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竟然是我本命太太?》作者:蒙娜丽龟a 文案: 1v1,HE,双洁高甜无虐。 在一个乌漆墨黑月黑风高雨大如豆的夜。 秋佐好心地把身上带伤可怜兮兮的女对门邻居带回家,替她消毒处理伤口。 她鲜少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只因为女人长得太好看了。 后来她万万没想到,那是她粉了七年的作者太太,备受误解,正逢低谷。 秋佐哀嚎。 那天她好像……还解了人家的衣服? 一个追星成功,太太变太太的故事。 Tips:①初中老师×大佬写手。 年龄差十岁,本书15万字左右。本文均无原型! ②打滚求收藏,非剧情流,后期真的高甜!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秋佐,韦江澜 ┃ 配角:隔壁民国文求个收藏么么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太太变太太 第1章 水雾蒙蒙的夏夜,小区的昏黄路灯都黯淡了颜色,雨点不要钱似地噼噼啪啪砸下来,冲刷着夜晚的城市。 秋佐挎包的手打伞,另一只手攥着快被风吹翻的裙摆。 雨夜玛丽莲梦露?还是算了。 风裹挟着雨斜斜扑过来,白球鞋边缘沾上了污泥,她小心地避开地上一滩滩水洼,踮脚走。 她在一所初中学校教语文,白天学校有公开课,特意穿了自认为衣柜里最漂亮的黄栌色、橙色深浅交错的长裙,化了浅妆勾勒出好看流畅的面部线条。 现在好了,一场大雨,哦豁完蛋。 她已经不想看顾被打湿一半的长裙,此刻温度风度都不见了,外露的半截小腿更直接地感受到阴冷。 抬头,看看寂静立着的一声不吭的高楼,秋佐忽然有种日了整个动物园的感觉。 今天早晨她好不容易决定振作起来,积极地面对生活,一场大雨却这么努力想扑灭她的热情。 原来悲伤的时候,整个世界真的都像在跟自己对着干。 两天前的下午,秋佐惬意地午睡醒来,准备逛一逛微博。 她唯一在二次元喜欢的作者名叫澜江,笔名十年有余,粉丝过百万,是晋江网站上神级百合写手。 然而秋佐打开微博界面,如平时那样想看点温暖小日常,首先看到的却是,“澜江抄袭”四个大字。 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那一刻。 脑子空白,瞬间失去表述能力,嘴边反反复复只有——“这不可能”。 秋佐看了足足三个小时的微博,在铺天盖地的谩骂、吃瓜、路转黑和忠粉的“证据”互怼大战里,勉强弄清了事情原委。 澜江新文发表第三天,与她相识七年的外网好友“不吃甜甜圈”用法律手段起诉澜江抄袭。 通过对比,“不吃甜甜圈”的完结文和澜江新文的人设大纲有75%相似,澜江一审败诉被曝光,积攒十年的名誉毁于一旦。 然而风波持续了三天,澜江本人像是蒸发了一样,“不吃甜甜圈”嚣张地在微博艾特澜江要她道歉,澜江也仍旧没有丝毫回应。 承认或是澄清,哪怕连句立场模糊的话都没有,沉寂得就好像不存在过澜江这个人。 许多声称挺澜江一辈子的粉丝因此动摇,一条“就连澜江本人都不在乎这件事,我们何必拼死拼活为她澄清”的帖子HOT标记,评论人数过万。 秋佐关掉那些乌烟瘴气的论坛,执着地每天99+私信澜江。 千般万般情绪梗在心头,只剩下“我相信你”“我等你来解释”和“加油”。 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每一条都是未读。 秋佐转念一想,也好,这样澜江大大就不会看到那些负.面.评论了。 她喜欢澜江的文,是因为澜江笔下的每一个人物都是温柔而热爱生活的。 哪怕是封笔,解约,跌落神坛,只愿澜江是清白的,只要她能挺过来。 此刻风雨夜,万物沉默着摇曳。 秋佐所住的小区楼是尽头的一栋,距离外面的街道远,晚上听不到多少杂音,算是地段最好的。 秋佐慢慢走着,一直低头看脚下的路,余光忽然不知瞥见什么,脚步顿了顿,差点一个趔趄扑在地上。 她前面是个女人,白衬衫,赭色长裤,也不打伞穿雨衣,湿透的黑长发贴着脑袋,活生生淋成了个水娃娃。 午夜索命? 秋佐下意识攥紧伞,边靠近她边想自己要不要说点什么话。 女人像是历雷劫似的非要站在雨下孑然独立。 大概是受情伤,想求个短暂的冷静痛快吧,就连秋佐从她身边走过去,也没有飘出一个多余的眼神。 秋佐攥紧了裙子,柔软布料细密地压着掌心。 走了几米,电光石火的瞬间,秋佐像是突然彻悟到什么,她一个激灵又转过身来。 女人站着的姿势已经变成了蹲下,她衣袖处的白衬衫也变成了红衬衫。 秋佐小跑过去,一路踩溅起水花,她这次看见女人的指尖,往下滴滴答答淌着艳红色的东西。 是血。 泅在衣服上的血被雨冲稀了,刚才秋佐还以为是衬衣自带的颜色。 我c。 秋佐在心里骂了句,跑过去先给女人挡着雨。 她努力弯下腰,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雨点打在伞上的声音很大,伞底却寂静,有种电影里的失真感。 透明的伞兜不住,雨水像条线似的往下淌。 秋佐不是什么没有警惕心的滥好人,纯粹是因为这个长得漂亮无攻击性的女人是秋佐的对门,这一点还是她走了几步路才想起来的。 房子是她半年前租的,刚搬到小区时,秋佐听街坊邻居议论,说她这个对门除了经常拿外卖小哥送的饭,整天闭家不出,也不知道是做什么职业的,能不能养活自己。 隔壁每天早晨四点半起来打拳的老太太尤其不喜欢她对门。 “哎哟哟,让她说句话呐,和茶壶里煮饺子一样啥都倒不出来,板着个脸也不搭理人。” 这是原话。 秋佐倒是感觉还好,出门上下班或扔垃圾时碰见过她几次,最熟的时候,这个女邻居还会极浅极浅地笑一下。 面前的女人慢慢抬起头来。 那是张极有韵味的脸,成熟而完美的轮廓,沾着的水珠不是落魄,反而像是在点缀她的美。 女人的鼻尖是红的,眼眶也是。 秋佐眉头皱起来,她指着女人的手:“你受伤了,一直在出血,不能淋雨。” 女人不说话,像在演着一出默剧。 简直是吃力不讨好。 “你,”秋佐有些语无伦次了,“你大半夜蹲在这里淋雨,要是出什么事整栋楼都得被问话,你对面的监控可还在工作呢。” 还是没人回应,秋佐像在自言自语:“有什么事,起码先上楼再说?” 就在秋佐快放弃了的时候,女人微蹙眉,说不准是不耐烦还是其他,但她最终还是把眼神聚焦在秋佐脸上。 女人点点头,扶着膝盖起身。 她手掌掠过的地方,连赭色裤子的颜色都加深了,留下个血印子。 秋佐满意地笑,把人护送到屋檐底下收了伞:“这就对了嘛,我就在你对门,大家互帮互助才好。 女人吐出几个字,她声线温和,像她的脸庞一样不具攻击:“我知道。” 知道什么? 秋佐跺了跺脚,楼道的声控灯亮起来。 “你赶紧回家吧,处理一下伤口,手伤成这样就别冲热水澡了,用毛巾擦擦身子就行。”秋佐似乎是拿出她在学校教育初中生的语气来,“失个恋嘛,没什么的,你这自残又淋雨,不值得……” 她脑子一热,从一楼说到三楼,两个人都站在家门口了,话还没说完。 “抱歉,”女人礼貌地打断她,“我家里没有碘酒,可否……” “我家有,你跟我来吧。”秋佐牙齿差点咬到舌头。 自己语气怎么听起来好像有点迫切。 “谢谢。” 秋佐转身,打开房门,按亮客厅的灯。 她家很宽敞,是很传统的中国风,书柜屏风博物架一个不少,像是五十岁退休干部的房子。 中午趁午休时间她才大扫除了一遍,推开门,满屋子扑过来都是洗衣粉的香味儿。 女人站在门外,看着玄关处,有几分踌躇,并不说话。 秋佐盲猜道:“我一个人住,没有多出来的拖鞋,你先进来,没事的。” 大概是解除了这个困扰,女人跨过门槛。 秋佐换了拖鞋,走到卧室又抱着一个家用医疗箱出来。 她打开箱子,拿出棉签和碘酒,看着站在沙发边的女人。 “你怎么不坐?” 女人说话都是能省则省:“有血,不干净。” 她浑身都是雨水,质地考究的白衬衫和长裤紧紧贴着皮肤,凸显出完美的玲珑曲线,隐隐约约还看得见里衣的颜色。 晶莹的水珠顺着她的下颌,淌过白皙的脖颈,一直流进看不见的更深处。 秋佐眼神飘忽了一下,努力不去看:“那个……我给你上药吧,你坐着就行。” 女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有些失神。 伤是划破的,口子应该不浅,衬衣和泡涨了的肉黏在一起,上楼的时候又扯动,滴滴答答淌了一地血水。 “好。” 秋佐用手虚托着女人的小臂,葱白的手指捏起衬衣衣袖一角,试探地揭开。 女人咬唇,别过头去,苍白的脸上蒙起些许痛意。 秋佐轻轻把她被染红的衣袖卷到肘关节,看着女人的表情,忽然有种罪恶感。 “那个,你叫什么啊?” 好歹有收留她的恩情,告诉个名字应该没问题吧? “……韦江澜。” 秋佐蘸着碘酒仔细擦去血迹,先给手臂的伤消毒,她拧开云南白药的小棕瓶,把药粉倒进伤口。 “我叫秋佐。你名字真好听,和我喜欢的作者大大笔名很像,她笔名叫澜江。” 只是语气一下子低颓了,是伤心事。 秋佐如法炮制地处理女人掌心的伤,那手掌的纹路都被血染得模糊了,仔细看才发现,里面扎着细碎的玻璃碴子。 “你这是怎么弄的?”秋佐倒吸一口凉气,像是在心疼。 面前的女孩肤色绵白平滑,客厅的玻璃吊灯折射的光打在脸上,年轻的脸上挑不出任何瑕疵。 韦江澜的手抖了抖。 秋佐以为她是疼,捏着韦江澜的手腕固定住:“会有点疼的,你忍忍。” 女人的腕子被冰凉的雨水浸透,秋佐手指的暖意传递过去,相触的地方有了些许温度。 一瞬间漫上来的血染湿了棕色药粉,秋佐又往伤口抖了点。 韦江澜垂了垂眼眸,颇带嘲讽地说:“澜江?你喜欢她么?” 秋佐的手劲霎时大了,韦江澜几乎以为她要把自己手腕捏碎,可过了几秒,秋佐只是像被蛀空的木头一段段垮掉那样,垂头丧气地收回手。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那句。。有木有收藏鸭。。 第2章 “你可以不喜欢澜江,”小姑娘的表情绷着,眼眶周围泛起红色,看着都快哭出来了,“你们都可以不喜欢澜江,但是你不能让我不喜欢她。” 韦江澜用余下的那只手抹去从脸上雨水,比起刚才一个人在雨幕里崩溃,她现在显然情绪稳定多了。 甚至好过现在的秋佐。 “我是说,”韦江澜的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起伏,“她那样的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算了。”秋佐低下头,藏匿着眼底湿润,“和你说有什么意义呢,舆论都这样了,就算多你一个支持者,澜江也不会回来。” 韦江澜不答她,另一只手笨拙地解着衬衣纽扣。 “你干什么?” “我脖子上,也有旧伤。”她喉咙有些低哑。 伤是前两天逗家里的猫被抓的,有点疼。 纽扣缝隙太小,卡得紧,韦江澜单手试了半天都没解开。 “那……”秋佐重新抬头看着韦江澜,指指她领口,“我帮你?” 就像只幼弱的小兔子,蓦然撞进韦江澜的眼里。 “好。” 交替的时候,秋佐的指腹恰好从韦江澜手背蹭过去,带起丝缕般的触电感。 她仔细解开三粒圆白纽扣,两个人凑得很近,屋里还闻得见残存着洗衣粉的味儿,和两人身上铁锈般的雨水味。 韦江澜的视线落在秋佐脸上,她鼻尖冻得微红,唇型很漂亮,厚度适中,有唇珠,适合接吻。 韦江澜别开视线,听到秋佐软软的却掷地有声地说:“澜江她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我喜欢了她七年,所有难挨的日子都是她支撑我走下来的。” 韦江澜那片白晃晃的皮肤实在太吸引人,秋佐解开纽扣后,几分狼狈地往后退,伸手拿棉签沾了碘酒。 “那,是老粉丝啊。”秋佐以为是自己幻觉,此刻韦江澜的声音也恹恹的。 秋佐听她说着,就好像自己的爱人终于被外界承认那样,差点又忍不住掉下泪来:“你不知道,澜江她真的很好,从不炫耀,乐于助人,还会悄悄做慈善。她是我心目中最低调,最有爱心的作者大大。” “那又如何呢?”脖子上凉凉的,然后如蝶翼扑颤那样轻扫着一小片区域,有点痒,是秋佐在给她涂碘酒。 韦江澜继续说:“可是她抄袭了。你会喜欢一个抄袭的作者吗?” 她的眼眶也酸涩起来,就像她蹲在雨里终于忍不住哭出来的感觉。 秋佐拿棉签的指节浮起白色。 “外面传的那些,我不信。” 韦江澜看着她水晶般的眼瞳,忽然噤了声。 她曾当过一次编剧,组里有几个二十多岁还在追星的小姑娘,跟几个演员要到签名和合影,激动得抱团蹦蹦跳跳,连走路都快不会了。 她没追过星,也从未在公开场合露面,不太清楚这种感觉,只是觉得那些孩子,很傻很年轻。 会喜欢别人,也是一种能力。 “我其实,也,”韦江澜说得有些别扭,只是不愿拂了秋佐的兴致,“喜欢过澜江。” 秋佐的眼神像一瞬间被点亮,纯净得如同祁连山冰雪融化后的清澈泉水:“真的吗?!” 她的眼神太过炽热直白,韦江澜轻咳一声:“嗯。” “你看!”秋佐指着客厅摆着的木书柜,“最上面那一栏都是澜江的书,七年来她出的书我都有,幸亏我喜欢她早,好多书已经绝版了!” 韦江澜脸上忽然慢慢地,慢慢地染上一层红霞。 “你等着。”秋佐起身,走到书柜前,伸手打开玻璃门。 她一米六五左右,比韦江澜矮一些,要踮着脚才能够到那一排书。 裙摆下女孩白净纤瘦的小腿和脚踝,她伸手捏着书脊把书抽出来,眼里亮晶晶的,笑着递给韦江澜。 书看上去很旧了,外面的纸页边缘都氧化得发黄,看起来是书的主人小心保存,页脚整齐没有外卷。 “这是她出的第一本书,你看,”秋佐翻开一页,“这是她的亲笔签名。” 韦江澜忽然不知道该以何种姿态来接那本书。 扉页上澜江七年前签的名还肆意张扬地躺在那里,那时候的字和文章都很青涩,韦江澜记得自己为了那次签名,一直练字到半夜。 她自知不是什么伟大的人,不值得太多关注,因此不露面也不互动,多修修文,签名的时候把字练好,这就是她对工作的独特敬畏。 距今实在太久,韦江澜指腹轻轻托着那张纸,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半疑惑半感叹说:“居然还有人,这么喜欢她啊。” “当然有了!”秋佐毫不犹豫回答,“我还有个喜欢她十年的朋友呢,可惜澜江大大从来不看评论区和私信,她可能不知道她有那么多粉丝,哈哈哈。对了,你想看书吗?我可以推荐,也可以借给你,但是你不能弄坏……” 秋佐滔滔不绝地说完,一双期待的眸子望着韦江澜。 女孩该是很爱惜这些书的,书柜几乎没有落灰,经常打扫,玻璃干净得能当镜子用。就连里头的书,都是按照大小有序地排列下来。 就为了替澜江留住粉丝,这些珍藏也肯贡献出来么? “抱歉,”韦江澜竭力遏制眼神闪躲,撒了个谎说,“我得回去了,家里猫还没喂。” “啊,好吧。”秋佐有点遗憾,“你下次……失恋了不开心,别受着伤淋雨了,可以来和我聊聊。” 韦江澜顿了顿,不知如何解释,想想还是默认道:“好。” 她起身看着那个满当当的书柜,终究多说了句:“如果澜江知道你这么喜欢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秋佐感动得快热泪盈眶:“真的谢谢你,我会一直等她回来的。” 女人出了门,随即走廊传来开锁声,秋佐估摸着韦江澜不会再做傻事了,才放心地阖上门。 她清理干净客厅地上的血和泥土,仔细地把书放回原位。 然后窝在沙发里,整个人舒舒服服地陷进去。 看来,生活也不是那么不留余地的嘛。 秋佐打开微博,找到澜江大大,像往常那样点进她的首页,仍然没有新微博。 然后她点开私信,编辑一番发过去。 是佐不是左:大大,你今天还好嘛!我终于讲完了公开课,还被学校几个领导夸,但是下雨了被淋回家很不开心。我们在同一个城市,有点难过,因为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淋到雨,会不会有一个为你撑伞的人。 是佐不是左:还有呢,晚上回家我碰到我对门,帮她撑伞了,还帮她处理伤口。我知道如果你能看到这条信息,一定会很开心的对吧,我也想像你一样成为一个温暖的人呢! 是佐不是左:我对门好像也是你的粉丝呢,看得出来,我们都在等你一个解释。早点回来哟,不要让我们等太久,因为我们愿意相信你。 澜江的微博都快变成秋佐的日记本了,她打完一长串的字,满足地把手机放到旁边。 没成想刚放下,哆啦A梦的片尾曲就响起来,是秋佐的手机铃声。 她看了眼来人,接电话:“妈。” “佐佐啊,我今天看天气预报,你那边下雨了,还好吗?回家有没有淋到?” 或许是常年患病的缘故,中年妇女的声音有些虚弱,绵软无力,像是风一吹就要熄灭的烛火。 秋佐说:“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了。” 默了会儿,秋佐又问:“陈姨照顾你,还算周到吗?” 秋佐平时工作忙,陈姨是她雇来照顾卫姝的保姆。 “很好的,你不用担心,”卫姝停下来,喘了几口气,“小佐啊,妈有件事,得和你说说。” “什么?” “……再过两个月啊,你哥哥就要出来了,我……” 秋佐脸霎时冷下来,语气也像是坠在冰窟:“妈,我没有那种哥哥。” 一个亲随他生父,淫病过度被告上法庭的小混混。 “佐佐啊,我知道你恨他,但是五年了,他……” 秋佐听半截就知道,她妈还是那个态度,觉得他儿子从监狱放出来就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可是狗改不了吃屎。 “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医药费是我和爸爸上学拼命打工挣回来的?秋勇人在牢里,一分钱都没出,如果靠他……”你早就没命了。 秋佐不想刺激她,剩下的话吞回肚子里。 卫姝不说话了。 秋勇是她和第一任丈夫的儿子,没几年她丈夫死了,又改嫁才生下的秋佐。 五年前秋勇入狱,碰巧卫姝查出癌症。 还在念书的秋佐被迫从天真烂漫、每天无聊到想象有哪个霸道总裁走错房间看上她的少女扛起家庭重担。 秋佐硬着头皮去做家教,当服务员,在酷夏的天桥发传单,总之,什么能来钱,又能保证起码的人身安全她就去做什么,每天十几块钱掰成三份过日子。 也是在那段最困难的日子,秋佐喜欢上了澜江,喜欢她文字下传递的无穷温暖。 所以刚才,她很认真地对韦江澜说:“我喜欢了澜江七年,所有难挨的日子都是她支撑我走下来的。” 所幸,秋佐眼光毒辣,看中了商业街的一家店铺,买下来,雇人做美甲店。 后来那片商业区开发,美甲店位置好,生意火爆,让秋佐体验了一把一夜暴富。 那时候她毕业不久,不甘心一辈子就这样过去,考证,去应聘当老师,把店转给从商的发小蓝天经营,收益五五分,够交房租的。 卫姝手术成功,一直在家调养。 毕竟是亲妈,秋佐声音缓和了些:“我知道你重男轻女,也不求你改,但是你如果真觉得这种儿子也能指望,那我就没话可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信我,这真的是个温暖的甜文! 啊呼唤读者~我滴收藏在哪里~ 第3章 卫姝说过晚安后,就挂掉了电话。 一个人空荡的房间显得过分静谧。 秋佐深呼吸,想想澜江,才努力把心底的那股憋屈压住。 毕竟澜江用文字教会她,无论生活多操.蛋,生下来,就得活下去。 如果说生活是场战役,那么世界上所有人都是战友,那么她和澜江也算是并肩作战的人。 这么想想,还不错。 周末,雨水蒸干,天光放亮。 秋佐为了锻炼身体,把自己的变速车扛上来蹬着去找蓝天。 盛夏,有细密的汗流出来,半个多小时的路程,秋佐骑骑歇歇,口袋里装着一把零钱,到街边买支传统老冰棍,顺便照顾一下大热天摆摊的大爷。 她脚尖踮地撑着自行车,停在路边吃冰棍。 大爷笑呵呵地把刚赚的几张钱给身边小孙子,男孩拿着钱又跑到前面不远的地摊上,买了本故事会和豌豆笑传。 他递一本给爷爷,让他看。 “爷爷不识字,你看吧。”老人笑脸皱着,用宽厚的手掌摸孙子的头。 “不嘛,你就看图好啦。”小孩嗓音上扬,还未变声,听上去有几分刺耳,“我可以给你讲啊爷爷……” 热浪翻腾,秋佐晒得眯了眯眼。 她把冰棍棒扔到垃圾箱里,蹬着变速车继续前行。 小孙子要爷爷看书的声音渐远了,呼呼过来的风吹得秋佐头发扬起,掠过耳廓。 生活中有太多无关紧要的人和景色,她早过了那个看漫画童话的年纪,连童心都丢得七七八八。 剩下澜江替她存着的那份希冀,现在也藏到风里找不见。 但总要相信山重水复的,要相信澜江,说不定下个拐角,澜江本人就跳出来说,嘿读者朋友,我回来了。 秋佐暂且喜滋滋做着美梦。 终于,秋佐抵达目的地。 她长腿迈下来,把变速车停到自行车位上。 高大的法桐提供绿阴,树底下的热风吹过来,很清凉。 这条街中间连着的糕点首饰服装三家店铺都是蓝天的,她家境好,再历练两年就会去接项目,继承家业。 秋佐推开糕点店的玻璃门,挂着的铃铛响了响,空调吹着冷空气迎面而来。 店员在忙着给客人介绍新推出的糕点,秋佐扫视一圈,发现了角落里带着大遮阳帽,翘二郎腿打游戏的蓝天。 “别打了。”秋佐坐到她对面,“看外面阳光正好的,美好夏日怎能虚度时光?” “知道啦,打完这一局就不打了,陪你逛街!”蓝天抬头看她一眼,低头一顿操作猛如虎。 秋佐闲来会找她逛街,两个人去淘些小玩意儿之类的,蓝天杂七杂八的懂的多,跟着她也算长见识。 “诶!”蓝天惊呼,“诶诶诶!” “输了?” “你别毒奶我,我……”蓝天用英文骂了句,“真输了。就差一点的!” “正好陪我了。”秋佐托着腮向外看。 蓝天说话算话,放下手机,挎着秋佐一起出门。 她和秋佐差不多高,时尚精致身材好,人也鬼精灵,到哪人缘都不错。 蓝天陪她买了几件日用品,好东西没淘到,俩人耐不住酷热,找了家冰饮店坐下。 “夏天真好啊,”秋佐感叹,“可以吃冰穿裙子,街上可以看漂亮美女。” 她抿了口冰激凌,浓郁奶香冰凉地在舌尖化开,抵消了心尖燥热,连外头雨后又冒出来的几声蝉叫都可爱起来。 “你就是想看美女吧。”蓝天毫不留情地揭穿她。 “我……”秋佐刚要说话,哆啦A梦的手机铃声又响起来,她无奈地说,“祖宗们又来电话了,我接一下。” 蓝天比了个OK的手势。 秋佐深吸一口气,语调已经变得礼貌和善又亲民:“赵妈妈您好,有什么事情吗?” 那边家长开始聊孩子学习,秋佐具体分析了几句,女家长又怨天尤人地倾诉夫妻两人怎么吵架,孩子家庭环境也不好。 秋佐听着,直到正中午,蓝天托着下巴都昏昏欲睡了。 终于,那个家长诉完苦,心满意足地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了秋老师,你快去吃饭吧。” 秋佐挂了电话。 “天哪太恐怖了。”蓝天揉揉眼睛,她刚才隐约听到几句,“这是关心孩子还是打妇女爱心热线电话,你是怎么受得了的?” “习惯了。”秋佐低头看看已经化成水的冰饮,“家庭不和睦,还拖拉着个孩子,实在烦了说什么都能扯。” “我好奇,”蓝天目光炯炯地瞧她,“你工作时候,有没有碰到过什么奇葩?” “问这个干嘛?”秋佐又要了份冰沙。 “我最近想写网文,跟你请教一下职业相关,顺便找找素材。”蓝天为她的八卦找了个顺理成章的借口。 “有啊,怎么没有。”秋佐瞥她,又看窗外,“我现在任教的那个学校成绩不行,学生素质个别也不高,整天逃课打架的就不提了,有的冒充家长找我,说要和我在一起,这样我还省的生孩子了。” 秋佐补一句:“那次估计是真心话大冒险吧,不过现在他们都被我教育的挺不错了。” 蓝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算什么。”秋佐看她起劲,舀了口冰送进嘴里,荔枝味儿的,甜中有一丝丝酸意,“我还有个男同事,班里学生迟到翘课要记过,女生趴在地上打滚,把他吓坏了。” “天哪。”蓝天咂咂嘴,“那你还当什么老师?” “说高大上点,可以帮很多迷茫的学生找到方向。小方面的,不想让自己的眼界窄小,和学生在一起会变得有活力。他们大多数还是很可爱的。” “了解了。”蓝天说,“你那个荔枝味的好吃么?” “还不错。”秋佐低头,把冰沙杯推出去,“你舀口尝尝?” “好呀。”蓝天换个话题,“对了,那个澜江怎么样了?” 秋佐拿勺子搅着冰,最底下的化成一小摊水,她忽然没有任何食欲。 “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文章全部被锁,不留痕迹,也不发微博表态,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 澜江不表态,都觉得可能有反转,一时说不清对错,微博明星和大v都选择静观其变。这里一潭死水,论坛那边却早已沸沸扬扬。 有人认为文章相似度太高,过于异常,澜江大大不可能做这种没脑子的事。可澜江败诉就是铁证如山,秋佐看形势猜,过不了几天舆论就要一边倒了。 如果澜江及时澄清,或许还能留住几个粉丝,可是现在…… 秋佐叹了口气。 澜江毕竟也不是个太需要粉丝吹捧的人。 以后会怎么样呢? 最差的,澜江换个不为人知的号继续写文,搞不好风格也要被迫改变,茫茫人海中,秋佐再也找不到她。 这些,想都不敢想。 真发生了,就像是剜去心头上一块血肉。 “要不这样吧,”蓝天知道触及她伤心事,愧疚地出主意说,“咱俩和小纪她们也好久不见了,晚上找几个朋友去你家开party?” 秋佐眼睛一亮:“这个好。” 她俩惬意地吃了个午饭,一块到秋佐家里布置场地,蓝天负责打电话挨个问,很轻易就聚起十来个人。 秋佐家装修时特意安了隔音板,控制着音量就不会太影响隔壁。 她喜欢party之类的活动,人多热闹,耳边都是喧嚣嘈杂的音乐,可以自欺欺人地堵住孤寂的入口。 安全起见,蓝天和秋佐只买了低度数的鸡尾酒,又买了几十斤麻辣小龙虾,从店里拿了糕点去。 到傍晚,人陆陆续续地到了。 四女六男,都是蓝天和秋佐的好朋友。 音响放着歌,一群饕餮之徒扫荡过小龙虾后,几乎是人手一杯鸡尾酒和小蛋糕。 跳舞的聊天的,乱糟糟却有莫名的和谐。 秋佐把桌上的虾壳和沾满红辣油的卫生纸收到垃圾桶,仔细把桌子擦干净,看了眼表,已经晚上八点钟了。 外头天色黯黑下来,今夜眺望,群星分外熠熠闪亮。 秋佐躲在厨房找了许久,没有月亮,又关好窗,悄无声息地混进人群里去。 几个男人在幼稚地和蓝天她们拼酒,秋佐凑过去围观,哭笑不得,实在不明白拼几度的鸡尾酒有什么意思。 秋佐吃的麻辣龙虾在胃里火辣辣的,又舒服又难受。她开瓶喝了口鸡尾酒,听几个人聊股票和税。 涨涨跌跌的,蓝天侃侃而谈,秋佐不懂,在一旁兴致缺缺。 还有的就是江月明和纪云开,她俩在最角落旁若无人地接吻。 秋佐有些艳羡,但终究非礼勿视。 一群人换了爵士歌,又要比着视频学跳舞。 “你们不怕今晚回不了家吗?”秋佐大声喊,有几分无奈。 “大不了我们就在这打地铺睡。”蓝天拍拍她的肩膀。 好吧,秋佐想。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蓝天又说了句话,秋佐靠近音响没听到,隐隐抓住几个关键词,“邻居”“跳舞”之类的,秋佐以为她问自己会不会扰民,说了句“没事”。 伴着一阵轻微绞痛,肚子突然叽里咕噜的,秋佐急着跑厕所,拿起手机就遁了。 等几乎虚脱地出来她才想到,自己白天又是冰糕又是冰沙地吃,加上晚上吃太辣,闹肚子。 秋佐脚底踩棉花似的轻飘飘走出来,看着群魔乱舞的一屋子人喊了声:“我去,跑完厕所简直太得劲了,跳什么舞呢,我要来加入你们了!” “那个,秋秋,你太豪放了……” 秋佐听见身后蓝天在说话,她不以为意地转身,嘴里反驳:“哪有,我多可爱啊。” 一脸黑线的蓝天,身边还站着个女人。 韦江澜上衣是孔雀蓝色的,真丝面料,浅驼色阔腿裤,松垮垮的。 她的气质很冷,今天也没例外,只有头顶昏灯下让她染上一层柔意。 “你,怎么……”秋佐感觉她要结巴了。 一把火从嗓子眼烧到脸上。 “我刚刚问你要不要叫你邻居,你说没事的啊。”蓝天的眼里有戏谑和狡黠,向两人抛了个媚眼,“你之前和我说你对门是个好看的姐姐,还真不错。好好玩啊,我去和她们跳舞了。”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够三个人听见的。 这兔崽子。 秋佐瞪她,顾及形象,芬芳之词到嘴边了又没法说。 看着韦江澜,秋佐憋了半天也没说出句什么话来。 还是韦江澜率先打破沉默:“你家里,隔音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随时捉虫。。 瞎编乱扯。 第4章 “那个……我没老跟别人提你的。” 女孩有点局促,她今天半扎着黑发,一层薄空气刘海乖巧又有活力。 她的睫毛很长,眨眨眼睛,像个挂在玻璃橱窗内的精致小娃娃。 “嗯。”韦江澜只发出了个很短的音节。 她眼底是有笑意的,只是太浅,太轻,不及脸上。 她向来便是这样。 “那你想吃东西吗?我可以现做。” 秋佐对漂亮女人没有抵抗力,尤其是面前这种成熟高岭之花,看上去随和,其实又不近人情面若寒霜的样子。 因为越是这种,坠入爱河的样子就越动人。 哦,最好还要有点年龄点缀,阅历多,不愣头青却开放不减,如同高挂着的蒙娜丽莎那样神秘莫测,如同低调奢华,窖藏多年的佳酿。 哪怕搭件最普通的白衬衫,都叫人想解开最上面的一颗纽扣,雪白的皮肤……就像那晚一样。 最具引诱的,往往不是轻浮,而是夹带若有似无的收敛。 “我吃过晚饭,不用麻烦了。”韦江澜淡淡说道。 秋佐看了眼客厅欢蹦乱跳的人们,忽然有种感觉。在座所有人都能融入进那样脱缰的氛围里,但是身边这个人,不行。 蓝天身边的几个男人还笑着,骂了句脏话。 秋佐咬了咬下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想,如果没有自己那天帮韦江澜处理伤口,她或许都根本不会来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 都说,看一个人素质如何,一定要参考他身边人的行为举止。 那韦江澜对自己的印象会不会…… 秋佐脸上浮起一丝窘迫。 “别站着了,要不,去沙发坐会?” 韦江澜看她片刻:“好。” 秋佐长呼口气,攥起一小片衣角的手松了松,在掌心留下层浅印。 她和韦江澜一左一右,坐在沙发上。 “那个,你的伤,怎么样了?”秋佐问。 韦江澜摊开手,给她看。 已经过去两天,鲜血淋漓的口子结了深色的痂,在女人白皙修长的手里显得有些骇人。 韦江澜把衣袖挽上一截,露出小臂来。她没有秋佐白,但比起常人还是白一些的。 “嗯,”秋佐凑过去瞧了一会,点点头,“还好。” “那脖子的,也要看么?” 听到韦江澜戏谑的语气,秋佐惊讶地回视她,韦江澜却收了玩笑意味,好似没说过这句话似的。 蓝天他们不再跳舞,换了首轻柔舒缓的音乐,时不时哄笑一声,像是篝火时不时爆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十来个人聚到一处玩儿,不怕周围气氛会冷。 “不了不了。”秋佐正襟危坐,像个做善事不留名的老好人。 如果仔细看,她渐渐耳垂泛起浅粉色,像红墨水乍入水那样匀开。 直女撩姬,天打雷劈啊! 她虽然不了解韦江澜,但盲猜,敢那么若无其事地开玩笑,十有八.九是直的。 通常来讲,弯的面对同性反而会很含蓄。 蓝天转过身来,突然cue她:“秋秋!” “啊,怎么了?”秋佐突然被叫,差点吓得一哆嗦。 但总算是解救了她的尴尬。 蓝天走过来,指尖还夹着一摞牌,牌后繁复的花纹在音乐声和暗灯下有些梦幻。 “我大冒险输了嘛。”蓝天故意用一种嗲嗲的撒娇语气,把牌给秋佐看。 牌上写着——亲吻在场任意一人三秒钟。 什么鬼的玛丽苏情节? 秋佐白了她一眼,无情道:“你还是罚酒去吧。” 蓝天纯粹就是过来逗秋佐的,从小到大她的三段感情里对方都是男生,钢铁直。 知道秋佐性取向后,便一直和她保持友好而不暧昧的距离。 简直最佳好友。 “你看,你看!”蓝天回头朝那簇人喊,“我就说吧,秋佐的初吻是澜江的,谁也抢不走。都好多回了,拒绝追求者也是澜江,不去相亲也是澜江,我都不用猜,咱家守身如玉的小秋,这次肯定还是提她。” “哦~” 其他人配合地发出“原来如此”的感叹。 秋佐有点羞赧,小声地嘀咕一句:“本来就是要给澜江的啊。” 蓝天听到了,韦江澜也听到了。 “大姐,你这是追星还是找老婆啊,”蓝天大概是惊诧她的过分天真,“再说了,你是谁,人家是谁,如果你永远都见不到澜江呢?” “不准乌鸦嘴。”秋佐用眼神警告她。 “行行行,”蓝天告饶说,“澜江的女人绝不认输是吧?” “那当然。” 不容置喙的坚决语气。 蓝天心甘情愿地罚酒去了。 好在,当一群人在一起聊天,话题不可能一直围绕在一个人身上。 秋佐听着他们又转移话题,才稍稍放下心来。 前年,卫姝生病最厉害的时候进了ICU,她经常痛得意识模糊,但清醒的时候看着女儿和丈夫忙前忙后,心还是揪起来的痛。 化疗、药物和ICU费用没多久就把家里多年积蓄耗光,哪怕几个亲友筹钱给卫姝,也还剩下不小的一笔钱。 秋佐和她爸爸一块在外面打工,她白天上学晚上有家教,放假也从来没闲下来过。所幸她考的大学距离家近,可以很方便地到医院去,几个亲戚主动照顾卫姝,也省下了请护工的钱。 卫姝每一次清醒着看见秋佐,女儿眼底都是血丝。 她心疼秋佐,又帮不上忙,只能联合丈夫给她出主意:“你有没有考虑过,找个男朋友?” 秋佐知道她是想让自己找个男人依靠,在最困难的时候有个人援助自己一把。 可她不是那样的人。 为了把自己家庭的重担分给另一个人而去结婚,搭上后半辈子,这是最糟糕的一条路。 她早就做过计算,自己打工和奖学金的钱省吃俭用,勉强可以填上钱的亏空。 所以秋佐摇摇头。 她还要为澜江守身如玉呢。 “我现在这些兼职就挺不错的,没有很多糟心的事情,每天闷着头努力,总能变好的。” 或许是受她积极情绪的渲染,卫姝每天规律作息,积极养病,秋佐和她爸操心的金钱问题也终于因为有美甲店而缓和下来。 手术成功后,卫姝执意回乡下,那边环境好,秋佐的舅舅也在那里,有个照应。秋佐还是不放心,给卫姝雇了保姆。保姆是隔壁村的人,名声口碑都还过得去。 秋佐稍稍收回了思绪。 韦江澜则在旁边一直听着,她的表情逐渐有些奇怪。 这就是传说中的……老婆粉? 这姑娘也就二十来岁,看上去像刚步入工作,按理说是可以凭着年轻小小挥霍一番了。 追星到幻想成为对方的老婆,这种幼稚事大概只有在十几岁才能做得出来,可秋佐傻得可爱,又并不具备狂热粉丝的“素质”,为什么非要执着于澜江? 一个虚拟二次元的作者,而且这个人还是韦江澜。 她咳了声,此刻心情很复杂。 “你这反应是……?”秋佐注意到韦江澜,看着身边女人的表情。 “啊?哦,我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她。” 都喜欢到不肯找男朋友…… 秋佐俏皮地吐吐舌头:“也不是啦,就是我一直母胎单身挺享受的,不想被催,总要有一个理由的。不要说出去喔。” 韦江澜看着女孩纯真的双眸。 她语气里潜藏的失望,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那你不喜欢她啊?” “当然不是了,”秋佐眼睛睁圆了些,她侧侧身子,朝向韦江澜,“我要是能见到澜江,别说初吻,我肯定先睡……” 韦江澜的表情更怪了。 她咬舌,把剩下的话憋回去,又来了个急转弯:“不是,我是说,要是澜江是个男……”的,她就姑且不考虑睡人家了。 也不行,这样就暴露性取向了。 秋佐努力圆回来:“老猥琐男,我就不粉真人了,但是还是会喜欢澜江。” “嗯。”韦江澜有些不自然地转移视线,把鬓角的碎发别至耳后。 韦江澜的手指修长,指甲剪得整齐,圆润饱满,轻轻从脸上划过去。偏偏这个小动作秋佐最没有抵抗力,如狼似虎的她看得眼都直了。 她俩端正地坐着,沉迷音乐,也没再说什么话。 玩得时间长了几个男人三急,但不好意思在秋佐家里抢厕所,结伴去楼下公厕解决,就告辞,顺道回家去了。 第一个走了,剩下的陆陆续续也都散了,如胶似漆的纪云开和江月明终于分开,停止撒狗粮的疯狂行为。 她们帮忙收拾好房间也走了,到最后,一屋子人就只剩秋佐、韦江澜和蓝天。 “啊,哈~”蓝天打着哈欠说,“太困了,我先回家睡了,拜拜啊。” “拜拜。”秋佐说。 门关了。 然后转头,和韦江澜四目相对。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了,酒瓶、纸制蛋糕碟,就连地上的奶油都被几个女孩之前清理得干干净净。 秋佐语塞了半天,她深吸一口气,目不转睛盯着韦江澜。 韦江澜:?? 然后秋佐跑去打开角落插在电源插口的空气净化器。 韦江澜:…… 好了,现在没什么可做的了,该道别了。 “那……” “我有样东西,想给你。”韦江澜却出乎意料地开口说,“作为那晚的报答。” 秋佐呆呆地点了下头。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以后,韦太太忽然想起:有个心想事成,嘴巴开光的姑娘好像说过想睡了我。 已经成功的秋秋:害羞.jpg 话说上一章的故事会和豌豆笑传。。 是我的半个青春啊。。 第5章 她站在门口,看着韦江澜转身进家门,过了一会又出来,手里多了本书。 楼道静静的,声控灯还没来得及灭,韦江澜把书递给她,一双漂亮的手也伸到她面前。 “给我的?” 秋佐低头接过来,书的封面是一条粉色花朵铺满的小径,一个女人抱着另一个女人。看清书上醒目的两个烫金字,眼眶一热,差点要落下泪来。 是《花路》。 是澜江抄袭事件前,她最新的完结书。 《花路》是架空历史文,写了没落家族继承人和高智商女探案官的故事,澜江承袭一惯的风格,揉杂多种元素进去,情节跌宕,文笔极佳。结尾皆大欢喜,善恶得报。 她曾在文案提起过,《花路》是她十年创作中最满意的作品。 之前《花路》实体书刚成型,先在微博办了抽奖,还没来得及发售,抄袭事件一出,澜江所著的所有实体书下架,《花路》也化作了梦幻泡影。 “你,”秋佐不敢置信地看着韦江澜,“你怎么会有这个?” 韦江澜说:“打开第一页看看。” 秋佐照做,很小心地,看到扉页澜江特有的字体。 “这是,段落抄写和签名?!” 秋佐记得那次微博转发抽奖,十本《花路》,附赠作者抄写一小段落并签名,当做庆祝澜江写文十年。 知晓若干年后必定是珍藏,秋佐用四五个小号转发长评,奈何幸运之神并不眷顾她。 早些年澜江没这么火,参加抽奖的人都屈指可数,几年过去,澜江成功把百合小圈变得大众化,动辄上万转发,抽不到也很正常。 看到幸运观众晒图炫耀,尤其还是澜江手抄最撩人的那个段落,秋佐酸得两天没睡着觉,后来梦里都是澜江签售,她给秋佐手抄的场景。 而现在,秋佐日思夜想的,梦寐以求的就在面前。 黑色笔,粗细适中,字迹有些勾连,大气而流畅。 澜江抄的是文章最后一段,尽管秋佐已经在网上看照片欣赏了无数遍,敌不过这一刻真正把纸页捧在手里。 那颗心,居然离奇地悸动开来。 “这世上多的是荆棘,她赤脚走遍,挨过刀子和冷眼,身后血染成一朵朵红罂粟。 荆棘密布,找一人兜在怀里,不许她向前看那些艰苦,要叫她回过头,陪你走一辈子花路。” 秋佐的手指温柔地抚过字迹。 纸很平滑。 她想,澜江写下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姿势伏在案上呢? 连着签完十本书,她写到这里时又是什么心情呢? 韦江澜看着姑娘激动的样子,重新回答她方才“你怎么会有这本书”的问题。 韦江澜颇违心地说:“是微博抽奖,我抽到的。” 事实上,那次抽奖有一个幸运者没有来后台认领,最后只送出去九本。这样韦江澜就相当于多签了一本,得了应允,她便拿回家收藏。 以为会永远待在书柜落灰,如今还能派上点用场。 小姑娘开心得像朵花。 “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韦江澜礼貌地说。 秋佐突然冲过来,结结实实给了韦江澜一个熊抱。 女孩柔软的身体紧贴着她的。 韦江澜没有过什么抱人的经验,唯一能联想的就是她小外甥刚出生,她姐姐让她抱抱。 软的,很舒服。 韦江澜有些别扭,没回应,但也头一次没好意思推开。 “谢谢你喜欢她,也谢谢你给我书,这本书和签名我真的想要很久了!” 女孩儿放开韦江澜,退后两步,眼神浸润着水汽,一脸赤诚地望着她。 “你喜欢就好。”韦江澜说。 “我相信澜江肯定会回来的!”秋佐语气里多了几分坚定,“姐妹,我们一起等她回来哦!” 韦江澜一个人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发觉女孩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房门里。 她突然感觉闷得喘不过气。 转身回房间,灰色的英国短毛胖猫趴在鞋柜边睡着了,听见主人回来,睁眼瞧了她几眼又继续睡。 这死猫。 韦江澜气笑了。 然而这笑短暂,敌不过四面八方涌来的阴郁,如同齑粉吹散一样很快消失。 韦江澜没开灯,等眼睛适应黑暗,她走到卧室换了件睡衣。 扣子扣了一半,小片春光泄出来。 只有她一人的房间太过安静,以至于无人赏识。 韦江澜也不需要谁来赏识。 她靠近深夜寂寥的窗,全推开,让风口更大了些。 夜风微凉,很舒服。 窗沿还放着早晨她抽了一半的烟,打火机和烟灰缸以十分危险又巧妙的姿态卡在栏杆和大理石板间,里面有凉透了的一小摊烟灰。 几个小时之前,韦江澜刚打算抽根烟结束掉这一晚,她家门忽然被敲响了,是个姑娘,说是秋佐的朋友,邀请她去小party嗨。 韦江澜素来不去这种场合,这次鬼使神差地,居然答应了。 或许是那一夜,自己终究因为声名狼藉而崩溃痛哭,姑娘把自己带回家,重复着用语言洗涤澜江二字蒙上的污点。 可是,洗不掉了罢。 她抽出一根烟夹在指尖,右手大拇指在打火机的小轮.盘处,压着凹槽滑下去。 蹭的一声,一小簇火苗窜动着,点燃了烟,也短暂照亮了四周。 客厅钟表声滴滴答答,十年如一日。 那是她写文的第一笔稿费买的,以警醒自己不忘创作。 如今呢? 韦江澜吸了口,烟燃烧得更快。 她吐出一圈白烟,顺着风又不知道飘进谁家窗口去。 她有很轻的烟瘾,就像她对果酒,难过了或者想要消遣才会想起来,其他时候都是可有可无的。 数不清有多少次,看着对门那个傻乎乎的小姑娘,韦江澜快脱口而出澜江不是抄袭,而是被所谓的好友坑了。 可是她现在手上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不能承认或是澄清,不敢外传留下丝毫把柄。打官司的事情也还没有着落,只能静观其变,等待机会。 盛名,华筵,还有那条布满荆棘的花路。 韦江澜不是故事里的人,没有金手指,也无法预知未来。 这路,她已经不想走了。 窗外,是朦胧缥缈的万家灯火。 她忽然想,把那本书给秋佐是不是做错了。 姑娘喜欢澜江不是假的,拿到梦寐以求的签名,眼睛都快放光了,要是脑子一热,指不定真能喜欢她到地老天荒。 但现在的澜江是个懦夫,喜欢她,要面对外面铺天盖地的舆论,要接受或许无法翻身的现实。 不值得。 话说回来,韦江澜写的是百合文,素有直女掰弯器的称号,秋佐说看了她的文七年,还是有概率喜欢同性的…… 算了,乱想什么呢。 韦江澜摇摇头,烟已经快燃尽了,指尖挨着火星,周围发烫,险些灼到手。 “别老抽烟。”以前高新月总是这么劝她,“真该找个人管着你了。” 韦江澜没想过找谁管自己,但她试过戒烟,认真地选购几盒糖,最后糖吃完了,人胖了,烟一根也没少抽。 也是她傻,两耳不闻窗外事,高新月已经把她的创意用完了,她还一无所知,直到人家把自己告上法庭,韦江澜这才恍然大悟。 为什么高新月不肯在网络上和自己探讨写作,一直试探自己有没有和别人提及过新文。自己还以为她吃醋,不留戒备地说实话,“当然没有,我只有你这一个好朋友”。 原来都是怕留下把柄。 太过信任别人,太急忙交付自己,都是过错。 静静抽完烟,韦江澜强迫自己洗漱睡觉,从洗手间到卧室的路上又看到趴在玄关处睡沉的死猫,发出很轻的鼾声。 她无奈地笑,弯下腰,把它抱到自己床边,放进给它特意置备的小窝里。 “喵呜~” 死猫摇摇尾巴,懒懒地叫了声。 无论韦江澜去哪,回家时它总是在玄关处等她,因为那是她离开的地方,也是她会回来的地方。 可真见到主人了却又不肯撒娇求抱抱,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傲娇鬼。 死猫吃得又胖了,摸上去毛绒绒,软乎乎的。 还记得刚把它捡回来的时候,臭烘烘的在路边,虚吊着一口气下一秒就快嗝屁了,韦江澜摸着它的软肚子,忽然发现自己对这种触觉会上瘾。 于是捡回家拾掇一番,香喷喷的,撸猫简直惬意。 韦江澜平躺着,忽然想起刚才秋佐撞进她怀里的触感,差不多是相同的。 姑娘或许属猫的吧? 还是睡觉吧。 韦江澜反手换了床头灯。 * 这晚,秋佐开心得失眠了。 她宝贝地抱着那本书,从沙发笑着滚到床上,毫无睡意,也不管自己明天要早起上班,夏凉被被她卷成一团在床尾。 最后她气喘吁吁地想,是不是该叫瓶香槟来庆祝。 秋佐打开微博,找到澜江的私信。 之前发的消息还躺在对话框,仍然全部都是未读。 她一本正经地拍了张花路实体书封面过去,肘关节撑着软枕头,趴着打字。 嘴脸上扬,摇头晃脑,高兴得尾巴都翘起来了。 是佐不是左:看!今天好开心!开心疯了! 是佐不是左:我邻居好可爱啊,她只是看着比较冷,还送我你的书,我是不是应该送她点什么呢? 是佐不是左:今天也是爱澜江太太的一天哦! 作者有话要说: 韦太太(傲娇脸):你拱我的时候,和那只死猫也差不多。 第6章 教师这个职业带给秋佐最多的,大概就是朝七晚九的生活作息。 她每天卡着点出门,完美地和韦江澜避开,一次都没碰见。 也不能这么说,周四秋佐下班早,她提着满当当的三袋垃圾往楼下走,一身黄衣的外卖小哥看见秋佐像是看见了救星:“这里是xx小区一单元一号楼吗?” “是。”秋佐随口问,“你这是给几楼送外卖啊?” “二楼东。” 秋佐想想,那是韦江澜家的位置。 她是不会做饭么? 秋佐没深想,扔完垃圾就回家继续挑灯夜战。 明天领导检查,她还有作业没批完,怕第二天赶不及就抱着一大摞回家批,泡了杯咖啡在手边续命。 办公室几个同事特意建了微信交流群,开始互相鼓励打气,汇报进度。 批语加等级,饶是秋佐手速快,也从日薄西山一直批到万家灯火,她在微信群宣告喜讯之后瘫在转椅靠背上,满足地伸了个懒腰。 白瓷杯空了,剩下的咖啡在边缘凝固,灰溜溜的。 或许是夜深的缘故,风有点冷,秋佐穿了件薄睡裙,露在外面的皮肤摸上去冰凉的,人冻得微微发颤。 她这边楼房的窗台都是凸出去的,关窗要爬上大理石板才能伸手够到。 秋佐爬上去,膝盖贴着大理石就像贴着寒冬腊月的冰块。 窗外树被风吹得摇曳窸窣,树下影影绰绰的一片,还夹带着笑声,是半夜拿着蒲扇在小区拉呱的老太太们。 秋佐随意瞧了两眼,视线飘到右边。 意外地,有个高挑女人屈着腿,坐在窗台抽烟,就冲着秋佐的方向。 韦江澜偏过头去,不知道在看什么,恰好凸显她挺拔的鼻梁,指尖夹着烟,看姿势是老手。 烟嘴凑在唇边,唇微张开,有万种风情。 她抽烟? 秋佐眉头皱了一下,做贼似的从窗户台爬下来。思来想去,还是装作没看到的好。 是上次的情伤还没疗完么? * 周末碰上节假日休三天,看着空荡荡的冰箱,即将弹尽粮绝了,秋佐计上心头,挎着环保布包到超市买菜。 她邻居可怜到每天吃外卖,自己额外给她做顿饭,当做有来有往应该没问题吧? 秋佐推了个购物车。 她想,可以做板栗焖仔鸡,辣炒鱿鱼丝,干煸四季豆,椒盐排骨,等等等…… 简直太棒了。 她晃荡到蔬果区,买完所有食材,想起还要熬山药莲子粥,又去挑了两根山药和一袋莲子。 购物车瞬间满了。 秋佐正准备去买零食,有个抱着玩具车的小男孩边哭边跑,大概是泪糊得看不清,跌跌撞撞扑到秋佐腿上。 她晃了晃,下意识扶住旁边的货物架,几袋洋葱卷掉到地上。 这会子功夫,一个穿黑色长裙、妆容精致的女人赶过来,拎起撞懵的小男孩。 “妈,妈妈,我要买小火车,呜……”知道跑不掉了,小孩嘴一撇就开始哭,手里还死死抱着小火车不肯松开。 “不行,”女人有板有眼地跟他讲道理,“你已经有一个这样的小火车,不能再买了。” 小男孩理亏没反驳,只知道哭。 “听话。”一个男人弯腰把他抱起来,应该是女人的丈夫。 “爸爸,你给我买……” 男人说:“爸爸听妈妈的。” 很有爱的对话,这家人一定很幸福。 秋佐想。 “你没事吧,”教训完孩子,女人望向秋佐,“他不懂事,我替他给你道个歉。” 这种事秋佐也碰到过几回,但是有礼貌地道歉,这女人还是头一个。 “没事没事。”秋佐冲她笑笑,推着购物车转身离开了。 路过零食区,秋佐没忍住拿了盒好时巧克力。 嗯,应该不会胖多少的。 结账后秋佐提着布包艰难地挪回家,里面满满的都是食材,把要化冻的肉类挑出来,剩下的一股脑扔进冰箱。 她虚脱地瘫在沙发上,果然每次购物都能要她半条命。 现在才十点,秋佐想了想,爬起来去叩响邻居家的门。 门开了,面前的人刚运动完的样子,面色潮红,她披着件白色的Adidas薄外套,额头上有汗。 更要命的是,她拉链没拉。 最简洁的运动内衣,秋佐看到她漂亮的锁骨,往下完美的曲线,然后腹肌,不是完全的八块,秋佐还没来得及数,就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要盯着人家看。 再多看一秒,她就要流鼻血了。 “怎么了?”韦江澜反而坦荡荡地,问她。 “我……”秋佐耳垂红着,脸上没多大变化,“我去了趟超市,然后之前看你老订外卖不健康,就想给你做顿饭。” 韦江澜默了半晌,道:“好。” “你有对什么食物过敏吗?能吃辣吗?”秋佐问。 “不过敏,能吃辣。” “那等会我做好饭再来敲门吧。”秋佐扔下这句话,一溜烟跑走了。 怪可爱的。 韦江澜平静地关好门,拿起跑步机边上的手机,拨出电话。 对面接的很快:“喂,江澜?” “姐,你们中午可以先别来么?” “怎么了?” 韦江澜把通话开免提,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我有点事,等下午你们再来吧。” “哦,行,”韦梦说,“那我们先顺路去妈妈那边,一点半去找你?” “好。” 韦江澜挂了电话。 * “嘶!” 秋佐因为走神手下不稳,锋利的菜刀不小心落在食指上,迅速划开个口子,血不断往外冒。 她手忙脚乱地止住血,用创可贴包住伤口。 果然不流鼻血,就得流点别的血。 脑子进那些不合时宜的画面又涌上来,秋佐捂着脸,无法直视。 锁骨,胸,腰,身材也太好了吧…… 她打开手机,放了首佛教静心咒,摒弃杂念地淘米,同时处理其他食材。 然而由于左手受伤,单手操作既慢又不方便,静心咒越听越燥,秋佐又关掉手机。 山药去皮切成丁,莲子去芯浸透,都放进煲里,倒水和淘好的米,秋佐最后撒了点糖进去,小火慢煮一个小时。 等待的时候,秋佐把四季豆去筋去蒂,清理掉鱿鱼内脏,都切好后放在盘子里。 哦,还有道板栗焖鸡没准备。 平时秋佐一个人,最多的时候炒两道菜,开一罐八宝粥连饭都懒得煮。 头一回给韦江澜做饭,怎么也得正式点儿。 她叹了口气,生板栗去皮,把料酒、白砂糖、盐和酱油搅拌均匀倒进大碗里,切好的鸡块放进去腌制。 这时候米粥的香气已经弥散开来,她肚子咕噜地叫了一声,食材都差不多了,时间也已经要到饭点。 她炒好四季豆,辣鱿鱼丝,板栗焖鸡,倒出来的时候还特意摆好盘,看上去令人食欲大动。 最后拿白瓷碗把山药莲子粥盛两碗。 大功告成。 秋佐摘下围裙,闻闻身上还有丁点油烟味,她又去换了件白T恤,去敲韦江澜家门。 “那个,我做好了,你来我这里吃?” “好。”韦江澜颔首说。 秋佐替她拿了勺筷。 “我挺久没认真做这种菜了,不确定会不会好吃……” 韦江澜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 她捉住秋佐的左手:“你这是?” 啊,忘了这茬! 秋佐把手缩回来。 做好菜后,秋佐随便洗了把手就迫不及待去敲门,血染透了创可贴边缘,她还没来得及换。 “你吃吧,我先去上药。”秋佐跑到卧室撒了点药,重新用创可贴包好。 她坐回餐桌,韦江澜没动饭菜,看着她。 “真的没关系,”知道她是不放心,秋佐眨眨眼睛,“我做菜经常这样,你快尝尝好吃吗!” 韦江澜的眼眸柔和下来,像是逐渐化冻的冰山。 她伸筷夹了个金黄的板栗,很甜糯,鸡块则是香酥,咸淡适中。 “我不知道四大菜系你喜欢哪种,就随便做了几道,你别嫌弃啊。” 秋佐眉眼弯弯地,认真瞧着她。 “不会。”韦江澜说,“很好吃。” 白晶晶飘着香气的米粥在瓷碗里,韦江澜恍惚地想,自从离家后,她已经很久没吃过一顿这样的饭了。 “谢谢。”她说。 看韦江澜开心,秋佐笑着说:“不客气哦。” 她俩饭量看着势均力敌。 秋佐说:“我这周得去老家一趟,等我回来,作为上次的报答,你想吃什么菜都可以来找我,千万别客气。” 姑娘的语气也是不带半点客套的。 韦江澜不知如何地拒绝她,半天措辞,最终还是说句:“好。” 秋佐夹了块四季豆,吃得津津有味。 韦江澜吃相很好,慢条斯理地,盯着饭菜像是要举行一场解剖。她似乎不太喜欢鱿鱼,只吃了两口,秋佐默默记在心里,下次不要踩雷。 人各一半解决掉饭菜,秋佐要洗碗,韦江澜拦着她,率先把盘子叠起来。 动作倒是很熟练。 “我洗吧,”秋佐说,“你去客厅坐着。” “你的手受伤了。”韦江澜不容置疑。 “好吧。”秋佐说。 她闲不住,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和盘子相碰的清脆声音,去打开冰箱,把买的木瓜、枇杷和杨梅拿出来。 秋佐在韦江澜身后,没有香水味,只隐约能闻到洗衣液的香味。 韦江澜缓了动作,有些僵硬地侧头看秋佐,两个透明盒子被递过来,里面是红彤的杨梅,另一盒是枇杷。 秋佐嬉皮笑脸地:“等会也帮忙洗了呗?” 作者有话要说: 靠,饿了 你们饿了木!!? 以及,感谢 慕苏苏苏啊 、心中有嘉的营养液和浮生祁的地雷~比心~ 第7章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秋佐靠在冰箱把手上,随口问。 韦江澜差点把草莓捏碎。 “……” 秋佐又探头:“不方便说?” “……嗯。” 草莓红艳艳的,韦江澜用纤长的手指拢住不让它们掉出来,控掉盒子内的水。 画面红白相间,毫无违和。 “好吧。”秋佐只好自顾自地说,“我是九中的语文老师。你看上去很年轻啊,你有多大了?” 年龄,职业,收入这三件不能问的事,秋佐分分钟问了俩。 但是韦江澜意外地不感到反感。 “三十三。” “诶,我二十三。”秋佐有些惊讶。 韦江澜居然大她十岁,完全看不出来。 韦江澜把草莓和枇杷放到茶几上,她俩相对而坐,相顾无言。 “你也吃啊,特意给你买的。”秋佐说。 “好。”韦江澜拈起一颗草莓。 秋佐抬眼看着她,她不化妆,饭后的唇红艳艳的,就像这颗草莓。 气氛好像有点冷。 秋佐啃了口枇杷,在想说点什么好。 “现在的高中,是不是很难考?”韦江澜先问。 这个话题说到秋佐的认知范畴了,她说:“对啊,就是特别难,我们市重点连老师的孩子也进不去,而且分数线要求特别高,就我教的这个学校,顶破天考上四十个……” 从招生简章到学校政策,诸如此类聊了一通。 韦江澜先告辞:“我得回去了,我姐姐下午来我家找我。” “啊这样啊,那我送送你,”秋佐秉承良好的待客之道,起身,“就送到门口吧。” “好。” 秋佐刚打开家门,就看到韦江澜家门口站着交谈的三个人,他们也看到了秋佐和她身后的韦江澜,走道说话回声戛然而止。 “诶,是你啊?”一袭黑裙的女人有点惊讶。 “好巧。” 秋佐在超市碰见的有爱一家人,居然是韦江澜姐姐一家三口! 小孩怀里空荡荡的没有玩具,看来最终也是没买,他一副闷闷不乐的小大人样子,秋佐差点没憋住笑出来。 这下换韦江澜愣住:“姐,你们认识?” “是刚认识的。”女人笑着说。 韦江澜和秋佐道过别,招呼姐姐一家人进了房门。 她外甥特自然地扑到她沙发上,吵着要看电视,姐妹两个私下有话要谈,他姐夫就去陪孩子玩。 “江澜,还没找你算账,”韦梦好笑不笑的表情看她,“你说的有事,就是到邻居家共度午后?什么情况啊,春宵一刻了没?” 韦江澜对她姐的表述能力无语:“现在还不算午后呢,而且,我就是去吃了个午饭,哪有什么春宵一刻。” 韦梦今年三十八岁,从小在国外长大。或许是一家人基因好,成长环境和思想又都开放,她看上去很年轻。 韦江澜和家里出柜过,她姐也是知道这个的。 “那姑娘挺好的哦,”韦梦双手在脑后交叉,也舒服地躺在沙发上,“我中午在超市碰见她,气质好,不小气不做作,看样子还挺会做饭。” 当然会做饭,饭现在还在韦江澜肚子里呢。 她嗯了声,并不过多解释。 韦梦向来看人准,能让她夸上两句的,少之又少。 “你啊,真该找个人管着你了。” 韦江澜听着有几分熟悉。 哦,原来是高新月也说过这句话。 “姐,”韦江澜认真说,“我不会为了有人管我而和谁在一起的。” 韦梦拍拍她肩膀:“我知道啦,刚刚是跟你开玩笑的嘛。话说回来,我已经让人查高新月了,能不能找到证据,你也明白,现在真的很难给你结果。” “好。”韦江澜说。 韦梦止住她即将说出口的话:“你别又要跟我说谢谢,如果这次不是我注意了微博,你碰到事情的时候永远想不到还有我这个姐姐。” “小姨,”韦江澜她外甥从沙发上跳下来,抱住韦江澜的腿,就好像抱住了救星,“你可以给我买小火车吗?” 韦梦冷下脸,拧着眉头:“我怎么跟你说的?” 小男孩又要哭,一看就是哭过好几次,他嗓子是哑着的,眼睛也肿了。 韦江澜忍不住,说:“好好好,我给你买。” “唉,”韦梦知道韦江澜心软了拦不住,“你就知道找你小姨。” 小男孩朝韦梦做了个鬼脸。 “小孩子也不错啊,”韦梦话锋一转,说,“你以后不打算养一个?” 没结婚哪来的养小孩子? 话题又绕回来了。 韦江澜看她旁敲侧击的,无奈道:“你是在催我的婚吗?” “是啊,”韦梦供认不讳,“原来我是有点接受不了你的取向,但是现在我感觉,全家都改变主意了,你往家里带回个人来就算不错。你知道刚刚我在妈那里,她问我知不知道你的情况。这谁知道啊。” 韦江澜没说话。 韦梦曲线救国地说:“你对门那个小姑娘是做什么的啊?” “在九中,当老师。” “哇偶。”韦梦夸张说,“我听说九中上线率越来越高,我正好打算着,你外甥到年龄了就让他去九中。” 韦梦补一句:“让姑娘给找点关系啥的。” 怎么找关系?变成爱人,然后找关系? 韦江澜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头疼。 韦家不是会太多过问儿女状况的家庭,她姐现在纯粹就是无聊了来找她消遣。 韦江澜是个闷葫芦,但要是给她姐逼急眼了,也能变成一门意大利炮。 “你知不知道外面澜江的名声?”她柔声反问,“如果三次元被人知道,估计得好几万人,特别是高新月的粉丝,去超市囤臭鸡蛋、西红柿和烂菜叶子准备扔我吧。我现在顶着澜江这个ID去微博逛一圈,指不定还能加个菜。” “噗。”韦梦被她这句加个菜逗笑了。 韦江澜是调侃的语气,但是说的也都是实话。 “而且我本来靠写网文吃饭,现在这样能对谁负责啊?”韦江澜叹了口气,“我其实很羡慕你和姐夫,但是能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爱情的,毕竟是少数人,这和少年寻找理想是一回事。” 找的到是幸运,找不到也没法强求。 韦梦被她说得沉默了。 她这个妹妹其实很早就不用让她太操心了,除了不会做饭几乎样样都行,从小成绩不用担心,毕业后要去写网文也是爆红,最重要的是,她心态好。 韦梦是管理娱乐公司的,也曾为了妹妹研究过环境,眼高手低、孤芳自赏几乎是所有行业的大忌,更是新手老手最容易陷入的误区,网文亦如此。 但是韦江澜不同,她不是肥宅,生活作息健康,有规律地锻炼。她没有颈椎病,没有关节炎,也不是炫耀狂魔,反而一直低调行事。 以至于后来,韦江澜甚至把整个圈子带的沉淀一些。 韦梦这个妹妹,做什么都是一股清流,又让人捉摸不透。这样好的人,却还是被相互扶持多年的好友陷害…… “好吧,”韦梦释然地说,“我知道你能处理,以后不烦你了。” 韦江澜自然地把头靠在韦梦肩上,她看着阳光照得客厅亮堂堂的,小外甥坐着玩具车来回跑,地上铺了消音塑料板,是之前韦江澜特意为他安的。 韦江澜在外甥那么小的时候,也是总喜欢赖着她姐姐,一眨眼,小孩都长大了。 韦梦自韦江澜身后揽住她肩膀,斟酌着说:“现在你先别上微博别发声,还有那些评价,你也不要管。” “知道啦。”韦江澜乖乖说。 * 秋佐带着水果去了趟乡下,她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夏天层层翻涌热浪,别说她自己,下车感觉手里的水果都快憋坏了。 由于热岛效应,乡下比城镇凉快些,秋佐轻车熟路地走到老家村子,路过搓麻将的人堆里瞥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她爸。 或许是前几年过于操劳,秋林川鬓发都白了,他现在陪着卫姝在乡下,闲来打打麻将遛个狗,眉目间总算恢复了点神采。 秋佐直接把人“拎”回家。 秋林川还意犹未尽的,有点委屈:“我麻将还没打完呢。” 秋佐语塞。 她爸就是个老顽童,一年里有365天装傻充愣不正经,从小到大几乎秋佐干的所有坏事都是被他怂恿的。 到了卫姝追问,秋林川就让她背锅,可怜的秋佐,从不会说话就开始替她爹背锅。 回家的路是山路,经过月台,后面是个斜斜的坡,绵延到家家户户门口的都是碎石头,她小时候皮,数不清在斜坡上摔了多少个跟头。每到那时候,秋林川也不扶旁边哭得稀里哗啦的秋佐,就只是笑她。 秋佐哭够了,也懵懂地学会了如何自己爬起来。 “诶,”她指着塌成一片的墙问,“什么时候成这样的啊。” 坍塌的房子,使后院老梧桐树粗壮的树身露出来,砖头黏着墙泥乱七八糟堆了一地。 秋佐记得那是林奶奶家,小时候她还去那里捡过梧桐花。 秋林川回答她:“之前下大雨,给冲塌了。” 想想也是,秋佐今年已经二十三岁,原先村里的老人差不多都不在世了。人走茶凉,茶凉塌房,其实是很常见的。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感觉好像是在写我的童年。。。 第8章 “佐佐,”秋林川双手背在身后,放慢了步子说,“秋勇的事,你妈如果再提就是她糊涂了,你别太放在心上。” 他上了年纪腰腿都不好,就怕摔倒,这种坡只能慢慢地走。 秋勇从上学起就一直问家里要钱,卫姝心软,碰巧她生病时秋勇在监狱,心底里还是对他抱有希望。 “我知道,没事的爸。再说,不是还有你嘛。”秋佐脚尖和一块石头相碰,角度很巧,化成一条弧线直直地滚落下去,悄无声息地击起一层土。 “是。”秋林川笑了。 两人说着就走到家门口,两块石座,掉红漆的木门,推开是条小石路,左边一道都是排水沟,秋佐总是不想直视它。 秋佐家里很久之前养过两只狗,棕色毛是公的,纯黑的瘦狗是母的。 母狗看家本领不够,家里人便不自觉地亏待它,隔一天才喂饭,喂的还是存了几天坏掉的剩饭。 秋佐看不下去,就偷偷拿家里人吃肉剩的骨头去喂,后来她到城市上学没法照顾它,它还是跑了,大概是忍受不了这样饥饿受鄙的生活。 秋佐不想直视,因为那个排水沟是它从前的家。 它以前每天都在那里等她回来。 每个人的童年都或多或少有些遗憾,终归秋佐很幸运,能够问心无愧地面对过去,是难得的。 走过拐角是天井,夏季的丝瓜长出旺盛的绿藤,搭起的丝瓜架占据院子很大一块空间,吊着十几根丰硕喜人的丝瓜。 院里的另一户人家搬去城里了,门紧锁着,有些萧索。 秋佐进屋时卫姝正半倚在床头,抬眼看到女儿有些惊讶,她忙把手里正缝着的东西塞到身后,起身说:“你回来了?” 她身体还是虚弱,出院后每天增加活动量,动作利落一些了,不似刚出院那样苍白。 “是啊。”天没多久就要黑了,秋佐把手里提的水果放到桌上,说,“买了点东西,顺带来看看,住一晚再走。陈姨呢?” 陈姨平时负责做饭,现在正在灶台忙。 她随手摘下根大丝瓜炒,又做了炒菜和凉拌菜,秋佐请教了一些做菜火候的问题。 陈姨问她:“会颠勺吗?” 秋佐咬咬下唇,说:“会一点。” 她试了一遍,有两块洋葱掉在灶台,发出滋啦啦的响声。 “你看,菜颠起来的这个瞬间,你得移锅的位置,让菜落回来。” 陈姨做了几十年饭,经验还是足的。 秋佐又试了一次,没有菜再掉出来。 最后陈姨满意地笑说:“以后谁娶你,是有福气了。” “没有,是您教的好。”或许是害羞,或许是挨着灶台太热,秋佐脸有些烫。 陈姨做好菜之后就离开回家了。 秋佐一家三口在露天的石桌上吃饭,秋林川似乎是看见女儿心情格外好,还开了瓶啤酒,对月小酌。 “少喝点儿吧。”卫姝柔声劝他。 今晚她什么别的也没提,包括秋勇。 “这不是女儿回来,我开心嘛。”秋林川语气带着嗔怒,像在怪她扫兴了,但不是真怒。 秋佐夹了块丝瓜,看似不经意地问:“你们想我,不如搬到城里来吧,那里医疗好点儿,我照顾你们也方便。” “不去。”卫姝说。 “你就别想这个了。”秋林川说。 秋佐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俩否定的时候还挺一致。 “我和你爸这样就挺好的,”卫姝说,“你看我们在院里种点菜,养养花,能吃能观赏的,多好。你让你爸去城里,他闷,还没有那群和他搓麻将的朋友哩!” “是啊。”秋林川附和说,“你放宽心,在城里好好发展,我现在跟着村上的队伍演出,能玩也能挣几个钱,也不去拖累你。” “哪来的拖累?” 秋佐随秋林川,有些犟,认定的事和理就很难改变。 见女儿较真,秋林川岔开话题说:“别说这个了,喝啤酒吗?你小时候,最喜欢喝刚倒出来的那层白沫,还记得吗?” “记得。”秋佐无奈说,“因为这个,你喝得特别快,总是不停的倒酒,喊我凑过去喝。” “是啊,”秋林川笑呵呵地说,“现在姑娘大了,我也能慢慢喝了。其实我和你妈在这边,你不用有任何愧疚,我们在这里比到城里过得好,这算是成全,是尽孝心。” “好吧。”秋佐把啤酒也倒进自己杯里,“来,干杯!” “干杯!” …… 晚上,乡下格外清凉,秋佐躺在小床上,透过窗棂看院子里藤木的斑驳剪影,时而随风摇曳晃动着。 她一个人在里屋,这个点,外面秋林川和卫姝已经睡着了,能听到很轻的鼾声。 她悄悄把被子里的手机拿出来,打开微博和澜江的私信框,像少女怀揣着隐秘而不可告人的心事一样。 秋佐坐直,认真找好角度,拍了张月色和藤影发过去,又躺好。 是喝的一丁点啤酒醉人,还是景色醉人,不得而知。 是佐不是左:我今天来乡下了,景色好美,空气也好棒,只是一个人欣赏有些寂寥。如果以后我有女朋友,一定会带她过来的,定居也不错哦。 是佐不是左:可是忽然感觉爸妈都已经老了,想接他们和我一起住,但看起来像是在逼他们,那就尊重他们的想法吧。 是佐不是左:还有,我跟着保姆学了些做饭经验,回家试试,好伺候那个老点外卖的可怜邻居,谁让她给我你的书呢。不过她身材是真好,也不知道是吃的什么外卖。这么一比,我应该去囤木瓜牛奶了,不然以后可怎么娶走澜江太太呀(玩笑脸)。 怪不得失眠,原来是没给澜江发消息,才感觉缺了点什么。 秋佐心满意足,伴着凉风,沉沉入睡。 清晨睡饱了起床,秋林川去村头买豆汁油条回来。 院里清净,鸟雀啁啾,声声相衔不曾停歇。每一年的四季,都大同小异的。 还是昨晚的石桌,一家人守着瓜藤吃饭。 秋佐拿起一根油条在豆汁里泡了泡,炸至金黄的油条外面酥脆,口感很好,她感叹说:“是小时候的味道啊。” 卫姝慈爱地看着她说:“好吃那就多吃点。你还有什么想吃的,让你爸去买,带回城里去。” 现在交通方便,想吃的搜美团点外卖,实在买不到的去网购,逐步完善,应有尽有。 反而叮咛越来越稀缺,越来越能突然地触动人心。 秋林川小孩脾气又上来了:“我不去,想吃自己买。” “不用了,我那边都有,想吃的都能买到。”秋佐笑出来。 卫姝执着要给她点什么东西:“那让你爸给你装几瓶豆瓣酱吧,自制的,做饭加进去特别好吃,这个你买不到。” “好吧。” 卫姝说:“别忘了和你同事啊,邻里间啊打好关系,遇事能有个照应。” 秋佐一口油条卡在嗓子眼。 为什么提到邻里,她就想到韦江澜的……身材,还会脸红的那种? 是因为她从小安安分分长大思想纯洁没有看过除自己以外女人的身材么? “脸还红上了?”卫姝笑着调侃她,“也忘记问你,有没有中意的?” “没有没有,妈你想啥呢。” 秋佐赶紧低头猛吃油条,试图装死。 “佐佐,你小时候和我说一次,以后可能会找个女孩子,我没当真,”卫姝带着笑意看她,“这几天我老是想,你一直不找男朋友,是不是因为不喜欢异性?” 石破天惊。 这个话题秋佐长大后就没敢在家提过,卫姝又生了病,怕刺激她,出柜就被搁置下来。 如果不是这次卫姝提,要搁置多久,秋佐自己也没谱。 “妈……” “是不是?” 秋佐看看愣住的她爸,又看看她妈,祥和宽松不像要混合双打。 秋佐有些困难地点头:“是。” 卫姝接着说:“妈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现在比你爸看得开,你工作忙不经常回来,就趁这次挑明,喜欢什么就去吧,佐佐,别管那些流言,妈也不管了。” 秋佐瞠目结舌。 卫姝在桌底下踢秋林川,他不说话。 或许是踢得他烦了,憋半天才甩出一句:“别问我,你妈同意就行。” 秋佐说什么也没想到,回家一趟顺便把柜门给开了。 临走,她给秋林川留下个信封,鼓鼓的,装着钱。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秋林川不肯接,“我和你妈都买过保险,每月开钱的,不需要。” “留着备用吧,有事能应急,你俩买点好吃的也行。”秋佐说,“我没和妈说,怕她心软留不住钱,知道你对她好,实在不行去村头看场露天电影。快拿着,我就给这一次了。” 她挤眉弄眼的。 秋林川别别扭扭地接过来:“那我就收这一次啊。你回去,要是找了男……” 顿了顿,他还是改口说:“女朋友,也别忘了带人家看场电影。工作要有原则,给你爸争口气啊。” “好好好。” 秋佐坐上回家的公交车,这次实在是意外之喜,她决定,要做顿好吃的来庆祝。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吃的,我又要开始了O.o 虽然本文情节虚构,但狗的事是真的,还是会很心痛 以及我突然发现这本的字数快够申榜了O.o于是一周两更。。表打我嘤嘤嘤。。 第9章 糖醋排骨,梅菜扣肉,酸辣土豆丝…… 应该够了吧? 秋佐随便放了首歌,边听边腌肉。 卫姝给她的豆瓣酱被她放到窗台,黑褐色的酱装在罐头瓶里,没有杂质,香气浓郁醇厚。 在贫穷时,人的循环利用能力会直线上升,并且代代相传。秋佐小时候跟长辈上坡种地,一块毛巾,罐头瓶装水,挥着锄头从清晨到正午,最后连玻璃瓶里的水都被晒得暖烘烘的。 她在金灿灿的地里捉小蚂蚱,累得气喘吁吁,嘴唇都裂开了,但还是死活不肯喝罐头瓶里的水,因为里头残存着香精味儿,不好闻。 秋林川对小孩的臭脾气一清二楚,他和秋佐的爷爷忙着收麦子,甩下一句:“爱喝不喝,渴了就啥也不嫌,自己知道喝水。” 秋佐也算尿性,撑着就是不喝,到家水牛似的疯狂灌水,一半入腹一半往下漏,湿透了上衣。 她看着罐头瓶,回过神,笑笑。 等会做菜,可以尝这瓶豆瓣酱的味道了。 一回生二回熟,秋佐洗净手后去敲韦江澜家的门。 韦江澜推开门,长睫微卷着,头发有些蓬松地披在肩上,像是……才睡醒? 她穿着淡灰绿色的镂空上衣,能瞧见里面的白色吊带。 好A,好随意。 不能再看了。 秋佐感觉她多敲几次邻居家的门,就要鼻血流尽而亡了。 “我昨天回老家,我妈给我拿了豆瓣酱,午饭……你要来尝尝吗?” 韦江澜比她高半头,有些居高临下的角度,人却是温和不带攻击的:“方便么?” 昨天秋佐说从老家回来再给她做饭,韦江澜以为是客套的玩笑话。 这是要负责她的一日三餐么?不怕被吃穷? 秋佐仰着头,把她眼底的慵懒和狡黠收尽。 明明就是想来吃饭,还要客气两句,把那个请客的人的魂勾得颠三倒四,求之不得。 “不用客气啊,”秋佐欲盖弥彰地加一句,“姐妹。” 像这种年轻人的交流词汇,其实有时候用起来很方便,叫大名太生疏不礼貌,取昵称又没有那么牢固的友情基础,来句“小姐妹”,亲切感与友好度蹭的一下就上去了。 更重要的是,纯真姐妹情的名义,可以避免一个弯女眼里的暧昧气氛。 “那我先去做饭了。”秋佐说。 韦江澜喊住她:“等一下。” “怎么了?” 韦江澜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松开门把手走了两步,走到秋佐跟前,越靠越近。 她抬手,捏住秋佐发间不知什么东西,很轻地顺着头发捋下来,这样感觉不到痛。 秋佐低头看,是夏天树上掉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像把小伞,顶端毛绒绒的,有尖。 应该是回家的路上路过,碰巧落到头发上。 她脸蓦地红了:“谢谢啊。” 像个喜人的红番茄。 “不客气。” “喵呜~” 秋佐循声低头,一只蓝灰色的胖猫走着猫步,从敞开的门缝边走出来,摇了摇尾巴冲她叫。 “哇,蓝胖子!” 秋佐蹲下,看着胖猫水晶般的棕色瞳色,想伸手揉,又不太敢。 “我能摸摸它吗?” 姑娘含着期盼的双眸,和死猫有点像。 可爱。 韦江澜说:“可以。不过你最好别捏它的脸,不然……” 哦,好像晚了。 秋佐不光一只手,她还左右两只一起捏猫的脸。 它看上去胖,捏起来更是有手感,毛绒绒的,闭着眼睛一副站等挨宰的模样。 “喵呜~” 韦江澜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舒服得直哼哼的死猫。 “不然会怎么样?” 地上一蓝一白,秋佐眉眼弯弯的,有笑意。 韦江澜:“……” 她声音听上去隐隐有咬牙切齿的感觉:“那天我脖子上的伤,就是它干的。” 死猫很傲娇,浑身上下大饼似的脸最碰不得,金贵着呢。韦江澜输掉官司那天,回家心情实在是糟糕,想摸摸死猫缓解一下,结果它丝毫不给面子,稍稍想强制,脖子就挂彩了。 怎么秋佐捏脸,它就为爱斯德哥尔摩了? 韦江澜气哄哄地也蹲下,伸出食指指着死猫问责:“你怎么回事,嗯?” “喵呜!” 死猫伸出粉舌头舔了一下腮边,像是鄙视地吐舌头,回瞪主人。 秋佐看着吵架的人和猫,看着韦江澜赌气样子,光滑得像十六七岁年轻的脸,根根分明的长睫毛…… 这个面若寒霜的女人,对一只胖猫居然出奇地话多,还有点温柔,尤其是那句“嗯”,自然地微微上翘,在秋佐心底荡起了涟漪,像是有人在放了盘烟花,砰砰砰炸开。 她好像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些十几岁的小姑娘被御姐迷得一口一句“啊我死了”。 姐姐们见识广,气质自然就养成了,举手投足间的优雅神秘是没法伪装的,特别是还附带反差萌,偶尔骚这些隐藏属性,等你解锁。 不得不说。 啊她死了。 秋佐深吸一口气,起身说:“你要不来我家等会?” 她补一句:“带着猫?” 纯粹是看猫可爱。 “好。”韦江澜把死猫捞起来抱在怀里,伸手捏着猫爪子晃了晃,“说,谢谢。” 死猫直勾勾看着秋佐,很给面子:“喵呜~” 秋佐被萌得笑出标准的八颗牙齿:“不客气。” 这是韦江澜第四次到秋佐家。 头一回来是为处理伤口,仓促地扫了两眼,第二次秋佐家里人太多,到最后也只顾得上清理,第三次被姑娘的厨艺惊艳,以吃为主。 因此,这也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打量四周。 秋佐家里很古朴,雕花板,木质书柜,里面放的都是名著,除了最顶上一排澜江的书。 这里不像是寻常二十多岁女孩的家,没有太多烟火味,无论来多少次都给人这样的感觉。 转念一想,学中文的女孩子,有一定文学涵养,追求不同也很正常。 房子里的沙发和套件都是黑白灰色系,电脑和桌子也在客厅,屏幕亮着,远瞅上去大概是开着word文档,密密麻麻的字。 出于隐私尊重,韦江澜没凑过去看。 邻居间户型差不多,客厅凸出的窗台,大理石板,秋佐摆了盆金边吊兰在正中央,不大不小,像个短发姑娘。 盆里泥土润湿饱和,常浇水。吊兰明明是摆在通风口处,叶片上却纤尘不染。 韦江澜敢说,这吊兰摆了起码有一个月。 那天她收到了法院传票,晚上闷坐在窗台抽烟,窗户外飘进来老太太们的阵阵谈话声,关于子辈孙辈房子车子的琐事。 她不想听,眼神四处晃荡,落在对门家的小窗台上。 有个姑娘正趴着,手里拿了块抹布在擦叶片,仔仔细细,一遍又一遍。 嫩绿的叶,像是在她手里生机勃勃地绽开。 白瓷一样的牙齿,不留灰尘的角落。 很爱干净的姑娘。 韦江澜这样定义。 厨房里,秋佐从吊在挂钩上的袋子里抓了几个干辣椒放在一旁,等会炒酸辣土豆丝的时候加进去。 上次她做的菜,韦江澜好像吃青辣椒比较多,该是喜辣的。 手机嗡嗡地响了,秋佐用清水冲了下拇指和食指,擦干净后艰难地划开手机。 是蓝天的QQ通话请求。 秋佐开了免提,问:“怎么了?” “你干嘛呢?哗哗的声音。” 秋佐正在用切菜器削土豆丝,卡着电音的点起劲,渐渐削出节奏来了。 以前是抖腿,现在升级了,是抖土豆丝儿。 “我做饭呐。”她回。 “这才几点?十一点?”蓝天狐疑地问,“你以前吃饭不都是卡着十二点半么?而且泡面煮面炒面炸酱面无奇不有,就是懒得做菜。怎么,你人到中年突然精致了?” “滚。”秋佐气笑了,“你才人到中年,今天请客人来,多做两个菜,需要提前准备,我肉还腌着呢。” “还腌肉??做啥菜,炸肉还是排骨?”蓝天在那边立马炸了,“别拦我我要去蹭吃蹭喝,谁去你家啊,有这艳福,我认识吗?” 秋佐不慌不忙地削土豆丝,削完一个再换一个:“认识吧,我邻居。” 她隔着玻璃门瞅了眼,韦江澜正站在她家窗台旁边,好像是在端详那盆吊兰。 “咳咳,我错了,不是她有艳福,是你艳福不浅。”蓝天说,“你邻居简直是御姐中的极品,她那高级脸,绝对顶级名媛。那算了,我就不去蹭吃蹭喝了。” “嗯,”秋佐把削好的土豆丝泡水里,“你找我什么事啊?” 蓝天郑重而又神秘兮兮:“你还记得那几天我和你说我要了解网文吗?” “记得,怎么了?” “很悲惨的告诉你,我要和你抢老婆了。”蓝天说,“澜江写文咋他妈那么神仙?!” 为了表示惊讶,蓝天是用吼的,免提外放都有点刺耳。 “妈的那个什么来着,花路!叫什么花路啊,简直是作者的神奇脑回路,特别是那段打斗,哦还有唱戏的那段,澜江太太是不是专业教唱戏的?”蓝天的话像是开了闸门的洪水一样涌泻,“你喜欢她那么多年,了解的肯定比我多,她那个抄袭是怎么回事?不是我说,就澜江那些剧情人设,绝对举世无双,怎么可能抄袭??” 作者有话要说: 这短短的一章我写了一天orz 有没有无聊的人来评论区拉呱O.o 下次更新可能是周一惹QAQ 第10章 “不知道。”秋佐捞起一把土豆,又泄气得扔回盆里,“我现在和吃瓜群众了解到的事情没什么差别,只能等。不说了,下锅炒菜了我。” “好吧。”蓝天挂了电话。 十分钟后,秋佐摘下围裙,把三盘菜和米饭摆在餐桌上,看见韦江澜立在窗台边的颀长身形,不知出神在望什么。 夏日的光照透了绿植,也静静地给女人打上一层滤镜,是很温暖的颜色。 秋佐走过去,站在她旁边,阳光有些刺眼。“你在看什么?” “从你这里看外面,和我家里不太一样。”韦江澜说。 秋佐侧头看她被染黄的鬓发,浅棕色的深邃瞳子,不觉就入了神。 她的唇很饱满,唇纹不深,无端叫人想起揭开塑料纸后的果冻,还是诱人的艳红色的草莓味。 “一直盯着我做什么?”韦江澜好笑不笑地看她,声线有无尽的魅惑。 “啊,没有,”秋佐两颊染上一抹酡红,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我做好菜了,洗个手去尝尝吧。” 韦江澜把猫放在一旁晒太阳,她补觉起来刚喂它吃饱饭,现在在日头底下晒得舒服了,小腿一伸,昏昏沉沉地趴着睡。 她跟秋佐到洗手间洗手,方才的判断再次印证。 放化妆品的小柜子边,洗手台的角落,没有头发也没有尘垢。 秋佐看上去不像有强迫症和洁癖,那天韦江澜满身狼狈地到她家里,她让韦江澜进屋,处理伤口,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姑娘勤快,爱干净而已。 韦江澜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身边的人,十个有五个是低头族,剩下四个是拖延症,生活建立在永远直不起来的颈椎和永远干不完的家务两点一线。每次她去韦梦家,最后都看不下去,帮忙收拾一通再走。 餐桌上,秋佐咬着筷子,紧张地问她:“好吃吗?” 长相精致得如同小娃娃,眼睛里却不染红尘,样子像极了轻易能拐走的邻家女孩。 很奇怪,面对她的时候,韦江澜会莫名松缓下来。 不是没完没了的官司和起诉,不是网络上的激情怼人骂声一片。 相反,这个姑娘是杯纯净水,温吞吞的,是御姐的乌托邦,睡前的小夜曲。 除了最开始相处有些拘泥,秋佐面对韦江澜也越来越自然。 韦江澜慢慢地平和,不再板着脸,像是陡然拧紧的琴弦那样会随时崩断了。 “很棒。” “那就好那就好。”秋佐轻轻呼出口气,看着韦江澜,笑成一朵花,“你不说话,我以为我做毁了呢。” “你平时都是这样做饭么?” “不是啊,”秋佐喝了口水,她今天没煮粥,一人倒一杯白开水在手边,“平时我自己做一两个菜,偷懒的话连菜也不好好做。” 毫不避讳那些小懒惰,不执着于维持某种人设,倒是很诚实洒脱。 秋佐忽然垂头丧气:“对啦,我下周要待着学生去社会实践,待五天。” “嗯。” 秋佐用筷子戳戳米饭,盯着丰盈的米粒好像要盯出一个洞来:“原来代表演讲的老师有事去不了,我才收到通知,明天就上,感觉又要丢人了。” “不会丢人。”韦江澜挑眉,“你机灵,口才不错的。” 秋佐看她半晌,没说出什么话来。 口才不错……是说她话多活跃吗…… 两个没再交谈,直到差不多解决掉饭菜,韦江澜指着她碗里剩的最后一口饭,“吃完我去刷碗。” “好哒姐妹。”秋佐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容。 韦江澜听着她刻意拉近又拉远的模糊关系,没回什么话,默默收了桌上的碗筷。 秋佐坐回电脑桌前造演讲稿,或许是敲键盘声有些大,吵醒了死猫,它突然从窗台跳下来,纵身一跃趴在她腿上。 毛绒绒的尾巴上沾着阳光,它歪过头,奶声奶气冲秋佐叫。 “啊,被萌化了。”秋佐搓着它的胖脸,喊它的主人,“它好可爱啊!” 韦江澜刚刷完碗,走过来,半蹲下去,摸了摸猫的小脑袋。 秋佐看着她扎起来的头发,黑皮筋束着的青丝,怎么感觉像是……老夫老妻的同居日常? “死猫很喜欢你。”韦江澜说,“平时它对我很傲娇。” “它就叫死猫吗?” “嗯。我起过很多名字,小家伙只认这一个。” 韦江澜摸着她家的死猫,死猫趴在自己腿上,这种感觉怪怪的。 秋佐抿唇,说:“你要不要看点片子?” 她记得她小时候,长辈们和邻里来往时都是这样的,邀请邻居来家里,摆好果盘瓜子,开着电视聊天,一待一下午很正常。 “片子?”韦江澜刻意挑出这两个字来。 秋佐一本正经问:“你这话是不是有歧义?我说电视剧电影。” 成年人偶尔开个车,见怪不怪的。 韦江澜笑了,她直起身来,说:“不用了,我没有追剧的习惯。” “啊?那要不要看会书?”秋佐诚恳地说,“书柜里的你随便挑吧。” “谢谢。” 秋佐还剩一个结尾,转过去继续码字,她今天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很快搞定。 伸了个懒腰,她挪动转椅朝向沙发,韦江澜捧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秋佐刚打算欣赏这幅美人读书图,忽然意识到什么,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要去夺韦江澜手里的书。 “快给我!”她低声催促。 韦江澜已经把视线移到秋佐身上,她笑着把书往后拿,看秋佐张牙舞爪地要扑过来,迅速交接一下,书递给另一只手。 秋佐扑空,想继续夺,但她动作幅度太大,还没来得及调转方向,就失衡跪在了沙发上。 不对,是跪在韦江澜腿上。 “诶!” 秋佐眼看就要往后面白墙上扑,蓦地陷进一个温暖怀抱,触感像是她卧室的小熊抱枕,有点软。 场面一度混乱,韦江澜眼疾手快地兜住她,搂着姑娘的腰,把人固定住后迅速松开。 而秋佐摸着韦江澜的手臂,人和她贴在一起,瞬间忘记了动作。 韦江澜的镂空薄上衣是真的薄,摸着像是没有一样,秋佐的下巴搁在她肩上,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相触的肌肤迅速升温。 “抱着还不想起来了,嗯?” 秋佐如梦初醒,手扶着后面沙发撑住,哭笑不得地从韦江澜身上爬起来,脸已经红透了。 近距离感受,邻居身材是真好。 “你快把书给……” 鼻间一热,是韦江澜站起身来,伸手拢住她人中的位置。 秋佐张了张口要说话,突然尝到一股铁锈味儿,还齁咸的,在舌尖弥散开。 握草。 鼻血??! 作者有话要说: 周四中午更qaq 第11章 感觉到不断有热的液体往下淌,秋佐仰起头,不料一双温和的手掌托着她的后颈,又把她的头按回来。 “流鼻血不要往后仰,血容易吸进气管。”韦江澜另一只手仍旧替她捂着,“你左边在流血,把右手举起来。” 沉稳的声线灌进秋佐耳里,有魔力似的,洗去她心底的焦躁。 秋佐听话地举起手,傻得像上课想回答老师问题的学生。 说话的功夫走到洗手台,秋佐不敢麻烦她,自己拧开水龙头冲干净血,才接过韦江澜递给她的纸,团好塞住鼻孔。 韦江澜一直替她捂着,等她处理好以后才洗手,她浸过水,挤了洗手液,仔细搓着指缝里的血迹。 这一幕莫名有些颓靡,秋佐别过头去。 她曾无数次在梦里想象,自己是浪迹天涯的情场老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谁知道第一次和成熟姐姐“拥抱”就尴尬地流鼻血。 不过眼下还有更要命的事。 “那个……书,”秋佐深吸一口气,问,“你看到什么了?” 韦江澜抬头,看镜子里咬牙切齿的女孩,看似随意地说:“看的是你贴红色便利贴的那些。” 完蛋,秋佐双手一拍脑袋,晴天霹雳。 那是她对澜江开车章节的批注啊! 开车的批注啊! 批注啊! 她从来没有这么后悔,之前自己学语文养成过做批注的习惯。 便利贴上写了啥来着? “看过这么多车,还是澜江写的让人最有感觉”,以及对掠过内容的具体续写,都恨不得具体到细胞,诸如此类的羞耻话她会写出来贴到书上? 别说,她真的这么写过两本。 秋佐一整个书柜除了那两本都是干干净净纯纯洁洁的,偏偏韦江澜眼尖,给挑出来了。 她试图挽救自己的形象:“我就是有那么一段时间,研究这些小小地怡情一下,你看过就忘掉好了,也不是什么独特的有趣的东西,对吧?” 这姑娘强行救人设,还挺可爱的。 “嗯。”韦江澜冲干净手上的泡沫,低垂的眼眸抬起,秋佐恍惚地看到她脸上绽放彻彻底底的笑,好像整个房间都亮堂起来了。 她伸手,温柔地在秋佐鼻翼间抹了抹,是刚刚没洗掉的血迹。 “批注写的,还不错。” 她又冲一遍手,再抬头时,看到她触碰过那片奶油般白皙的皮肤已经快变成海棠红色,秋佐左边鼻孔堵着纸团,泅开的鼻血让它像是红头巫蛊娃娃,她愣愣盯着韦江澜看。 “傻了?”韦江澜顿了顿,说,“没什么的,偶尔看一些很正常。” 秋佐感觉脸更红了。 她快烧起来了! “怎么会忽然流鼻血?”韦江澜关心地问。 ……这怎么回答。 因为近距离感受了一波,发现你身材太好了? “啊,可能是要换季,天太干了吧。” 秋佐从洗手间出来,看着外头烈日当空,仍然有盛夏的感觉,照得客厅一片光明,突然莫名心虚。 她先迅速把书塞到犄角旮旯,然后拿杯子赶紧接了杯水,也给韦江澜倒一杯,宝贝似的双手握着,随时随地喝两口。 证明是真的天干物燥。 显而易见,秋佐整个人都文静了不少。 “你还有什么活要做吗?”韦江澜主动岔开话题。 秋佐摇摇头:“要写的都写完了,剩下就是准备出去的行李,这个我晚上收拾,不急的。” “现在社会实践,主要是做什么?” 秋佐把转椅挪到沙发旁,和韦江澜相对而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内容很丰富啊,我小时候是没有这样级别的。”秋佐说,“大概就是,一个年级的人坐大巴车去附近专门建的场地,那里有公寓住。学生们每天早起跑操,进行很多课外拓展小活动,我们学校,就比如说学做手工皂啊,高空体能拓展啊,还有游戏体验,去水库听讲解什么的。我原先也不太清楚,还是现做的功课。” 韦江澜一直聚精会神听秋佐讲,那是个她不太了解的领域,看着女孩兴致盎然,她忽然想,自己是不是过于封闭了。 她的时间利用很单一,朋友不多,不常花时间聚会,基本上出去见世面和工作半年,在家闭门不出半年,偶尔觉得文笔思路不足就啃名著研究写文节奏。 她只会做一些简便的饭菜,有一半时间叫外卖,一半时间尝试做饭毒害自己。 总之,宅,封闭,对外界了解不多。 现在交际多了一个,是她邻居。 “是不是听着还挺有意思?”秋佐笑笑,“虽然都说当老师费力不讨好,工资不高,发展空间小,但我觉得还是不错的。” “听起来是很不错。”韦江澜抿唇,赞同。 眼见的话题之火扑闪扑闪又要熄灭,秋佐说:“上次看到你姐姐一家,感觉家庭气氛好棒。” “是,”韦江澜面不红心不跳地编造,“上次你问我工作,其实是和我姐有些交际,她是管理娱乐公司的,所以不方便说。” 圈内有些事不能透露,秋佐比了个OK的手势,她懂。 韦江澜内心苦笑。 没有人知道,除了避免掉马,她说的这段话是半真半假的。 如果找不到高新月抄袭她的证据,韦江澜在网文界铁定是没法再混了,总不能一辈子抱着前半生挣的钱苟且生活,大概真的要去投靠韦梦。 再者,即使她胜诉,也不能确保有继续写文的好心情。 舌尖一抵,下颚微张,话就自然吐落出来,很轻巧。可换一个职业,却不似这样轻巧。 秋佐目光带着探究,从韦江澜垂下的眼眸,落到她光滑秀挺的鼻梁,最后是露出的小片下唇,一无所获。 确认过,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那片阴影,是韦江澜心底的一个封闭世界。 因此她感受到面前人情绪瞬间的低落,但那团乱毛线,却找不到头。 不知所措。 终归是韦江澜先打碎这种奇怪的氛围。 “我姐夫是大学教授,教文史类,所以看起来儒雅。我姐姐脾气有时候急一些,他们很互补。”她笑得欣慰,“彼此适度容忍,及时交流,这样的相处模式很理想。” 啧啧,秋佐想。 看韦江澜这羡慕又真诚祝福的,谈起理想爱情,小眼睛都快红了,都快放光了,直女无疑。 “那,你有没有碰到过你姐夫这样的啊?” 秋佐问,一双水灵灵的眸子不遮掩地瞧着韦江澜,阳光亲吻着她的眼瞳,像蹭了堆叠的金粉。 韦江澜好笑不笑地看她。 凡是二次元对澜江稍有点了解的都知道,她是弯的,只写百合,取向为女,且母胎单身。 但是现在不能说。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没有。” 秋佐转念一想,人家情伤可能还没走出来,问这个太扎心了。 “我还没有你联系方式呢,”她又换话题,“你习惯用哪个软件?” “微信吧。”韦江澜说着拿出手机,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随便换了个Q版头像,才把二维码展示给秋佐。 原来的头像她快五年没换了,而且还在微博出镜过,被认出来会有些尴尬。 “好啦。”加过好友,秋佐心满意足。 韦江澜顺手点进秋佐朋友圈,果不其然看到一堆、清一色的……澜江。 从四五年前开始的都有,每一次澜江被公众号推文她都不落下地转发,以及澜江开新文,她截图转发求支持…… 没有韦江澜想象里女孩的自拍,没有日常分享,活生生像个澜江牌营销号。 韦江澜心底似乎放进一团火,慢慢沸开:“这么喜欢澜江?” “那必然,铁粉嘛。”秋佐自豪地说,唇小幅度自然撅起,残留在上面的纯净水有轻微反光,红润,隐藏着些许性感。 她也点进韦江澜的朋友圈,一条横杠,只有光秃秃一个头像,空空如也。 笑容有点冷固了,她低着头,语气微弱,带着不确信问:“你朋友圈里没东西啊,是屏蔽我还是?” 话说完,她都感觉自己有点玻璃心了。 韦江澜解释:“不是屏蔽,是我没有发的习惯。” 她打开自己手机里的朋友圈界面,递给姑娘看。 “好吧。”秋佐释然道,眼尾又轻轻翘起,唇角也勾上去,冲着韦江澜笑。 喜怒形于色,真就像个小女孩。韦江澜忍了忍摸她头的想法。 秋佐把自己的名字打在对话框,发送给韦江澜。 韦江澜有些惊讶:“佐?” “对,发的是我名字,给你备注啦。” “我以为是左右的那个左。”韦江澜失笑。 “被误解好多次了,我微博名都因为这个改成了,'是佐不是左'呢。”秋佐毫不在意地调侃,“没想到吧?” “是没想到,抱歉。”韦江澜说,“一直以为是方向,原来是佐伯小姐。” 秋佐一拍大腿,瞳孔微缩:“《海边的卡夫卡》!你也看过这本书?” “嗯,少女时候的佐伯很干净。” “而且我觉得佐伯这个名字超级好听。”秋佐吐了吐舌头,“可能我是在夸我自己。” 韦江澜字正腔圆地念出来:“秋佐,我也觉得很好听。”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才更是因为要压字数鸭 抱歉啦qaq 第12章 清晨的曦光刺破云层,在夏天,空气里弥散着罕见的清凉。 九中的总体样貌略显年代感,写着校名的石碑静静矗立在晨色里,四周满当当围着一群替孩子拿拉杆行李箱的家长。 第一次社会实践,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担忧和嘱咐。 校门缓缓开了,准备已久的五辆大巴车停在校园,家长们终于把行李交到孩子手上,语无伦次做最后的叮嘱。 秋佐窝在大巴车前排座位,戴着顶大黄太阳帽,刷会儿手机又塞进包里。 车里空调开着,小冷风。 她穿了件美斯特邦威的黑T恤,外面套着白色防晒服,一摸胳膊,居然已经冰凉的。 抬手关掉空调扇。 秋佐探头问宋珂阳:“车程是多久来着?” “一个半小时。”宋珂阳扶着座椅往外瞅,呼啦啦一群学生都拖着箱子进来了,“进校了,我去帮忙放行李,你来招呼学生坐好吧。” 宋珂阳是班主任,秋佐现在是辅助她工作的任课老师。 她俩平时私下里也是能插科打诨的交情,宋珂阳执教四年了,经验足够丰富,和秋佐相处起来她更像是邻家姐姐。 “好的吧。”秋佐把帽子摘了,捋了下压乱的头发,恹恹地表达不想营业。 “看你勉强的。”宋珂阳说。 “营业了可不敢,我也就跟你发牢骚。” 宋珂阳去帮学生给司机递行李箱去了,秋佐守着大巴车,安排学生挨个坐满。 女生男生扎堆聊天,秋佐感觉耳边像是捅了马蜂窝来不及逃似的嘈杂声,随即,不知从哪个角落,充满诱惑的辣条味儿和糖味飘出来,还夹杂着那股子葡萄味炫迈。 秋佐知道他们兴奋,她内心也是有那么一丝丝期待的。 她声音温和,好脾气地说:“那个,吃东西的说话的都收敛点儿,我先点个名。” “好的,秋老师。”学生们听话地沉默。 秋佐扯着嗓子点了一遍,差一个,恰好宋珂阳和迟来的学生上车,齐了。 没过几分钟,压下去的声音又翻腾起来,聊剧的,打手游的,还有几个好学生做作业的,应有尽有。 车摇摇晃晃驶出校门,玻璃窗外头,秋佐看家长们的眼神就差扒窗追车了。 初中第一次离家,急切的心情大都是相似的。 她默默叹了口气。 等过去那阵人潮,宋珂阳承袭一贯的言辞厉色:“司机师傅还在开车,两个人说话,声音不能让第三个人听见,味道刺激的零食都别吃了,还有那些包装袋垃圾,坚决不准留在车上。” 吓唬完,宋珂阳坐到秋佐旁边,听见后面声音全体降了N个分贝。 “厉害了。”秋佐悄悄向她竖大拇指。 “少来,你又不当班主任。”宋珂阳做贼似的往后看,没人看她,才从包里掏出化妆镜,补了补口红。 原本就精致的脸上再添几分光彩。 “你好敬业,”补妆还注意有没有学生,秋佐说,“果然为人师表啊。” “你看看你这个表情,”宋珂阳把镜子朝向她,“这么天真,还蠢萌蠢萌的。” “老师。” 秋佐和宋珂阳双双回头,一个扎双马尾的女生递过去两根棒棒糖:“给你们的。” 宋珂阳无奈地笑:“不用了,你们自己吃吧,记得收好垃圾。” 这耿直的,人家小孩都快尴尬哭了。 秋佐从口袋摸出两块巧克力,交换棒棒糖,丢一根给宋珂阳。 “谢谢秋老师。”小孩说。 “不客气。”秋佐露出一个漂亮的微笑。 不收学生的东西是底线,但是同等交换就没那么要紧了。 宋珂阳讶然:“你还随身带糖?” “怎么啦,”秋佐撕开包装,塞进嘴里,“我可还是个宝宝。” 荔枝味她不排斥,舌尖泛开,尝起来甜甜的。 宋珂阳和后面两个女生听到都没忍住笑。 这话是自我调侃没错,但其实秋佐有低血糖的毛病,在外面要是不想吃饭又怕体力透支,就会提前备巧克力带着。 一个小时后,那几个活跃的学生都困得蔫儿了,头耷拉在旁边同学的肩膀上,说话声都自然而然轻下来。 车里弥漫着慵懒倦怠的气氛。 宋珂阳也迷迷糊糊地,她放平靠椅,歪向秋佐反方向小憩。 车从市区驶向郊区,映入眼帘的由楼房变成田野和绿意盎然的树丛。 有个推着小推车的老头慢慢在公路边走,里面红的绿的都有,是一些水果蔬菜,八成是要去赶集市。 如果不是没法停车,她一定会去买几兜水果。 秋佐又戴上太阳帽,阳光从蓝色车帘的缝隙透过来,打在半边身子上。 困倦这种东西传染不了她,她毫无睡意,继续玩手机。 蓝天跟着爸妈去巴厘岛度假,尽情享受沙滩海水和美食去了,秋佐没人可以闲聊,点开微博和澜江的对话框,拍了张田野照片发过去。 是佐不是左:终于要有一周不用讲课,等会儿上台讲话,剩下的就都是玩啦!:-) 是佐不是左:每日一表白,澜江太太我爱你! 她退出界面,挨个看了一遍热搜。大概是车开得快,到达时间比预估少了二十分钟。 司机师傅看秋佐醒着,让她叫叫宋珂阳,组织学生下车。 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宋珂阳的肩膀:“到基地了,醒醒。” 宋珂阳顶着鸡窝头一脸懵地起来,回头看,学生们已经睡得四仰八叉趴成了团。 一行人磨磨蹭蹭地下车,到公寓放行李。 在大巴里闷了一个多小时,踏到地面,呼吸郊区新鲜空气,秋佐感觉每个毛孔都舒服得颤栗了。 秋佐拖着行李箱在末尾,隐隐约约听基地老师介绍公寓,打量着四周。 公寓没有想象的那样崭新,和九中校区是一个风格,前面篱笆围出一片菜畦,有人正拿着水管浇水,菠菜西红柿之类长势喜人。 老师的房间在最顶楼,安排学生到宿舍放行李,并规定二十分钟下楼集合后,秋佐和宋珂阳提着箱子爬到六楼。 四目相对,都预感接下来的工作不会是想象的那么轻松。 她俩和另一个女老师在同一间宿舍,开锁,起码室内看上去用品是齐全的。 “我好不想下楼。”宋珂阳说。 “我也是。”另一个女老师回答。 她四十来岁,也是教语文的,和秋佐同属语文组。 秋佐并没有参与她们的话题,而是进屋就冲向厕所。 宋珂阳问:“秋佐,你干嘛呢?” “好倒霉,我生理期。”秋佐皱着眉头。 因为越来越强烈的疼痛而染上莫名烦躁,她努力压下去,洗过手后推门出来。 “太惨了。”宋珂阳说,“听说这两天活动量不小,你要是撑不住和我说一声。” “谢啦。” 秋佐从箱子里拿出床单被子要铺,宋珂阳顺手帮她。 她躺在铺好的床上,闲来举着打印的演讲稿背。 “这么刻苦,还脱稿的?”宋珂阳躺在她对铺玩手机,瞥了她一样,说。 秋佐还没来得及回,另一个女老师接话说:“小秋带出的两个班毕竟是语文第一第二,被挑中讲话肯定刻苦啦,不像我,老了都没什么干劲了。”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她年纪在语文组是最大的,教学水平却也是公认最差的。 同事之间友好互助是常态,针锋相对也是,终究,见不得人好和宽容谦虚都是取决于个人的。 秋佐没吭声。 宋珂阳打着哈哈:“时间快到了,下去吃饭吧,不知道这里伙食有没有改善一点,上次饭里的苍蝇和带血丝的鸡腿可是吓得我不轻。” 不幸的是,宋珂阳真的一语成谶。 秋佐从饭里挑出第三个苍蝇来,实在忍不了,喝了几口稀饭就把剩饭倒掉。 “怎么不吃,苍蝇蛋白质可丰富了。”宋珂阳戏谑地说。 秋佐:“可别提了。” “我猜是出锅的时候苍蝇自己跑进去的,现在这季节确实有不少苍蝇。”英语组男老师尽管做着最好的设想,还是没忍住说,“我也不吃了。” 秋佐心里想着,等会该去小卖铺囤面包了。 吃过饭后操场集合,顶着一轮大太阳,全校召开开幕仪式。 基地的操场是沙地,风一卷,尘土扬起半米高,跑道看上去是用白漆或粉笔画出来的圆轮廓,有些简陋。 秋佐在后台等着,校领导挨个讲完话后,大方地走上台,把准备好的稿子利落背完,踩着掌声下台。 总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她讲完,学生代表又讲话,完事后才终于结束,下面站着的老师学生都晒得汗流浃背,得到解散指令后乌央央往树阴跑。 秋佐慢悠悠在后面走,宋珂阳和她并排,有些哀怨地说:“羡慕你,净在台下凉快,这天太热了,真怕中暑。” “没事,”秋佐宽慰她,“下午学生去上陶艺课我们就能回宿舍休息了,估计也就闭幕式再晒一次。” “也是。”宋珂阳满血复活,“下午就能偷懒打游戏了,你要是想去基地外面买东西,我可以带你去。” “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投雷和给营养液的小可爱们~ 比心!! 第13章 陶艺室很大,两排长木椅配木桌,周围的柜子里摆着往届学生做的陶艺,都有模有样的。 秋佐和宋珂阳结伴开溜,路还没走到一半,结果迎面撞上来“视察情况”的校长。 “这些活动老师们最好也百分百参与,”校长笑皱的脸是不容置疑,“刚才仪式上都说了,还有跑操,两个老师必须带着。” 于是她俩像逃课被逮住的小学生那样灰溜溜又跑回去。 由于学校人太多,提供不了那么多拉胚机,统一还是纯用手捏,然后集体烧制。 教陶艺老师把褐色陶土挨个分发下去,一人一大块,秋佐挽起袖子,仿佛是在看着板上的大白五花肉那样信誓旦旦。 但是这件事情对于她,却远远不如做饭那样简单。 “正好给我外甥女捏个泥人吧。”宋珂阳说,“你也可以做一个给家里的小孩。” 小孩? 秋佐很少和小孩往来,想不起有谁可以送。 不给蓝天捏了,之前她和蓝天去陶艺制作坊里体验过,用拉胚机做出来的都七扭八歪,蓝天最后咆躁地说自己再也不想看见这种东西。 秋佐想,给自己一个,倒是可以再给邻居捏两个。 韦江澜有个外甥来着。 秋佐轻轻把陶土掰成三份,幼稚地放到鼻尖嗅了嗅,普普通通,没什么味道,也没有地里泥土携花伴草的香气。 “做什么形状好啊?” 凑过去看宋珂阳的,她似乎比秋佐还踌躇。 “我打算先给我家那位做烟灰缸,”宋珂阳说,“他职业是刑侦,工作压力大,免不了有烟瘾。” 宋珂阳二十六岁,和男友长跑八年,年初已经订婚了,秋佐还是她的预定伴娘之一。 “请停止你撒狗粮的疯狂行为。” 秋佐比个stop的手势,又回自己位子继续跟空荡毫无创意的脑子死磕。 捏着软湿的黏土,莫名想起那晚韦江澜坐在窗台上抽烟那一幕,她看上去不仅是单纯的难过,表情里还揉进半分颓丧,连带周遭一同沉黯弥天。 给韦江澜烟灰缸就算了,捏个带花的水杯吧。 然而,秋佐实在高估自己的动手能力,修型的过程中杯底被她戳破两次,漏洞越来越多,从画龙点睛到女娲补天,等她勉强做成,另外两块黏土都成干土了。 小心的把花杯放到一旁,她舀了点水加进剩下的土里,捏打几下,等土恢复润湿后打算继续捏。 这时,陶艺老师看大家都做得差不多,宣布全部停下,所有作品一起烤制。 秋佐:ヽ(‘⌒メ)ノ!!! 经过激动澎湃的烤制过程,秋佐找到自己做的杯子,拿了块纸包住,宝贝似的搂着唯一成品走出陶艺室。 起码有比没有强,她这样宽慰自己。 一个烟灰缸、一个泥人和一个笔筒静静躺在宋珂阳手里。简直硕果累累,她满足地接受一路的夸赞,客气地和秋佐说要看看她的杯子。 秋佐:…… 她把纸解开,把歪成比萨斜塔的杯子给宋珂阳看了一眼,又包起来。 修的时候没修平,经过烤制更是歪出灵魂。 看得出宋珂阳有憋笑,但是秉着友善的原则,她若无其事地夸赞秋佐:“还挺不错的。” “不错什么啊,要是盛水,估计就成短板效应的实验验证了。”秋佐自侃说,“对于我这种手残党,没有拉胚机真的太费时间了。我自己的还没来得及做呢。” “我感觉真的还不错,”宋珂阳想了想,说,“就是有点小了,你男朋友估计得一直接水。” 秋佐听得一脸懵。 她是要送给韦江澜啊。 “什么男朋友?不对,是什么给你这样的错觉?” 难道她又有办公室绯闻了? 宋珂阳很自然地接道:“瞎猜的啦,你自己的还没做,就先想着人家,我觉得像男朋友。” “哦,不是这样,”秋佐一本正经地说,“我母胎单身,也没那个打算。” 宋珂阳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仰头看天,下巴往东边点了点,给秋佐示意:“你看那里阴的,我估计晚上会下起来。” 秋佐头顶还是晴空万里,和东边青乌的一大片云彩形成鲜明比照。 一阵风卷过来,微微扬起衣襟,很应景地,她小腹久违的痛意又开始翻腾,这次连胃都隐隐抽痛。 大概是中午吃的太少。 秋佐回到宿舍仍旧先钻厕所,出来半虚脱地躺着,等会还有手工皂制作课,十分钟后集合。 “这走道上是谁的箱子?怎么放的乱七八糟。” 秋佐起身看了眼,是她的黑白格行李箱摊开在地上。 它老老实实挨着床铺,而且有一半是在床底的,偌大一条路,根本不妨碍行走。 宋珂阳刚才经过去厕所,连拐弯都没拐弯。 听声音就知道,中午冷嘲热讽的那个语文老师又开始了。 这老妖婆。 秋佐在心里给她起外号。 挣扎着起身,秋佐把行李箱全推进床底。 她看着忍气吞声的箱子,在心里和它对话:孩子,是妈妈对不起你,我们不要和老妖婆计较。 这总行了吧? 她再度半死不活地躺下。 “年轻人,要知道收拾,”老妖婆一边往干皱细瘦的胳膊上补防晒,一边说,“不然以后找个对象,婆家会瞧不上。” 说得好像句句为秋佐着想一样。 什么嫁不嫁人,什么婆不婆家,有那么重要吗? 老妖婆年纪摆在那里,要是怼回去,立马会被扣上一顶不尊重前辈的帽子,听说老妖婆上层关系也过硬,无论怎么说,不逼到底线,她最好是忍着。 而且她疼得迷糊,床就是温柔乡,被子柔软的触感就是一切,现在只要让她躺着,怎么讽刺都行。 直到宋珂阳蹲坑出来,那老妖婆才收敛些许,或许是不想闹到第三个人那里,起码不再明着讽刺了。 气氛实在冷凝。 感觉到胃饿得有点空,秋佐提前下楼,到小卖铺买了个蓝莓夹心面包和一瓶脉动。 陆续有阴冷的风拂过面颊,凉,但是吹得人头脑清醒,像是把远古林里的梵钟声一并带来,风动时聚起,风停又消散。 是啊,天大地大,快乐最大。 此刻什么同事挤兑,什么人际关系,都是狗屁。 虽然知道不能受凉,她从裤口袋摸出张卫生纸,想垫在石阶上面坐。 没成想,纸没摸到,一个圆硬的东西反而咯到手。 秋佐拿出来,是刚刚做的杯子,她忘了放到宿舍。 老妖婆还没下楼,她不想再碰上,思忖片刻还是把它放在兜里。 她撕开包装袋站着吃,看到小卖铺前面有一大块空地,几个学生正围着比赛踢毽子。 只见白毽子在空中翻飞跳跃,她们一起给中间的女孩数数,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最中央踢着毽子的双马尾女孩看上去很轻松,除了面颊微微泛红之外,并不显疲态,一看就是经常锻炼。 秋佐认出来,那是上午给她棒棒糖的女生。 踢到一百五十多个,女生失误没有接住毽子,游戏由她的队友继续。 另一个短发女孩踢到十七个就断了,她尴尬愧疚地离开中心位置,继续换下一个。 秋佐就着一场比赛,吃完了面包,喝掉三分之一的脉动,才勉强感觉有了几分力气。 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她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把包装袋丢进垃圾桶。 过了没多久,各班的老师陆续下楼,组织学生集合,带队去教室。 冷制手工肥皂的制作相对简单,就是把材料按比例融合,加热后注入模子中,最后放进保温箱,脱模即可。 好不容易安排好学生们入座,秋佐坐在最后排,下巴撑在桌子上,松散泄气得像只等着晒成干的章鱼。 秋佐忽然听到风声,转过头去,旧纱窗被吹得轻晃,几根长在窗台上的杂草迎着风摇摇欲坠,再看天,都提早开始转黑了。 前面老师关掉投影仪,宣布现在已经可以配制,学生们涌上去拿材料,分工开始称量搅拌。 “你不去做肥皂?”宋珂阳戳戳她。 “不做了。”秋佐有气无力地说,“等会儿还要跑操,估计下起雨来也得跑,我先趴一会儿。” 这才头天,她就感觉出累了。 宋珂阳像个慈祥的老母亲那样摸摸她的头:“好吧,那我给你做一份吧。” “谢谢啊。” 做完手工皂直接安排跑操,然后是晚饭和晚自习。 秋佐裹紧衣服,顺着人潮走,刚踏出教室门,就感受到一两滴凉凉的雨点扑在脸上。 她仰头,看着不剩一点光彩的天空,无声叹了口气。 等七个班磨磨蹭蹭到运动场地,还未起来的雨势有了消停的兆头。 本来因为下雨可以逃操的学生们看见这样,都唉声叹气:“怎么停了啊,下的再大点才好。” 负责吹哨的体育老师大声喊:“下小雨,过会儿就停了,队形不许乱,全体同学开始跑操!” 秋佐刚迈开腿,细线似的雨点自厚重的云层往下掉。 她心中有个声音,向她传达着三个字:“要完蛋。” 作者有话要说: 致敬英雄。 第14章 “再跑三圈,不要停!” 当第一阵眩晕向秋佐袭来,她把一直握在手心的巧克力拆开塞到嘴里。 雨点顺着脖子往下淌,越下越大,秋佐感觉浑身黏糊糊的,说不清是汗还是雨。 始终没有人停下,包括学生。 最后天气实在不能再跑步,秋佐听到解散的指令,一屁股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珂阳拉她去食堂,吃不下东西,她喝了三碗粥。 “没想到社会实践这么难。”秋佐倒苦水,“好像又回到我上学的时候。” “吃饭吧。”宋珂阳说,“吃饱了有力气继续战斗。” 晚自习的楼在宿舍楼对面,旧桌椅,旧房檐。 每层楼四个教室,一个老师管两个教室,每周轮流来,剩下老师的回宿舍休息。 今天是看晚自习秋佐,她搬着板凳坐在讲台。 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她后知后觉地想起生理期吃巧克力会加剧疼痛,之前应急,现在果然开始报应。 像是有只魔兽,在把她死死往深渊里拽。 强撑着,忍耐,再忍耐,终究还是在某个瞬间达到极点。 秋佐扶着墙往隔壁教室走,她想让另一个老师帮忙看着学生,自己去找校医开点药。 谁知迎面撞上从教室门走出来的老妖婆。 “孙老师,”爬楼找别的老师有点麻烦,秋佐咬了下发颤的唇,开口,“我有点不舒服,您先帮我看一下两个班行吗?” 老妖婆看了她一眼:“说你们年轻人身体太虚,意志薄弱,谁不累,我也累啊,坚持坚持怎么了?” 然后生怕秋佐追上似的,转身走了。 草。 秋佐胸腔里燃起一股火,如果不是她实在没力气,她早就冲过去给那老妖婆一个巴掌,扯着头发打。 可是愤怒无处宣泄,终究演变成委屈。 晚自习时间不允许上厕所,秋佐攥着手机到自习楼边的厕所,翻找联系人。 蓝天在巴厘岛。 纪云开或者江月明,她俩是一对,找哪个都不好。 秋佐捂着小腹,感受着血崩,三思后拨出电话。给韦江澜。 她是一个咽不下情绪的人,尤其是此刻,急切需要宣泄。 对面很快接起。 “喂。”韦江澜声线一贯清冷,“怎么了?” 厕所里很黑,说话有深深的回声,秋佐整个人淹没在寂寥里,终于忍不住哭出来。 “别哭,别哭,”韦江澜听着那头秋佐的啜泣,心好像一把揪起来,“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秋佐把自己所有的倒霉事迹全部说了一边,她蹲在地上,用来找校医的力气慢慢在对话中耗尽。 “我不想在基地待了。” “你确定吗?” “我确定,可是也没什么办法。”秋佐带着哭腔,“我现在感觉,我快疼晕过去了,” “很疼吗?”韦江澜焦躁起来,“你们基地在哪?” “你要来接我?”秋佐有些惊讶,暂时止住哭泣,“不行的,这种小事学校不让请假。不用麻烦你了……” 韦江澜仍旧固执地打断:“你告诉我在哪里,我有办法。” 秋佐报了个地址。 对面嘈杂一阵,韦江澜顿了会,说:“这样,你用自己现在最有力气的那只手掐另一只手的合谷穴,在拇指食指合拢时虎口的最高位置。” 秋佐用肩膀夹着手机,照做。 “我半个小时后到,门卫如果不让进,可能还要打你电话,手机保持畅通。”韦江澜说,“我想你还是去教室坐会儿吧,现在去有人的地方,而且别受凉。” 去有人的地方,撑不住也有个照应。 当真是面面俱到。 韦江澜镇定的字句从耳朵里灌进去,有莫名的熟悉感,秋佐眼眶一酸,险些又要掉下泪来。 “从你那里到基地起码要一个小时,”秋佐残存的理智推断,“你注意安全,慢一点也没关系。” “没事。” 秋佐看她不听劝,急脾气都上来了:“韦江澜,路上慢点,求你了行吗?” 韦江澜被她语气吓了一下,顺势换成缓和妥协:“好,你先照顾好自己。” 她随便穿了件外套,想想又拿了一件,反手关房门,下楼梯,把车从停车库里倒出来。 然后驶入广阔寂寥的公路,一脚把油门踩到底。 另一边的基地,秋佐掐着穴位,过一会儿,果然感觉疼痛减轻一些,差不多能走动了。 她又坐回教室,手掐紫了就换另一只。耳边偶尔有翻书声。不如韦江澜的声音好听。 半个小时后,秋佐接到电话,和门卫确认。 韦江澜把电话接到手里:“好了,你现在在哪个楼?” 秋佐看了眼时间,还真是半个小时,不多也不少。 她有些愠怒,但终归是软绵绵的:“我说了让你路上不要太赶。” “秋佐,我已经到了。”韦江澜语气没有不悦,倒是有耍赖皮的意味,“告诉我在哪个楼,不然我要在这里淋雨了。” 秋佐赶紧无线指路。 韦江澜来的比秋佐想象的要快,她站在门外,穿了件藏蓝风衣,身上头发上都是雨水,手臂还挂着青色的外套。 秋佐在班里交代一句,打开门,才真正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韦江澜还是那样,高她半个头的身高,看上去冷御无情的脸,凑近了,连衣服上的香味都没变。 可是这一刻在秋佐心里,有什么东西变了。 有什么在破土而出。 韦江澜看着秋佐因为疼痛而苍白的脸,有几捋头发湿答答贴在额头,那双水灵的眸子让人萌生保护欲。 不由分说把手里的外套给秋佐,等她穿好,很自然地捉住她的手,试试温度。 冰冷的像在雨水里浸过。 她牢牢握住,把热意传递给姑娘。 秋佐手小一点,被她的手掌差不多包住。 闭了闭眼,再睁开看韦江澜时,带了点认命的意味。 管她什么直女撩姬,天打雷劈的。 秋佐忽然很没出息地,心跳漏了半拍。 韦江澜低头寻她的眼睛,对视:“如果要请假,谁批?” “……校长。” “校长在哪?” “……我打个电话吧。”韦江澜握住秋佐的左手,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识。 “那个,手……”秋佐弱弱地提醒。 “哦。”韦江澜放开她,脸上难得的浮起一丝窘迫。 有点可爱。 秋佐想着,拨通电话。 “问她在哪,见面说。”韦江澜说。 通话结束后,秋佐带着韦江澜到三楼,校长背着手,在走廊等她们。 “校长,您好,”韦江澜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我是秋老师的姐姐,家里人生病,老人说想见我妹妹一面,我现在开车带她回去。” 急切的表情,慌乱的语气都被她拿捏得恰到好处。 韦江澜一边观察校长的表情,就知道差不多成了。 当编剧时见过演员演戏的场面,都是些大牌明星,她倍受熏陶,又好学,情感如何拿捏就一直记在心里。 她自己也才发现,还可以有这样的用处。 “那你们赶紧走吧,”校长叹了口气,说,“希望老人早日康复。” “谢谢校长。” 下楼,韦江澜看秋佐,姑娘懵懵的表情对着自己,连话也忘了说。 “怎么,呆住了?”她压低了声音说,“这是基本操作。” “你太厉害了。”秋佐诚恳说,“我说什么也没想到,是这种理由。” 这是她念书时,班里几个不学习整天逃课的学生向老师请假才会用的理由吧? 韦江澜回:“别管什么方法,管用就是好方法。” 从二楼下来到房檐底下,韦江澜更难得地浮现第二次窘迫。 “我来得太急,忘记拿伞了,”韦江澜在心里说了句冒犯,给秋佐戴上帽子,然后把相对瘦弱的身躯揽进怀里,“快走吧。” 她们钻进雨幕里,但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冰冷,秋佐微弯着身子,侧脸紧挨韦江澜的前胸…… 鼻尖萦绕着的,有雨水的腥味,还有她衣上的香气。 不过好在,秋佐应该没多少鼻血可流了。 “韦江澜,”秋佐带着鼻音说,“你说这场面,咱俩算不算有缘分。” “怎么?”韦江澜把她揽紧了些,空气里还是寒,秋佐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也有因为冷,也有因为痛。 “你记得你特狼狈的那天吗,”秋佐说,“也是在雨里,我把你带回去。现在是你带我回去。” 韦江澜微蹙眉头,听她像是在说胡话。 抬手拨开姑娘额前的碎发,正贴着她额头,滚烫的。 “我没发烧。”秋佐的脸挪上来,几分焕然在眸中,里面湿漉漉的都是委屈。两片柔嫩的唇上沾着几滴雨水,无端叫人……想去舔干净。 “嗯,你没发烧。”韦江澜直接地把她头重新按在自己身上。 居然这么不纯洁地看一个小姑娘。 可能发烧的是我。 “还有两步路,坚持一下,”韦江澜说,“我车就在前面。” “我知道,你按我头干什么,”柔软的触感很舒服,但秋佐还是嘟囔着,“你就是有点可爱啊。” 雨声消音,韦江澜愣了愣,不太确定秋佐说的话,嗯了声也没深究。 怎么又跟可爱扯上的。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好惨淡o.o 是小秋不够可爱还是韦不够骚…… 第15章 秋佐是被自己一身汗热醒的,她睁开眼,黑漆漆的,身下松软的大床不像是在她家里。 大脑断片了,重新连接,总算想起个前因后果。 却也只剩下零零散散的片段,韦江澜把她带回家里,量过体温,不算高烧。 于是煮了红糖水,连同感冒药让她喝完。药里有引起嗜睡成分,秋佐沾床就睡着了。 她伸出一只胳膊,摸到床头的手表,按功能键看了眼,凌晨三点。 没听到雨声,大概外头雨已经停了。 手表放在床头,她正要再睡,一阵絮絮话语声像是风吹了过来,隐约的,若有似无。 闹鬼了? 秋佐按捺不住好奇,她慢慢掀开被子,等适应之后趿着拖鞋,小心地拧开卧室门把手。 声音更清晰了。 秋佐轻手轻脚走过小廊道,韦江澜家的墙上挂着两幅油画,和房间的那幅尺寸差不多。 再走两步,看到面前是个女人,她屈着腿,坐在阳台,开着窗抽烟。 外头的万家灯火只剩几盏夜灯了,黑得只有韦江澜手里点点星火。 她一边打电话一边抽烟,此刻也转头看到了秋佐,匆匆跟电话里嘱咐几句就挂断。 秋佐已经走到她跟前,单薄的T恤被灌过来的凉风吹透,还有身上的汗,后知后觉有些冷。 雨后的风,加上是半夜,又湿又重。 烟灰缸就在韦江澜手边,里头满满地堆满烟头,不经意间,她居然抽完了一包。 韦江澜先把烟灭了,又关窗,随即长腿一迈,从窗台下来。 秋佐看着她熟练动作,想到自己腿短,每次关窗户半天也爬不上去…… “你大概捂出汗了,赶紧回去吧。”韦江澜声音很哑,像握不住的一把粗沙砾划过。 是夜深了,还是浸过烟,亦或,两者都有? 看了秋佐片刻,她无声叹口气,把身上穿的外套脱下来裹住她,露出自己上身的白T恤。 “你怎么了?”秋佐问。 外套上还有韦江澜的余温,暖融融的,围在身上,浑身像要烫起来。 只是洗衣液味儿淡了,烟熏火燎更甚。 奇怪,她心底里竟没有反感。 秋佐拇指食指下意识捻着耷拉下来的袖口,抿唇,在纠结,以她俩目前的交情,这么问韦江澜会不会恼。 韦江澜低声催促她:“没什么,快回去睡吧。” 秋佐鬼使神差握住韦江澜手臂,比外套暖和一些,细,且结实,是常年练出来的。“你抽烟了。” “是啊,”韦江澜语气和脸上都叫人看不出情绪来,“怎么,不能女人抽烟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秋佐有点急。 “我知道。” “你不开心啊。”秋佐说,是肯定语气。 而且电话里那个人也没有让你开心,她想。 韦江澜没否认。 “那你要继续在这里抽烟,吹一晚的风吗?” 深夜里,韦江澜模模糊糊看着姑娘的眼睛:“人有太多太多负面情绪,只能一个人消化掉。我在这里吹一夜,总比闷着强点。对吧?” 她一直没睡,熬到现在连视物都不清楚了,头脑发胀,提着那口气就是不想睡。 韦江澜刚刚挂掉的是韦梦的电话,今夜这事,不为别的,是韦梦调查高新月差不多了。 高新月三四岁的时候,父母意外去世,从小由大伯抚养长大,可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最后连自家房子都押上,她大伯母忍受不了,离婚带着孩子去外地,杳无音信。 她奶奶一气,加上现在重病缠身,急需一笔钱,就连韦江澜败诉赔的钱,都用去填这个窟窿了。 韦江澜是好人,但她也不是个好人。 可心里,总觉得难受,堵了一块似的。 抄袭事件一出,韦江澜和高新月所有联系都变成了法律手段,她没主动联系过高新月,高新月也没找过自己。 或许早被拉黑了,也懒得深究。 秋佐抬头看此刻的她,和下午那个鬼机灵到处骚操作,冒着风雨把自己带回来的她,判若两人。 并不诧异,因为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忧郁狂躁阴沉的魔鬼。 现在韦江澜是朵沾露的玫瑰,身后是那个魔鬼。 其实嗅过了花香就好,没必要去看身后是什么东西的,也省的多管闲事,招致祸端。 可秋佐不行。 就好像韦江澜也不会这样。 只是坐在一桌吃了两三顿饭的邻居,秋佐一个电话,哭着抱怨几句,她就开车过来,把自己带回去。 就连蓝天对她,恐怕也做不到这样。 现在韦江澜情绪明显不对,秋佐要是真听她的话,回房间继续去睡,那还是人干的事? 不是。 “有数据表明,吸烟会改变DNA甲基化,使抑癌基因的表达量下降,”秋佐说得一本正经,“而且会引起呼吸系统、心血管系统、消化系统等疾病,女性抽烟导致皮肤变差,牙齿变黄,还有骨质疏……” 松还没说出口,一只手轻飘飘伸过来,捂住秋佐的嘴。 韦江澜无奈地笑:“还吓唬我?只是心情不好,借烟来排遣。” 秋佐悄然红了脸:“你……” 她说话牵动唇角,边缘蹭到韦江澜的掌心,有点痒,软乎乎的。 像是棉花,但是又饱满一些。 韦江澜佯装淡定地把手收回来,自己脸上也开始发烫。 “对了。”秋佐突然想起来什么,从裤口袋小心地拿出她做的陶艺,外面包的一层纸都湿透了,碎成一片片贴在杯身。 呃,好像有点寒酸。 韦江澜好奇:“这是什么?” “我给你做的陶艺……”秋佐咬了下唇,像揭开新婚娘子的盖头那样把纸揭开,“有点丑……” “去房间说吧,”韦江澜虚揽了揽她的肩,“这里光线暗,看不清楚。” “哦。” 秋佐恍然。 太心急,连这都忘了。 回卧室,韦江澜拧开她床头的夜灯。 秋佐已经把废纸都揭下来,塞到手心,凭着半晦不明的一点光递给她看:“是不是有点丑……” “不会。”韦江澜接过,看了一会,“我从没收到过这样的礼物,很有纪念意义。” 歪歪斜斜的,还灰不溜秋,实用性不强,只能当摆设。 可她亦是深知,衡量一个人是否真心,不止要看那人付出多少,更要看那人拥有多少。 她把手掌摊开,到秋佐面前。 “啊?”秋佐愣住,“什么?”杯子不是给了吗? 韦江澜好笑不笑地解释:“废纸,我去扔掉。” “哦。” 秋佐呆呆地把攥在手心的纸给她,上面有她刚冒出的汗,温热的。 “早点睡吧。”韦江澜说。 秋佐看她灯底下漂亮的瞳色,里面染着倦怠慵懒,却别有另一番风韵。 不再说会儿话吗?这句秋佐在嘴边滚了滚,还是没问出口。 变成了:“那你呢?还要熬夜吗?” 韦江澜半妥协的姿态:“我去睡觉。” “真的?” “保证。”韦江澜想了想,还是伸手,揉揉秋佐的头。“晚安。” “别再抽烟了,”秋佐几乎要脱口而出,“因为……” “因为什么?”韦江澜语气温和,在等她后文。 秋佐咬咬牙:“别点烟,小孩子玩火尿炕。” 作者有话要说: 帮基友推个文 《恶女收割机》作者:朝拾姬 坏女人的故事集! 第16章 “你说谁是小孩子?”韦江澜尾音上扬,一只手搭在床头柜上,微微前倾。 眼见的越靠越近,一种莫名旖旎的气氛在两人之间传播开来。 “你。”秋佐不甘示弱。 “我大了你十岁,你说谁是?” “你是。”秋佐看着她突然凑近的脸,睫毛微翘,勾出一抹风情的弧度,再多看一眼,恐怕要沦陷进去了。“大半夜一个人吹风又抽烟的,你不是,那谁是?” 激将法? 韦江澜收回手,把陶杯放在一边,随性地往床上倒,像条锅里待煎的鱼。 秋佐也学着她平躺下来。 “史记里说,‘有白首如新,倾盖如故’。”秋佐翻个身,朝向韦江澜,“你听过吗?” “嗯。” “你有什么纠结的事情,可以告诉我。”秋佐觉得她眼里真诚地都快发光了,“我们很聊得来啊。” 韦江澜看着天花板不说话了。 良久。 秋佐不是自讨没趣的人,她正准备放弃,说点别的话题,韦江澜冷不丁开口:“如果……” “什么?” “如果你被陷害,可是证明自己清白的过程中会影响到无辜的人,还要证明吗?” 韦江澜这次没去看姑娘的眼睛,因为她也不知道该表现出什么样的神情,甚至说,她内心里惧怕别人对这件事的反应。 秋佐这次脑回路很正常:“为什么证明清白会影响别人?难道你不是走合法途径?” 韦江澜言简意赅:“我指舆论和金钱,很多方面。” 刚刚韦梦三分咆躁六分嗔怪一分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仿佛还在耳边环绕,“后天就是上诉的期限,我劝你清醒一点,姐姐不介意给你安排工作,可是如果错过二审,你就再也没机会在公众平台写作了,这一辈子都要捂着你的ID,像过街老鼠一样生活。” 韦江澜苦笑着回她:“你中文水平真不怎么样。” 韦梦最后说:“就告诉你吧,高新月的大伯母现在是我公司A市分公司的员工,她和高新月一直关系不和,好歹顾及着当年的恩情,她回去看过她婆婆。我已经想好怎么找证据了,只看你了江澜,决定了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韦江澜犹犹豫豫地:“可是她家里情况,我实在……” “嘟嘟嘟——” 韦梦是高管,处理事物向来雷厉风行,加上她还生着韦江澜的气,半句也不想再说。 此刻,秋佐的话轻轻打断韦江澜的思绪:“我觉得,如果所谓无辜的那些人站在陷害你的人的立场上,那就不叫无辜。” 秋佐很理解,每个人的生活都只会越来越难,在娱乐公司,应该也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韦江澜又摇摇头:“很可能是不知情。” “那也不能蒙受冤屈啊。”秋佐说,“你又不是圣母,没有必要先考虑世界上所有人的感受再去做事情。而且哪有什么带来严重影响,如果是舆论压力,每个人得学会都承受,如果生病了那就介绍医院,要是没钱的情况,你实在过意不去,就让他立个欠条,借钱给他呗。还有什么?我想不到了。” 韦江澜侧头看她,秋佐知道,她真正把自己说得话听进心里去了。 “我其实也是这么想,只是要做决定的时候……” 秋佐说不上韦江澜现在的眼神是什么样的,纠结,逃避,茫然,一切她以为永远不会出现在韦江澜眸子中的情绪,竟都显露出来。 “不要这样难过啦,你看看澜江,她不也……” 韦江澜没有听姑娘说完,挪了挪,靠近秋佐。 她先是请求:“借个拥抱,好么?” 秋佐整个人僵住,瞬间失去思考能力,也忘了自己要回韦江澜的话。 等一个温热的躯体贴过来,绅士地埋在她脖颈处的时候,才勉强意识到发生什么。 韦江澜并没有占她的便宜,只是把手放在她肩胛骨上,鼻间气息悉数喷在她脖子的一片皮肤上。 秋佐努力克制本能的战栗,天知道,要是韦江澜不怀好意,她真能抖得像没关掉的电动牙刷。 她在内心哀嚎。 怎么又是直女在撩姬。 这一抱,到秋佐半边身子快麻了也没松开,秋佐戳了戳她手臂,换回来一声字句黏连的呢喃。 这是什么情况?! 秋佐脑袋往后退退,看见韦江澜轻阖着眼,没有鼾声,已经安静睡着了。 也不知道她是遇到什么事,就连睡觉的样子都是愁云密布,微蹙起的眉不曾平缓。 或许有澜江的缘故,秋佐格外心疼,她撑起身子把床尾的被子卷起来,盖了两个大角。 “别想了,好好睡一觉吧。” 她小声说。 韦江澜的眉眼很明显地松下来。 秋佐也长呼口气。 整张被子就像一个偌大襁褓,她俩就像俩巨婴似的裹在里面,慢慢睡着了。 * 手表的闹钟响起时,秋佐正睡得酣畅淋漓,仿佛又回到她的小房间,抱着半个人那么大的大熊布偶,软乎乎的很舒服。 太阳还没亮啊,怎么闹钟响了? 秋佐感觉到身下开始起汗,想动动翻个身,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 触感不像她的熊。 猛地睁开眼,看清楚身边被她像八爪鱼一样缠住的人,秋佐丁点睡意也没了,迅速缩到床角,像无辜的良家妇女那样掀开被子把自己遮住。 诶,这反应好像不对啊。 闹钟声刺耳,再加上被秋佐刚刚一折腾,韦江澜也醒个差不多,她昨晚睡得比秋佐少,略困难地起身,感觉……整个人,前胸后背四肢都有点发麻。 她好笑地说:“你这反应,昨晚我又没对你做什么。” 韦江澜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秋佐把捏着的被子放下。 “那个,我……”秋佐颤巍巍地试探问,“那我昨晚没干什么吧?” 闹钟订的是秋佐平时去上班的点,现在天亮得差不多了,只是韦江澜家窗帘没拉开,遮住一部分阳光才感觉暗。 秋佐的睡相不算差到极点,但她有抱抱枕的习惯,估计昨天晚上是拿韦江澜当抱枕了…… 韦江澜瞥了她一眼,没回答这个问题:“我今天有事要出去。” 秋佐很自觉地开溜:“那我回去吧,我就不……” 她摸了摸裤兜,愣住了。 钥匙呢?! 韦江澜看她的样子也才到大概了:“在基地没带回来?” “嗯。”秋佐心虚,乖乖替韦江澜整理好睡皱的床单,老实站好,“知道要跑操,我就放宿舍了……” “嗯。” 韦江澜拉开衣柜,挑了件衬衣出来。 “那就先在我家吧,你还想回基地么?” 秋佐疼痛减轻了不少,但她想了想,今天大概是攀岩课,指不定还会不会要求老师参与。“明天吧……” 韦江澜答得倒是干脆:“好,明天说一声,我把你送回去。” “谢谢你啊。”秋佐客客气气地说。 “小孩。”韦江澜无奈地叫她。 “啊?怎么了?” 韦江澜晃晃手里的挂钩衣架,是件白衬衫,和她受伤穿的那件差不多。 秋佐不解地看她,没听懂是什么意思。 “我要换衣服了。”韦江澜说,“穿T恤不正式。” 她没忍住,又补了句:“而且还留着你的口水。你要看吗?” 实际上她在闹钟响之前就清醒了,是被秋佐压过来的大腿惊醒的,她早都把姑娘的睡相端详彻底了。 早晨犯困赖床起不来之类,都是装的,怕她太尴尬而已。 秋佐的内心有一群蝗虫过境。 握草,把人家当抱枕就算了,还留下口水?? 秋佐尴尬得就差给韦江澜鞠躬道歉三跪九叩了,她速度像含羞草受激似的一溜烟跑走,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韦江澜两手交叉,捏着衣角换下T恤,把衬衫纽扣一粒粒扣好。 看着丢在床上的衣服,她不禁笑出来。 这姑娘,有点傻。 秋佐呼哧呼哧窜到沙发,她现在坐也不敢坐,站也站不住。 太丢人了。 秋林川从小教育她不要麻烦别人,不要举止行为不端,她都喂到猫肚子里去了。 “喵呜~” 秋佐吓了一跳,看着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来的蓝胖子,它大概也没睡够觉,秋佐把猫抱起来,看见它糊了一脸的眼屎,还一边迷迷瞪瞪地瞧她。 “我中午未必能回,”抬头,韦江澜已经换好衣服走出来,“尽量吧,冰箱有速食品之类的,家用跑步机和任天堂游戏机都在同一间屋里。” 韦江澜找药液和棉球,把猫抱过来给它清眼屎:“只是有一点,我的卧室不要进。” “我不会进的。”秋佐赶紧保证。 韦江澜动作很稳,死猫舒服地哼哼一声。 “正好拜托你,替我照顾一天死猫。”她又把猫给秋佐,“还是那句话,最好别捏脸,怕它炸毛伤到你。” “喵呜!” 死猫沉沉地趴在秋佐臂弯,瞪了一眼它的主人。 韦江澜穿戴整齐,拿起桌上一个文件袋要出门了。 “韦江澜。”秋佐鬼使神差开口,叫住她。 韦江澜停下开门的动作,望向秋佐。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做了什么决定,”秋佐有直觉,现在韦江澜内心仍然在纠结和不安,“加油!” 韦江澜勾起唇角浅笑:“好。” 恍惚着,曦光都明媚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唔西迪西! 第17章 昨夜的积水还没完全消散,被冲刷的城市抖落一身水花,正在倔强地破土而出。 中午递交完上诉状从法院出来,韦梦看上去比韦江澜还轻松。 她系好安全带,对韦江澜说:“不如我们去吃火锅吧?我请你,串串也行。” “不了。”韦江澜启动车子,“中午我得回家,我送你去姐夫那儿吧。” “诶,你有什么事要忙?”韦梦撇撇嘴,“居然让你拒绝你姐姐的邀请。” 韦江澜努力控制着表情,看上去淡然自若:“事情有点难解释,总之就是,我对门还在我家里。” 韦梦夸张地惊叹:“你们是不是已经……” “不是,瞎想什么呢。”韦江澜打着方向盘,路过商业街,她心念一动,把车停下来,“我去买两份糖炒栗子。” 外面太热,韦梦没下车,隔着玻璃窗看妹妹和店铺老板交谈。 韦梦在十六岁,因为奶奶病重从国外回来过一次,那时候韦江澜才刚读初中。 家里人忙得不可开交,顾不到她,就让韦梦照顾妹妹。 韦江澜小时候是真的话少,韦梦用仅能用于日常交流的汉语能力问她,想吃什么,不吭声,去哪里玩,也不吭声。 最后韦梦实在没法,到路边给她买了瓶饮料和糖炒栗子,手上有吃有喝的,妈妈看到就不会说她苛待妹妹。 大学毕业后的一次旅行,韦梦遇到她现在的丈夫,他文雅、绅士、眼睛里只有自己,她也就跟着他回国,固定工作,也才慢慢和妹妹建立起联系。 妈妈告诉韦梦,韦江澜最喜欢吃的是糖炒栗子,韦梦去国外那天,她抱着没吃完的糖炒栗子哭了一下午。 韦江澜去买糖炒栗子,一袋给她,另一袋是要给那个姑娘吗? 心里酸溜溜的。 她的妹妹也要成为别人的了。 韦江澜坐回驾驶座,把一袋糖炒栗子递给韦梦:“给你的。” 韦梦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想追人家姑娘?” 韦江澜愣了愣,把袋子放好,说:“是。” 韦梦:“确定是她了吗?” “姐,”她笑笑,“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这个也急不来。” “上次说起她,你不是一副要慷慨就义的样子吗?”韦梦觑她,“你怎么意识到的?” “一审败诉后,我手机关机,在家睡了两天,一口饭也没吃。”韦江澜苦笑,“醒过来那天,我大概是太倒霉,洗澡划破手臂,想喝酒打碎酒瓶。本来要出门买酒精消毒,结果半路雨下大了,很没骨气地蹲着哭,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那是遇见秋佐的那天。 “姐,澜江的笔名,也是我十年心血。”她说,“秋佐把我带到她家里消毒伤口,拿出我写的书说,她会等着我回来。我不是喜欢她喜欢我,只是喜欢细碎事件里她的性格,刚刚说的不是原因,只是开始。还有就是,二审结果出来之前我不会告诉她的。” 韦梦已经对她没话说:“我清楚了,妈那边我也先不告诉。你记得防着点高新月,别公布任何消息。” “我会的。” 韦江澜把韦梦送回家,开车又往相反方向走。 她进家门的时候,秋佐正半睡半醒地在客厅和猫说话晒太阳,铺盖的光把她头发染成棕色,一片祥和。 抬头看到韦江澜,秋佐整个人都蹦起来。 韦江澜想,也不知道她见了自己为什么一副见鬼的表情,兴许是还惦记着上午的尴尬? 把糖炒栗子递给秋佐,说:“路上给你买的,当零食吧。” “谢谢,我本来想做饭,”秋佐接过来,下意识咬唇,“但是你家连锅都……”都不齐全,没法炒菜,只能煮个面条蒸个饭…… 而且,韦江澜家的冰箱只有一兜放得住的青苹果,还有两个土豆,有一个已经发芽了。她没有锅能炸土豆或者炒菜,秋佐在冰箱前思考了半天,也猜不到韦江澜要怎么吃。 更要命的是,她有健身的习惯,家里连点能吃的垃圾食品都没有。 秋佐貌似更可怜她了。 “我带你出去吃吧。想吃什么?”韦江澜掩饰尴尬地理了理风衣衣领,问。 她走之前交代了让秋佐不要进自己房间,因为她的合同之类都在里面,是怕掉马。 谁知道秋佐去了厨房。 “我都可以。”秋佐说。 韦江澜挑了家放轻缓钢琴曲的牛排店,一人一块七分熟牛排和滋滋响的石锅拌饭,金黄的糖心蛋躺在圆葱和汁酱上,很是诱人。 她很绅士地主动给秋佐倒水,拿勺筷。空气中荡漾回旋着手指敲击钢琴键的声音,流泻出清脆畅达。 如此美好的气氛。 秋佐戳破溏心蛋,弱小的眼神望着韦江澜。 “不合口味?” 韦江澜问。 “不是,我挺喜欢吃这个的。”秋佐喝了口橙汁,冰凉酸甜从喉间滑下去,“我就是想提醒你,冰箱的土豆有一个发芽了……顺便好奇,你平时土豆怎么做?” 韦江澜慢条斯理用刀叉切着牛排:“蒸。” 秋佐不说话了。 韦江澜又补充自己的想法:“蒸锅的用处其实很多,可以蒸米饭稀饭,也可以蒸水果。” 秋佐憋了半天:“真厉害。” 好可怜。 不知道她是怎么活下去的。 “要不你以后都来我这里吃饭吧?” 话说完,秋佐感觉到自己有点过分热情,急忙说:“你出钱买菜,我给你做菜,这样你也省得点外卖不健康。” 自己的厨艺堪比外卖,这她还是有信心的。 韦江澜刚想说“好”,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忽然想起韦梦说过的话。 她没法确保高新月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况且官司还没结束,一切都未成定论。 这个时候和姑娘走太近,终归是不好。 她留一线余地:“这几天可以,过一段时间,我工作原因可能要去外地待两个月。” 小姑娘天真的眼神盯着她,让整个人就像只不谙世事的小白兔:“啊,你平时工作也很忙吗?” “还好,忙的时候比较忙。”韦江澜说,“快趁热吃饭吧。” 作者有话要说: 请大家康一康我隔壁预收鸭,《民国戏影》求个收藏嘤嘤嘤 第18章 翌日把秋佐送到基地,韦江澜上车,把车窗玻璃降下来。 按住打火机,点烟。 看着火苗,想到秋佐说“玩火尿炕”,韦江澜不禁微扬唇角。 基地周围都是大树,此消彼长的蝉鸣声在烟雾里愈响愈烈。 最近的天气让人摸不透,前天一场雨,阴冷得让韦江澜以为要入秋了,今天出太阳,穿件单衣都觉得热。 昨晚她和秋佐,一个人在客房一个人在主卧,各自相安无事。 韦江澜一般睡前倒杯牛奶喝,于是她多加了个杯子给秋佐,进房间时看到她倚在床头,两指飞快地打字。 “早点睡吧。”韦江澜说。 秋佐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手机上,目不转睛地回答:“我在给澜江发微博私信呢,已经坚持一个月了,不能断。” 眼前,姑娘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基地门口。 韦江澜深吸了口气,右手单手拿手机,用移动数据下载微博。 账号登陆,看着瞬间要卡爆的界面,她蹙眉,把其他软件都关掉。 鲜红的都是99+,乱七八糟的消息,行内行外,演员导演都有。 未关注人消息,近的是最近两三分钟,恐怕想找昨天晚上秋佐发的消息,她得翻到今天晚上。 韦江澜不是甘于等待的人,她想了想,搜秋佐的微信昵称,果然搜到同名用户。点开私信,跳出满屏密密麻麻的文字。 韦江澜一条条地往上翻。 空气突然很燥,她抽了口烟,那股呛味儿也没能让忽然乱成一团的心平复下来。 是消息太多,无从看起,还是她不知该如何面对那颗炽热的心呢? 从热搜爆出的那天起秋佐表达震惊的言语,一直看到她俩真正意义上初遇的那个雨夜。 不是火急火燎看下去的,是一字一句,隔着早已冷却终结的往日时间,一边揣测着秋佐的心理活动看的。连标点符号都没放过。 那一夜,秋佐说:我们在同一个城市,有点难过,因为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淋到雨,会不会有一个为你撑伞的人。 有的。 韦江澜没由来地眼眶一酸。 还没完全反应清楚,泪已经滴到手机上。 什么时候变得爱哭了? 她很倔地抹掉。 继续往下翻,一直到昨晚的消息。 有一部分是:亲爱的澜江太太,我今天想说,你写书这十年,其实不知道给多少人带来鼓舞,又是怎样改变他们的生活。我见过很多因为你而踏入网文界的作者,见过你曾经资助的贫困生考上大学,甚至是名校。希望你万事顺遂,希望好人都被善待,流言得以澄清。 烟抽了两根,韦江澜强迫自己不要再碰烟盒。 她把私信翻到底,又去翻秋佐寥寥无几、只有关于澜江微博活动转发的微博。 一遍又一遍。 一遍又一遍。 看看秋佐微博里没有暴露三次元信息,末了,韦江澜加了个关注。 恍然发觉自己还在基地门口时,抬头看天,日头都掉下去一块了,分层的暮色涂料被染在天空,一轮烈日,偃旗息鼓地沉默离开。 她揉揉发涩的眼眶,撑在方向盘上趴会儿,才敢开车往回走。 * 秋佐满身疲累地躺到宿舍床上。 回来后她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换宿舍,随便找了个理由。 晚饭前秋佐故意走在后面,老妖婆果然也放慢脚步,八成因为请假要讽刺她几句。 “我一直拿你当前辈。”秋佐连您这个词也不用了,“我疼成那样,一而再再而三针对就没意思的,都是语文组的,人逼急了闹个两败俱伤可就不好了,适可而止。” 说完还恶狠狠瞪过去。 老妖婆没想到看上去软软弱弱的秋佐这么凶,一时忘了回话,等意识过来,秋佐已经走远了。 为了表达感谢,邀请过宋珂阳去她家后,秋佐高高兴兴换了宿舍。 秋佐躺在小床上,她的舍友老师们都很和善,拉呱聊学生,聊日常,气氛暖烘烘的。 她刚要睡,手机忽然响了,是在巴厘岛度假的蓝天。 找个安静的角落,秋佐接起电话:“怎么了,你回来了?” “回来了,不对,不是这事,我他妈,啊不是,你他妈上热搜了!” 一段话被蓝天说得毫无章法,逻辑不通。 “什么热搜啊?” 秋佐挨着玻璃窗,楼下一盏暗灯下,在水管边排队洗漱的学生们打打闹闹,很是欢乐。 “你快去看看吧,在热搜第二,我今天也懵了,点开发现这不是你吗?!” 秋佐把通话框缩小,找去看热搜。 第二写着——澜江关注。 关注啥?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秋佐点进去,愣了。 眨眨眼,不是自己眼花。 她颤抖着点开自己唯一的关注,已经变成了互相关注。 再点进私信,每一条都是“已读”,只是澜江没有回复消息。 热搜上说,澜江关注了两个人,第一个是名叫“是佐不是左”的用户,另一个是一直黑澜的超话主持人。 秋佐看了看,她的粉丝数已经从几十个一下窜上千。 有和她搭讪的,恭喜的,也有私信骂她的。不过所幸大家都在探讨澜江关注一个支持的一个反对的究竟有什么内涵,并没有太上升个人。 “我,”秋佐声音还是颤得不行,“我看见了,蓝天。” “那你赶快问问澜江抄袭到底什么情况啊!”蓝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你俩有好友,多方便啊!” 秋佐想了想:“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 “我每天私信她问为什么,她都没有回复我任何话,如果我再多说惹烦她,她取关我了怎么办?” “啊……”蓝天说,“也对。” “不行,我还是好震惊,”秋佐乱抓了把头发,“澜江关注我?澜江,我?” 她又刷热搜,准备看看评价时,新一条热搜冲到第五,还是澜江。 标题是“澜江手误”。 秋佐咚咚咚直跳的心脏又一次失控,她点开,是澜江的微博。 时长半个月,澜江再次发微博,是五个字加两点标点符号:手误。对不起。 是回应关注? 秋佐紧张得看了看,她和澜江还是显示互相关注,澜江关注另外一个黑子也没有取关。 手误了还不取关? “蓝天,你看最新热搜,澜江说是手误了。可是我看但,她还是没有取关我。” 秋佐激动归激动,但她一头雾水。 蓝天和她一样呆,也搞不懂澜江是什么骚操作。 于是无聊的网友们又分析起澜江标点符号的使用。 澜江是重点大学文学系出身,而且从事写作,应该对基本的符号使用十分清楚。 那句手误和对不起之间用的是句号,因此有人开始猜测,是否“手误”是在回应热搜,“对不起”是在回应抄袭事件。 ……等等等等。 蓝天看了会微博,也慢慢恢复理智:“好在你微博没有真人的东西不会被扒到,我刚才去看,另一个黑子也没有,可能澜江考虑到这层了。啊天哪,我好爱澜江!” “滚!”秋佐翘起了小尾巴,“澜江都关注我了,她是我老婆!我的!我们官宣了!” 和蓝天又插科打诨几句,秋佐挂掉电话。 平躺在床上,看着有时候扑簌簌掉皮的天花板,舍友们聊天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澜江。 真像是做了场梦。 澜江居然看到了那些文字。 她不禁感叹,原来努力和坚持都是有用的,都会有回报啊。 澜江把那些文字翻到尾,多多少少,一定会受到点鼓舞吧?! 那便足够了,不是么? 秋佐感觉,她小时候挨秋林川的巴掌后被喂的甜枣都没有现在的感觉甜。 可另一方面,她又提心吊胆,公开承认是手误,她生怕澜江取消关注,一直刷新关注列表到凌晨。 没变没取消。 到后半夜关于澜江的热搜已经撤下来了,娱乐圈某一新晋小花宣布结婚,舆论粉粉转向。 一切都会过去的。 都只是暂时。 秋佐想,明早估计要有黑眼圈了,还是睡吧。 * 深夜。 韦江澜把手机移远一点,听到韦梦快刺破耳膜的唠叨:“要不是我找人撤热搜,又恰好公司底下有艺人结婚了想通知,我都不知道怎么给你压下去。你可以关注她,可以发消息,但是你别上那个热搜啊!” “抱歉,姐,”韦江澜诚恳说,“我没想到现在外界对我的关注度会这么……”一触即燃。 “唉,算了,也不怪你。”韦梦边加班边教育妹妹,手指敲得键盘噼噼啪啪,“你对我这行了解也不多,就记得,别再说话就行了。等到可以澄清的那天我通知你。” 天知道韦梦是怎么废了老大劲的。 “下次请你吃饭。”韦江澜说,“火锅,串串都行。” 韦梦咬牙切齿地说:“韦,江,澜,我知道你想过意不去献殷勤,但是现在是半夜,我在加班,加班!别说这两个词!你难道不饿吗?” 韦江澜实话实说:“我还好。你很想吃,那我去给你买。” “别别别,”韦梦拒绝,“我还要减肥。” 韦江澜:…… 女人,有点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先让小佐掉个马。 第19章 “我明天联系律师,你那边实在不行就算了,高新月这个人我多少有些了解。”韦江澜说,“能装能忍,你小心一点。” 韦梦也不得不多问一句:“那如果二审和一审结果相同,你要怎么规划你的未来?” 韦梦从来没有主动谈过要韦江澜投靠她之类的话,这次是想先问妹妹有什么看法,再提建议。 “参加编制教师招聘年龄限制35周岁以下,”韦江澜起身挨个把灯关掉,走回卧室,“我还是有可能去和秋佐做同事的。” “你认真的?” “可能是假的。”韦江澜笑笑,“世间路有千千万万条,举个例子而已,毕竟我还有万能的姐姐,饿不死我就是了。” 尽管韦江澜看不见,韦梦还是对着电话白了她一眼。 “好了不聊了,准备关电脑回家。我小心,你也记得小心点。” “好。” * 从实践基地回家,秋佐和宋珂阳约好了中午到她家吃饭。 打开冰箱门,在扑面而来的冷气前站定片刻,秋佐确认了,里面的情况比韦江澜家还磕碜。 她涂好防晒,挎着小布包出去买菜。 走到超市前的十字路口,秋佐刚要过马路就亮了红灯。 她退回去两步,没成想她身后一个穿病号服的老太太硬刚,不退反进,迎难而上。 右边装着一车水泥的大货车猛地冲过来,秋佐想都没想,死命把老太太往回拽。 这老太太是真瘦,拉着她的胳膊就像握着一根骨头,老年斑有些骇人,皱巴巴一张脸,双目混浊。 她转头看见秋佐,眼神亮了起来:“你是我孙女吗?” 秋佐:?? 为什么老太太的表情,看上去这么像“你是我儿子吗”的表情包? 秋佐试探着回答:“我不是。” “你骗人。”老太太发出几个含糊的音节,依稀能听出撒娇的语气,像个老顽童。 连自己孙女都认不出来,这是阿兹海默症? 秋佐低头看,老太太脖子上还挂这个牌子,上面写着手机号码。 估计是谁家老人从医院跑走了吧。 她拿出手机拨那个号码,一边把老太太拉到安全地带,哄她说:“好好好,我是您孙女,我是。” “哼,我就知道。”老太太笑了,露出空荡荡的口腔,牙齿都掉光了。 她伸手摸索着秋佐,下一秒又委屈巴巴说:“新月,你长高了,我都摸不到你的头。” 阴凉地里有阵风吹过来,吹掉了路边盛放的花朵,老太太一缕略显凌乱的银发也被吹得扬起。 新月是啥玩意儿? 刚想问,电话接通了,秋佐没等对面人吱声就说:“你家老太太是不是丢了?我现在在,哪儿呢,在宜家附近,老太太要摸我头呢,赶紧来领。” “谢谢,谢谢!我马上就到!”是女声,普普通通的,听不出年龄来。 电话被挂断。 老太太还是不依不饶:“孙女,让奶奶摸摸头怎么了,你小时候最喜欢的,长大了,连……” 秋佐认命了,低下头。 扎整齐的马尾辫被揉得乱七八糟,老太太手上粗糙,像是带着倒刺,秋佐清晰地感觉到几根头发离开了毛囊的温暖怀抱。 最关键的,她摸起来还没完没了。 秋佐始终好脾气,直到一个高个子穿长风衣的女人跑过来,把老太太和秋佐炸成海胆的头分开。 呼,终于解脱了。 “抱歉,”女人气喘吁吁地说,“我奶奶拔掉针头从医院跑出去了,我们一直在找,给你造成麻烦了。” 她三十来岁的样子,化妆,样貌平平。看上去也文雅,但比韦江澜少了几分独立的风韵。 “没什么。”秋佐伸手摸到头绳,解开束起的长发,瞬间散落在肩头。 她拢了几下,又重新束起来。 普通平常的动作,莫名很好看。 女人看她的眼神愣了愣,眸光里有惊艳。 “亏你还知道给她脖子上挂个联系方式,刚刚老太太要往货车上撞呢,不拉回来万一没命了,你得哭死。” 秋佐也不是想邀功,现在的一部分人,不吓唬吓唬就意识不到事情严重性,不知道好好照顾老人。 “对不起,是我的错,”女人说,“我先把奶奶送回医院,你跟我一起吧,我请你吃饭。” 秋佐小脑袋瓜飞速运转,内心萌生出一种诈骗的可能性。 她抖抖手上的布包示意:“不用啦,我去买菜自己做,中午还约了人。” “好吧。”女人略微遗憾地说,“我叫高新月,电话都留了,你要是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什么条件都行。” “好。”秋佐客气地说,“你是她孙女啊?” “嗯,我从小是奶奶养大的。” 秋佐没忍住又多嘴:“你有空多陪陪老人家吧,在大街上找孙女,得多喜欢孙女。” “好,谢谢你。”女人说。 秋佐忽然就不客气起来了。 过了一轮,前面又是绿灯,她挥挥手,一片潇洒:“嗨呀,不用客气啦,做好事不留名嘛。” 她走过了路口,压抑不住的成就感让她飘飘然起来,蹦蹦哒哒地好像要飞两圈。 她不知道的是,身后高新月一直看着秋佐远去的身影,唇边没由来地有了一抹笑意,这是她数十天来久违的感到宽慰。 奶奶还在不停地问:“你是我孙女吗?” * 秋佐一直蹦到超市门口,给韦江澜发消息:今天有点事,明天再请你来我家吃饭吧,全天管够哦o.o 韦江澜又是秒回:怎么了? 不得不说,她的秒回让秋佐十分舒服。 事事有回应,这是秋佐最喜欢的一类相处模式。 结果是,秋佐脑子一抽就把大实话发过去了:我约了同事来家里吃饭。 韦江澜那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但是秋佐等了一分钟也没有回复。 她后知后觉地想,是不是自己的话太伤人了。 约同事来家里不约韦江澜,或许会给人一种同事比邻居重要的感觉? 秋佐试图补救。 说自己约宋珂阳来讨论工作,好像很假。 说是自己先约的宋珂阳?好像有点治标不治本。 她发散思维,反其道而行之地来了句:要不你来我家吃吧? 反正韦江澜那样看上去高冷的人,肯定会拒绝跟陌生人一块吃饭的。 韦江澜又秒回:好。 嗯。秋佐满足地点头。 过了两秒。 嗯????? 秋佐路上耽误了会儿,买完菜回家碰巧宋珂阳到她大门口,她男朋友开车送的。 秋佐和她一道回家:“你来的真巧,我才买完菜呢。” “没事。”宋珂阳笑笑,主动替她分担一兜菜,“我不急着吃饭。” 秋佐犹豫着问:“我邻居应该也来吃饭,你不会介意吧?” “啊?” “我之前答应她给她做几天饭来着,今天邀请你,忘记告诉她了……” 宋珂阳倒也爽快:“行,多个人还热闹。” 秋佐松了口气。 她俩上楼,秋佐先敲邻居家的门。 韦江澜穿了件红色卫衣,高腰裤,素面朝天的样子,五官仍叫人眼前一亮。 秋佐内心感叹,怎么会有这种一天比一天A的人呢? 三个人一起到秋佐家。 韦江澜不开口,宋珂阳也不说话,秋佐关上房门,给她俩互相介绍说:“这是宋珂阳,我同事。韦江澜,我邻居。” 韦江澜点点头,说了句“你好”。 宋珂阳回敬。 呃,好尴尬啊…… 秋佐想,有句话改得好,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不要面对恐惧。 她把布包里的芹菜肉类等等拿出来,准备先遁为敬:“那个,你俩先聊,我去做菜。” 一个小时后,芹菜肉丝,晶莹饱满的油焖大虾,被秋佐独家改良得有滋有味的西红柿炒鸡蛋,酸辣鱼…… 最终,秋佐低头扒饭,桌上其他两个人也默默吃,平时唠唠叨叨的宋珂阳也忽然有了食不言的好习惯。 早知道不答应韦江澜了。 秋佐尴尬地正不知道说什么好,宋珂阳解救她:“小佐,在基地我看出孙老师为难你了,别太介意。” 她工作的事情,韦江澜不了解,听到应该会更尴尬吧? 秋佐先瞅她,没想到正好撞上韦江澜的眼神,短暂交汇过后,秋佐脸有点烫,转移视线到宋珂阳身上,回答:“我知道的。后来我也警告过她了。不过是见不得别人做出成绩罢了。” “下周市里有个会……”宋珂阳接着话题往下说,韦江澜始终保持沉默,秋佐有些愧疚,给她夹了两次菜。 熟悉的人都知道,韦江澜素来洁癖,不碰挨过别人嘴的东西,这次破天荒,把碗里的菜都吃干净。 吃完饭,宋珂阳和韦江澜都想刷碗,秋佐受不了这种气氛,把两人都赶回家。 大不了碗自个刷。 家门一闭,万事大吉。 宋珂阳到家,给秋佐发了消息报平安。 秋佐试探着给韦江澜发个表情包,始终没有回复。 她不依不饶地问:晚饭要给你做吗? 韦江澜回:不用。 估计也尴尬坏了,不过好歹还是回复了。 秋佐吃过饭后打开听歌软件,刷到《花路》的衍生歌曲《Sun》。 循环两遍,并顺手发出朋友圈,配字:是献给Sky的歌。 作者有话要说: 疯狂暗示,有没有聪明的天使看出伏笔鸭~在这章末尾~不是高~ 第20章 又刷了会儿微博到九点半,秋佐准时去洗漱,刚要关客厅灯,门忽然被敲响。 她在猫眼瞅了瞅,是韦江澜。 毫不犹豫地开门,没想到来人反客为主夺了门,反手关门后又连着按灭一排开关。 房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秋佐来不及适应,心陡然慌乱起来。 然后她被搂着腰,带进一个怀抱。 浅浅弥散的烟味,混着酒味,还有衣上的柠檬洗衣液味。莫名和谐,不刺鼻不唐突,给空气里添了股莫名的旖旎。 “你,你喝酒了?” 空气静得好像连呼吸都一清二楚,秋佐被她踉跄地带到墙上,用手固定住腰,挣脱不得,连气息都是颤的。 答案显而易见。 “孙老师是谁?”韦江澜努力字句清晰地问,“她怎么为难你了?” “韦江澜,我没事,你醒醒。”秋佐从来没和谁靠得这么近过,她禁不住,腿都软了,轻拉她衣襟。 韦江澜执着地重复:“她怎么为难你了?” “只是说话挑刺而已。”秋佐刻意忽略过晚自习那段,怕醉鬼真炸毛了。 韦江澜浸着墨色的瞳子紧紧瞧她,秋佐不敢仔细探究里面究竟是什么情绪,只当韦江澜是醉了,在发酒疯。 心已经咚咚跳到嗓子眼。 韦江澜微倾身低头看着姑娘,脸上比平时冷傲多了几分凌厉:“那,SKY是谁?” 白天“打情骂俏”互相关心,晚上还要发消息暗示,滔天的怒气快要把她所有的矜持吞掉了。 秋佐感觉,她连身上的呼吸起伏都是紧挨着韦江澜的。贴得太近了,避无可避,再加上夏日,两个人的体温都逐渐上升发烫。 她用残存的理智思考,韦江澜读的是SKY字母,而不是英文Sky单词。 她是误会什么了? 韦江澜另一只手滑上姑娘的侧脸,皮肤紧致细腻,温和的指腹在秋佐颧骨那一块来回摩挲,秋佐很显然地抖了一下。 果然,她问:“SKY,是宋珂阳的缩写么?你用《Sun》,是不是想说……” 缩写已经快成了现代的热潮,韦江澜大多数是看不懂的,自知已经落伍,头痛欲裂,只想来寻个解释。 “韦江澜,不是这样,”秋佐带着一丁点哭腔,“我的意思是Sky,天空,太,太阳的歌不就是献给被照亮的天空吗……” 韦江澜呼吸明显重了下,她瞬间压下来,只要再靠近几厘米,张口就能蹭到女孩的唇珠。 右手下意识继续揉捻着她的脸,触感就像刚剥壳的熟鸡蛋青一样。 而秋佐,一脸愣怔地看她忽然压下来,面前被无限放大的脸庞,只能模糊地看到韦江澜眼睛轮廓。 已经有一连串的气息喷在腮边了,她脑袋一片空白,没有去想下一秒可能发生什么,也忘记了反抗。 大脑甚至有一个疯狂的指令:继续下去,沉沦下去。 韦江澜的唇将落未落,一念之间就是深渊。 不行,停,Stop。 尽管两根烟和一瓶红酒不端挑衅韦江澜的意志力,她还是把唇移开,转到秋佐嘴角,一路亲到耳边。 没有反抗。 姑娘软得像要化成一滩水。 秋佐闭紧双眸,眼睫颤动,都是隐忍。 韦江澜张口,把耳垂含住。 润湿后,在脖颈落下细密的吻。 凉凉的,隐隐有股薄荷味。 “你干什么……” 秋佐一个激灵,伸手要推开韦江澜。 她已经先放开秋佐,头已经胀得有点眼花了,神情,动作都是无措:“……对不起。” 秋佐努力平复一瞬间被燃起的乱七八糟的思绪:“你,你怎么了?” 韦江澜没有回答,退后几步,转身开门又阖上。 徒留下一室焦灼。 秋佐半蹲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喘着气,起起伏伏,疾风骤雨渐式微。 倚门听动静,第二道开关门声响起,大概韦江澜已经回家了。 她手摸到颈子,刚刚韦江澜亲的地方,又烧又痒,仿佛那两片柔软唇瓣带来的感觉还残存在上面,手流连到耳垂,到腮边。 触感都不一样,亦是熄不了那人放的火。 韦江澜来了又去,风卷残云一样,像场辨不清真假的梦境。 秋佐迟钝了片刻。 为什么她没有推开韦江澜呢。 为什么她的手想环住韦江澜的腰,那感觉如此强烈呢。 她在渴望的,其实心里很清楚。 那韦江澜是什么意思? 她是喜欢自己吗? 秋佐试探地想她心底对韦江澜是怎样的,结果空空荡荡,找不到答案。 她从前不是没有遇到想“转换一下取向”玩玩的女生,撩骚个见不得光的女友,谈一段随时开始随时结束的恋情。 遇到直女更惨,人家的追求终究还是和男性结婚生子,到时候连哭都没地方哭。 韦江澜的性取向,职业内容,秋佐仍还丁点也不了解。 那她这些行为……都算做什么? 秋佐蹲到腿麻,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去拨蓝天的电话。 “怎么啦宝贝儿,这大半夜的,”蓝天嘻嘻哈哈的语气,“才十几天不见,想我了?” “蓝天,你别开玩笑了。”秋佐听上去下一秒就要一撇嘴哭出来。 “诶诶诶,咋了?” 蓝天想着,平时秋佐挺坚强的,最多和她发个牢骚,这种好像受了欺负的语气……还是头一回。 秋佐深呼吸,不行,再深呼吸,组织词汇,鼓足勇气说出来:“今天中午我请同事来家里吃饭,因为她之前在基地帮我很多,我邻居也来了……哎呀不是这个,她今天晚上突然敲门,然后进来问我是不是和宋珂阳……总之我否认了,然后就被亲了……” “握草,耍流 氓强迫你吗?亲哪里了?嘴吗?”宋珂阳一种要立马把韦江澜绳之以法的语气。 秋佐想也不想一口回绝:“不是嘴,也不算她强迫,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这么着急为对方开脱,不算韦江澜强迫,那就是相反的呗。 蓝天嘿嘿一笑:“你意思是脱单了?恭喜啊!” 秋佐:“我呸呸呸,恭喜个屁!她今晚好像是喝醉了,而且我也不确定她是什么意思……” “你情商是不是负数?啊让我猜一猜,你一定是白天光和你同事说话,没理你邻居,对吧?” 秋佐愣了一下:“有吧,你怎么知道?而且我发那条朋友圈,Sky恰好是我同事名字三个首字母……” “所以啊!”蓝天猜测成功,获得莫大的自信心,有条不紊地继续分析,“肯定是她受了刺激喝酒,结果你还误打误撞给人家雪上加霜,就直接来问你了。” 秋佐把窗帘拉好,钻进被子里,夜灯亮度开到最低:“或许是吧。” “大姐,人家那种电视剧上才能一见的极品御姐,给你捡到这已经很 lucky了好吗!”蓝天说,“你俩真挺有夫妻相,party那天我就看出来了,她看你那眼神就不太一样。” 秋佐无奈:“那才啥时候啊,我俩都不熟,有不一样吗?” 蓝天一本正经地胡诌八扯:“有。” 要知道适度的心理暗示也是十分重要的,作为一个良心助攻,采用各类方法,总有功德圆满的那一天。 “可是我连她直的弯的都不知道啊。” 蓝天快气的跳脚:“都亲了还不是喜欢?” 秋佐执着地回答:“不一定是,她没跟我明确承认过就不算。等明天我问她。” “那她如果说喜欢你呢?你喜欢她吗?” 这……给秋佐问住了。 她翻了个身,一头扎进松软的枕头里,整张脸陷下去,拒绝思考。 有点闷,她又钻出来。 “喂,人呢?”蓝天问。 “在。”秋佐垂头丧气地说,“我不知道啊,应该是有点吧……” 她的眼神已经会有意无意地粘在韦江澜身上,余光会不经意地匀给她,脸红心跳什么的好像也有点,尤其是刚刚…… “如果不反感,可以发展一下的,”蓝天说,“les本来就是少数,优质的更是稀品,加个相亲群还得爆音爆照爆坐标呢,邻居这种近水楼台先得月,发展好了必然是绝美爱情。” 其实蓝天想的是,等秋佐找对象了,她作为好基友,肯定先饿两天再好好宰人一顿。 呵呵哒,秋佐都快被她说得心动呢。 “不行。”秋佐下定决心,“我必须要问清楚,现在她在我心里已经是减分了,我谈恋爱起码先要搞清对方的人品啊。” 蓝天听她说这话,就知道是松口了。 万年铁树不开花还憋的慌呢,何况是秋佐这种母胎单身。 “认真一点是挺谨慎的,”蓝天正经不过一秒,“不过人家那身材搭眼就知道好,露水情缘什么的也不亏啊。” 确实好,好到秋佐鼻血汩汩往下流。 “身材颜值都是参考项,”她认认真真说,“在我这里安全感是最关键,虽然我没那么强的控制欲,但要是找女朋友,她可以喜欢过别人,爱情方面必须只喜欢我。” 秋佐美滋滋地想,就像澜江对文学十年如一日的那种痴情吧。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吧小可爱们!是缩写! 我居然把文里所有辈分都写错了……感谢年糕组委会(笑死我了哈哈哈嗝 给我来一块年糕吧)和十一同学捉虫 (哈哈哈哈哈哈而且我发现你们的昵称都太好玩儿了) 第21章 秋佐不清楚到最后她是怎么睡着的,一直到第二天,整个早晨的阳光锲而不舍透过窗帘缝,把她照醒。 不,是半晕半醒。 她眯着眼下意识摸手机,开关键按了半天,显示电量过低无法开机。 手机扔到一边,又蒙着头要睡回笼觉,但秋佐现在只是意识上想睡,身体已经睡饱了,没几秒钟后掀开被子,爬起来给手机充电。 十点五十四了。 可想而知昨天晚上秋佐和蓝天聊到几点。 这睡的哪是回笼觉,这是午觉啊! 秋佐睡眼朦胧地去洗手间,手掌接起一把清水,刚要捧到脸上,昨天晚上那些零散片段忽然不合时宜地涌进来。 她烦躁地关了水龙头。 水珠滴滴答答从手上滑下来,她想起韦江澜的掌心是如何贴着自己的腰,如何把沉默黑夜搅得天翻地覆。 秋佐愣愣地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很应景地,她的脸上,耳边迅速变成绯红色。 从青春期开始学会照镜子,看着自己由稚嫩青涩逐渐到线条成熟流畅的脸庞,螓首蛾眉,也算朵高岭之花,却还没有为谁有过这样的娇羞和含苞待放。 秋佐拍了拍脸,被感受到的热吓了一跳。 镜子里熟悉而又陌生的人,这真的是自己吗? 秋佐记得昨天和蓝天通话,她信誓旦旦说自己第二天一定要来问问韦江澜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现在,她承认她怯懦了。 如果韦江澜的答复是肯定的,秋佐好像也不会立马答应在一起,如果是否定,那就是秋佐自作多情,更尴尬的话是没有任何答复,含含糊糊,两个人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要求邻居负责什么的就更牵强了,毕竟那一丁点不算过程的过程……她也挺enjoy的。 那就先沉两天吧,秋佐想。 她洗漱完回卧室,手机速充到十几个电,已经能开机了。 昨晚和蓝天的微信电话一直打到两点半秋佐手机没电,被迫挂断以后蓝天又给她发了两条消息,问她是不是睡了。 秋佐愧疚得赶紧回复:昨天手机没电挂断了,我睡过去了。你醒了吗? 发出的消息有如石沉大海。 好在今天周日秋佐休息不用上班,她到厨房把苹果蓝莓猕猴桃之类的水果切丁,挤沙拉酱拌好,边刷手机边吃。 十一点半蓝天终于回她:醒了。 一看就是还没醒透。 秋佐把碗和勺子冲洗干净,整齐放回柜子里。 蓝天给她发消息:中午出去吃串串吗?我家旁边那家,咱俩AA。 秋佐:吃!等我去找你! 她涂匀防晒,挑了件深棕色贝雷帽,收拾好后出门,把小电驴从小车库挪出来。 小车库在单元门后面,而且更靠近大门,秋佐鬼使神差地骑车多绕一圈,绕到单元门下,仰头看韦江澜家,窗帘是拉开的,没有人影。 然后又绕到小车库前面傻乎乎看阳台,空荡一片,也没有人影。 她咬了下唇,磨磨蹭蹭才出小区。 这样怎么有点偷窥狂啊…… 天气逐渐向秋过度,盛极一时的景象有衰颓之势,原先满枝的绿,褪色的要褪色,凋落的铺了一地。 风也往往在这阵子最大,好几次卷过来差点把秋佐的帽子吹掉。 她一手扶着贝雷帽,一边骑车穿行在街巷,拐进旁边富贵街,轻车熟路到蓝天家楼下。 蓝天正站在单元楼门口等,她穿了件凸现成熟风韵的碎花裙,淡妆宜人,这是她一贯的风格。 因此看到秋佐的红棕色复古连衣裙、咖啡色漆皮短靴和搭配的贝雷帽时,蓝天吃了一惊:“你什么时候走可爱风格了?” 简直像个穿越过来的娃娃。 “换种风格嘛。”秋佐把车停在车位上,不忘装模作样地撩了撩裙摆。 “天哪,你打算女装洛丽塔吗?”蓝天脱口而出,又尴尬地意识到不对,哈哈哈笑起来,“对不起我忘了,不能说女装,你本来就是女的哈哈哈哈哈哈。” 秋佐:…… 是她的糙汉形象日益深入人心了吗? 走到串串的店铺,秋佐推开门,扑面而来的除了冷空气就是辣香和肉香味,中午人多,就只剩一两个空位。 她和蓝天都吃辣,点的一个辣锅。 金针菇肉串是最爱,秋佐把筐里的扫荡一空,还有泡椒牛肉串,鸡胗,鹌鹑蛋…… 秋佐格外喜欢在辣锅里煮白菜,等肉都吃完最后捞出来,软趴趴的,裹着一层辣椒油,香味差不多都渗进去了。 就光看看,想想,已经垂涎欲滴。 锅摆上来,把温度调到最高等待,小块辣椒还飘着,没化开。 “你问你邻居没?”蓝天吃瓜。 秋佐有点郁闷:“没,我突然不想问了,就当是个意外,走一步算一步吧。” 很多时候,人说出口的大道理,自己往往隔一阵子就做不到了。 “好吧。”蓝天也不深究这个,她馋串串香,抓了旁边一把木签放进锅里。 “你网文写怎么样了?” 秋佐抿了口茶。 “放弃了。”蓝天叹了口气,摇着头说,“我听说有某方面的知识会容易写作,本来想把我爸给我的项目情况编编改改写进去,商战之类的也挺吸引人,谁知道写了一万五就写不下去了。” 秋佐是看文的,经验为零,好奇发问:“为什么会写不下去?” “太难把握节奏了,很容易崩人设,写脱纲,”蓝天捶胸顿足,“最重要的是没文采,我写的要么干巴巴的,要么查一堆形容词搞得过于华丽,像澜江那种收放自如,张弛有度,真的是极少数。” 确实听着都难。 锅里的汤咕嘟咕嘟煮开了,秋佐调小两个档,把肉串放进去:“不哭不哭,此路不通就换一条嘛。不过谢谢你夸我老婆,我很开心。” “话说回来,澜江二审快开庭了你知道吗?” “知道。”秋佐捏着根木签,咬下在热锅里煮过的肉块。肉质鲜嫩,浸着辣椒香味,还是热乎的。 这事躺在微博热搜前几名两天了,秋佐不可能不知道。 “我老觉得澜江在憋后招,但是又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蓝天叹了口气,“你说她要真是凉了怎么办啊?” 秋佐一副不急不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这么多天吧,我也看开了,如果等不到证据转机,大概率澜江是凉了。” 都要二审了。 她把白瓷盘里的白菜倒进锅里开始煮,继续说。 “你肯定看过澜江最出名的那本《花路》吧。里面说过,人生短暂,花路有期。如果现实里的花毯是被泼脏的,大不了我在心里陪她走。” 听得蓝天热血澎湃,想使劲给她鼓掌。 秋佐嗜辣,能力一般,她中途撑不住买了两瓶冰矿泉水,辣到极限就含一口在嘴里,口腔降温不会太伤胃,还缓了燃眉之急。 她俩有滋有味地吃了一个半小时,木签塞满竹筒,最后撑得都快走不动路,慢慢移到蓝天小区。 “完了,我现在好撑。”秋佐仰天长啸。 “我也是。”蓝天既满足又哀怨地说。 走到门前,秋佐瞧见自己的电驴,向蓝天告别:“我得回家去了,还要备个课。” “好的。”蓝天比了个OK,“祝你早日找到幸福。” ……这是什么破告别语。 然而事实证明,“说曹操,曹操就到”总是神奇地应用在生活中。 秋佐圆溜溜的肚子,撑得小裙子的腰带都紧了。她脚步虚浮地刚进单元楼门,迎面就碰到韦江澜。 女人还是昨天那身,准确地说,还是昨天中午去秋佐家吃饭和晚上亲她的那身。 红卫衣,高腰浅蓝色牛仔裤,原汁原味,丁点都没变。 好……尴尬。 她俩现在就像一夜风流,从此形同陌路以后又被迫营业。 尤其秋佐,窘迫地连招呼都不知道怎么打,本来吃串串红成苹果的一张脸就降不下温,现在碰见韦江澜更是雪上加霜。 她的视线下意识瞥到韦江澜手边提着的东西,是个银色纯色的行李箱。 这下她顾不得矜持:“你这是要去哪里?!” 不会因为躲她吧? 秋佐吃辣吃得喉咙哑了,乍一听有些吓人,大概比韦江澜抽完烟的声音还沧桑,像是拿两张砂纸死命揉搓后发出的声音。 韦江澜走过来,低头望着秋佐双眸片刻:“你等我一会儿。” 那一眼有太多东西揉杂进去。 不等姑娘反应,韦江澜长腿迈大了步子,打开轿车后备箱把行李放进去,关好。 韦江澜又折回小斜台阶,即使是急匆匆的,也不失风度。 然而想说的和想解释的很多,真低头和姑娘那双浅色瞳子对视,却什么都难开口。 “要不要来我家坐会?”韦江澜略显艰难地说。 去了,或许是进狼窝了。 秋佐嘴比脑子诚实,也比脑子快:“哦,好。” 这是她第二次到韦江澜家,第一次认真端详。 水晶吊灯切割着光线,小走廊和客厅挂着几幅油画,不同种的色块排布别致。装修和家具是都是现代简约向,没有摆设过太有繁复色彩的东西。 “喝点什么?”韦江澜问,“我买了椰汁,橙汁,还有很多冷泡茶,或者你自己来选?” 是特意为了姑娘买的,没有零食新品招待小孩子,会很没有诚意。 “椰汁吧。”秋佐说。 她感觉无奈又好笑,韦江澜家的冰箱,什么时候变得有的选了? “你到沙发等我。”韦江澜去给她拿饮料。 秋佐瞅厨房韦江澜的身影,在沙发坐得焦躁不安,扭的像只虫。 等那人拿好东西过来,又有了无限耐心似的坐成娴淑模样。 韦江澜拿了两瓶纯椰汁,两瓶都开盖了才递给秋佐。 “我刚刚敲门想告诉你一声,你没在家。”韦江澜解释说,“我要去一趟省会城市,大概两个月最短。” 写在脸上的从怨怼变成不可思议,秋佐看着她,一声都没吭。眼睛越来越红,像被丢弃的可怜孩子。 韦江澜心底叹了口气,主动挨近她,右手托着秋佐后颈,轻吻了下她鬓边:“这次是不得不去,等我回来。” 只是湿热的轻吻,秋佐僵得不行,一动没动。 “我们才认识几天,觉得我这样很不负责,对么?”韦江澜毫不含蓄地说出口。 秋佐缓缓点下头。 她在一侧手攥紧了裙子。 “不是要你答应,等我回来,现在的事情结束,重新追你一次。”韦江澜说,“至于昨晚……我喝多了,对不起。” 一瓶干红,韦江澜平时都是小杯,昨天能喝下来其实已经算酒量好。 不过这不能算韦江澜一时冲动的借口,所以要道歉。 也有庆幸的地方,起码搞懂了秋佐对宋珂阳没意思,以及她那天的表现……应该是能接受同性的吧? “韦江澜。”秋佐破涕为笑,“你好幼稚哦,宋珂阳都已经订婚了,过几个月我还要去当伴娘呢。” 韦江澜:…… 她松开秋佐,姑娘已经不好意思看她了,紧张得开始喝椰汁。 过了三秒,秋佐终于意识到有不对劲的事情。 她刚吃完串串回来,衣服上沾的都是底料和辣椒的味道,绝对称不上好闻,稍微一低头自己都能闻到味儿。 潮红一瞬间涌上脸,秋佐自以为不着边际地往旁边挪挪。 韦江澜看出来了:“脸怎么这么红?” “啊,有吗。”秋佐装傻充愣。 “更红了。” 韦江澜逗她。 秋佐咬咬牙:“我身上是不是饭味很大?” 原来是这个。 韦江澜失笑:“怕你尴尬就没问,你反倒自己说出来。没关系,不用太介意。” 她说没关系,大概就是真的没关系。 秋佐默默呼出口气,给自己找点事做,就去喝椰汁。 不多久,韦江澜抬手握住那听鲜榨椰汁,外壁水珠打湿了手掌。 她像在抢小松鼠到嘴的松子,笑着说:“别喝这么快,小心闹肚子。” 秋佐把饮料放到茶几,脸快红炸了,感觉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心如擂鼓,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韦江澜像碰了棵大含羞草,她起身,不看秋佐,在博物架随便拿了块太妃糖,等再转过去,姑娘已经局促地站起来,在门边看她。 “要走?” 秋佐委屈地反问:“不是你要走吗?” 原来还不许她走的。 韦江澜故技重施,像昨晚那样把姑娘扣在墙上,先低头,把糖塞到她裙子的口袋里。 然后看着她的眼睛:“别想太多了,不是要下楼,我是怕你尴尬。” “哦……” 秋佐在风暴下残余的理智在说:这个姐姐太会了。 完了完了她完了。 “这一趟,我必须要去。”韦江澜靠近她耳边说,尽量错开,不使气息扰乱秋佐。 如果反反复复都是那句“等我回来”,估计会很没意思,现在韦江澜虚揽着姑娘,竟又说不出句新颖别致的话。 “那就……保持联系?”秋佐问。 “方便的时候,我都会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没想到从九点睡到了两点半QAQ 本文将在周四,4月16号入v,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写不了大长篇的作者表示,这本大概十六万字左右,不会特别长 欢迎大家康康我专栏的预收鸭~! 预计是开隔壁《民国戏影》(毕竟为了它,曾拿着小本本四处飘荡学习) 文案:伶俐小青衣×高冷富婆 江琬婉再见顾清影,是在倍受冷落的百花戏楼。 桐城有名的顾三小姐一眼挑中她,厢房半暗的洋灯底下,她摩挲着江琬婉唇上的红胭脂,问:“我捧你,往后你跟着我,如何?” 从此夜夜笙歌。 “那是旧梦筑的台,唱着经年的戏。” Tips:背景民国但不涉历史,架空向 洁党慎点。 鞠躬.jpg 第22章 “ 你不急着走吗?”秋佐伸手,在韦江澜后背戳了戳。很轻,像是小猫的爪子在挠人。 “哦,又想让我走?” 秋佐细声细气地提醒她:“你……我可还没答应在一起呢啊。” “嗯,我知道。” 瞧着她紧张,韦江澜刚退回来,秋佐冲过去牢牢攥住门把手,随时准备夺门而出。 韦江澜理平衣摆,走到她跟前,存心会错意:“不舍得我走,已经到了不让我开门这种地步么?” 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说这话的时候,眉眼有无尽的柔光,那漩涡不经意间就把人吸引进去,再移不开。 秋佐立马开门让路。 韦江澜上锁,转过身看姑娘,看她站得像个小木桩子,只盯着自己瞅。 钥匙环顺着食指滑到指根,凉凉的掠过去,韦江澜很幼稚地转了两下。 钥匙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悄然抵消掉一部分紧张情绪。 “走了。”她说,“真走了。” “嗯……”秋佐憋了半天,说,“路上注意安全。” 韦江澜偶尔小孩子气的动作,扩大到无数倍再加个滤镜之后,重重掷在秋佐心底。 像从湖心漾起一圈圈波纹,终于让空寂的躯壳有了些波动。 “小佐。”韦江澜抬手,蹭了下秋佐一侧的碎发,在食指轻轻绕成圈,然后别到耳后一绺,“等我。” 等她结束掉十年的所有,等一个新的澜江回来。等她不再走缤彩纷呈却孤独的花路,可以重新地开始。 秋佐没答,是瞧不出韦江澜抱着怎样的心思。 这人,有时候真有时候假,乱七八糟操作一通,又藏着走心的几回。 韦江澜没再道别,迈腿下了楼,颀长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楼梯口。 秋佐飞快开门回家,随手把包扔到椅子上,跑去厨房扶着菜板踮着脚看韦江澜上车,然后启动。 她又窜到阳台,目送直到那辆白色小轿车完全寻不到影子。 有点失落。 她骨子里带着矜持,初次面对爱情,并不会太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秋佐到卧室换身松缓些的衣服,撕开速溶咖啡倒进杯子里,泡开。 她坐回电脑前,继续在网上搜图做PPT,明天一上午她有四节课,加上帮语文组休产假的老师看早自习,估计一天忙下来连家门都不知道在哪。 心无旁骛地完成任务,秋佐像解放似的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杯子里还剩下一半咖啡,她暂且不想喝也不想倒,丢在一旁。 晚饭是培根炒饭,培根黄瓜圆葱鸡蛋等等一起炒,端盘上桌,沾着点酱色的大米粒粒饱满诱人。 秋佐成功谗到自己,饿狼似的开始吃,消灭掉半盘,忽然又想到,自己还没给韦江澜做过炒饭。 真是中了毒了。 炒饭吃到一半,基本上已经无欲无求可有可无,秋佐完全地开始跑神儿,把韦江澜有关的回忆翻来覆去地想,嚼烂了想。 蓝天和她说过,如果吃饭、走路、聊天、工作会时不时想起一个人,那多半就是喜欢得救药了。 她有吗? 也就一点儿吧。 韦江澜没法来吃饭,就没人给秋佐刷碗,以至于她现在刷碗还有点不适应…… 韦江澜绝对是个干家务的好材料,刷过的盘子不留一点污渍,也不像秋佐,冲过三遍还有洗洁精的味儿。 秋佐挽起袖子,到洗碗池去开工。 照例,睡前给澜江报备,并采用夸张修饰成分:我那个御姐邻居终于走了!虽然没人给我刷碗了,但是也终于没人对我上下其手了!每天都是爱澜江的一天哦! 秋佐心情舒畅地入了梦。 梦里,她和一个高冷御姐吃着炒饭喝着咖啡,谁知下一秒天雷勾地火,从床头滚到床尾,大概知道不是现实,秋佐就像条搁浅在海滩许久乍触水的鱼,彻底醉在身边人的细声软语下。 最后秋佐舒服的要睡着了,那人冷不丁开口:对你上下其手,可享受吗? 秋佐吓得猛睁开眼,整个人也从梦里扯出来。 漆黑的夜里,她两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咂摸这梦,越想越不对劲。 那身材,那语气,怎么像是韦江澜?! * 周一的早晨,连天空的云彩都朝气蓬勃地飘过,秋佐一路骑车沿着街道走,鸡蛋灌饼摊边满满都是穿九中校服的学生,围在一起嘻嘻闹闹地吃早餐。 看她路过,毫不避讳地打招呼:“秋姐姐早啊。” 都怪她平时脾气太好,私下都姐姐阿姨地叫,像是和一群朋友们相处。 更甚,秋佐的姓氏本身就不常见,或许大多数人对“秋”的了解,还是巩皇的电影《秋菊打官司》,少数时候,他们明目张胆地叫她秋菊。 每当秋佐忙着去上课,总有人在走廊起哄:“秋菊又要去打官司了!” 通常笑倒一片。 索性外号止不住传播,学生们也不是出于明显的人身攻击,秋佐觉得挺有趣,就由他们叫了。 秋佐经过,回他们:“早,好好吃饭啊!” 赶紧吃饭去上学这种话她才不会说呢,自己都经常不想上班,哪有立场说。 了解一个城市,最好的切入点就是了解它的食物,最好吃的店往往不是大酒店,而是朴实的路边摊。 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刚出炉的肉火烧,伴着炊烟大朵快颐,可以让人一整个早晨都心情舒畅。 秋佐去车库停好车,走台阶的路上看见同样顶着一双熊猫眼的宋珂阳,过去拍了拍她肩膀,宋珂阳没精打采地转过身。 “你这是怎么了?”秋佐问。 宋珂阳就像硬拖着四肢在走路:“昨天我补完听课记录做PPT,一直弄到两点。” 秋佐嘲笑她:“让你平时不写记录,两三本补起来不得爽死。” “还说我呢,你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的黑眼圈,真怕你再熬夜就成虬髯糙汉了。怎么,也没睡好?” 秋佐:…… 她如果说做了和邻居的春梦,现在满脑子黄色废料,宋珂阳会不会惊讶死? 她估计会。 随便编个理由说:“我看剧来着。” 宋珂阳说:“话说上次吃饭,你那个邻居挺有意思的。” 秋佐:??? “有意思?那天她闷得像个葫芦,你是怎么感觉出有意思的?” “看人不能看表面,我和她那是不熟才尴尬,而且那种能冷的下脸,耐得住性子的人很少的。” 两个人穿过长廊,瞥一眼教室,几个学生趁着早到的时间偷偷打开智慧黑板放歌听。 这种操作通常瞒着教导主任就行,班主任有时候看学生压力太大,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有时候主动放歌给他们听。 好吧,这些和讨论着的风马牛不相及。 可能是自从昨晚的梦以后,秋佐已经无法直视韦江澜,偏偏谈的想的又全是那个人,所以需要找点东西转移视线。 秋佐忽然发现,她身边的人,蓝天,宋珂阳好像都对韦江澜评价很高。 “你怎么知道她耐得住性子?” 宋珂阳说:“著名哲学家亚里士多德说过,‘一个人不和别人打交道,不是一个神就是一个兽’。老实说,我看她像前者。有的人是装清心寡欲,有的人是真不介怀名利。” 都引用上了。 秋佐不知道讲什么好,她看人十个有八个不准。于是决定扯开话题:“今天你几节课啊?我四节加上代早自习,好累。” “哈哈哈我两节,不过明天就四节了,”宋珂阳幸灾乐祸,“我有润喉片,等会给你两板。” “谢了。现在当老师真是越来越难了啊。” “同感,我爸是高中部的,平时严肃正经一老头,喝醉了闹着想退休。市里突击抽查,连有的骨干教师都挨训了,我估计咱们初中部也不远了。” 秋佐想的是,挨训什么的都快成家常便饭,别被人阴,赶紧过完这几年就很不错的。 她由衷说:“我也想早点退休,找个老伴,和她每天早晨散步遛宠物,吃遍路边早餐店。” 宋珂阳一波毒奶:“你怎么年纪轻轻的追求这么老年化。等着吧,以后只会越来越忙。” 过几天,秋佐接到通知,她被应急调去初三级部带中考,而且是当班主任,早自习晚自习加活动课补课,开始体验炼狱般的生活。 是不是老妖婆暗中操作,不得而知,总归这一年她是闲不下来了。 她简直想把宋珂阳供起来,每天拜拜,把自己往好处奶。 收拾东西换办公室的时候,半个班二十多号人围着走廊,挨个抱她不让人走。 都是些心智未全开的小朋友,秋佐平时既当姐姐又当妈,分开太过不舍,以至于哭了一片。 最后还是教导主任经过,催了几次才把人催散。 他半感叹半艳羡说:“你和他们关系真好啊。” 秋佐随便应付几句,拿着教案匆匆走了。没有人看到,有一瞬间她的眼睛也是潮湿的。 更惨的是,十天后市里果然抽查到初中部,秋佐带的新班基础不好,又刚接管没多久,首当其冲,拿着小本本四处挨训。 她要强,又是第一次管理班级,偷偷抹了几次眼泪后,全身心投入工作,一个月下来班里的学习气氛总算小有起色。 秋菊这个梗果然也没断,相同的外号,只是换了群人喊。 韦江澜遵守着承诺,有时间都陪秋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不过她空闲时大多是在晚上,或者临睡前才发几句消息。 八月初的某天,韦江澜请求视频,秋佐晚上正不顾形象、蓬头垢面地查资料,下意识挂断,推脱说:我还有工作没完成,过十分钟可以吗? 韦江澜回:好。 秋佐冲到卫生间,洗脸梳头上淡妆,甚至拿卷发棒稍微修了下发型。 要不是十分钟太短,她还能敷个面膜呢。 打开iPad,秋佐主动发起请求。 韦江澜这次接得很快,不过镜头转换嘛,就没那样快了。 她刚洗完澡,发梢看上去湿答答的,裹着白浴袍,大概是小了,硬生生给围成低胸白色上衣。 视频出来的一秒,恍惚地看到女人精致的锁骨,大片细腻皮肤从水里浸过出来,若有似无的曲线,出浴美人的模样。 秋佐立马捂眼,手心沁出的汗都快把眼线眼影糊掉了,心里默念非礼勿视。 她没由来地想起来那个梦,想起她笨拙地在梦里人身上试探,想象中的白皙皮肤也是这般美好吧…… 以为忙碌的生活拖拉机早把废料拉走了,谁知道稍微一想就卷土重来。 怎么说的来着,爱情拖拉机,谁撞谁懵逼。 “怎么了?”韦江澜已经把摄像头对准自己的脸,刚刚纯属是意外,不过居然有意外的效果,“怎么捂着眼睛?” “你……”秋佐半天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手指悄悄张开一条缝,微睁眼瞧,呼,迷人的一幕终于已经切换了。 韦江澜长发散在肩上,深夜把那双桃花眼熏染得更魅惑,她靠着玻璃窗,身后是黑夜和万家灯火。 她挑挑眉:“嗯?” 秋佐放下手,露出题修扮已久的精致面容,咽了口唾沫:“没,没怎么。你忙的怎么样了?” 韦梦已经联系到高新月的大伯母,现在状况和一审类似,没有转机,就是日复一日的僵持。 “预料之中。你呢?” “明后天终于要休息了,不知道干什么好。” 秋佐抿唇,刚要继续说,韦江澜那边忽然有刺耳的声音响起。 她朝摄像头微颔首失意:“我接个电话。” 秋佐赶紧回:“好。” 韦江澜看到来电显示,起身走了一段距离,估摸着秋佐听不清韦梦的声音才接起。 她一直靠窗站着,表情由随意逐渐凝重起来,中途把对话小窗,纤长的食指翻动手机,后又移到耳边。 噤声许久,满城的繁弦急管倒映在眼底,有种失真的幻梦感,韦江澜此刻却什么也看不进去。 最后还是要结束掉电话的:“姐,还是谢谢你。” 从秋佐的角度,韦江澜漂亮的脚踝,一截小腿露在外面,身形窈窕,不驼背,手指骨肉匀称到极点。 只是她向远处眺望着,声音也很模糊,叫人揣摩不出情绪。 忽然,人影在屏幕内消失了。 过了会,秋佐试探地问:“韦江澜?” 没有声音。 估计又忙去了。 秋佐继续查资料,时不时看一眼iPad,她都换了三四家网站,内容归类整理完了,电话那端也没动静。 刚关掉电脑,韦江澜的声音传出来:“抱歉,让你等了很久。” 秋佐仔细去看她,额间本蓬松的碎发有一圈是湿重的,韦江澜似乎洗过脸了。 “没关系。”秋佐冲她笑笑。 或许是幻觉,韦江澜呼吸重了几下,她垂眸片刻,如山峦一般的眉眼沉了沉。 “我现在去找你,可以么?” 她心情不好。 秋佐就是有这样的直觉,哪怕对方在掩饰语气和表情,也遮不住。 秋佐下意识抬手看看表,已经十点了,从省会城市到这里,起码需要两个多个小时,如果韦江澜还要赶回去,这一夜差不多就减掉三分之一了。 她婉转地问:“有什么要紧事吗?” “小佐……”韦江澜顿了良久,“我有话想和你说,或者你也可以理解为,我想见你。” 秋佐脸又烫起来,短暂地缄默。 之前和韦江澜交流都很密集,对门简直是除了同居最亲近的存在,敲敲门就能见面。 习惯了韦江澜闷骚装正经,走那么久,确实是有点想的。 秋佐说:“你想来就过来呗。”傲娇.jpg。 韦江澜和秋佐说了声,关掉电脑通话,戴上蓝牙耳机接通语音。 “你想和我说什么啊?” 女孩子的声音也是软软的,和家里死猫看见猫粮的乖巧一模一样。 韦江澜拉好窗帘,解开浴袍的带子,挑了两件衣服匆匆穿上。她把半湿的头发拢起来,拿起钥匙就出了酒店。 这家酒店的老板和韦梦是好友,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那种,韦江澜就一直免费住在这里两个月,韦梦和她隔着一个区,那是韦梦自己的家。 韦江澜:“见面说。” 秋佐这次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想法:“那我去楼下等你吧。” 毕竟在基地时候,自己遇到麻烦,打一个电话韦江澜就千里迢迢赶过去,这次都不用她去找韦江澜,要是还把人家拒之门外就真是没良心了。 “乖,先不要挂电话。”韦江澜把车从停车库倒出去,她打着方向盘,说的是昵称,语气里却没有一星半点的暧昧。 “……好。” 反正她无限流量,大不了打到3G,到2G,只要想,总能一直打这通电话。 街灯照出炫目的光,韦江澜的车在城市里穿梭,风从窗户灌进来,连后座的抽纸都被吹得滚来滚去。 头发还未干透,夜风已经带来隐约的头痛感。 风声太大,韦江澜一直关着麦。秋佐怕打扰她开车,那边也仅仅有偶尔窸窸窣窣的动静。 自从那天她亲过秋佐以后,姑娘对她讲的话越来越少,偶尔谈起工作会说一会,然后又像是意识到不该说似的沉默下来。 但是那个口是心非的小姑娘,又分明能感受到她看见自己时的欢喜。 韦江澜生命中的前三十三年是孤独的。一个人的城市,是没有温度的滚烫星火。 不知何时起,独自摸爬滚打的老狐狸,居然有了守护姑娘的心思。 韦梦刚刚打电话说,她下午去找高新月的大伯母,两人一拍即合,谈得十分融洽, 没想到,通话全程被用录音笔录下来了,虽然不是人身安全或者经济威胁,不至于犯法,拿到法庭上终归是对韦江澜不利。 通话中途韦江澜是去看微博了,韦梦说,不知道是谁把这消息放到网上,现在迅速爬到热搜第二,澜江的负.面.消息已经压不住了。 韦江澜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到秋佐,全部坦白。 趁秋佐没有被那些舆论误导,就让韦江澜第一个把实情告诉她的姑娘吧。 她把车速降到最安全,没有飙车,不用追赶,因为她猜如果秋佐看到,一定会很开心。 就连姑娘看不到的时候,也努力想让她开心。 这毒,韦江澜恐怕已经病入膏肓了。 秋佐一直在单元门口等她,一盏荒凉的街灯底下,楼前小小的空地。她走走歇歇,来回两个小时,或是对着一排冬青在心里哼歌。 不觉乏味。 她知道自己不必这么早下来等的,可是总想着这样韦江澜来的时候,她就能快一点去迎接了。 起码,让那人少一段独自走的路。 “小佐。”快到目的地,韦江澜开麦,嗓子发涩,“你看一看微博热搜。” 秋佐照做,打开微博,赫然发现被顶上去的是:澜江威胁不吃甜甜圈。 “握草,这他妈啥玩意?”秋佐一个没忍住,脏话脱口而出,“澜江找人威胁她?放屁吧,这怎么可能?” 韦江澜没说话,秋佐猜测,她是因为澜江的事情绷不住来的? 可是韦江澜也不像那么矫情的人啊…… 正胡思乱想着,她被车灯晃了一下眼睛。白色轿车停住了,玻璃窗降下来。 韦江澜穿着深绿色V领薄衬衣,外面套件棕色的毛呢外套,与车灯照出的暖光几乎融在一起。 她停好车,摘掉蓝牙耳机。 洒脱而连贯的动作,举手投足都令人深陷,秋佐不禁想,这人必定是造物主精雕细琢后的满意之作吧。 她主动往前走了几步。 韦江澜真正见到秋佐的那一刻,无数言语瞬间涌上来。 譬如这些日子是怎么一步一步挨过来的,譬如渐缠进她骨头里的思念。 可末了,她只是握了握姑娘的手,问:“等了多久?冷不冷?” 显然是多虑,吹了三小时的风,韦江澜的手比秋佐的还要冷的多。 借着半昧灯光,秋佐抬头看到女人眼里的血丝,心忽然被揪起来似的,开了三个小时车,大概会很累。 还有她那双冷得像窖里浸过寒气的手,秋佐甚至顾不得两人暧昧不明的关系,伸手就去摸她冰凉的脸。 猜测被印证:“你路上没关窗,是不是?” 秋佐这一说,韦江澜果真感觉头更痛了。 她确实是后来怕秋佐责怪才想起来把车窗升上去的,本来想在楼下走两步,暖和了再上去找姑娘,谁知道她一直在楼下等,来不及了。 被拆穿也不惊慌,韦江澜用略撒娇的语气:“我们先上楼吧,冷。” 这样秋佐是真拿她没办法。 她不怕高冷强势的女人,但韦江澜这种清中带媚,幼稚起来要人命的,秋佐偏偏没有丁点抵抗力。 走到门口,秋佐问了一个令两人都陷入深思的问题:“去谁家?” 像是某种奇奇怪怪的暗示。 韦江澜顿了会,直接开自家房门。 肯定谁是1去谁家。 “我今天眼睛不太舒服,可以不开灯么?” 秋佐点点头:“好。” 话音刚落,韦江澜出其不意地,一把勾住姑娘的腰,往自己的方向带。 寂静的夜,就像被燃起的一把干柴。 她稍低沉的声音在秋佐耳边响起:“御姐邻居走了,就没人对你上下其手了,嗯?” 咔哒一声,是门阖上了。 这肌肤相触的场景,竟像是那个梦。 “我没……”秋佐下意识否认,话说到一半,猛然意识到问题,她睁圆了眼精,一脸惊恐和不可思议,“我发给澜江的话,你怎么知道?!” 韦江澜叹了口气,慢慢低下头去寻她的嘴唇,努力克制着缩小那一点距离的念头:“小佐,可以吗?” 今天凑近了才发现,姑娘脖颈处有股奶香味,很好闻,分明还是个没长大的幼崽。 “天啊!”秋佐丝毫意识不到韦江澜营造的旖旎浪漫意境,她轻但是坚决地推开韦江澜,后退几步,一副这不可能的表情。 怀里空了。 韦江澜心情随着降到谷底,她没有继续的兴致,摸黑去接两杯水,放到茶几。 “来坐吧。” 秋佐走路都快顺拐了,她苍白地咽了口唾沫,端庄坐下。 手该搭在哪来着?大腿上还是垂在两侧? 总之,是比之前更矜持。 韦江澜亲口承认说:“澜江是我的笔名,从前告诉你的在娱乐公司工作之类,都是假的。” 韦江澜,澜江。 怪不得,秋佐第一次听到就觉得这么像。 她喜欢了七年的人,宝贝似的日日念着护着的人,原来就在自己身边。 韦江澜推了推杯子:“不用这么紧张。” 秋佐低头,手圈住那杯水。韦江澜把温度控制的很好,不烫不凉,令人舒适。 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自始至终地回想。 想起她年少时澜江的笔墨陪伴自己度过无数个夜晚,想起曾把见到真人认作毕生最大的梦想。 这哪里是语言能表述的爱呢? 纸短,情长。 从眼尾开始,黑暗里看不清楚,秋佐眼睛都逐渐红透了。 视线模糊了又明晰,秋佐端着杯子还没送到嘴边,已经泣不成声。 韦江澜起身,把杯子从她手里接过来放下,叹口气,揽住姑娘。 “澜江……真的对我好重要啊……” 秋佐最初对家境的私信,韦江澜都一字不落地看完了。共情太难,虽不能百分百感受那些苦痛,她大抵能体会些。 “不哭了,乖。” 秋佐终于肆无忌惮地靠在女人的怀里,像触发了什么机关一样掉泪珠子,几度哽咽,说不出完整的话。 韦江澜的手越过她的肩膀,搭在姑娘圆润的肩胛骨上。她矮自己半头,连骨架也小一圈,方便搂在怀里。 “他们说的抄袭,你,是不是有苦衷?”好一会,秋佐哽咽地问。 韦江澜揉揉她的头:“等你不哭了,我再跟你讲。” 明明,这个人比秋佐还要委屈,她却毫不关心似的,还在好声好气地哄着秋佐。 不行,澜江的读者不能这么丢人。 秋佐用手背擦去眼泪,不好意思地从韦江澜怀里出来,后知后觉自己的眼泪都沾在人家衣服上了。 她委屈巴巴地:“你讲。” “不吃甜甜圈和我是很多年的朋友,虽然她和我写的类型不一样,但从入这行开始,我们相互扶持,相互鼓励打气,在对方身上都学到了很多。你知道的,每个作者都会有一段小白的过程,跌跌撞撞地试,因为数据而欣喜,而沮丧。可以说,我写文前五年的所有瓶颈期都是这么和她度过的。” 秋佐竭力平常听着,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么熟悉的语气,可以感受到韦江澜和不吃甜甜圈关系很好,说不定喜欢过她,那也情有可原吧…… 韦江澜端起杯子,喝口水润了润喉,继续说:“很巧的是,她也在这座城市,认识三四年,我们私下约见过几次,我才得知她家境很不好。四岁没了父母,抚养长大的奶奶重病在床,还剩下的亲人,她大伯一直欠债,大伯母离婚和他们断绝来往。所有重担都在她身上,如果不是写文有稿费,她估计连房租都付不起了。 我想过帮她,她态度很坚决,说不需要别人的可怜。” 韦江澜苦笑说:“或许是经济重担实在压得没办法了,又或许这么多年一起写作,我已经出书、签约影视游戏,她却还一直不温不火不出名。她知道我没多少朋友,也不常用现代方式和别人联络,于是……把我约出来,问我新书的情况。怪我没防备,把大纲人设都告诉了她,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秋佐死死咬着唇,理不乱的思绪让她头次有了生不得死不能的感觉。 好友背叛,十年名誉也一扫而空,那么澜江呢,她是怎么走过来的? “小佐,这世界上的很多东西,扯上钱就不干净了。我新书的创意让她挣了上百万,盆满钵满的诱惑,只有少数人抵得住。你碰见我的那晚,我不是失恋,是因为输了官司。” 秋佐颤着音问:“为什么输?她抄袭就没有留下什么证据吗?” 韦江澜摇摇头:“没有。一审输了,我姐想通过她的大伯母来找证据,不吃甜甜圈一直做事谨慎,早已经和身边所有人打过招呼,反而我姐姐找她大伯母时说的话被录下来。小佐,这场官司,我恐怕也赢不了了。” 秋佐慌张地看韦江澜,怕她痛苦难过,可那双眸子却出奇地清澈,只有一江柔情春水,里面都是自己,都是自己…… 怪不得宋珂阳曾经说,她这个邻居是神,根本不在乎俗物。 韦江澜好笑地伸出手,两指轻按在姑娘脸颊上,把她的下唇瓣从皓齿下解救出来:“别咬,听话。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哭,或因为我难过,只是想第一个解释给你听。我也是个会犯错误的凡人,澜江,可能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秋佐眼里似乎有水光,拼命地摇头。 才不是呢。 “那就是觉得很好?” 韦江澜半玩笑半认真问。 秋佐的眼神有了些许闪躲。 “小佐,你不愿意,是么?” 秋佐的拒绝,韦江澜又何尝看不出来, 方才抱着的时候,她眼里的爱怜已经足够清楚,可姑娘还是推开了。 她不觉得那全是出于震惊。 为什么知道她是澜江以后,反而不情愿了呢? 韦江澜以为秋佐会激动,会扑到自己身上,会开开心心答应她说“好,我们在一起吧”。 可是,居然都不是。 她现在就算想破头也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又干不出来过多逼问秋佐这种事。 她恨不得夺门而出去买盒烟,赶快化掉这些不安分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QAQ 就卡到这吧~哈? 第23章 而此刻,韦江澜想揉碎了融在骨头里的始作俑者,并不比她少纠结多少。 蓝天曾经和秋佐说过:“不要过于相信认识几天就撩你的人,也不要深陷于一段看上去像甜宠总裁文一样的感情。总而言之,对方是怎样对你的,就一定也会那样对别人。” 她恋爱经验比秋佐丰富,她从小早恋到大,几乎无缝衔接,一茬接着一茬。她要是搞个渣男集锦出来,绝对能让广大直女同胞少踩一半的雷。 这话秋佐一直深信不疑。 说实话,她压根没想过要把韦江澜和澜江联系在一起。 二次元和三次元差距太大,这层厚厚的隔膜,要把幻想打碎,要重新和现实元素融合。 再者……澜江粉丝数百万,比秋佐更坚持的肯定大有人在,韦江澜不可能没有遇到过一个迷妹吧…… 秋佐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些什么,但是她知道,有些东西梗得她上不去下不来,她做不了接受的完全准备。 她连接受澜江真人就在自己身边都很困难。 “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秋佐一紧张,又咬唇,牙齿覆上刚刚的凹痕,惹得韦江澜再度倾身过来,轻捏住她下巴:“怎么不听话?再咬,我就……” 就什么? 韦江澜也不知道。 要宠着的人,她哪里说得出狠话。 她俩现在的距离,不超过30厘米。 秋佐是被她唬得老老实实,不敢了,又有点委屈,泪花在眼眶打旋儿,但其实连自己为什么想哭都不知道。 “小佐,你……”韦江澜换了种措辞,“我对你进行任何亲近的动作,你不想继续了随时告诉我,我会停下。” 顿顿,她把话说得更深刻些:“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很多时候会情不自禁,但我不是被情和欲支配的动物。” 呵,假的,她就是。 承诺了,就会竭力忍着罢了。 秋佐愣住,一股热血冲上脸,连韦江澜指尖都仿佛触着个火球,好笑地离开那小片皮肤,收回手。 她满脑子都是上半句,这是韦江澜第一次正经承认说“因为我喜欢你”。甚至她都想要蹬鼻子上脸,脱口而出“能不能只喜欢我”了。 韦江澜已经不希求姑娘有什么表示了,她双手交叉在脑后,身子向后仰,背靠着松软沙发。 一个作息规律十几年的人熬次夜,无异于要半条命。 脑子混混沌沌像是浆糊,再这么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来。 秋佐识时务地说:“你先睡一觉吧,开车太累了。” 韦江澜闭了闭眼睛,仍然分出精力回答她:“早晨六点之前回,我订好闹钟了,睡两个小时就走。” 她是刻意这样的。 和秋佐待在一起,说没出息一点,她也会心跳加速,再困也不至于撑不住睡着。 秋佐拒绝了她,也该走了,韦江澜舍不得提,这是在让她自己提。 “韦江澜。”秋佐开口。 来了,终于要来了。 “嗯?” 如此激动人心的一刻,秋佐却不是要道别:“明后天,二审我去陪你吧。” 轻飘飘的,像是带着点不确定似的。韦江澜也差不多摸清她了,是就是是,非就是非,就连姑娘的不确定,旁人也很难改变。 韦江澜直起身,朝向她说:“小佐,你有没有想过,跟着我去,你陪的是韦江澜,还是澜江?” 话说出口,她恨不得把舌头咬下来。 终于,她一直压抑着的消极还是露出端倪,这是数日里来她问出口的最犀利、最难回答的话。 对方还是她中意的姑娘。 刚想打个哈哈过去了,秋佐已经给出答案:“澜江。” 二次元的纸片人么。 一种叫郁闷的东西,头一次袭击韦江澜。头脑发晕,心尖泣血。 这姑娘,扎人心真是一把好手。 如果是站着,韦江澜肯定会打个晃,说不定还会一个踉跄摔个跟头,幸好是坐着,她还能维持风度:“天晚了,回去睡觉吧。我送你回去?” 秋佐再忍不住,扑过去搂着韦江澜的脖子,埋在那一片香气里,泪掉在韦江澜的颈间。 如果是韦江澜告诉她说喜欢,就算要秋佐上刀山下火海她也要答应。 可是加上澜江的身份,她现在答应不了。 学了十六年语文,阅读理解做了无数,自己刚才脑子一抽说出的屁话有多伤人,秋佐清楚极了。 如果换作她听见,肯定先抱枕杯子茶几沙发能掀的掀能扔的扔,然后撂狠话“每天给你做饭真是喂了狗了”。就算没这么夸张,她肯定也会对对方爱搭不理个一年半载的。 韦江澜云淡风轻地问“我送你回去”,蕴含了多少委屈,秋佐不是没数。 她就算明天若无其事地载秋佐去省会城市,继续好言好语追着哄着,也不是没可能。 “你就当我都是放屁行吗,我不回去。”秋佐呜咽着说,“就赖着你,不走了。” “乖你先起来,”韦江澜拍了拍她,“要被你勒的喘不动气了。” 秋佐手臂卸了点力道,还是抱着不放:“那你别喘气了。” 韦江澜失笑,那个秋佐,又回来了。 知道她是愧疚,韦江澜继续装心痛逗她:“我是个喜欢女人的女人,你就这么贴着我,不怕我忍不了对你做什么?” 秋佐心一横牙一咬:“你手长腿长腰细,有腹肌还有胸,睡了我也不亏。我真的真的都是屁话,求你别放在心里。” 韦江澜无奈地看着黏在怀里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搞不明白这姑娘的脑回路。 端着好几天,忍住不多说话,竟不如一个口误,那些小性子小脾气全上来了。 或许是把自己压抑得太久。 “手长?”韦江澜脸贴过去,蹭蹭她脑袋,“原来你一直记挂的,都是这个?” 当然是。 姐姐手不长,魅力折一半啊。 秋佐害羞地继续钻她脖颈,忽然感觉有点不太对。 诶?没生气?还蹭她? “你不用放在心上,我承受能力没有那么差。”韦江澜捋着她后背,不胖不瘦,能摸到一道脊线,“你这样说实话,比撒谎骗我好很多,这样我就清楚以后有什么需要长进的地方了。” 秋佐的腰要比韦江澜的细,她又白,精致得没话说。 一颗小脑袋闻声从她脖子间钻出来,韦江澜没由来想象着,等姑娘老了,肯定是还个古灵机怪风韵犹存的小老太太。 韦江澜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只管当下,怎么突然想到以后去了呢。 “你真的没生气吗?” 热乎乎软趴趴的人搂在怀里,她还顾得上生什么气。“我不生你的气。” 压得低沉的声线,语气撩人又上扬,哪有半点怨怼的感觉。 !!! 被坑了,秋佐要跑,韦江澜眼疾手快揽住她,不让人动。 “你一直在逗我?!” “嗯哼。” 韦江澜供认不讳。 澜江是正经的,一是没不正经的对象,二是不想留把柄或者造成不好印象。 这可不代表韦江澜正经。 “完了韦江澜,你完了。”秋佐又要跑,豆虫似的扭来扭去,好几次蹭到某些部位更加尴尬,泄气地放弃挣扎,“我生气了!!” 韦江澜声音懒懒的,狭长的桃花眼觑她:“生几个?” 秋佐:…… 这样也被调戏。 现在猴屁股就是她的脸。 “是你自己说的,今晚不走了。”韦江澜说,“老师要是不讲信用,学生们怎么办?嗯?老师?” 这称呼是什么独特的情趣? 秋佐现在在韦江澜家挖个洞随时跳进去还来得及吗? 秋佐咬牙切齿:“行,我不走。” 她宣布,韦江澜的高冷神仙人设已经崩了。 韦江澜就是只狡猾的狐狸,露出尾巴和獠牙,秋佐道行太浅,只有挨吃的份。 “日日在微博说爱我,要当我老婆。”韦江澜说,“秋老师,这个给你点履行承诺的时间。作为额外奖励,想摸邻居的腹肌,你是不是说过这句话?” 因为太羞耻,秋佐在自己的记录里删掉了,韦江澜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应该是有这么回事。 秋佐委屈巴巴地哀求:“你别说了,我年少无知,就当咱俩都失忆了行吗?” 她一想到韦江澜已经把自己碎碎念都看完了,就恨不得就此消失在这个美丽的世界。 “封口费嘛……”韦江澜拖长,兜住她在沙发放倒,“什么也不做,就陪我睡一晚。” 韦江澜中午经常在沙发码字,码到固定时间就会睡过去,原来的沙发不舒服,韦江澜还特意换了个大的松软的,能当床的那种。 现在看,真是明智之举。 两个人腻在一起,好是好,睡觉挨的太近容易缺氧,韦江澜特意和她岔开了。 外头夜很深,越来越黑的夜晚让人视物模模糊糊。 韦江澜困是真困,身体又能对所处环境自动调整状态,看姑娘都半紧张地闭眼了,她也随意睡过去。 她的睡相是见一个夸一个,品牌保证,如果睡醒看到秋佐像上次那样环住她,倒也不错的。 等确认韦江澜睡着,小狐狸秋佐缓缓睁开眼睛。她一直是装睡。 夜晚给一切都上了层黑白滤镜,她看着韦江澜小扇子似的垂下的眼睫,到高挺的鼻尖,到秀气的唇瓣。 啧,真不像人间的东西。 像个谪仙人。 韦江澜的腕子还搭在自己腰上,手掌十分绅士地垂下去,什么都没碰到。 她是澜江。 是二次元自己爱的那个,也是三次元自己中意的那个。 秋佐一边想着,一边接受着。 作者有话要说:推基友文:《我是影后白月光[穿书]》,作者遥寄春风 我可爱的潇崽告诉我要留个钩子,让大家想看下一章,结果卡文卡猛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无情地笑了 这章是刀子形状的糖,不甜不要钱好吗!! 第24章 “你他妈脑子缺根筋??” 秋佐吓得赶紧把手机移开,生怕蓝天一个高分贝自己就鼓膜穿孔。 “不行,我还是接受不了。”蓝天在那边抓狂,“你邻居居然是澜江太太??!秋佐你走了什么狗屎运?” 秋佐哀怨地说:“怎么是我走狗屎运,她遇到我难道不是走运?” “是是是。你全能又贤惠,”蓝天三句不离重点,“你为什么不答应啊?” 此刻是早晨七点,秋佐已经吃饱了坐在酒店榻榻米上,她对面是半掩的纱帘,风从敞口的窗户灌进来,不冷不淡,来来回回吹着窗帘。 “不是你说的吗,她能对我这样,或许也会对其他读者这样。” 秋佐想起早晨六点赶来酒店,韦江澜先她一步付住宿钱,在她回房间收拾好东西之后带她去大厅吃早饭。 自助早餐厅凭房卡免费进,里面很嘈杂,乒乒乓乓瓷盘碰撞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谈话声。 韦江澜和她对桌而坐,什么也没提,只是默默用夹子放一块冷冻新鲜的慕斯蛋糕在秋佐盘里。 被压得悄然的喜欢和明目张胆的照顾。 秋佐数次想主动开口找话,韦江澜偏不理她,一副寡淡如水的表情,好像你说出任何话,她都能给堵回去。 秋佐敢肯定,韦江澜就是故意的。 就连服务员推着车来清理餐具差点往秋佐身上撞,韦江澜捞过她到怀里的时候也是。 两个人仿佛回到最初相识的时候,那个韦江澜话很少的雨夜,只是如今,秋佐也不怎么说话了。 她有唏嘘感慨,也有无奈。 “我说的话你居然还听??”蓝天恨不得穿越回去手刃过去的自己。“上了不亏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秋佐:“上你个头啊!谈恋爱的是我,我感觉自己不对劲,你倒好,一个劲把我往外推,还满脑子黄色废料!” 不过说起黄色废料,就不得不提自己的那个春梦。 秋佐涨红了脸,在榻榻米上默默打滚。 “你对澜江还不了解吗,之前还老跟我说人家母胎单身无前任,有房有车有存折的恋爱首选,你今天怎么犹豫这么多?” 秋佐一个恍惚差点滚到地板上,她老老实实坐起来:“澜江我了解,我就是没办法带入到韦江澜,而且我也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 蓝天:…… “你知道你有多像一个瞎谨慎的傻子吗?” “你再训我我可就要哭了!” “错了错了祖宗,等你回来带你吃冰沙哈,听话。你要真接受不了,我给你支个招,怎么样?” 秋佐赶紧竖起耳朵,洗耳恭听:“什么招?” “你比着韦江澜的样子,重新看一遍澜江的书,反正她今天都在外面忙,你也无事可干对吧?” 秋佐想想:“是个好主意。” “你要是能接受了,你俩要是好了,能帮我要个签名吗?”蓝天自豪地说,“我朋友居然是澜江的老婆,想想就兴奋。” 秋佐忍无可忍:“蓝天,你真的是够了,你居然说我是她老婆,我是1!!1你懂吗?” 蓝天无情反驳:“你是0。” 秋佐挂了电话,在晋江找澜江的书看。 没锁的只剩下一本虐文短篇集,成为愤怒网友们唯一的宣泄口,评论骂声一片。 秋佐很久之前看过澜江的短篇集,看到一半发现手边没纸巾才放弃看下去。她深吸一口气,扎进书的海洋,文字的盛宴。 结果就是,非但没联系澜江和韦江澜,反倒被第一篇两个阴阳两隔的女主虐到,哭得稀里哗啦缓不过劲来。 秋佐咬咬牙,反复看来回看,四个小时看了十七万字,眼泪哭到干涸,空洞无神,满脑子都是生离死别的情节。 为什么一贯撒糖和剧情流兼有风格的澜江,早期虐文虐得她满地找头呢? “叩叩叩。” 门敲响了,秋佐抹了眼泪,走到房门边上,手握着冰凉的门把手,问:“谁啊?” “是我。” 清冷到又酷又拽让人欲罢不能的声音,除了韦江澜还有谁。 秋佐开了门。 韦江澜穿着黑色风衣,里衣和裤子也都是深颜色,她的眸光比早晨柔和些许:“饿不饿?我带你出去吃饭。” 就算秋佐慌忙躲闪,韦江澜还是看出姑娘肿得像桃似的眼睛,心里一颤。“怎么了?” “没,没怎么,我换个衣服。”秋佐刚要关门,没拉动把手。 韦江澜伸出手,微凉的指尖抚上秋佐眼尾那一点泪珠:“我可以进去吗?” 秋佐被她冰得一哆嗦,侧身让路:“来吧。” 等韦江澜已经进来,把门关上,秋佐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要换衣服…… 这她怎么换啊…… 不过这次,韦江澜比秋佐想象的绅士多了,她没动手动脚,也没上下其手,只是站在原地问:“早晨故意没说话,委屈你了,是不是?” 秋佐避开她炽热的眼神。 故意没说话…… 居然还敢承认你是故意的。 “我没有,就是刚刚……” 说到一半,秋佐停下,话卡在嘴边。 实话实说会不会有点傻? “刚刚怎么?” “没怎么,我要换衣服,你不走?” 韦江澜垂了垂眸,转过身去:“你换吧,我不看你。” 此刻,她俩谁也不知道对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秋佐眼神紧紧盯着韦江澜的背影,像要给她盯出个洞来似的,她慌乱脱下睡衣,把躺在床上的衣服乱七八糟往身上套,生怕她回头。 而韦江澜正瞅着房间一角,脑袋高速运转营业。 先晾着秋佐两天,这是韦梦给她出的馊主意。 韦梦煞有介事地跟她说:“为了成为一名合格的垂钓者,你要学会欲擒故纵,若即若离才行。” 韦江澜似乎弄巧成拙,还把姑娘惹哭了,她眼睛鼻尖都红着,唇哭得比往日色泽艳丽,好不可怜。 看秋佐越这样,韦江澜就越愧疚,恨不得把肠子肝胆都剖出来,那些正在渗入骨血的爱意给她看。 “好了。”秋佐扣好最后一粒纽扣,穿戴成一个整洁的人儿了,韦江澜转过身来,看着她。 “想吃什么?”韦江澜声音温柔地都快不是她自己。 秋佐看着韦江澜那双湖水一样深的眼睛,她这条小鲤鱼大概是到自己的劫数了,一跃就跳进里头的湖泊里。 一定是韦江澜平时太骚,秋佐跟着耳濡目染,日日陶冶,自己也被带偏了。 于是她双臂挂在韦江澜脖子上,拙劣地朝韦江澜耳边哈气:“吃你。” 耳边潮湿一片,韦江澜貌似有点知道秋佐流鼻血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秋佐带给她的,耳边不是一阵若有似无的流动空气,而是一阵龙卷风飓风,毫无预兆地就袭来。 秋佐没经验,光感受韦江澜就感受到了。 但是她莫名就吃这一套,龙卷风卷得她东倒西歪,一发入魂,没有抵抗力。 上午说话太多,此刻又压着声线,喉咙都哑下去:“小佐,搞暧昧还乱撩,你这叫白嫖。” 咳咳。 秋佐听着她在自己耳边说话,只凭声音,就感觉到什么叫做真性.感。 “我……”我没有我不是。 “刚刚为什么哭了,嗯?”韦江澜拍拍她后背,像是哄孩子的语气,“如果是因为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秋佐决定卖队友:“不是,是蓝天跟我说让我想着你,再看你的文章会容易接受一点儿,结果你写的太虐了,我看哭了一个早晨……” 韦江澜失笑,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你看的说短篇?” 秋佐点头:“嗯嗯。” 韦江澜揉揉她的头。“就是为了试着把自己写哭才乱开的文。” “等等,韦江澜,你太高了,你低低头,或者弯弯腰都成。”秋佐委屈巴巴,“我踮着脚抱你,腿都快抽筋了。” 韦江澜半弯下身子,秋佐立刻拱上来。 一顿瞎蹭,该蹭的不该蹭的都蹭了个遍。 韦江澜有点控制不住呼吸:“我们先去吃饭吧,砂锅米线,烤鱼或者找个家常菜的店都行,我请。” 秋佐放弃挣扎,韦江澜不会真被自己那句“陪澜江”说得无欲无求了吧? 无语问苍天,那她以后怎么办啊! “好吧,吃饭去。”秋佐整理好衣服,脸像个红番茄一样跟在韦江澜后边。 两人挑了家冒菜的店,秋佐眼高嘴低地要了碗特辣,吃一口扇一下风,眼见的消灭一瓶冰矿泉水,韦江澜招呼服务员再进一遍锅,加钱再做成微辣。 秋佐带着泪花看她:“我怎么没想到重做呢。” “不能吃就别点特辣,水喝太冰会闹肚子。”韦江澜嘱咐她。 秋佐撅撅嘴,撅起一圈的辣椒油:“我还以为你刚刚,要很帅气地吃我那晚特辣呢,激动了好半天,呼,辣死我了。” 有点可爱。 韦江澜云淡风轻地抽了一张纸巾,擦去秋佐一边的辣油,又换干净的那面擦另一边的:“想多了,我也吃不了特辣。” 之前秋佐做的饭她能忍,但是这次她点的特辣冒菜实在不行。 秋佐:…… 说好的玛丽苏小说梦就这么破碎了。 不过她给自己擦嘴的样子,还有点温柔仔细诶,纸巾很轻很轻地掠过去,不疼不痒的,售后服务良好。 服务员很快端着那碗改良后的冒菜过来了,秋佐这次能接受辣度了,快快乐乐吃起饭来。 中途,韦江澜插了一句:“事情都交给律师了,我有一下午的时间。” 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哦,这简单。 索性也不在这座城市生活,身边也没有小孩老人,都是成对的情侣。 秋佐放飞自我的几句话,成功引得韦江澜想要喷饭,引得店里其他人纷纷投来震撼的目光:“嗯呐,我也是,要不下午我们在酒店谈情说爱吧?” 作者有话要说:看在我买了四本书,在小破站刷了上百个视频,以及昨天造出来楔子导致没更新这本文的隔壁文《民国戏影》。 再次不要脸的说,有空的去康康我的楔子啊~ 啊~鞠躬.jpg 第25章 韦江澜终于绷不住,用没拿筷子的左手给姑娘一个暴栗。 “瞎说什么,吃你的饭。” 秋佐幸灾乐祸地看她,一抹绯红色从她耳根到耳尖,韦江澜低头看着饭,不跟她对视。 天哪,韦江澜居然脸红了。 怕这饭吃不成,秋佐强忍着拍下这一幕的念头,酒饱饭足后又拖着韦江澜逛商场,买了两袋的东西。 韦江澜主动从秋佐手里接过袋子,像提着两个空袋子那么轻松,也并不说什么让她少买点的话。 不过就算她给秋佐一种还可以再买的错觉,秋佐也不好意思逛下去了。 知道回酒店的下场,她心已经砰砰跳的厉害,整个人好像要比韦江澜还紧张。 韦江澜肯定会困住她,问:“在酒店谈情说爱,是怎么个谈情说爱法?” 哦天哪,秋佐甚至可以想象出韦江澜的语气和表情。 往回走的人行道上,两排大树铺出一条阴凉,秋佐伸手拽住韦江澜风衣衣袖,朝对面指指:“你带我去喝咖啡吧。” 紧张地吞了口唾沫。 韦江澜失笑,摸摸她头:“好。” 这姑娘,收拾肯定要收拾的,不过容她多逍遥片刻也无妨。 咖啡店是复古风格,原木色地板给人温暖舒适的感觉,前台呈方形,四周围了一圈座位。 秋佐把韦江澜硬塞到一旁的位子上:“你坐这看家,千万别走。” 家。韦江澜看她一眼。 其实是她看韦江澜陪自己太辛苦,想请她一杯喝的而已。 秋佐去前台,点了两杯咖啡。 拿着纸杯和吸管从另一面绕到韦江澜的位置时,她瞥了一眼旁边笑声刺耳的三个女人,很意外地看到熟人。 是高新月,上次丢了老人的那个孙女。 她穿了件红色supreme卫衣,栗色波浪长发搭在肩上,比上次又精致了。 秋佐对她没多少好感,况且路上碰到熟人同学她能装看不见的都会装,何况是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正思忖着怎么不打招呼地躲过去,高新月主动冲秋佐摆摆手:“嘿,姑娘?” 秋佐装作恍然发觉,笑着说:“是你啊,好巧。” 高新月留意到秋佐手里两杯咖啡:“和朋友来的?” “啊,是啊。” 高新月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要不要拼个桌?” 她身边的两个女人笑着接连告辞:“我们还有别的事,那就先走了,你们聊。” 无端叫秋佐想起老电影里有钱人的陪酒陪聊,等正主来了还得笑着起身让位。 俩人这一走,秋佐看高新月更感觉怪怪的:“那个,不用了吧,我……” “姑娘,你别怕,我不是坏人。”高新月眨眨眼,朴素的长相中似乎有一点真诚,“我上次很想感谢你,但是又怕打电话打扰到你。刚刚是工作交接,我正准备搬去别的城市住呢,这好不容易碰见你,就一起坐坐聊聊天吧。” “啊……”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人家也要走了,秋佐说,“好吧。你的朋友们都走了,不如你跟我来?” 反客为主,也顺便让韦江澜看看这家伙是人是妖。 “好。”高新月把桌上自己的东西都拿走,迈大步子跟上秋佐,“我帮你拿杯子吧。” “不用不用不用。” 秋佐一连说了三个不用,两只手还应景地往高新月反方向移移,反应过来时,连自己都惊讶自己这么抗拒。 好像貌似大概差不多,刚刚韦江澜问也不问直接拿她的袋子,秋佐还觉得她挺女友力来着…… 完了完了,她双标了。 韦江澜坐姿优雅大方,正在咖啡店沙发上打字,听见脚步声抬头,秋佐给她介绍:“这是高新月,想来拼个桌,你介意不?” 她是先跟韦江澜介绍的,而且没有过多讲和高新月的相识,也没有肯定她和高新月是朋友。 故意把关系拉远,只是简简单单问韦江澜,能不能拼个桌。 然而在韦江澜脸上,秋佐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温和随意,相反,是错愕,愠怒和敌视。 “喔。”高新月笑意更浓了,主动开口,半分调侃半分讥笑,“真是巧,不知道韦姐姐也在这里。韦姐姐好走运,女朋友善良又好心肠,一起坐下聊聊如何?” 韦江澜面色冷下来,毫不客气地把秋佐拉到自己身边,抓起身边两个袋子。 “我不和垃圾坐一桌。” 她抓住秋佐的手,软绵绵的小姑娘的手。 直接离开。 秋佐被她拉的猝不及防,耳后还能听到高新月的低笑声。 她曾见过韦江澜冷傲,撒娇,骚气,吃醋发疯地亲她问她和宋珂阳什么关系。 唯独没有这样厉害的怒火,仿佛外头晴朗的天都阴沉了半边。 她一头雾水,又吓得不敢问,悄悄拽韦江澜的袖子。没有改变女人脸上任何一点表情。 开车到酒店,韦江澜把零食之类放到秋佐房间的桌上,转身就要走。 “韦江澜。”秋佐喊她,“你要去做什么了?你是不是又生我气,我可以解释的。” 韦江澜深呼吸,语气维持平和:“我去抽烟。这事不怪你,等我回来再说吧。” 秋佐冲过去把她开了一半的门关好,转过身正对着韦江澜:“有我你还抽什么烟?” 韦江澜看了她片刻,错开视线:“我去吹吹风,不然喘不过气来。” “是我让你感觉憋屈么?”秋佐泪都要上来了。 韦江澜知道她误会,哪怕一直好声好气地解释,秋佐还会觉得是她的问题。 她把秋佐按到怀里,抱了会儿,估摸着时间,又松开她说:“不是你的错。你如果真的想知道为什么,也好。小佐,她就是‘不吃甜甜圈’。” 韦江澜的语气像是在自嘲:“明白了么?” 秋佐被她抱得面红耳赤,现在惊讶得更是感觉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可以说,她的善良都是看澜江的书熏陶出来的,书里温暖而礼貌的东西最触动她。 好品质维持多年,随便帮了个邻居,还是澜江本人,帮了个老太太,还是澜江的仇人。 这世界有多巧。 秋佐颇困难地说:“我,我知道了,我努力接受,这次应该好接受多了……” 韦江澜轻轻把手覆在秋佐握着门把的手背上,不是耍流氓,是真想开门:“让我出去透透气吧。” 秋佐毫不退让:“不行,你不能抽烟,我得看着你。” 韦江澜低下头去,凑近姑娘精致漂亮的脸:“你是我什么,就看着我?” “我……”秋佐开口,却突然噎住。 说不出来话,脸更红了。 “让开,听话。” 秋佐鼓着腮,慢慢松开手,就像小孩子被迫放弃喜欢的玩具。 可是既然喜欢,又为什么要放开呢? 韦江澜看着她动作,心一寸寸地凉下去,如坠冰窟。 谁知,秋佐下一秒张开双臂,扑过来紧揽住韦江澜精瘦的腰,像一头扎进微漾的湖。 “你是我老婆,我当然要管着你。” 韦江澜愣了愣,软玉在怀,温香盈齿,简直乐不思蜀。像是天上掉下馅饼砸懵了她。 “你……认真的?” 秋佐疯狂点头,像个横起来摇的拨浪鼓。 “是啊。” 作为老师,她养成的唯一习惯就是不双标。简而言之就是,公平对待,不给任何一个孩子特殊权利和过多关注。 可以说,过往二十多年,她从来没双标过。 回来的路上秋佐一直想,就算是蓝天要替她拿东西,秋佐也不会同意。 大家都是女孩子,就算是男生,恐怕秋佐都不会让。 但是韦江澜来接,秋佐大脑空白,忘掉动作。 为什么呢? 因为秋佐潜意识不再拿她当女孩子。 是老婆啊。 作者有话要说:生理期不要吃巧克力不要喝浓绿茶凉茶不要吃辣 我自己知道但还是忘记了然后全占了 O.o 第26章 韦江澜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信:“喜欢我么?不只是澜江,是韦江澜。” 秋佐有点不好意思,强迫自己迎上韦江澜的视线:“我喜欢你。其实从一开始就喜欢,现在我差不多能抛开看偶像的滤镜看你了。” 韦江澜:“我感觉,高新月像是喜欢你。” 秋佐立马否认:“不可能吧,而且就算是,我也不喜欢她啊。” 韦江澜手自她身后将人环住,掌心贴着侧腰的位置,像是在轻松畅快的钢琴声中请人跳一支交际舞。 秋佐恍惚地感觉,再这样,那一片都快被烫伤了…… “那你喜欢谁?”韦江澜的声音带着诱惑,微垂了一双眸子望向秋佐。 这是想坑蒙拐骗让人再说一遍…… 秋佐拿她没辙,忽然鱼死网破,计上心头。 “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韦江澜,反正你也要收拾我,指不定初吻还要交代在这里,不如我先亲你。” 秋佐半点时间也没给韦江澜留,踮脚,捧起那人的脸就凑过去。 小说里都怎么写的来着?哦对,撬开人的唇齿。 女性的唇都是软软的,韦江澜口腔里还有方才她喝的橘子汁的味道。只是秋佐横冲直撞,想做出啃的效果,谁知太笨拙,一直在磕韦江澜的门牙。 等韦江澜捏着她肩膀,将人推开一点的时候,秋佐清晰看到她唇色已经彻底变红,上面晶晶亮亮还沾着她的……咳。 “完事了么?” 啊,忍无可忍了。 “啊?”秋佐懵懵的,“完,完事了吧?” “别动哦。”韦江澜完全地将她抱住,刚要低头,秋佐已经紧闭了眼睛。 “紧张了?”韦江澜故意迟迟不动作,等秋佐疑惑地睁开眼,再覆上柔软的唇瓣,把秋佐对她做的动作全部正确示范一遍。 很贴心地,韦江澜留出空子来让秋佐呼吸,片刻后又缠上去,感觉要收不住的时候才停。 秋佐感觉连呼吸都是橘子味儿的,还有甜的感觉,像是小时候妈妈给她买的橘子罐头,一直吃到最后,还要喝干净最后一点糖水。 腿软脚软浑身软,只有细微的声音和不断变换的触感被无限放大。 她有点迷恋这种感觉。韦江澜低头看着姑娘半分涣散的眸子,那里头一点杂质也不染,仿佛喝了杯白开水。 这是她的姑娘了。 “是教育小孩的人,怎么还像个小孩一样可爱。”韦江澜低声说,“再这样看我,把持不住了。” 纯净到极点的眼神撞进她心底,无处可躲,束手就擒任人宰割。 秋佐忽然想起那个梦,最初的时候,她和韦江澜似乎也是这么做的。 秋佐试探着问:“要不……你别把持了?我们试试?” 韦江澜被她一句话噎住。 有时候真想看看这个人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样的。 或许是当教书先生憋坏了,和韦江澜待久后那些骚操作都悄悄被发掘出来了? 她把挂在姑娘唇边的一绺头发拨开,方才她浅浅的唇纹还碾过它们,痒痒的。 “看到你,会把持不住,但我还算是个正经人。” 秋佐:“就你?” 韦江澜:…… 秋佐意识到自己拆人家台了,她知道,攻或者受都是要面子的,不然人家都会不开心。 于是。 秋佐:“韦江澜?韦江澜?哎呀你可正经了,初吻都给了,别不理我啊,翻脸不认账这可咋办。” 韦江澜似乎是意料之中,又似乎是没猜到这个:“初吻?” “对啊。”秋佐愣了下,“你不是?” “我母胎单身。” “好吧,我也是。”秋佐不想再谈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主动转移说,“那咱们下午干什么啊?” 她想起两人因为腻在一起良久而遗忘的咖啡,把吸管的塑料皮撕开,插好递给韦江澜的一瞬间,又想起那个梦,最后韦江澜喂她喝咖啡。 和刚才唯一的不同是,这次的回忆更加热烈和狂野,分分钟限制级。 韦江澜很给面子地喝了一口。 ……卡布奇诺。 一点也不符合她喝冷美式的高冷形象。 “你有打算么?想去哪玩?” 秋佐还能有什么打算,一个把种种花养养鱼溜溜鸟作为人生终极目标的人,二十多岁就已经向往起五十多岁的生活。 “有什么公园之类的,一起走走?” 咬上吸管,秋佐刚想喝一口,又想到嘴里的橘子味,喝掉就冲淡了。 她舌尖悄悄掠过每个缝隙,想最后悄无声息地咂摸一下子,谁知道不小心吸溜出声儿了…… 完了完了完蛋了。 秋佐想,韦江澜不会反感吧?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流.氓吧? 她悄悄看韦江澜,哦,好像没听到。 然而韦江澜看着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吸管到嘴边,要喝要不喝的,心下也明白个差不多。 是方才的没来够。 她装做没懂,默默吸了口甜腻腻的卡布奇诺,凑过去把姑娘手里拿的杯子移开。 然后口对口,把那点甜意渡了过去。 秋佐把咖啡悉数咽下,牛奶的顺滑和咖啡的浓香味在唇齿间化开。 等下一秒,舌尖已被韦江澜寻到,隐隐约约地,她后颈被托住了,仰着头和韦江澜嬉闹。 一来二去,橘子味儿被覆盖了,现在都是牛奶咖啡的味道…… 韦江澜最后把她舌上的味道都掠走,一点点退出去,过程中又慢慢润湿她的唇,然后离开。 像正放了又倒放。 秋佐半推半就地,手撑在身后放水壶的桌子上,手肘抵着墙,凉凉的没温度。 嘴里有温度,几乎是烫的,韦江澜带给她的。 她其实心底也不太明白,为什么每次两个人单独亲近,都会变成她被按在墙上什么的…… 如果说秋佐是道未煮的菜,那么韦江澜已经要摸透火候了,什么时候加料,什么时候控温,她就像对于澜江的一串文字那样,很快熟练到收放自如…… 就好像现在,韦江澜低声问她:“还喝么?” 那话里的无边的笑意,都快到天涯海角,世界尽头了。 这跟她问自己“还亲么”有啥区别?? ……没有。 只是换个更撩拨人的方式。 秋佐恐怕再也不能直视卡布奇诺了。 “我自己喝,自己喝……”秋佐拿一只手挡着脸,疯狂地喝咖啡。 “慢点。”韦江澜说,“别紧张,不亲了。” 像几个月没喝奶的小狼。 “哦……”秋佐听话地慢下来,小口地吞,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手也放下。 “刚才说,想去公园?” 韦江澜拿起纸杯喝自己的那份。“出门就是,很方便,环境也不错。想去的话带你去?” “太好了!” 秋佐简直要鼓掌了。 她情不自禁笑起来,眼尾微微翘上扬,甚至咧嘴咧出个小梨涡。 “很开心?” 韦江澜都快被她的好心情感化了。 “当然啊!”秋佐说,“我记得以前上学,压力大了我妈就带我到公园散步,特别喜欢路边开的各种野花,但是又被教育不能乱采,就只能看一会儿,多看一会儿。我能看一天的。特别喜欢公园,所以开心。” “好。” 秋佐发觉,韦江澜跟她说话的时候时常省略掉主语,比如说“别紧张,不亲了”,或者“刚才说,想去公园”。 两人的关系恰好,也不会显得太突兀,反而有一种别有韵味的亲昵在里面。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秋佐像个孩子,像个小妹妹,也像个母亲和姐姐…… 总之,什么都有一点。什么都恰到好处。 两个人喝掉咖啡,一起出酒店往公园走。保险起见韦江澜对着导航,指路到达。 下午公园人少,韦江澜没排多久队就买到票,和秋佐一起进。 一进门是一排竹林,葱绿盎然,穿过去,有五个好几米高的石柱往池子里喷泉,清凉舒爽。 吹过来夹带水雾的风,也是沁人心脾。 韦江澜说的没错,这里环境是真好。 两人一路无言地走,最终还是秋佐打破沉寂:“这里好像大多数都不是年轻人诶。” 裤兜里挂音响疾走的大爷,仍然扇着蒲扇群聚拉呱的妇女们,还有穿着旅游服的外地人……好不热闹。 不过没见多少和她们一般大的年轻人,这里的几乎都是养生的中老年。 韦江澜解释说:“其实我想来这里很久了,只是一直一个人,觉得太有没意思。差不多住在省会城市的老人每天都会来这个公园,六十岁以上免门票,以下的门票最多两三块,经济又舒服,适合散步养老。” “哇,”秋佐惊讶找到了志同道合,“你也喜欢这样的生活啊?!好巧,我也是呢!” “有共同追求,是不错。”韦江澜看她一眼,“以后方便住在一起。” 诶? 秋佐感觉自己又要脸红了。 怎么又说到住的问题上呢…… 这里的水都很清,能瞧见每一条鱼,还有石板底纹路形状。更玄乎的,有游客往水里扔硬币,折出各色来。 午后的风微微吹动,有一小片的波光粼粼。 韦江澜牵着她手,就像拉着自家小孩一样,仿佛手里是一团海绵。 适合揉揉捏捏,也适合就这么放在手里当宝贝。 哪怕一直走也赶不上时间,不如有一刻选择和它迎面相撞,那些平淡日子里的细水流长,是她们共同享受的。 秋佐无厘头地问:“这样就算在一起了,是吧?” 韦江澜看她有停下的意思,也站定,旁边是空无一人的凉亭,只题着寂寥的匾。 “是。”韦江澜浅笑着肯定她,“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秋佐有点紧张,深呼吸。 毕竟她也是头一回。 “那是不是该改口了,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呼,晚安。 下一章可能要开防盗了哦。 第27章 “女朋友,想要什么改口费?” 韦江澜娴熟地接话。 “韦江澜,你知道自己有数百万粉丝吗?” 韦江澜眨眨眼,像是认真思考了,又像是根本没放在心上:“几十万的时候我看过,现在不知道了。” 秋佐:…… “两百多万粉丝,你只能喜欢我。” 韦江澜刻意顿了顿:“这要求,有点高。” “啊?” 失落直接地写在秋佐脸上。 韦江澜轻轻搭在姑娘肩膀,不用力道,但恰好显示了亲密。 “你不应该要求我,因为我一直就只喜欢你一个。倒是你,万一墙头换来换去,明天又不喜欢我了可怎么办?” 秋佐被她的动作惹得说不出话来,但是上半句又听得心里舒坦,像是绞了许久的线疙瘩被理平的感觉。 “看来明天就不喜欢了。” 韦江澜作势要移开手臂,被秋佐一把捉住腕子:“才不是呢。要是按网络流行来说,你是我本命太太,最属意的那个。” 两人互换承诺,都满意了,到华灯初上时候,韦江澜带秋佐到美食街逛。 满满当当两排,全是小铺子,香味从各处飘散出来。所谓移步换味,每走两步就有不同的食物香气,光闻着就要饱了。 秋佐买了两盒章鱼小丸子,一大碗辣关东煮,以及可爱小挂件若干,韦江澜默默替她拿着吃的,秋佐很良心地拿牙签叉起小丸子喂她。 两个人从街头到结尾逛一遍,空空如也的饭盒扔进垃圾桶,秋佐撑得快走不动路,韦江澜也吃饱了。 又折回来逛,到拐角时秋佐听见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向左瞥,是一家手工银饰店,秋佐拉着韦江澜往里走。 项链戒指亮晶晶地晃眼,店主看到秋佐,交谈一番,向她俩推荐几款戒指。 店主打开玻璃柜锁,挑出两个给秋佐看:“这两个正好,姐妹对戒的寓意,活口的,还能调大小。” 秋佐看看韦江澜,再看看自己:“店主,还有什么情侣戒指么?” 韦江澜握秋佐的手紧了紧,是无意识。 秋佐看了看推荐的几款,感觉是银制的,相中了最简单的圆环戒指。 韦江澜抢先付了钱。 这种事要是让姑娘干,那她就真不是女人了。 秋佐接过戒指,递给韦江澜一个大的。 出了店门,四周乌漆墨黑的,只有店牌上流转的五彩光,和接踵而至挑银饰的顾客。 韦江澜侧了侧身,挡住大部分目光。 “对戒哪有各戴各的道理。” 她把秋佐合拢的五指轻轻掰开,用自己大的戒指换小的,凉凉的金属碰着她指腹,却迟迟没往后推。 “韦江澜,三十三岁,未婚无情史,职业写作,或即将失业,二次元名声很烂。父母都在,家里有一个姐姐。身体健康,有房有车。爱好是秋佐,想一直宠着她。” 街巷深处,骑单车的几个少年吹着口哨,经过了她们。 城市正在一点一点地步入黑夜,灯火阑珊。 秋佐听见韦江澜问:“小佐,决定好以后跟着她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更文,奈何被一些不值当的事情阻碍了脚步,拉呱一番已经满血复活 是码完这章三千字的,但是带着情绪写会忽略掉细节,自己读觉得太粗糙,想着不能应付你们。抱歉,这章很短,明晚之前会补够两天六千的 以及,要备考没太有时间,评论可能偶尔会上来回,但是爱你们每个人哟~ 第28章 “好。” 秋佐轻声说。 戒指一推到底,秋佐也如法炮制地替韦江澜戴。 “我也是头一次谈,什么经验也没有,”秋佐咬了咬唇,“而且追求不高,短时间内工作不会有太大上升空间……” 韦江澜指腹在她下唇蹭了蹭,成功收住姑娘这番摇摆不定的话。 “我已经很喜欢这样。如果有什么压力,记得分担给我。” 两人牵着手一路踱回酒店,韦江澜送她到门口,姑娘忽然拽住她欲要离开的衣袖:“你要不要留下来?” 接下来,便都心知肚明了。 门外一直到室内都是柔软的地毯,门被关上以后,秋佐只能听见胸腔心脏砰砰要跳出来似的,一直跳到嗓子眼,到韦江澜专注地厮磨她上唇的唇珠。 她被轻轻放到榻米上,腰被一手扣着,紧闭双眼,小扇子似的长睫翕动微颤。 三排扣子被韦江澜单手解开,那人在她上半身一路撩拨放火。 “想停下就说。”韦江澜伏在她身前,字句落进她耳里,“不会到最后一步,放心。” 秋佐着了火似的,揽着韦江澜的脖子,一句也回答不出来。 韦江澜刚要往下动作,被秋佐搁在枕边的手机边响边嗡嗡振动,屏幕倏地亮起。 秋佐请求的目光望向韦江澜。 这个时间打来电话,有可能是学校要安排任务。 “接吧。” 韦江澜有点无奈地翻个身子,和秋佐并排平躺下来。 秋佐看到来电显示愣了愣,戳戳韦江澜,示意她看。 是高新月。 “要不我还是接吧,没什么事再挂?”秋佐小心地问。 韦江澜郁闷:“随你。” 秋佐啄了一下韦江澜的唇,摸摸她的头:“乖,我爱你。” 像小鸡啄米。 韦江澜差点挂不住面子脸红起来。 暗搓搓想,等秋佐挂电话,她一定不会放过这姑娘。 秋佐接电话,打开免提,问:“有什么事吗?” 声音冷淡,一点情绪都不外露,确是得韦江澜真传了,光听就要冰冻三尺。 “姑娘,我奶奶下午下病危抢救了一次,现在醒过来闹着要见孙女,上次路口那个,不然不肯吃饭。你打个车过来行吗,车钱我转给你。”高新月的声音焦急又哀求。 秋佐看看韦江澜,是征询的目光。 韦江澜垂了垂眸。 几分真几分假不得而知,可若是真摇了头,又怕姑娘心里也不痛快。 直接拿过秋佐的手机:“她现在在我床上,看在老人的份,地址发过来,废话少讲。” 在她床上…… 秋佐脸红得要滴血,心尖好似被放了捆眼花,噼噼啪啪地炸开,炸出绚烂和悸动来。 不过看韦江澜的眼神,听她的语气,好像是真生气了…… 到一半被迫放手,估计谁都不会开心吧…… 韦江澜打完电话把手机递给秋佐:“她等会把医院地址发过来,我开车带你去。” “好。” 该准备走了,韦江澜侧头看着秋佐脸上潮红一片,人随呼吸起伏,迟迟没动。 她忽然想到:“还好吗?用不用我帮你处理一下?” 秋佐不知道她指哪方面,但是心里清楚如果再说下去就没法出去见人了,撑着打颤的腿起来,把必需物品带好,跟着韦江澜去取车。 高新月奶奶住院的地方在秋佐家不远,韦江澜开车带她到门口时已经是好几个小时以后,高新月一直在门口站着等人。 风一吹,秋佐本来就站不稳,更打了个趔趄,跨过障碍的时候幸亏韦江澜手快,不然差点摔过去。 韦江澜牢牢扶住她:“我可还没对你下手呢。” 秋佐:“你别说话。” 单独病房,形如枯槁的老人虚弱地躺着,一双眼睛说不上是睁开还是闭着,皱巴干瘦的人,气若游丝,生命力比秋佐见她那次还要衰颓。 饶是秋佐跟着韦江澜恨高新月,看到这一幕眼眶也直发酸。 “奶奶。”秋佐弯下腰,轻轻唤她,“我来了。” 老人缓慢睁开眼的动作,做了快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她像隔着一口痰发声:“你是谁呀?” 不等秋佐回答,她自己恍然:“哦,是我那个孙女呀,你怎么也不来找奶奶?” 秋佐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旁的高新月接话:“奶奶,她忙,你体谅一下吧。” 活力就像漫天萤粉那样慢慢聚集在老人眼里,高新月知道,奶奶就是在等她。 老人直勾勾看着秋佐,半点眼神都没外移:“我还有个孙女,她从小不太听话,随她爷爷,骨子里呀,坏的。只是,只是她不见了,你帮奶奶找到她,看着她好不好?” 高新月捂着嘴,已经泣不成声。 “奶奶,您吃点饭吧。” 哭出来终归不好,再难过,老人面前也得敛着些,活泼些。 老太太撇撇嘴:“吃不下去。” “您想见我,我都来了,给点面子啊。”秋佐示意高新月赶紧上。 “那,给我摸摸头,我就吃。好几年不见孙女儿,哈哈,头发都长这么长了。” 秋佐叹口气,乖顺地弯低了腰,让老太太粗糙的手在头发上捋。 扯下几根来,有点疼,但是她没抗拒也没吭声。 或许,这会是最后一次了。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高新月把人服侍着睡下,打电话叫护工来看着。 秋佐又恢复了那副冷淡模样,时间太晚韦江澜怕她受不住,一直紧搂着她没放开。 医院门外,避开紧急通道,一片寂静。 高新月眼底的青乌浓重:“竟然没看出来,你们是这样的关系。” 秋佐刚想反驳,听到身边韦江澜说:“小佐心善,这都是看在老人的份上,至于你,根本不配评价什么。” “韦江澜,你平时都不屑于和我说话的,这次是怎么了,就这么紧张她?” 韦江澜和高新月直视两秒,气氛已经是剑拔弩张了。 秋佐拽拽韦江澜的袖子:“女朋友,我们走吧。” “啧,还女朋友。”至亲的老人不在,高新月此刻所有的嫉妒,怨怼乃至对整个世界“不公”的不甘全都转化为对韦江澜的攻击。 “说好听了,你身边这个人她叫全职写手,说难听的,一辈子都没份正经工作,现在网上的人都知道她是抄袭狗,以后没工作没收入指不定还要靠你养着。姑娘,眼睛得擦亮点儿啊。” 韦江澜的手被秋佐紧紧握住,从这一刻,从手上传来的力道,她如此清晰就感觉到姑娘的坚定。 秋佐挨个地,一字一句地反驳:“我眼睛很亮,身边这个人喜欢了七年,从我贫穷,打工,吃馒头咸菜喝矿泉水,都是她的文字陪我走过来的。 抄袭的不是她,是你,你写不出那样好的文字,居然还有脸告她?况且写网文不是不正经职业,好,你想论职业论学历,她念的大学需要高考打败全省95%的人。你哪一样比得上? 我喜欢她的性格,喜欢一切好的坏的,如果她让我养,我倒是很愿意养她一辈子。” 高新月被她说懵了,意识过来刚要反驳,韦江澜做了最后总结。 “你不必拿我这些做文章提醒她,该说的我都会说。高新月,我对你已经问心无愧,唯独有一点还没说过。 你刚接触网文的时候,那个每天卡点给你评论支持打榜的读者‘三月’,其实是我的小号。 你嫉妒或是看不起我现在已经都不重要了。你觉得我不好过,遭受谩骂,你就能干净荣耀地写作当大佬,可惜从一开始就不是这样。无论官司怎么样,话已至此,我们还是老死不相往来吧。” 韦江澜揽着秋佐走远了。 高新月怔怔看着她们的身影,看她们就像两棵相互依存茁壮生长的树,舆论和诋毁,这世界上一切肮脏的东西都无法阻止她们前行。 高新月脱了力,躲在一个不起眼的柱子旁边,看自己从头到脚,烫染长发,精致妆容,名牌衣服,尖顶皮鞋。 像无根浮萍,一生在风雨里摇曳。 什么都有了,又好像一无所有。 她想起自己最初写网文的时候,不明白规则,瞎碰得头破血流。 论文笔规划,没有好友韦江澜的好,论规则了解,人际交往,也没有韦江澜会变通。 一本文章日日夜夜写到二十万字,十来个读者,仍然欠缺磨练无法签约。 她嫉妒韦江澜,嫉妒唯一的这个朋友都要疯了。 这时候一个叫“三月”的读者,忽然出现在高新月的写作生涯里。 每一章都给长评论,投很多钱给她打榜,以“三月”的名义去每个能推文的地方替她推。 高新月说什么也想不到,那个“三月”会是外表冷淡不可接近的韦江澜。 她那时候和韦江澜关系不差,得意洋洋地跑去跟韦江澜炫耀自己有了读者,韦江澜反应略微冷漠,没有高新月想象中的激动。 高新月以为她是羡慕自己,更欣喜,终于她也有能让韦江澜羡慕的事情了。 再后来,又混了两年,毕竟守得云开见月明,加上读者支持为爱发电,高新月成功签约挣钱,渐渐积攒人气。 可是她没来得及听那个叫“三月”的读者一声“恭喜”。 毫无预兆地,“三月”就此消失在自己的写作生活中,再也没露过面。 高新月在一切公共平台寻找,都没能找到“三月”。 原来是韦江澜。 原来自始至终,都是她的老朋友做的。 可是,她早就不配做那人的老朋友了。 高新月蹲下去,崩溃的抓自己的长发,泪从眼眶里掉落,风吹得疼,麻木而没有知觉。 她一身桀骜,如今都变成了一身甩不开的束缚,紧捆住她,挣脱不得,画地为牢。 第29章 “那个,接下来去哪啊?” 一股一股的风从车窗灌进来,秋佐有点冷,咬牙忍着没说。 韦江澜心情差或者思考的时候会一个人吹风,之前她半夜在阳台那次也是。 “太晚了,先回家。” 韦江澜隐隐有些头疼,红灯等待的时候,她解开纯黑色头绳,套到手腕上。 失了束缚,瞬间松缓得多。 总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秋佐看着她,侧脸似乎冷艳又无情…… “你……难受吗?”秋佐小心翼翼地问。 韦江澜转头看她,浸在夜色里一双狭长的眸子,没有痛楚,没有凡尘俗物。 “指的什么?” 秋佐突然有点后悔开这个口,但是问都问了,也只能说到底:“你和高新月。” “最初的时候有。” 路边,一个骑摩托的男孩,身后还带着个环着他的女孩,长鸣一声骑远了。 韦江澜忽然意识到,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陪着身边这个姑娘去做。 “毕竟是多年情分,接受不了,坐在阳台一个人抽了一包又一包的烟,发誓再也不要和任何人关系走近了。” 秋佐沉默着,一直聆听。 韦江澜还愿意说,她就稍微安下心。 “金钱,夸赞,或者可以引以为豪的粉丝数量对我来说其实没那么重要,自卑的人才会靠这些寻找认同。”韦江澜说,“所以现在,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小佐,什么都不在乎了。” 什么都没有吗? 秋佐水灵灵的眼睛瞅着她。 韦江澜瞟了一眼,还有十秒的红灯,刚好够她轻轻托着女孩的下颌,寻她的舌尖。 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直到身后刺耳的鸣笛声催促着,秋佐被吵得皱了皱眉头,韦江澜却还不慌不忙,唇齿间都再掠过一遍。等姑娘受不了推她,才转过身去,踩下油门。 “现在对我来说,最要紧的是你。” 这是在补充上一句。 秋佐感觉舌根发麻,唇珠还有点肿。 这份炽热的情意,烫得她心都软下去,却也不如韦江澜能说出什么马叉虫的话来:“你……” 开口就语塞。 “真想一直停在这里。”韦江澜生怕她听不明白似的,打方向盘拐弯也不忘看她一眼,“一直亲你。” “别啊,那后面的人估计在心里都骂死你了。” 秋佐的手攥着安全带。 “我不怕人骂。” 秋佐听着,心像被狠揪起来那样痛。 澜江承受的谩骂,真的太多了。 可惜,韦江澜正经不过三秒。 “只怕女朋友不满意。” 秋佐:…… 车很快开到小区,从车库走出来,灯火稀落,夜色已深。 一切都和她们离开时差别不大。 出去一趟,回来一趟,唯独变了是她们的关系,还有彼此手上的戒指。 血液流淌,默契相连。 韦江澜看姑娘有环臂的动作,主动去搂着人往上走。 凉的,小暖绵羊变成小冰块了。 她低头,高挺的鼻梁构成魅惑的线条,连微凸的一截骨头都漂亮极了:“冻着你了,是不是?” 秋佐眨眨眼睛,道:“还好吧。” 弯弯的,那是见到韦江澜就会有的欣喜。 “抱歉,到家有时间冲个澡,之前那样半截……大概不会好受。回去早点睡。” 韦江澜揉揉她的头。 秋佐没想到她会想得这么仔细,不过现在确实感觉自己像被打糊了黏在墙上的纸,火硬生生浇灭了,哪哪都不好受。 小区的流浪猫不怕人,摇晃尾巴走着猫步,白净净的一只,像在朝两人抛媚眼。 韦江澜忽然想起被她丢到韦梦那里的死猫,也不知道这些天它有没有吃好睡好,有没有想妈妈。 秋佐走得像一座移动的雕塑,她不断地回想刚才韦江澜在红灯最后十秒做了什么。女朋友都这么积极勇敢了,她也得做点什么吧…… 她想去碰韦江澜的手,谁知道模模糊糊低估了对方身高,手太低了,手背贴在人家腿上,触电般的收回来。 “嗯?想做什么?” 韦江澜憋笑得眉眼弯弯,连随意发出上扬的音节都十分好听。 秋佐感觉面子挂不住,不肯承认是想牵手,气鼓鼓地钻牛角尖。 然后,温热的掌心贴上秋佐的掌心,她甚至感觉到套在韦江澜中指上的银戒。 韦江澜拢了拢,牢牢牵住。 姑娘比她面皮薄些,经不起逗。 两个人一直牵着走到家门口,秋佐低头看着韦江澜纤长手指上的戒指,最简单的款式,竟被她戴出最高端的范儿来。 秋佐说:“你先放手,我不舍得。” “你这小家伙……”楼道的灯暗下去,耳边没什么声响,楼梯寂静。 韦江澜低头去寻她的唇瓣,不小心蹭到她鼻尖,又细密地落下去。 无声地更放大感官,尤其是这个时候,说不准会不会忽然冒出一个陌生人撞见她们。 双重刺激。 同时进行,韦江澜轻轻分开两人交叉的十指。 太会了。 这……这谁还顾得上手啊。 “算是晚安吻。”韦江澜说,“现在大概来不及赶回去收拾你的行李了。” “没事,重要物品我都带回来了,我把房卡给你,你回去帮我收好?” “好。” 楼道说话,荡着浅浅回音。 韦江澜看着依依不舍的姑娘:“回去睡吧。” “……好。” 怕再看就舍不得,秋佐动作连贯地关门回家,先瞥眼时钟,十一点,然后开暖灯找换洗的衣服,准备洗澡。 门反锁上,借着灯光,她看着镜子前毫无遮掩的自己,看到韦江澜留下的深深浅浅的印记。 白皙年轻的皮肤,像是种下了一朵朵粉花,正妖冶地开放。 秋佐鬼使神差地低下头,指腹抚过每一朵花。贪恋,怀念,什么都有,归根结底,是她!居然不舍得冲掉。 温水从花洒流下来,从头到脚。 粉花在暖灯和温水双重作用下像被重新涂抹,加重了颜色,变成赤色,乍一看有些骇人。 秋佐闭着的眼睫一直颤,花洒一遍一遍地冲,那些刚按下又浮起的奇怪念头,在深夜和水中反复淋洗。 磨蹭半个多小时,氤氲的水汽终于把她那些莫名其妙的火蒸干。 全新干净的衣服,柔软布料,秋佐神清气爽地出来,开始洗换下来的一堆衣服。 快十二点,秋佐瞌睡虫上来一半,贴身衣服浸水第三遍了,最后一遍几乎见不到泡沫。 秋佐把衣服依次拧干放到旁边的盆里。 正准备去晾,放在架子上的手机响了。 是电话,熟悉的哆啦A梦铃声。 她拿干毛巾擦净手,看到来电显示,有些惊讶。 居然不是韦江澜。 是蓝天。 秋佐接起来:“蓝天?怎么还不睡?” “秋佐!” “诶,蓝天?” “秋佐!” 蓝天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激动澎湃地念她名字,硬把对话变成一场认亲大会。 秋佐不客气地打了个哈欠:“我听见了,你有话快说,我才从省会城市折腾回来,还得洗衣服,现在快困死了。” “不是吧亲爱的佐佐,你难道不激动吗??还是你早就知道了??” 啧,这强烈的谴责语气。 “发生什么了?为什么要激动?我早知道什么?” 看来秋佐还不知道。 “你快看热搜,看热搜,看热搜!”蓝天就差嗷嗷叫了,“你老婆沉冤得雪了!” 秋佐半信半疑地看微博:“不会是沉冤得雪上加霜吧?” 毕竟韦江澜姐姐被留的那段录音还在高新月手上,这要是再出什么事…… 罢了。 秋佐点开热搜,破罐破摔地想,反正她现在离韦江澜最近,大不了网络一掐,小车一开,她俩直接去浪迹天涯,再不问凡尘俗世。 官司输了就输了,笔名没了就没了,起码不论好坏,她都能陪着韦江澜度过。 看清楚被顶上去的热搜,秋佐杏眼微睁,下巴一张,一句芬芳之词到嘴边,看在自己人民教师的身份上努力没脱口而出。 #不吃甜甜圈道歉 高新月?道歉? 什么鬼?怎么可能? “你看见热搜没啊,说句话啊,急死我了真是。”蓝天说,“你家那位不会还不知道吧?” 秋佐没回答蓝天,因为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要回答,脑子一片空白,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上次这样,好像还是她高考查成绩的时候了,多么久违。 高新月给澜江写了一封信。道歉信。 开篇是特嘲讽的称呼:我亲爱的老朋友。 正文解释的那些字密密麻麻,秋佐现在一丁点都看不进去。 能梗概的人就和自己通着电话,她小心翼翼地问蓝天:“不吃甜甜圈承认抄袭了,是吗?” “是啊!”蓝天说,“你看她那个道歉信,说是因为嫉妒和家庭债务重才做了错事。我呸呸呸吧!不过她终于宣布了封笔,再不写网文了。唉,就是可惜了澜江的创意,白白在这破事里毁了。” 秋佐猛地站起来,起身就要出卫生间,结果膝盖带倒了椅子,人一个趔趄往前倾,额头磕在门边上。 疼,但是顾不上了。 蓝天在电话那边听见椅子刺啦一声响和沉闷的碰撞声,着急地问:“秋佐你没事吧?” “蓝天。”秋佐深呼吸,“我得挂了,我去找她。” 要去找她。 作者有话要说:欢天喜地,准备开车。 第30章 秋佐站在冰冷的走廊,几乎迫不及待要扣门,韦江澜家门却忽然开了。 她吓了一跳,韦江澜已然把门全敞开,让她进来。 屋里只亮了一排小灯,韦江澜侧身去拿玄关处的高脚杯,里面是裹着冰的褐色酒。 秋佐皱眉:“你怎么喝酒了?” “本来想睡前助眠。”韦江澜再度放下杯子,被她这么一说,怕惹人生气了不好哄,也不敢明着喝了。 秋佐心里才不信呢。 助眠还加什么冰块? “想来告诉我高新月的事,对么?” 韦江澜的声音就像高脚杯里醇香馥郁的酒,经历年份的沉淀后更令人沉醉。 “你都知道了?” “知道。”韦江澜靠在玄关处的木架子旁,语气,深情都没有半点激动狂欢。 高新月在那封信的结尾说,“多年情谊被我毁于一旦,抱歉,终究还是败给心中野兽”,说不触动都是假的。 那也算,曾和她并肩作战的战友啊。 “发微博之前,她给我打了个电话。”韦江澜看着沙发套上的边花,灯影下镀了层暧昧的颜色。“我们离开不久后,她奶奶去世了。” 秋佐也沉默下来。 那个老太太,居然真的是见最后一面。 有种后知后觉的钝痛感。 “官司她已经交给律师了,说会承认一切指控。” 秋佐不知道至亲之人的离开对高新月是怎样的影响,大概是一番挣扎,恍然发觉忙碌到头一无所有,于是最后做件事来赎罪。 如何如何的心理历程,都与她们无关了。 “小佐,”韦江澜笑里掺着苦和欣慰,“我……” 我终于不再会为身边人带来抨击了。 我是那个值得你喜欢的澜江了。 秋佐一直瞧着她,看她很难得地语塞。 韦江澜低声问:“过来,抱抱。” 秋佐乖乖地落入她张开的怀抱,她还穿着睡衣,韦江澜也是,丝绸的面料,顺滑舒服。 韦江澜鼻尖蹭了蹭她的黑发:“刚洗过澡?” “嗯。”秋佐声音闷闷的,“我听话吧。” 两个人就这么抱着,彼此的温度渗透缠绕,在这个静谧得不能再静谧的夜,像硬生生把黑暗撕破一个口子。 “香喷喷的。”韦江澜轻轻嗅了嗅,有洗发水混着沐浴露的清新味道,并不显得突兀。 或许是贴着韦江澜的脖颈,秋佐脸越来越烫,她的困意一扫而空,同样浸在韦江澜身上的淡柠檬皂液香气里。 或许是之前在酒店,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都做了,现在就算她俩紧紧拥抱,秋佐也不会觉得太害羞。 “小佐,我觉得我们到了解彼此观念的时候了。”韦江澜环着她的细腰,说,“关于我们的关系,你是怎么想的,玩玩,还是抱着一生的打算?以及你向往怎样的生活……” 秋佐抿唇。 韦江澜比她大,很多方面思虑比她周全些。 “我也没多大追求,就细水流长地生活,不瞒你说,我其实有带你见我爸妈的念头。”秋佐直视她,“我过去从来没有感觉,和一个人相处能这么舒服。” 纯情姑娘在线表白,韦江澜按捺不住,低头覆盖上软软的那片红唇,虚咬着她舌尖问:“你说舒服,是哪方面的舒服,嗯?” 秋佐轻轻拍韦江澜的后背,苍白地控诉。 韦江澜唇齿间残余的酒气混进秋佐口腔,她极有耐心地引导着姑娘,就像在细品一颗甜的糖果。 秋佐怕自己站不住,用了点抱住她的腰。 二十三年,连初吻都是和韦江澜,这方面能有多小白可想而知。 “很晚了。”带出的银丝在秋佐下唇贴着,韦江澜蹭干,额头贴着她额头说,“该回去了。” 姑娘撅起嘴,晃了晃她,一左一右的,韦江澜无奈地被她摇着,就像坐着条小船,一直漂到西洲。 韦江澜看穿她,侧着濡湿了她耳尖:“故意勾我,不想回去,是不是?” 秋佐清晰可见地抖了一下,飞出个若有似无的音节。 “是啊。”她呼吸不稳地回答。 韦江澜的手在秋佐腰际来回摩挲,被刻意压低的声音掷在秋佐耳边:“除了说晚安,其实还可以继续的。” “继续什么?” 这姑娘。 还装蒜。 “今年年前我三十三岁生日,韦梦特意给我买了一箱……指套。” 有时候韦江澜感觉,她多么正经一个人,后来路子越来越野,和韦梦脱不了干系。 她姐从小接受的教育就较为开放,后来韦江澜和她在一块聊天聊多了,带来可怕的潜移默化的改变。 “你……” “要么?”韦江澜重新含着她下唇,没灭的火再度燃起,冲上头脑,愈演愈烈。 和之前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秋佐轻轻点了下头。 她疯了,她也是。 韦江澜像个精明的猎人,猎物在面前,眼里都放着光。 她有十足的耐心耗着秋佐,咬那颗唇珠:“沙发,厨房,卧室,浴室,阳台,你想挑哪个?” “韦江澜。”秋佐咬牙切齿地哆嗦着说。 “嗯?” “滚!” 韦江澜没让她选,两人一前一后陷进柔软的床上,刚洗晒过的棉被,仿佛还残存着白日阳光馥郁的味道,像是躺在云层里。 “秋老师,骂人是不行的,你要以身作则。” “韦江澜你才为老不尊。”秋佐现在也只能逞口舌之快了,“禁欲系澜江呢?你的人设呢?” “我可没拗过人设。”韦江澜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东西,然后是窸窸窣窣塑料撕扯声。 低下身去,重温一遍在秋佐身上留的痕迹,“要开灯吗?” “不要。”秋佐勾着她的脖子,紧张地吞口水。 现在在姑娘眼里,天花板,落地灯,挂画,一切东西仿佛都染上一层幻觉,似真似假,如梦如幻。 韦江澜试着跟她说点别的,转移注意:“小佐,刚刚你说的话,想细水流长地过一辈子,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啊!” 尾音不知是应和还是应激,或者两者都有。 韦江澜好笑不笑地看姑娘做出一副挨了宰的表情。 “小佐,其实听到那些话我很触动。”韦江澜大概是故意的,惹秋佐说不出话来,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我年长你十岁,除却二次元的光环,也只是个最普通的人。往后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努力给你摘,好不好?” “……好……” 秋佐感觉自己碎得一片一片,拼命瞅着低缓的时候回答。 估摸着过了一会,韦江澜忽然开口。 “小佐,陪我回去见见我爸妈吧。” 秋佐颤了一下。 韦江澜调侃她:“吓到了?” 秋佐慢慢平息,她上来那股气,一颗颗去解韦江澜睡衣的扣子,伸手去摸她的腹肌。 常年练出来的紧实感,秋佐顺着轮廓,近水楼台先得月,舒服感受了一遍。 “不紧张了?”韦江澜问。 姑娘想摸她腹肌很久了,每回目光都流连,总是忘不了这个。 秋佐猛地往下倒,彻底平躺在床上,这下是真的像在云端。 韦江澜就是那个鹏,长了双大翅膀,秋佐坐在她身上,拨开云层,窥视天光,越飞越往深处。 “你说见叔叔阿姨……是认真的吗?” 刚才那一下秋佐实在太丢人,谁知道韦江澜忽然会蹦出这么句…… “不是开玩笑。爸妈知道我的取向,而且我感觉,他们会很喜欢你。” 看秋佐又要紧张躲闪,韦江澜不逗她,补了句:“不过要等我这边官司结束,个把月以后吧。” 韦江澜一语双关:“你如果实在忍不了……” 呸,她才没有。 秋佐拿起旁边软枕头要扔韦江澜,一动感觉腰隐隐作痛,她刚才一直僵着,时间有些久了。 “不着急你还选在……那个时候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韦江澜看她自在多了,托着人的后颈啄她的唇角:“现在好点没有?” 秋佐没好气:“不好,你吓到我了。” “要我给你揉揉腰吗?” “不要,走开。” “那我真走了?” 外头楼底下忽然亮了光,照得屋内一霎清晰了,在天花板上不断变换着。 秋佐盯着她,眼里要滴出水来似的。 “乖,不走,不逗你了。”韦江澜又开始“上下其手”,“明天是不是还要上课?” “……对,啊……” 秋佐娇嗔地咬在韦江澜脖子上,女人的下颌线很漂亮,脖颈的曲线也是,大概是审美观里顶尖的那种天鹅颈。 “那我明天中午再走吧,怕你如果起不来了,还能当独家按摩仪,终身免费。” 韦江澜此刻都怜香惜玉起来了。 秋佐控诉她的话,要么被韦江澜吞下去,要么被她彻底打散。 “以后锻炼要带着你了。” 韦江澜下结论:“身体素质有待提高。” 秋佐:…… “无语做什么。”韦江澜低声笑了下,“是为了你好。” 秋佐咬牙切齿:“你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了你自己?” “emmm……”韦江澜做思考状。 “要承认,两者都有。” 秋佐像滩烤化了的液体,任由韦江澜重塑,反反复复,消磨着没有日光的北半球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清水,清水,清水。。。。 明天可能不更,忙到头炸 第31章 “不行了,我还要起来上班……”秋佐气若游丝地告饶。 “好。”韦江澜伸出左手拨开姑娘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把右手手指的硅胶状东西摘下来,“要去洗澡吗?” 秋佐困得懒洋洋的:“不了吧,我去一趟卫生间……” 她挣扎着要起身,到一半忽然僵住了,绸缎般丝顺的棉被滑落到她腰侧,半昧中看不出肤色,可韦江澜知道,那触感是极好的。 她错开视线,主动去托着秋佐,声音缭绕在姑娘耳后:“腰疼么?” “疼。” 秋佐人已经酥了,她的脖颈贴着韦江澜的颈子,就好似大动脉,血液也紧紧缠在一起了那样。 韦江澜很纯洁地伸手,用手掌揉着秋佐的腰:“要我抱着你去吗?” 秋佐抿唇,腰上被搓得热乎乎地,除了有点酸倒也没什么。她说不出责怪的话,顺从地点头:“好。” 韦江澜先站到床边,把指套放到床头,再抄起姑娘的膝盖,环住她后背。 家里哑铃的还躺在跑步机旁边,臂力合格,操作就很稳当。 秋佐把头埋到韦江澜锁骨处,只有一件黑色贴身衣,她刚才把人家的衬衫解得彻彻底底。 不过现在她更惨,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幸好韦江澜放过她,颇正人君子地目不斜视。 “我……有点疼。” “是我的错,想去哪里说一声,我抱着你好不好?” “嗯。”秋佐带着点哭腔,“管饭吗?” 这韦江澜就有点为难。 她语气温和:“要我做吗?” “不要。”秋佐干脆地否决,自己先笑了,“我还不敢吃。” 韦江澜笑着碰了碰姑娘的唇:“损我,高兴了?” “哼。”秋佐抱着韦江澜,像只树懒。 “好了,到了。” 韦江澜把人放在卫生间的塑料防滑垫上,这样不会贴着瓷砖冰到脚,转身开了灯。 秋佐腿还有点软,站不住差点跪下,不得已又回到韦江澜的怀抱。 “要我帮你处理吗?”韦江澜低声问。 “不,不要。” 秋佐挣扎着推开她:“你快出去。” 韦江澜知道姑娘紧张,转过身不去看她了:“需要我的话喊一声就行。” 秋佐咬了下唇:“好。” 韦江澜虚掩过门。 这样不会完全消音,又顾及了姑娘的羞赧。 绕回床头,看那个被浸湿的指套。 韦江澜心里还是挺想收藏起来的,但是她没变态到那种地步,秋佐也肯定不会同意。 犹豫了会儿,她还是拿起那个湿润到反光的东西,扔进垃圾桶。 等秋佐出来,得去洗个手。韦江澜想。 “韦江澜。”秋佐在卫生间喊她,带着回声的声音有点空灵,“你……帮我把衣服拿过来……” 韦江澜握在门把手上,指尖总感觉像不慎漏了胶水一样,现在有点粘手……咳。 她垂了垂眸子,里面都是旖旎的隐忍:“我能进去吗?” 秋佐声音虚虚的:“……可以啊……” 韦江澜别开视线,二话没说就把秋佐抱起来,像刚才那样,腕子上都是细腻的皮肤,还隐约感受到一层细汗,那也是韦江澜之前的杰作。 “你……我不是说……让你拿衣服……” 韦江澜看了秋佐一眼,姑娘脸颊潮红,和她说话间都带着点…娇羞。 大概真有点实质关系后,都是这般吧。 “就算拿了衣服,我这里没有第二个人的鞋子。”韦江澜把人抱出去,“难道要我的姑娘光着脚出去?” 没有第二个人的东西…… 我的姑娘…… 秋佐感觉脸更烧了,这几句话藏着的安全感让她整个人都飘起来。 韦江澜把她放平,拉好被子给她盖上,欲要离开,被秋佐一把拉住:“去哪啊?” 韦江澜摸摸她的头:“我去关卫生间的灯。” 然后洗把手。 没好意思说,怕姑娘真羞得就此不理她了。 “哦……”秋佐赶紧松开她。 显得自己太一惊一乍了吧…… 唯一的那点暗淡光芒也灭了,秋佐手紧攥着被子,盖住自己。有点紧张。 刚才在灯底下看,白嫩的皮肤上都是韦江澜种的草莓……红艳得,比起洗澡那功夫,有过之而无不及…… 回顾秋佐的过往,标准的乖乖女一个,无欲无求,不涉情爱,这种事……也就在梦里发生过。 以至于尘封了二十多年忽然被唤醒,韦江澜哪怕带过一阵风,秋佐都招架不住。 除了韦江澜,她没有和任何一个人有过这样,也没有期待过和谁的未来。 松软的床轻陷下去,韦江澜掀开被子,躺进来。 沉默了良久,秋佐按捺不住,转身去看韦江澜,那人早撑着胳膊肘,托腮瞧她不知多久了。 “你……你看我干什么?” 韦江澜面不红心不跳地说:“是你先看我的。” 秋佐:“哪有?我刚才一直背对着你。” 韦江澜骤然压下去,像咬果冻似的厮磨秋佐的唇,放了把火,才说:“还知道自己背对着我?” 秋佐:…… 好像不小心暴露了刻意。 “你敢说,”韦江澜蹭了蹭她,“没有在心里看我、想我?” 秋佐:“……” 不敢说没有。 “就亲一会儿,我不乱来。”韦江澜触着她耳上软骨凸起处,“今晚在这里睡吧,明天几点上班?我送你过去。” “……七点起。” “好。”韦江澜眷恋地缠了会儿,把人揽了揽,“我闹钟刚好也是七点,去给你买早饭。该睡了,小家伙,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夜色浓重,室内一片寂静,除了两个人交错的呼吸声。 “……有几个。” “嗯哼?” “……你关注我微博,为什么还要关注黑子啊……” 没想到是这么久远的事,姑娘还记挂着。 韦江澜笑笑:“当时我那名声,想点个关注也要考虑很多,确定你微博没有暴露个人信息,又怕你被攻击,转移视线罢了。” 秋佐不做声,只是更紧地抱住韦江澜。 “你说,”韦江澜忽然兴起了,“我们在微博公布,怎么样?” 秋佐愣愣地,钻出一颗脑袋看着韦江澜:“什么?” 怀里香喷喷的姑娘动了动,更加香喷喷了。 韦江澜揉了揉她头发:“让大家都知道,澜江已经有女朋友了,怎么样?” 感动之余,秋佐哭笑不得地说:“这样你会掉粉的,你那些老婆粉女友粉,万一取关了,不看你的书了呢?” 这可是事业上的事啊。 韦江澜毫不在意地回她:“那只能说明澜江写的还不够好。” 澜江写的不好? 拉倒吧,那谁能写得好啊。 秋佐推她:“不行,会影响你工作的。你这还不如让我去见你爸妈呢。” 总有些话,说了叫漏嘴,说完是后悔。 就像这句,秋佐说完就想时间倒流,赶紧收回去。 “秋老师说话,务必要算数啊。”韦江澜说,“睡吧,大概累坏了我的小家伙了。要给你哼个摇篮曲么?” “好啊好啊。” 不听白不听,这要是录下来,澜江太太亲自唱的摇篮曲,啧,点击分分钟得破万,惊呆无数书粉网友。 月亮挂在梢头,撒下丝丝温润孱弱的光,风吹得树影一摇一晃的,秋佐窝在韦江澜怀里,听她浅浅地哼。 这人真没创意,秋佐想,本来以为是什么外婆摇篮曲,结果哼歌还哼个小星星。 但是韦江澜这么正儿八经的声线,哼出来确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呢? 大概是掺了无尽耐心与柔情进去,像飞到天上,跃入湖底,总之听着那旋律,秋佐可以肆意地想象一切事物,那是一片只任她闯荡的世界。 那是韦江澜给她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等我明天多更点儿叭QAQ 第32章 早晨是韦江澜先醒的,七点的闹钟,姑娘黏在自己身上,人随着呼吸起伏,睡相还真是不优雅。 不过在韦江澜眼里,这些就都变成可爱了。 她手撑着,要起身,结果怀里一紧,秋佐嘟囔着哼了一声。 韦江澜好笑地顺顺她长发:“不早了,快起。” 秋佐迷糊地睁开眼,只露出一条小缝,又立马闭上:“不。” 过了两分钟,秋佐感觉自己睡得更沉,几乎要再次陷入梦乡了,忽然惊醒,从韦江澜身上下来,用被子卷出一条楚河汉界。 她……还没穿衣服呢啊! 居然就这么抱了一晚……? 韦江澜挑挑眉:“害羞了?” 秋佐用被子埋脸。 我不是我没有。 “想吃什么,我洗漱完去买饭。” 床的重量轻了些,是韦江澜起身,走到衣柜前,挑了件蓝衬衣出来,旁若无人地换衣服。 那边秋佐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看到的是韦江澜近乎完美的背部曲线,一片光洁,说不出的诱人。 黑色内衣挡住一块后背,不过不妨事。 “我吃什么都行。”秋佐赶紧移开视线。 韦江澜把扣子一颗颗扣好,到洗手间洗漱,拿毛巾擦擦手,边解发带边出来。 秋佐露出一双眼睛,正眨巴眨巴地看她。 “还要躺会儿么?” 秋佐不吭声。 韦江澜瞧着她,一副娇羞小妻子模样,绕过去,拉她遮脸的被子,寻到她的唇轻吻了一下。 “还疼不疼?” 秋佐点点头,又摇头。 韦江澜抿唇,她知道姑娘需要对昨晚事情接受的时间,晚安吻给了,想给的安全感也说了,或许现在自己还是离开几分钟的好。 “我去买饭,有事情打我电话。” “好。”秋佐说。 过了会儿,外面传来门声,她才松了口气,伸手摸到床边的手机,后知后觉有种裂开的感觉。 有些乱七八糟的事和话就适合倒给朋友,比如秋佐和蓝天,很默契把彼此认定为忠实垃圾桶。 秋佐拨出电话给蓝天,响了半晌,接通。 “喂,姐姐,你起这么早。” “蓝天……”秋佐拍拍脸,被自己手掌感受到的热度烫了一下,“我……” “怎么了?” “我和韦江澜昨天晚上……” 蓝天已经意会完了:“你俩那啥了?” “……嗯。” “咳咳。”蓝天期待地搓搓手,“澜江大神功夫怎么样?” 秋佐:……???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下面那个?” 蓝天翻了个白眼,可惜秋佐看不到。 “闭着眼我都知道。快说,啥感受?” “我感觉快散架了……” 其实昨天韦江澜还是挺照顾她感受的,哪怕秋佐傻得说不出话来,整个过程中韦江澜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动作,有没有疼,有没有不舒服……貌似秋佐单方面的享受更多一点。 “几回啊?”蓝天恨不得手动滑稽。 秋佐:“拒绝回答,滚。” “不行,这可不能滚。”蓝天说,“你现在在哪呢?你邻居家?这大早晨的。” “是啊,她去给我买饭了。” 秋佐忽然想到,她得把衣服穿好。 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到床单上,她闭着眼不去看韦江澜昨天留下什么,蒙着头一件一件地套衣服。 “啧,真好,起码人家不是拔指无情。”蓝天有点恨铁不成钢,“等你啥时候攻回来再和我说感受吧。” 攻回来…… 像昨天那样吗? 秋佐害羞捂脸。昨天她连自己都接受不了的事情,对韦江澜…… “不行了,秋佐,你现在把我瞌睡虫都赶跑了!”蓝天“声泪俱下”得控诉她,“我昨天为你家太太激动到半夜没睡着,去微博跟之前黑粉们大战三百回合,你俩居然背着我?嗯?” 秋佐靠在床头:“听话,改天我请你吃饭。” “呵,女人,改天就是没空。” 蓝天戏精上身,秋佐表示不想理她。 “嗨,没想到现在最想磕百合cp居然是自己家的朋友,这种感觉真奇妙。”蓝天说,“我换个衣服哈,也多谢你把我call起来,正好上午公司有个会。” 秋佐:“好。” 她仰头看着天花板。 磕cp……自己和澜江,居然有一天能被当做cp来磕了…… “OK了。”蓝天拿起手机说,“我毕竟还是一个物质的女人。” “嗯??” “你给我要到签名没??” 秋佐愣了愣:“没啊。” 蓝天:“好吧,作为秋佐最好的闺蜜,她的女朋友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顿饭?” 秋佐:…… “你怎么老想着吃?” “我对吃的和澜江都有兴趣,一起吃饭,这是两全其美一石二鸟一箭双雕各得其所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秋佐:“不行,你不能对她有兴趣。” 韦江澜:“好吧好吧,毕竟你现在是人家的正宫了,你说啥都对。” “蓝天,我是不是特别不矜持啊……”秋佐咬了下唇,“这么早就和她这样……” “哪有啊。”蓝天说,“我前男友,我俩能滚的地儿都滚过了,就是没跟你说,搁现代挺正常的事儿,怕你思想上接受不了而已。” 确实,现在秋佐没什么接受不了的了。 “说点正经的,你家太太挺不容易的。”蓝天叹了口气,“网友不知情去骂她,她被冤枉也不能发声,都怪那个狗屁甜甜圈,让澜江白担了一身骂名。” “那我就不客气地代表各大粉丝,把亏欠澜江的补回来吧。”秋佐俏皮又欠打。 到底是秋佐的亲朋友,最后蓝天说:“澜江这个光环太大,根据我丰富的情感历史,你千万别有什么压力,觉得你配不上她之类的啊,要记得,秋佐很好,天下最好!” 她这番话正中秋佐下怀。 秋佐叹了口气:“韦江澜就是澜江这件事,我比最开始能接受得多了。但是有时候还是觉得反应不过来,就感觉还是有刺,要慢慢磨平。” “已经很好了啊。”蓝天说得意味深长,“生活不就是这样吗,两个人搭伙过日子,管他是男女还是男男还是女女,我这阵子看澜江的文连思想都看深刻了呢,大家都是互相了解互相磨合,合得来就过到死,合不来就散,都是一个道理。” “哼。”秋佐说,“厉害了你,看着我老婆的文章,竟然还教我道理。” 说完脸就红了,以前单纯粉澜江的时候,整天我老婆我老婆地叫,也不知道害臊,真在一起了,偶尔蹦出一句那可要了命了。 蓝天对此却毫无意识。 “不客气。”她说,“我准备去吃饭了,不跟你扯了,等着吃你老婆买的爱心早餐吧。” “蓝天,”秋佐忽然正经了,“谢谢你啊。” “你这孩子,都说了不客气。”蓝天又跟她插科打诨几句,挂了电话。 正巧通话结束,韦江澜就开了家门,一阵叮叮咣咣不知道钥匙碰撞还是洗手放饭碗的响声,秋佐在的房门随即被打开。 “你回来了啊?” “嗯。”韦江澜走到床边,“能起来么?” 这要起不来,可真要成千古佳话了。 除了有点疼之外,加上被蓝天开放思维一熏陶,秋佐又是那个活蹦乱跳的秋佐。 “能能能。”秋佐颤巍巍地起来,韦江澜扶了扶她。 “先洗手,我买了豆浆油条,你要是不喜欢我再带你去吃别的。” 韦江澜主动去拿碗拿勺筷,就像在照顾家里的小朋友。 “看我做什么。”韦江澜笑笑,“可以吃了,小家伙。” …… 听听,听听,更像了。 “官司结束应该会很快。”韦江澜拿油条沾了沾豆浆,“秋天了,等你有假期,带你去看枫叶吧。” “好啊。” 秋佐吃着油条,倒也是金黄酥脆,或许是豆浆不好,或许是油和面不同,比起上次在老家吃的差很远。 她抬头望着韦江澜,就像跳进清澈的泉水里,只要想到那些自己记忆里好的东西有个人从此陪着自己去,就好像有人在心上放了烟花一样兴奋。 “先吃饭,有话吃完跟你说。” 解决掉餐桌上的油条豆浆,秋佐一脸期待地看着韦江澜,明明吃完了饭,却还像只嗷嗷待哺的小麻雀。 这小家伙。 韦江澜忍不住又低头去亲她,直到姑娘唇角那一片红得像加了色素,她才终于放过那唇珠。 秋佐听见她在自己耳边,认真地字句清晰地说。 “我本来打算封笔的,做任何一个行业,再不碰这些了。 昨晚你说不愿意我发微博公开,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也会忽然想到,只这样公开太不正式。 我知道你一定要说这样会让我掉粉,妨碍以后发展,可是小佐,你也要知道你对于我的重要性。如果不是那晚你的收留,澜江就真的无家可归了,如果没有你的善良,或许我至今也无法和高新月了结……” 秋佐选择了沉默,听韦江澜说完。 爱人之间的沟通至关重要,既然她的想法韦江澜已然洞悉,她也没必要让韦江澜非要按照她的想法来。 “你不用觉得,澜江是对你而言很遥远的人物,小佐,她就在你旁边。没有你就没有她。”韦江澜指腹揉着秋佐的侧唇角,很轻地。 “我想写一本新文,关于你和我的。记得你说过,我写的所有文章里你最喜欢《花路》,小佐,陪我走这条路吧,哪怕无人问津,只有你我。” 秋佐眼眶酸酸涩涩地红了一圈。 她很喜欢悄然的浪漫,也艳羡地见过好多。 譬如玩音乐的会说,“我给你写首歌吧”,学数学的会说,“我会把所有辅助线新交点以你的首字母命名”。 这些无分高低,无关哪种感情,都是浪漫。 韦江澜说,想要为她写本书。 叫她如何不感动。 如何不感动。 作者有话要说:听说你们都甜齁了 要跟我一起牙疼吗(捂脸.jpg 第33章 “我知道了。”秋佐轻轻推她,“我要回去拿教案,换个衣服,你等我二十分钟。” “好。” 韦江澜替她开了门。 家里还是上次离开时的摆设,秋佐进行一系列护肤步骤后,跑到衣柜前,踌躇半天挑了件碎花裙和咖啡色大衣出来。 也不知道韦江澜会喜欢那种。 碎花裙会不会审美疲劳? 秋佐磨磨蹭蹭挑了半天,眼看二十分钟要到头,她迅速换了件黄栌色长裙,是和韦江澜相识的雨夜穿的那件。 把要用到的东西堆了堆放进包里,秋佐卡着点赶紧出门,韦江澜正半倚在车边,两手随意地插兜。 这女人就是有种气场,酷,从头到脚的酷,粗里又藏着细,疼人是把心掏出来给你的那种疼。 秋佐第N次萌生出想金屋藏娇的念头了。 把她按在家里,夜夜笙歌。 “你这件衣服……是那晚?” 没想到韦江澜也认出来了。 “你有印象?” 韦江澜替她打开车门,自己再绕到另一边,系好安全带:“我原来是不会刻意记谁穿了什么衣服的。” 她看姑娘一眼,含着笑:“碰上你,自然而然就记得了。” 车内散开一股淡香,似乎是百合花,秋佐特意在手腕上喷了点。 百合花,不知是暗示什么。 回忆一下,姑娘平时都不喷香水,她身上有体香,奶味儿的,像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猫。 韦江澜故意凑过去,凑得很近很近:“特意喷了香水么?” 秋佐下意识向后靠,但她后背已经紧贴着靠背,没得靠了。 “你……喜欢吗?” 韦江澜答非所问:“怎样都喜欢,只要是你的。” 她是不是在暗示,自己不用太刻意打扮呢…… “好。”秋佐眨了眨眼睛。 韦江澜送她去学校后才往省城走,韦梦还在等着她收尾。 中午轻车熟路到韦梦家,蓝胖子几天不见主人更傲娇了,窝在韦江澜怀里被舒服地搓着脑袋。 周一,韦江澜外甥去上学了,韦梦老公去和同学聚会,她俩都不怎么会做饭,叫个外卖解决。 一顿香喷喷的饭菜,鱼肉在辣椒汤里泡了许久,肉质鲜嫩,白菜土豆也应有尽有。 韦江澜却有种索然无味的感觉。 还是秋佐做的好吃。 老婆不在的第一天,想她。 提起官司,谈到高新月韦梦也十分惊讶:“她那么执着一个人,怎么突然想明白了?你俩是不是聊过天了?” 韦江澜把前因后果解释一遍,顺带把和秋佐的事告诉韦梦。 “要不是还有事情走不开,真想请她吃顿饭,简直是大功臣啊。”韦梦说,“什么时候带人回家?爸妈肯定很开心。” 果然,一家人连思维都是一样的。 “现在还早。”韦江澜一带而过,“这边的事还需要我留多久?” “为了保险,七八天吧,省得她要是再搞什么幺蛾子,再说我诬陷她。” 看得出来,韦梦是真被高新月阴怕了。 不过,韦江澜这次是真觉得高新月在诚心道歉。 韦江澜差不多能理解“三月”对于高新月的意义,第一个支持的读者,就好像高新月是她二次元第一个互相扶持的朋友。初入各行各业,第一个人总是忘不了的。 “成功成名”后回想那些苦难,会把过去的一切放大化,以至于高新月对“三月”的执念这么深。 想和韦江澜争,却发现自始至终都没人把高新月定义为敌人过。 罢了,就当都是场闹剧吧。 “还好,时间比我预期的短。” 韦江澜想的是,后半月有七夕节,她准备礼物回去还来得及。 “你下午还有事么?”韦江澜说,“请你出去吃点下午茶?” “不去,不能再吃了。” 韦梦伸手摸摸韦江澜怀里的死猫,毛茸茸的很舒服。 “以前还老嘲笑你锻炼,前两天公司电梯坏了,我跟着客户爬楼,到四楼就喘得不行。年轻的时候不锻炼也没这样过,都四十多岁的人了,不服老不行啊。” 韦江澜:“下次锻炼我带着你。” “时间是最不会倒流的东西。”韦梦的话意蕴悠长,“有时候想想,人真的没多少年活头。不说这些了,我刚好也想给你姐夫准备礼物,你想好做什么了吗?” “手工巧克力,弦丝画……好多。”韦江澜说。 韦梦简直酸倒牙:“你对我怎么从来没这么好?” “乖。”韦江澜笑得纯良无害,“巧克力渣我们可以换着品尝。” 韦梦:“滚!” 竟然敢让姐姐尝渣,呸。 韦梦执行力强,网购了手工巧克力原料,准备在家和韦江澜做。 回酒店,韦江澜闲的没事去微博搜自己的超话。 大多舆论已经平息了,虽然仍有谩骂的声音,一部分之前口吐芬芳的网友开始发长文道歉,也有因为澜江文笔而黑转粉的。 像是狂风骤雨停歇后的湖面一般平静。 韦江澜联系编辑解锁文章,顺便发表新文,把写完存在word的文案发表出去。 不出意外地。 #澜江开新文,迅速霸占热搜。 她又上热搜了。 韦梦调侃她:“红到出圈就是好,连上热搜都不用花钱买。” “你要上热搜吗?我帮帮你。” 韦梦:“别了别了,我还想磕你和读者的cp呢,上热搜会阻止我网上冲浪的。” 韦江澜:…… 隔天韦梦网购的快递到了。感天动地,韦江澜和韦梦,一对手残姐妹花开始跌跌撞撞地手工。 韦梦告诉韦江澜小道消息,有致力于百合电影的导演看上澜江的文,有拍电影的打算。 “你混个编剧当,说不定咱俩能合作。” 说这话时韦梦正在搅和融化后的巧克力,她不小心把黑色白色混在一起,混出脏脏的颜色。 韦江澜比她稳些,注入模具准备冷冻了。 忽然想起秋佐去基地给自己做的比萨斜塔水杯,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做手工确实是不容易,也不知道姑娘做陶艺的时候是怎样傻乎乎的样子。 “诶,江澜。”韦梦说,“你最近傻笑的频率越来越高了啊,我看那小姑娘真是把你的魂都勾走了。” 韦江澜迅速恢复正常的冷淡:“有吗?” 装睡的人而已,韦梦不想和她争,只是笑。 悄然间,那姑娘的一颦一蹙占据盘旋在韦江澜脑海,她的思绪会被牵着绕着,跟随那个人动。 这就是喜欢吧。 * 说是要在省城待七八天,其实韦江澜到第四天就处理得差不多,可以全权委托律师处理了。 第四天下午事情结束,算是对韦梦表示感谢,她给她外甥买了全套玩具汽车,才载着蓝胖子离开。 预订好翌日布置用的玫瑰花,把后备箱的东西扔进房间,已然华灯初上。 韦江澜开车到九中正门前等。 上次她问过,秋佐下班都是从正门走。 姑娘看见自己,肯定会很开心吧。 韦江澜喜滋滋地把手搭在方向盘上,哼着不知名的曲儿,她怕秋佐临时换别的路走,保险起见给她打了个电话。 “韦江澜?怎么了?” “我来接你。” 那边很惊讶:“你回来啦?我刚下课,正往正门走。” “我就在正门。” 秋佐那边窸窸窣窣一阵动静,好像是谈话声,然后是姑娘软糯可爱的声音:“你等着我,马上到。” 韦江澜下车,还特意理了理衬衣衣领,确保整齐。 还嫌不够,她把衣袖往上卷,露出一截白皙精瘦的腕子,十足的斯文败类。 先涌出来的是学生,一批一批挤得霓虹灯都快变了色,韦江澜猜是赶着去吃晚饭的通校生,她念书那阵子,一到放学也是这般盛况。 电话挂断了,没法时时刻刻知道秋佐走到哪里,韦江澜手放在风衣口袋里,耐心地等。 大概每一双寻找自己爱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隔着上千人,韦江澜一眼就看见从大门缓缓走出来的秋佐。 只是,姑娘身边还站着个儒雅男士,也是白衬衫,质地考究的黑长裤,还戴着副无框眼镜。 更要命的是,他一看就是年轻小鲜肉类型,五官吸睛,稍微一修就能挂着当海报那种。 秋佐侧头和他说话,不知在说什么,她还笑了下,霎时间春色袭人。 她笑得深。 不是和自己。 韦江澜走想过去迎接姑娘,却死活没迈开步子,像是有俩钉子把她死死钉在原地。 秋佐没看到韦江澜,她和身边的男人挥挥手,站在校门石碑前不远,低头拿出手机。 韦江澜这边的手机响了。 她下意识退后几步,才意识到她现在拐角,人又多,秋佐的方向根本看不到自己。 深吸了口气,韦江澜拨开人群,一步步走到秋佐跟前。 秋佐看到她时,眉眼弯弯,比之前笑意要深:“你怎么提早回来了,是想给我惊喜吗?” 明明只有四五天没见,思念却日复一日地汹涌。 这小小一只真站在自己面前了,韦江澜心还是迅速消融化开,仿佛之前的一幕什么都没看到。 “是啊。”她牵起秋佐的手,“晚上想吃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虐,放心。 话说一直这么撒糖,你们会不会腻啊… 第34章 “要不回家吧,我给你做。” “好。” 秋佐被牵得很牢,她瞧着韦江澜,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只有手上的力道隐隐显出些许端倪。 有几个路过的学生和秋佐打招呼,韦江澜始终没松手,秋佐也就乖乖让她牵着。 车门一关,外头所有嘈杂的声音都隔断了。 “你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秋佐低头系好安全带,她散开的长发有一绺从肩上滑下去,晃了晃。 “可以待在家里当米虫了。” 韦江澜启动车子,打着方向盘驶入公路。 秋佐忽然有种,老夫老妻,韦江澜接她上下班的感觉。 秋佐心里不只一次地羡慕宋珂阳有男朋友接送,之前她要求不高,哪怕有个和她一块起小电驴回家的女朋友也行…… 现在好了,真的梦中情人亲自来接,秋佐快捂不住那颗疯狂跳动的心了。 “你呢?”韦江澜说,“这几天工作怎么样?” “啊,还好吧,就是有几个学生……” 秋佐balabala说了一通,关于几个令人捧腹的小故事,她和同事在办公室笑到打嗝,韦江澜也只是勾起唇角笑。 不是说她笑得不真诚,而是太真诚,每次适当的弧度都是差不多的。 是因为太久不见吗? 也没太久啊,四五天而已…… 到秋佐家,她主动抱住韦江澜:“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很小心地,就像环着什么稀世珍宝。 “嗯?哪有。” “我感觉你怪怪的。”秋佐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嗯……有。”韦江澜低下头去,舌尖去碰姑娘的耳垂,“不知道你家里有没有我想吃的菜。” 知道这是坑,秋佐还是尾音带颤地问:“什么菜?” “你。” 韦江澜就是个老不正经的,秋佐知道自己跑不了,想最后争取一顿饭的时间:“我先去做饭好不好?吃完饭你怎么都行。” 韦江澜这回没继续咬,反而是撮出啵唧的声音:“不好。” 秋佐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只有三岁?嗯?” 韦江澜呼吸重了些,撒在秋佐耳廓:“你家里,有……” “我没买过那个。”秋佐赶紧说。 “介意没有么?” 这是变相在询问了。 秋佐摇头。 这方面她是小白,说实话上回她自个都没想到韦江澜能那么精致,这都可以精致…… 咳咳。 韦江澜拉着她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挤洗手液在手里起泡,很认真地洗,指缝都搓到。 秋佐不甘示弱,也跟着她洗手。 目光乱瞟,到韦江澜细长的手指上,就算沾满了白泡泡,也仍然有骨感。 清凉的水冲下来,把泡沫冲进下水道。 韦江澜甩甩手上的水珠,好笑地看她:“你跟着洗什么?” 秋佐0.5的属性被蔑视了。 “女朋友,你为什么觉得我不能反攻?” 虽然她自己说这话都没底气。 韦江澜直接把人抗起来,不顾秋佐的惊呼,把人放好,拉上窗帘,还煞有介事地把门关了。 秋佐像条不知危险的鱼,搁浅在滩上还闲适地惹垂钓者:“这么急?”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秋佐的羞耻是一次比一次丢的多,早所剩无几了。 当然,一回生二回熟的不只是姑娘,韦江澜上次已经把她的七寸都摸透了,怎样最致命,就怎样在边缘疯狂放火。 慢慢火候到了,韦江澜假装不经意地问:“出校门笑得这么开心,是在和谁说话?” 低头看秋佐弓得像个虾米,她额上是折腾出的汗,细密的。 原来是纠结这个。 秋佐一想解释,韦江澜就不停地小动作,似乎执着于让她讲话走音,最后姑娘气急眼了,捏着她腰上并不怎么软的肉:“你还让不让我,说了!” 韦江澜摇头:“不让了,我不听我不听,我不信我不信。” 偌大一个女神太太在自己眼前撒娇是什么感受? 如果韦江澜接下来不是缺德地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画面还是有几分美感的。 秋佐像个被她颠来颠去的皮球,最后一起一伏地趴在韦江澜身上喘气。 韦江澜顺着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香气,气早消了大半了。 秋佐起身,半跪着,认真看着韦江澜的眼睛:“我跟那个老师是顺道下楼,本来我去车库骑车就散了,你给我打电话,正好一起走出来。” 解释了等于白解释,还是没有韦江澜想听的。 还是憋着那口气,不过她能消化掉。 “嗯。” 秋佐已经悄悄把韦江澜的衣服也解开,白衬衣丢在手边。 “你是不是看到我和他笑了?” 韦江澜缄默,没否认,现在秋佐像条虫,在她身上不断开荒,急于把学会的付诸实践。 “你简直太可爱了,韦江澜,怎么也不跟我说呢。” 秋佐横冲直撞也算放了几把火,不知是韦江澜低估了小火星还是高估了自己这把干柴,真碰撞出了奇妙化学反应,俩人携手上高速,继续飞车。 “我笑是因为,那老师问我打电话的人是谁,我说是我对象。” 秋佐疯狂朝韦江澜耳边哈气,她技术有限,没想到这次真成功了,说不出话的人换成韦江澜。 平日优雅大方的女人咬着下唇,眸中盈盈水光地望她,这是什么感觉? 可怜兮兮,还怪可爱的。 这居然是韦江澜! 秋佐兴高采烈:“我是不是反攻成功了耶?” 韦江澜咬牙切齿:“秋佐……” “诶,朕来嘞爱妃。” 韦江澜:…… 害羞什么的,只是不熟悉时候才有,聪明人学东西就是快。 “你身材比我好很多啊。”秋佐低头端详着说,“锻炼真的好管用。” 韦江澜没精力回答。 她心大,由着姑娘打量。 秋佐开始蹬鼻子上脸:“来叫声老婆听听,怎么样?” 呵,女人。 韦江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不过秋佐只是一时兴起,她并不太执着于这些称呼,还做的事情还是要做,至于面子么,还是给自家老攻留点吧。 韦江澜忽然有起身的动作,脸压在秋佐脖颈,张口咬在细弱精致的锁骨上,僵持良久。 不疼,像羽毛在心尖挠了一下。 秋佐慢慢捋着韦江澜的头发,随着呼吸趋近平稳,她俩侧着躺下来,姑娘忽然get到韦江澜老摸她头发的乐趣了。 就像摸一个毛茸茸的崽,有种莫名养成的感觉,特别是在暴风雨结束后。。 “别做饭了,累,今天带你出去吃。” 秋佐乖乖回答:“好。” 韦江澜捧着她的脸,轻轻撬开唇齿,像撕开包装在品小碗里的果冻。 “我……我不来了……” 口嫌体正直。 “No.” * “我不是想限制你,不让你对别人笑。”等一切消退,韦江澜咬咬秋佐的唇珠,“我不想变成很强控制欲的偏执狂,只是会有点难过……” “你这是吃醋。” 秋佐不甘示弱,吧唧一下亲韦江澜一口。“没关系,有家室就是应该注意一点,不和任何男人女人关系太近,要保持距离,坚决不能让女朋友产生误会。” 韦江澜听着,姑娘不像是在保证,反而是在调侃她。 不过“有家室”听上去,还不错。 “这样吧,以后对同事,我就这么笑,没有例外没有除非,没有忍不住。” 秋佐抿唇,抿出一个职业假笑的弧度来。 长相好看,做表情也是好看的,礼貌而不尴尬,最关键的是,看起来很搞笑。 韦江澜不禁扬了扬唇角。 “对于你和我那群死党,就露齿笑,是不是特别完美?” 秋佐咧嘴,八颗洁白牙齿,笑成一朵大太阳花。 作者有话要说:明后天当两天鸽子,不更了,我去搞隔壁orz 第35章 韦江澜还没来得及回话,忽然感觉颈间有轻细的触感,秋佐低着头,拇指不知在摩挲哪个地方。 “怎么了?” 她的头发垂在韦江澜锁骨处,甚至往下,像羽毛挠出的触觉,有点痒。 “咳咳,没什么。”秋佐眨眨眼睛,丁点笑意蔓延到眼角,“还是我给你做饭吧,我们不要出去吃了。” “嗯?” “哎呀,就是我在你脖子上留的印记不好让人看到。” 秋佐作出求不被打的表情。 她扑棱扑棱要起来,韦江澜扣住她的腰,把人放到床上。 韦江澜的声音带着一个1的不容置疑:“要不别吃了吧?” 气息流连过的地方,像是烫红了一片皮肤。 …… 总不能让韦江澜围个头巾出门,秋佐起身做饭,她双颊还带着散不去的潮红,切菜的时候也明显感觉出绵软无力。 她平时恨不得一个人包揽全部的活儿,这回破天荒要求韦江澜给她打下手。 韦江澜很乐意地切豆角,找盘拿锅,趁秋佐认真的时候在背后突然抱住她:“平时欠缺运动,没力气了?” 秋佐恼羞成怒,伸手要给她个暴栗。 韦江澜躲开,下巴在秋佐耳边蹭了蹭。 她从来不知道怀里有个软乎乎的人是这种感受,相似的身体构造,以拥抱的形式片刻缠绕着,尤其那个人还是自己日渐深爱着的人。 “似乎这样也不错,吃一辈子你做的菜,我做一辈子家务。” “嗯。”秋佐声音听上去有点羞涩,低头摘豆角上的筋。 “我记得很清楚,”韦江澜拿了根豆角,手环着秋佐的腰,仔细地摘,“小时候我妈在厨房做菜,我爸帮她洗菜摘菜,我在一边只有看和羡慕的份儿。” 秋佐捏起一小瓣切好的西红柿喂给韦江澜,没想到下一秒被托住脸,那人用舌尖把西红柿递给她,又卷走,来回往复。 最后停下的时候,秋佐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刚刚她攻韦江澜,一定都是意外吧。 “水分很足啊。” 韦江澜刻意说得不清不楚。 “我不要你帮忙了,你快走开!老帮倒忙。”秋佐赶她。 “这不是帮倒忙。” 韦江澜“义正言辞”。 秋佐用手肘碰了碰韦江澜,示意她看,然后“狠狠”把豆角折中掰开:“看到了嘛!这就是帮倒忙的你。” “腰没你的软,不那么容易折。” “韦江澜,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骚话连篇啊?” “嘘,别闹。”韦江澜说得一本正经,“我在找素材呢,写作源于生活,需要好好感受,尤其是新文是记录我们。” 在爱人之前,秋佐是韦江澜的忠实书粉,一提到新文她没脾气了,乖乖说:“那你好好感受,努力产粮。” “晚上继续感受?” 秋佐:…… 两人拖拖拉拉厮磨到八点,秋佐终于把做好的菜端出来。 略显黄色的馒头有甜味,蒸着气十分诱人。秋佐之前蒸了一大锅馒头,还特意打了蛋液进去,放到冰箱冷冻过后,吃的时候拿出来蒸很方便。 酱色的豆角焖面,豆角脆嫩,焖面筋道有韧性,酱汁入味。 秋佐成功被她自己做的美食取悦,再夹一筷京酱肉丝,咸香味浓,简直人间极品。 最后糖拌西红柿解腻,真香。 韦江澜也夸她:“厨艺了得。” 秋佐被夸得尾巴翘起来,得意洋洋,就快扭着去楼下广场跳一圈舞了。 饭后,韦江澜在厨房刷碗,秋佐盘腿坐在沙发,打开笔记本电脑做教学PPT。 身边沙发往下陷了陷,是韦江澜坐过来,她伸手揉姑娘的头,指腹凉凉的,偶尔触到秋佐脸上,浸过水,还带着洗手液的香气。 “你还没码字啊,”秋佐撅嘴,化作无情催更机,“都开坑了,什么时候填呀?” “现在吧。”韦江澜说,“我去家里拿iPad,记得给我开门哦。” 秋佐发现,邻居当女朋友是真的很方便,不用考虑异地,不用考虑谁跟谁住的问题,想串个门走两步,世界上最近的距离。 韦江澜回来,拎着个iPad和蓝牙键盘,坐到秋佐旁边。 两个人一起工作,好像也不错。 秋佐在做修辞手法的知识点讲解,她之前找好了资料和图片,手指轻敲键盘,不到二十分钟就做完了。 她合上笔记本,伸个懒腰,侧头看韦江澜。 本以为是正正经经的word界面,密密麻麻的新文。 结果秋佐看到了……无声的植物大战僵尸。 秋佐把笔记本扔到一边,挪过去。 “你打游戏怎么不开声音啊,我不怕吵的。” 秋佐家的沙发很宽,而且松软,韦江澜揽住姑娘,询问:“要不要坐我腿上?” 姑娘允许她开声音,和她打游戏要不要开声音可没有什么关联。 打僵尸纯粹就是在等秋佐完成任务,不能吵到她,是最基本的。 秋佐听着她温和的声线,恍恍惚惚地想,好像是美杜莎在问,要不要回头看我一眼…… 为了看一眼美人,当石头就当石头吧。 她鬼使神差地点点头,屁股挨到韦江澜大腿上坐好。 反正目前自己的体重应该不至于压坏她…… 韦江澜关掉僵尸界面,打开word文档。空白一片,仿若白纸一张,连文档名称都是默认的。 秋佐终于知道,作为读者,太太们咕咕咕时的心情了。 “想等你做完ppt,和我一起写的。”韦江澜解释说,“陪着我创作,愿意么?” 秋佐低头看韦江澜按在键盘上的手,骨肉协调到一种极致美感。 如果韦江澜不是澜江,她也一定会爱上她吧。 “愿意。” 韦江澜斜躺在靠背上,下巴虚搁在秋佐肩膀,鼻尖萦绕着的,都是姑娘颈子上那一点若有似无的奶香。 作者有话要说:我卡文了我忏悔,我努力加更嘤嘤嘤 第36章 澜江的文字,秋佐很熟悉。 浓处惊涛骇浪,淡处细水流长,浓淡相宜,熟悉到无论多少次看澜江的文字,都是一样的感触。 七年的时间,那些文字几乎融进她的骨血,潜移默化,事事相随。 韦江澜细长的手指一下下就好像敲在秋佐心上,她在描绘两人初见时的情景,那个雨夜,姑娘是如何把浑身狼狈的她带回家里。 秋佐忽然伸手,抓住韦江澜的食指和中指,小心地,就像刚出生小孩子抓住大人的手一样。 她的指甲修剪整齐圆润,方才还在自己身上四处放火,现在一丝不苟地敲键盘,莫名有种诱惑。 “怎么了?” 韦江澜的声音在秋佐耳后回荡着,她忽然意识到,现在她俩的坐姿很危险…… 她手肘撑着沙发,想起身跑走,被韦江澜紧紧揽住腰。 “再动,我就真不想码字了哦。” 秋佐很乖巧地不动了。 “是我写的太差,不想看了么?” 秋佐赶紧摇头:“没有没有,这种近距离实时看文,很好,很好。” “好还想走?嗯?” “好了好了,请停止散发你的御姐魅力。” “还记得那个晚上,你做了什么吗?” 秋佐疑惑:“什么?” “女朋友,那天你解了我的衣服。” 还有点委屈的语气。 御姐撒娇,谁顶得住啊。 抱着怜香惜玉的心思,秋佐声音弱了下来:“我,那是你让我给你处理脖子上的伤口……” “想还回来。” “不行。”秋佐立马捂紧衣领,“之前不是已经……我招架不住了。” 话音刚落,细密的亲吻从秋佐脖颈一直流连到她耳垂,韦江澜张口含住,背后的拥抱越来越紧。 “你……” 秋佐噎住,下意识抓住衣襟。 “还没做什么,怎么开始抓衣服了?” 秋佐一愣,赶忙松开。 她攥着的……居然是韦江澜的衣服。 好丢人。 “你快写文,别闹,我……” 韦江澜把平板放到一边,手撩开秋佐衣摆,滑了上去。 “还来么?” 由于沙发的角度,即使窗帘没拉好外面也看不到这里,秋佐闭紧了眼睛,她忘记要分心,回答韦江澜的问题。 或许因为后方总是充满未知,所以平常的风吹草动会格外放大。 听到塑料的撕扯生后,秋佐气得拍韦江澜大腿:“你回房间还拿这个?你脑子里每天都在对我想什么?” “当然是想小说里的拉灯情节,要省略三千字那种……” ……于是此处省略三千字…… 到最后,韦江澜替她整理好衣服,就像早晨母亲替赖床孩子收拾一样,秋佐彻底放松地躺在韦江澜身上,像个小布娃娃。 秋佐不知道韦江澜是怎么做的继续码字的,除了偶尔中指不受控制地发颤以外,一切如常…… “我去洗澡,然后准备睡觉了。” “嗯。” 韦江澜码完了第一章 ,把平板关机,蓝牙键盘收好。 “还好么?要我帮你么?” ……此处又省略三千字…… 深夜的城市,万籁俱寂,只有偶尔楼下老太太拉呱八卦的交谈声。秋佐花式抱着韦江澜,就像一只睡相极差的大树懒。 之前是进行够了,韦江澜给姑娘顺着毛。 秋佐腰酸背痛腿抽筋,对这一晚做了总结:“韦江澜,我再也不要跟你一起写文了,第一视角一点都不好。” 韦江澜想起姑娘难耐的表情,还有差点把平板一脚踢下去的样子,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笑意。 “那我坑了?” 秋佐哀嚎:“啊,真想告诉你的读者们,太太码的字都是我用什么换回来的。” “疼么,”韦江澜说,“要不要帮你揉揉?” 秋佐:…… “韦江澜你好意思吗呜呜呜,你的疑问句搞不好就是套路,你跟我说还来么,要找新文的感觉,然后你……你又问我要不要帮我洗澡,然后你又……” 韦江澜用实际堵住了姑娘的唇,良久后,摩挲着她鬓边,问:“真的很……不舒服吗?” 两颗脑袋凑得很近,秋佐被她托着脸躲都没地方躲,她腰都快断了,怕今晚真没完没了下去。 “你快睡觉,明天还要上班。” 她以为韦江澜这次还是逗她,没想到那人很良心地开始“忏悔”:“你不用管太多我的想法,如果不舒服就说出来,你让我停,就停下。” 看姑娘的表情,是欢喜又沉迷的,嘴上的抗拒究竟是真不想了还是客气客气,好吧,韦江澜现在认为更偏向于后者。 “好,很好,你技术可好了。”秋佐搂着韦江澜的腰,攻不过就开始撒娇,“我好困了,睡觉好不好?” 韦江澜笑得像只吃到肉的狐狸:“好,明天醒来,再继续写文。” 秋佐:……??? …… 周五是七夕节,下午学校放学早,这晚韦江澜不逗她,倒是没再写文了,她俩决定出去庆祝。 安置好死猫,韦江澜接秋佐出来,带她去吃中餐后把车留在地下车库,牵着姑娘的手从餐厅到对楼的剧院。 恰好有古典音乐乐团的票,位置还不错,韦江澜和秋佐买了两张,进大厅。 剧院里很宽阔,精致的玻璃把灯光切割成极高贵典雅的色调,里面的人大都是手牵手旁若无人撒狗粮的小情侣,不过显然韦江澜更加旁若无人,牵着秋佐的手就没放开过。 “我听这个,要是睡觉怎么办啊。” 古典乐什么的,秋佐其实没那么感冒,她看电影都能睡得天昏地暗,更别说这种严肃场合了。 “那就靠在我肩膀上睡。” 出来不太好的一点是,韦江澜比自己高半头,说话还得微仰视,而且她一身黑色,短衫长裤,加上说的话,真是1展雄风…… 秋佐几乎是知道自己是个姬的同时,就知道自己爱姐姐。 这么一个写作人品外貌都极品的姐姐,居然从天上掉下来,砸在秋佐头上。 Amazing! 秋佐感叹:“万能的女朋友啊,还有你不会的事情吗?” 韦江澜放慢着步子走,她要是迈开腿大步流星,姑娘肯定跟不上。 她想了想,诚实说:“有的吧,不会做饭,还有……嗯,不会当0。” 四周无人,秋佐小声狡辩:“我明明攻过你一次的。” “嗯。”韦江澜憋着笑,“偶尔替1缓解一下躁动,最多也算是互攻。” 秋佐心满意足,看着票的位置,在人海里找座位。 乐团很正规,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一应俱全,底下坐的大多是古典乐爱好者,不多闲聊一个字,专心听。 韦江澜忽然有点后悔,该去电影院的,找上映很久的电影看,一般后排都坐不满人,还能偷偷亲一下秋佐什么的…… 尽管瞌睡虫已经犯了,秋佐维持良好形象,还是强打精神听完,没丢人地靠着韦江澜睡,眯眼的时候也完美避开她。 一出剧院,凉凉的夜风扑过来,秋佐立马又精神了。“我们接下来去做什么啊?” 韦江澜问她:“你想做什么?” 秋佐沉思片刻:“逛街?买衣服?” 她爱美的天性又来了。 她开心,韦江澜也开心,于是纵着她:“走。” 秋佐独立观念强,没那种“你是我对象你就要给我花钱”的要求,相反,她更喜欢AA的方式,买衣服这种花销略大的事绝对不会让别人买单。 至于剧院票钱这种小问题,她会暗地里用多给韦江澜做几顿饭这种方式抵消。 因为财富问题分手的情侣比比皆是,秋佐几乎把所有听到的经验都用在这段感情里,尽管韦江澜对她包容,她也知道,任何人之间的包容都是有限度的。 “你总是一身黑,或者就是咖啡色啊,浅色啊,棕色的大衣,太正经了。”秋佐认认真真告诉韦江澜,“今天七夕,给你买衣服当礼物,你会不会觉得太简陋?” 原来想给自己买衣服啊。 韦江澜摇摇头:“不会觉得。” 秋佐:…… 她蓄谋已久的惊喜啊! 这姐姐反问一声,她也有惊喜的余地啊! 她叠了好久的爆炸盒子还在家呢,就等回家震惊到韦江澜,让她感动地稀里哗啦最好。 姑娘挑了件紫色系的一套衣服:“不管啦,你快去试,今天必须让你换一个style。” 女朋友之命不可违,韦江澜看着手里的露肩露脐紫色短上衣…… 这种很小姑娘的衣服,她也确实穿不来…… 所幸秋佐也意识到了:“不行,这件太露了,我再给你挑。” 她火眼金睛,拎出一件粉色卫衣,上面印着奇奇怪怪的卡通人物,倒是不露了,比上一件还要幼稚…… 韦江澜认命地去换,掀开帘子出来简直惊掉秋佐的下巴。 又试了几件儿童风衣服,她很诚实地想,一点也不可爱,尽管那是她女朋友,她还是要说大实话。 又绕着衣架转了圈,秋佐拿出件刺绣藏蓝色外套:“这个怎么样,有点古风的,我感觉还不错。” 韦江澜已经试得无欲无求了,她终于理解为什么电视剧里的男人提陪老婆逛街就色变,好不容易看到正经的一件,如临大赦,赶紧点头。 她还有一堆准备好的惊喜要给呢啊! 作者有话要说:震惊!我一个寡王居然天天在这里替女儿们撒狗粮 第37章 好不容易拖着几袋吃的穿的玩的回家,韦江澜替姑娘拿着袋子到门口,执着又坚定:“先来我家吧。” 秋佐寻思着,她要是到韦江澜家,今晚腿软脚软还不知道能不能出来呢,她一个手残党精心制作好多天的爆炸盒子,肯定得给出去啊。 “不行,来我家。” 空气凝结了,谁也没想到,两个人会因为去谁家而僵持。 秋佐选择撒娇:“你先来我这里嘛。” 韦江澜眼神里没有一丝动摇心软。 她默默想,秋佐的礼物都给了,自己的还没给,万一去姑娘家经不住诱惑,不想走了或者忘记了怎么办? 秋佐默默想,这要是平时,韦江澜肯定让着自己,难道是恋爱之后新鲜感过了,撒娇也不管用了? 她有一丁点委屈,不过想想,韦江澜平时纵容她的地方并不少,她努力控制一下,去韦江澜家也不是不行。 于是她收拾情绪,准备开口:“那你……” “去你家吧。” 韦江澜几乎是同时说。 “哦……” 秋佐掏出钥匙开门,碰撞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声音。 韦江澜温和的声线在身后响起:“你是不是还准备了礼物给我?” 秋佐开门:“诶?你怎么知道?啊不会你也给我准备礼物了吧?” 真相大白了,各自坚持那么久,原来都是为了准备最后惊喜。 韦江澜无奈地笑笑:“嗯,先看你的吧。” 为了配合粉色的爆炸盒子,秋佐特意开了暖色小灯,四四方方的粉盒子,上面系着条深红色蝴蝶结绸缎。 她示意韦江澜:“你解开蝴蝶结,然后把盒子打开。” 粉色,其实对于秋佐来说是一点小小的执着。 小时候家里一穷二白,表面上秋林川都听卫姝的,其实有什么大事都是他说了算。尤其是对秋佐,他教女儿学着节俭,钱要花在刀刃上,没必要的东西再喜欢也不能乱买。 不过秋佐也好养活,从来不提要求,反而是帮着家里干活,和她哥只问家里要钱截然相反,她打小就让人省心。 秋佐中考完升高中,家里不知道夫妻俩谁先提的,或许是意识到一直以来苦了家里的女孩子,要给秋佐买几件心爱的东西,随便她挑。 她自个也挑不出什么,而且对身外之物要求不高,让秋林川帮忙选。 他平时五大三粗一个人,姑娘家会喜欢什么并不清楚,只知道粉色少女一点,在超市大售货架找了一整个下午,挑了件粉色大熊玩具给她。 尽管后来旧得不能抱着睡了,秋佐还是认真收放起来。 至今,那是她关于少女时期记忆最深的事情。 韦江澜轻轻捏住绸带,向一边拉开,然后把盖子打开,那一瞬间,四个边倏的散落下来,就像一出天女散花。 盒子里的小东西也都是粉色的,有的是画,有的是手抄句子,还有秋佐偷拍韦江澜的照片,照相技术大概就是,父母手机里孩子照片的那种既视感…… 看笔迹,字和画都像是用彩铅写出来的。 像养了个孩子,逢年过节给家人准备贺卡之类的礼物。 礼物有时候不必多么贵重,反而是最难得的。 爆炸盒子藏着很多小物件,比如说塞在夹缝里的表白卡片,密密麻麻正反两页,集合了多国语言的“我爱你”,比如藏在中间的透明糖纸小糖果,比如秋佐亲手画的韦江澜,高冷闷骚的一个御姐被她画成了可爱小团子…… 很多很多,韦江澜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东西,都被姑娘点点滴滴地展现开来。 她仔仔细细把盒子拆开,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地看,四边到中间,最后又拼回去。 秋佐咬着下唇,盯着韦江澜,努力捕捉她的情绪。 是否对礼物满意。 韦江澜视线终于转移过来,狭长的眼眸眯了眯,那是松缓的笑意,可比岁月悠长。 她托着姑娘后颈,颇虔诚地说:“可以亲你么?” 这是恋人间不带□□的亲密,是给姑娘的小奖励,也是蕴藏的感激。 秋佐没回,主动凑过去。 或许彼此都没有抱着太多念头,反而这种细细相缠的感觉带来另一种不同,好像是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彼此雌雄激素逐渐脱离微妙平衡,逐渐褪去激情,然后携手一生的感觉…… 然而下一秒,腰上一凉,低头看衣摆被掀起的事实提醒她,韦江澜这个大狐狸不是这么想的。 “诶诶诶,做什么你。”秋佐拍她,“还没看你的惊喜呢。” 韦江澜依依不舍地松开秋佐,把盒子拿起来,很夸张地揣在怀里,仿佛比宝贝秋佐还要宝贝它。 秋佐把灯和门关好,亦步亦趋地跟在韦江澜身后,前面人把钥匙插在孔里,却迟迟没转。 “怎么了?” 姑娘问。 “小佐,我其实,有点紧张。”韦江澜深呼吸,“怕你会不喜欢,会失望。” 秋佐伸手,象征安抚地揉揉她肩膀:“没关系,只要是你准备的,我都会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忙死我了1551,在咕咕咕的短小边缘来回试探 明天是五五断更节(具体原因可自行搜索),呼应一下,决定明天十二点后更文,不熬夜的宝宝们不用等啦。。~(^з^)-☆ 第38章 屋里没开灯,秋佐还没看清里头到底有什么时,眼睛就被一双温热手掌捂住了。 女人在自己耳边提醒:“迈台阶。” 秋佐心也仿佛被她捂热了,羞赧的坚冰破除,越来越活跃的心跳声直逼到嗓子眼。 她紧张地吞了口唾沫,乖乖迈台阶,耳边关门声响起。 “不许睁眼哦。” 语气像是在嘱咐小孩子。 秋佐很听话地闭紧眼睛,长睫微颤,在韦江澜掌心轻轻扫过去,很痒。 “很乖。”韦江澜把门关好,给秋佐指路往前走。 啪嗒一声,似乎是开了什么开关。 然后慢慢收回手。 “可以睁开眼睛了。” 眼前没了障碍,入目的是一排小彩灯,忽闪忽闪的光,玄关到客厅铺了一条花路,客厅有一整个爱心形状的玫瑰花瓣,中间是一束大玫瑰,低头就能闻到丝丝缕缕的香气。 花下面还是玫瑰状的,大盒子装着,好像是肥皂片。 由错愕,到后知后觉的惊喜。 秋佐轻轻把花束拿起来,看清了肥皂片中央,一盒手工巧克力,一个小框装起来的弦丝画,上面是卡通版的秋佐。 在画卡通人物这方面,她俩还真是出奇地有默契。 “会不会不喜欢?” 秋佐使劲摇头,也不知道触动了哪根泪腺,眼里泪花一波一波往上涌,在眼眶打转。 韦江澜伸手,抹掉姑娘眼里的泪:“本来是应该到你家布置的,但是不太方便。” 她眉眼里蕴藏着无限柔情,全部全部,都是给姑娘饿。 “嗯。” 秋佐蹲下去,紧紧抱着那束花,就像不肯放开食物的小花栗鼠。 拉都拉不起来的那种。 韦江澜也跟着她蹲下来:“布置在我家,也算是在你家,对么?” 秋佐环住韦江澜的脖子,湿答答的泪沾到她颈间,一大束玫瑰横在两人中间,仿若一座桥梁,两颗心由此而逐渐靠近。 “对。”她呼出口气,“我有点,控制不住激动,好丢人啊,因为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收到过花……” “没关系,不丢人。”韦江澜顿了顿,“以后,有想过去国外结婚么?” 是询问,不像是商量? 秋佐摇摇头:“想等国内合法化。我听过一句很浪漫的话,‘如果不能结婚,那就谈一辈子恋爱’。” “好。”韦江澜揉着她的头,“那我们谈一辈子恋爱。” 秋佐被肌肤相亲的温度烫得面红耳赤,刚要说什么,手机响起一阵刺耳的铃声,震得她裤兜都跟着嗡嗡起来。 “抱歉。”她拿出手机,接电话,“喂,爸?” 是秋林川。 韦江澜很配合地默声,起身要离开,被秋佐一把拽住。 她点点头,蹲回原地。 姑娘和家人打电话,允许自己在一旁听,是在说明自己不是外人……这种信任和安全感很成功取悦到她。 秋林川问:“怎么了?怎么听着像哭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刚才秋佐感动地流泪,鼻子有点堵。果然是亲爹,这点小细节都被捕捉无疑。 秋佐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哪有啊,就是我刚回家,吹了风,可能冻着了吧,没哭。” “啊,那就好,那就好。” 秋佐试探着问:“有什么事吗?” 那边沉默了很久,沉默到她以为秋林川挂断了。 “佐佐,明天你哥就出来了……”这是个父女俩都不想提及的人,秋林川说几句就要静会儿,斟酌一下措辞,“你妈让我跟你说一声,希望你也去……” 秋佐心里忽然萌生出一种恐慌,他们的生活好不容易都在逐步上升,秋勇要出来,她怕极了这一切会原地倒退。 “爸,我不去,”秋佐回绝道,“你告诉妈,我不阻拦你们,但是不可能去见他的。如果可能,我希望一辈子都不再看见他。” 似乎早知是这种结果,秋林川反而放松下来,语气也轻快不少:“行,我知道了,我会劝劝你妈的。还有,你妈在这边也不好打听有喜欢同性的,你别不着急,自己平时物色物色……” 秋佐伸手,覆住韦江澜搭在膝盖上的手,交叉着握下去。 从指尖到指根的温度,紧紧缠绕在一起。 韦江澜有种神奇的预感,也好也坏。果然,下一秒,听见姑娘说:“爸,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就是没来得及和你们说……” 坦白来得太快,以至于韦江澜反应不大过来,秋佐晃晃手,牵动韦江澜的手也晃着,她眼尾有很可爱的笑意。 “哦,已经有了啊。”秋林川恍然,“那就抽个空,带回来给我们见见,一块吃顿饭什么的,爸妈不凶,别害怕。” “我知道啦。” “嗯……”秋林川好像是舍不得挂断了,又多啰嗦几句,“你好好工作啊,教孩子们就要以身作则,底线要有,但讲话也圆滑点,别得罪人,还有和你……女朋友,要对人家好,人家选择跟你在一块也不容易。” 秋佐差点就想把电话递给韦江澜,让她和老丈人好好聊聊了,硬生生又给忍住:“嗯。我会的。” “老了就是爱啰嗦,很晚了吧,你赶紧忙你的去。” “好。” 电话挂断,秋佐感觉腿麻了,忽然起身又起得猛,幸好韦江澜也跟着起来,赶紧捞住她。 只是这么一折腾,总是消减了些收到礼物的欣喜。 满怀的清香,也不知道韦江澜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衣液。 “你身上好香啊。”秋佐抱着她不撒手。 位置错开,寻不到姑娘的眼睛,只能靠语气揣摩她是什么心情。 “不高兴了?” 秋佐有点“讨厌”韦江澜,她总这么仔细地关注自己,却又不常提什么要求,像个姐姐似的包容秋佐的一切情绪,哪怕苦的也觉得甜。 “我……对不起啊,家里的事情,我……” “怎么要道歉?你没做错什么,” 韦江澜说,“我做的手工巧克力,不尝尝么?” 这是在重新营造气氛,也是在给姑娘台阶下。 “哦哦,好。”秋佐把巧克力的锡纸包装拆开,捏起一块送到嘴里。 口感细腻甜美,有苦涩后的回甘,而且是韦江澜做的,加上心理作用,总觉得比起普通巧克力,有种别样的滋味在。 秋佐唇角勾出一抹堪比巧克力甜味的笑:“好吃。回去我要把玫瑰花都拆开,家里花瓶放几朵,办公室桌前放几朵,等花差不多要枯了,就夹在书里做成标本。怎么样?够不够珍惜?” 韦江澜好笑不笑地看她,撒娇问:“你还落了一样呢。” 哦,弦丝画。 秋佐的回答满满求生欲:“没有,我只是在想怎么处置的好。” “嗯。”韦江澜不置可否,“想好了吗?” “好了好了。我把它挂在床头,不,或者客厅辟邪怎么样?” 韦江澜:……… 辟邪?! 内心:我做的东西你居然拿来辟邪?!.jpg 秋佐安抚:“开玩笑啦,辟邪是没有的,肯定要严严肃肃挂在家里。对了,我爸在电话上说想和你一块吃顿饭,见家长要准备提上日程了哟。” 说完,自己也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 韦江澜倒是大大方方接话:“好,明天陪我买身像样的衣服,还有礼物,毕竟要娶人家姑娘呢。” “这么认真吗,不过最近我不想回去,等秋勇这事过去了再说吧,我不想看他。”秋佐把韦江澜抱的紧一点,“我家里情况,其实没有那么好,甚至是有很多不光彩的方面……” “这件事就全权交给女朋友决定了。”韦江澜说。 秋佐意识到不对了:“你刚刚说的是,你娶我??这位妹妹,我才是猛1好吗?” “嗯好,你是。” 秋佐狐疑,就这么简单承认了? 韦江澜:“今晚一起写作吗?” 秋佐:…… …… 夜晚,两人洗漱过后双双躺平,韦江澜知道秋佐心里憋着点东西不痛快,没有提起什么话题,只是静静陪她躺着,把话语权给她,或者什么都不谈,有个人在旁边也会有安全感。 秋佐还是先开口:“明天秋勇出狱,我爸打电话问我去不去。” “嗯。”韦江澜表示她知道,“你拒绝了。” “我其实不是心狠的人,毕竟以前一块生活那么多年了,小时候懵懵懂懂也叫过他哥,可是我记得,大概七八年前吧,那是他最能出去和一群狐朋狗友抽烟喝酒的时候。” “嗯。”韦江澜做倾听者。 “他买烟酒的钱都是伸手往家里要的,他虽然不是我爸的孩子,但是全家人真的仁至义尽了,我妈心软,封建思想又觉得男人比女人出息,什么都向着他,我爸又不好和她计较太多,怕我妈觉得他嫌弃她是二婚。” 秋佐深呼吸,继续说:“那天我刚放学,他找了一群人打劫我,为首的那个我眼熟。或许他们知道我是秋勇的妹妹,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我把口袋掏空,里面只有二十块钱,全给他们以后才回家。从那以后,我对他更‘敬而远之’了,直到他……进监狱。” 韦江澜眷恋的缠着秋佐的头发,温和地像一湖水。 “剩下的也没什么了,没什么好回忆的。”秋佐翻了个身,对着韦江澜,“我是藏了私心的,那个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那么好,无尽吞噬金钱的黑洞,思维固化多年的虎狼之穴,我感激他们,可是除了我爸,从来没感受到过真正的关爱。你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我不想要你去。不瞒你说,想起这些的时候,我会觉得……我配不上你……” “你不是。”剩下被韦江澜尽数封在唇舌里,惩罚性质的亲近,说过那些话后秋佐本来就心虚,现在更是不报招架的准备,嘤咛出声。 “江澜,我是。” 秋佐的语气,是认真的。 韦江澜心先凉了半截,三两下把她解开,近乎是无所不用其极:“还说配不上我么?” 快意和窘迫一同袭来,秋佐死死咬着下唇,不吭声。 可她就是这样想的,一直都是,贯穿始终至今。 她知道韦江澜家境好,甚至是很好,姐姐出国留学,家人文化水平都高。 倒不是自卑,只是这样家庭的孩子往往是纤尘不染,或许从没见过,从没想象过会有一群人抢破头磨破嘴皮子只是为了那几个钱。 甚至每次提到父母亲人,她都会惴惴不安,怕这些伤害到韦江澜,又怕她弃之而去。 韦江澜迟迟不给她痛快:“你不是。” 秋佐抱住她,心尖的那点酸涩涌到眼睛,韦江澜脖子很快湿了个透。 “我有时候矫情,缺爱,算是一直一事无成。可是还是希望你不要离开我。”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说要加更,但是事情太多,加上卡文一直做不到.. 下周没有申榜,可能会随缘更 霸王票和营养液感谢只有七天之内,顺便给七天之前的小伙伴们也比个心哦~感谢在2020-05-04 21:49:03~2020-05-06 20:15: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赵拾柒 5瓶;(⊙o⊙)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不会离开,骗你是小狗。” 骗人是小狗……好古早的承诺…… 秋佐心上被她熨帖平些,尽管秋勇的突然诈尸让她还是感觉惶恐不安,但是她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不论发生什么起码是两个人抗了,还有韦江澜陪着自己。 “小佐……”秋佐感觉韦江澜的声音憋屈极了,就好像下一刻要爆发什么。 “怎么了?” “开了头的事,等不及……” 写小说的省略三千字情节,因此又有了思路。 …… 神奇的是,被她这么一折腾,秋佐的自卑和茫然短暂隐形了似的,那些忧愁都消失不见。 “对了……” “有件事……” 两个人同时开口。 秋佐抿唇:“你说。” “你说吧,1要让着0。” 韦江澜已许久没生过这样的乐趣。秋佐:…… “我好朋友,蓝天,就是之前我家办party邀请你的那个你还记得吗?” “嗯。”韦江澜有印象,那天秋佐吼一嗓子,很引人注目。 “她想和我们吃个饭,说……你抢了她的朋友,得意思意思。” 韦江澜自然接道:“好。” 秋佐忽然想起青春期的时候,年少,也是冒着汽水泡儿的夏天,她俩相约减肥,在开放体育场的楼梯上坐着,坐得还极不雅观,一条腿屈着一条腿来回荡的那种。 蓝天搭着她的肩,看跑道挥汗如雨的人们,玩笑说:“朋友的好处真多啊,等你找对象了,我一定好好宰一顿。” 秋佐不甘示弱:“等你有了,我也要宰啊。” “好,我们换着宰。” …… “诶,韦江澜,我发现你好亏啊。”秋佐说,“还要被我朋友宰。” 韦江澜低头寻着她柔软唇瓣,细细咂摸品味:“不亏,娶媳妇本来就不轻易,何况还是娶着个田螺姑娘。” “你能不能正经点啊喂?” “能。”韦江澜真的一本正经起来,“《花路》有人想投资,好像还是我读者。所以可能,要拍成电影了。” 几百万粉丝的力量。 秋佐懵得像个愣木头,张着嘴杵在那,没说出话来。 拍电影。 哦……哦? “可能要再当一次编剧。”韦江澜补充。 秋佐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 “你打我一下告诉我这不是假的,电影诶!还是独家消息!别人都不知道吗!” “嗯,都不知道。你是第一个。”韦江澜把手移到秋佐腰后,有往下挪的动作,“打一下,想让我打哪儿?” 太羞耻了,这种簧片才会出现的情节就这么让她说了出来。 “你别闹。”秋佐忙按住她手,掌心微灼烫,叫人意乱情迷。 “那种,在电影院放的电影,要拍?” 秋佐词不成句,而且她感觉要开始语病了。 不过也情有可原,都火出圈了,数据可观,拍剧是迟早的事。不过不是秋佐料想的网剧,一步到电影有些震撼。 “要拍。”韦江澜说,“本来这是给你准备的最后一个惊喜。” 秋佐星星眼:“天啊,我老婆太厉害了,可以拿来装一年的逼我都不嫌过时。” 作者有话要说:我先忏悔。。 第40章 这要是搁从前,秋佐肯定一蹦三尺高,各种感叹澜江值得,各种冲浪账号疯狂安利。 但是自从有了归属感,不一样了,连心情都在悄悄变化。 韦江澜好笑不笑地看她:“开心了么?开心的话,明天继续写新文。” “开心。”秋佐忽然变身小正经,“是那种苦尽甘来的开心,之前那阵子蓝天老说我愁眉苦脸的,关于你的话她提都不敢跟我提……算了,睡吧,我困。” 不能再讲了,要是真哭出来,这就很丢人。 韦江澜看得出来,选择装傻给姑娘留个面子:“好,那我抱着你睡。” 她亲了亲秋佐的脸颊,姑娘绵软的皮肤像刚剥壳的熟鸡蛋,像盛夏舌尖那一点奶油冰激凌的味道。 秋佐埋进她怀里,在一片馨香中乖乖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当一个人,懒到一定程度… 第41章 周日晚上请蓝天吃饭,韦江澜开车载着秋佐,她俩到蓝天家楼底下等。 等了二十个分钟不见人影也就算了,秋佐给她发消息,蓝天还爱搭不理悠哉悠哉的样子。 秋佐知道,她这是以半个娘家人的身份,想给韦江澜下马威。 允许她耗十分钟,秋佐发消息轰炸:再磨蹭我就不等你了哈,我还急着吃饭呢! 蓝天:我在一楼那个窗户边瞅你们呢,别急。你瞧瞧老婆有没有不耐烦? 秋佐神不知鬼不觉地转头看韦江澜,她今天穿得正式,质地柔软考究的白衬衫黑色长裤,除了上次秋佐挑的戒指以外不戴过多别的饰物。 手腕很随意搭在方向盘上,视线落在旁处,不光没有不耐,反而很包容宽和的样子,不催不问。 秋佐:一点都没有。澜江不是你女神吗,前阵子还让我要签名,你现在这么拖着人家干嘛? 蓝天:女神比起闺蜜对象,根本算不了啥,人家这不是在帮你考验嘛。【害羞】 秋佐:考验个西瓜皮,情比金坚,你赶紧给我下来,天都快黑了,你想饿死我吗! 蓝天:行行行我这就走。 终于,单元楼门有了点动静,秋佐瞠目结舌地看着走出来的蓝天。 走T的步伐,一身叫不上名字的外国奢侈西装,完全是她上班时候的霸道女总裁模样。 秋佐降下车窗,探出头去:“你来了啊,上车。” 蓝天笑了笑,深色眼线勾成一个优美弧度。她抬手,上面串着个车钥匙环儿:“我自己开车,跟着你们。” 还闻得见香水味。 无论蓝天在商场上多精明,在秋佐眼里永远是个憨批朋友。 秋佐上下打量她:“我想吃大排档想吃麻辣小龙虾,你确定你穿这身?” 蓝天瞟瞟韦江澜,示意。 她也穿的衬衫长裤啊。 秋佐解释:“我们商量好了,先请你吃西餐,然后咱俩吃小龙虾,经常去那家太辣她吃不了。” 蓝天一感动,差点当场嘤嘤嘤。 麻辣小龙虾是她俩以前深夜吃饭必备,就冲这个,崽崽没白养。 “你麻溜的换衣服啊。”秋佐喊。 “行行行!”蓝天一溜烟跑了。 “还有,把钥匙扔了,车里有空座位你开什么车。”秋佐补充。 蓝天比了个OK。 地点选在一家高档餐厅,精致得吓人,光听流畅的钢琴曲就知道价格不菲。 蓝天一开始气势汹汹,但真跟她女神同桌而坐,或许是韦江澜气场相对御姐,软话硬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秋佐在坐底下踢踢她,抬了头,没吱声。 还是败给了女神的魅力。 蓝天颤巍巍开口:“澜,澜江女神好。” 韦江澜从落座一直在桌底握着秋佐的手,听到蓝天的话,笑得官方又好看:“你好。” 蓝天咽了口唾沫:“女,女神,恭喜啊,你新文风格很不一样,好有爱,我好喜欢细水流长的。” 韦江澜:“谢谢。” 蓝天:“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啊。” 韦江澜:“谢谢,我会对小佐好的。” 秋佐:……?? 说好的娘家人? 极度和谐过后就是极度尴尬,慢条斯理吃完一顿菜少还贼贵的西餐,饭桌上三个人一直保持迷之沉默,最后韦江澜在前台忙结账,蓝天把秋佐拉到一边说悄悄话。 “你真是嫁对人了,要不是我是直的,不对,是直的都能给你家姐姐掰弯了。” 秋佐忍俊不禁。 接下来到大排档,两个人才真是放的开了。 四周吵吵嚷嚷的,很多光膀子的男人和他老婆,地上一地的啤酒瓶和肉串签,有的还满是瓜子。 蓝天豪迈地点菜,又问到喝什么饮料,提到酒了。 秋佐也跟着放松下来,她向韦江澜征求:“今晚我能喝酒吗?” 所幸这边乱,无人注意,韦江澜揉揉她的头:“很想喝的话就喝吧,我不喝了,过会把你们送回去。” 秋佐做事有折中的分寸,况且也不好为此让她们扫兴。 秋佐笑得明晃晃的,露出标准八颗牙齿。 一瓶白酒和一箱啤酒摆过来,她俩对半分,凉爽的风吹过来,不算太冷,吃小龙虾辣得冒烟后再用冰镇啤酒降火。 “真好吃啊,”蓝天感叹,“每天跟公司那些人吃什么山珍海味都没这个香,咱俩高考完那会儿,就约的吃这个你还记得吗?” 秋佐无奈道:“记得,酒精杀脑细胞,怕耽误学数学,在学校读书时候一直没敢喝,那次可喝了个够。” “简直没有比这更爽的事了。” 白酒分着喝完了,秋佐傻乎乎举起啤酒罐喝,她桌上摆满的一排很快只剩下一瓶,菜和肉也见了底,她脸开始红彤彤的,坐得也摇摇晃晃。 韦江澜默默估量了很久。 从小姑娘刚开始喝,和辣菜交替开始就不断在心里宽慰自己,让她多喝一点吧,工作忙,闺蜜太久不认真聚了。 这一点一点的,越点越长,原则越来越低。 她终于还是开口提醒:“少喝点,你还吃了辣,小心回去伤肠胃。” 秋佐刚要说好,蓝天忽然“咚”的一声,把头磕在桌子上,发出类似哭声的声音。 伸手过去拍拍她的肩:“你啥情况啊铁汉子,诶,铁憨憨?哭啥。” 蓝天也醉了,抬头,露出一张泪迹斑驳的脸:“我没哭,就是激动,我狗子终于要开花了。” 泪都满了,这还嘴硬说没哭呢。 蓝天声泪俱下:“还有,我才刚粉了一百合作者啊,直女看百合多不容易啊,居然是我朋友的对象,这种概率简直万里挑一啊。” 秋佐侧头看了眼韦江澜。 她能遇到她,确实是难得又万里挑一。 于是好心宽慰:“行了啊你,以后又不是不见了,等你有对象我估计也得难受。” “早知道会难受和真正难受那不一样啊!”前半句正常,后面的蓝天越说越不对味儿了,“你想想,要是你好不容易养了只猪,给一颗白菜拱走了,猪肉现在又那么贵,你心疼不?” 秋佐:…… “秋佐。” 酒精把不敢言说的幼稚和依赖都倾吐出来,哪怕只是不存在爱情的朋友之间,也总会有那些平时羞于宣之于口的肉麻话。 蓝天哭得更凶:“你不是我一个人的了,秋小佐,咱俩这么多年了,我一个直女又不喜欢女人,怎么这么难过啊。” “就是我太爱你了,舍不得呗。” 秋佐给她递纸巾,纸巾没递出去,她自个的泪又先流下来了。 蓝天委屈巴巴:“那你以前说的,暴富以后带我环游世界,还算不算数啊?” 这种年轻人许下过最常见的承诺,秋佐没想到她记挂着这个。 “那你得等我暴富以后再说啊,每个十年半载的怎么成。” 蓝天摇摇头,又晃出盈盈泪花:“听承诺的人,有哪个是真的想要结果啊,就是你回应我了,我觉得很感动就行,有个人做梦,比孤零零的环游世界强。” 秋佐大概是能懂一些蓝天的苦的,虽然她接手家里大公司,没几年就要混个总裁啥的当,但是没有事情像看起来那样简单。 她家里开公司突然有钱了以后,原先一起过穷日子的几个亲戚不干了,闹着要去混口饭吃,有福同享。 以至于现在蓝天长大了,还得管着一群叔叔舅舅婶婶之类的七大姑八大姨,人家辈分压一头,何况她亲戚给家里报假账,偷客户投资这种事屡见不鲜。 伪笑多了,有个从小到大的,可以卸下面具一起玩耍的人就显得弥足珍贵。 “行,只要你别有一天嫌我烦,把我丢到玛利亚海沟喂鲨鱼就行。”秋佐回答。 她攥着韦江澜的手已经冒了汗,她喝醉了没方向感也没安全感,攥着不放,还晃了晃。 对蓝天说:“到时候你对象和我对象一起的,不管你有没对象,我和我老婆得一起的。” “嗯。”蓝天迷迷糊糊,“你跟了女神,我放心……” 明明两个酒量都不行,还要逞能喝酒。 饭也吃的差不多,韦江澜好说歹说,终于把俩晕醉鬼说服,各自回家睡。 她先载蓝天回家,有还在工作的保姆在门口接,俩小姑娘磨蹭半天,还好给分开了。 秋佐瞌睡虫上来了,等韦江澜带她回小区,她歪着脑袋快睡着了。 韦江澜拍拍她:“到家了,小家伙,醒醒。” 秋佐茫然睁开眼:“哦,到家了啊。你让我当1,我就上去。” 太晚了还是怕不安全,韦江澜先安抚:“好好,你是1,乖乖上楼去。” “说到做到哦,我明天会记得的。”秋佐这才愿意把胳膊给韦江澜。 一口气把人拖到沙发,韦江澜挽起袖子给她倒水,兑成温的,等端着玻璃杯回过头,简直啼笑皆非。 秋佐扒着沙发套件,纯色的布被她拽下来一点:“韦姐姐,我好喜欢这个衣服啊,你能不能给我买?” 她眨眨眼,嘴唇辣得还红润,很是诱惑,满脸“‘我很想要这个’”。 韦江澜有点不敢置信。 她这居然是……耍酒疯?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夺走了多少人的第一次…咳,逗你们玩的,么么哒 第42章 韦江澜顿了顿,才说:“小佐,这个不是衣服。” 秋佐撅嘴,丰润的唇更有魅力:“你别骗我,你给我买,给我穿上,好不好?” 韦江澜美女语塞。 她把杯子递过去:“你先喝水。” “在一起久了,你不爱我了是不是?”秋佐开始戏精,“人家就让你买个衣服,你是不是舍不得了,要攒钱给别人买好东西……” 韦江澜现在是确定了,她家这个姑娘,喝多后比起别人家的脑回路不太一样。 这要真是个衣服,秋佐这样想买,她就算倾家荡产,写书到江郎才尽也得买。 问题是……这玩意儿它是个沙发套,不是衣服。 韦江澜几乎是黑着脸:“买,你先喝完水我就给你买,给你穿。” 秋佐接过水杯,咕咚咚喝完,然而也没能让她冷静下来:“好了,你快买。” 韦江澜半跪在沙发,要摘沙发套,手背被秋佐拍了一下:“不行,你还没拿钱呢,你要当小偷吗?” 韦江澜:…… 她从口袋摸出一张一块钱的,对着墙开始……演戏。 “嗯。”想要的过程都有了,秋佐满意地点点头,“这衣服真漂亮,我要穿着走。” 说着,手摸到衣服扣子开始解,韦江澜去拦,奈何姑娘劲儿太大,她退而求其次,火速去拉好窗帘。 等转过身,恰好看见秋佐一件件把衣服脱下来,像一朵慢慢绽放的花。 她把韦江澜拿下来的沙发套当大披肩披在身上,低头横看看竖看看:“你看,是不是好丑啊。” 韦江澜感觉浑身都沸腾了。 她把不安分的姑娘按住,压下去问:“是不是故意的,嗯?” 孤女寡女共处一室,这谁招架得住。 秋佐茫然地眨眼,之前喝水沾上的水光晶莹地铺在唇上:“啊?不好看么?” 韦江澜别过头去:“快睡吧,明天你还要上班。” 秋佐凑近了,呵气如兰:“可是我上午没课。” 这姑娘,究竟是醒的还是醉的? 韦江澜刚要说话,秋佐湿软的唇瓣胡乱地亲上来,寻她的唇舌:“好甜啊,我是不是在吃冰激凌?” “你……” 韦江澜刚要说话,秋佐扭了扭,三两下把她的衣服解开:“既然冰激凌不动,那我就吃冰激凌吧。” 韦江澜:…… 沙发上两个人滚得如胶似漆,不慎从秋佐口袋滑落到沙发边的手里早被主人开了静音,只是一直亮了又暗。 * 隔天一大早,晨光从窗帘缝隙里投过来,秋佐起身,看到床上一片凌乱,懵了。 时间还早,韦江澜捞住她,不让人跑:“想当拔x无情攻?” 秋佐:…… 韦江澜这种可攻可受的神仙老婆当然是顶好的,可是…… 自己昨天喝醉了都干了些啥? “我先去洗漱……”秋佐羞得想跑。 韦江澜不急不缓地开口:“你还记得你昨晚都干什么了吗。” 一句话,成功止住秋佐的脚步。 “我……我干什么了?” 韦江澜觑她:“你把沙发套当做新衣服,非要我拿钱买,结果穿着穿着就穿到我身上去了……唔!” 秋佐猛地捂住她嘴巴,眼神威胁:“别说了!” 心虚地翻身,匆匆穿好衣服,去客厅找手机看时间。 手机被丢在沙发一角,韦江澜说得没错,沙发也套乱七八糟地堆着,不知经受过怎样的摧残。 咳咳。 秋佐打开手机,入目的满屏消息和未接电话让她瞬间愣住。 她眉梢原本飞扬的神色暗沉下来。 一条条仔细翻,从头到尾。 都是昨晚的消息,她酒量浅,迷迷糊糊,加上手机静音一直没看到。 韦江澜收拾好床铺从卧室出来,看姑娘瞬间凝重的神情,问:“怎么了?” 秋佐维持原姿势一动不动,没看她,也没说话。 “嗯?”韦江澜挑挑眉,挨在她身边坐下,揽住姑娘肩膀,是下意识爱护的动作。 秋佐没躲开,手机上满屏的消息就这么飘进韦江澜眼底。 作者有话要说:要开学了,淦 第43章 “……小佐。” 韦江澜无声地深吸一口气,目光搭在秋佐紧攥手机攥到发白的指腹。 “你别害怕,还有我。” 秋佐没说话,手机从掌心滑下去,落到沙发。 她抓着脑后的头发,努力蜷缩起来。 消息和电话都是来自秋勇。 一开始他只是和声细语试探秋佐为什么不去监狱接他,长久没得到回应大概是恼羞成怒了,一条比一条过激。 譬如“妈手里的三万块钱可都在我这儿呢,这几天手头紧,你不借给我钱,我只好去问她要了。” “听说你喜欢女的,也不知道去九中吆喝一声,你学生们听说了会怎么样。” 全是威胁,隔着文字都能瞧出的触目惊心。 秋佐声音哽了哽:“原来……他在监狱这些年,只是去加剧了偏激和扭曲。” 韦江澜自身后环住她,一遍一遍捋着姑娘僵硬的后背,就像在温柔安抚一只受惊的刺猬。 时间是良药,却不一定是每个人的良药。 “我知道我妈觉得儿子有出息,可是我给她的钱也都是每天省下来的啊,她为什么从来不会为我考虑一下呢……” 在秋勇叛逆期之前,秋佐在卫姝眼里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她像个最传统家庭的妇人那样,一心寄托在儿子丈夫身上。 小时候秋林川工作忙不常在家,有一次秋勇因为打架被遣回家,卫姝只顾着找四处塞钱求老师关照,中午竟忘记把女儿接回家。 那个炽晒的夏,小秋佐一个人抱着膝盖在门口等了整个中午,终于下午因为低血糖晕过去。 晚上卫姝终于想起来还有秋佐这回事,但只是把她带回家,自始至终连一句过问都没有。 秋佐记得自己那时候六七岁,想事情除是即非,琢磨了几刻钟便明白,这个家没了她也会照常,甚至是……更好吧。 倒也戏剧性,想明白了她就放下了,没心没肺的活,只去记住那些好的方面,才不算在生活里没尝过甜头。 “小佐。”韦江澜呼吸掠过秋佐腮边,“你要记得,一切有我。所有你认为无路可走的绝境,我有能力并且很愿意和你一同走过。” 她的书火,光各类版权费就抵过秋佐一年收入,可不是那种拿钱当一切的人,不会凭借这些粪土来试图提高地位或者凌驾别人人格。 所以她说“一同走过”,而不是“帮你度过”。 秋佐喉咙哽了哽:“……好。” 有句话太挂不住面子,她没说。 除了秋林川,她就只有韦江澜了。 “我得去上班。”秋佐几乎是强作镇定,“有食材吗,我去做早饭,你想吃什么啊?” “冰箱有速食的东西,我去热一下就行,你别做饭了。” 话是这么说出来了,可韦江澜仍然没动作,有些手足无措。 她知道自己得做点什么,可是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秋佐点点头:“嗯。” “请假吧,”韦江澜忽然又说,“我们两个人在家,你休息一下。” “算了。”秋佐咬了下唇,“我……” “嗯?”韦江澜指腹抚过秋佐嘴角隐隐约约的小梨涡,“你什么?” 所谓克星就是如此了吧,几乎一瞬间秋佐就软下来:“请,请一上午,我打电话。” 韦江澜好整以暇地收回手:“嗯,我去给你热饭,你休息一下吧。” “好。” 秋佐乖乖回答。 所幸在秋佐的耳濡目染之下,韦江澜已经对厨房熟悉多了,煮个饭加点料之类的不在话下。 “好吃。” 韦江澜忍俊不禁:“这又不是我做的,只是煮一下,怎么就好吃了?” 一时没注意,无脑吹了。 秋佐反应迅速:“只要是经过你手的,都好吃。” 韦江澜挑挑眉:“嗯,学会说好话了。” 秋佐洋洋自得。 “要什么奖励?嗯?” 眼见的就要往拉灯方面扯了,秋佐赶紧转移:“你陪我一上午就是最好的奖励了。” “嗯。”韦江澜选择暂且放过她,“吃饭。” 饭饱酒足后,韦江澜把人抱在怀里,就像袋鼠装着自己的小孩:“想做什么?” 秋佐摇摇头:“都不想,和你待在一起就够了。” “看剧,吃零食,都不想?” 秋佐继续摇头。 “好吧。” 韦江澜真就这么抱着她一直消磨到中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从前在生命里重要不重要的人,聊许多鲜为人知的小故事。 “饿不饿?” 秋佐被她惯得懒起来:“我们点外卖吧?” “好。” 韦江澜的手机不在附近,秋佐主动拿自己的手机,还没按开关键,暗掉的手机屏幕自己亮起来。 这次终于不是秋勇了,是她爸,秋林川。 秋佐接起来:“爸,怎么了?” 那边声音有点急,也有点乱:“小佐我跟你说件事,你千万先别慌。” 秋佐心上咯噔一下:“怎么了?” “你妈心衰,现在在救护车上往市中心医院走,我坐出租车,可能慢一点。” 像是晴天霹雳,直接把她劈成两半。 不可能的。 “你,你说什么?” “你赶紧来一趟吧。”秋林川声音头一次失去重量,颤巍巍的,就连一夜间衰老十岁也不过如此,“还有……带着你女朋友吧。” 或许是最后一回了。 第44章 韦江澜开车载着秋佐,车里出奇宁静,除了一开始的几句解释,两个人一路无话。 窗外风景一闪而过,都是浮光掠影而已。 她不知道现在谈话对于秋佐来说是负担还是解压,生死就像铺天盖地压过来的一张网,这是乍难以承受的重量。 秋佐一直在努力平复情绪,她不断地深呼吸,呼吸到大脑缺氧,最后瘫在靠背上。 她不想哭,没有眼泪,只是觉得无力。 韦江澜按照秋林川给的坐标走,秋佐默默跟着,被牵着手转过一道道拐角白墙,四处都有消毒水的味道。 韦江澜没想到的是,她带秋佐到抢救室门口就再牵不住手里的小孩,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功夫,秋佐冲过去给了秋勇一巴掌。 声音响得引起全部注意。 秋勇胡子拉碴站着等医生,看样子也也消颓不少,他后知后觉地要发怒,被一旁的秋林川喝止。 “你们还嫌不够吗?”秋林川瞪他,“亲妈就在里面,在这里吵,丢不丢人?” 秋佐别开脸,不去看他。 她有点委屈地看韦江澜,再度被温柔地握住手。 “没事的。”韦江澜安慰她说。 “嗯。”秋佐点点头。 韦江澜抬眼,刚好撞上秋勇投过来的阴沉目光,她毫不示弱地回望过去,直到秋勇移开眼神。 秋佐攥住韦江澜的手紧了紧。 “别担心。”韦江澜说,“不会有事的。” 有没有事她不知道,但是她清楚人在绝对迷茫的时候需要一些安慰,这种坚定会给人莫大的鼓励。 巧合的是,话音刚落抢救室的门就开了,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抢救过来了,但是情况还是很差,需要继续观察。” 秋佐紧绷的弦一下子松开。 秋林川赶忙道谢。 “到点了,你们先去吃饭吧,负一层是食堂。” “你呢?”秋佐反问他。 秋林川:“那你们帮我带一点吧。” 他瞥了一眼韦江澜:“麻烦你了。” 韦江澜客气地接话:“不麻烦。” 到下午,卫姝清醒过来,和秋林川谈了一会,传话说想见兄妹俩。 秋佐有点迟疑,她心底里不想和秋勇一块进去,况且韦江澜还在外面。 “我正好和她有事要说。”秋林川说,“你先去吧。” 秋佐做好防护,到尽头那间病房里。 卫姝老了,比起上一次见面,她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机,怏怏地躺着。 白发黑发没经打理,乱七八糟地混在一起,脸上皱纹一天比一天深。 秋佐心底一阵剧痛。 她第一次生病住院的时候,尽管身体不适,精神上始终是好的,眼神里那种想活下去的欲望骗不了人。 可是此刻,秋佐在她的深色里只看到死气沉沉。 “小佐。” 卫姝开口一瞬间,滚烫的泪从秋佐眼底掉下来。 “妈……” 秋佐没想到,她第一个唤的居然是自己。 * 秋佐推开玻璃门,看到韦江澜和秋林川坐在一旁谈得颇融洽,尽管现在不适合面露笑容,他俩之间的气氛和睦得像亲父女。 她眼睛在出病房门的时候哭肿了,像两个桃子。 “怎么样了?” 韦江澜问。 “……还好。”秋佐说,“她和秋勇在说话。” 秋林川叹了口气:“佐佐,你别怪谁,你妈的身体我和她都有数,用不着你们担心太多,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争取不拖累孩子。” 话在喉间哽着,她心里憋着一股气,说不上来的情绪,让人浑身难受。 “韦江澜,你陪我下去买点东西吧?” 秋佐擦了把眼泪,找借口。 韦江澜看看沉默的秋林川,再看显然快绷不住的秋佐,说了句“好”。 秋佐拉着她走到安全通道,门刚关,姑娘就抱住韦江澜,狠狠埋进她怀里。 动作大了,憋不住的泪水就能有个遮掩。 “我妈说,她给秋勇钱是因为他跟家里威胁我……”秋佐的泪蹭到韦江澜身上,她们都顾不上,“而且……她之前的病又复发了,我爸也知道,检查的单子在家里,他们商量好了瞒着我……” 通道口有开窗抽烟的男人,女人骂骂咧咧谈着钱的问题,医院里这些事情很常见。 还有的朝她俩投来乱七八糟的目光,一概都被忽视了。 韦江澜紧紧抱住她。 “为什么会这样……”秋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前一片模糊。 “不会的。”韦江澜说。 比起之前的那句肯定,这句却变得如此苍白。 这样的情况,大概只有一种结果,能把人留住几天算几天了。 “可是,好糟糕啊……” “我陪你一起面对。” 唯一遗憾的是,这里人多,没有办法吻掉姑娘的泪。 “我妈还说……等她有点力气了,她想见你。”秋佐哭得发闷,钻出来,刚刚眼睛埋的地方已经湿答答一片,“她心里已经认你做儿媳妇了。” 人多,竟也不知道避讳着点。 “好。”韦江澜包容地看她。 刚才秋林川问的也是这些,关于彼此家境和工资房车她的看法,大抵确认过韦江澜的人品三观,不让女儿受委屈便好了。 以这样的方式认识,是一种遗憾,亦是一种风雨同舟的考验。 作者有话要说:写起来还是比预期快。。 大概下一章完结 第45章 卫姝走那天,下了一场暴雨,殡仪馆的车来把人收拾好拉走,她之前说过想葬在老家,秋林川和秋佐他们一并回去收拾旧东西。 谁也不知道卫姝和秋勇说过什么话,只是从那以后,他找以前混的哥们儿结伴到工地上一块干活,没道歉,也没再骚扰过秋佐。 “你有什么想收着的,就带走吧。” 秋林川手颤了很久,才打开老家的门锁。 家里还是卫姝离开时候的样子,秋林川惊慌失措打碎的盘子还在地上没人清扫。 秋佐把柜子里的衣服抱出来,习俗上是都要扔掉的,然后是被子枕头。 她不多想,一下掀开白枕头后,也显出了眼前的物件。 一副手缝的鞋垫,一件只做了一半的小孩衣裤。 秋佐小心地拿起来,出门,看到外面正冒着雨收拾屋蓬的秋林川:“爸,这个是什么?” 秋林川眯了眯眼睛,才终于看清楚。 “哦,这啊,之前你妈怕她来不及,想给小孩缝点东西,谁知道连它也没做完……” 秋佐低头看手里捧着的小衣服,针线有些乱,大概是看不清了,或者手上没力气,远没有她年轻时候做的好。 忍不住去想,卫姝是如何在灯底下借着暗光一针一针缝起来的,鞋垫那么厚,她有没有扎到手,会不会怕人担心又赶紧含住,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也只剩想了,再也没有亲眼见的机会。 这样东西,该一辈子珍藏。 秋林川只留下了平时两个人一块盖着睡觉的被子,还有结婚时候的喜被,说以后还要继续盖着睡。 无论秋佐怎么劝说,他都不肯离开乡下,打算余生抱着卫姝余生的东西活。 秋林川受不了她的啰嗦,找韦江澜帮忙劝秋佐。 他不是个啰嗦的人,但是有些方面秋佐像极了卫姝,只是他不肯承认,他不是受不了啰嗦,而是受不得那些相似。 事情终究归于平静。 * 秋佐把小孩衣服带回家,仔细放到床头,过了一阵子韦江澜看到,问清了缘由,沉默很久都没说话。 “喂,你别难过啊。”秋佐反倒开始安慰她,“我妈挺喜欢你的,她肯定也希望咱俩好好的。” 韦江澜一声不吭地去拉窗帘,把人怼到墙角,像品尝什么美味一样咬姑娘的唇珠。 那片地方最叫人上瘾,不会随着时间变腻,反而还越来越有滋味。 她逐渐长大的姑娘,身上显现的女性魅力也越来越吸引她,相看两不厌。 “你……”秋佐拍她,“你干嘛……” “帮你提前适应。” “适应……适应什么?” “不是要孩子么?” 秋佐:……???(˙o˙) 作者有话要说:就到这里啦,谢谢你们喜欢我哒女儿们,祝愿天天开心,升学的脱单的事业的都成功! 很多不足,还需要改正 以及专栏还有两本预收(疯狂暗示),喜欢文(我)的可以来(?˙︶˙?) 么么哒,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