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学渣转性了》作者: 景鸿 文案： 季萧寒和严陌，安城一中有名的两大男神。 严陌这人桀骜不驯，十分能打，就是成绩差，看不惯季萧寒这样的学神。 季萧寒长得好看也能打，却不爱惹麻烦，不想搭理严陌这样的校霸。 然而，季萧寒越是不搭理，严陌就越是喜欢挑衅。 * 一天，季萧寒被严陌拦在教学楼楼道里。 身周同学顿时四散而逃：“校霸要打学神了！！” 季萧寒眼都没眨，表情淡淡地看着严陌：“想打架？” 严陌却摇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糖，递到季萧寒面前：“媳妇，吃糖吗？” 季萧寒顿时冷脸，转身就走：“……有病！” 严陌跟在身后，嘿嘿一笑：“我要是有病，那你能治治我嘛？” * #这个让人讨厌的人突然就变的无赖又粘人# #我怀疑他未卜先知# #原来我们曾经那么亲近# * 嘴硬心软.受 没皮没脸.攻 * 主受，1V1，HE，慢热 【食用指南】 ①本文中私设很多，从校园、攻受家庭到安城皆是私设。 ②攻重生，会改变命运，现世界相当于平行世界。 ③攻受两世都没喜欢过别人。 ④还是那个没文化的作者，所以可能有很多bug。 内容标签： 强强 重生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萧寒（受），严陌（攻） ┃ 配角：预收《敢逃霸总的婚是要怀孕的》《一觉醒来我和死对头睡了》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突然就变得无赖粘人 第1章 1 八月二十六日，下午三点四十分。 安城天气晴朗，一年中最热的时间段已走到末尾。 但，余暑未消，蝉鸣犹存。 教室里一片燥热。 季萧寒正坐在教室的位子上，低着头画画，一点也没有被这闷热的环境烦扰。 讲台上，生物老师刚说完话，叮嘱底下这些学生们，暑假最后几天把试卷上的题目再多做几遍。 “叮铃铃——！” 一阵下课铃就在这时响了，打断了他。 生物老师停住了话语，收拾书本很快离开教室，天太热了，这是他最后一节课，他要奔赴办公室赶紧收拾走人。 老师一走，教室里立刻躁动起来。 但季萧寒专注地看着桌面，分毫没有因为同学们的噪声分神。 他的课桌上摆着一副画册，最上面那幅尚未完工。 ——是幅动物素描，已经花了他近一周的晚休时间来绘制。 他跟那边约定好了，今天晚上要把画送到画廊去，买画的顾客据说明天就会去画廊拿。 季萧寒现在在卖画存钱，当然不能失约。 只是，这画还未完工，有一小部分细节需要处理。 所以季萧寒今天这几节课都在偷偷的画画。 好在前两天才考完试，今天的课都是老师在讲试卷，不会影响到什么正事。 季萧寒身姿笔直地坐着，一边画一边思考着怎么给那些部位精修一下。 “寒大？”同桌齐铭却突然拍了拍他的胳膊。 季萧寒停下笔，原本班级里在悄悄偷看他的视线都收了回去。 他侧过头看向齐铭，眼神明晃晃的透着疑惑：“怎么了？” 齐铭指了指肚子：“哦，我准备去小卖部买吃的，你要带点吗？” 男生这个年纪都在长身体，很容易饿，特别是他们这种品学兼优的，脑力消耗大，每天除了三餐，课间也会吃一些食物补充能量。 “不用。”季萧寒说。 他今天午饭吃的不少，这会，并不觉得饿。 “哦。”齐铭就是习惯性地询问，听了季萧寒的话，便也没继续：“那我就先下去了。” 说完，他就离开座位往外走。 但季萧寒说完不用，却又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下去一趟。 刚才课间喝了几杯水，又坐在这画了两节课的画，这会憋得慌。 想了想，他便把桌上的画小心的平放着收进了桌斗，然后起身跟在齐铭身后，一起往教室外走。 前方的齐铭听见脚步声，诧异回头：“寒大？？” 你刚刚不是说不吃？ 季萧寒轻轻摇头：“我去厕所。” 齐铭面色一顿：“……哦。”当我没问。 - 一中的厕所都是独立于教学楼的，他们班在五楼，要先下到一楼去，才能到厕所去，而小卖部在离高二教学楼更远的地方。 教室后门口右转就是楼梯，顺着楼梯下去，和齐铭在一楼分开后，季萧寒便独自沿着花坛左边的路往厕所走。 花坛里被人工灌进了水，种了不少睡莲，有女生坐在花坛边一边赏花一边闲聊。 季萧寒经过的时候，其中一个女生看见季萧寒，便推同伴的胳膊。 “唉唉，看，是校草！” “就是他吗？” “对啊！你看他眉心！有颗红色美人痣！” …… 侧面恰好有风吹来，声音随之入耳。 季萧寒脚步没有停顿，却抬手轻轻抚了一下额发，借此用中指指腹摸了一下眉心。 他眉心处有一个轻微的小小的凸起，就是这些人口中所谓的美人痣。 季萧寒摸完，突然又想起以前被人取笑的场景。 他又飞快收回手，加快了脚步。 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砰”的一声落地响，紧跟其后的是两女生发出的惊叹声—— “！！他刚刚从哪蹦下来的！？” “楼梯口上面那个窗口。” “这高度几米啊？半层楼不止了吧？” …… 季萧寒没回头去看是谁，听动静也大概猜到了，不过就是某个惯爱耍酷的人。 他直接走进了男厕所。 厕所里每天有人打扫，看起来还算干净，白色瓷砖没什么污渍，不过这会课间，里面人很多，位置不太空。 季萧寒进去后，扫了一眼，看到里面某个角落还有个空位置，便往里走。 四周男生都向他看过来，这些目光里带着打量，也夹杂着一些不怀好意。 季萧寒轻轻皱了皱眉，走到便池边。 谁知还没站稳。 旁边就有一个男生恶作剧一般，侧过身，往他这边的便池里放水，差点溅到他的裤子。 光是动作就算了。 偏偏这人还歪着嘴对他笑了一下。 那笑容要多欠抽有多欠抽。 四周人也暗戳戳笑起来。 也有人不明白地问：“这是干什么？” “挑衅呗！” “为什么挑衅校草啊？” “你看校草长得那么漂亮，不像个男孩子吧。” “……所以？” “……他们不服，所以挑衅啊。” “……” 不服就挑衅，心智不成熟的男孩子惯爱玩的把戏，遇上拳头大的就怕了。 但校草这种看起来小白脸似的弱鸡，在他们眼里，显然不属于拳头大的范畴。 要不然也不会做出这事。 季萧寒攥了攥手，差点没忍住脾气。 好在他现在不再是初中生了，忍功好了很多。 好在没有洁癖，就放水冲了一下便池。 季萧寒低垂着眉眼，压下眼底的火气，拉拉链准备放水。 他听见了四周男生的嘀嘀咕咕，这些人分毫不加掩饰地讨论他的长相。 …… 原本的叽叽喳喳却突然消失了。 四周沉寂了下来，像是被拉了闸。 进来一个人，走到季萧寒旁边，站在那。 这人穿着红色的轻薄款运动鞋，鞋面上还有一个打篮球的人物形象。 那牌子是乔丹，季萧寒在电视上见过，有点印象。 季萧寒眼角一瞥，余光甚至可以看见对方穿的同款灰黑色宽松校裤的下半截。 这人把裤脚卷了半截起来，裤脚边沿搭在这人脚踝上面，露出一小截小麦色的腿，隐隐露出一些健美好看的肌肉线条。 旁边那个男生原本还想继续，来人这么站在那，一手抓着他肩膀，语气漫不经心地问：“你，是不是长歪了，所以尿不对地方？” 四周男生闻言，顿时轰笑起来。 那男生被他这么一损，脸色霎时胀的通红。 在一众男生面前，丢了个大脸，忙收拾了跑出厕所。 四周的轰笑声下去后，嘀咕声又再度冒了出来。 “……是校霸！” “欸，什么情况？校霸不是跟校草不和吗？” “……不知道。” “可能是那种只能他欺负不能别人欺负的圈地心理？” “……” 四周的目光顿时集中到他们身上，带着点深意。 季萧寒被这些上下打量的目光看的整个脸都冷了下去。 虽然严陌看似是在帮他，但是他绝不认为严陌是出自好心。 这人从前的行为比刚才那个尿偏了的还要讨厌。 …… 不知道这次又要耍什么花招。 季萧寒不想继续呆在这，抖了抖手，快速拉上拉链，扣好扣子，离开便池。 临走前，他眼角瞥到了他身旁的人。 余光里，严陌面朝他，似是扬起了一侧嘴角。 季萧寒飞快的收回视线。 更加肯定了心里的想法，这人就是没安好心。 - 他洗完手直接出了厕所，沿着楼梯往上回教室。 爬到一半遇上去小卖部跑着回来的齐铭。 “怎么了？寒大？”齐铭跟在他旁边走，见他脸色很难看，关心地问道。 季萧寒摇头：“没事。” 这种事情他从来不喜欢跟别人说。 齐铭这句问出口顿时后悔，心里离开明白，便闭上嘴不说话。 两人一起安静地爬楼梯。 快要爬到五楼，齐铭才想起正事来，对季萧寒说：“哦，对了，寒大，今晚我爸来接我去市里亲戚家，我就不陪你去车站了。” 齐铭和季萧寒家都在安城西区偏僻的郊区，离学校特别远，坐小巴车要一个多小时，横跨整个安城市中心。 当初考来一中的同校生屈指可数，也都互相不认识。 只是刚好齐铭和季萧寒分到了一个班，做同桌，又是一个寝室，所以比较熟。 往常放假，齐铭都会跟季萧寒一起去东区车站，然后两人坐小巴车回家。 季萧寒听完，点头“嗯”了一声。 一个人回去也没啥。 两人脚步不停，很快就到了班级门口，班级里闹哄哄的。 沿用教导主任的话：整个五楼就他们班的噪音最大。 真是毫不夸张。 不然他们班也不会是年级倒数第一了。 季萧寒刚到教室门口，班里就冲出来一个穿粉色短袖连衣裙的女生。 他们暑假补课可以不穿校服，所以，除了季萧寒、齐铭等个别男生依然穿校服以外，这班里其他人都是换着花样地穿新衣服。 这女生出来的太急，脚步没刹住，直直的往季萧寒怀里撞。 季萧寒动作很敏捷，迅速的往旁边避开了一步。 与此同时，他伸出手，快速准确又轻巧地拉住了女生的胳膊，防止女生摔倒。 待女生站稳后，季萧寒认出来，这是学委赵沐兰。 赵沐兰被季萧寒拉住了胳膊，站稳后，抬头看着季萧寒，愣了片刻。 季萧寒松开手，赵沐兰微红着脸说：“班……寒大，对不起。” 差点脱口而出班长两个字来。 季萧寒没去细究，淡淡道：“没事。” 赵沐兰背过胳膊，用手摸了一下刚刚被拉住的位置，抬头又说：“哦！……那个，寒大，王岳不知道拿走你什么东西，说让你亲自去找他要。” 季萧寒听了，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桌斗里的画。 顿时微微变了脸色。 那幅画不可以有任何问题。 齐铭站在旁边，正看着赵沐兰呢，闻言，又是奇怪又是烦躁：“王岳这群人！整天跟着校霸后面不学好，这次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没完没了，成绩又差！简直是他们班的害群之马！ 季萧寒却没说话，只是对赵沐兰点点头，转身便进了班级。 他先是回了自己的座位，翻了一下桌斗，桌斗里都是试卷。 那幅画确实不见了。 季萧寒就很烦躁。 画要是丢了、折了或者毁了，他都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画出一幅新的来，到时候他去哪给顾客交一幅画出来？ 更何况那还是一本画册，后面还有一些他平时练稿的作品。 齐铭在一旁看他脸色阴沉，知道肯定是画被王岳他们拿去了。 见季萧寒往教室后排走去，也跟着一起。 第2章 2 教室后排，王岳李枫邓简三个人正围在一张课桌边。 个个头发偏长，但就是不剪。 不仅不剪，还用发蜡修饰了，这会头对着头，倒像几只刺猬抱团取暖。 他们手里正拿着手机，游戏玩得太激动，手舞足蹈的。 “啊啊啊！我要死了！！老邓你倒是快来扶我一把！！” “救不了你，我这有人。” “疯子疯子！你呢！！” “……你抬头看看啊？我的名字都灰了。” “哎！！不玩了！三人排不好玩！老大不在，都吃不到鸡！” 季萧寒走过来时，邓简刚好抬头，看见季萧寒，推了推另外两人：“季萧寒来了。” 李枫一听，赶忙放下手机，从倒数第二排座位上匆忙站起来，匆忙之间，椅子撞在后面桌子上，发出哐当响来。 他两手往腰上一掐，T恤上的白色米老鼠图案光明正大露出来，姿势滑稽，面色看起来倒是很凶。 最后一排的王岳则抬起头，一手抓着手机，直接在椅子上转了圈。 面对季萧寒后，他把右腿抬起，一脚踩在墙上。另一手拿着个钥匙串套在食指间，像个经筒一样打转。 他穿着一身黑，要是脸上多点刀疤再帅点，就像个古惑仔了。 剩下一个邓简最简单，直接在座位上翘起二郎腿，但他腿不够长，只好用手扶着桌子，屁股往前搭着椅子边坐，摆出大佬姿态看着季萧寒。 季萧寒看着他们三这一通花里胡哨的动作，蹙了蹙眉。 感觉像在看盗版港片，九十年代古惑仔那种。 “哇哦！年级第一来啦？”王岳语调扬起，瞪大两眼，想摆出点气势来，偏偏那架在墙上的腿抖的跟筛糠似的，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季萧寒盯着王岳，眼都没眨，懒得多废话，直接伸手说：“还给我。” 季萧寒这冷冰冰的语气一出口，王岳原本嚣张的表情便顿了一下，手指都停下了转动，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邓简。 邓简在他旁边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王岳回头，脸上又露出一抹笑来：“还给你也行……不过，我有条件。” 季萧寒还没说话，齐铭上前一步先开了口：“还有条件，你勒索呢？要点脸行吗？” 齐铭说完，王岳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扬着下巴对齐铭说：“小问号，你的朋友也太多了吧！……啊！呸！不是！你哪那么多问题？我跟你说话了吗？你插什么嘴呢？没大没小！” 齐铭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大一岁了不起哦？留过一级了不起哦？” “……嗨！”王岳一听这话面色一变，脚对着墙跺了几下，指着齐铭，好半天憋出来一句：“……大，大你一岁就是了不起！怎么滴，你，你，你这辈子也超越不了！” 齐铭看白痴的眼神：“……呵呵。” 季萧寒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脸色很冷，他没这么没耐心，特别在涉及到画不见了这件事上。 等齐铭“呵呵”完，他拍了拍齐铭的后背。 “条件是什么？”季萧寒微抬眼皮问道。 王岳立时把腿从墙上撤了下来，侧头看了一眼另外两人，然后说：“就，只要你能，当着大家的面管我们老大叫一声爸爸，我就还给你！” 王岳说完，四大恶人组剩下两个都在一旁嘿嘿笑着应和：“没错，就这么简单。” 这可是他们三肖想了很久的场景，想当初违反校规时，围着季萧寒求他不要记名字，“爸爸”两个字都叫烂了也没能让季萧寒心软。 现在他们要一雪前耻！ 季萧寒看着这三个人，没说话。 自从他不当班长之后，这些人找茬的次数倒是越来越多了。 现在搞这一出，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目的。 一旁的赵沐兰和齐铭，这会看着王岳，表情有点不可思议。 心头同时震惊：疯了吧？ 除了这两人，附近其他的同学也都面带震惊地看了过来。 大家心里不可置信地想：王岳这厮胆子怎么变这么大？是不是跟着严陌久了就飘了？真的不怕惹毛了季萧寒？ ……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 这时，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说，谁要喊我爸爸？” 这道声音一出，四周同学又把眼神挪向门口。 本校知名校霸严陌，正站在那，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此刻抱臂斜倚着门，眼神玩味的看着他们。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潮牌T恤，留着稍长的黑发，被楼梯口的风吹的有点凌乱。 五官凌厉，鼻梁高挺，凤眼微眯，锋眉飞扬，浑身充满野性张扬的气息。 班级后门这一带顿时安静无比。 没人回复他，但所有人都看着他。 只有季萧寒安静如初，一动不动。 严陌说完，又戏谑地笑了下。 转而看着季萧寒，突然说：“怎么？难道，是……前，班长，大人？” 季萧寒无声地撇了严陌一眼。 严陌被他冷眼一撇，微微挑眉。 转瞬又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语调一转对王岳道：“岳子，把东西还给人家。” 王岳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老大这次居然这么好说话：“……啊？” 围观众人心中诧异，严陌这次居然不找茬了？ 结果刚在心里泛起疑惑，接着就听到严陌接下来的话了，众人又齐齐提起了一口气。 严陌笑：“啊什么？没看前班长大人，生气的要哭了吗？” 众人去看季萧寒，确实，季萧寒冷眼之下确似泛了一层薄薄水光。 但这绝不是眼泪——季萧寒的眼睛清透，一眼看去浸润在水中的黑色珍珠，像是浮着水雾。 众人心想，严陌又在胡说八道。 但严陌说这一句还不算完，眼神一转，盯着季萧寒，嘴角扬起，又补了一句：“长这么美，要是被气哭了，多让人心疼啊！是吧？” 嘶…… 后排众人顿时齐齐往后退了一步，还有人撞上桌椅发出哐当响。 大家同时捂着嘴，先是齐齐看向严陌，接着齐齐又把目光再转向季萧寒。 此刻，季萧寒眉间的朱砂痣都好似透着深深的寒意，像是无垠雪地里最洁白的那一点被染了红，眼里的水雾犹如冰霜。 他与严陌的长相完全是两个极端。 严陌长得粗旷野性，十足的阳刚。 季萧寒则长得斯文秀气，相当文雅。 不过这是好听点的说法，不好听点的就是娘气。 因为季萧寒的五官精致非常，脸也小巧，皮肤还特白，尤其是眉心一点朱砂痣，看起来跟朵美艳的娇花似的。 高一刚入学的时候，还曾被人拍照放上校内贴吧，说他是这一届的校花，还夸赞他短发也好看。 后来被澄清是男的，才改为校草。 …… 一般男生都不会喜欢别人用“美”这个字来评价自己，季萧寒当然也不喜欢。 要是平时不认识的随口说一句就算了，但是他们同班至少也有一年，严陌这么说不就是故意刺激他。 一旁的赵沐兰和齐铭早就转过身，这会看着严陌，两双小眼睛瞪得都快出框了。 特别是齐铭，他瞪完还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季萧寒。 虽然季萧寒的脸常年冷淡没起伏，平时相处也没啥脾气，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好惹的。 齐铭上初中的时候就听说过同校的季萧寒，那个时候他也很有名，不仅是因为长相，也因为他经常打架，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突然收了性子，不惹事了。 上高中后，他成绩又好，加上长的斯文，才会总给人文弱的错觉。 但他绝不是真的文弱！ 齐铭担心着，待会该不会真打起来吧？ 严陌反正挨处分挨惯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季萧寒可不一样！要是打起来，到时候挨处分，还是季萧寒吃亏啊！ 除了这两人，附近其他的同学也都面带震惊地看了眼严陌，然后又胆战心惊地看着季萧寒，心想：严陌这么说话，他俩真要打起来了吧？那等下拉不拉架？怎么拉？ 众人都在等季萧寒的反应。 季萧寒却面无表情，神色冷淡如常，好像严陌说的不是他，只有那双拳紧的手暴露了一点心思，他在控制自己。 从高二同班以来，严陌就不知道口头上挑衅过他多少次。 原本刚刚在厕所，他虽然想着严陌肯定是耍什么新花招，但是他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原来在这等着呢。 要不是为了画，季萧寒早就走人了。 但这会，他站在原地没动，看着王岳。 王岳听了严陌的话，从桌斗里翻出来一张纸，不甘不愿地准备递过来。 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呢……就这么被老大的一句调戏给毁了。 季萧寒看着王岳手里那张纸，心里闪过慌乱。 ——那是一张试卷，不是他的画！ 下一秒，季萧寒就走了，他没拿试卷，也没有回头看一眼严陌。 严陌既然开口，王岳不可能瞒下画给自己试卷。 但王岳他们拿走的是试卷。 那画哪里去了？ 齐铭看着他走了，赶忙跟了过去，赵沐兰则担忧地看着他背影。 四周的人原本以为这次季萧寒会忍不住动手，正悬着心想着要是打起来谁去拉人谁去叫老师。 结果季萧寒突然就这么走了，大家顿时齐齐松了口气。 他们看看季萧寒的背影，又看看严陌，接着互相眼神交流，各自回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 严陌还靠在门边，这会看着季萧寒冷峻的身影，微微垂下了眼，眼睑微阖。 过了一会，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对王岳伸手：“拿来。” 王岳懵头懵脑的攥着试卷，一时没反应过来严陌问的是什么：“啊？什么？” 严陌掂起自己桌上的书，拍了一下手：“试卷！” “哦哦。”王岳把试卷递过去。 严陌接过试卷看了一眼。 “季萧寒”三个正楷字明晃晃的写在姓名栏上，笔锋秀气中透着凌厉、十分好看，下面的答题区就更像是秀字迹的书法字帖展示。 整个卷面干净整洁，一分没扣。这是一张满分答题卷。 “啧……”严陌轻轻咂嘴，看完，将试卷折好，抬头看了一眼第四组第二排。 严陌收回视线拍了拍隔壁第四组的同学，把试卷递了过去，下巴一扬，示意往前给人递过去，完事还道了个谢，在对方好似受到惊吓的眼神中趴回了自己桌子上。 - 季萧寒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就发现画册已经放回到他的桌子上。 后排同学说：“后面一个同学拿去翻了下，刚刚托我放回来的。” 季萧寒翻开画册，那画依然完好，顿时松了一口气。 后排又说：“寒大，他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不是故意翻的，就是看见太好看了。” 季萧寒点点头，但是却说：“跟他说，没有下次。” 后排点头转告了。 季萧寒随手将身侧窗户打开。 原本下午时分外面旭日炎炎，开窗吹的都是火风，这会倒还好，太阳西去，气温凉了点，风也带着丝凉意。 他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吹了一会风。 “寒大，严陌这种学渣，根本不会用词，你别把他话放在心上，啊。”齐铭坐在他旁边，见他如此安静，以为他还在生严陌的气，大着胆子安慰。 季萧寒回神，摇头，将画册打开，说：“我没事，不用担心。” 说完，季萧寒就把笔拿起来，继续画素描。 过了一会，后桌突然轻轻碰了一下季萧寒的背。 季萧寒顿了一下，侧头看着窗户，等后面人开口。 “寒大，你的试卷。”后桌把试卷从窗户边递给他。 季萧寒眼神微滞，接过来看了一眼，是物理试卷，被人折了几折。 季萧寒便随手再对折了几下，折成小块，直接丢进桌斗里。 他没回头去看严陌他们。 - 今天是暑假补课的最后一天，上完课，会放五天短假，然后正式开学。 物理课是他们班的倒数第二节 课，再上一节课今天就结束了。 物理老师姓程，年纪不小，头发半白但没秃，执教理念很古板，平时就很严肃，大家私底下悄悄称呼他为程老头。 这节课，程老头主要给他们讲解这次考试的卷子。 “求木块转动半径范围这题，啊？！我之前上课是不是有讲过怎么求？” “是不是说过要先考虑两个极端，恰好不做近心运动和恰好不做离心运动……” 教室里的空调昨天晚上晚自习就坏了，还没来得及修，这会只有两个大风扇对着中间的学生们吹。 天气太过炎热，讲台上，程老头讲题讲的满身大汗，火气也有点大。 当然，也不仅仅是天气原因，也是因为这个班学生太不争气，物理成绩太让人恼火。 这次摸底考，一百一十分的卷子，均分只有六十出头！还不到及格线，排理科年级倒数第一！ 程老头讲到某一道题时，突然就憋不住发火了。 “这两道大题，我看了，你们全班只有季萧寒同学一个人答对了！” “……我说！你们都是怎么回事？啊？！” “我之前上课不是给你们说过解题思路吗？！怎么还是不会，你们是不是上课都没在认真听？啊？！！” 他这么吼了一句之后，教室前排的学生都沉默不语地低头看试卷，捏着笔假装记笔记。 面色紧张得很，生怕成为老师怒火下的出气筒。 也有几个人悄悄去看季萧寒。 季萧寒此刻无心听课，他认真且专注地在画画，低着头，浑然不觉教室里的气氛已经紧张起来。 程老头吼完，前排安静，但后排依然充斥着一股浓烈的独属于放假前的燥动气息。 这会，课已过半，几个坐在教室后排的男生，早就没了一开始的耐心，他们蹬着腿，躲在书后面唧唧歪歪地说着悄悄话，完全没在听课。 要不是上课有老师在，估计这会他们都拿出手机来玩游戏了。 而且，后面除了他们这些说小话的，还有睡的天昏地暗的。 程老头站在讲台上，一切尽扫眼底，他突然一拍讲桌，“嘭”的一声，瞬间惊回了大部分神思发散的学生的心神。 然后，他捏着手里的一小截粉笔头狠狠朝第三组最后一排砸过去。 粉笔头从空中飞速划过，正中趴在桌上的男生头顶，顿时就给黑发的漩涡处染上了一点白。 “严陌！！” “你给我站起来！！” 第3章 3 班级同学听见这声怒吼，全都在书堆后悄悄回头，看向后排。 有些人甚至露出幸灾乐祸看好戏的表情来。 严陌本来合着眼，趴在桌上听歌睡觉，突然就挨了一粉笔头。 他睁开眼时，狭长的凤眼里溢满了怒气。 同桌王岳一看势头不好，怕他陌哥起床气太大后果不堪设想，这可是老师，不是那么好惹的，便连忙用胳膊推他，小声提醒：“……老大，老师让你站起来……” 严陌没说话，王岳小心地收回了手。 好一会之后，严陌眨了下眼，这才懒洋洋的抬手向后薅了把偏长的头发，把粉笔头拨落在地，顺带摘下耳机攥在手里。 然后，他不紧不慢地起身，跟在自己家客厅沙发上伸懒腰似的，一双长腿悠闲地靠在课桌边沿上。 王岳帮他把椅子往后挪了挪。 严陌站姿没个正形，脸上也没个正经样，凌乱的黑发搭下来微微遮住额头，但锋利的眉眼丝毫挡不住，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写满了四个字——桀骜不驯。 程老头看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手指指着试卷，重重地点了几下，语气严厉：“来！你说说我刚刚说的这题是怎么解的？！！” 严陌一觉才睡醒，哪知道他在说什么题目。 王岳刚才一直在说小话，同样不清楚，没人能提醒严陌。 不过，就算王岳知道也没用，题目并不重要。 严陌不紧不慢地低头，扫了一眼原本被压在胳膊底下的自己的试卷和答题卷，他的字可以用狗爬式来形容，潦草的根本人畜不分。 后面几道大题的答题区几乎全是空白的，好似嘲笑人一般地写着好几个大大的、红色的0。 不过，就算写了字的也一样。 跟季萧寒的试卷对比起来简直天与地，不要太过鲜明。 严陌看完，淡定抬头，毫无愧色地说：“我不会。” “不会？” 程老头重重地哼了一声，他下了讲台，往严陌那里走，准备去拿严陌的试卷。 程老头走到后面，后排学生全都安静如鸡，埋头如鸵鸟。 程老头拿起严陌的试卷，越看越来气。 “你也知道你不会啊！？那你上课不认真听？！还睡觉？！你爸送你来学校是让你在这睡觉的？！” “你看看你这次！物理才考了十一分！？！” 程老头瞪着严陌，手指不停地戳着试卷，数落起严陌的成绩来。 “十一分是什么概念你知道吗？年级倒数第一！！！” “你就不感到羞耻吗？啊？给全班拖后腿！你们班平均分被你拉低了多少——啊！” 严陌听了这话，眼里顿时闪过一丝不爽，不过很快就收了起来，他语气闲闲的反驳道：“老师，我也想得高分，可是，不会就是不会！我也没办法。” 饶是早就知道严陌不好管教，但是又一次认识到他脸皮厚的程度，程老头还是深深的被严陌这语气给气到了。 他站在那，瞪着严陌，胸口起伏剧烈，好半晌没说话。 要不是不能体罚，此刻想必一脚踹过去了。 原本这样就算了，偏偏严陌还轻轻挑了一下眉头，接着对程老头说：“老师——您就不应该找我来讲题，我肯定回答不了您啊！您说，您这不是白白惹自己生气吗？是不是？” 严陌说完，他四周的几个人趴在桌面上，一个个侧头看向严陌，暗暗在心里给严陌比了比大拇指：老大！牛b！真的牛b！ 程老头面色才缓过来，就听见这么一句，他闭眼勉励深吸一口气之后，最终决定不继续跟自己作对，年纪大了，伤不起。 程老头放下严陌的试卷，抖了下手上的粉笔灰，换了个会做题的人来回答。 “季萧寒，你来说一下这道题怎么解的吧？” 季萧寒正投入在给动物的眼睛绘出更清晰的明暗感，让眼睛更有神韵，他完全没意识到程老头是在叫自己。 身旁齐铭只来得及在桌子底下推了推季萧寒，整个教室都很安静，他甚至没敢出声，因为程老头已经走到他们边上了。 季萧寒被推后，顿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侧眼看向齐铭，他以为齐铭有事要说。 结果，他刚侧头就跟程老头对上视线，季萧寒愣了一瞬，他没想到程毅居然会站在旁边。 季萧寒在程毅的注视中微微低下头，垂着眼，没说话，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他可以躲避程老头的眼神，他桌子上的画就完全避无可避了。 若是平时，面对季萧寒不听课，程老头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偏偏这次情况特殊。 一来，程老头才因为他们班成绩差被别的老师暗地里嘲笑，说他教书不行，学生都不听课。 二来，刚刚被严陌气的还没消下去，此刻正在火头上。 两重原因混合下，自然他也就不愿意闭那只眼了。 “行！” 程老头将试卷重重地拍在讲桌上，深深地喘气，他眉头紧紧皱着，怒道：“你是会做题就不听课了是吧？！” …… 全班同时陷入深深地寂静，一时没人敢弄出声音。 教室沉默片刻，程老头最后一指他们两个站着的大高个，吼道：“反正也不听！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出去站到下课！” 于是，在暑假补课的最后一个下午，在高二生涯的最后一天，高中连续拿了两年第一的季萧寒又体会了一把罚站的滋味。 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时，季萧寒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他有点烦躁。 这样一耽搁，画不知道能不能按照他的想法和计划完成，他不想就这样有瑕疵的交过去，到时候顾客不满意不付钱怎么办？ 但是，今晚不交的话，他又得坐车回家，那就得五天后才能交了，这样一来就迟了。 另外…… 季萧寒盯着走廊外的天空，心中迫切希望这十几分钟快点过去。 他真是一秒也不想和严陌这人呆在一处，半节课前发生的事他还没彻底冷静，之前只是被画画的事暂时屏蔽了，这会跟严陌同处，就又全冒了出来。 季萧寒浑身不得劲，站在教室前后窗户中间的墙壁前，沉默无言的烦躁着。 若是就这么继续安静到下课，倒也还能忍忍。 可是，过了没一会，背后的墙就突然传来一阵连续的敲击声响—— “叨叨——叨叨叨——叨……” 声音透过墙体传过来，就好像在耳边发出的，很清晰，当然，也加重了季萧寒心中的烦躁，他深吸一口气，还是没能忍住，向旁边瞥了过去。 严陌正站在季萧寒旁边不远处。 与季萧寒的烦闷不同，他甚至还有点高兴，一脸的逍遥自在，眉眼飞扬，甚至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走廊上有穿堂风，这会上课期间，空空荡荡的，比教室里凉快得多。 严陌双臂交叠背在脑后，头枕着胳膊靠着墙，两指并拢屈起，指节以某种节奏敲击着墙。 季萧寒听见的声响就是这么传出来的。 季萧寒向严陌看过去时。 严陌一条腿正瞪着地，另一条腿则半屈着向后踩在墙上，膝盖还在随着某种节奏左右微微摇摆。 与此同时，T恤下摆因为他抬高胳膊的缘故，被风吹的微微翘起了一角，露出几块小麦色的腹肌，形状很漂亮，比季萧寒刚开始练素描时看的蜡像还轮廓分明。 季萧寒瞥了两眼就打算转移视线不再看了，就在这时，严陌却突然侧过头，对上了季萧寒尚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严陌像是发现了季萧寒的小秘密似的，眼角一抬，脸上露出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就连语气都扬了起来。 “怎么？” “偷看我？” 这几句话一出，季萧寒霎时就凝住了眉头，颇感气恼地转头，他长期画画的习惯导致他一看到各种形状优美、色调明晰的东西就会下意识多看一眼、观察一下，这下倒好，让严陌抓住了机会来调侃他。 季萧寒冷眼看着外面蓝色的天空，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季萧寒的侧脸，线条非常精致好看，就是有些微微紧绷。 严陌才贫了一句嘴，就看见季萧寒安静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像是有点不自在，他轻轻咬了一下舌尖。 过了一会，严陌语气僵僵地说：“……那个……试卷……我可是还你了。” 但是季萧寒听了也当没听见，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伸手摸了摸裤子口袋，口袋里面有纸巾——平常画画的时候他有随手往口袋塞纸的习惯，这会正好派上用场。 季萧寒把纸巾拿出来，撕出两条，分别搓成一团，塞住两个耳朵，这么一来，世界顿时清静不少。 严陌看到这一幕，微愣了一下，在季萧寒塞住耳朵之时，他就不自觉地停下了敲墙的手，将微屈的长指收了回来。 又过了一会，他讪讪然轻轻撇嘴，也不摇腿了。 严陌把腿放下来，整个人靠着墙闲闲地倚着，时不时侧脸瞥一眼季萧寒，似是想说话。 但季萧寒始终没转头，站在那，像一棵沉默的竹子。 - 罚站结束没多久，季萧寒就被别的班学生通知，说他们班潘老师找他。 他独自去了教师办公室。 季萧寒进去的时候，班主任潘林正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统计他们18班的学生这次考试的全科成绩的总排名。 只剩最后一节课了，没课的老师都收拾了回家，有课的这会也不知道是提前去班级查看情况还是上厕所去了。 总之，这会办公室里别的老师都不在，只有潘林一个。 季萧寒站在办公桌前，安静地等着潘林说话。 潘林长的偏胖，不到四十岁，头发乌黑也不秃，人看起来很和蔼，笑的时候眯眯眼，乐呵呵的，有点佛像，平时对人都是和和气气的。 特别是面对季萧寒的时候，态度简直如和风细雨，高中两年，季萧寒几乎没见过他发脾气。 不过，估计也是因为潘林脾气太好，所以学校那些差学生、不服管教的学生都被塞进了他的班里，导致他们班的平均成绩总是排年级倒数，连季萧寒这个年级第一都拉不起来。 潘林把成绩结果用电脑排好后，打印出来，弄完抬头看向季萧寒，温和地笑了一下，起身慢吞吞的去打印机里取走新打印出的还带着油墨香的排名表，对季萧寒说：“别紧张，我找你来不是要说你被罚站这事。” 面对一向好脾气的潘林，季萧寒当然不紧张，不过，此刻他却也疑惑地看着潘林。 季萧寒不明白，如果不是因为罚站，那又是因为什么叫他来？最近他似乎也没做什么。 潘林温和地说：“程老师这次是因为我们班成绩补了一个暑假一点长进都没有，所以挺生气的，你别上心。” 季萧寒摇摇头，语气淡淡却很直接：“不怪老师，是我的错。” 季萧寒一说完，潘林顿时露出欣慰的表情。 然后，他带着试探的语气问季萧寒：“还是，在画画？” 季萧寒没说话，点头默认了。 他也不是第一次上课画画，有几次还被潘林撞见过，只是每次潘林都在他发现异常看过去时对他笑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班主任这样默许的态度，让季萧寒放松下来，但后来，考虑到影响不好，他也自觉收敛了这个行为，很少上课画。 这次要不是因为考试加放假，他的空余时间比较少，他也不会这样大量占据课堂时间画画的。 潘林走到季萧寒旁边，因为季萧寒比较高，想拍他肩膀还不容易，潘林只好抬起手，拍拍季萧寒的胳膊，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是个很有分寸和想法的人，有个爱好也挺好的，可以分散一下平时学习的压力。”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后面上课的时候，尽量给老师们点面子，别让他们下不来台。你也知道的，本来咱班同学就不好带，没什么上进心，学习氛围也差。你想你是班里第一名，你都不认真上课，其他人肯定也跟着学，是不是？” 季萧寒没法接这话。 在他看来，班里的大部分同学态度挺上进的，经常还有人来找自己问问题，甚至借他试卷作业去研究他是怎么解题的。 之所以成绩差，只不过是学习效率不高，注意力不集中，加上班里氛围不好，本身基础打的不牢，老师讲的吸收不进去，各种原因综合起来的结果。 但是在老师眼里肯定还是学生不努力这个原因为主。 季萧寒最后只好说：“我会注意的。” 潘林见他答应，露出笑，又温和地问起了别的。 “……对了，你今天是跟严陌一起被罚的？他是不是又找你麻烦了？” 潘林语气很是关切，季萧寒心想，也许这才是潘林想问的，潘林之前一直担心他两打起来，还曾找过两人分别谈话。 季萧寒面色微顿了一下，最后摇摇头：“没有。” 潘林看着季萧寒，察觉到他的停顿，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说：“没有就好，要是他找你麻烦，你就告诉我，我会教育他的。” 潘林是严陌的小姑父，他说会教育严陌倒也不是假话，他只要回家跟严陌父亲一说，严陌就得挨罚。 到时候零花钱一扣，生活费一缩减，严陌保证乖得很。 如果不是这样，严陌早在学校无法无天了，哪里能安安份份的在18班呆着。 季萧寒不知道这些，但潘林的好意他还是心领的，他轻声道谢：“谢谢老师。” “不用这么客气，”潘林抖了抖手里的排名表，说起一件正事：“哦，找你来主要是有一件重要的事，你放假这几天写个开学典礼的演讲稿吧，年级主任刚才通知我，决定这次高三开学典礼由你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你回去别忘了写。” 季萧寒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那没事了，走吧，去教室上课。”说着，潘林拿起了桌上的数学试卷，跟着季萧寒一起往教室走。 教师办公室在三楼，两人沿着楼梯上去。 而五楼教室这边，严陌一结束罚站就回了教室，趴在桌子上，合眼休息。 王岳和邓简李枫三个人在他旁边，用书挡着玩手机，见他又睡，都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王岳挠着头凑过来小声好奇地问：“老大，你最近晚上干什么去了？是不是通宵玩游戏呢？” “怎么不带上我们一起？！”李枫也凑了过来。 严陌侧过头，凤眼微抬，斜了王岳一眼，说：“玩游戏？” 这语气不算好，王岳被他一盯，立马自觉更换说法：“……哦，不，不是玩游戏。不是，老大，我就是好奇你怎么白天就犯困了？”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天天生龙活虎的，恨不得翻围墙去外面田野上浪。 “最近晚上老做梦，睡得不好罢了。”严陌懒洋洋地说。 他这话一出，三个人都围凑了过来。 邓简睁大眼睛：“做梦？” 李枫歪着头：“什么梦？” 王岳一脸荡漾地说：“春梦么？是不是和漂亮妹子？” 严陌又撇了一眼王岳，道：“收起你那些黄不拉几的歪心思。” 王岳被严陌凉凉的语气冷到了，他缩了一下脖子，轻轻挠头：“哦。”，“哦”完他嘴里还小声嘀咕：“……这不是正常想法么……” 严陌不搭理他，对另外两个回头的道：“很奇怪的梦，但醒了就忘了。” 严陌说完又好像觉得没意思，对他们摆摆手：“算了，你们让我安静地睡会。” 说着，他就闭眼，用手罩着头，挡住光，继续睡。 但，就在三人安静下来后严陌闭眼准备睡觉时，隔壁第四组最后一排的人突然嘀咕了一句：“贴吧又有热帖讨论严陌和季萧寒呢！你看！” 严陌又微微睁开眼，在王岳的诧异眼光中，坐起身，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打开看了一眼。 第4章 4 学校贴吧页面确实飘了一个热帖，是讨论他们俩的。 【拍照渣技术：来来来！超难得一见的！！学神校霸新照片！！[图][图][图]】 帖子里放的正是他们两人在走廊罚站被拍下来的照片。 下面回复都顶出上百楼了。 都是一群同样没认真听课、上课悄摸玩手机的人，以及还放假在家的小一届学弟学妹们发的评论。 [1L凤梨酥：啊啊啊啊，学神，我来了！听说过几天开学有考试，我先拜拜学神！求学神保佑我门门高分！] [2L大刀阔斧：季萧寒那个小白脸，长得跟个娘们似的，有什么好看的，也就你们这些人捧他！]【此楼已删】 [3L大刀阔斧：我，X，你大爷！删个屁啊！]【此楼已删】 [4L楼主：请大家文明用语，都是同学，有点素质。] [5L小闷骚：讲道理校霸长的是真帅啊！我一直很好奇他打架惹事，打谁了？] [6L就是爱牛奶：请善于搜索，5楼你去补一补以前的旧帖子！严陌以前打架不要太厉害，还因此休学一年呢。] [7L好奇心指南：咦咦咦，难道没人和我一样好奇他们俩为什么会一起站在走廊上吗？] [8L楼主：校霸是上课睡觉，学神是没听课，所以……都被老师罚站了。] [9L我喜欢听故事：靠！哪个老师？连学神都舍得罚站？说出来让我来唾弃他！听不听课学神不都是第一！] [10L天下第一：我还以为学神这样的，哪怕上课当着老师面看视频都不会有老师管呢！] [11L大刀阔斧：哈哈哈，这老师做的好！就该这样，叫他装逼！]【此楼已删】 [12L楼主：还不就程毅那个老古板咯……] [13L一中百晓生：程毅啊！我知道，我听说他这次在年级物理组丢大脸了！他带的四个班物理成绩年级排倒数！尤其是18班！倒数第一！！] [14L江湖术士：话说……我一直不明白，学神成绩那么好，为什么高二分班的时候要呆在差生班，不去重点班呢？？] [15L大刀阔斧：装逼呗！留在差生班显得他多吊啊！]【此楼已删】 [16L小瓜爱学习：那个叫大刀阔斧到底跟学神什么仇啊？学神哪碍着你眼了，不喜欢就滚出贴子，别在这放狗屁！] [17L一中百晓生：……我听说是因为学神不喜欢重点班的老师，管的太多，班级气氛太压抑，所以当初拒绝了周秃子。] [18L好奇心指南：哇，不愧是大佬！强！还可以这样的！我又长见识了！] [19L一中百晓生：不过，据说学神因为这事把周秃子给得罪的很了！周秃子一直想把学神的学生代表给扒拉下来呢！所以这次选学生代表这事就拖了很久！] [20L好奇心指南：咦……真阴险。] [21L小瓜爱学习：切~那是他想就可以的吗？搞笑！学神实力在那呢！重点班没一个能打的！他们班第一宋星波不也就那样！] …… [50L爱嗑cp的小欣：话说学神和校霸这几张图看起来气场还挺有火花的！莫名的很有感觉啊！想站一秒cp！嘤嘤嘤！] [51L就是爱牛奶：靠！？是不是在微博嗑疯魔了？学神眼神里对校霸的讨厌都要蹦出来了啊？！这也能嗑！] [52L爱嗑cp的小欣：虽然理智告诉我他俩不对付已久，但是脑子它不啊！它就是觉得他俩很搭啊！！它都想让我动手写同人文了呃！] …… 三人组翻着手机点开，看到后面嗑cp语录震惊的很，王岳侧头指着帖子对严陌说：“老大，这人疯了……”吧…… 他没说完，顿在那，因为他转头就发现，严陌在发呆。 严陌眉头皱起，表情带着点说不清的奇怪意味，指尖悬在手机屏幕上，久久不动。 - 季萧寒跟在潘林身后，两人慢步走到五楼，刚到教室后门，就看见后排几个学生还在玩手机，上课铃早都响过了，一个个还不知收敛。 都是平时被潘林的好脾气给纵的。 这会，季萧寒看了眼潘林，潘林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默不作声地走了进去。 看样子是终于打算管上一管了。 潘林身子微胖，走起路来倒还没什么声音。 也是难得。 季萧寒落后一步，轻轻跟上，也没有脚步声。 严陌不知道在干什么，看着手机发呆。 季萧寒和潘林都走到他桌边，他都没反应。 后排其他学生发现了，顿时沉默，一个个悄悄低头侧脸看过来，好奇的很。 至于严陌身旁的那位，也跟着一起发呆呢，根本来不及收起手机。 潘林伸出稍胖的短手，手指屈起，敲了敲严陌的桌子，眯起眼睛，和蔼地说：“手机好玩吗？” 严陌面色一震，像是突然被惊醒，潘林说完后，他还扫了一眼四周，接着才抬起头，转过来。 潘林站在桌旁，依然保持笑咪咪地看着他。 见他看自己，又指着他的耳朵说：“这耳机也很好用吧？” 潘林声音还是很温和。 严陌没说话，脸上还带着余怔，微张了一下嘴巴。 潘林看着他，也不说话。 两人这么僵持了一会。 严陌渐渐恢复正常，他把手机摁灭，手机自动锁屏后，他三指并拢将手机压在桌面上推到潘林的手边，于此同时，他抬手摘下耳机直接放在潘林摊开的手掌中。 做完这些，他才视线一转看向潘林身后的季萧寒。 季萧寒站在潘林身后，原本正冷淡地看着严陌，发现他向自己看过来时，脑海里突然就冒出来了之前走廊那一幕。 季萧寒快速的挪开了视线。 不过，被严陌找茬这么久，季萧寒还是头一次看到他愣神的受挫模样，回想一下，心里竟不自觉地感到了一分快意。 该。 之前因为试卷和罚站而产生的气闷这会因为这么一茬瞬间消散的差不多了，季萧寒眼里甚至有了丝不易察觉的笑。 但是转瞬，季萧寒就又有点羞愧，摒除了这种幸灾乐祸的心思，暗自提醒自己，不能有这种小人得志的心态。 季萧寒恢复正常，便不再关心后排的情况，他直接从严陌身后绕过去从过道走回自己的位置。 季萧寒从过道走回座位的短短一路，敏锐地感觉到身后目光一直追随着他。 直到季萧寒在座位上坐下来，被后桌挡住，才没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季萧寒估计严陌可能以为老师是自己叫去的，故意针对他们，所以才这么盯着自己。 不过这么想也没关系，反正他们之间的恩怨也不差这一点，他不在乎。 潘林严陌的手机接着又转向严陌身边的三位，三个人一脸“我勒个大艹”的表情，但还是认命的交出了手机。 要是他们在潘林的班里都不能待下去，他们只怕就得转学了。 最后，潘林带着校霸四人组的手机去了讲台。 四周恢复正常后，严陌收回了视线，用手摁了摁太阳穴，手背筋骨都微微突起崩直。 他皱了皱眉，垂头以额抵着桌面，闭上眼，没多久，竟然又睡了过去。 王岳在一旁诧异的看着他到睡着全过程，一时顾不上手机被老师没收，回头跟另外两个面面厮觑。 “老大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又睡了？平时没见他这样，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知道啊……” …… - “当——！” 放学铃声响起，季萧寒刚好给画收完尾。 最后一节课，他没受到干扰，进度赶上了。 齐铭已经开始收拾书包，他们中午就回宿舍收拾好了行李——夏天也就几件衣服。 这会不用回寝室，可以直接出校门。 “寒大，那我就先走了，你晚上一个人回去注意安全啊。”齐铭收拾好，赶着出去，他爸在学校门口等，起身离开座位时叮嘱了季萧寒一句。 季萧寒才开始收拾东西，抬头应了一声：“嗯，我会的。” 齐铭很快离开了教室，季萧寒将画放进装画的盒子里，仔细放平整，盖好扣上，然后塞进书包。 又将老师发的空白试卷叠整齐和要写的复习资料书以及素描本速写本一起装进书包里，这些都是放假回家要做的课业。 收拾完，季萧寒便起身离开了座位。 他原打算从后门出去，一眼却看见教室后排，严陌和他三个小弟还没走。 往常这四个人是最早离开教室的那一批，属于下课铃一响，拽着书包带就跑的那种，生怕出去迟了一秒被下学的学生群堵在出校门的半道上。 今天倒稀奇，一个个都还没走。 季萧寒看过去的时候，几个人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头围在一起，这会也没有手机玩，不知道在嘀嘀咕咕地商量什么。 抬头碰见季萧寒的视线时，眼神躲闪，一看就是怀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季萧寒背起书包，虽然不怕他们，但想了想还是决定从前门往另一边的楼梯口绕一下，他晚上赶路，这会不想和他们多做纠缠。 季萧寒一走，严陌就醒了。 三个人原本围着严陌，在等他醒，眼看着季萧寒出了班门，想推严陌不敢推。 王岳用肩膀撞了撞李枫，怂恿道：“疯子，你去！老大对你最容忍了，知道你一向不着调，不会怎么样的。” 李枫死命摇头：“滚毛球！明明是你最不着调！我不去，要去你去！老大起床气那么重，我才不想挨骂呢！”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还是邓简说：“算了，还是我来吧，再不叫醒，季萧寒都回家了。” 结果，邓简刚刚伸出手，还没碰到严陌的头发，严陌就睁开了眼。 还没怎么样，严陌先开口“嘶”了一声，然后痛苦地用两手掌心压着两侧太阳穴揉了揉，嘴里还诧异地低声说了一句：“……我居然没死？！” “？？？老大？你头疼？”一旁邓简看着严陌，没听清他说的话，以为严陌头疼，说：“要不要我们送你去医院？” 邓简说完，就看见严陌抬起头，一看见他们眼神都变了，那一刹那，他眼神中满是震惊，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完全有别于他平时“万事不入眼”的形象。 严陌指了指他们，开口道：“你们……你们三怎么在这？” 说完，他就愣住了。 严陌长指并拢，抓了一下额前头发，突然打量四周。 四周都是学生课桌，因为放假，这会书都收进了桌斗里，桌面上空空的。 教室里人走了一大半，剩下一些拖拖拉拉的同学在收拾书包。 除此以外，就只有四个值日生还在前面拿扫把准备打扫教室。 这完全跟他最后看到的场景不一样。 连季节都不一样。 严陌扫视完教室，愣了一会，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恍然，忙摸衣服口袋。 邓简却发觉哪不对，仔细地打量着严陌的脸色，关心地问：“老大，你是不是睡觉又做什么奇怪的梦了？” 严陌还没开口回答他，一旁王岳直接抬手摸了摸严陌的额头：“？咦……没烧！……嘶——”他还没说完就被严陌一巴掌拍了回去。 “疼疼疼……”王岳叫着。 “什么乱七八糟的！”严陌皱着眉头说。 “老大？你翻什么？”邓简又问。 严陌只翻出来一盒糖，又塞了回去，颇感疑惑地回他：“手机，我记得我上高……天天带手机的。” 王岳说：“老大！你忘啦？刚才上课前都被老潘收走了！” “手机被收了？”严陌愣着看他，手从口袋里抽出来，问：“今天是几月几号？” “……”邓简回头看了一眼另外两人：“坏了！老大真生病了，脑子睡出毛病了！” “快快快，去医院找医生看看！” “走走走。” 三个人原本还准备去找季萧寒的茬，这下也顾不上了。 严陌还没问出来日期，就被三个人架了起来，要往外走。 “！！你们三干什么！” 严陌嫌弃地腾出一只手把王岳罩着头摁了回去，然后另一只手扭着李枫的胳膊让他松开，最后看着邓简道：“想造反？” 李枫捂着胳膊委屈道：“还不是老大你说话太奇怪么。” 严陌闻言，面色不自在地顿了一下，继而眉梢一扬，反问道：“……我就是突然忘记了，问问而已，不行？” 王岳性子急，开口催道：“哎呀！老大，别研究日子了，再研究，季萧寒都到家了！我们还是先走吧，跟上他！” “……回家？”严陌低语一句，突然拉住邓简的胳膊，问：“今天到底几号？” 邓简看他实在想知道，便说：“今天八月二十六啊。” “八月补课！” 严陌随即一拍脑袋，神情有点激动，想到了重要的事，感叹道：“还好！时间赶得及！” “我去找我……季萧寒！”严陌把书包随手扯起来，往背上一扔，跟丢衣服似的背上，然后也不等三个人，就往后门跑。 …… “哎！老大，季萧寒刚刚从那边走的！！”严陌刚跑出后门，身后邓简指着前门喊了一声。 严陌回头一看，立马又沿着五楼走廊向另一边飞奔过去，同时留下一句：“你们先回家吧！别跟着我！” 第5章 5 季萧寒沿着五楼走廊走到教学楼左侧的楼梯口。 这会正是下学高峰时段，楼梯口人多，下去的速度比较慢。 他不想挤在人群中间，便落后了几层台阶，在人群后面隔一段距离慢慢地走。 几层楼梯下面的人群里，有人在楼梯转角时抬头发现了他，还悄悄顺带提醒身边的人回头去看。 “哎哎，校草在后面。” “看到了，他真的长得好好看啊！” …… 平时季萧寒都是在右边楼梯下去，她们很少会在这边遇到，今天倒是稀奇了。 这些偷窥人的眼神明目张胆，甚至拿出手机假装自拍，但摄像头却是后置的，正对着季萧寒。 不过，在季萧寒抬头之后，这些视线又全都收了回去。 季萧寒对此视若无睹。 他什么人也没看，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楼梯窗口。 顺着窗口可以看到教学楼边中的几颗桂花树，在晚风中摇动细枝，枝叶葱葱郁郁，点点星星的花朵缀在其间，早桂的花香顺着风飘了过来。 他扶着楼梯，一边缓慢下台阶，一边发呆——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还差多少钱。 三个月前，他才开始与工作室合作，画一幅画，他可以拿到三百块。 对他来说大半个月的伙食费有了，加上爸爸给的，他可以存起来一笔钱。 但是，终归还是少，到现在他也没攒到多少，就才几千块。 后面他要去首都的话，肯定不够用。 高三又不能耽误课业，一周只有半个下午，出去帮人补课肯定是不行的，时间不够。 给工作室画画现在占用的时间已经够多了，而且除了文化课学习，他还要保持练习绘画基本功的时间，也抽不出别的更多时间来。 所以暂时没有别的赚钱办法。 季萧寒神色恍惚。 难道，后面真的还是要回家跟父母开口？ 不行，父母根本没有多余的可以拿出来。 季萧寒一边下楼又一边在心里否定着自己的想法。 就在他想着该怎么挣钱的时候，他迈着脚下到二楼台阶上，这时，一阵重重的跑步声却突然从头顶上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脚步声移动得很快，并且带着急切的架势。 “蹦蹦蹦——”，声音响的，连季萧寒都不自觉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耳朵上。 对方越跑越近，从上而下，由远及近，很快就到了季萧寒身后。 而与此同时，伴随而来的是身前人发出来的惊讶声和身后人避让的脚步声，以及跑步声的主人一路喊的“借过！借过！借过！……” 诸如此类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季萧寒感觉四周空气好像突然煮开的水一般瞬间沸腾了起来，而他被包围其中。 “……媳……季萧寒，你等下！” 季萧寒听见有人这么喊他，声音急切。 他才走到楼梯转弯处的水平台，脚刚踏上与三楼教室走廊相连的地板，尚还来不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体已经自觉地顿住了脚，他站在原地没动。 季萧寒刚停住，就在这片刻间，几层台阶下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叹声。 “啊啊啊啊！那是什么技能！” “靠！要不要这么耍帅！” “校霸的动作好酷啊！！我心动了！” …… 季萧寒下意识回头去看。 视线所及之处，严陌正悬在半空中，他右手紧紧抓住楼梯扶手，整个人直接从楼梯上跳了起来，在半空中荡了近180度，斜跨过扶手上空。 季萧寒看着严陌，以这种酷炫又急需技巧才能不摔下楼梯掉到一楼以致腿骨折的姿势，从半层楼梯上跳了下来。 “嘭”的一声，正落在他身前，像一颗远程射出的炮弹，炸在地上。 他肢体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避让，脑海中就不自觉开始自动解构刚刚严陌的动作。 像电影慢镜头回放一般，从严陌的起手动作到在半空中“飞”的姿态，整个儿地形成了一个连续缓慢的、动态式的动作分解图。 整个一分钟，季萧寒都处在愣神中，对外界完全没感应。 他大脑不受控制的、如行云流水一般的不断重复闪现严陌刚刚的动作。 这一刻，他的创作欲爆棚，要不是这会要赶着回家，指不定当场拿笔坐下来将脑海中浮现的画面画出来了。 严陌站在那里，看着季萧寒。 此刻的季萧寒，面容姣好，眉宇间带着一股冷意，但这股冷意尚还没有经历后来种种遭遇，没有被痛苦缠绕，还带着一丝少年心性和意气风发。 严陌呼吸微微凝滞，临死前的最后一幕犹在眼前，他看着这样健康的季萧寒，眼中挂上了一抹期待。 季萧寒想的有点入迷，以至于严陌跳下来之后，盯着他看时，眼神里带着试探的打量，他都感受不到。 等过了一会，他终于从那种奇怪的玄而又玄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之后，他才看向严陌。 两人面对面相视，隔着不过半米的空气，距离相当近。 季萧寒迟来的身体反应这时才走上正道，他瞳孔微缩，身体后仰。 在看清严陌之后，季萧寒虽然面色未变，心里却着实有点震惊。 不过是一节课的时间，他却觉得严陌这人的状态都变了，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气质，变化明显。 站在那看着自己时，眼里带着奇怪的打量的神色，就像是在他身上搜寻什么，带着期待的意味。 期待什么？ 不过，转瞬，季萧寒就把这想法抛诸脑后，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哪有什么期待！ 严陌这人应该是来找他茬的。 季萧寒对探寻严陌这人气质变化的原因不感兴趣，也不习惯这种近距离注视。 震惊之后，心里剩下的就是烦躁。 季萧寒瞥了一眼严陌，接着就向右挪开一步，准备从严陌身侧绕过去下楼梯。 但他没成功。 严陌看到他动作，眼中失落神色一闪而逝，季萧寒还是那个季萧寒，不是后来的季萧寒。 不过，他很快恢复正常，打起了精神。 严陌一伸胳膊，也跟着季萧寒往右一挪，继续拦在他身前。 季萧寒眼神冷淡地看着严陌：“让开！” 严陌却说：“……你别回去。” 严陌这话一出口，季萧寒还没有反应，旁边那些个剩下来停住脚围观的人，倒是突然醒悟过来。 妈呀！校霸这是终于憋不住要对学神动手了吗？ “快走！快走！上次学霸和人打架，旁边围观的人都被殃及了！” “对！我们还是别凑这热闹，让人去叫老师吧，走走走。” 人群中不知道谁突然这么说了两句，然后大家开始迅速朝楼下移动。 经这么一会的耽误，楼下人少了，他们下去的路很畅通。 不一会，这一带楼梯附近就没人了。季萧寒依然看着严陌。 他心想，就知道会这样，从刚才看到那三个傻子的眼神时，就猜到了。 严陌这人果然是要找自己麻烦。 有那么一瞬间，季萧寒都怀疑起自己当初要留在18班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季萧寒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想打架？” 他语气很冷淡，一听就知道耐心不多了。 严陌冲他摇了摇头，扬起笑，口气跟好哥们似的说：“不，我不想打。” 季萧寒蹙着眉头看严陌兀自笑得灿烂，只觉得这人真的有病，不打架拦着他做什么？ “那就让开！”季萧寒说着就往右又挪了几步，打算绕开严陌下去。 严陌却快速的挪动几步，依然挡在季萧寒身前，他看着季萧寒，摇头道：“……不行，我不让。” 季萧寒又闭眼，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然后侧头抬眸看向严陌。 季萧寒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季萧寒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有点难看，是生气的前兆。 严陌看着他眼神恍惚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好一会都没说话。 眼看着季萧寒的耐心就要彻底告罄，严陌突然醒悟过来一般。 想了想，他从口袋里摸出来一盒糖，看了一眼，是一盒栗子糖，甜的。 严陌递过来，语气带着习惯性哄人的架势，语气熟稔：“……媳妇，吃糖吗？” “很甜的。”严陌说完又补了一句。 但他这语气落在季萧寒耳朵里却全然是一种挑衅——严陌居然用这样称呼叫他！ 哪怕是以前那些仗着自己家境好势力大的人调戏他时，也从没人这样称呼过他。 严陌真会另辟蹊径，真会气人！ 季萧寒看着严陌，没忍住，骂了严陌一句：“……你有病？” 骂完，季萧寒也不去管严陌是否会动手，直接转身往二楼走廊走，他不打算走楼梯下去了。 但是，身后严陌却好像丝毫没在意他刚刚骂的话，甚至，他还笑着跟在季萧寒身后也往二楼走廊走。 季萧寒刚走到走廊，就听见严陌的声音：“我是有病，就需要你治治我。” 季萧寒没搭理严陌，他看着悠长的走廊，知道如果继续这么走下去是完全没法避开严陌的。 季萧寒想了想，便一手抓着二楼防护墙的边沿，准备直接从墙角翻跳下去。 不过季萧寒没能翻下去，因为他刚刚扶上防护墙，还没来得及跳起来，一条腿才搭过去，严陌就突然在身后抱住了他，把他抱回了走廊。 “别翻，会受伤的！” 严陌本来还笑着，这会语气一变，严肃得很。 这一层楼有四米，加上防护墙，高度就五米了，下面还是水泥地，就算是以严陌的跳楼技术，跳下去八成也要崴个脚，更何况季萧寒这种几乎没有做过这些高难度的动作的人，很可能腿骨折。 季萧寒没说话，他被严陌抱住了腰，腰间的T恤都皱了。 他还从来没被人抱过腰，这会觉得异常别扭，条件反射似的，他右手胳膊肘直接用力向后撞过去，试图让严陌松手。 季萧寒这一胳膊肘直接重重地撞上了严陌胸口。 毫无阻碍，他愣了一下。 他原本已经做好准备，想着干脆跟严陌打一架算了，却没想到严陌居然不反抗，就这么硬接了他一下。 严陌被他打了也没反应，季萧寒正想说什么，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声爆喝—— “严陌！！” “你在干什么？！” “又在欺负同学？！？” “赶紧给我放手！！” 还在巡查各教学楼情况的教导主任突然被人通知这边校霸找事，他赶紧赶了过来，刚好看见这一幕，顿时站在一楼冲着两人所在处吼了几句。 刚刚被季萧寒一胳膊肘拐的正胸口疼的严陌：“…………” 严陌一脸委屈的松了手。 第6章 6 慎思楼一楼楼梯口旁。 季萧寒和严陌并排站着。 季萧寒默不作声，只面色淡淡地看着自己身前的地面。 严陌则安静揉着胸口。 季萧寒刚刚那一下真的很重，力道一点没收，劲挺大的。 严陌揉胸口的间隙，还悄悄地看了一眼季萧寒的右臂。 季萧寒被他看了一眼，面色依然平静，心里却不太自在。 他微动了一下右手，右手手指轻轻勾了一下书包带。 两人面前，站着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姓邓，为人看起来严肃又正派，穿着打扮都很得体，只是这一会估计是跑着来的，额头还有微汗。 邓主任擦了一把额头汗，看着他俩。 季萧寒清清淡淡，秀气斯文，一看就是乖学生，而严陌则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站没站相的，一看就痞得不行，妥妥的坏学生。 他瞪了一眼严陌，转头对季萧寒温和地说：“季萧寒啊，放学了，你不是赶路么，先回家吧。” 他知道季萧寒家里偏远，从学校回去要很久。 邓主任刚说完，季萧寒还没接。 严陌在旁边连忙身体前倾，笑着开口，道：“老师，放学了，我也该回家了。” 邓主任眼都不眨，侧过头，厉声指着严陌说：“你给我站好！谁准你嬉皮笑脸了？站也没个站相！整天吊儿郎当的！像个学生么？！” “你看看人家季萧寒，也不知道学习学习！” 季萧寒在一旁安静听着。 “学！学！我肯定学！”严陌说着，又收起笑，站直了回去，还偷偷看一眼季萧寒。 教导主任训完了严陌，又看着季萧寒，和颜悦色的：“你先回去吧。” “老师再见。”季萧寒对他点点头，跟教导主任道了别。 然后，他瞥都没瞥严陌，就独自转身绕过慎思楼，往校外走去。 严陌一看季萧寒走了，顿时就急了，眼巴巴地看着教导主任。 “看什么？！天天不知道学好！就知道惹事！这才安静了多久，就又被我逮到你欺负同学了？！是不是又想休学了？啊？” 季萧寒一走，邓主任就放开了，在好学生面前不能凶，但是季萧寒走了就没问题了。 邓主任吹胡子瞪眼的训斥严陌。 “老师，我最近都很安分啊，我刚刚是怕他跳下去摔了……”，严陌飞快地解释道，“我真没惹事，您就放我走呗！” “你那么好心？刚才难道不是你把人逼到翻防护墙的？”邓主任根本不信，反问严陌。 别以为他刚刚没看到。 “想骗我，还嫩着点！” “…………”，严陌面色顿时一僵，一时竟无言以对。 - 季萧寒走在出校的大道上，身后教导主任训斥严陌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轻。 直到听不见了，季萧寒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摆脱了严陌。 不过，经过教导主任这么一番折腾，他刚刚被严陌激起来的火气都消了下去。 季萧寒抬头看看，这会学校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稀稀拉拉的一些晚归的学生们在边走边打闹。 远处天空太阳落山，红霞映满大半天际线，场景甚是壮观瑰丽。 季萧寒的脸被夕阳余辉染红，他低头从书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 手机是黑色的，看起来很旧，机身上还有前一任主人用时形成的划痕。 这手机是二手买来的，功能挺全，就是系统有点卡，电池也不持久。 不过，季萧寒一般除了联络别人，也几乎不用手机，所以这个二手机对他来说够用了。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六点多。 今晚看来无论如何都要迟到了，这都要怪严陌，硬生生耽误了他十几分钟。 季萧寒抬头看一眼前方笔直的马路，这会从大路走的话，赶到公交车站就更迟了，又要再多等十分钟才能坐车，那回去会更晚。 事不宜迟，季萧寒看了一眼，便打算从一旁的小路绕道去公交站台。 学校路口右侧百米远的位置，有一栋荒废的住宅楼。绕过住宅楼的围墙，可以抄近道走到另外一条大马路上，公交站台就在那边。 季萧寒拐过围墙，穿过荒地，刚刚走到公交站台附近。 就在这时，季萧寒看见前方公交站台有人在指着他这边呼喊。 “抓小偷啊！！” “他偷了我的钱包和手机啊！！” “快来人帮帮忙啊！” …… 季萧寒刚刚看见，还来不及反应，面前就突然冲来一个人从他旁边跑过去，是一个白色身影。 他没来得及考虑，身体下意识就转身，直接追着那人而去。 这小偷身手很敏捷，穿着白色的短袖短裤，一头黄毛，个子也不算矮，跑起来挺快。 而且一看就是对这一带的路况很熟悉，他一点也没乱跑，直接沿着季萧寒来时的路穿过了荒地，往废弃的屋子那边绕——那边绕过去还有一条小道通往另一条大路。 季萧寒也不说话，就光追着他跑，卯足了劲。 可能是季萧寒体力太好，看样子能一直追着不放，所以跑着跑着小偷就停了下来。 小偷心想，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要是后面这人体力好，一直追，他总会被追上的，那到时候拘留所等着他呢！ 看来还是得给对方点颜色瞧瞧才行。 他们这些小偷一般出门在外动手都拉帮结派的，他这次是一个人，便在包里装了一把刀，备着。 于是，等季萧寒发现对方突然停了下来，急忙追上来的时候。 小偷站在围墙边，突然转身，手里握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从哪掏出来的刀，他阴狠的看着季萧寒。 刀光一闪，好似要刺过来，季萧寒反应迅速，及时顿住了脚。 就这样，他与小偷隔着一小段距离，僵持着。 黄毛小偷拿着刀，直指季萧寒：“小娘炮，我劝你别多管闲事，我有刀，你最好现在就转身回去，不然，我待会就让你见见血！” 季萧寒脚步停下来，看着黄毛手里的刀，他脸上并没有什么害怕，倒是很冰冷。 ——实际上，正相反，他不仅不害怕，反而倒是因为黄毛这话被激起怒气来。 季萧寒本来只是打算把东西给人追回来，这会，他却不想这么简单的了事了。 他今天一天的耐心早就耗尽了，原本和严陌憋气要打的架，因为教导主任的及时赶到给压了下去。 这会正好，打小偷，出出气，名正言顺，天经地义，谁也不得罪。 季萧寒越是生气，脸色就越发冰冷，而他脸色越冰冷，五官就更艳丽好看。 黄毛看着季萧寒呆了一瞬，转而清醒过来，发现他还穿着校服背着书包。 黄毛心里也不禁有点忐忑，暗自嘀咕。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胆子大的学生，寻常一般人，只要看到他手里的刀多半都吓跑了，不会继续跟着，这人倒好，居然还来劲了，看样子还想徒手跟自己的刀拼。 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二病少年，还是无知者无畏。 季萧寒一把把书包从肩上取下来，放在墙边地上。 与此同时，他随手从墙边地上捡起了一根粗木棍，拿在手里掂了掂。 棍子颇有有点重量，很趁手。 季萧寒站起来，举着棍子对小偷说，“那就见见！” 说完，不等对方反应，季萧寒就一棍子挥了过去。 黄毛看着这情形，心知不能善了，但是他又不想去派出所，便只好赌一把，赌这个小白脸只是中二病爆发，胆子大，但并没有实力。 黄毛也持着刀就还起手来，结果还没怎么样了，就出师未捷，被季萧寒一棍子敲在手腕上。 “嘶——！艹！” 黄毛疼的差点没抓住刀。 他心里思量着，这小白脸看着平平无奇，力气还真的是大，看样子他打不过，还是跑为上策。 这么想着，黄毛转身就跑。 季萧寒便也跟着追，他一边追一边拿着棍子随时准备劈下去。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跑着，原本以为又是一个持续性的漫长考验体力的过程。 结果黄毛跑到围墙边刚刚转弯，迎面就看见了一个人。 这人有着漆黑的头发，穿着潮牌的衣服。 黄毛被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吓了一跳，下意识举着手里刀就往前送。 - 严陌说了一堆好话保证，好不容易摆脱了教导主任。 他一路跟着季萧寒的路线往这边跑，刚刚跑到围墙边，还没拐进去，就看见一个人从拐角处跑了出来。 这人手里还举着刀，刀尖向自己刺过来。 “我——靠！” 刹那间，严陌眼疾手快，双手避开刀刃，迅速且用力地抓住黄毛的手腕往右一扭，同时抬脚向对方膝盖踢过去。 黄毛顿时痛得惨叫一声，刀从他手中脱落，掉在地上。 接着他膝盖一弯，整个人扑通一下，跪在了严陌面前。 严陌用脚踩住刀面，一个踢脚便将刀踢得远远的，然后他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然而，他刚松了一口气，墙角后面就又冒出来一个人。 严陌尚还来不及躲闪，对方就一棍子劈了过来，正中他的额头。 “——！！嘶——！！疼！！” “——我去！！怎么还有人搞偷袭？！” 严陌捂着被打的额头，疼得叫嚷了几声，接着抬眼看过去，然后沉默下来。 “…………” - 季萧寒跟在黄毛后面，到了拐角，发现黄毛突然停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不容他多虑，机不再失失不再来，他直接上手，一棍子劈了过去。 他劈的很准，正中额头。 就是可惜，劈错了人。 严陌捂着额头，将地上的黄毛提了起来。 幸好季萧寒拿的是木头棍子，不是钢管，不然这会，严陌就得去医院看看是不是脑震荡了。 “抱歉。”季萧寒看清了人，收回手，丢掉棍子。 严陌忙摆手：“没事没事，打了就打了吧。” 季萧寒瞥他一眼，没说什么，安静走回墙边，捡起书包，拍掉灰，背上书包后，严陌已经抓着小偷走了过来。 两人一起把小偷带回了公交站。 公交站那边有人报了警，季萧寒和严陌到地方的时候，警察也刚好开着警车来了。 于是，几个人便又一起去了派出所，做了个笔录。 被黄毛抢走的钱包和手机最后都完好无损的交还到了被偷的老人手里。 老人已经六十多岁，家里人在季萧寒他们去派出所的路上也赶了过来。 这会，站在大厅对着他两好一通感谢。 老人钱包里的钱很多，装的重要证件更多。 幸好季萧寒他们给追了回来，不然这些证件丢了，他们还真的会很麻烦，比丢钱还麻烦。 家里人感谢了还不算完，老人在派出所的大厅里，拉着他两，非要亲自给他两道谢。 老人先是拉着季萧寒的手，接着又将严陌的手拉住，然后，他将两人手合在一起，握好，一边拍一边道谢：“谢谢，谢谢。真好，你们两真是好孩子！真谢谢你们。” 季萧寒看着老人的手，上面皮肤苍老，褶皱颇深，还有一些斑点，跟他爷爷的手很像。 他发了一下呆。 等季萧寒收回心神，他轻轻抽回手，对老人说：“您不用客气，应该的。” 而一旁同样被拉住手的严陌，原本他看着自己和季萧寒的右手搭在一起，神思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会，季萧寒抽回了手的动作让严陌恢复了清醒，也忙对老人说：“大叔，东西拿回来了，您跟您儿子一起早点回去吧。” 听到这不伦不类的称呼，季萧寒瞥了一眼严陌，但他视线一扫过去，就先看见了严陌的额头，那里鼓了一个大包。 季萧寒顿时收回了视线。 老人也同样发现了严陌的伤，以为是被小偷打的，忙叫儿子带严陌去看看，擦点药。 就在这间隙，季萧寒突然想起来他还有正事。 季萧寒匆匆跟大厅里的人告别，道明自己赶着回家之后，便背着书包离开了派出所。 严陌独自被老人拉着，又不敢强行挣脱，只能眼睁睁看着季萧寒出了派出所。 表情越发急躁！ 他不能让季萧寒就这么一个人回去！ 第7章 7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这会太阳已经落山。 天色转向昏暗，路旁的灯都亮了，交织成一片灯光树影交叠之像。 季萧寒要先去工作室再去车站。 幸好派出所离工作室比学校近多了，只有三站路。 季萧寒便跑去了派出所附近的公交站台。 正好有一辆符合路线的公交到站停车。 他赶上了公交车。 已经快晚上七点，公交车上都是人，有点挤。 季萧寒站在前门口的位置，这里相对比较空，他没有踏上台阶去往里挤。 司机大哥随手一按，公交车前门就开始自动关闭。 季萧寒微微往里站了站，面朝着门。 就在门快合上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严陌的声音—— “等等我！！我也要坐车！！” 季萧寒侧头透过车门玻璃看了过去，严陌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劝服了老人和老人儿子，自己真的没事，这才离开派出所。 但他终究还是比季萧寒慢了几步。 所以此刻，季萧寒站在公交车里。 远处严陌正沿着大马路边，一边跑一边对这边挥手。 夏日的晚风吹得他的衣服下摆都飘飞了起来。 严陌的校裤裤腿里灌进了风，鼓涨涨的，随着他跑步的动作飘飘荡荡。 他额发微湿，这会已经变成一小缕一小缕的，往脑后飘动，上下翻飞。 严陌的整张俊脸都露了出来，额头一个明晃晃的鼓包，正是不久前被季萧寒一棍子劈出来的，当时看没破皮，这会却肿了起来。 一贯酷帅的脸都因为这个包变得憔悴，看着倒是分外可怜。 季萧寒看着眼前的场景，盯着严陌的额头，片刻后，他回头对司机说：“司机叔叔，麻烦开下门，后面还有个人要赶着坐车。” “啊！”司机被他提醒了，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了严陌，便又将车停了下来。 公交车前门缓缓打开，严陌跑了上来。 他进车后，站在季萧寒身前，对着季萧寒笑了一下。 季萧寒垂下眼，侧头看向车门外。 “谢谢大哥！”严陌又转头对司机道了声谢。 四十来岁的司机大叔奇怪的看了严陌一眼，然后冷酷无情地说：“刷卡！” 说完，司机再度关上车门，公交继续向前开进。 严陌面色一顿，“刷……” 他摸了摸口袋，什么都没有，又翻了翻书包，也没有。 上高中的时候，他哪里刷过公交卡，口袋里也没零钱。 严陌把目光挪向季萧寒。 季萧寒正看着车门玻璃，外面天色暗淡，车门玻璃上反射着车内的灯光，就像一面大镜子。 季萧寒甚至能在镜子上清晰地看见严陌的身影。 他看着严陌翻遍身上，心知对方没带卡。 或者说对方根本就没有用过公交卡。 正思索着，季萧寒就看到严陌突然侧过头，透过玻璃门的反射回视他，又在镜子里对他露齿一笑，带着讨好的意味。 “……”季萧寒顿时收回视线。 司机大叔又开口了：“没刷卡的同学快点刷卡啊！投零钱也行。” 严陌凑近了：“……” 季萧寒没等他开口，就伸手用卡在机器上刷了一下。 “滴”一声之后，司机不说话了。 季萧寒继续看着门外，当自己什么都没做。 还是那副熟悉的样子，嘴硬心软，以退为进就很好哄。 严陌看着他，面色带着高兴。 季萧寒莫名觉得今天严陌这人说不上来的让他感到怪异，好像有哪不对。 但是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不对。 只是心里有一种隐隐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他们不熟，所以严陌突然做出了和从前不一样的举动才显得奇怪吧？ ……不过，严陌改不改变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季萧寒想到最后觉得自己才奇怪，居然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他暗自摇摇头，将思绪撇开。 过了一会，季萧寒就觉得有点难受了。 车内虽有空调开着，但是人多，并不算特别凉快。 季萧寒甚至能感觉到从严陌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 他们俩离得太近了。 他很不适应，身体往后倾，背靠着横杆扶手，离严陌远了点。 严陌突然开口道：“媳……” 季萧寒一听就知道严陌要喊什么，他侧头瞪了严陌一眼。 严陌立时改口：“寒寒……” “……你再乱喊！我就踹你了！” 季萧寒冷着脸，打断了严陌。 顾及到车里人多，他还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严陌愣了一下，接着他悻悻然地摸了摸额头的包，看着季萧寒，不说话。 季萧寒看严陌的动作，眉间微蹙。 严陌看他的眼神中似乎流露着委屈，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季萧寒一瞬间又理直气壮不起来了。 说到底，严陌之前也只是口头上说了些不好听的话，但从来也没有真的和他动手。 而且刚才也算是帮忙抓小偷了，结果捱了他一棍子。 季萧寒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力道，挺大的，那一下严陌应该疼得不轻。 季萧寒想了想，这事算下来终归还是自己的错，想通了这事，他便决定先向严陌道个歉，把这件事了结。 但他刚要开口，就在这时，公交车突然拐了一个大弯。 惯性太大，季萧寒一时没稳住，直接向前撞进了严陌怀里，幸而他反应够快，伸手险险地抓住了一旁门上的扶手，才没有把严陌撞摔倒。 季萧寒勉强抓着扶手站直，听见严陌轻轻地闷哼了一声，“嘶……” 他正要继续道歉，没想到“对”字刚出口，车身又一晃。 这下季萧寒倒是扶稳了，变成了严陌没站稳，他整个人直接扑到了季萧寒身上。 他的脸离季萧寒耳朵的距离就只有几厘米。 严陌呼吸的热气就扑在季萧寒的侧脸上。 那一小块白玉般的皮肤顿时有点发红。 季萧寒本来手挡在严陌胸前，想把人一把推开，手刚动了一下，他却又想起之前在教学楼时，他曾给了严陌一胳膊肘。 严陌刚刚突然这么叫了一声，肯定是又被他撞到了之前他打的地方。 季萧寒犹豫着，要不要这么直接推开？ 没等他想完，严陌已经自觉地站直了起来，他手从季萧寒的肩头绕过去抓住了他背后的横杆扶手，借此站稳了身体。 这么一来，他的胳膊就正好环过季萧寒的肩膀，像环抱着季萧寒似的，把季萧寒困在车门一角，同时也将四周贴过来的其他人隔绝在他胳膊之外，碰都碰不到季萧寒。 季萧寒不自在地向车门方向躲了一下，他有心想离严陌远点，但奈何车门这一块地方小，后面又挤，不好挪动。 最后，他只好以这种被严陌的手臂松松地环抱的状态一直站着。 严陌一直悄悄看他。 季萧寒皱了皱眉，微微侧身，看着公交车外。 路边的树木飞快划过，像一道连续的墨绿色带，连绵悠长。 - 季萧寒合作的工作室就座落在东区比较繁华的地带，离车站也不远。 公交一到站，季萧寒就背着书包飞快地跑下了公交车。 他头也不回，带着将身后所有东西甩掉的姿态，脚步迈得极快。 季萧寒沿着马路过了一个红绿灯路口，便来到一家装修很精致的画廊边。 “回溯”画廊面积不大，但生意还行。 季萧寒合作的工作室就是这家画廊负责人开的。 负责人是个年轻男子，叫冯建，二十六七岁的样子。 冯建一边开绘画工作室一边开画廊卖画。 季萧寒起初并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学生，没有名气，也是可以靠卖画赚钱的。 只是有一次，他机缘巧合，周末去写生的时候遇上了这个负责人，对方知道他缺钱后，主动提出来的。 冯建让他按照客户要求作画，客户满意的话，收了画付了钱，就给他分钱。 季萧寒还与冯建的工作室签了一份协议，卖画的钱，他和工作室五五分成。 这对于缺钱的季萧寒来说真的是很好的机会——他不用管其他一切杂事，只负责画好画。 季萧寒每次按照要求画好后，就交到工作室来，这边再对画进行装裱，然后交给客户。 这会，冯建正等着季萧寒来送画，等了半天，他都没来，冯建还准备发消息给他问情况。 冯建正拿着手机，一抬头，就看见季萧寒走进来。 冯建立马放下手机，对季萧寒笑了一下：“我正说呢，你今天怎么还没来。以为你不来了，还准备问问你咋回事。” “学校有事，耽误了一下。” 季萧寒简单解释了一句，便放下书包。 他拉开拉链，将装画的盒子翻了出来，打开，把画拿出来递给冯建。 冯建接过画看了一眼，顿时目露惊艳之色，不住地点头道：“嗯！嗯！你这幅画得更好了！比之前的还好。这次客户肯定会很满意的。” “我去把画装起来。” 说着冯建就拿着画往后厅走，准备去给画装框。 季萧寒来这的正事可不只是送画，他看冯建转身就走，忙喊住对方：“冯哥，上一幅画的钱，还需要你先结给我。” 冯建像是突然醒悟一般，回头看他，然后一拍脑袋：“哎呀！你！看我这脑袋！光顾着看你的画都给忘了正事！你放心，我这就把钱转给你。” 说着，冯建就打开手机微信给季萧寒转了三百块钱。 “好了，我去做事，你早点回去啊！” 说完，冯建拿着画，这下真去了后面。 季萧寒点开微信，将钱收了，确定没问题之后，便背起书包，转身走出画廊。 他刚刚出去没走几步，严陌却突然从旁边走出来，站在他面前。 看样子，严陌是一直站在画廊外面等着他的。 季萧寒并不想再跟严陌再多纠缠，便假装没看见，直接转身，打算从左边离开。 只是，严陌并不那么容易摆脱。 季萧寒还没走两步，就被严陌拉住了手腕。 严陌说：“等等，你先别走。” 季萧寒不喜欢被人这么碰触，严陌一碰他，他条件反射般地立时一甩手，把手腕从严陌手里抽了回来。 好在这会，交完了画，他还有点耐心，季萧寒轻轻揉了一下手腕：“你又想做什么？” 严陌对他说：“寒……小寒……你知道你被骗了吗？” 第8章 8 季萧寒不明白严陌的话从何而起。 被骗？ 被谁骗？ 冯哥？ 季萧寒心口疑窦丛生，一时甚至没顾得上严陌的称呼问题，他手指勾着书包带，面色严肃起来，反问严陌：“我被谁骗？” “就这家画廊的人。”严陌指着画廊解释道：“他一直都在私吞你卖画的钱。” 季萧寒瞬间听懂了，他注视着严陌，一时没说话。 严陌又说：“真的，你信我。” 季萧寒没有立刻相信严陌，不过，他也没有完全不相信。 毕竟严陌没理由骗他，只是，他觉得严陌也没理由知道这事。 要是随口胡说的，他去找冯建，闹掰了的话，他去哪再找合作的人。 季萧寒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问：“你怎么知道的？” 严陌面色微顿了一下，他用手摸了摸下巴，暗自小声嘀咕：“……你说的……” 季萧寒没听清，眼神微微眯起，问道：“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严陌抬起头，提高声音说：“我就是知道。嗯，你先等我一下。” 说着严陌就摸起裤子口袋。 他摸了一下，顿住手，突然又意识到哪不对，便抬头看着季萧寒。 季萧寒眉心的红痣在路灯下显得暗沉。 严陌看着他，晃了一下神，似乎想靠近季萧寒，但是又不敢。 季萧寒一直注视着严陌，原本还以为他摸口袋是要给自己看什么东西，结果严陌什么都没掏出来，两手空空。 季萧寒拧起眉头，说：“你真不是骗我？” 严陌一听，忙醒神，拉着他左边校服的袖子，似是怕季萧寒跑了，面色正经起来，保证地说：“你信我！真的，你真的被他骗了！我不骗你！要是我骗你！我就……就再被你照着额头打十棍！” 季萧寒看着严陌，恢复安静，不说话。 严陌又说：“我可以给你证明！但是你得在这等我一会，就一会。你先别走，行不行？” 严陌说这话的语气很认真。 季萧寒虽然有那么一点怀疑，严陌是在诈自己，想拖着他，不让他回家。 但他还是没有推开严陌，严陌的脸色十分认真，说的煞有其事，他姑且相信一下。 季萧寒最后淡淡地说：“给你五分钟。” 严陌顿时笑了。 笑完，严陌面色微哂，不好意思地说：“……小寒……那你手机可不可以借我一下。” 听了这称呼，季萧寒下意识皱眉，第一时间就想开口叫严陌别乱叫。 只是他突然又想起来，严陌的手机被潘林没收了。 季萧寒想着既然答应给严陌五分钟，那就索性等到底。 看看严陌到底要给他怎么证明。 季萧寒的手机里什么都没有，也不怕严陌做什么，便把自己的手机解锁，递了过去。 严陌揣着季萧寒的手机，让季萧寒在画廊外等他。 严陌看了一眼，旁边是家奶茶店，指着奶茶店说：“你千万别进来，就在旁边店里等我。” 严陌口气很是熟稔，但季萧寒没吭声。 严陌又看着他，重重的强调了一句：“一定要等我啊！你说话要算话！” 季萧寒顿了一下，点头应了。 严陌这才放心地松手。 季萧寒看着严陌走进了画廊，原本他有点好奇，想看看严陌到底要做什么。 但是，转念一想，既然严陌说让他千万别进去，那他还是到旁边等，免得严陌待会要是没弄出来个合理的解释，把原因赖到他头上。 . 画廊旁边的奶茶店，店门口的那面墙是玻璃的，可以清晰的看见屋内的摆设。 屋内的灯光透出来，将门前照亮。 季萧寒没有按照严陌说的去店里等他，他只是走去店门口的墙边，借着灯光，站在那等严陌。 门前停着一位帅哥，店里的服务员都分心地讨论起来。 “很好看啊！之前每次周末都从门前过。” “哎，你说他是不是这附近的学生？” “应该是吧，穿的是校服，像一中的。” “还是高中生，我都不敢去搭讪。” “想去要个联系方式……” 奶茶店老板是个年轻女孩子，长得好看，平时经常跟服务员聊那些来店里玩的帅哥，这会听见她们讨论季萧寒，顿时玩心大起，对她们说：“看我的。” 说着她就往门口走。 季萧寒正发呆，身旁店门突然“叮”一声开了，他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帅哥？外面多热啊，要不要进屋里来坐坐？有空调的。” “或者进来喝点什么？我们现在做活动哦，买一送一。” 季萧寒侧头看过去，发现是奶茶店老板，正笑着看他，嘴里噼里啪啦地说一通话，像是打广告。 “不用了，谢谢。” 季萧寒还是摇头拒绝了。 他没有喝奶茶的习惯，也没有多余的钱，更不需要买一送一。 季萧寒转头之后，老板就愣了一下，还没等她再说什么，季萧寒又转回了头。 她看着季萧寒的侧脸，突然脸红，看起来有点激动，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了，转身回了店内。 老板出师未捷，铩羽而归，几个服务员看着她独回来，等着她开口说情况。 老板双手握拳，举起来，看着几个服务员，面露神光。 几个服务员不敢置信地说：“成功了？老板？” “真的要到联系方式了？” “老板，他联系方式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 老板却压低兴奋的声音说：“！！我……好喜欢啊啊啊……刚刚近距离看了一眼，他真的好好看啊！！那颗美人痣真的绝了啊啊！而且他看起来好受啊啊啊！” 几个服务员一听这话，登时面色都萎了。 她们悄悄传递眼神，老板又来了，腐女！ 老板还在兀自说着：“不行，不行，受不了了，我还要去看看他！” …… 季萧寒数着时间，等了大概五分钟，严陌还没从画廊出来。 天色更暗，甚至能看见月亮了，他有点想走人。 但是手机也不在，到时候母亲联系不到他，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这么晚没回。 季萧寒又多等了一会。 过了一会，奶茶店的那个老板又出来了。 她手里拿了一杯包装好的奶茶，拉开门后，把奶茶递了过来。 她对靠在门边对季萧寒，殷切地说：“帅哥，天这么热，喝杯冷饮吧。” 说完又补了一句：“不要钱，我请你的。” 季萧寒原想拒绝，老板又帮他把管子插，进去，举过来说：“这个你要是不喝，我这边只能丢了。” 无奈之下，季萧寒只好接过来，但他也没有喝，只是拿在手里。 奶茶，他一贯不喝，甚至可以说，他不喜欢喝。 老板又问：“你是在这边等人吗？” 季萧寒点点头：“嗯。” “男生？女生？” 季萧寒没回答，老板悄悄地看着季萧寒，正想再开口，突然就发现季萧寒站直了身子，转过头向旁边看去。 老板顺着他眼神看过去，这一看，她脸色立马又激动起来，简直要憋不住。 天呐！又是一个大帅哥！ 不过还好，她面子上还知道收敛了一下，堪堪忍住了尖叫，转而又看向季萧寒，似乎在观察季萧寒的表情，表情里满是兴奋之色。 严陌刚从画廊出来，他举着手机正看向季萧寒，准备摇手。 突然却发现季萧寒身旁站着个漂亮女孩在跟季萧寒说话，两眼发光，面色泛红。 季萧寒的手里还捧着杯奶茶，一看就是被搭讪。 严陌顾不上别的，连忙跑过去。 季萧寒看着严陌跑过来，还没开口向他要手机。 严陌却先伸手过来直接拿走了他手里的奶茶。 严陌拿走奶茶后，直接就着干净的、一看就没动过的吸管喝了一口。 季萧寒：“……” 季萧寒以为严陌渴极了，见他喝的畅快，便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 严陌喝的很快，不到一分钟，一杯奶茶就完全下了肚。 幸好只是中杯的，量不大，喝完也不会太撑。 严陌喝完，先看了一眼老板，然后对季萧寒眨了眨眼，笑着靠近过来，对他说：“小寒，我知道你不喜欢喝奶茶，这是特意给我买的吧？” “你真好。” 严陌这话一出口，季萧寒就先吃惊了一下，严陌怎么知道他不喜欢喝奶茶？ 但是等他听到后面，又消除了疑惑，他觉得严陌就是在胡说八道。 季萧寒瞥了严陌一眼，冷漠无情地一指老板，道：“她送的，跟我没关系，你该谢谢她。” 他俩身旁的老板早就已经被自己的心思给糊住了心，光顾着看这两人，越看越激动，一听季萧寒的话，立时摆手：“不用谢我！不用谢我！你们两好就好。” 季萧寒又奇怪地看了老板一眼：“……？” 但是老板在傻笑，完全没有理会他的眼神。 季萧寒觉得这人莫名其妙，收回视线，他想起正事，对严陌说：“手机可以还给我了吗？” 严陌左手正握着季萧寒的手机，季萧寒这么一开口，他便轻抬右手，将奶茶杯子捏扁，以投篮的姿势，将杯子丢进旁边垃圾桶正中。 严陌耍了一下酷，然后拉着季萧寒的手，转身推开奶茶店的门，往里走。 严陌边走边说：“先别急，我们先坐一下，你不是要证据吗，我给你。” 季萧寒冷不防被严陌拉住了手，严陌掌心热烫的温度贴着他的皮肤，分外别扭。 他挣扎了一下，严陌感觉到了，忙挪了下位置，改为握着他手腕。 季萧寒又挣扎一下，但这次却没能成功。 被严陌握着，季萧寒的手腕倒是不疼，但是严陌非常用力，他一时竟没能挣脱开，只好先放弃，跟在严陌身后走到位置上。 两人在奶茶店里坐下来后，严陌才松手，他坐在季萧寒对面。 奶茶店老板在他俩身后一脸激动，两眼放光，两颊飞红。 店里员工怕她说出什么惊人的话，心惊胆战地看着她。 季萧寒坐在那儿，看着严陌。 严陌意会，他迅速把手机打开，平放在桌面上，点击播放，将刚刚录的东西放给季萧寒听。 第9章 9 十分钟之前，严陌和季萧寒说完话，便将季萧寒交给他的手机里的语音备忘录打开，然后放入口袋里，当做录音设备。 录音播放中。 严陌走进画廊后，先是自个转了一圈，默默地打量着屋子里的画，装的像个顾客，过了一会，他才对后厅喊：“老板，在吗？我想定画。” 接着就听见冯建的脚步声。 冯建从后厅出来，他脚步很轻快，随手便将刚刚装好的画挂在墙面钉子上。 “定画？”冯建笑着问：“您想要什么样的？” 严陌扫了一眼刚刚挂上去的画，指着画说：“我想要这张呢？” 冯建说：“这张不行，这张是别人定了的。” 严陌说：“哦。那，我要这个画的画家给我画一幅。” 冯建一听就笑了：“这行，没问题，不过……萧寒他比较特殊，你要他画，你得等一周，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严陌挥手：“那没事，我有的是时间等。就他了。” 冯建笑着又补充了句：“行，哦，我还得先跟你说好，找萧寒画，价格不便宜。他要价挺高的，你能接受的吧？” “……嗯，那你先给我说说，找萧寒画这么一幅画，大概要多少钱？”严陌问道。 冯建说：“像你看的这幅，画得非常精细，得两千朝上。” “哦，”严陌最后说：“我知道了，两千左右是吧，小事，等我回去找好图，再来找你。” 冯建也说：“行，我等您再来。” …… 录音就到这里结束。 虽然内容不多，对话也很简单，但内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季萧寒和画廊一直签的是五五分成的合同，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季萧寒是个新手，也没有名气，所以给他的分成是最低档。 如果是老画手或者有点名气的，可能就会是六，四、三七甚至二八分成。 不过，就算是五五分成，按照冯建在录音里和严陌说的价格，季萧寒卖出一幅画他也能拿到手近千元。 但实际上，季萧寒每次只收到三百块。 所以，到目前为止，他在这里卖了十来幅画，统共拿到手的也不过三千多块钱。 也就说，平均算下来，季萧寒在这里卖画的收入，被冯建私扣了近七千块钱，比他拿到手的两倍还多。 这七千块放在严陌手里，大概连以往他父亲给的一个月生活费都比不上，放在冯建手里也就是画廊个把月的租金。 但对季萧寒来说，这却是很大的一笔收入。 是真的很大很大，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笔巨款。 这钱，季萧寒拿回家，可以维持他们一家人近三个月的日常生活开支。 原本这是一个放在任何像季萧寒一样家境的人身上都会让人感到十分气愤的事。 就连吧台边站着的奶茶店老板听完了一时都忍住了剧烈起伏的腐女心，面露不忿，为季萧寒抱不平。 但季萧寒听完，他坐在那里却很安静。 他没有任何异样的动作，也没说话。 只是脸色冷淡，甚至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严陌坐在对面，见他这样，突然面露担忧，很是小心地问：“小寒……你没事吧？” “你别生自己的气，是他这个人人品有问题，我们去把钱要回来就好了。”严陌看季萧寒还是不说话，又劝。 但季萧寒看着手机，依然沉默不语。 严陌的话，季萧寒听见了，但他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其实要说他有事，倒也没有，他没那么生气。 冯建跟他毕竟非亲非故，也就不存在什么被朋友捅了一刀这种狗血烂俗的情绪。 冯建不过就是一个商人，商人么，大多重利，出现一些个搞歪点子的人也很正常。 这只能说是他自己认人不清。 不过也不能完全怪季萧寒，他一个学生对这些行情本来也不了解。 在此之前，他也从来没想过用这个赚钱。 他一直以为能卖画赚钱的都是已经有名气的、至少大学毕业的画家，而他不过是一个凭着兴趣爱好才拿起画笔两年的新手，连入门都不知道有没有达到。 但要说他没事，那还是有点事的。 季萧寒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被人耍着玩、显得自己很蠢的经历了。 他一直被人夸聪明，还是头一次发现自己居然一直没想过去查查卖画的真实收益和市场行情，简直愧对老师。 季萧寒冷淡地看着手机，此刻，手机已经因为长时间无操作而自动锁屏了。 他拿起手机，放进口袋，心里的复杂情绪隐忍不发。 季萧寒又侧头看了一眼窗外。 天上一轮弯月高悬，余星点点。 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给他耽搁了。 “谢谢。”季萧寒起身，跟严陌道了声谢，他便独自往门口走。 他刚走到门口，身后严陌的脚步声却跟了过来。 “……你打算怎么做？”严陌拉住他问。 季萧寒冷静地抽回手，说：“直接跟他说清楚。” “就这样？”严陌顿时摇头，说：“这样不行，他不会承认的。” “这不是证据么？”季萧寒举起手里的手机，“他不承认也不行。” “……”严陌看着季萧寒，突然笑了，凑近了说：“那你得带上我，这样他才没法否认。” 严陌这个提议，季萧寒既没有否决，也没有同意，他只是看了严陌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便往画廊走。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啊。”严陌在身后说。 季萧寒脚步微微顿了一下，但他还是没说什么，直接推开门出去了。 严陌看着季萧寒的背影，低头笑了下，也紧跟着追上去。 身后奶茶店内一道尖叫声“啊啊啊！好配啊！！！”随着门合上而被隔绝在门内。 . 季萧寒重新走进画廊的时候。 冯建正坐休息区沙发上，他在用手机跟客户联系，今天又成了几单，要是一直能这样下去，说不定哪天他能把这地方买下来。 他听到开门的动静，抬头，一眼就看见季萧寒，顿时面露诧异。 “怎么了？”冯建问：“你这么晚还没回去，是画有什么问题吗？” 从前季萧寒可是一送完画就直接回去了，从来没过问过卖画的事。 但冯建刚刚问完，心里尚来不及多思，他就看见刚刚来说要定画的顾客从季萧寒身后走了进来。 严陌跟着季萧寒进来后，一点也闲着，他站在季萧寒身旁，一手搭着季萧寒的肩膀，倚在他身上，一看就非常亲近。 动作姿态里还带着一种维护的意思在。 季萧寒瞥了严陌的手一眼，眉梢微敛，想要让严陌站开点。 但想到正事，又看在之前的事情的份上，他没有开口。 两人这姿势很明显的彰显着两人关系亲近。 原本还笑着的冯建打量了他们几眼，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厉害关系。 他也不是头一天遇上这种情况，顿时知道自己的计划败露，但他并不害怕。 冯建顿时脸色一变，他放下手机，对季萧寒露出失望的脸色，恶人先告状地说：“我真没想到，我们合作这么久，你居然找人来试探我？既然你这么不相信我，我看以后我们还是别合作了。” 冯建话语间颇有点先发制人的意思，细品，其中还带着点威胁的味道。 季萧寒冷眼看着冯建，没说话。 冯建此刻露出来的表情跟当日劝说他和画廊合作的时候完全迥异。 当时对他有多温和，现在对比起来就有多冷漠。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够讽刺的。 呵，季萧寒内心感到有点可笑。 冯建看季萧寒不说话，以为他怕了，正要缓和口气。 严陌在一旁打断了他。 严陌放下搭在季萧寒肩头的手，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了季萧寒身前，直接挡住了冯建营造出来的压制性的情绪氛围。 季萧寒在他身后看他一眼。 严陌摸了一下头发，朝着冯建开口：“我说，你是不是搞错了？” 说完，不待冯建开口反驳，严陌又转身，搂住季萧寒，看着冯建说：“要说不合作了，那也轮不到你来说啊。” “应该说是我家小寒以后不跟你合作了，才对。” “你这种私扣画手钱的事，要是被人知道了，以后恐怕没人找你卖画吧？” 冯建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有什么依仗，听了这话，居然轻轻地笑了一下。 他的眼神看起来完全没把季萧寒和严陌放在眼里。 冯建站起身，本想压过两人一头，奈何这两人都一米八几，他还没这么高，只好离得远点。 冯建说：“那你试试看啊！不跟我合作，他能跟谁合作？你以为他真的很值钱？他又没有名气，不过一个高中生，我抬举他才给他的画卖高价，他该谢谢我才对！” 严陌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他需要你抬举？” 冯建不看他，转而看向季萧寒：“你自己总该有点心数吧？” 季萧寒的脸色完全如平常一般，淡定冷静。 季萧寒说：“冯哥，别的我不想跟你多说。既然你承认私吞了钱，那你只要把之前我那几副画卖的真实收入按照合同转给我，我就回去了。” 季萧寒表达的意思很明确，他只要那笔钱，不想多生事端，也不想找麻烦。 他这要求其实也不难。 但冯建却挑起嘴角笑了笑。 之前每一幅画给季萧寒三百块就挺合适，季萧寒当时不是也接受得很乐意？ 冯建略带讥讽地看向季萧寒：“真实价格就是那么多！我可没骗你。” “我只是试图帮你卖高价，所以才跟他说的那么贵。但之前你那些画，我这么跟客户说了以后，客户一个个都砍价，最后可没付这么多钱。” “我本来就是按照真实情况转给你的。”冯建说。 季萧寒冷淡地看着冯建，没说话，他在思考事情。 冯建看他陷入思考的样子，便安静下来，心里暗自得意，以为自己成功唬住了季萧寒。 严陌正要替季萧寒开口，他伸手去拿季萧寒的手机，准备来放录音，让冯建自己听听。 但季萧寒却按住了他的手，突然笑了一下。 他笑的这一下的威力有点大，衬着眉心朱砂痣，仿佛佛堂里供着的慈眉善目地观音菩萨像。 严陌看着他，微微愣神。 实际上，到目前为止，季萧寒对人笑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一般都是没有表情地冷着脸，偶尔会有一些烦躁不耐的表情，但是笑容，很少。 季萧寒无视严陌，对冯建说：“顾客付没付那么多钱，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是由实际付款记录来算的。” “你不承认，我直接举报让税务局来查，不就清楚了？” 季萧寒说完，松开了严陌的手。 冯建在对面一听顿时愣住了。 他没想到季萧寒一个高中生居然还懂税务上的事。 季萧寒继续开口：“我想你也不是第一年在这开店，也不是第一次瞒报收入吧？到时候补缴和罚款可能也要不少钱？” 冯建像是被他踩中了尾巴，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张皇失措。 他当然不是第一次做这事，要是真的被查，确实也很麻烦。 但他想了想，觉得季萧寒也不过在唬人，他一个高中生，又穷，哪里来的这见识。 冯建再开口便带上了怀疑的语气：“你唬我？你说举报，人家就来查？你算什么身份！” 第10章 10 冯建刚说完，严陌就在一旁轻笑了一声，说：“身份？社会主义接班人够不够？” “我家小寒可是拿过省级优秀学生，举报个偷漏税的还不小意思！是吧？小寒？”严陌说完侧头看季萧寒。 季萧寒淡淡地瞥他一眼，没说话。 冯建还不知道有这一茬，他站在原地一时，一时哑口无言。 面目表情意外的深沉，与片刻前相比谨慎了许多。 看起来，他正在深思熟虑地权衡利弊关系。 到底是被查收入交税和罚金还是把钱给季萧寒。 答案不言而喻，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季萧寒也没继续开口，就这么安静地站在那等着。 离他耳边不远处，严陌的手还搭在他的肩头上，整个人也倚着他站着，姿势不伦不类，愣是给人他两很亲近的错觉。 季萧寒侧头，先是看向严陌的手，接着，他微微抬眼，一向淡漠的眼神扫了一下严陌。 严陌轻轻撇嘴：“好嘛，我不靠就是了。” 随后，他颇有点不情不愿地把手拿开，站直起来，不再歪着靠着季萧寒。 同时，他嘴里还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什么？”季萧寒没听清，这会等着冯建也无事，以为严陌是有什么情况要说，便破天荒地问了一下。 “没什么。”严陌摇摇头，抿起嘴角看他。 这么一副委屈模样叫人看不下去，季萧寒迅速撇开眼，继续看着冯建。 经过这么一会，冯建可能是想通了，又或者他是出于别的考虑。 毕竟，真的要是被查了，他损失的就不止这么点了。 他最终点头答应把钱给季萧寒。 “行，我可以把那笔钱转给你，不过，这样，我们的合作也就到此为止了。”冯建拿出手机，对季萧寒说，“不过，我也提醒你一句，安城这里的画廊我都熟，你到哪，其实都一样，别以为我怎么着你了。” 不管冯建说了什么，发生这种事，就算冯建愿意，季萧寒也不会再和他合作的。 不消他说，季萧寒点点头应了。 至于他说的安城的画廊都这样，季萧寒还是不太相信的。 季萧寒看着冯建转账，等手机发出到账提醒的声音，确认成功收到了那笔七千元巨款之后，他收起手机便准备打道回府。 他临出门前，冯建又在身后补充了一句：“还有，我把钱给你了，希望你回去后，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这是一句威胁，说的人清楚明白。 季萧寒听的也很明白，他一贯不爱给自己找额外的麻烦。 他听完，连脚步都没停，便直接离开了这家画廊，并且打算以后都不再来这边。 严陌跟在他后面，闻言回头，凤眼微微眯起，他扫了冯建一眼。 不过，还没等冯建反应过来，严陌又收回视线出门去了。 冯建看着两人出了门，低头拿起手机，联系起自己的朋友来。 . 晚风吹过，卷起一阵清凉。 季萧寒低头，打开手机给母亲发了一条消息，告知自己今天回去会比较迟，让他们先吃饭，不用等自己。 季萧寒发完，背着书包，沿着路边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紧跟着响起脚步声。 他又停了下来，回身看着严陌，眼神中平和得很，却很有距离地说：“你可以回家了，今天谢谢你。” 说完，他就转身继续往公交站处走。 严陌却跟没听见一样，无视他的话，快走几步又跟了上来，嘴里还附和地说：“回家，回家。” 季萧寒站在站台边撇他，严陌在他看过去时，对他嘻嘻地笑：“我回家也要坐这公交。” 说着他又从书包里翻出公交卡。 季萧寒便又收回了视线。 两人安静站在公交站台边等公交。 只是，没安静多久，可能连一分钟都不到。 严陌突然又凑过来说：“我认识一个开画廊的，比这里还好，你要不要去那边试试？” “不用了。”季萧寒淡淡地回道。 严陌笑着说：“那家不会搞这些鬼点子的，而且肯定会帮你卖的更值钱。” “不了，谢谢。”季萧寒依然冷淡。 严陌不解：“为什么？” 季萧寒没有再继续开口，只是安静的看着马路。 尽管，今晚严陌帮了自己，表现出来的态度也跟之前不一样，不咄咄逼人，也不出言挑衅，甚至还很热情。 但季萧寒私心里还是不想跟他有瓜葛，他只想继续和严陌保持着陌生的、普通的同学关系。 严陌看着季萧寒沉默地盯着路面，面色冷淡，忽然间，他就明白了季萧寒的意思。 严陌脸上霎那间露出了一丝失落和难得一见地挫败，他微微低头，看了一眼脚下，接着用力踢了一下台阶边缘，像生气自嘲一般。 然而踢完却又看见了一旁季萧寒的鞋，那鞋帮被刷洗的泛白，不知道穿了多久，显得特别陈旧。 而此刻，原本干净的鞋面经过晚上这么一会的奔波，已经有点灰渍。 严陌就这么看着季萧寒的鞋发起了呆，直到公交车停在了两人面前。 季萧寒上了车，严陌才醒悟过来，也跟着上去了。 . 东区车站是安城两大车站之一，人流量不算小，每天会运行到晚上十点才关闭，最后一班车九点出发。 季萧寒抵达的时候，才八点多，时间还算比较宽裕。 他排队买了票后便跟着人群上车。 季萧寒随手帮旁边人把行李放上架子，然后随便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他靠着椅背看向窗外，就这么等着回家。 而另一边，严陌跟着季萧寒一路坐公交到了车站，这会正站在车站购票处，一脸纠结地翻着书包。 “小伙子，你到底买不买票？”车站售票员在窗口内探出头来问他。 “这位姐姐，这边有工行取款的地方吗？”严陌见售票大姐问，忙笑着反问。 严陌已经翻遍了书包里的各个角落，却没翻到一分钱。 只有一张银行卡，是老爸日常给他打钱用的，一直被他放在小口袋里。 没有手机就是不方便，只能带现钱，所以，严陌得先去取钱才能买票上车。 那就意味着，他赶不上和季萧寒同车了。 严陌他看了一眼车站内的小巴车，季萧寒坐的车已经开始出发了。 但是他也没办法，想了想，严陌还是得先去找银行取钱。 售票员被他这一声“姐姐”给哄到了，心里暗想这帅小伙子嘴还挺甜。 她一脸高兴地对着严陌，往左边一挥手：“大厅左转那边有个自助取款机，很近的，快去吧。” 严陌忙应声去了。 季萧寒看着窗外，他没有睡觉。 车子开起来的时候，刚好经过门口，他瞥了一眼，原本严陌站的地方已经没有人。 想必是回家了，刚刚跟他一同在车站下车应该是凑巧。 季萧寒看了一眼，放下心后便转回头，靠在椅背上，在车身前进时的轻微晃动中，闭上眼休息。 季萧寒到达乾县车站的时候已经九点多。 一出站，远远的就看见了自己的父亲正坐在车站外的水泥台子上等他。 昏黄的灯光打在父亲的背上，将那浅的泛白的牛仔外套都染上了一抹暖色。 他的背脊依然挺拔，尚未弯曲，背影看起来坚毅有力。 就是这样的父亲，撑起了整个家。 可能是听见了脚步声，季萧寒还没走近，父亲就突然一回头，那张稍有沧桑的脸，看见他就笑了：“饿不饿？我带了两块饼。” 季萧寒走进，跟着父亲一起往路边走，回答道：“还好，不饿。” “这次补课是不是很辛苦，我看你瘦了？”父亲走到路边把小电动车的锁解开，拉到路中间，示意季萧寒坐后面去。 季萧寒安静地坐在后面，父亲开着小电动载着他，像小时候一样，“呜呜呜”地往家骑。 “没有，我没瘦。”季萧寒坐在后面一动不动的抓着座椅后面的储物箱，车不大，他要屈着腿，怕妨碍到父亲，以至于他坐着不舒服，季萧寒便一动也不动地靠着腿部肌肉用力撑着脚，悬在车两边。 父亲在前面一无所觉，他突然想起高兴的事，说：“我这次做的项目，快结束了，今天领了一部分工资，明后天还会有工钱结给我。 这次工钱结了不少，等过几天开学，我多给你点生活费，你去学校不要省着吃喝，知道吗？马上高三了，营养要跟上。” “不用，我够吃，给妹妹吧。”季萧寒轻声回道。 父亲又说：“小雨还说让我多给你呢，你男孩子饭量大。” 季萧寒默了一下，还是说：“不用，原来的生活费，我也吃不完，够了的。” 正好到了拐弯的路口，父亲摁了摁喇叭，话题临时中断，等喇叭声消失，也没继续接起来。 父子俩披着安静舒适的灯光和夜风，急急的往家去。 季萧寒家坐落在相对偏僻的街道内，小电动骑进巷子口，里面有两道岔路，道路旁都是低矮平房，墙皮斑驳，黑白色调混杂，不去看墙角野生的杂草和散落的果皮纸屑类的小垃圾，倒像是天然形成的徽派建筑风格，简约陈旧，充满岁月的气息。 但其实全然都是时间和风沙的洗礼所造就的破落之像罢了。 到了岔口往左边拐上去，不一会就停下了。 四周都比较安静，没什么人在外面吵闹。 外面黑黢黢的一片。 这个点大部分邻居街坊都关门，坐在家里看电视，串门的也少。 只有零星几家门开着漏出几道光来。 季萧寒家也是其中之一。 院子的门没锁，屋里的灯光从院门缝隙里透出来，在黑漆漆的路面上划出一道暖黄色的线来，一直攀爬到对面屋檐顶上才消失。 像一道分割线，将整个街道一分为二。 季萧寒站在门缝前，推开门走进去，刚站到院子里的地上，妹妹季萧雨就喊了一声：“妈！哥回来了！” 她原本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堂屋外的屋檐下，正逗狗玩。 这会看见季萧寒推门进来，一下子高兴地站起来，几步小跑过来挽住季萧寒的胳膊，笑嘻嘻地说：“哥，你饿不饿，妈妈今天炖了排骨汤，好香的，还放了玉米，可嫩了！你肯定喜欢！” “排骨汤？不是说猪肉涨价了吗？”季萧寒随口问了一句，微微弯腰，用手逗弄了一下扑过来往他腿上扒的狗狗。 一个多月没见了，狗狗对着他摇尾巴摇得非常欢快。 父亲在身后抬着电动车上两层阶梯进了院子，闻言答道：“还好，这两天价格降了一点，我晚上回来的时候就去买了几块。” 季萧寒和妹妹一起进了堂屋。 堂屋不大，二十平左右，中间摆放着一张大方桌，上面铺了一件块白色桌布，四周摆着几个椅子。 这是他们平常吃饭用的。 季萧寒先去堂屋右边的卧室看了一眼，发现爷爷还没睡。 “小寒回来了？吃了吗？”爷爷慢吞吞地问，同时慢慢下床，穿上拖鞋，往门口走。 “还没吃呢，爷爷，你睡觉吧，别出来了。”季萧寒忙上前几步扶着爷爷胳膊。 “晚上再睡，我也没吃呢，就等着你一起。”爷爷拍着他的手，和他一起往堂屋桌子边走。 “我不是说让你们先吃别等我吗？”季萧寒扶爷爷坐好，开口问了一句。 “那怎么行！”母亲正给他们盛汤，季萧雨在往外一碗碗地端，闻言把汤碗放下，对季萧寒说：“哥，你那么久没回家，我们肯定要等你一起吃晚饭的啊！” 季萧寒伸手把汤碗挪到爷爷跟前，小声叮嘱：“爷爷，你先喝，我去盛饭。” 说完，他起身跟着季萧雨一起去了厨房。 厨房也不大，父亲正在一旁盛饭，他便没有进去挤，而是凭借着胳膊长的优势将菜端出来，放桌上去摆好。 几人一通忙碌之后，终于摆好饭菜，便各自坐下，开始吃饭。 妈妈在对面给季萧寒夹了一块鸡翅：“我跟人学的，放了点可乐进去烧的，还蛮好吃的，你吃吃怎么样。” “嗯，”季萧寒夹起鸡翅吃了一口，对母亲笑了一下：“很好吃。” “喜欢就多吃点。”母亲又给他夹了两块。 “开学还是九月一吧？”父亲突然开口问，他正在给爷爷用筷子剔排骨上的肉下来，爷爷年纪大，牙不行，吃不了骨头。 季萧寒点点头：“嗯，跟妹妹同一天。” “啊，那我到时候跟哥一起去学校办入学就行了。就不用你们陪我了。”季萧雨一边啃着玉米一边跟父母说，说完还对季萧寒一笑，寻求认同：“哥，你说是吧？” “……”季萧寒正想应和一声“是”，就在这时，堂屋外的院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与敲门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家里的狗吠声，就是奇怪的是，狗在门口吠了几声之后就安静了。 门口来的似乎是熟人。 季父还在剔排骨上的肉，听到响动，手顿了下来，他看向门口，说：“这么晚，谁来敲门？” “是不是隔壁李叔啊？”季母也从碗前抬头，念叨了一句，“他最近晚上会来提醒大家注意锁门，让防小偷。” “防小偷？”季萧寒之前没听母亲提过这事，顿时疑惑道：“之前这一带不是挺安全的么，什么时候多了小偷？” 季萧雨对这事还知道的蛮清楚，汤喝了一半，就放下勺子回道：“就以前，我们小时候这一带不是有一个惯偷吗？后来被抓去坐了几年牢的那个！前阵子期满又放出来了，整天无所事事的到处乱晃，还往人家里瞅，一看就是心思歪，所以最近晚上都提醒我们要锁好门窗呢。” 季萧寒听了这话，放下筷子，搭了一下准备起身的父亲的肩膀，说：“爸，你继续吃，我去看看是不是李爷爷。” 说着他便离桌，推开堂屋的门，独自走进了院子。 院子里一片月光洒落，狗在院子一角站着，看着门口，眼睛发光，但确实很安静。 有点古怪，季萧寒心里想着。 他走到门口，顺手拉开院灯的挂绳，灯亮后，门外敲门声再度响起。 “是李爷爷吗？”季萧寒轻手轻脚地拿起门后放的一根木棍扫把，倒着抓好，再拆开院门的小闩，拆之前又喊了一句：“是您吗？” 门外没人应声，季萧寒举起手里的棍子，稍稍拉开半边门缝，等看见外面敲门的人时，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眼神也为之一变。 外面哪里有什么李爷爷！ 不过，也没有什么小偷！ 外面有的，是那个让人讨厌的严同学！ 某严同学正在想事情，还在发呆。 季萧寒没说话，下一秒，他身体后退两步，双手用力准备重新将门合上关起来。 第11章 11 就在季萧寒要关上门的前一刻。 严陌终于从小心思里反应了过来，他往前小跑几步，用腿抵住了门板，两手扒着门缝，手指塞进缝隙里，整个人趴在门缝中，他看着季萧寒，非常快速的解释：“等等，先别关门！” 季萧寒没理他，愈加用力关门。 严陌歪着身子往门缝里挤，像被两层饼干夹在中间的巧克力奶油，他一边用手抵住门往里挤，一边说：“小寒，你别误会，我不是跟着你后面来的，我是来这边找人的，结果摩的把我送到这边路口就丢下我了，我找不到地方，就随便敲的门，准备问个路的，真没想到这么巧！” 可能是今晚听了好多次严陌喊他“小寒”，季萧寒一时竟也没觉得这称呼哪不对。 他顿住了继续关门的手，腿抵在门后，狐疑地看着严陌，不太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 他力道微松，严陌察觉有戏，又说：“真的，能在这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帮帮我呗！” 季萧寒虽有疑惑，但还是问道：“你要去哪？” 严陌面色微顿，眼神向右偏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季萧寒见他这样越发怀疑，他根本不是来找人的，便继续关门。 “等等，我要去……”严陌说着，眼神一闪，突然头往前一动，碰到了门边，他提高声音叫道：“哎呀！！我头好疼！！哎哟哟！头真的好疼！” 严陌突然用手摸着额头叫起疼来，季萧寒见了这情况，一时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撞到了头上的包伤上加伤，还是他装的，但，不管怎么说，季萧寒到底没再继续关门。 季萧寒后退了一步，把门打开，严陌原本靠在门上叫疼，一时不察，整个人往前一跌，差点摔在地上。 季萧寒微微动了一下，准备去扶一把，不过转瞬严陌便扶住门框没跌成，他便也站在原地。 “小寒？到底是谁啊？”父亲听见了声音刚好从堂屋走了出来。 “这是？”父亲看着门口捂着头叫痛的严陌，问季萧寒：“怎么了？” 季萧寒还没说话，严陌兀自捂着额头，对季父说：“叔叔，我是小寒同学，刚刚头磕门上了，没事，没事。” 他嘴里说着没事，手却悄悄挪开，露出他额头的包来，嘴里还小声的发出来压抑的呼痛声：“……嘶……” “！！这头上都撞这么大个包出来了，怎么还说没事！”借着灯光，季父果然一眼就看见了严陌的伤，他侧头看了一眼季萧寒，目露不赞同。 “小寒，你同学来，怎么还把人拦在外面，这大晚上的。” 说着，季父就过来扶住严陌：“走走，跟叔叔进屋去看看。这么晚了，你也没吃饭吧？肯定饿了，既然是小寒同学，正好在我们家吃顿晚饭吧。” “哎哎，这多不好意思。”严陌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脚下却一步也不带停的，他跟着季父往堂屋走，还道谢说：“谢谢叔叔，我还真饿了，就吃一碗垫垫肚子。” “哈哈，没事，没事。小雨，你哥同学来了，你去帮忙拿副碗筷来。”季父朝着屋子喊了一声，然后带着严陌回屋里。 “哦，好。”季萧雨应了一声，便去了厨房。 季萧寒看着严陌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堂屋门口，他轻轻吐了一口浊气。 严陌说他来这边找人？他才不信。 就是不知道严陌这把又想玩什么，居然跑到他家来。 季萧寒心思复杂地转身把院门重新关上，闩好。 堂屋里的饭桌并不大，平时五个人马马虎虎凑合，这一下坐了六个人，一时就显得有点挤。 季萧寒重新在桌子边坐好时，严陌就坐在他旁边的位置。 书包被放在了墙角架子上。 季母还在一边给严陌盛汤，看见自家儿子缩着一边胳膊，身体都歪到他爷爷那边去了，便对严陌说：“家里地方小，跟小寒坐有点挤吧？” “要不小雨你坐我这边来，给你哥哥们腾点空出来。”季母说着就要挪位置。 “不用不用。”严陌连忙摆手拒绝了，他还悄悄看了一眼季萧寒，说：“我不挤，就这样挺好。” 他这话一说，季母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开口了，她并不是特别擅长说话的人，便看了一眼儿子。 季萧寒从回到桌子上就一言不发，只安静吃饭，不时照顾一下爷爷，给爷爷夹菜，这会察觉到母亲的眼神，抬头，给母亲也夹了一块鸡翅，说：“妈，你吃饭，不用管我们。” 严陌在一旁，一点不见外地也夹了一筷子菠菜到季萧寒碗里，动作特别自然，嘴里还说一句：“这个好吃。” 如此莫名其妙的行为，饭桌上的人却没觉得奇怪，他们家给人夹菜也是一种礼貌的习惯，也没人有洁癖。 只有一旁的妹妹，看着他俩，突然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笑完就低头喝汤，也不说话。 季萧寒无语的瞥了严陌一眼，但是碍于家里人都在，季萧寒也没有把菜夹出去，忍着别扭吃了。 过了一会，气氛缓和，季父开口问严陌：“这么晚了，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严陌依然照着那一套说辞来解释：“我是来这边找人的，但是到这边没找到，准备问路，没想到正好就碰到叔叔你家了。” 季父立马问：“你找谁？名字叫什么？说出来说不定我知道呢。” 严陌想了一下：“好像名字叫苏辞，艹办苏，舌辛辞。他是我一个亲戚，我记得他住这附近的，想来找他。” “苏辞？”季父想了一下，没什么思绪，看向自己父亲：“爸，你听说过吗？” 季萧寒没想到严陌居然真的是来找人的，一时奇怪的侧目看他，却正好迎上了严陌对他笑。 季萧寒心想：估计是瞎编的名字吧？连爸爸都不知道。 季萧寒正这么想，爷爷却突然说：“哦，苏辞，我知道，就是原来住在我们这条巷子尾的那家。” 季父一听，笑着看向严陌：“那离这不远，待会吃完了，让小寒送你过去。” 严陌愣了一下，表情霎时有点诧异。 季萧寒一直注意着严陌，这会发现严陌表情都顿住了，心想：严陌肯定自己都不知道这边真有叫苏辞的人，待会把他送去了，看他怎么办。 结果他刚想完，就听到爷爷又说：“不过，他们家早就搬走了，那边现在没人住了。” “……”，严陌面色顿时缓和下来，季萧寒撇开了眼。 季父一听这情况，立马替严陌担忧，问道：“啊，那你家在哪边啊？” 严陌忙回：“我家在市区东边呢，比较远。” 季母已经吃完了，一听这话，便说：“那这么晚回去也没车啊？现在外面找地方住也不好找吧？要不，今晚就在我们家凑合一下？” 季母这话一出，严陌脸上顿时露出一抹不好意思来，但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他嘴上接的却很快，仿佛生怕季萧寒说什么，忙答道：“哎，那阿姨，真打扰你们了，不过，也不用太麻烦，我铺个席子睡这里就行了。” 严陌的意思是，他就在堂屋打个地铺睡。 但，季父却不赞同，他道：“那怎么行，地上寒气大，就算夏天也不能这样睡。我看这样，要不，你跟小寒挤挤吧。小寒屋里有空调，你们开着空调睡，挤挤也不热。” 严陌一听眼睛都亮了下，语气有点结巴：“这样，可……可以吗？” “哧——！”一旁的季萧雨突然笑了一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笑声有点失礼，季母拍了她一下，她便又忍住了，在一旁安静下来。 季萧寒正想对严陌说“不行”，就听见父亲说：“可以，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小寒？你待会照顾一下你同学，啊？” 季萧寒冷眼扫了一下严陌，转回头平静地对父亲说：“知道了。” . 吃完饭，父母照顾爷爷休息去了，妹妹也进了自己屋子。 季萧寒冷着脸带着严陌进了自己的屋子，一进去，门一关。 季萧寒就揪着严陌的领子把他推到墙边，怕被爸妈听见声音，他没敢用力。 严陌被他压在墙上，先是看了一眼季萧寒揪着自己衣服的右手，继而两眼无辜，拳着手在胸前看他，小声说：“小寒……怎，怎么了？”他声音里似乎还有点激动。 季萧寒一把拽着他领子，逼近他的脸，压低了声音说：“我不管你到底想干什么，也不想知道你来我家有什么阴谋，今天晚上你最好安安份份的，明天就回你自己家里去，懂吗？” “要不然，我不会再给你留面子的。”季萧寒说。 “我不想干什么啊，我也没有阴谋，真的。”严陌眨着眼睛近距离地看着季萧寒，甚至能看见根根分明浓密黑睫毛，他的语气比表情还无辜，平时看起来桀骜不驯的样子，这会早不知道丢到哪个爪哇国去了。 严陌又补了一句：“小寒，你是不是对我有偏见啊？为什么总把我往坏的地方想？” 这话倒显得更委屈了。 季萧寒蹙着眉，仔细审视他，好一会之后，他才松开严陌的领子，留下一句：“最好如此。” 季萧寒的房间不大，没什么摆设。也就放了一张一米的单人床，这是他自己睡了很多年的，床边木板边沿早就剥落了很多漆皮显得斑驳，上面还贴了一些小贴纸。 都是以前看的动漫中的人物，季萧寒上小学那会比较风靡贴纸，那个时候他年纪小也曾时髦一把。 床头旁还有一个木制小书桌，是季萧寒上初中时用的课桌，因为乾县一中的学生上学时用的课桌椅都要自己花钱买，所以毕业的时候就被他搬回家来继续用。 课桌正对着窗户，这会窗户向外开着，在内侧蒙了一层自己剪得方形蓝色窗纱，四边用带锈迹的图钉钉得很密实，中间借助吸铁石合在一起，防蚊用的——窗外就是河，夏天蚊虫很多。 屋子里再多的就一个黄木衣柜了，以及顶上一个刚被打开制冷功能、正在嗡嗡作响的白得泛黄的老旧空调，除此以外，什么额外的装饰都没有，看上去实在简陋得很。 严陌一被季萧寒松开衣领就站在那不动了。 季萧寒估计，像他这样家境非常富裕的大少爷，大概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房间的，更不可能睡过这么小的床，毕竟，就连一中宿舍的床都有一米二宽呢。 不过，季萧寒对严陌的想法并不在意，也不存在照顾一个来自己家借助的人对房间简陋可能感到不舒服的心理。 严陌要是嫌弃，就应该自己出门花钱去住宾馆，尽管天已经晚了，但是打车出去找找应该还是可以找到的。 季萧寒把书包放在椅背上挂好后，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快十点了，该洗漱了，再耽误的话，就会影响父母他们休息，明天他爸还要去工地上班，他妈也要早起去集市买菜，价格比较便宜。 季萧寒想了想，问严陌：“你带衣服了吗？” 严陌还站在墙边，原本正打量着季萧寒的房间，他东瞅瞅西看看的，一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尽管屋子寒酸，但对他来说却有着不同的意义。 这会听见季萧寒与记忆里迥然不同的冷淡声线，他才骤然从自己的记忆里回到了现实。严陌侧身看向季萧寒，季萧寒正等着他回答。 “啊……我没带……”，他说完，像怕季萧寒生气，又小心地说：“我之前也没想到我会突然遇到这种情况么，要不……你给我一件你不要了的旧衣服？” 严陌一说完，就眼睁睁地看着季萧寒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季萧寒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就严陌那个空荡荡瘪兮兮地书包，一看就知道，别说衣服，恐怕就连一本书都没装，纯粹就是个摆设。 他也只是抱着一丝侥幸，刚刚才多问了一句，因为实在是不想拿自己的衣服给严陌穿。 但是，若是他真的不给衣服让严陌去洗澡换了，晚上睡觉怎么办？ 今天晚上这一路，严陌做了些什么，季萧寒清楚得很。就严陌身上这一身，不知道流了多少臭汗在上面。 季萧寒想到这，就多看了一眼严陌的衣服，又发现那灰色衣服的下摆不知道在哪蹭了一块绿色的苔藓痕迹，看起来脏兮兮的，立时就嫌弃地收回了视线。 没办法，他只好打开衣柜翻了一下，衣柜里都是他的旧衣服，有点小，毕竟这个暑假，他又长了点个子，这些衣服都没法穿了。 翻了一会，季萧寒才找了一套自己以前穿的短袖短裤，比较宽松，严陌应该可以穿？ 算了，不可以也可以，他随手把衣服丢给严陌：“可能有点小，你自己去洗澡换吧。” 他就这样直接丢给严陌，完全没有遵守之前答应了爸爸的那句“照顾他”。 不过，季萧寒分毫不觉愧疚，虽然答应了父亲照顾严陌，但从前可没有同学像严陌这样来他家借宿，他也不知道要怎么照顾。 再说了严陌都成年了，比他年纪还大，难道洗澡还得他来像照顾小孩一样伺候吗？ 季萧寒把衣服丢给严陌后，就坐在书桌旁开始整理自己的书包，他把书都拿出来，画册也拿出来。 面对季萧寒的冷待，严陌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别扭，他自顾将衣服拿好，好似对这个家很是熟悉，习惯性地直接从床底下拿出季萧寒的凉拖换上了。 临出门前，还问季萧寒：“……小寒，你洗澡用的毛巾是哪个啊？” 季萧寒收拾书本的手顿了一下，他是很不想让严陌用自己的毛巾的，但是，家里其他人的更没办法给严陌用。 不得已，他又起身跟着严陌一起出门去了浴室。 两个人站在浴室里，季萧寒从柜子里翻出来自己的浴巾，搭在洗手台干净的边角上，说：“只能擦水！用了放上面架子上去。” 按照他们家的习惯，来客人肯定是让客人先洗漱，所以，这毛巾严陌用完了，他晚上还要用。 严陌正在看镜子旁的牙刷杯，里面插了五种颜色的牙刷，一家五口，一人一个，不多不少。 严陌什么都没带，牙刷当然也没得用，便悄悄瞥了一眼季萧寒，但是这会季萧寒的表情比较冷。 季萧寒看着严陌，察觉他的眼神，又问：“你又想说什么？” 刚刚要毛巾，季萧寒就那样的表情，要是再用他牙刷…… 严陌面露犹豫，看着季萧寒一时没说话。 “陌陌啊！陌陌？”就在他们两在浴室这边僵持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季萧寒母亲的声音。 严陌在浴室一听，悄悄看了一眼季萧寒，然后面上挂了笑说：“阿姨好像在叫我？你妈妈好亲切，真好。” 季萧寒没回他这话，只低着头收拾浴室里的东西，严陌没听到他回复，在门口站了一会，最后还是拉开浴室门出门去了。 他出去前还应了一声：“哎，阿姨？什么事啊？” 他一出去，季萧寒实在没忍住，在浴室轻笑了一声。 季萧寒放好香皂，一边从墙边柜子里拿出一个家里储备的新牙刷，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默默，来吃饭了。”季母在门外敲着碗，她是在哄狗狗吃饭。 严陌应该是走过去了，季母的声音轻轻传来：“？怎么了？是缺什么东西吗？” “没有，没有。”严陌的声音传来，带着点尴尬：“我就是来看看阿姨你这边需不需要我帮忙。” 季母忙解释：“不用不用，默默它吃饭嘴挑得很，我喊它名字，它会吃的积极点。你去赶紧洗漱睡觉吧。” 严陌悻悻道：“哦，好的。” 严陌说完就往回走，脚步声很快就到了浴室门外，季萧寒赶紧背过身，假装调花洒的冷热。 但他转身迟了点，严陌一回来就看见了他没有及时压下去的嘴角，顿时就委屈上了，撒娇似的说：“你故意的，明明知道你妈妈是在叫狗，刚刚还不说话，就是要看我出糗的，对不对？” 他这语气倒显得季萧寒故意耍他了，而且也太过亲近，季萧寒压抑着心里的笑意，没顾得上多想，勉强摆出了一个冷脸：“不要污蔑我，牙刷给你弄好了，你赶紧洗漱。”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浴室，一路忍着笑回了房间。 严陌靠着浴室的门，看着他回了卧室，突然也低头轻笑了一下，面露一丝得逞的意味。 第12章 12 季萧寒在屋子里收拾好了东西，看着自己的床，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跟严陌挤一床有点烦。 只是他们住在河边，地上寒气大，还偏潮湿，确实没办法睡，他家里也没有可以铺在地上防潮防水的垫子。 季萧寒思量着，便从柜子里又抱了一条旧的薄毛毯出来，在床上放好，季萧寒暗自琢磨着，这样，一人盖一个，应该会好很多？ 就在他琢磨这时，母亲喂完了狗，突然来敲了他的门，在外面问：“小寒？我进来了？” “嗯。”季萧寒应声，母亲推门进来，她手里拿着一个小的红盒子，走到床边坐下来，递给他说：“这个你戴着，前两天跟你妹妹去上庙，帮你求的平安符，你挂脖子上，保平安的。” 那盒子里装的是一块玉石，用红绳穿好了。上面刻着季萧寒的生肖，是一匹马。 那玉一看就不是什么珍物，刻工粗糙的很，玉质也很浑浊，大概就是那种小摊子上十块钱卖一个的那种质量。 但是季萧寒什么都没说，伸手接过来，便将里面的玉石拿出来挂在自己脖子上。 季母见他戴好了，看了一眼床上的被子和毯子，又说：“晚上你们两睡行吗？挤不挤？要不，我去跟你妹妹挤挤？你去跟你爸睡？” 季萧寒和季萧雨的房间床都是一样的单人床，他又不能去跟爷爷挤，爷爷会睡不好的。 让妈妈去跟妹妹挤，那也麻烦。 季萧寒劝道：“可以的，妈，就别去麻烦小雨了。你去睡觉吧，都十点多了。” 季母看着屋子，也没说话，最后摸了摸儿子的手：“就一晚，忍忍。啊？” “嗯。” “那妈去睡了。” “好。” 说完季母就真的回房了。 季萧寒坐在桌子前翻了翻手机微信的钱包，将里面的钱都转到自己的银行卡里，又坐在桌前写了几道题。 等严陌洗漱完进了卧室，季萧寒也做完了半面卷子，便放下笔去洗漱，临出门前还交代了严陌一句：“你别乱动，就呆在床上等着。” 严陌把拖鞋让给季萧寒之后，就一直坐在床沿边，这会季萧寒这话一出口，他就抬眼看过来。 季萧寒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多容易让人误解的话，他本意是让严陌不要碰他的东西，说完他直接出去，转而进了浴室。 然而，虽然他特意叮嘱了那么一句，但是等他从浴室出来回到卧室的时候，却发现严陌还是不在卧室里。 也不在堂屋也不在卧室，不知道又跑院子里做什么去了。 “……”季萧寒看着床上原封不动的毛毯，以及消失的运动鞋，看样子，严陌在他进浴室后就出去了。 季萧寒叹了一口气，转身正准备出去看看严陌又在干什么，不过还没等他走到门口，严陌却已经推开卧室门又进来了。 “你又干什么？”季萧寒的头发还带着水汽，半干不干的，站在那看着严陌，面色严肃，洗完澡之后的皮肤有种剔透感，那块粗糙玉石挂在脖子上竟也显出莹莹的光泽来。 严陌站在门口注视着他，一时既没说话也没动作，像是在出神，不知道又想什么去了。 季萧寒皱起眉头，不解：“这问题有这么难回答？你是不是搞什么破坏了？我之前说过让你安分一点的！” 说着他就准备出去看看屋子里是否有哪不对。 “没有，我就在你家院子里逗了一会默默。”严陌一把拉住了季萧寒的胳膊，温和地说，“外面的灯我都关了，你爸妈都休息了，我们还是睡觉吧。” 严陌这话一出，季萧寒倒是想起刚才的乌龙，想到默默呆在院子里，也没拴狗绳，严陌应该也没什么可做的，不然默默会叫的。 季萧寒又冷静下来，走回了床边。 严陌跟着他一起，坐在床边说：“你睡里面吧，我夜里还要跑厕所，到时候不方便。” “事真不少。”季萧寒吐槽了一句，但还是先脱鞋上了床，睡到里面，拉开毯子盖上。 严陌看他躺好了，才在外面躺下。 无论男女，哪怕是爸妈，记事以来，季萧寒就没跟人同床睡过。 这会，严陌一在他旁边躺下来，他就觉得浑身特别的不自在，哪都不对劲，他动也不敢动，就只好强迫自己缩着身体，贴着墙，努力闭眼睡觉。 只是，尽管季萧寒已经紧紧往墙里面靠了，严陌也刻意往外挪了，但是这张床真的小，怎么睡他们俩的肩膀都紧紧地贴在一起。 他又不想侧身面朝着严陌睡，而假如要是他侧身面朝墙睡，那就跟严陌前胸贴后背了，会更不舒服。 季萧寒只好缩了一下胳膊，手搭在腹部，勉强自己睡觉。 不过没等季萧寒找到合适的姿势睡着，严陌已经翻身向外，背朝着他。 这下子，季萧寒倒是松了口气，心里没那么别扭了，他慢慢地闭上眼睛。 可能是今天太多事了，尽管睡姿不舒服，他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等季萧寒睡着了之后，严陌才轻轻翻了个身。 月光穿透窗户玻璃洒进来，位置恰好落在床尾，余光照亮了床头，严陌借着月光看了看季萧寒的脸，又顺着脸一路流连到脖子上的青玉。 过了一会，眼神又挪到右手。 季萧寒睡着之后，两手就从腹部滑落在身旁，右手正好被月光照到。 手指皮肤细腻光滑，在月光下充满冷白色调的朦胧美感，仿佛是由冰寒质感的、云雾缭绕的极品玉石所制。 严陌发了好一会呆，才轻轻摸了一下季萧寒的右手，动作轻的连呼吸都静止了。 又过了好一会后，他松开手将毯子拉上来给季萧寒仔细盖好。 做完这些，他便下床，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 季萧寒好眠到半夜，梦境里他才过了一座桥，站在桥头，突然天上一道炸雷响起。 季萧寒瞬间被惊醒，紧接着就听见了外面传来接二连三的“惊雷声”。 这才意识到声音并不是从梦里传来的，而是从自己家门外传来的。 除此了惊雷声，门外的狗叫声也特别激烈，一声连着一声，能让人怀疑这狗的喉咙都要叫破了。 季萧寒听见狗叫声，心里一个激灵，登时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手摸到了冰冷的床沿，又反应过来旁边没有人，严陌不在。 季萧寒心里霎那间涌上烦躁不安的情绪，连带着睡到一半被惊醒的糟糕感觉一起，他脸色很不好。 一想到此刻肯定全家人都醒了，就更是烦上加烦。 季萧寒顾不得多想，打算先下床出去看看。 到底，严陌来他家有什么阴谋？又到底严陌跟他有什么仇，以至于非要大半夜不睡觉，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就为了让他们全家都睡不好？ 他误会严陌了，他听到的声音虽与严陌有关，但并不是严陌造成的。 季萧寒推开卧室门，踏进堂屋，刚打开堂屋门，却惊讶地发现外面的情况远远出乎他的预料。 只见，原本应该干干净净的院子里，此刻竟是一地狼藉，沿着院墙四周的地上到处都散布着啤酒瓶的锋利碎片，在灯光和月光的交叠下竟泛着如绿宝石一般的闪耀又美丽的光芒。 可惜，此刻并无人有心情去欣赏。 因为那些碎啤酒瓶渣上躺了几个人，此刻正一边哀声痛叫，一边试图爬起来。 从情形来看，他们应该是被啤酒瓶的碎渣给扎到了，几个人的手脚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有很多伤口，都在流血。 估计刚刚那几道惊雷就是这几个人跳院墙进来摔地上的声音。 季萧寒看过去的时候，除了躺着还没爬起来的几个外，另外还有两个人站着，这两人正跟严陌打架。 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拿着刀，而严陌手里只拿着季萧寒晚上用来防备他的那把木扫把。 这会，他也和季萧寒一般倒着拿，扫吧棍被他挥的虎虎生威，颇有太极棍的味道，对方两人并且手里有刀，竟也一时不落下风。 由此可见，严陌的身手确实不错。 季萧寒暗自思忖着，一旁狗叫惊醒了他。 狗不知道什么时候用绳子栓了起来，在院子一角对着这些人吠的很厉害。 就这动静，季萧寒估计四周的邻居差不多也都被吵醒了。 不过院门还反锁着在，得先制服了这些人，把刀给拿走才能解决危机。 季萧寒扫视了一下四周，最后在墙角找到了比较好的武器—— 一把金属尖头晾衣叉。 季萧寒拿起晾衣叉就准备出去，就在这时候，他身后堂屋里另外几个卧室门也开了。 除了季萧寒的爷爷，季萧寒的父母和妹妹都醒了。 季父一出来，看见院子里的情况，就要拿东西出去帮忙。 就他那个身手，根本没技巧可言，去了指不定帮倒忙。 季萧寒连忙开口：“爸妈，你们别出来，带着妹妹到爷爷屋子里去！顺便报警！我身手好，我去帮他。” 说着他就拿着叉子出去了。 但季父却没听话，对季母开口：“老婆，你带着小雨去爸房间，把门锁好。我去帮这两孩子。”说着，他也拿起墙角拖把就出去了。 季母眼里都是担忧，季萧雨先是吓了一跳，接着比她妈妈更快的反应过来，她拉着妈妈就进了爷爷屋子里，锁门顺便拿起电话报警。 然后两个人趴在窗户上，心惊胆战地看着院子里的情况。 两双手攥得死紧。 就在季家母女两人趴在季老爷子的房间窗头向外看时，院子里的形势却和几分钟之前有所变化。 第13章 13 原本季萧寒还没打开堂屋门的时候，严陌独自一个人正凭着一根扫把棍，和对方两人打成平手。 他似是担心屋子里人会出来，一心下重手，想要把这两人手里的刀解决掉。 奈何他毕竟是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哪怕他手里有根棍子，力终归还是有所不逮。 期间几次挥动手里的棍子差点打中拿刀人的手，都被另一个人挡住了。 正是因为如此，场面在季萧寒推开门之后，还处在僵持不下的局面中。 季萧寒拿着晾衣叉从堂屋出来。 对面这伙人面色顿时一变，地上几人顿时交换了一个眼神。 此刻，他们已经不想别的了，只一心抱着去开门然后离开这里的想法。 他们今晚会夜半翻墙而入，纯粹是想来谋一个财。 毕竟他们一伙人刚出狱没多久，跟社会都脱节了，原本在监狱里吃和住不愁的，这下子出来了，什么都没有，不好过。 让他们打工？ 那是不可能打工的。 但是不打工就没钱，没钱就没法生活，怎么办呢？ 想来想去，那当然，就只能靠老办法——偷了。 所以，今天下午他们就沿街开始查看情况，正好发现这家男主人刚拿了一笔钱回家，跟着后面发现他还去市场买了猪肉和骨头，他们都几天没吃肉了，这时候猪肉这么贵，这家人还能吃得起，那家里肯定不缺钱。 领头的想着这是个肥羊，便和同伴商议好今夜一起来这家偷上一偷。 他们做好了万般准备，提前安排好人手、分好工。撬锁的、抓狗的、绑人的各种工具都带了，甚至连刀都预备的带了一把。 就想着今晚肯定能捞一笔，这样哥几个最近的伙食费就有了。 结果，几个人刚翻过墙，一落地就被一地的尖利玻璃渣给坑了，扎了一身。 这下子捞一笔钱是没有了，捞一身伤口那倒是妥妥的。 就这，还不算完，他们还没从疼痛中反应过来，就又被人兜头打了一棍子，那叫一个疼，当即第一个被打的就抱头哭了，这会还趴在地上不起来呢。 其他几个刚刚爬起来的，被这一下吓得往后躲，手再度按到地上玻璃渣，又是一阵新伤加新痛。 几人抬头一看，好家伙！感情这家早就有人站在院子里等着他们呢！ 他们这是被当成鳖了吧？呸！ 有一个人想到鳖，还咽了咽口水，他还没吃过呢。 不过紧接着他也挨了一棍子，顿时就没心思想吃的了。 这会，领头拿刀的最先冷静下来，才想到可能是打探消息的时候被人发现了，让这家人早有准备。 想通这一点，他便想开门出去先跑为算，毕竟半夜偷溜别人家，还被抓现行，待会警察来了，被抓住了是要坐牢的，他才从牢里出来没几天，还不想这么快就回去。 但是严陌这架势，倒好像要把他们瓮中捉鳖一网打尽全部送警察局去，一看就不好跑。 几人一时僵持在门口，互相对峙着，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季萧寒拿着晾衣叉出去的时候，便无形中打破了这种平静，他破坏了两边武力值的平衡。 地上一个人对站着的人提醒道：“小心，又来了一个小子！！” 三个棍刀相向的人顿时齐齐侧头看了一眼季萧寒。 严陌看完就趁机向对方扫了一棍子过去，嘴里喊道：“小寒？你先别过来！进去报警！” 站着的其中一个穿黑t恤的，看见季萧寒就爆了一句粗口：“艹，是谁害我！不是说这家就只有老弱妇幼吗？！有一个这么手重的就算了，这怎么又来一个？这尼玛别是进了什么陷阱了吧？！” 正说这话，下一秒，他就被严陌一棍子扫在胳膊上，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地跳了起来，他边揉胳膊边指着严陌骂道：“卧槽！！尼玛，臭小子，你劲能不能小点？老子胳膊差点废了！” 刚说完，又被严陌扫了一棍子在腿上，他直接爬地上了，这一下比刚刚还狠，他疼得语气都变了：“靠！我就想偷点钱吃肉而已啊……至于这么狠嘛？！我不偷了，我走！还不行吗？啊？” “你是不是脑子有泡！？这个时候跟他废话什么？还不赶紧跑！”另一个拿刀的原本还继续跟严陌对峙着，一看季萧寒出来了，顿觉形势不好，这一家人果真是早有准备。他听了黑T恤的话，骂了一句，这几个同伴一点也不靠谱，早知道就不带他们来了！ 而就在他说话的这档口，严陌却突然往左侧旁动了动，严陌右侧就是院门，持刀大哥一瞅这好机会，趁机往前虚晃一刀，挡开严陌的棍子，趁着人不注意就往门口跑，准备去开门。 季萧寒正要喊严陌注意，却正好看到地上一个人突然爬起来，手里还抓着一块碎玻璃渣，看起来是想要趁机去扎严陌。 季萧寒反应很快，几步跑过去，用晾衣叉一打，他力气不小，金属杆直接扫中对方膝盖，对方瞬间就痛的再度趴下了，那碎玻璃渣扎进手心里，更深了，血往外渗，他没出息的疼哭了：“我就是被扎了手，想站起来而已……” 但是没人去听他的哭诉，那个拿刀的已经打开了院门小闩。 “艹！！强哥！！你别自己跑了啊！带上我们啊？！”余下几个趴在地上的一看他要一个人跑，顿时急了，一个个也挣扎着爬起来。 不过可惜，他们还没爬起来又被季萧寒父亲一拖把扫倒了。 这几人今晚出师不利，有幸遭遇玻璃渣自助大餐，一个个懊悔的不行。 而那个他们以为会跑出去的强哥也没能成功跑出去。 院子门闩刚打来，季萧寒就追了过去。 严陌比季萧寒还快一步，在后面一抬手，扫把棍打过去，这下正中腕骨，刀从强哥手中掉落，“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强哥还没来得及反应脚踝又被季萧寒打了一下，一个趔趄，他整个人直接扑倒在院门外的阶梯上，一头磕到阶梯边沿，脑子都懵了。 严陌脚步飞快，上前一脚把刀踢开，然后踩住刀面，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季萧寒。 季萧寒则回身一叉子和他父亲合力把那几个要爬起来的人又扫倒在地。 这么一翻打斗，耗时并不长。 但值班警察，此刻却也从几条街外赶了过来。 速度很快。 警察把强哥铐住的时候，季萧寒的父亲还在后面用拖把把几个倒地欲起的一遍遍扫倒，免得他们爬起来偷袭两个孩子。 那拖把整天拖地，虽然也会清洗，但依然又黑又脏还带着臭味，几个人被拖布扫到了脸，顿时恶心的直犯呕，还没摆脱这恶心的东西呢，就被冲进来的警察一一抓起来，铐住了手腕。 这些人被抓后，警察问了问家里财物丢失和人员伤亡情况，得知结果后，便带着小偷还有各种作案工具以及刀一起回警局去。 临出门前，季萧寒爸爸有打算跟着一起去警察局看看情况，但严陌却一把拦住了，说：“叔叔，今天先别去了，家里没丢东西，这么晚了，等明天我去看看，你们不用管，去睡觉吧。” 季萧寒站在院门边，从刚才警察来了场面控制住之后，他就一直看着严陌。 他在想事情，想的有点入神，严陌的声音提醒了他，他便暂时放下心中疑惑，转头也对他爸说：“他说的对，爸，你跟妈还有妹妹都回去继续睡觉吧，明天我又不上学，我去处理就行。” 季父还想开口说什么，却被隔壁李大爷的声音打断：“小季，你家没事吧？” 这么大晚上，街坊邻居被狗叫声吵醒了，这会全都出来了，站在了他们家院门外，平常关系都不错，这会一看院子里乱七八糟的，还有血迹，以为出了事，个个面露担心，关心起他们安危来。 李大爷问完季父，季父说：“没事。” 李大爷又进了院子，看到满地狼藉，拍着膝盖叹道：“我就说要防着呢！没想到这些人胆子这么大！” 其他邻居还穿着睡衣，睡的头发凌乱，但也没人讲究形象，都凑了进来，四处看了看，发现他们家没有丢东西，人也没事，便放下了心，又宽慰起来，纷纷开口谴责起小偷来。 “！！看这院子，被弄成了什么样啊！白天还干干净净的呢！哎！这群人真造孽哦！” “大晚上还翻墙！这也太不安全了！他季大伯啊，你以后得把这围墙上面都插上玻璃碎片才能放心啊！” “刚刚那个被抓走的，有一个不就是那个才被放出来了嘛！就应该把他再关个十年八年的！还找团伙，真不得了，这以后多危险啊！” “幸好你们家机警啊！刚刚我看到还拿着刀呢！奥哟！吓死人了！要是伤到了人可怎么办！” …… 不过到底不是自己家的事，这些邻居叽叽喳喳的关心一通，念叨完了，慢慢的一个个也就回去了。 毕竟大家都是半夜睡到正熟突然被吵起来的，谁家明天不要干活呢。 大半夜的，邻居家若是出了大事那自然要是出力出情，帮把手，但这不是虚惊一场么，一直杵在院子里也耽误人家收拾，那就是帮倒忙了。 “哎？这小伙子怎么在这？小伙子啊？你胳膊没事吧？” 李大爷临出门前看见严陌，突然开口问道。 季萧寒循声看去，这才注意到严陌的胳膊上沾有血迹，也不知道是被划伤了还是刚才不小心沾到了旁人的血。 他上前正准备查看，严陌却先一步用手把血迹抹掉了，然后侧头对季萧寒笑：“没受伤，不用担心。” “……”季萧寒顿时撇开眼，“谁担心。” 他脚步一转，原本往严陌走的脚步改为往堂屋走了几步。 邻居们都散了。季萧雨和季母在警察铐住那几个人的时候就准备从爷爷的房间出来。 但晚上这么吵，爷爷自然也早就醒了，爷爷原本也要下床去看看什么情况，不过，季萧雨不想他担心便说：“没事，就是家里有老鼠，爷爷你继续睡，我们已经把老鼠赶跑了。” 这么安慰完，看着爷爷重新躺好准备睡，母女两人便出去了。 两人出了卧室门，正打算出去院子里，刚走到门口，就被季萧寒又劝了回去。 “妈，你跟小雨都回屋睡觉吧。” 季萧寒站在院子里，说完又推着他爸往堂屋走：“爸，你也去睡。” 季父还来不及反驳就被季萧寒推回了屋子，季萧寒还对他们说：“爸，你明天不是要去上班？妈，你不是还要早起去买菜？妹妹你不是应该早睡养皮肤？” “走吧走吧，都去睡。” 三个人一听，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但是看着院子还有点担心。 “不用担心，人都被带走了，今晚不会再有事的。”严陌在院子里突然开口。 季萧寒正好借此把三个人劝回去。 之后，季萧寒回身，他站在堂屋门口，严陌已经把院门又闩了起来。 季萧寒看了那一地的玻璃瓶渣一眼，接着又转向严陌。 严陌把扫把放回原来的位置，走到院子中间，被季萧寒这么一看，他停下来，好似有点不自在地用手刮了刮下巴：“怎么了？” 严陌说完就等着季萧寒开口问，但季萧寒没说话，他走到一旁墙角去把狗狗身上的绳子解开了，默默直接往门口的位置跑去。 放完狗，季萧寒就回了卧室。 严陌站在院中，扫了一眼四周，看着半合的堂屋门，无奈的摸了摸鼻尖，也跟着进屋去了。 两人重新回了卧室。 季萧寒进了屋子，就去自己的衣柜里又翻了一套衣服出来，严陌站门口看他。 “换了。”季萧寒把衣服丢过去。 严陌接过衣服，想了一下，便转身出去。 季萧寒看他又往浴室跑，顿感不解的问：“你干嘛？” “去洗澡啊，你不是让我换衣服？”严陌抱着衣服，无辜的转回身。 季萧寒坐到床边脱鞋，说：“我是让你换，没说让你去洗澡，这会热水都关了，洗什么。裤子破了，你没感觉吗？” 严陌低头一看，裤子裆部不知道什么时候撕裂了，都能看见内裤，实在不怪他，是季萧寒这衣服小了点。 严陌挠了一下额头，悄悄看季萧寒。 季萧寒面无表情，他脱完鞋就爬回床上盖着毯子躺好。 只是，他还没打算立马就睡，因为心里还有很多疑惑。 如果没想错的话，他家院子里的那些碎玻璃渣应该并不是入室偷窃的那一伙人弄的。 否则那些人也不会被扎的那么严重，自己扎自己？不可能。 爸爸夏天晚上下班回家会喜欢喝一瓶啤酒，很便宜的，而且空酒瓶可以换酒，所以墙角确实堆放了一箱子打算拿去换酒的空瓶。 可是，今天晚上他回来的时候院子里干干净净的，那些酒瓶还没有碎。 现在想来，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之前他去浴室洗澡那段时间，严陌在院子里弄的。 另外有一点也很蹊跷，他家的狗一到晚上就会被解开绳子，目的是让它在院子里看家，比较灵活好动，但今晚却被人拴在墙角，这肯定不能是爸妈做的，那也就只有严陌了。 还有，他刚才醒来的时候，严陌并不在床上，并且他肯定，严陌不是在小偷翻墙进来的时候出去的，那样根本来不及，更遑论季萧寒出去的时候，所有的门是关好的。 所以，很可能，严陌根本没睡，他一直就呆在外面院子里。 这举动就很奇怪，他为什么会呆在院子里？为什么提前在地上铺碎玻璃？ 为什么把狗拴起来？ 所有点看起来就好像他已经预知了这一切似的。 那，严陌今晚来他家到底是什么目的？ 季萧寒心思复杂的想完，严陌在他床边已经把衣服换完了，又再度躺了下来。 季萧寒听见他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放松一般，便忍不住转过身开口道：“今晚谢谢你，不过我有个问题……” 季萧寒刚开口，突然发现自己和严陌离得太近了。 严陌原本就侧身朝里，他这么一翻身，两人正好面对面，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 这距离近的有点让人心慌。 季萧寒稍稍头往后侧了侧，但还是太近，便说：“你往后挪一下。” 严陌听话地挪了一下。 季萧寒继续看着严陌，却一时一点也想不起刚刚要问的话。 虽然他以前总听到别人夸严陌长得帅，总是说他抢了严陌的校草之名。但后续跟严陌交恶的日子里，他一直没有仔细看过严陌的脸。 直到此刻，季萧寒才发现严陌长得确实不差，眉眼俱佳，五官立体，如果用笔描绘出来，他脸部的阴影轮廓和线条一定非常优美，在美学上的欣赏价值极高。 季萧寒顿了一下，一时出神地在脑海里思考着如果将这张脸画下来，该怎么用线条勾勒才能画出这样漂亮的光影效果。 严陌在枕头上微微歪头，突然笑了一下，季萧寒又发现那些美好线条和阴影轮廓中出现了一个极漂亮的凹陷，弧度完美，那是一个甜度可达一百分的酒窝。 “什么问题？”酒窝主人说话了。 季萧寒眨了眨眼，突然从自己的思绪里醒悟过来，他合下眼皮，不再去看严陌，这才终于想起来，自己原本的问题。 “你怎么好像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似的？”季萧寒问。 严陌凝视着他，语气微顿，片刻后说：“没有啊，我刚才想上厕所，听见外面狗狗在叫，就出去了，正好看见他们翻墙，就……真的是凑巧。” “是吗？”季萧寒怀疑。 “是啊，我又不能未仆先知。” 严陌说完，季萧寒还在看着他，想要从他脸上判断出什么来，严陌顶着季萧寒的目光，突然面露委屈，拽起被子：“你该不会以为人是我叫来的吧？” “那你为什么提前在地上铺碎玻璃？”季萧寒继续问。 “哦，我来的路上，听到人说最近这附近有小偷出没，之前去逗狗的时候，看到你家墙角有酒瓶子，就想着预防一下，以防万一么，没想到居然真的就赶巧了。”严陌说完还对季萧寒“嘿嘿”一笑：“我是不是很棒？” 季萧寒从他脸上什么都没看出来，一时也没有头绪，严陌说的也符合逻辑。 没有大问题，但季萧寒就是觉得还有哪不对。 但要说是严陌把人招来的，他又觉得不至于，他们俩也没有深仇大恨，不过就是在学校有一些矛盾而已，没必要。 不过，严陌这人有古怪那倒是肯定的，今天一天他都不对劲。 季萧寒思索了一下，没什么思路，便放弃了。 加上晚上这么一通折腾，此刻又累又困，有点忍不住想睡。 “就当是这样吧。”季萧寒说完就转过身，轻轻打了个哈欠。 “什么叫就当啊，我没骗你啊。”严陌在背后轻轻靠过来，揪着季萧寒的衣服下摆：“你信我啊，我真没有做坏事。” 他说话的热气全扑在季萧寒的脖子上，季萧寒一把把衣服从严陌手里拽出来：“别说话，睡觉。” 声音听起来是很困了，带着倦意。 “哦。”严陌在他背后应了一声，然后看着季萧寒的后脑勺，无声的吐了一口气。 外面一切宁静，季萧寒闭上了眼睛，很快他就沉浸到了意识深处。 这一次他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很奇怪。 第14章 14 季萧寒一睁开眼，就听见齐铭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寒大，那我就先走了，你晚上一个人回去注意安全啊。” 季萧寒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猛然“惊醒”，抬头一看，却发现自己坐在教室里，黑板上还有潘林写的双曲线上动点p的轨迹方程的解题过程。 周围同学也都还在收拾东西，放学铃声的尾音还没彻底消失。 之前发生的一切，难道是他在做梦吗？ 季萧寒忙翻开手机，屏幕上的日期显示当前依然是八月二十六日，不是这一年的其他任何一天。 数字时钟显示此刻是下午五点三十五分，正是放学铃声响的时候。 季萧寒侧头向窗外看去，外面太阳还没落山，他又转回头，一旁的齐铭已经收拾好书包，最后跟他摆摆手，出教室门去了。 场景跟不久前他经历的仿佛一模一样，就好像昨日重现。 季萧寒奇怪地皱眉，心中异常别扭，到底什么情况？ 难道之前那些真的是他在做梦？ 还是说，此刻他是在做梦？ 到底之前是梦？还是此刻是梦？ 如果是做梦，这也太真实了吧？不管之前还是此刻，都好像是真实的生活场景。 而如果是做梦，可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这几个问题，季萧寒没想明白，他试探地用手掐了一把自己，“嘶——！”痛感瞬间袭来。 居然会疼？竟不是梦？ 季萧寒掐完自己，意识到此刻可能不是做梦之后，便开始收拾书包，只是心里依然有种奇异地古怪感。 他起身如往常一般向教室后门走去。 走到一半，他又突然察觉哪里不对，自觉向后排看了一眼。 但后排没人。 并没有人趴在那睡觉，也没有那三个傻缺围在那偷偷看他暗自嘀咕。 严陌那几个人如以往一般，早就跑了。 季萧寒心想，也许真的是之前在做梦吧？眼前这场景才符合他的的生活常态。 不过，他还是头一次在课堂上画画的时候睡着了，而且居然做了那么奇怪的梦，也太不可思议了。 都说梦境映照现实和心理。可是之前的场景既不是现实，也不符合他的心理。 这事处处透着古怪。 季萧寒心思复杂地沿着熟悉的路径离开了学校。 走到路口时还看了一眼那条小路，想了想，他便打算从小路绕过去看看。 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有一股思想直接干扰了他，不管他怎么想怎么试图去控制自己的四肢，他的脚还是沿着原来的大马路走了，身体在这一刻并不受他的控制。 还有另一种精神力量在主宰他的身体。 □□脱离了他灵魂的掌控。 季萧寒一下子就确认了，原来此刻才是真的身在梦中。 这是梦里的世界。 他和梦里的自己同处一身。 梦里这一天他是怎么过的？ 季萧寒顺从身体里的另一股意志，从大马路去了公交站台，乘公交去工作室后，顺利交了画，拿了那三百元钱。 这期间他还试图用同样的方法去要求冯建把私吞的钱转给他，但是没用，梦境分毫不由得他，他连话都说不出口。 他就像一个幽灵一般，仅仅是借宿在自己的躯壳里，可以动动细枝末节，却改变不了事情原本的走向。 这情况让季萧寒放弃了试图去掌控梦境里自己的身躯的想法。 他一路赶到车站，然后回家。 全程无一丝严陌的身影，他甚至没有在奶茶店门口停留。 到车站时不过晚上七点半，天色尚还未完全黑掉。 父亲自然也不会来接他，因为这个时间父亲刚下班，按照今晚的情况来看，他应该刚刚买肉去了。 季萧寒独自坐公交车，当他到家的时候，进院子就发现，爷爷正坐在堂屋里养神，默默也趴在院子里休息。 默默看见季萧寒后立马抬头，窜起身扑过来，像现实一般扒上他的腿。 季萧寒蹲下来，抱着它的前腿摸了摸它的头，手陷在软乎乎的毛里，触感无比真实，心都软了几分。 母亲在收拾家里卫生，看见他便问他渴不渴。 季萧寒松开狗，说：“渴。” 母亲给他倒水，然后他喝了一杯水，又去敲了敲季萧雨的房门。 过了半天，门才开，季萧寒一眼就看见妹妹的书桌上，一本教材书下面压着一个花花绿绿的封壳。 “又在看小说？”季萧寒悄悄问妹妹。 季萧雨偷看一眼老妈，嘻嘻笑了一下，小声说：“放松放松嘛！” 就在两人一阵嘻嘻哈哈的时候，父亲拎着蔬菜和猪肉以及猪排骨回家了。 进门后看见他还笑：“小寒回来了，今天我买了排骨，晚上炖汤喝。” 季萧寒和季萧雨一起转身出门，对父亲笑：“好啊！” 季萧寒上前接了菜，拿到厨房，和母亲一起收拾。 当天晚上，他们一家人安安静静地吃了晚饭，喝了一锅排骨汤，就各自睡下了。 一切看似那么风平浪静。 没有严陌来敲门，也没有人穿他的衣服跟他挤一张床。 但季萧寒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睡不着，身体里的另一股精神力量在惴惴不安。 他能感受到，闭着眼也睡不着，不知道为什么。 一直到半夜，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惴惴不安了，没有严陌却也有同样的一道“惊雷”在半夜炸响。 狗吠声接着响起，但很快就消失了，短的像是错觉，别说惊醒邻居了，就是惊醒他都很勉强。 只不过他没睡着，所以听见了声音。 季萧寒半夜醒来，听到动静，便出了卧室，他拿起墙角的晾衣叉，堂屋门就开了。 他一叉子把人打出去，站到堂屋门口就看见自家的院门口已经被人打开，院子里进来几个人，正是今晚那几个人。 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发型，不一样的是，没有一地碎玻璃，他们也没有人受伤。 也没有人站在院子中阻拦他们，甚至他们还多了一个人拿刀。 狗躺在院门口，因为狂吠被人砍了一刀，倒在血泊中，已经奄奄一息，只剩下很轻微的呜咽声。 季萧寒心口抑制不住的大恸，不管是他还是另一个精神意志，此刻的心情都是一样的难以忍受。 默默已经被他们养了七八年，按照狗生，他已经是壮年了，说是他们家的亲人也不为过。 季萧寒一时分辨不清楚这些人是来偷东西还是来寻仇的。 但还不等他脑中思考，身体就已经跟随另一股意志拿起晾衣叉，冲了出去。 倒也不是要跟对方拼命。只是不知道怎么了，另一股意志似乎被对方的刀刺激到了，想把他们尽快赶走。 季萧寒武力值与现在并无二致，他和对方打架也没输。 对方眼见情况不好，与季萧寒打了几下便要跑。 而这时，季萧寒的父亲也从屋子里出来，季萧寒一时分心，胳膊被对面人划了一刀，一股热流从右手臂上流淌而下。 身后，季父见此情景，一时心急，拿着拖把便想上前帮儿子的忙。 …… 后来无数次，这一幕都是季萧寒从不敢回忆的画面，是午夜梦回时他内心里最可怕的梦靥。 是他这一生，从记事以来第二次流泪。 这确实是季萧寒这一生中，这一辈子，最难接受和看到的场景。 霎那间，他甚至不自觉的和另一股精神力量融为一体，对着父亲的所在嘶喊道：“爸——！！！” 但任何言语亦或者动作，在这一刻都变得苍白，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突然倒了下去。 那平时宽阔伟岸的胸膛被扎进了一把刀，刀尖没入□□又拔出，鲜红色的血瞬间从刀口处如泉涌般流出，染红了他的衣衫。 …… ……他是谁？ 他在哪里？ 此刻，他真的是在做梦吗？ 他为什么会梦到这样的场景？ 眼前倒地的又是谁？ 父亲吗？ ……这，难道真的不是假象吗？ 但下一秒，季萧寒就顾不上去想自己不过是梦里客这事了。 他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在霎那间变成了何种狰狞的模样，也想不到其他的任何事。 管他什么人。 管他谁在跑。 就是这天塌了，也跟他没关系。 他只一心往父亲身边奔。 然而，仅仅是几步路的距离，不过几米远，他却感觉好像这一辈子都走不到了。 他跪过去，用手死死捂着父亲胸口的伤口，拼命想要阻止血涌出来。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或许那已经不是手，那是止血的钳子，那是修复伤口的工具。 但它又是手，它只能不断的被鲜血染红，血从他指缝中溢出，在手腕处和自己的血混为一体。 季萧寒的世界都要崩塌了。 那些闯进来的人似乎意识到事情大条了，他们只想谋财，却没想到好像害了命。 一时间吓破了胆，全都往门外跑，没几秒就不见了人影。 季萧寒跪在院中，妹妹和母亲都奔了过来，他们甚至顾不上去哭，妹妹嘶喊着：“！医院！！快去医院！！” 季萧寒这才醒过来，他抱起父亲出门，母亲和妹妹着急忙慌地四处去敲门，找人帮忙送医院。 一位邻居从睡梦中被拍门声惊醒，出门一看这样浑身血迹的四个人就等在他家门口，连忙开着自家的小车出来，顾不得被血染脏车厢，载着他们四个人往医院而去。 季萧寒抱着父亲，父亲的手死死攥着他的手，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他一口气都不敢出，就怕吐了一口气，父亲就没了。 整个人魂不守舍，思维一片空白，呼吸都觉得困难，眼神随着车往医院飘去。 但是，还没等到医院，他就突然被远处强烈的灯光刺到了眼睛。 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撞向了他们这辆小车。 什么叫声，什么画面，什么感觉，全都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他陷入了昏迷。 这个世界肯定是假的…… 这是季萧寒昏迷前唯一的想法。 …… “…………媳妇？” “……寒寒？” “小寒？” 有人在耳边说话，虽然低沉，却是很温柔的声音。 “……别哭，没事了，什么都没发生……” 有人轻轻碰了他的脸，手指尖很烫。 季萧寒瞬间从一阵心悸中陡然醒来。 像从深海中飞跃而起跳到岸上的鱼，一瞬间获得自由而轻松的空气。 但下一秒，就开始因为缺氧而拼死挣扎，要回到海里去。 他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整个人如同缺氧一般，胸口疼痛不已，双手在身侧攥成拳，光秃的指尖深深掐进手心里。 “没事了，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有人抱着他，一边拍他的肩膀，一边在他耳边宽慰道：“醒了吗，难受吗？……深呼吸，来，听我的，先吸气……吐气……再吸气，再吐……” 如此几个深呼吸之后，季萧寒终于好受了很多，慢慢恢复了正常呼吸。 他松开手，抬起来摸了一下脸，发现脸颊上全是泪水。 但他顾不上别的，一个翻身腿往外一蹬便准备起床穿鞋去看看爸爸妈妈和妹妹。 “咚——！”有东西摔掉地的声音。 “哎哟！”接着传来一声痛呼，季萧寒分心看去。 是严陌，本来就只占了一小半床沿，被他一个翻身蹬的，整个人摔地上去了，正好屁股着地。 此刻，严陌正一脸委屈地看着他，严陌一手揉着自己的屁股，一边悄声嘀咕：“……谋杀亲夫啊，这是。” 但季萧寒着实顾不上他，几步下床，便出了卧室。 他慌里慌张地走到父母的卧室门前，站在门口，却又一时心生胆怯。 好不容易，才艰难小心地举起手，然后轻轻拧了拧父亲的卧室门锁。 他没拧开。 他们家晚上睡觉喜欢反锁卧室门。 不过，这意味着，爸妈都在里面，没出来。 应该是吧？ 都好好的在里面睡觉？ 季萧寒犹疑了一下，松开门锁，正要敲门。 “……爸妈都睡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严陌已经揉着屁股跟过来了，他用空着的手，拉住季萧寒，凑过来看着他。 但是季萧寒没理他，依然站在门前发呆。 “嗯？”严陌用手在他眼前摇了摇：“听我的，好不好？” 季萧寒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就在门口站了一会，一脸的茫然。 严陌便也没说话陪他站着。 等季萧寒总算恢复了点正常，他又推开堂屋门看向院子。 月光洒进来，那些绿色的玻璃渣还铺在院子四周的地上，有些沾了血迹的，在月光下泛出深暗的红色。 默默正趴在院子门口，听见响动，抬起头看了季萧寒一眼，接着又趴了回去。 季萧寒的目光又变得飘忽起来。 “嘶——！疼！”严陌突然开口，小声叫疼，对季萧寒说：“小寒……我屁股可能摔伤了，你可不可以找点药给我揉揉？” 季萧寒侧头看严陌，严陌的脸上挂着卖乖的笑。 他突然就在心里反问自己。 如果没有严陌，梦境里的情况是不是会变成现实？ 如果今晚严陌不在，此刻他还能在这里站着，如此安静地看着院子吗？ 如果这一切没发生是因为严陌的存在，那就等于说，严陌几乎救了他一家…… 季萧寒几个如果反问完，原本睡前的疑问就又冒了出来。 所以，严陌今天为什么会来他家？还做出那些预防的事？ 真的像他说的只是凑巧？ 不是未卜先知？ …… 严陌被他这么一看，原本想要卖乖地话又不说了：“那……要不，你给我药，我自己揉揉好了……” …… 算了，再问他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季萧寒深深吐了一口气。 “你等下。” 说完，季萧寒就锁好堂屋的门，不再去看外面，他回了卧室，在抽屉里翻出来一小瓶红花油，递给严陌，语气顿了顿，最后还是说：“……你自己揉揉吧。” 严陌接过去，季萧寒便躺回床上去。 严陌小心地看他，发现季萧寒没看自己，便将油倒了一点点到手心，跟做样子似的揉了揉手，就把油放回桌子上去。 他又假装揉了揉屁股，跟着躺回去。 季萧寒根本没去关注他，他睁着眼睛看着屋顶，脑海中之前的梦境画面渐渐淡化，除了几个让他印象极深刻的地方，其他的都想不起来了。 这真是可怕的噩梦。 幸好，也只是个梦。 . 第二天，天还没亮，季萧寒就起床了。 严陌跟着他身后起床，安安静静去刷牙，然后把昨晚洗澡后就洗了的衣服，拿出来。 经过一夜，这会已经风干，他直接换上了，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季萧寒给他的衣服真的小，裤子勒得慌，他憋了一晚上，这会穿上自己的衣服才解放。 季萧寒去了厨房煮了粥，放了六个鸡蛋，还拿了几块饼，分别切好，放在锅里热着。 然后他就坐在饭桌旁等着。 季父早起推开门，吓了一跳：“小寒？你怎么起这么早？放假不多睡会？” 季萧寒看着他爸，眼睛一时都没眨，在胸口仔细看了一会，才说：“嗯，学校早起习惯了。” “这孩子！怎么起这么早？把早饭都弄好了？！”季母也出来了。 季萧寒这才彻底放下了悬着的心。 一家人安静吃了顿早饭。 妹妹主动要求来打扫卫生，母亲照常出门买菜，父亲去上班，爷爷逗狗玩。 余下，季萧寒和严陌，一同出门去了派出所。 想去了解一下案子怎么结。 到了派出所，民警把他们领了进去。 第15章 15 派出所里，昨晚那些人这会都被关在屋子里，隔着银白色的围栏，正在跟值班民警求饶。 “我们就是想偷点钱而已啊！真没没别的想法！” “我们什么都没偷到啊，应该不严重吧？” “就偷点钱？那你们带刀？” 民警坐在外面，并不相信这样的话语，昨晚这群人还没有这么跳脚，今早一知道自己可能犯了大事，不是拘留十几日那么简单，一个个就吵嚷起来了。 确实，他们本意虽然只是去偷东西的，也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和财物损失，按照一般情况来说情节不算严重。 但，他们带刀入室，就让性质发生了变化，现在就不是简单的按照偷窃罪入案就完了。 “我们就是为了用刀撬个门而已。”里面的人又试图解释道。 “不管你们怎么说，带刀性质就是不一样。”但值班民警突然一拍桌子，言辞很是严厉，斥道：“你们这已经算是入室抢劫了！知道吗？！判刑会重很多！” 一听到“抢劫”这个字眼，这些人顿时就慌了：“不是吧……” “强哥！你不是说带刀只是吓唬人而已嘛，不会有事的吗？” “……呜呜呜，我不想坐几年牢啊……” 季萧寒和严陌一进来，就正好看见这些人面色灰败，一脸死相的样。 而这些人在看到他们之后，身体更是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看起来昨晚是被打怕了。 不过转瞬,那个所谓的强哥就先反应了过来，他指着严陌道：“可是我们昨晚也被他打了啊？！” 其他人跟着说：“是啊！是啊！我们被他们打伤了呢？！” 这些人的伤口已经简单包扎了，但受的伤还是很明显。 这会摆出来，试图证明自己也受了伤，可以减轻责罚。 “入室盗窃，你还带刀，人家打你那叫正当防卫！” 结果，民警一句话把他们堵了回去。 “都是轻伤，没什么要紧的，挨打了也是活该。”旁边一个女警一边倒水一边小声嘀咕。 季萧寒站在那，想到昨夜的情况，便问道：“他们这样子会被判多久？” 女民警把纸杯递过来给他们两，说：“三年以上吧，具体看情况。” 她这话一出，里面的人听了顿时哭号，拍着铁栏杆想要骂人，结果民警一举起手里的警棍，一个个又怕疼的要死，顿时缩了回去，消停了。 民警见他们安分了，便收了棍子，心里暗想，就这副德行，还敢入室盗窃……真是在牢里没待够！ 听到能判这么久，季萧寒稍微松了口气。 虽然虚惊一场，但昨晚受的惊吓可真不小。 要是这群人一直呆在他们家附近，总让人觉得提心吊胆。 不过，到底案子最后怎么判，还要看后面的结果。 季萧寒只能问问民警需要他们提供什么，等沟通完了，他便又出了派出所的门。 严陌全程没说话，站在一边，这会跟着季萧寒出来，好像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昨晚季萧寒深陷自己的心绪里尚不觉得。 这会才发现严陌其实也一直绷着神经在。 两人走了几步，过了一条街，季萧寒看着脚下的路，想着头天发生的事情，正准备开口跟严陌说话，这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哟！这不是季大美女么？怎么出来逛街了？” 季萧寒和严陌同时顺着声音看过去。 路边站着几个人，领头的正是说话的人，他穿着花色的休闲衬衫和蓝色短裤，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 要说严陌是吊儿郎当中带着桀骜不驯的轻狂，那这人就是吊儿郎当中显得流里流气的猥琐。 说话的语调也不阴不阳的，音色像某种恶心的动物。 身边还跟着几个同样流里流气的伙伴，在一旁符合他，大笑道：“出来买裙子的吧……哈哈哈哈！” “这么久没见，季校花长得更漂亮了啊。” 这熟悉的讨厌的声音一出现，季萧寒的面色顿时冷漠，原本打算和严陌说的话也不说了。 他不想跟这些无赖纠缠，瞬间撇开眼神，转身便往家走。 花衬衫却不依不饶，他带着人跟着走了几步，拦在季萧寒前面。 花衬衫看着季萧寒，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眼神猥琐中带着惊艳，然后继续开口调戏：“这么久没见，更好看了嘛？怎么一看见我就跑……呀——！” 他话还没说完，一旁的严陌已经上前抓住他的衣领，花衬衫被拽的往前一拖，身旁小弟被他一撞，扑腾一下跌倒在地。 严陌一把把花衬衫揪了过来，还没动手，他就口出狂言，对着季萧寒叫嚣道：“季萧寒！你居然敢找人打我！！你又想被退学了？！” 小弟踉跄着爬起来，配合道：“就是就是！你们要是敢动手，这次可没那么好运！！” …… 严陌脸色微变，就要给他一拳。 “严陌！”季萧寒在身后喊了一句：“别动手！” 季萧寒喊完，严陌真的停住了手，但也只是停了手，他依然抓着对方衣领没放。 花衬衫原本还有点忐忑，担心被打，一看这情形，瞬间放松下来。 刚刚被这人吓得差点体面都没了，得给自己找回面子来。 他抬着下巴，推了推严陌的手，严陌忍着脾气，松开了他。 结果，花衬衫后退几步，站到小弟们身后，似乎找到了安全感，立马又嚣张地叫起来。 “哟，我喊季大美人，你激动什么！？” 花衬衫语调阴阳怪气，仰着头，远远看着严陌。 “莫非，你喜欢他？” “嘿嘿，怎么样，比女孩子还好看吧？” 严陌这下没忍住直接几步过去，抓住他的衣领，手臂用力，将他整个人从地上直接提起来然后拖到路边。 严陌手背青筋鼓起，花衬衫衣服上的扣子都直接崩掉了两颗，他猝不及防就被拽了过去，吓得哇哇大叫：“！季萧寒！！” “你朋友要是敢打我！我这次一定要让你退学！！？？” “就是你妈来给我下跪也没用！” 严陌眼中厉色闪过，就要一拳揍过去。却突然被季萧寒拉住了手腕，原本还用力的指骨瞬间松驰了下来。 严陌侧头看着季萧寒：“我打他，不会影响你的！” 季萧寒却没说话，还是拉着他直接走了。 被季萧寒抓住了手，严陌只好恨恨地先放开了花衬衫，无奈跟在季萧寒身后走。 身后，花衬衫还想再说两句：“……季……” 严陌却突然回头盯着他看了一眼，眼神中的阴狠，吓了他一跳。 “……啧啧，吓唬谁呢！” 等人走远了，花衬衫又兀自嘀咕。 . 季萧寒往回走，一路都是低气压。 途中，严陌几次想开口说话，都没找到什么合适的话题。 又拐过了一条街。 “……你别生气啊。”严陌试探地开口：“他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我有什么生气的。” 季萧寒目不转睛地盯着马路前方，嘴上说着不生气，但脸色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一看就在严重生气中。 严陌面色发愁：“……” 季萧寒气着气着，突然就想起来昨天在教室里，严陌说的话其实也不遑多让，顿时侧目向严陌看去，补充了一句：“你们也没差别，你不是跟他们一个想法么。” “怎么会……”严陌不知道哪里又刺激到季萧寒了，怎么突然生起他的气来了，连忙否认，“我没有……” 但季萧寒瞥了他一眼，严陌又改口说：“我那是嘴贱……你不要放在心上嘛！我绝对不是他们那个意思！” 季萧寒没理他，他眼神一转，目光聚焦到隔了几条街的车站楼顶。 季萧寒突然改口：“你该回家了。” “我不是改了吗？”严陌脸色一变，顾不上挠头，忙拉住季萧寒的胳膊，道歉：“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但跟道歉没有关系，季萧寒觉得严陌确实应该回家了，他试图收回胳膊，但是严陌还抓着不放。 季萧寒侧头：“你不是来找亲戚的么？这边又没有，你不回家？你爸妈不找你？” 季萧寒这话一出，严陌怔住了，像是突然想起来他还有爸爸这一回事，他慢慢松开季萧寒：“……我忘了。” 这也能忘？季萧寒摇摇头：“先回去，我把你书包拿给你，你就回家吧。” 严陌面色微微失落，跟着走了几步，还想继续赖皮。 但是过了片刻，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改了态度：“那行，我先回去了，不过，我就不去你家拿书包了，里面也没装什么，你开学带给我吧。” 季萧寒停住了脚。 严陌又说：“你回去走路小心点车，那我走了。” 说完，他就转身往回走了。 “哎……”季萧寒听完回头，就看见严陌已经走了几步远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觉得没什么好说。 昨天欠严陌的人情，他还是想别的办法还吧。 季萧寒最后叹了一口气，独自回家了。 . 花衬衫看着季萧寒和严陌走远，转身跟几个小弟往电玩城走。 “不行，他奶奶的，老子当初被他打了，一直没找到机会把场子找回来。好不容易今天撞见了，调戏两句还被人打断了。真不爽！”花衬衫站在换游戏币的地方掏钱，越想越不爽，突然踢了一脚墙。 身边小弟忙给他出点子：“大哥，要不我们今天晚上去堵他？教训他一顿？” 花衬衫接过换好的游戏币，往游戏厅里走，边走边摇头：“不行，你没看刚刚那个人跟他一起啊？” “那是现在，等晚上他一个人，怕什么啊！再说，我们刚刚是没防备，才会被吓到，到时候我们一群人偷袭，保准没事！”另一个小弟凑近了说。 花衬衫找了一个打地鼠游戏，站在那给他们分游戏币，语气不善：“偷袭？那样多掉价。” 几名小弟看着他，笑嘻嘻地接过游戏币，在心里吐槽：搞得你好像以前没干过似的…… “不过，偷袭要找个好地方才行，”花衬衫分完币，投了一颗进机器，继续开口：“我看季萧寒家附近的巷子就挺合适——！哎哟卧槽！谁拽我领……” 花衬衫突然顿住了口。 他们嘴里聊的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此刻正站在运行起来的打地鼠机旁边，一手抓着他的领子，几乎要把他拎了起来，一双凤眸冷冰冰地盯着他：“挺合适？什么挺合适？” 刚才顾及到季萧寒在，严陌还没有太用力，这下放开手，花衬衫脚底都快要悬空了，要不是衣服够结实，整个人就要掉下去。 大夏天的，他觉得浑身都冷：“没……没什么……” “没什么？”严陌语调很低沉，没什么生气，跟之前在季萧寒面前的语气完全不一样：“哦？……” 花衬衫一听他这口气，心口不自觉一颤：“……大哥！大哥！我就随口胡说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严陌一手压着头，“嘭”的一声，额头砸在了机器上。 “Bingo！” 游戏机发出一声打中地鼠的庆祝声。 接着严陌又抓着花衬衫，接连砸中好几个地鼠。 “Bingo！” “Bingo！” “Bingo！” “Binnnnnnnnnnnngo！” 地鼠机简直叫不过来，差点跟不上严陌砸的速度和准度。 花衬衫的小弟没有一个在玩游戏，游戏厅里的其他人也都停下来，看向这边。 “我的妈？！这大佬是谁？” “好凶残啊？！真可怕，他手里这人也太惨了吧？” “不得不说，大佬玩游戏是一把好手，准头这么高，不知道抓娃娃厉不厉害？” …… …… “……”花衬衫已经话都说不出来，尿都快吓出来了，他被砸的眼冒金星，头脑昏沉，嘴里求饶道：“大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我就胡说的！没真的要动手啊！！” 严陌不理他，直到打完一局地鼠，总算消了点气，放过了花衬衫。 他松开花衬衫的衣领，用食指背刮了刮自己的下巴，面色冷淡地盯着四周巡视了一眼，仿佛王者降临。 他目光所到之处，所有人都避了开来。 有人悄悄嘀咕：“怎么感觉跟演电视似的？” 有人回道：“比电视还夸张啊，这气势，演都演不出来！” 花衬衫看着严陌，这下子不敢嘴上挑衅了，怕被继续打。 他一脸哭相：“大哥，我以后跟你混行不行？” “呵，”严陌哼了一声，笑道：“怎么？想找机会阴我？” “不敢。”花衬衫摇头。 “那就是，你想阴我……”严陌顿了一下说，“你想阴季萧寒？” “……不敢”花衬衫偷偷看了一眼严陌，被严陌的眼神一扫，差点跪下来：“我真的不敢，我就口头上调戏了几句，可从来没打过他！都是他打我啊！” “是么？”严陌靠近花衬衫，拍了拍他的领子。 “嗯嗯，真的是这样！” “哦，我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反正，今天打你的是我，要是你有什么不爽，你尽管来找我报仇，找一群人来我也奉陪。但是……” 严陌的语气突然低了几度：“要是让我知道，你碰了季萧寒包括他的家人……” “不说别的，”严陌轻轻拍了下花衬衫的手臂，那手臂顿时一抖，严陌轻笑了一声：“先废了你两条胳膊还是可以的。” 严陌说完后退了一小步。 花衬衫被这狂妄的语气震慑到了，虽然他心里不太相信，有人胆子能这么大！废他两条胳膊？那可是要坐牢的！ 想当初季萧寒害的他骨折就差点进拘留所了，要不是他妈跪下来求他，今天他能去一中读书？呸！ 但是面上却一点也不敢表露出来。 严陌看都没看他的表情，也不在乎花衬衫的想法，他轻轻拍了拍花衬衫的头：“你可以选择不相信，尽管试试。” 说完，严陌就退后几步，转身出去。 花衬衫正要吐气，又停住了。 严陌去而复返，向后倒退了几步，看着他，嘴角翘起一笑：“另外，忘了说，我叫严陌。免的你找不对人！” 说完，这下，严陌真彻底离开了电玩城。 身后众人看着他走了，再看不见身影，顿时七嘴八舌聊开了。 “刚刚他说他叫什么？” “好像是说严陌？” “卧槽！我知道他！一中的校霸！听说家里巨有钱，打架还特猛。前两天三中校霸去找他约架，还没打就被他吓跑了！” “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三中校霸怕丢脸，不让人说！不过我认识的人有看见了，告诉我的。” “这样看来，传言不假，就这气势，安城第一校霸了吧，给我我也不敢跟他对上啊！” 花衬衫被严陌吓得，一口气没下去又提了上来，丢了个大脸，一时悻悻然地捂着脸在四周异样的目光中离开了电玩城。 临走前，其中一个小弟还犹豫的问：“那我们还玩不玩？游戏币都兑了……” 立刻被人呼了一巴掌在头上：“没看老大要气死了吗？他那么要面子，这下好了，丢了这么大脸，还玩个屁！” “那他会不会真的去找严陌麻烦啊？或者去找季萧寒麻烦？” “……谁知道……” “那咱们怎么办？” “咱们……还是别跟着掺和了，遇上就找借口遁吧，他想找死，我还想活呢。” . 季萧寒独自回家，爷爷出去遛弯去了，妈妈也还没回。 家里只有妹妹，她在院子里坐着写东西，看见他回来，连忙把书翻出来盖住，假装在学习。 “……”季萧寒看着她，也没拆穿：“外面不晒？” “嗯，还行，就是不敢在屋子里写，怕院子里进了人不知道。”妹妹嘻嘻笑着，说完又好奇：“哎，哥，你同学呢？” “回家去了。” 季萧寒说完，便进了卧室。 季萧雨睁着眼睛，看着她哥的背影，突然撇了一下嘴：“这就家去了？也太不会抓住机会了吧！” 很快，季萧寒就把素描本拿了出来，顺带抓着一只铅笔。 他坐到了妹妹对面，低头画起画来。 与昨晚相比，此刻竟然有岁月静好的感觉，院子里的狼藉早就收拾干净了。 虽然昨晚有惊，但对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每一天的生活都要正常的进行下去，不可能一直陷在里面。 所以，季萧寒接下来几天的生活就显得异常平静。 他们给院子围墙上重新用水泥糊上尖利的碎玻璃，还给自家的门锁加了固，增添了一下安全措施。 除此以外，就是安静的学习和画画，无波无澜。 但他浑然不知，早在放假那天晚上，校园贴吧里就出现了一个与他和严陌有关的新热帖。 第16章 16 八月二十六日晚，在季萧寒和严陌尚还挤在公交车上的时候，安城一中的贴吧就被几张照片给刷屏了。 当晚，高三生全体放假，高一高二本来就没开学，正是大家都不上学的好时间。 尤其是高三学生们刚考完试，没有作业，又急需放松，便私下相聚，吃饭上网唱K，玩的不亦乐乎。 安城几个学校的学子们都混杂到了一起。 当个个小团体聚在一起互相闲聊各自学校的八卦时，就有人无聊的点进贴吧看看有没有好玩的新帖子，发现真的有一个新鲜出炉的帖子时，一时震惊，很快交相传播开来。 贴吧这个帖子，发布于晚上七点。 【！！安城第一校霸总算遇上对手了！！他也有今天！！[图][图][图]】 帖子里附带的是季萧寒用棍子打中严陌，严陌用手捂着头的几张照片。 因为角度的问题，小偷居然因为在另一侧墙角地上跪倒的原因而没有入境。 也许是拍照人的位置比较偏远，拉近镜头的时候只顾着拍上半部分了。 又或许是拍照人故意的，他就想拍这种让人误会的照片来吸引关注。 总之，不管他什么目的，最后的成品就是如此，让人一看就觉得严陌被季萧寒打了，原本严陌捂着头、略显委屈的脸色在他们看来也变成了痛苦和求饶。 严陌作为安城一中的知名校霸，他在整个安城是出了名的。 他曾经休过一年学，原因就是他和人打架，把对方七八个人打到住院。 这架打的结果这么严重，严陌自己却啥事没有。 因此当日和他同行的小伙伴都被认为是同伙，也参与了打架。 没有人相信是严陌一个人打的，都认为是他们四个人一起干的，而那三个傻蛋非常讲义气的有难同当了。 所以，最后这事以四人小团体全体被学校处以严重警告而休止。 但实际上，严陌当时不仅仅是收到了警告，他其实是收到了退学处分。 学校有些老师对他深恶痛绝，觉得他毁坏了学校的名声。 不过，因为严陌家里太过有钱，又给学校捐了一栋楼，最后看着这栋楼的面子上，撤回了他的退学处分。 不过为了起到震慑作用，以防学校名声持续受损，严陌还是和另外三个一同休学了一年。 严陌复学后一中也没有其他老师愿意收他们几个到自己班级读书，学校只好把他们塞进了好脾气的潘林班里。 严陌因此才会和季萧寒同班。 所以，大家都知道严陌能打，也从来没听说过谁赢了他。 结果今天这个帖子里，却看到严陌被人打了！ 哦豁！众人心想：这人是谁？牛逼了！ “知名校霸被人打得这么惨，毫无还手之力”，这个帖子算是因此在贴吧火了。 这名字太过于吸引人，以至于有人一看见点进去，就立马开始分享给了朋友。 不同以往帖子只在一中校内风靡，这一次都传到校外去了。 特别是之前被严陌的风头压过去那几个外校的校霸，在朋友圈看到分享，带着他们的小弟，齐齐涌进了一中贴吧，围观这条帖子。 他们在下面放肆嘲笑严陌，狂建高楼。 甚至到了后面，几个学校和一中的学生在帖子里吵了起来。 …… [31L二中我最大：切，中看不中用的家伙！居然被一个小娘们打的那么惨！我还以为多厉害，呸！就这还校霸呢？笑霸差不多！耻与为伍！(鄙视)] [32L四中扛把子：讲道理，还不是你们一直吹严陌牛逼。我就说是吹出来的嘛！就没看见他到底哪里厉害了！难道就像图中这么厉害的？(滑稽)] [33L小小叉烧包：也不完全是吹，他以前不是和人打架，把好几个人打住院了吗？] [34L三中老大：真的假的？3楼你亲眼看见了？] [35L小小叉烧包：那倒没有，就是听说了。] [36L二中我最大：切，道听途说！都是假的！！我看咱们以后可以把严陌从校霸行列踢出局了。] …… [155L凤梨酥：啊啊啊啊啊啊！！！是学神！！！牛逼！！！] [156L小闷骚：我没看错吧？学神把校霸打了？？？？？？] [157L好奇心指南：我没看错吧？学神把校霸打了？？？？？？] [158L天下第一：我没看错吧？学神把校霸打了？？？？？？] [159L小闷骚：楼上为什么学我？！(哭唧唧)] [160L一中百晓生：学神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武力值赛高！我又收获了新知识点，一中校霸得座位以后岂不是学神来坐？] [161L江湖术士：难不成之前一直是学神在忍让校霸？这次终于忍不住反击了，没想到一击成神？哦不！一击成霸？] …… [271L爱嗑cp的小欣：呜呜呜呜！我还没有嗑到半天，他们居然就武力相向了？我的同人文啊！半路就流产了！] [272L等着吃糖：哎？楼上，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的他们更有cp感了吗？强强我的最爱啊！！！床下打架这么狠，床上肯定更激烈啊！！！] [273L爱嗑cp的小欣：我决定了！我要继续给他们写同人文去！！] [274L就是爱牛奶：cp狗真可怕！] [275L等着吃糖：！噫呜呜呜！写了记得在贴吧发出来让我康康！] [276L牛奶大白兔：哎！有文文可以看？！请问什么时候发出来？] …… [415L我喜欢听故事：哎，难道就没人关注，学神把校霸打了这事的严重性吗？……他会不会挨处分啊？] [416L小瓜爱学习：楼上的亲，你找到了华点！！！] [417L凤梨酥：啊啊啊！是哦！！天！！要是学神挨处分了咋办？] [418L一中百晓生：经你们提醒，我觉得，发这个帖子的人肯定居心不良！] [419L小闷骚：怎么说？] [420L一中百晓生：学神刚刚被选为学生代表，这个时候就正巧出现了他和人打架的帖子。而且还被这么多人扩散出去，连外校的都知道了，你说后果会怎么样？] [421L小瓜爱学习：噫！该不会……这个帖子是实验班的人发的吧？] …… [515江湖术士：我有一个猜测！倒也不一定是别的班人干的！你们忘了！严陌和学神一向不和来着！他之前牛逼哄哄的，怎么这次到学神面前就萎了？] [516L小瓜爱学习：啊！我懂了！严陌是装的！他肯定是先挑衅学神，然后被学神打了故意不还手，就是想搅黄学神做学生代表这事！啧啧！太阴险了！] …… 邓简几个人一放学回去，就用零花钱又买了手机，非常熟练的去营业厅用身份证重新补办了一张手机卡。 晚上几个人聚在KTV里，自然也看到了这个帖子。 王岳和李枫顿时就钦佩起自家老大来。 “卧槽！我怎么没想到这法子！还是老大牛逼！” “难怪晚上不让我们跟着一起！要一起就没这出了！” “不过，老大的演技还是不够好！这被打的还不了手的样子装的不太像啊！” “你以为老大是你啊？那么怂，他能装出来这样就不错了！” 邓简在旁边说完便翻开手机，试图联系严陌，想要叫他出来玩。 结果微信发出去没有人回。 他们又打电话，电话里却传来：“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几个人的手机轮番打过去都是这一句话。 李枫看着邓简：“老大什么情况？该不会真的被打了？很严重？” 邓简摇头：“应该不是，可能是没有买手机就回家了吧。” 邓简猜的对，严陌那天晚上却是没有买手机，他光顾着追上季萧寒哪顾得上这事。 不过第二天他从季萧寒家回去的路上，就去买了新手机和卡。 严陌装上卡，下载软件，登录后，发现了几个人给他发的消息。 【枫子：老大！你有没有受伤？？】 【邓子：老大！你没事吧？看到记得回复我！】 【月子：老大！你太聪明了！季萧寒这次肯定倒霉！爽了哎！】 严陌皱了皱眉，暗自嘀咕了一句：“什么玩意？” 他给最靠谱的邓简发了一条消息。 【严帅：发生了什么？】 看到自己的用户昵称，严陌牙酸了一下！连忙改了。 邓简很快回复：【邓子：[分享链接]老大，看贴吧！】 【梅花：ok！】 严陌都有很多年没碰过贴吧这玩意了，一时还有点陌生。 他点进了帖子从上往下翻了翻。 翻完，他总算是知道了怎么回事。 严陌看着帖子里的那些回复，坐在沙发上思考这事要怎么处理。 不过还没等他想出结果来，家里门突然响了。 严陌抬头，就看见他爸穿着西装踩着皮鞋拎着公文包从外面回家了，严陌又突然想起另外的事，很重要！ 严爸一进屋，看见严陌安安静静在家里坐着，顿时有点惊讶。 往常这小子，一放假回家不是跑出门不见人影，就是锁在卧室里打游戏玩乐器，这回倒是稀奇，居然坐在沙发上发呆？ 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严爸放下包，一边换鞋一边肃着脸问：“你是不是又在学校犯事了？这次又打了几个人？” 严陌却定神看着严爸，好一会之后，他笑了，把他爸看得一愣。 严陌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起身走过去抱住严爸胳膊喊：“老爸！你回来啦！” 严爸只觉得后背汗毛竖起，身体往后直躲，想推开严陌的手又舍不得，难得儿子跟自己这么亲近，他开口说：“你好好说话！你又想干什么？是不是又打人了？这次花钱也搞不定了？” 严爸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就严陌这臭小子，往日都是一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今天突然变得这么亲近，不是出了大事那不可能！ 就是上回把人打住院也没有这么奇怪，想是这次更严重了？ “你要是打人了，就快点告诉我，我也没脸继续给你送你们学校去了，干脆送你去郊区那边的学校混混到毕业买个大学上上算了。”严爸先一步开口，给严陌打预防针。 严陌却依然笑着拉着严爸坐下：“没有！你儿子我现在一般不主动惹事的。” 严爸将信将疑：“真的假的？莫不是哄我？” 严陌把他爸后背一拍，去倒了一杯水过来递给他爸，哄道：“当然是真的啦。” 严爸松了一口气，接过水准备喝一口。 严陌又坐在他旁边说：“就是吧，那个，爸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严陌还没说什么事，严爸一听立马把送到嘴边的水杯往沙发上一放，站起身说：“我就知道！这水我不能喝！” 严陌连忙站起来，又举起杯子递过去，说：“老爸！你喝吧，喝吧。真的不是什么坏事。” 严陌顶着他爸的怀疑的眼神说：“就是，我需要一笔钱。” 严爸一听松了一口气，哦！原来是要钱啊，要钱好啊，钱他还能给，要别的他可给不了。 要是再像上一次那样，到处去赔医药费给人道歉赔礼，脸都丢尽了，那可不行！ 严爸松了这口气，顿时毫不在意地说：“你要多少？” 严陌举着手，伸出二根手指。 “两万？”严爸奇怪地看着严陌，两万能干什么？ 严陌摇摇头：“不是。” 严爸自以为明白过来“哦”一声：“二十万啊？你想买啥？” 严陌还是摇头：“不是二十万。” “两百万？！！你要这么多干什么？”严爸瞪的睁大眼睛，身体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一眼，小心地说：“儿子，你是不是把人给打残废了？终身不治了？要赔人家这么多钱？” “不是！”严陌说：“我没把人打残废！” 严爸一时又放松下来，甚至顾不上去想“没把人打残废”这话有什么毛病，他说：“那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难道……被人骗着搞投资？” 说完不等严陌回答，严爸又劝着说：“你还小，容易被骗，投资这事等你上大学了，爸爸送你去学经济，到时候你再玩！啊！” 严陌摇头，用手搭着老爸的肩膀，让老爸坐下来，说：“我是需要两百万，不过不是做别的，我就是想买房子，这个投资总可以吧？” “买房子？”严爸想了想，确实可以，买房子妥，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一茬了？” 严陌没解释只说：“哎呀！老爸，你就说你给不给吧？地方我都看好了！急着买呢！” “给给给，”严爸拿出手机，不过临到头又迟疑：“你真的是买房子？别是骗我？” 严陌把手机地图翻出来，给他爸看房子位置：“真的！真的是用来买房子！买完我给你看房产证还不行么！你看，就这两个地方！” 严爸一看一东一西，挺好的位置，想了想这臭小子虽然总惹事，却从来没跟他撒过谎，最后同意了，给严陌打了两百万的巨款。 严陌收到钱，立马笑着抱了他爸一下：“老爸！爱你！” “行了行了，别肉麻！老爸知道了。”严爸立马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嫌弃的上楼去了。 只是走在楼梯上时，他忍不住，脸上笑的跟朵花似的。 严陌从爸爸手里拿到了一笔巨款之后，就又拿起手机出门了。 严陌先打车去了那天晚上的警察局。 . 九月一日，高中开学。 季萧寒的妹妹季萧雨刚好来一中读高一，两人便一起在家收拾了行李，准备去入学报道。 因为父亲要去上工，爷爷身体弱，母亲得在家照顾他，顺便做些零工。 虽然父母想去送他们两，但被兄妹两齐齐拒绝了。 所以，开学这一天，两人是独自去学校报道的，季萧寒去班主任那里签了到便走了，他还要去帮妹妹熟悉一下校园。 季萧雨因为是高一刚入学，入学手续比较麻烦一点，需要去领钥匙被褥什么的去分到的寝室里整理床铺。 季萧寒帮妹妹整理好了后，又带着她逛了一遍校园，吃了午饭之后，下午就要各自回班级去，季萧寒是上课，季萧雨是去熟悉同学准备军训。 季萧寒去了班级，就发现班级的氛围不太对。 第17章 17 因为升到高三, 为了营造更好的学习氛围, 整个高三年级都搬到校园最里面的新教学楼上课，破有点与世隔绝的意思。 而原来那个设备陈旧的空调不灵的呆了两年的地方暂时被封存, 等重新修一下再给下一届学生用。 其实原本暑假补课的时候, 这些高三学生就应该搬过去的。 但由于新教学楼才建好没几个月，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通风。 为了学生的身体着想，学校最终决定暑假先不用新教室, 放着通风。 现在开学, 这栋楼经过半年和一个炎热暑假的通风, 时间差不多够了。 于是, 他们正式换了新教室。 新教学楼的设计跟旧楼相仿。 只是教室比原来的更宽敞，所有设施也都是全新的。就连空调也特别给力。 以至于所有人换完新教室都很兴奋, 坐在教室里侃侃而谈。 当然, 可能其中也惨杂着面对新的学期新的生活的期待心情。 季萧寒爬上新教室的五楼，一靠近班级后门，就听见自己班里的吵闹声，不知道都在聊些什么，异常嘈杂。 即使地方变了, 班级果然还是熟悉的样子。 …… “哇！这课桌！！好光亮啊！一点划痕都没有！” “新的当然了嘛！哎, 今天下午上课不？” “是自习吧？今天乱糟糟的, 校园里都是学生家长，应该不上课。而且我们还要去旧楼搬自己的书。” “那是不是还要根据上次的成绩调整座位？” “哎，你不说我都忘了放假前考过试！” …… 这边一个小团体聊完，那边一个小团体开始八卦。 “哎？你们看贴吧没有！！高一新来一个美女！！特漂亮, 新校花人选啊！！” “哪个哪个？长什么样啊！？给我看看！” “这个！这个！这是刚拍的照片，在食堂看见的，已经有人去打听名字了。” “……我去！她旁边站的的不是学神吗？” “是哦，什么情况？” “……贴吧有人说这美女是学神的妹妹！” “确实跟学神长得有点像！她叫什么名字？！” “问到了，问到了！叫季萧雨！高一9班的！” “同姓！看来真的是学神妹妹！” “！学神还有这么漂亮的妹妹！一家子基因都好好！我想去做他妹夫……！” “我看你是想死！没看前两天贴吧的热帖？敢觊觎学神妹妹？你小心被学神用棍子敲头！” “什么热帖？”有不知情的立刻就问了。 不等人回答，知情的就插嘴了。 “就是学神把校霸打了那个！” “哦，那个帖子说的到底是真的假的啊？我看里面的人都说学神打了校霸，可是我怎么觉得有点像看图说话呢？总觉得不像学神的作风。” “我也觉得怪怪的，之前校霸那么找茬，学神一直都没动手，这次为啥突然没忍住。” “那估计得问他们自己才能知道了。” …… 季萧寒推开了教室门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几句尾音。 只是，他听的不明不白的，也不知道他们是在说自己。 季萧寒抬头看去，班级前门附近的同学都向他看了过来。 原本还叽叽喳喳的同学立时停住了说话，教室前排瞬间安静下来，这氛围给人感觉怪怪的。 季萧寒顿了一下，手扶着门框，奇怪地看了一眼他们，眼神带着带着疑惑。 但他视线一扫过去，其他人却纷纷避开，或低头装作忙自己的事，或跟同班聊起别的，防若无事发生。 季萧寒又收回视线，心中虽然奇怪，但还是很平静的走进屋，顺手将门关上。 他倒是不觉得被人打量有什么难受，以前他做班长的时候，每次从前门进班也差不多会遇见这情况，因为同学把他当成老师了。 姑且当做是开学的特殊情况，季萧寒没放心上，他往自己的座位走。 教室里空调开的很足，他身上的汗一蒸发有点冷，他准备从书包里把校服外套拿出来套一下。 想到书包，季萧寒又想起来正事。 那天他答应了严陌，开学的时候会把他书包带给他。 本来准备亲自给他的，但这会，严陌的座位空荡荡的，还没有来。季萧寒想着，干脆直接放到严陌桌子上好了。 虽然这会严陌不在，但严陌的书包也没人敢拿。 他身体一转，把严陌的书包从袋子里拿出来，因为严陌的书包有很多灰，也不知道放了多久没清洗。 季萧寒妈妈看不过眼，便给洗干净晒了一下，叫季萧寒用袋子装着带过来的。 季萧寒拎着书包往后排走去。 四周人被他的动作吸引了，先是一脸奇怪的看着季萧寒，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等他们发现季萧寒手里拿着书包，身上还背了个书包。 顿时有点震惊，悄声嘀咕起来。 “什么情况？两个书包？” 坐在第一排的某同学突然想起什么，拍了拍同桌：“你看，学神手里的像不像是校霸的书包？我看到上面挂了一个红色的小吉他！” “……没注意呢！不过……看学神走过去的方向……应该是！” 同桌一听向后看去。 后桌立马也跟着讨论。 “……！校霸的书包怎么会在学神手里？” “啊！学神该不会真的像他们说的把校霸打了吧？打完还把书包拿走了？” “有可能哦！不然校霸的书包怎么落他手里了？” 旁边有人插嘴：“说不定就是校霸抢了学神什么东西，才被学神打了还把书包拿走了。” …… 除了这些八卦的其他同学，严陌那三个死党此刻也震惊地看着季萧寒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老大的书包怎么在他手里？” “老大是不是真的被他打了啊？？不是装的？” “他现在过来是什么意思？挑衅？” 三个人小声交流了几句，但没等说出个一二三。 季萧寒就走到他们跟前。 李枫一看季萧寒走过来，习惯性地藏起手机。 王岳则站起身：“你……” 王岳一句话，“你”字还没说完，季萧寒就把严陌的书包放到严陌的书桌上。 书包链上的小吉他砸在桌板上发出叮当一声响。 这几人同时面色一震。 季萧寒也懒得搭理王岳，一句话没说，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座位。 王岳被无视了，僵在那：“……” 季萧寒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他刚坐下，又一声开门声突然从教室后排传过来。 班级全体都又向后看去。 开后门的是严陌，他刚刚才吃完午饭把父亲赶回家，所以来教室才和季萧寒一样迟。 众人打量了一眼，却非常诧异的发现，今天的严陌与往常分外的不一样。 以往，严陌都是一头碎长黑发，穿的衣服都是潮牌，各种追求时尚，穿得要多酷有多酷。今天就不一样了，他居然穿了一身的校服。 要知道校服这玩意，在以前，哪怕是学校强制要求的日子里，严陌都根本不穿的。 而现在，严陌居然在开学第一天就穿了？他当初不是说校服丑死了，非常土，打死也不会穿的吗？！ 而且，除了衣服以外，严陌的头发还修短了，两边剃了上去，连鬓角都露了出来。 整个人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那股子吊儿郎当的劲，虽然桀骜不训倒是还有点，但却显得更帅更精神了。 “！！卧槽！校霸突然变成这样，这是要重新当校草的节奏？”有一个同学控制不住的说，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将心声说了出来，立马脸红。 四周发出一阵会意的笑声。 严陌也听见了，还对这个同学笑了一笑。 严陌笑完，抬头看向季萧寒的位置，季萧寒坐在位置上安安静静的穿衣服。 他便直接绕过后排往季萧寒那边走。 四周女生看着他笑，都呆了一下，微微愣着。 其他还心思清明的男生在后面讨论起来。 “校霸这什么意思？一来就要去找学神？” “该不会是想找回场子吧？” …… 季萧寒回到自己的座位，刚拿出衣服套好，严陌就从后面走了过来。 季萧寒的同桌齐铭还没来报道，严陌便直接坐在齐铭的座位上，侧身看着季萧寒。 季萧寒对他视若无睹，继续拿出自己书包里的画本和笔。 估计今天下午也上不了课，他准备画幅速写打发时间。 严陌往那一坐，见季萧寒不理自己，正要说话。 抬眼却看见季萧寒的前桌卓阳的后背往后靠了靠。 严陌轻轻踢了一下桌腿，桌子跟着晃动了一下：“偷听？” 卓阳立马摇头，然后意识过来，整个人往前一趴，不敢再靠着季萧寒的桌子。 四周的人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但是一看，严陌踢了一脚，季萧寒的桌子还跟着一晃，顿时以为他们俩要动手了。 “卧槽，校霸不是要在班里动手吧？还踢桌子？” 他们胆战心惊的看着这边，就怕这两人突然暴起，要是打的桌椅横飞，啧啧，那新教室也太惨了，第一天就遭殃。 但是，他们看了这边好一会，以为要动手的严陌在确认卓阳本分了不会偷听了之后，又收回了脚。 他靠近季萧寒，小声地说：“小寒……我……” 季萧寒早就察觉了他的动作，他以为严陌找他是要书包，之所以不让卓阳偷听，是因为不想让人知道。 季萧寒头都不转就说：“书包放你桌上了。” 然而，严陌却从口袋里捞出来一张名片，从桌子上推过去，说：“不是，我不是要说书包。” 他碰了碰季萧寒的胳膊：“你看这个名片啊，这个人也是搞画廊的。” 季萧寒一听画廊便顿住了笔，他低头看向桌面。 名片被严陌推到了他面前，上面印着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优家画廊：陈印，电话：1XXXXXXXXX 季萧寒看着名片没说话。 他上次跟冯建断了合作之后有尝试去找别的画廊合作，但是联系的几个都表示不需要。 不知道是不是被冯建打了招呼。 严陌给的这张名片他倒是见过，但是对方是专门找有名气的画家进行画展的大画廊。 季萧寒自认自己还是个新手，担不起，如果真的去了，那对方一定是看在严陌的面子上答应的。 那他就欠严陌太多人情了，而欠人情本身又是他最讨厌的事。 严陌见他看向名片，正想说话。 季萧寒把名片又推了回去：“谢谢，我不用。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想起来，他妈妈给严陌洗书包的时候，妹妹在一旁给他妈科普这个书包的牌子多么多么贵，不能洗坏了。 季萧寒想的很明白，他跟严陌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说讨不讨厌欠人情，就是他不讨厌，欠多了也真的是还不起。 严陌看着他的侧脸，听到他这样的话，收回了没说出口的话，鼓了鼓嘴。 他很不习惯季萧寒这样的态度，但是很快他又想通了其中关卡。 严陌也没把名片拿走，只是推了回来。 他继续坐在那看着季萧寒，突然语气低落地说：“那你不要，就扔了吧。我只是在网上看到了这个画廊在找人，就去要了一张名片。这个对我来说也没有用，我又不会画画。” 闻言，季萧寒推名片的手顿了一下。 如果只是严陌在网上找的，那他也可以自己去网上找。季萧寒心里一时又没那么抵触，他没说话，也没把名片丢了。 那张名片就这样放在桌子上。 严陌一看他这样子，眼里就带了一丝“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笑意。 过了一会，严陌还不走。 季萧寒也不知道为什么，严陌要在他这边坐着。 要是安安分分的就算了，偏偏严陌坐在旁边一直睁着眼睛看他。 季萧寒忍不住侧头说：“你能不能回你座位去？” 严陌手撑着桌子，摇头：“不能。” 季萧寒看严陌又是这么一副赖皮的样子，颇感头疼。 他就这么盯着严陌，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严陌回去。 严陌就在那回视着他。 两人之间气场莫名的强，后排同学都以为他们要打起来了。 有几个原本坐在这边出去了的同学进了教室，看见这情况，都不敢回坐位这边了，只远远嘀咕：“怎么办？” 而就在两人僵持着的时候，班级后门却突然就被人敲响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请问，你们班季萧寒在吗？校长找他！” 一时间，原本还窃窃私语讨论季萧寒和严陌什么情况的人又向后门看去。 后门被人推开半道缝，有个不认识的男生探头进来说道。 这外班的男同学被18班的同学这么齐齐一盯，吓得后退一步，以为打扰了什么活动，忙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了。麻烦你们叫一下季萧寒，我在门口等他！” 说完他就轻轻关上门了。 季萧寒已经听见了自然不需要别人再来叫他。 他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和严陌继续在这里僵持了。 季萧寒起身看着严陌道：“你先让开。” 严陌拍了拍手，这下没有多说什么，起身往过道旁一让。 季萧寒顺利的出去了。 他往教室门外走的时候，心里也感到很奇怪。 不知道校长现在找他有什么事，上一次他见校长还是他高二拿省级优秀学生的时候。 季萧寒出了班级门，跟着外班同学往楼下走。 而身后严陌也跟着一起出来了。 他两一出去，班级众人又在身后吵开了。 “校长找学神？！！” “天！该不会是因为打架这事要处分学神吧？” “那怎么办？岂不是说学生代表要黄？” “……学神可是我们班最后的荣耀了！要是黄了！！老潘会搞死校霸的吧！？” “校霸也跟过去了，他想干什么？” …… 校长办公室在别的楼，离高三教学楼有一段距离。 季萧寒原本跟在这位外班同学身后一路安静地往校长办公室走。 下午的太阳依然晃眼，他微眯着眼睛，突然想到一种可能：离开学典礼还有几天，这个时候找他，也许是为了开学典礼的事？ 但他还没想完，严陌就突然跟了过来，走在他旁边。 季萧寒侧目：“你跟来干什么？” 一旁带路的同学，看见严陌，连忙加快了脚步，对季萧寒指着一栋白色的楼说：“就，就前面那栋楼的二楼。” 说完就脚步飞快的走了。 严陌看着这人跑了，用手刮了一下自己的鼻尖，笑着对季萧寒说：“我陪你一起啊。” 季萧寒又觉得莫名其妙：“我不需要。” 但是严陌要去哪，腿长在他身上，他要是非要跟着，他也没办法。 季萧寒说完，便继续沿着那个同学指的路走过去。 严陌跟在旁边与他并肩同行。 “小寒，你猜猜，找你什么事？”严陌突然问。 季萧寒说：“我不猜。” 严陌：“好吧。” 两人就这么往校长办公室走去。 而另一头，校长办公室里，此刻除了校长，还正站了好几位老师。 年级主任沈主任，教导主任邓主任和实验班班主任周启凡以及季萧寒的班主任潘林。 这四位单独聚在这里也是难得。 前面两位本来就在校长办公室跟校长说事情。 最后一位是刚刚被叫来的。 只有倒数第二位周启凡是刚才突然找到校长办公室来的。 他一来就跟校长说，他觉得季萧寒不适合当学生代表，应该趁着还有两天时间换人。 校长正跟两位主任商量事情，一听这事就微微皱了皱眉头。 要说选学生代表这事，他们之前已经讨论过一轮了，最初周启凡就不怎么乐意选季萧寒。 大家都明白，他一心想让自己班里的宋星波当学生代表。 不过，他也不是无理取闹，他的理由也很充分：宋星波刚刚暑假拿了一个竞赛大奖。全科成绩又一直排在全校前几，很稳定，确实也可以胜任。 但是，他成绩再好跟季萧寒一比又不够看了。 而季萧寒常年第一，从没跌过，去年高二的开学典礼就是他上台发言的。 要是今年无缘无故不选他，倒叫别人怀疑他的成绩有水分，着实说不过去。 再说了，学校把同级差生全塞进了潘林的班里，他们班成绩才那么差。虽然潘林一点抱怨也没有，但怎么也要给点补偿吧，把人欺负狠了有什么好处。 人潘林家里也不简单，所以最后，他们还是拍板定了季萧寒，好让潘林有点面子和里子。 这事，放假前已经告知了大家结果。 现在周启凡突然又提这茬，校长有点不高兴。 但不高兴归不高兴，他也不能说什么。 周启凡的哥哥是学校的党委书记，地位跟校长不相上下，他本人也是老教师。 校长也不能轻易忽视他的话。 他既然提了这话，校长只得顺着问问情况。 “怎么又不适合了？” 周启凡往校长跟前一站，说：“他在校外打架，还闹得人尽皆知。这是要挨处分的，哪能让他做学生代表！” 这话一出把校长惊到了。 实际上就连两位主任也是眉梢微扬，面面厮觑地互看了一眼。 这话怎么讲？ 季萧寒打架？ 要是说严陌他们眼都不会眨。 可季萧寒这学生，从高一入学以来就一直安安静静的，从没见过他闹事，每次考试还保持着一骑绝尘的好成绩。 完完全全是三好学生，要不然去年也不能被选为省优秀学生。 现在你一个外班老师说他打架？ 眼见周启凡还要说什么，年级主任开口提议：“不如，叫潘老师和季萧寒同学过来一趟，也许其中有误会呢？” 校长在一旁点头答应：“嗯。” 于是年级主任让人去叫来了季萧寒和他班主任潘林。 潘林进去没多久。 季萧寒就到了门前，正准备敲门，严陌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季萧寒看过去，严陌对他摇摇头，无声的口型说：“先等等。” 季萧寒接受到了信息，便要挣脱开严陌的手。 实验班老师周启凡非常严肃的声音就在这时直接穿透门墙，清晰地传入外面两人耳中，季萧寒顿住了手。 “校长！不是我危言耸听，发生这种事对学校的影响可真的太大了！季萧寒这事，比之前严陌打架影响还要坏！！”周启凡说。 听得出来他对季萧寒的不满，更看不上严陌。 季萧寒站在那不动，严陌则嘲讽地笑了一下，他靠在门边，依然抓着季萧寒的手，轻轻握了一下，带着安抚的意味。 周启凡那话说完，校长却不接话。 季萧寒听见了年级主任的声音。 年级主任笑着说：“应该不至于……季萧寒一直以来成绩都保持的很好，之前也没有在学校闹过事，这次这事也不一定就是打架，估计是闹着玩呢！” “闹着玩？沈主任，这话怕是不太合适，你又不是不知道严陌那小子以前是个什么德行！跟他打架能是闹着玩吗？？而且都动刀动棍子了！” 季萧寒又看了一眼严陌，原以为会看到严陌生气，没想到严陌对他笑笑，好似一点也不在意周启凡的话。 屋内，年级主任想了想严陌以往的表现，一时没说话。 校长突然想起了这个被塞进潘林班上的刺头，问潘林。 “潘老师，严陌在你们班是什么表现？” 潘林才进来，就听到校长这话语，他语气温温和和不紧不慢地说：“严陌到我们班，这一年改了很多，挺安分的，也没怎么打架。” 他话刚说完。 周启凡就说：“潘老师，你这是对你的学生太不了解了。” 周启凡转身跟校长说：“前几天我还看到严陌跟那个三中什么人约架呢，要不是我正好经过他们就打起来了。” 校长面色微微严肃：“还有这事？” 周启凡点头，又说：“而且，连其他班学生都知道潘老师班上的严陌和季萧寒不对付。他两打起来太正常了！” “……”教导主任突然小声说了一句：“倒也是，严陌跟季萧寒好像是不太合。” 周启凡一听更有气势了，说：“而且，是我学生亲眼看见的！又是动刀又是动棍子的。他们俩打就打了，还动了棍子刀！这还得了！校长，咱们学校这种好学生打架犯事一旦纵容以后更严重，这可是有前车之鉴的。” 潘林一直没说话，就刚才校长问话才开了口。这会听到周启凡的话却忍不住了。 潘林挪动着微胖的体型，往前一步，语气坚定地说：“不可能！季萧寒这个学生是我看着他一路到高三的，他一直安安静静地学习，从来不惹事。严陌虽然学习不行，但是这一年也基本安安分分的。他们俩在我班里一年了，我天天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你说他两动棍子动刀的打架，我不信。” 潘林这话一出口，严陌微微挑了一下眉头，抓着季萧寒的手都微动了一下。 校长这时候也突然开口：“潘老师说的，倒也不错，严陌确实比之前安分多了，要是一直这样到毕业，没啥大事倒也不必管他。” 周启凡被潘林反驳了一句，又一听校长这话，气势稍稍下来了一点，他心知严陌因为家庭背景的原因，自然是不能把他怎么样，总不能把楼推了钱还回去。 但他本来也没想管严陌。 周启凡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上。 “校长，严陌是一滩烂泥，本来也扶不上墙，不管他可以理解。那季萧寒呢？他本来是颗好米，却非要去老鼠窝里呆着，瞧瞧他现在，硬生生被带坏了！！到时候外面的人还以为好学生到我们学校被教坏了，这影响可太不好了。” 他这话说的倒是有点道理。 校长想了想也觉得要是真的是这么回事，那确实影响也挺不好。 其实，当初他也不赞同让季萧寒留在潘林的班级，但是没办法，人家学生自己要求，老师面子大，他也不好强求，总不能因为这种事把学生退学吧。 校长难得应和了一声。 “嗯……也是……” 周启凡一听这话，立刻顺着校长口风说：“所以啊，我觉得，这次季萧寒还真的不能当学生代表。” 他口口声声都是围绕着学生代表这个事，什么心思在场众人都清楚。 潘林终于忍不住开口说：“周老师，你一直口口声声说季萧寒打架，我很好奇，你是从哪知道的？你有证据吗？你要是没有证据，就这样污蔑我的学生，我可不接受！” 潘林也才刚进来没多久，一直听周启凡说说说，还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 周启凡说：“我当然有证据。” 这话一出，门外，季萧寒心中却十分疑惑，他跟严陌没有打架啊，哪来的证据？ 严陌却只是但笑不语。 潘林微微一愣，年级主任看了他一眼。 两个人看着周启凡，周启凡翻开手机打开贴吧，先递给校长。 他指着帖子说：“校长，您看看。我这可不是无中生有。是确有其事，不仅我学生告诉我，还有人拍照。所以我才来找你说的。我实在是担心咱们学校的声誉！上一次就被严陌打架的时候闹得够呛，现在这帖子连整个安城其他的学校学生都知道了！要是这些学生们回头跟家里一说，那些家长心里该怎么想？以后我们学校的名声该受到多大的影响呢！校长您说是不是？” 校长坐在位子上，撇了眼帖子里的图片和回复，眉心微皱：“嗯……这事确实影响不好。” 周启凡轻轻说：“是吧。” 一旁的年级主任连忙给了潘林一个眼神。 潘林说：“这帖子就几张照片，看着像是别人偷拍的半截照，周老师你就这样直接说季萧寒和严陌打架也太过片面了。要是他们只是站在一起，棍子是从围墙上面掉下来的呢？说不定是我这学生人好，看见棍子砸了同学，帮忙捡起来呢。” 周启凡扑哧一笑：“潘老师，你这话您自己信吗？” 潘林却觉得季萧寒绝对不会拿棍子跟严陌打架，他这个学生他早就私底下打听了解过了，要是今天这图上是两人动动手他还相信，但是拿棍子带刀，那他不信。 潘林说：“我信我的学生，他两绝对没有打架。” 周启凡说：“哦，潘老师，要是他们俩真的打架了你怎么说？” 潘林说：“那我就不当这个班主任了！” 季萧寒在门外听了，一时间心口有点触动。他一贯知道潘林对自己态度很好，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相信自己。 其实，之前连他自己有时候都担心忍不住会和严陌打起来。 想到这里，季萧寒又看了一眼严陌，严陌不知道在想什么，拿出手机来玩，像是给什么人发消息。 潘林说完又反问：“不过要是他们没打架，周老师您又怎么说？” 周启凡说：“那我在贴吧给他道歉！” 他的学生信誓旦旦告诉他亲眼看见了他们又是拿棍子又是拿刀的，还有图为证。 他们没打架？说出去鬼信！ 他这话一出口，年级主任就笑了：“这赌注可不公平。” 周启凡恨恨地看了年级主任一眼：“那我也请辞班主任职位！” 屋内，见两人居然赌上了自己的班主任职位，校长终于开了口制止了一下：“先别吵，我刚刚让人去叫他了，等他来了，问问清楚吧。” 校长这么一说，屋里就安静下来。 季萧寒站在门口，又过了一会，严陌放下手机，突然靠近用气声跟季萧寒说：“你不用担心，什么不好的事都不会有。而且，我们可以借机把周秃子给薅下去。” 说完，他就松开了季萧寒的手。 季萧寒本来也没担心，他又没打架，不过他还是没有反驳严陌。 他上前去敲了敲门。 校长在里面应声：“进来吧。” 季萧寒推开门进去，五个人都向他看来，眼神各异。 他今天真是到处被行注目礼。 周启凡看见季萧寒就冷哼了一声。 季萧寒不以为意，从去年他拒绝了去他们班，周启凡看见他都是这么一副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样。 季萧寒跟几位老师打招呼，对着周启凡也打了个招呼。 他站到潘林身边，潘林对他微笑了一下，面带宽慰。 不管怎么说，不能先失了礼，让对方有话说。 身后严陌却也进了屋，他就没这么多顾虑。 严陌站在那对着校长招招手：“程校长下午好啊。” 然后一转身，挨个给其他人招招手：“邓主任，沈主任，潘老师，下午好啊！” 四个人见到他这么礼貌的一面，虽然搞怪，但难得，顿时都笑了一下。 校长还态度很好地问：“你怎么跑来了？” 只有周启凡是唯一被漏掉的，在那脸色难看地瞪了一眼严陌。 严陌却不在乎，直接无视了周启凡，站到季萧寒旁边去，对校长说：“我听说你们找季萧寒是因为我，那我身为当事人当然要来听听怎么回事了。您说是吧？” 校长失笑了一下，也没说不是：“也行，一起听着吧。” 季萧寒看向校长，校长才五十岁，穿着蓝色的正装，坐在桌子后面，面容看起来非常沉稳大气。 季萧寒早在门外听的很清楚，知道找他来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装作不知道地问道：“校长？您找我什么事？” “啊，是这样，找你来是有件事要问问你。周老师说你和严同学打架是怎么回事？” 校长的语气很温和。 季萧寒想了想说：“应该是周老师搞错了吧，我没和严同学打架。” 确实没有，他只是误伤了严陌，算不上打架。 周启凡立刻说：“你不要撒谎！都有人看见了！” 季萧寒也没去看周启凡，依然看着校长：“真没有打架，我那是拿棍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头。” 严陌在一旁应和：“对啊！他那是不小心！不然，要是真打了，我现在哪会站在这里？” 这话一出，周启凡就对校长说：“校长，你听听这叫什么话？现在这是为了逃脱处罚互相包庇，撒谎呢！” 说完他转头问季萧寒：“你说不小心碰到他头？不小心为什么你拿着棍子？” “……棍子，是我去抓小偷的时候拿的。”季萧寒实话实说。 周启凡哼笑道：“抓小偷？那还是做好人好事了？那严陌为什么在？他也是抓小偷？” 严陌还没说话，季萧寒点头：“对。他也帮忙抓小偷。” “呵！可笑！严陌帮忙抓小偷？”周启凡完全不信季萧寒这话，转头看着严陌，嘴里不屑道：“他能有这正义感就不会把同学打进医院去了！” 严陌斜斜站在那，手插着口袋，看着周启凡，冷笑了一声，然后低下头看着地面。 一旁的季萧寒原本不想争辩，之前高二分班他就领教过，这位老师讲课很厉害，嘴皮子更厉害，实在不想跟他多说。 这一刻，他又觉得他没去这人的班上课的决定还是很正确的。 就这样带着偏见和私心的老师，实在是相处不来。 季萧寒虽然以前也不喜欢严陌，但他还是觉得严陌并不是这样的人。 而且，被严陌挑衅这么久，他从没见严陌干过什么真正的坏事。 至于说严陌打架，季萧寒自己从前就经常打架，打架不一定就是人品坏。 也有可能是被逼急了气到了。 季萧寒想起那天晚上严陌被老人抓住手之后被感谢时脸上露出不自在的笑，突然就忍不住反驳道：“老师，我觉得，您不能因为严同学打架，就觉得他不会做好事！这是偏见，他那天确实帮忙抓小偷了。” 实际上除了抓小偷，他还帮了自己要回了被骗的钱，帮自己家里躲过一劫。 不过，季萧寒没把后面这话说出去。 严陌本来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低头看着地面，安静地听着周启凡说。 这会却抬眸看向季萧寒，眼睛里亮晶晶的，神色间控制不住的染上了笑意。 四周几个老师都诧异的看着季萧寒。 没想到季萧寒会帮严陌开口。 只有潘林想起之前季萧寒的态度，没有太过惊讶。 “你说抓小偷？有证据吗？”校长突然开口问。 季萧寒摇头。 周启凡顿时嗤笑了一声：“就说是编的慌，要是有证据，我学生会那样说！” 然后周启凡说完这话，严陌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抬头笑着说：“周老师，刚才我在外面可是听见了你跟我们潘老师的赌约，你可得记着你刚才说的话。” 周启凡看着他，正要开口，门外却突然又传来敲门声。 作者有话要说：QAQ 第18章 18 这敲门声很是符合礼仪要求, 响三下后就停了。 很标准, 跟训练过似的。 屋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其他人原本各自怀有自己的心思，想着严陌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他有什么依仗。 这会被这声音一干扰, 一时又全都先放下心思, 齐齐向门口看过去。 校长随手摸了下钢笔，钢笔在手里粗略地转了转，他说：“请进。” 门开了, 走进来一名男生, 他穿着白色T恤, 低头打招呼：“老师们好。” 周启凡一看见这白T恤男生, 脸色就缓和下来，似乎找到了自己话语的力量, 走过去拍着男生背, 说：“这就是那位亲眼目睹他俩打架的同学，我让他来把这事说明白。” 居然真的有人证？ 季萧寒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个男生。 潘林微微蹙眉，手指在身侧搓了搓。 年级主任看了一圈，教导主任不说话，他往校长的办公桌旁站了站。 校长把钢笔拿着敲手心, 问：“周老师说你看见他们打架, 你说说什么情况？照实说, 不要紧。” 男生面色微微紧张，眼睛一转，偷看了一眼严陌，严陌朝他轻轻眨了一下眼, 他又转回来说：“我当时看到有个人拿刀向严同学扑过去，严同学刚刚把人打倒了，这位季同学就从墙角一棍子劈过来把严同学给打了。” 季萧寒微微发愣，那天的场景居然有人看见，他还真没想到会被人这样误解，一时间心思有点恍惚。 但屋子里其他的人却其实正盛。 有了人证的话，周启凡原本处于下风的状态立刻就扬了起来。 他又说：“校长，这都不仅是动刀动棍子了，这还有同伙呢。” 严陌却小声反驳：“刚才说过，我们是抓小偷，那个拿刀的是小偷，可不是同伙。” 校长看了一眼严陌，又看看那名男生，问：“那除了季同学打了一棍子，后面他们继续动手了吗？” 男生支吾了一下，忽然吸了一口气，好像是给自己点勇气。 他正要开始说话，结果门外又有人敲门，他顿时又停住了话头。 今天还真不愧是开学，校长办公室真热闹，敲门的也不少。 一时间办公室里奇怪的对峙气氛又停滞了下来。 周启凡面带一丝得意，仿佛季萧寒打架这事已经成了定局，而他总算可以把学生代表这个荣誉拿回自己班了。 校长继续用笔敲桌子，说：“进来。” 季萧寒一直没说话，安静地看着。 他在思考，要怎么才能让这些人相信他们真的是抓小偷，而不是打架。 或许，需要找到那天的民警来作证？ 他正想着，突然就被严陌搭了一下肩膀，肩膀处被搭的位置瞬间传来一种让他别扭的感觉。 他很不喜欢别人这样亲近他，下意识地微微耸了一下肩，想要开口叫严陌把手拿开，但顾忌到四周老师都在，又忍住了。 这个时候要是跟严陌口气不好，倒显得他两真的不合。 季萧寒想了想，突然明白严陌为什么在办公室做出这个举动，也许就是为了向老师们传达这样的意思。 证明他们俩关系没那么差，不至于刀棍相向。 严陌看着季萧寒，发现他没有像之前在画廊那样瞪自己，又得寸进尺地悄悄的把脸挪了过去，几乎是贴着季萧寒的肩头。 就在这边，严陌小动作做了一堆的时候。 那边，门开了。 进来的是一位学校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他朝着校长正要说话，眼神一转却看到他们几个老师和学生站在那，面色各异，顿时又闭上了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打扰了什么。 校长用笔头又敲了敲桌子说：“什么事？” 工作人员这才继续说：“哦，有位校外人士来送锦旗，说是要感谢我校的两位高三学生见义勇为帮忙抓小偷追回钱财。” 说完又补充：“人现在就站在走廊外面等着呢。” “哦？”校长一听是这种增添荣誉的好事，笑着说：“那快请人进来。” 很久没有这种学生被送锦旗的事了，校长对这事很重视，转头对屋子里的人说：“这事，待会再说。” 意思是先把外面的人接待了再来处理。 季萧寒看着半敞开的门口，心中忽然对这个来送锦旗的人身份有所感触，想起那天被偷东西的老人，难道真的是家属来了？ 但他想完又暗自在心里摇头，觉得不应该。 那天晚上，他根本没有留下自己的具体信息，而且为了赶路，早早就走了，对方应该不会自己是谁，所以应该不至于找到学校来。 身旁严陌把头凑近了季萧寒肩膀之后，他也看着门口，听了这话，面色带着笑。 但他的笑不是单纯的笑，好像带着什么说不清的意味，严格来说，有点像看热闹。 屋里其他人一时心思百转，也没人注意。 除了班主任潘林。 潘林侧头看了一眼严陌和季萧寒，眼神带着少有的思量。 工作人员把人领进来了，来人手里拎着一幅锦旗。 季萧寒颇感诧异，这人眼熟的很，竟然真的是老人的家属！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是一中的，还找过来？ 那天晚上去警局的时候，他也并没有穿校服外套。 但是片刻后，他又突然想起来当时也不是他一个人，既然对方找来，那肯定是严陌留了信息，那天他最后走的。 可他为什么留自己的消息？ 季萧寒侧目看了一眼严陌。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他不知道严陌什么时候离他这么近，他一偏头鼻尖几乎都要对上了。 偏偏严陌也在悄悄回看他，还对他眨了眨眼。 季萧寒几乎是捏着手才忍住没有条件反射一般的一拳打过去。 想到办公室老师都在，刚刚还在讨论他们两打架的事，季萧寒什么都没说，他转回了头，没有表露出来什么，只是往旁边站了站，离严陌远了点。 好在，严陌没有继续把脸凑过来，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来人一看见季萧寒和严陌就笑了，对校长指着季萧寒和严陌说：“我是来感谢这两位同学的！” 校长原本站起了身，正要开口招呼，突然听见这话，他先是看了一眼季萧寒两人，严陌微微站直了，接着校长瞥了一眼周启凡，周启凡却睁着眼睛，眼神中都是狐疑。 这打脸来的也太快了。 刚刚严陌说是抓小偷，却根本没人相信。 这会就来了个人说感谢他们抓小偷，这么巧？ 屋子里其他的人这会心思全都转了起来。 年级主任微微低下头，教导主任也不说话。 潘林开口拍了一下季萧寒，求证般地说：“您是来感谢我们班的这两位同学的？”他的语气里带着一股高兴。 “是啊是啊！”那中年男子人把锦旗举过来，对季萧寒和严陌说：“哦，这是我特意定的！我爸他回去左思右想觉得你们两个学生非常不容易，要我一定要送来！” “老师，您教的这学生是真的优秀！”这人跟潘林又夸了一句：“对方带着刀呢，他们真的勇气可嘉！该夸该表扬！” 潘林笑笑，看着两学生：“是，他们两是挺优秀。” 这话一下把严陌也带进去了。 周启凡撇了撇嘴，没好气地看着，眼神里都是不相信。 季萧寒道谢说：“麻烦您了。” 严陌在一旁主动接过了锦旗：“谢谢，您可帮了我们忙了。” 他说完还瞥了周启凡一眼。 周启凡被他一看便要开口说话，但这时校长却轻咳了一声，打断了。 校长先开口对潘林说：“既然是来感谢你们班的学生做好事，一片心意不能辜负，你们一起拍个合照，把这锦旗拿回去好好收着。” 校长这么一说，也没人有意见。 他们几个人便也站在走廊上拍了一张合照。 拍完了照片，中年人把锦旗又送到了，达成了父亲的要求，便跟他们道别，回去了。 一行人目送人被工作人员送走了，又回到办公室，这才继续之前的话题。 严陌拿着旗子开始准备卷起来，周启凡却一把抓了过去，仔细的看了看。 校长说：“现在看来这事是个误会，让你们两过来走这么一趟倒是委屈了，到时候把这照片发到学校文宣部，让他们宣传一下……” “校长，也许是造假呢？”周启凡却又开口了，说：“自己做个锦旗送自己，之前也不是没有学生这么干过！” 之前他们学校确实有学生为了评优秀学生，自己给自己做锦旗让人送来。 校长坐在那不说话，手拿着笔不动。 年级主任叹了一口气。 周启凡分毫不觉得有异，只是说：“张超，你继续说说你后面看见啥了？” 众人的视线重新凝固在那名男生身上。 张超说：“我就看见他们捡起刀和棍子走到围墙另一边了。” 周启凡一听，脸色顿变，脚抬起就要踹过去。 年级主任及时把张超拉到一旁说：“周老师，你怎么能踢学生？” 周启凡脸色铁青：“他撒谎！之前他不是这么说的。” “你之前说他们拿着棍子刀打架！”周启凡没想到他一向信任的学生居然欺骗自己，一时气狠了。 张超往年级主任身后躲了躲：“老师，我是说他们俩拿着棍子和刀一起走了。” 年级主任打着哈哈说：“大概是周老师之前听错了吧。” 校长却已经被这一出闹的耐心耗尽，一句话不说的冷眼看着。 张超躲在年级主任身后，看着周启凡脸色很差，连忙看向严陌，眼神中似乎有着祈求。 严陌手一扬又搭在季萧寒的肩上，不过这一次季萧寒有了点心理准备，所以没有什么动作，就任他搭着。 严陌突然笑着说：“周老师，您既然污蔑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履行赌注啊？” 周启凡脸憋的泛红不说话。 严陌把手机拿出来，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的点击：“哦？您不说话，是不想咯？” 周启凡还是不说话。 严陌手里的手机突然放起录音来。 “那我也请辞班主任！” 周启凡的声音响起来。 满屋子人的表情一时都有点控制不住，差点崩了笑出来。 周启凡被他一挤兑，脸色泛紫，最后留下一句：“请辞就请辞！” 说完就气冲冲的走了。 他就不信了，他请辞了，他们还敢把他班主任职位搞了不成？到时候还不是要来劝他！ 周启凡一走，年级主任突然凑近了校长，说了一句话。 校长听完点点头。 然后回身轻轻瞥了严陌一眼，眼神中却带着微微笑意：“念在今天第一天开学，就不没收你的手机了。” 说完转头安抚季萧寒：“今天受委屈了，开学典礼上好好表现，不要有压力。” 季萧寒点点头。 事情终于了结。 他们离开校长室便往教学楼走。 “周秃……周老师真的不当我们班主任了吗？”那位张超同学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突然开口不确信的问道。 潘林尚还不确定，严陌却说“是的。你可以回你班级了。” 张超脸色瞬间带上了一点兴奋，飞奔着往班级跑：“太好了！！” 他压抑不住的兴奋声向后飘过来。 季萧寒不太理解，为什么张超突然这么高兴，他不是周启凡的学生么？他也不喜欢周启凡？ 还有严陌为什么这么肯定，周启凡就算请辞，他们也不一定会真的就不让他当班主任了。 但不理解归不理解，碍于潘林就在旁边，他也没有问严陌。 但是严陌却像是知道他想问，悄悄凑近了说：“待会告诉你！” 潘林的脚步顿了一下，继而又看了严陌一眼。 三个人往五楼走。 到了班级门口，严陌却突然喊了一声潘林：“老师！我有事找你说。” 季萧寒便独自进了教室。 潘林站在门口，严陌开口：“小姑父……” 潘林一听他喊自己“小姑父”，立刻四下看了看，嘴上道：“胡叫什么！” 严陌笑着往走廊边走了一下，对潘林招手，换了个称呼：“那，老师，你过来一下，我想跟你说个事。” 潘林安静地走过去，看着严陌。 严陌说：“我后面想好好学习，这学期准备住校，你看着可不可以帮我安排一下，跟季萧寒一个宿舍？” 潘林鼻子都皱了起来，非常怀疑地说：“你说你想好好学习？” “嗯嗯。”严陌一看潘林目露怀疑神色，立刻举着手指发誓：“真的真的，我真的打算好好学习。” 说完又笑：“但是你知道我底子不好。所以我想跟季萧寒住一个寝室，这样我可以让他给我补补课，可以不？” 潘林怀疑的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却没找到以往要耍坏的样子，看起来态度挺正经的。 潘林一时有点犹疑，但他想突然想起刚才严陌跟季萧寒站在一起的样子，潘林最后答应了。 “我看看他们寝室有没有空。” “！谢谢！”严陌笑着敬了个礼，然后又想起来一件事：“哦哦，再顺便让我和他做同桌吧？” 潘林摇头：“这不行，座位都是按照排名自己挑，我不帮你调，你要是有本事自己去说服人家跟你换。” “好吧。”严陌叹了一口气，转身拿着锦旗就要进班。 潘林开口又喊住了他：“你把锦旗给我。” 严陌手一缩：“这是送我和季萧寒的。” 潘林眯眯眼：“？……该不会是你自己定的，让人送来的吧？” “当然不是，”严陌否认。 潘林说：“那给我，我待会挂在班里。” 严陌一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一笑，又把锦旗交给了潘林：“那你找个显眼的位置挂。” . 季萧寒一回教室，教室里的同学又看了过来，有些人眼神中还带着担忧。 同桌齐铭已经来了，坐在那，季萧寒走过去，他就站起身让季萧寒，同时开口小声问：“寒大？校长那边说什么了？没事吧？” 季萧寒摇头，一眼先看见了桌面上的名片，他随手装进了口袋里，这才回答齐铭：“没事，就是去问问情况，就回来了。” “哦，没事就好。”齐铭转头给隔壁组的同学眼神示意。 关心季萧寒这事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严陌和潘林又先后进了班。 严陌回座位前还看了季萧寒的位置一眼，带着笑意回了自己的位置，三个死党一脸莫名奇妙的看着他。 “老大？发生什么好事了？” 严陌却只是摇头：“没什么，就是我打算高三要开始好好学习了！” “扑咚”一声，他旁边的王岳被这话惊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去。 “老大？你刚刚说什么？”李枫回过头，满脸问号。 严陌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准备好好学习了。” 说完又下了一个通知：“哦，还有你们！也一起跟我好好听课写作业吧！” 王岳：“……” 李枫：“……” 邓简：“……是不是被季萧寒打坏了头？” 这边三个人一脸玄幻。 讲台上，潘林开始了开学讲话。 他先是说了一下之前暑假补课的总结，然后说了一下接下来高三的学习计划。 最后他拿起手里的锦旗：“这次我们班的季萧寒和严陌两位同学做了好人好事，被人送了锦旗来，我要特别表彰一下。这面锦旗我就挂在墙上，提醒大家，身为学生，不仅要好好学习，还要做一个有责任有爱心有担当的人。” 全班同学一听全体沉默，面面厮觑。 等到那面“见义勇为，乐于助人”的锦旗挂在教室前排左侧墙壁上之后，潘林让他们先去旧楼把自己的书搬过来，然后自习。 交待完，他就走了。 潘林一走，班里立马闹开了，桌子椅子被拍的飞响。 学神和校霸的名字出现在同一面锦旗上，真的好玄幻啊！ 从前这两位一个排名年纪第一，一个排在年级倒数。 别说榜单上只显示前几百名，就是榜单全列出来，这两人名字也是隔着天涯海角的距离。 他们一时都顾不上两位同学就在班里，也一时没去想搬书的事。 前排几个男生立刻从座位上窜起来跳到讲台上去看那面挂着的锦旗，一边看一边摸：“金光闪闪啊！牛逼！” 锦旗上写的日期是八月二十七。 有同学立刻想到了那个贴吧的热帖。 简直了！！也就是所谓的打架其实就是他们俩见义勇为？ “卧槽！校霸和学神一起见义勇为？”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他们俩二十六号那天还差点打起来了呢？！” 讲台下，齐铭问季萧寒：“寒大，你那天跟校霸一起回去？” 季萧寒解释：“偶然遇上了。” 齐铭好奇：“真的一起抓小偷了？” 季萧寒点点头：“嗯。” 齐铭心里突然冒出一股违和感来，他还以为贴吧说的是真的呢。 他回头看了一眼严陌，却正好见到严陌正看着他们这边，心里感觉更违和了…… 18班同学集体震惊了，然而这还不算完，这仅仅是这场风波的开始。 当天下午他们去旧楼收拾书的时候。 学校文宣部发布了一条名为“我校高三18班两名学生荣获“见义勇为乐于助人”锦旗。”的帖子。 帖子里的文章还详细的写了一下两人见义勇为的过程。 配图正是之前他们在校长办公室外的走廊里拍的照片。 赠锦旗的人和老师们站在两旁。 季萧寒和严陌站在中间，一人一手抓着锦旗，严陌一脸笑意，另一个手还勾在季萧寒的肩头。季萧寒却一脸平静。 他们俩背后正好是校训“知行合一”四个大字。 很快这条信息就被人发现了。 甚至有人转去贴吧，给帖子里的人科普。 然而却引起了一波奇怪地激情讨论。 不过被讨论的两人，这时却呆在旧楼。 大家搬完书就回新教室去了。 严陌却悄悄拽了拽季萧寒的衣服，然后把自己的一脸玄幻中的死党们撵走后，坐在旧楼教室没走。 而季萧寒想起严陌说会跟他说原因，便也留了下来。 这会旧楼教室安安静静地。 季萧寒说：“说吧？到底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夹子晚上更新～ 感谢灌溉液体的小天使：百沫 mua～ 第19章 19 季萧寒一开口。 严陌的脸上就漾起一片笑意来, 连带着一贯锋利的眼角眉梢都上扬了半个弧度, 变得柔和起来。 他早就等着季萧寒开口问，他原本坐在班级的后门口, 盯着别的同学离开。 季萧寒则站在走廊上, 安安静静地看着天空。 直到人都走完了，他才转过身来走到后门，开口问严陌。 然而一听季萧寒这话, 严陌却没有立马开口回答。 明明是他拽着季萧寒的衣服说要告诉季萧寒, 这会他却笑着说：“你别急嘛, 听我慢慢跟你讲。” 语气不紧不慢的, 说完他又伸出长臂，用手拽了拽季萧寒的衣服下摆, 示意季萧寒先坐下来。 “你坐下来, 站着累，坐嘛。” 季萧寒原本打算听完就搬书回新教室去。 被严陌这么一拉衣角，他先是习惯性嫌弃地看了一眼严陌的手。 但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因为之前被严陌搭着肩榜靠的太近，所谓的近距离接触一下子太近, 他忍了过去之后, 居然让他有了点免疫力。 因而此刻被严陌这样拽着衣服, 他心里一时竟没有反感，也没有伸手拽回衣服。 他说不清楚自己什么想法，居然真的顺着严陌的力道也在桌旁坐了下来。 严陌见他坐下来，顿时又露出一丝笑来。 说不上是得逞还是高兴, 又或者兼而有之，总之面色一时看起来不错。 他捏着季萧寒的衣服，一只手拿出手机，点开相册。 “你看看这个。”严陌凑近跟季萧寒说。 严陌把手机递到季萧寒眼前，季萧寒顺势扫了一眼，顿时微感诧异，一时连严陌凑过来都没注意。 他接过手机，严陌靠在他肩旁，两人一起看着。 严陌的手机里是一张截图。 里面是一份手写申请书。 正文下面有一片原本应该空白的地方处被写了许多签名，那些签名的字迹各不相同，显然是出自不同人的手里。 这是实验班高三1班的全体申请书，他们早高二暑假补课结束的时候，写了这份申请书，递交给了年级主任和校长。 请求学校更换班主任，他们高三不想再让周启凡带了。 除了开篇的诉求，后面还跟着列数了周启凡当班主任之后，让他们不满的地方。 周启凡会使用暴力，虽然直接打在人身上的比较少，但他会故意一脚把学生桌椅踢翻，借此来恐吓学生。他还在班级说脏话，口头调戏女生。故意打击他们的心理，借着年级第一不在他们班这事，总是把他们说的一无是处。 给他们沉重压力，让学生在班级里呆的特别压抑，一度甚至有学生想要轻生…… 他做了这么多事，也不是没有人告诉家长。 但可能是他们班是实验班，太过于注重学习，所以即使有学生跟家长说，家长也一副老师这么管你是为了你好的态度。 没办法，他们忍受了一年多，实在忍不下去了，就干脆全班联合起来给校长和年级主任写信。 季萧寒越看越诧异，心里微微纳罕。 集中了最多成绩优秀的学生的实验班，居然在高三开学之前集体申请换班主任，周启凡这个班主任当的也是有够失败的。 季萧寒清楚，这个消息可谓是惊人的。 要是放出去绝对会引起全校轩然大波。 没想到严陌手里还有这种东西。 季萧寒暗暗想完，思考了一下便大致明白了今天这么一出戏的情况。 应该是张超他们班写了申请书，交给了学校，但是学校却一直没给他们结果。 眼见着高三已经开学了，周启凡还带着他们班，从这情况来判断，那申请书看来是无疾而终了。 而一旦周启凡继续带他们，知道了这事，他们的日子会更难过的，就周启凡这种个性，很难让人相信他不会睚眦必报。 想必他们一个个原本就很急，而正好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得知了他和严陌路边动手被人拍了照片的事。 要知道周启凡当了实验班班主任之后，年级第一不在他们班，学生代表也不在，他因为抢了别人的职位，便对这些名头非常看中，就怕自己做的名不副实。 所以一直盯着季萧寒不放。 眼下，既然有如此好的机会，他们清楚，周启凡一定肯定会抓住机会，想让季萧寒当不了学生代表。 但是仅仅是几张图又怎么能够让周启凡真的相信，继而大着胆子去找校长呢？ 季萧寒心想，这其中缘由恐怕就要问严陌了。 他到底在其中做了什么？怎么联系到了他们，还趁此机会说服了张超撒谎，下套周启凡？ 季萧寒看着手机没说话。 严陌在旁边见季萧寒的神色，知道他想明白了，这会也没有卖关子，直接给他解释：“我本来是看了贴吧的帖子，发现有人说我们打架……嘿嘿……” 说着，严陌又对着季萧寒笑，“……就是我们抓小偷这事……然后正好，我又知道他们想换班主任，就联系了一下张超，想着顺带帮他们一把么。” “他们想换班主任嘛，所以我就跟张超说，让他小小的撒个慌，误导一下周启凡，反正他们交联名信这事迟早也会暴露，与其到时候被周启凡责骂，倒不如干脆撒个谎直接把人搞走，周启凡肯定想不到他们敢骗他，一定会上钩。” “不过呢，如果周启凡不是那么急着跳起来想要撸掉你的学生代表，我们也不能这么顺利。” “至于锦旗的事，那边本来也准备给我们送锦旗，只是他们不知道信息，我那天出门，刚好碰上了。我一想，干脆就找他们帮了个忙。” “……所以，今天会送来，时间是你挑好的？”季萧寒顿时明白，为什么来的时间那么赶巧。 “嗯。”严陌轻轻笑了一下，神色轻松，眼神一转，又突然歪着头，对季萧寒说：“我是不是很机智啊？” 严陌的语气带着求表扬的意味。 他这副模样，倒是有点特别，以往他总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跟在自己后面或言语挑衅或眼神戏谑。 此刻，严陌的神情中却带着求表扬的微微得意，看起来倒跟季萧寒家里的默默，摇尾巴卖乖，撒娇等他摸头时的模样有那么几分相似。 “……”季萧寒差点没忍住伸手去揉了揉严陌的头发，好在他迅速反应了过来，撇开了眼神。 他没有顺着去夸严陌，但却也沉默了一下。 确实，从心来说，严陌这一出是耍的挺好，找准了时机，并且手快，胆子也大。 校长室里当场放录音这种事，也只有他敢，并且做的出来了。 不过，这么一寻思，季萧寒想起了其中奇怪的点：“你怎么确定，他就会说出那样的赌注？” 严陌见季萧寒转过了脸不看自己，面色微微露出一丝可惜，见他又问，便解释说：“赌注那个事，其实是意外。我也没想到的，小……潘老师这么给力，居然和他打赌，我就干脆录音，来个记录。正好，这下子，周秃子以后没心力来找你的茬了。” 不过，季萧寒还是觉得不能这么肯定：“学校不见得会撤他的职位。不然，也不至于他们写联名信，到现在也没出结果。” 严陌却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点神秘：“……以前可能不会，这次一定会撤的。” 季萧寒不明白严陌为什么这么笃定，也不知道他从哪来的自信，一时心中奇怪。 严陌见他好奇，又笑着问：“你知道为什么么？” 季萧寒摇头，他要是知道还会在这坐着等他说么…… “因为学校马上要空降一位特级老师来带他们班。”严陌也不卖关子，说：“本来还没有名头可以换人，现在么，正好送上门的机会，所以，校长他们这次肯定会撤他班主任职位的。” 严陌说完，这一瞬间，季萧寒又突然从心里冒出来之前的那股奇怪的感觉。 怎么严陌好像什么都知道？ 季萧寒抱着疑惑，侧头打量了一眼严陌。 被他这审视的眼神一扫，严陌表情在那一瞬间微顿了下，好像有点心虚。 不过，他很快又笑着，故作神秘地说：“我还有很多别人告诉我的消息，你要不要听？” 他忘记了，严陌当校霸这么久，交际广着呢，什么小道消息没有。 季萧寒顿时收回了之前的心思。 “不要。” 季萧寒把手机还给严陌，他不想在旧楼再多耽搁，既然听完了，就要回教室去。 季萧寒起身离开后门，往楼下走。 严陌跟在他身后，规规矩矩地走了一段楼梯。 但也没有规矩多久，看季萧寒的心情好像还不错，严陌又突然凑近了季萧寒说：“小寒，下午是要换座位吧？” 今天下午要换座位的事，潘林已经说过，下午放学前换，换完收拾了去吃晚饭，回来就正式恢复晚自习。 季萧寒以为严陌是没听课，找自己确认，便“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那到时候，我和你坐好不好啊？” 严陌的声音带着请求的感觉，季萧寒有点迷惑。 他的座位从来都是第二排，就老师眼皮子底下。 严陌居然说要和自己坐一起？ 不过迷惑过去后，季萧寒想到的却是早上严陌坐在他旁边的样子。 季萧寒语气丝毫不带犹豫：“不好。” 跟严陌做同桌？ 要是天天早上坐在旁边盯着他看，想想他就觉得很别扭。 “……”期待落空，严陌顿时委屈地扁了扁嘴。 想了想，严陌又伸手拽着季萧寒的衣服，语气可可怜怜地说：“可是我想好好学习，我爸说我要是考不上大学，就要打断我的腿……” 季萧寒没说话，冷酷无情的直接无视了这句话。 要是严陌他爸真的像他说的，忍心打断他的腿，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季萧寒没忍住看了一眼严陌的腿，在年级倒数第一都呆这么久了，这两条腿不也长得好好的。 严陌一看季萧寒没表情，想了想又说：“而且之前周秃子说我烂泥扶不上墙，就连那些老师也都这么认为……” 季萧寒瞬间回想起当时校长办公室的场景，他微微抬眸，还是没开口。 眼看着季萧寒的面色似有松动，严陌又再接再厉地说：“我现在想改了，我想好好学习，不想做年级倒数第一了。” 季萧寒下着楼梯，走到拐弯处，听完严陌的话，开口说：“那你就学习。” “可是……我上课都听不懂，就想坐你旁边受受熏陶……”严陌跟着一起在楼梯口拐弯，又说：“我自制力不好，要是坐你旁边，上课、自习，你还可以监督我，那我肯定会好好学的！” “好不好啊？” 在严陌轻轻的带着点祈求的尾音里，季萧寒差点应了好。 只是，他在张口准备说话的时候，却突然回想起他刚上高二那会。 那个时候，他和严陌还没有关系交恶——毕竟是刚刚同班，谁知道新分来的同学会看自己不爽，喜欢找茬呢。 所以，一开始潘林让他管理班级，监督严陌的时候，季萧寒没有拒绝，甚至本着班长的职责，他还关心了一下严陌的学习，盯着他交作业。 就是那个时候，季萧寒才发现，严陌跟他不对付。 他说的话，严陌根本就不听。 不听就算了，还吊儿郎当地站在那，扯着嘴角，对着他不屑的坏笑。 一开始季萧寒还有耐心，但严陌大概被他盯的烦了，有次拽过作业本随便划拉几笔，丢给他，嘴里还不耐烦地说：“你烦不烦？！” “这样总行了吧？” “我说，校花，你下次能不能别多管我的闲事？” “别老潘说什么你都照做，你到底是不是男生啊？有点自己的主见行么！？” 也是从那以后，季萧寒几乎没有跟严陌说过话，每次都是严陌自个在那口嗨。 季萧寒想到这，心口又感觉不太舒服，他脸色冷淡下来说：“不好，我不想多管闲事。” “……”严陌原本还装委屈的脸色一下子就真的变的委屈了。 但是，季萧寒根本不看他，一脸委屈也没用。 严陌又快走几步，在季萧寒耳边道歉说：“我错了，那都是我以前年少无知，我现在知道好歹了，你别拒绝我嘛，就剩一年了，我真的想好好学习。”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就当我请你给我补课，我出补课费行不行？” 季萧寒的袖子还在他手里，想拽拽不回来，这会，严陌拽的可用力了。 季萧寒叹了一口气，停下脚步，站在楼梯口，窗外一阵桂花香突然飘荡过来，侵入心脾。 他借此冷静了一下，突然想起他还欠了严陌人情。 “你可以坐我前桌，我盯着你做题，但是同桌就算了。” 季萧寒说完又补了一句：“补课费也算了。” 虽然欠了人情，但是季萧寒还是不想和严陌做同桌，他和齐铭同桌两年了，习惯了。 “……”眼看着季萧寒不会在同桌这事上松口，退而求其次，坐前桌也还行，严陌只好应了：“哦，好吧。” 两人回去的路上，严陌的身周似乎都环绕着低落的气息，不那么兴奋。 一直到站在新教室门口，严陌不知道想起来什么，他脸色又好看了点。 …… 回到班级的时候，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的往教室里走。 距离很近。 前排一见这场面，就开始了小声交流：“怎么感觉今天的校霸和学神总是一起，关系好像挺亲近？” “我也有这种感觉。要不是校霸长得实在很难让人忽略，我都觉得他现在像是学神的小弟……” “……学神还是那样冷淡啊。” “主要是校霸的原因吧？以前总看他找学神茬，今天突然不找茬了不说……还跟着学神屁股后面到处跑，我实在不怎么习惯。” “……我也不习惯，不过，校霸会不会憋着什么心思呢？” “就是，突然变化这么大……” …… 不习惯的何止他们，严陌的三个死党坐在教室后面，原本正商量着，待会调座位，他们四个要占据第四组最后面四个位置——那里最安全，玩手机睡觉发呆都很隐蔽，是属于学渣们的宝藏区域。 他们讨论着这次谁跟老大做同桌，正要剪刀石头布决定呢，王岳剪刀还没出去，就看见严陌跟在季萧寒身后进了教室。 正要张口喊老大过来，又看见人家季萧寒回了自己座位，他们老大严陌却站在讲台上不走了。 “……？”王岳满心疑惑。 身旁却出现两道声音：“你输了！” “还是你跟老大同桌！” 王岳低头一看，自己一个拳头，两外两个都是布！ “艹！” “太奸诈了！你们！” 另外两个得意洋洋的看着王岳，心里高兴不用跟老大同桌——因为实在是怕了老大的起床气，和他同桌太危险。 而就在这时。 严陌站在讲台上，突然敲了敲讲桌。 他没用太大劲，咚咚几声响传来，不够震。 台下在闲聊的同学，一时都没人注意。 严陌轻咳了一声，季萧寒坐在位子上斜斜的看过去一眼，不懂他又要闹哪样。 “那个，我有事说！” 严陌的声音比较有特点，至少比他的敲桌声有标识。 班级一下子都安静了，连趴着睡觉的同学都睁开眼看了一下讲台。 严陌一扫全班同学，指着季萧寒前面的位置说：“第四组第一排的位置，归我了，待会换座位！你们都不准选！” “咳咳……就这样。” 说完严陌掩饰的咳了几声，就下了讲台，回了自己的位置。 他这么霸道声明之后，全班却没人觉得他口气有什么不对。 所有人的目光都第一时间集中到了第四组第一排两位同学身上。 那些目光明晃晃的带着疑问：“校霸怎么好好的要坐那么前面……” 但不用两秒，他们的目光就转移到了季萧寒身上，瞬间一个个眼神八卦起来。 哦……学神在那！ ……校霸真的打算做学神小弟了！？ 从前学神不搭理，校霸天天挑衅，现在这么挨了一棍子，反倒变成小弟了？ 这叫什么？ 不打不当兄弟？ 而季萧寒前面被抢了位置的两位却哭笑不得。 虽然这位置特别靠前，不算特别好。 但因为身后是学神，斜前方是净水器，左边是窗户，脚伸出去还能碰到垃圾桶……简直了吃喝学玩都可以……风水宝地好吗！ 他们坐这里都习惯了…… 现在还得换个位置，还挺不适应。 严陌放完话，就回了后排。 王岳有点兴奋：“老大，那……”他是不是可以不跟老大同桌了？ 咦……突然有种柳暗花明之感。 但接着，严陌一拍王岳的后背，将他的路堵了回去，“你也坐前面！” “……”王岳刷的闭嘴，鼻子一缩，想哭。 李枫在一旁看的憋笑，一脸忍得难受，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被老大选中。 不然坐那么前面，以后就没法玩了。 不过，没出三秒，他也笑不出来了。 严陌说：“你们俩也挑个位置靠前的，别坐在后面不听课！” 说完还加了一颗炸，弹，“对了，我这学期申请了住校，你们三也跟我一起吧！” 王岳：“……” 李枫：“……” 邓简：“……”老大脑子坏了吧？ . 季萧寒听了严陌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单单严陌跟自己说要坐他同桌或者前桌，那是没用的。 就严陌倒数第一的成绩，全班人选完了座位才轮得到他。 也难怪他要这么打招呼。 好在，严陌校霸的威严足够，排座位的时候，果然没有人敢占季萧寒前面的位置，严陌带着非常不情愿的王岳坐在了他们前面。 无视掉旁边人的目光，严陌一坐下来，就先回头问季萧寒：“小寒，今晚有没有作业布置给我啊？” 这话一出，王岳和齐铭都怔在了桌子上。 齐铭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季萧寒，然后低头装作看书，竖起耳朵偷听。 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喊过寒大，他很好奇，寒大会咋反应。 王岳则悄悄用书挡着，翻出手机悄悄点进三人小群，在里面聊天。 【月子：天啦噜！！你们绝对想不到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疯子：听到什么？老大说要好好学习？】 【月子：不是！你是绝对想象不到的！！？】 王岳小心的看了一眼严陌，回复。 【月子：他喊季萧寒叫“小寒”……还让季萧寒给他布置作业……】 这句话出去，好半天之后，另外两个才回复。 发过来的内容非常一致。 【疯子：？？？】 【邓子：？？？】 王岳这下子找到了点平衡，终于不是我一个人被吓到。 而严陌说完，就这么回头，看着季萧寒，等他开口布置。 季萧寒伸手：“你的试卷给我看看。” 严陌将自己抽屉里那一堆的空白试卷拿了出来。 季萧寒翻了翻试卷，找了一张数学试卷出来给严陌。 学委在隔壁组叫他，“寒大！班主任找你。” 季萧寒临走前，还是白皙手指点了点数学试卷，交代严陌：“你今天做完。” 严陌双手捧着试卷，姿势有点珍重，仰头笑着说：“那晚上你帮我检查啊。” 季萧寒没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嗯”了一声，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兔牙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欣 、江河湖海 、早睡早起 、楚慈是我炮友、叶淮舟 第20章 20 时隔五天后, 季萧寒再度被潘林召唤去了办公室。 这次是个新的办公室, 虽然依然位于教学楼的三楼，但是位置却不大一样。 新教学楼的三楼中间三间是老师办公室, 左右两边各有一间教室。 不像之前, 办公室全在左边。 季萧寒从教室走廊一路走过去，左边那间教室里的学生都悄悄向窗子外探出头来看。 季萧寒虽然习惯了被人用目光注视。 但这一次与以往分外不同，这些看过来的目光里少了很多的不屑和嘲弄。 这会自习, 班里没老师, 这些人看着他走过去, 还评价起来, 学神成绩好就算了，还敢和拿刀的小偷搏斗, 是真的优秀！ 当然, 也依然有人不服气季萧寒的人气一下子这么高。 有人开始说风凉话：不就是个见义勇为吗，那小偷本来就不咋地，能有多厉害？给你们夸的他很牛逼似的！ 但很快就有人站出来顶回去：“别光嘴上叨逼叨，有本事你也去见义勇为一个给我们看看？” “他不牛逼，你牛逼啊？年级第一你考一个？” 总之季萧寒给人的印象一下子就转变了, 大家不再逼逼叨叨说他小白脸不男人了。 季萧寒照常对这些视线视若无睹, 他走到办公室门外, 敲了敲门后，开门进了办公室。 潘林正坐在那看电脑，手扶着鼠标移动，屏幕上是他们班这学期的课程安排以及课表。 四周还有几位别的班主任老师在。 开学第一天, 晚上的晚自习他们还要去各自的班级看着学生，所以这会都在办公室里研究新学期的教案。 隔壁桌的老师，正好抬头，看见季萧寒就笑着提醒潘林：“你们班宝贝来了。” 季萧寒正走到空调口下面，头发被冷风吹得微微抖动，听了这话，微愣了一下。 这老师他不熟，之前潘林那个办公室没有她。 他轻轻对这位老师点了一下头，礼貌问候。 那女老师也立马对他笑了一下，接着低头忙自己的去了。 潘林经提醒，这会已经松开了鼠标。 他从一旁空着的办公桌边拉过一条椅子，招呼季萧寒：“你坐。” 季萧寒依言坐下，不明白又找他什么事。 潘林把喝水的杯子推到一旁，斟酌了一下用词，语气郑重的说：“是这样的，有件事我想咨询一下你的意见。” 还是第一次听到潘林这样郑重的语气，仿佛是有什么大事。 季萧寒原本就坐地端正，一听这话，更是连表情都严肃了几分：“老师，你说。” “我想高三还让你当班长，你觉得怎么样啊？”潘林拿过教案，说这话时手顺着教案边摩挲了下。 季萧寒原以为他要说跟严陌有关的话。 没想到居然是跟自己有关，一时间有点诧异：“魏凡当的不是挺好的么？” 他上一学期不当班长之后，就换成魏凡当班长了，这半年当的也挺好的，没出什么差错，为什么好好的又换。 “魏凡暑假就跟我说，他不想当，找我请辞了。”潘林一听，就放下了教案，语气温和得说：“而且，你也知道咱班上学期成绩下降的多厉害。虽然本来也是倒数，但是上学期的平均分比以往都要低。” 潘林说完，叹了一口气，显然对这个班学生的争气很是苦恼。 季萧寒只是盯着桌子上的小仙人掌，默默听着。 潘林又说：“之前，你当班长的时候，大家都以你为榜样，咱班高一的时候学习氛围就很不错。所以，我想了想，还是你当班长合适，给他们带个好的正面的影响，做班级的精神领袖。” “而且，咱班上实在也没有其他人能靠的住了，所以老师就想着你能帮老师一把？” 潘林温和的声音中既透露着信任也透露着他对季萧寒的看重。 对面的老师一直侧耳旁听着，这会也悄悄在电脑前抬头，看了一眼季萧寒。 季萧寒却保持着沉默，面色非常的安静。 他想拒绝潘林，因为他觉得自己时间不够，但是想到潘林一直以来确实很照顾他，季萧寒又有些犹豫不知道怎么拒绝合适。 “现在，严陌那小子也说自己以后不闹事了，要好好学习。”潘林突然话风一变，笑着说：“我看你们两关系现在还不错？” 季萧寒没想到严陌说自己要好好学习的事连班主任都知道，看来他这次真的是下了决心？改邪归正了？ 不过也真的是小孩子心性，做个决定嚷的全世界都知道。 季萧寒心想，他是本着还人情的意思，才答应监督严陌，帮他补课的。 而且他和严陌的关系也不叫还不错吧？ 不过，当着老师的面没必要说的这么清楚。 季萧寒点头，手在桌子边轻轻压了一下，说：“嗯，还行。” 潘林微微笑了，他就是看今天严陌和季萧寒站在一起的样子，怀疑他们俩现在关系缓和了。 原本在校长办公室的时候他还想不明白原因，后来发现他们俩一起见义勇为的事，便觉得自己抓到了点其中内因。 有的时候，两个互相不对付的人，关系差也许就是缺乏外力引导。 比如让他们共同面对一项困难，或者一起经历一个比较特别的经历，他们很容易就不计前嫌，开始变得惺惺相惜。 在潘林眼里，他觉得季萧寒和严陌也许就是这种。 因为一起抓小偷的经历，让他们关系和睦起来。 潘林正是基于此想法，刚刚抱着试探的态度问问，却发现季萧寒确实没有什么排斥，顿时让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潘林想完又说：“学校这学期会针对我们高三各班进行整改，后面会对学习和纪律抓的比较严，而且我打算重新整一下班风，所以你不用担心当班长事会多。”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季萧寒也没拒绝，不过想了想他又说：“老师，我觉得，你要是担心班级纪律，你可以让严陌当纪律委员。” 季萧寒想着刚才严陌在讲台上说话，其他人都安静的听，要是严陌当纪律委员，班上最不受管的几个就能安分了。 “你这个提议也挺好，我想想。”潘林被季萧寒提醒了，他仔细一想季萧寒这话，很有道理，以毒攻毒么！ 不过讨论到严陌，想起严陌跟他说的事，潘林又问季萧寒：“严陌跟我说，他想找你晚上给他补课？” 季萧寒没想到严陌居然还找潘林说了这事，他没多想，点头说：“嗯。” 潘林微微诧异了一下，又很快想明白，顿时放宽了心。 也对，严陌估计是已经和季萧寒说过了，不然也不敢直接来找自己说。 他之所以问是怕让严陌妨碍了季萧寒的学习，好不容易关旭缓和地两人别又起了冲突。“那好，既然你答应过他，那我就放心了。” “那你们以后晚上一起好好学习。” . 季萧寒从办公室出去的时候，还不知道潘林说的晚上好好学习和他所以为的晚自习好好学习是不一样的意思。 直到他回了宿舍才反应过来。 根据安城一中上课时间安排，通常下午五点三十五分放学，晚上七点十分上自习。 中间有挺长一段时间供他们吃晚饭和休息。 因为夜里他们十点半才下自习，而宿舍十一点就关热水了，所以季萧寒每次都会在这个时间，先去吃晚饭然后回宿舍洗澡，再去上自习。 这样晚上回宿舍不用抢着用热水。 虽然妹妹季萧雨现在也在一中上学，不过，高一高三教学楼隔得老远不说，男女生宿舍楼也是一南一北，并不方便一起同行。 另外，季萧雨性格开朗活泼，跟舍友以及同班同学一起吃饭也没问题，反而还能增进感情，交新朋友。 所以季萧寒没有去找季萧雨一起去食堂。 季萧寒从办公室出来，就听到了放学铃声，便没有回班级，而是直接去食堂买了饭吃，然后独自回了宿舍。 他一进宿舍楼，就听见了一楼楼道里熟悉的嘈杂声音，男生们吵吵闹闹，嘻嘻哈哈的从一间宿舍窜进另一间。 还有光着膀子的背着条浴巾，自己宿舍没空去抢隔壁的位置，反正都刷自己的卡，也不算占同学便宜。 除了高一新生还不太适应外，其他很多人都跟他一样，这个点回来洗澡。 看这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今日又着实与往日不太一样。 季萧寒一爬上宿舍楼四楼的走廊，拐弯就看见自己宿舍的门口非常热闹。 一群男生围在他们宿舍门口，有面熟的有不面熟的。 他们小声地讨论着什么。 “校霸怎么突然住校了？” “不是，那个进去的真是校霸啊？” “看长相也知道了，还能有假吗？” “刚刚没注意，他门关的好快，我没看清脸。” “可是，这是学神的宿舍啊？他们俩分到一个宿舍了？” “哎，别说了别说了，学神回来了。” …… 季萧寒没听清他们的对话，不明所以的走过去，他们就从门口散开了。 只是一个个目光八卦的很。 季萧寒掏出门卡开门，一插进门锁，就发现门早就开了。 以为是齐铭先回来了，便推开门，进去。 结果他刚反手关上门，走到衣柜边就惊讶地停住了脚。 ——齐铭不在屋子里，另一个室友也不在。 季萧寒宿舍原本只住了三个人。 当然，最早时候是住了四个的，有一个比他们高一届，正好毕业了，所以六月份那个位置就空了出来。 原本他们暑假还在说，不知道下学期会不会是高一新生来住。 这会季萧寒才发现居然是严陌搬来住。 没错，屋内原本应该空空荡荡的某上铺位置，此刻，严陌正跪在那低着头。 他身后是白墙，被子是白底的黄灰交替的浅色格子纹，严陌一头黑发，半朝着墙，正拿着手机，不知道看什么，大概是给人发消息。 坐在那没动，他身上套着黑色袖子白色上身的校服，阳台正好照进来一道残阳，打在他身上，转而落在白色墙顶上。 那夕阳的光将严陌白色校服后背印染成了金红色。 季萧寒看着这画面，一时间顾不上奇怪，只觉得整个宿舍里的光线和色彩都美极了。 他的手下意识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打开摄像头，飞快地轻轻地对着宿舍拍了一张静景照片。 拍完他才恢复了正常。 视线从各种色彩中脱离出来——因为严陌动了一下。 严陌放下手机，似乎是看见季萧寒拍照的动作，突然侧头向季萧寒看过来。 那一刻，季萧寒觉得严陌向他看过来的眼神里装了很多他看不懂的东西。 但他还没有分辨出来是什么，严陌就恢复了正常，对他笑着说：“你回来了？” 这口吻真奇怪，季萧寒只有每次回家，才会有人这么和他说话。 “你怎么……？”季萧寒一句话没问完。 “住宿舍是吧？”严陌没等季萧寒问完，就先开口解释：“我不是说我要好好学习吗？所以就搬宿舍来，这样既节省时间也可以避免出去玩了。” 季萧寒看着他，没说话。 要知道他们学校的位置算是比较偏僻，校园围墙外其实是一片田野，只有沿着出校的那条大路才能去市区。 所以大部分家里住的比较远的都会住校。 当然也有意外的，那就是家里比较有钱的直接在学校附近比较近的地方租个房子或者买个房子就近上学这样子。 像严陌这种，家里有钱的捐楼读书的，那肯定是不住校的。 他以前上课期间是住在学校门口附近的，晚上想出门玩就出门玩，不用受到学校管。 他突然一改从前的态度，跑到宿舍来住，看来他真的是要好好学习了！ 原本下午季萧寒还只是将信将疑地，结果经过严陌这么一连串的行为，他现在觉得，严陌是真的打算学习，不是又找新的点子来逗他。 严陌说完就开始整理被子，他的动作看起来挺娴熟，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这事。 按道理来说，严陌这种连班级扫地都扫不干净的人，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家务全不会的。 所以，这画面挺有冲击力。 不过，季萧寒也只是心中微感诧异，倒是没什么不能接受，住宿就住宿，不和他睡一个床，其实季萧寒没所谓的。 很快，他就不再看严陌收拾，而是往自己的座位走，准备倒一杯水喝。 就在他走到床边的时候，严陌铺完了床单，叠好了被子，正要从床上翻下来。 但他可能是没怎么爬过这种上下铺的床，上去容易下来就不太会。 所以，季萧寒突然听见“哎哟”一声，便抬头看去，严陌脚底没踩稳床梯横杆，一个驰滑，往下摔。 季萧寒身体本能的做出来反应，胳膊一伸，接住了严陌。 严陌挺重的，他脚步微微后挪才站稳，刚好被严陌抱了个满怀。 严陌不知道是不是扭到了脚，就这么抱着他突然不动了，季萧寒能感受到他的呼吸突然都停住了一瞬。 严陌抱着季萧寒，头靠着季萧寒的肩，那一刻他的眼神又怀念又庆幸，还有一丝丝脆弱，非常复杂。 甚至低声喃喃自语：“能这样……真好……” “什么？”季萧寒没听清，以为他真的脚扭到了，“你要不要下来抹点油……” “咔嗒——” 季萧寒还没说完，门口传来一声门锁打开的声音，齐铭推开门进来。 严陌瞬间侧眸看过去，眼神中带着被人惊扰好事后的不爽。 齐铭：“…………” 齐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刚刚吃完晚饭，落后了季萧寒几步回来，谁知道一回来就看见季萧寒和校霸抱在一起的场面。 明明放假前这两人还那样剑拔弩张的，现在却……变成这样子…… 而且，校霸那眼神明晃晃的被打扰了好事。 这会，齐铭满心满眼的都是眼前一幕，脑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转了。 他要是个八卦的，此刻就该打开手机拍照去贴吧发热贴，把满肚子的话都说出去。 他要是个什么都不关注的，此刻就该一潭死水做自己的事去，权当没看见。 偏偏他两者都不是。 齐铭感到非常难受…… 这一刻，他莫名觉得自己承受了好多。 季萧寒听见开门声，知道室友回来了，便推了推严陌，“你还不松手！” 严陌松开他，“哈哈”两声。 慢吞吞穿上鞋，对齐铭说：“我刚刚脚滑了一下，别误会。” 齐铭：“……” 谁信啊！！你刚刚的眼神！明明不是这样！ 齐铭内心咆哮。 严陌解释完，便跑去继续收拾自己的行李。 季萧寒觉得严陌的话奇奇怪怪，这有什么可误会的？ 他没多想，回自己桌边倒了杯水，拿出自己的洗漱用品。 严陌走到门口从地上的行李箱里翻出他的衣物，往柜子里放。 他们学校的宿舍比较好，四人间，独立卫浴，还有阳台。 不过依然是上下铺的格式，靠近阳台位置放的书桌，浴室在门口左侧，右侧正对着四个蓝色的大衣柜。 这会其中三个都关着，只有右上角那个门开着，是严陌的。 齐铭看着严陌欢欢喜喜的收拾行李，又侧头看了一眼季萧寒。 季萧寒脸色很平静。 寒大一向不喜欢别人碰他身体，就连他，每次也就拍一下胳膊之类的。 可是刚刚寒大被严陌抱住了居然就那么站在那。 齐铭越看越怀疑，一想到刚刚的场景，他心里不由自主的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寒大和校霸，他们俩该不会在偷偷谈恋爱吧？ 起初他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但接着他却越想越觉得合理。 不然为什么两人突然关系就这么好了？ 一起见义勇为说明了什么？说明一路回家了啊！ 可是校霸什么人，人家回家直接坐豪车走了，怎么会去钻那种赶公交的小路？ 陪对象回家还有点像。 而且，无缘无故的，严陌突然就变成寒大小弟似的，跟在后面转悠不说，还说要好好学习，还要寒大给他布置作业，给他检查……现在更是住到他们宿舍来了！ 以前可没见过严陌脾气这么好，语气那么轻的和人说话。 最关键的是寒大居然应了。 他可从来没见过寒大对谁这么上心。 齐铭甚至怀疑以前严陌做的那些事就是因为他喜欢寒大。 只是他比较幼稚，所以总是喜欢口头挑衅寒大，不然为什么他一个校霸从来不敢真的对寒大动手。 而寒大说不定也是这样，所以他每次被严陌挑衅都不还击，肯定是因为心里喜欢所以一直忍让！ 齐铭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觉得自己抓住了真相。 不过，齐铭想了想，之前他在班上问寒大，寒大却只说路上偶遇了，而且刚刚严陌那话分明就是不想让人知道。 齐铭想着，既然这样，那除非他俩自己说，不然自己绝不说出去！ 齐铭强行压下心里的冲击，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季萧寒并不知道，齐铭站在那仅仅那么半分钟就想了这么多的心思。 他还赶时间洗澡，待会还要顺手把衣服洗了，也没和齐铭说什么，拿了洗漱用品之后，走到严陌旁边，打开自己的柜子，拿衣服进了浴室。 把校园卡往机器上一插，热水就从花洒上喷了下来，沿着头顶浇湿黑发，水流顺着发梢沿着肌肤蔓延。 被温热的水流包裹住，季萧寒这才小小的吐了一口气。 刚刚被严陌抱住，他居然觉得这个怀抱有点温暖有点熟悉，而且他居然没有像上次一样一胳膊打过去，也是很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想起来之前严陌在他家和他睡一床的场景。 那晚做梦，似乎有人抱着他，安慰他，当时他没什么感觉，此刻倒是疑心起来，该不会是严陌吧？ 但他当时醒来的时候还沉浸在梦境里，到底是不是严陌抱着他安慰他，又说了什么话，他已经记不真切了。 季萧寒胡思乱想地洗完澡，出来已经六点半。 他一出来，齐铭便进去洗澡去了。 洗澡的时间，季萧寒接了一桶水，这会拎出来，拿了盆，去阳台洗衣服。 他用肥皂搓着自己的T恤，等齐铭洗好了澡也过来搓衣服。他已经洗的差不多的时候。 就在这时，已经收拾完了的严陌却突然磨蹭着走过来。 蹲在阳台门边，头靠着玻璃门，看着季萧寒。 齐铭侧头看了一眼，立马又低头搓着衣服听他两说话。 严陌又去拽季萧寒的衣袖，开口道：“小寒……我发现我没买洗澡的沐浴露……” 季萧寒搓衣服的手顿住了。 严陌说：“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么……” 齐铭一边揉搓衣服，一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季萧寒把衣服的水拧干，放在盆里。 他原本没说话，却突然叹了一口气。 严陌要借他的洗澡的，倒也不是不行，只是…… 他没有沐浴露，只有一块香皂。 季萧寒没有拒绝，实话实说：“我只有一块香皂。” 严陌点头：“香皂更好了，我喜欢用香皂。” 齐铭猛的低头，搓衣服的手突然更用力了。 “……”季萧寒无奈道：“那你用吧。” 大不了用完了，他再用水洗一遍。 季萧寒一贯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尤其是这种私人物品。 所以他的洗漱用品都是单独放在床下面用个篮子装好的。 他拎着桶回浴室倒掉水，将香皂拿给严陌。 严陌美滋滋的接过，进了浴室。 . 晚自习快开始的时候。 齐铭的前桌王岳，临上课前才进教室，他一坐下就突然吸了吸鼻子。 环视一圈，然后靠近严陌。 他开口了：“哎？老大？你怎么身上一股檀香味？” 严陌正趴着写题，闻言，得意的抬起胳膊闻了一下：“这是体味……” 王岳：“……”老大要点脸，谁家体味是这种…… “好闻吧？”严陌又问。 好闻是好闻，就是跟我们家洗手间点的檀香一个味…… 王岳差点一嘴说了出来。 不过，一看严陌那得瑟的模样，他忍住了。 老大就是老大，他得给面子。 王岳点头称赞：“好闻！” 他刚夸完，坐在他们后一排的季萧寒突然站起身，他手里拿着杯子。 又是一阵檀香味飘来。 王岳鼻子蛮灵，一下子就闻出来了。 ！！！这尼玛什么情况？ 季萧寒并没有出去，严陌及时回头，伸手直接拿过他手里杯子：“你坐着，我帮你接！” 说完他就转头，微微前倾，借着胳膊长的优势，直接拿着杯子在饮水机上接水。 教室里开着空调有点冷，严陌还接了点热水，然后小心地放在季萧寒桌子上，怕弄洒了。 看着这一幕的王岳：“……” 他本来就很懵逼，这下子就仿佛受到了一万伏高压电电击，整个人脸都要裂开了。 就想问，他老大什么时候干过这小心翼翼照顾人的活？！！！ 齐铭一直坐在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全程。 刚才来的时候，他闻着这两位身上的檀香味，一路都很飘乎。 脑子里一直想着事，觉得自己身负重担，压力巨大。 走在两人旁边，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直到此刻见王岳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的面目表情，突然一下子，他就心态平衡了，气顺了许多。 嗯，看情况，应该也不会是他一个人肩负重担。 . 对于十八班来说，高三刚开学的日子与之前暑假补课生活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除了三件事。 第一个，是校霸突然变乖，不打架不找事，上课也不睡觉，甚至开始跟着学神后面学习了！ 第二个，是季萧寒又再度变成了班长，并且严陌还成了纪律委员，平时最调皮的学生也一下子安分了，班级氛围一下子完全不一样了。 第三个，就是学校对他们班进行了整顿，换了好几位任课老师。 这三样变故里，最让他们不适应的其实第三个，换了任课老师。 不同于实验班换了班主任之后，那样高兴。 他们已经很适应之前的老师性格和习惯，突然换了授课老师，摸不准脾气，授课方式也不一样。 所以，季萧寒他们班在开学两天后就开始了愁云惨淡的新高三生活。 而这所有老师里，最让他们害怕的就是新来的物理老师。 这老师正是现在实验班的班主任——那位空降的特级教师。 他姓苏，叫苏绍。 作者有话要说：同款体香，值得拥有～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槿汐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早睡早起 、恰巧风华正茂 爱你们，笔芯～ 第21章 21 这位苏老师年纪不过四十多, 头发乌黑, 长得很精神。 面容看起来其实非常端正，乍一看还有点凌厉, 凤眼高鼻。 穿着打扮很是清爽干净, 走路时喜欢背着手，脚步不紧不慢，说话做事也是慢条斯理的样子。 按理说, 他这样子的形象还能称得上帅气英俊, 是不会让人害怕的。 但他眼睛十分有神, 盯着人看的时候就会给人一种被狩猎者盯上的感觉, 让人很有心理压力。 就是莫名的气势很足，大概还因为有特级教师这个名头在, 所以学生一看见他就心里犯怵。 那种犯怵类似于那种差学生没考好被任课老师叫去询问时的感觉。 18班的学生的表现就是这样。 毕竟季萧寒他们班学生说到底也不是外面学校里那种混社会的不良分子。 他们虽然学习差, 还真不能说他们不愿意学。 实际上季萧寒他们班就除了个别靠关系钱财塞进来的以外，基本上大部分还是正经自己考到一中来的。 只是，可能跟高一来的时候老师的讲课方式有关，老师讲课没意思，不能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上课听的枯燥乏味就昏昏欲睡, 所以知识点学不进去。 再者说, 也有可能确实是初高中的教学内容实在不一样，难度大了很多，一时没跟上，就被落下了。后面也没追上来。 但本质上, 大部分还是愿意听老师的话去学习的。 所以，这位苏老师要来18班上第一堂课的时候，全班同学几乎都提前就坐好了，异常安静。 季萧寒因为又当了班长，负责喊起立坐下。 他一喊起立，所有人都反应极快地站了起来喊“老师好”。 除了严陌。 他不知道为什么慢了半拍，既没出声也没完全站起来。 苏绍站在讲台上，微微压手，示意大家坐下。 全体又坐了下来。 严陌连腿都没站直就坐下了。 苏绍一开口就说：“我这个人，其实很好相处的。话不多，事也不多，只要你们配合我的要求，听课做题就行。” 全体学生面色微变：“……” 做题听课这两样能做到就已经很难了…… “你们放心，我一共就带两个班，一个实验班，一个你们班。所以跟你们之前的老师比，我时间很充裕，会好好的认真的带你们学习的，一定让你们提高物理成绩。” 他说完这话，台下学生都安静地看着听着。 “也许，你们有人好奇，我为什么来当你们班物理老师，也没别的原因。”苏老师说着瞥了一眼教室右侧。 台下的同学顿时目露了然。 今天早上得知换物理老师的时候，他们就听说了。 本来学校给这位新老师安排的是让他带一个理科实验班和一个理科重点班。 谁知道，却被他拒绝了。 这老师说他不带重点班，想带差生班。 当时就把校长他们搞迷糊了，忙问为什么。 据说他给校长的解释是，重点班学生原本的授课老师就可以教的很好，他来也就是锦上添花。 但是差生班就不一样，他们的进步空间非常大，教起来会很有成就感。 听完这话的，18班的同学内心深处只想说一句：我真是谢谢你哦！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只要不是智商有问题，大部分差学生的问题都要归结于学习态度不端正和学习方法不合适。 当然，也有一部分纯属对学习不感兴趣的，这种除非他自己转变心态不然谁也没办法，所以不在考虑之列。 苏绍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一个班大部分人提升，整体成绩进步肯定会非常大的。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 其他教过18班的老师都觉得是说大话吧，他们想了那么多办法，罚也罚了，骂也骂了，绞尽脑汁也没用啊。 不过腹诽归腹诽，明面上还是笑嘻嘻地称赞。 尤其是18班原来教物理的程老师一听，心里特高兴，自然是立马把他们班当包袱甩给苏绍了，连句推拒的场面话都没有。 ——毕竟排名倒数第一的班级，一脱手，他手里学生的物理成绩可就没那么难看了。 顶着大家的目光，苏绍说：“我就是好奇，年级第一在的班级，到底有着怎样的魅力。” 苏绍解释了一句，环顾了一下教室，突然问：“你们班第一名是哪位，我先认识一下。” 他这么一问，大家的目光自然都集中到了季萧寒身上。 季萧寒轻轻站起身。 “原来是班长啊。”苏绍看了他一眼，轻轻抬手示意坐下。 苏绍说完话，季萧寒便重新坐下来。 他刚坐好，却突然听见前排严陌咂了一声嘴，“啧……” 声音听起来有点不爽，也不知道怎么了。 季萧寒觉得今天早上的严陌有点奇怪，原本他天天装乖卖萌的，看起来脸色温和，笑也多了，但是今天早读开始，季萧寒就发现他似乎不太开心——背古诗背的乱七八糟的，上下句都搭错了。 而且本来严陌说了要好好学习的，季萧寒观察了两天，发现他态度确实认真，对学习也上心，虽然做题一塌糊涂，但好歹有进展，愿意耐心写题。 想着他答应了严陌要监督他，所以季萧寒上课的时候，也会抽空注意一下严陌是不是又忍不住玩手机或者做别的什么小动作。 不过这两天老师上课讲题什么的，严陌一直抬头看着黑板应该听得挺认真的。 至于思想是不是开小差了，季萧寒管不了。 但是这会，严陌却侧着头朝墙，用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在桌斗里摸手机，一看就是在想别的事情。 为什么突然又不认真了？ 季萧寒看看严陌的背影，想着。 而就在季萧寒思考严陌什么情况的时候，讲台上老师又开口了。 “那位同学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刚才我就发现你没站起来？有意见你说。” 苏绍视线一转，看着严陌，把话题转移到严陌身上了。很显然他早就发现了严陌的行为，刚刚也听见了严陌的声音。 他这话一出，四周同学都向严陌这边看过来。 严陌却好像没听见一般，理都没理。 旁边王岳也不敢去惹他，他坐在旁边感受最明显，他老大像憋着气呢。 一时间班里同学都感到奇怪起来。 校霸最近两天完全收了性子，怎么这会，突然又变了回去？ 季萧寒在后面见此情况，轻轻的伸脚在椅子底下踢了严陌的脚一下。 严陌被踢，低头看了一眼季萧寒的脚，过了一会，季萧寒看见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然后放下手，从座位上站起来。 身上虽然没有吊儿郎当的劲，却又冒出来一股不训的感觉来。 严陌的语气不耐烦地说：“不好意思，老师，您刚刚说什么，我没听见。” “……”苏老师在台上盯着他看了一眼，又开口了：“问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严陌说：“没有啊，我没有什么意见。” “你要是有意见直接说出来，老师听着，但是摆脸色和使性子不利于沟通。” “哦，那真不好意思啊。我就是这样，没什么教养，不会和人沟通。” 班里同学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严陌，这话说的好奇怪啊…… 季萧寒觉得严陌这句话带的很奇怪的似乎是刺人的意味。 他坐在后面，抬眸向严陌看去一眼，却只能看见黑乎乎的后脑勺。 他一时心神恍惚，最近几天严陌给他的感觉就好像一个独立的成熟的男生。 虽然说话带着撒娇意味，但行为举止比从前靠谱稳重，安分许多。 但是这会，他又恢复了一点，为什么？ 季萧寒又侧头看看苏绍，心想，是跟新来的老师有关吗？ 可是，严陌不是早就知道会来一名特级教师的吗？ 明明之前跟自己说这事的时候，都还好好的。 季萧寒想不明白。 而严陌这句话一出，不知道为什么讲台上的老师面色怔了怔。 刚刚还淡定的表情，突然微滞了一下，他看着严陌一眼，好半晌没说话。 过了一会，才说：“没意见就好，先坐下吧。” 全班同学就这么看着严陌毫发无损地坐下来，然后苏绍表情若无其事的上课。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佩服哪个。 . 上完上午的四节课，刚打铃，班里学生就往楼下冲，抢着去食堂。 学校就一个食堂，一共三层，一楼人太多，三楼又太贵。 所以季萧寒直接去了二楼，站在买饭队伍里。 四周女生的眼神顿时就看了过来。 有几个还在前面转过身悄悄打量。 严陌看着好几米远的队伍，皱了皱眉，靠近季萧寒说：“小寒……还是我去打菜，你帮我打饭，啊？” 季萧寒还没吭声，前方就响起一小阵激动的惊呼声。 …… “啊啊啊！！” “他俩靠的好近啊！” “真人看着比贴吧写的还带感！” 季萧寒抬眸看了一眼那群悄悄回头打量的眼神，一群女生顿时转回了身。 不过，严陌虽然说的是问句，但是说完就离开了队伍去旁边打菜窗口了。 季萧寒便继续留在队伍里。 严陌这么做是因为人实在是多，要是等排完买饭的队伍，很多好吃的菜就没了。 所以他们俩这两天一起吃饭，严陌都是让季萧寒站在买饭的队伍里帮他打饭，自己则拿着一个托盘去打菜。 打菜的窗口人员流动快，也挤，地面还油光光的，容易摔。 不过，季萧寒倒是一点没挨着挤，也没机会摔，都是严陌在各个窗口跑来跑去挑菜。 同桌齐铭跑的比他们快，已经坐在二楼一个角落里吃上了，他对面是另一个室友卓阳，旁边还有两个空位子是帮季萧寒他们占的。 两人看见这场面，互相对视一眼，很平静，已经见怪不怪。 只是在心里暗暗腹诽。 严陌这行为不就是怕季萧寒跑着累，怕摔，怕他舍不得吃，所以帮着打菜么…… 以前没看出来，校霸还有二十四孝好男友属性。 季萧寒打完饭，便在齐铭他们旁边空位放好，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严陌还在窗口，便去打了两碗汤过来。 等严陌端着一托盘菜回来，两人坐下来吃饭。 严陌打的菜荤素皆有，粉蒸排骨，红烧带鱼，青椒土豆丝，炒花菜，还有季萧寒打的紫菜蛋花汤。 两个人吃，挺丰盛。 四个人安静的吃饭，齐铭他们先吃完了，也不敢打扰他们二人世界，就提前回班级午休。 季萧寒一边吃着饭一边犹豫着，要不要关心一下严陌今天的事。 严陌给季萧寒夹菜，季萧寒看着菜一时间没说话，严陌问：“怎么啦？” 季萧寒想了想，还是忍住了，算了，应该是严陌的私事，他说：“没什么。” 严陌却突然状似不经意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对那个苏老师的态度很不好啊……” 季萧寒微微抬头，手捏着筷子，悬空一下，又继续夹菜，说：“没有，只是好奇，你不是已经知道要来一个特级教师了么？” 严陌说：“我只知道要来一个，并不知道来的是谁。” 这话说的…… “你跟苏老师认识？”季萧寒吃了一口菜，问道。 严陌突然放下筷子，说：“嗯。” 他悄悄抬眸看季萧寒，加了一句：“其实，他是我……舅舅。” 他的语气停顿了一下，似乎很不想喊。 季萧寒：“……？舅舅？” 季萧寒诧异的朝严陌望去，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 严陌的眉宇间确实可以看出来，跟苏绍有很相似的地方。 严陌点头：“嗯。” 季萧寒想起之前上课的时候，说：“那你……” 他想说那你之前怎么那个态度。 但话才说出口他就顿住了，料想这应该涉及到严陌的家里私事。 严陌家里那么有钱，亲戚关系应该也很复杂吧…… 也许，是关系不亲，甚至陌生吧…… 季萧寒突然想起那天严陌去他家说他要找人，当时报的名字好像也姓苏，便将疑惑问出来：“那苏辞……” 严陌笑了一下：“你还记得啊，” 笑完他又微微的收起表情，说：“那是我外公。” “哦。”季萧寒继续吃饭，觉得严陌的语气里好像带着淡淡的厌恶。 突然反应过来，他可能戳到了严陌的伤心事了。 那天他还以为这名字是严陌胡诹的，此刻才知道，原来不是啊。 见他又不开口了，严陌说：“你为什么不问我了？你一点都不好奇么？” 严陌的语气里有点微微失落，似乎含有不被人关心的怨念。 此刻的严陌很想找个人倾诉，季萧寒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那你跟你舅舅，为什么那样说话。”季萧寒想了想，又顺着严陌的意思问了一句。 “这个要从很早以前开始说了。”严陌说着吃了一口菜，然后说：“就是，我外公，怎么说呢，比较迂腐吧，老一派思想，也比较重男轻女，你懂吧？” “嗯。”季萧寒点点头。 “所以他们早早给我妈定了亲，让我妈嫁人。” 季萧寒听着没说话，不知道说什么。 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他家里好像没有，不能理解这种行为。 “我妈不喜欢那个人，就自己偷着跑了。” “他们就觉得我妈跑了这事给他们丢脸了，所以就跟我妈断了联系。” 季萧寒：“……”脸比孩子重要？ “后来，我妈认识我爸，要嫁给我爸，他们家里都不同意的。” “虽然我爸有钱，但是他们家就是不喜欢，他们喜欢……就是……” 严陌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词，说：“你看我舅舅就跟我爸不是一个风格的……” 季萧寒心想你舅舅我知道是啥风格，但是你爸我还真不知道，不过还是好猜的。 季萧寒适时的看严陌，帮着说：“喜欢有文化有气质的？” 严陌点点头，把剩下的两块排骨夹到季萧寒饭盘里，说：“对，所以我妈是自己跑到这边来结婚的，她结婚的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来。” “然后怀孕有了我，我妈想让我外婆来看看她，也没来，说要照顾孙子。” “这就罢了，后来我妈生我的时候，因为我头太大，胎位又不正，难产，大出血差点没救回来。后来就一直身体不好。” “我外公他们就觉得我妈是自找的，不愿意嫁给他们安排的人，非要找个从商的，没时间照顾她，才搞成这样子的。” 季萧寒安静地吃饭，充当忠实的听众，没有插嘴。 “后来我妈去世之后……”严陌语气顿了顿：“他们跟我家几乎就断了联络。” 季萧寒倏然停住了手，抬头，向严陌看去。 他不知道严陌原来是单亲家庭…… 难怪，严陌上课时才会当着苏绍的面说他自己没教养…… “……”季萧寒张了张嘴，只觉心口微微发涩，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严陌。 他不会安慰人。 想了想，季萧寒最后伸手轻轻拍了拍严陌的手背：“别难过。” 严陌看着自己的手，上面还残留着季萧寒手的温度，他微阖着眼。 几秒后，他抬起头，看着季萧寒。 眼神中带着坚强，对他说：“我没事，再难过也都已经过去好多年了。” . 或许是因为食堂的那场谈话，当天晚上，季萧寒躺在宿舍床上的时候，却没有早早睡着。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月光透过阳台窗户落在寝室中间地上，他侧身卧在下铺。 却看着斜对面的上铺，那里睡着严陌。 可能是睡觉不安分，这会严陌身上的被子只搭了一半在身上。 阳台门上的空调还在送风，严陌侧着头，头顶的黑发在悠悠的晃来晃去。 他看着严陌的脸，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奇怪的感觉——仅仅是看着一个人的眼神就会觉得心里有点难过。 无缘无故的，没有来由的。 季萧寒看了一会，悄悄从床上起身，帮严陌把被子往上拉了下，免得着凉感冒了。 盖好被子后，正要回去。 严陌却在这时突然翻了一下身，用手抱住了他的胳膊。 像抱玩偶一样抱在怀里，还把脸贴了上去。 季萧寒被这动作吓了一跳。 他以为他把严陌惊醒了，正想着要怎么解释他这行为，低头看了一眼，发现严陌还闭着眼，没有醒来的迹象，他又松了一口气。 他轻轻的用力抽回胳膊，庆幸幸好严陌没有用力，一分钟后，季萧寒挣脱了出来。 又怕惊醒了严陌和室友，他连呼吸都是轻的。 然后脚步轻轻地，悄悄回了自己的床上。 躺回去，他才想起，自己刚刚那一系列的动作，比之前的难过心情还要莫名其妙。 作者有话要说：会心疼了，会关心了，耶！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走丢的皮皮虾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恰巧风华正茂 啾咪~ 第22章 22 季萧寒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会。 过了不知道多久, 他终于不去想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行为了。 他盖着被子, 不再挪动，渐渐的, 睡意来袭, 沉入梦境。 等他呼吸平稳，明显睡着之后。 原本闭着眼的严陌在床上轻轻侧过身，面朝斜下铺, 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突然, 他眼神微动, 看向对面。 睡在季萧寒上铺的、严陌正对面的齐铭, 这时也轻轻地翻了个身。 但严陌连他的呼吸声都听不见，只有床架因为齐铭的动作发出的轻微咯吱的声音。 齐铭翻过身去之后, 背朝着严陌, 身体缩在被子底下一动不动。 严陌看完正要收回视线，下铺也传来极细微的布料摩挲声。 卓阳将被子悄悄抓起来蒙到脸上。 一时间，宿舍里非常安静。 严陌远远看着季萧寒的睡颜，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被子，将它拉的更高, 盖住嘴角的弯弧, 过了不知道多久, 他闭上了眼。 接着，陷入了回忆。 . 九月二日。 上午快十点左右，太阳在东边半空中挂着。 严陌正带着三个死党避开教导主任，往学校后面跑。 一中一共有几千名师生, 又地处偏僻，全校只有一个大食堂，除了饭点都没吃的。 所以学校后面有一块区域是专门卖吃喝的玩的，跟食堂不一样，也跟学校外面的不一样。 里面构造复杂，什么小吃点零食店文具店……都是一些带着关系的人在这边开店。 生意也好，平时一到下课，这里就很热闹。 人多，店多，也很好藏人。 严陌作为校霸，逃课什么的以前都是他的家常便饭，重新复学之后虽然收敛了很多，但依然不把校规放在心上。 所以高三开学的第二天，他就和往常一样，带着三个小弟逃过了做早操的时间，趁着这半个小时，窝在零食店铺后面的库房里打游戏。 一局游戏刚结束，严陌便放下手机，随手抽了货架上的一包薯片拆开来吃。 店老板跟他很熟，坐在库房门口，玩着手机，看着店里，听见塑料袋嘶嘶啦啦的声音只是笑笑没说话。 他放心得很，反正这四个每次走前都会把钱如数付过来。 就这么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早操结束了，一大群学生从操场奔过来买东西。 严陌嚼着薯片，四个人准备再开一局。 外面店里进来了几个女学生，几个人边挑选着零食，边闲聊。 “这个燕麦的牛奶好喝，我还要一瓶大果粒。”一个女生在饮料柜前找目标。 “哎，这个桑椹味的牛奶感觉不错。”同伴从最上面一排拿出一盒奶，随口八卦了一句，“哦对，你今天看贴吧没有，开学典礼要上台做演讲的人换了，看名字是高三实验班的，不是他们说的校草。” “这个面包你要吗？”一个女生手抓着面包问，同时解答：“哦，你说这个事啊，原本是应该校草上的，但是听说他休学了。” “要，给我一个奶黄的。”同伴接了面包疑惑道，“休学了？为什么呀？不是说他成绩特别好吗？” “不知道哎，就是听人说他昨天开学没来报道。” “这个你们俩都不知道啊？”另一个女生突然加入进来。 “你知道？” “快说说！” “我认识一个高三的，他在他们老师办公室偷听的，说是学神家里出了大事，学神还住院了，所以才休学的。” “啊？这么严重啊？什么大事啊？” “好像是车祸吧，反正具体的细节没说。” 严陌原本坐在椅子上正用手点手机屏幕，这下也不点了，直接把手机摁灭，装进了口袋里，不玩了。 王岳抬头疑惑道：“老大？不玩了？” 严陌却没理他，薯片也不吃了，直接起身出去了。 门外几个女生正聊着呢，被突然冒出来的他吓一跳，几个人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还没收回来又差点被后面跟上来的三个人撞到，连忙手忙脚乱地拿着手里的食物去找老板付钱。 严陌一路脸色阴沉沉的，不知道谁又怎么惹到了他一样。 王岳跟另外两个追出来之后，跟在后面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茫然。 王岳小声询问：“这好好的突然怎么了？” 李枫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邓简走上前，小声地问：“老大，你怎么了？” 严陌突然停下了脚步，顿住了，微微皱着眉头，陷入思考。 他像是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了一样，他转头看着邓简。 邓简一脸等待地看着他。 严陌那双平时给人感觉总是目空一切的眼睛，此刻染上了些许迷茫，过了一会，他抓了一把头发，说：“没什么。” 说完就跟没事人一样，回了班级。 严陌一天的表情就莫名很吓人。 教室后排一片安静，生怕不小心惹着他。 班主任潘林一天没人影，下午潘林的课是让别的老师代上的。 当天晚自习，没有班主任看，严陌又逃课了。 自从季萧寒不当班长之后，这个班里也没人能管住他，更何况他没有逃白天的课已经算给面子了。 不过，这次严陌是自己一个人逃课的，没有让三个死党陪着。 严陌独自跑到了学校后面，找了个熟悉的偏僻的地方呆着，什么事也没做，就是坐在那发呆，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四周一片安静。 不过这安静没持续太久。 有两个老师在后面闲聊散步，走到了后面的亭子，便在那坐下来。 …… “你今天跟潘林一起去市西医院看学生了吗？” “去了啊。正因为去了，所以我这会才拉你出来聊聊天啊。我心里头难受了一下午了。” “到底什么情况啊，我听说情况很不好？” “是不好，一家子就剩了两个孩子和一个老人。” “啊？孩子父母……都没了？” “嗯。” “……” “而且，那俩孩子的情况也不算好，一个右手截肢，一个双腿截肢……” “啊？……这么严重？！” “……是啊……”这老师忍了忍，没忍住，声音又抖了一下：“哎！你不知道，我今天去医院，实在没忍住哭了。那兄妹俩，一个躺在床上还没醒，一个醒了看着就跟失了魂一样，真的，看的人特别难受！你去了你也受不了……我跟他说话，他也没什么反应，就光看着墙……那种感觉，我真说不上来，反正很难受。” “…………”另一个老师彻底无声了，好半天才堪堪说出一句：“这是心如死灰……” 严陌在听到“潘林”两个字的时候，就站起了身。 等听到后面的话之后，他就走了出去。 昏暗的路灯下，他走过亭子时把两个老师吓了一跳。 顿时忍了忍难受，在后面追问严陌，哪个班的学生这个点逃课跑出来。 严陌没搭理一路往外跑。 严陌彻底逃课了，他直接翻了学校的围墙，跑出去，打车去了市西医院。 季萧寒的病房在三楼，很好打听，但严陌到了病房门口，却没进去。 季萧寒没睡，病房里开着灯，白色的灯光看起来非常惨淡。 他坐在床头看着窗外发呆，整个人失魂落魄。 右边胳膊被包扎着，左手搭在被子上，一动不动。 严陌站在病房门口，没有推开门进去，他透过门上那一小片透明玻璃看着季萧寒，也一动不动。 严陌看了半天，最后狠狠地捏了捏手指，准备离开。 突然有人问：“你是来看小寒的吗？” 季萧寒家里只有一个爷爷，年纪大了不能来医院，再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暂时没人敢说，怕刺激的老人一起走了。 所以家里那边现在是瞒着在，爷爷由邻居在照顾。 而医院这边，是他的舅妈来抽时间来看顾一下。 季萧寒的舅妈问了这么一句。 严陌木着脸点点头：“嗯。” 舅妈说：“怎么不进去？” 严陌摇摇头，说：“我还是不进去了。” 季萧寒舅妈叹了一口气，可能她的心情一直压抑着，此刻像是倾诉一般，对严陌说：“他截肢手术刚刚过去一周，妹妹还躺着没醒，父母都没了，现在心里不知道多难受呢！你是他同学的话，进去陪他说说话吧，同龄人总好一点。我怕他心里憋坏了！” 严陌面色犹豫，好半响之后顶着季萧寒舅妈殷切的眼神点点头，答应了。 病房的一切都好像带着冷意，光打在季萧寒脸上是惨白的颜色。 季萧寒唇色苍白，就连原先殷红的美人痣都失了光彩，整个人变得十分黯淡，就像被什么东西抓走了灵魂，这里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严陌颤着手拧开门，进去后反手带上。 开门声并没有惊动季萧寒。 季萧寒甚至都没转头。 他看都没看严陌，完全无视，眼睛只盯着窗外，窗帘是拉开的，外面一片漆黑。 严陌近距离看他这样的神情，一下子就丧失了从前口头挑衅的能力，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嘴巴张了又张，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最后只好坐在一旁，陪着季萧寒看着窗外。 一直看到了半夜，季萧寒还不睡。 严陌没忍住上前，跟他说话，语气难得结巴：“我……我，扶你，你睡觉吧？” 季萧寒没说话，严陌便去扶他完好的左臂，但是刚刚还盯着窗外的季萧寒，在严陌碰到手臂的时候，突然侧头看着严陌，眼神几乎没有焦距：“我不睡……” 严陌被他看的脸色发僵，第一次开口劝人：“你睡吧……不要多想……” 季萧寒用左手去推他：“我没多想……” 严陌：“……” “我知道，是我的错……”季萧寒低声呢喃。 严陌：“……不是的……” 季萧寒说：“是的。” 严陌看着他，又小心地试图扶他躺下：“真的不是的，你睡觉吧？” 季萧寒突然一胳膊挥开他，严陌没用力，被他推开，差点跌倒。 “是的，我知道……都是我逞强！”季萧寒吼道。 “我为了证明我是男生，我不是女孩子！我什么都不怕，跑出去打小偷……” “不是我，爸爸不会出去……他们会躲在屋子里报警的……” 被季萧寒突然这么一阵吼完， 严陌皱着眉，挠头，最后只好坐在床边，无奈地看着季萧寒，手足无措的劝说：“不是这样的……你别这样……” 但季萧寒又吼了一声：“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 此时的季萧寒脸色苍白，嘴唇发抖，瞳孔震颤。 “……”严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季萧寒。 “……不出去，爸爸就不会死……” “不是我，他们都不会有事的…………” “……要是当时我不在就好了……” ………… 季萧寒还在继续跟自己过不去，一个劲的说，到最后甚至开始用手砸自己的头。 严陌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上前去抓季萧寒的手阻止他，但又不敢太用力，然后季萧寒的拳头就砸在他身上，严陌甚至被砸了几下脸。 好在，季萧寒的声音惊动了他舅妈，舅妈找了护士，护士过来给季萧寒打了一针。 药起了作用后，季萧寒消停下来，不再说话，闭眼睡了。 严陌揉着鼻子问护士：“我是不是不应该跟他说话？” 护士笑笑：“不用担心，这样更好，他能发泄出来才会好，憋着才会真的有问题。” 严陌松了一口气。 当晚他在季萧寒病床边趴着睡了一觉。 . 可能是被这昨晚那莫名其妙的想法给影响的，季萧寒当天晚上睡的并不熟。 第二天，他一早六点就起来了。 七点十分的早读，他们通常六点半才起床。 不过，他起来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同寝室几个都醒了。 “早啊。”卓阳在对面下铺探手跟他打招呼。 季萧寒回了一句：“早。” 正从床上准备穿鞋下去，就看见对面上铺的严陌正坐在床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脸色看起来极差，像做了噩梦一般。 似是感受到季萧寒的眼神注视，严陌突然偏过头来看他。 季萧寒却突然在严陌看过来之前挪走了眼神。 严陌：“……” 季萧寒收回视线，扁穿鞋下床，从床底拿出牙刷牙杯牙膏，进浴室去洗漱了。 严陌在上铺看着他一路走进了浴室，右手还紧紧抓着杯子。 严陌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揉了一下头发，这才下床。 . 最近全班同学上课都很安分，班级学习氛围好了很多。 上午第2节 课，讲台上老师正在讲课。 季萧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记着要给老师面子也没有做别的私事，就低着头刷对应课程的题。 他刷完一面生物卷子，抬头看了一眼，却看见他前面的严陌，正低着头在桌斗里摸手机。 怎么又在开小差？这节课又不是物理！ 季萧寒伸左腿过去，轻轻地踢了一脚严陌。 严陌顿时放下手机，将手机塞回桌斗里。 季萧寒提醒了这么一下，见他抬起头开始听课，便要收回脚。 却没成功。 季萧寒抽不回来，低头看了一眼。 发现严陌居然趁机用两只脚夹住了他的脚踝。 严陌的腿很有力，估计是总是跳高打架之类的锻炼出来的，肌肉力量不可小觑。 季萧寒一时抽不回来，用了点力后还是抽不回来，便只好先这么着。 他继续低头写题。 没办法，也只能这么着，不然课堂上弄出大的动静来，不好收场。 不过为了舒服点，他把右腿也伸了过去，就在严陌脚旁。 一旁的齐铭低头捡笔时看见了，什么表情都没有，就坐了回去。 他见过不怪，有昨晚那一幕他还能不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对的吗？！ 这都是情侣之间的小情趣！ 讲台上生物老师还在讲题。 过了一会，季萧寒感觉自己的脚踝被松了开，正要抽回了，又顿住了。 他感觉到严陌用两脚夹着他的两脚，不知道是在玩什么游戏。 季萧寒没忍住弯腰低头看了一眼。 发现严陌的两只脚夹着他的脚，脚后跟和他的脚后跟位于同样的瓷砖位置上，然后扬起一样的弧度。 …… 这是在干什么？ 比脚长？ 但是，季萧寒看着严陌奇怪的动作，他却没有抽回来脚。 因为就在这会，窗外云层散开，左侧的窗户投进来一片阳光，正好打在他们俩中间的地上。 光与影的分界线就好像一个画框，把整个画面框了进去。 通透与明暗交叠的光感，两双脚的和谐的互动，带着飞扬的姿态。 整个画面特别美。 季萧寒又飞快地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感觉自己快成摄影师了。 因为这张照片，和瞬间迸发出来的绘画欲，这节课后的课间，季萧寒没搭理严陌。 一下课，他就摊开素描本，拿铅笔画了起来。 午休的时候，季萧寒也没有睡觉。 甚至于下午的体育课季萧寒都没有去玩。 他们高三的体育课，如果没有被别的老师占去上课，他们就会当成休息玩耍时间，反正体育老师也不管。 男生们都去打球去了，女生则绕着学校闲逛聊天，或者去后面小卖部买买吃的。 季萧寒因为要画画，他没下去。 原本严陌想叫他下去，但他拒绝了，而是让严陌去跟他的朋友们去打球。 季萧寒一画画就不喜欢有人打扰，所以严陌也没坚持。 不过，季萧寒只是画了半节课，就停了下来。 因为他收到了一个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那是陌哥的梦，上辈子的……怕我写的不够明显，说一下。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楚慈是我炮友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李子 、楚慈是我炮友 第23章 23 来消息的人叫陈印。 就是那个开学那天严陌塞给他的那张名片的主人。 当时严陌把名片给他, 说让他扔, 但是季萧寒最后却装进了口袋。 他没扔。 后来他犹豫了两天，期间也上网去找了别的画廊工作室之类的, 却没找到什么合适的。 他甚至去电商平台看了看, 但那些店有很多卖的其实是打印画，并不是他这种纯手绘，而且卖的也很便宜。 这对于季萧寒来说, 既浪费时间还存不到钱, 于他没有意义, 得不偿失的事情还是不要做。 虽然上次从冯建那里拿到了七千块, 但总体算下来，季萧寒现在依然缺钱。 而季萧寒之所以缺钱, 这事说起来还要跟他的爱好有关。 季萧寒擅长画画, 也喜欢画画，所以在他的心里，是抱有一丝去考美术学院的打算的。 他想继续学画，将来当知名的画家，开自己的画展。 但是学美术很费钱, 他家里没有。 所以季萧寒不仅要为自己将来的学费做打算, 还要为接下来面临的, 美术联考、校考，以及这期间的各种培训费生活费做打算。 虽然季萧寒自己是有些绘画功底的——以前初中的时候学了点，但是老师收费太贵了，所以他只学了一阵子就没再去了, 就在家自己自学。 后来初三为了中考，他又停笔了很久，一直在学文化课。 一直到高二，他才重新拿起画笔，练习素描和速写。 原本参加美术联考他是有把握，但是参加清美之类的校考，他就没有把握了。 所以早在高二下的时候，他就想好了，到时候要去报一个校考的集训班，专门突击一下。 不过，集训班的学费不便宜，几万块钱，就他目前的存款来说，根本不够他到时候用的。 更何况到时候，是在外地大城市，他还需要额外的住宿费，生活费。 而这些，他不能开口跟家里要，也不仅仅是爸妈没有这笔钱。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还没有告诉父母他想考美术学院，将来当个画家。 他担心父母不同意。 因为他外公当初就是学画画的，后来过的穷困潦倒，还是靠着外婆才养活养大了一双儿女。 (1/9) 在家人看来学画前途实在不靠谱。 更何况，当初他考上了一中的时候，父母那么高兴，而他到现在都记得爸爸每次一听到邻居夸他将来肯定能考上名校进大企业赚大钱时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难以抑制的高兴。 所以，季萧寒想着到时候只有等自己考完了再说，要是他能考上心仪的学校他就跟父母摊牌，要是不能，他就安安分分的考大学。 正是处于这些复杂的考虑，季萧寒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打算联系一下名片上的人，问问情况。 于是今天早上，季萧寒添加了对方好友。 对方当时也很快就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几乎没有让他等。 但是当时对方正忙，而他很快就上课也就没有怎么聊。 两人只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这会估计陈印已经忙好了，才来联系他。 【陈印：不好意思，我最近正在搬家，现在你方便聊聊吗？】 季萧寒这会除了画画什么事没有。 【JXH：方便的。】 【陈印：那我想问问，你有什么诉求呢？对于卖画这方面。】 【JXH：我想知道挂靠在你们优家画廊卖画的话，需要什么要求？我还是个高中生，不知道行不行。】 【陈印：哦，你有作品吗？发给我看看。】 季萧寒从手机里翻出来之前拍的那些画的照片，发过去之后，就安静等对方回复。 过了一会，就收到了回复。 【陈印：画不错的。】 季萧寒一看回复，就松了口气，正要问后续。 对方又发来几条消息。 【陈印：我可以跟你签合同帮你卖画。】 【陈印：不过，我有一个事需要先跟你说清楚。】 【JXH：您说。】 【陈印：是这样的，优家那边呢，其实是不接这种类型的。不过，我自己是接的。我自己有开一家画廊，在市东区那边，我最近搬家就是忙自己的画廊这事。】 【陈印：所以，到时候你的画会挂到我那边去卖，合同也是和我签，这个你能接受吗？】 季萧寒原本还觉得去优家那边他还不够水平，一听陈印这么说，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JXH：可以的，能接受。】 【陈印：那好，合同我们三七分，我新开的画廊，给你最好的待遇。】 【JXH：谢谢。】 【陈印：这个周末你来这边看看吧，在这里[地址定位]。】 季萧寒点进去看了一眼，发现那地址离学校很近。 【JXH：OK】 季萧寒沟通完就放了心，既然是新画廊，也不是优家那种名气那么大的，他感觉心理压力没那么大，至少又欠严陌人情的这种感觉就很轻微。 很快，陈印回了个笑脸，之后季萧寒便收起了手机。 打算继续画手里这幅，要是画好了，到时候就把这个挂去卖。 结果他还没重新拿起笔，室友卓阳突然跑了回来，就站在教室后门那喊他：“寒大！” 声音很大，教室里的人都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季萧寒也侧头望过去。 只见卓阳站在后门口，整个人气喘吁吁的，一看就是跑上来的。 一口气爬了五楼，他一手扶着门，一手指着楼下说：“你快去医务室看看吧！你妹妹受伤了……” 季萧寒一听，连忙也顾不上画画的事。 妹妹受伤了？ 为什么受伤？被人欺负了？打了？ 一堆疑惑在他心里晃荡。 他心里担心得紧，便直接用腿撞开了外侧的椅子，出了教室后飞奔下楼。 校医务室在学校图书馆的旁边，离男生宿舍比较近。 季萧寒一路担忧着赶过去，他到的时候，季萧雨正坐在医务室的床边，右腿伸直了搭在小凳子上，军训服的裤脚整个撩到了膝盖上面。 有两个女生，应该是她同伴，正陪着她，一个手扶着她肩，一个陪她坐在一旁。 校医也坐在椅子上，正给季萧雨擦药。 季萧雨的右脚踝原本一片红肿，不过季萧寒来的时候，已经喷过药被包扎了起来。 但季萧雨右小腿靠近腿腹的位置还有一道细长的血口，看着像是被铁丝之类的东西划伤的，尚未处理。 伤口虽然看着吓人，不过还好，不是特别严重，划得比较浅。 季萧寒微微松了一口气，走到跟前问：“怎么回事？弄成这样？” “哥？”季萧雨一眼看见季萧寒便想收腿。 “别动。” 季萧雨还想开口说什么，校医叫了一声，他手里拿着棉签正要擦她腿上的伤口，她这么一动，药棉直接戳到了。 一阵辣痛，季萧雨“嘶”了一声，疼这么一下，便没说出来话。 校医一手扶着她的腿，轻轻擦药。 旁边看着季萧寒愣了一下神的的扎马尾的女生开口替她解释。 “刚才被人拦在了操场上，小雨她想躲结果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了扭到了脚。” 扭到了脚脚踝红肿可以理解，但是，季萧寒盯着那道细长的伤口，问：“这个又是怎么弄的？” 季萧雨忍过了一阵疼痛之后才说：“被篮球场边的铁丝刮的。” 他们学校篮球场在操场右侧，连着看台，与看台之间有一小段使用绿色金属栅栏隔了一下。 季萧雨从台阶上摔下来的时候正好在那个位置，就被一根突出来的铁丝头划了一下。 “医生，她这个要打破伤风么？”季萧寒问。 校医点点头：“最好打一下，铁丝划得么，也不能确定有没有生锈，打了保险。” 季萧寒点头：“那就打吧。” 校医将擦完药的棉签扔掉，起身走去药房拿破伤风疫苗。 季萧寒说完坐下来摸了一下季萧雨的头，问：“疼吗？” 季萧雨原本还要龇牙咧嘴脚疼，被季萧寒这么一摸，便改为嘻嘻一笑：“不疼，不过，哥你怎么知道的啊？是不是谁去通知的你？” “嗯，”季萧寒看着她一脸逞强，突然想起了关键：“你怎么被人拦在了操场？谁欺负你吗？” 季萧雨还没说话，她身后一个女生替她开口：“就是我们同级的一群男生了。” 另一个女生打断了说：“准确的说是一个，剩下的都是他小弟。” 这两个女生七嘴八舌的，讲了半天季萧寒才搞明白。 原来是季萧雨同级一个叫宋炎的男生喜欢她，她们下午军训刚结束，三个人坐在看台边看男生打篮球，突然就被宋炎带着小弟围住了。 这个宋炎呢差不多就类似于以前的严陌，家里有钱，成绩不好，小弟众多。 堵着不让季萧雨走，说要季萧雨答应做他女朋友，跟他谈两天恋爱。 季萧雨又不喜欢他，就想离开，便往一旁躲让。 结果对方一拦，她一躲，原本是打算从边上跑的。 可惜，脚下一个没踩稳，她就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不仅如此，她还被篮球场边沿的铁丝刮到了。 当时就一道血口子，吓得她两个同伴齐齐惊叫。 “所以是你们两送她来的医务室？谢谢。”季萧寒听完，道了句谢。 结果那两个女生红着脸摇头：“别谢我们，其实不是我们送她来的，我们只是陪着她来的。” “我们俩体力小，背不动小雨。” 季萧雨身高一米六八，只比季萧寒矮十几厘米，长得漂亮，身高腿长，却没季萧寒那么瘦削，体重并不算轻。 而她这两个同学，个子矮一些，很瘦，体力确实可能背不动。 毕竟从操场到校医务室这边隔着几百米的距离。 “那……你是怎么来的？谁送你来的？”季萧寒问季萧雨。 季萧雨还没说话，她身后女孩子就先替她答了：“是校……他叫什么名字，我忘了。反正，就是你们班的那个帅哥，他在篮球场打球，看见了，就把季萧雨背到这边来了。” “哥，你那个同学他看我腿伤很吓人，很严重的样子，所以才背我来的。”季萧雨看着季萧寒，语气特真诚地说，“哥，你千万别误会啊。” 是严陌？哦，对，他们上体育课，严陌是说要去打篮球来着，就是没想到还做起好事来了！还正好是自己妹妹。 季萧寒想着，真是巧。 不过，他想完，就听见季萧雨的话，没太明白什么意思。 什么叫别误会？ 误会什么？ 难道……妹妹是担心自己误会她跟男生早恋？ 可能是吧…… 季萧寒暗自想完，笑着宽慰季萧雨，说：“放心，我没误会。” 说完，他站起来问季萧雨的同学。 “那，那个男生他现在人呢？” “啊！他送完人就回操场去了，好像是说去找宋炎来给小雨赔礼道歉！”短发女生突然想起来，回道。 不是说宋炎也是个校霸人物么，严陌去找他，两人该不会又打起架来吧？ 季萧寒想着便对季萧雨说：“你在这好好休息，让你两个同学陪你打针，我去看看那边情况，别打起来了。” 季萧雨猛地点头，双手直摆：“嗯嗯，哥，你快去！快去！” 季萧寒说完被她这么一推，也没多停留，就离开了医务室。 季萧雨看着他出去了，轻轻吐了一口气。 身后的短发女生这时候才敢说：“哇，你哥真的好好看啊！比照片还好看！” 扎马尾的女生也说：“是啊，近距离看，不愧是校草，你们家基因可真好！” 短发女生又说：“不过刚才那个送小雨过来的校霸也好帅啊！你刚才看到了吧？他从篮球场翻出来的时候，动作好帅啊！难怪以前也是校草！真是可惜，我没有拍下来。” “没事，肯定有人拍了，我看到有人举手机了。到时候去贴吧瞅瞅，肯定有。” “哎，小雨，你哥那同学是不是喜欢你啊，我看他送你来的路上好紧张你的腿哦！”扎马尾女生说着，还仔细的看季萧雨的脸：“哎，虽然校霸成绩不好，但是我觉得，校霸长得跟你还挺配的唉。” 季萧雨摇头：“别胡说，我跟他不配，他不喜欢我。” 短发女生歪着头笑：“可是我看他很紧张你啊！刚才在操场还叫你小雨呢，说不定他私底下偷偷关注你哦！” “对了！不是说他以前跟你哥关系不好，这学期才关系变好的吗？越想越有可能哦！说不定就是因为你呢？” “……”季萧雨看着两个好友在那一番臆想，突然叹了一口气，往后仰倒在床上，小声嘀咕：“你们这些直女啊……一点都不懂……” . 操场一侧。 那几个高一的，正站在篮球场后面的围墙一角。 严陌和三个小弟站在围墙一侧，旁边还有几个季萧寒他们班的男生。 这个位置，属于学校监控照不到，老师从教学楼那边也看不到绝佳扁人地点。 “你们胆子不小啊？”王岳嘴里说了一句，与此同时，他手里拿着的篮球“咚咚”地被他拍在地上，顿时，地上的灰都被他砸的飘起来。 “连我们老大……朋友的妹妹都敢动？知道他是谁吗？”王岳语气很是鄙视地说。 一旁，李枫用手在脸前扑了扑灰尘，嫌弃地叫了一句：“呸呸呸！月子！别在这拍。都是灰，呛死了。” 严陌也皱着鼻子，轻轻在脸前摆了摆手挡灰。 王岳一看这情况，连忙收回了篮球，把球抱在手里，不再拍了。 这边动静还没消停，那边高一的扛把子宋炎在对面就一脸不屑地开口了。 语气极度欠抽：“怎么着……你们谁啊？” 说完上下打量了一眼严陌，接着更欠抽地笑：“哈哈，校霸么？” “我看也就这样么！” 他这话一说完，后面几个跟着一起笑。 “哈哈哈，就是，想吓唬谁呢？” “谁不知道严陌已经被踢出校霸行列了！还搁这逞啥威风啊！” “我们老大现在接替了一中校霸的名头了好吧！识相的就赶紧滚！” 王岳抱着篮球的手紧了紧，嘴里低低骂了一句：“……靠！老虎不出山，猴子当大王了。” 李枫也嘟囔了一句：“还真是……” 但严陌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 等灰尘重新沉了下去，严陌才开口，对宋炎说：“校霸这个名头么，你既然喜欢，我就送你了。” 宋炎一听，便笑了，以为严陌认怂呢，不屑地说：“要你送？” 但接着严陌又打断他说：“我今天呢，也不怎么想动手打人。”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打架就赶紧滚。”宋炎身后一个小弟嚷道。 李枫登时急眼了：“我艹！再说一句，我真动手了！” 严陌一把抓住了李枫，“在学校打架影响不好。” 这话居然从他这么一位曾经的校霸口里说出来。 18班几个男生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严陌丝毫没去看他们的反应，对宋炎挑挑眉说： “所以你呢，待会自觉点去找人道歉，顺便把医药费都付了，懂吗？” “身为校霸，要有点责任心。” “嘁。”宋炎轻嗤了一声，说：“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老子一没伸手二没抬脚，那又不是我打的，是她自己摔下去的！这也怪我？” “再说了，她要是我女朋友，那我就认了，负责一下。但是她又没答应咯！不是我女朋友，那关我什么事？” 邓简吐槽：“就你这德行，答应你才有鬼了。” 李枫也点头：“就是，一点没有责任心。” 宋炎听见了，顿时扫了邓简和李枫两人一眼。 李枫挺直胸膛：“干嘛？羡慕爹的胸肌？” 宋炎翻了个白眼，“白痴。” 他转头对严陌说：“不过，话说，你刚刚那么上心，还把人背去医务室了！你该不会也是喜欢季萧雨，想让她做你女朋友吧？” 严陌捏了捏五指，发出轻声脆响：“……”宋炎咂嘴，语气带上了嘲讽：“啧啧……难怪你么紧张，原来怕我抢了你的妹子啊？” “嗨！既然你也喜欢季萧雨，早说嘛！早说我就换个目标了……不过，那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啊，给你机会英雄救美么不是！” 宋炎话一说完，身后小弟跟着接茬： “哎，不说都忘了！难怪他一直跟着那个什么……什么寒的小白脸……就那个长得特别娘的校草身后转呢！原来是看上人家妹妹了。” “我看是看上人家姐妹两了吧？哈哈哈——！”另一个人突然开口，嘲讽了一句，还哈哈大笑，结果笑到一半停住了。 严陌在对方说到“小白脸”的时候就面色骤然阴沉，今天从早上起来他就脸色不好，这会更是差到极点，手指在身侧捏的咯吱作响。听到了后面，他一步上前，直接一把把刚刚最后说话的那个人从人堆里揪了出来，重重地拖摔到了一边地上。 宋炎的几个小弟还没反应过来，队伍里一个人就被拽走了。 “卧槽！”身旁一空，他们被吓了一跳。 就连宋炎也一时顿住了，不再说话。 宋炎他们一伙人个个身高都跟严陌差不多，体格比严陌看起来还健硕。 而宋炎自己之所以成为这群人的头头全是因为他家里有钱，每天带着他们吃喝玩，才被尊为老大。 但其实武力值，他是队伍里最差的。 将心比心，他们便觉得严陌也是跟宋炎一样的情况，纯粹靠钱堆出来的校霸名声。 什么能打，那都是吹的。 论有钱，宋炎家也不比严陌家差多少。 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不怎么把严陌放在眼里，说话肆无忌惮。 可是这会的情况远远出乎他们的意料。 严陌居然轻轻松松的就把他们中体格最壮硕的那一个一把提溜了出去，并且那人还似乎毫无还手之力。 严陌把人甩出去之后，一拳打在了人肚子上，那人瞬间蜷缩起身体，脸色先是发白接着泛红大喘气。 王岳他们在身后胆战心惊地看着严陌，他们还是第二次看见严陌这么生气的样子，三个人突然就想起了上一次那场害得他们休学的架，互相对视一眼。 “赶紧拉住！不然再被退学真的就完蛋了！”邓简拍着他俩胳膊说完，就上前去。 “……拉的住吗？”李枫站在那不敢上前：“上一次的事，你们不记得了……根本拉不住啊！” 王岳：“………”他突然灵光一闪，“我知道谁能拉的住！你们两尽量把人拉住，实在不行就把对方拉走！我去找人！” 说着他就准备往班级跑，但他刚转身就停住了脚。 “严陌！” 季萧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明天见~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早睡早起 、恰巧风华正茂、走丢的皮皮虾、是于不是鱼 给你们比心~ 第24章 24 季萧寒离开医务室后, 便一路小跑着去操场。 路上还差点撞上在校园里闲逛的同学。 “对不起, 对不起。” 好在季萧寒反应迅速的避让了一下，掠过去之后, 脚步也没怎么停, 只是举起一只手，口中连连道歉。 身后女生被吓了一下，面色愣怔地站在那, 待恢复过来后, 只来得及看着他远去, 连句没关系都来不及说。 等季萧寒将将赶到操场边, 一脚踏进红色跑道，就听见某种类似于很重的东西被狠狠摔到地上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 只见篮球场的围栏里的最远处角落, 严陌像摔面团一般正把人狠狠掼到地上，还不等四周人反应过来，他又蹲下来迅速提拳直接给了地上那人的肚子来一下。 那一下看起来很重，地上那人的脸色瞬间变了，肢体随之蜷缩起来, 像只痛苦不堪的虾。 季萧寒脑中警报声迅速响起, 果然, 刚才他就担心严陌跟对方打起来，没想到还真的是。 想到上一次，他听说严陌把人打到住院。 季萧寒担心严陌这次下手太重，要真把人揍出个好歹来, 后果很严重。 严陌才安份没几天呢。 虽然校长说他不惹事就不用管他，但前提是不惹事。 可他要是把人打出个好歹来，就不是不惹事的范围了。 这下，要是又被学校抓住打架，到时候肯定要挨处分，到时候万一又被退学？ 想到严陌说的考不上大学被他爸打断腿，虽然打断腿不可信，但是挨打是肯定的！ 这么一想，季萧寒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开口喊住！ 喊完还加快速度往严陌那边跑去。 他担心严陌没听见或者没忍住，继续动手。 但是还好，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很多。 严陌原本还要继续的手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便停下来，严陌蹲在地上回头，就看见季萧寒沿着篮球场边沿往他这边跑。 穿着校服的男生，四肢健全，步姿飞扬。一贯奶白色的脸庞因为跑步这种剧烈运动而微微发红，胸口带着细喘造成的起伏，是生命健康、蓬勃、有力的象征。 这画面让严陌有点恍惚，一时间便下意识停住了手。 而四周其他的人听见声音也都向季萧寒看过去，片刻间，大家都没什么动作。 季萧寒几步跑到严陌跟前，还没等严陌有所动作，就先一步上前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然后带着他急急地后退几步。 等离地上那个人几米远之后，确认不会再打起来，他才开口。 语气里有着担心：“你怎么动起手了？待会要是被教导主任看到，你又要挨罚了。” 他刚刚跑过来的路上看见教导主任就在校园里逛，指不定待会就逛过来了。 毕竟这里站着这么多人，围在一起，很容易引起关注。 然而严陌没说话，他沉默地低头，只看着季萧寒的右手。 刚才一时情急，季萧寒抓着他的手掌，这会还没松开，严陌轻轻握了一下。 季萧寒说了一句发现严陌没有反应，倒像是在发呆，顺着严陌的视线看过去，就发现自己正拉着严陌的右手，两只手掌握在一起，他居然没有感觉，便也连忙松开了右手。 季萧寒轻轻的背过手，不自在地揉搓了一下掌心，将手心的汗在校服上蹭干。 严陌身后，王岳站在那本来准备去找季萧寒，看见季萧寒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来把刚刚急着去找人而丢下的篮球又捡了起来，篮球上都是灰，他随手拍了拍，还是继续抱着。 身旁，李枫邓简脸上还带有一丝迷茫，看看季萧寒又看看严陌，最后带着询问的眼神转向了王岳，这什么情况啊？ 他们本来以为老大来找宋炎麻烦是因为看不过去对方欺负女孩子。 刚才他们在篮球场边也没注意严陌背的那女孩长相。 因为严陌去医务室之前让他们在这边看着这几个人别让跑了，他们便也没跟着，所以不知道那是季萧寒的妹妹。 后来听这群人说话，才知道原来是这样。 不过他们也没有怀疑严陌是喜欢季萧寒妹妹。 但这会，季萧寒突然跑过来，还拉住严陌退开，这行为就看不太懂了。 而对他们两个人在一边不说话的状态，更看不懂。 但是王岳没理他两，脸上露出一抹高深的表情。 自从他和严陌搬到第一排坐以后，除了第一天被严陌叫季萧寒的称呼给惊到了以外，接下来，他便开始觉得自己在这三人小团队里隐隐占据上风，掌握了好多他们两不知道的秘密。 嘿嘿，我就不说，让你们猜。 季萧寒看向对面几人。 宋炎那边的人已经在严陌被季萧寒拉走之后将人扶了起来，这人一脸的疼痛难忍，面色苍白，光是看脸就能感觉他有点虚弱。 看来刚刚严陌那一拳真的很重。 这会宋炎看着严陌已经有点不自觉犯怵，想象了一下刚刚要是严陌对他下手，连忙打住，他可受不了这疼。 因为这，他们没有了一开始那嚣张的态度，畏惧了许多。 还是低估了严陌这人，惹不起。 心中不自觉就退缩了。 于是，当季萧寒说：“我听说是你们害我妹妹伤到了脚？” 宋炎的人顿时齐齐望向严陌，发现他站在季萧寒身后眼睛盯着他们几个人看。 那眼神绝对算不上好。 宋炎哂笑了一下，连忙点头：“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去给你妹妹道歉，医药费我都出，补偿我也出。” 季萧寒原本准备好的话全都憋在了喉咙里，没用上。 不过对方如此识相，倒是省事了。 . 一群人离开篮球场齐刷刷去了医务室。 要不是这会还是上课期间，校园里没什么学生，不然这么一大帮子人齐齐往医务室走，准得吓到人，还以为是去打群架的。 医务室那边，他们到的时候，季萧雨已经打好破伤风疫苗，正躺在病床上休息，两个同学坐在一旁正陪着她闲聊。 季萧寒和严陌一起进去后，她们便停下了话头。 李枫和邓简站在医务室墙边，看见了季萧雨，互相对视了一眼，再一看王岳那“我什么都知道就是不告诉你们”的表情，顿时在心里猜起来。 难道老大真的是看上了这妹子？所以才跟季萧寒关系好起来？ 咦这么一想很合理！ 季萧雨不就是这学期入学的吗？老大也是这学期突然跟季萧寒关系好了。 哦……感情是讨好大舅子。 李枫和邓简也对王岳露出一个“呵呵，不用你说，我已经猜到了”的表情。 王岳：“……”古里古怪。 宋炎他们小心的瞥了一眼严陌，然后个个排队给季萧雨道了个歉。 季萧雨也没有太过为难他们，主要也不是对方故意把她腿划伤，所以宋炎赔了医药费之后，季萧雨就让他们走了，并且表示以后不想看见他们。 宋炎连忙答应了，一再保证以后不会再来打扰季萧雨。 宋炎一群人走了之后，王岳他们看看医务室的情况也先走了。 季萧寒扶着季萧雨坐起来，说：“我送你回宿舍吧，明天请假，你这样也没法军训，养好伤再说吧。” 另外两个女生都在旁边看着。 要送季萧雨回宿舍，她脚又不方便，必须得让人背着她送回宿舍去。 既然季萧寒是哥哥，那当然是他上。 季萧寒想着便准备走到床边蹲下来背季萧雨。 谁知道他还没往前走，严陌倒是先一步走到床前在季萧雨身前蹲下来了，那动作连贯的仿佛他曾经做过无数次。 一时间，屋子里几个人都愣住了。 季萧寒原本抬起来的脚顿在那，手指蜷缩一下，眼睛盯着严陌的动作，一时间脸色发僵。 季萧雨的两个同学在后面悄悄捂起嘴巴笑，心里更加确定了她们之前的猜测，这个校霸，就是喜欢季萧雨，这么殷勤。 而季萧雨坐在床边见到严陌蹲在身前，她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严陌会做出这个举动。 一时间心里也有一点犹疑。难道她真的搞错了？ 不可能吧，明明她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的。 想完她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 发现哥哥的脸色有点僵，手指动作非常不自然，心里顿时就更加坚定了，她没看错。 季萧寒眼神中的不自然只是一闪而逝。 他原本正要开口说的话，也像是被冻住了，困在嘴里说不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严陌这么自然熟练的反应，简直是下意识的，心里划过了一丝不太舒服的感觉，说不上来。 不过他没抓住那抹感觉，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也就只能先忽视掉了。 严陌一开始蹲下去的时候，还不觉得有异，但他发现身旁几个人都没反应之后，他突然反应了过来。 几秒后，严陌起身站到了一边，他小心的看了一眼季萧寒。 季萧雨在床上“哈哈”两声，对严陌说：“谢谢，不过，不用担心我哥背不动，我还没那么重呢！”严陌没说话，只是笑了一下。 这会，季萧寒面色看起来若无其事的。 他上前背着妹妹回了女生宿舍楼下，因为男生不能进去，后面的路便只能由她两位同学扶她上去。 季萧寒放下季萧雨，还想说什么，季萧雨连忙赶在他之前开口：“没事的哥，不用担心我，我会在宿舍好好养着的，她们两会帮我请假和带饭的。对吧？” 两个女生一人扶着她一只胳膊，回头应声：“是啊是啊！我们会帮小雨的。小雨哥哥，你就放心吧。” 说完两个人就扶着季萧雨上去了。 好在季萧雨的宿舍就在三楼，也不算太高，单腿蹦个两层楼梯就上去了。 回去后，她便躺在自己床上休息。 另外两个女生直奔阳台，趴在阳台上见季萧寒和严陌远去了，才又走了回来，拉着椅子围坐在季萧雨床边。 “小雨！”扎马尾的女生又开口了：“我觉得那个男生真的不错哎！跟你哥关系也好！你可以试试哦！” 季萧雨还没来得及再一次反驳，短发女生突然把手机举了过来：“要到了要到了！我刚刚去找人要了校霸的微信！” “我听他们说校霸微信知道了也没用，一般人加他，他都不同意。”扎马尾的笑嘻嘻地看着季萧雨，补充了一句：“不过，小雨你加，他肯定同意！” 季萧雨看着自己的室友的动作，心里有点无奈，她正想拒绝，却突然想起来刚刚看到的场景。 如果没弄错的话，她哥在这方面就是心动而不自知，还没开窍…… 但是她哥在这方面又脸皮薄，她还不能直接说，必须得让他自己想明白了才行。 而严陌那人，长的看起来倒是霸气，但在追人这事上却怂唧唧的，畏手畏脚，那么多好机会都不懂的把握。 看来这两人还是需要她来帮一把。 “他微信号多少，你发给我。”季萧雨说。 . 季萧寒看着三个女生上了楼梯，直到看不见身影，他才转身往教学楼走。 他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 严陌安安静静地跟着他旁边，小心观察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解释：“我刚才……” “铃铃——！” 结果他才开了个口，下课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整个校园里都是铃声。 “下课了，快回去！”季萧寒一听铃声想起来他们还有课，忙打断了严陌的话，往教室跑，免得待会赶不上上课。 严陌叹了口气，只好无奈的也跟着往教室跑，不再说话。 到了教室楼下，严陌提出要去上厕所，他打了半节课的篮球，期间喝了不少水，这会正消化了。 季萧寒点点头：“你去吧。” 说完没等严陌，就自己先爬楼梯上去了。 看着他背影飞快消失在楼梯口转角的严陌，发愁的揪了揪头发，去了厕所。 季萧寒一口气爬上5楼，他刚走到教室后门，站在走廊边向楼下看了一眼，严陌已经进去了。 便转过身，走近教室，轻轻推开掩着的后门。 后门被推开了一道缝，季萧寒准备继续推，就在这时，几道声音从门内夹裹着空调带来的凉气扑面而来，席卷了季萧寒的神经。 “这张从护栏上翻出来的动作太帅了吧！呜呜呜！要是我当初就心动的要扑过去了！” “哇！这算是英雄救美吧？校霸是不是喜欢学神妹妹啊！” “有可能啊，学神妹妹现在是校花哎！多漂亮！”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可能就是哎！不然为什么校霸为什么突然跟学神关系好了。” …… 严陌喜欢妹妹？ 季萧寒心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想法。 继而，他又想起严陌这么久没打架，今天突然对人下了那么重的手。 刚才在医务室，又先自己一步打算背妹妹回宿舍。 也许这些人说的是真的？ 按理来说，严陌喜欢谁跟他没关系，就算他喜欢妹妹，他也没立场去管，要拒绝要答应都是妹妹的事。 至于妹妹早恋这个问题，只要不影响学习，他是不会管的，也不会跟爸妈讲。 所以，他不应该有感觉的。 但是奇怪的是，随着这句话在脑海中晃来晃去，他的心口却有点微微的酸涩。 他是不是有毛病…… 可能是最近和严陌待的多了，真的把他当自己朋友了。 所以一时间不能接受自己的朋友对自己的妹妹有想法吧？ 季萧寒站在那暗自想着。 “寒大，怎么站在这发愣？出什么事了吗？”齐铭恰好路过，见他站在后门口一动不动，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轻轻问道。 “啊？”季萧寒醒悟过来，忙摇摇头：“哦，没事。” 季萧寒推开后门，往里走。 齐铭看他好像确实没事，便跟在他身后，没多问，也回了座位。 但季萧寒回到位子上后，他坐在那，看着自己画的那幅画，画面上是两双并在一起做出飞扬姿态的脚。 不知道怎么了，他突然就觉得心里很没劲。 不是很想动笔。 . 严陌从洗手间出来，随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却发现手机里有好几个微信提醒。 便点进去看了一眼。 半个小时之前，陈印有发来微信消息。 除此以外，还有一条好友申请，刚刚发来的。 点进去一看，验证信息是“我是季萧雨，想跟你说说我哥。” 严陌摇摇头，低声嘟囔了一句：“真是历史重现……” 与当年如出一辙，就连季萧雨发的话都是一样的。 严陌点了同意，很快季萧雨就发来了几条消息，非常直接。 【雨：你是不是喜欢我哥？】 作者有话要说：……手误，提前更新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恰巧风华正茂、絵草、、是于不是鱼 么么 第25章 25 这让人熟悉的说话风格和口气, 在这一刻, 简直像是穿越了空间和时间。 它带着过往所有的记忆和画面直接向着严陌倾覆而来。 毫无阻挡，汹涌不已。 一下子, 就将严陌从此刻的高三教学楼下撞进了回忆里。 有那么一瞬间, 整个世界就好像是一幅画卷，在刹那间被人撕开表层露出了它本来的那副阴暗惨痛又积极向上的面貌。 严陌脚步因此而短暂停下，他站在教学楼一楼楼梯口处, 一动不动。 一时之间, 他还以为自己是站在五年后的季萧寒家门口。 那天, 离严陌大学毕业没多久。 而离他在季萧寒病床旁醒来时已经隔了五年。 严陌在病房醒来之后, 就被潘林叫回学校去。 学校里没人知道他昨晚是干什么去了，便只以为他翻墙逃课, 还当着老师的面。 教导主任训斥一番便让他写检讨。 严陌就站在新教学楼办公室门外写检讨, 却听见周启凡在隔壁办公室里和人说笑。 言辞中聊到季萧寒，还带着幸灾乐祸口气。 说这都是命，是季萧寒命不好，该有此劫。 “一点师德都没有的东西，也配做老师？” 严陌听完在自己的检讨书上写下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当天晚上, 严陌就没忍住趁着周启凡出去准备上晚自习的时候, 把人打了一顿。 打的有点严重。 因此, 严陌被叫了家长。 毕竟殴打老师这个情况属实有点严重，更何况他把老师打到骨折住院了。 以至于，连严陌父亲都拉不下脸来说什么，只让严陌给老师赔礼道歉。 但是严陌却毫无愧色, 直言他没错，就是梗着脖子死不道歉。 没办法，学校最后下了退学通知。 于是，严陌在高三开学第二天就从一中退学，被他爸送去了别的学校，后来考去了外地上大学。 而这期间，季萧寒已经搬家换了地方。 再加上严陌自己对自己的心思都不明白，后来也没刻意去找。 两人便再没见过。 直到严陌去外地上了个三本大学以后，他才搞明白自己的心思，所以毕业后，他执意回了安城。 他没接自己父亲的家业，而是自己开了一家高档酒吧，跟家里说要自己养活自己，家里的产业以后另外找人打理。 他开的酒吧位于安城的东区，地理位置选的很普通。 隔着一条巷子之外就是相对比较冷清贫瘠的地方，不符合一般人的思路。 毕竟酒吧这种消费娱乐场所，就应该开在繁华地段才对。 但是，季萧寒的小画廊在那里，所以这里就很符合严陌的要求。 而且，虽然地方有点贫瘠，但是酒吧开起来之后，这里倒神奇的开始日渐繁华起来，特别是晚间，生意特好。 不过，严陌开了酒吧后，基本上也不怎么管酒吧的事，那边都是王岳和李枫他们在管，他就每天早晚去看看，点个卯。 偶尔兴起了，上去唱首歌，下来喝杯酒。 其他时间都是一头扎进季萧寒的画廊里，呆着不走。 可能是季萧寒对严陌去医院看过自己的事没啥印象。 再加上，本来，季萧寒对他的感官也不好。 所以，严陌刚开始去的头两天，季萧寒知道他不是正经来买画的，根本就不搭理他。 不过严陌也无所谓，反正经过大学四年，他早就磨的脸皮厚的不要不要的了。 哪怕是季萧寒拿着棍子打他，他也能硬赖着不走。 但是，也只是脸皮厚罢了。 那个时候，严陌也就刚刚才发现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所以在追人这事上，他一点经验没有，三个死党也给不了建议，毕竟都是直男。 什么技巧都没有，也不会撒娇，也不会卖乖。 他天天杵在季萧寒店里，死皮赖脸的，跟着一起吃一起喝。 当然，他花的都是自己的钱。 除此以外，帮着照顾客人，搬搬东西什么的也是常做的。 在外人看来倒像是一家人。 好在画廊是开门做生意的，不可能把人往外赶，季萧寒也没说什么，照样画自己的画，招呼自己的客人。 严陌就这么赖习惯了。 季萧雨那个时候正放暑假，每天坐在轮椅上，呆在画廊正厅一角，在电脑上敲敲打打，顺便帮着看门，见到严陌也视若无睹。 一天晚上，天色已黑，严陌照常赖着不走。 季萧寒正给一幅画装裱，他一只手动作不快，只慢慢的装。 一般人看他的动作简直要急死了，恨不得上前去替他动手。 但严陌就坐在一边看着，眼里带着欣赏。 季萧寒几乎在所有事情上，都很努力的尝试自己动手解决，活得不像个残疾人。 这是他的自尊和心底长期坚持的傲气。 严陌等季萧寒装好，便去帮着搬画，将画挂在墙壁上。 他刚挂上去，还在调整歪正。 突然玻璃门响起铃声，转头看去。 只见从门外冲进来几个男的，气势汹汹的，看起来很社会。 领头的那个还穿着花衬衫，脖子里戴着个金链。 斜斜地靠在门边，笑着对季萧寒说：“寒美人，我今晚请你吃饭，亲自来了，赏个脸？” 季萧寒听完面色如常，看都不看花衬衫一眼，只是转身把季萧雨推到门后，后面是他们吃住的所在。 然后，季萧寒随手将门关上，再转回来时，严陌已经上前一步把人拎出去了，顺便还把其他几个人踢了出去。 四年大学上的，武力值更厉害了。 不过，花衬衫还是花衬衫，严陌一拎住他的衣领，站到门外，他就扬着下巴，用手指着严陌的手，开口威胁：“哪来的臭小子，居然敢这么对我！赶紧松手！” 严陌已经许久没有露出来的凶相，难得又露了出来，冷笑了一声：“你叫谁臭小子？” 花衬衫故作逞强地说：“叫你！臭小子！敢这么对我，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严陌就着拎起来的动作，一把把花衬衫砸到巷子对面的墙上：“吃不了，兜着走？你知道我是谁吗？” 花衬衫顿时被砸的头晕眼花，一时间吓到了，脑中不明不白，哆哆嗦嗦问：“谁，你是谁啊？” 严陌轻轻拍了拍花衬衫的脸，还没开口，王岳突然听见动静，从酒吧出来了。 “老大？”王岳隔着巷子喊了一声，“出什么事了？” 严陌手微微一松，花衬衫顿时摔到地上，严陌俯身低头，语气阴沉：““我是谁？我是这一带的老大！” “这里以后都归我管！”严陌说，“听懂了吗？” 花衬衫一看那叫严陌老大的人，身旁还站着几个人，个个看起来都很不好惹，想到自己刚刚被砸的痛苦，顿时点头如捣蒜般，嘴里叫着：“听懂了！听懂了！” 胆小如鼠，尽是色厉内荏之徒。 “所以，以后别再来这边烦他！滚吧！”严陌轻蔑地收回手，加了一句，然后后退一步。 花衬衫连忙趁机爬起来，带着人跑了。 王岳还在往这边走，严陌对他摆摆手：“没事。”说完又推门进了画廊。 季萧寒已经把后门开了，季萧雨自己滑动轮椅回到位置上。 看见严陌进来，季萧寒还道了个谢。 严陌一时间感到受宠若惊。 当天晚上，严陌依然死皮赖脸的准备买一份晚饭跟他们坐一起吃。 但是意外的是，季萧雨却给他拿了一份碗筷，让他跟他们一起吃。 季萧寒也没有说什么。 等吃完晚饭，晚上画廊关门，严陌从画廊离开。 他刚刚出门，季萧雨就发了微信好友申请。 严陌早就给过他们手机号，但是没人搭理他，季萧寒和季萧雨都没联系过他。 如今一朝被季萧雨加好友，他立马同意了。 他知道季萧雨在季萧寒心中的分量。 季萧雨当时发来的话和今天的一模一样。 果然，人只要还是那个人，哪怕世界重新来一遍，为人处世也还是那个他熟悉的样子。 严陌低头，看着聊天界面，出神地想了一会，接着无声地笑了笑。 神思回归后，他一边迈腿跨上楼梯，一边顺手回复：【是。】 他点击发送，绿色聊天条瞬间就弹了出去。 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是非常肯定的回答。 不过，他回复完这一句，并没有等季萧雨接下来的问话。 严陌在季萧雨回复前紧跟着又发过去一条：【谢谢，但是这次，我想自己来。】 季萧雨这边正要问“你需不需要我帮忙”。 她本来是看在严陌上次住他们家帮忙抓了贼，便想着好心帮他一把。 结果她正用手指戳着屏幕正打着字，“帮忙”两字还在输入法里没弹出来，下一秒这消息就紧跟着从下面闪现出来。 季萧雨的手指一下子戳到屏幕左边的语音健上去了。 她张着嘴像只金鱼，面露惊讶的“啊”了一声，幸好及时的左滑没有发送出去这一句短促的鱼叫声。 手机屏幕的反光打在她脸上，任是宿舍空调的冷风也不能改善她的心情。 ！！ 哥哥这未来对象够可以的啊！ 居然能一下子猜到她的意图？ 厉害！ 不过，后面这话什么意思？ 这是嫌弃她多管闲事了？ 得！ 季萧雨没想到，自己一番好心还没问出口居然就被拒绝了，一时间心里冒出了点自作多情的不爽！ 哼，行吧，那你就自己慢慢磨吧！ 让我哥那个不开窍的磨死你！ 季萧雨气呼呼的把手机往床旁边一丢，手机直接摔进被子里，陷下去。 两个女生一看她这样，还以为她也被拒了，疑惑的看看彼此，心里同时发出感慨：“不是吧？” 当然不是。 因为紧接着，她俩就看到季萧雨又重新拿起了手机敲起字来，顿时又收回了视线，两个人笑笑，结伴下楼去买饭。 季萧雨嘴里愤愤不平，但拿起手机给严陌回了一个【呵】之后，心里却突然转了过来弯。 ——不对，差点被严陌给带沟里去了！她那是要帮这人的吗？她明明是要帮自己哥哥来着！ 没错，她是帮自己哥。 不过，想到这事，季萧雨又发起愁来，怎么帮她哥呢？ 季萧雨想了想，突然想起室友们说的话，打开贴吧，看了一眼。 因为刚才严陌背着她从操场去医务室，这举动太过于让人惊讶，所以此刻满贴吧都是在说她和严陌的关系。 严陌背着个女生去医务室？ 什么？你说他背的校花？就算他背的是国花也吓人啊！ 这事简直比严陌和学神关系好还要让人吃惊。 毕竟在大家的认知里，严陌并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 女生向他献殷勤那是白瞎，特符合那句媚眼都抛给了瞎子看。 要不然，为什么校霸长得那么帅却一直没有谈过女朋友，还不就是因为他从来不搭理女生么。 要不是他对男生也不怎么搭理，大家都怀疑他喜欢男的了。 现在好了，出了个例外。 按照一中同学长期被学习压榨内心世界无处得到释放地憋屈情况，遇上这种事肯定是要大肆八卦八卦，好过整天脑子里都是学学学题题题的。 所以造成的结果就是这事被人特意揪出来大说特说，渲染渲染。 成了一件群体性八卦事件。 而且随着晚饭时间临近，这些帖子是真的越来越多，不仅如此，还越说越离谱。 照着这样子再发散下去，连她和严陌什么时候认识的，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都杜撰出来了。 季萧雨看着满贴吧乱七八糟的发言，揪了揪自己的发尾，突然就心生一个念头。 呵呵，既然如此，那她就从贴吧环境改善开始帮她哥吧！ 她非得提前给她哥将来出柜打造一个良好环境！ . 严陌在楼下最后给季萧雨回了一句【妹妹，你好好养伤。】 就没再去看回复了。 没两分钟，他就进了班级。 班级众人的眼神都非常八卦，严陌扫视一眼，随手摸了把头顶短发，便走到自己的位置。 王岳起身让开，严陌坐回自己的位置。 季萧寒并没有把画收起来，他在那坐了一会，便撑起精神来，继续画。 手里这副画是他打算拿去交给陈印，挂那边看看能不能卖出去的，不能半途而废。 于是，季萧寒又强迫自己画画，听到严陌回来的动静，他也没抬头。 严陌却在前面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季萧寒。 但是季萧寒始终没抬头，不搭理他。 严陌撇了撇嘴，小声抱怨：“小寒……我饿了。” 季萧寒手里的笔顿了一下。 严陌这种精力旺盛的人，原本就容易饿，虽然现在不打架不逃课，但是每天都在学习，也很容易饿。 所以没事，他就很爱买一堆吃的，牛奶糖，巧克力，力士架等等等等。 买了也就罢了，回来也不自己装，偏偏要叫季萧寒装着，说是怕自己没自制力上课吃东西，都交给季萧寒保管，还让季萧寒随便拿着吃。 虽然季萧寒没有想要随便拿着吃，但是，却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帮他装。 所以现在季萧寒桌斗里一堆吃的。 季萧寒也没抬头，随便从桌斗里捞出来几个吃的就摆在桌子上：“拿去。” 语气有点点不耐烦。 严陌：“……” 严陌小心翼翼中带着一丝窃喜地将巧克力拿走了，还留下一句委委屈屈地：“哦。” 转身的时候还来了一句：“你刚刚好凶哦。” 最后一句声音很轻，轻的除了季萧寒就没人听见。 好凶……他刚刚很凶吗？ 没有吧？ 季萧寒莫名的思考起来。 过了一会，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奇怪。 为什么要在意严陌的评价。 他凶不凶，有什么要紧？ 季萧寒转了转笔，低头继续画画。 心里却想着，他今天真的不对劲。 而且这种不对劲的原因，他还不知道是什么。 也许是被妹妹受伤这事影响的吧，季萧寒最后在心里给自己下了个结论。 两人这么一来一往，这一带的气氛突然变得莫名了起来。 王岳和齐铭都察觉到了，最后一节课，他们都悄悄的关注着自己的同桌。 然后他们就发现，这两人真有意思。 一个好像不高兴，一个又好像有点开心。 既然不高兴，那就应该是小情侣闹别扭了！ 可是，那不是应该哄哄的吗？ 另一个还有点高兴是咋回事？ 齐铭想了想，没想明白，便打算作罢，却正好手机有消息提醒，点进去一看，有人分享贴吧帖子给他。 这么一看，他突然明白了。 该不会是寒大吃自己妹妹醋了，所以不高兴？ 齐铭仔细观察了一下季萧寒。 心里默默肯定：嗯！是的！ 齐铭低头在草稿纸上写了几个字。 然后悄悄将草稿纸推过来。 纸张划擦桌面的声音，重新凝聚了季萧寒发散的心神。 季萧寒侧头一看，微微泛黄的草稿纸上写着—— 寒大，你别多想，校霸肯定没有旁的心思！ 季萧寒奇怪的回头看一眼齐铭，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好好的让他别多想？ 什么叫严陌没有旁的心思？ 齐铭笑笑，他知道寒大不想告诉他们，便也想着，点到为止就好。 齐铭把纸抽了回去。 季萧寒原本还打算问一下，结果齐铭抽回纸之后。 紧接着下课铃响了。 齐铭直接飞奔下楼，他要去吃晚饭了。 . 晚饭时间。 季萧寒依然站在食堂二楼排队买饭，严陌又照常去买菜了。 季萧寒独自站在队伍里，有点心不在焉。 他头一次，既没有垂头看地，也没有盯着手里的盘子发呆。 而是时不时的，就会去看几眼严陌在打什么菜。 买饭队伍前面，频频回头看他的女生，眼里带着与往日不一样的眼神。 这些女生们眼睛里有着失落—— 怎么这样呢！校霸和学神这cp嗑起来多香啊！ 偏偏学神妹妹掺和了进来，今天下午贴吧的那些帖子把原来悄悄偷嗑这两人cp的女生都给打击到了。 说好的，两个都是单身男神，她们才嗑的cp！ 谁知道其中一个这么快就脱单了，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那一小波嗑cp的女生表示：太狠了！我嗑的cp居然这么快就悲了！ 然而，就在这群女生为这事暗自伤心的时候。 有个女生突然举着手里的手机说：“哎哎，你们看看，有新帖子！” 几个女生顿时调转视线，纷纷看向那一方小小的手机。 手机界面上正有一则最新的新帖子，这帖子并非是其他人爱八卦的内容，但确实她们几个人最喜欢的。 【学神学霸二三事】 这标题一听就知道，肯定是说季萧寒和严陌的，这下午刚刚拆了cp，她们正伤心着呢，这会又来一个人写这个帖子，仿佛是特意来安慰她们的。 顿时一个个都掏出自己的手机，一手端着饭盘，一手拿着手机刷起帖子来。 动作非常整齐划一。 不过帖子太新，没有太多内容，很快就看完了。 但是内容虽少，这些女生却突然兴奋了。 帖子上说，校霸严陌明明是喜欢学神季萧寒的！正是因为喜欢学神才会破例照顾学神妹妹的。 这么一说，很有道理，既然他们说校霸是喜欢学神妹妹才跟学神关系好，那反过来也说得通啊！ 顿时一个个都兴奋了。 又开始回头偷看季萧寒，还有几个开始四处打量去找严陌的身影。 “可以往前挪挪了。” 前面的人打饭走了，队伍慢慢往前挪，季萧寒端着盘子看着严陌。被身后人提醒，一看身前空出了一小块，连忙挪过去。 然后，继续找严陌在哪。 这个点太阳快落山了，食堂二楼顶上开着灯，每一个打菜窗口也都亮着灯，把那些菜照的油光闪亮，色相极佳。 严陌端着盘子游走在几个窗口之前，挑挑拣拣的买菜。 有的时候，脚踩在地上贱了油的地方，或者踩在刚刚被拖过的还没干、一看就很滑的地方。季萧寒心都微微悬着，总感觉严陌下一秒就要摔了。 不过还好，没有摔。 严陌很顺利的打完了菜。 太顺利了，顺利的他端着菜往座位走的时候，还侧头过来，看季萧寒。 太过突然，以至于季萧寒来不及收回视线。 于是，两人便隔着食堂众多吃饭人的头顶，遥遥对视。 就在这时，严陌笑了一下，脸颊边露出与他原本气质很不相符的酒窝。 很甜。 四周原本在打量他的人都没反应过来，被这笑和酒窝惊着了，手里筷子差点掉地上去，甚至还有人差点打翻了饭碗。 严陌的鞋防滑很好。 季萧寒心想，迅速的收回了视线。 接着，严陌也收敛了笑容。 而这一幕被刚才几个打量的女生拍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itron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西柚柚柚子 、早睡早起、落到树梢上 、恰巧风华正茂 爱你们，en mua~ 第26章 26 学校贴吧是个神奇的地方。 是每天扎根在学海题山里的高中学生们共同的乐园。 这里每天都有各种新鲜的帖子和校园八卦可供她们品阅。 大家既是八卦的分享者, 也是八卦的接收者。 因此很快就有人把她拍的这张严陌笑起来的图片发到了贴吧, 分享给其他人看。 【惊！校霸笑了！快来看！】 这标题起的，一中的人还没见过严陌笑呢, 顿时稀奇不已。 反正这会吃了晚饭的和在吃晚饭的都很闲, 没事就点进贴吧看几眼，看看到底校霸笑起来是啥样，能让人惊。 所以这新帖子一出, 顿时贴吧里原本还在讨论校霸和学神妹妹那点事的人都随手点了进去。 毕竟的最新帖子就在首页最上面, 是很容易看到的, 一目了然。 大概因为拍照人离季萧寒比较近, 为了拍到严陌的笑，手机摄像头就很容易避开了季萧寒。 所以照片里并没有季萧寒的身影。 镜头里只有严陌端着一托盘的菜站在食堂群桌之中, 对着镜头所在的位置附近笑, 满食堂的人在那一刻都充当了背景板。 严陌笑的太甜了，像加了蜜的糖。 以至于，一开始点进去，大家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自己眼花。 这货是校霸？ 说出去谁信呢！ 笑的跟什么似的！ 有点傻。 指不定明天其他学校又要来说一波严陌已经被踢出校霸行列了。 过了一会，这种情绪消散下去之后, 他们开始在那发表感慨。 【哇哦！不敢相信, 那么冷酷的人笑起来居然是这样的……都不像他了！他以前多酷拽啊！】 【是啊, 校霸笑得也太甜了？他这是对谁笑呢？女朋友？】 【没看到女朋友啊！不是说校花伤到了腿吗？在宿舍养着呢，怎么会在食堂！】 【那他是在对谁笑啊？】 …… 还没等知情的人回复校霸到底是对谁笑，接着话题就走偏了。 【……难怪校霸长的那么结实的样子，能打能跳的！你们看！他一个人居然吃那么多菜！】 【何止啊, 你注意一下托盘，没有米饭！他只吃菜不吃饭的！】 【或许这就是校霸身体好的秘密？学到了！学到了！】 【他盘子里好多荤菜！好贵啊！平常一盘素菜两块，一盘荤菜四块以上，他打这么多荤菜，十几二十块钱有了吧！】 【楼上你是对人家家境有什么怀疑吗？他就是一顿吃个百八十盘大闸蟹也没啥啊！】 【校霸家真这么有钱啊？我一直以为吹的呢！】 【新的高三教学楼还是他爸捐的，你说呢？！他比你想象的还要有钱。】 【giao！现在去抱大腿还来得及吗？】 …… 【楼上都瞎胡扯啥呢！一看就知道，你们都没来过二楼食堂吃饭！那菜是他和学神两个人吃的！从开学之后，他们俩就搭伴一起吃饭了。】 【嘎？校霸跟学神一起吃的？】 【所以，你是说，校霸是在对学神笑？我没get错重点吧？】 这话一出，没等人再解释，就有一个坐在食堂拐角吃饭的学生，把自己刚才正好拍到两个人同框的照片发了出去。 他的位置非常好，虽然他拍的照片里，严陌的笑容不清晰，但是两人明显都在看对方这一点还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 这图片一发出来，原本在嗑他俩cp的人都兴奋了起来—— 【我就说，我之前就觉得那个学神校霸二三事的帖子说得对！现在看了这照片就更觉得了！】 【……校霸这么看着学神，两人还一起吃饭，该不会，其实，是他两在处对象吧？】 【不可能吧……你这意思是他们俩是同性恋？】 【说不定是呢！我天天看见他俩一起上课下课的，还一起吃饭！】 【何止啊，每天晚自习前还一起回宿舍洗澡呢！】 这是有知情人士出来爆料了。 顿时引起一片资深八卦党的好奇心。 【……嗯？不是吧？这么劲爆？】 【不对，他俩一起回去洗澡你咋知道的？你是他室友啊？？】 【因为我天天晚自习的时候都看到他俩换衣服了，而且还闻到了他两用的香皂是一个味道的！！校霸以前身上可不是这味道！】 【我是他俩同班同学我作证！我也闻到过！是檀香味的！以前只有学神身上是这味道！！】 【而且，他俩还坐前后桌，经常有小动作！校霸总回头找学神说话，还跟学神要吃的！！那模样看着就很亲昵，关键学神还真的给！这要不是搞对象是什么！】 【之前你们怎么不说！！你们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校霸是和学神妹妹在谈吗？！】 【那不是没想到这一茬么！！】 【那这要是真的，我可就真的当糖嗑了！我早就觉得，这两人好配好配好配的！】 【搞cp，嗑起来！】 …… 贴吧的话题俨然已经飞速转移成了讨论他俩谈恋爱了。 不过，贴吧发生了什么，季萧寒并不清楚。 他排队打完饭，便端着饭面色如常的在空位上坐下来。 而严陌在把菜放下后，就去拿汤了，还没回位子上来。 卓阳坐在旁边，侧头看了一眼，小声评价道：“这菜选的真好，荤素搭配，营养充沛。” 齐铭配合着说了一句：“哎呀，校霸真会挑菜，好像都是寒大你以往爱吃的哎？” 季萧寒低头扫了一眼，今晚严陌打的菜是土豆红烧肉，鸡腿烧毛豆，炒苋菜，油煎带鱼。 确实都是他比较喜欢的菜。 但是季萧寒仔细想了想，中午吃的是红烧鱼、香辣虾，炒蒜苔之类的，也都是他喜欢吃的。 这么一想，季萧寒觉得自己并不挑食的，他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喜欢吃的。 季萧寒安静地想完，没有什么异常情绪，只是把筷子分别放在两个碗上，摆好，说：“我不挑食，没什么不爱吃的，都还好。” 齐铭：“……”想翻白眼。 齐铭说这话，本来是想故意调侃季萧寒的，让季萧寒感悟到严陌对他的上心，让他别吃醋不高兴。 谁知道自己说完了，季萧寒却来这么一句，完全没领会他的意思嘛！ 齐铭跟卓阳对视一眼，双双都不说话了。 想必寒大是不愿意让人知道，所以故意这么说的！嗯！ 齐铭继续默默扒饭，手机却突然发来消息提醒。 【齐哥齐哥，问你个问题！】 是个班上同学，坐他隔壁，经常借他作业去抄。 齐铭回：【什么？】 对方问：【你不是和寒大一个寝室么！寒大是不是真的和校霸一起洗澡啊？】 齐铭：【……没有啊，浴室那么小，怎么一起洗。】 就算浴室不小，倒也还没到那程度……宿舍好歹还有人呢！ 齐铭侧头看了一眼季萧寒，心里寻思着，他两要是胆子大到在宿舍一起洗澡，就不会遮遮掩掩的不愿被人发现了！ 对方很快回复：【哦～】 又继续问：【明白！那他俩每天身上都是一样的香味是啥原因你知道不？】 齐铭：【这还不懂？他两用的香皂一样啊！】 自从那天严陌借了季萧寒的香皂用之后，严陌就去买了一块一模一样的。 齐铭早就发现了，这两人中间肯定是季萧寒不愿意让人知道，严陌应该只是配合他，却并没有多加遮掩。 整天当着自己卓阳和王岳的面撒狗粮，在季萧寒面前又是撒娇又是卖乖的。 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齐铭回复完之后，对方立马就自发的在心里将齐铭的话理解成了同一块香皂。 【哦～～～我懂了。】 【打扰了，你继续吃饭！】 对方聊完，转头就上了贴吧。 【我刚刚去问了！他们室友说他两用同一块香皂洗澡！！】 【！！！】 【实锤了！实锤了！！】 【都一起捡香皂了！咦～～】 …… 因为齐铭这么句话，贴吧话题很快就替换了。 【话说，你们说他俩，谁上谁下？】 【那肯定校霸在上啊！】 【学神这种美人攻也很带感啊！】 【学神肯定是受！有一句诗怎么说的来着！哦，（陌上吹，萧正卖饧）！】 【…………可以可以，牛逼牛逼。】 …… …… 贴吧聊的热火朝天，而被讨论的两人对此分毫不知。 等季萧寒和严陌吃完一起回宿舍的时候。 季萧寒走在路上就发觉路上的人经常看他，频率特高，眼神中都带着打量。 不过本来他也经常被人这么打量倒是也没有觉得奇怪，就是今天这样看他的人比较多罢了。 季萧寒平静地回了宿舍楼。 两人爬上了五楼，推开自己的宿舍门，隔壁的男生却突然推开门出来看了他两一眼。 然后什么话不说又退后，回去重新关上门。 季萧寒刚进屋，严陌在他身后还没来得及关门，将外面的声音屏蔽。 隔着宿舍门的对面宿舍里，就传出来一声“卧槽！他两真的一起回来洗澡！” 季萧寒：“……” 一起回宿舍洗澡怎么了？大家不都这个时间？ 莫名其妙…… 季萧寒颇感不解，也没多想，走到自己床边拿洗漱的东西，然后进了浴室关上门。 严陌反手一甩也关上了宿舍门，然后他就坐到季萧寒床边，眼带笑意地看着浴室门。 很快，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 . 妹妹引起的风波并没有在季萧寒这里持续多久。 因为答应了陈印要去画室看看，季萧寒便早早做好打算，将心思都放在了赚钱上。 他们高三只有每周日下午会放半天，他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出去，到画廊见一见陈印，顺便把手里的画放过去，正好经过这两天已经画完了。 陈印发给他的画廊位置离学校不算很远，季萧寒用手机地图导航了一下，发现就在离冯建那个画廊没多远的地方。 同一个公交站下去多走几步路就到了。 于是，周日吃完午饭，季萧寒也没有午休，随便收拾了一下，便将画册装进书包里，然后背着书包打算出门，直接坐公交去画廊。 严陌正躺在他自己的床上，看见季萧寒要出门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季萧寒反应很快，看到他起来就下意识地开口：“你别跟着我。” 他要独自一人去，不想严陌跟着。 他又想起来上次去冯建那里，严陌一路跟着他跑。 说不出来为什么，这次就是不想让严陌跟着。 严陌被他一说，直接往前俯身，人趴在床上，手抓着上铺的小栏杆，看起来，简直要用牙去咬那绿色的金属圆杆。 眼神委委屈屈地问：“你独自要出门去哪玩啊？” 季萧寒一看他这表情就挪开了视线，摇头：“我去一趟市区而已，有正事。” 他还没跟严陌提起他跟陈印联系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说，总感觉说了又欠严陌人情，他现在莫名的就是不想欠严陌人情。 鉴于这个原因，季萧寒没有说自己是去画廊的。 但是，腿长在严陌身上，光是嘴上说说是没用的。 季萧寒想想又回座位。 从桌子上拿了一张试卷，走到严陌的床边，直接把试卷放在严陌床头，交代道： “我看你物理课几乎都没听，你把物理试卷做了，我回来检查。” 让他写卷子，这样他总没有办法跟着了。 “你要是不写，下次自己学。”季萧寒又补充了一句。 严陌：“……” 严陌轻轻地把试卷捡起来，要不是一双凤眼天生这个形状，这会都要变成狗狗眼了。 他手里拿着空白的物理试卷看着季萧寒，说：“哦……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听起来不甘不愿的。 齐铭和卓阳原本躺在床上装睡，这下没憋住，在床上被窝里抖了起来。 卓阳抖完才想起来季萧寒是要去市区。 连忙掀开被子，喊：“寒大！” 季萧寒刚拉开门出去，正要关门，听见了卓阳的声音又推开门回头问：“什么事？” 卓阳说：“你是去市区吗？” 季萧寒：“嗯” “我听说三里桥那边有一家叫“遇见”的奶茶店，奶茶特别好喝。你帮我带一杯吧，半糖，加珍珠，香草味的大杯！回来给你钱！” “好。”季萧寒说完。 齐铭也在上铺开口了：“寒大，那我也要！帮我带一杯原味加椰果，三分甜的大杯！” 季萧寒点点头：“行。” 季萧寒听完了转身准备出去，突然又停下了，侧头问还趴在那眨着眼看自己的严陌：“你要带什么吗？” “我什么都不要。”严陌摇摇头，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季萧寒也没说话，转身走了。 这下真走了。 季萧寒坐了几站公交就到了地方，途中还经过了“回溯”画廊门口。 发现“回溯”画廊现在门关着，没有营业。 可能是有事没开门。 季萧寒没多想，继续往前走。 没走几步，在巷子口一转，那家画廊便是巷子第一家。 门口摆放着几盆吊兰，用铁架悬在一侧。 还养了一片黄木香花，长势特别喜人，成片垂下来，赏心悦目得紧。 门边还用故意做成锈迹斑斑模样的铁片做成了一个店名牌固定在墙上。 回梦。 店名很美。 季萧寒扫了一眼，总觉得这个场景异常的熟悉，但他确实肯定自己又从不曾来过。 便摸出手机拍了一张，存着打算回头再想。 接着，他推开玻璃门，进去，陈印正坐在画廊里面靠拐角的位置，他低着头摸着手机大概是在给人发消息。 画廊刚开没几天，不过墙上已经挂了好几幅画，有油画也有水彩。 季萧寒一进画廊就觉得自己浑身从后背开始发冷。 他打了个激灵，浑身抖了一下，接着很快恢复正常。 眼睛一转，发现室内空调温度调在了16摄氏度。 可能是室内温度太低了。 他没多想，因为绘画作品的保存温度需要维持在18摄氏度附近。 所以空调温度打的低，是应该的。 陈印听见声音已经走上前来。 季萧寒便跟他沟通了一下。 这趟画廊之行非常顺利，本来他和陈印就已经在微信上说好了，所以并没有什么波折，直接签了合同，把画交给陈印，剩下的，他也管不来。 事情一结束，季萧寒便离开了画廊，实在是太冷了，他穿着短袖出来也没带校服，抵御不了这股寒气。 出了画廊被外面的太阳一晒，瞬间感受好多了。 季萧寒用手抵在眉间，挡住烈日刺过来的强烈光线，打量了一眼，沿着原路返回。 经过“回溯”门口，就到达了齐铭他们说的奶茶店。 正是那天晚上他靠在这里等严陌的那家店。 门口还挂着白色的椭圆形灯牌，很醒目。 店老板白天也在，不过这个时间出来买奶茶的人不多，因为太晒了又热，大多都是叫外卖，店里人空空的，服务生都在按照网上单子做奶茶，封杯。 季萧寒推门进去，店老板循着声音抬头看来，一见季萧寒就眼睛发亮。 “哎？帅哥，好久不见啊！你终于来买奶茶了啊！” 店老板说着还向季萧寒身后打量了一下，似乎在看有没有人。 季萧寒没说什么，只是按照记忆把齐铭和卓阳要的奶茶类型说了一下。 然后便站在柜台外边等，店老板在柜台里面笑嘻嘻地凑近了问：“帅哥，那晚跟你一起的帅哥怎么没有一起来？” 季萧寒打量了对方一眼，觉得这人好奇心过分旺盛：“他为什么要一起来？” 季萧寒是真的没懂店老板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店老板被他这反问弄的在原地呆了呆，接着在心里纳闷。 这是怎么了？ 难道这两人闹别扭了？ 店老板把弄好的一杯先装袋，没再，笑着说：“没有为什么啊，就是觉得他应该来。” “哎，帅哥，你不是不在这边卖画了么？怎么今天又背着书包来了啊？难道是专程来我这买奶茶的？”店老板又换了个话题套近乎。 “天这么热，你可以叫外卖的嘛，多晒啊！” 季萧寒他们在郊区高中学校里，外卖是不送那边的，因为学校不给外人进，宿舍楼离外面又很远。 一般都没人叫外卖，不过怎么说就算叫外卖送到学校门口，也比走这么远的路到这里来买要好一点，近多了，少晒一点。 季萧寒看她太热情，也不好太过冷淡，便应了一声：“嗯，过来卖画。” 店老板瞬间明白过来，说：“噢，是那边新开的那家画廊吧，说实在那家画廊也是走运，原本这里有回溯，开别的画廊也开不起来。” “不过，隔壁画廊前两天被查了，他们店老板现在已经不在这边卖画了！所以新开的那家画廊就可以把原来这边的顾客接过去，生意应该也不差的，你在那边卖画也可以。” “被查了。”季萧寒疑惑。 他没想到冯建这么快就被查了，他当时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没有立马举报冯建，准备等过了一段时间合适了再说，没想到冯建先一步被人解决了。 “是啊。”店老板说着又把第二杯打包起来，“也不知道是谁举报的。” 季萧寒突然就想起了严陌，那天他说举报冯建的时候，严陌也在，偏偏这么巧，这么快。 季萧寒这么一想，脑海中突然泛起刚刚严陌趴在床边看他的表情。 季萧寒看着店老板，她把两杯都装好，然后递过来，季萧寒接过，正准备扫码付钱，突然看着奶茶价目表，扫了一圈，说：“你再帮我装一杯，上次你请我喝的那个吧。谢谢。” 看上次严陌喝的那么快，应该是喜欢这个口味的。 寝室三个人，两个都有了，不给他带好像不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我什么都不要——但是，你给的我都要。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itron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恰巧风华正茂 第27章 27 季萧寒回去的时候, 严陌正坐在桌子旁写试卷, 那认真的模样看起来就和三好学生一样，标标准准、坐姿端正。 另外两个室友还躺在床上耍手机。 屋子里只听得见空调嗡嗡嗡的声音。 季萧寒开门进来后, 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凉意, 宿舍空调开在26度。 被汗水沾湿微微揪在一起的额发被这股凉气亲了亲，发梢贴着额头抖了三抖。 他手里拎着三杯饮料。 齐铭和卓阳一听到开门的动静就纷纷从床上翻起身，两人看着季萧寒, 眼里满是期待的眼神, 就好似那嗷嗷待哺的婴儿看见了拿着奶瓶走来的爸爸, 眼睛里都是等待被投喂的目光。 “季爸爸”把齐铭和卓阳要的奶茶分别拿给他们。 两人接过后, 行动一致地齐齐将吸管插破薄薄的封口塑料膜，然后痛快地大吸一口, 发出类似“爽”的叹息, 接着才拿出手机在微信里把钱以红包方式发送给季萧寒。 季萧寒把两杯送了出去，手里还剩下一杯。 齐铭一看正想说寒大你不是不喝奶茶，就看见季萧寒往严陌那边走，顿时住了嘴，手作出一个虚虚的扇自己嘴巴子的举动。 他怎么给忘了呢！那肯定是给校霸买的！ 严陌坐在桌子上, 他位置靠近阳台那边, 因为窗帘拉起, 他便开了一盏小台灯。 白色的灯光打在桌子上呈圆形向外扩散，他的脸在灯光下也泛了白，鼻梁弧度被映照出来，如山一般巍峨耸立。 这会, 季萧寒过去的时候，他低头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试卷，姿势看起来特别认真，屹立不动，巍然如峰。 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其实他手里的笔都停在那里不动好久了，大概是从季萧寒的脚步声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状态。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萧寒就没仔细看，他把背包放到自己椅子上，然后走过去。 越走近，严陌的耳朵竖的越高，手攥笔攥得越紧。 季萧寒拿着奶茶放到严陌桌子上，什么话都没说。 严陌等他把奶茶放下来，才转过头，看似才发现他一般，语带抱怨：“题目好难啊！我都不会。” 然后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看着还被季萧寒手勾着包装袋的奶茶，伸手抓住，佯作吃惊道：“这是给我的吗？” 季萧寒：“……” 他突然心里就冒出一股冲动，想逗一下严陌，便冷冷地说：“不是。” 严陌的手抓着奶茶杯外面的袋子，顿在那，但是没松手，手指头捏的紧紧的。 抬眼看着季萧寒：“是的，是给我的。” “不是，”季萧寒拽了拽袋子，冷酷无情地说：“这是我自己喝的。” “你不喝奶茶的，我知道！”严陌手用了点劲，凑近了笑嘻嘻道，“就是给我买的！” 季萧寒还是面无表情冷淡地说：“你不是什么都不要？” 严陌不放手，拽着袋子，嘿嘿笑了下，拿出了打死不承认的气势：“我要啊！谁说我不要，你听错了。” 季萧寒看他一副喜滋滋的样子，不自觉原本摆出来的冷酷无情就消散了，嘴角不受控地隐隐翘起了一点弧度。 他没再和严陌闹，松开了手。 严陌笑着把吸管插，进了杯子里，杯子放在桌子上，他就着身高脖子长的优势，微微低头，咬住吸管，咕噜噜吸了一大口。 “好喝，”严陌发出一声叹息，同时另一只手指勾住季萧寒的衣服，侧头看季萧寒：“我题不会。” 季萧寒不为所动，说：“你先写，按照自己的理解写，写完我再给你看。” 严陌：“……” 严陌还是揪着季萧寒的衣服不放。 “有名人说过，学渣对题目的理解一钱不值，学神的理解才是有用的，我需要你的帮助。” 严陌小声地说：“不然，这个给我亿天才能做出来。” “……哪个名人说过这话？”季萧寒思绪一时没跟上，问道。 “沃兹基·索德。”严陌又嗦了口奶茶，回道。 “？”季萧寒皱了皱眉，“有这人？” 身后一直偷偷听的两室友安静的嘬奶茶，听到这差点一口喷了出来，互相看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出来各自的想法是一致的。 那名字说的不就是“我自己说的”？ 果然，严陌点点头，指了指自己：“有，我。” 正等着严陌说出个人物出处来的季萧寒：“……” 季萧寒不理他了。 . 严陌这卷子直到快去上晚自习才写完，而且大题几乎是闭着眼瞎写的，字写得倒是比之前好看多了，龙飞凤舞的。 怎么说呢，毕竟曾经上大学也练过一段时间字帖，总不至于再像从前一样狗爬。 一到班上，严陌就直接把椅子一转，整个人坐在位置上，面对着季萧寒，把试卷拿出来，放在季萧寒桌子上。 那架势很明显，就是等季萧寒给他讲题。 季萧寒看他一眼，接着身体后仰侧头看了一眼黑板，右下角那里写了今晚前两节晚自习课的坐班老师。 第一节 是物理。 季萧寒没说话，坐好后把严陌的试卷拿过来从头挨个看了一遍。 上课后，苏绍在讲台上坐了一会，发现严陌整个人都背过身坐着，便从讲台上站了起来。 私下里安静无声的眼神顿时都追寻了过去。 这是又要上演师生争霸赛？ 话说苏老师在他们班教的真的挺好的，班级学生上台问问题，他给的解题思路也很清晰，比之前的程毅讲的容易理解。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校霸就是和他不对付。 这会他们一看苏老师又朝着严陌位子走去，顿时就泛起好奇的目光跟了过去。 不过他们看不见严陌跟季萧寒在做什么，因为被书夹以及书夹里的书挡住了。 季萧寒正让严陌用个本子把题目抄下来，然后照着答案再写一遍解题过程。 写的时候要注意力集中，记得自己写的题目内容也记得自己写的答案内容。 严陌便坐在那写，虽然他其他时候都嘻嘻哈哈的，但是季萧寒让他学习的时候，他态度还是非常认真的。 而就在严陌抄了两道题之后，苏绍突然站到严陌的桌子前面，敲了敲严陌后背：“你跟我出来一下。” 严陌没搭理，当作没听见。 季萧寒便轻轻推了他的胳膊一下，眼神看着他，意思是不要在班里弄的老师太难堪。 严陌被季萧寒这么一推，只好放下笔，收拾收拾起身出去了。 全班人都看着他出去了。 老师一离开，后排就躁动，吐槽。 “校霸为啥跟苏老师不和？是不是有什么矛盾？怎么感觉他以前针对学神，现在变成针对老师了？” “谁知道呢，也许私底下有啥呢，不是说这老师是安城人，以前也在安城教过书吗？！” …… 季萧寒翻出一张试卷，面对对班级喧哗轻咳了一声，说：“安静！” 说完班级就安静下来，不再叽叽喳喳。 班长的威严不容小觑。 季萧寒低头写题。 也不知道严陌和苏绍在外面说了什么，过了好一会，门口才传来一声响。 季萧寒抬头去看，严陌正好推开门进来。 他面色不太好看，一进来，班上同学就察觉出来了。 王岳都不敢说话，小心的看他，把他让了进去。 严陌坐下来，依旧反着坐，面朝着季萧寒。 触及到季萧寒关心的目光，他才收敛了不好的情绪。 “没事吧？”季萧寒小声地问。 “没事。”严陌小声地给他解释说，“就是想跟我聊聊，还想通过我联系我爸。我给拒绝了。” 季萧寒点点头。 严陌低头继续抄题。 季萧寒盯着他，发现他脸上有点难过的样子，轻轻伸手从抽屉里摸出一块牛奶糖，递过去。 严陌看着季萧寒伸过来的手，抬眸盯着他看，眼神莫名。 “不想吃？”季萧寒见他这样，便要收回手。 严陌一把抓住他手指，将糖从季萧寒指间拿走，小声说：“想。” “我想吃。” 因为那颗糖，严陌心情恢复得很快。 当天晚自习，在季萧寒的要求下，严陌将那张卷子做了一遍，抄了一遍，对着答案听季萧寒讲解一遍。 然后又做了一遍，再抄了一遍，自己对着答案和课本理解一遍。 两遍下来后，当季萧寒让他写第三遍的时候，前面很多简单的题目，严陌就学会了。 等换了一张物理试卷再做的时候， 很多相对简单但是严陌原来不会的题目这会也会做了，有些大题也答的似模似样。 “为什么？”严陌好奇地问。 季萧寒给他解释：“这些题目都是一样的套路，你只要多写，用错题本反复练，等掌握了其中的同类题要点后，融会贯通，不说考多高的分，及格肯定可以的。” 也许是三遍刷题法加错题本对严陌很有用，但是也不排除他毕竟不是真正的高三生，态度又比从前端正无数倍，学起来自然比从前快，效果也好。 不过严陌什么都没说，只对着季萧寒笑，“小寒，你真厉害！” 季萧寒说不清楚什么感觉，就莫名觉得自己的心情也随着严陌的笑和夸赞变好了。 这种愉快的心情一直保持到了晚上睡觉。 下自习回宿舍后，他们很快便收拾了准备休息。 明天是周一，新一周的复习课程又要开始了。 季萧寒窝在被窝里，看了一眼斜上铺的严陌，便闭上了眼。 临睡前卓阳把灯关了。 黑暗袭来。 季萧寒才感觉今晚的空调似乎别样的冷，带着侵入身体内部的不适感。 便把被子往上拽了拽，盖的更严实。 然后，他很快就陷入意识深处。 “哐当——！” 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季萧寒被这声音一惊，瞬间睁开了眼。 然而，他发现自己并不在寝室。 很久没见的舅妈正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弯腰收拾地上的东西。 那是一个酒瓶，被她不小心踢倒在地，磕碎了。 舅妈收拾完，微抬头，见他醒了，便说：“醒了？小寒，你困就去屋里睡吧。外面你舅舅他们会处理好的，你几天没好好睡了，听舅妈的话，进去睡会吧，啊！” 季萧寒坐在那，听她说完，还没动，外面又传来一阵唢呐声。 他分辨不出来奏的是喜乐还是哀乐。 他们那边白事红事吹的曲子，他分辨不清。 季萧寒意识到自己大概又是在做梦。 不过这梦很奇怪，跟上次一样，是他完全没有过的经历，而且感觉很真实。 季萧寒起身准备收拾一下桌子上的东西——他刚刚是趴在桌子上睡着的。 突然察觉有地方不对劲。 他右手不能动。 往右一看才发现。 哦，原来自己没有了右手。 作者有话要说：肚子疼，所以嗯，就短小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itron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到树梢上 ，恰巧风华正茂 比心心 第28章 28 季萧寒摸了摸自己的右臂。 只剩一点点的上臂, 还是截肢后残留的末端, 此刻被包裹在白色毛衣里。 毛衣的手感绒绒的，显然梦里的季节不是夏天。 虽然舅妈让他去睡觉, 但季萧寒没有回屋睡觉。 跟上一次一样, 梦里，他的身体并不由他掌控，他只能顺从, 身体里的意识带着他起身, 往门外走。 外面是他家的院子。 院子里摆着好几张桌子, 应该是借的邻居家的。 那些桌子旁坐着好些平常都不怎么见面的亲戚, 有几个还在收拾桌面上那些装着剩菜冷羹的盘子。 被人不断踩来踩去的地上，还有很多黄钱冥纸的残留痕迹。 显然, 这里刚刚吃过了一顿送葬饭。 …… 季萧寒张了张嘴, 喉咙像是被堵住了。 谁去世了？ “小寒啊，今天把你爷爷送走了。明天家里就剩你和妹妹两个，我看要不，你们还是搬去我家住吧？啊？” 舅舅见他出来，跟身边人说完, 走过来拍了拍他, 试探地劝道。 季萧寒扭头看着舅舅, 眼里闪着诧异的光。 舅舅的鬓角已经发白，黑发看起来也不多。 不过三十多岁，就已经白了这么多头发。 比他印象里沧桑了许多。 然而，季萧寒想完, 却发现身体意识的思绪完全不在这个上面。 “就剩，我和妹妹？” 从季萧寒的角度来说，他感觉自己的舌头都要打结了，他头一次觉得出声是那么困难，仅仅是几个字，嗓子却像是被卡住的链条，硬推才能往前动一下，憋出一个音来，却沙哑的不像自己。 “……”舅舅没说话，望着他的那双眼睛，底下的疼惜完全遮掩不住。 季萧寒垂下眼，摸了一下自己还在微微跳动的心口，有一种血液倒流的窒息感。 这是什么梦，这么可怕？ 爷爷去世了，爸妈也不在？ 而且为什么身体里的意识说话这么艰难的样子。 季萧寒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做这个梦比较好，处处都是不详征兆。 可能身体里的那股意识也是这么想的，他转身回房间。 途中又敲了下妹妹的房门。 门很快开了，他却看到妹妹坐在轮椅上，双腿自膝盖以下就没了，裤管空荡荡的。 妹妹在门后看着他的右臂，触及到他的眼神时，眼中也是一样的无措。 舅舅在身后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们。 季萧寒看着妹妹，闭了闭眼，转身回自己房间，打算睡一觉。 太可怕了。 还是睡觉吧。 也许梦里睡着了，能睡到现实里醒呢。 然而，不过是痴人说梦，他根本没能睡着。 因为身体另一股意识，他根本就不困，他满心里都是疲惫和死寂，连季萧寒都能感受到一股绝望的心情。 他听见门外舅舅和舅妈在说话，声音从未合上的门缝漏进来—— “我看小寒的状态还是很不好，他刚刚又忘了父母去世这个事，你说，我们要不要再带他去看看医生啊？” “看什么医生，你忘了他之前在医院什么样？这不才从医院回来没多久，再去的话，孩子经不住这么折腾的。” “我不是说去市西医院看病，我的意思是说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他们不是说了吗，心理状况要是不好最好带去看心理医生。他这一下子接连没了三个亲人，怎么受得了，心里肯定难过，我就怕他精神这么一直恍惚下去，到时候人都不好了。” “……哎！……你说的也对，可是……咱们去哪找钱带他们去看医生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姐跟姐夫没什么积蓄的，原本扣扣省省存的那几万块钱估计都是给孩子以后上学用的。现在这几场丧事一办，加上他两住院的费用，都花光了。” “哎，谁知道那肇事司机穷成那样也没能赔几个钱。” “主要是我们也没什么积蓄，照顾他两吃喝还能勉强，以后他们俩读书上学咋办，还没个头绪呢！” “……哎……” 季萧寒听着舅舅深重的叹息声，在被窝里翻了个身，盯着灰白的墙面发呆。 哪怕是个梦，他也不敢往深了想，父母和爷爷都去世了是个什么意思。 这种在他心里，应该是属于他四五十岁以后才该想的事情，如果让他在十几岁的时候面对，他觉得自己接受不了。 季萧寒闭上了眼睛，安慰身体里另一股意识。 睡吧，睡醒了就没这么可怕了。 然而睡醒了也没好多少。 睡醒了他确实不在家里，但也不在他的寝室。 他在下午才去过的画廊里。 屋子里的陈设几乎跟他下午看见的一模一样，只除了墙上挂的画。 他从小沙发上坐起来。 打算出门去看看门口长什么样，是不是也跟下午看见的一样。 好像经过了前面的梦境，他对自己没有右手已经习惯了。 但是身体里的意识却没有带他去，他依然坐在那，似乎是发呆。 但比之前好多了。 至少，这股意识深处不再像之前那样。 此刻，没有死寂，有着的是对未来生活的期待。 他能感受到。 身后传来妹妹的声音—— “哥，你醒了？” 季萧寒侧头看过去。 妹妹依然坐着轮椅，只是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甚至看起来变化了不少，变得成熟稳重了。 她穿着毛衣，坐在桌后，手在电脑键盘上敲字。 “今天晚上你要不要把那个谁留下来啊？”妹妹见他不说话，突然开口问。 那个谁？ 是谁？ 季萧寒心里一片疑惑，但是紧接着他听见自己说：“为什么要留他下来。” “……今天不是元宵节么，”妹妹撇了撇嘴，“而且外面这么冷，他把画给客人送去，跑这一趟又没开车，应该比较辛苦哦？” 季萧寒没说话，他是不知道妹妹说的是谁，身体那个意识却不知道为什么也没说话。 季萧雨语调幽幽地又补充了一句：“他不是说他爸爸出差了，家里没人么，晚上一个人回去应该比较孤单吧。” 季萧寒感到那股意识有点微微的心烦意乱，他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学校，到时候我送你。” “……干嘛，嫌我话多？还是嫌我碍事了？” 季萧雨在电脑后，语带听起来带着什么隐含意味，季萧寒没理解。 不过身体里的那股意识却忽视了她语气里的意思，当然也可能是故意装作听不懂。 他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羽绒服，披在自己身上，边往外走边说。 “你不是快开学了？去迟了没关系？” “……”季萧雨语气突然变得闷闷的，回道：“后天开学。到时候走。” 季萧寒点点头，转而往门外走。 季萧雨在后面淡淡地小声嘀咕：“又出去等哦？真是，喜欢就承认嘛。” 季萧寒没听见这一句，他跟着意识用唯一的左手推开门，出去看了一眼。 门外是条巷子，就是他今天下午去的“回梦” 他站在巷子里打量了一眼门口，完全是差不多的装饰。 只不过，这个墙上挂的门牌不是故意做旧的，它就是一块生锈的铁板做成的，被一片黄木香花遮盖住了边沿，只露出中间，正好可以看出来名字。 店名也叫“回梦”。 难道现在又变成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他白天就觉得这里很熟悉，也许曾经也这样梦到过。 但是他正打量着墙，季萧寒突然觉得自己的右胳膊疼。 他捂着右臂残肢末端，觉得里面突然很疼，他蹲了下来。 “怎么了？” 就在这时，有个人从后门扶住他，轻声问：“是不是又神经疼了？” 季萧寒在疼痛中侧过头，看向对方，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严陌？” 居然是严陌。 他梦里的严陌跟他认识的严陌不太一样，他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仿佛他的什么人一般…… 仿佛什么人…… 他没找到合适的名词。 季萧寒突然就闭上眼，不再想这个问题。 他疼得浑身虚弱又无力，往地上软倒。 严陌忙抱住他，进屋喊季萧雨，“快，你哥的药！” 季萧寒还没吃上药，就疼得意识模糊了起来。 . 严陌睡到半夜突然就听见一阵雷声响起。 接着雷声落下后，又听见季萧寒喊他的名字，他一下子就清醒了。 严陌一个蹬腿就从床上坐起来，抓着栏杆快速轻巧地翻下去，没几步，走到季萧寒的床边，把充电小灯拖过来打开，往里看。 季萧寒正蜷缩在被子里，脸色看起来特别差，眉心紧皱，嘴里依然叫着他的名字。 严陌上前，俯身低头贴近，唤了一声：“小寒，怎么了？” 季萧寒虚弱的声音传来：“疼。” 他手抓着自己的右胳膊。 严陌一时愣住了，盯着季萧寒的手，差点要喊季萧雨。 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忙将季萧寒半抱起来，隔着睡衣轻轻按揉了一下他的右胳膊，声音轻柔地哄：“没事了，不疼，不疼。手好好的呢。” 雷声依然在外面轰鸣，不止他醒了，另外两个也醒了。 卓阳和齐铭一翻身，看到这动静，也都起床了。 宿舍早就熄灯了，两个人便也打开充电灯。 原本站在旁边不知道怎么办，听见这对话，一时间两人对视着，尴尬挠着头。 齐铭说：“我去给寒大倒杯水吧。” 卓阳点点头：“我去打盆水来，寒大好像出了很多汗。” 季萧寒分毫不觉，依然抓着右胳膊，那种疼让睡梦中的他已经脱离了梦境，处在一种奇怪的介于现实与虚幻之间的感觉。 他心里好像很委屈，又好像很痛苦，很心酸，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些情绪似乎是从他的锁骨窝处发散开来。 他忍不住地低声呢喃道：“疼，它疼。” 声音虚弱无力，面色微微发红。 严陌觉得不对，抬手用手背贴了一下季萧寒的额头。 好烫。 严陌问端着水杯走过来的齐铭：“屋里子里有体温计，退烧药之类的么？” 齐铭摇头：“没有，我们平时很少生病，就算感冒了也就自己熬过去了。” “啊？那怎么办？”卓阳端了一盆水过来，将水盆放凳子上，里面放了季萧寒的洗脸毛巾。 严陌将毛巾捞起来拧了一把，给季萧寒擦了擦汗，看着他烧的发红的脸和脖子，汗水不断的从皮肤毛孔下渗出，他的呼吸声也变得很重很沉。 严陌突然站了起来，把毛巾放回脸盆，将季萧寒小心放倒，让他躺好。 转头对齐铭说：“你们俩看一下他。我去弄药。” 说完，他就走回床边换了一双鞋，准备出去。 齐铭放下水杯，不太明白地问：“哎，可是现在楼梯口跟宿舍门口都锁起来了，你怎么出去啊？” 宿舍楼到了晚上锁起来后，宿管大爷就回自己的屋子里睡觉了，睡得特别沉，墙又特别隔音。 这个时候去叫都不一定叫的起来。 而且走廊与楼梯口还有一道门，晚上也是关起来的，防止他们大晚上不睡觉乱跑。 “而且这个时间，外面也没有地方卖药啊，你去哪弄？”卓阳坐到床边拿起脸盆里的毛巾拧水，一边将毛巾叠成条状搭在季萧寒额头，一边问。 严陌却说：“你们不用管，就帮我照顾一下他。” 说完，他推开阳台门出去。 外面正在下雨，雷声阵阵，雨点像豆子一般砸在阳台栏杆上，空气很是闷热。 齐铭和卓阳正要开口，还没来得及，就看着严陌抓着阳台外金属的栏杆扶手，直接翻了过去。 卓阳愣住了。 齐铭“啊”一声，往阳台跑了几步，趴在阳台栏杆上向外看。 就这么看着严陌沿着五楼阳台一层一层翻下去，最后跳到一楼去了。 他顾不得被雨打湿了脸，一脸被震撼到的表情关上阳台门，走回来跟卓阳说：“不愧是校霸，居然直接从五楼翻下去了。” 卓阳也已经从愣怔中反应过来。 两人震惊了一会，季萧寒突然在床上动了一下，两人忙又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卓阳把毛巾重新放进水里浸了浸。 . 严陌回来的不算快，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他才从楼下翻阳台翻到五楼，齐铭去把阳台门开了，将严陌放进来。 他回来的时候，季萧寒正好被雷声惊醒了。 这会他意识清醒不少，脱离了梦境，没有继续喊胳膊疼。 齐铭便借机将杯子里的水端给他喝。 季萧寒刚刚喝完水，还没躺下去就看到，严陌一身湿答答的像个落汤鸡一样的站到他床边，小心的看他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季萧寒迷迷糊糊的脑子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不到词语来形容自己的感受，只知道心口很酸，很想哭。 他看见严陌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小包裹，是用好几层塑料袋套着，扎的很严实。 严陌把包裹递给齐铭说：“你喂他吃点退烧药。” 他浑身都是水，站在季萧寒床边，隔了一节距离。 抹了一下额头的水，对上季萧寒的视线，笑着说：“你快吃药，吃完了休息。明天没好就带你去吊水。” 说完他就转身进浴室把衣服脱了，直接冲了个冷水澡。 出来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季萧寒已经在齐铭帮助下吃完了药，他又躺了回去，严陌走到床边，对齐铭和卓阳说：“你们睡觉去吧，我来照顾他就好。” 齐铭和卓阳忙应了，收拾了下就各自回自己床上去了。 想法意外的统一。 生病的时候最虚弱么，当然还是男朋友照顾最好了。 那药盒就放在季萧寒床头边的书桌上，一点没被雨打湿。 季萧寒睁着眼睛，能感受到自己浑身都发热，鼻子呼吸很烫，眼前雾蒙蒙的。 他看着严陌，外面突然又亮如白昼一般将屋子里照亮了一瞬。 是闪电的光透过没拉窗帘的阳台门造成的效果。 严陌去拉上窗帘，室内恢复黑暗，只余季萧寒床头这盏小灯，照亮了这一小小的空间。 雷声轰鸣中，严陌在季萧寒床外边躺了下来，侧身看着他，还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轻声说：“睡吧，我知道烧起来难受，睡醒了就好了。” 季萧寒却看着他，眼睛眨了眨，眼睑半阖，因为身体无力，非常小声地说：“你也吃点药，免得明天把你传染了。” 严陌又摸了一下季萧寒的额头，笑：“没事，” 但是说完，他又想起自己淋了一路的冷雨，刚刚还冲了冷水澡。 顶着季萧寒的目光，他还是下床倒了一杯水，也吃了一片药。 不能任性，和盲目自信。 毕竟，要是他也发烧了，怎么照顾季萧寒。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明天见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恰巧风华正茂 亲一口 第29章 29 严陌吃完药, 重新躺回床。 季萧寒又睡过去了, 整个人缩在被窝里，看起来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灵魂一般疲弱无力。 严陌侧着头, 仔细看他。 季萧寒的额头鼻尖下颌, 分秒间就冒出一层密密麻麻地细汗。 汗水不断的堆积，呼吸声随之加重，带着喘息, 像是面对什么很羞于启齿的画面一般, 脸色通红。 严陌忙挪开了视线, 不敢再看季萧寒的脸。 目光所及却正好对上了季萧寒的颈窝。 那块玉, 贴着季萧寒的脖子，绿莹莹的, 玉质和色彩与之前相比, 看起来不那么一样。 严陌摸了一下，发现玉很热，大抵是被季萧寒的体温烧的。 玉质确实很差，一点不凉。 严陌摸了一下，就松开了手。 他拿过床边的毛巾给季萧寒擦汗。 · “咔——！” 一声椅子挪动的声音传来。 季萧寒睁开眼, 发现自己又在睡梦里。 没完没了了！ 为什么？ 他总做这种梦, 还是连续的！ 季萧寒有点心烦。 他想拍东西出气, 但是心念一动，骤然想起，梦里的自己没有右手。 他颓丧的坐在床边，打量了四周一眼。 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是在一间卧室里。 刚才椅子的声音应该是从卧室门外传来的。 而这个从来没见过的卧室, 被人布置的很温馨。 卧室里的一切都是随着左撇子人的习惯摆放的。 肯定是他的房间。 门外传来脚步声。 他穿着睡衣，一只手突然紧张的拳了拳，继而揪着衣袖。 浑然不知为什么心里会充满期待，但同时又略带羞涩的紧张。 就在他感到奇怪的时候，卧室门开了。 “我这样可以吗？”严陌也穿着睡衣，将门轻轻推开一半，站在那，拽着衣服轻声问他。 虽然是询问，只是那语气却带着一股“你要是说不可以那我会很伤心”的味道。 季萧寒坐在床头循声看过去。 严陌看着他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光，像漩涡，能把人吸进去的那种。 季萧寒感觉自己不敢看，或者说，是梦里他这个身体本身的反应，他不敢看，好像接下来要面对什么特别害臊的事。 羞于见人。 “可，可以。”季萧寒说完便低头，继续揪着自己的衣袖，好像衣袖上起了毛球，一点一点的用手指头去拽。 然而，其实什么都没有。 严陌站在门口，看见了他的动作。 便把门合上，走到床边，在他旁边坐下来。 季萧寒心头紧张，不自觉往床头内测挪了一下。 严陌便也跟着往里侧动了。 严陌伸手过来，像是要来碰他。 手刚刚贴到季萧寒的手，他手就抖了一下。 他听到严陌轻轻的呼吸声靠近过来：“我只是想给你剪指甲而已。” 在听见季萧寒骤然变停的呼吸声，严陌又微微抬头，翘着眉梢眼带无辜地望着他，补充道：“我说的是真的……你是不是不愿意，你要是不想，我待会就回家去。” “……”季萧寒觉得自己的脸颊很烫，严陌的话里好像带着别的意味，连忙辩解，“我没不愿意。” 严陌脸上露出笑，带着酒窝，有点腼腆。 没说话，捏着季萧寒的左手，右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摸出来指甲钳，一只手托着他的左手，对着灯光，捏着他的指尖，凑近了给他剪指甲。 指甲钳发出“咔咔”的声音，与之相对的，是有指甲碎屑掉落在严陌的睡衣上。 严陌用手指轻轻弹了睡衣几下，那些碎屑便掉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季萧寒有点恍惚。 此刻这个坐在床边、在灯光下、细心温柔地给他剪指甲的男人，一点也不像他印象里的严陌。 现实里，严陌曾经是桀骜狂妄、出口不训的，后来是死皮赖脸，撒娇卖乖的。 但他在别的人眼里，依然保留着作为校霸的那种让人退避三舍的气势。 然而此刻，坐在他床头，垂着眼、捏着他的手的这个，不符合上面的任何一个评价。 严陌眼睑在灯光中打出一扇阴影，睫毛根根分明，眨眼时像是扇子在扇动，带起来的风却像是吹在他的心头。 一股痒痒的感觉划过去。 不知道是体内意识在作怪还是他自己也被迷惑了，不知不觉间，他居然就凑上前去了。 等嘴唇贴到一片温润的肌肤时，他才反应过来。 自己居然亲了严陌。 这肯定不是自己！ 对！ 绝对是意识在作怪！ 严陌刚剪完三个手指甲，被他这么一亲，从嘴里发出轻轻的叹息：“你撩拨我。” 话说的好像责怪，但语气却又好似在说“要我拿你怎么办？”，带着纵容、无奈以及一丝宠溺。 季萧寒的唇瓣刚刚离开了严陌的额头，就看见严陌右手放下指甲钳，改为搂住他的后背，他被这么往前一托。 微抬下巴，刚刚对上严陌的眼睛，被其中的情绪带了进去。 严陌稍稍倾过身来，吻住了他。 好闻的气息从唇舌间传递过来。 是柠檬味的吻。 季萧寒心里燥得慌，却还分神想着，严陌肯定刚刚仔细刷过了牙。 季萧寒的左手被严陌握在掌心，轻轻的揉捏。 季萧寒觉得自己被意识给坑了。 亲吻时，严陌呼吸的热气扑在脸侧。 心跳的跟要猝死一般。 等两人躺在床上，贴在一起的时候，季萧寒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身体反正是不受他控制的，但身处其中的他又不觉得排斥，似乎还跟意识一样充满着期待，真是令人羞耻。 “媳妇，难受吗？”严陌在他耳边轻声地问，“你要是难受不想，我就不继续了。” 热气全扑在季萧寒的耳朵上，那声音里充满着压抑的□□。 季萧寒说不出来话，只能在压抑不住的喘气声中，用唯一的左手在严陌的背上划拉了一下，带着力道。 尚未用锉刀磨平的指甲直接在严陌背上划出了几道血痕。 严陌受此一激，没忍住，只在他耳边留下一句：“对不起，媳妇，我忍不住了。” 下一秒，他就直接闯了进来。 “……啊！” 疼。 非常疼。 疼得季萧寒一下子就从梦里醒了。 睁开眼的时候，严陌的脸就在他眼前，正对着他，离的很近。 他一时没分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就条件反射地一脚踹了出去。 “嘭咚——！” 一声落地响。 把寝室三个没睡醒的给惊醒了。 “怎么了怎么了？地震了吗？” 卓阳六神无主的从床上坐起来，接着两眼呆滞地盯着地上。 上面的齐铭也爬了起来，听了卓阳的话，正要下床跑，一扶栏杆就顿住了。只有掉在地上的严陌，无声地揉着屁股，带着一脸懵逼，从地上爬起来。 差点不知道自己在哪。 卓阳一看，季萧寒刚刚把踢出来的脚收回去。 啧啧啧！ 真狠啊！ 昨晚虚弱的时候，男朋友哄着，现在白天好了就一脚踹下去，得是有多担心他们发现。 ……寒大真会自欺欺人。 校霸这也太惨了！ 这个恋爱谈的，连被承认是男朋友的资格都没有。 季萧寒踢完想起来，这是现实。 但梦里的疼依然让他心有戚戚，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还好，睡衣穿的好好的。 但是接着他就发现自己前面的状况很尴尬，裤子黏糊糊的。 他赶紧往后挪了挪，把被子盖好。 季萧寒觉得自己大概是在梦里被蛊惑了，或者就是自己生病了。 不然他为什么会做那种…… 那种梦。 还是和严陌！ 肯定是昨晚烧糊涂了导致的。 严陌揉着屁股，站起来，另一只手伸过来，靠近他额头准备试探温度。 季萧寒正胡思乱想着，被他这么一动作，吓得心口一紧，迅速地伸手挡开了。 严陌的手愣在那，看着季萧寒，眼里瞬间流露出一丝受伤和委屈，但很快消失不见。 或许是自己的错觉。 季萧寒现在不敢多想，也不敢离严陌太近。 他又往后挪了挪。 严陌盯着他的动作看了一会，没继续说话，离开了他床边。 空调在凌晨五点就自动关闭，这一会室内有点闷，让人憋得慌。 季萧寒昨晚生病的时候，声音轻轻的叫严陌去吃药，那模样让谁看了都以为他态度软化甚至动心了。 严陌把阳台门打开，外面天色已经大亮，透着雨后初晴的凉爽。 他站在门口，揉着屁股，对着外面，深深地吐出一口郁闷。 季萧寒从床上坐起来，浑身还残留着一丝高烧后的疲软，加上出汗后的粘腻感，很不舒服。 头也有点疼，他揉了下头，趁着严陌还在阳台那，赶紧下床跑去了浴室。 严陌在阳台转身，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浴室门合上。 · 四个人一起去食堂吃早饭。 齐铭跟卓阳在一旁一句话没敢说，互相用眼神传递信息。 “他两怎么了？昨晚不是还好好的？”齐铭眨眨眼。 “不知道啊！今天早上醒来他两就怪怪的。”卓阳轻轻晃手。 “闹矛盾了？可是，昨晚寒大还生病了被校霸照顾着，不至于啊！难道是今天早上又发生了什么事？” “可能是不想让我们知道，结果昨晚校霸和他睡一床，所以寒大生气了！？” “也有这个可能！” 季萧寒面无表情，心内还对早上的事有点抵触，以至于走路的时候刻意跟严陌保持距离。 六点五十多，食堂人正是最多的时候。 季萧寒不想跟严陌一块行动，便随便买了个鸡蛋、饭团和豆浆，快速地走到餐桌旁。 并且坐下来的时候，为了不跟严陌坐在对面，抢了齐铭平时的位置，跟卓阳对着。 严陌过来的时候，目光幽怨了一下，不过最后什么都没说。 · 早读共四十分钟。 前二十分钟，严陌坐在前面背古文诗句，后二十分钟，严陌在前面背英语单词和句子。 而季萧寒坐在他后面，什么都没做。 不是发呆，就是听着严陌在背什么。 他还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做那个梦。 他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齐铭在旁边看他揪着语文书的一页，一个早读也没翻过去。 心想这次好像比吃妹妹醋还夸张。 看来校霸只能自求多福了。 他们无能为力，一旦开口劝，可能还会加剧。 季萧寒愣神了一整个早读。 早读一结束。 严陌就转回头，要跟他说话。 结果还没开口，班主任突然站在班门口。 班级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目光都涌了过去。 原本背课文背得头晕眼花，准备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的同学都坐回了原位。 “严陌，你出来一下。” 潘林对严陌招了招手，面色很是严肃。 潘林这么温和爱笑的一个人，脸上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有点吓人！ 肯定是出大事了！ 班级同学顿时八卦心四起。 季萧寒看着严陌又被老师叫出去了，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心里也有点忐忑。 该不是之前和宋炎打架那事还是被学校发现了吧？ 或者宋炎告状了？ 他身侧，齐铭突然叫了一声：“啊，该不会是因为昨晚翻墙的事吧？” 季萧寒还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齐铭的话音刚落，他还没开口问昨晚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一声“卧槽”。 只见王岳翻出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惊天消息，不可抑制的发出一声叫。 四周同学突然也开始讨论。 “牛逼！校霸这是人吗？太厉害了吧？” “这胆子也太大了也不怕掉下去啊！” …… 季萧寒不明所以，四周看看。 第一次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这个班级有点脱节。 “怎么了？”他问齐铭。 齐铭心知他是关心严陌，虽然闹别捏，也还是担心。 便翻出手机放在书下面给他看。 季萧寒凑近看了一眼。 原来校园贴吧突然出了一个帖子。 【校霸这身手绝了！】 帖子里是两段视频，应该是从宿舍监控里截下来的。 视频可以直观看到季萧寒他们宿舍的阳台那一面。 第一段视频里显示，昨晚半夜两左右点，严陌从五楼阳台翻到一楼，然后跑了。 第二段是半夜三点，他从一楼又翻回了五楼。 视频里宿舍外面正下着大雨，天很黑，只有宿舍楼下面和楼顶的大灯开着。 帖子里面所有的评论都在赞叹严陌的身手可真好。 直到几十楼之后才有个人好奇。 【校霸这么大晚上出去是做啥？】 但是没人能给出答案，能给出答案的人都没有在这个帖子里出声。 季萧寒突然就想起来，昨天晚上，严陌一身仿若落汤鸡一般的样子，站在他的床边，把那一包用几层塑料袋包得密不进水的药递给齐铭的画面。 他是去给自己买药吗？ 可是关键的是，他半夜的去哪买药？外面的药店离得很远半夜也不开门啊。 校医务室就更是锁门了。 就在这时，后排一个人突然说：“你们看新帖子！” 说着，齐铭就连忙退出帖子，发现贴吧又多了一个新的帖子。 【原来校霸半夜翻墙是去后面的小卖部！】 下面也是监控的图，也不知道是谁今天这么八卦，不断的把监控往外放。 里面的回复都吵开了。 【校霸半夜把人家门敲开就为了拿那一小包东西？】 【是不是烟啊？我看那大小像一包烟。】 【校霸吸烟吗？之前没见过啊。】 【之前他又不住宿舍，在家里吸烟你知道个鬼啊？】 【我还以为校霸半夜翻阳台是要做什么大事，就这？】 【啊，半夜翻阳台都在贴吧放出来了，学校肯定知道了吧？会不会处分啊！？学校不是不准的吗？】 【肯定会处分啊，不用说的！】 【刚才看到教导主任去找18班的班主任了，估计今天做操时间我们就能听到校霸被处分的消息。】 …… 季萧寒默默看完，突然站起身来，往外走。 “寒大？”齐铭几步让开，“要不要我和卓阳一起。” 季萧寒摇摇头说：“不用，我去看看。” 不管怎么说，严陌是因为他翻的。 他不能袖手旁观。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与你相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itron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下独酌 、恰巧风华正茂 谢谢谢谢～ 第30章 30 “你当宿舍楼是围墙啊？说翻就翻！” “那可是五楼？！我就不说校规什么的不允许！你说你要是一个手不稳, 大半夜的从上面摔下来, 谁能知道，出了事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啊！！” “到时候……你以为, 是你说一句你自己要翻的就行了吗？” “你这个性质有多严重你知道吗！你这次是没出事, 要是出事了，你想过后果吗？！你想过你家里人吗？你爸把你送来读书容易吗？啊！” 教导主任此刻特别生气，从他一进潘林的办公室开始就急得跳脚。 连潘林倒给他的茶水都不接, 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像一头狮子, 口沫四溅的发怒。 就是这狮子的毛发比较少, 看起来少了几分威严。 办公室后面还坐着的几个老师，第一节 没课, 也就没出去, 这会都不说话，悄悄地观望这边，安静吃瓜。 时不时打量一眼这事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正站在门口的位置，面容挺平和，让他们担心他暴起的心思都安静地沉了下去。 严陌靠着门, 姿态倒是没有像以往那般不着调。 他一句话也没有反驳, 只是轻轻地揉了揉鼻子, 安静听着。 神色看起来还有点不自在。 这事确实是他理亏，他也没话反驳。 “我跟你说！你这事一定是要找家长来的！谁来劝说都没用！” 邓主任气呼呼的拍了拍桌子，指着严陌说：“校长那边也同意了！” 也是，校长能不同意吗！ 严陌胆子都大到从五楼翻下去。 五楼！ 可不是一楼二楼, 掉下去能摔死人的！ 这事可真不小！ 要是这事不重视，后面再来个类似的，大家有样学样，学校根本承担不起后果。 随便来个意外，赔钱都能赔破产了！ 潘林本来也是想跟着一起教育严陌的，他也觉得严陌这事做的太过了，太危险。 不说违反校规什么的，这要是昨晚上严陌一个疏忽手抖，出了事，不说他爸能承受得了，就是他也承受不了！ 回去媳妇能哭死给他看。 他们老严家统共也没几个小辈，严陌真是孩子气，不知道危险为何物。 但是看着严陌的脸色，他也没有开口。 念叨多了也没意思，反而可能激起严陌的叛逆心。 就让邓主任一个人发挥发挥口才吧。 潘林站在一旁，任由邓主任说道严陌。 . 季萧寒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严陌站在门边，双脚并直了，灰色校裤松松的包裹着两条长腿，他低着头一言不发，时不时捏一下耳朵。 侧脸看着特别安静，似乎好像比之前印象里瘦了一点。 季萧寒只是一扫而过，他现在并不敢细看严陌，因为某些原因。 教导主任还在办公室里叭叭叭的说个不停。 说的渴了，就端起之前潘林泡的茶喝了一口，一口没够，又继续喝了几口。 “你说你，现在不打架了，改抽烟了是吧？大半夜翻下去就为了买烟？烟就那么好抽吗？要抽不要命是吗？” “年纪轻轻的跟谁学的那一套，以为抽烟很酷？你看学校有几个学生抽烟的？抽烟有害健康知不知道？不要命的了？！真是！” 邓主任喝完茶，把杯子往桌上一撂，又开始了。 估计严陌是被念叨了一会了，这会连眼都不抬。 但是看态度倒也不是以前那种很不耐烦的样子。 “老师，严陌他不是去买烟。”季萧寒站在门口，听着这么一大出，没忍住出声解释。 “啊？啊？”邓主任正要继续念叨，他心里有说不完的话。 今天一看到监控整个人血液都要倒流了，还没来得及去查问小卖部那边，严陌是不是真的买烟，只是下意识认为他是。 毕竟严陌这人打架斗殴逃课那以前都是样样俱全，抽烟这种对他来说是小儿科的东西，怎么能少的了。 所以，季萧寒一开口，他就卡壳了，思路转不过来。 邓主任转过身，看着季萧寒。 “那是因为什么？”潘林问。 本来季萧寒和严陌同寝室，是应该问问的，但是严陌是大半夜翻的楼，潘林也没怎么看那个视频，没注意齐铭当时也去阳台了。 以为他们几个当时应该都睡了，只有严陌大半夜的做这事。 毕竟这些学生白天课业繁忙，谁没事大半夜的两三点不睡觉。 现在季萧寒这么一开口，他就懂了，那就是他们没睡。 知道原因。 “他是去买药去了。”季萧寒回道，“药现在还在我们宿舍。” “买药？谁生病了？你？” 邓主任转回身，一脸蒙逼，看着严陌，分明不信。 严陌站在那，身姿挺拔的，脸色确实有点没睡好的样子，那也是因为他半夜没睡的原因，其他地方真没看出来半分生病的样子。 “生病就更糟糕了，生病还敢爬墙！想找死呢！” 这声音直冲冲的对着严陌而去。 但严陌的注意力这会根本不在这事上。 他忽视掉邓主任打量的视线，一早上都不怎么高兴的脸上总算带上了一丝笑。 原本的委屈郁闷这下子也消失不见了。 他站在那看着季萧寒，眼睛眨了眨。 季萧寒没注意他，只是继续跟教导主任说：“是我昨晚发烧，他去给我买药去了。不是买烟。” 邓主任又卡壳了。 “你昨晚发烧了？”倒是潘林，话转得很快，搭了一下季萧寒肩膀，关心地问：“现在好了吗？” “好了。”季萧寒说：“所以，他真不是吸烟。” “不是吸烟……”邓主任卡壳还没好过来。 他刚刚只是话赶话说到吸烟上了，但他真实目的不是吸烟，吸烟能比得过翻宿舍楼严重吗？！ 不过，还没等邓主任继续开口，潘林先开口说：“帮助关爱同学是好事。” 说完，邓主任眼睛一睁，不敢置信的看着潘林，怎么的？就他这行为，还想夸一夸还是咋滴？ “但是方法不可取，不管什么理由，翻宿舍楼都是错的！” 潘林脸色倏然一变，又严肃地说：“还有啊！既然你们都是醒的，当时怎么不知道劝劝？五楼那么高，他要是一个不小心摔下去，不仅亲人心痛，你们这些舍友以后心里能好过？” 当然不能好过，要是室友突然出事了，不说感情深厚，就算是关系不好，那肯定也要难受好久。 共情能力强的，说不定还要哭上几天。 季萧寒侧头看了一眼严陌，不敢细想，也不能细想。 要是严陌出事…… 梦里失去父母的那种情绪一瞬间又涌上了心头。 到时候，严陌的父亲肯定会受不了，就这么一个独子，光是想想就知道会有多崩溃。 “……”季萧寒摇摇头，没说话。 “行了，知道你昨晚发烧，肯定也糊里糊涂的，他就算是去给你买药！那也不行！”邓主任终于不卡壳了，找回了自己的思绪说：“我们的重点根本不是抽不抽烟买不买药的问题，而是他翻宿舍楼的问题！” 自从上一次那个周启凡带着贴吧帖子跑到校长室非说季萧寒和严陌打架的事之后，他们这些校领导就学会了，有事没事上贴吧看一眼，是不是有啥大的事故，好及时做个防备。 所以邓主任今天早上看完监控，就顺便去扫了一眼贴吧，顺理成章，自然就发现了严陌翻宿舍这个事已经有帖子了，全校都差不多知道了。 影响很大！ 很不好！ 这一次可没有人能替他辩解，总不能说翻墙的不是他严陌吧？！ 那视频里明晃晃的摆着呢！ 邓主任最后对严陌说：“不管怎么样！这次一定要找家长！这事一定得和你爸说！” “明天就叫你爸来！不管生意多忙！” 就不信了，他爸知道这事不会跳脚！ 差一点，可是连楼都白捐了！ · 季萧寒跟严陌被老师赶回班级。 已经上课了，楼道里连个学生都没有。 楼梯间空荡荡的，只有吹进来的风和照进来的旭光。 两个人沿着楼梯口往上走，迈过一层一层台阶，往上爬。 这场景有点点熟悉。 季萧寒沉默了一会，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你昨晚干嘛翻阳台？” 就算他生病了，烧过一晚，早上再去买药就是了。 为什么这么着急着。 听到季萧寒问，严陌没回答，原本跟季萧寒保持一致的步伐突然变了。 他快走一步，走到前面转弯的平台上，转过身拦住季萧寒。 季萧寒被他这么一拦，脚步顿住，抬起头看过去。 严陌站在那，面色很是委屈，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大男生总是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季萧寒出神的想着，梦里的严陌好像没有这样，当然，他也就昨晚梦到严陌了而已。谈不上对梦里的严陌有多深的印象，倒是对那疼心有余悸。 严陌盯着他，察觉他的心不在焉，说：“你早上为什么不理我？” 这本来是个很好回答的问题。 但季萧寒听了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刚刚想到那疼，就被严陌这么一问。 这让他怎么回答？ 难道要让他说，因为做了那种梦，他不敢离严陌太近吗？ 肯定不行。 季萧寒在心里摇头。 或者直接说，他就是不想理？ ……还是算了。 严陌肯定还是要问他为什么不想。 没完没了。 季萧寒直接放弃回答，他不说话，侧身想躲开严陌。 但是楼道里空间不大，而且严陌就挡在他身前，完全没法避开。 严陌看他这样子，微微绷紧嘴角，用手拉住季萧寒的衣袖，不解：“为什么啊？我是有哪里又让你不高兴了？” “没有。”季萧寒微微退后一步，想把衣服拽出来，没成功，又说，“没有的事，你别乱想。” 可是，他这话完全无法劝服严陌。 严陌好不容易抓到两个人独处的机会，自然不想就这么放过，抓着他的衣服就不放手，整个人往前，盯着季萧寒：“不是，你就是不高兴了，你是不是嫌弃我昨晚睡你床了？” 想来想去就这个可能性最大，上次在季萧寒家里也是，季萧寒就不想和他睡一张床。 “你要是嫌弃，我以后不碰你床还不行么？” 严陌妥协地说。 “没有，该回班级了。” 季萧寒不想跟严陌讨论这个话题，特别是昨晚，尤其是床。 说着他就要推开严陌的手。 “我就是一时担心！”严陌手依然不放，突然解释。 季萧寒又停住推他的手，盯着严陌问：“你说什么？” “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翻阳台么？”严陌说：“我看你烧的太烫，所以才翻的。” 季萧寒脸色一变，盯着严陌打量。 严陌这话什么意思？ 严陌被他一盯，连忙解释说：“你不是还要教我学习，给我补课么，你要是生病了，我的课怎么办？” 季萧寒脸色恢复正常：“……哦。” 严陌现在这么热爱学习？ 他突然觉得压力很大。 严陌试探地问：“那你不生气了么？” “嗯。”季萧寒应了声，还是想推开了严陌的手，依然没成功。 “不生气，我没生气。真的。你松手，既然关心学习，还是赶紧回去，都上课了。” 季萧寒无奈，只好又强调地劝。 严陌松手松的一脸心不甘情不愿。 但是确实也不能怎么样。 看起来再继续下去，季萧寒又要生气了。 季萧寒见他松开了手，便绕过他，跨过台阶往上跑。 严陌在台阶下看着他的背影，一脸的不高兴。 季萧寒刚刚那态度看着就是在敷衍他，关键是，他真的不知道现在的季萧寒在想什么。 严陌想了想，低头摸出手机，从通讯录里把季萧雨找了出来。 点开季萧雨的微信。 严陌在聊天界面敲敲打打几个字。 【妹妹，你上次说帮我，现在还……】 打到一半，严陌突然又叹了一口气，没继续打，挨个把字删除了。 聊天记录框上面，季萧雨上次回复的【呵】还醒目的挂在那，带着嘲笑，意味十足。 严陌退出了聊天界面，把手机一收。 眼看着季萧寒已经上去了，便也跟了上去。 季萧寒回到班上的时候，课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化学老师正站在讲台上讲课。 整个教室很安静，没有以往吵闹的样子。 自从他们班换了老师换了班长，纪律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肉眼可见，隔壁班还能听见后排叽叽喳喳的声音。他们班就鸦雀无声。 这也得益于严陌。 季萧寒站在门口，轻声喊了一声：“报告。” 化学老师原本在板书，被打断了，侧过身，视线扫过来。 本来还以为是哪个来得这么迟，正要开口训斥一下。 一看是季萧寒，年纪第一啊，算了算了。 原本要说出口的话也没继续，便摆了摆手，说“进来。” 结果，化学老师刚刚摆完手。 严陌慢季萧寒几步也走过来，跟着也喊了一声，“报告。” 与此同时，他还敬了个礼。 手掌并在耳侧，高高举起，像个在军训的少年。 样子有点搞怪，又有点特别。 惹来全班轰笑。 “校霸居然敬了礼，哈哈哈，跟他们军训时候似的。” “有点点可爱！” …… 严陌很快放下了手。 季萧寒没有侧目，只是余光中不小心扫到了。 他看着黑板，微微忍笑。 化学老师也止不住的笑了，原本还想说什么，也没说，难得没有为难严陌。 摆摆手让他们两立刻回座位，不要耽误大家上课。 季萧寒走在前，严陌跟在后。 两个人在班级同学的八卦目光中，各自回了座位坐下。 碍于上课，四周人视线虽然八卦，倒也没有人敢开口问他俩是什么情况。 · 上午的课波澜不惊。 除了早读课的小插曲，季萧寒发了一节课的呆。 后面的课，他都在写卷子，试图借此屏蔽掉自己的杂乱思绪。 挺成功的，至少，三节课都没有多想。 而且因为他面色太过严肃，周边人也不敢来打扰他，甚至四周都没有人说八卦。 吃午饭的时候，季萧寒已经正常了不少。 季萧寒强迫自己坐在严陌对面吃饭。 不想再露出异常以来严陌询问。 实在是不想再被拽着衣袖问是不是生气了。 他没法回答。 一切好似恢复了正常。 齐铭和卓阳两个也不敢胡乱开口，依然保持着不闻不问的状态。 直到下午，大家都知道了严陌要被叫家长的事，又开始讨论了起来。 起先是王岳在座位上叫了一声。 然后全班都知道了。 接着有人往贴吧发了这个消息。 贴吧的那条帖子里很快就有了结果。 上午还有人说早操就能等到严陌的处分结果。 结果早操的时候什么事都没发生，平和的毫无生趣。 他们还以为学校这次要包庇严陌，把事情压下来，正在那里讨论。 没想到是要找家长，看来还是要处罚的。 季萧寒一直想着，要是严陌他爸被叫到学校来，也不知道会怎么处理严陌，会不会像贴吧说的处分他，让他做检讨？ 可惜，未发生的事永远是未知的无解的。 季萧寒想不出来结果。 季萧寒翻开物理试卷，下节课是苏绍的，这么一想，他就抬头看了一眼严陌。 严陌正埋着头趴在桌子上，一到物理课他就开始了，跟恢复了本性一样，连课都不听。 每次晚自习季萧寒都要让他做物理试卷，就是怕他物理成绩太糟糕。 季萧寒这会没有去想严陌听不听课的事，满脑子思考着，也不知道严陌他爸来了，苏绍会不会去找他爸？ 上次严陌说的话还立在他心头。 既然苏绍想通过严陌找他爸，那这次他爸来了，苏绍肯定不会错过机会吧？ 只是转瞬，他又把这思绪抛开。 不能多想。 也许，就是他最近总是多想严陌的事，所以才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梦。 说到梦，季萧寒又很迷惑，他捏着手里的笔转了转，低头在草稿纸上划了几道，思绪纷杂。 如果说，第一次晚上做那种非现实的梦的时候，他还只是怀疑梦不过是梦。 那么现在，他并不觉得那完全是梦了。 哪有梦真实到那种程度，仿佛是另一个他的真实人生。 虽然这个人生很残酷又很惨痛，但身处其中的时候，情感和四周人的反应都是那么真实，梦境通常都是跳跃并无逻辑的。 而他的这几个梦是连续的，连细节都对得上。 如此诡异。 季萧寒在纸上划了几遍，总觉得是带着什么深意。 可能梦是想要给他什么警示？ 想了想，他准备打开手机搜一下做连续的梦有什么原因。 给的结果却是：神经衰弱。 压力太大了的意思。 高三了，确实压力大。 季萧寒放下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TAT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言之墨以 、恰巧风华正茂 第31章 31 原本以为下午会像上午一样平静无波的度过去。 毕竟大家都是是学生, 主业还是学习。 特别是高三, 也没那么多精力弄别的乱七八糟的事。 家长老师都都不知道在耳边耳提面命过多少遍。 对于高考的重要性，这些高三生们心里也都有点数。 哪怕自制力差一点, 也都知道这个时候玩不起。 一个个白天硬撑着学习写题, 晚上才得到一丝空隙休息。 但，一直高强度的学习，是个人都会累, 更何况他们这些本来就半吊子的, 最后一年更是任务繁重。 以至于在这样的高压下, 就有人忍不住会在上课的时候开小差。 学累了嘛！ 苏绍物理课上到一半, 突然就不说话。 本来上课就只有他的声音，他一住嘴, 教室里自然也安静下来。 他们周末才小考了一波, 今天上课，苏绍还是在讲卷子。 全班同学大部分都在埋头记笔记，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这股沉默过去，他们才反应过来，抬起头去看是怎么回事。 于是, 他们就看见苏绍正站在学委赵沐兰的桌子旁边, 低着头, 小声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苏绍早就发现有几个学生没在认真听，学生在下面的举动，他在上面看得一清二楚。 有些人不服管，他也没有提溜着一定要拉出来立威, 比如严陌。 但是有些学生明明是个乖学生，看起来也挺服管的，不好好用功，这就得给点压力才行。 所以，这么一想，苏绍就走了过去。 这会，众人目光聚焦在一起，苏绍看着赵沐兰的藏在书下面的手机，很有分寸的轻轻碰了下赵沐兰的肩膀，问：“这是在看什么呢？” 像赵沐兰这种学习不错，平时比较乖巧的学生，最怕的是什么，大概就是怕上课被老师抓到玩手机、看小说、找家长了。 但是今天她怕的不仅仅是这个。 苏绍话一说完，那声音轻飘飘的，却让她心吓得一抖，原本还在滑动界面往下翻的手也跟着一抖。 脸一下子红了。 接着，她想起了什么，又转成惨白，这间隙还看了一眼季萧寒这边。 她同桌在记笔记，也没注意老师走到了旁边，来不及提醒她，这会也埋着头继续写，但是心思全都在她这边，竖起耳朵听。 苏绍对赵沐兰伸出了手，意思很明确。 赵沐兰在苏绍温和的目光中把手机递了上去，也没敢锁屏。 锁了老师应该也会要求她打开的，现在她满心里担心的是接下来的发展。 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季萧寒和严陌。 苏绍拿起手机，站在赵沐兰桌旁，看了眼标题，小声念：“学神校霸二三事？” 他声音不大，就只有赵沐兰身边的人听得见。 “嗯？没看出来，你挺八卦的啊？”苏绍看着赵沐兰，一脸的“人不可貌相。” 赵沐兰可是学委，一直安安份份的学习，他还以为是个乖学生呢，没想到上课玩手机还看八卦。 赵沐兰不敢搭话，坐在那也不知道该不该站起来。 苏绍笑了一下，读完，又往下翻了翻。 看了下面的帖子之后，他拿着手机，转身看向严陌和季萧寒。 虽然来了没有多少天，但是苏绍也早就从各路人马嘴里知道了校霸是指严陌，学神是指季萧寒。 这两人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学神校霸二三事】帖子，它早就在贴吧红了。 从它开始连载的那一天，就一直保持天天更新。 写的内容又有趣又好看，很多人都把它当小说看了，天天晚上回去追更新。 不同于之前，很多人还认为严陌是喜欢校花，现在贴吧里嗑陌寒cp的人特别多。 私底下暗戳戳地偷偷围观季萧寒和严陌的人也特别多。 平时还有人在食堂或者上课路上看见他们俩也会偷偷拍照放上去，当做素材和灵感或者证据。 就跟那些嗑真人cp的粉丝似的，明里暗里的扣糖。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这个帖子楼在贴吧越建越高，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这个班里的人或多或少都看过，要么自己看，要么被别人分享着来看。 现在还没有看过这个帖子的，估计也就只有季萧寒和严陌两位当事人了。 今天早上因为严陌爬楼那个事，才短暂的被挤了下去。 但是中午的时候，这个楼主又发了新内容，还把严陌爬楼这个事现编了进去，说严陌是为了季萧寒才爬楼的。 这虽然是误打误撞，实际上也没多少人真的相信。 只是这楼主文笔太好，写出来的情节给人看的甜死，而且逻辑自洽，几乎以假乱真。 cp党们被甜的嗷嗷叫。 每天就指望着这个给自己苦逼的学海生活解解闷。 赵沐兰也是cp党之一。 她第一时间发现了楼主有更新，手机贴着口袋震了一下。 她想着老师在上面讲课，应该不会发现，这才没忍住，悄悄点开手机来看。 没成想，这一看就看入迷了，就被苏绍抓住了。 苏绍拿着赵沐兰的手机坐在讲台上看了一会。就把手机收了起来，然后继续讲课。 下课后，才叫上赵沐兰跟着一起去了班主任办公室。 苏绍把赵沐兰的事跟潘林说了，便将手机也给了潘林，自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同办公室的几个老师正在八卦，恰好在说严陌爬楼的事，顺嘴一提早上季萧寒说的严陌爬楼是为了给他买药的事。 几个老师暗叹：“当初看他无法无天的，没人能管得了，没想到还是个重情重义的，对室友这么好。” “还真合了那句古话，仗义每多屠狗辈啊！” “贾老师，你这话可就错了，严陌那家世怎么可能是屠狗辈。” “比方，打个比方嘛！” 苏绍一进来就笑了笑，佯装好奇地问：“严陌帮季萧寒翻墙买药？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贾老师一听，发现他居然不知道这事，连忙给他科普：“哎哟！你不知道呐！你也带严陌那小子课的吧！他昨晚可不得了！为了帮同学买药，半夜从宿舍五楼翻下去呢！” “昨晚不是下了大雨？”苏绍试探地问：“他真是为了同学？” 贾老师见他似乎不信，说出去的话不能被怀疑，忙又说：“可不！早上两个人一起在潘老师那承认的呢！教导主任和隔壁老师都在呢！” “要我说，这要是为了个女生，倒像是在谈恋爱的小情侣了，对室友这么上心。” 他后面一句是突然想到就开玩笑那么一说，说完，却发现苏绍表情不太对。 旁边老师拐了拐他，他便住了嘴。 苏绍客气的笑了笑，没继续八卦，而是回了自己的座位。 他一走，刚才那老师又悄声说：“你刚刚打我干什么？” “你不知道，这个苏老师跟严陌是亲戚，别当着他面说严陌的事。” “哦哦……” 苏绍坐在那，打开贴吧看了一眼那个帖子。 帖子写的特别详细，很多细节都能对得上。 苏绍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严陌一直以来没有妈妈，是爸爸一手带大的。 就他爸那样的，怎么带的好小孩！ 严陌该不会真的走偏了，变成了一个同性恋吧？ 也不知道他爸知不知道，好好的一个孩子被他养歪了！ 想到这，苏绍又起身去了潘林办公室。 - 关于赵沐兰是因为在贴吧看跟他有关的热帖才被没收了手机的事，季萧寒并不知情。 他满心扑在学习和绘画上，就算偶尔分心也是因为严陌的事。 在参加美术联考前，他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用来学文化课，而等校考结束，他就只剩三四个月的时间准备高考。 时间有点紧张。 关键他还得带着严陌学习。 他答应过的，怎么也要让严陌能正常考个大学吧，不多，至少也要二本。 就严陌原来的成绩，一本还是算了。 所以他白天上课分外认真投入。 不过，他对上课的事虽不知情，也还是很快知道了贴吧的事。 当天晚自习，他刚刚给严陌看完他新写的五三模拟卷，就被同学提醒班主任找他。 “你再做一遍看看。”季萧寒把试卷递给严陌，说：“用草稿纸挡住答题区，一道一道做，不要偷懒和作假。” 严陌点点头，冲他笑道：“我不会的，我听话。” 季萧寒没跟他继续嬉皮笑脸，他出了门。 走在去办公室的路上，季萧寒有点感感慨。 觉得自己高三才开始一个月不到，就已经频繁的出入老师校长之类的办公室数次，简直比得上以前严陌违反校规被找的次数了。 真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 而且几乎被老师找都跟严陌有关，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季萧寒走到办公室，暂时屏蔽了这些思绪，然后他就发现潘林坐在那，面色有点犹豫。 似乎在犹豫怎么说，怎么问。 可是，他要说什么问什么呢？ 季萧寒还没有跟班主任说自己要报考艺术生高考的事，要不然他还以为这会，潘林是要来劝自己这个事的。 潘林发觉他来了，摆摆手指，示意他在旁边坐下来。 四周老师都不在，这会估计都去上晚自习了。 很安静很适合说悄悄话。 但潘林踌躇了一下，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下午苏绍来找他，跟他聊了季萧寒和严陌这个问题。 他也去看了贴吧那个贴子。 老实说，他知道现在孩子的爱情观什么的都还没成熟，你也不知道他们谈恋爱是真的喜欢还是只是找刺激，不能因为这些就笃定人家谈恋爱，也不能就这么勒令人家拜拜。 那帖子就算不是真的，那也很有可能严陌那有那么些苗头。 特别是严陌这孩子，那以前就是个混世魔王，除了学习什么事不干？ 这学期突然就安分了，老实说，他心里是很怀疑的。 原本他心里一点底没有，但是下午看了帖子他就有点方向了。 潘林一回想，开学以来，这段时间严陌做出来的事，提出来的要求都很不符合他以前的风格。 他和季萧寒越走越近，不仅坐前后排，还要住一个宿舍。 甚至，有时候他能看到他们一起吃饭一起来上课，好的像个哥们。 种种迹象表面，这个谈恋爱的说法还是很有可能的。 就是…… 潘林悄悄观察了一下季萧寒。 季萧寒脸色清冷一如往昔，看起来很有分寸。 倒又不像是这情况。 所以他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开口问，你们俩是不是谈恋爱呢。 万一不是，反倒影响了季萧寒。 要是…… 担心的就是这个！ 潘林真怕季萧寒这么个清北种子选手被耽搁了。 他试探着问：“你觉得跟严陌住一个宿舍影响你学习吗？” 季萧寒不明白潘林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想了下，还是如实地说：“还好，没什么大的影响。” 潘林拐着弯问：“那，你对严陌有什么看法不？” “看法？”季萧寒眼露不解。 “对，”潘林说：“就是，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嗯……本性不坏，”虽然不清楚潘林为什么突然问这话，季萧寒还是斟酌着词语，思考着用什么来评价严陌比较恰当，说：“为人有点孩子气，容易冲动，人挺好的，也照顾同学，挺勇敢的，也有正义感……” 说着说着，他就停了下来。 因为他发现，随着他的评价出口，潘林的脸色越来越差。 潘林在对面陷入沉思。 季萧寒居然这么夸严陌。 严陌有这么多优点？ 孩子气是有的，其他的…… 潘林看着季萧寒，心里也有点怀疑，季萧寒跟严陌这两人莫不是真的在偷偷谈恋爱！ 季萧寒不知道哪里出错了，小声问：“老师？哪里有问题么？是严陌犯了事？” 不然为什么这么一副天要塌了的表情？ 潘林无力的看着他，笑的也很无力。 但他转瞬想了想，又忍住了去问季萧寒。 不行，他不能捅破。 因为季萧寒这样子，倒显得挺坦荡，不像是动了心思的样子。 万一只是严陌那小子自己有啥心思呢？ 他不能给捅破了，到时候影响了季萧寒高考。 潘林摇头：“啊，没有，就是高三了，我担心他跟你住一起，影响你学习，所以找你来问问。” “哦。”季萧寒觉得潘林今天有点古怪。 “真的没有影响啊？你昨天发烧是不是他给闹的？所以他翻楼去买药？”潘林问。 季萧寒摇头：“不是他闹的。他，没影响我。” 虽然其实有点影响，但季萧寒不想说。 他虽然觉得想躲严陌，但是他要是说了，潘林肯定会让严陌换宿舍，一旦真的这样做了，严陌会以为是自己要求的。 今天早上不过是没跟他坐对面，稍微躲了一下就被他抓着衣袖问。 那到时候还不知道严陌要做出什么来。 潘林还是不放心，说：“要不然，我给他换个宿舍？他那几个原来一起玩的这两天也住到宿舍了，那边有空位置，也省的他打扰你。” 季萧寒说：“老师，你想给他换宿舍，我觉得，你应该去问问他的意见。他刚刚跟我们宿舍住习惯了，如果不问，你就给他换了，他还以为我们嫌弃他，到时候，他可能会产生逆反心理。” 潘林一听，也对。 要是不经过严陌这小子的同意，说不定到时候，严陌就故意跟他们作对。 这么一想，潘林更担忧了，也有可能，严陌现在就是表面上装出好好学习的样，私底下打着把季萧寒的成绩变差的想法呢！？ 哎！ 季萧寒还一脸坦荡，潘林也不好表露什么，只说：“啊，也是，那行。其实我找你来，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着，你说要给严陌补课，担心他给你添负担。所以问问情况，既然没事，那就没事了。” “其他的，我问问他。”潘林说完，勉强笑了一下。 季萧寒：“哦。” 为什么老师有点奇怪？ - 被潘林问了几句又赶了回来。 季萧寒一头雾水的走到班级门口。 还没理出个头绪来，经过后门又听到后门口里的两个人在说话。 “呜呜呜，学神和校霸真的好甜啊！” “你还看呐！下午学委才被老师抓到看帖子！手机都交给班主任了。你小心被老师发现！” “就是，上课就别看了吧，待会回宿舍再看！” “……” …… “……”季萧寒没听懂她们说的话。 但是这不妨碍他接受到信息。 他知道自己一直都很脱离同学们的八卦世界。 但是这一番对话结合刚刚潘林的问话。 他觉得，潘林找他问哪些问题，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贴吧的帖子。 他很有必要去看看贴吧的帖子。 于是当天晚上，季萧寒破天荒的没有在宿舍画画。 平时晚上，他回宿舍都是让严陌学习，自己则在那画画，有时候画速写有时候画小区域素描，通常就练个一小时，正好赶上十一点半熄灯。 但是今天晚上没有。 他让严陌在那学习，自己则坐在桌旁背靠着桌面，一边看着严陌写题，一边玩手机。 因为网页看不了帖子，只能看见一二楼，所以他又从软件商城里下载了贴吧的app。 打开后，他也没有登录，就直接点进一中贴吧去看。 贴吧首页上第一个就是【学神校霸二三事】 因为刚刚楼主又更新了，所以这会在楼评论回复的人贼多。 帖子一直被刷新，也就一直悬在顶上。 季萧寒还是第一次进贴吧，不太懂，点进去看了看。也不会选择只看楼主。 于是他就从头往下扒拉着看。 这一看把他惊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么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困很困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恰巧风华正茂、落到树梢上 第32章 32 帖子里的第一条忽略过去。 那是楼主最开始为了告诉大家严陌并不喜欢季萧雨而写的。 所以并没有很大噱头。 但余下的内容都很惊人。 从上往下翻, 一共大几百楼, 只有几十楼是楼主写的内容。 这楼主应该是把贴吧里这一年多以来甚至两三年以来关于严陌和季萧寒两人的帖子全都看了一遍。 主要内容是从他两上高三开始编写的。 期间还穿插着回忆。 描写的情节绘声绘色。 说他两最开始是互相喜欢而不自知，互相敌视, 就是小学鸡, 喜欢一个人就去欺负他。 原本故事走向应该是两人毕业以后成熟了才有可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但是因为高二结束的一场事故——抓小偷，意外地提前打开了彼此心门。 …… …… 这楼主文笔真的算可以。 有些地方他看了都以为是真的。 就是编的太详细了，详细到连他两放学回家遇到小偷的细节都编造的很清楚, 仿佛亲身经历了一番。 要不是季萧寒自己就是当事人, 还以为当时真的是她写的这情况呢！ 而除了楼主, 这中间还有大量的校友添砖加瓦发上来的东西穿插在楼层中。 一堆同行图。 同桌吃饭的, 一起去操场的，一起回宿舍的…… 甚至还有在班级他给严陌讲课的。 还有一些人的私下爆料。 他两晚自习说悄悄话啦, 回去同宿舍洗澡了, 晚上睡一张床啦，被老师找去说事啦…… 季萧寒看得有点入迷。 而一旁的严陌，正坐在桌子旁抓耳挠腮地写着题。 灯光下，黄冈密卷透着特别艰难的气息。 有一题是真的难，他不会, 连答案都看不懂。 他下意识转头看一眼季萧寒。 就看到季萧寒在那看着手机发呆, 好像手机里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东西。 实际上, 从晚自习被潘林叫走，回来后，季萧寒就是这么一副心有所思的样子。 这会捧着个手机，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严陌。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季萧寒露出这样的表情, 便好奇的靠近季萧寒：“小寒，你在看什么啊？” 季萧寒刚好看到楼主写的他和严陌住宿舍睡一张床的内容。 内心里正有点别扭的想起，早上他把严陌踹下床的事。 严陌突然这么凑近过来，他就下意识地抬手。 手里捏着手机，没控制好力道和角度，一下就打到了严陌的眉骨位置。 严陌跟着“哎哟”一声，立马用手捂着眼睛。 季萧寒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机摁灭了。 随手往桌子上一撂，抓住严陌的手腕，小心凑上前看他：“打到眼睛了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打到严陌哪里了，只是看严陌捂着眼睛，叫的厉害，以为伤到眼睛了。 严陌捂着一只眼，看他，委屈地点头，嘴里叫着：“眼睛好疼。” 季萧寒用手刮了一下脸侧，有点不知所措。 眼睛伤到了要怎么办？ “走。”季萧寒站了起来，想扶严陌，“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严陌却将手捂的更紧，揉了揉眼睛，另一只手抓着季萧寒的胳膊，将他拉回来，头靠过去，嘴里道：“先别，你帮我看看，我眼睛有没有充血。” 季萧寒一听，又坐回来，扒拉开严陌的手准备看看情况，眼睛要是充血就得去医务室买眼药水滴滴。 齐铭和卓阳也在各自的桌子旁写题，早就听见动静，两人都装自己不存在。 但听到严陌这话，齐铭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 就看见季萧寒抓着严陌的手，一手捧着严陌的脸，要给他看眼睛。 严陌虽然闭着眼，但那明显微翘的嘴角，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在搞什么花样。 齐铭心里腹诽，啧啧啧，校霸真是小花招多多。 他摇着头继续，算了，不吃狗粮了，他还是安安分分写题吧。 严陌的眼睛有点点红，不严重，看起来倒像是被揉的，季萧寒放下了心。 但他却并没有因此平静下来，反而心里更乱了。 他在严陌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脸庞的倒影，很清晰，他的眼神里都是关切。 心口霎时有点慌乱，连忙松开了严陌的脸，离开一截距离。 季萧寒默默的捏手指，他是不是对严陌太上心了？ “我眼睛还要不要去医务室啊？”严陌觑着眼问他。 “不用，”季萧寒转过身，佯作无事发生，说：“没什么事，你闭一会眼就好了。” 严陌一脸暗笑：“哦。” 季萧寒又坐正回去，说：“你题写完了？等眼睛不难受了继续写题吧，不写完不准睡觉。” 严陌顿时收了表情：“……” 严陌被季萧寒赶去写题。 等严陌转回头不再看着自己，季萧寒松了一口气。 他又重新拿起手机，这一次他挪了下位置，坐的离严陌远了点。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态，反正他不想让严陌看到自己在看帖子。 季萧寒看完帖子，给妹妹发了一条微信。 【贴吧帖子是不是你写的？】 不能怪他怀疑妹妹，实在是因为帖子的内容太过详尽。 里面还写他跟严陌在家里的事，写的也有模有样的，这种除了自己家里人外人应该不会知道的。 虽然楼主说是自己瞎编的，但怎么就这么巧。 想到之前暑假，季萧雨看小说，还偷偷摸摸写东西。 季萧寒合理怀疑是季萧雨写的。 那边腿伤早就好了的季萧雨正趴在床上，用手机编造新的故事。 突然收到她哥的微信，被“叮”的一声吓了一跳。 她点开一看，有点不解。 在她心里，她哥是从来不逛这些贴吧论坛啥玩意的。 更不会去看这些无聊的八卦帖子。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大着胆子写那些内容的。 现在，她哥怎么突然下凡了？ 季萧雨对此一头雾水，她滑动手机，突然看见自己写的内容，灵光一闪，反应过来。 可能是因为严陌？ 啧，难道开窍这么快？ 就在季萧雨在这边胡思乱想的间隙，转瞬季萧寒就又发了一条过：【怎么能瞎写呢，要是别人当真了，怎么办？】 万一被老师知道了，找家长…… 都不用万一，季萧寒怀疑今天潘林找他就是为了这事。 潘林是怀疑他和严陌两个人关系不正常，又不确定，所以才会说出让严陌搬宿舍的事。 季萧雨看了却不以为意，心想，也没多少人当真啊，她在帖子最上面都写了，都是她编造的。 再说，就算有人当真了，这个又不能作为证据，拿到老师那里，只要他们俩否认就行了。 老师还能按头让他两认吗？ 要是他俩愿意认，那这个帖子就大功告成了。 不过，想是这么想，季萧雨却并不打算承认。 【小雨：帖子？？】 【小雨：哥我都没玩过贴吧，你在说什么？】 季萧雨这话不知道是真是假，季萧寒判断不出来。 正要说没什么，季萧雨又发来一条【哥，什么帖子？我去看看。】 季萧寒：【……】 季萧寒：【没什么，你早点休息吧。】 季萧雨看着回复，憋笑着躲被窝里继续码字。 - 严爸最近刚刚忙完一桩新生意，好不容易结束了出差，才到家，就接到潘林的电话。 潘林告诉他，学校让他明天到学校去，说是事关严陌，是大事。 潘林也没在电话里细说，但严爸却自己脑补了。 他听完第一反应就是“严陌这小子果然还是打人了！” 他就说上次好好的开口向他要两百万干什么呢！ 什么买房子，肯定是嘴上说的好听。 上次那买房子的事，他还没问，忙这忙那的就忘了找严陌要房产证看，当然主要也是严陌住校去了，也见不到。 严爸心里已经把这事定性成了严陌又打人了。 第二天收拾了一下，揣着一张银行卡就去了学校。 潘林和教导主任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严陌也站在那，气氛肃静。 严爸去的时候正是上课时间，所以，办公室里有课的老师都不在，空荡荡的。 “哎哟，老师辛苦了，辛苦了，真对不住！”严爸一进屋，对教导主任一脸抱歉，平时都是别人在他面前赔笑脸，此刻却颠倒了过来：“我家这臭小子又惹事了是吧？” 说完，严爸四周看了一眼：“对方家长呢？我赶紧给人道个歉！” 教导主任也跟着看了一眼四周，莫名其妙的撇了眼潘林。 潘林知道严爸想偏了，解释道：“没有，严陌这次不是打人。” “啊？”严爸一脸不信：“不是打人？那他犯啥事了？” 都把他找来了不是打人是啥？ 教导主任这才找到话头，指着严陌：“他夜里翻墙。” 严爸瞬间松了口气，脸色肉眼可见的轻松了。 嗨，翻墙啊，多大点事。 “您儿子从宿舍五楼大半夜的翻了下去，现在能好好站在这里，都该庆幸他没手滑。”教导主任见他不当回事，又补了一句，提醒他重视。 殊不知严陌跟人打架才严爸最担心的事，至于翻墙，这小子身手他清楚，那别说翻五楼翻个六楼七楼他也能行。 严爸转头望着严陌，没忍住夸：“厉害了啊，都能翻五楼了！以前不是只翻二楼？” 说着他还比了比手指。 看得出来，是真心实意的夸。 严陌配合的笑了下。 潘林放弃治疗地叹了一口气。 教导主任气呼呼的，这家长什么情况？这么不着调！感情这孩子以前在家也翻上翻下，难怪胆子那么大！ 严爸一说完，看见教导主任生气的脸，顿时脸色一变，手一拍严陌：“怎么搞的！在学校怎么能翻宿舍楼呢！！” 严陌立刻跟着点头道歉，认错飞快：“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翻了！” 严爸对着教导主任笑：“你看，这小子做了保证了，他一向说话算话，以后肯定不翻了！” “他说不翻，光说没用。得写个保证，您作为家长签个字，不然我们是在担不起责任，也不敢继续让他住校。”教导主任面色严肃，俨然不打算放水。 严爸差点想说：“那就搬回家住吧。” 结果严陌抓着他的衣服，先开了口：“老爸，我写保证，你签字。” “我还要好好学习呢！得住校！”严陌说着拿起一张纸，抽了潘林笔筒里的水笔，刷刷几笔下去，就写了个保证书出来。 很简单，就两句话。 “我保证以后不翻学校的宿舍楼了！要是再翻，出了事，我自己负责！” “给，你签。”严陌把笔递给严爸。 严爸有点没懂，看着这保证书，接过严陌手里的笔，刷刷两笔也签了名。 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是关乎安全的大事。 不过这种事，签就签吧。 他还能拿儿子怎么滴？又不能关在家里锁起来。 教导主任没费心说两句，就收到了家长签完字的保证书，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好。 这父子俩真不愧是父子俩。 不过，有了保证书，怎么说呢，好歹算是个交代。 教导主任拿着保证书，还是屁颠屁颠的走了，他还要去给校长汇报。 临走前，教导主任想起来，给严陌留下一句：“明天学校早操广播上你还得做下检讨，免得同学有样学样的。” 严陌脸色顿时一垮，检讨书早八百年没写过了…… 教导主任一走了之办公室就剩下三个自家人。 严爸松了一口气，往椅子上一坐，摸了摸口袋里的卡。 第一次觉得来学校这么轻松，居然不用赔礼道歉，也不用赔钱。 潘林拉过旁边椅子，也不跟大舅哥挤。 这会还在上课，便对严陌说：“回去上课吧。” 严陌“哎”了一声就拉开门往外走。 随着门缝合实，严陌背影被关在门外。 严爸叹了一口气，这才关心起严陌学习来：“他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态度总算像个学生家长了。 潘林给他倒了杯水：“学习态度挺认真的。” 严爸喝了口水，抬头见潘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问：“怎么好像还有啥事？他还惹了别的事？” 潘林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 摇头：“没有，就是在思考怎么教他。” 严爸端起杯子喝水，叹道：“他只要不惹事，别的我也不强求。” 他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了。 苏绍走进来。 严爸一下子变了脸，转向潘林，目带质问。 潘林摆手表示无辜：“他现在是我们学校老师。” 严爸放下杯子：“妹夫，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起身要离开。 苏绍却站在门口，倏然开口：“怎么？要走？不敢见我？” 严爸像被戳到了痛处，这么多年，还是那副讨人厌的嘴脸。 严爸冷漠脸：“谁不敢见谁？小冉要是在，你敢开这个口？” “呵，你好意思说小冉？当初不是你疏忽，小冉会那么早就去世了？”苏绍却语带嘲讽地回了一句。 严爸听完，心口疼。 小冉当初身体是不好，生完孩子就更差，这事算下来确实是他的错，没照顾好。 苏绍看他那副样子的就不喜欢，没点文化也没气质，要不是为了严陌，他都不想跟严松说话。 苏绍说：“我不想跟你吵小冉的事，我建议你好好的关注一下严陌，最好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 严爸脸色极差，一听这话就翻脸了：“我也不想从你嘴里听见小冉！你们一家都不配叫她名字！” “还有！我儿子还轮不到你来管！嘴里别不干不净的！看个屁的心理医生！我儿子心理状态好的不得了！” “是，我们就算不配，倒也不像你！” “也不看看，严陌被你教成了什么样子？好的不得了？”苏绍走近几步，言辞咄咄：“你还敢说这话？” “把严陌教的不学无术、目无尊长也就算了。他现在竟然喜欢男的！” “都被你养成同性恋了！” 严爸一点都不想跟他说话，气急了斥道：“同性恋怎么了？他爱喜欢男的喜欢男的！是他的自由！” “再说了，我教的当然不像你们！强迫人必须喜欢谁，强迫人必须嫁给谁！”严爸最后补了一句。 “你！”苏绍被怼的无话反驳，脸色难看。 “无可救药！” 苏绍被气的直接走了。 办公室门“砰”的被甩上了。 潘林全程一句话没说，这时候才走过去，拍拍严松的背，宽慰：“消消气，消消气，哥，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着又给严爸杯子里添了点水。 严爸喝了一杯水，坐在那，好半天才平息了火气。 然后他就盯着潘林：“他说的是真的？” 潘林说：“我也不确定。” “所以你也怀疑那臭小子喜欢男的？”严爸抓住了重点。 潘林在他盯视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 季萧寒坐在座位上，看着严陌的后脑勺发呆。 严陌刚才从办公室回来，脸色不太好。 不知道他爸怎么说，也许骂了他一顿？ 甚至可能在办公室打了他一顿？ 想到这些可能，季萧寒拿出本子来，准备问一下。 他第一次上课写小纸条。 写完将整个本子从桌斗底下伸过去，同时脚踢了踢严陌。 这本来是提醒严陌上课认真听课的，现在却用来提醒他开小差。 季萧寒一时也没觉得不对。 严陌很快从桌底下把本子接过去。 季萧寒不知道严陌看到他写的内容是什么反应，他只能看见严陌坚实的后背，校服肩线被撑的十分平顺。 等了半天，严陌才动了动胳膊，双手向下往后递本子。 他便把手伸过去准备接，然而严陌没有递过来本子。 季萧寒突然被抓住了手。 那手很不安分，手指头还在他掌心勾了勾，然后放了一个什么东西到他手里，软软的，小小的。 季萧寒被这动作弄的心口直跳，一时没有抽回手。 四周环境想被一层隔离膜罩住，他和严陌两个人在膜内，或者说，只有他在膜内。 季萧寒可以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作者有话要说：比心mua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恰巧风华正茂、落到树梢上 第33章 33 等季萧寒恢复正常, 严陌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他的手。 季萧寒收回手, 手心被严陌抓住后出了一点汗，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心慌慌的。 他便抽出纸来擦了擦。 同时将严陌放进他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等心慌过去, 他才察觉嗓子有点发干。 ——渴了，想喝水。 但等他端起桌上的杯子，看着杯子里的水在杯沿内测上下摇摆浮动, 眼睛也跟着上下摇摆浮动。 他又发了一下呆, 这水还是上课前严陌给他倒的。 虽然说学习上好像是他总在盯着严陌, 帮助严陌,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生活上他好像都在被严陌照顾。 特别是食堂一起吃饭, 严陌每次去打菜, 价格都不低，每次还不要他钱，说自己原本就吃这么多，他要是不吃就浪费了。 季萧寒一度很怀疑是骗自己的，觉得严陌是因为上次去自己家, 发现他家穷, 所以才这么做的。 后来王岳说严陌以前吃饭就喜欢买这么多菜, 季萧寒才放下来心。 但现在想想，就算严陌自己喜欢点这么多菜，他既然吃了就应该付钱。 不然不就是占人家便宜吗？ 他吃饭的钱还是有的，也没穷到那份上。 最近跟严陌一起吃饭次数很多, 伙食费应该花了不少。 到时候，他还是把伙食费算一算，多花的部分用手机转给严陌吧。 季萧寒想完，撇开心思喝水。 喝完水，他低头仔细打量那个小东西。 那是一个长得特别可爱、手感特别软的小白熊，只有大拇指长，非常精致。 轻微一捏，指尖就陷了进去，在软乎乎的熊肚子上形成一个凹陷。 莫名很解压。 解压的季萧寒觉得自己的心就跟手指尖一样往下陷。 他就这么在那反复的用指尖压熊肚子，有种难得顽皮的心态。 一节课很快就在他玩熊肚子中结束了。 刚到尾声，严陌他爸就出现在走廊外面，仔细的打量他们班。 他还没来看过严陌新班级的样子。 他站在后面的窗户旁，打算悄悄看看严陌，结果扫遍后排也没看见人。 反倒把坐在窗边的人吓一跳，以为班主任在偷窥呢。好半天，严爸才惊讶的发现他儿子居然坐在第一排，离老师那么近。 严陌看似确实认真地在上课，不像以前，他来看都是趴在桌子上睡觉，严爸颇欣慰。 教室里老师喊完下课。 邓简和李枫一出门就看见了他，连忙打招呼“叔叔好。” 严爸对这两人挺熟，实际上他对三个人都很熟，跟他儿子凑一起就是四个不学无术的小子。 严爸心里腹诽着，嘴上还是笑着应了声：“哎，好。” “哦，对，你们能帮我……” 严爸话说到这还没继续，邓简就聪明的接上了：“叫陌哥出来是吧。” “您等着啊。” - 季萧寒还在压着熊肚子玩，跟个没玩过玩具的小孩子乍然有了新玩具似的，一脸沉浸。 严陌回头看见他露出难得一见的模样，轻轻笑了一下。 严陌凑近了，下巴搭在桌子上，仰视着季萧寒，跟他说：“这个是不是很好玩？” 季萧寒轻轻抬眼，回视他。 严陌这样子跟哄小孩子的大人似的，好像他真的是个缺玩具的小孩。 他手指停在熊肚子上，没动也没说话。 “我特意在小卖部找老板帮我买的。很解压。”严陌见他不答，也不在意，把季萧寒之前上课递给他的本子放在桌上。 “你放心玩，玩坏了，他那还有好多，我再去拿。” 严陌语气里带着点“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纵容。 财大气粗，张口就来。 季萧寒眼神挪开，松开手，没继续压熊肚子。 他随手把本子收了起来。 动手的时候，还看了一眼那本子。 严陌没在上面写字。 “哦，我爸没有说我，”严陌解释：“他们就是让我写个保证书。” “还让我待会做个检讨。” “不过，检讨书我都不知道怎么写。” 严陌絮絮叨叨了几句。 “你以前不是经常写吗？”季萧寒开口说。 严陌辩解道：“……哪有经常……” 季萧寒盯他，眼神明晃晃的不信，还不经常？ 严陌偏头，心虚地用手去摸了摸季萧寒的书夹：“也就以前嘛，我现在不是好久都没写了……” “我都不知道怎么写。”严陌又轻轻念叨一句，语气里带着苦恼。 “……”季萧寒突然看向王岳。 严陌见了他的小动作，瞬间明白，一拍脑袋：“对哦。” 严陌伸手勾住王岳的脖子，去霍霍他：“月子！帮我写个检讨书呗？不多，几百字就行！” 王岳差点一头磕在桌子上，苦巴巴地侧过头，看着严陌。 老大，什么仇什么怨啊？ 检讨书多难写啊！ 那是人写的吗？ 严陌拍了一下他头，放饵钓鱼：“帮个忙，等放假请你去我家吃大餐去。” 一听大餐，王岳果然忍了，去老大家啊！ 检讨书算个屁！ 写了！ 王岳脸色带上了点向往的光：“好！老大，你别忘了！到时候我要喝你家里存的酒！” “……没问题。” 严陌放开这个觊觎他爸酒的家伙，转回头来准备继续和季萧寒聊天。 邓简正好进了班级，来找严陌。 目光却先在季萧寒身上转了一圈。 季萧寒又在继续捏小熊，对他的目光恍若未觉。 “陌哥，你爸在外面。”说完，邓简歪歪嘴，暗示严陌悠着点：“在外面看好久了。” 严陌瞅了一眼季萧寒，起身出去了。 季萧寒把小熊肚子压的陷进去，侧头看了一眼窗外，严陌爸爸站在外面。 穿的很体面，一看就知道有钱，面容看起来并不是严父的形象，挺温和的。 不太符合严陌说的会把他腿打断的那种人。 这个时候又来找严陌，应该是想交代点啥吧？ - 严陌一出去，就看见他爸站在后门对他招手，那姿势有点偷偷摸摸的样。 严陌走过去，就被他抓住了胳膊。 严爸拉着他走到拐角没人的地方，四处张望。 “老爸，你要做什么？！”严陌也四下看看，“没人了，说吧。” “你……” “那个……” “……” 严爸几次开口，都不知道从哪开始，欲言又止的样子很是纠结， 严陌盯着他，越看越疑惑。 最后，严爸破罐子破摔，干脆直接利落的问：“你喜欢男的啊？” “……”严陌疑惑的面色顿失，诧异地看着他老爸：“你怎么知道了？” 严爸一听，这小子连掩饰都不带掩饰一下的，就这么直接承认了！ 跟他还真是一如既然的坦率。 “老爸，”严爸还没说话，严陌又先试探着打预防针，说：“你最开明了，应该不会要说什么送我去医院看病的话吧？” 严爸立时一巴掌拍在严陌头上。 不过没用什么力气，轻飘飘的。 “看个屁的病！”严爸说。 他见多识广，这么多年做生意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早就明白同性恋不是心理病。 “不过，怎么连你老师都知道了？你是不是在跟谁谈恋爱呢！？” 严爸最奇怪的是这点。 严陌嘿嘿一笑：“没有……” 说着语气一转，“我倒是想，但是人家还不喜欢我呢。” “就你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喜欢你才有鬼了！”严爸说完又有点担忧地问：“你可别喜欢一个不喜欢男生的人。喜欢男的就算了，可不许搞什么强迫人的行为啊！” “没有，”严陌否认：“怎么会，我是那种人吗……” 严爸盯着他看的眼神，全然不信。 严陌一动不动任他打量。 “哦对了，”严爸放弃了这个话题，说，“潘林说你最近在补课？” “对啊对啊！”说到这，严陌拉着他爸的胳膊往教室窗户走，他边走边小声说：“老爸，我带你看看给我补课的人，他人可好了！” 严爸将信将疑，谁会愿意给严陌补课？ 以前上学请了那么多家教，那个不是被严陌给气跑了。 “你看，就坐在那个第二排最里面的那个！”待走近了，严陌给他说。 严爸站在后面窗户，便睁大了眼往里瞅。 幸好不近视，他很快找到了人。 季萧寒侧头看的时候还跟他们对视上了一眼。 严陌在窗外对他眨眨眼，露齿一笑。 笑的有点傻。 季萧寒装没看见，转回头玩自己的小熊去了。 “那个啊！长得怪俊的。”严爸咂摸着夸了一句。 “是吧！？”严陌语气有点炫耀和得意。 “我跟你说，他不仅长得好看。而且，他学习还非常优秀，年级第一呢！画画也很棒的。人还特别孝顺……” 严陌说着说着停下来。 严爸转头看着他，目光中都是了然，打趣道：“你就是喜欢他，是吧？” 一说到人眉飞色舞的，以前哪见过他这么夸人的。 “……”严陌以手作梳，筢了下头发，哂笑。 “你把他叫出来一下”严爸说。 “干嘛？”严陌一时如临大敌：“老爸你别胡来啊！” “别搞我啊！” “让你叫你就叫！”严爸保证：“不搞你。” “真的？”严陌怀疑：“那你找他干什么？” “臭小子！”严爸又没忍住拍了他头一下。 “我都听过潘林说给好多次你们班第一家境不好！你让人家补课，一点回报咋都不知道给呢！” 严陌捂着头难得没反驳：“……” - 季萧寒玩小软熊玩上了瘾，正出神的揉捏着那胖乎乎的肚子。 严陌回来了，趴在他桌子上，从下往上看他，说：“小寒，我爸说想跟你说说话。” 季萧寒眼里讶异一闪而过，严陌爸爸找自己说话？ 做什么？ 不过严陌没说为什么。 碍于礼貌，季萧寒还是松开小熊，出去了。 跨出班门口的时候，他心里莫名的有点紧张，是以前都没有过的感觉。 真是奇怪。 严爸站在走廊外的栏杆旁，一见季萧寒出来，眼睛微微发亮。 这孩子长得是真好，气质也好。 不像他家臭小子，不学无术的样。 除了眼光好，一无是处。 季萧寒被严爸这么一看，浑身都不自在。 “你叫季萧寒是吧？”严爸爸笑的特别亲切，看他跟看自己儿子似的。 “对。”季萧寒站在走廊栏杆边，没仔细看严爸，问，“您有什么事找我？” “哦，”严爸说，“我知道你给我家小陌补课，辛苦你了。” 季萧寒：“不辛苦，就是帮个忙而已。” “不不，肯定很辛苦，我儿子我知道。”严爸摇着头，拿出口袋里的银行卡，往季萧寒手里一塞：“这点钱你拿着，当补课费。后面啊！你好好教育他！密码上面有。” 严爸好像真把他当老师了，说：“那臭小子他要是不听话，你就罚他！不要怕！我支持你！” 季萧寒还没来得及拒绝，严爸接着又说：“哦，我还赶着回去，就走了，我儿子的学习交给你了啊！” “回去上课吧！”严爸语速飞快，说完摆摆手，快速下楼梯走了。 季萧寒捏着手里的银行卡，一时之间有点不知所措。 他没来得及拒绝，严爸人都跑没影了。 他摩挲了一下卡片，背面还写了密码，谁拿去都能取钱。 也不知道卡里有多少钱，不过按照严陌爸爸的身价，应该很多。 可是他根本没有想过收严陌的钱，给严陌补课的初心不过是还人情。 而且，他也就只会再给严陌补课一个月而已。 现在这钱怎么办？ 季萧寒感觉自己拿了个烫手山芋，丢也不是拿也不是。 不过，还没等他想出思绪，上课铃就响了。 “叮铃铃”的，将他意识带入现实。 侧头看去，老师已经到了走廊。 季萧寒只好先回了教室。 - 艰难熬了一节课。 下课后，季萧寒终于找到机会。 他把卡往严陌衣服口袋里装。 但严陌反应超快，就好像一直关注着他似的，他刚刚把手伸进口袋。 严陌就一把抓住他难得做乱的手，不让他抽回去，回过头来，笑嘻嘻地问：“做什么呀？” “你爸爸给的卡，你拿回去。” 季萧寒挣扎了一下，严陌也不敢抓太紧，季萧寒便顺势把卡留在严陌手里，抽回来自己的手。 被严陌抓过的手心发烫，热呼呼的，带着秋老虎的余温。 他悄悄在衣服上揩了下，这才冷着脸跟严陌说话。 严陌摇头，把卡又放回季萧寒面前。 “我爸给你的，我怎么能拿走。”严陌道：“我拿走那就是违背我爸的意思，我是个孝顺的人，不能这么干。” 还是头一次听严陌说这种话。 季萧寒不信的看着他，孝顺？ 他要这么听话以前就不会打架打的四起。 不过季萧寒也不能确定他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 也许人家除了打架其他方面都很孝顺呢！？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钱他都不能要。 季萧寒又把卡推过去：“你要是不拿回去，我就不给你补课了。你可以花钱找个人给你补。应该会有很多人愿意的。” 他态度突然这么严肃，严陌又拽他衣袖，开始耍赖：“不行啊，其他人教我，我学不好。只有你教我我才能考上大学。” 严陌靠近了，对季萧寒说好话： “我就听得进去你给我讲题。真的，你不能放弃我啊，你不管我就没大学上了。” “我会好好学习的，你要教我啊。” 严陌说着说着见季萧寒面色似有松动，又再接再厉道：“而且，这卡，你就收着嘛。你给我拿着，我肯定会乱花钱的……小寒寒，就当帮我么，你最好了……” 季萧寒听不下去了，有点耳热，严陌嘴里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 但是，他还是被严陌这番话说服了，坐下来没再反驳。 算了，卡，他就先装着，就当是帮严陌保管。 等他不给严陌补课了就还回去。 严陌见他终于不坚持要还卡了，面色带上了点得逞的意味。 旁边王岳和齐铭暗中观察着他们，这会齐齐地非常默契十足地往外挪了挪位置。 狗粮！ 冷冷的狗粮直接往他们脸上拍！ 啊！受不了！ 严陌居然连他爸都搞定了！ 这操作属实牛逼！ 他爸给的这不是卡吧！是见面礼吧？ 季萧寒不解地看着齐铭的动作：“怎么了？” 严陌也看过来。 齐铭顶着严陌的目光，摇头：“没事。” 俺啥也不能说。 - 经过了这么一小波的事情，季萧寒接下来的日子恢复了平静。 毕竟是学生，所以很快投入到了正常的学习中去了。 他将生活平衡的很好，这段时间特别充实。 虽然偶尔跟严陌一起，会有小小的波澜，但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 季萧寒也没再做那个奇怪的梦。 贴吧的帖子也没能吸引他们注意。 主要是楼主可能忙于学习，也没怎么继续更新了。 等到了月底，国庆放假前，整个高三又开始进入了紧张忙碌的考试期。 高三的第一次月考，在这个时候终于来了。 严陌的学习态度越发认真，晚上不用季萧寒说，他也会把卷子写完才睡。 齐铭和卓阳也非常用功，没有时间继续八卦。 季萧寒大概是寝室，或者说18班唯一一个不用在文化课上熬夜的人，他一向学的很轻松。 不过这不意味着他就不忙。 他也忙，他得忙着练画，一边要卖画赚钱一边还要继续练基本功。 等到了考试头天晚上，季萧寒坐在严陌旁边画画时，还是难得出了会神。 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的复习，严陌写题明显正确率高了很多。 这让季萧寒第一次对考试有了很高的期待。从上高中以来，他自己的成绩就是毫无悬念的存在。所以，对于考试，无论大考小考对他来说都一样，就跟写个随堂测验似的，一点没有紧张感，更不存在期待。 这是第一次，因为他对严陌的成绩有想法。 怎么说他都给严陌补课一个月的课，天天盯着严陌学习，他还是很想知道成果如何。 不知道严陌这次考试进步会有多大，这结果会影响接下来他给严陌补课的方式，他要根据成绩来决定怎么调整。 季萧寒想的有点出神，原本笔下是一幅人脸素描，不知道怎么着画着画着就画成了严陌的脸。 季萧寒拿起铅笔想擦去，却又顿住了。 看着画发呆，他画的是严陌吗？ 季萧寒不确定，悄悄打量起严陌的脸。 确实，他刚刚画的是严陌的五官，原本是想画一下手机图片里的人物，不知道怎么着画着画着就变成严陌了。 他这么频繁的去看严陌，虽然是悄悄的，但严陌还是察觉了。 严陌突然侧过头来，季萧寒瞬间低头，看着画纸。 严陌安静地看他，原本想说“你总偷看我是不是喜欢上我啦？” 但是他怕这么一说，季萧寒就把好不容易探出来脚又缩了回去。 想了想，严陌找了个比较合适地问法：“小寒，你总看我，是不是在偷偷画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爱你们哟～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楚慈是我炮友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迷雾·谜雾、落到树梢上、恰巧风华正茂 第34章 34 严陌这话一出, 季萧寒心里跟着就一慌。 他没想到严陌会问这句话, 更没想到严陌一猜就中。 他不想承认他确实在画严陌。 不管出于什么心思，他就是不想承认。 季萧寒手捏着铅笔, 食指和中指夹着笔转了一下, 故作镇定地说：“没有。” 但是他这么一转笔，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意思。 严陌根本不相信，原本还正正经经的坐在那写题, 这会也不想写了。 把椅子一拖, 整个人凑过来, 想看季萧寒面前的画纸。 “那我看看你画了什么好看的！”严陌说。 季萧寒反应很快, 在严陌刚刚动椅子往他这边来的时候，他手捏着画册封面, 一翻就迅速合上了画册。 接着他整个人微微转了个身, 往后一挪，手里的东西躲开严陌的视线。 “你题写完了吗？”季萧寒抱着画册，冷眼看着严陌，同时反问道。 严陌原本准备趁季萧寒不备凑上去看一眼。 结果这一眼没看成，他只好又坐了回去。 虽然没看到, 但看季萧寒的动作这么遮遮掩掩的, 严陌肯定, 画的就算不是他也一定跟他有关。 就是不知道季萧寒画的到底是什么。 听到季萧寒问，严陌摆出放赖的架势来，他没有回答季萧寒前面的问题，反而说：“我好奇么, 想看看你画的是什么？你给我看看么？” “不行。”季萧寒一点不带犹豫地拒绝了。 严陌看了看两旁，两外两个人都当自己不存在，完全没看他两，至于耳朵在没在听，心里在没在想就不知道了。 不过严陌也不在乎。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给我看。”他面露笑容，故意对季萧寒说：“你其实是在画我，对不对？” “不是。”季萧寒急忙否认：“我没画你。” “那你给我看看。”严陌不依不饶。 “你还不去做题？就快要考试了！”季萧寒不想继续被他纠缠这个画的事，忙转移话题。 季萧寒一贯白皙的脸这会都紧张的微微泛红，可惜他自己不知道。 严陌看着他露出难得一见的模样，忍不住继续逗季萧寒。 “那你给我看一眼，我就继续做题好不好？” “不好。”季萧寒不上钩，他拿着画册起身准备收进抽屉里锁起来。 严陌抿唇，露出不怎么高兴的样子来。 看似赌气地转回身趴在桌子，把笔捏的咯吱咯吱响。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季萧寒又没忍住去看他，发现他还在捏笔，闷闷不乐的样子。 心里一时被说不出来的感觉充斥着，有点心软。 “你真的想看？”季萧寒突然开口问严陌。 “恩恩”，严陌憋了半天，见季萧寒终于忍不住问自己，有戏，忙转回头，眼睛发亮，态度郑重的就快要举掌发誓了。“我想看。” “等你考到班级前十就给你看。” 季萧寒却留下一个要求。 严陌：“……” 严陌挠头，表情纠结：“班级前十？” “可是我现在倒数啊。咱班六十多个人呢！” “……我得什么时候才能考到啊……” “万一我一直考不到班级前十呢？” 严陌一脸“你就是不想让看，故意为难我”的表情。 “你要做不到，那就不给你看。” 季萧寒冷酷无情地说。 严陌：“……哦。” 季萧寒一听他这失落语气，正思考着也许这条件对严陌来说是有点难，要不要放宽条件？ 但他还没提出来放宽条件。 严陌突然笑了，保证地说：“好，为了你，我一定会考到的。现在不行，将来也会的。” “你等着我。” 说最后一句话时，严陌的语气分外认真，好像在跟他做一个特别郑重的约定。 严陌最后这几句说得很奇怪，感觉不是在说画，好像带着什么其他的意思。 季萧寒想问，讷讷半晌，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 月考历时两天，考完就放国庆假期。 考试时间在周末，这个时候，高一高二都已经放假了。 只有高三最特殊，他们假期短，只有四天。 所以，整个高三考试便可以占用其他年级的教室。 教室很多，学校将全年级的学生学号全部打乱，然后分配考场。 考前一天，班主任上课的时候，千叮万嘱。 “这次考试，难度和上次暑假补课差不多。但是学校很重视，这影响着接下来的学习计划！” “大家都做了不少试卷了，考试内容你们都学过，题型就那些，你们一定要好好考。” 潘林说着斜眼看了一下严陌：“特别是某些同学，一定要给我考好了。别跟上次一样，再给我来个年级倒数第一，那到时候我不会客气的！” “再考年级倒数第一，我就让他承包班里一个月的卫生！” 班里顿时笑声一片，全都看向严陌。 严陌撇撇嘴，没反驳。 潘林还在说。 “高三了，我不跟你们开玩笑啊，别以为我还跟高一高二时候一样好脾气，再不认真对待，到时候家长会，我可不留情。” “啊？”全班诧异，大家都快把家长会这事给忘了。 “啊什么，反正家长会迟早要开的，不是这次就是下次。” …… “还有，考试的时候，别给我提前交卷，会写不会写，卷子都要检查几遍，到结束再出考场。” “试卷先捡会做的题写，最后再写不会的题，哪怕是编的也给我把空都填了！不要把该得的分丢了！” …… 潘林例行一事，一番嘱托之后，便开始把考场编号按照名字挨个发下去。 每个人的信息都写在一张白条上。 这些内容原本是在电脑上排好的，打印出来后再手动裁成一条一条的，最后给到学生手里。 这些纸条一发下去，同学们就开始小范围的讨论开了。 “哎哎，你在哪个考场啊？” “我在高二那边的教室。” “啊，那么远啊，我就在楼下教室哎。” …… 一下课，邓简和李枫两个就拿着考场编号纸条，跑到严陌桌旁，挤着王岳的座位，坐下问严陌。 “哎，老大，你在那个考场啊？” “干嘛？”严陌半侧着身，把白纸条在手指上卷吧卷吧，圈成了个戒指模样。 “不干嘛啊，就看看考试在不在一块。在一块的话，这样结束可以一起回家啊。”李枫笑。 严陌说：“……谁跟你们一起回家。” 邓简顿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看了一眼后面的季萧寒，不说话。 “哎，跟不跟老大一个考场是不重要，反正也抄不了老大的。要是跟学神坐一块就好了，他那试卷借我瞟几眼就可以多不少分了。”王岳在位子上突发感慨。 “就算坐一块，也还隔着一截距离呢，这你都能看见？”李枫不信。 “我视力好啊……”王岳试图证明，说完便开始瞅旁边组的同学桌上的本子，看自己能看到多少。 “就你这样，老师一看就知道你在偷看别人试卷！” “没事，看到一眼算一眼。” …… 这三人叽里呱啦地讨论起来。 王岳还没说完，就被严陌啪叽一声，拍了后脑勺一巴掌。 王岳顿时收回眼神。 严陌嫌弃地看着他，说：“尽想什么呢？还偷看别人试卷？” “能不能有点出息，最近一个月你们三一点都没学吗？” 三人面对这问话，齐齐摇头，一脸心酸。 学什么？他们倒是想，可是没人教啊！ 难不成老大以为他们三有自学成才的本事？他们又不像他咯，还有学神给开小灶补习。 让他们三自学一个月能进步？ 想什么美事呢？！ 严陌不知道他们三在心里腹诽些什么，只兀自说着： “我跟你们三说啊！这次考试，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地自己考！！别想着考试作弊。” “啊？”王岳一脸生无可恋：“怎么的，连做个弊都不给了？” “还作弊！你现在作弊，以后高考能作弊吗？”严陌看着他，跟看家长看不争气的孩子似的，“就照着实际来，能考几分是几分！知道吗？！” “要真实！懂吗！”严陌说的大气凛然，一扫三个人。 王岳跟李枫他们互相看一眼，当面齐齐应声说好。 转过头，三个人凑一块避开严陌，嘀嘀咕咕。 “唉你们说，老大刚刚那话真心的吗？他什么时候觉悟这么高了？” “真心个屁！”邓简努努嘴，示意他两看季萧寒：“说给学神听的吧！” “哦……”王岳和李枫瞬间反应过来，看向季萧寒。 也对，学神在呢，老大怎么能说支持作弊。 季萧寒拿到白纸条之后，看了一眼，就装进了口袋。 这会坐在桌子旁看英语书。 严陌和他们的对话当然也听见了，他又不聋。 严陌有这觉悟是对的，不然他给他讲题不就是白费。 严陌把王岳他们三个人警告一顿，便转回身，凑到季萧寒面前，笑嘻嘻地问：“小寒，你在哪个考场啊？” “做什么？”季萧寒抬起眉梢问。 “考完，我们可以一起去食堂吃饭啊。”严陌把手里的白纸条重新打开，给他看，说，“我在楼下考试，想看看你在哪，这样到时候好去找你么。” 季萧寒瞥了一眼严陌手里的纸条，没出声。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把纸条翻出来，严陌立马拿过去。 接着发出有点高兴地声音：“好巧啊，我们俩在一个考场！！” - 考试当天早上没有早自习，不过季萧寒起的还是很早，不像宿舍三个昨晚还在背书，所以这会还在赖床。 上午第一门考的是语文，他们趁着睡前背诗词，这样经过一晚，记忆会加深。 严陌起床收拾了，便跟他一起去了考场。 季萧寒的考场就在高三教学楼，不过在三楼，一个考场虽然有六十多张桌子，但只允许坐三十人，考试一人坐一排。 严陌的座位在季萧寒后面，中间隔着一排。 季萧寒一到考场四周人打量的目光就汇聚了过来。 毕竟是学神，再加上身旁还有个校霸。 就有几个人，估计原本就认识，凑在一起，一边偷看他们一边闲聊。 “快看看看……校霸和学神一起来的！” “校霸手还搭在学神肩上，啊啊啊，好亲昵啊……！可惜是考试，我忘了带手机，不能拍下来。” “没事，既然同考场，有的是机会！” …… 若是以前，季萧寒是不明白这些人在说什么，又在激动什么。 不过现在么，他懂了。 季萧寒心里立时就有点不自在，轻轻推开严陌的手去了自己的位置上。 严陌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沉默了一瞬，接着又轻笑一下，也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坐在季萧寒后面的男生高兴极了。 他知道季萧寒是年级第一，考试肯定难不倒他。 自己视力不错，到时候考试多往前瞅几眼，说不定能瞅到季萧寒写的正确答案。 不过语文试卷没什么好抄的，重点是后面三门。 那个男生已经做好决定。 等到下午数学考试前，他便凑近季萧寒，套近乎：“学神，你好啊。我崇拜你好久了！” “待会考试，你可以把试卷往旁边挪挪吗？” “我就看几眼，对对答案，不抄。” 他说完，季萧寒没回答，也没吭声。 不过，男生也没有不高兴。 学神么，不搭理也可以理解，肯定不能明面上就答应给人看答案。 没事，他还有其他办法，一样可以看。 季萧寒没吭声其实是因为他根本没听这人说什么。 他用手摩挲着桌子边，看着桌角，还在发呆。 这桌子的主人应该是个女生，桌角贴着课程表，旁边还贴着座右铭和高考目标以及倒计时。 很用心。 但这并不是吸引季萧寒目光的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他在这一堆贴纸中发现了一个跟自己有关的—— 【季萧寒】【严陌】 贴纸上，写着两个名字的字迹中间还画了个红色的爱心。 写着一句话【我嗑的cp，早日成真！】 这贴纸，是下午才出现的。 季萧寒记得很清楚，上午这里没有这个，想必是中午知道了自己的桌子上坐的是他，那人特意回来贴上的。 如果是以前，季萧寒绝对不会把这个往复杂的地方想，也不会把cp两个字想到自己和严陌身上。 但是看了贴吧帖子后，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没回头去看严陌，但心里却像湖水被投入一颗石子般荡起微弱的涟漪。 早日成真…… 这个便利贴直接影响了季萧寒的心情。 说不出来的有点微微的高兴和暗喜，这感觉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 一直到考试开始，他才重新变得正常，季萧寒收拾了心情，开始答题。 坐他后面那个男生，考试时一直悄悄的试图偷窥季萧寒的试卷。 这事落在其他人身上，其实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偏偏季萧寒与人不同，他写卷子的时候从来都很认真，也不喜欢把试卷往身边移，是被他长期俯桌作画的习惯给培养出来了。 他的试卷就是平直地摆在桌面上，自己还坐的笔直。 胳膊一搭，整个人就挡住了试卷。 后面的人根本就看不见的他的试卷写了什么。 到了后面，他急了，监考老师在上面翻书。 他便把笔扔到季萧寒脚边，踢季萧寒的椅子以做提醒。 季萧寒答题正投入，突然椅子被踢，还以为后面的人要他帮忙捡笔，便低头弯腰去捡，对方则趁这个机会狂看第一页的选择题答案。 但季萧寒起身太快，他只看到一半。 老师在上面，他也不能动作太明显，等考试又过去半小时，他又故技重演了一次。 严陌答完了自己会的题。 写到不会的题时，秉持着不能留空的原则，他就开始编答案。 编到一半，抬头看一眼季萧寒。 却正好看见前排人的动作，他心里门清，这人是在做什么。 要是别人就算了，他也不会多管闲事，但前面那是季萧寒。所以，等那人准备第三次重演的时候。 严陌直接一脚朝着椅子踹过去，对方没设防，椅子一晃，直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引来整个考场关注。 四周考生偷看一眼，忍着笑，很快就继续写题，没人顾得上去弄这些。 但是监考老师的目光被吸引了过来，一直盯着这边看，那人顿时老实了。 季萧寒把试卷检查了几遍了，上去交了试卷。 出去后，想起严陌说的一起吃饭，便站在外面等。 等考试结束，严陌就抓着刚刚那个前排的后领子警告他，后面考试的时候不要去打扰季萧寒。 对方害怕地瑟缩了一下，连连点头保证不敢了。 他之前都忘了校霸和学神的关系，这会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走，去吃饭！”严陌出了教室，看见季萧寒在等，立马高兴地上前勾住季萧寒的肩膀。 “我刚刚有把卷子都写满哦！”严陌带着求夸的语气说。 季萧寒却没理这茬，也没接着这话夸他。 这不是季萧寒第一次被严陌半抱进怀里。 但这会，季萧寒心里却突然想起那张桌子上的便笺，然后他就觉得严陌手搭在自己肩头的那块肌肤都开始发烫起来。 季萧寒极快地推了一下严陌的手：“松开。” 语气有点重，带着说不出来的不知道是羞涩还是不自在的感觉。 严陌听出来了，侧头看着季萧寒“啊”了一声，“怎么了？”他问。 但季萧寒没说原因，又推了一下他的手。 严陌不甘不愿的松开，季萧寒迅速的快走几步离开了他胳膊的包围圈。 等季萧寒背对他，严陌脸上又挂起了高兴，他心情很好地跟在季萧寒后面去了食堂。 当天晚上贴吧的新帖子又被考场女生贴上了新照片。 拍的正是他两人在走廊上勾肩搭背的那一刻。 - 连着考了两天试，第二天下午考完最后一门英语。 一结束，他们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回了班级。 班主任还要交代一下放假的注意事项，以及作业要求。 等这都交代了，就放学。 王岳还惦记着严陌说的去他家吃大餐那事，一结束，潘林刚走，他就问严陌：“老大，我们国庆去哪玩？” 严陌斜了一眼，伸手拍拍自己的书包：“我哪都不去，我有别的事，你跟疯子他俩商量去。” 这话直接把王岳整懵在位置上。 他突然“啊”了一声：“老大！你不是说，放假请我吃大餐，还要喝酒的吗？” 严陌露牙，笑的有点奸诈：“我是说了放假，但没说是国庆放假啊！” “等高考完，放假请你喝酒。现在么，都还是个高中生呢，喝什么酒！！” “我说的对吧，小寒？” 严陌说完，最后又去找季萧寒求表扬。 季萧寒眉都没抬，收拾了东西，只留下一句：“你们聊，我先回家了。” 说完就跨出椅子，跟着齐铭一起走了。 严陌一看他要走，忙拽着收拾好的书包跟着后面一起离开了教室。 身后王岳看着他们的背影，目光幽怨，小声叨叨：“……亏我那么信任你！还以为有好酒喝！那检讨书我写了个把小时呢！！” “啊！老大，你个重色轻友的！” “喊啥！”邓简也拍他：“不要命了！小心老大回来揍你！” 王岳顿时捂住嘴。 - 季萧寒走出校门口的时候，太阳还未落山。 考试结束的相对较早。 他准备还是绕小路，因为那样比较近。 齐铭背着书包跟他走在他旁边。 严陌落后一步跟在他们身后。 齐铭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呆在这里，更不应该和季萧寒一起走，他就应该跟上次一样，自己走。 起初只是一个想法，等到走过了围墙，到了公交站，齐铭更是觉得如此。 但他和季萧寒回家的路是一样的，没办法找借口离开不过他看着严陌，想了想，又往旁边挪了挪位置，把季萧寒身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季萧寒侧头就看见严陌，从刚才出了班级严陌就一直跟着自己。 到这会，依然跟着自己，季萧寒便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他早就就想明白了，严陌回家直接叫个的士就行了，像这样跑到这偏僻小站台等公交，那就是故意跟着他的。 严陌背着书包，手指拽着书包带，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看他：“小寒，我可不可以去你家借住几天啊？” “去我家借住？”没想到严陌会说出这话，季萧寒不解：“你不回家？” “嗯。”季萧寒没有一口回绝，反而是关心地问他，严陌笑着，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爸出差了，我家里没人，回去了空荡荡的，我不习惯。” “我家里没人……”这话突然就让季萧寒想起梦里，在画廊，妹妹和他说的话。 “……他爸爸出差了，家里没人么，晚上一个人回去应该比较孤单吧。” …… “你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吗？”季萧寒问：“比如爷爷叔叔什么的。”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没人管我。”严陌摇头，走近说：“而且，我还打算放假的时间也用来好好学习，找你继续补课，你不是答应只要我考前十就让我看看那幅画吗？” 严陌举起一只胳膊，握拳作加油状：“所以我要努力！” 季萧寒想起自己前两天说过的话，那幅画他画完了，但是怕被严陌看见，便锁在抽屉里了。 季萧寒“哦”了一声，没说其他，转身沉默的看着台阶。 严陌见他没回答，也不失落，反而往旁边挪了几步，离季萧寒更近：“那你答应了哦。” 季萧寒没吭声，既没有肯定，但也没说让他别跟着的话。 大抵是默认了。 一旁的齐铭抿着嘴，差点没忍住心声。 校霸这是要去学神家了？ 见家长了这是！ 作者有话要说：笔芯笔芯～哈哈哈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恰巧风华正茂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恰巧风华正茂、落到树梢上 第35章 35 这次回家, 季萧寒没有遇到带刀小偷, 毕竟安城东区这边的治安环境也没那么差，哪能总遇见不平事。 严陌也没有出现坐不了公交和客车的情况。 他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公交卡、零钱, 外加手机, 一个不缺。 于是，三个人一路平静的辗转在公交车和车站这条路上，过程非常顺利。 等上了客车, 季萧寒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窝在硬座上, 他拿出手机给家里发了一条消息。 提醒爸妈, 他要带同学回家, 免得到时候两个人回去，给家里添麻烦。 等发完消息他收起手机, 侧头看着窗外。 任由外面刚刚点亮的路灯灯光打在脸上, 也不拉窗帘。 齐铭习惯性地坐在他一旁的空位置上。 严陌因为是最后一个买票的，落后他们一步上车。 等他进了车厢，往季萧寒这边走过来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季萧寒旁边的齐铭看。 齐铭还在整理书包，突然就感觉到一股难以忽视的视线投射过来, 抬头, 一看严陌的脸色, 瞬间反应过来，连忙识趣地起身挪到了季萧寒后面一排座位去了。 他给忘了！嗨呀！ 季萧寒对于齐铭突然离开没有反应。 他靠着座位椅背，脸依然朝着窗外，动都没动。 车窗玻璃上倒映着严陌的侧脸, 季萧寒盯着看了几秒后，闭着眼睡觉，耳朵自动屏蔽周遭的杂音。 严陌在他身边坐下来，看见他额头贴着硬邦邦的窗户玻璃，碎发耷拉下来，发尖点着眉尾，轻轻晃动。 严陌看了好半天，季萧寒也没动。 一直到睡熟了，季萧寒才没感受到那股盯着自己看的视线。 车子一路平稳地往乾县开。 司机虽然是个老手，对这一路的路况很熟悉，但仍免不了会有一些意外情况。 途中经过一个大路口的时候，路面有个最新出现的水坑，车轮经过时往下陷进去再往上滚起。 车身行进中，随着这一颠簸抖了几抖。 一车人都跟着晃了晃。 季萧寒愣是被晃醒了。 他睁开眼的时候，车身已经重新恢复平稳。 四周天空早已沉入昏暗，太阳彻底落山。 路边暖黄色的灯光从外面布满灰尘的车窗玻璃上透射进来，打在他们身上，诞生一种朦胧美。 然而，季萧寒第一眼看见的却不是车窗外飞掠而过的绿化带。 他看见的是一个微微翘起的衣领，就柔柔地贴在他脸边，是黑色的。 其实原本该是灰黑色的，但因为光线太暗，看起来就和黑色一样。 这是他们学校校服的颜色。 他反应过来，原来他睡着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头靠在了严陌的肩膀上。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睡觉这么不老实，刚才睡前明明是头靠着玻璃的。 季萧寒正想抬起头重新靠着玻璃，就感受到严陌的侧脸正贴着自己的额头，整个头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破有点沉。 严陌头还挺重的，季萧寒等了一下。 严陌一动不动的，应该睡着了没醒。 季萧寒想了想，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没有动。 他闭上眼继续睡。 但是闭上眼之后根本睡不着，尤其是视觉临时关闭，其他的感官就变得敏锐起来，所有的看不见的东西都向他涌来。 季萧寒清晰地感受到，严陌侧脸贴在他额头那一块，肌肤相触的感觉有多麻人，触感带着点温热和柔软。 季萧寒努力忍住那种奇怪的、像是从心里生出一股痒的感觉。 他强迫自己继续睡。 但直到车子抵达车站，他也没能再睡着。 - 到了乾县车站。 车在车站内停下来，司机用喇叭对着车厢后面喊“到站了啊！到站了！” “下车了，待会要锁车门了！” 季萧寒轻轻用手指腹推开严陌的脸，从严陌肩头上离开。 他一离开，严陌就抬起脸，眼带朦胧地看着他，像只刚睡醒的小狗：“怎么了？” 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低沉。 这打消了季萧寒心中关于他是否是装睡的疑虑。 季萧寒在座位里面凝眉望着他：“该下车了！” “哦哦。”严陌像是才情醒过来，把书包从架子上拿下来，把季萧寒递给他，自己的背上，离开座位，往车门口走。 季萧寒跟在后面，车厢比较矮，两人都弯着腰，低着头往外走。 一下车，就看见了齐铭的父亲。 他就站在车站门口等，齐铭对季萧寒摆摆手：“寒大，三天后见。” 告完别，跟着来接他的父亲走了。 “叔叔再见。”季萧寒对和他笑的齐叔叔打了个招呼，看着齐铭和他爸的背影远去，他这次转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严陌跟在他身旁，四周看了一眼，拿出手机来，提议道：“小寒，我们打个车回去吧。” 说话间，他还举手探望一下路，连绵的路灯下，空荡荡地，没有人来接季萧寒。 “不用。”季萧寒摇头。 “我都饿了，这么远走回去，我走不动……”严陌的声音变得有气无力，尾音软绵绵地拖长。 话音还没落，季萧寒就停下来，侧头盯着他看。 严陌一手抓着自己的书包带，一手揉肚子，满脸的“我饿死了”“我快饿倒了”“我真的坚持不了”…… “……”季萧寒低头打开书包，从包里拿出一袋小饼干，递过去：“你吃吧。” 严陌盯着季萧寒的手：“……” 严陌咬着腮，接过饼干，盯着饼干袋子像是要把它盯出个窟窿来。 他没吃那个饼干，就放在手里捏着。 季萧寒瞥他：“你不是饿了？” 严陌没精打采的：“我一饿就吃不了这些东西，我现在就想吃家里做的饭！” “你妈妈烧的饭好好吃啊！”严陌突然满脸的回味：“上次的排骨汤太好喝了。” “你不早说。”季萧寒把饼干从严陌手里拿回来，塞进书包重新装好，早说，他下午跟他妈说一声，让她晚上炖汤，现在回去就有汤喝了。 严陌说要来借住说的太迟了，都晚上放学了才说。 严陌讪讪然笑了，拳了拳手。 下午的时候他还没想起来这么好的机会呢！怎么早说！ 车站门口那条路只剩下季萧寒和严陌两个人。 “那我们真的就这么走回去啊？”严陌还是不甘心，想挣扎。 上一次，严陌还是找的摩的，开了十几分钟才到的季萧寒家，这要是走回去，最起码半个小时，太远了。 季萧寒正想跟他解释。 但严陌说这话时，他们俩正好走到路口转弯，远处传来一阵“嘟嘟嘟嘟嘟”声。 严陌打住话题，放眼望去，右边开过来一辆电动三轮车。 坐在驾驶座上开车的司机是季萧雨。 这下，没等季萧寒开口，严陌也明白了。 原来还是有人接的。 “哥！上车！”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季萧雨就喊，喊完她把车在路边停了下来，等他们过去。 “爸妈呢？”季萧寒走过去，把书包放进车斗里，问：“这车借的牛叔家的吗？” “对啊。哦，爸妈在忙晚饭呢，所以，我就去牛叔叔家借了这个来接你们！”季萧雨说着，嫌弃地瞥了一眼严陌：“还不是你有同学要来咯，不然我就直接骑着爸爸的小电瓶了。不至于来这么迟。” “哇哦，这车真酷！”严陌无视掉季萧雨的眼神，口中发出一声惊叹，走过去拍着小三轮的车身，一脸好奇。 他没见过这个交通工具。 “哥，上车吧。”季萧雨没眼看严陌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扬着下巴示意季萧寒。 季萧寒却拍了拍季萧雨后背：“你坐后面去，我来开。” 他以前也经常骑这些乱七八糟的交通工具，让妹妹载他们两个大男生，季萧寒觉得还是自己来比较好。 “啊？”季萧雨抓着车把不愿松手，说：“我可以的。这车我开起来可溜了。” “别贫，”季萧寒让她下来，“到后面坐着，溜什么溜。” 季萧雨一张笑脸顿时没了，蔫了吧唧地从驾驶位宝座上下来，翻上后面的车斗里坐好，眼巴巴地，她才开了十来分钟就丧失了开三轮的权利，没劲。 严陌在车边看着驾驶位，问季萧寒：“你开啊？” 季萧寒没回答他，直接以行动告诉了他结果。 季萧寒跨坐在驾驶位上，扭头看严陌：“你还不上去？” 严陌眼见着最好的位置就要被季萧雨霸占了，“哦”了一声，连忙双手撑着车沿就蹬腿翻跳上去。 随着他脚落地，车斗都跟着震了震。 车斗里还装了不少菜，跟着晃动，有颗大白菜滚到季萧雨脚边。 季萧雨往后挪了挪，无语地瞪了一眼严陌，接着翻白眼。 见她哥背过身，看不见她们的动作，无声地对严陌说：“你怎么也来了？” 严陌耸耸肩：“跟你哥一起。” 季萧雨嘲讽地笑：“挺会的哈？” 严陌得意的一笑。 笑完，他侧过身，坐到季萧寒后背那里，肩膀靠着季萧寒的背，手还环过去拽着季萧寒腰间的衣服。 季萧寒正在拧钥匙，准备启动小三轮，被他这么一靠，加一拽衣服，手一抖，差点把钥匙拔下来了。 他顿了一下，想开口，忍住了。 严陌以为他不高兴，在他耳边解释：“小寒，我就是没坐过这车，有点害怕。你借我靠一下啊，我怕我待会从车上翻下去。” 季萧寒暗暗地吸了一口气，无视掉严陌的手，开着三轮车，载着两个人回家。 季萧雨坐在后面，一脸鄙视地看着严陌。 小心思和小手段还蛮多，难怪上次说不用她帮忙呢！ 心机男！ 她哥就该开窍再迟点！看他还嘚不嘚瑟！ - 十几分钟后，车停在季萧寒家院子门口。 这会邻居们还没有睡觉，吃晚饭的时间，还有人串门，走路上看见季萧寒，笑着说：“小寒放假啦？” 季萧寒也笑着应了。 邻居们好奇的看着严陌，有几个人还记着上次的事：“你同学又来玩啊！” “嗯，放假过来玩。”季萧寒说着，从车上下来。严陌笑嘻嘻地抓着他的胳膊，跟着从车斗里翻下来，拎起书包背在背上。 季萧雨一边鄙视他，一边跟季萧寒说：“哥，你进去吧，我去把车还给牛叔。” 说完就重新爬上驾驶位，不等季萧寒开口，就拧着钥匙，开着车，嘟嘟嘟跑了。 季萧寒失笑地站在院门口，打量了一眼，发现家里跟他上一次走的时候变了很多。 院墙上有刷洗的痕迹，但仍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残留物。 季萧寒站在门口仔细的看了一遍，还用手摸了摸，上面还有没完全刷干净的红漆。 季萧寒推开院门，严陌跟在季萧寒身后。 两人一进去，默默就飞快的从屋子里窜了出来。 它原本趴在爷爷的脚边，打瞌睡。 这会，奔过来，也不叫，只是趴着季萧寒的裤脚激动兴奋的不行。 严陌蹲下身，一把把狗子从季萧寒脚边抱了起来，举在空中转了一圈，狗子“汪汪汪”地直叫，声音又兴奋又害怕。 “脏。”季萧寒提醒严陌：“都是灰。” 狗子整天在地上来回跑，而且身上还可能有跳蚤。 爷爷坐在那，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幕，说：“没事，没事，下午，小雨才给它洗过澡，不脏。” 严陌顿时举着狗往季萧寒面前送，“你闻闻？狗狗用的洗澡的还挺好闻。” “跟你身上不是一样的吗？”季萧寒说。 “那跟你身上也一样，”严陌把默默抱回来，可劲的揉头，就差没把默默头顶揉秃了，默默被摸的舒服的打呼噜，严陌小声笑：“我们三味道都一样，简直一家人。哈哈。” “小寒啊？额……”季母听见声音从厨房走出来，看着玩狗的严陌，一时卡住。 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这位叫什么呢，几秒后她顺过来：“小寒同学，你们先把东西放下，洗个手去吧。待会吃饭，先别玩狗了，啊。” “阿姨，我叫严陌。”严陌应了一声，把默默放地上，这么闹了一会，默默跟他亲近了，贴着他脚边不肯走。 严陌跟季萧寒妈妈说：“是严肃的严和陌生的陌。” “哦哦，那个，小陌是吧，”季妈妈笑了一下，在围裙上擦干手，收拾饭桌，又重复道：“你们俩快进去把书包放下来，看着就怪重的。” 严陌“哎”了一声，熟门熟路的进了季萧寒房间。 等严陌进去了。 季妈妈才小声对季萧寒说：“他怎么国庆不回家？” 季萧寒同样压低声音说：“他家里没人，就来我家借住几天。” “哦哦，”季妈妈脸色恍然，明白地说：“那你带他去洗手，我去问问你爸爸，你们晚上怎么弄。” 上次严陌来住的那一晚，季妈妈还记得季萧寒很不情愿，又勉强的样子。 “住一晚凑合，住几天就不行了。”季妈妈说着，就要出去去找季爸爸。 季爸爸在河边洗东西，还没回来。 季萧寒拉住了季妈妈：“妈，不用，也就凑合几晚，都一样。” - 吃晚饭的时候，严陌还是坐在季萧寒旁边，季萧寒这次没有往旁边让。 季妈妈端着汤放在桌旁，招呼他们吃饭：“小寒，照顾你同学吃饭啊！” “不用，不用。阿姨，您别跟我客气，也别把我当外人。”严陌嘴上说得溜得很，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季爸季妈顿时都奇怪地看他。 什么叫别把他当外人？ 季萧寒正拿着筷子给爷爷挑鱼刺，闻言也抬头看他。 “哦，我的意思是别把我当客人，太生疏了！”严陌挠头，哂笑着急忙解释。 夫妻两又收回了视线，彼此互看一眼，然后视线同时挪向儿子。 季萧寒低头继续挑鱼刺，没去管他们。 季萧雨则在一旁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从鼻子里发出轻微地一声嗤笑。 严陌掩饰地接过季妈妈手里的汤勺，特别积极的给他们家里人盛汤盛饭，活像他们家第二个儿子。 季妈妈看严陌动作，站在桌旁，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季萧雨冷笑一声，然后扶着妈妈肩膀带着妈妈去厨房端菜，小声在她妈耳边说：“妈，你别跟人家客气，也不用担心照顾不周。” 季妈妈不明白：“为什么？” “我哥说他同学脸皮薄。” “来我们家住，他不做点事，他不好意思，不自在。” “不让他做，他反而不舒服，所以啊，就让他干！没事的！他乐意着呢！” 季萧雨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季妈妈却没听出来她其他的意思，将信将疑：“这样啊……” “就是这样！”季萧雨信誓旦旦。 不过，季萧雨是这么说，但季妈妈晚饭的时候，还是把严陌当客人，照顾他吃饭。 给他夹菜，哄他吃：“多吃点，都是今天现买的菜，新鲜的。” “阿姨做的可能没那么好吃，你别嫌弃。” “有什么想吃的，你说，明天阿姨做。” “怎么会！”严陌一边给吃菜一边反驳：“阿姨您烧的菜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您想烧什么菜都行，我不挑食！您烧什么都好吃！” 说完，他还给季萧寒夹菜：“小寒，是吧！” “安静吃饭吧。”季萧寒夹了一块鱼到严陌碗里，鱼刺多，可以让他少说点话。 季萧雨扒着饭吃鱼，听了季萧寒的话，差点被鱼刺卡了。 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 季萧寒把严陌盛的鱼汤端给爷爷，这时候才开口问爸爸：“爸，我看咱家院门口墙上有红色的漆，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谁，大半夜往我们家墙上泼漆。”季爸爸叹息一声，转而改口：“不过没事，都被我清理了，你不用管。” “何止泼漆，有时候还丢一堆垃圾进院子。都是大半夜干的，也没找到人。”季萧雨把鱼汤喝完，替她爸把话说完：“不是一次，都好几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be heart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妍夙 、恰巧风华正茂、落到树梢上 第36章 36 季萧雨说完, 就看见她爸盯着她暗暗摇头, 目光中都是不赞同。 意思是这事不应该说出来烦她哥。 她识趣地闭嘴，低下头吃饭, 还顺手夹了一块鱼到碗里, 想借此堵住自己的嘴。 她不说话，桌子上重新安静下来。 季萧寒垂眸，将碗里的香葱拨弄到一边, 过了一会, 又轻轻拨弄回来, 银色的金属筷子头在绿色和白色之间, 来来回回的拨弄了几遍。 显然，他的心思全然不在吃饭上。 季爸爸不想让自己儿子为这些琐事烦恼, 看他这样子, 就给夹了一筷子胡萝卜到季萧寒碗里。 “小寒，你别管这事，”季爸爸宽慰道：“你现在高三，任务就是高考，你只要把学习顾好就行了。其他事, 我跟你妈有数, 啊。” 季萧寒听了, 没吭声，手里筷子停了下来。 他对他爸这话不置可否，他觉得他爸没数。 不开玩笑，他爸是真的没数, 以为人都是好人，这就是小打小闹。 季爸爸确实没数，他劝完季萧寒，转头就和季妈妈说起别的事，分毫没把这事放心上。 “明天工地也放假，你在家里看顾他们几个，我去五金店做点小工。”季爸爸交代道。 季妈妈点头：“放心，我会的。” 说着，又问严陌：“你明天有啥想吃的不？” 严陌原本一边吃饭一边听着他们对话。 中途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拿出手机来给人发消息。 这会正打字呢，被季妈妈一打岔，手抖了一下，手机差点摔地上。 严陌连忙翻过手机，抬头对季妈妈笑：“我不挑食，您做什么都行，真的！” 季妈妈看他说的真诚，也就没在继续问。 问一遍就罢了，再问，那就是为难孩子。 见季妈妈不继续开口，严陌松了一口气，重新翻开手机把消息发完。 期间还悄悄偷看一眼季萧寒。 不过季萧寒完全没有察觉他的异常行为。 他的心思依然在院子被人泼漆这事上。 他爸不让他管，不代表他真的就能不管。 谁知道泼漆的人到底是个什么德行，又是有什么恩怨。 万一后面有更过分的行为怎么办？ 就算爸妈能抗住，爷爷可受不住，年纪大了被吓到可不得了。 不把这事解决了，他回学校上课怎么能放心。 季萧寒对做此事的人身份还是有所猜测的—— 往他家墙上泼漆，还是半夜，不止一次两次，肯定是跟他们有过节的人。 但是他们家平时少于人结仇。 依父母那样的为人，往常见谁都客客气气地，礼让三分，不争也不抢，也无从得罪人，平时邻里关系也都很好。 这么算下来，这事跟爸妈关系可能不大。 跟他有关系的可能性倒是很大，毕竟他以前上学跟人打架或者闹矛盾地情况要多很多。 季萧寒捏着筷子思考片刻，决定明天去找人问问。 他刚想到这里，手突然被人碰了下，思绪中断，他侧头看去。 严陌把鱼汤端到他手边，提醒他：“别多想，喝汤吧，待会凉了。” 那碗里白的很浓郁的鱼汤微微晃着。 是刚盛出来的，还冒着热气。 季萧寒放下念头，端起碗来喝汤。 汤不烫，香味很浓，喝下去一阵暖意融遍全身。 - 没多久，一家人吃饱喝足，纷纷放下碗筷。 严陌站起身，下意识地就要收拾碗筷。 严陌一个平时不太会做家务事的大少爷，要是不小心手滑把碗砸了，或许还会伤着哪。 季萧寒想着，把他手里的筷子抽走，一只手压着他肩膀：“你坐着等。” 语气很强势，严陌瞬间坐了回去。 季萧寒把碗筷都收拾了，将桌子上的碎骨头都拨进一个碗里。 又端着碗把鱼骨头倒进院子一角、默默的饭碗里。 默默从堂屋飞窜出来，一头埋进碗里，咬住骨头，牙齿嚼的咯吱咯吱响。 严陌坐在那看着季萧寒喂狗，百无聊赖地四处打量一眼，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是他能用武的地方。 季爸爸和季妈妈都在忙着打扫，季萧雨也在端菜。 只有季爷爷一个人坐在桌旁一动不动。 严陌想了想，笑着过去扶老人胳膊：“爷爷，我扶你去洗漱睡觉吧！” 季萧寒端着脏碗去了厨房。 季萧雨看着严陌进了爷爷屋子，转身跟着进了厨房，在厨房悄声拐了拐季萧寒的胳膊，语带好奇：“哥，你跟你那个同学到底什么关系啊？” “什么什么关系？就普通同学。” 季萧寒分毫不清楚季萧雨的小心思。 把碗洗了，用水冲干净，沥干水后往碗橱里放。 季萧雨看着他，目光不依不饶：“就普通同学？” “嗯。”季萧寒用手搓了搓筷子，在水龙头下冲洗，被季萧雨盯得烦了，反问：“你突然问这个，什么意思？” “还不是你上次给我发的微信咯！”季萧雨念念不忘被季萧寒“冤枉”，“我后来有去看那个帖子。” 季萧寒靠着碗橱，把筷子插进筷篓里，闻言，脸色稍有不自在。 早知道就不去问季萧雨了，给自己找事。 “那都是瞎写的。” “我知道啊，”季萧雨笑着把碗橱柜门合上，意有所指：“不过，对他，你怎么想的？我很好奇啊！” “别好奇心那么重，天天想东想西的，你还不去洗澡？”季萧寒不搭理她，把厨房灯关了，出来带上门：“整天惦记我的事，也不好好学习。” 季萧雨被他这么呛了一句，暗暗撇嘴：咦，恼羞成怒了！ - 十点钟左右，季萧寒洗漱完毕，坐在床头玩手机，等着严陌。 严陌洗完澡，穿着季爸爸的旧衣服出来。 因为季萧寒没那么多旧衣服给他穿烂，只好去找爸爸的旧衣服，爸爸的衣服都是特别宽松的，严陌穿上不紧，可以凑合。 不过内衣裤什么的，都是严陌自己带来的。 他们也没有可以给他换的，号都不一样。 严陌擦着头发，进来就被季萧寒打发在桌旁坐下。 “待会把英语试卷写了！”季萧寒眼都不抬，用脚踢了踢椅子，说。 严陌盯着他搭在椅子上的脚看，季萧寒的脚很白，灯光下带着一层荧光。 严陌不说话，季萧寒收回脚，抬眸看他：“怎么？有意见？” “没有。”严陌唰地收回目光，拿着笔坐下来。 他盯着试卷，眼中带着“痛苦”的光。 放假头一天晚上就要写试卷，这世上还有比他更苦逼的么？ 不过没办法，虽然放假，但谁让他自己要主动送上门来求补课呢。 严陌摇摇头，撇开杂乱的心思，开始写卷子。 季萧寒打开手机，给自己的初中同学里还保持联系的人发消息。 手机调的静音，不会影响严陌。 屋子里非常安静，一时间只能听见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还有手指敲击屏幕时微弱的咚咚声。 “小寒，你觉得，泼漆的人会不会是上次我们在派出所遇见的那人啊？” 严陌卷子做到一半，突然转过身来问季萧寒。 季萧寒正敲字问同学花衬衫最近都在哪里混，听到他问，停住手，去看严陌。 两人忽然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一样的意思。 其实刚才季萧寒也怀疑是花衬衫那伙人干得。 跟他有旧怨的人中，关系最差的就是花衬衫那帮人了。 以前他们就总挂在嘴上说要给他点教训看，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来找他麻烦。 也许，他们是转变策略，改成骚扰他家里人了。 只是，季萧寒没想到，严陌居然跟他是一样的想法。 “明天我们先去找他们问问？确认一下？”严陌说。 “不是我们。”季萧寒把消息发出去，才轻飘飘回答严陌：“是我去。” “啊？”季萧寒话音一落，严陌就把笔撂下，转过身，手撑在床沿上，盯着季萧寒不放：“你一个人不行！他们人多，危险！你一定要带着我！” 季萧寒撇都不撇他，兀自拽着被子把自己盖起来：“不带你，你在家写卷子！” “说好了给你补课，我出去一趟回来，你正好做一套卷子。” 严陌不干了，直接脱了鞋，爬上床，扑在季萧寒耳边说：“我今天才考完试哎！明天稍稍放松一下都不行么？” 严陌整个人压在被子上，死重的，跟只大型犬似的。 “不行！”季萧寒一脸嫌弃的把他往旁边推开：“还不知道你考成了什么样，就想着放松玩了！我后面又没多少时间一直给你补课，如果你不能抓紧时间自己适应这样的节奏，后面成绩上不来，我就不管你了。” 严陌趴在被子上，任他推，就是不动。 睁着眼睛巴巴地望他，语气有点软：“那不行，你要管我……你不管我，我考不上大学。” 他没有问季萧寒还有多少时间给他补课，就抓着这个重点不放。 “但是放假不是放四天么，我就明天跟你一起去……就当放松了么……好不好啊？” 季萧寒推不动他，只好放弃。 他没回答，拿出手机看东西，也不说话。 严陌继续盯着他看。 他就这么趴了一会，直到季萧寒的手机有回复，季萧寒翻开聊天界面回复信息。 眼见严陌还不放弃，好像打算今晚就这么跟他对峙。 “好。” 季萧寒磨不过他，最后答应了。 严陌笑了一下，差点凑上去亲季萧寒，好在及时反应过来，爬起来，坐回去乖乖地写题了。 侧影怎么看怎么高兴。 季萧寒回复完谢谢，知道了花衬衫他们的活动范围，便收起了手机，盯着严陌写卷子。 - 晚上睡觉的时候，严陌还是睡在外面。 季萧寒睡在内侧，他直接裹着被子面朝墙。 可能是考试加坐车一路有点疲倦，季萧寒很快就睡着了。 严陌侧着身，盯着他后脑勺不知道看了多久，也睡着了。 半夜，季萧寒睡梦里突然感觉整个人都被什么东西箍住了，他喘不过来气，憋醒了。 醒来就发现严陌胳膊压在自己脖子上，一条腿也跨过来压在自己腿上。 不仅如此，脸还贴着自己的脖子边，呼吸的热气整个往他耳边吹。 这是什么睡相！ 季萧寒无语，只好把严陌腿和胳膊挪下去，微微翻了半个身。 严陌咕哝一声，挪开了脸。 季萧寒发现他没醒，吐了一口气，重新闭眼睡觉。 结果没过半小时，他还没睡着，严陌又整个人都趴过来。 这次更过分了，不仅腿搭着他腿，手还环过来搂着他的腰。 那动作特别熟练、顺手。 季萧寒怀疑严陌睡梦里把自己当成抱枕了。 平时在宿舍也能看见他晚上抱东西睡觉。 但是这样的睡觉习惯真不好。 季萧寒觉得好累啊！他不想和严陌睡一张床了，后悔了。 关键是，严陌怀抱里热烘烘的，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往外冒汗，难受！ 不是热的难受，是他心里燥的难受。 上一次怎么没有这事？ 季萧寒想了想，最后判断，大概是因为上次自己做噩梦所以不记得。 早知道严陌睡相是这样的，他就应该让爸爸想想办法，把床弄宽一点。 但是现在，大半夜的，怎么都没办法了，季萧寒叹气。 最让他苦恼的是，他掰不开严陌的手。 不仅掰不开，严陌睡梦里还把他往怀里搂紧了点，就像小孩子怕自己的娃娃被人抢走一样，季萧寒现在整个人都被迫窝进了严陌的怀里。 …… 季萧寒挣扎了一会，无奈放弃，一脸的生无可恋。 好在严陌的胳膊只是搂在腰上，没有压在他脖子上，不至于喘不过来气，天气也不像之前那么热，还能忍受。 季萧寒闭着眼强迫自己睡觉。 直到他再次迷迷糊糊睡着，他都没有想过要把严陌叫醒，让严陌松开手。 第二天早上，严陌先醒。 醒来就看见自己怀里，季萧寒安静地的脸庞贴着他下巴，睡的正安宁。 严陌看着熟悉的场景，笑了笑，轻轻往前挪了挪下巴，把嘴巴贴在季萧寒的鼻梁上。 然后又重新闭起眼，继续睡。 于是，等季萧寒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就这么扑在严陌的怀里睡了一晚。 严陌的嘴巴还贴着自己鼻尖，要是再往下挪一挪，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而接着，季萧寒就察觉到还有别的不对，顿时吓了自己一跳。 男生早上火气大，他昨晚就燥，这会更燥了，下面裤子绷得紧紧的，被撑的。 季萧寒连忙推开严陌，下床出门，去了浴室。 严陌迟迟睁开眼，怀里一时空荡荡的，好不习惯，他拽起被子，抱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昨晚赚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给你们一个热乎乎的拥抱～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妍夙 、恰巧风华正茂 第37章 37 吃早饭的时候, 桌子旁只有他们俩。 季爸爸起得非常早, 提前吃完就出门去忙活赚钱的事。 季萧雨晚上可能在熬夜，还在睡懒觉, 压根没起。 爷爷年纪大, 起的比爸爸还早，已经吃饱喝足，这会正在院子里逗狗玩。 季妈妈从厨房把热好的饼和鸡蛋端出来, 摆在饭桌上, 坐下看他们俩吃。 季萧寒和严陌都在埋头喝粥。 “我看要不晚上, 让你爸去问问, 看谁家有，可以借一个折叠床回来, 这样你俩晚上分开睡, 自在一点？”季妈妈看着两人步调一致的动作，一边拿着鸡蛋放在他们两的碗旁，一边小声对季萧寒提议说。 严陌咬着饼，闻言，舔了一下牙齿尖, 抬头朝季萧寒看去, 同时放轻口中咀嚼食物的声音。 季萧寒咬着糖蒜, 举着碗，边喝粥边点点头：“嗯，不用等爸爸去，我下午去借吧。” 他说完, 严陌就低下头，眼睑半阖，看着碗不动。 季妈妈想了想，说：“也行。” “去你隔壁李爷爷家问问，他们家好像有。” 严陌在一旁低头，捏着手里的白鸡蛋，突然就觉得它不香了。 “怎么了？不喜欢吃鸡蛋么？要不吃饼吧？”季妈妈发觉他的动作，忙关切地问。 严陌勉强笑：“没有没有，” 说着他就把鸡蛋塞进嘴里，没滋没味地嚼着。 - 季萧寒找到花衬衫的时候，对方正在网吧里打游戏。 网吧地处偏僻，光线黑暗，声音嘈杂。 季萧寒顺着网管的指点，找到花衬衫的位置。 是单独的卡座，四周没看见他小弟。 季萧寒走过去，直接往他旁边椅背上一靠，也没出声，就安静地看着他玩游戏。 他耐心十足地等着，像蛰伏的猛兽冷静地盯着猎物。 花衬衫没察觉，只以为有人经过，见他技术好，围观呢。 便滑着鼠标，操纵游戏界面上的小人拿起武器和对方硬刚。 无他，纯粹秀秀技术。 季萧寒没说话，一直等，严陌也配合着站在后面看着。 等到花衬衫要给对方致命一击的时候，季萧寒突然“当当”敲了两下花衬衫手边桌子，打断他。 花衬衫的手被惊的陡然一抖，接着屏幕上的小人就被人爆头，溅了一屏幕的绿血！ 秀技术瞬时变成被虐菜。 “——卧槽！” 随着屏幕变灰，花衬衫大骂一句，重重地一拍鼠标，黑色小东西被砸的哐当响，在垫子上翻跟头。 “你他妈有……” 犹嫌不够，花衬衫气急转头还要大骂。 “病”字还没出口，一眼对上季萧寒的冷脸，顿时就缩了回去。 原本到嘴边的其它脏话也默默咽回肚子里。 “……” 沉默半晌，猝不及防的震惊过去后。 花衬衫眼露稀奇，上下打量季萧寒。 从前只有他追在季萧寒身后不厌其烦地找事，这还是头一次季萧寒来找他。 稀罕事。 “季美人？”花衬衫放松下来，微微往后一靠，也不去看游戏，摸着鼻子嬉笑着问：“怎么这么难得？来找我玩？” 他这调戏的话刚出口，原本站在他椅子后面的严陌就一挥手，啪哒一声扫过他头顶。 “——卧槽！” 花衬衫被打疼，也被吓到。 登时，腾地从座位上窜起来，不骂季萧寒那是给面子。 他还不敢骂别人吗？！ 花衬衫扭头就要开骂，张开嘴却又正对上严陌冷冰冰的眼神。 “……” 他又怂怂的闭嘴，坐回去，重新捡起鼠标，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脑屏幕。 脸被屏幕照得发绿，额头都好像开始隐隐作痛，耳边似乎也开始出现“bingo”的声音。 季萧寒打量他一眼。 有点古怪。 那天花衬衫叫嚣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这会，在严陌面前却怂得连还嘴都不敢。 不知道中间又发生过什么。 季萧寒侧头盯着严陌看。 严陌一脸无辜，摊开手。 他什么都不知道。 季萧寒没继续追究，既然花衬衫怕严陌，那更好办。 “你是不是找人半夜去我家外面泼漆了？”季萧寒问起正事。 “什么？”花衬衫扭曲着表情，半侧脸看他，不停地挠耳朵：“你别污蔑我啊！我是会干这种事的人吗？” “我才懒得去干那事呢，也不嫌脏。”花衬衫骂骂咧咧：“我很讲究的好吧，这种下三滥才会做的事，我可不会。” 季萧寒并不完全相信，就花衬衫这人，没信誉值可言。 “真的不是你？你之前不是一直说要找我茬？” “真不是我！我就说说而已，我哪次真的做什么了？”花衬衫辩解道。 他很冤枉，最近乖的不能再乖了，都没找小弟们出来玩。 季萧寒一想，也是，这人以前每次都是口头上占便宜的多。 真要说起来，他每次找茬都被自己打。 花衬衫说完又没忍住，习惯性地嘴贱道：“你家被人泼漆了？要不要哥哥我帮你忙啊？” 下一秒，他就后悔的“哎哟”一声，大叫：“我错了！大哥！” 花衬衫死命护住自己可怜的耳朵，向严陌求情。 卡座四周的人都循声注目过来，全是看热闹。 季萧寒瞥过去，严陌立马松开手，继续扮无辜。 “就算不是你做的，你应该也有门路知道是谁做的吧？”季萧寒问。 “……”花衬衫揉着自己那感觉快要掉的耳朵，惨兮兮地说：“我帮你问问。” 花衬衫这帮人对乾县不要太熟，既然答应帮忙找人查，肯定会有结果。 “有结果告诉我一声，谢了。” 季萧寒道了一声谢，把花衬衫吓到了。 初中那次他嘴贱，季萧寒不小心害他骨折，他妈揪着季萧寒不放，非要逼着季萧寒退学，后来季萧寒母亲来求情，他妈才松口。 从那以后，季萧寒对他就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虽然本来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吧，但从前也只是不搭理，后来看见他，就跟看见仇人似的，眼中带狠。 这样的人，今天对他说了谢。 花衬衫拿起手机，吓得赶紧找小弟。 季萧寒说完，也不在网吧耽误时间。 反正花衬衫知道他的联系方式，他回去等结果就行。 - 回到家的时候，正好吃午饭。 吃完午饭，季萧寒便去邻居家借床。 “啊？大侄子！真不好意思！”李爷爷的儿子听见季萧寒来问，一脸抱歉地说：“家里的单人床前不久被卖了。” “你知道我们家人少，那么大个东西放在家里占地方，又没用，上次正好收旧货的来，我们就给卖了。” “哦，”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季萧寒想了想问：“那您知道谁家还有吗？” 李叔叔摇头：“我估计没有，家家都有床，谁家闲的没事买个折叠床放家里，” “我家这个也是以前留下来的。” “要不你看看我家这个躺椅……” …… 连问了几家，确实都没有。 季萧寒铩羽而归，坐在小床边，思考晚上睡觉怎么办。 昨晚和今早的事，都让他心有余悸。 感觉和严陌这么睡，很不好。 万一再像今天早上似的…… 季萧寒脸色微红。 一旁的严陌，从他空着手回来，就一直安静地看书。 脸上表情微微绷着，看似想笑又不敢。 他埋头默写单词，过了一会，见季萧寒还在思考，他放下笔问：“要不，我晚上打地铺吧……虽然地铺不太好睡，但是好过你去打扰你爷爷不是。” 季萧寒没理他。 他当然不会去跟爷爷挤。 当然，让严陌打地铺。 那肯定，也是不会打地铺的。 好在，季爸爸回来后一听，便去外面找了块大木板，放在床边，用差不多高的凳子垫着，硬是给床增加了三十厘米宽。 这下两个人睡就没那么挤了。 季萧寒莫名觉得床重新铺好的时候，严陌的脸色有那么点可惜。 不过也就是一闪而逝的事情，他不太确定。 - “我今天去五金店，那家老板还夸我手艺好呢，临走给我的工钱都比之前的高。” 季爸爸吃晚饭的时候，在饭桌上突然开了口，脸上带着点被人夸赞的高兴。 他一直在工地上打工，对处理各类修理换新的工作特别在行，对各种五金类东西也很了解。 那老板就问他想不想做长期。 给五金店当长工，稳定倒是稳定，就是赚钱没有工地多，季爸爸就拒绝了。 严陌突然开口：“季叔叔手艺好，没想过自己开一家五金店么？您这样有手艺的人，多给人□□一下，很容易就有生意上门的。” 他这话像是打开了季爸爸的某种心思。 不过，季爸爸吃着菜，笑：“啊……这样么？” “是啊！而且一但客源稳固，生意就会好起来，以后钱就越赚越多啊。” 严陌的话带着怂恿，就好像终于找到了机会似的，一个劲撺掇你爸爸。 季萧寒看他一眼，心想，不亏是严爸爸的儿子。 说到做生意就眼睛发光。 不过，爸爸好像确实也有这想法。 季萧寒没错过刚刚季爸爸言语中的停顿。 “开店……应该要很多钱吧？”季妈妈看着季爸爸一脸的向往，开口道。 “也是，我们没有多余的钱……算了，还是别想这事了。”季爸爸目光又暗下来。 赚钱也得有空余的钱拿得出来投入才行。 他们家现在这情况也就刚刚满足日常生活所需，哪来的闲钱去投入。 轻易也不敢借钱。 而且开店，他就没时间去工地，万一一个没好，白耽误赚钱的时间。 一提到这个话题，一桌人都沉默了。 除了严陌。 “叔叔，”严陌突然开口：“您要是有想法，可以先开家小的啊？投入成本也不高，听说几万块钱就行！到时候赚的钱肯定比现在多多了，很快就能回本，以后，等赚多了，您再开家大的，多好啊。”严陌继续劝。 季爸爸一听几万块，眼睛眨了眨。 但是他再一看季爷爷，又扫过两个孩子，顿时缩了回去。 摇头说：“几万块钱也是钱。不瞒你说，小寒和他妹妹都要读书，家里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这万一要是没弄好，欠了债，叔叔担不起这风险。” “几万块嘛！”严陌突然拽着季萧寒的胳膊说：“叔叔，你不知道，小寒他学习特别好，最近还有爱心人士给他发了奖学金，有好多钱呢！他们读书的事，您不用愁的！” 季爸爸眼睛突然发光，看着季萧寒说：“真的？小寒你有奖学金了？” 季妈妈也一脸笑意地看着季萧寒。 季萧雨则怀疑的盯着严陌。 严陌说：“真的啊！小寒，你说你前两天是不是收到一张卡？里面有好多钱？” 严陌在桌子底下用腿碰了碰季萧寒。 季萧寒一开始莫名其妙的看着严陌，还想不明白。 什么奖学金？ 他们学校几乎没有奖学金，不然他也不会净想着去卖画挣钱了。 但是听到严陌后面的话，转瞬他就想起来，严陌是在说他爸爸给的那张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的小可爱：小困很困 、恰巧风华正茂、落到树梢上 么么么么 第38章 38 严爸给的那张卡, 季萧寒没有拿去学校取款机上查。 所以, 他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多少钱。 自从上次和严陌说好，就当他是帮严陌保管这张卡之后, 他就把卡收了起来。 也不敢放别的地方, 怕丢也怕被偷。 平时就放宿舍抽屉里锁起来，现在放假，他给带了回来。 此刻, 那张卡就装在他书包里面的小口袋中。 季萧寒刚刚反应过来严陌说的是什么, 还不等他做出解释。 严陌就在桌下捏了一下他的手, 阻止他。 季萧寒原本要说出口的话, 顿时收了回去。 倒不是完全因为严陌的掐手行为。 而是他看见了爸爸的眼神—— 那眼神中除了为他高兴和骄傲，还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渴望和期盼。 季萧寒明白, 爸爸对开店这事是真的上心了。 没人提的时候自己想不起来, 一旦有人给了个苗头，就很容易一门心思往里钻。 不过想想也是，爸爸总不能一辈子就在工地给人打工。 他总有自己的追求，开店做生意大概就是他的追求。 这也是一条路。 季萧寒知道此时，如果自己实话实说, 就会掐灭他爸眼里这股希冀的光。 而他的一时犹豫, 恰好给了严陌机会。 严陌不等他继续开口, 飞快地跟季爸爸说：“叔叔，你等着，我让小寒去拿卡给你看。” 说着，严陌就拽着季萧寒的胳膊进了屋子。 留下一桌子人, 各怀心思，一时，谁都没去注意严陌奇怪的措辞，除了季萧雨。 - “那张卡……” 季萧寒进了屋子，看着严陌关门，不太自在的开口。 他想说那卡不能用，那是严陌爸爸的钱。 但严陌没等他继续，就“嘘”了一声，上前一步捂住了他的嘴，凑近了，小声说：“别让你爸妈听见。” 他这么一动，季萧寒的没心思瞬间就被转移了，不受控制的转移到了嘴上。 “小寒，那张卡里有十万块。我爸爸给你的，他就不会再收回去。” “你要是觉得不行，就当是我借你的，先给叔叔开店么。等以后叔叔赚了钱，你到时候再还我？” 严陌在季萧寒耳边轻声的嘀咕。但季萧寒完全没有听他在说什么，他的心神都飞了。 ——明明是严陌的手捂着他的嘴，但是嘴唇上的触感却让他觉得好像是他故意亲在严陌的掌心里。 季萧寒有点出神。 严陌很快也察觉了他的异常。 但严陌什么都没说，还故意凑近了点，一边看着季萧寒一边在他耳边吹气，说：“其实，你不还也没事，你帮我补习那么久，就当补课费么。” “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啊？” …… 季萧寒耳热，糊里糊涂的就被严陌盖了答应的章。 自己什么都没想明白，就看见严陌去翻他书包，嘴上还念叨着：“这个卡，就是你收到的奖学金，别说错了。” 季萧寒：“……” 感觉自己好像有哪不对劲，为什么刚刚在发呆？ 严陌拿着卡，转过身，发现季萧寒还有点懵懵的样子，心里直发笑。 早知道季萧寒现在这样好哄，他刚刚就哄他答应别的了。 不过什么事都过犹不及，还是慢慢来吧。 等季萧寒恢复过来，严陌已经拿着卡准备出去。 季萧寒及时拉住严陌的胳膊，想起正事，怕被外面听到，压低声音提醒：“可是，你别忘了，我们学校没有奖学金。” “而且哪有奖学金给这么多钱的。” “要是爸爸联系一下潘林，很容易就发现是假的，到时候我没法解释。” 季萧寒语气很严肃。 严陌却对他露出一丝调侃的笑：“我发现，你对潘林也没有多尊敬么，直呼其名啊。” 被严陌这么打趣，季萧寒脸色微变，刷地收回手，闭嘴不说话。 严陌逗了一下他，心情好得很，不过怕惹得季萧寒真不高兴了，又正色道：“没事，我知道怎么说，放心吧。” 严陌最后的放心吧几个字带着安抚的味道。 但季萧寒却没有被安抚到。 心里反而更乱了。 - 两人重新在桌子旁坐下后。 桌子上的人都没吃饭在等。 严陌把卡递给季爸爸，让他看。 对面季萧雨疑心甚重，她盯着季萧寒和严陌来回看。 他们学校哪来的奖学金？从没听过。 她看着那卡，寻思着，这该不会是严陌的钱吧？ 季萧寒刚才的疑虑是对的。 季爸爸高兴之后，回复了理智，果真问起：“你们学校有这么多奖学金吗？” 季妈妈也说：“是啊，以前没听说啊？” 这两年，季萧寒一直考第一，他们都没见他从学校拿过钱。 季萧寒看向严陌，严陌早就想好了借口，笑着说：“这其实不是学校发的。这是校外爱心人士赞助的，是奖励给高三年级第一的，鼓励他高考的！” “全校只有小寒一个人有，卡里有十万块呢！” 季萧雨一听，顿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胡扯，听都没听说过。 要是学校有这事，早就传遍了。 她现在百分百确定，肯定是严陌自己的钱。 他家那么有钱，随便拿个十万，也不过就是他的零花钱。 不过，季萧雨看了眼季萧寒，这事应该是他们两商议好的。 她就不拆穿了，随她哥吧。 “真的啊？”季妈妈高兴地摸了摸季萧寒的头发，声音里压抑不住的激动。 对自己儿子过于优秀而引以为荣。 季萧寒也没反驳。 错过了最佳反驳时间，现在再说，不仅毁了爸爸的希冀，还会让家里人对严陌感官不好。 虽然对严陌感官不好就不好，也没什么大不了，严陌以后又不跟他家里人过。 但是莫名的，他就觉得不想这样。 “嗯。”面对家里人的询问目光，季萧寒点了点头，对季爸爸说：“爸，你拿去用吧。” 季爸爸一听，顿时笑开了，也没多跟儿子客气，安心的收下了卡。 - 开店的事告一段落。 当天晚上，季萧寒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才收到了花衬衫迟来的回复—— 【我帮你查了，你们家之前是不是遭过贼？】 【那帮人有团伙在外面呢！故意针对你们家的！】 【我朋友说，他们可能还不止要泼漆，你让你家人小心点吧。】 花衬衫在微信上的语气倒是挺温和的，劝谏的话说的像他好朋友似的。 季萧寒刚看完，严陌就已经凑过来。 他眼尖得很，一下就看到了重点。 “是上次晚上翻墙进来那群人啊！” 严陌语调有点低沉。 “嗯，”季萧寒没有回复花衬衫，关掉了手机，面色沉重。 他给忘了，还有那群人呢，他们比花衬衫他们要更危险。 毕竟花衬衫还是个学生，也没真的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 这几个人就不一样了，都是不法分子。 季萧寒心里涌上一股担忧。 “我觉得，小寒，要不你劝你爸爸搬家吧？”严陌这会也不写卷子了。看他脸上笼上了烦愁，便坐在床边劝说：“我说真的，正好你爸爸不是想开店么？不如搬去市里开店，租个大点的房子，一家人搬过去住。比在这地方安全多了。” 严陌的话不无道理。 住在这里，长久下去确实也不一定安全。 这还是几个逍遥在外的团伙，要是以后被抓起来的其他人也出来了，还不知道会做什么。 季萧寒捏了捏眉心。 他真的不太擅长劝人这事。 再说家里人在这里住久了，不一定愿意搬。 而且搬家也不是那么好搬的，搬去哪也是问题。 不过没等季萧寒继续烦扰，严陌就开口了。 “你要是担心地方不好找，我认识人，帮你找。” 严陌像是知道他担心什么，接着就说：“而且，我也可以去帮你劝你爸爸。” 严陌的语气积极，眼光中透着关心。 他一开口，说的都正对季萧寒的心里。 季萧寒突然抬头，看着严陌，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突然就很想问严陌，为什么对他的事这么上心？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这不是他现在才想问的，是最近一段时间断断续续产生的想法。 只是刚刚严陌太过于表现，让他一时间想起来，严陌第一次来自己家的时候，就有很多异常的行为。 他一直都觉得严陌从暑假那天开始就很异常。 他也对自己家的事太过上心了点。 季萧寒不知不觉就把心里的想法问了出来。 严陌很无辜，脸上还带了一丝伤心：“我这不是关心你么……你怎么说的我好像是个坏人？” “没有，”季萧寒被他控诉了，不自在的想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但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没有合适的词。 不过，严陌也没为难他，很快就笑着说：“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就是不习惯这样被人关心，以后习惯了就好。” 季萧寒觉得他这话哪里有不对，但是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反正他一向嘴笨，最后只好放弃争辩。 严陌言语上获得胜利，出门去找季萧寒爸爸，准备实施他的劝谏大计。 季萧寒准备跟过去，严陌却拒绝了，让他在屋子里等：“放心，我一定帮你把你爸劝好！” 严陌信誓旦旦的保证，但还是提了个要求。 “不过，你就别出来了，你出来我发挥不好。” 古里古怪的理由，季萧寒也不知道怎么自己在他就发挥不好。 但还是听了严陌的话，坐在床边画画去了。 等吧，如果严陌没成功再说。 不知道严陌到底和爸爸怎么说的，反正回来的时候，严陌给季萧寒比了个耶的手势，模样难得的俏皮。 “成功了！”严陌说。 季萧寒笑了一下。 - 季爸爸既然打算开店，又准备搬家，第二天便把决定告诉了全家人。 季爷爷虽然对这地方有所不舍，但是为了家里好，也没有异议。 于是，这个决定得到了全家人的一致同意。 季爸爸特别有干劲，当天，就开始实施，去了市区找房子。 原以为要花不少时间，但事情出乎寻常的顺利。 季爸爸当天就在市区找到了合适的地方，而且店的位置特别好，前面是商铺后面可以住家，简直就是为了他们家量身打造的，租金也不贵。 季爸爸去看了地方，确认没有问题，就签了合同。 又去找了建材市场和五金批发商。 为后面开店做好了充足准备。 小小的一家五金店大概没多久就可以正式营业了。 事情进展的太过顺利，季萧寒总觉得好像有只无形的大手在推动着这一切。 只是，他思考一番觉得应该是错觉。 谁有这么大本事。 可能就是爸爸运气好呢？ 不过这个事依然不是季萧寒最烦恼的。 他最烦恼的是，虽然爸爸把床给加宽了，但是他和严陌睡一起，早上起来的时候总会抱在一起。 季萧寒觉得自己可能生病了，不然怎么天天早上小兄弟都比他先起来。 他很想问人，但又不敢问，不知道该问谁。 而等回了学校之后，自己一个人睡，他发现自己又好了，正常了。 奇奇怪怪，但恢复了就好。 季萧寒暂时放下担忧，转而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到树梢上 么么哒感谢在2020-05-09 07:20:58~2020-05-09 22:15: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到树梢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39 虽然国庆放了几天假, 但是和高三学生一般, 各科老师们放假也不放松，在家也没日没夜地、拼命地批改试卷。 没办法, 身为高三老师就是这么艰难。 比学生还难, 特别是带18班的新老师，为了他们班成绩，头发都要愁秃了, 这新上手第一个月的成绩就是检验他们教学成果的时候, 可不得上心。 不改完试卷不想出去玩, 哦不, 不敢出去玩。 所以经过几天的放假，等季萧寒和严陌回校, 第二天上课时就被告知, 月考的成绩结果就已经出来了。 季萧寒对自己的成绩是没什么想法的，但是他对严陌的成绩倒是很期待。 他挺想知道严陌学了这一个月的成果到底如何。 早读课一结束，头一堂就是班主任的语文课。 潘林上课的时候就拿着最新的排名表进班级，被班级众人惊恐的目光洗礼。 无他，只因为潘林脸上挂着笑。 不是那种温和的笑眯眯的笑, 而是八百年难得一见的真心实意的笑。 夭寿啦！18班众人心想, 天上要下刀子了这是？！他们该不会考了个历史最惨绝人寰的成绩出来, 把潘林气疯了吧？ 居然笑成这样，可怕！ 除了某两只外，全班人战战兢兢，做好随时被老师大骂一通的心理准备, 虽然以前没有被潘林骂过，谁知道这次会不会呢。 潘林笑呵呵地举着排名表，在全班人小心翼翼地目光中，把他们好一通夸—— “你们很不错嘛！” “这次我们班的成绩进步的非常大！” 潘林举着一只手，五指展开：“年级总排名进了五位！不是倒数第一了！” “呼——” …… 教室里到处都是身体放松往外大吐气的声音。 虚惊一场，还以为今天他们要被老潘人道毁灭了！ “我之前就说，你们都是聪明的，就是以前不够用心，你看，这学期一换老师，教学方式一换，很有成效啊，这不成绩就上来了。” 潘林继续大夸特夸，好不吝啬用词，毕竟高中两年多，第一次进步这么大哦，非常值得夸！ 士气么就是要靠夸，才能涨起来！ “这段时间，看得出来，大家用心了非常努力，很好。接下来，你们还要再接再厉！我希望明年咱班全都能上本科线！” “到时候，全班都挂在荣誉毕业生的墙上！” 安城一中沿着校门口到教学楼之间的围墙有展示窗，每年高考结束，录取结果下来，都会在那里展览出来，当然，只展览本科及以上。 不过，潘林这话一出，班级目光立刻就集中到了严陌身上。 那心声透过目光明晃晃的—— 老师啊！你想全部达本科线，得先把这位成绩弄上去才有可能哇！ 然而，没等他们把心声说出来，潘林就给了他们一个更大的晴天霹雳—— “另外，我还要重点表扬一下严陌同学！” 他这话一出，严陌就回头给了季萧寒一个求表扬的眼神。 季萧寒看他这么小得瑟的样子，没忍住，轻轻上扬了嘴角，给了一个笑。 严陌顿时暗爽地挪回了头。 潘林乐呵呵地看了一眼严陌，对班级众人说：“他是班里进步最快的！这次考了班级二十九名，年级排六百多名，非常出乎预料，物理考了九十分，是所有科目里进步最快！” 这话一出，全班都亢奋了！ ！！！ 这什么情况，吓死人了！ 他们刚刚还在说严陌倒数第一呢！ 全年级一千多人，除去休学那一年，严陌霸占年级倒一可是有两年了！ 现在这高三才过了一个月，他就往前爬了五百名！？ 这成绩飞升的速度是坐了火箭，吃了飞船吧？？ 要是一年结束，按这情况他岂不是以后可以上重本？ 说出去谁敢信啊？ 王岳不可置信地侧头看严陌，仿佛不认识他老大了。 “我的妈！”王岳低声惊呼。 “瞎叫什么！”严陌斥他一声，比了个手指：“被你妈知道，打死你！” “不是，老大，你这进步也忒大了吧！牛逼！！”王岳激动的东北大碴子味都出来了。 说完，王岳又低头凑过来，神经兮兮地问：“老大，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考试的时候偷瞄学神的试卷了？” “放心，我谁也不告诉，就好奇。”王岳不怕死地加了一句。 “滚犊子！”严陌一巴掌把王岳拍回去坐正：“以为我是你！？” 讲台上，潘林视线一转，笑着说：“当然了，年级第一还是我们班季萧寒同学，超年级第二三十多分。” 全班同学习惯性的捧场，纷纷鼓掌叫好。 “牛逼！” “不愧是学神！” …… 有同学趁机向潘林讨好处：“老班，那我们这次有这么大进步，你有没有什么奖励？” 潘林笑呵呵地说：“你们成绩进步不就是奖励吗？” “那……”那同学声音拖得老长，说：“有没有别的庆祝，请客吃饭之类的奖励啊？” 他这话一出口，其他人也都跟着后面起哄，撺掇着要奖励。 天天学习，吃食堂都吃腻了，他们要吃大餐！ 潘林听着他们叽叽喳喳，一脸笑意，也不打断，让他们闹。 过了几分钟，他才摆手示意他们安静：“这只是短暂的进步，要是你们下一次联考还能进步，到时候周日，我就请你们出去吃饭！自掏腰包，不用班费！怎么样？” “嘭——” “嘭——” …… 教室桌子登时被拍的跟军前敲鼓似的，“——老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能赖账啊！” “老师你可要说话算话！要言而有信啊！” …… “不赖账，绝对算话！”潘林保证完，又提醒道：“不过，前提是你们下一次联考能让咱班平均成绩排进年纪前十，要求不高，第十就行，你们要是能完成，那我就兑现诺言！到时候吃什么你们定！” “好！为了这饭，这个月拼了！” 这一刻，18班人全体异口同声，气势如虹，充满干劲。 就连季萧寒在这氛围中都诞生了一股激动的情绪来，脸上不自觉露出笑。 这些学生的快乐是如此简单，一顿请吃大餐就满足了。 严陌回头的时候，就特别遗憾，要是下课，他一定要拿手机拍下来。 这天，因为这夸赞，这激励，上课时，个个都带着一股亢奋心情，搞得来上课的老师们都觉得他们班的气氛更好了，上课上得有劲。 要是能持续到明年，稳住，绝对全部上本科没问题。 不过，这股亢奋只持续到了当天晚自习。 毕竟就连同班同学都觉得严陌的成绩上涨的太快了，那些外班的怎么可能没人疑心。 特别是那些班级排名居然被原本的年级倒数第一压一头的班级，不仅班上学生心中不信，就连任课老师都疑心重重。 ——换几个老师效果这么好？他们班也有换老师，怎么没这么大进步？ 不信，感觉有猫腻！ 于是，当晚就有热帖发在贴吧上，质疑严陌成绩。 说他作弊的有，说他偷题的有……总之就是不相信。 【真不是我hyb啊，也不是我ky啊，就校霸那个万年倒一的成绩，一下子进了年级前七百，都能上年级前八百的排名榜了啊！？谁敢信啊？！】 【说实话，我也觉得不太可信哎！他是不是作弊了？】 【哎，你说作弊，我想起来，他好像是和学神一个考场的！该不会考试的时候抄学神的吧！】 【不会吧？学神不是从不给人抄的吗？】 【啧啧啧，楼上一看就知道肯定没有看热贴吧？校霸和学神的关系，抄个试卷还不是小意思！】 …… 【抄我觉得是抄不到的，他们俩中间隔着一个人呢，中间那家伙都没抄到，何况校霸。】 【就是，那人我知道，中间一度想偷瞄学神的试卷，结果，被校霸在后面踢了一脚警告他呢，他才没抄成的。】 【这个我知道，我就是那个考场的，当时我还听到校霸警告那个人不要去妨碍学神考试呢！】 【噫呜呜呜呜，怎么这个帖子里，我还能吃到cp糖呢？】 【你嗑疯魔了呗！所以说，严陌作弊这个就不太可能了吧！？】 【就是，一个个当监考老师是白瞎的，坐在上面什么事都不做？任由学生作弊？】 【就算监考老师不管事，监控视频一拿出来也能知道严陌抄没抄啊！】 …… 【话说，我觉得作弊不一定是在考场上抄袭啊！还有另一种可能的！那就是提前知道卷子题目，这才是高级作弊，他们班不是整体成绩都上去了吗？是吧，我也就是合理怀疑。】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提前拿到了卷子？有老师泄题了？】 【不能吧，谁会给他泄题啊？】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校霸是那个新来的实验班班主任的外甥呢！办公室老师都知道。而且这次出卷子不就有他一份？】 【对哦，他好像就是教物理的，这次物理试卷就是他出的！】 【严陌这次也是物理考得特别好！上次摸底考，据说他才考了11分，这次居然上九十了！难度并没有小啊！我还比上次考的低了很多呢。】 …… 帖子讨论的太热闹，很快18班就有人发现了这个帖子。 等到班级里晚自习下课，帖子里就吵闹起来，有人怀疑有人相信有人反驳。 严陌的两个小弟从后面跑到前面来问严陌：“老大？他们在贴吧污蔑你！” “不过，他们说你是苏老师的外甥？真的假的？”李枫问。 严陌冷着脸，“嗯”了一声，接着又补了一句：“我跟他早八百年没瓜葛了。” “那……”李枫还想问什么，被邓简锤了一下，顿时收住了。 他们作为死党再清楚不过，严陌的母亲很早前就去世的事情，这会再提就是在老大伤口上撒盐，怒火上蹦迪。 邓简脑子转的快，立马换了个话题，“话说，老大，你进步也太快了，有没有什么秘诀？” 严陌笑着对他招招手，示意靠近点：“想知道秘诀？” “嗯嗯嗯”两个人头点的像大头蒜着地。 “写卷子，多写卷子就知道了！”严陌笑，笑完了又得瑟：“不过，你们没有人指导，就算是写卷子进步也没那么快！” “……”李枫和邓简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再瞥一眼季萧寒。 老大这是秀恩爱？ 这是秀吧？ 就是的吧？ 不过没等他们两看两秒，严陌就挥挥手：“行了，你们回去吧。” 两人便回了自己座位，一坐下，立马告诉四周好奇心十分旺盛的同学——他们一个个就像嗷嗷待哺的羔羊，急需他们俩的结果喂饱。 “我跟你们说，我老大进步那么快，是因为学神这一个月都在给他补课，开小灶。”邓简直截了当的把结果给了出来。 “所以不是严老大厉害，而是学神厉害咯？”其他几个人若有所思，得出了结论。 邓简和李枫点头，这下头点的很有高人风范。 得知消息的同学，立马就打开手机，趁着晚自习下课没有老师来盯，飞快的登上了贴吧，在帖子在下面回复。 【靠，别胡说八道啊！说校霸作弊就是污蔑！】 【就是，校霸跟那个苏老师关系不好，别扯什么泄题了！他们平时上课，校霸都不给面子的！】 【其实校霸成绩进步那么多，完全是因为学神给他补了一个月的课！】 …… 【我是他们俩的室友，这件事我可以证明，学神天天晚上在宿舍都给严陌开小灶，每天学习到宿舍熄灯，有时候还用充电灯学习到一点。没错的！】 卓阳也跑去凑热闹了。 但是杯水车薪，不想相信的人还是不相信。 【照你们这么说，学神给人补课很牛逼咯？】 【可是我看你们班成绩都进步那么多，总不会全都是学神补课的结果吧？】 【我还是觉得泄题的可能性非常大。】 …… 而就在贴吧还在争吵泄题的问题的时候。 学校管理者在帖子里发布【勿乱造谣，这次试卷是几个老师联合出题，每个人都只知道部分题目，不存在哪个老师把试卷全部泄露的可能。】 管理员这么一说，大家自然不能继续往泄题这事上面扯，主要也是背后说闲话的老师怕被发现，落人把柄。 【哎，散了散了，既然这样说，那泄题不可能了！】 【那就当他是自己考的吧！】 这个帖子就此沉寂。 但是，第二天不知道是哪个班的学生又重开一贴【我不服！】 【你严陌成绩就是造假，现在藏的好，等下一次七校联考，你保证露出原型，到时候自会见分晓。】 帖子里没有理由，反正就是不服严陌的成绩。 好像把严陌的成绩打成作弊得来的，他们会受益一样，脑回路很奇怪。 王岳藏在书本下面的手指在手机上打字打的都要抽筋了。 严陌便打开手机也看一眼，这些人到底是在玩什么花样。 看到这个帖子，他顿时来了兴致，眼中突然浮现出一丝玩味，嘴角翘起。 他在下面跟帖【好啊，既然不服，那你就等着服吧，下一次我还会考的更好！】 楼主——【呸！大言不惭！】 严陌——【你说我大言不惭，要不我们打个赌？】 楼主——【怎么赌？】 严陌——【下次要是我真的考的比这次名次还好，你就在学校广播处大喊三声“严爸爸牛逼！”敢不敢？】 楼主——【……你要是下次考试进了年级前四百，哦不，前五百！我就服输，照着你说的来！】 严陌——【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可别认怂！】 楼主——【你要是输了呢？】 严陌——【那就我去喊“你爸爸”牛逼！】 楼主——【好！】 等这两人聊完了，其他人才开始在下面跟帖。 【我截图了！！！】 【楼主的名字我知道！我也截图了！倒是看看谁赢！】 …… 【来来来！下注了！赌严陌能不能进前五百了啊！能的打1，不能打2！一包辣条算一柱啊！】 【2，10包辣条】 【2，20包辣条】 …… 【咦，怎么尽是打2？没人相信严陌么？那我来做第一个，我：1，50包辣条】 【我也跟：1，40包辣条】 …… 严陌回复完帖子，在贴吧卷起一阵下注赌辣条热潮之后，转头问季萧寒：“小寒，你觉得我下次能考到多少啊？” “我觉得？”季萧寒对一切纷争都不入耳，不明白严陌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看着严陌期盼的目光，他突然反问：“我觉得你能考多少，你就能考多少吗？” “……”严陌耍无赖的笑：“说不定呢？你说，你想我考多少？” 季萧寒对他这么自信的样子有点不习惯，之前他还说自己不给他补课他考不上大学，现在就这样问自己。 就很奇怪。 “那我觉得你能考班级前十你能吗？”季萧寒随口说了要求。 说完他突然想起来，他跟严陌还有一个约定，考到前十，严陌可以看他画的那副画。 严陌进步这么快，该不会下一次考试就达标了吧？ 季萧寒莫名有点紧张。 严陌却笑：“我不能保证，不过既然你对我期望这么高，我会努力的！从现在开始，我晚上一点再睡！” “别熬夜，睡的少了引响大脑发育，到时候，考差了别怪我！”季萧寒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眼严陌，他发现严陌这段时间，瘦了不少。 “你是不是心疼我呀？”严陌突然凑近了，笑嘻嘻地小声说：“那我们以后每天加餐！你陪我多吃点！” 季萧寒白了他一眼，但也没有说不。 - 因为作弊的事告了一段落之后，碍于严陌要和人比赛考试，以及老潘答应的请客吃饭，接下来的时间他们班人都没有做别的事， 除了季萧寒还是一如既往的画画学习两不误以外，其他人都变得忙碌起来。 不过季萧寒也就逍遥了几天。 没到两天，不知道谁把学神补课一个月就将年级倒数第一补到年级前七百的事给广而告之了。 一时间全班人都眼神炙热的盯着季萧寒，仿佛他是一个钻石宝藏，闪闪发光。 有学生忍不住就去给班主任提议，他们也想听季萧寒给严陌补课的内容，他们可以出补课费！ 按照学神这水平，能把校霸那破烂成绩带上来，有几个家教老师能比得上。 他们现在只要成绩，补课费绝对一分不少。 之所以会去找潘林，而不是直接找季萧寒，有几重原因。 一方面季萧寒平时话就少，虽然要比老师好亲近，距离感没那么远，但还是属于高冷不好亲近说话的类型，。 另一方面就是严陌了，严陌天天跟着季萧寒，简直是跟班小弟一样，哪哪都有他，他们找不到机会避开严陌去找季萧寒。 所以，他们便想找潘林做中间人。 不过，原本只是学生们小小的建议，偏偏连潘林都觉得严陌成绩进步完全是因为季萧寒带来的效果，于是潘林私底下去找了季萧寒。 “小寒啊，”潘林不知怎么的也跟着严陌这么称呼季萧寒，一时间还觉得这称呼分外亲近：“那个，最近班里的情况你知道吧？” 潘林信誓旦旦地觉得季萧寒应该知道，但是季萧寒还真的不太清楚。 在他印象里，就是最近班上的同学来找他问题的多了起来，还有就是晚上，他盯着严陌写卷子做题的时候，会有班级同学来串门。 这在以前可从来没有过的事。 不过也是，这搁以前谁敢来。 要不是因为这次严陌成绩进步了，大家觉得他真的是变了，不像以前那么吓人了，他们也不敢大着胆子来校霸宿舍蹭课。 季萧寒心里没数，他以为潘林是在说别的，问：“老师，您是说，大家最近学习很认真很忙吗？” 潘林正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闻言差点噎死。 他不知道季萧寒这么说，是不是故意的。 但是想想，季萧寒不是这种人，不会故意逗他玩。 那就是真的不清楚。 潘林艰难把水咽下去之后，笑：“对，大家都很认真。” 他笑完了语气又郑重起来：“不过，我找你不是这事，虽然也与这个有关，但还是不一样。” “是这样，班上有些同学呢，认真归认真，就是呢，效率还是差，你看你不是给严陌补课就补得很有效么？所以就有一些同学想以后跟严陌后面一起被你补课，找我问问你的意见，你看咋样？” 季萧寒有点惊讶，一时没预料到，迟疑了两秒。 潘林连忙又补充道：“你要是觉得有一丝丝影响你学习，我就帮你拒绝他们，不用多想。” 潘林还记着最重要的事情呢，班级成绩要进步，但是绝对不能让季萧寒的成绩掉下来，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要不是季萧寒给严陌补了一个月的课，成绩照样遥遥领先，潘林现在也不会来开这个头找他。 “不过，你要是帮他们补课，他们会出补课费的！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妨碍学习倒是不会，而且其实就算大家不出补课费，他现在也不用去画廊卖画，就有足够的钱支撑他后面去首都参加艺考了。 那这样，部分画画的时间也可以抽出来，帮大家补课的同时其实也是再给他自己进一步稳固基础，倒是不耽误时间。 想到最近因为潘林的话，像是打了鸡血的那些班级同学们，季萧寒没有拒绝：“行。” 潘林见他答应了，点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那我就让他们几个找你。” - 季萧寒莫名成了班里很多人的希望之光，不是从前那种一个人独领风骚，在这个班鹤立鸡群的那种光，而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那种光。 要说这事，其实对季萧寒来说不算大事，反正他放一只羊也是放，放一群羊也是放，他也没压力。 但是严陌就很不高兴了，他跟季萧寒独处的时间只剩下了吃饭时间。 原来回到宿舍，两个室友都很识趣，安静的学自己的，两人在宿舍就跟隐形人似的，严陌就很自在。 结果现在莫名多了一群电灯泡，一呆就是一个多小时。 严陌想跟季萧寒逗逗嘴，撒撒娇都不行。 偏偏季萧寒一点意见也没有，他也不能说什么，也没资格说什么，就只能暗搓搓地在内心不爽，每天吃饭的时候，看着季萧寒的眼睛都带着委屈巴巴，却被季萧寒躲开了目光。 - 季萧寒虽然是按照培养严陌的那一套来培养这些同学，但其中也有很多不同。 对严陌一个人的时候，他会亲自给严陌批改试卷，但是论到这么多同学就不行了。 愿意补课的，都是晚自习两两坐在一起写卷子，写完一套卷子互相监督对方根据答案批改，反正大家买的都是差不多的资料书，什么五三，什么密卷之类的。 错题本也是，每个人自己写自己的，写完了交由另一人检查，其他的步骤几乎和季萧寒教严陌的一样。 不过季萧寒只是担着帮他们补习的名头，并没有真的要他们出补课费。 遇上不会的题目，难解的题目，晚自习下课，他会在宿舍支一个小黑板，给他们写一遍解题过程，或者他们也可以第二天去问老师。 总之这样的学习生活非常充实，几乎从早到晚都沉浸在题海中。 连季萧寒都暂时将心里的咋乱思绪暂时压了下去。 一个月过的非常快，很快就到了七校联考。 这次考试是安城以及周边几个高校联合考试，试卷也是又那些大佬么一起出题，据说试卷难度比之前月考提升了不少。 除了校内要比排名成绩，还要和其它六个高校比排名。 校内的看点在严陌身上，校外的看点则全在季萧寒身上。 毕竟这是第一次几大高校联考，他们也好奇，你们安城一中的第一比不比得过我们其他高校的第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恰巧风华正茂 ，爱你！ 第40章 40 联考的头一天早上, 他们宿舍人都起的很早。 只有季萧寒是个例外。 他起的比较迟, 起床的时候已经七点了。 头天晚上，他给他们几个讲理综大题, 讲的时间有点晚。 因为要考试, 他们都挑着自己不太会的题来问，题目有点多，季萧寒也没有画画, 他昨晚压根就没有碰铅笔。 最后, 要不是严陌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色来, 可能还要再熬的晚一点。 到一点多, 严陌沉着脸把其他几个人打发回自己的宿舍去：“理综还有一天才考，明天在继续吧。” 众人这才发现, 已经很晚了, 几个充电灯的电量都剩的不多。 再一想，明天考试，是该睡了，睡得晚了状态不好。 而且也不好再耽误季萧寒的时间，于是纷纷跟他道别, 回了宿舍。 季萧寒因此睡的比平时迟。 好在考试早上9点才开始, 即使季萧寒七点才醒, 时间依然很充裕。 已经十一月了，天气冷下来，太阳也出来的晚，七点钟, 太阳也就刚刚挂在了天边。 淡金色的阳光照在床头。 季萧寒起床，穿好鞋，随意扫了一眼，发现自己的书桌上放了一个保温饭盒，一看就知道那是严陌的。 自从天气变凉，严陌就买了饭盒，带加热功能的，晚上饿了，在宿舍用来热鸡蛋和牛奶很方便。 他没去翻，拎起水壶倒杯水喝，严陌在阳台突然心有所感地回头，发现他醒了，便放下课本，推开阳台门。 宿舍三个人都很勤奋用功，早上这会都在阳台背语文课文。 今天早上第一门考的就是语文，这个时候再巩固巩固记忆。 于是背课文的声音就随着门缝拉大而飘进来。 “小寒，桌上是早饭，你去洗漱了吃吧。” 严陌早早就醒了，去买了早饭回来，想着让季萧寒多睡一会，便没有叫醒季萧寒，担心早饭放冷了，便用饭盒温着。 季萧寒端着杯子，微微抬头，看向严陌。 严陌的脸在晨光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五官立体的比蜡像还生动。 季萧寒心口微微触动，“哦”了一声，又下意识地低下头，掩住自己那一刻跳动异常的心。 他拿起洗漱用品很快进了卫生间。 等出来的时候，严陌已经坐在他桌子旁边，把鸡蛋都剥好了，牛奶还是热的，吸管也插好了，还有一个饭团，袋子口刚刚拆开。 季萧寒坐下来，看着吃的，拿起牛奶喝了一口。 严陌哄他：“吃鸡蛋吧，待会凉了。” 季萧寒微微抬起左边的眉梢，从他手里接过鸡蛋，心神不属地吃完早饭。 四个人都在不同的考场，离开宿舍便分散开来，去各自的考场。 一连考了两天，第二天下午考完，第三天正好周日，学校便干脆给他们放了一天假，所以考完当天晚上不上晚自习。 季萧寒早早回了宿舍，他回去的时候，宿舍里还没有人。 其它几个人估计还要一点时间。 因为季萧寒是提前了几分钟交试卷的。 而且他这次在离宿舍比较近的实验楼考的试，所以回来的也比较早。 季萧寒坐在桌子上，考完试，一时无聊。 看着自己的抽屉，便打开，把画拿出来看看。 其实抽屉里已经积攒了好几幅画，除了上次那幅人脸素描画，他后来也有画别的，但毫无例外，画的都是严陌。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画人物就容易画成严陌的脸，简直有毒。 没办法，画出来了他又不想擦掉，或者丢了。而且这画既不能放在外面给人看，也不能拿出去挂着卖，更不可以带回家，他只好全都收起来锁在宿舍抽屉里。 季萧寒看着画发呆。 说实话，严陌长得是挺好，但以前他也没有这么印象深刻啊？ 为什么现在只要画人脸肖像，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严陌的脸？ 季萧寒想了又想，还是不明白。 过了一会，他掏出手机来搜—— 【为什么脑海里总浮现一个人的脸？我是不是生病了？】 搜出来的答案有好几种—— 【如果这个人不存在，那就是你有病！】 【如果这个人是你身边熟悉的人，那你就是爱上他了！】 【如果你们是同性，那就是你经常看见他，他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好朋友！】 季萧寒自动将第三个视为答案。 理解为好朋友，季萧寒顿时松了一口气。 应该是因为最近天天和严陌在一块呆着的原因吧。 但是转瞬，他又想，那他为什么就想着严陌的脸，他跟齐铭他们相处时间更长啊？ 还是不明白。 季萧寒捏着手机，看着画发呆。 阳台窗户半开着，风忽悠悠吹进来，有一张画被吹得飘到了地上。 季萧寒还没回过神来。 宿舍门就在这时候传来一声咔哒声。 季萧寒被这声音激的清醒过来，一眼看见地上的画，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心慌，连忙低头想去捡起画。 还没捡起来，严陌就推开了门，他扶着门站在那，抬头，一看见季萧寒就笑：“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啊？吃晚饭了没？” 说完他就拔门卡进门，顺带瞅了一眼地上的画。 季萧寒手一抖，趁着严陌还没走过来，连忙把画捡起来，快速地塞进抽屉里，然后推进去锁起来，动作迅速又紧张。 也不知道严陌刚刚看见了没有。 严陌走的近了，发现季萧寒不回答，脸色也不太对，又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季萧寒有点支吾，做错了事一般，急忙松开抽屉，起身往床边走，掩饰道：“没事。” 他嘴上说着没事，但他这样子看起来完全不像没事。 严陌把手里东西放在桌子上，走到他床边坐下来，小心地问：“是不是考试不顺利？” 严陌说完就反应过来，季萧寒不存在考试不顺利，又改口：“是不是没吃晚饭，饿了？” 季萧寒确实还没吃饭，考完试才不到五点，不饿，所以没去食堂就回了宿舍。 这是个好借口，季萧寒嗯了一声：“我下去吃饭了。” 严陌跟着起身：“我也没吃，我跟你一起。” 仿佛刚刚在食堂买了一份晚饭的不是他。 但季萧寒这会没有心思去分辨严陌是否已经买了饭。 两人收拾了下楼，正要去食堂，却在宿舍楼门口遇上了几个同学。 几个人也是才考完试回来，一看见季萧寒，突然凑一起嘀嘀咕咕，然后推着齐铭往这边来。 季萧寒看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着没走。 齐铭走过来对季萧寒说：“寒大，今晚出去吃饭吧！” 说完一指身后：“他们想请你吃饭！” 季萧寒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但严陌没等他开口，就凑在他耳边说：“小寒，去呗！你又不收人家的补课费，人家请你吃顿饭你都不去的话，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季萧寒一听，想想也有道理，便没有拒绝，点头应了。 - 饭店就在离学校几站地的地方，他们坐个几站公交都到了，嫌麻烦的打个的也就来了。 本来只是几个人，结果等到了饭店，发现班里被他补过课的男生都来了，二十来个人，包了一个大包厢。 因为没有女生，这些个男生还叫了几瓶酒，也没有老师，加上明天不上课，就放肆了一点。 季萧寒坐在靠门口的一侧。 大家都“知道”他和严陌的关系，所以没有人曲去挤他身旁的位置，都默默的留给了严陌。 季萧寒分毫不知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就默默的坐在一旁看着、听着。 他就不是个会在饭桌上说话的人。 不过说到底这顿饭是他们请季萧寒吃，季萧寒是主角，大家肯定还要找他意思意思说说话。 于是，菜还没上来，就有个人就端着酒对季萧寒开了口：“学神！我现在是真心敬佩你！真的！以前我也就觉得吧！你也就成绩好，现在才觉得，你是真牛逼！谢谢你给我补课啊！最近几次周测，我的成绩上来了很多，嘿嘿，爸妈都夸奖我了！老潘也不怎么找我说话了。真心感谢，这酒我…干了！” …… “我就不废话了！祝你和校霸以后长长久久啊！”另一个人嚷道。 季萧寒：“…………？？？” 季萧寒一头雾水，看向严陌。 严陌一拍那个说话的人：“会的，友谊天长地久！” 说着，还朝着季萧寒笑。 大伙一听顿时了然：哦，对，不能承认！明白明白！ 季萧寒这才收起疑惑，端起杯子喝水。 菜上来几盘，还没吃上几口，已经有人哗啦啦喝起酒来，顺便给大家都倒上了。 “还是先等菜上齐了，吃一点在喝吧！”有人劝。 另一个人说：“没事，就算喝醉了，明天睡一天就好了，别喝过量就行。” 说是这么说，到底还是有几个靠谱的，没怎么喝，怕万一大家喝醉了没人收拾残局，把人带回去。 季萧寒本来是不喝酒的，他在家也是不喝酒的。 这还是有缘故的。 季萧寒的父亲还喝酒，但是不酗酒，小时候也会带着季萧寒尝几口。 他们附近有一户人家，小孩才二十几岁，突然就患上痛风，整天躺在床上，也不能出门。 一打听才知道，是小时候经常偷喝酒，小孩子骨骼没发育好，留下了后遗症。 小孩子不能喝这些。 季爸爸被吓到了，后来再不让季萧寒碰酒。 所以季萧寒也没怎么碰过酒。 也不知道是谁倒了一杯啤酒放在季萧寒的手边。 季萧寒误打误撞的喝了一口，他觉得啤酒味道还挺好的，喝起来有种喝汽水的冲劲，很爽，一口气喝完了一杯，喝完头有点飘，更舒服了。 反正也没人管他，严陌去洗手间了。 季萧寒就哗啦啦地给自己倒酒，又喝了几杯。 等严陌上个厕所的功夫，回来发现季萧寒已经醉了。 眼神看人都是飘的，视线都没有焦点的那种。 季萧寒看见严陌还嘻嘻笑了一下：“你回来啦？” 他这声音还不小。 四周清醒的几个都看了过去。 严陌很诧异的看着他，突然就想起以前季萧寒胳膊因为截肢神经幻痛，偶尔靠喝酒来麻痹自己，每次喝醉了就变得很不一样。 不像平常那么冷淡的样子。 这会就是，很可爱的样子。 不过严陌没有笑。 不知道谁给季萧寒喝的酒，严陌四处扫了一眼。 还清醒的几个顿时摆手：“不是我！我们没人给他灌酒。” 严陌坐下来，看他杯子，问旁边人：“他喝了多少啊？” 四周都没注意，摇摇头：“没注意，” 有一个坐对面的举手：“我看到寒大，他自己给自己到的酒，他至少喝了三大杯不止。” 严陌点点头，没再打扰他们吃饭。 严陌摸摸季萧寒的额头，喝了酒，脸有点红，也有点热。 季萧寒腿脚都发软了，眼神有点直，被严陌这么一摸，觉得自己很热，有点贪凉地在严陌手里蹭了蹭：“热。” 尾音有点缠绵。 平时冷淡又话少的人，此刻露出这般难得一见的模样，四周同学顿时全都八卦的看过来。 严陌扶住他，不让他从椅子上歪倒，小声在他耳边问：“你是不是难受？想不想吐，或者上厕所？” 季萧寒摇头看他：“不想，都不想，只想睡觉。” 严陌说：“好，那我带你回去。”说着就抽出一手，拿手机叫车。 季萧寒就趴在椅背上看着严陌，一眨不眨的。 灯光下，严陌的眼睛像淬着光。 季萧寒便伸手去戳严陌的眼睛，不过手抖没戳中，只戳在严陌的睫毛上，说：“你眼睛好好看啊！里面有星星哎！” 桌上一时间安静地跟没人似的，针掉下来都能听见，一个个都竖起耳朵暗戳戳地听着。 眼神八卦的简直可以开炉炼丹了。 严陌看着季萧寒，察觉到四周的视线，只好忍着心口的激动，先拉住季萧寒，跟他们交代：“他喝多了，我带他先回宿舍了。你们也别喝太多了，早点带着人打车回学校，别玩太晚。” 说完，严陌就半抱着季萧寒出了包厢，往饭店外面去。 他两一出包厢，包厢顿时一阵狼嚎。 “卧槽！！！我刚刚听见了什么！！” “没想到啊！寒大这么冷冷清清一个人，说情话撩人很有一手嘛！！” “啧啧啧……你们说校霸这时候会不会忍不住直接带着寒大去开房了……反正都成年了……” ……… 当然，开房是不可能开房的。 严陌抱着季萧寒上了的士，告诉司机学校的地址。 季萧寒这会特别乖，说让他下台阶就下台阶，让他低头就低头，让他坐好……好吧，他没有坐好。 严陌怕他半路上吐了，坐在后排陪他。 司机在前面开车。 季萧寒在车子里乱摸，看见什么都要摸一下。 跟他平常看见什么都跟没看见的样子，反差实在很大。 严陌小心问他：“想不想吐？” 说着还抓住他肩膀，让他别乱动。 季萧寒侧过头来看着严陌，眼睛里都是水光，雾蒙蒙的。 严陌一时间又沉默了，就这么任他打量。 季萧寒伸手在他脸上掐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笑，有点调戏的味道：“这脸长的确实挺好看的。” 严陌突然没忍住，笑了：“喝醉了才愿意夸我，哎！要是你明天能记得就好了。” 季萧寒喝醉了是没记性的，这点他很清楚。 严陌这么一笑，酒窝就露了出来，又随之很快不见。 季萧寒顿时惊奇地看着他的脸，伸手，用指尖戳着严陌脸上酒窝消失的位置，同时抬眸看他，浓密的睫毛下眼神发着微光：“它不见了？” 两个人离得特别近，近到严陌只要再往前几厘米就能亲到季萧寒。 严陌咽了一下口水，余光打量了一眼前排司机，司机正安静的开车，没有注意他们。 季萧寒喝醉了。 他喝醉了第二天醒来就会什么都不记得！ 严陌盯着季萧寒看，季萧寒没有察觉他的意图，只是还在戳他的脸玩，对那酒窝分外好奇。 “它不出来了……”季萧寒还在嘀咕。 突然就被凑上来的严陌堵住了嘴，嘴唇贴着嘴唇。 季萧寒还没开口叫，严陌就松开了他，用手轻轻捂住他的嘴，小声说：“别说话，也别叫，好不好？” 语气跟哄小孩似的。 季萧寒懵懵地点头，眼睛眨巴了一下。 严陌放心的松开手，季萧寒这才小声控诉：“你刚刚咬我！” 严陌：…… 严陌看他一脸委屈的样子，又凑了过来。 这下真的咬他了，季萧寒舌头都疼，忍不住轻轻锤他。 严陌咬了几下，才松开他，小声说：“这才是咬。” 季萧寒嘶嘶叫痛了几声，很委屈地小声说：“你干嘛咬我？” 严陌却坏坏的笑：“因为你刚刚戳我酒窝了，你不知道那很痛的，我这是在报复你！” 季萧寒这会好骗的很，一听，立马道歉：“……哦，对不起。” 语气软软的，像小孩。 严陌抿着嘴，笑着“嗯”了一声：“我原谅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季萧寒：梦里被狗咬了一口，好疼！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西柚柚柚子 、落到树梢上 第41章 41 季萧寒是真的喝醉了, 脑子不清醒, 所以这会特别好骗。 才就这么被严陌简单地忽悠了过去，不过严陌也就敢这个时候光明正大的占便宜了。 要搁平时, 他只敢暗戳戳地撒个娇, 占占小便宜。 两人在后面这一番动作，虽然声音小, 但依然还是有动静的。 好在这的士司机的耳力不算好, 也一直没仔细注意听后面的，不然这会绝对不是这般淡定的表现, 估计早就用看奇葩的眼神扫荡他俩。 不过接下来，严陌倒是没再有什么动作，因为他说完, 季萧寒就因为眼皮沉重而闭上眼，跟着歪着头靠在他身上睡觉。 等到了学校门口，季萧寒都睡着了。 他整个人窝在严陌臂弯里, 后背稍稍蜷了起来, 嘴角微微翘着, 收起了冷淡的眼神和锋利的爪子，睡相安宁的像一只猫。 严陌动作很小心, 又轻又可靠，稳稳地把人抱出了车外。 甩上车门后, 的士很快掉头离开了校门口。 季萧寒似是被这动作和声响惊醒了，微微动了一下，严陌连忙抱着他轻轻地调整了下姿势, 蹲下来，扶住他的两臂，季萧寒顺着力道便趴在严陌背上。 严陌站起来，就这么轻飘飘地背着他回宿舍。 “哎！要是你不是喝醉了就好了。”严陌边走边小声嘀咕。“要是没喝醉，还愿意让我这么背就更好了。” 季萧寒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有带着酒味的热气随着呼吸轻轻地打在严陌耳朵上，伴随而来的还有后背所触的胸膛也在慢慢起伏，如潮汐般带动心神起伏。 校园的路灯在夜色深处构建出一条连绵不断的光路，光影中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随着步伐往前摇动。 无声中，有一种浪漫。 “你什么时候才会喜欢我呀？”严陌默默承受着甜蜜的负担，忍不住悄悄嘀咕着。 过了几秒，他想起之前季萧寒的那些话和动作，又轻轻摇头。 “不对，”严陌小声地笑，脸上有点掩藏不住地小得意：“你是不是已经喜欢我了啊？” 季萧寒没回答，睡的很安静。 严陌背着他自言自语：“你肯定是喜欢我了，所以酒后吐真言，才会夸我。”“嗯！”严陌肯定地说。 晚上九、十点钟，学校里还有不少学生在外面乱晃。 平时这个时间都是晚自习的时间，今天晚上不上晚自习，但是生物钟就在那，所以大家也没有，早早就睡。 严陌背着季萧寒从校园一侧回宿舍的时候，自然也被很多人看到了。 不过，大家也就悄声嘀咕几句，倒是没人凑到跟前去。 但是他们没有凑上前，却一个个拿出手机拍照，上贴吧，□□群，微信群，发散消息。 “校霸背着学神回宿舍。” 这个消息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全校。 … 第二天，季萧寒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头有点疼。 是钝痛难忍的那种。 他第一次喝醉酒，没经验，不知道原来喝完酒是这样子难受。 他从床上艰难坐起身，用手按着头，揉了好一会之后，才有好转。 然后就坐在那发呆，养神。 他不记得自己昨晚做了什么，这会儿正在思考回忆。 “醒了？桌子上有杯牛奶你喝了吧，能缓缓头疼。”严陌还躺在他自己的被窝里，睡回笼觉，这会发现他醒了，在床上侧过身来看他，提醒道。 季萧寒被严陌的话打断，抬头循声去看严陌，他微微拧眉，眼神中带着一丝未散的疑惑。 严陌被他看的，原本还要再说话的打算立马打消了。 他盯着季萧寒的目光，微微僵住了表情，心里慌了一下，再开口便有一点点结巴：“……怎，怎么了？” 季萧寒却摇摇头，视线从他脸上略过去。 他还有点懵，思考了半天，记忆只停留在昨晚喝了一杯啤酒那里，连怎么回来的，都不记得。 季萧寒自叹，酒量太差了，以后再不喝了。 严陌见他摇头，顿时松了一口气，轻轻拽起被子，把自己盖起来。 季萧寒暗自下了个决定，继而想起严陌的话，转头去看，桌子上确实放了一杯牛奶。 听说牛奶解酒，季萧寒头还疼着，也不犹豫，伸手端过来就喝了。 喝的时候他才发现不对。 只喝了一口，季萧寒就停了下来。 严陌一直看着他，立马就发现了他的动作，以为有什么不对，比如牛奶凉了。 正要开口，就听见季萧寒端着杯子，突然皱眉，他“嘶”了一声。 严陌瞬间就想起来自己昨晚做的好事，连忙闭嘴。 而卓阳原本在对面一直看着季萧寒，从昨晚回来，他和齐铭就一直好奇昨晚季萧寒和严陌到底做啥了。 这会一听这动静顿时忍不住八卦的问：“寒大，怎么了？这是？” 齐铭从上铺翻了个半身，扎着耳朵听。 “舌头疼，可能不小心咬破了。” 季萧寒对他们的心思分毫不觉，直接就把情况给说了。说完，他还舔了舔口腔内壁，果然舌尖某处，立刻传来一阵刺麻感。 季萧寒自己估计，要么是昨晚不知道怎么咬着舌头了，破了个小口，要么就是上火口腔溃疡了。 季萧寒话音一落地。 卓阳顿时眼神八卦的对着季萧寒上铺的齐铭挑了挑眉。 两人传递了个眼神。 咦！肯定是被校霸咬的！ 看来昨晚在他们没回来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啊！ 这会，严陌在对面上铺装鹌鹑，一声不吭。 等季萧寒去浴室洗漱。 门一关，齐铭实在没忍住好奇，问严陌：“……你咬的？” 严陌双手一翻，从被子里露出脸来，冷冷瞥他，继而翻身不理。 齐铭一看他的表现，顿时明了，朝卓阳点点头：没错了！ 两人紧接着发出一阵八卦心得到满足的嘻嘻笑声。 严陌轻轻敲了一下墙，以作警告。 室内又重新回复安静。 … 放了一天假而已，很快就回复了高三学生的日常生活。 但季萧寒却觉得，生活跟之前又不太一样。 有哪里不对。 原来大家看他，眼神还是有所收敛的，现在一个个的眼神就跟看到明星似的，放光，带着好奇带着八卦带着打量偶尔也还是有几缕厌恶。 尤其是他和严陌一起的时候。 季萧寒不是很明白，这些变化从何而来。 几天后，体育课， 季萧寒跟严陌一起去篮球场。 季萧寒其实不怎么喜欢打篮球或者踢足球这种的剧烈运动。 但他也不想坐在教室里，天天呆着也确实有点沉闷。 最后，他选择了抱着画册坐在篮球场边缘，边看着他们挥汗如雨地打球，边画画。 这大概是他在高考前画的最后一幅准备拿去挂着卖的画了。 一直没有主题，这会想到了，不如就画校园一角，这个篮球场和这么一群生气勃勃的学生，充满朝气和希望，还有热情。 也算是对高中生活一种另类的纪念。 严陌上场前一直呆在季萧寒旁边，开场后，他把外套脱了，很自然地就丢给了季萧寒：“小寒，你帮我看一下衣服哦！” 说完也不等季萧寒回答，就转身接了球几步跑过去。 季萧寒知道严陌的衣服口袋里装了手机还有卡和钱，篮球场边上这会人也多，怕丢。 他便把严陌的衣服随手叠了一下，铺在膝盖上。 然后低头画画。 然而他下笔没多久，就听见不远处有两个女生在后面讨论他。 “啊啊啊啊，学神抱着的是校霸的校服！他好小媳妇啊！！有偶像剧的感觉了！” “对啊对啊！帮打球的男朋友拿着衣服……不行了，想想就觉得好甜好甜啊！” …… 季萧寒画画的思路顿时被打乱了。 莫名其妙地瞥过去一眼，不懂她们的脑洞怎么那么发散。 不过那几个女生一点都不怵他，见他看过来，也没停下讨论。 “拍下来了没有？” “我已经发到贴吧去了。她们也说好甜！” “不过我还是觉得那天校霸背学神的那张比这个更有感觉。” …… 季萧寒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词。 他看着手里的画，没忍住，翻出来手机看了一眼。 自从上次他去贴吧看了帖子之后，他都很久没有再去了。 这会他又点了进去。 就发现那个热帖刚刚又被顶上来。 他点进去倒着翻，最新页面上就是他不久前被拍的照片。 他继续往前翻，大概翻了十来页，终于翻到了她们说的那个照片。 那天晚上他喝醉了，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会看着这张照片，季萧寒心里却突然产生一股情绪。 心口微微泛酸，不是那种难过的酸，是一种说不上来，有点涨又有点酸，可能是感动？ 季萧寒把照片存了下来。 抬头看篮球架，严陌正在带球过人，身影在人群中穿梭。 季萧寒突然就想起那天搜问题搜到的第二个答案来。 他该不会是，喜欢上严陌了吧？ 可是喜欢人是什么感觉？ 这样就是喜欢么？ 季萧寒不太明白。 他想找人问，但是仔细想了想，跟上次一样，没有好的人选可以问。 最后，季萧寒还是打开了手机搜索引擎。 【怎么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一个人？】 ——【近距离接触时，会忍不住想亲吻拥抱对方。】 ……！ 季萧寒看到这条，啪的一声锁起了手机。 季萧寒收拾了自己的情绪，等严陌打完球回来，他很自然的把衣服递了过去。 严陌却觉得他有哪里不对，凑近了问他：“是不是等的很烦，刚刚被他们拉住了，没能早点结束。” 季萧寒却往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一大截距离，说：“没事，该回教室了。” 严陌突然就被拉开了距离，有点懵，也有点委屈。 但是转瞬又有点高兴。 季萧寒这样子倒有点像生气了和对象耍小性子！ 严陌没再说什么，拎着衣服，回了教室。 … 联考成绩出来的时候，离考试已经过去了大半周了。 当时，18班众人还在教室里学自己的习，突然有个人跑回班级，大声喊了一句：“试卷都改完了，说是今晚就会发下来。成绩已经全出来了。” 一时间把人的情绪都调动了起来。 全班人本来都在等着结果，想着，能不能在这个周末吃上一顿大餐，就看今天的结果了！ 严陌就在这时候回头，趴在季萧寒的桌子上，下巴压在季萧寒的笔袋上，尾音拖长，说：“小寒……” 季萧寒一听他这声音就心里一抖，不自在的转了一下笔，看也不看严陌说：“有事说事，没事坐回去！” 语气有点生硬。 严陌一眨不眨地盯着季萧寒看，发现他绷着脸，一副不想和他说话的样子，便轻轻抿着嘴：“……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啊？那我以后不打那么久了……” “……”季萧寒笔一顿：“别胡说八道，我没生气，不说了，我要刷题了。” “……”严陌卖萌失败，只好转回身坐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 落到树梢上 ，给你小心心 第42章 42 潘林远远的往教室这边走, 他手里拿着试卷、课本, 最顶上还有一踏A4纸。 A4纸上面远看都是密密麻麻地表格，一看就知道是排名出来了。 他的身影刚刚出现在走廊, 教室里前排的人就看见了, 立马提醒班里人一句。 “老班带着排名来了！” 班里立时响起一片“喔喔喔”的叫声，从前排蔓延到后排。 他们既紧张又兴奋。 季萧寒正用笔在纸上乱划着, 心思还在之前的操场上, 或者说，还在之前操场的手机上。 他划了几笔, 又抬头看看严陌。 严陌坐的姿势不算端正，头低着，也不知道这会又在做什么, 想什么。 “你们猜猜，这次我们班考了多少名？”潘林进了教室，迈上讲台, 在上面问。 他的脸色很严肃, 没有笑。 这让讲台下的同学都心里发堵, 没有底，也不敢说话。 看这样子, 他们这次好像没考好。 但是，也有些人就很疑惑, 感觉这次大家都很努力，没道理比上一次差啊。 不过转瞬一想，大家都说越是感觉良好越是可能考的差么, 也许是他们自我感觉良好吧。 季萧寒侧头看着潘林，觉得潘林不像是不高兴的严肃。 也许是故意逗大家吧。 他猜的没错，果然，潘林接着说：“你们让我很难做啊！我没准备那么多钱请客吃饭，还得回家要！哎！” “哈哈哈” 下面理解快的同学立马笑着说：“找师娘要！我们要吃火锅！海底捞那种！” 这一提议得到了全班大部分人的赞同，一想到去吃海底捞，大家又兴奋起来。 潘林抬起手，做出向下压一压的动作，示意他们安静。 等他们慢慢安静下来。 “行！”潘林说：“我说到做到！这周末下完课我们就去吃！” 严陌对吃饭没那么多想法，这时开腔了：“老师，那我们到底考了什么成绩出来？” 对哦！ 18班众人一时被美食冲昏了心，忘了问，他们到底考了什么成绩出来，这会严陌一问，顿时一个个也也目光期待的看着潘林。 “年级第九！”潘林没再继续掩着不说，他笑着用手指比了个九的手势：“比我预想的还要高一名！” 潘林这下笑得是很真心实意了。 底下同学也全都激动地拍起桌子来。 要知道整个高三年级包括复读班，一共二十来个班。 其中有一个实验班三个重点班。 他们排第九，那就是变成普通班里排前面的了。 他们班上个学期还是倒数第一的差生班呢！ 这一下子进步这么多，当然让人高兴。 就连潘林在得知成绩之后，都收到了学校方面的奖励，当然，不是给钱，而是荣誉。 班级一片喧闹过去，有一个同学突然想起贴吧那个赌约，他还赌了几十袋辣条呢，顿时举手：“老师，严陌考了多少名？” 他这么直呼严陌大名，四周人都开始笑，平时除了老师和季萧寒，可没人这么喊。 潘林也笑，笑完了还来一句：“你们猜！” 这怎么猜的到？ 不过还是有人开口：“是不是年级前五百？” “老师要是不是，你就别说了，我马上去买辣条！” 潘林也知道他们的辣条之争，顿时摇着头，笑吟吟地吐槽：“你们啊！” 不过贴吧赌辣条这个事学校也没管，学生么，压力大，总要找点乐子才解压。 潘林慢吞吞的就是不说，可急死下面那些同学了。 “老师，您别卖关子了啊！我们班压的辣条可多了！快告诉我们结果啊！”有人忍不住催道。 被大家这么催，潘林也没有继续卖关子：“嗯，不是考了前五百。” “啊？！”有几个同学听了，想到自己亏了好多辣条，失落的仿佛人生无望一般，说：“那我的辣条都没有了啊！我的零花钱啊！啊！” 结果，潘林来了个大停顿之后，又笑着补充道：“是考了前四百！” “哐当——！” 板凳摔地上的声音响起。 全班还没来得及尖叫，一时全看过去，原来是严陌旁边的王岳从椅子上摔下去。 众人看完，王岳红着脸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坐好，严陌手拍在王岳的肩头上。 大家的视线又全都凝聚到了王岳旁边的严陌身上。 “严陌这次考了我们班第十一名。”潘林继续笑呵呵地放炸弹。 他话说得轻飘飘的，但是底下的其他学生们都快被炸疯了。 一时间，敲桌子的、拍桌板的、大吼大叫的……什么声音都有。 这声音太吵太闹，整个五楼走廊都听得见，甚至连楼下教室都听得见。 隔壁班坐在后门口的同学全都好奇地探出头来往他们班里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教导主任在楼道里听见了，本想上去吼一声让他们安静。 走到一半，想起来刚才得知的消息，又了然的笑了笑，转身下了楼，没有去打扰他们班难得的激动氛围。 所有人都激动的时候，严陌却脸露遗憾—— 要是再多进一名，他就能看季萧寒的画了……可惜了。 王岳在旁边看见他的表情，简直想以下犯上去掐他脖子，恨不得死命地摇。 ——就这，你还遗憾？！！！你还是人吗？！！ 实际上，别说王岳了，要不是顾忌到严陌是校霸，再加上老潘还在、附近的其他人不敢下手，这时候早就已经不止一个人上手去掐严陌了。 四周人的目光都是激动和不敢信。 季萧寒在后面却微微松了一口气。 刚才潘林说到第十的时候，他差点以为严陌考了第十名，原本正在想，要是严陌考了班级第十，那他应该把哪幅画拿出来应付他才好。 这会一听，第十一名，顿时得到解放，不用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哪幅画，他都不想给严陌看。 但他脸上是轻松了，严陌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的吐气声，突然回头来看他。 严陌原本一脸的遗憾，但一看季萧寒放松下来的表情，顿时明白季萧寒在想什么，他收起遗憾，打包票似的说：“下一次，我肯定可以！你放心。” 季萧寒对上他的视线，很快躲开。 放什么心…… 潘林在台上继续说：“另外，还有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同学们又安静下来。 “学校这次要给我们班季萧寒同学奖励两千块钱。” 有一个同学好奇地问：“老师，以前也没有奖励，这次学校为什么奖励学神啊？” “这次之所以有奖励……”潘林看着季萧寒，这下笑得很开怀，他说：“是因为这次七校联考，我们班季萧寒同学，是总的第一名。为学校挣了荣誉，所以有这个奖励。” “哇！！！”其他同学都惊艳的看向季萧寒。 虽然学神一直考年级第一，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学神的实力拿出去比会怎么样，毕竟，他们学校也就在安城很厉害，出了安城就不能打了。 现在季萧寒在七校联考拿了第一，那就是真的牛逼了，等明年高考，肯定全省也是排名前列的，清北什么的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所有人目光都移了过来，看向季萧寒，带着仰望的姿态。 毕竟季萧寒站的太高了，他们就是嫉妒也嫉妒不起来，差距太大！学神嘛！就该被仰望。 但是季萧寒却并没有什么激动的情绪。 大家心里划过共同的想法：学神就是学神，永远是那副风淡云轻、荣辱不惊的样子。 … 严陌考进了年级前四百这事，当晚就在贴吧引起惊涛骇浪，众人掉了一地眼球。 晚自习时分，贴吧那个赌帖就被人重新顶上来。 本来经过一个月的沉寂，这个楼都快要被人遗忘在脑后，但今天成绩一出来，就被人翻出来回复。 楼越建越高。 【哈哈哈，严陌真的考进前五百啦！】 【何止啊！他前四百啦！】 【那些之前说作弊的，你们服气了不？！】 …… 【！！楼主！快出来啦，愿赌服输，你输了，准备什么时候履约！】 【楼主快来啊！我觉得明天早上的广播就很合适哦！】 …… 【啊啊啊啊！我赢了！我把前面下注的都算了算，这下子，辣条够我们全班吃个几天了！】 【嘻嘻嘻嘻嘻，零花钱可以省下好多了！】 …… 过了一节课，那个楼主才姗姗来迟。 不过跟他当初激情发帖质疑严陌一般，他这次也很有胆识也很坦荡的服输了。 【愿赌服输！我说到做到！】 【既然你严陌真的有本事，那我也服气！明天广播站等！】 这大气的回复倒叫人佩服了起来，下面的回复也没有几个人损他，就是抱着好玩的心态，纷纷表示，明天早读课不听完不背书。 严陌被王岳提醒了，打开帖子，在下面回复了——【虽然我赢了你输了，但是就你这态度，我给你点个赞！】 楼主——【那，我能不能不喊爸爸？】 严陌看见回复笑了，接着冷酷无情地表示——【不行！这是赌注，定好的东西不能改！】 接着严陌还在后面加了一句——【人，要言出必行呐！乖哦！】 “噗嗤——” 王岳在旁边没忍住笑出来，他对严陌比比大拇指：“老大，你真是……” 顶着严陌的目光，王岳想了半天词语，最后还是说：“牛逼！” … 周日，潘林履行诺言带着全班同学去了海底捞。 这是下了大手笔，不过，潘林家里也有钱，只是平时钱都被媳妇管着，师娘知道他要请学生吃饭，里面还有自己侄子，也跟着来了。 不过，她主要负责出钱。 一进海底捞，他们分别按照平时关系远近，自己选了个桌子坐。 全班人占据了六七张大桌，一时间非常热闹。 季萧寒同桌的都是自己的室友还有前后桌同学，以及邓简他们。 严陌坐在他旁边，师娘一眼看见严陌，便也跟着坐到了这一桌。 潘林也就熟门熟路的同样坐下来。 顿时这一桌气氛就安静了不少。 “别拘束！”潘林笑着说：“你们平常也不怎么怕我，现在出来吃饭总不会因为我在就放不开吧？” 王岳立马顺杆爬：“没有没有！” 李枫根本不知道怕是何物，除了严陌，其他人没在怕的，他敲了敲桌子说：“别说了，快去拿调料！” “我跟你们说，他们家的牛肉酱味道特别好……” …… 说着几个人就咽了咽口水，这满屋子的火锅香气，引得他们馋虫都快要从肚子里爬出来了。 顿时纷纷离座，去拿小碟子装蘸酱。 严陌对自己小姑姑笑了笑：“师娘，你别管我呗，跟你老公两个人凑堆去嘛！” 小姑姑简直哭笑不得伸手一戳严陌的脑门：“就这么避嫌，还喊师娘？听着就觉得老气！” 严陌嘻嘻哈哈一笑，被戳了也不当一回事。 好在小姑姑这么说了一句之后，还真的没去管他，跟潘林一起去拿调料去了。 “你……”季萧寒这才觉得严陌跟潘林关系不一般：“跟潘老师……” “亲戚，”严陌没等他问完就贴着他耳边小声解释：“你别多想哦，那是我小姑，潘林是我小姑父！” 季萧寒的耳朵有点烫，没心力再仔细想，便点点头，稍稍往右边挪了挪位置。 严陌察觉了他的动作，以为自己挤到他了，便往左边挪了挪。 挪完又想起来问季萧寒：“我去拿调料，你想吃什么口味？” 季萧寒安静地盯着面前的小白碗，摇摇头：“你调你的好了，我不用。” 严陌也没继续问，去了调料区。 等众人拿了调料回来，严陌也端着两碟子放在他和季萧寒中间的桌面上。 两个碟子里的酱料一模一样，都是牛肉酱。 严陌笑嘻嘻地对看过来的季萧寒说：“他们家牛肉酱确实好吃，而且也不是特别辣！不容易上火。” 桌子上的人都没眼看，纷纷低头看着还没滚开的锅底。 就连潘林也摇摇头，偏过了看向他们那里的视线。 师娘还不清楚什么情况呢，推了推潘林的胳膊：“小陌跟同学关系挺好啊？这么会关心人了？” 潘林暂时不想跟自己媳妇把这个事说清楚，附和的笑笑：“是啊，他现在变了不少，爱学习了，也会关心人了。” 他媳妇顿时欣慰：“臭小子长大了！懂事了！” 潘林：“……” 潘林摸摸脑门，给媳妇夹了一块南瓜饼：“你先吃点吧。”吃点东西少说话。 “嗨呀！”有个好喝酒的同学，突然开了口，问潘林：“老师，我们想喝点啤酒，行不行啊？啤酒配火锅，正宗美味！” 潘林还没开口，出钱的师娘立马答应了：“去吧，别喝多，想喝的一人限量一瓶。” 财大气粗的师娘一开口，几个男生顿时笑了，做出拜服状：“师娘威武！放心，我们不喝多。” 说完不等潘林开口，几个人就匆匆去补下了酒单。 潘林眼看着这么几个爱玩闹的家伙去了，原本想开口喊住，考虑到他们最近成绩进步都很大，便又打住了。 难得高兴，待会他各个桌子盯一盯，别喝多了就行。 … 海底捞确实好吃，除了贵了点没其他毛病，服务也很好。 虽然季萧寒是第一次吃，倒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不过，若是仔细说，又还是有不习惯的——严陌在旁边一直帮他捞好吃的，平常在食堂吃饭，严陌虽然也会有给他夹菜的行为，但是这一会，都是同学，季萧寒莫名觉得有点点不自在。 好在后面严陌也跟着王岳他们喝起了啤酒，就没有精力继续给他捞菜了，季萧寒暗暗松了一口气。 中间潘林去了其他几个桌子看情况，他担心有男生喝多了。 不过他扫了一圈发现其他人没人喝多。倒是和他同桌的这边几个男生趁他不注意喝的挺多。 尤其是严陌，整个人都醉的靠在季萧寒身上打盹了。 潘林：……严陌这小子酒量这么差？ 季萧寒吃的差不多饱，就发现严陌喝多了。 整个人靠在他的肩头上，死沉死沉的。 他莫名的想起国庆的时候，他们俩睡一张床，严陌抱着他睡觉的时候也是这么死沉死沉的。 季萧寒一声不吭地低头轻轻用右手捏着筷子夹菜吃。 锅里白色的丸子翻滚着，间或还浮着羊肉卷，这是刚刚下锅的第三盘羊肉了。 不过季萧寒只夹了几棵菠菜放在清汤里涮熟吃了。 过了没多久，严陌在他肩头上蹭了蹭：“好困……想回去睡觉。” 季萧寒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同桌的其他人都像没看见没听见似的，尤其王岳他们这几个严陌的死党，都一副喝的迷迷糊糊的样子。 潘林说：“要不你送他先回去吧！” 要是季萧寒醉了，潘林还不放心，但是是严陌这小子醉了，潘林就比较放心了。 季萧寒也吃饱了，便放下筷子，跟他们到别，扶着严陌出去，准备打车回学校。 他们俩一走，桌子上的人都八卦的看着他俩的背影。 两人往外走，出了海底捞，准备去在墙角路边等车，往墙角走的时候，严陌突然脚底打滑，崴了一下，季萧寒拽着他往上一起，严陌便往他身上一扑，两个人便靠在了墙边。 旁边的马路偶尔有路人经过。 但季萧寒什么都注意不到。 他的心脏此刻正砰砰地直跳。 严陌的脸离他就几厘米远。 他很想让自己把严陌推开，但是越这么想脑海里那句“靠近他的时候想拥抱他亲吻他”就越清晰，严陌的嘴唇好像在诱惑他一般。 偏偏严陌此刻看他的眼神懵懵的，还有点可爱。 季萧寒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不然他怎么没忍住控制自己，还任由身体往前倾。 总之说再多都无用。 等季萧寒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亲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严陌：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77lingshui 、十万功德 、恰巧风华正茂、不渡 第43章 43 季萧寒亲上去之后, 立马就意识到情况不对。 不说这里什么环境, 就说他自己什么心思。 他刚刚绝对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亲上去。 他不过就是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那句话，又觉得眼前喝醉了的严陌看起来分外可爱, 所以一时失了智。 自觉失了智的季萧寒, 等他的嘴唇触碰到严陌的柔软唇瓣后，那触感让他立马就恢复了清明。 智商重新占领高地之后, 他平常一贯维持的很好的冷静都崩了。 ！！ 他都在干什么？ 季萧寒心里惊慌不已, 后背也开始冒汗，有点说不出来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的感觉, 说是后怕也不完全是，懊悔也不像，大概是类似于那种不知所措吧。 不知所措的季萧寒, 他很快就想把身体往后，退回来，离开严陌。 不管什么想法, 先恢复原状比较好。 只是, 他注定是要失败的。 严陌就在这时搂住了季萧寒的腰, 跟着季萧寒的动作往墙边挪，咬着他的嘴唇不放。 季萧寒本来正后退, 被严陌这抱人腰的动作弄的，直接变成了身体后仰, 脚下一歪，两人一进一退，便往季萧寒身后大楼的白墙上靠去。 严陌贴着他不放。 季萧寒想推开严陌, 却没成功。 心里一时分心感叹，严陌喝醉了力气还挺大。 旁边马路有人走过，季萧寒心里一惊。幸而墙角边有几颗观赏树挡住了一大半的视线，外人多半以为他们两靠在一起说话。 季萧寒被严陌压在墙边亲，他被亲的脸红耳赤，手脚蜷缩。 嘴里都是啤酒味，就跟他自己喝了酒似的，脑子混混沌沌的，人都飘了。 刹那间，他好像回到了梦里。 直到快喘不过来气了，他咬了严陌一口，严陌才略微松开他。 季萧寒好艰难推开了严陌的脸，跟着侧过头，避开了严陌还要亲过来的动作。 被他躲开，严陌只亲在他下颌肌肤上。 季萧寒心中一时间羞恼非常，又觉得有点害怕，仿佛碰到了什么禁忌的东西。 这会又心慌又不安，他四下看了一眼，确认没有同学出来从这里经过。 或者也没办法确认，他都不知道他跟严陌在这亲了多久。 严陌没亲着嘴，便眨巴着眼睛看他，眼神很无辜。 季萧寒的脸红的像画了晚霞的天空一般，严陌看着又凑过来。 季萧寒这下没客气，直接伸出手掌盖过去，掌心贴着严陌的嘴巴和鼻子，然后将人推开少许。 严陌看看他，过了一会，头一歪，撒娇似地靠着季萧寒的肩头，不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 见严陌重新趴在肩上睡了，季萧寒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刚刚或许是严陌喝醉了的原因，才会做出这些动作。 他稍稍平静了一下，见严陌没继续有什么过分行为。 便架着严陌，打的，然后回了学校。 不同于那天严陌背他回宿舍，季萧寒是这么一路架着严陌回去的。 其实他倒是想背着严陌回去，但是严陌这人喝醉了，一点都不安分，非抱着他的肩膀不愿撒手，也不愿意往他背上趴。 季萧寒只好保持这个动作带着他回了宿舍。 至于校园里看见这一幕的人怎么想，季萧寒完全顾不上了。 回到宿舍他就松了一口气，想着终于把人带了回来。 现在他只要把严陌弄去床上睡了就行。 等明天，他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严陌要是问，他就不承认。 这一切都是严陌的幻觉！ 他喝多了！出现了幻觉！ 这是季萧寒回来这一路思考出来的善后措施。 但是他实在是想的是太好了，也想的太简单了。 严陌回到宿舍，便直接赖着要往季萧寒的床上躺。 偏偏，严陌的床在上铺，季萧寒还没办法靠自己把他送到上铺去。 季萧寒只好把严陌的鞋脱了，让严陌睡自己的床，打算到时候自己就爬上去睡严陌的床算了。 季萧寒不太会照顾人，脱完严陌的鞋，正想着要不要去给拿毛巾给严陌擦一擦脸，还是说先帮他把外套脱了？ 但其实也不用等他多想，下一秒，严陌突然从床上伸出手来，一把拽着他的胳膊，再一用力。 季萧寒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这么摔进了床上。 准确的说，是摔进了严陌的怀里。 还没等他挣扎着重新爬起来，严陌就微微翻了个身，用手箍着他的后背，把他压在被窝中，俯身凑近了，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季萧寒欲要伸手去挡，严陌却突然开口了，他贴着季萧寒的唇边悄声问：“小寒，你刚刚在海底捞那里为什么突然亲我啊？” 严陌的身上还有淡淡的酒味，说话的时候就更明显了。 不过，季萧寒觉得还挺好闻的，要不是此刻实在不是个好时间和状态，他都想喝啤酒了。 但是现在不是可以让他多想的时候，季萧寒被严陌问的一愣，一时间竟然也没有避开。 严陌的语气直接，这么问，让他不知怎么回答。 季萧寒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解释：“你记错了……我没有亲你。” 他打算先死不认账再说，反正严陌喝醉了。 严陌却贴着他脸笑了：“小寒寒，你都不会撒谎的，你就是亲了我，我记得的。” “我又不是傻子，你为什么不承认呀？” 严陌有点委屈，在季萧寒听来，那是相当的委屈。 但季萧寒刚刚被他这话说的心里发软，正要开口，突然发现严陌的眼神根本没有之前看起来那么迷糊的样子，虽然说话的尾音被他拖的老长，带着粘粘糊糊的味道，但是问的问题很在线。 “你是不是……”季萧寒本来还想说你是不是装醉，但是严陌没等他说完，接着就撒娇了：“你亲了我，我就不纯洁啦，所以你得对我负责，不承认也不行。” 说完，还抱着他的腰扭了扭身子，活像一只大狗在床上撒娇打滚。 季萧寒：“……” 严陌到底醉没醉！？ 季萧寒有点抓狂，到底谁亲的谁啊，他就是轻轻碰了严陌的嘴唇一下而已，哪像严陌啊，跟狗似的，后面一直咬他。 季萧寒还没气愤完，严陌贴着他耳边又问：“我长这么大，都没被人亲过，只有你亲了我，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亲我好不好啊？” “……”原本还抓狂的季萧寒听完，气势一下子就萎了。 季萧寒不知道要怎么说。 他刚才才发现自己可能真的喜欢严陌，但是他，他现在有点说不出口，这不仅仅是害羞的事情。 季萧寒觉得，之前他就是一时情迷，现在脑子恢复正常了，所以就想起了一系列的后续问题。 不说他是不是喜欢严陌，也不说严陌是不是也喜欢他。 他马上就会有近半年的时间都不在学校上课，高三后面那么忙根本也没时间谈恋爱。 现在说这个，总觉得耽误时间，可能还会影响严陌的学习。 再说，谈恋爱被人知道的话，怎么面对双方父母，老师同学，还有朋友亲人。 严陌好像还是个独生子，他爸养了他那么多年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哎，应该不能接受吧？ 自己的父母也不一定能接受，虽然他们为人很好，但思想并不是特别开放的那种啊！ …… 更何况还有个更重要的事，他跟严陌都是男生啊。 怎么…… 怎么在一起。 他还没谈过恋爱，也不懂这个。 不过说到这个，季萧寒突然想起梦里他和严陌同过床的事，心有余悸的感觉一下子上来了。 他顿时摇头，不行不行。 他不行。 …… 季萧寒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一条特别偏僻狭窄并且崎岖不平的小路上去了。 他觉得事情发展的太突然了，他什么都没想好，也没想清楚，突然就把自己置于这种奇怪的境地。 但又怪不了别人，要怪只能怪自己，谁让他刚才一时冲动亲了人。 现在大概只能硬着头皮死不承认？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见他不回答，严陌还在一边继续眨巴着眼睛，语气软软地问他。 原本打算硬着头皮不承认的季萧寒词穷了：…… “……那个，”季萧寒支支吾吾的，想了一会，本来想说不是，但是看着严陌的眼神，他最后还是实话实说：“……我，我也不知道，可，可能是喜欢吧。” 最后还是挑了个中规中矩的回答。 虽然态度有点模棱两可，但是代表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严陌眼睛里顿时就有了笑：“真好，小寒喜欢我！其实，我也喜欢你。” 季萧寒被他这话说的，面色又微微泛红，心里不受控制的冒出一股欣喜。 但还没等他品味出来这股突然冒出来的情感来。 严陌突然又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的就亲了上来。 这会躺在床上，还是被窝里，不比之前在外面在墙边，季萧寒连躲都躲不开，整个人被严陌搂在怀里亲，简直像是被抓住了尾巴又绑住了爪子的猫，只能在他怀里乱扑腾，却脱不开他的禁锢。季萧寒被严陌亲的气喘吁吁，整个人都不太好，梦境里的那些床间记忆一下子就回笼了。 季萧寒好艰难才错开严陌的嘴角，哑声叫道：“不行，就这样，可以了，别继续了。” 严陌还想蹭过来，季萧寒忍不住，只好威胁他说：“再这样我翻脸了。” 但严陌不理他控诉的目光，一脸的我喝醉了，我什么都不懂，趴在他身上耍赖：“不嘛！你喜欢，我知道。嘻嘻，小寒喜欢我。” 好像这会他只会说这一句了。 季萧寒一时心里又有点想笑，不过，过了一会，他就笑不出来。 严陌裤子都绷紧了，贴着他的地方硬邦邦的，当然季萧寒自己也没比他好哪去。 季萧寒这时已经很确定了，严陌就是装醉。 两人状态都不太对，他正要开口让严陌松手。 就在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开门声。 季萧寒被吓了一跳，连忙就想推开严陌下床去。 要是被室友发现不对，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他措手不及。 他不知道一旦被人发现，该怎么善后。 但是，就在他慌里慌张准备下床的时候，严陌却一把搂住他，把他塞进自己怀里，掀过被子把两人裹起来，只有严陌的脸露在被子外面。 季萧寒本来还想挣扎，但已经听到人的脚步声，只好一动不动的窝在严陌胸前。 被子里闷闷的，呼吸间全是严陌身上的味道。 季萧寒揪着严陌的衣服，听着外面的动静，不自觉紧张起来。 “咦，寒大不在吗？” 卓阳一进来看见严陌躺在季萧寒床上，正开口问季萧寒哪去了。 齐铭反应很快的拐了他一下。 接着卓阳就发现不对。 严陌盖的那被子高高的耸起，下面一看就不止躺着一个人。 而且严陌还给了他们两一个警告的眼神。 两人顿时都安静了。 很快，齐铭说：“可能出去了吧。” 卓阳不说话，齐铭说完，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接着跟什么都没看见一般，嘻嘻哈哈地收拾了去浴室洗漱。 季萧寒被严陌压在胸口上，什么都看不见。 被子外面突然安静下来，他只听见两个室友走进来收拾东西，一边闲聊，然后去了浴室刷牙。 除了一开始提了一句，后面再没有提及他和严陌。 季萧寒顿时放松。 这会室友都在浴室，季萧寒便想趁机出去，可能是屋子里有人，严陌这下没敢做什么，便松开了手。 季萧寒下床后，佯作无事，也不去管严陌了。 他踮着脚轻轻走到门口，想起刚刚齐铭说的话，他还故意打开宿舍门，然后又关上。 门先发出咯吱一声接着又发出吧嗒一声。 季萧寒欲盖弥彰地从门口往室内走，这会他加重了脚步，走的很用力。 人生中第一次，这么装模作样，很是有做贼的感觉。 季萧寒心虚收拾了东西，看也不看严陌，进浴室刷牙洗脸去了。 进去前，他还忐忑了一下，不知道刚才齐铭他们有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希望没有。 严陌躺在被子里，看完了季萧寒的全部动作，等季萧寒转过身，他突然就把脸埋在被中，差点大笑出来，整个人憋笑憋的背都抽抽。 齐铭和卓阳原本在浴室里悄悄听着外面的动静，他俩自然是察觉了季萧寒的行为。 两人还为季萧寒这个开门关门的虚假行为嘻嘻发笑。 这会，季萧寒一进来，两人立时端正了脸色，悄悄打量季萧寒。 发现他脸色依然没褪色，两颊和耳根红的跟什么似的，嘴唇还微肿，一看就知道，他之前跟严陌在做什么。 难怪之前严陌把人藏被子里不让看。 不过，他俩也知道季萧寒脸皮薄，要不然刚刚也不会故意做出刚进宿舍的假象自欺欺人了。 之前，他们一直在季萧寒面前配合他装不知道，现在自然也没拆穿，就继续配合着季萧寒。 反正这两人的事，他们早就知道了，现在不过是睡一张床，亲亲嘴嘛！ 小事小事。 就算出去开房睡了，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齐铭和卓阳如是想到。 季萧寒并不知道他们俩思想跑哪去了，只是发现他们俩一脸平常加自然的态度，心便放回了肚子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齐铭还笑着说：“寒大，校霸是不是特别重？” 季萧寒忍着脸红的劲说：“是啊！把他架上宿舍，够累的，刚才应该叫上你们一起的！” 他这么难得的话多，一看就不正常。 要不是齐铭他们顾着他面子，早就嘻嘻哈哈的逗他了。 要不是他们不敢打扰二人世界，可能还真的会跟着一起回来。 但是那样就得挨校霸的眼神刀了。 齐铭点点头，意有所指：“是啊！照顾人够累的！” 卓阳也说：“可不是，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起的。” 但季萧寒没听出他两的言外之意，他心脏还跳的不太正常，便飞快的洗漱完毕，离开了浴室。 然后也不回自己的床，那里被严陌霸占了，他便爬上严陌的床。 严陌也没有再跟着，只是抱着他的被子，在下面眨巴着眼看他，像被丢弃的小狗狗，看着自己的主人一样。 季萧寒瞪了他一眼，转身躺好。 上铺还是他第一次睡，有点新鲜，还有点害怕，总觉得自己半夜会从床上翻滚下去。 虽然他睡相好像还不错，但是之前在家里和严陌一起睡的时候，总是早上醒来整个人都翻滚了一圈，也不知道现在会不会。 季萧寒想了想，便抓着栏杆把手臂穿进去，勾住。 然后才闭上眼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严陌：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烦了就算了呗 10瓶；恰巧风华正茂、落到树梢上、不渡 第44章 44 “哥？” 季萧寒突然听见了季萧雨的声音, 同时还伴随着轮椅的车轮在地面滚动过去的声音。 他睁开眼看了看, 发现自己又做梦了。 他应该是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睁开眼，眼前是一片蓝色的屋顶, 跟宿舍的白墙完全不一样。 他条件反射一般的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边肩膀。 果然, 他摸到了有点光秃秃的衣服边缘，是残肢的末端没错。 不过这一次, 他穿的既不是毛衣也不是短袖。 大概季节是介于夏冬这两个季节之间的。 在这个春秋短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年代, 他估计了一下，大概是秋天。 因为他看到墙上的钟显示的日期是十月底。 “你这个要带着吗？”季萧雨手里拿着东西, 在问他。 季萧寒这才收回心神，坐起身，回头去看妹妹。 只见季萧雨手里拿着一幅画, 不大，大概只有一张A4纸那么大。 “是不是准备送某人的礼物啊？”季萧雨递给他，同时笑着说, 那笑容带一丝兴味。 季萧寒却轻轻地说：“你东西都收拾完了？” 说完, 他从妹妹手里接过了画。 季萧雨去查看自己的行李。 季萧寒低下头看画。 那画画的是严陌。 应该某次他送严陌出门的时候, 记下来的画面。 严陌穿着薄款黑色风衣，走在巷子里, 往画廊来，走到半路停下来, 站在巷子口的转弯处，抬头看见他，对他摆手, 脸上还挂着笑，非常温暖熨帖的笑。 季萧寒觉得自己梦里的画技真的不错，光是看着这幅画就好像整个人融进了画面里，仿佛他真的看到严陌在巷子口跟他招手的场景。 季萧寒伸手摸了摸小画框。 而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门铃响，有人推门进来了。 季萧寒随即将画翻盖过来放进了手边最近的小箱子里。 “还有没装的吗？” 进来的人正是严陌，他进来后，先对季萧寒笑了笑，接着，问季萧雨。 “应该没有了吧，我的东西都在这了，我哥的东西也不多，大概就这些了。对吧？哥？”季萧雨指着地上的两个大箱子，开了口。 季萧寒已经把画装好了，闻言，“嗯”了一声，接着抬头看了一眼画廊里挂的那些画，面露思考。 严陌顺着他的眼神看了一眼，明白他在想什么，接着笑：“你不用担心这画，其实我已经把这个房子买下来了，这些画可以继续放在这里。” 季萧寒刚刚是在想把这些画怎么处理，但听了严陌的话，依然不理解：“我打算把这画廊转给别人，你买它干嘛？不用这么麻烦的。” 严陌却走近过来，拉他的手，对他笑：“这不是麻不麻烦的事。这里与我们两息息相关啊！我肯定不能让它落到别人的手里，你说是不是？” 语气带着点求表扬求赞同的意味。 季萧寒没说话。 “而且我买下来了，以后就是我们的了么，你以后想回来做什么都行，就这么放着也行。也不会有别人来向你收租。是不是很好？”严陌的语调又带着点撒娇。 季萧寒招架不住地点了点头。 “你要是觉得别扭，那就当是把画廊转给了我了。”严陌继续捏着季萧寒的左手，又说：“哦，正好，我还认识一个人，他早就想自己经营一家小画廊了，交给他帮你打理这画廊肯定没问题的。他现在在往这边来，待会估计就到了。” 季萧雨闻言，语气突然扬了扬，对季萧寒说：“哎！这样好，也不用费心思再找人了。哥，你也可以不用担心这些画了。” 季萧寒没再说什么，只一味点点头。 他也不能说什么，严陌想做什么又不是他可以控制的，那钱也是严陌的钱，就算他们现在在一起，可他们又不是夫妻，他也没想管他花钱的。 劝好了人，严陌指着地上的大箱子说：“这些都是收拾好了的吧？那我搬去车上了。” 季萧寒点点头：“收拾好了。” 说完，他又想起来什么，“等等。” 严陌正要弯腰搬箱子，闻言停下来：“怎么了？” “我把它封上。”季萧寒说着便拿着胶带试图把刚刚那个装画的小箱子用胶带封好。 他还没打算现在就给严陌，所以不能让严陌看见。 不过他只有一只手，用胶带封箱子口有点费劲，最后还是靠着严陌帮忙才封好的。 不过严陌没有偷看，季萧寒轻轻松了一口气。 等严陌把箱子在车子上放好后，他说的那个人也来了。 一直被动跟着梦境主人走剧情的季萧寒惊讶的发现对方就是陈印。 不过，惊讶的是灵魂里的他，梦境里的季萧寒却没什么反应，他不认识陈印。 他们说了几句话，把画廊的事交代清楚后，严陌就推着季萧雨和季萧寒一起离开了画廊， 季萧寒还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去哪，很好奇，为什么好好的会有搬家之举。 上车后，他们在往旁边城市开。 前面开车的是严陌的朋友，其实就是邓简，因为把他们送到隔壁市机场之后，邓简还得把车开回来。 季萧雨坐在前面，把后面让给他俩了。 “首都那边的房子我已经找人帮忙看好了，等我们去了就有地方住。不过……” 严陌说着突然靠近过来：“媳妇，那边就两间卧室，你要和我睡一间哦。” 季萧寒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梦里的季萧寒对于“媳妇”这个称呼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过季萧寒总算明白，原来他们搬家是要去首都。 季萧雨在前面问：“那地方离哥哥要考的学校近吗？” 严陌抱着季萧寒的肩，抬头对季萧雨说：“很近的，我特意选了好久选中的，居住环境特别安静，还有个小院子，有很多好看的绿植，到时候，妹妹你可以在那边码字。” “媳妇，你也可以在那边画画。”严陌又侧过头悄声告诉季萧寒：“风景很漂亮的。” “真好，哥，到时候你考进去了，等高考完，我们就常住那边，陪你把大学读完。”季萧雨坐在前面也有点兴奋。 季萧寒却说：“还早呢，我考完校考，还得回来去学校读书，考高考。” 季萧雨不以为意说：“那算什么，虽然哥哥你是很久没有在学校读书，但是你不是一直都没放松吗？” “我之前还看见你晚上都在看高中课本呢，我觉得你肯定没问题的。” 季萧寒没想到自己偷偷摸摸做的事妹妹都知道，一时间心里有点囧，然后他看见了严陌嘴角露出笑，心有所感：“你也知道？” 严陌点点头：“嗯。” 看季萧寒脸色泛红，严陌忙又给面子的说：“媳妇，你做事又认真又努力，坚持不放弃，而且这么优秀，一定能考上的。” 季萧寒发现梦里的自己挺吃严陌这一套的，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严陌要是跟他撒娇，他就很容易妥协。 要是严陌夸他，他也很容易变得心情好。 比如这一会，季萧寒就感受到了，梦里的自己很高兴。 “其实，嫂子之前几年就可以去考的，”邓简突然插了一句嘴：“等到现在耽误了不少时间啊。” 季萧雨也颇为赞同：“就是啊，哥也是，非说我缺钱，还要开画廊。我说了我码字挣到学费生活费了，偏不信。” 季萧雨觉得可惜起来：“就为了我白耽误一、两年。” 季萧雨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她在家靠码字赚钱，顺带着帮她哥看着画廊。 不过，季萧寒不用为了季萧雨的学业和生活费发愁了之后，他终于决定重新去考大学了。 在离开校园这么久以后。 他的决定当然立马得到了身边所有人的支持，虽然这所有人也不过就是两个人罢了。 其实早前，严陌就劝他去了，但是他一直不愿意花严陌的钱，便一直没有去，直到现在，他确定季萧雨自己挣得钱也养活得了自己之后，他才行动。 这次搬家，是他去参加那边的校考，等考完，再回来学校读书参加高考。 他的学籍还在一中，没有转移，到时候跟这届高三一起高考。 季萧寒想：“梦里的自己也在高考的路上了……真好。” 严陌看他说话说着有点困倦了，便又哄他先休息。 半路上，季萧寒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靠着严陌很快就真的睡着了。 … 睡了不知道多久。 季萧寒感觉鼻子有点痒，就好像以前在院子里坐躺椅上乘凉，默默扑到身上来之后，那狗尾巴上的细毛轻轻扫过他脸上的感觉。 他下意识的伸手往鼻子上方拍了过去：“默默，别闹，走开。” “陌陌不要走开啦，小寒，你该起床了！都六点四十了，再睡，早读课就要迟到了。” 已经六点四十了？ 季萧寒听到时间，一下子就睁开了眼，他从梦里的车上一觉睡醒到了现实中的早上。 跟着，他才反应过来刚刚说话的人是谁。 他侧过头，就看见严陌正趴在床头，眨巴着眼睛看他。 这会见他终于醒了，严陌笑：“该起床了，早饭我都买好回来了。” 季萧寒一看他笑的样子，仿佛那些中了几百万大奖的穷人抑制不住面部表情似的。 他心里不自在，跟着想起正事，避开严陌的视线，四下看了一眼，发现室友都已经出去了。 “别看啦，他们已经去食堂了。”严陌笑嘻嘻的，用手拽了拽他的衣服：“快下来换衣服去洗漱吧。” 严陌昨晚有点兴奋，睡不着，早上一早就起来了，看着上铺睡的正香季萧寒，便去食堂买了早饭回来，然后坐在阳台背英语。 一直等到时间耽误不得，才来叫季萧寒，不过他也不舍得太快叫醒，就一边趴着看季萧寒的睡颜，一边轻轻吹季萧寒的鼻子。 才终于把季萧寒弄醒了。 因为是正常上课的日子，早上七点十分他们就要坐在班级早读，其实季萧寒今天起的确实是有点晚了。 他来不及跟严陌说别的，便从上铺爬下来，因为不太习惯这个小楼梯，还差点滑了。 好在严陌就在旁边，一把抱住他然后把他放在地上。 但季萧寒跟被什么东西挠了腰似的，一落地就飞快地推开了严陌。 他急匆匆地去洗漱，然后出来换衣服，随手拿了早饭，背着书包，边吃早饭边往教室去。 严陌一直跟在他旁边，脸上带笑的看着他。 到最后去班级的路上也是这样笑吟吟地，跟中了大奖捡了宝贝似的。 季萧寒特别受不了的嫌弃他：“你能别笑了吗？” 笑的他心里特别别扭，那感觉说不出来。 昨晚的事，他这会不知道怎么说，心里其实有点后悔。 倒不是他不喜欢严陌，就是感觉自己昨天冲动了，他不应该做出那样的行为来。 他不会谈恋爱，也不懂谈恋爱，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后续可能发生的一系列麻烦。 所以，他有点害怕，现在的心里有点说不出的难受。 大概属于冲动的惩罚吧。 季萧寒头一次发现自己在感情上是属于鸵鸟的，不敢往前，只敢后退。 但严陌显然不是鸵鸟，也不会任由他当鸵鸟。 严陌摇头：“不能，我忍不住。” 哪怕说这话的时候，严陌都是笑着的。 “你喜欢我，我高兴，所以就忍不住。” 严陌一句话把季萧寒什么其他心思都弄没了，挑的太明明白白。 季萧寒心口直跳，没忍住，低头也不敢看严陌，只闷声说了严陌一句：“你能不能不要在外面说这个。” 说完还看了一眼四周，这个时间往教学楼跑的人特别多。 时不时还有人向他们这边扫过来两眼。 严陌“哦”了一声，然后凑近了问：“那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说，这样可以吧？” 严陌露出一脸“我什么都听你的，我这是按照你的要求来的，我可是个听话的乖宝宝”的表情。 “……”季萧寒有点抓狂：“不行，不可以。你先别跟我说话。” “……哦。”严陌的声音萎靡了下去。 季萧寒一直往前走，走到四楼楼梯口的时候，发现严陌落后了他一截，他又回头去看，台阶下面，严陌慢吞吞地爬楼梯。 他脸上还挂着“虽然我很委屈、你好无情，亲完人你就不想承认，但你不让我说，那我就不说”的表情。 季萧寒：…… 季萧寒什么都不想说了，也不等严陌，直接往班级跑。 进班级的时候，班上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一眼看见他就面露一缕奇奇怪怪的微笑，好像带着什么意味。 季萧寒坐下来的时候想。 难道是昨晚上回校的路上被人拍了？ 那个帖子里估计又在胡写八诹吧。 … 高三上学期已经过去了一半，离高考报名也没多久了。 下午，潘林上课前，在讲台上适时地提起来正事：“还有一件事，正好提前跟你们说，下个月我们就要开始高考报名了，学校会分批报名，我们班属于第三批去报名的。你们找个时间后面一周回去提前准备好要提供资料，或者让家里人送来也行。” 这话一出，讲台下的学生顿时就有些紧张，虽然离高考还有半年时间，但是报名这个消息还是一下子就把他们的紧张感提了上来。 原本因为考试进步而略微放松下来的心情又稍稍消散了。 关于高考报名需要提交哪些资料，大部分学生是不需要去愁的。 但是季萧寒就比较例外了。 当天在食堂吃晚饭的时候，季萧寒就比较沉默，他已经顾不上和严陌的事。 他一边吃饭一边思考该怎么跟家里人说他要报考艺术生高考的事。 而且，跟家里人说之前他还要先跟潘林说清楚。 有时候，文化课成绩太好也是一种负担。 季萧寒感觉，他要是告诉潘林自己要去考美院，潘林可能会失落，因为自己是这个班唯一一个排在年级前五十的学生。 他们班现在成绩很平均，不高不低，大部分都在五六七百名这样，靠前的少，靠后的也少，所以按照这样子下去，高考虽然总体成绩不错，但考名校的肯定也很少，甚至可能没有。 当然最关键的是，他们劝自己慎重，多考虑之类的谈话必不可少。 甚至可能直接就不同意。 季萧寒不确定爸妈会不会反对。 “你在想什么呀？”严陌在对面开口问他：“再不吃菜就冷了。” 季萧寒被打断了思绪，随手夹起碗里的菜没滋没味的嚼起来。 “你是不是在愁着报名的事？”严陌见他不像中午那样不搭理自己了，便积极地给他夹菜，顺便问他。 季萧寒看他动作，轻轻的点头。 严陌凑近了说：“我陪你去找潘林，你就直接说，不用担心的。” “你爸妈那你肯定也不会有问题的，放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严陌：亲了不认账！休想！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烦了就算了呗 、落到树梢上 第45章 45 严陌说完这话, 就低头吃饭。 他分毫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 但季萧寒却为他这话，在心里小小的吐槽了一下。 什么叫陪他去, 才不要他陪他去, 又不是受了委屈要去找老师告状，还得一个人陪着壮胆, 跟个小孩子似的。 到时候潘林指不定还以为他们俩有什么关系呢, 说个高考报名的事还要人陪着。 万一潘林误会了，真以为他跟严陌在谈恋爱, 找他爸妈提这事，那就糟糕了，说都说不清。 季萧寒偶尔有去翻那个贴吧的帖子看, 最近里面都在说他和严陌就是在谈恋爱，都不像以前只是说嗑cp了，现在就信誓旦旦的说他俩是一对, 言辞特别肯定。 季萧寒心里暗暗的想, 他可没有要和严陌谈恋爱, 也不过就是一时犯糊涂亲了一嘴而已。 就算他喜欢严陌，那也得等高考结束了再说。 季萧寒如此想着, 眼神不受控制的去看严陌。 看过去之后，他发现严陌的嘴角沾了一粒白米饭。 那白米饭还随着严陌吃饭的动作轻轻波动着, 样子看起来颇为滑稽。 严陌对此毫无所觉，还在往嘴里夹菜。 今晚吃的是粉蒸排骨，严陌好像很喜欢, 吃的很享受的样子。 他早就发现了，严陌的吃相特别好玩，吃什么看起来都很香，很有食欲。 就因为和严陌一起吃了两个月的饭，季萧寒都觉得自己现在的胃口比从前好多了，上次量体重，他还长了五斤。 不过，这会，严陌吃的再香，季萧寒也没跟着动筷子。 ——此刻他恨不得伸手去给严陌擦嘴，是真的很想给他把那粒米揪了。 就在季萧寒目光炯炯地跟那粒米作斗争的时候，严陌正好从饭碗上抬头。 两人目光在空中对视几秒。 严陌当着他面，弯起嘴角，舌尖舔了一下嘴唇，将粉蒸排骨沾在嘴唇上的粉糊糊勾进嘴里，然后笑的很开怀：“别这样看我吃饭啊，你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虽然我知道我很秀色可餐啦。” 说完还抿了抿嘴角，装出不好意思来，跟个害羞的小姑娘似的。 季萧寒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这人……怎么这样！ 季萧寒四下看了一眼，幸好室友两个今晚没跟他们一起吃，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看了这场面，眼睛怕是都要掉下来。 “别瞎想，我是看你嘴角有粒饭，粘在那很久了。”虽然季萧寒没眼看，不过还是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提醒严陌他看他没有别的意思。 “……唔”严陌抬眼，盯着季萧寒，同时用空着的手摸了下嘴角，把那粒饭弄掉了。 他一点也不觉得有啥，照样对季萧寒笑，食堂的灯够亮，照的他眼睛里都放光：“这样没了吧？” 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季萧寒真的没眼看。 不过，嘴唇倒挺红润的！ 季萧寒不过脑子的想。 想着想着，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之前亲吻的画面来，当时就是因为觉得严陌的嘴唇好看，他才鬼迷心窍地亲上去的。 季萧寒一阵恶寒：“……” 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了。 季萧寒连忙打住，不行，不能在食堂胡思乱想。 他飞快的收回了视线，不再看严陌。 “小寒，我刚才说的，你同意么？”严陌抹完嘴角，还惦记着陪季萧寒去见潘林的事，问道。 季萧寒低着头没回答。 他半天不吭声，严陌当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季萧寒这才撇开了乱七八糟的心思，摇头拒绝。 严陌说的其实有道理。 反正不管他们是反对还是同意，他都得去开口，这是迟早的事，逃避不了。 至于严陌陪着他这个建议，当然是要被他否决的。 “唔。”严陌眨眨眼，盯着他微红的耳垂，混不在意的继续给他夹菜：“那你吃菜，再不吃真的要冷了。” … 季萧寒坐在教室思考了一节晚自习，等第一节 晚自习结束，季萧寒便打算去找潘林。 他打算快刀斩乱麻，不往后拖。 毕竟他不打算继续在学校呆着，他要去找个合适的画室参加最后一波集训。 不早点和潘林说不合适，要请好几个月的假呢。 季萧寒出去的时候，严陌不在位子上，后半节课出去不知道怎么还没回来。 季萧寒走到潘林的办公室外面敲门的时候，潘林正坐在位子上和隔壁老师闲聊，正要开口说话，隔壁老师说：“该不会是季萧寒吧？” 潘林立刻坐正了，把手机放下，叫人进来。 季萧寒推门进去，潘林看见他，面色没有什么波动，只是眼梢眉角稍稍上抬。 季萧寒觉得，潘林好像对他来找他不太惊讶。 就连坐在潘林对面的那个老师也眼睛带着看热闹的样子悄悄看着他。 ……？ 怎么感觉他们似乎本来就在等着自己。 潘林一脸自然地笑着叫他坐：“怎么了？来找我是有什么难处吗？” 季萧寒坐下来，还在思考怎么开口。 潘林看季萧寒犹犹豫豫的表情，便给季萧寒倒了杯水，端详着季萧寒，把水递给他：“有什么事说吧。” 潘林这态度温和得很，季萧寒没有喝水，只是摸着杯身，斟酌着开口：“那个，老师，我是想跟您说关于高考报名的事。” 潘林微微侧过脸看他。 季萧寒这下没有犹豫，全盘托出：“我准备报考艺术生高考，十二月就要去参加美术联考。我想着，等把报名资料交给您以后，我就去画室学习，暂时不来学校了，所以从下周到明年二月这段时间我都要跟您请假。” 他要趁着最后一个月找个画室系统的学一下理论知识，为了联考做好前期准备，所以把资料交给学校，报完名之后，他就不住在学校了，要等他把校考也考过才会回学校。 当然如果他联考都没考过，那也就没有后面校考什么事了，但是季萧寒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会挂在联考这里的。 季萧寒说完，便看着手里杯子，话一出口，剩下的他控制不了。 季萧寒等着潘林的长篇大论。 潘林哑然了一会，他看着季萧寒脸色带着点微微的局促，显然是心里没底，突然笑了。 季萧寒听到笑声，有点惊讶的去看他。 潘林说：“喝口水吧，别紧张啊。” 季萧寒不知道潘林笑的原因，但是，既然笑了，看这态度，想来应该不会是要说教他，劝他了。 他喝了一口水，等着潘林开口。 “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劝阻你？”潘林说。 季萧寒默然：…… 是啊。 潘林宽慰他：“放心吧，我没那么死脑筋。” “虽然吧，我是对你有很高的期待，但我对班级是不是一定要考个名校出来也没那么看重。” 这话说的，季萧寒有点怀疑，没那么看重，这学期抓学习抓的这么厉害？ 潘林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其实我更希望我带的学生都积极向上的努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这学期对他们的要求确实是高了不少，但那也是因为他们大部分对自己的未来都没什么想法，这种时候当然要抓着高考这个独木桥，给自己的未来争取个更好的发展可能，他们自己没谱，我可不就得提溜着点。” “但是，”潘林停顿下来，眼中带笑地夸他：“你不一样，你有自己的想法。我很早就说过，你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也很有分寸，虽然我之前没料想到你会想去考美院，不过，看你一直都在坚持画画，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其实我也不是很惊讶。” 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番话，季萧寒一时还觉得不太敢信。 “你以为我会为了班里多个清大学子，一定要劝你不去么？”潘林又继续说：“我对这个没那么大渴望，分班的时候，你来我班里读书，那就是意外，我很清楚，其实你去哪个班都能考的这么好，而不是我们老师把你教的这么好。” 潘林说着笑起来：“再说了，你要是能考上清大美院，也一样是清大不是，不还是我们班的荣誉么？” “……”季萧寒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我这里你不用担心，你把资料交给我，后面请假的事，直接写个说明。”潘林说。 潘林说完，又补了一句：“不过，你父母那边，你要想好怎么说。” “要是你需要，到时候也可以找我帮忙，我劝人可能比你还好点？” 潘林说的有道理，毕竟大部分家长都是比较听老师的意见。 季萧寒没想到潘林居然如此好说话，甚至还愿意帮自己劝父母。 但是很快，他又想起以前的事。 也是，潘林一直都挺好说话的，只是他自己把事情想的复杂罢了。 “谢谢老师，”季萧寒真诚地说：“我父母那边我会好好沟通的，麻烦您了。” 他没打算麻烦潘林，剩下的他自己来。 “小事。”潘林问：“还有别的事么？” “没了，”季萧寒放下杯子，跟潘林道别：“那老师，我先回班了。” “去吧。” 季萧寒离开了办公室。 潘林看着他背影消失在门口，端起自己的保温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热的枸杞茶。 隔壁的老师突然开口：“哎，刚才严陌来说这事，我还不太相信呢，没想到这孩子居然真的要去走艺术这路，有点浪费成绩了。” “我看清大美院，文化课成绩要求没那么高呢。”这老师可惜的说。 潘林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说：“这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有追求也是好事，希望他真能考上清大美院吧。” “哎，也对，终究还是学生自己的理想。不过……”这老师迟疑了一下又问：“你们班这两个是不是真的在谈恋爱啊？” 潘林转过头去看这说话的老师：“怎么这么说？” “刚才严陌来找你说他要考美院这事，”这老师对着门口扬扬下巴，示意已经走了的季萧寒：“不就是怕你不同意，要对他长篇大论么？” “是啊，”潘林慢悠悠说了一句：“这小子对他确实上心。不过，谈恋爱应该没吧，我看季萧寒没那个倾向，最多是严陌那小子单相思。” 潘林早就知道严陌喜欢季萧寒，但是这两人谈恋爱这事他还真的不能承认。 不说季萧寒没有露出来什么不对，就说传到学校领导那里去了，肯定要让他去找人谈话。 这两人他可没法谈话，索性干脆就装不知道算了。 不过，严陌这表现太明显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什么心思，潘林只好说季萧寒没心思来推脱了。 “这你都能看出来？”那个老师不太信：“我看贴吧帖子写的也很有鼻子有眼的，搞不好就是真的。” “现在这学生，谈恋爱可隐蔽了，搞不好就私底下在谈。之前二楼那个7班就有两个男生谈恋爱，在班上被老师看见的时候正躲在书后面亲嘴呢，据说被发现的时候都谈了好几个月了。” 潘林还不知道这个事，一时有点震惊，想到严陌和季萧寒还住一个宿舍呢，要是谈了，不知道会在宿舍做什么。 不过想想他们寝室还有两个室友在，应该没啥事。 再说了，不说严陌，就季萧寒那性子应该也不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 这么一想，潘林又放心了。 “真要是谈了，严陌成绩能进步那么快？”潘林摇头继续否认。 “虽然都说谈恋爱影响人学习。不过，不是还有一种，会为了对方努力提高自己的吗？”那老师很懂地说：“说不定你们班这个就是呢！” 潘林：“……” 算了，爱猜猜吧，管他是不是呢，反正季萧寒要离校了。 … 季萧寒一出办公室，刚到楼梯口就碰见严陌。 严陌见他从办公室出来，忙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殷切的问：“怎么样？潘林怎么说？” 季萧寒看他这样关心自己，心里一时间说不上来的有点软。一时间也没办法违心的冷淡严陌，他点点头：“没说什么，就同意了。” 严陌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笑：“我就说，潘林不会为难你的嘛！” 他看起来是很为季萧寒高兴的，季萧寒看他这笑，脸不受控制的微微发红。 “快上课了。”季萧寒说完，便低头往楼上跑。 严陌看他有点发红的耳根，微微翘了一下嘴角，什么都没说，跟着后面一起回了班级。 … 不过，经过了潘林那么一番对话之后，季萧寒放心不少。 他很快就写了请假条，请假回家了。 当然回家之前，他还跟部分同学说了一声，毕竟他之前还在给他们补课，后面可没办法继续。 季萧寒最后一次给他们补课的晚上，就直接告诉他们自己要离校很长一段时间。 “你们后面把基础题多练练，重点抓基础题得分，其实上课时老师说的都很有用，你们不会的基础知识多写题多掌握吧。” “剩下的我也没什么好讲的，今天晚上就到这吧。” 季萧寒最后跟他们说。 其他人听了这话，一时沉默，一个个面色微怔地坐在自己搬来的小凳子上看着季萧寒。 寒大居然这么早就要离校，他们感到了点提前毕业的伤感。 不过，这股伤感的很快就被齐铭打散了：“你们这副不舍的样子干嘛？寒大明年还要来学校上三个月课的！放心吧，三模还有他在的。” 说完，这些人像是突然醒悟了过来，一个个又收心跟季萧寒道别后，回了宿舍。 季萧寒把他们打发回去了，才收拾了准备休息。 室友几个倒是没什么伤感的情绪，总归后面还会再见面的。 不过当天晚上严陌是赖在季萧寒床上睡的，他非要拽着季萧寒跟他一起睡。 季萧寒本来是要严陌踢下去的，室友都在呢，但是严陌趴在他肩上，语气非常软，带着点眼巴巴可可怜地说：“你一走，我们就好几个月都见不到哎，我会很想你的。我就想跟你躺一块睡觉，什么都不做，你别踹我下去，行么？” 行么…… 季萧寒说不了不行啊，严陌说“我会想你的”时，他听的耳朵都红了，心里居然不想拒绝，便悄悄撇眼去看旁边床的卓阳。 卓阳本来还在床上扎着耳朵听他俩说话，心里听戏听到有滋有味，突然发现了季萧寒的目光，瞬间就条件反射地说：“就是啊！要不是寒大你床太小，我跟齐铭也想和你一起躺一块，你就别拒绝了呗！” 说着，似乎为了证明这个，齐铭还从上铺爬下来，跟卓阳挤一个床去了。 季萧寒顿时松了一口气，卓阳他们没有乱想，太好了。 不过，季萧寒虽没有踹严陌下床，却也没有面朝着严陌睡觉。 他翻过身，背朝着严陌，打算就这样睡一觉。 自从那天无缘无故乱亲了一通之后，他其实一直都没想好怎么对待严陌，他有点纠结。 又不能和严陌谈恋爱，但是又否认不了他喜欢严陌。 不过，好在，严陌除了头一天兴奋的把他喜欢他挂在嘴边以外，之后就稍稍恢复了正常。 不过，只是稍稍而已，也就没嘴上说，但是私底下，行动上，季萧寒觉得跟从前一点都不一样。 严陌比以前更粘人了，说话更亲近不说，走路的时候还要贴着他边上走，也不喜欢别人离他太近。 虽然以前也不怎么让人离得太近，但是那个时候严陌并没有表现得这么明显。 有时候上课或者晚自习会故意接着要糖的功夫，扣着季萧寒的手不放，跟做贼似的，在桌底下拉手。 吃饭的时候不仅给他夹菜还会从他碗里夹菜吃，喝水也会用他杯子，甚至有时候早上叫他起床后，一起刷牙，连牙刷杯都混用了，就差没有用同一把牙刷。 这都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但是……季萧寒却觉得好像也没有很抵触，并不讨厌。 不过当天晚上，他就后悔了。 严陌这个骗子，还说他什么都不做！ 半夜熄灯后，严陌突然把他裹进被子里，在他背后轻轻咬他脖子后的软肉，咬完了还用舌头舔舔。 那一瞬间，季萧寒简直要从床上蹦起来。 要不是他脑子还比较清醒，顾虑到旁边还有另外两个室友，他真的就蹦起来了。 但偏偏是顾虑到还有两个人，所以严陌吻他脖子的时候，他都不敢出声，只敢用手去掐严陌的胳膊。 幸好齐铭不在上铺，不然季萧寒连动都不敢动了，这会好歹还可以动动手。 但是，动手也没用，他越掐严陌越来劲，他不咬脖子了，改咬耳垂了。 季萧寒对那特别敏感，身体顿时一阵僵硬，小腹热得很。 真是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严陌：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百沫 、啊啊啊啊啊 第46章 46 咬咬耳垂就算了。 严陌还在耳后那块吮了一下。 这下子, 季萧寒实在没忍不住, 一股强烈的麻痒感像是从全身每个窍穴中奔涌而出，接着沿着神经汇聚到一起, 再狠狠地钻进心口。 他无可奈何地翻身, 非常迅速地屈起膝盖往严陌身上猛地顶过去，想让他松口。 结果—— 情况反而变得更不好。 严陌可能是非常熟悉他在这些事上的行为习惯, 因此, 在他刚转身，膝盖还没顶到人时, 严陌就非常灵便地直接用腿把他的腿紧紧夹住。 不仅如此，还趁机把人搂紧，托着他腰往前, 隔着薄薄的睡裤，胯部正对着撞了他一下。 季萧寒脑子“嗡”的一声，登时懵了。 这会严陌跟他贴的很近很近, 近到几乎没有缝隙, 大概连毫米薄的刀片都插不进去。 严陌的腿也贴着他的腿。 偏偏他们穿的还是夏天的睡衣, 是短裤，所以腿部肌肤是暴露在外面的, 触感明晰。 “……”季萧寒腿上、后背以及胳膊上，几乎是瞬间就唰地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带着微微的战栗。 ——是兴奋的。 片刻后，季萧寒从发懵中反应过来，脸色涨红的简直没法看, 幸好他自己看不见，不然他肯定会想立即在床板上打个洞躲起来的。 不过虽然他看不见，但这会，他也能察觉到自己的状态很不对劲。 ——左胸口的心脏砰砰砰砰砰砰的，跳的好像在做高空蹦极，脸颊以及全身都在发颤，还很烫，他热的有点受不了，简直像夏天暴晒在烈阳底下的冰棍，正在化成水。 特别是闷在被子里，还没怎么样呢，就感觉快要窒息。 季萧寒不得不将被子往下拽一拽，露出脸来正常呼吸。 为了防止呼吸声过重，他压抑着自己，慢慢深呼吸。 季萧寒特别紧张，想着，严陌总归该有点分寸的，被子掀开，两个室友可就能听见声音，他应该是不会再搞什么动作的。 可他太小瞧严陌了。 或者说，他太高看严陌了。 外面月光照进来，借着薄薄的月色，严陌看清他的样子，尤其是他红透的脸上，微微洇着汗水，好看的没话说。 严陌看着他这熟悉又沉迷的模样，眼神带起一种难以言说的兴奋，跟着，就贴上来吻他。 季萧寒飞快地伸手，想要挡住严陌。 严陌却在这时故意使坏，腿磨着他不说，还轻轻掐他腰上的软肉——季萧寒平时也不怎么剧烈运动，腰腹部的肌肉并没有很结实，手感很好。 季萧寒差点没压抑住叫出声来。 严陌就趁着这个机会，贴近，将他的声音尽数吞没。 只留下一点点细碎，几不可闻。 季萧寒忍不住瞪严陌，却又不敢弄出声音，担心的整个眉头揪在一起，朱砂痣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又急又怕又羞又臊，被逼的都快要哭了，眼睛里全是水光，眼尾都泛红。 他这么胆战心惊，却又美得惊人。 以至于严陌一点也没嘴软，眼神里的侵占意味十足。 不仅如此，他的手还故意使坏，季萧寒越怕，他越使坏。 一会儿捏捏这里，一会儿摸摸那边，一会儿碰碰肚子，一会儿揉揉下腹。 季萧寒哪儿最敏感，他就碰哪里，若即若离的，又痒又麻，偏偏躲又躲不了，床就那么大，更可况他的腿还被禁锢着在。 …… 季萧寒真的想哭。 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里，明明严陌一直都像一只听主人话的大狗狗，爱撒娇又憨憨。 他从没想过，严陌居然会变成这样子！ 太坏了！ 这人！ 今晚他答应跟他睡一张床简直是兔子掉进了狼窝里。 他回去以后绝对绝对不再理他！ 季萧寒心里怕的不行，但其实隔壁床那两个别说已经陷入熟睡，就是他们没睡着，也没多大事，都戴着耳机呢，几本听不见他两这细微的动静。 季萧寒不知道，那两个鉴于上次喝醉酒的前车之鉴，今晚一听严陌要跟季萧寒睡，他两熄灯前就把耳朵塞住了。 可惜，季萧寒反而因为这个顾忌，被严陌借机占了不知道多少便宜。 他心里越顾忌就越害怕、越害怕就越刺激，因而身体感官也就越兴奋。 等到后面他被严陌吻的缺氧，脑子都迷糊之后。 他就忘记自己还在宿舍这一茬，渐渐放弃挣扎，慢慢地沉溺进去。 到最后，他甚至失了智、没忍住、不由自主地在严陌身上蹭了好几下。 严陌被蹭的浑身冒火，差点没忍住。 好在严陌真的还保留着几分理智，迅速用被子把两人重新裹起来。 他及时刹住了车，没真的对季萧寒怎么样。 毕竟，寝室有人呢。真要怎么样，带耳机也不好使，更何况，他也不想给人听见季萧寒的声音。 好半天之后，严陌自作自受、一脸苦笑地把季萧寒从被子里剥出来。 季萧寒俨然一副迷迷瞪瞪、神魂都快飞天的样子，只剩下大口的喘息。 严陌最后从床头抽了几张纸，给他擦了擦。 两人并没有真的做什么。 不过就是玩玩手游。 季萧寒被迫玩了这么一把手游之后，困得不行，很快就睡了，什么也顾不上去想。 不过睡着之后，梦中的情况，更糟糕。 他在梦里一睁开眼，就看见了严陌的脸，是比现在更成熟的脸。 严陌见他睁眼，俯下身来在他耳边说：“媳妇，我们今天换几个新姿势试试吧？” “我保证不弄疼你，会很舒服的。” “好不好啊？” 季萧寒：…… 季萧寒：“？？？？？？！！！” 好什么好！！！一点都不好！！！！ 不过，他再怎么咆哮也于事无补。 不同于上一次做梦梦到自己和严陌的第一次的时候，这一次严陌根本没有问他难不难受，也没说自己忍不住了之类的。 他就……很霸道。 并且……花样百出。 于是，季萧寒直接在梦被弄哭了—— 骗子！ 严陌这个大骗子！ 梦里梦外都是骗子！ 虽然也不知道是梦里的他哭了，还是附身在梦里的他身上的他哭了，也可能是两个人都哭了。 反正哭了就是哭了。 季萧寒哭的惨兮兮又可怜怜。 直接把隔壁床两个睡的正香的给惊醒了。 听着这哭声，在床上都不敢睁眼，齐铭和卓阳醒来之后，非常一致的在心里大叫卧槽。 这大半夜的，严陌居然把寒大弄到哭了！够狠的！ 就知道今晚会有状况！幸好他们戴了耳机。 然后两人又步调一致的把耳机音乐调大了很多。 非礼勿听啊！ 幸好就一晚，耳朵不会聋。 希望没有打扰到这两，不然后面寒大走了，校霸不得整他俩……两人瑟瑟发抖！还是赶紧睡吧！ 而搂着季萧寒的严陌好不容易睡着，也被惊醒了。 听着季萧寒软软的呜咽声，一下子从前的各种黄色记忆都从角落里冒出来。 他心头被撩的火起，不过这会也只能忍着。 要是他敢再动手动脚，怕是就没以后了…… 他轻轻连抚带拍地顺着季萧寒后背，慢慢的季萧寒又恢复平静。 他没有哭了。 不是因为严陌顺好的——只不过是因为梦里的严陌没再继续。 梦里的他踹了严陌一脚。 床上的季萧寒也踹了严陌一脚。 被踹的小腿传来一阵疼。 严陌皱眉：“……唔” … 这一晚，季萧寒真的累死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眼皮很沉重，眼睛都有点睁不开，感觉有点水肿。 季萧寒艰难的睁开眼，也不知道此刻几点。 根据判断，应该没超过七点，因为严陌还没走，正背对着坐在他床边。 不过时间应该也不早，——宿舍另外两个并不在宿舍里。 季萧寒轻轻动了动胳膊。 严陌听到动静，侧头发现他醒了，忙凑过来关心地说：“醒啦？今天早上的早饭我买了鸡蛋，正好给你敷敷眼……” 话说一半又顿住。 季萧寒一眼看见他就唰的一下把被子拽起来盖住自己的脸。 这样子看起来像是害羞！？ 严陌：“……” 严陌坐下来，摸了摸他露在被子外面的头发：“我今天请了半天假送你回去哦！” “滚！” 季萧寒蒙在被子里恶声恶气地吼，他现在一肚子气呢，这会根本不想看见严陌。 严陌：“……” 严陌眨了眨眼，突然扑在被子上，抱着他，小声地道歉：“对不起嘛！我昨晚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太喜欢你了么！想着后面有好久都不能见到你，一时才没忍住的！” “我以后不敢了！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滚！” 季萧寒还是那个词，不过，这次的语气比之前好一点。 严陌这么一道歉，他确实没那么生气。 他语气软化，严陌见有效，便继续哄。 抱着被子撒了半天娇，道了一会歉，好说歹说，哄了半天，季萧寒才差不多消气从被子里出来。 不过，他也不完全是被严陌哄好的，主要是他得收拾东西回家，不想一直耽搁。 季萧寒起床去洗漱，严陌在外面小媳妇似的帮他收拾行李。 季萧寒看着浴室的镜子，他眼睛确实有点微微浮肿，但是脸上气色却很好，奇奇怪怪的。 他很快想起昨晚的事，脸又忍不住泛红。 想到昨晚耳朵还被严陌咬了好几下，他便对着镜子看了一眼。 不看不要紧，一看气又上来了！ 耳朵后面有一小片红色的痕迹！ ！！！ 季萧寒简直要被气死。 素养全无。 这玩意要怎么遮？ 被人看见怎么解释？！！ 因为这玩意，季萧寒几乎是全程冷着脸刷完牙洗完脸的。 出去都时候，看着严陌又没有好脸色。 严陌已经帮他把大部分东西收拾好，除了抽屉，因为锁着在。 虽然钥匙就在季萧寒桌子上，但是严陌没有私自去开。 季萧寒出来时冷着一张脸，一看就是还没消好气。 严陌不知道怎么洗了个脸又这样了，想哄都不知道怎么哄。 严陌在旁边像个小可怜似的，跟在他屁股后面。 季萧寒去阳台，他也去阳台，季萧寒叠床，他就帮忙收拾枕头。 最后季萧寒准备开抽屉的锁，想起里面的画，这才给了严汪汪一个眼神。 他侧头冷眼瞪着严陌：“我要收拾东西，你先出去。” “……哦……”严陌耸拉下眉眼，若是有狗耳朵，估计此刻也是一样怂怂的耷拉下来，他语气弱弱的：“我知道，我不看。” 然后他听话的出去了，站在门口。 跟被赶出门看家的大狗狗似的，还蹲在地上，侧着头往屋子里瞅季萧寒。 幸好宿舍楼里都空了，学生都已经去上课，没人看见这场景。 不然又是一个可以偷拍放贴吧的好照片。 季萧寒开了抽屉，把那几幅画叠在一起拿出来，用盒子装好。 最后跟衣服一起放进箱子里，拉上拉锁，扣好。 收拾的差不多之后，他才坐下来吃早饭。 “媳妇……”严陌喊完就被季萧寒瞪了一眼，立马改口：“小寒……你别生我气了么……我道歉，对不起，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就是别不理我。” 这语气听着真可怜啊！ 就是不知道跟昨晚的季萧寒比，谁更可怜。 季萧寒没理他这一茬，摸着耳根，冷静地想他必须要把耳朵后面的痕迹遮住才行。 “我有帽子，渔夫帽！”严陌看季萧寒摸耳朵，顺着看了一眼，反应过来，连忙去自己的柜子里把尘封已经的帽子拿了出来。 “这个，你戴着，把这个边往下拽拽，就可以挡住了！” 季萧寒试了下，确实能遮住，只要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他便戴着帽子吃了早饭。 吃完他就要回家。 两人一起离开学校去车站，准确的说，是严陌非要送季萧寒去车站。 严陌去送他，季萧寒一直都没说话，眼看着要到车站了，严陌又没忍住去拉他手：“你还生我气啊……” 季萧寒这会其实已经没生气了，其实他更多的是气自己，昨晚上没出息，不经撩拨。 只是季萧寒没生气归没生气，他依然不想和严陌说话。 谁让昨晚严陌故意折腾他，现在就不理严陌。 季萧寒甩开严陌的手，不理他。严陌顿时委屈巴巴，只好用委委屈屈又可怜兮兮的眼神地盯着季萧寒看，企图用眼神软化他。 别说，还真的有用。 季萧寒最后被他盯得都有点不好意思，特别是去坐车的路上遇见的不认识的路人，总是偷偷打量他俩。 他这么一不好意思，严陌迅速就察觉了，便悄悄试探地去拉他的手，季萧寒果然没有像之前那样甩开。 最后车站分别的时候，严陌陪季萧寒买了车票，准备送他上车。 原本季萧寒是不想说什么，打算直接走人的。 但他准备去检票上车时，又没忍住回头去看严陌。 严陌站在门口，眉头微微揪着，一双凤眼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一脸的不舍，还有点忧愁。 眼神看起来真的好狗啊！ 跟昨晚一点不一样。 这个人怎么这么……这么…… 季萧寒说不出来后面的形容。 不过他承认这一刻他确实心软了。 之前他们天天从早到晚都在一起，但是接下来，他们将会有半年的时间都不怎么能见到面。 季萧寒心里忽然又很不是滋味。 严陌看他看自己，眼神柔和不少，顿时抓住机会就上前抱他。 季萧寒手在身侧僵了一会，几秒后，又抬起在严陌后背拍了拍。 算是主动回抱了一下严陌。 严陌僵硬的后背顿时放松了下来，他有点高兴：“你不生气了？”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都不想理我了。” 季萧寒说：“我没生气，你回去吧。” 严陌趁热打铁找他要保证：“那你后面有空，要记得回我消息，跟我保持联系！” “嗯。”季萧寒答应了。 “那，天天跟我说晚安好不好啊？” 得寸进尺就是这么来的！ 季萧寒松开他，飞快地转身上车。 严陌：“……” … 因为父母已经搬家去了市西区，住在五金店后面，不在原来的县城，所以季萧寒回家的路也方便了很多。 他突然回家，季妈妈还以为学校出了什么事。 “哎，爸，你帮忙看一眼。有需要喊我一声。” 季妈妈原本还在店里招呼客人，一眼看见季萧寒，连忙让季爷爷先看一下店，自己上前去和儿子说话。 季爷爷从后院出来时，季妈妈接过了季萧寒肩上的书包，两人往后院走。 “怎么今天回来了？”季妈妈关心的问：“是不是学校有什么事啊？” 季萧寒“嗯”了一声。 他扫了一眼，爸爸不在店里。 “你爸刚刚出去帮人家换水龙头去了。”季妈妈一看他的表情就猜到了，便解释道。 刚才有客人来买新的金属水龙头，自己不会换，好在住的地方离得也不远，季爸爸就跟着去帮忙装一下。 “没事，”季萧寒明白过来，从母亲手里重新接过书包，留下一句：“妈，你先忙，我等晚上再跟你们说。” 说完，季萧寒就先回自己的新房间了。 季妈妈给他指了指房间，看着他进屋，想了想又叫季爷爷看一会店，自己出门去了趟超市买菜。 季萧寒推开门，新房间很干净。 之前搬家，季萧寒没来得及帮忙就回了学校。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 这房子应该是二手房，不是新装修的屋子，没有刺鼻的味道。 地方比之前的宽敞，家具一应俱全，书桌也很舒适。 当然最舒适的是床，一米五的床，睡两个人都不挤。 他把箱子拉开，把画从里面拿出来，准备收起来。看着画上的严陌，他一时又没动，坐在床边，随手摸了摸画。 虽然他早上因为各种原因，抑或者准确的说是因为身体的不适感而迁怒严陌。 但这会看着画上的人，大脑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回想昨晚的事。 当时他绝对是享受了的。 回忆起细节来，季萧寒揉了揉耳朵，又有点烫，他可能真的弯的彻底。 也真的是对严陌动心了，否则他昨晚不会是那样的。 季萧寒揉的耳朵更热了，便放下手，点开了手机，想了想，他给严陌回了一条消息。 季萧寒——【我到家了。】 很快收到了回复。 严陌——【^_^，那你先休息休息。】 严陌——【不要太想我哦！】 季萧寒手点在打字输入法上，愣了好半天，最后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只回了一句【你好好学习。】 … 季爸爸回来的挺早的，也就半个小时。 不过，他回来没多久又去帮另一个客人换门把手。 看得出来家里的生意确实不错，地理位置也选的挺好，所以店里一直有客人来。 这样的情况也不方便季萧寒说事，季萧寒就没出去，呆在屋子里画画。 等到晚上吃晚饭，坐在餐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气氛正好的时候，季萧寒才把自己的决定告诉父母。 季萧寒原本就有点忐忑。 结果，他说完，季爸爸却没反应。 没有像他所想的那样说他什么，既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也没有吐露反对的话语。 季爸爸特别平静，平静的让季萧寒更忐忑了。 季萧寒看了看母亲，发现母亲也很淡定的样子。 这到底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还是…… 季萧寒有点看不懂。 “爸，妈？”季萧寒开口问：“你们……没有什么要说的么？” 他问完，季爸爸像是想起什么，突然起身回了他的卧室。 季萧寒心口一滞。 他就怕这样，爸爸这是连话都不想和他说了？ 居然直接不吃饭回房间去了。 看来这事还得好一通磨。 季萧寒暗暗叹气，但是两分钟之后，他还没想到怎么磨，就看见季爸爸又从卧室出来了。 季爸爸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张银行卡——正是上次严爸爸给季萧寒的那张。 季爸爸把卡放在季萧寒面前的桌子上。 季萧寒：“……？？” 季萧寒还没弄明白，他爸这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季爸爸说的话，却着实让季萧寒有点吃惊。 季爸爸说：“其实上次，你同学跟我说了之后，我跟你妈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同学？ 严陌说了什么？ 季萧寒疑惑的看向爸爸。 “所以这张卡，”季爸爸说：“我把店开起来之后，就没有动剩下的钱。最近一个月盈利的钱又往里面存了点，现在里面大概还有四万块钱，不知道够不够你去报个好点的画室？” 作者有话要说：齐铭&卓阳：我们不该在隔壁，我们应该呆在床底。 严陌：玩手游不开心。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早睡早起、秀 、落到树梢上 第47章 47 季萧寒原本应该是感到惊讶的。 但听完季爸爸的话, 却又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盯着爸爸手里的卡, 目光定定的，半晌没说话。 只是, 桌子底下的右手却在无意识地刮着裤子, 显示他在思考。 爸爸居然一点意见都没有，出乎意料。 仅仅这样也就罢了, 居然还要给他钱让他去找画室。 虽然季萧寒一向知道爸爸是个好爸爸, 但他也没想到爸爸会这么好。 一时间，季萧寒心里竟然产生一种对此不太敢信, 仿佛错觉的想法。 也许现在是他自己幻想的画面？ 季爸爸见季萧寒在发呆，脸上没什么反应，以为他不好意思把卡拿回去。 毕竟他这个儿子从初中毕业以后就变得分外懂事, 几乎不想多花家里一分钱也是真的。 以往每次给他打生活费都推着不要，这会想必也是。 季爸爸想了想，又把卡往季萧寒面前推了推, 语气带上了独属于父亲的舐犊意味：“你拿着吧, 本来这钱也是你成绩好人家奖励给你的, 爸爸这还算是借了你的钱来用，给你用才是天经地义的。” “你也别跟爸爸客气啊！也不用担心家里的情况, 我跟你妈还有些积蓄。再说，店里最近生意也开始正常了, 家里没什么需要花钱的。” “这个你全拿去花，要是不够，我再补点给你。” 季萧寒根本没仔细听爸爸在说什么, 他侧目看了一眼爸爸的脸色。 以前爸爸天天起早贪黑的去工地赚钱，生怕他和妹妹不够花，说什么小孩子长身体不能短了吃喝。 所以平时在外面省吃俭用的，就有一点营养不良的面黄肌瘦，往前眉眼间总是笼罩着一层愁绪，怕没钱往后过日子。 也正因为如此，顾虑到家里的情况他才一直没跟父母开口说这件事。 但现在不一样了，虽然开店肯定是辛苦的，不过生活质量确实提高不少。 季爸爸看起来脸色红润不少，状态也放松很多。 与以前相比简直容光焕发，好像年轻了十岁。 精神状态完全不一样。 季萧寒看完，低头把卡从桌面上掀起，指尖捏住一角，悬在眼前，仔细的看。 这卡真的很普通，薄薄的一方片，拿起来都没什么分量，可能就十几克。 然而就是这么一张卡，却给他们家带来了这么多的改变，说是天翻地覆也不为过。 也许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就是有种说不清的玄学，所以也只能用神奇来形容吧。 季萧寒出神的思考着。 “要是不够，我那里还有一些积蓄。”爷爷在旁边看着，突然在他手旁关怀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开口道。 “够了，够了的。”听到爷爷的话，季萧寒终于没再想东想西，忙回绝道：“爷爷，你的钱留着买点吃的吧，不用担心我。” 爷爷依然慈祥又关爱的摸他头发，跟平时摸默默是一样的手法：“爷爷平时也用不到。” “爸，”季萧寒任由爷爷像摸狗一样摸他头发，没有接爷爷的话茬，低头垂眸喊了一声，同时将卡片竖起立在桌面上，他用食指腹压着卡边，轻轻左右晃着，微微抬头问：“我那个同学都跟你怎么说的啊？” 季爸爸一直看着他，闻言笑一笑：“也没怎么说，就，就跟我说你喜欢画画。” … 一个多月前，国庆放假。 那天晚上吃完晚饭，其他人都收拾回屋。 季爸爸收了季萧寒的卡，准备第二天就去县城里找找地方。 便独自在院子里清理自己的那些在工地干活的工具，打算先收起来。 严陌和季萧寒说要劝他爸之后，便独自从卧室里出来。 严陌蹲在季爸爸的旁边地上，季爸爸踢了个小木凳过去给他坐。 严陌便坐在一旁，一边看季爸爸整理那些被水泥沙石糊住的扳手之类的大工具，一边开口跟他闲话聊天。 “叔叔，你想开店，有没有想过去市里找个地方开店啊？”严陌突然问。 季爸爸听了，一笑，用起子撬那些泥。 他当然想过，之前他有去市里的工地跑过一两次，那边的市场与小县城比不知道大多少。 但是，去市里毕竟比县城花销大，他不敢贸贸然去，这卡里钱也没那么多，不敢随便霍霍。 “市里开店不那么好开，我啊，就在县城呆着就好。”季爸爸手上动作不停，笑着给严陌说。 严陌歪着头，把远处一溜小跑过来的默默一把抱住，揣进怀里架在腿上说：“可是，叔叔，你考虑过你们家最近发生的这些事么？” 季爸爸不明所以，看向严陌。 严陌揉着狗狗头上的软毛，语调很认真：“我觉得你们继续住在县城这边很不安全。我今天和小寒出去问人，才知道你们家最近被泼油漆是之前那几个被抓起来的同伙干的。” “您想啊，这还只是同伙，要是那被抓起来的人以后出来了，那肯定也会找你们麻烦的。多危险！” “我觉得，既然您准备开店，不如去市里，顺便连家一起搬过去。趁机脱离他们的视线，让他们找不到。而且市里那边安保情况好多了。到时候，一家人住在一起又不用奔波，又安全，还能赚钱！多好啊？您说是不是？” “是好啊，”季爸爸听懂了，他顿住手，拿着扳手起子，坐在那，仔细一想也是，但是他只能无奈的笑：“但是市里也不好弄啊！哎！不怕你笑话，你季叔叔我还是有所顾忌，毕竟人生地不熟，不了解那边的市场。” “叔叔，您要是担心这个，那我觉得我可以帮您忙。” 严陌盯着季爸爸的询问目光说：“我家里就是市区的，我……爸爸认识很多人，里面就有从事这方面的。我可以找人给您介绍合适的地方。” “生意肯定会做起来的。” 说完，严陌又补充道：“您不用担心，我跟小寒关系好，这就是小事，也不麻烦的，比不上小寒给我补课。你不用怕麻烦我。” 严陌这话说的倒是，季爸爸确实觉得有点麻烦人了。 不过人与人之间就是人情往来，不可避免，他倒也没有一定要拒绝。 想了想，季爸爸说：“那行，那叔叔就听你的！” “啊，我看你很喜欢小寒妈妈做的饭？以后有空，你经常到我们家来吃饭。” 季爸爸想想，小寒这同学好像很喜欢他媳妇做的饭菜，这么说他应该愿意。 “天天来都行！” 严陌确实笑着点头说好：“那到时候您别嫌我不请自来。” “不会！怎么会！” 季爸爸说完，以为话到这里就结束了，又低头继续清理。 但是严陌却没走。 “怎么了？是不是还有话说？”季爸爸哐哐砸了几下手里的老虎钳，看他面有犹豫，又说：“有话你就直说吧，叔叔我听着。” “我是有件事说，”严陌低着头，继续薅狗头上的毛，一时间像是在斟酌语气：“其实我是想问，嗯，不知道叔叔有没有想过希望小寒以后做什么啊？” 严陌说完加了个补丁：“就是希望他考什么大学？或者希望他将来从事什么职业这种？” 季爸爸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乍一被问，还以为他是自己迷茫、好奇才问的。 “我啊，我其实没太大想法，”老虎钳干净了，季爸爸把工具往箱子里放，说：“小寒，他成绩一直挺好的，上高中以后就没怎么让我们费心，其实我们也没什么文化，对于以后做什么、考什么大学，还是看他喜欢吧。” “那如果，他想做画家呢？”严陌听完，笑嘻嘻地，好像打比方一般说：“就是如果，他以后要是去考美院，学画画，您会怎么想啊？” “学画画啊……”季爸爸还真没想过这事，思索了一下说：“这个我到没怎么想过。不过，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他是挺喜欢画画的。不过，他真要去做这个，我担心他以后吃不饱饭啊！” “你不知道，他外公以前就是搞这些的，小寒他妈小时候都吃不饱饭呢，不过，具体的我也不了解，也许也有能挣钱的吧？”季爸爸说着又摇摇头。 “但是这种说不好啊！而且我也不知道小寒到底想做什么，我还没问过他呢！” “那要是他想，您会支持他么？”严陌听完，又试探的问。 “他想，”季爸爸抿了抿嘴，朝严陌看了一眼，思考着说：“他如果真的想，那我应该还是会支持他的。” “孩子嘛，有想法是好事，不让他去试试，他怕是一辈子都会想着这事，这种念头么，想着想着就成执念了，如果他不去试一把，将来就成遗憾了。” “至少我不像他外公的爸爸那样，我应该还可以养活得起，只是能让他吃饱饭的。” 季爸爸说着说着笑起来。 严陌便也跟着笑起来：“叔叔，您真是个好爸爸。” … 季萧寒心里也说：爸爸确实是很好。 季爸爸还在继续说：“他那天是跟着我提了一句，问我你要是想去学画画我会怎么想。” “我又不傻，这话这么明显。而且他既然提那肯定是你有这方面的想法，所以他才来试探我的态度么！” “当时我还以为是你叫他来试探的，我还想你怎么不自己找我说。” “没想到，你居然不知道这事。” “不过不重要，反正从那天起，我就有心理准备了。” 季萧寒看着爸爸：“那你以为是我叫他这样问的，你怎么没来问我？找我确认？” 季爸爸笑了，有点小得意：“我想着，这种事总归是你的未来，得你自己决定好了来告诉我，不能我去给你时间压迫你做决定是不？既然你自己都没做好面对我们的决心，我当然就不问。” “如果你最后放弃了，不来找我，那就说明你在这条路上信念不坚，那我更不能去问你了。” 季爸爸最后拍着自家儿子的肩头：“现在既然你开口了，说明你想好了。” “我跟你妈也没别的本事，就希望你一切都好好的。你既然做了决定就好好努力，放心去学吧！” … 晚上睡前，季萧寒坐在大床边上，拿着手机发起了呆。 他还在想爸爸晚上吃饭那会说的话。 虽然爸爸的意思是他本来就没有反对不赞成的想法，这事让他彻底放松下来。 但是，严陌那么早就去找爸爸说这话，就很奇怪。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跟严陌提过自己要考美院的事，严陌怎么会知道他要去学画画？ 最关键的是，严陌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爸妈可能不会同意自己去学，他好好的试探爸爸这个干什么？ 季萧寒越想越觉得奇怪。 其实这种奇怪的感觉，也不是今天晚上这一点形成的。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从各方面而言，严陌身上奇怪的点很多了。 严陌是真的很奇怪！ 从暑假补课结束的那天开始，他就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明明当时白天还跟他不对付呢，出言不逊，让人讨厌。 结果晚上又非要跟他一起，还帮他要回了画廊的钱，最后赖在他家住了一晚。 从那以后，人也变得不像从前的他了。 爱学习，爱撒娇。 虽然是他在给严陌补课，但他也能感受出来严陌很照顾他。 各方面而已。这种变化，季萧寒一直想不明白。 他之前一直以为严陌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以前他俩不对付，没怎么真的接触相处过，所以他不知道严陌是这样的。 但是现在，季萧寒又觉得有哪不对劲。 因为除了这些变化，严陌还有一些行为也很奇怪。 到现在季萧寒都不知道，严陌为什么知道冯建克扣他的钱。 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严陌提前预备好对付翻墙而入的小偷是怎么回事。 不过，和那天一样，季萧寒想了想还是没有头绪。 一时间，好笑的想，难道严陌找人算了命？ 季萧寒摇摇头，暗笑自己胡乱开脑洞。 他低头翻开手机。 已经十一点了。 这个点，严陌应该在宿舍里。 季萧寒发了一条消息问他。 寒寒——【在学习没？】 严陌正在季萧寒的桌子旁写题目，手机一震，他余光一扫就眼露笑意，点开后敲字回的特别快。 严陌——【正在写题，怎么啦？】 季萧寒发过去不到十秒就收到回复，然而还没等他发出第二条，严陌紧跟着又来了一条。 严陌——【是不是想我啦？】 季萧寒盯着这几个字看几秒，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无视掉后面的话，回复过去。 寒寒——【有个问题想问你。】 严陌正琢磨着发些什么话，一看立马顿住手。 他眨了眨眼，瞬间明白大概是季爸爸说了什么，所以季萧寒来问。 严陌——【你要问我什么问题呀？】 严陌——【很爱你！超喜欢你！非常想你！】 季萧寒：“…………” 谁问他这些了！！！ 季萧寒红着脸抓狂地想，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回复！ 季萧寒被这回复刺激到了，便没有拐弯抹角，直接了当地问。 寒寒——【我是想问你，你怎么那么早就跟我爸爸聊我想考美院的事？】 严陌微微凝眉，抓笔的那只手动了动，用钝的那一方笔头在头发里划了划，看着手机上季萧寒的头像。 过了一会，他才放下笔回复。 严陌——【我当时看你天天在宿舍画画，想着你那么喜欢画画，画的又那么好，应该当画家的。可是我没听你说你要报考美院。】 严陌——【我就以为可能是你家里人不同意嘛！所以，那天聊天，我顺带就多嘴问了叔叔一句。】 严陌——【我没什么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我没有要故意捣乱！真的！你信我！】 严陌——【小寒，你来问我，是不是你爸爸说什么了啊？他不同意吗？】 是这样吗？ 对于严陌说的话，季萧寒心有犹疑，他还是觉得哪不对。 但是，仔细想想也还算合理，主要是除了这个也没其他的解释！ 他姑且相信了严陌的说辞。 寒寒——【没说什么，他同意了。我就是好奇，所以问一下。】 寒寒——【没事了，你晚上早点睡吧。不说了。】 严陌盯着手机，飞快的回。 严陌——【……我睡不着！狗狗趴地.gif】 严陌——【我好想你呀！我今晚作业都做不好，不会的都找不了你给我讲……】 严陌——【委屈巴巴.gif】 季萧寒：…… 季萧寒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还是回复了下。 寒寒——【不会的你可以截图发给我。】 严陌脸上露出得逞的笑，迅速打开手机摄像头。 严陌——【[图]】 严陌——【[爱你哦，mua～]】 季萧寒看着界面，前面是题目，后面那个是表情包——真人版表情包。 ——严陌录了个亲过来的小动图，还带声音的。 季萧寒：…… 季萧寒简直没眼看，他没忍住，点了个保存。 作者有话要说：[爱你哦，mua～]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到树梢上 第48章 48 季萧寒把高考报名的事情处理好之后, 便在安城市内找了一家比较靠谱的画室学习。 因为考完美术联考之后, 他还要去首都那边安心准备校考，到时候就不在这边呆了, 所以他没在这里花太多钱。 季萧寒最终只报了一个月的封闭式精品班课程, 吃和住都在画室。 住宿加学费以及各类杂七杂八的费用，花费差不多在一万块左右。 这笔钱, 季萧寒自己原来卖画存的的积蓄就够用了, 所以他也没有动用爸爸还给他的那张卡。 季萧寒打算等到准备校考的时候，去首都那边再花卡里的钱, 那边花销大，也更重要。 现在就能省则省。 在画室学画的这段时间，其实他的生活是很枯燥无味的—— 每天早起晚睡, 坐在画室里听各种课，其他时间做各种绘画技能的练习。 为了考试，所以季萧寒做了大量的基础的系统性的练习, 来弥补他在考试中的短板。 毕竟应试作画和自己自由发挥作画的要求还是很不同的。 即使是天赋选手, 在面对考试的时候也会很受限制, 不能太发散思维。 这生活比季萧寒在学校上课的时候还辛苦。 以往在学校上课，他听一遍老师讲的课就会了, 写题的时候很少有停歇，也不费脑子。 但是画画就不一样, 脑子里就算明白了，也需要动笔慢慢琢磨，才能画出来想要的结果。 很废手。 这种不断的、重复性的大量练习, 终于让季萧寒也体会了一把严陌每天在学校不停的重复刷题的辛苦。 季萧寒每天白天呆在画室里，晚上也不回家，就住在画室提供的宿舍中。 一间宿舍八个人，其实他挺不适应的。 这家画室在安城东区，离他家还挺远。 季萧寒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比较靠谱，收费相对也不离谱。 而他选择住宿也是为了节省来回奔波的时间。 不然，他是不太想住在这里的。 毕竟，他从来没和这么多人一起住过。 上高中以前，他住家里，上高中以后住的四人宿舍。 现在一下子翻倍了。 要知道人一多声音就嘈杂，大家生活习惯不同，住在一起矛盾就多。 特别是每天白天压抑着情绪，一个劲的重复作业，画室里环境很闷，考试日期也不远，这些学生们一个个心里都压力很大。 所以，这种情况下就更容易起冲突。 十二月初，离考试还有大半个月的时候，某天晚上宿舍里就吵了起来。 起因是某个黄发室友回自己床的时候不小心把另一个长发室友的颜料桶给踢倒了。 那颜料桶里有主人还没有来得及倒掉的用来洗笔的脏水。 他踢倒后，脏水顺着翻倒的桶边沿往四周扩散式的流了一地，从那个长发室友床边一路蔓延到季萧寒床边底下。 其实这也不算大事，用拖把拖干水，黄发室友再好好道个歉也就完了。 但黄发室友心里本来就因为白天画画评分不高而心情不好。 所以这会，他踢了这么一脚，并不觉得抱歉，他甚至觉得是长发室友放东西位置不对，挡着他了，并且害得他踢的脚疼。 他没说话就继续回自己的床铺去。 偏偏长发室友脾气也不是个能忍的，当然主要是他也不愿意忍。 于是，两个人就这个事吵起来了。 四周其他室友人跟他们也不算熟，大家不过是来学画画又不是来交朋友的。 每个人都心情烦躁，也没谁有那个心思来处理这个事。 再说这两人也就嘴上吵吵，没打起来。 他们也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两人也是搞笑，小学鸡似的你吵一句我骂一句。 “你就是故意放这里想害我绊倒！” “放屁！那是你自己眼瞎不看脚下！” …… 吵到后面都没动手。 都是文弱的那一派。 到后面长发室友不想吵了，干脆来个“公平”对决。 他下床一脚踹上了黄发室友的小桶。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惜他这力道用的不好，不像黄发男生只是踢倒了桶。 这桶直接被他踢裂了，这下子水也不是在地上蔓延，而是直接在空中潵泼。 偏偏季萧寒睡的床铺就在黄发室友边上，一小半的水都溅到他的床头。 季萧寒的枕头和被子都被脏水染色了——各种颜色混杂的斑驳。 这下这两人倒是消停了，也不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了。 其他人也一个个面面厮觑的看着季萧寒。 季萧寒从第一天来就给他们不一样的感觉。 他们都在这个画室学了好几个月了，季萧寒是最后一个月才来的，结果每次测试老师给的评分都比他们高。 除了这个以外，在他们眼里，季萧寒这个人虽然长的很秀气漂亮，但是气质很高冷，一看就不好接近，感觉不是很好说话的人。 每天下课回宿舍，就带着耳机忙自己的事。 有那么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架势。 他们也不敢去招惹他，平时也不都自动的避开。 这会因为这么一件小矛盾，吵架的人自己没什么大事，却把人家睡觉的地方弄湿了。 这天这么冷，晚上怎么睡？ 长发室友和黄发室友都安静的看着。 宿舍里的人都悄悄等着季萧寒的反应。 季萧寒却一言不发、脸色平静的仿佛无事发生一般，他原本是坐在床上靠着墙耍手机。 这会顺手从床头里侧枕头边的纸抽里，抽出几张纸巾来给被子和枕头吸水。 众人一看他这动作，顿时松了一口气。 黄发室友也没有抓着长发室友，说要他赔自己桶的事，默然回了自己的床上。 长发室友做错了事，蹭过来讷讷的道歉：“对不起。” 他道完歉还在思考该怎么善后，却没听到季萧寒的声音，便又小心的看季萧寒。 季萧寒戴着耳机，没说话—— “怎么了？你枕头怎么突然湿了？”严陌的声音正从他戴的耳机里传出来，有点担心也有点生气：“是不是有谁欺负你啊？往你被子上泼水！？” 季萧寒听见他的声音，微怔，看向手里的手机，视频居然接通了。 就在刚刚，长发室友安静下来之后，季萧寒突然收到了严陌的视频邀请，他拿着手机正准备像往常一样转成语音，谁知道长发室友就来了这么一出。 季萧寒便去抽纸，可能不小心碰到了接通，才会变成这结果。 季萧寒摇摇头：“没有的事，你别多想。我挂了。” 说着他就要点关闭。 严陌正高兴季萧寒终于接他视频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视频里季萧寒这边被人泼了水，正生气呢，结果季萧寒就要挂视频。 他顾不上别的，连忙“唉唉唉哎”的喊：“寒寒……别挂，别挂！我好久都没看见你了，你就跟我视频一小会会嘛！” “我很想你哒！你都不想看看我……” “你不想看我也没事，那你让我看看你也好么！” 季萧寒听着他的声音，仿佛严陌就在他耳边和他说话，一时竟也没去挂，他收回了手指，抬头对还站在他床边的长发室友说：“没事。你收拾你的。” 长发室友听了，知道他不计较，连忙对他示好的笑笑，笑完收拾了地上的垃圾，才回了自己的床。 季萧寒虽然没关严陌的视频，但也没说什么，用纸巾吸了大半的水份之后，枕头被子都半干了。 他把被子掉了个头，枕头也反过来，然后重新躺下。 “看完了吧？”季萧寒对严陌说：“看完了我睡觉了，挂了。” 虽然季萧寒的语气有点冷冷的，但其实他心里其实挺开心的。 只是不想让严陌发现。 严陌在视频另一头耍赖：“我没看完……你真的，都不看看我的……”说到后面语气都委屈了起来。 季萧寒拿起手机，无奈地看了屏幕一眼：“我看了，好了吧？” “那你再和我说一句晚安，”严陌得寸进尺地提要求：“你说完晚安，我就挂了。” 季萧寒：“……” 季萧寒把手放上屏幕上红色的圈圈上。 “我挂了！” “……别这样嘛！……你就说一句嘛！我最近晚上都睡不好！你说晚安，我今晚就能睡好觉了。” 季萧寒：“……” 被迫成为人形安眠药的季萧寒叹了一口气：“晚安。” 然后他不再听严陌说话，就直接关了手机，再拖拖拉拉的，不知道严陌还要说啥。 这晚室友们吵闹的事不过是个小事，季萧寒觉得没什么可放在心里的，他转头就放下了。 但是过了没几天，画室突然给他换了间单人宿舍，让他搬过去住。 单人宿舍的住宿费是八人宿舍的八倍！ 地方一样大，只是是一个人住，没有人可以平摊住宿费，所以才会那么贵。 大家为了省钱都没什么人这么选。 再说单人宿舍本身也不多。 季萧寒搬进去之后，当天晚上和严陌发微信的时候，就问他是不是他找人弄的。 除了严陌也不会有别人了。 严陌倒是没隐瞒，直接承认了：“我觉得你住在人多的地方肯定不适应，而且，你室友欺负你，你也不会跟我说的。备考期间本来又忙又累，还要受这些烦扰，我怕影响你状态嘛！所以我就打电话问了问你们画室负责人有没有空的单人宿舍，他说有，所以……” 剩下的话都不用听，季萧寒说：“我就再住半个多月就离开这里了，换宿舍多浪费钱。” “……”严陌说：“哎呀，可是我钱都已经付了嘛，他们又不给退的，你不住，不是更浪费么？对不对？” “你就住嘛！你一个人住，晚上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你千万别说什么把钱给我的话，那我就会很生气！” …… 反正怎么说都是严陌有理，季萧寒是说不过他的。 所以季萧寒不说话了。 “你怎么又不理我了？”严陌是一边写卷子一边开语音的——因为开视频被季萧寒挂了，所以改成了开语音。他听着季萧寒的轻轻的呼吸声，问道。 “不想和你说话。” 季萧寒说着，打量了一眼新宿舍。 发现新宿舍没人好处也很多，至少又安静又干净。 季萧寒想了想，坐到凳子上，把画架重新撑开，拿出自己的画纸，画画。 白天在教室里只能练习，这会回到宿舍，他倒是可以画点自己想画的了。 之前他还在一中上课的时候，那次体育课在学校画的那幅严陌他们在篮球场打球的画，因为当时的小事情只开了个头，后来就搁置了。 现在他打算重新用水粉把它画出来。 严陌被他怼的，半晌没说话。 季萧寒耳机里能听见他写题的时候笔尖和纸面摩擦产生的沙沙声。 还有他均匀有力的呼吸声。 季萧寒就着这个声音画画。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你现在理我了吧？”严陌那边熄灯了，他躺到季萧寒的床上，盖被子准备睡觉。 这个时候才继续打扰季萧寒。 季萧寒这边也要熄灯了，便收起了东西，也躺会床上，听到严陌的声音，“嗯”了一声，然后在严陌还没开口说下一句的时候就说：“晚安。我睡了。” 说完就挂了。 严陌：“……” 严陌重重地锤了两下床，然后顶着另外两个人的目光，把手机耳机摘了，点手机屏幕。 严陌——【[哭唧唧][我是个小可怜]】 可真委屈。 季萧寒看了一眼，就没理，闭眼睡了。 … 半个月很快过去。 严陌那边考第三次月考之后，没多久，季萧寒就考完了联考。 虽然要回家等两周才能知道考试结果，不过季萧寒对自己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所以他已经在网上找了一家首都的画室报名，准备在家休息一天就收拾了出发。 但其实，休息的那天，季萧寒并没有在家里呆着，不过他也没有去学校。 之后那半个月，他有把那幅水彩画完，还用东西装起来跟其他完好的画稿一样带回来了。 现在正好拿去画廊挂出去，卖了的话刚好可以还给严陌住宿费。 当天下午三点钟，他到了画廊。 走到画廊门口差点没认出来。 不知道画廊这是遭了什么劫难。 原本门口那一株开的特别旺盛的黄木香花，现在就剩下几根光秃秃的绿枝，模样看起来特别凄惨，一看就是被人把花拽了。 门口另一边放吊兰的架子也被人推倒了，吊兰摔了一地，墙上还被人泼了乱七八糟的颜料。 画廊门也关着在，陈印这会不在。 季萧寒给陈印发了条微信，但是陈印没有回复他。 他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但他又不能先回去，那样太耽误时间。 季萧寒转身打算先找个地方呆着，等陈印的回复。 画廊附近没什么可去的地方，想来想去也就那家奶茶店。 坐在奶茶店等人比较方便，季萧寒想着，要是到四点钟陈印都没有回复他，他就先回家去，等校考结束再来。 奶茶店老板对季萧寒的印象很深刻，虽然有个把月没看见，但一眼看见就认出来了。 这也正常，毕竟谁见了季萧寒也忘记不了他那张脸。 反正店里的活有员工做，老板闲得慌，就跑到季萧寒对旁边，充当临时服务员，问：“好久没见啊！你想喝点什么吗？” 季萧寒把画放在一旁的空位子上，正面朝下，盖着放好。 “嗯，”季萧寒本来想说他不喝，但是在人这里呆着不点东西好像不合适。 他脑海中一时间冒出了好久之前，他给严陌买过奶茶的画面。 想了想，季萧寒说：“还是上次那个，就是最后我单独点的那款奶茶。” 店老板很显然记性不错，她回了吧台，过了没几分钟，就端着一杯白瓷杯装的奶茶走过来。 奶茶杯放在季萧寒面前，她则顺势坐到对面。 季萧寒轻轻捏着杯柄，端起来小小地喝了一口。 味道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喝，有一种醇浓丝滑的口感。 季萧寒便又喝了一口，感受到被人注视的目光，他抬头发现店老板看着自己：“怎么了？” 店老板在对面笑着摆手：“没事，没事，我就是看你喝奶茶的姿势很好看，所以多看了一眼，别误会。” “哎，对了，你今天不上学吗？” 老板很好奇。 今天周三，按照正常来说像季萧寒这种学生党都应该在上课才对。 季萧寒说：“嗯，暂时不在学校里上课。” “哦”，店老板突然明白过来：“你是在考美术是吧？” “我听说美术要出去考试的。难怪了。” “哎，那，这个是不是你画的画啊？”店老板若有所思的自我解答完，又指着旁边的画问：“我可以看看吗？” 季萧寒点头，随手拿起画，翻过来。 “哇，画的真好。”老板合掌赞叹道。 虽然她只是个开奶茶店的，但她也有自己的审美和欣赏的眼光。 这幅画，颜色明晰亮眼，层次分明。 就算她不是专业人士也可以看出确实画得很好，很有美感，有艺术气息。 “哦，你今天是来卖画的是吧？”店老板这下明白了。 季萧寒没否认，还在低头喝奶茶。 原来严陌就喜欢喝这种口味的。 他心里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他又低头多喝了几口。 “不过，你今天来不太凑巧，我看这边的画廊这两天被人搞破坏，估计今天不会开门做生意的。” 店老板劝他：“你要不过几天再来。” “被人搞破坏？”季萧寒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了过来。 刚才他看画廊门口那样子就知道不对，想着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变故。 这会听到店老板这话，第一时间就想起自己家之前遇到的事。 被人泼颜料什么的。 但是自己家是遇上了那群违法犯罪的人，不知道画廊又是遇上什么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预收啦，下一本写霸总和小可爱~生子文的那个——戳他！点他！爱他！ [么么哒]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ng 、小困很困、迷雾·谜雾 第49章 49 季萧寒眉眼上扬, 看着店老板, 目光中询问的意思明显。 “是啊，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他们门口捣乱, 破坏人家生意。”女生见他看向自己, 忍住犯花痴的情绪，放轻声音吐槽道。 店老板说着说着, 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怀疑道：“不过，我怀疑可能是以前隔壁那个回朔的老板干得。” 说着又怕季萧寒不记得, 给季萧寒解释：“你应该记得吧？就是你以前卖画的这家老板。” 说着，她还指了指奶茶店旁边的屋子。 “怎么说？”季萧寒顺着看了一眼，放下杯子, 不解地问：“他不是离开这里有段时间了吗？” 自从那次要钱之后，季萧寒后来每一次来这边都没看见过冯建。 就连原来的店铺现在也变成了一家手工艺小店，专门卖小的烧瓷陶艺制品。 季萧寒有一次还进去看了。 新的店老板说冯建已经不在这边呆, 才把屋子转给他的。 “对啊, 原本是一直没见过他, 所以以为他离开这里了。但是我昨天晚上看到他从我店门口这边走过去了，当时我还以为他只是路过, 可能是有什么事。”女生说着说着，突然放下画, 一拍手：“哎！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说我还忘了，昨晚我好像看到他手上还拎着什么东西, 像桶。” 桶？ 听到奶茶店老板的话，季萧寒心里第一反应就是想起来画廊门口被泼的颜料。 也许真的是冯建？ 他原本要喝口奶茶的动作因为这个想法顿住了，手捏着杯身，又翻开手机看了一眼。 手机正好叮咚一声响，陈印回复了他的微信—— 【没事，你先找个地方呆着等我，我正在找人处理这事，待会回来。等我回去联系你。】 陈印在找人处理？ 要不要他给陈印说说这个可能？ 就在季萧寒拿着手机查看微信的功夫，对面女生已经把画给他放回去了，又开口说：“不过，我也不能确定，因为是晚上，我们这外面也没有监控很难确定的。” 季萧寒记起画廊附近确实没有装摄像头。 只有画廊里面有装摄像头，但是那个摄像头在门口对着画廊内部，是照不到门外的。 不然也不会出现被人搞破坏这种情况——毕竟一查监控就知道。 看来对方对这附近的环境也比较了解。 这么说，冯建可能性还真的是很大。 “而且也没有财物损失，报警也很难大动干戈地查人。” 女生兀自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很大可能就是做个记录，得等下一次作案。并且就算抓到了，最多就是批评教育，罚些钱，无关痛痒的。” 也对。 女生的话打散了季萧寒的心思。 没有证据，这么直接说不好。 季萧寒坐了一会，奶茶只喝了半杯，突然奶茶店老板指着外面，开口说：“你看，那个是不是之前那个画廊的老板？” 季萧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离奶茶店不远的地方，有个人正从左边往右边走。 这个时间上班族都在工作，天又冷，外面其实人也很少，所以，这个时候在外面走就很容易被屋内的人注意到。 这人穿着厚外套，微微低着头，看起来是有点像冯建，去的方向确实是画廊方向。 季萧寒心里有疑惑，他不放心，便起身跟奶茶店老板说：“我这幅画先放在你这里，我去那边看看情况。” 季萧寒虽然不确定画廊那事是不是冯建干得，但是确实很有可能—— 毕竟冯建本身就不是一个靠谱的人，之前又做了那么多事。 奶茶店老板不是说他被查了才在这边开不了画廊的吗？ 说不定，他就是以为是陈印他们干的，所以现在来找茬， 只不过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想起来来找茬，季萧寒就不知道了。 “放心吧，我帮你看着，等你来拿。”女生说完，看着季萧寒瘦薄的体格，又不放心地加了一句：“你要不要再叫个人一起？” “不用。” 季萧寒拒绝了。 季萧寒推开门，落后冯建一段距离，跟了过去。 看着他在路口拐弯进了巷子，确定就是对着画廊去的。 季萧寒跟着拐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冯建站在画廊门口。 画廊还是他之前看见的样子。 冯建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停在门口不动，手里拿着东西在捣鼓。 但是随着季萧寒走近，他才发现，冯建在拍照。 季萧寒没懂冯建拍照干什么？幸灾乐祸？回去看着高兴？ 不过，他才刚刚瞅到冯建的手机界面，冯建突然像是意识到身后有人，他也不转身看，拔腿就跑。 他往巷子里跑。 典型的作贼心虚。 季萧寒便没多想，跟着追过去。 冯建跑了一截，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 发现是季萧寒，原本跑得飞快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季萧寒正要上前抓住他问是不是他做的。 却发现冯建反倒停下来站在巷子边，看着他。 “是你啊！”冯建见他看过来，往季萧寒跟前又走了几步，话说的咬牙切齿，仿佛有仇：“来的正好！” 季萧寒也停下脚步，听完这话，不解地看着冯建。 按照之前的事情来说，他们俩就算有仇，也该是反过来的态度。 冯建这是什么意思？ “你刚刚拍照做什么？画廊门口是不是你弄得？”季萧寒无视掉心里的疑惑，先开口问正事。 冯建一听却突然笑，等他笑完很快又收了起来，冷着脸说：“是我又怎么样？不是我又怎么样？” “怎么，我就这么小小的报复一下你就受不了了？” 这话莫名其妙。 季萧寒微微皱眉：“报复？” “干嘛？现在装不知道？” “你不会忘了你们做过什么吧？” 冯建一看他的样子，听着语气就觉得他在装模作样，顿时恨恨然道：“我都把你的钱还给你了，你还做的这么绝！” “怎么说，我也好歹帮你卖过画，也算是给了你一些便捷，帮你提了一些人气吧？不然你画后面能在这里一直卖的这么好？” “结果你们转头把我整这么惨，我就小小报复一下，怎么了？” 季萧寒听得一头雾水，举起手来打断道：“你等等，你说谁把你整这么惨？” 他还以为冯建是以为画廊害他才报复画廊，没想到是以为自己害得他。 冯建看着他，眼神明晃晃的“不是你是谁！” “我那你那里拿回了钱以后，再也没掺和过你的事。”季萧寒说：“你是不是弄错了？” “弄错？”冯建生气地扬起声音：“我查了很久，找了很多人问了，确定就是你朋友找人举报的！” “你还想否认不是你们！”冯建偏过头骂：“我呸！” 季萧寒原本想说不是的话，顿在嘴里。 严陌找人举报的？ 当时他就有过怀疑，没想到真的是。 “怎么，想起来了？这下不否认了吧！”冯建看着季萧寒的脸色，知道他没话反驳了。 “就算他举报了，那也是你自己做错事在先！”季萧寒又找回声道：“他做的也没错，你不好好想着正经做生意，光想着旁门左道。” “就是活该。” “……”冯建被他这话气笑了：“我是活该！我也罚钱了！可是你们害得我开不了画廊！也挣不了钱！专门盯着我搞破坏！这口气我不找你们我找谁出！” 没想到还有这茬的季萧寒：“……没有的事，别往我们身上推！” 他很确定自己什么都没做。 至于严陌…… “你有证据吗？”季萧寒说。 “那些画手不是你们说的怎么会全都知道了来找我要钱！？！不是你们。谁还把我的事捅到顾客那边去。” “就连现在我在淘宝上开开店，结果还被别人无缘无故刷差评！” “还要什么证据！我找朋友查了！这些都跟你朋友脱不了关系！” “你可别想抵赖！” “……”季萧寒看着冯建这么言辞咄咄，一时间也不确定，也许真的是严陌做的也不一定？ “怎么？没话说了？” 季萧寒摇头：“就算是我朋友做的，你也不该破坏人家画廊，跟人家画廊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冯建说：“你别装蒜啊！这画廊就是你朋友开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朋友是不是叫严陌？” “我都查过了！这画廊的法人就是你朋友！” “错不了！” “啧啧，我就看不得你们这样的，还以为多正义呢！举报我，结果背地里搞小动作！还不是为了挣钱！你们跟我也半斤八两！” 季萧寒一脸茫然。 严陌开的这家画廊？ ……严陌？ 季萧寒心里有点震惊。 他一时间觉得脑中思绪纷杂。 严陌举报冯建，季萧寒能理解。 他就当是严陌比较有正义感，自己家里也有权有势不怕被人找麻烦，所以见到不平事就要去出手。 就和上次他自己抓小偷意思差不多。 不像季萧寒自己，因为和冯建签过合同，所以很多信息冯建都有，他也就顾忌太多，所以那个时候他没有去举报。 但是，严陌开这家画廊？ 这也太奇怪了。 如果说赚钱么……这个画廊这么小赚的钱恐怕还没有严爸爸每天给他的零花钱多。 他要开为什么不找个环境更好的地方开家更大的画廊去招揽更有钱的富人，他们买画肯定很愿意出钱。 这不符合赚钱的目标。 如果说不赚钱，那他开这个画廊又是为了什么？ 而且…… 季萧寒觉得这里面还有很多疑惑…… 冯建说完了看季萧寒的脸色，突然心里冒出一股想法来：“该不会……你朋友没告诉你吧？” “哈哈，你不知道啊？” “看来你们关系也不好么，”冯建说着说着幸灾乐祸的挑起来了：“看来他是想自己开画廊挣钱，而不是为了你的事才来找我茬的！” “呵呵！我建议你啊！回去看看合同，说不定……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冯建说了一大通，季萧寒都没有认真去听。 他突然想要开口问冯建，他确定这画廊是严陌的么？ 但季萧寒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从他身后巷子里冲过来几个人。 冯建见了转身就跑，结果另一边也追过来几个人，一把把他摁住了。 胳膊一拧，腿一踢，冯建顿时弯膝倒地，被抓的死死的。 然后季萧寒就看见陈印从身后走过来。 陈印没跟那几个人说话，直接挥挥手示意。 那几个人就架着冯建，捂住嘴，往巷子口走。 那样子看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遇到绑架了呢！ “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吧？”陈印挥完手，便对季萧寒开了口：“刚才我去找人呢，不在。这会儿刚回来，没想到正好赶上。” “这……”季萧寒指着巷子口的身影，说：“你们……要把他弄到哪去？” “哦，送到派出所，我已经收集了他在我们店铺门口搞破坏，还拍照在网页上刷差评的证据。警察会处理的，放心吧。”陈印说着，拍了拍季萧寒的背，又问：“今天怎么突然来了？刚刚是不是吓到了！？” 季萧寒还没消化好刚刚冯建说的话。 陈印带着他回画廊门口。 季萧寒站在那，看着画廊门口，那门牌的样子！那一丛被折腾的黄木香花，还有吊兰，还有屋里的装饰摆设。 他看着看着发起呆来。 陈印见他盯着门口不动，以为他是见不得门口被糟蹋的样子，说：“这门口我会重新弄好的，别担心。” “陈哥，”季萧寒突然开口：“这画廊是你自己开的？还是别人开的请你来管理？” 陈印没想到他会问这一茬，愣了半秒，正要否认。 季萧寒又说：“是不是严陌请你来管理的？” 季萧寒突然想起了最近一次做的那个梦，虽然大部分内容都忘了，但他还记得，当时他在梦里也见到过陈印，梦里的陈印就是严陌请来管理画廊的。 陈印原本想说的话收了回去，最后微不可查的吐了口气，说：“你说的没错，我不是这家画廊的主人，我只是负责人，这画廊确实是严陌请我来管理的。” 季萧寒确认了冯建说的话之后，突然想起，最开始严陌把陈印的名片交给自己的画面。 季萧寒问：“所以，您会跟我签合同也是因为他的吩咐？” “这倒不是……不完全是，”陈印说完，发现季萧寒似乎不信，又补充说：“我是觉得你画的很好，就算他不提这事，我也会跟你签合同的，你不要怀疑自己的水平。” “那……”季萧寒说：“这画廊的装修和装扮是您弄的，还是严陌弄的？” 陈印不明白季萧寒问这个是做什么，不过似乎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严陌只说不要让季萧寒知道是他开的店，但现在季萧寒已经知道了。 陈印如实地说：“不是我弄的。” 作者有话要说：严陌：！哦！小秘密被戳破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奇没有鱼、落到树梢上 第50章 50 不是他弄的？ 也就是说确实都是严陌自己弄的？ 季萧寒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一时安静的沉思。 陈印对他想什么一无所知, 问：“怎么了？” 季萧寒摇摇头，虽然他是很好奇严陌的装修风格为什么和梦里一样, 但是这个话题跟陈印没什么好聊的。 想来, 就是问了，陈印也不一定会知道不是。 季萧寒没有跟陈印聊这个事, 说：“没什么, 陈哥，你处理门口的事吧, 我去把画拿过来。” “我明天还得出远门。” 说着季萧寒便挥手作别，转身往奶茶店方向走去。 陈印也看出来他没什么想说的心思，便点头, 站在门口看着他走远，低头拿钥匙开门进画廊了。 季萧寒并没有在画廊这边多耽误时间，毕竟他第二天还要坐火车出远门。 回了奶茶店一趟, 季萧寒把画拿回来, 之后他便直接交给了陈印, 然后就回家了。 陈印看着他回家，转头就用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严陌。 … 当天晚上, 季爸爸季妈妈提前关了店门，一家人好好吃了一顿晚饭, 可惜是正常上课的日子，所以季萧雨不在家。 吃完晚饭之后，季妈妈便给季萧寒收拾行李。 因为这次季萧寒要去的地方实在很远, 跟之前在市里另一边，概念完全不一样。 而且南北方环境和空气都不一样，生活差异很大。 别说季萧寒没离家这么远过，就连季爸爸季妈妈也没有。 所以两人给季萧寒收拾东西就有点嫌不够，总觉得什么都该带着，就怕季萧寒去了缺东少西的。 毕竟季萧寒不仅是过去上课学习，他还要在那边独自一个人过年、独自去考试，很辛苦的。 “带这么多够了吗？”季妈妈拎了两个大箱子出来，把换洗的衣服、洗漱用品还有一些补品吃的什么一堆统统都装了进去。 收拾完这些还是担心不够周全，又搜寻了一圈屋子，往箱子里塞了几条毛巾，又问季爸爸：“我要不要再给他拿两件毛衣？这样够不够？” “够了够了的。”季爸爸还没接话，季萧寒就开口让妈妈别带那么多东西：“妈，不用这么多，就跟之前在市里一样。” “那怎么一样，都不是一个温度的，……真够了？你可是要去那边住接近两个月呢！那边多冷啊！” 说着季妈妈还看了一眼季爸爸：“是吧？” 季爸爸也不清楚北方什么环境，“我搜搜看？” 并不知道北方到底什么气温的季萧寒倔强道：“真够了！” 但是另外两个人并不听。 季萧寒就举着手机搜了一下，走到妈妈面前，打断了两个人，劝道：“不用那么多，那边宿舍有暖气，带个三套衣服和里面换洗的就够了。” “北方那边那么冷呢！”季妈妈还是不放心，忽略季萧寒，又去不知道哪里拿出一袋子衣服：“多装点内裤吧，万一洗衣服不好干，还有的换，都是我新买的过了水的。哎，对，还有袜子！也多拿几双！” 季萧寒：“……” 他就，被无视了个彻底。 到后面实在是因为担心行李太多不好拿，季妈妈才放弃了塞那些东西。 最后就只装了两个大箱子。 毕竟季萧寒还有画架之类的东西要背。 等季萧寒把父母打发去睡觉的时候，墙壁上的挂钟——时针已经划过第十个刻度。 季萧寒把门关上，坐在床边叹了一口气，这会安静下来，他心里倒是有了一点微微的激动。 这还是他第一次要去这么远的地方…… 那感觉很奇怪，说不上来，有点期待，有点探索未知世界的新奇。 当然，也还有对即将面对的更辛苦的备考生活的一种心理准备。 季萧寒侧着头，身体往后一倒，难得直接仰躺在被子上。后背陷进绵软的棉花被里，很舒适。 “叮——” 几秒后，头顶不远处的床头旁，手机传来一声响。 在长达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几乎天天都会和严陌在睡前保持联系，季萧寒已经对此形成习惯。 条件反射的知道，严陌又来骚扰他了。 季萧寒连眼皮都没抬，只是伸手探过去，摸到手机，缩回手打开，然后才慢慢睁眼—— 严陌——【[你的小可爱已就位啦～～～]】 严陌——【[亲一个，啾咪～]】 虽然每天都会被严陌各种花式的撒娇卖萌骚扰，但可能真的像有句话说的那样“习惯成自然。” 现在季萧寒看见这种微信消息都已经不会脸红心跳了，甚至被严陌天天哼哼唧唧吵着要他回复的要求培养下，季萧寒还非常淡定的习以为常的回了一个—— 【[摸摸头][乖啦～]】 然后他就很快收到了严陌的视频请求，不过，这一次季萧寒没有转语音。 其实之前他从那次误打误撞接了视频以后，后来语音和视频都差不多对半分了。 今天在家，季萧寒想了想，没有转。 “……寒寒嘿嘿嘿嘿，呵呵呵呵，寒寒寒寒……”一接通，严陌在对面笑得跟个傻子似的的脸和声音就在房间扩散开。 有时候，季萧寒都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可以拥有如此反差的两面。 之前在学校上课的时候，季萧寒不是没有注意过，一般情况下严陌看起来都是很不可亲近的。 这种不可亲近跟他不一样，不是不爱说话，也不是高冷，而是一种与这些学生格格不入的不可名状的不可亲近。 就连他跟之前的三个小伙伴相处方式，都跟之前不一样了。 但是……现在，此刻，在摄像头另一边，这个笑的跟大金毛似的人……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他真的觉得严陌好分裂。 “别笑了……瘆得慌。”季萧寒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再笑我挂了。” 严陌一听立马不出声了，在摄像头对面，用手指在嘴唇前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然后放下手，但也只是不继续嘻嘻笑而已。 脸上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笑的太甜了，酒窝根本无处安放。 “你跟我视频，我高兴么……你难得不换语音的。” 好一会之后，严陌小声说。 季萧寒直接无视了他这个话，突然想起了下午的事，问他：“我有件事想问你，陈印应该跟你说了吧？我好奇，你为什么要开画廊？” “……嘻嘻”严陌不答反笑：“你是不是想问我，开画廊是不是为了你啊？” “……”季萧寒心里可耻地闪过了一抹羞涩，接着有点恼羞成怒地说：“别胡说八道。” “没有胡说八道啊……” “……嘻嘻，其实我就是为了你开的。”严陌轻描淡写地说：“是不是很感动？” 季萧寒：“……” 季萧寒脸色有点不自在。 说感动，其实是有的。 但是更多的是觉得压力山大和不知所措。——莫名承受了自己现阶段无法负担的心理压力。 他欠严陌的越来越多了，怎么还？ 季萧寒不是很想把感情和金钱挂钩，或者变相的来说，他不想太失衡。 也许出自于自尊和自傲，他也不想在严陌面前处于劣势。 不想太过依靠严陌。 这也许大概就是为什么他一直没能真的敞开心扉放下纠结和严陌说开，和严陌谈恋爱的原因。 季萧寒知道就之前的情况来看，如果他和严陌成了更亲密的关系，严陌绝对会在他的生活中变成大包大揽的照顾人的那一方。 所以他才一拖再拖，不想和严陌过近，虽然他们实质上和普通情侣的行为也没有差别。 但他又确实喜欢严陌，又不能狠心推远，这才形成今天这个局面。 “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了么？”严陌看着他的表情，像是明白的他心思，突然语气一转，嬉笑着说：“逗你的啦！” “我就是跟你一起去那家画廊了嘛，所以想开的，一时好奇啦，不过我想着我都开了画廊，你画的那么好，当然要把你弄来我的画廊了！你不要多想哦。” 严陌这番话说的很认真，季萧寒仔细盯着他看。 最后也没看出开玩笑的意思，这才相信了，姑且放下心来，感觉心理压力小了很多。 “哦，对了，画廊的装修你自己想的吗？”季萧寒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拍过画廊的照片。 翻出来发给严陌，问他。 严陌眼睛微微闪烁了一下，说：“也不是，是……有一天做梦突然梦见了这么一个地方。” “梦？”季萧寒瞬间心神都被吸引了。 “对啊！梦！哎，我刚才忘了跟你说了，我为什么开这个画廊，也不仅仅是玩，还是因为做梦啦！梦里，我还在画廊里看见了你，所以我才开的。” …… 没想到严陌的灵感居然是来自梦里。 季萧寒躺在被子上，突然翻了个身，看着手机的照片，心想，也许，自己做的梦是受到现实的影响，是他看过画廊以后产生的印象经由潜意识作用到梦里。 而现实中的画廊却是收到严陌的梦境的影响？ 所以一切的源头居然是严陌的梦吗？ 真……神奇！ 季萧寒没说话，严陌却跳过了这个话题，问：“你行李都收好了吗？重不重啊？” “收拾好了，”季萧寒思绪回到现实，这才回复：“不过我还没试过，应该不重，就是两个箱子。” “哦哦，那还行，简单。” …… 两人聊了一会，季萧寒打了个哈欠。 严陌说：“你快睡觉吧！明天早上要坐车呢！” 季萧寒买好票之后，经不住严陌叨叨，有把车票信息告诉他。 所以严陌知道季萧寒的坐车时间。 季萧寒确实困了，也不想多聊了，直接道了晚安。 严陌还在对面发出一声“嘬嘬”，之后说：“晚安啦～” 季萧寒挂视频后，看着严陌的头像，突然就一时兴起，点进去给严陌换了个备注—— 【嘬嘬】 换完，看着新备注，笑了一下。 季萧寒才想着明天早上几点起的事，然后给自己定了个闹钟。 一夜平静过去。 第二天顺着闹钟时间起床，收拾一番后被爸妈送去车站。 季萧寒独自一人踏上去首都的路，突然就想起梦里面严陌和他还有妹妹一起，邓简开车带着他们去机场的画面来。 季萧寒发现这个梦境的内容他记得比之前几个都要更清楚。 当然仔细想想的话，其实是后来的梦境他记得一个比一个清晰。 就好像是记忆不断的被加强一般。 就在季萧寒还在思考这个奇怪的新发现时，身旁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熟悉的声音—— “这位大叔，我可以跟您换个座位么？我的座位就在隔壁车厢，我朋友一个人第一次出远门，我想陪着他坐一起。谢谢啦！” 作者有话要说：季萧寒：嘬嘬…… 严陌：嗷呜～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奇没有鱼 第51章 51 季萧寒坐在高铁靠窗一侧, 他本来正看着窗外静止不动的铁轨发呆。 火车还没开始启动, 刚刚关闭车门。 他身侧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身穿深绿色军大衣的大叔。 这会, 季萧寒听到声音的功夫, 大叔已经从位子上站起来。 他看了一眼说话人手里的车票，确认无误后又回头打量了一眼季萧寒—— 一看就是学生, 还是那种乖乖仔型的。 确实一个人出远门不太放心。 大叔顿时信了男生的话, 善解人意的把位子让出来，往另一个车厢走。 于是, 季萧寒身侧的人就这样变成了穿着薄毛衣配黄色羽绒服的帅哥——严陌。 季萧寒从刚才转过头，就一直看着严陌，眼睛一眨不眨的, 舌头有点打结：“你——” “怎么啦？”严陌见他有点呆愣，有点得意地笑着坐下来。 季萧寒顿顿的吐字：“——怎么……” 严陌环顾一圈，四周在悄悄打量他的视线顿时收了回去。 他凑近了, 小声地打断季萧寒, 说：“是不是特别惊喜？” 说完, 严陌把身上的背包卸下来，放在腿上, 说：“我昨晚想跟你说的，我请了两天假陪你去。但是我想给你个惊喜, 就没说。” 当然，这事要是提前说了肯定会直接被季萧寒否决的。 严陌盯着季萧寒的眼睛，又笑了下。 季萧寒这下没说话, 这一刻，他心里泛上一阵说不出来酥麻感，以至于后心处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连带着神经，整个大脑的反应都变得迟钝。 对视片刻后，他收回了视线，转而安静地看向对面。 对面坐着一男一女，那女生正在看他们。 见季萧寒看过去，她对季萧寒笑笑，然后一脸不自然地收回了视线。 “她怎么了么？”严陌好奇的顺着季萧寒的眼神看过去，发现那姑娘拿着手机在看，什么异状都没有。 严陌忽视掉她，又凑近季萧寒说：“你早上吃饱了没有啊？” 季萧寒沉默两秒，不再看对面，轻轻点头：“吃饱了。” “那你喝点酸奶吧，有助消化。”严陌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一盒酸奶，拧开后，插了吸管进去，递给季萧寒：“坐着对消化不好。” 季萧寒瞥了他一眼，严陌举着酸奶，轻轻晃了下，示意他。 季萧寒微微合下眼睑，轻手接过来，低头安静地吸着酸奶。 严陌在一旁默默注视着。 跟平时视频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季萧寒都能感受到严陌那目光中的温度。 烫人得很。 过了半分钟，季萧寒侧过烫热的脸，问：“你请假怎么跟潘林说的？” “我啊？嗯——”严陌停顿了下，观察着季萧寒的脸色，说：“我就和潘林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所以请两天假呀。” “什么？”季萧寒脸不受控制往紫色转，连看都没看严陌，就说：“你怎么这么和潘林说！” “怎么啦？”严陌满脸无辜，睁着漂亮的凤眼，微带笑意地看着季萧寒：“我实话实说的啊！而且，潘林也没有说什么不允许的话，他很痛快的批假了。” “所以，没事哒！放心吧！” 季萧寒被严陌看的，心口开始发烫，他不自在地吸酸奶，咬着吸管口，不说话。 酸奶是冷的，但是他却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急剧又激烈，耳膜鼓动，血流加速。 人像是要晕过去。 心里着实慌乱得很—— 他怀疑潘林也看了贴吧的帖子，认为他和严陌在谈恋爱。 不然没法解释，严陌用这种理由，潘林为什么会给他批假！ 那潘林都知道的话，会不会告诉家里？ 爸妈要是来问，他怎么说？ 直接出柜吗？ 季萧寒吸酸奶吸地更快了。 严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他看季萧寒虽然神情安静眼睛却不敢看自己，在一旁偷偷弯了嘴角。 当然，实际上潘林是想说什么来着，但是他直接摆出了不批假就逃课的架势来——那当然得批，毕竟批不批没差别么，那还不如批了，省得逃课被记过。 不过这话，他不会告诉季萧寒的。 严陌扬着眼角，继续看季萧寒。 … 季萧寒最终没有因为心跳过快而晕过去，也许酸奶真的有用，喝着喝着他就慢慢平复了。 一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才重新升腾起来。 午饭是在火车上现买的。 虽然味道一般，价格还贵，但是比吃泡面什么的有营养的多。 其实季萧寒原本是打算拿包里装的饼干零食充饥的。 严陌却买了两份盒饭，非要季萧寒吃饭。 严陌把饭盒摆好，筷子什么都弄好了，还去接了一杯热水。 季萧寒拿着筷子，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有点拘谨——因为对面的女生一直在看他们。 季萧寒总觉得对方的眼神带着特别兴奋的八卦意味。 一阵局促别扭和不好意思的感觉从后背窜上来，季萧寒小声跟严陌说：“你别管我，吃你自己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照顾。” “……你确实比我小一岁啊，”严陌不听，反而用手勾了勾季萧寒的手：“在我心里，你就是小孩子哎。” 这下子对面看过来的目光更刺人了。 “……”季萧寒没有底气地瞪了一眼严陌。 但他瞪完，又没有狠下心来甩开严陌的手，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严陌看。 在季萧寒眼里，严陌才更像小孩子，平时又是撒娇又是耍赖的。 季萧寒眼神扫过严陌的手，这会正轻轻的勾着他的尾指，跟小朋友抓着大人的手是一样的姿势。 季萧寒眼神明晃晃的，然而严陌根本不以为耻，他一脸的理所应当不说，还对他笑：“寒小朋友，快吃饭。” “……”严陌说话凑的很近，就在季萧寒耳边，季萧寒的耳朵难以掩饰地、不争气地又红了。 他唰地低头，不再和严陌说话，“认真专注”的吃饭。 吃完饭之后，季萧寒就有点犯困，早上起的比较早，坐车这么一路轻轻晃着就很容易困。 ——饱暖思睡。 严陌半搂住他肩膀，轻声说：“靠着我，睡会吧。” 季萧寒这会没有推拒，靠着他就闭眼睡了。 他真的困了，嗯！ 坐在对面的女生看见他两睡了，这才敢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发给自己的好友——【啊啊啊！看！这两个！帅不帅！配不配！极品！】 她简直控制不住面部表情，在那和朋友聊的五官都要飞起。 过了一会，她旁边那个一直迷迷糊糊睡觉的那位男士醒了，侧头看了一眼她，诧异道：“你拍他们干啥？” 女生举着食指，小声地说：“嘘，你别把人吵醒了。你看，他俩这种级别的帅哥情侣好难得的！我就是想留个纪念。” 说着她忍不住又捂嘴激动起来：“真的好配！” “不是吧？”男生打量对面一眼，不信：“就是关系好的朋友吧！你怎么天天看人都觉得人搞基——” 他正说着，女生还没辩驳，两人就看到，穿着羽绒服的那位突然把另一位往怀里搂了搂，接着还侧脸用嘴唇轻碰睡着男生的额角。 被嘴唇亲吻过的那颗小红痣，在阳光下闪着光芒，简直能闪瞎人眼。 男生微微张大了嘴：“……” 女生看到男生吃鳖的样子，不给面子的嘲笑了声，然后忍不住的又给朋友发消息——【啊啊啊啊！刚刚看见亲了！亲了！】 她可能太激动了，严陌没忍住睁开眼瞥了她一眼。 这女生顿时侧过脸，不敢再看。 等这女生安静后，严陌又低头看了一眼季萧寒。 季萧寒的眼睫毛几不可见地轻颤了几下。 严陌压着嘴角笑了下，然后回去又亲了一口。 看到那睫毛颤得更厉害之后，他不再动作，转而下巴搭着季萧寒的头顶，也闭上了眼。 … 季萧寒睡了一个短小的午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半，离到车站就只剩半个小时不到的车程。 到了车站之后，严陌就把两个箱子接手了。 他就背了一个包，所以两手轻轻。 季萧寒则背着自己的画架，跟在他后面往站外走。 之所以是季萧寒跟着严陌走，是因为严陌说他来过首都，对这里很了解，所以自然是跟着认路的人走了。 至于严陌什么时候来过首都。 严陌给的解释是：“梦里。” 季萧寒听了到这话的当时，他就站在出站口，顿住了脚步，盯着严陌。 “逗你的啦！当然是我以前放假来过啊！傻瓜！” 严陌见他一眨不眨的，说着，一只手推着两个箱子，用另一只手勾住季萧寒，把人半勾进怀里，岔开话题说：“走吧，我用手机叫了车。” 季萧寒报的画室在首都，离清大不算很远，四环的位置。 不像之前在市里，季萧寒是宿舍最后一个进去的。 市里当时他们都集训好几个月了，很少有他这种最后一个月去的。 而首都的这边就不一样，跟他一样联考结束才来这边备考校考的有很多。 大部分都是外地考生。 所以，这次，季萧寒宿舍里的同学都跟他一样是从外地来的。 大家都是差不多第一天来，就比较客气，容易相处一点。 没有之前住在安城画室宿舍被排斥的感觉。 季萧寒进宿舍的时候，宿舍里刚刚来了两个男生，占据了两个位置，还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整。 这宿舍住宿还不错，不算大，四人间，上床下桌。 人少，事少，清静。 严陌看了看，便在剩下两个位子里替季萧寒选了靠窗的那个，离暖气片比较近。 等到收拾行李的时候，季萧寒就是个弟弟，简直无用武之地。 严陌比他妈还熟练的把他的东西从箱子里收拾了出来放好了。 等最后一个室友来的时候，严陌已经收拾完毕。 另外两名室友都一脸懵逼的看着，默默艳羡他有个好哥。 一点都没意识到他两的关系，更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俩。 严陌一看他们那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上前去，对两人说：“我帮你们收拾一下吧。” 两人顿时一脸的受宠若惊：“谢谢谢谢！”有人帮忙真好！ 季萧寒看着严陌给他们收拾，心里明白严陌这么做的意思。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就这么默默看了严陌给他们收拾好，其他什么都没说。 但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季萧寒小声地在被窝里对严陌道谢。 因为严陌买的车票是第二天的返程票，也没有订酒店，所以当晚他们俩是一起在画室宿舍的床上凑合了一晚。 严陌听了谢，掐了一下季萧寒的腰，压低声音：“跟我这么客气，我会不开心的。” “你要在这呆两个月呢，可别再让人欺负了。” 季萧寒被他掐的后背一抖，腰发软，悄悄后退，没回答严陌这话。 严陌很快就察觉出来了。 在被子里凑过来悄悄咬他嘴巴。 季萧寒这次没有像之前两次那样挣扎，他只在一开始愣怔了几秒，然后就闭上眼。 距离他们上一次接吻，都过去一个多月了。 …… 不过这是个比上次的环境更不方便的环境，所以严陌只是亲了亲，就停了。 同宿舍的室友应该没听出来动静，一个个远途劳累的早就睡着了。 仔细听还有呼噜声。 最后，严陌抱着季萧寒的腰，将季萧寒整个人摁进怀里，两人紧贴着睡的。 一开始，季萧寒还有点不适应，觉得别扭，轻轻地推了严陌一把，但没推开，季萧寒垂着眼盯着严陌的手，最后侧了侧脸，又放弃了。 … 第二天严陌自己走了，因为季萧寒要进画室，没时间去送他，当然，他也没让。 严陌走了之后，季萧寒就完全沉浸在学习中。 至于画室从他来的第一天晚上就开始流传的“画室新来的超级大帅哥是个同性恋，并且有个超帅的男朋友”这事，他一点也不清楚。 一直到平安夜那天。 入住那天，最后一个来的室友回来时给了他一个苹果：“平安夜快乐。” 然后又笑着问：“明天圣诞节，你男朋友会来看你吗？” 他一句话把寝室三个人都惊呆了。 另外两个人说话都开始磕巴：“男，男，男朋友？” “那，不是他哥么？” 最新开口那个笑了一下，看他两的目光带着一丝的看傻子的意味。 照顾的这么周到，亲兄弟也做不到！ 而且长的一点也不像。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那天早上看见男生走的时候亲了这个漂亮的室友。 说是亲兄弟，鬼才信！ 季萧寒却愣了一下，“男朋友”三个字像是火星子，烫到他了。 他耳根发红，本想说“不是的。那还不是我男朋友。” 但是，莫名的他就没有说出来。 有可能是异地的原因，身边都是陌生人——跟他的家里人扯不上关系的陌生人，这给了他敢于面对自己的勇气。 他最后脱口而出的却是：“他明天不来，太远了。” 那两个状况外的室友，终于反应过来：“原来是男朋友啊！难怪那么会照顾人！” 可惜严陌还在学校，他确实来不了。 不然知道了这情况，估计得立马飞奔过来。 平安夜这一天，严陌正在学校小礼堂里面进行元旦晚会彩排。 虽然高三很忙，但是最后一次元旦晚会，学校依然让高三年级每个班出一个节目。 以前，18班就是严陌去唱歌，所以今年依然被大家推去唱歌。 彩排结束以后，因为有负责的低年级学生录制小视频。 严陌便要了一份，把它发给了季萧寒。 严陌——【[彩排小视频]】 严陌——【我穿着一身是不是很帅？】 季萧寒和室友们结束闲聊，便回了床上，收到提醒，打开手机。 视频里，严陌穿着一身黑色小礼服，帅气的像王子。 季萧寒把它下载保存，然后违心地回复——【不是。】 严陌——【……[伤心]】 寒寒——【也就一点点帅。】 严陌——【你夸我帅了！耶耶耶！】 寒寒——【一点点而已。】 严陌——【我不管，总之，你夸我帅了！哼唧～】 季萧寒笑了下，没继续否认。 … 当晚看完视频之后，给严陌聊了几句，季萧寒就睡了。 然后，他又做梦了。 这个梦出乎他的意料。 作者有话要说：严陌：错过了好多亿！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奇没有鱼 、不渡 第52章 52 梦境里的地点依然是首都。 他站在某一陌生的广场上。 面前不远处, 一栋黑色高楼的外墙上, 彩色广告屏在寒风中不停地闪着光。 上面显示着倒计时—— 此刻是12月26日。 距离元旦还有五天。 深冬的首都，外面异常寒冷, 脸曝露在空气中, 如浸寒潭。 微吸一口气再呼出来，全是白雾。 季萧寒身上裹着厚重的羽绒服, 带着针织手套。 他一只手拎着一个袋子, 同时还举起来，将手里的手机贴在耳上, 脚下不停，正独自穿行于露天广场—— “您好？您订的这个蛋糕已经做好了，需要我们安排时间为您派送吗？” “咻——嘶——” 这时, 一串奇怪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话筒里的女声瞬间淡下去，季萧寒顿住脚步，侧目看向声源处。 圣诞节才刚过去, 广场上依然有小朋友在家长的陪同下放小烟花。 稚嫩的小手握着烟花棒, 点燃后, 在夜色中“咻”地亮出朵朵灿烂火花，一闪即逝。 季萧寒盯着看了几眼, 突然眼前就闪现以前和妹妹一起在父母带领下在老家院子里放烟花的场面。 “……先生？”话筒里甜蜜的女声不合时宜地提醒道。 “……哦，不用, 我自己来取。”被打断思绪，季萧寒很快恢复过来，收回目光。 说着, 他不再停顿，收起手机，大步向前地迈进大厦。 几分钟后，他拎着东西到了一扇纯透明玻璃大门前，里面的店员早在看见他的身影往店铺移动时就拉开了门。 他一走进去，对方看见他就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来一个方形白色礼盒。 熟悉的女声响起：“先生，已经包装好了。” “谢谢。” 季萧寒从对方手中接过方盒，想了想又问：“你们有可以包装礼物的礼盒吗？” 对方问：“不知道，您是要包装什么样的礼物呢？” 季萧寒放下蛋糕，把袋子放下来，从里面拿出一幅画。 对方一看画框大小，很快点头：“这个尺寸可以的。” 说着，她就从柜台里找了一个差不多大小的盒子将画包装进去，最后依然用红色丝带扎起来，同样打了个好看的蝴蝶结，重新递给季萧寒。 “谢谢。”季萧寒再次道谢，用手指勾着红色丝带，拎好蛋糕和礼物后，他返身往外走。 店员恰到好处地先一步替他拉开门。 季萧寒离开蛋糕店，又走了几分钟，他在一家看起来不太起眼的饭店门口停下来。 季萧雨正在门口等着，见到他，便调转轮椅，带着他往店里走。 在店员帮助下进了包厢，季萧雨反手轻轻关上门。 屋子里，只有桌子上空垂悬着一盏灯，桌旁还坐了邓简和李枫和王岳。 这三人是昨天圣诞节赶过来的，说要今天给严陌庆生。 今天是严陌二十五岁生日。 季萧寒将蛋糕放在餐桌上，然后打量一眼包厢，问：“他呢？” “哦，陌哥出去挑酒去了。”邓简帮忙把蛋糕放到一旁，说。 季萧雨看到季萧寒手里还拎着一个礼盒，突然“哎”了一声：“我没准备礼物呢！不要紧吧？” 桌旁几个人一时笑开：“我们都可以没有礼物，只要你哥有就行啦。” “就是，我们就是陪衬，不是最重要的！” “……” 这三人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开门声。 “不要紧，吃了蛋糕就算庆祝了。”严陌正好从身后推开门进来，他手里拎着两瓶红酒，随口应声，显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我特意去选的，待会你可以喝一点点。”严陌把酒交给进来的服务员，拿去醒酒，跟季萧寒说：“去去寒气。” 刚才严陌说让其他人去拿蛋糕，季萧寒不，他非要自己去，严陌拗不过他，只好让他去了。 没办法，谁让这里他的话语权最大！ 六个人吃了一顿生日餐，把两瓶红酒喝完了。 “当当当！” “接下来，轮到吃蛋糕环节了！” 邓简让服务员把餐碟撤了，把蛋糕放在桌子中间，打开后，把里面的“25”蜡烛拿出来，递给季萧寒。 季萧寒接过来，将蜡烛扎在蛋糕中间。 王岳把打火机递给季萧寒，季萧寒便点燃蜡烛。 接着季萧雨把寿星帽撑好，交给季萧寒，季萧寒仔细地把寿星帽给严陌戴上，慢慢调整好位置，这才松开手。 严陌一脸笑意，全程没说话，只盯着看季萧寒，任其摆弄。 一切都弄好后，李枫把灯关了。 屋内暗下来，大家齐齐围着蛋糕坐下，开始唱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严陌听着歌，深深凝视季萧寒一眼，接着闭眼许了个愿，然后一口吹灭蜡烛。 “哟呼！真好！” “好了！寿星快切蛋糕，我们要吃！” … 吃完饭，分享完蛋糕，三个朋友把妹妹送回家。 留下严陌和季萧寒两个人过二人世界。 季萧寒晚上喝了一杯红酒，这会酒劲上来，脸色酡红。 不过还好，还没有怎么醉，至少神智还是正常的，主要是，严陌不想他今天晚上喝醉了，然后第二天什么都不记得。 所以严陌没让他喝太多。 季萧寒坐在那看着严陌，指了指椅子旁的礼盒：“礼物你要看么？” 严陌听他着软下来的声音，犹疑地盯着他。 季萧寒扁扁嘴：“看我干什么？你看礼物啊！？” 严陌点点头，这才放心地拿过一旁的礼盒，开始拆生日礼物。 季萧寒凑近了看他拆，虽然没醉，到底还是喝了点酒，所以动作迟缓，给人感觉乖乖的。 严陌一时间稀罕的不行，他松开解丝带的手，摸了摸季萧寒的脸。 季萧寒一下子就睁大了眼，微微仰头看他：“……看礼物！” “好好好，我看，我看。不过，里面到底被你放了什么好东西啊？”严陌一边解开丝带一边凑近季萧寒耳边逗他。 季萧寒动作慢吞吞地摇摇头：“你自己看。” 严陌：“……” 严陌打开礼盒。 盒子里是一幅画，正是那幅季萧寒从画廊带走的画。 这是一幅水彩画。 一看就是很用心画的，核心全在人物身上。 之前季萧寒在画廊卖的画都是非人物的风格。 这还是严陌第一次看到季萧寒画人，并且是画的他。 严陌摸了摸画，又将画小心的装了回去，还把丝带重新扎起来，变成一个蝴蝶结。 季萧寒懵：“……你怎么把它重新装起来了？” 但还他没等到严陌的回答。 严陌已经把画放一边，一把抱住他，将他整个人都举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季萧寒跨坐着，眨巴着眼说：“……你是不喜欢这个礼物吗？”“没有，我很喜欢。” 严陌凑近过来，亲了下他的嘴角，说：“真的很喜欢。” …… 季萧寒脸红地微垂着头，配合严陌的动作，被他搂抱在怀里，亲的脑袋都发懵。 …… 包厢里一片静谧，灯光在背后晕染开，他俩斜投在墙上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几不可分。 等两人分开之后，严陌把季萧寒抱下来，给季萧寒兜好帽子。 羽绒服的宽大帽子几乎遮住季萧寒的脸——这样两人出门回去的时候，季萧寒异样的脸红就不会被人看见。 然后，严陌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拉着季萧寒，两人一起离开了饭店。 从饭店回住的地方，正好要经过露天广场。 季萧寒红着脸，酒意渐浓，盯着还在放小烟花的另一拨小朋友，一时挪不开眼。 他小小声说：“烟花好好看。” 严陌见他一脸希冀的表情，四下看了一眼，商业街里没有地方卖这东西。 严陌让季萧寒站在原地等他，然后季萧寒就看见严陌向着小朋友那边跑过去。 不知道说了什么，没一会严陌回来了。 回来时，他手里捏着几个烟花棒，从中抽了一根点燃递给季萧寒：“玩吧。” 语气跟宠孩子的家长一般。 季萧寒捏着烟花棒，看着不断闪现的小火花，一开始是很高兴的，两人往路上走。 可是过了一会，季萧寒突然安静下来，也不挥舞小烟花棒，只默默跟着严陌往家走。 走了没几步，严陌就察觉不对，停下来看他。 发现季萧寒眼睛都红了，眼眶里汪着清泪。 “怎么了？”严陌一眼看见他的眼泪，就手忙脚乱起来，跟被烫了似的，着急忙慌地摸了一通口袋。 什么都没摸到，没有带纸巾。 没办法，严陌最后只好轻轻托着季萧寒的脸，用手给他抹了抹眼泪：“怎么哭了？是不是还想要玩别的？” “我们回去就下单买，到时候来这里放个痛快，好不好？” “嗯？” “别哭了……” “小心眼睛明天肿了难受……” 他这么一说，季萧寒眼泪更加憋不住地往外冒，鼻头都红了。 严陌心疼地看着他，侧目看向季萧寒手里，说：“要不，我把这些丢垃圾桶去？” “都怪我，刚刚不应该去要来给你玩的。” 严陌要把小烟花棒丢进路边垃圾桶，季萧寒突然用唯一的胳膊抱住他，小声地说：“等我考上，我们去结婚好不好？” “……” 严陌跟被雷击了一般，愣怔在原地，身体都僵住了。 好半晌后，严陌才反应过来，紧紧回抱住季萧寒，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好。” …… “今天过生日真好，生日愿望都实现了！”严陌最后笑着给季萧寒擦了擦眼泪。 季萧寒吸吸鼻子，眨了下眼。 严陌抱着季萧寒说：“走吧，先回家。” 季萧寒举着手里烧完的烟花棒说：“我去丢一下。” 严陌便松开他。 季萧寒往路边走。 …… 只是丢个垃圾而已。 真的只是丢个垃圾而已，就好像只是晚上家里进了小偷而已，明明都是很小的事。 至于结果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季萧寒想不明白。 他只知道，他才走到路边，整个人突然就开始往下掉，好像从高空坠落一般，失重感袭来。 一刹那间，季萧寒心有所感地回头—— 几步远的地方，严陌正向着他冲过来。 可惜，严陌刚刚抓住他的胳膊，下一秒，他俩就一起掉下去了。 …… 黑漆漆的环境里，季萧寒最后一缕意识在严陌的怀抱中渐渐归于沉寂。 … 【新闻播报：12月26日晚间，首都四环XX路路面出现塌陷，有两名行人不幸罹难。】 … 一阵阵疼痛从身体四处蔓延开。 季萧寒浑身浸满汗水，从睡梦中醒来时，整个人脸色还带着一丝反应不过来的迟滞。 同寝室的室友，已经醒了，看他样子不对，关心了一句：“你没事吧？是不是做噩梦了？一头都是汗。” 说着对方递过来一张纸巾给他：“擦擦吧！” 季萧寒坐了一会，还没从坠落现场反应过来，浑身微微战栗，不受控制的发抖。 整个脑中一片混乱，浑浑噩噩的，太多记忆，一下子混杂在一起，弄的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多大。 室友看他状况很不好的样子，只好伸手亲自拿纸巾给他擦了擦汗，又下床给他倒了杯水。 等季萧寒喝完水，脸色终于好点。 季萧寒对室友点点头：“谢谢。” “客气了，”室友笑笑：“你快起床吧，洗漱一下。”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今天上午的课讲色彩。” 季萧寒又点点头，立马下床去洗漱。 洗了一把冷水脸，等去上课的时候，他总算恢复了正常。 季萧寒刚把脑中的记忆弄清楚，严陌就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严陌——【圣诞快乐～[圣诞老人][圣诞老人][圣诞老人]】 严陌——【[红包]】 季萧寒点开了红包，里面是52块钱。 严陌——【不许退给我哦！我都故意不给你多的，你拿去买苹果吃！么么～】 季萧寒看着严陌发的话，沉默良久，回了一句：【[么么]】 为什么严陌突然变了性子，为什么他知道冯建做的事，为什么他开的画廊和梦里一样，为什么他会做出那些提前预防的行为…… 这一系列种种，季萧寒心中都有了答案。 … 这天上课，季萧寒选了水彩作画。 之前他一直都练的水粉。 室友诧异了一下，不过也没说什么。 因为当天季萧寒画了一幅特别棒的水彩人物，讲课老师夸他“对于色彩的把握已经非常高超，考试绝对没问题。” 这下他们当然不能说什么，只是暗暗佩服，感情人家之前练水粉是因为水彩很牛逼！ 不过，当天课结束后，季萧寒却去找老师请了两天假。 他买了第二天回安城的车票。 作者有话要说：严陌：寒寒居然回了我[么么]……[震惊]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奇没有鱼 mua～ 第53章 53 26号晚上是一中元旦晚会正式举办的时间。 下午四点半, 作为表演者之一的严陌只上了两节课, 就在班级众人的目送下，提前离开了教室。 他和一群今晚同样有表演任务的学生们聚集到一起, 呆在小礼堂后台处, 提前为晚上的晚会做准备。 小礼堂的后台挺宽敞，一群人坐在化妆处, 四周不时有工作人员来回穿行。 他们在布置舞台前面的场地, 搬动各种今晚要用的必要器具，并且还要调试音响、话筒、灯光等设备。 环境有点嘈杂——主持人串词, 跳舞的热身，唱歌的开嗓……总之，就很热闹。 不过这些都跟严陌没关系, 他没有唱歌前开嗓的习惯。 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然后就坐在后台椅子上，全程低头看手机, 兼时不时傻笑一下。 他这样子看起来怪奇怪的, 四周跟他坐在一起的人都悄悄的斜眼偷看他, 但是在严陌抬起头之后又都缩了回去。 过了一会，看他还那样, 四周开始小声嘀咕。 “你说严陌在看什么？笑成这样？” “他看什么？这谁能知道？你这么好奇，要不, 你去问问他。” “那可算了，我不敢，就是好奇而已。他这样子跟他之前的形象也太不符合了！” “嘿嘿嘿, 想知道他看什么么？我告诉你。”一道声音突然插进去。 其他人顿时都看向这个说话者。 “看什么？” “他在跟季萧寒聊微信！” 他这话一出，四周人顿时笑开，倒不是不信，而是他们突然都反应了过来。 众人彼此交换了个八卦的眼神。 “哎？你眼神这么好？这都能看出来？”不过，有个人就怀疑这话真假。 “啊！对哦？你怎么确定就是和季萧寒发微信呢？” “我眼睛视力好啊！而且我还看到季萧寒的微信头像了。”这人又来了一句惊人之语。 “哎？”这下子其他人都看向他：“你怎么知道季萧寒的头像？你有他的微信？” “哇！这么厉害？我听说季萧寒几乎不加人微信的，他们班的同学加的都没几个。” “我只是知道他号，搜过，不过没加，”这人话一出，大家顿时鄙视的看着他。他立马找面子地说：“虽然我没加上，但是我知道他号啊！比你们好多了吧！” “……” 周围一圈人沉默片刻，几秒后，全体默契的转移话题。 “哎，季萧寒离校好久了吧？” “是啊！现在在学校都见不到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学校上课。” “最近几次排名榜出来，看到第一不是他，我还怪不习惯的。” …… 这边几个人嘻嘻哈哈的闲聊上了别的。 剩下那一个在一旁不高兴歪了歪嘴，又悄悄向严陌瞥过去一眼。 不过还别说，他还真的是说的很对。 严陌此刻确实正在用手机跟季萧寒聊天。 他本来只是习惯性的给季萧寒发消息，至于季萧寒什么时候回复，他是不在意的。 反正按照习惯，等季萧寒下课的时候肯定会回复他，等就是了。 严陌是这么想的，所以发完之后他就把手机装了起来。 但今天比较特别，季萧寒居然很快就回复他了。 ——几乎在他发出消息之后不到半分钟就回复了。 严陌给季萧寒发消息的这会，已经五点。 季萧寒正在车站里找路。 他刚刚从高铁上下来，在省会城市的高铁抵达大厅里找出口。 他还要换乘转车去安城车站，换乘的火车五点半出发。 抵达大厅人口流动特别大，季萧寒还是第一次来，一时间有点无措，哪怕他有新多出来的六年记忆也无济于事，派不上用场。 这个车站才新建没多久，上下一共六层，下四上二，跟个迷宫似，又大又绕。 季萧寒在负一楼大厅绕了半天，正准备去问路，严陌的微信就这个时候发过来的。 手机叮叮响了。 季萧寒习惯性的用左手去拿手机，然后打开。 严陌——【寒寒寒寒～～我有点点紧张！】 严陌——【实在是太久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了！我需要你安慰我的小心心！】 季萧寒低头看着手机，眼神扫过“太久”两个字时闪了闪。 他记忆里，严陌确实很久没有在大场面上唱过歌。 实际上，别说什么大场面了，就连小场面都没有。 季萧寒很久没听严陌唱歌。 上一次听，还是他过生日的时候。 当时只有他们两人，严陌给他唱了一首当时流行的情歌，他唱功不错，能把人听的耳热。 季萧寒想到这里，突然重重吐出一口气，他想回学校的心更急切了。 不过，即使如此，他依然没说其他的，完全没有提自己在回校的路上这事。 只是按照严陌的要求回复了他。 寒寒——【那你别紧张，[加油]】 严陌正准备和身边这群人一起去吃点东西。 他们已经商议好了，晚上晚会结束全体一起去吃饭，所以这会就先吃点零食将就一下。 但严陌还没来得及起身，手机就响了，严陌翻开一看，居然是季萧寒发来的，顿时停住动作，笑着回复季萧寒。 严陌——【好～，感觉瞬间充满了力量和勇气！】 过了一会，严陌又发了一条。 严陌——【可是我担心我中途唱破音什么的……】 季萧寒失笑，想了想回道——【不会的！你肯定会唱的很好！】 严陌高兴了。 严陌——【[激动][开心～][爱你哦～]】 严陌——【哦，对了，你还没有看过我在舞台上唱歌的样子吧！我今晚找人录个全程给你看啊！】 季萧寒想起来，上次严陌发给他的那个小视频只有五秒，就只拍了一个造型就没了。 他确实没见过他在舞台上的样子，一时间居然充满期待。 季萧寒很快回复——【嗯，我还没看过，那你晚上好好表现。】 季萧寒回复完，目光上移扫到时间，已经五点十分了。 他收起手机，准备继续找人问路。 没办法，时间不容耽搁，他还要换乘。 按照车票时间，五点半之前就得上车，等到安城就该六点了，如果这会错过了时间就得往后延，那就太迟了点，从安城车站赶到学校至少还得半个多小时。 季萧寒最后去问车站工作人员，经指导后才找到从出站上去到出发层的路。 出发层在二楼，好在有电梯，不算太麻烦。 等季萧寒站在检票口处，时间距离他从高铁上下来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刚刚好赶上检票。 他跟着人群后面，检票上了车。 等找到位置坐下来后，这才有时间翻开手机查看微信。 严陌最后只回复了一句【我会的！[比心心～]】，没有再发其他消息。 季萧寒放下手机，向后靠着椅背。 他转头望着窗外已经昏暗下去的天色，夜空下飞驰的绿色铁道栅栏显出浓郁墨色来，他的思绪随之飘远。 … 晚上七点，小礼堂内气氛热烈。 严陌坐在后台，被召唤的王岳偷偷溜进来看他，手里拿着高端单反相机。 “老大！这相机怎么样！？我上次买的，一直放宿舍没舍得用，刚刚回宿舍一趟拿来的！” “嗯嗯，不错！”严陌交代他：“待会我上去表演的时候，你就帮我把全程录下来，然后视频发给我。” 王岳立刻秒懂，猛点头，带着“我懂我懂”的笑容说：“我明白！要给寒大看的是吧？！” 说着王岳排着胸脯保证：“老大，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录的特别帅气！迷死人的那种！” 严陌笑笑，拍了拍王岳的肩膀，为他这么上道感到欣慰。 交代完，王岳拿着相机从后台出去，在前排中间的角落里找了个最佳拍摄地点蹲下来，然后打开了镜头盖，调整镜头。 台上两名主持人已经开始报幕了，正在介绍严陌的表演—— “接下来的表演呢，大家有耳福了，表演的是上届晚会的最佳歌手哦！” “是啊，我听说过这位帅哥很久了！接下来就由我们高三年级的严陌同学给大家带来独唱——” “歌曲《着迷》，敬请欣赏！” 严陌整理一下衣服，举着话筒不等主持人说完就已经上了台。 等主持人下场他已经站到舞台中央。 他一站上去，舞台上所有的灯光就集中到他身上。 看台下，低年级的学弟妹们立刻讨论起来—— “啊！他就是严陌啊！好帅啊！” “是吧？！之前我看到被人给我发的照片就觉得了！他长的真的很帅的！” “这身小西装绝了！个高腿长的！身材也好好！” …… “啧啧啧，你们擦擦口水！可别花痴了！他长得再帅也跟你们没关系啊！人家喜欢男的知不知道！”旁边一个娃娃脸的男生受不了地说。 几个女生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就跟他卯上了。 “怎么的？我们纯粹的欣赏一下帅哥都不行？” “就是，谁不知道他喜欢男的啊！要你提醒？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哦～～该不会，你喜欢他吧？啊？哈哈！” “哎！那你还是死心吧！他是不会喜欢你的！” “就是！就是！人家喜欢的可是校草！” …… 男生被怼的说不出来话，鼓着脸闭嘴了。 几个女生，一看欺负他没意思，也不说话了：“听歌听歌。” 严陌在台上特别认真的唱歌。 … 季萧寒从安城车站出来就已经六点多，等打到车经历晚高峰，好险才在七点前赶到学校。 他原来计划是坐在台下安静地听严陌唱完这首歌的。 但他赶到的时候比较迟，而且小礼堂他也不熟悉，没时间去后面找位置坐。 所以，他没有坐在观众席上。 这会，他就站在舞台一侧的墙角边，看着严陌。 他穿着羽绒服，四周又没几个人，离得远一点的人都注意着舞台上的严陌，因此一时竟也没人发现他。 等歌曲唱到一半，按照流程，负责晚会的学生干部有安排人在中间空耳的时间段里给严陌送花。 后台被安排送花的女生已经站在一侧舞台，等着合适的时机上去。 季萧寒就在她旁边。 季萧寒看看舞台上的严陌，又看看那女生手里的花，突然灵机一动，上前一步，轻轻拍了下女生的肩：“你好？我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 严陌站在舞台上唱着歌，舞台的灯光打在他脸上。 他面容安静的看着台下所有人，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什么人也没看。 严陌正在心里想象着——此刻的舞台下，只有季萧寒一个人坐在那，只有季萧寒在看着他，只有季萧寒在听他唱歌。 …… “嗨！baby～” “你是如此的勇敢坚毅……” “让我深深地为你着迷……” …… 严陌闭着眼，颤动着声音唱完第一段，然后安静听着背景音乐，随时准备接第二段。 然而就在这时，舞台下却突然喧闹起来。 原本注视在严陌身上的目光忽然都转向舞台一侧。 有不少人捂起了嘴巴，还有人甚至激动的站了起来。 “天呐！！” “我的妈呀！！” “什么情况啊啊啊啊！！” …… 就连王岳都激动的往前挪了挪位置，把相机镜头转了个方向。 严陌听到声音，忽然睁开眼，他心有所感地侧头看去。 然后，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瞬间睁大了几分。 要不是此刻还在舞台上，他简直要甩了话筒冲过去。 但是，正是在舞台上，所以严陌什么都没做。 他站在那，心潮鼓动，面色微滞。 呆呆地看着那个，手拿一捧鲜花正向他漫步走来的男生。 人生头一次，严陌这么失态，还是在舞台上。那惯常该是他做的事情，此刻却掉个头，换成了对方。 “我就说你会唱的很好。” “我听到了。” “真的很好听。” 季萧寒将花举到严陌面前，笑着说。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嗯…… 我瞎编了一首歌，歌词瞎填的 《着迷》 我还没来得及 去更好地爱你 世界在刹那间分崩离析 一切就此消失于尘埃里 我想一定是上天给的恩赐 他听见我在黄土下的悲泣 才让我们重逢在这世界里 给我机会继续做你的羽翼 即使我只能空守回忆 也依然甘心独自铭记 hey！ baby！ 你是如此的勇敢坚毅 是我心中永远的唯一 时刻牵动着我的心绪 渗透了我的呼吸 让我深深地为你着迷 hey！ baby！ 我怎能不去爱 这般可爱的你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Citron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heckcc 、洛奇没有鱼、落到树梢上、白小苏 爱你们，(*^.^*)亲亲~ 第54章 54 在季萧寒的计划里, 他没想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去见严陌。 只是事到临头, 他看着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严陌，突然觉得这样也很好。 这样的时机, 这样的场合, 也许是上天的旨意。 上天让他在这个时间点知道一切，让他看见这一幕。 此刻, 在众人面前唱歌的严陌身上, 不仅有种他后来熟悉的成熟稳重，还有一种他上辈子从没见过的黯然低落。 从前, 还是学生时期的严陌总是骄傲自信、意气风发，毫无顾忌、胆大妄为，就好像腾空的旭日一般, 目空一切。 季萧寒记得，他第一次见严陌的时候，是高二分班后进新班级的第一天。 那天, 季萧寒作为班长, 正在班级门边贴新告示, 给新同学做引导。 严陌正好从门外走进来，正在和人说话, 没看路，一转头就跟他撞了。 当时太阳很热烈, 季萧寒甚至能看见严陌额头微微浮现的汗珠，脸上是健康阳光的颜色，五官非常耀眼。 严陌转头看见他, 顿时拧了眉，五官的桀骜不驯和嫌弃简直要凝实成水流下来。 当时严陌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走了。 后来，更是日渐不对付。 季萧寒都习惯了他这么刺刺的样。 可是，谁想到，等他遭遇那么多变故，再度和严陌重逢以后，季萧寒就再也没见过这么阳光、这么肆意的严陌。 可能是受了自己的影响吧，季萧寒想，在他面前，严陌总是示弱的、柔和的，忍让的迁就的。 怕他难过，怕他受伤，总是很强大的站在他身旁，给他力量，但是却弱化自己。 这个人真的为他付出了很多。 季萧寒看着舞台上的严陌，发着呆。 直到眼见着那女生要往舞台上走，他才停止了回想，打断对方的脚步。 然后在对方惊讶捂嘴时，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方便的话，这个花可以让我送上去吗？” 那女生一看见他就愣住了，很快反应过来，忙不迭点头：“当然，当然可以！” 说完就把花往季萧寒怀里一塞，退开几步，眼神激动又八卦地拿出手机准备拍视频。 季萧寒拿着花，往舞台上走。 他一边走一边想着，如果他和严陌那天没有在路边掉下去，后面结婚的场景大概就是这样吧？ 不……也不一样，那样的话，按照严陌的性格，这会站在那里等待的人该是他，严陌才是拿着花走上来的人。 季萧寒想象着画面，笑了笑。 他终于走到严陌面前，隔着舞台灯光形成的光幕，把花递了过去。 严陌还没从失神中反应过来，就已经下意识地伸手接过了花。 他凝望着季萧寒，眼底一刹那流露出来的光总算让那些黯然都消失于无形。 严陌正要说话，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抢了先。 季萧寒不想当着全校的面来个久别重逢，不好发挥。 他小声说：“好好唱完，我在外面等你，加油。” 说完，季萧寒就转身离开了舞台，飞快地从一旁下去了。 严陌捏着花，在舞台上呆滞了片刻，几秒后，耳反里背景音乐提醒他该唱后半段了。 他眼睛盯着季萧寒的背影，不自觉带上了急切，但现场的灯光也在提醒着他，还没表演完。 他只好忍着冲动，强迫自己站在舞台上，坚持把后半段唱完。 舞台下的学弟妹们都还陷在不明所以的激动中，一时间也没人去注意严陌开口时声音里的异样。 “刚刚上去的那是季萧寒？” “他不是不在学校吗？怎么突然出现啦？” “是不是专门为严陌回来的啊？” “哦哦哦！上台送花欸，好浪漫啊！” “所以，这算不算是公开出柜啊？” “嗑到真的了！！哈哈！” “咦！怎么也不来个拥抱什么的，这就下去了？” …… 季萧寒没在小礼堂里停留，他一下舞台直接就从后台处的小门离开了礼堂。 礼堂外面人也不少，季萧寒四下打量了一番，觉得都不是说话的地方。 想了想，他绕过礼堂，往校园后面走，亭子那边安静，一般晚上也没人。 季萧寒站在亭子外，背靠着亭柱。 他面朝着亭外的荷塘，给严陌发了个短信，告诉他，他在荷塘边等他。 季萧寒把手机装进口袋，看着皎洁月光下的荷塘，深冬，荷叶全都收拢枯黄，没有荷花。 远处岸边有一排柳树，连成一片暗色围墙，细长密集的柳枝随风浮动，如垂帘。 塘水波光粼粼，月的倒影像花。 这风景很漂亮，不过季萧寒看了大概也就不到三分钟。 这时间也就勉强够人唱完半首歌，从后台跑出来，再飞奔过来。 季萧寒看着从礼堂方向冲过来的严陌，一时没说话。 亭子外面有点黑，十几米远处的路灯灯光在这里十分微弱，只有亭子外斜照进来的月光，能让他看清严陌的脸，同时，也让严陌看清他的脸。 严陌手里还拎着自己随手抓出来防寒的羽绒服，脸上止不住的露出笑。 他把衣服放在亭子边栏杆上，走近，然后轻轻抓着季萧寒的衣服，柔声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跟我说，我好去接你啊。” 季萧寒什么都没说，只是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严陌，头靠在严陌的肩上。 这一刻，他终于忍不住心里的情绪，那些情绪太多太复杂，纷纷杂杂，他连形容都形容不完全。 季萧寒在严陌肩上吸了吸鼻子。 然后严陌就安静了。 他小心的回抱住季萧寒，声音放得很轻，原本的笑容都消失了，面对这么反常的季萧寒，他有点惴惴不安：“怎么了？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找人给你出气。” “还是有什么人说了不好听的话？”严陌顺着季萧寒的后背顺了顺：“找人揍一顿就不会再说了。你别把人的话放心上啊，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没有。”季萧寒任由情绪扩散，听着严陌乱七八糟的支招，慢吞吞地说：“就是想你了。” 这句话威力实在很大。 严陌原本还在顺他后背的手立时顿住了，他突然飞快地眨着眼睛，结巴起来：“想，想，想我了？” 季萧寒以前从来不说这种话的，每次严陌跟他语音，一提到这方面的话题，他就顾左右而言他，从来没正面回应过。 现在居然主动开口说想他了，一时间，严陌有种被幸福砸中了脑袋的眩晕感。 他不敢信。 “嗯。”季萧寒轻轻哼了一声，又肯定地重复：“想你了。” 季萧寒说完，抬头，借着月光和严陌对视，严陌正高兴的过头，语气都飘了：“那，那不然，你多呆在我身边看看我？”说完，严陌又立马摇头，说：“也不行，你还得考试，不能在学校呆久了。” “哦对了，你今天回来，会不会耽误你上课？” “哎，回去的票买好了吗？我看看要不，我陪你去画室待几天，反正现在的课我已经会……” 严陌噼里啪啦的担忧一通，但季萧寒没有回答他。 季萧寒一直在看严陌，这会他没忍住，凑过去亲了严陌一下。 他昨天从梦里醒来的时候，就想做的事，此刻终于放开手去做了。 不过，不管是现在的他，还是记忆里的他，其实都是一样的，在严陌面前，永远是体力弱的那一方。 严陌除了一开始微愣两秒，很快就反应过来，也不说话了，抱住他，直接化被动为主动。 … 远处是无边黑沉的夜色，身前是月光朦胧下的荷塘。 四周静寂无声。 只有他们两人，靠在亭边，带着彼此的心跳声，接吻。 …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萧寒的肚子突然传来一声“咕噜噜”的声音，饥饿的感觉终于打破心跳，袭击了他。 季萧寒脸色因为呼吸不畅已经变得殷红，他晚上没吃晚饭，又一路赶车，一直没想起来吃。 即使这会吃了严陌不少口水，肚子也不给面子的抗议起来。 严陌松开他，摸了摸他的脸，季萧寒也不动，只是安静地注视着严陌。 他的脸热烫烫的，严陌却只是脸色微红。 总是这样，每次都是他坚持不住，季萧寒嫌弃地想。 严陌这会高兴的不行，没去注意季萧寒的眼神。 他嘻嘻笑了一声，抱了下季萧寒，说：“饿了吧，我先带你去吃饭，我也没吃，正好。” 说着，就跟梦里一样，严陌无比顺手地把季萧寒羽绒服的帽子给他兜上了，然后给他拉衣服拉锁。 季萧寒没说话，从帽子边沿下，继续凝视着严陌。 严陌被看的受不住，忍不住笑：“这么看我做什么，别这样看我了。” 严陌将季萧寒的衣服弄好了，把自己的衣服拿起来穿，同时小声嘀咕：“再这么看我，我晚上回去要睡不着觉了。” 季萧寒却被他这话提醒了，他突然凑近过去，小声对严陌说：“我们晚上去你家一起睡，好不好？” 这话里似乎隐有他意，充满诱惑。 “？” 严陌“唰”地转过头，震惊地呼扇着睫毛，看着季萧寒。 季萧寒被他这动作吓了一下，怔怔地看着他：“怎……么了？” 严陌上前一步，伸手摸了摸季萧寒的额头，然后又摸摸自己额头，疑惑道：“咦，没烧。” 确认完，他才不敢置信地看着季萧寒：“寒寒，你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啊？” 季萧寒人生中第一次这么主动，结果却被严陌这么反问。 勇气值气球“咻”的一下子漏了一半的气，他原本准备说的话，瞬间缩回了嘴里。 严陌眼露期待的看着他。 “我没定住的地方，也不想住宿舍。” 季萧寒有点脸红，但是他确实很想严陌，顿了顿，好半晌才忍住羞耻，艰难地说：“我想去你家，晚上和你一起睡。” “不可以吗？”季萧寒话说到最后，声音都小了下去，跟蚊子哼哼差不多。 “可，可以啊。”严陌确认了季萧寒的意思，再开口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那个，我爸最近出差，不在家，正好，我家那边吃的也多。” “那，我们回去吃？” 严陌小心的向季萧寒确认。 季萧寒点点头。 严陌这才放心地拉着季萧寒往外走。 他看起来面色特别正常，但是抓着季萧寒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季萧寒找回了点勇气，暗笑着，没戳破。 两人离开学校，打车去了严陌家，在楼下饭馆吃了一顿晚饭，然后一起往住的地方走。 走到半路，季萧寒突然看到一家店，想到自己的目的，顿时又红了脸。 他抬头看了一眼严陌，发现严陌根本没在看那边，只好鼓起勇气拽了拽严陌的手。 他们一直拉着手，这么一拽，严陌就意识到了，侧头过来。 “怎么了？”严陌问。 季萧寒没说话，只是沉默着拽着他往那个店的方向挪。 傻傻走了两步，严陌抬头去看，发现那个方向有一家24小时无人售卖成人用品店。 “……”严陌眨巴着眼看季萧寒。 即使季萧寒心理年龄已经二十四岁，并且也不止一次两次和严陌睡过，但此刻，面对严陌看过来的眼神，他也根本不敢抬头。 之前一路赶回来，一大半的勇气都在亭子里，在那一吻上、在开口说一起睡上花掉了。 这会勇气值气球只是一个手电筒的小灯泡那么大。 季萧寒实在是支撑不住，能拽着严陌往店门口走已经是突破天际的勇气。 好在严陌这会什么话都没说，他安静地带着季萧寒一起进了店。 严陌在那挑挑拣拣。 季萧寒全程低着头。 最后逛完，严陌把一大堆东西塞进羽绒服宽大的口袋里，两人才离开店，回家。 回去的一路，严陌的手心非常烫，但他脸上什么异样都没有露。 季萧寒这会已经变成红脸鹌鹑，任他拉着，闷不吭声进了家。 严陌爸爸虽然出差不在，但是应该离开没几天，家里还挺干净的。 严陌让季萧寒先去卧室里的浴室洗澡，他来收拾自己的卧室。 说不清的紧张和激动，仿佛真的十九岁未经人事的大男孩似的。 等季萧寒拖拖拉拉洗完出来，严陌已经把床收拾好了。 浴室门一响，他一转头鼻血差点流下来。 季萧寒只穿了一条内裤，上面下面都光溜溜的，被严陌一看，顿时害羞地钻进被窝里，临了还瞪了一眼严陌。 严陌好无辜的被他瞪，但是什么都不能说，他揉了揉鼻子，悻悻然进了浴室。 季萧寒看着他背影，抓紧了被子，有点紧张。 他是洗澡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他现在才十八岁呢！ 还是个处…… 想起之前的经历，心有余悸，还有点怕…… 所以他这会有点忐忑不安，不知道待会怎么办。 第一次那是他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会那么疼，才那么直接，所谓无知者无畏。 可是现在不是了。 不过没有多少时间让季萧寒紧张。 严陌飞快地冲了个澡，就出来了。 他躺进被窝后，季萧寒在他旁边缩成一圈。 之前季萧寒说要来睡，然后让严陌去买东西，一路倒是很坚定，虽然害羞但是一点不带犹豫的。 这会…… 严陌侧头看了一眼不说话也不看他的季萧寒，想了想，体贴地说：“要不……要不我晚上去另一个房间睡吧。” 季萧寒一听，不行，他好不容易鼓足了巨大的勇气，不可以功亏一篑，刚刚他连受疼的心里建设都做好了。“……”季萧寒也不知道怎么说，或者说实在说不出口让严陌留下来这样的话，他只好伸手去拽严陌。 他本意是去拉严陌的手，将人拽过来，结果，却不小心摸到严陌身上某处已经硬邦邦的东西。 季萧寒登时一激灵，抬头，就看到严陌带火的眼神。 这下好了，也不用他说什么。 严陌直接掐住他的腰，把他抱过去。 …… …… …… …… 疼是真的疼，反正跟季萧寒记忆里几乎没有差别。 只是，可能严陌比较经历的次数多了，比较有经验，不像印象中动作那么生涩，所以季萧寒的第二次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受苦。 虽然最后也哭的稀里哗啦，惨不忍睹，但是，至少，没有疼到踹飞严陌。 哦，当然，也可能是实在腿软的没有力气去踹。 严陌太久没开荤，一开荤差点收不住。 季萧寒到后面隐隐后悔，这架势，他可能承受不了。 不过好在严陌还有点分寸，可能也怕伤到他，也没有做太过分。 虽然对季萧寒来说是很过分了，但是在严陌自己看来还不算过分。 毕竟，也没做几次不是。 到后面，严陌抱着季萧寒去浴室清理之后，还有功夫把床铺重新收拾好。 等重新躺进被窝，季萧寒已经缩在他怀里睡着了。 其他的小计划都没来得及实施。 … 第二天早上六点，季萧寒就醒了。 生物钟太准时，哪怕他身体很难受，也还是醒了。 他一醒就发现自己还被严陌搂在怀里。 是熟悉的场景没错了，醒来就在热烘烘的怀抱里。 以前他只有一只胳膊的时候，天天也是这么醒的。 严陌比他睡得迟，这会还没睁眼。 季萧寒就这么就着晨光打量严陌，近距离看他，他还没仔细看过十九岁严陌的脸。 比二十来岁嫩了很多，皮肤也细腻很多，脸颊五官带着些稚气。 季萧寒看了一会，视线划过严陌脖子的位置，顿在那。 严陌的脖子上昨晚被他抓了几道红痕。 季萧寒抿紧嘴角，伸手轻轻摸了一下，那划痕下面还有他昨晚咬的牙印。 “……”这个位置高领毛衣能遮住吗？ 季萧寒正想着怎么遮掩呢，手突然被严陌抓住了。严陌把他手放在嘴边亲了下，然后沙哑着嗓音问：“寒寒，你怎么醒这么早？” 严陌睁开惺忪睡眼，说：“我昨晚给老潘请了假，今天不去上课，睡吧。不用担心。” 季萧寒看着他，突然想起来正事，凑上前亲了严陌一下，严陌一下子就精神了，腾地翻身搂住他，埋在他颈边撒娇：“干什么呀！寒寒，我告诉你啊，我早上不经撩拨……” 话说一半后背就被季萧寒拍了一下，季萧寒笑着说：“昨天忘了说，今天补一句，生日快乐！” “欸欸欸？”严陌瞪着眼睛，从他耳边抬起头，惊讶地看季萧寒：“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严陌：~~~~~~~~~~~~~（激动到变形） 第55章 55 看着严陌这么惊讶, 季萧寒却不觉得有异常, 他没等严陌再开口，轻轻拍着严陌的胳膊, 催促道：“生日礼物在我包里, 你自己去拿。” 严陌虽然有点惊讶，但即使一脸懵他也照季萧寒吩咐, 起身下床离开卧室去了客厅。 季萧寒只背了一个书包回来, 昨晚进来后就被严陌放在客厅沙发上了。 书包里面装的东西不多，严陌一打开, 都不用翻就看见了礼物。 是一个方形的物品，被彩色包装纸包着，外面系着红色丝带。 异常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严陌没有直接拆, 顿了下，拿着礼物回到卧室床上。 然后，他当着季萧寒的面拆开。 季萧寒原本躺在被窝里, 这会侧过身, 在一旁不说话地盯着, 他有点期待严陌知道他也跟他一样时会做出什么反应。 随着包装纸被拆，画彻底露出样貌。 确实是记忆里的那幅画。 严陌看见那幅画, 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摸了摸画框, 似是在确认真假。 应该是不确定吧，或者被惊到了？ 就在季萧寒以为严陌还要多发一会呆时，严陌突然扭过头来看他, 黑黢黢地眼睛盯着他，那眼神带着不可名状的激动之光。 季萧寒被他看的微怔，接着反应过来，对严陌眨了下眼睛，轻轻笑道：“二十五岁生日快乐！” “以后，就不是你一个人守着回忆了。”季萧寒又轻声补了一句。 严陌望着他，没吭声，几秒后，他轻轻放下画，过来抱住季萧寒，像抱小孩一般，将季萧寒整个人团在自己怀里。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平静，只有季萧寒在他怀里，才能抚平他心里的波澜。 季萧寒知道他这会心里肯定受到了冲击，他没有做其他动作，就安静乖顺的窝着，任由严陌抱着他发散情绪。 “其实，”半晌后，严陌才说话，与此同时，季萧寒感受到他胸膛处轻轻传来震颤：“我一个人记得也没关系，那样你就不会记得那些痛苦的经历了。” 季萧寒一时沉默。 “可是，”过了一会，季萧寒脸贴在严陌的锁骨位置，宽慰地说：“没事，我现在不觉得痛苦了，我只想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 话一说完，严陌搂的更紧了。 “所以，你什么时候知道了这些的？”严陌轻声问。 “平安夜晚上做了个梦，圣诞节早上醒来就知道了。”季萧寒有点遗憾地说：“还是迟了一点，不然还来得及给你好好过生日。” 严陌听完却笑了，他突然往后一歪，仰躺着，侧头看着季萧寒，又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捏了捏季萧寒的脸，语出惊人地说：“寒寒，你是不是记错了，我不是昨天生日。” “？？”季萧寒被他捏着脸，鼓着嘴说：“噗很恩喔（不可能啊）！” “力懂四门门四五十六户过度森衣（你当时明明是26号过的生日）。”季萧寒被他捏着脸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可爱了。 季萧寒急得去掐严陌的脸，严陌坏笑着飞快地松开手，改捏为戳：“我过得农历生日，现在跟几年后不是同一天啊。” 季萧寒给忘了这事，时间太赶，一切都太突然，他甚至没想到这茬，忘了严陌过的是农历生日。 一时间被严陌说的这话给弄不好意思了。 “哦，那是我搞错了。”季萧寒声音低下去。 “我今年的生日其实在元旦那天噢！”严陌笑嘻嘻蹭过来提醒道。 “……喔。”季萧寒抓住他作乱的手，侧过头，脸埋在被子里，不跟严陌说话了。 “这个生日礼物，其实应该算是我上一个生日的礼物哎？所以，寒寒，你下次还要送我一份生日礼物。” “……”季萧寒把他的手丢开：“没了。” 想生日礼物很不好想的，一年就一次。 严陌还想说什么，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咯哒”一声响。 刚刚他从客厅回来的时候，没有关上门，所以这会客厅里的动静他们在卧室也听得一清二楚。 那是开门声——有人进来了！ “不好！”严陌突然反应过来，用被子把季萧寒整个紧紧裹住，不露出一丝，然后小声说：“肯定是我爸回来了！寒寒你先躺着，我出去看看。” 季萧寒一听，脸都紧张红了，抓着被子，动也不敢动了，他身上还没穿什么衣服呢。 当然不能出去，被发现了的话，要怎么和严陌爸爸解释？ 他还没做好和父母出柜的心理准备呢。 严陌迅速套了一件睡衣出去，临出门前还回头看了一眼季萧寒，示意他放心，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啊！季萧寒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来，严陌脖子上的痕迹，要是被严爸爸看见了怎么办！ 但是他想喊住严陌又来不及，并且就算他喊住了严陌，也会被严爸爸听见。 怎么算都是没法遮掩的，现在只能期盼严爸爸没看见严陌脖子上的痕迹，或者看了也不想到这些事上去。 “小陌啊！”严爸爸这次生意谈的非常快，坐了一班飞机回来后，被司机送回来，到家正好早上。 他一回家看见沙发上的书包还以为是自己儿子的，反正他一向对严陌的东西没心数的，他换了鞋就往严陌卧室这边走，一边走一边说：“怎么好好的突然回来——” 严爸爸□□叨着，就看见严陌从卧室出来，看见他之后立刻反手带上门。 严爸爸：“……” 藏了什么？ 但是没等他开口问，他突然看向严陌脸侧，他眼尖的一眼就看见了严陌脖子上的痕迹。 跟季萧寒想的一样，严爸爸见多识广，立马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严爸爸怕自己看错又特意仔细打量一眼严陌，发现严陌不止脖子，睡衣领口露出来的胸膛上也有。 不得了了，他家这臭小子还没毕业就把人骗回家睡了！ 严爸爸脑海里一下子想起季萧寒的样子来，顿时愧疚感袭来，哎呀，对不起人家父母啊！ 不过转头，严爸爸又想着，关他什么事？ 都是严陌这臭小子没分寸，以后有啥问题让他自己解决去，反正已经成年了！ 成年人就该有个成年人的样子！自己承担去吧！ 严陌正装出无事的样子说：“爸，你怎么这么早？” “是啊！怎么这么早？不这么早，还不知道你把人拐回家了！” 严爸爸上前揪了一下严陌的耳朵：“你说你做什么好事了！” 说是不管，但严陌还没高中毕业呢！怎么着，他还是得管。 “……”严陌龇牙咧嘴地从他爸手里拽回自己的耳朵，没想到什么还没说，就被他爸发现了，顿时也不要脸皮了，嬉皮笑脸地说：“那个，老爸，既然你知道，那你要不，今天去爷爷家呆呆？” 季萧寒害羞的不行，肯定不好意思跟他爸见面，没准备好呢，最关键，严陌担心季萧寒身体还不舒服。 “臭小子！” 严爸爸还没找严陌麻烦呢，倒是先被严陌嫌弃了。 他直接一巴掌拍在严陌头上，吼了句：“你老爸我才刚刚到家！” 他怕给屋子里的季萧寒听见，还特意压低了声音。 “还有，那什么我也不去你爷爷那里，正好他也在，”严爸爸扬扬下巴示意严陌：“中午一起吃个饭，好好聊聊。” “啊？”严陌挠了挠耳朵，有点戒备：“我以后一定会跟他结婚的，他以后就是你另一个儿子了！爸爸，你可别跟他乱说话啊！” “啊什么！我什么时候乱说过话了！还结婚！人家爸妈同意你了吗？想得倒挺美！”严爸爸这么说完，就对严陌摆手：“就这么说！我先上去补个觉，你们俩商量一下，中午想吃什么，到时候我让人定。” 严爸爸回房去了。 严陌看着他关上卧室门，耸耸肩，没有立马回卧室，反而去客厅倒了一杯水，才回卧室。 季萧寒一直紧张的盯着门口，这会一看见严陌进来就想坐起来，又顾忌到严爸爸，担心严爸爸可能跟在后面一起进来，便继续裹着被子。 季萧寒看着严陌身后。 “没事，”严陌却是独自一人回来，他在床边坐下，把水递给季萧寒：“他回自己房间了。” 季萧寒接过杯子喝水，说：“你爸爸没有说什么吗？” “我爸说了很多，你想听哪个方面的？”严陌故意逗季萧寒。 季萧寒瞪他：“你说呢？” “噢，他说让我们早点结婚。”严陌眼都不眨的撒谎。 “不可能呢！”季萧寒差点把嘴里喝的水喷出来：“我才十八岁！还，还早呢！年龄不够！” “知道知道！还差两年嘛。”严陌抽纸给他擦嘴边漏出来的水，笑地简直要流坏水：“我爸的意思是早点结婚嘛！又没说明天啊！别紧张。” “你逗我！你爸才不会说这话！”季萧寒不信，又瞪他。 “好啦，嗯嗯，我爸没说，是我说的，我说的。我爸就说让我们中午挑个地方吃饭。” 严陌对上季萧寒怀疑的眼神，保证道：“我说真的！他真的要请你吃饭。所以，寒寒，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啊？” 季萧寒终于在一惊一乍中喝完了水，严陌顺手把杯子接过去，放到桌子上。 接着又脱了鞋回到床上，搂着季萧寒，打算继续睡觉。 “你想好想吃什么，我待会告诉我爸，然后我们再补会觉，睡完起床去吃饭。” 严陌把后面都安排好了。 季萧寒没想到严爸爸居然一点都没有生气、跳脚，或者别的嫌弃的行为，反而要请他们吃饭。 “那，你爸爸是，真的就是接受我们这样了吗？” 季萧寒不确定地找严陌确认。 “是啊！”严陌顺了顺他后背：“我爸其实就没反对过！” “其实，上次，我爸给你卡的时候就知道我喜欢你了。”严陌又语出惊寒。 季萧寒听了这话，果真惊讶：“啊？你……你那么早就说了啊？” 严陌“嗯”了一声。 这下，季萧寒安心了不少。 他刚才可是真的担心严陌会跟他爸吵起来。 原来严爸爸早就知道了。 “他没有反对就好。”季萧寒庆幸地说。 “嗯呢，”严陌说着，又把季萧寒用被子裹紧了点，说：“睡一会觉吧。” 季萧寒没再多想，闭眼睡了。 三个人分别补了个觉以后，就去比较养生的粥馆一起吃了一顿。 多睡了一觉，季萧寒的精神好多了，但是他没有带衣服回来，所以最后出门穿的严陌的衣服。 严陌的衣橱里有很多被他空置的新衣服还没穿，正好可以用来换洗，就是有一点偏大，但也还可以，倒也没有大很多。 季萧寒穿着男朋友的衣服，被男朋友拉着，坐在男朋友身边，和男朋友爸爸聊天。 虽然严爸爸没反对，也早就知道，但是季萧寒还是感到拘谨，毕竟被长辈发现他俩睡一起的事，这事本身就很容易让人害羞、不敢见人啊！ 不过，严爸爸倒仍然是那副乐呵呵的样子。 上一次见季萧寒，严爸爸不由分说给了他一张卡，这一次也一样，不由分说上来就给了他一张卡……… 这给卡的姿势熟练的简直要让人怀疑严陌他们家是售卡的。 “我也不是很懂你们这个圈子的规矩，你们看着处吧，反正我没什么反对的意见，以后怎么样，全看你们两自己。”严爸爸一边喝粥一边说：“不过么，我家这臭小子态度这么认真，我还是希望你们俩能好好的。” 严爸爸这态度莫名像是丈母娘交代女婿，要对自己女儿负责任，不要是一时玩闹的心态。 “……”季萧寒瞬间明白严爸爸的意思，他这次没有拒绝，将卡收起来，认真地说：“嗯，叔叔，您放心，我态度也是很认真的。” 严爸爸听了，从粥碗前抬头看季萧寒，然后笑着瞥了眼严陌。 严陌得意的小表情都快压不住了。 严爸爸又失笑地低头吃粥。 这顿饭吃的，三个人都很开心满意。 不过吃完回去，就没那么开心了。 季萧寒还得去画室上课，他上辈子没考完，打定主意这辈子一定要考上。 所以，占了一波严陌的便宜之后他就该回首都去。 两个人刚刚如胶似漆一番，转眼就要分别，严陌不太开心。 “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严陌看着季萧寒订车票，在旁边也拿出手机来说：“就过完元旦我就回来。你放心，我不打扰你学画！” 季萧寒朝他看了一眼。 严陌又放下手机，头歪过来，赖在季萧寒肩上：“你昨天还说想我……都是骗我的。” “而且马上就是我真正的生日了，你都不想跟我一起过……” “明年你生日的时候我再陪你过吧。”季萧寒说着想起来一件事，他小心的把脖子上戴的那块玉摘下来。 那块劣质品玉，玉质还是那么浑浊，不值钱的东西。 但它虽是地摊货，却也是季萧寒戴了很多年的东西，按照上辈子来说，这其实算是母亲送他的最后一样东西。 对季萧寒来说意义深重。 严陌也懂这玉的意义不一般。 季萧寒突然把玉摘下来，严陌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看他。 季萧寒没说话，抬手，把玉小心地给严陌戴到脖子上，严陌僵住了，任由季萧寒动作。 季萧寒给他戴好后，微抬眼睫，注视着严陌：“这个护身符就当是补今年的生日礼物了。别嫌弃。” “………不嫌弃啊，怎么可能嫌弃。”季萧寒松开手，严陌放松下来，低头摸了摸那块玉。 虽然收到了贵重的礼物，但还是委屈地又抬头望着季萧寒：“真的就不陪我了啊？” 都把生日礼物提前给了，肯定是不陪了。 “嗯，我想了想，就剩半个月就期末考试了，你还是在学校好好学习吧。” 严陌一听瞬间就垂头丧气起来，要不是顾及形象，嘴都要撅起来了。 季萧寒看了看，又凑近过去亲了他脸颊一下，安抚道：“考完期末考试不就放寒假了么，你可以来找我，我校考完，寒假都没结束，到时候我们正好一起回学校上课。” 季萧寒话说完，严陌面色瞬间好看许多。 顶着季萧寒的目光，严陌点点头，算是妥协。 因为一个吻。 那，当然是不够的。 所以当天晚上，季萧寒就比较惨。 严爸爸不知道怎么想的，真的去了严爷爷家，把屋子让出来了。 那态度就好像给小两口腾空间。 没有家长比他更开明了！ 季萧寒简直惊呆了，接着就哭了。 因为屋子里没有别人，不怕被打扰，也不怕打扰别人。 所以严陌就没什么顾忌，而没什么顾忌的结果，就是害得季萧寒第二天起的迟了，差点没赶上火车，幸好早上没堵车，去车站比较顺利。 季萧寒原本还想回家看望父母和爷爷的，因为这也没成。 不过没回去也好，他并没有想到合适的理由可以跟父母解释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回来。 而向父母出柜…… 这个时间也不合适。 太匆忙了，再说，季萧寒还没做好心理缓冲和准备。 所以季萧寒没回家。 最后，被严陌送到车站，他便独自一人踏上回程的路。 季萧寒回画室之后，日子过的就很普通，无波无澜。 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到严陌放寒假之后，他的日子过的就更平静了。 严陌一放假就抛弃一众死党，去了首都，在画室附近租了个一居室。 季萧寒便从画室宿舍搬了出去，和他一起住。 同居的日子过得跟上辈子几乎没差别，甚至更和谐。 因为没有大灯泡季萧雨。 季萧雨早在元旦晚会那天晚上就知道她哥开窍了并且被人彻底拐去了。 现在全校都几乎默认这两人是一对了。 毕竟一直以来她都在贴吧潜移默化地发散这个讯息。 原本可能还有人怀疑，但是元旦晚会那天，她哥拿着花上台送严陌，严陌唱完歌就不见了人，后面更是连着请了三天假，这事都被人传遍了。 大家都说他俩出去睡一起了。 甚至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在亭子边看到他们俩拥抱接吻了，可惜忘记了拍照，两人就跑了。 这下子，反正所有人都觉得是真的了。 没人怀疑这两人，说闲话的也很少。 学校倒是没什么影响了。 季萧雨开始替她哥愁家里。 父母爷爷那关才是最难过的。 但是吧，她愁归愁，家里她还真没办法帮她哥。 想潜移默化都不知道从哪开始的那种束手无策。 寒假的时候，季萧雨发现有同校的学生家就住在他们新家附近。 这下子紧张感一下子就袭来了。 季萧雨担心起来，就怕被同学知道这是她家，天天都不敢出门。 她父母一贯不爱炫耀，从不在外面乱说孩子的事，嘴特别严实。 再加上这里是安城西区，离东区也远。 所以这附近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安城一中那个鼎鼎有名的季萧寒就是她爸爸的儿子。 但是要是哪个同学看见了她，肯定就会知道了。 到时候回家一说，再一传，被父母听到风声…… 季萧雨想想就愁。 好在父母并不叫她出去看店，她在屋子里学习，也不会来打扰她。 暂时还没有问题，但也只是暂时，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毕竟全校都知道了，万一她哥的老师联系家长呢？ 季萧雨很不放心，给严陌发消息，提醒他，学校都知道了，小心被人告诉她父母，到时候不好收拾，让他赶紧想办法，早点把她家爸妈解决。 严陌收到消息的时候，正站在清大美院校考考场外等季萧寒考试。 作者有话要说：同居了了了，严同学是很开心了，过分开心了。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itron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奇没有鱼 想改文名m(_ _)m，《讨厌的人重生了》？《讨厌的人转性了》……会不会比现在的好点……不会起名，总感觉现在的文名好像不太符合内容……我太难了 第56章 56 因为大学还没开学, 所以考场附近, 四处游走的学生很少，可以说几乎没有。 不过, 四周倒是站着很多考生的家长亲人, 他们在等里面的考生。 家长们在外面等的无聊，便都闲聊起来。 “我家为了这个考试, 准备了一年多了。今天这里考完明天还要去另一个学校考试呢！” “可不是, 我家也报了好几个学校！考试光是跑这么多地方就累死了。” “都一样，就为了让他们考试少操点心, 我都是跟着他后面给他张罗，怕他吃不好休息不好啊！” …… 一群家长交流着照顾备考生的心得，说着说着, 话题就开始乱飞。 然后就有人讨论起严陌来，毕竟他一个小年轻站在一群中年人旁边，比较特别—— “这小伙子这么年轻怎么也在这里等人？” “怕是陪弟弟妹妹之类的来考试的吧, 看着像大学生。” “长得可真好, 不知道是哪里人。” “做什么？你还想认识认识啊？” “哎, 你别说，我还真想, 你看他穿着打扮，都不便宜。人长的又俊, 气质又好，我可以给他介绍我女儿认识认识啊。” “那你去问问？” …… 浑然不知，仅仅是站在门口等人就被人盯上的严陌, 他正看着聊天界面里季萧雨刚刚发来的消息。 【我担心你们俩的事我爸妈这边瞒不住额！你赶紧想想怎么解决吧！】 【我建议你最好尽快。】 季萧雨不知道严陌就和她哥一起在首都，不然估计还要叮嘱严陌好好照顾季萧寒。 严陌看完，轻笑了声，回复道：【谢谢妹妹，我知道。】 那头季萧雨收到回复却心生疑惑，严陌这么淡定的语气？ 她不明白严陌咋这么淡定。 其实她本来是想和她哥说的，但是她哥最近正在准备考试，她觉得还是先别去打扰她哥，等她哥考完再说。 所以才来找严陌。 不过季萧雨虽然疑惑，但也不是第一次跟严陌说话，想来严陌真的是有办法的，才会语气淡定的。 她就没再回复。 这边，严陌回完也把手机收起来，没再看。 他将视线转向考场方向，考场教室门口开始有学生从里面出来，说明考试已经结束。 严陌正看着考场，分辨季萧寒会什么时候出来，就在这时，旁边一个家长突然走过来和他说话—— “你也是等着考生的吧？里面考试的是你弟弟还是妹妹啊？” 严陌被问，倒也没有做出冷漠不理人的样子，只是摇摇头：“都不是，是我对象。” “啊？” 出乎意料的回答，那个家长一时无话，原本想好的措辞一时间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没想到这个是有对象的男孩子。” 旁边一位听见严陌说话的家长说。 不过转瞬，她们一想也是，“长得这么好看，有对象也正常。” 这么想完，她们反而更好奇了，上下打量一眼严陌—— 陪对象来考试，看起来脸色，在这等这么久，却一点也没有不耐烦，从这方面来看，倒是个好小伙。 而刚刚那个家长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她转身走回去，还跟她们可惜道：“长这么帅还这么体贴上心的，不容易，少见，可惜了，没对象多好啊。” 感概这要是自己女儿的男朋友就好了。 “可不！哎，不知道他对象长什么样，能找个这样的男朋友，应该很漂亮吧。”有个家长打量着严陌说。 “待会出来看看就知道啦！”一名家长提醒道。 于是一群人就边等着自家孩子边看着严陌。 季萧寒出来的时候，背着画架，远远的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等他的严陌，站在一众家长中。 这位家长不仅年轻，长相也太过突出。 小家长严陌一看见他就笑着迎过来，把他背上的画架接过去，关心地问：“感觉怎么样？” 季萧寒笑：“还好。” 严陌一听，凑上前亲了他一下：“还好那就是很好了！” 说完抱着他就要往校外转：“走，我们去吃海鲜大餐庆祝你考完。” 对于严陌在外面抱他的行为，季萧寒已经很习惯。 他都没什么反应，只是面对更亲密的行为，比如亲吻，他还是有点害羞。 被严陌这么亲了一口，他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四周人，果然从四周人眼里看见了震惊。 不过考完试，他心情好，也没有推开严陌，只是用手指在被亲的地方轻轻刮了下，皮肤蹭的红红的。 严陌却无视周围人的视线，背着画架，搂着季萧寒，两人就这么离开了清大。 留下身后一众吃瓜吃到惊呆的家长们。 …… 良久，一个家长才不确信地说：“那个长得是很漂亮没错，但是，是男孩子吧？” 众家长：“……” 这还用疑惑吗？喉结那么明显的！ “没想到居然是个喜欢男生的！”之前那个看中严陌当女婿的家长最后摇头叹息：“可惜了。” 众人目光又一次看向远走的两人。 两人搂着走了一段。 季萧寒才教育严陌：“下次，你别在外面这样亲我，好不好？” 他脸上的红这会已经消下去，但那种触感还在，他心里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好。”严陌点头答应的飞快，只是态度特别不认真。 听他这么敷衍的语气，季萧寒便停下来盯他。 严陌只好弯着眼睛回以一笑：“我情不自禁嘛，那我以后多注意，尽量少在外面亲。回家亲，好了吧？” “……” 季萧寒收回视线，被严陌说的心口发烫，又一次心想，算了，还是不要跟严陌纠缠这个话题，论嘴皮子，他是比不过的。 两人走到路口，接着打车去了饭店。 备考期间，严陌都没敢带季萧寒出门去吃饭，因为不能随意改变饮食习惯，怕他吃了杂乱的食物容易生病，也不利于身体吸收营养。 所以这段时间，都是严陌在家下厨。 好在上辈子他就学过厨艺，家常菜做的不错。 这一个月，季萧寒都是吃的这些，今天考完，终于可以放开去吃外面的换换口味。 两人大吃一顿，最后撑着肚皮回家。 吃得太多，只好又在住了一个多月的屋子外面散了半个多小时的步，消好食，才回去。 因为考完试，剩下的就是回去等成绩出来，所以两人很闲，于是，就这么吃吃喝喝地享受地过完在首都的最后两天。 两天后，他们就收拾好所有东西，一起回安城。 整个期间，严陌都没有跟季萧寒提关于季萧雨说的跟季爸爸季妈妈出柜这事。 这是因为之前过年的时候，季萧寒就跟严陌商议过。 他想等高考结束再跟家里说。 之所以聊到这个话题，起因是季萧寒要跟父母视频，怕露陷，让严陌在他们视频的时候，出去玩。 后来，聊完视频，他觉得这样做让严陌受委屈，怕他不开心，便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当时严陌听完，理解并赞同地举双手，表示完全支持他的决定。 “你想什么时候说都行，我没意见，真的。” 严陌的眼里都是“你决定就好”的光。 纵容宠溺。 “那要是我以后都不说呢？”季萧寒突然就想逗他一下，反问道。 严陌歪着头，睁着眼瞅他半天，最后说：“那就不说。我不在意这些，只要你记得和我结婚，我都OK。”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季萧寒知道，严陌肯定还是想他说的，毕竟严爸爸都知道并接受了。 公平起见，他也该跟父母说的。 等将来他们结婚，肯定还是希望双方父母都能在，并且都是祝福他们的心态。 而且，严陌的眉宇间明明是带着点失落的，他其实想，之所以说的这么不在意，完全是在迁就他。 看着这样包容甚至纵容自己的严陌，季萧寒的心里顿时软的一塌糊涂，同时还涌上一股愧疚。 他在爱情这件事情上做的远没有严陌好，也没有严陌付出的多。 他喜欢的这个人有一颗既强大又温柔的心脏。 季萧寒心口微微发酸，凝视了严陌很久。 严陌笑着说：“这么看着我，晚上不想睡觉了？” 季萧寒没有接这话，他上前抱着严陌的脖子说：“逗你的，我会说的，高考完就说。” “嗯。”严陌也没有说别的，用手托住他的屁股，然后把他抱进卧室了。 自从那次两人商议好后，便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所以，现在，严陌也就没有跟季萧寒提季萧雨发过消息这事。 回到安城后，季萧寒独自回家，也没让严陌跟着。 ——严陌本来还想找借口去季萧寒家拜个年啥的，直接被季萧寒拒绝了。 一起同居过那么久，他两私底下实在是没法避开对方身体的诱惑，不说做吧，但肯定会忍不住亲亲抱抱的。 所以他们俩一起住在家里的话，季萧寒担心会露馅，还是各回各家比较好。 家里一切正常，生意也比之前更好。 因为生意变好，季爸爸还找了短工，专门帮他给客户提供□□，五金产品的钱季爸爸自己收，□□的费用就由短工收。 因此，季爸爸平时不用往外跑，就在店里呆着，轻松很多。 因为太久没见父母——按照之前的记忆来说，六年了。 所以，季萧寒回家这两天，什么都没做。 要么跟在爸爸后面帮忙整理库房和架子上的货，要么跟在妈妈后面帮忙收拾食材，或者就跟爷爷出去遛狗。 跟在父母爷爷后面就像条尾巴似的，试图弥补时光带来的空缺。 但他以前从不这样，现在突然变了就显得很奇怪。 这么跟着三人屁股后面一天之后，晚上吃饭的时候，季爸爸终于忍不住问季萧寒：“儿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们说？” “要是有什么事，你就照实说。我跟你妈会一直站在你身后的。” 说着季爸爸还看了一眼季妈妈。 季妈妈点头：“是啊！你别担心，也别害怕，有事跟爸妈说！” 季萧寒正吃着饭，闻言，给他爸爸夹了块鱼，又给他妈夹了块鸡腿：“我没事啊，爸，你吃鱼，妈，你吃鸡腿。” 然后尤嫌不够，季萧寒又去给爷爷夹菜。 “真的没事？”季爸爸看着碗里的菜，不确信地重复一遍。 “嗯。”季萧寒点点头：“我就是很久没看见你们，所以想多跟你们呆呆。” “哦。”季爸爸听了点点头，儿子要是有事总会说的。 季爸爸没再问。 季萧寒松了口气。 然后他就保持这状态在家过了几天幸福的日子。 本来以为可以就这么平静的一直呆到开学。 谁知道寒假还没结束，他就不得不提前出柜—— 有天，有个客人来他们家买东西时，带着儿子一起。 季萧寒照常跟在爸爸身后当尾巴，于是，就被客人的儿子看见了。 这男生恰好和季萧寒同校，一眼看见季萧寒，就认了出来，回去路上就跟他母亲说了这事。 若是仅仅这样，事情也不会暴露这么快。 但偏偏不巧的事，他们说话的时候被附近一个既八卦又大嘴巴还没眼色的人给听去了。 这人下午就跑来店里问季萧寒妈妈，知不知道她儿子在学校和男生谈恋爱。当时季萧寒和爸爸正在旁边柜台里整理货物，这人嗓门又大，他们听的一清二楚。 这下子好了，根本不用等高考完，现在就完。 面对措手不及的突发状况，季萧寒有点懵。 他下意识地抬头朝爸爸看去。 季爸爸和他对视一眼，接着低下头去收拾货物，一句话没和他说。 季萧寒的心瞬间往下沉。 不过，虽然他心里很没底，但他并没告诉严陌这事。 季萧寒打算自己独自承受这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总不能什么都要严陌来解决吧，他也是个男人！他可以自己承担！ 当天晚上，一家人坐在饭桌前吃饭。 季萧雨心惊胆战地看着桌旁的四个人。 她已经知道下午发生的事了。 她就知道附近有同学是很危险的事！ 哎！她都那么提醒了！结果还这样子！ 前天她哥回来，她就跟她哥说了，让他别在店里呆，别被人看见，结果她哥不听，还说没事，让她好好学习，别管这些。 她还以为她哥那么淡定是已经做好了出柜的准备了。 现在看她哥一脸的意外，她才确定，她哥根本就没做好准备！也不知道这两天那么大摇大摆的在店里晃是要干嘛！ 难道他们就是准备现在以这种方式出柜？ 季萧雨看看爸妈和爷爷，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现在只希望爸妈和爷爷都不要太生气…… 季萧寒不知道季萧雨在想什么，他正在想着怎么开口说这事。 季萧寒看着父母平静的脸色，越看越觉得这平静之下藏着很重的情绪，爆发起来可能会很吓人。 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也就不容他去往后拖。 任前面是再大的风浪，再吓人的闪电，他也不能后退，只能往前冲。 季萧寒想好后，突然就放下筷子，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一起身，桌上四个人就都看着他，没人说话，都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季萧寒拉开椅子，后退几步，面朝着父母和爷爷，弯起膝盖，重重地跪了下来。 “扑通”一声，膝盖骨与地面碰撞的声音传来。 季萧雨顿时捂起嘴巴，睁大眼睛，在爸妈、哥哥、爷爷之间来回挪动。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情况，思考着要不要给严陌发消息，但是想了想，严陌这时候来也没用，这事主要还是看她父母爷爷的态度。 季爸爸季妈妈此刻也一脸震惊地看着面前跪下来的儿子。 除了祭祖，季萧寒从来没有在家里跪过。 这次居然为这事跪下来，他们一时没反应过来。 只有季爷爷最淡定，他依旧是那副温和慈祥的表情。 ——被孙儿跪一下而已，他又不是受不起。 季萧寒跪下后，没有抬头去看他们的表情，低着头说：“爸，妈，爷爷，今天下午那个人说得没错。我……” “我确实喜欢一个男生，还跟他谈恋爱。” “可能让你们失望了，对不起！你们要打要罚都可以！” “但是我喜欢男生，这点没法改变，我希望你们能接受这样的我。” 季萧寒一口气说完，像完成任务一般，虽然前路未知，但他说出来了，说完就有一种松一口气的感觉。 接下来就勇敢面对疾风暴雨的时候！ 季萧寒一动不动地，屏住呼吸等着长辈们的反应。 他们生气也好，打骂也好，他都能承受。 只要不是断绝关系，都可以。 季萧寒这一番话说完，室内紧跟着陷入一片沉默。 季萧雨悄悄打量父母和爷爷的表情，却发现她看不懂，想说什么，但这个时候又不好说什么，她不敢乱插话。 他们一直没说话，季萧寒等的心都沉了下去。 “是严陌吧？”良久后，季爸爸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出乎意料的话。 “？”季萧寒“唰”地抬头看向爸爸。 季爸爸面色十分严肃。 “是。”季萧寒撇开其他心思，承认了。 季爸爸和季妈妈以及季爷爷交换了个眼神。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单纯喜欢男生喜欢他，还是因为他对你好才喜欢他？”季爸爸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季萧寒。 季萧寒被这话问的一愣，他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这么问。 什么叫因为他对自己好才喜欢他？ “……爸？”季萧寒舌头有点打结。 “怎么？回答不出来？” “不是，我当然是喜欢他，”季萧寒仔细看了一眼爸爸，他觉得爸爸好像没有生气，脸色不像是装出来的平静。 他说着，便试探的上前拉住爸爸的手：“爸，我成年了，我知道我自己的心思，我喜欢一个人才会跟他在一起，如果我不喜欢他，他对我再好我也不会跟他在一起的。” 季萧寒说完，抓着爸爸的手，发现并没有被爸爸甩开，有点高兴，但又不敢确信，便试探地问：“爸，您不生我气吧？” “你确定你真的是因为喜欢就好。”季爸爸眼看着儿子抓住自己的手，有点不自在的把手拽出来。 “？”季萧寒愣了一下，任由季爸爸把手抽回去，思考着爸爸这话的意思。 然而还没等他从这句话里反应过来，他就被季妈妈拉了起来：“起来吧！别跪了！” 季萧寒稀里糊涂地站起身，季萧雨把之前被他推开的椅子给他推回去。 季萧寒便被季妈妈拉着重新坐下来。 “以为爸妈会逼着你和人分手？”季爸爸看着季萧寒依然呆滞的脸色，突然“哼”了一声：“还是以为爸妈要跟你断绝关系，不准你喜欢男生？” “……”季萧寒这会不知道怎么接这话，抿紧了唇，眨巴着眼看向爸爸。 他觉得爸爸这话说的很奇怪。 如果不是这样，刚刚他跪下干嘛都不说话，还板着脸吓他？ “我跟你妈在你心里就这形象啊？”季爸爸气呼呼地说：“刚刚看着你跪，不叫你起来，不是因为生气你喜欢男生，和男生谈恋爱，懂吗？” 季爸爸说完，季妈妈就拍季萧寒的手示意他，爸爸生气了，要哄。 季萧寒突然明白过来，爸爸是生气他把他们看的太坏了。 “对不起！”季萧寒想了想，凑过去抱了一下老爸，他都好多年没跟老爸亲近，再说以前也从来没跟父母提过这方面的话题，他不知道父母在这方面的态度。 所以对于向父母出柜的第一反应就是担心他们接受不了。 “是我的错，爸爸你别生气！”季萧寒道歉。 被儿子哄了一会，季爸爸终于笑了。 “咳咳！”一旁爷爷咳了两声，看着季萧寒。 “爷爷，对不起！”季萧寒又去抱爷爷。 爷爷拍着他手乐呵呵笑了。 笑完，一家人重新坐好吃饭。 一下子出柜成功，甚至父母爷爷都没有意见，不仅一旁的季萧雨松了一口气，季萧寒更是瞬间觉得没有负担了。 不过吃完饭，喝汤的时候，季萧寒这才想起来其中的不对来。 “爸爸，你们怎么好像一点不惊讶？？”季萧寒突然问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内容剩的不多了，快要完结了呢，估计还写几天就没了。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itron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景行 、唐吟吟 、洛奇没有鱼 第57章 57 季萧寒问这话的时候, 季爸爸正好在喝汤。 闻言, 他脸色几不可察的微变了下，同时被嘴里的汤水呛了一口, 紧跟着“咳咳”两声。 季萧寒连忙从一旁的纸抽里拽出一张纸递给爸爸。 他眼神不解的盯着爸爸瞧。 ——就是问一下而已, 怎么爸爸好像被问到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似的。 就在季萧寒盯着爸爸暗自思量的时候，季爸爸接过纸, 低声嘟囔了一句：“还不是你喜欢的那家伙干的好事！” 季爸爸这话说的很小声, 季萧寒没听清，继续看着爸爸, 问：“什么？谁干的好事？” 季爸爸没回答，掩饰似的用纸擦擦嘴角的油迹，擤了擤鼻子, 又清了下嗓子，然后才说：“我是说，我之前就听人说过你和男生谈恋爱的事了。” 季萧寒有点惊讶：“之前听人说了？谁啊？” 之前就听说的话, 可是爸妈从来没跟他提过这事啊？ 季萧寒刚这么想完, 突然又反应过来, 之前他一直在备考，爸妈连电话都很少打, 每次打了电话五分钟内就会挂断，就怕打扰他学习, 听到这事不跟他说也很正常。 不过，季萧寒还是不明白，那他回来之后, 爸妈为什么也不提？ 季萧寒忽然想起前两天和爸妈在饭桌上的对话——“儿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们说？” 当时爸爸是这么问的，后来妈妈还说让他不要害怕。 季萧寒突然看向爸妈，所以当时他们就以为他要出柜了？ 并且还给他打了心里预防，让他不要害怕！ 只不过当时他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思考。 季萧寒在这里头脑风暴。 季爸爸看他一脸思索的样子，侧头看了一眼季妈妈，两人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 季萧寒毫无所觉，但这一切却被桌旁的季萧雨察觉。 季萧雨在一旁一直观察着，这会自然发现了父母之间奇怪的眼神交流。 她暗暗心想，这事其中肯定有猫腻！ 爸妈不知道在隐瞒什么！ 季爸爸和季妈妈互看一眼之后就恢复了正常。 等季萧寒重新看过来，季妈妈已经在低头喝汤了。 季爸爸把擦嘴的纸丢掉，接着说：“我们住在西区，好歹是市里，在一中读书的不止一个两个的，这周边有好几家呢。” “上学期就有家长在这我店里聊天说到这事，他们不知道你是我儿子，还是当着我面聊的。” 说着，季爸爸又瞥了季萧寒一眼。 季萧寒完全没想起来这一茬。 也是，现在住在市里，虽然是西区离东区不近，但也不像之前在乾县，这边在一中读书的学生蛮多。 他家附近住着同校的学生，家长肯定会知道很多学校里的小八卦。 毕竟不是所有学生都是高三党，也不是所有学生都是安静不爱八卦的。 季萧寒一时有点脸热，他想起来贴吧那个帖子，要是那些家长都八卦到这种程度了，会不会连那个帖子里写的东西都看过了。 虽然帖子内容有点假，但是发展的结果是一致的，特别是季萧寒记得帖子里有写他和严陌一起洗澡，住宿舍睡一张床什么的。 想到这里，季萧寒脸一下子腾地红了，他前阵子确实和严陌都做过这些事。 季爸爸看着季萧寒突然发红的脸，以为自己儿子终于反应过来，这会终于知道不好意思了。 刚才跪地上的时候一脸倔强，跟现在可一点不一样。 季妈妈在一旁道：“那天两个客人倒不是专门聊你的事，就是说着说着提到你了。” “啊？”季萧雨露出一脸听故事的表情。 季萧寒虽然红着脸，但也看着妈妈，眼带好奇。 “本来是在说你们学校的事。就你们学校不是有两个男生谈恋爱被家长知道了，找到学校去了么。”季妈妈说。 “啊！”季萧雨在旁边听了，恍然叫了一声。 “这个，我知道，那两人被老师在班上抓到亲嘴！”季萧雨插了一句嘴。 她话刚说完，季妈妈就淡淡瞥她一眼，眼神不似平常那样温柔，教育道：“你个小姑娘家家的，天天在学校关注这些干什么？” “你该不会跟你哥学吧？”季妈妈怀疑道。 季妈妈一句话，就成功让季萧雨变成哑巴。 “没有，我就是听人说的。”她吐吐舌头，悻悻然的低头喝自己的汤，不敢再插嘴了。 “哎，小雨啊！你对学校的事这么清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哥什么情况了？”季爸爸却突然问。 对哦，季爸爸提醒了季妈妈，一时间注意力都转移到季萧雨身上去了。 季萧雨头摇得非常快：“没有！我不知道啊！” “真的啊……我要是知道早就跟你们说了！真的！” 可不能让她爸她妈知道她做的好事，季萧雨厚着脸皮不承认，只一个劲撇清自己。 “他们聊这个就聊到我了？”季萧寒及时把话题拉回去，拯救了季萧雨。 季妈妈教育完季萧雨，转头对季萧寒点点头：“对，本来是说的这个，然后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的，他们就说你的事了。” 季妈妈说完，季爸爸也猛地点头：“对！所以，我跟你妈就知道了。” “本来我们是准备问问你，但是想了想又觉得你比较有分寸，就没说。” “我们就等着你自己开口说呢。” 季爸爸和季妈妈的一番话，打消了季萧寒的疑惑。 季萧寒看着爸妈，一时间眼里都是感动—— 上次他说要艺考的时候，爸爸妈妈也是这个态度，所有有关他人生的决定他们从不干涉，只默默在背后支持。 从来没有在这种事上斥责过他。 有这样的父母，他的人生何其有幸。 季萧寒在一阵感动中喝完了汤。 晚上休息的时候，季萧寒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严陌。 “我本来一直担心爸妈不能接受，没想到他们居然没有反对。” “你爸爸妈妈人都特别好，这种结果不奇怪。”严陌在对面听了，一点都不惊讶。 “嗯，是我想多了。”季萧寒也觉得自己之前居然把父母当成那种迂腐陈旧的人很不对。 不过听着他这么说，严陌反而又安慰他说：“你不要这么想，毕竟……” 严陌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 但季萧寒知道后面严陌想说的是什么：“我明白，分别太久了，我有点患得患失，所以不太敢往那个方向思考。” “今天才发现，他们比我想的还要爱我。” “你知道吗，他们还问我是单纯喜欢你，还是因为你对我好才喜欢你。” 那头严陌听完，沉默半晌，开口问：“那，寒寒，你是怎么回答的？” 季萧寒看着手机里的严陌，一时间有点不好意思。 他们俩之间从来没有仔细讨论过为什么喜欢对方。 他知道严陌有多喜欢自己，但严陌不一定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 他也从来没说过，季萧寒仔细想了想，哪怕是从首都跑回来找严陌那次，他也只是说了“我想你”。 他好像从来没对严陌说过喜欢。 严陌也从来没问过。 今天可能是恰好赶上了，不管是处于真的好奇还是想听情话，严陌突然就问了。 季萧寒想的有点久。 见他一直不说话，严陌笑了一声，突然转了话题：“……那，既然这样……爸妈都没意见——” “我不知道怎么说，”季萧寒打断了严陌的话，说：“我只知道，我一看见你，心里就不受控制想靠近你、亲近你，跟你在一起时心里会很开心，你对我好，我会觉得很幸福……” 严陌没说话，季萧寒能听见他的低低的呼吸声。 “总之我很确认，我不是因为你对我好，才跟你在一起的。”季萧寒最后说。 说完，他不好意思起来，还从来没这么直白的说过情话，说完羞涩的简直想躲起来。 “嗯。我知道。”严陌语气被他控制的很淡定。 季萧寒：“……” 有种情话白说了的感觉。 严陌在对面悄悄握紧了拳，抵在自己的心口，压抑着情绪说：“那，爸妈没反对，是不是说明我可以去你家拜个晚年了？” “嗯？啊？”季萧寒还没沉浸在刚刚的话题里，一时间没转过来。 他眼神有点呆滞的看着视频，他刚刚在说情话表白哎！ 严陌怎么突然转移话题了！ 视频另一头的严陌对着他笑了：“我是说，我想你了！” 低沉又好听的声音从手机话筒里传出，季萧寒心口一下子就砰砰砰跳起来。 他每次都听不了严陌这样在他耳边说话。 “哦，哦……”季萧寒都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傻傻眨了下眼。 过了会，他才恢复正常，思索着严陌前面的话——来拜个晚年。 他跟严陌有好几天没见了，这是放寒假以来分别最久的时间，其实他也挺想严陌的。 但是，今天才刚刚跟父母说，明天就把严陌带过来，不太合适吧？ 季萧寒有点犹豫。 “你要是不想你爸妈看见我，那我们约个地方，你出来见我？”严陌察觉他的犹豫，又改了主意。 他说话的语气跟诱哄似的。 好在这会季萧寒已经经过了刚才“我想你”的大杀器洗礼，这会没有失智。 “这样好像更不好！被爸妈知道的话。”季萧寒拒绝道。 “那怎么办？我真的想你，离开学还有好几天，我这两天抱着被子都睡不着。” 严陌语气突然间转弱，听起来分外可怜。 “那你等我问问。”季萧寒思量着，与其偷偷见面不如询问父母意见。 他对手机里的严陌交代道：“我去问问他们的意思，要是他们同意，你就来。” “恩恩，好。” 严陌高兴点头。 “那挂了吧。”季萧寒说。 他轻轻摇摆了一下手，但是却不挂视频，季萧寒只好自己点挂断。 挂断视频后看了一眼手机，才十点，还挺早。 季萧寒估计这会爸妈应该还没睡，应该还在外面守着店铺。 他便离开卧室，准备去找他们说这事。 季萧寒刚走出卧室门口，就看见自己妹妹正蹲在店铺门后，不知道在干什么。 季萧寒轻轻走过去，微微低头俯视着妹妹。 季萧雨突然察觉身后有人，侧过头来，看见他，吓一跳，幸好及时捂住嘴，举起食指示意季萧寒也噤声，然后指了指门。 季萧寒这才明白，妹妹是在偷听门外人说话。 季萧雨四指并拢微微向内招了招，示意季萧寒过去一起偷听。 季萧寒本来准备无视，他伸手握住门把手，正要开门出去，就在这时，他听见了门外人的对话。 季萧寒原本要拉开门的手顿在那里—— 如季萧寒所想，季爸爸季妈妈确实还没睡，他俩坐在店里，靠着后面的门，说悄悄话。 “你今天怎么不告诉小寒，严陌来找过我们？”季妈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很轻柔。 季爸爸不高兴的声音紧跟着传来：“我干嘛要说，那臭小子把我儿子都拐跑了！” “我还得在我儿子面前说他好话，美不死他！” “就不说！” “我告诉你啊，你也不许说！” “好，我也不说，不过，小寒看起来是真的喜欢他，你说不说，都没用。” “没用我也不说！”门外，季妈妈笑了声：“不说，不说。” 门内，季萧寒没作声，附在门把手上的手指不小心刮蹭出声音来。 季萧雨一动不动的贴着门旁，悄悄抬头，瞄她哥。 她就知道爸妈藏着秘密呢！ 果然！ 她这会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严陌之前恢复她【知道了】那么淡定！ 感情他早就跑来搞定爸妈了！ 我的天！严陌这人也太给力了吧！ 季萧雨一时间有点佩服严陌，又有点欣慰。 就在两人呆在门后边偷听秘密，却被秘密镇住了心神之时，门突然打开了。 季妈妈正准备去洗手间一趟，一拉开门，就定在原地—— “小寒，小雨，你们怎么在这？” 季爸爸听见季妈妈的话，立时转回头来。 季萧寒站着没动，看向爸爸。 一时间，一家四口在小小的一扇门边，大眼瞪小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heckcc 、洛奇没有鱼 第58章 58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大概持续了半分钟, 终于才有了响动—— “啊。那个, 那个，我刚刚腿麻, 我回屋子去了。”季萧雨率先起身, 偷听被逮个现成，未免遭殃, 她赶紧跑了。 季妈妈这时候也没有继续站着, 看了他们父子俩一眼，留下一句“你们两好好聊聊。”也离开后门进洗手间去了。 两人一走, 门口就剩下季萧寒跟爸爸。 彼此对视一眼，季爸爸很快收回视线，不再看季萧寒, 装模作样的摸了摸旁边的柜台：“这里怎么有灰，哎呀，我去拿个抹布来擦擦。” 说完, 他就要转身往后面走。 “爸？”季萧寒则往前走了一步, 走到季爸爸对面, 挡住了他爸的脚步。 他注视着季爸爸：“先别擦灰了，跟我说说吧, 我都听见了。” 季爸爸从刚才看见季萧寒就有点懊恼，这会脸色也有点郁郁, 不想被知道还是被知道了。 季萧寒一拦，季爸爸就没再动。 “哎！”季爸爸郁闷的叹了一口气：“什么听见不好，非要这个时候来听这个。” 季爸爸虽然这么说, 但是既然季萧寒听见了，他也没什么好再继续隐瞒的。 “其实吧，你喜欢男生这个事，我跟你妈从国庆的时候心里就有苗头了。” 说着，季爸爸拍拍凳子，季萧寒跟着坐下来，顺着季爸爸的话问—— “国庆？” 那么早？ “嗯，当时你跟那臭小子一起回家来，不是同住了几晚吗？你妈第二天就跟我说，她觉得让你们俩睡一张床不合适。”季爸爸点头道。 季萧寒一下子就想起了国庆的时候，当时床太小，他几乎天天早上醒来都被严陌抱在怀里…… 季萧寒刚想完，季爸爸就说：“你妈说她早上想去叫你们起床，看你们两个睡觉紧紧抱在一块，姿势太亲密了，她总觉得怪怪的。要是就这样就算了，你妈还说你洗澡换下来的内裤也脏兮兮的。” 季爸爸说的很随意，季萧寒的脸却一下子又红了。 他根本没意识到妈妈当时居然发现这么多事。 早知道，当时他一定会洗完澡立马洗衣服的！ “我当时还觉得她大惊小怪，男孩子么，都要成年了，早上遗个精怎么了，很正常啊，所以我就没想太多。” 季爸爸继续说：“后来，我跟你妈听说你们学校那两个男孩子谈恋爱的事，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就一下子想到了你们俩身上去。” 季爸爸说到这里，季妈妈从后面出来给他们父子俩各倒了一杯水。 端着杯子喝了口水，季爸爸继续说：“之前我没往这方面想过，不觉得有啥，但一这么想之后就觉得很多不对。” 接过妈妈手里的杯子，季萧寒没喝，端着杯子，心想：好像除了这个睡觉的问题，他和严陌也没什么其他的问题吧？怎么就越想越不对了？ 像是知道他的想法，季妈妈在旁边坐下来，说：“除了睡觉，我在家的时候就发现了，他总看你，那眼神带笑，不是看普通同学好朋友的眼神。人的眼睛骗不了人的！” “就算我本来只是有点怀疑，因为你妈妈这话也变成很多了。”季爸爸说。 “那当时妈妈你怎么不把他赶回家？” 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 三个人抬头一看，季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了回来，在身后，扎着耳朵听到现在，这会忍不住说了一句。 “怎么赶回家！？”季妈妈摇摇头，说：“你以为我没试过吗？我用言辞暗示过他家里不方便，但是那孩子不知道是故意装不懂还是真不懂，他就是没走！我能有什么法子，总不能直接开口赶人！” “他来我们家住那几次，你们俩的表现实在不像是一般同学。”季爸爸像调酒师一般轻轻摇晃着杯子，喝水。 “本来我跟你妈是打算等你考完了。旁敲侧击的，试探试探你。不过还没来得及，他就找上门了。” “元旦前一天，……那臭小子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想来家里吃饭。” 季爸爸说着停顿下来，想起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心里憋气。 元旦？季萧寒看向爸爸。 季爸爸这会脸色很是郁闷。 虽然过去了很久，季爸爸说起这事还是有点自己坑自己的不爽感。 当初是他自己说的，让严陌不要客气随时来家里吃饭。 所以严陌打电话这么一说，季爸爸还不能开口拒绝。 “我想着，既然他要来，干脆从他那里旁敲侧击一下好了。谁知道，他比我们先开口。”季爸爸气愤：“搞的我还有点慌张。” 季爸爸就吩咐季妈妈好好烧一顿饭招待严陌。 现在想想还后悔，当时就应该弄盘咸菜招待他！ “要我说，你们两还真是有些地方挺像的。”季妈妈突然笑了，摸了摸季萧寒的头发。 “什么意思啊？”季萧雨好奇死了：“严陌他做了什么？” “他啊跟你哥似的在地上跪了半天，位置也跟你哥跪的位置差不多。”季爸爸没好气地说：“跪下去就跟我说，‘我知道叔叔跟阿姨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我今天来就是想求叔叔阿姨一件事的’。” 季爸爸学起严陌的口气来，可惜学的不像，但即便如此，季萧寒还是能想象的出来严陌当时的表情和语气。 “哇！”季萧雨感叹：“那他求了什么事啊？” “……”季萧寒抿了抿嘴巴，等着爸爸说。 “还能是什么！就说希望我们能接受你们俩谈恋爱的事呗。”季爸爸瞅了眼季萧寒：“还跟我说男生跟男生之间也有单纯的爱情什么的……哎，反正一大堆了，我也没仔细听，就只记得这个。” “不止，他还说喜欢你喜欢很久了，让我们不要怪你，说以后会和你一起给我们养老，反正说了不少承诺，挺实际，态度也挺真诚。”季妈妈补充道。 季爸爸不高兴的打断：“都是哄人的东西。嘴上说说罢了。谁要他给我们养老。” 季妈妈被打断也不生气，就看了眼季爸爸，对季萧寒眨眨眼。 “我们本来就已经发现你喜欢他，看他还算有担当，所以你爸也没为难他。” 季爸爸在椅子上，端起杯子，在杯子后面撇了撇嘴，不过到底没否认季妈妈这话。 确实，要不是看在严陌有担当还算靠谱，又是真心喜欢他儿子，他那天就不会让他好好的离开了。 季萧寒闷不吭声地喝水，胸腔里的那一颗小心心脏此刻却鼓噪异常，几乎要蹦出来。 他还以为这次自己会先严陌一步提前在父母这里出柜。 没想到最后还是严陌给他铺平了障碍。 在为对方付出这件事上，他总是做的比严陌要迟一步。 季妈妈看他不说话，理解他现在的心情，笑着抚了抚季萧寒后背，说：“我们能感受到，他是真的喜欢你，怕影响你考试，还请求我们在高考前装不知道。” “所以，你们俩既然谈了，那就好好谈吧，毕竟遇上一个互相喜欢有真心以待的人不容易。”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真心难求，季萧寒当然明白。 季萧寒被父母的一番话说的，都想现在就飞奔出去见严陌，他深深地深呼吸一下，继而想起来还有正事，他最初来找爸妈并不是来听这些的。 “爸，妈，明天我想请他来家里吃饭，让他给你们拜个年，可以吗？” 季萧寒最后问。 季爸爸季妈妈既然都把事情跟他说了，早就证明了他们在这事上的态度，面对季萧寒这话，自然是没有异议的。 虽然季爸爸的脸色有点别扭，但最后还是点了头。 这边一家几口推心置腹的交流。 那头严陌躺在床上等的着急，打开手机一看都十一点了。 他跟季萧寒说完，就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原本想着季萧寒去问话，应该几分钟就能出结果，结果他等了一个小时，也没等到季萧寒的回复。 一时间，严陌心慌起来， 该不会季爸爸季妈妈不同意吧？ 严陌想完就摇头否认，明明季爸爸季妈妈早就答应过自己，既然现在季萧寒出柜成功，按理说就不会卡自己才对。 严陌正想着，就收到了季萧寒的消息。 寒寒——【明天带礼物来拜年吧。】 严陌一下子就高兴了，他就知道会成功，嘴角都咧上去，飞快地打字回复：【好！那我明天早早去。你在家等我呀！】 季萧寒回复严陌的时候已经重新躺在床上了。 看着手机里严陌的回复，虽然只有几个方方正正的汉字，但他依然能从中感受到严陌的喜悦。 其实他的心情也是不平静的，非常的不平静。 根本就难以平静。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严陌对自己有多上心多体贴，但知道是一回事，一次次切身体会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是不一样的感受，用感动完全不足以形容。 季萧寒觉得自己又有了那天放小烟花时候的心情。 他内心深处从没有过比这更热切的渴望——他想和严陌结婚，想和他一起一直走下去。 往后一生，一辈子。 … 严陌回复完了，正要和季萧寒道个晚安，让季萧寒早点睡，突然收到季萧寒的语音消息。 严陌以为季萧寒有什么事要提醒自己。 谁知点开后，听到是一句奇怪的话：“严陌，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一句话。” 严陌听完愣在那，微张着嘴，一时没明白季萧寒的意思，但是不用明白，不过一秒，下一条语音消息很快紧跟而来，自动播放。 是季萧寒的声音，是熟悉的声音。 虽清冷但温润，它是严陌这一生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 “我爱你，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我估计着下一章大概就是正文结束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itron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奇没有鱼 第59章 59 季萧寒最后这句话威力巨大, 震得严陌好半天连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微弱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严陌后背发麻, 胸口热烫烫的，像是有如岩浆一般的热流在那里游走——甚至连那块季萧寒送他做生日礼物的、材质堪称破烂地摊货的玉, 此刻也有点发烫。 如果不是隔着一个市中心, 如果不是太晚了不合适，他此刻甚至想赶去季萧寒家里, 想立刻出现在季萧寒面前, 想把他抱起来举高高，想把他揉进怀里亲吻, 想…… 想做的事情有很多很多，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时间很晚了，季萧寒都说了晚安。 严陌最后只能忍着冲动, 但却难掩激动地回了一句“我也爱你。” ——“晚安。” 虽然他说了晚安，但严陌并没有立马躺下睡觉，他甚至从床上蹦起来, 跳下床, 跑进地下酒窖里挑酒去了。 幸好, 他之前有提前预备去季萧寒家，所以备好了一部份礼品。 不过现在想想, 他觉得原本准备的礼物还不够，所以, 他要去酒窖里再选几瓶好酒出来，再加上好茶——简直送丈人的标配。 季爸爸很喜欢酒，收到这礼物, 肯定会高兴。 除了季爸爸还有季妈妈，严陌于是大晚上给自己开高档化妆品店的姑姑打电话准备买几套做礼物——多的可以送人，约好了明天一早去拿后，他又给季爷爷准备礼物去了。 晚上折腾了半天，看着礼物准备的差不多了，严陌才放下心，重新躺好准备睡觉。 他睡前甚至还在思考明天穿什么，去了之后说什么…… 像提前预演一般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个把小时之后，夜很深了，严陌才睡着。 睡着之后，严陌难得做了一个梦—— 一个跟上辈子有关的梦，他都很久没做过类似的梦了。 这次的梦很特别，不像以往是体会一遍曾经经历过的那般，这一次他好像一个旁观者。 但又不是站在电视机前，看自己曾经经历的事变成画面的那种旁观者。 像是有人把他塞进自己曾经的身体里，来观察周围的一切。 起先他陷在一片黑暗里，四周一片混沌，什么东西都看不见。 慢慢的，很很微弱的一缕光，从头顶很远很远的地方投射下来。 然后他发现自己躺在钢筋和泥土混杂的地洞里——恰是他上辈子最后一幕、与人世临别时□□处的那个因路面塌陷之后掉进去的地洞。 严陌自半年前在教室里醒来之后，就几乎忘记了这个地方，他也从来没有在梦里梦到过这个场景。 这会重回现场，严陌才发现，原来，当时他抓着季萧寒从地面上掉下来，除了从高处摔下来造成的内伤和骨折以外，还有身体被钢筋贯穿的严重外伤，伤口处在慢慢地流血。 在梦里，他依然如当初临别时一般，能感受到自己浑身伤口传递来的疼痛。 大概因为这个梦境极度还原，他也能感受到自己的胳膊依然环绕着季萧寒。 躺在他身边的季萧寒并不比他好多少，甚至可以说伤的更重——虽然严陌拼尽全力在掉落的那一瞬间想要护住季萧寒。 但，塌陷这一带地下的环境实在是复杂，所以季萧寒被钢筋贯穿的伤口比他还要严重。 严陌突然想起临别前，因为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说不出话来，以至于他错过了最后和季萧寒正式道别的机会。 虽然当时他还觉得能同死并同穴是最后的荣幸。 但，原本他还想和季萧寒说最后一句话的。 因为他最后明明听见季萧寒叫他名字了——在临死之前。 按理说，季萧寒当时应该也和他一样痛的说不出话来，但严陌却切切实实的记得，最后那一瞬间，他听到季萧寒开口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只是当时的他没来得及回应就失去了意识。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会的梦境中，严陌却突然听见了更多的声音，不止季萧寒的那声呼喊—— “季萧寒。” 一道很虚无缥缈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传来，在呼唤季萧寒。 严陌看了一眼四周，没有任何人或活的东西。 “你听我说哦！”那道声音又开口了，这次听起来更近了。 严陌听着声音仔细判断音源的位置，觉得很像是从季萧寒的胸口传来的。 严陌艰难地微微侧头看过去，季萧寒的胸口上正挂着那块劣质的玉——就是那块被季萧寒送给他当生日礼物、此刻正挂在他的胸前的玉。 梦里这块玉比平时看起来亮了很多，绿莹莹的。 他臂弯里的季萧寒没有应声。 可能因为疼痛，季萧寒微微皱着眉，虽然意识还清醒，但是忍痛的同时，他也几乎无法说话。 严陌非常想伸手去抚平他的伤痛，但是他动不了胳臂，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接着他又听见了那道声音—— “我呢，本来是一块被丢弃的玉，是你的母亲在庙里误打误撞把我请了回来，让我当你的平安符的。” “原本根据契约呢，我只要庇护你一次就可以脱灵了。” “但是，上一次由于疏忽，我没能完全庇护住你，让你失去了胳膊，落到现在这个境况。” “我没有做到我答应的，所以我现在决定给你一个补偿！” “我的能力还剩下一些，我能让你们其中一位活下去哦！但是只能救一位！” “选择权在你，你想我救谁呢？严陌还是你自己？” 严陌听完最后这句话，一瞬间有点震惊。 他几乎不用想就知道季萧寒最后做了什么选择。 果然，下一秒微弱又熟悉的声音从他怀里传来：“……严陌。” …… 严陌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在生命走向尽头之后再次回到高中时代。 ——这不是上帝对他的眷顾，也不是上帝对他的恩赐。 ——这只不过是被上帝赐予最后一丝幸运的那个人，将他生命里最后拥有的那一缕幸运转让给了他罢了。 ——他能重生完全是因为季萧寒在生命的最后关头选择了他。 季萧寒的那句“我爱你”再度在严陌心底响起。 从没有哪一刻能如此刻这般，更能让他感受到季萧寒对他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上辈子，几乎所有人都说他付出的比季萧寒多，说他爱的比季萧寒深，就连季萧寒的妹妹季萧雨都这么觉得。 在这种情况下，有的时候连严陌自己都觉得自己爱的更深。 虽然他甘之如饴，但他确实不确定季萧寒到底多爱他，他只确定季萧寒是爱他的。 但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季萧寒只是爱人的方式和他不一样，但其实他爱的一点也不比他少。 严陌在梦里失神，胸口突然涌上一股酸意，心口涨的难受。 如果此刻是醒着的，他一定要忍不住流泪了。 “没错啦。” 一道更清晰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惊回了他的神思。 这一次，那个声音不是和季萧寒说话，而是和他说话了。 “你想的是对的哦！” 像是知道严陌在想什么，那个声音说：“因为季萧寒选择了你，所以你才会活下来，重新回到十九岁！” “既然如此，”严陌问：“为什么他也会重生？” “按照你的说法，你不是只能救一人吗？你是不是骗他？” 那道声音笑了笑：“没有哦，他跟你是不一样的。我可没有骗他！我确实只能救一个人！” “不过呢，本来我准备直接救他的，就是一时兴起啦，所以多问了他一句想试探试探他对你的感情嘛！” “不过呢，原本只是试探，但既然他做了选择，那我就得言而有信不是吗！所以我后面就打算救你了！”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救你，你为什么会回到十九岁？那是因为我发现你的那个身体实在是太残破了，救活了也会变成残疾。而且，我觉得就算我救了你，你醒来大概率也会自杀的！那如果你自杀了，我不是白费一番功夫吗！所以我想了想，选择了另一种方式让你活下来。” “所以你让我回到我曾经的身体里？”严陌低声问道。 “对啊！我把你的灵魂体放进了你十九岁的身体里，这样也没差别啊！都是你的灵魂，他们自行融合了！不是很好吗？！我还因为这节省了能量呢！季萧寒会有那些记忆，就是靠我节省下来的这点能量哦。” “什么意思？”严陌不懂。 “因为我是块好玉啊，想想干脆多做点好事，多积点德嘛！所以我发现我还剩了点能量，就给我这点能量设置了一个触发机制，一旦触发，就会把他的那些记忆传输给他，这样他也相当于是重新活过来了不是吗？！” 严陌没说话。 “你猜，触发机制是什么？”那个声音笑嘻嘻地问。 严陌还是没说话。 那声音感叹了一句“无趣”，然后不再卖关子，告知了结果：“就是他对你的感情嘛！” “因为他临死前选择救活了你，所以我就把触发机制设置成他对你的感情。你重生之后，他对你的感情越深，我身上携带着的他的记忆就会被他捕捉的越多，这样，等他真的爱上你他就会完全恢复记忆啦。” “这是我最后给你们的小福利哦。” “最后？”严陌突然抓住了关键字眼。 那道声音叹息了一下：“对啊！最后！因为我现在要走啦！” “季萧寒说了那三个字，触发了我最后的能量消耗，所以你才会在今晚听到我说的话，看到季萧寒临死前的选择哦！” “其实本来这一段是应该给季萧寒看的，但是他把我送给你了，没办法，我只能让你看了。” “好了，就说到这里吧！我真的要走了。以后帮不了你们俩，你们好自为之吧！” 严陌还在发呆。 在梦里发呆。 “哎，我作为平安符的使命到此终结了呢～” 那道声音说完，就彻底消失了。 声音一消失，严陌就从睡梦中醒来。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颈边的玉，那块玉的手感突然变得刺手。 之前虽然看起来品相差，但是摸起来还是很光滑温润的。 现在摸起来一股塑料感，表面还崎岖不平。 看来梦里说的是真的。 原来一切是这么回事！ 严陌微微侧头看向窗外。 外面天色已经亮了。 严陌看了三秒，他忽然想起重要的事，于是不再发呆。 他一个翻身，腾地从床上坐起来，然后跳了下去。 ——今天他还要去季萧寒家拜年！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昨天那章其实做完结章也很不错呢~ 不过还觉得要把最重要的写出来。 后面可能有番外，我需要想想写什么，写了会加上来，虽然我也不确定会写多少~ 另外求预收啦~ 《敢逃霸总的婚是要怀孕的》 苏黎打小长的娇气，特别怕疼，又爱哭。 他生活无忧，不愁吃穿，成年后最大目标就是找个温柔的对象。 但奈何家里却给他找了个很高冷极暴戾的联姻对象。 听说这人生气时曾把人打断腿，惹他不高兴的个个下场凄惨。 …… 这位未婚夫尚未露面就已经让苏黎害怕。 于是，苏黎逃婚了，留给对方的是一张纸条—— 【对不起，我喜欢温柔的男人！】 逃婚后，苏黎真的找到了他喜欢的男人。 这男人高大帅气，虽然爱吃醋，但是很温柔，待他像照顾宝宝。 苏黎高高兴兴地跟对方过上了没羞没臊的日子。 然而好景不长，某天苏黎发现这男人其实就是当初被他逃婚的暴戾男人！ 什么温柔，都是装的！ 苏黎得知真相后，吓得离家出走了。 但他跑了没几天，就被抓了回去。 苏黎捂着肚子，战战兢兢的看着薄晔，怕挨打。 薄晔揽住他腰：跑什么？ 苏黎小声辩解：不是我要跑，是宝宝要跑！ 薄晔轻飘飘一瞥：是吗？ 苏黎憋着泪：……是 薄晔轻轻摸他肚子，语气平静：那宝宝以后不准脱离我的视线，知道吗？ 苏黎不敢反驳：……嗯 * 娇软可爱花痴易哭受 霸道冷厉会装温柔攻 文案可能会修改，我的老毛病了…… 感谢昨天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妍夙 [mua~] 第60章 60 严陌起床后, 给自己从头到尾梳洗了一番，然后换上了一身非常衬自己的行头。 最后, 帅气阳光的出了门。 他从严爸爸的车库里挑了一辆车，放进所有礼品后, 就坐进了驾驶位，准备出发。 差点, 他就直接开去了季萧寒家。 好在他爸及时出现拦住了他。 严爸爸还不知道这回事呢。 他只是一早起来, 发现严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感到非常疑惑：“这么一大早, 你打扮成这样是要干什么？” 严陌在车里扬起一脸笑，颇为得意：“您猜？” “约会？”严爸爸觑他一眼。 “不是。”严陌举起左手，一根手指对着严爸爸左右摆摆。 严爸爸看着严陌笑的那样, 突然就不想继续问了——大过年的，孤家寡人心酸不已，就算是儿子的狗粮, 也不想吃。 不过，严陌也没等他继续问，就直接挑明：“小寒爸妈让我去他家拜年！” “啊！不说了！”严陌把车钥匙插好, 对还在心酸的严爸爸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去早点，免得他爸妈有意见。那个, 老爸，今天就不陪你了，我走了啊。” 说着严陌就要启动车子。 “等等。”严爸爸突然从心酸中反应过来，非常迅速地伸手, 他一把抓住了车门，阻止严陌。 严陌停住启动车子的手，不解地看向他爸：“还有什么事？” 严爸爸一把拉开车门，拍他肩膀：“下来！” “啊？？”严陌心头莫名其妙的一慌：“老爸，你什么意思？你该不会不同意我去拜年吧？” 严爸爸轻轻瞪他：“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想问问你，你有驾照吗？！！” 严陌脱口而出：“有啊！” 严爸爸继续瞪他：“？你什么时候考的？” 严陌顿住：“……额……” “给我下来！”严爸爸懒得废话了，一把拉住严陌，把他从驾驶位子上拽出来：“没证还想开车，不要命了？” 严陌一脸悻悻，不过没有反驳，他确实没证，有证的是上辈子的他。 现在的他只能乖乖下车，绕到副驾驶坐好。 严爸爸一个电话把司机叫来了，吩咐严陌道：“他给你开，回来的时候也叫他就 行了。” 严陌点点头。 严爸爸看着司机坐上驾驶位，他站在车边，想了想，突然把头发往上捋顺了，问严陌：“你去季家，不用我也去？” 严陌摇头：“昨晚没跟他爸妈说，老爸，下次吧！” “那行！”严爸爸也不强求，把手从头发上放下来，拍了拍车，最后吩咐严陌：“你自己单枪匹马的，去人家家里记得表现好点，啊？可别被人父母嫌弃赶回家啊！” “要是被赶回来，以后别和人说我是你爸。” 严陌无语：“……知道了！” 他对严爸爸摇摇手：“走了！” 说完，他合上车窗，司机迅速启动车子，驰骋而去。 严爸爸看着黑色轿车远去，兀自摇头，转身回了家。 … 严陌到季家其实才八点不到，来的其实算早的。 他们这边拜年一般早上九点前到就行。 不过，他到的时候，季爸爸季妈妈早就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饭了。 听见车子熄火的声音，季妈妈便拉着季爸爸从厨房出来。 严陌一一把礼物拎进来，分别拿给季爸爸季妈妈。 季爸爸站在门口，盯着严陌的身影，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本来还打算摆摆丈人的谱，但是，等严陌把那几瓶好酒递过来之时，他的脸色不受控制地往高兴转变。 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季爸爸轻轻背过身，暗暗用手挡住嘴角。 季妈妈在旁边，伸手接过礼物，看了背过去的季爸爸一眼，眼神中饱含着看穿一切的笑意。 不过，严陌顾不上去看他们这么细微的反应，他到现在还没看见季萧寒。 “妈妈，小寒人呢？”严陌问。 严陌这称呼一出，季妈妈一怔，刚刚还看穿一切的眼神瞬间呆滞起来：“啊？……啊！哦哦哦！小寒啊，他还在睡……” 季妈妈没说完，严陌就“哦”一声：“那我去看看他。” 说完，不待人回答，他就往季萧寒屋子跑，也不管自己给身后人带来多大地震。 “他刚刚叫你啥？妈妈？”季爸爸放下酒，收敛笑意，转过身不太确信地问。 季妈妈脸上还残留着没反应过来的震惊，她捏着手里的围裙揪了揪，对季爸爸眨眼：“好像是的。” “切！那臭小子！”季爸爸不高 兴地嘟囔，“允许他改口乱叫了吗？” “还有，怎么就叫妈妈？怎么的，区别对待还！” “那要不，待会，他出来让他叫你爸爸？”季妈妈松开围裙，在一旁揶揄。 “谁稀罕！”季爸爸“切”了声：“我不爱听！” … 和严陌说完那句心里话，季萧寒当天晚上躺在床上，没有马上睡着。 他虽然不像严陌那么激动，但他确实也觉得内心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好像人生突然就进入了另一个阶段，在他还没跨入十九岁的时候。 很新奇的感觉。 明明之前还只是两个人私底下谈恋爱、互许未来，属于小打小闹的事情。 现在却正式的经过了双方父母的同意，像即将谈婚论嫁的适龄男子了。 要不是知道后面还要回学校上课参加高考什么的，他真觉得他们今年就要结婚了。 正是因为这种心态转变，季萧寒躺进被窝睡觉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心态轻松了很多。 以至于，当晚虽然睡得迟，他却睡了个特别好的觉。 而因为睡的太好，导致他睡过了头。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就突然感觉脸被亲了一下。 脸颊上的皮肤沾了点口水，干了后，微微紧缩，有点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吸住的感觉。 季萧寒心里第一想法是：默默又爬床了？可他明明昨晚关门了？ 他下意识地翻身，同时抬手摸了一下脸，想抹掉那种奇怪的感觉。 然后，他另一边脸颊也被亲了一下。 这下子，他感觉出不一样来了。 人的嘴唇和狗还是很不一样的。 狗只会用舌头整个舔过来，只有人才会这种轻轻点水似的亲。 所以…… 季萧寒“唰”地睁开了眼。 严陌看他睡的正香，偷亲了两下，正要再偷偷亲一下，就被季萧寒逮到现行。 不过，他也就微微停顿一下，也没收敛。 被季萧寒看见就看见，他反而毫无顾忌地凑上前，继续。 他亲了季萧寒的嘴唇，还想深入，却被迫停住了。 季萧寒用手抵住他额头，推他，嫌弃道：“我没刷牙。” “没事。”严陌表示不介意。 “不行，”季萧寒没松口，继续用手推他：“我该起床了。” 窗外那 么亮，季萧寒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自己起迟了，再跟严陌黏黏糊糊，就更迟了。 而且，万一被家里人看见，不太好。 “没关系，你爸妈还在弄早饭呢。” 像是知道他想什么，严陌宽慰道：“他们不会过来的。” 说着严陌抓住季萧寒的手，挪开，继续。 季萧寒挣扎了一下：“要是妹妹进来了……” “不会，门我反锁了……” “……” 十分钟之后。 季萧寒顶着微微红肿的嘴唇，睺了一眼严陌，独自进了卫生间。 他在浴室洗漱，严陌则笑吟吟地靠在洗手间门边，直直地看着他，目光十分专注，如凝望满月的狼人，热切、渴望又深情款款。 “怎么了？”被看了几分钟，季萧寒没忍住，转过了头问。 “没什么。” “就是觉得，光是这么看着你，心里就很幸福。”严陌一动不动，依然专注，语调慢慢的，“想，就这样看一辈子。” 季萧寒：“……” 没别的，就，脸红。 季萧寒立马又把绯红的脸转了回去，心脏没出息的开始异常跳动。 面对严陌这话，他不知道回什么。 说情话什么的，他不擅长啊！！ 昨晚说那句话，那也是没当着这人的面。 要是现在让他说，他不一定能说出口。 季萧寒有点抓狂。 严陌却了然地盯着他，也不说什么。 氛围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咚咚咚——” “哥，别在里面腻歪了啊！该吃早饭了！”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接着季萧雨的声音响起来，打破了室内的氛围。 季萧寒忍着心跳，微松一口气，没有去看严陌，只是对门外应了一声：“知道了。” 季萧寒很快刷完牙，洗完脸，换了身衣服。 但直到离开卫生间的时候，严陌还站在后面看他。 季萧寒在心里思索半天。 临出门的时候，他终于想到可以怎么回复严陌。 他站在门口，突然回头。 严陌就在他身旁，正扶着门把手，抵着门，等他出去。 季萧寒盯着严陌，虽轻声却意重地说—— “那我们一辈子，都这样在一起。” 第61章 61 季萧寒刚开口说话的时候, 严陌正看着他的脚下，打算等他出去就关上门。 严陌听见季萧寒的声音, 便抬头正视季萧寒。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接着纠缠在一起。 默默对视几秒后, 严陌迟迟没有出声，眼睛里倒像是淬了星光, 似乎能看见满天星辰。 不过, 季萧寒不敢多看，他怕自己没忍住, 在家里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 季萧寒收回视线，从严陌旁边走出去。 然而，就在他从严陌身边绕过去时, 严陌却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终于从自己的心绪里钻出来。 严陌凝望着季萧寒，一只手拉住季萧寒的手臂，轻声开口：“怎么办？” 季萧寒：“？” 季萧寒不明所以, 重新看向严陌，瞳孔跟着微微放大。 严陌稍稍上前一步，对上季萧寒的视线, 然后抬头，伸手将季萧寒头顶上翘起的的头发往后顺过去, 嘴唇紧贴着季萧寒耳边说话。 “你这么说，我都想现在，就结婚了。” 季萧寒微微抬眸看着他，只能看到漂亮下颌骨线条。 “仔细想想, 最少也要三年多，你才够法定年龄呢。”严陌的手顺势搭在季萧寒耳侧，捏着季萧寒的耳垂，垂头重新看向季萧寒眼睛，轻声呢喃：“可我却现在就想结婚了，你说怎么办？” 季萧寒承受不住，从严陌的眼睛里错开视线，盯着严陌高挺的鼻梁，他没说话。 ——怎么办？ 不怎么办。 反正结婚，现在肯定是结不了的。 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季萧寒却没有直接开口挑明。 严陌说这话，肯定还有下文。 季萧寒安静等着。 果然，严陌凑近了，很快又说：“我们回学校之后，不住宿舍好不好？我们俩就在校门口租个房子住。” “就和之前在画室附近住一样。” 季萧寒没忍住轻轻瞪他，小声说：“你疯了吧？” 严陌弯着眼睛轻轻笑：“不跟你住我才是要疯了。” “你是不知道，我回家这两天，晚上根本没怎么睡着，跟你说完晚安之后我几乎就睁着眼睛到天明。好不容易昨晚上睡着了，结果还做了一夜梦。”严陌委委 屈屈的说完，收起嘴角的笑，指指自己的眼下，示意季萧寒：“你看看，才两天呢，都有黑眼圈了！” 怕季萧寒没看出来，严陌还强调了句：“得亏早上找姑姑用了点遮瑕挡住了，不然我今天的形象都没了，哪敢来你家。” 季萧寒看了眼严陌的眼下，那里确实有粉状物遮盖的痕迹。 他一时没说话，瞥了两眼，继而保持沉默。 自从去首都之后，除了这两天，他跟严陌就没分床睡过，严陌一时睡不习惯，睡的不好，他也能理解。 上辈子也有过类似的情况，那次是他和妹妹去舅舅家过年，所以两人分别了几天。 当时，跟现在也差不多情况，严陌说的话也大同小异。 但是，理解归理解，现在毕竟不是当时。 所以事情很显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如了严陌的意。 “不行，到时候被人看到了怎么办，这里都是熟人。”虽然季萧寒发现他有黑眼圈，但依旧果断又冷酷无情地摇头拒绝了。 严陌脸色顿时垮下去，像一幅鲜艳的画卷突然失色，变成黑白模样。 但季萧寒看起来依然无动于衷。 两三天什么的可以忍忍吧，但是后面到高考可是有几个月呢！ 不管季萧寒怎么想，反正严陌觉得他难以忍受和季萧寒分居。 即使住在一个宿舍，那也是分床睡，和分居没差别。 “那样的话，我后面肯定连试卷都写不下去。”严陌靠的更近了，眼神带着委屈 ，不依不饶的想说服季萧寒：“真的，你想啊，我肯定每天上课都会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根本没法学习。到时候肯定连大学都考不上了。” 季萧寒还是不说话。 “上辈子我就是买了个学校才有大学上，这辈子难道你忍心我还这样吗？”严陌用另一只手勾住季萧寒的手，热乎乎的手抓的紧紧的，在身侧晃了晃：“你答应我嘛，好不好？” 严陌再度用上了他惯常使用的撒娇手段，表情看起来可怜巴巴的，眼角眉梢全是乞求。 季萧寒面对他这副模样颇感烦恼，他实在是说不出“不好”两个字来。 而且，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同居，其实，根据之前的经历来说，住一起倒是不会影响他俩的学习。 可 季萧寒还是犹豫。 要是答应了严陌，住一起的话，就算父母已经接受了他们的关系，但这样高中还没毕业就住一起，影响也不太好吧…… 这里毕竟不是首都——那里人生地不熟，都是陌生人，彼此不相知。 季萧寒觉得有点头疼，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但，他还没能说出一个字，突然就被人打断了。 “你们俩干什么呢？快来吃饭！” 季爸爸把饭桌摆好了，正过来叫人，一进门，就看见他俩站在卧室门口，还手拉着手凑那么近。 季爸爸顿时觉得眼睛都疼，哎吆一声，连忙出口打断了。 季萧寒的“好”字因此没能说出口。 严陌有点可惜的撇了下嘴，顶着季爸爸要烧人的目光，他松开了季萧寒的手。 季萧寒往餐厅走，严陌跟在他身后。 去了餐厅。 除了他俩其他人都坐在自己位子上了。 季萧寒和严陌并肩坐下来，季萧寒看着桌面一时恍惚。 这一幕有点熟悉。 好像严陌第一次到他家来的那天晚上，他们也是这么吃饭的。 可能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 同一时间，桌的其他人也彼此互看一眼。 季妈妈笑了笑：“时间真快，上次小陌来的时候，我们还住在乾县呢，才半年，现在日子就完全不一样了。” 季爷爷开口：“嗯，日子越来越好了。” 严陌笑嘻嘻地看着爷爷。 季爸爸率先拿起筷子：“以后会更好的，吃饭吧。” 季萧雨早就忍不住筷子了，随着爸爸话音落地，就开吃。 于是，就这么气氛愉快的开饭了。 这趟拜年，气氛比想象中更和谐，结果也比想象中更好。 虽然季爸爸脸上挂着对严陌不太看得惯的表情，但其实，他心里早就接受了。 所以，到了晚上，季妈妈礼节性的提出让严陌留下来住，季爸爸也没有异议。 严陌自然微笑着立马答应了。 他的态度看似很妥当，但季萧寒却很无语的扫了一眼严陌。 季萧寒知道，严陌此刻只是看上去云淡风轻，实际上，要是这里没人，严陌的嘴角估计都能笑裂到耳朵上去。 不过很显然，这只有他知道，反正季爸爸季妈妈没察觉出来。 季萧寒 当然也不会当着爸妈的面拆严陌的台。 他保持沉默，直到晚上睡觉。 不过晚上严陌躺在他床上的时候，笑的那叫一个荡漾。 季萧寒简直不忍直视，洗完澡之后，直接丢了块毯子盖住严陌的脸。 严陌很不在意的把毯子从脸上扒拉下来，歪着头看季萧寒，继续笑。 算下来，从八月二十六号开始，季萧寒躺过的床，他都躺过，没有例外。 当然对应的，他睡过的床，季萧寒也都睡过。 他当然高兴，想想就开心。 季萧寒躺下来，盖好被子，低声警告严陌：“今晚别碰我！” 严陌嘴角顿时一扁，盯着季萧寒的侧脸，看了一会，眼神忽然一闪。 他还没忘记，之前对季萧寒提出来的请求，季萧寒一直没回答呢。 于是，季萧寒说完那句话，正要闭眼睡觉，腰突然就被严陌紧紧抱住了。 坚实有力的胳膊从睡衣下探进去，凉凉的皮肤贴着热乎乎的腰侧。 季萧寒的腰嗖的一抖，差点就叫出声来。 几乎是咬着牙才把惊呼声压下去。 他压低声音，再次强调：“你，给我，松手！” 严陌根本不松手，他不仅不松，还顺着腰侧往里摸了摸：“我不要。” 季萧寒想挣扎着推开他，但是顾忌到夜深人静，又没有动手，只是用手紧紧的扒住严陌的胳膊不让他乱动。 早上父母都在外面就算了，现在大家都在卧室里，季萧寒的房间左边是妹妹的卧室，右边是爸妈的卧室。 哪个都不是能被听见声音的。 没办法，季萧寒只好忍住，他小声说：“你要干什么？我爸妈就在隔壁，我跟你说，你今天不准乱来！” “那你答应我后面一起住，我就不乱来！”严陌跟着把脸埋在季萧寒的颈窝里，鼻尖贴着脖子，声音嗡嗡嗡的：“你不答应我，我现在就乱来，不然后面都不能跟你睡，我不是得憋死，要是憋坏了，你以后的幸福生活可就没有了。” 脖子里被严陌的呼吸热气蒸的热烘烘的，感觉又痒又麻，再加上严陌说的这些不要脸没羞耻的话，季萧寒简直了，一时间耳朵都红透了。 但他完全拿严陌没办法，遇上这种无赖，能怎么办，他最后只好勉为 其难的答应了：“行行行，我答应，答应，行了吧！你快松开我，难受死了。” “我不，”严陌拒绝，继续搂着他。不过，到底怕把季萧寒惹急了，要是季萧寒抓狂暴起打他就不好了 ，严陌又连忙安抚说：“我就想抱着你睡觉，就这样，不会做别的的！你放心吧。” “那你说到做到。”季萧寒没掰开他的手，只能继续口头警告。 “你要是再乱动，我真的不理你了。” “嗯，放心吧，”严陌计谋得逞，目的达成，笑的像个狐狸：“我说到做到。” …… 第62章 62 严陌这么说, 原本季萧寒还有点怀疑，一直抓着他胳膊防备着。 不过, 严陌当晚确实守信了，什么都没做。 其实本来他可能是要做什么的, 一直蠢蠢欲动，但是他还没亲到季萧寒的嘴巴, 隔壁父母那间房突然有响声。 严陌发现这屋子隔音比他想象的要差, 只好作罢。 当天晚上很平顺的度过去。 因为没磨过严陌的死缠烂打，季萧寒最后还是答应了和他一起在校外住。 因此, 第二天严陌就在校门口找好了住的地方。 依然是一居室，两个人住刚刚好，跟之前在首都差不多。 严陌找房子的速度之快, 甚至让季萧寒怀疑他是不是早就找好了地方。 面对季萧寒的怀疑，严陌自然不会承认。 虽然这确实是他早就找好的地方，不过严格来说, 也不算是刻意为了同居找的。 实际上，之前读书的时候严陌就住在那，上学期为了和季萧寒在一块, 他才从那里搬出来，搬进宿舍, 但是当时租金提前交了一年的也不能退，所以实际上那个房子一直算是被他空置着。 现在，严陌只不过又多交了半年的租金，延长租期罢了。 不过, 这些没必要说给季萧寒知道。 好在季萧寒也没问，房子租的快就租的快，他既然答应了一起住也没有要反悔。 于是，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来临后，开学的时候，别的同学都是把行李往学校寝室里搬，只有他俩是把行李从学校寝室往校门口的房子里搬。 因为东西有点多，光凭他们俩得收拾很久，所以齐铭和卓阳两个以及邓简三个人都来给他们帮忙。 五个人帮忙把一堆装着行李的箱子搬进来，然后就坐在客厅中间，四下打量屋子。 看完一圈，齐铭感慨：“真像是小两口居家过日子。” 卓阳指着地上摆在一起的纸箱子问：“我们要不要帮他们把东西拿出来，摆放一下？” “别了吧？”邓简不太赞同，说：“谁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万一是不合适咱们碰的呢？” 李枫听了，捂着嘴偷笑：“就是，要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可不好。” 王岳咂嘴：“你们一个个思想好 龌龊！” 但他话音刚落，就摸了摸手边一个黑色的袋子：“欸，话说，这里面装了好多方形小包装袋子哎！该不会，都是那啥吧？” 齐铭一听，瞳孔地震，他往后退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袋子：“不，不会吧？” 那袋子可是他刚刚一路拎过来的。 五个人的目光同时汇聚到袋子里。 “要不，打开看看？”王岳好奇心旺盛，提议道 。 “这样好吗？”邓简看他们一眼，不确信地说。 “没事的。”李枫后退一步，探头看了看卧室，严陌和季萧寒正在收拾床，对他们点头：“可以快速看一眼。” “那我打开了，”王岳伸手快速地解开了袋子。 卧室里，季萧寒把被子在床上摊开，量了量大小，对严陌说：“我就说被子小了！这样晚上怎么盖？！不行，你再去拿一床被子过来！我们晚上一人盖一床好了！” 严陌没反驳，点点头：“我出去拿。” 严陌从卧室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他们五个人围着黑色袋子，在那翻来覆去的研究。 “哎？不是那个。”王岳诧异道。 “居然不是！太奇怪了！”邓简也说。 “话说这是什么？”齐铭问。 “我知道，这个是擦脸的，我见我哥用过！”李枫举起一片黑色小袋子，说。 ……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严陌好奇地凑近过来，插话道。 “啊哟！吓死我了！”王岳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惊得猛拍胸脯，等他看见严陌后，迅速把手里的东西扔进袋子里：“老大，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就是，就是！” 余下几个人也反应过来，飞快的把手里的东西丢回袋子里。 “今天多谢了！”严陌扫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笑着说：“周末我请你们一起吃一顿。现在，你们先回去吧，不是还要收拾宿舍么？” 一句话提醒了剩下的几位。 五个人立马点头：“哦哦，对，那，我们就走了啊！你们自己收拾啊！” “嗯，走吧。” 严陌亲眼看着他们出去，等全都离开，他轻轻带上门。 回到客厅，这才开始翻找被子。 他跟季萧寒在学校宿舍盖的被子都是小被子，单人的那种，盖两个 人勉勉强强，不过呢，如果两个人抱在一起睡，还是可以的。 严陌撇撇嘴，拿两床干什么呢？ 季萧寒跟他一人一个被子分开盖的话，不就变成分被窝睡了？ 严陌想到这，顿时就把刚从大包裹里翻 出来的被子重新放回去。 他走到门口，拉了一下门吧，确认门确实锁好后，他顺手把架子上他刚才放的袋子拿下来，然后走进卧室。 季萧寒坐在床上刚把被子叠好，还没来得及从床上下来，突然就被人从身后抱住，然后整个人被扑倒在叠好的被子上。 身上一下子变得死沉死沉的。 “你给我起开！”季萧寒微微转身，胳膊用力试图推开严陌。 “我不，”严陌把手里的袋子往床头一丢，伸手就往季萧寒腰窝处摸。 “干什么？”季萧寒被惊得飞快去抓他的手：“别乱来！” “嘿嘿嘿，”严陌笑的简直要流坏水：“我不乱来。” 但他这语气，实在是不能让季萧寒相信。 季萧寒正抓着严陌的手，严陌却突然转了下手腕，一只手从季萧寒手里挣脱出来。 “我就是正常来！”说着，严陌就去脱季萧寒的衣服。 “！！大白天呢！”季萧寒蹬腿踢严陌。 用的力气不大，严陌直接无视了。 “哎呀！我管不了了！” “昨晚上我多煎熬，你又不是不清楚！”严陌去解他裤子。 “我不清楚！”季萧寒人没踢到，裤子还被解开了扣子，只好去抓裤子。 “今天早上你不是也一样憋的难受吗？！我帮你疏解疏解嘛！” 严陌抓住他手，就先在季萧寒脖子上咬了一口。 季萧寒忍不住去掐严陌脸：“！严陌！！明天还要上课！！” 严陌疼得“嘶”一声，用腿轻轻压着季萧寒的腿：“没事没事，我买了一瓶遮瑕，到时候遮遮就好了。” 季萧寒一时不察，就被严陌压住了，继续抓狂：“刚铺好的被子！！” “……没事，晚上我来整理……” “……那你把窗帘先拉上！”季萧寒最后放弃挣扎，说。 严陌腾出一手，轻轻一拽，窗帘就合上了。 严陌低头继续：“好了。” 季萧寒：“……” 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没办 法，只好先享受一下。 … 因为荒唐了一下午，当天晚上他们也没有去上晚自习。 好在第二天才正式开始上课，没去晚自习也没什么影响。 不过，季萧寒第二天一早进班级的时候，脸色不是一般的冷，是特别的冷。 “哇！怎么一开学，学神的表情那么难看哦？” “就是，简直冻死人。” “哦，好几个月没见到，还想打个招呼来着。” “算了吧，还是别过去了。” 班级里原本看见季萧寒还准备凑过去打个招呼的人，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之后，都不敢上前了。 严陌跟在身后，听见了周围人的声音，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昨天下午折腾的有点过，季萧寒从昨晚就不怎么理他。 季萧寒往自己的座位上走，严陌紧跟着走过去。 等到了座位上，严陌看着硬邦邦的椅子，脱了羽绒服铺在季萧寒的椅子上。 季萧寒没说话，也没看他，只是把衣服捡起来扔给严陌，然后慢吞吞地在椅子上坐下来。 季萧寒身体不舒服，早上连早饭都没吃，所以这会脸色特别差。 他坐下来之后就趴在桌子上休息，早自习还有几分钟才开始。 季萧寒离校这几个月，他原来坐的第二排那个位置就被严陌霸占了。 而齐铭也早就换了座位，坐到季萧寒后面的位置去了。 所以现在，季萧寒的同桌是严陌。 严陌在他身旁的座位坐下来，看他这样便凑近了说：“我把围巾给你垫着吧？” 季萧寒理都没理他。 “我不冷，你垫着舒服一点。”严陌说完就把脖子上的围巾拆下来，季萧寒座位底下塞。 季萧寒没办法，只好微微起身，算是接受了严陌的体贴。 严陌见他不像之前一样不理自己，又从口袋里摸出早饭。 羽绒服口袋保温，早饭还热乎乎的。 把早饭从季萧寒胳膊下举过去，严陌轻声劝：“你吃点早饭吧？” “这个豆浆还是热的，你喝一口，暖和一下？” “鸡蛋壳我剥掉了已经，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茶叶蛋的吗，他们家的茶叶蛋味道特别好！你尝尝？” “这个饭团还是紫糯米做的，新口味，味道很好的。” …… 严陌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季萧寒的手。 “我下次不这样了嘛！你别不吃早饭啊。” “要不然，我就去找老师请假吧？” “你能不能先不说话？” 季萧寒终于忍不住抬头，淡淡地瞥了眼严陌。 严陌见他抬头，讨好地举着早饭笑：“ 那你吃早饭，你吃我就不说了。” 季萧寒轻轻叹了一口气，恹恹地接过早饭，赶在还没开始早读之前吃早饭。 坐他俩前后、听完全程的几个同学互相对视一眼，均露出一脸被狗粮吃撑的表情。 齐铭看着手里的饭团：“怎么觉得手里的早饭不香了？” 作者有话要说：五人组：可以预见以后天天都要被迫吃狗粮了 第63章 63 上了半天课后, 季萧寒总算是恢复了点气色，脸色不再像早上进班时那么冷。 严陌给他倒水, 他也没有用冷眼瞥他。 严陌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样看来，晚上回去应该还是可以好好睡觉的。 想到昨晚他最后是跟季萧寒分被窝睡的, 严陌就觉得头疼。 但实在没办法，谁叫他昨天太过分, 以至于季萧寒昨晚根本就不让他跟他一个被窝。 现在看来, 今晚应该没事了。 不过为了今晚绝对不会被赶出被窝，严陌觉得还是得让季萧寒再消消气才行。 于是, 等到下午上体育课的时候，他便拉着季萧寒，提议去操场散步。 并美其名曰散心。 幸好高三的体育课本来也不正经上, 几乎就是让他们来放松的，没人管。 季萧寒也没拒绝。 季萧寒一上午在班上呆着，一直承受别人探过来的各种目光。 要说那些目光中带着恶意倒也没有。 但不管好意坏意, 被注视多了，季萧寒就是觉得不自在。 ——大概是源于上辈子没有胳膊总被人当残疾人用目光洗礼的原因。 季萧寒被窥视久了就很心烦，尤其在身体不舒服的情况下。 所以, 严陌一提议，季萧寒就答应了。 他跟着严陌一起去了操场。 操场人相比之下少多了, 除了上体育课的就没什么人。 严陌趁着人少，抓着季萧寒的手就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十指相扣。 羽绒服口袋内很暖和，季萧寒轻轻挣扎了一下, 在发现挣脱不开之后，又四下看了一眼，确信没什么人看见才放心。 好一会之后，他轻轻回扣住严陌的手。 严陌笑嘻嘻地偏头瞅他一眼。 两人沿着几乎没人的跑道走了一段。 即使在操场上吹着寒风，季萧寒心里依然很热，热度是从手掌交触的皮肤处开始扩散的。 但心里再火热，也终归是心理作用。 仍然有它所不能及的。 ——不过只走了一圈，季萧寒便觉得很累，腿酸、腰也酸。 他实在高估了自己，他不想走了。 想到就做，季萧寒停下脚步不再走。 他一不动，严陌自然跟着停下来，似乎意识 季萧寒有哪不对劲，严陌小心观察他的脸色，在口袋里捏捏他的手心，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走累了？” 季萧寒没吭声。 “我们找个地方歇歇吧！？” 严陌说着，四下一瞅，准备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 正好他们站的地方可以看见校园后面的凉亭，亭子边还有那晚月光下分外美丽的池塘。 严陌看向远处亭子，朝那一指示意季萧寒：“那我们去亭子那边坐坐吧？” “嗯。”这次季萧寒轻哼了一声。 严陌拉着季萧寒去了亭子里。 凉亭这边也有风，不过没有操场大，而且他们身上穿着厚衣服也不怕冷。 两人就这么坐在亭子边靠着亭柱，依然拉着手，顺便欣赏一下雪景。 ——昨天晚上降温，安城下了点雪，今天天冷，雪也没怎么化。 风景倒是很美。 季萧寒安安静静地看着远处岸边的被雪染白的柳树枝条。 “这里……”坐了一会，严陌开口打破沉默说：“应该是我第三次来哎。” 第三次？季萧寒不明白严陌好好的说起这个做什么，但是他没打断也没问，就只是看着严陌，等他继续往下说。 “第一次……” 说起第一次，严陌突然陷入回忆。 当时他根本顾不上看风景，满心里都是季萧寒，想着他出了什么事，担忧着，后来听见两老师闲聊之后就飞快地离开了学校。 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来过这里，一直到上一次元旦晚会。 “第一次怎么了？”季萧寒见他想的沉迷，脸色流露出一丝不可名状的痛楚，忙开口询问。 严陌收起思绪，朝他摇摇头，“没什么。” 他不想让季萧寒想起那些伤痛欲绝的过往。 季萧寒心里觉得有异，不过见严陌不想说，便觉得可能涉及什么不太好的回忆，他没再继续纠缠。 “……不过，上一次你在这里主动亲我哦。”严陌一改口风，忽而笑着指指亭柱，“那是你第二次主动亲我，我都记着呢。” “我怎么记得是第一次？” 季萧寒仔细回想了一下，在此之前他好像没有主动亲过严陌，除了那次严陌喝醉酒他一时情迷亲了一下以外。 “……你那次是装醉的？”季萧寒很快反应过来。 严陌：“……” 严陌伸手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没想到还会露陷，然后他又做贼心虚地看向季萧寒，否认：“我没有装醉，我只是喝醉了不会断片而已。” 季萧寒看他一脸不自然，就知道他当时做的那些动作都是装的！ 那肯定也记得他故意在宿舍做出来的假动作！ 严陌佯装去看风景。 不过事情都过去了，季萧寒也没继续追究。 只是，被严陌这么一说，他也想起那天晚上凉亭边的情形了。 想着想着，又有点脸热，以后再没有比那天晚上更主动的他了。 不会有了。 一旁的严陌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想到一处去了，抓着季萧寒的手都变热了，脸上流露出一丝可惜来。 他也清楚，那天比较特殊，想再有，很难了。 就在两人在这边想着羞耻爆棚的私密事时，离亭子有一节距离、靠近池塘边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那是个男生，站在池塘边，看着池塘发呆。 这人也没穿外套，只穿了件厚毛衣，缩着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萧寒很奇怪，安城冬天很冷，不穿羽绒服真的是勇士！ 不过看他缩手缩脚缩脖子的样，季萧寒估摸着他还是怕冷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穿外套，还跑来后面发呆。 季萧寒正好奇着呢，突然就看见那人不发呆了，纵身一扑，往池塘里跳进去。 “！！！！” 季萧寒被惊到了，就坐在亭子里休息闲聊，居然会遇见跳河自杀这种事。 他也顾不上别的，连忙站起来往那人跳水的地方跑去。 严陌这时也看见了，一把拉住季萧寒，说：“先报警，找个杆子过来，我去看看捞一下。” 说着，严陌就把羽绒外套脱了，放在亭子里，接着又把毛衣脱了，丢在羽绒服上。 严陌只穿着一件秋衣，几步走过去，脱了鞋，也直接往池塘里跳。 季萧寒还没拿出手机，就看见严陌已经在水里，顿时心口一滞，他嘴巴哆嗦了一下，心里一下子就发起慌来，天很冷，水里也冷，这么下一趟水…… 季萧寒抖抖索索地在口袋里摸手机。 完了一边打电话，一边去叫人，顺便在四处找长杆试图去拉人。 周边没上 课的学生和学校里的工作人员听到动静都跑了过来。 季萧寒拿着竹竿去让严陌抓，怕他在水里体力不支，特别是被救的人还在胡乱扑腾。 四周人也非常积极的围过来试图帮忙。 好在这只是池塘而不是水流湍急的大河大江。 严陌的水性也不错，应该专门学过游泳，加上力气也不小，游了没多大一会就把人钳制住拖到了岸边。 四周人赶忙把两人拉上来。 严陌的内衣都卷了起来贴在身上。 也顾不上别的，人救上来他就不管了。 去看季萧寒，他知道季萧寒肯定会担心他。 季萧寒去亭子了。 他一看见严陌上来，怕他着凉，就把亭子里的毛衣拿过来，让严陌把湿透的内衣脱了，套上干毛衣先。 严陌看季萧寒脸色又不好了，冷冷的，便听话的脱了内衣套上毛衣，之后，又去穿羽绒服，边穿衣服边哄季萧寒：“你别担心啊，我身体好得很，不会有事的。” “真的！”严陌想去摸季萧寒的脸。 季萧寒不说话，抬头扫他一眼，见他穿好了，便拉着他往学校寝室走。 严陌的裤子还得换，季萧寒准备让他先借别人的裤子顶一下。 严陌被他拽着走，并不反抗，当然也舍不得反抗。 反而看季萧寒这么着紧他，心里暗暗高兴，今晚可以好好睡一个被窝了。 季萧寒原本打算把严陌拉进男生宿舍，再联系邓简他们，先借条裤子给严陌换上。 结果，他俩走到半道上，严陌突然打了个非常大的喷嚏。 季萧寒顿时紧张起来。 他怕严陌生病，便要拖着严陌回家，也不管后面还有课的事了。 “你先回去洗个热水澡！换一身衣服，我去买药。” 反正除了人跳河这事，他们俩后面的课暂时不上也是没关系的，跟老师说明情况就好了。 于是开学第一天，两人只上了半天课，就因为救人的原因很快回了住处，没再上课。 而有人跳河自杀这事，根本不是这一天，一中最爆炸的新闻。 最爆炸的是严陌救完人以后被围观群众拍了一堆的照片。 于是，季萧寒回学校的第一天，校园贴吧就被他和严陌的图片刷屏了。 不知道是现场围观 的哪个同学，拍了一堆照片去贴吧发了个图文直播帖子。 【{图文直播}勇救落水同学，严陌同学好帅啊啊啊啊！！！[图][图][图]……】 图里拍的是严陌抓着落水那人往岸边游的场景。 【哇！这么冷的天，下水救人，他好勇敢！！】 【他变了，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打架惹事的校霸了！】 【嗷嗷嗷嗷嗷嗷他怎么那么帅啊！】 【哎，被救的人是怎么掉下去的？】 【好像是要自杀，自己跳下去的！】 【出了什么事这么想不开？失恋了还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不过，幸好严陌他们在附近啊！不然岂不是完蛋？！】 【哎，我好像在岸边看见了学神啊？】 【啊！我就说严陌怎么会在那，肯定是他们俩去后面亲亲我我遇上了！】 …… 一群人成功把话题聊偏了。 过了一会，楼主又发了新图。 楼主——【[图][图][图]严同学的身材真的很好！】 这几张图是在严陌上岸后往亭子边走时拍的。 一开始那些人的注意力还在严陌的身材上。 【哎，严陌这身材真的好好啊啊啊啊，我都看到腹肌轮廓了！！】 【八块吧？是八块吧？我肯定没看错！】 【这肩膀这宽背！啊啊啊！型男身材！太绝了！】 【严陌不愧是曾经的校霸！这身材这么锻炼出来的啊！】 但是很快话题又开始走偏了。 楼主突然又上传了几张严陌脱掉秋衣、套毛衣的照片。 顿时贴吧里一片CP粉狼嚎—— 【我的天！我看到了什么啊啊啊！[捂脸]】 【虽然严陌确实是有八块腹肌！但是我的注意点完全不在腹肌上呢！他身上好多红痕哦！[咦～好涩情]】 【是啊！！啊啊啊！你们放大看看，锁骨和胸肌上是不是有草莓印！！】 【啧啧啧啧啧啧啧啧！看不出来啊啊啊啊！学神下手这么狠、下嘴也不弱！】 【快看旁边，学神一脸紧张的让严陌套衣服，肯定是怕严陌着凉，好贤惠的小媳妇样！嘤嘤嘤！想变成严陌！】 【我在想，身上痕迹这么多，看来他们那个啥挺激烈啊？！！】 【我突然想起来早上在班级看见严陌特别小心的照顾学神！现在看来，是 昨晚太累了？！】 【啊，照这样看来，学神肯定是受！没跑了！！绝对的！】 【赞同楼上+1】 【赞同楼上+身份证号】 …… 这边贴吧一 群人嗑糖嗑的极度兴奋，黄色小论文写的飞起。 那头季萧寒对于他和严陌都私事被人窥见一角毫不知情。 他正在照顾严陌。 虽然严陌说着他身体好，但是从来没有冬泳过的他，在冰冷的水里呆了半天，上岸时又吹了冷风，加上湿裤子回到家才换，身体一时寒气入侵，久未生病的他当晚就起烧了。 季萧寒还是头一次遇上严陌生病。 颇有点不知所措。 实际上，他下午买了药回来后便让严陌吃了躺床上休息。 期间担心严陌冷，还用两床被子叠在一起捂着，坐在床头时不时摸一下严陌的额头，饶是严陌说自己没事，也没能从季萧寒手里起身。 但季萧寒这么千防万防的，结果还是没能起效果。 这会，他整个人都有点慌乱，挠着额头去给严陌打水，试图给他擦擦汗。 严陌原本难得享受他这么一番照顾，除去一开始故作挣扎之后便安分的整个人窝在被子里，旨在享受一番温情。 结果谁知道，不过个把小时，晚上他就觉得头脑昏沉起来，没想到一向身体好的他居然真的发起烧。 不过下个水，真是不争气的身体，严陌昏昏沉沉的想，肯定是重生以来没有好好锻炼身体的缘故。 等好了他要适当的锻炼身体。 不过不管他怎么想，这会他确实是脑袋开始犯糊涂了。 季萧寒给他擦脸，他就拉着季萧寒的一片衣角，瓮声瓮气地说：“没事的，我睡一觉就好了。” 他烧的脸发红，眼中也朦胧一片、不似平常那般清亮，季萧寒怎么可能放心，没事才怪。 季萧寒用体温计给严陌量了一下。 39度。 温度太高了。 季萧寒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将严陌送去打吊水。 季萧寒原本准备背严陌出门去打车。 但是严陌不同意。 他一看季萧寒略显单薄的肩膀就怕把季萧寒压坏了。 严陌说自己只是发烧，只要季萧寒扶着他走路也可以的。 不跟病人纠结这个，也没时间在这个上面纠结。 季萧寒没说话，顺从地把严陌扶起来，两人便这么出门去了附近的小诊所打吊水。 打完吊水，已经夜里十二点，因为药物作用，严陌都睡着了。 季萧寒没叫醒他，在医生帮助下，把严陌背了出去。 这次是真的背，不像之前那次严陌“喝醉”了，季萧寒没出什么力就把他架回去了。 其实季萧寒的体力其实也不错的，背个人绰绰有余。 只是一直以来严陌不让他出什么力，所以他在严陌身边的时候就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这会，安静地背着严陌，白天身体的不适感好像早在在不知不觉间消退了。 盖在严陌头上的羽绒服帽子，帽檐上的一圈柔毛蹭在季萧寒的颈侧肌肤上。 季萧寒微微用力，托住严陌，像以往严陌托住他一般。 夜色深沉，今晚没什么风，像昨夜一般，天空又开始飘起小雪来。 三月桃花雪，大概是这一年盛夏来临前的最后一场雪了。 季萧寒背着严陌，在路边停下脚步，微微仰头。 路灯下，如金色般的雪花飘飘然飞旋着、缓缓落下来。 季萧寒闭了下眼睛，细雪在他睫毛上融化成水。 路边空空如也，四周宁静无声。 没有比这一刻感受更清晰。 ——背上是这一生都要和他一起走的人。 ——是生命最终的归宿。 第64章 64 那天晚上, 小雪究竟下了多久，季萧寒不清楚。 他站在路边只多待了一分钟, 没耽搁太久就背着严陌回家了。 严陌同样也不清楚。 那晚他睡的很香。 尽管上半夜额头烫的像烧红的铁器，浑身犹如在滚水里泡着, 但有季萧寒照顾着，一直用毛巾给他擦汗。 严陌还是睡的很沉。 年轻人的精气神还是很给力的, 第二天就恢复了, 活蹦乱跳的，一点也看不出来头一天发过高烧。 那名被救的少年, 也没什么事，第二天还来找两人道谢。 季萧寒终于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跳池塘自杀了。 这名男生和他们一样，也是一名同性恋, 他和喜欢的男生在班级一时情不自禁亲了一下，被班主任抓了现场。 后来家长们就知道了。 他的父母很显然不像季萧寒的爸妈那么开明。 男生说到这里低着头，很沮丧：“我爸妈把我骂了一顿, 又勒令我跟他分手。” 这情况一点也不意外，季萧寒当初在跟父母出柜前也以为父母会这么做。 “所以你们分了手？” “嗯，他跟我分手了, 还删了我的联系方式，现在去别的学校读书了。”男生低着头, 虽然经历了一番死亡的精神洗礼，但显然依然受不了这样的心里打击，说话间有点垂头丧气。 “就算分手，也别想不开啊！再说了, 以后人生还那么长，好好活着才会有更多可能。”严陌居然说起了鸡汤：“他既然就这么放弃了，那就更不值得你这样寻死觅活了。” 男生有些羞愧，讷讷地说：“我……我现在想清楚了。我以后不会自杀了。” 两人把男生安抚回去，互相对视一眼。 “要是你父母当时不同意，你会不会跟我分手啊？”严陌突然拉着季萧寒的手问。 季萧寒没有正面回答：“我爸妈他们同意了。” “万一呢，我是问如果嘛！”严陌不依不饶。 “没有如果，”季萧寒语气很平静：“反正你怎么样都会缠着我的。” “……”严陌笑了，一脸被猜中的窃喜：“当时我真的抱着这个想法去你家见你父母的。” “嗯？” “我不知道你爸妈什么态度 嘛！上辈子也没经过他们同意，所以我就想着，我先跟他们说是我喜欢你追求你，也不直接让你出 柜，这样要是他们不同意，那也没事，不会影响到你。毕竟你爸妈对你那么好，我想着他们肯定不会在你考试前打扰你，这样就给了我足够的时间做缓冲，我可以继续想办法求他们。” “不过我没想到，你爸妈居然早就猜到了。居然没反对。” “你爸爸也没有反对，那天还吓了我一跳呢。” “我爸他本来就很好搞定的，”严陌说着，突然想到什么，转过身，望着季萧寒：“不过以后，他也是你爸爸了。你爸妈也是我爸妈。” “都是咱爸妈。” “……” 突如其来的改口，季萧寒一时竟没适应。 … 严陌在收到学校的一通表扬之后，两人便重新开始了更为辛苦的高三生活。 严陌不仅要学习，还要锻炼身体。 这可是他刚发烧时给自己定下的计划。 每天早上严陌都要去晨跑。 季萧寒跟他一起。 虽然晨练耽误了部分时间，但时间一长，白天的学习状态反而更好了，人变得更有精神。 就在这样的规律而充实的生活中，他们度过了高三的最后一段时光。 高考前，放了三天假，两人也没回家，倒是两家父母，为了两人的高考，都没有忙工作，准备高考期间来陪着。 很省事的是，季萧寒和严陌的考场都在本校，不用去别的陌生学校。 高考第一天早上，他们站在考场外面等着进考场。 当时严陌说的时候季萧寒没适应，但他还是把他说的这事记在心里了。 他记得有点过于清楚，以至于，再次见到严陌爸爸的时候，一照面，季萧寒就嘴秃噜地直接喊了一声“爸爸好。” 双方父母都在，第一次全员会面，就是在这么个场合。 季萧寒这一声“爸爸”喊出来，不说他自己的父母是什么表情。 反正，被喊“爸爸”的严爸爸当场就愣在原地，几秒钟都没眨眼，他的表情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太过刺激，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 突然被人叫爸爸什么的……严爸爸有点高兴，又多了个儿子。 严爸爸沉浸在多了个“儿子”的喜悦中 。 季爸爸季妈妈站在旁边还没开口，才刚猜测出他大概是严陌的爸爸，就听见了自家儿子的叫人的“称呼”。 季爸爸的脸色变幻了一阵，最后忍住了。 自己的儿子叫人家爸爸什么的，虽然知道是迟早的事，将来无论如何都有这一天，但他心里还是升起了一股莫名的不爽。 只有一旁的严陌神智清醒，笑的眼睛眯起来，跟中了千万彩票大奖的乞丐似的，就差没流哈喇子。 等季爸爸季妈妈都看了过来，严陌才收敛，用胳膊肘拐了一下严爸爸，提醒他回应。 严爸爸也只迟滞了几秒，很快笑着拍了拍季萧寒，力道轻的跟给他弹衣服上的灰似的：“好好，爸爸很好，你们俩好好考试！我等着看你的清大录取通知书呢！” 季萧寒还没回应，严陌就对季爸爸季妈妈说：“爸爸妈妈，我也会努力的！” 这下轮到季爸爸暗爽了：“嗯嗯，你也加油！” 两位爸爸各自鼓励了一番对方儿子，又悄悄对视一眼，有无形的火花在空气中经过眼神碰撞，但还没起火就飞速消弭。 季妈妈拍了一下季爸爸的手背，对严爸爸礼貌一笑。 于是，两位爸爸瞬间收束表情，保持着良好的礼仪，得体的朝对方笑笑。 季萧寒和严陌对视一眼，察觉到了父母之间无形的硝烟。 他们什么都没说。 ……说了也没用，就让他们自己消化吧。 季萧寒如是想到。 进场铃声响起后，两人很快拿着证件进了各自考场。 留下身后三个人目送儿子们。 … 高考历时两天，季萧寒的状态跟平时考试没什么区别。 倒是严陌稍稍紧张一点，这次高考不同从前。 他其实对自己还有着一份不同寻常的期盼。 这期盼主要来自于季萧寒。 之前一模考试结束后，严陌居然考进了班级前五。 成绩进步是很多人经常会出现的，但一般进步的人也会出现退步，并不稳定。 但是严陌从上高三开始成绩就一路往上走。 学校老师现在都觉得他其实是个好苗子，就是一直以来不愿意好好学习才会成绩倒数的。 现在不过一个学期他成绩进步就这么大，以至于所有老师现在倒是很期待 他的成绩了。 但是最期待的其实季萧寒。 本来季萧寒是没什么想法的，但是一模以后，季萧寒突然就觉得严陌照着这个进步速度考清大未必不可能。 所以一模考试成绩出来的那天。 季萧寒突然就对严陌的学习更上心了。 季萧寒跟严陌提议道：“要不，你和我一起考清大？” “………” 原本因为成绩进步正高兴的严陌，听了之后，一下子脸色就萎了，头没劲地低垂下去：“……什么……我成绩是有进步，但是考清大……我倒是想啊，可是，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不行。就算我多了几年的记忆，也考不上清大的。” 季萧寒望着他，满眼不赞同：“离高考还有两个月，我不信你不行！” 于是，顶着季萧寒如此信任的表情，严陌只好埋头开始苦学。 也因为这样，所以高考两天，严陌什么额外的事都没做，两人的全副心神都在考试上。 高考结束那天晚上，两人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不管结果如何，到这一刻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三位家长原本在校园外等着接两人。 结果严陌出来就拉着季萧寒离开了学校，把爸妈给劝回家了。 “我们俩要去约会了，爸妈你们就回去休息吧！这两天辛苦了！” 严陌的理由说的光明正大，三个人嘴角抽抽一下，最终眼睁睁地看着他两离开。 严爸爸摸了一把下巴，转头笑着问季爸爸：“要不，我们三一起吃顿饭讨论一下他们的事？” 季爸爸&季妈妈：“……” 怎么一副商议儿子婚事的口气？ … 严陌拉着季萧寒本来是想二人世界去约会的。 但是中途季萧寒收到了齐铭发来的消息，约会就临时取消了。 ——18班同学考完试聚在一起，提议出去来一个最后的聚餐。 作为同窗两三年的同学，季萧寒虽然一贯比较冷清但面对齐铭这样的邀请自然也没拒绝。 不过他们却没通知严陌。 但严陌还是跟着来了。 聚餐的地方还是熟悉的饭店，只是这次人更多。 上一次只是他们十几个男生，这次却有二十几个男生还有十来个女生，有一部分同学考完要么回老家了要么有别的事，就没来。 两人 到了地方，季萧寒还没推开包厢门，就听见有几个男生还在聊天。 “话说，你们叫了严陌没有？” “哎呀！忘了！没叫！” “怎么回事？不是说了挨个叫一声的吗？” “我给学神发了消息啊！然后就忘了给严哥发了！” “哦……那没事，严哥会来的！” …… 季萧寒侧头瞥了一眼严陌：“都很了解你。” 严陌用指尖揪了一下季萧寒的耳朵，轻声调戏：“是都知道我们俩感情好。” 季萧寒耳朵一红，也不知是被严陌揪的还是别的，他微微侧头躲开严陌的手。 严陌嘴靠的更近：“怎么还这么害羞？” 季萧寒用手打了严陌一下，警告他，然后就推开门。 他刚推开门，下一秒就听见王岳的声音：“就是啊！老大这会肯定和学神在一处呢，通知学神就行了！” “话说这样我们会不会算是打扰了他俩的二人世界？”邓简突然反问。 “……”众人沉默。 他们根本没想起来这一茬。 不过沉默很快就被打破。 “他们俩来了！”卓阳一眼看见了季萧寒，举高手招呼道：“寒大！这里有位置！” 话音刚落，一屋子的人都朝门口看去。 两人站在门口，还没进屋。 有很多平常很难跟季萧寒说上话的女同学，原本还在玩手机讨论各种明星八卦，这一刻看见了季萧寒都不禁放下手机，眼睛亮了亮。 ——哇，要跟学神同桌吃饭了！！ 季萧寒往位置上走。 严陌紧跟着在他身后。 这群人眼睛更亮了！ ——严陌也在！ ——这是可以现场嗑糖的意思吗？ “据说上次他们单独聚餐，寒大喝醉了，最后还在饭桌上调戏严陌！” 有女生低头小声和左右女生嘀咕。 “哇！那我们……” “把他灌醉！！” 几个女生笑嘻嘻地商议完，眼神灼灼的看向季萧寒的位置。 季萧寒后背突然发凉，抖了一抖。 严陌问：“怎么了？是不是空调打太低了？冷？” 那股奇怪的不详预感很快消失，季萧寒没有捕捉到，他低头端起手边白瓷杯：“没事，不冷。” … 聚餐吃了三个小时，一群成年不久的年轻人又是喝酒 又是谈心，在毕业时分，离别愁绪萦绕下，一个个聊起三年里的点点滴滴来。 说的心神震荡，有的人感性点在饭桌上就流泪了：“以后大家就不在一起上课了！早上起来也不会听见学校的打铃声！” “再不会有老师因为迟到让我们罚站了！” “……” 即使怀揣着对未来的希望，一场送别青春的聚餐吃到最后依然都是伤感。 不过这种伤感情绪没有影响到季萧寒。 他被人灌醉了。 季萧寒醉眼朦胧地听着他们说话，嫌吵，侧头看向严陌，突然用手托住严陌的脸，凑上去亲了一口，然后就这这么个姿势趴在严陌肩上，手臂抱着严陌的脖子，小声呢喃：“回家好不好？” 四周原本还伤感的眼神，全都八卦的看了过来。 尤其灌醉季萧寒的那几个女生，拿出手机在那拍照录视频，脸上那还有什么离别的不舍情绪，全然一脸兴奋。 严陌倒也没有阻止她们拍，他一脸得意又幸福地回抱住季萧寒，同样小声说：“好。” 说着，严陌就带着季萧寒走了。 走前伸手对他们摆摆：“你们继续。我们回了。” 众人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包厢门口，同时喟叹：“真好。” 严陌半抱着季萧寒出了包厢门口，到了饭店外面，虽然天气已经热起来，但晚风吹来依然凉爽。 严陌蹲下身，对季萧寒说：“上来。” 季萧寒眼睛一亮，像个孩子似的扑到严陌背上去，小声询问：“我们去哪啊？” 严陌托着他的腿，起身沿着路往回家路上走。 “你猜？” “不是回家吗？” “嗯。就是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真写完了。 后面的故事让他俩自己来吧~ 厚着脸皮求个完结五星好评啦~ 【下一本预收：敢逃霸总的婚是要怀孕的】 苏黎打小长的娇气，特怕疼，又爱哭，成年后最大目标就是找个温柔的对象。 奈何家里却给他找了个很高冷极暴戾的联姻对象。 听说这人生气时曾把人打断腿，惹他不高兴的个个下场凄惨。 …… 这位未婚夫尚未露面就已经让苏黎害怕。 于是，苏黎逃婚了，留给对方的是一张纸条—— 【对不 起，我喜欢温柔的男人！】 逃婚后，苏黎真的找到了他喜欢的男人。 这男人高大帅气，虽然爱吃醋，但是很温柔，待他像照顾宝宝。 苏黎高高兴兴地跟对方过上了没羞没臊的日子。 然而好景不长，某天苏黎发现这男人其实就是当初被他逃婚的暴戾男人！ 什么温柔，都是装的！ 苏黎得知真相后，吓得离家出走了。 但他跑了没几天，就被抓了回去。 苏黎捂着肚子，战战兢兢的看着薄晔，怕挨打。 薄晔揽住他腰：跑什么？ 苏黎小声辩解：不是我要跑，是宝宝要跑！ 薄晔轻飘飘一瞥：是吗？ 苏黎憋着泪：……是 薄晔轻轻摸他肚子，语气平静：那宝宝以后不准脱离我的视线，知道吗？ 苏黎不敢反驳：……嗯 * 娇软可爱但花痴爱哭很主动受 霸道冷厉却假装温柔骗媳妇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