?” “陆昔临,你谁啊?我认识你么!” “我说表哥,你这招强取豪夺明显对咱么身经百战的苏沐言同志行不通啊。你看看她现在这油盐不进、刀枪不入的碉堡样儿......但话说回来,你究竟做了神马事让她炸毛炸成这样?说说给我借鉴借鉴。” “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那是,没什么特别的!不就是非法拘禁、剥夺人身自由么?多大点事儿啊!” “沐言,没你啥事儿哈,一边儿呆着凉快去......表哥你具体点儿嘛......打住打住!我去你个溜溜球哦!表哥你是说你对她用强了?” “慕小晨,怎么说话呢?语文没学好皮痒了是吧?” “莫激动,莫激动!小心动了胎气!” “动你妹夫的大姨妈啊!慕小晨,你丫的信不信我让你回娘胎重新做人!” 这一次表哥和沐言的“内部斗争”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由于裙带关系的缘故,我也受到了惨无人道的牵连,别那个死女人拉黑了。 这一天,我把她堵在表哥的卧室里。 “沐言,你几个意思嘛?!喊你回姑妈家吃饭怎么死活不给个回声哈?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面对老佛爷压力山大的哇?!说好要做彼此的守护天使呢?” “你们陆家人不是一向家庭和睦、团结友爱、和谐共处的么?” “拜托,我姓慕!” “没差......就冲你和你表哥沆瀣一气、和老佛爷狼狈为奸,他们不会亏待你的。” “沐言,你真拧上了是吧?有木有人性哇?我也是被逼无奈的好伐?!没有同情心就算了,你倒好,给我倒打一耙!” “怪我咯!” 这世上唯女子、小人和苏沐言难养也! “沐言,你看这套婴儿装多喜庆啊!买一套给我小侄子屯着......不对,还是买两套好了,男包子一套,女包子一套,以防万一......姑妈,你看这样中不?” “款式还行,但好像薄了点儿。小孩子是不能着凉的,尤其是冬天......不过春秋穿就还凑合!” “这个奶瓶好有爱哦!萌到没朋友的设计哇......给我小侄女来一个?” “晨晨,那个不中不中。像这种材质都是不能加热的。宝宝入口的饮食餐具可得仔细点儿。” ...... “打住打住!听我说句话行不?” “又没不让你说话。” “我说两位,你们是不是还没有弄清楚情况啊!我最后再申明一次,我没怀孕。Understand?别一会儿侄子一会儿侄女的,让人听着内分泌失调、大小便失禁。” “哦......姑妈,我看那婴儿床也挺逗的,要不我们去看看?” “说到婴儿床啊,我就想起昔临小的时候......” “你们!” 第二天,我们的行踪见报了——《婆媳小姑逛育婴店,“木槿国际”双喜临门》。 “沐言,要不你们搬回来住吧。这一来呢我们也好有个照应,二来呢就当陪陪我。” “姑妈,您这不是为难他们么?人家小两口二人世界多轻松自在呀!搬回来的话,有些事儿他们做起来也不方便......你说是不是啊,表哥?” “慕小晨,你的表情可以再猥琐一点儿。” “这个你们放心,你们该咋地咋地,我决计不干涉你们。我就只是想着吧,这么大一房子,没有人气儿怪凄凉的......哎,你们小年轻儿哪懂我们空巢老人的寂寞哦......” “妈,最近公司里事情多,您这里又离公司远,我们每天这样来回奔波太费精力。” “对啊,干妈。我休息了这么久重新接手公司的事务,需要时间来整理一下。住这边儿确实有点儿不太方便。” “姑妈,我看这样得了。每个周末我们都回来陪你吃饭成不?哪个若是缺勤就罚洗一个月的碗!” 我看到小老太太乐得合不拢腿了,而对面沙发上的两只望着我,一脸很忧伤的“你是谁?我跟你不熟”。 嗯哪,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啦!反正每个星期,我的加餐有着落啦! 整幺蛾子技术哪家强?苏沐言绝壁能称王! “神马?!沐言,你的‘技术’也未免太差劲了吧!居然被表哥嫌弃得已经半个月没回家了?!” “慕小晨,把你那被调色板刷得面目全非的脑子洗洗再拿出来丢人现眼哈!小小年纪,哪来的这么多荤腥素材?我们只不过是吵架了。” “沐言,该不会是陆昔临在外面......”律师美眉的职业病犯了,对此我是可以理解的。但作为护短慕家人,我深感有义务为表哥正名。 “不可能!我表哥对沐言决计是一往情深、两情相悦、三生三世、四季如一......要他遍地开桃花?还不如让沐言爬墙种杏花来得实际!” “我说,你们是因为什么吵架呢?这还没领证呢就闹分居,日子过得可真是风生水起、有滋有味、龙马精神啊。”影后美眉的皮肤真是吹弹可破,得空了要向她咨询一下保养秘诀。 “就是一些小事儿罢了。” “小事儿能把人家大人有大量的陆总裁气得离家出走?!你丫还不从实招来!”辣妈美眉同情心泛滥,为了正义向弱势女流开炮。 “这个......我脑袋疼......你们就可怜可怜缺爱缺关怀的我吧!下次我组织好语言再跟你们汇报哈!” 当我们得知真实情况的下一次,所有人一致同意——这女人的脑子确实有病,确切说来,还病得清新脱俗、人神共愤、天理不容! 事后我如此评价:“沐言,你确实是女主角的命啊,连生个病都被设定得如此一个玛丽苏......药不能停哇......” 他们的故事至此结束了?NO,No,No!早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