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回来了 作者: 思庚 简介: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故乡,也许,它不是一座城,而是一群人。 楔子 七月的清晨,顺着河床吹拂的晨风,轻摇着河岸边疯长的青草,撩拨起谢莹齐膝短裙的裙摆,象是在浅黄色的干枯裸露的河床上面,一朵浅蓝色的喇叭花骤然怒放。 谢莹手忙脚乱压下被风挑起的裙摆,圆润的粉面顿时羞红一片。 少女娇憨的神情模样,并没有吸引身边挺拔的青年男子。 男子仰着头,圆框近视眼镜后的双目深深的凝视着尚且有些碧青的天空。 谢莹忽闪着漂亮的一双秋水眸子,顺着那男子的视线看向辽远的天空。 淡青色的天空里,淡淡的,薄薄的,挂着一轮浅月,上弦缺了角,不完整的圆,竟是惊人的美丽。正幽幽然遥对着初升的朝阳,渐渐逝去。 “鸿轩,这会怎么还会有月亮!?” 谢莹拉着鸿轩裸露在短袖体恤外的手臂,惊叫着,她着实被眼前和朝阳匆匆一见,便凄婉消散的残月表露出的浓浓凄切美丽惊吓到了。 鸿轩的声音浑厚低沉,和稍显单薄的身形清秀的面容有点落差,只是谢莹喜欢这把带着磁性的男声。 “我也说不出具体缘故。” 鸿轩回头挑了挑刀形浓眉的眉梢,白皙的脸上露出个淡然的微笑,接着说道; “每年的夏日早晨,天空最清朗的日子,太阳便会加快脚步,在清晨最后的暮色里追上月亮。” 顿了一顿,反手牵了谢莹手指纤长柔软的手,顺着河岸边,一面走,一面说道; “很美吗!” 似乎就不是个问题,也不等谢莹给出答案,接着往下说着。 “一个留恋不去,一个拼命追赶。到了,终究是一场悲剧,匆匆一瞥,匆匆别离,太阳追的越急,月亮消散的越快。 最可悲的是,还要执着,一日日一年年,沧海桑田人间白头,依然故我。” 谢莹显然被鸿轩痞赖的神情调侃的语调惹恼了,用力挣开鸿轩拉着自己的手,美丽的大眼睛瞪得溜圆,气哼哼的呲着白瓷般的牙齿,大声责问道; “太阳和月亮亘古不变坚守着自己的爱情,这样的爱情不伟大吗!?难道不值得你敬重吗?” 第一次,这可是谢莹第一次对她所钦佩的博学的男友大声责问,确然,爱情在青葱少女心里本来便该是这样凄美,而这凄美加上了恒久,直击心灵,心向往之。这便忍受不住有人亵渎这份美好。 鸿轩俯身以额头轻触女友饱满的额头,收起嬉笑,软语轻言; “是,是,是。很伟大,很美好!” 说着话再次捉了女友柔软的小手,热恋中男女二人间的不愉快,一阵风吹过就消散无踪。 二人顺着河岸漫步前行,牵着手不时肩头碰过来碰过去,低低的细语着。 “你什么时候发现太阳追月亮呢?” “哦!想不起来了。” “是不是不敢说,是和别的女孩子一起发现的!” “什么鬼哟!大早上天不亮就要出门,哪个女孩愿意跑到河边来吹风?” “去!鬼话,我不就陪你来了!” “你,你不一样的,你是谢莹呀!独一无二的谢莹。” “就会哄人,哼!” “嘿!这也是个好故事也,你说在她俩你追我走这个样子之前,他们是不是曾经朝夕与共相守在一起度过一段美好时光。” “应该……应该有啊。没有相守时深厚的情意也不会一直追着呀!” “哈哈,有故事也,他们间肯定有故事发生,不然不会分开。” “对,一定是太阳犯了错,月亮一气之下离开了,太阳舍不得月亮,就一路追赶,想要解释清楚,但是越是靠近,月亮消散的越快,哎!这俩个也是苦命。” “那么,有相守,还有了分离,该不该有一场相聚……” “要相聚,必然是他俩互相都愿意……” “月该不该原谅太阳呢!” 太阳跃在了树梢上,残月消融,敞露在阳光下的干枯河床,空气立刻热烘烘翻滚起来。 白色短袖绿色军裤的男子牵着一身浅蓝衣裙的少女离开了阳光下白晃晃的河床,走上了河岸,依旧肩并着肩,行在垂柳阴凉处。万千柳丝飘摇着,二人衣袂随风荡起,背影如烟云。 第1章 春风掠过大院 不满二十岁的谢莹初识萧鸿轩的时候,还是家里有部有线电话就足以引起四邻红眼的年代。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晚上七点半,中央台新闻联播结束以后,谢莹家宝贝似的供在家里五斗柜上的胖头胖脑的十八寸大彩电,会有四个台以供选择。 其中省台,市台和纺织厂自己办的电视台所在频道,各自会有仪表端庄的一个女子出现,在二十分钟时间里,抑扬顿挫朗朗道来,分别诉说着本省,本市以及谢莹家所在的有着近万人职工的大型纺织厂一日里发生的大大小小新鲜事。 那个时代可以被认可的正经工作分为两种,就职政府单位和国营企业或是低一级在大集体单位上班。除此,皆可当做没有长远未来的工作。 从谢莹家所在的城市最西头的国营纺织厂向东,四车道总是显得空旷的城市主街,名字在全国泛滥——人民路。 沿着贯穿整个小城的城市主街道,五公里的人民路两旁,自东向西,近乎等距离分部着八家国营百货门店,被人们亲切的称做一门市,二门市…… 到了城市西边边缘处的纺织厂,大门外东边不远处,便是最末一位的八门市。 谢莹在纺织厂技校毕业的那年,正好赶上了深化改革,关于纺织厂子弟技校应届毕业生进厂的惯例是否符合国家改革精神。 一时间挠着脑门赶省市改革开放各种会场的厂领导们一时间吃不透是否和国家大政方针相悖。 可若是一口否定了,这一届毕业的几百个孩子可都是住在一个大院,与孩子的父母皆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事。 停止厂里职工子弟技校毕业生进厂,这样的一道行政命令一旦宣布,老哥几个就算是把大半个棉纺厂的人得罪足足的,以后也不用在家属院活人了。 从底层员工一路摸爬滚打走上领导岗位的厂领导们,此时展现了足够高的领导智慧。 拖! 既不给谢莹这届毕业生办理进厂手续,也不宣布职工子弟技校毕业的学生从此失去了内招直接进厂的特权。 谢莹这届毕业的学生就开始了看不到尽头的实习,从六月开始的实习到了过了新年还没有结束。 按着以往的惯例,进厂实习其间是没有基本工资,一月十三五元钱的生活补贴,以往没人为此不满,那是熬过了多则两月少则一个月的实习期,就办理入职手续,成了国营正式工人,定了岗位,拿的就是正式职工一百多块钱的工资。 可谢莹这一届的孩子熬不住呀,眨巴眼瞧着,一个月又一个月,好多个一俩月都过去了。 都是在一个厂子工作,住也是住在一个职工生活区大院里面,一般大的孩子出生都在大院里的职工医院,从托儿所开始也都是在大院里厂子里福利托儿所和小学中学一起长大,开几次家长会就互相了解透了,谁是谁家的大闺女,谁是谁家的二小子。 孩子们上着不拿钱白干活的班,苦等不到一个结果,一个个提不起精神。 当爹娘的也闹心,一肚子的不高兴。 拿不了厂办的主意,睁只眼闭只眼给这些岗位实习不拿工资的孩子们批假却不难做到。 就这样,过了新年元旦后,这一届厂技校毕业生还在上实习班的已经没几个人了。 请假,简单,就连厂办各科室的领导们都扭过了头故意看不见,由着底下各车间生产班组瞎搞,被严重简化过的请假方式,只要在厂区和家属区内任意一部内线电话联系到车间,向班组任意一位领导,打声招呼就算是完成了整个请假流程。 关于假期,照顾厂里的规定,车间一级一次最高批一周。 假期满了,继续待在家里,这也不过就近找一部内线电话,劳烦厂里总机值班员,多接通一次所在车间的电话。 深化改革的春风可不单独吹过纺织厂,棉纺织厂大门外的广袤的世界也是被改革春风吹的日新月异。 人民路边上的八大门市,随着改革的深入也是逐步在进步。 向前学着改革先进地区的经验搞了让职工承包柜台,这届的百货副食公司领导魄力大,改革路上跨大步向前迈,拿出了位于市中心第五门市做试点,停业装修改造后命名新世界商城,整体开放对外招租。 位居市中心十字路口西北角黄金位置的新世界商城,加上老百货公司第五门市的底蕴,客流量自然有保障,整体招租的消息放出来,短短数天便将所有的柜台都对外出租了出去。 纺织厂家属院里,谢莹住在三楼的家,向下,二楼便是亲亲的大姑家; 谢莹每日里回家出门总要在喜欢挂个青翠竹帘敞着门的大姑家门前走过。 大姑夫是个退休的语文老师,言语风趣,不分老少都爱打招呼开玩笑。 每每在家里隔着青竹门帘见到了秀丽的内侄女走过,过了十八的大姑娘如春花盛放,娇艳水灵,嘴里说的都是些让谢莹脸红的话儿。 “莹莹,大姑父有个学生哟,高高大大,如今在航校学飞机驾驶,等他放假探家时,叫来见一见,噢哟!脸红咯,哈哈哈!这么漂亮的闺女,可要好好挑个女婿。” “姑父!”谢莹红着脸,猛甩着手,吱咛一声,落荒而逃,随着疾步上楼的脚步,脑后粗大的辨梢在圆润的肩头甩来甩去。 傍晚的时候,谢莹一家人才放下饭碗,大姑父像是踏着节点,吭哧吭哧爬上了三楼,敲响了谢莹家的房门。 两家一样的房间布局,北边阴面的长阳台紧凑着做了厨房,打通了原来厨房的隔墙,餐厅和客厅连在一起,经过私下改造过的客厅宽敞,既是客厅也是餐厅。 鬓发里夹杂着的谢伯谦,起身请大姐夫坐在三件套的布艺沙发中间宽大的三人沙发上,自己挪坐在单人沙发上作陪。 住在上楼,又是最亲近的亲戚,谢莹的大姑父省略了客套,落座后开门见山,三言两语,就将来意说了个通透。 就是熟人加故旧,拐了不知道几个弯的关系,在改了名字叫「新世界」的百货公司老第五门市里租了个柜台,人却还要在隔道大和的省会操执店里生意,就托关系寻一个靠得住的人,帮着打理新柜台的生意。 在家里窝着,谢莹早就憋闷地烦心不已,想着能够在商场看着人流涌动,还有这时下新潮服装百货可就近欣赏,就动了心。 谢莹母亲一面收拾着饭桌,一面随口问道; “工资多少?” 面颊白皙稍显胖大的大姑父倚靠进沙发里,不无得意的大声答着;“一月一百八,还有百分之三的销售提成。” “哦!”谢莹的母亲柳春枝手里的动作稍事停顿,眼光看向丈夫谢伯谦。 谢伯谦低垂着眼,捻着手里青烟袅袅的香烟。 一百八十元已是高过纺织厂里普通工人的月收入,加之还有销售提成,没想到一个小小个体户能够给予营业员的报酬会有这么多。 和妻子只是注意到收入高低不同的是,惊讶之余,谢伯谦第一个想到的要拿到这些报酬,女儿需要付出什么样的辛劳。 谢伯谦抬头睁眼注视着宽面白脸口沫横飞的姐夫,心里的疑惑一瞬间挂在脸上,展露给了素来心思活泛的这个大姐夫。 吴瑞一眼便看出了自己大舅子忠厚的脑子里在琢磨的东西,笑道; “呵呵!营业员上班的时间可比在厂里长,早上九点一直到下午的六点,整整九个小时。 相比起工厂里工作,有周末节庆休息,商场营业员不但没有,周末和节假日还会格外忙碌。 呵呵!人家买卖人也不是散财童子。 当然了,忙点好呀,可是有百分之三的销售提成奖励呢!营业额越高,收入也就越高。 忘了说了,这家人经营的是男装西服,一套衣服随随便便两三百元,一天出售三五套,轻轻松松的,销售额千八百元,提成就有三十来块,只说这提成怕是比你们两口子的工资加在一起都高。” 谢伯谦一儿一女,最痛爱的就是谢莹这个小女儿,一家四口人三个都在国营工厂工作,拿着稳定的收入,一家人说不上多富裕,贵在安宁。 钱多少在他心里不重要,最在意的还是女儿出去给私人老板打工会不会受苦,受委屈。 终归这是走出了熟悉的纺织厂大院,去一个自己也不明了的环境工作。 在烟缸里掸去变长的烟灰,谢伯谦想要开口拒绝,在张口的一瞬,女儿兴奋激动的声音先于他响起。 “好啊!大姑父,我去!” 女儿的声音里透出多日来不见的轻盈欢快,谢伯谦眉头拧成了个疙瘩,又缓缓舒解开来。 侧着头看着扶着沙发后背,兴奋的脸泛红光的女儿。 女儿拿走了自己和妻子基因里最好的部分,圆润的脸庞随了母亲,立体的五官轮廓像是父亲的复制。 在谢伯谦眼里,女儿就是最为完美的艺术品,心头的软肉。 “嗯!” 鼻间发出个浓厚的声响,谢伯谦的意志滑向女儿的意愿。 “哪个!嗯,嗯!就去试一下。” 这样一个模糊的应承,瞬时化解了屋里人紧张的情绪,往下的交流,就是黄河之水天上来,顺顺利利,皆大欢喜。 第2章 小领导 谢莹营业员的职业旅程,开始的顺遂,愈发昭显出经过的磕磕绊绊不遂人意。 男式成衣,还是价格相对昂贵的西服,全毛大衣这种商品,针对的顾客群体和谢莹这个方才离开了学校的姑娘熟悉的人群截然不同。 商场里没有课堂里带了书卷气的青涩少年人,也缺少了操场上冒着热汗言语直爽的同年人。 第一天开始上班,面对着迎面直直看过来,谢莹哪里会分清了灼灼的目光是在看自己身后货架挂着的衣服,还是死死盯着自己; 一个上午的时间里,被一拨接着一拨油腻的中年人瞪着眼看过去,内心腻味透了的谢莹就已经心生悔意。 只是这也就是个开头,想要反悔已经晚了! 男装柜台的老板和谢莹简单的交接了业务,丢下几本账册,立刻就回了省城。 辞职!不说在九十年代初还是个极为生僻的名词,就算谢莹想辞职,也要能够联系上老板,把工作交接了才行。 在没有手机,有线电话都稀罕的时代,相隔两地两个点之间的人,互通信息,是要借助人来传递,整个过程用时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 当谢莹下班后,站在二楼笑口常开的大姑父面前,提出推掉营业员的工作。 结果,得到的是大姑父笑意愈发浓厚的笑脸相迎,大包大揽,拍着胸脯许诺,立即就想办法和中间人联系,一旦联系上了成衣柜台的南方老板,马上就能解决。 大姑父大有生活智慧的这样一个模糊了时效好似积极的答复,就让初涉社会的谢莹困在新世界商城里五米长的柜台内慢慢煎熬着。 每日里,真心问价的,无聊搭话的;实在人清澈的目光,不怀好意色眯眯的眼神,谢莹浑然分不清楚,唯有被动地应付。 日子在浑浑噩噩中一日日溜走。 谢莹麻木的看着走廊里走过的人群,想着回到家里要和父亲再提一下推掉这份工作。 临近卖小百货柜台上的女孩,探过身子问道; “谢莹,你今天开张了吗!?” 谢莹叹气道;“还没有呢!” 叫郝茹的女孩,抿了抿才抹了口红的嘴唇,撇了撇嘴,嗤笑道; “十几天,到底是十三天还是十四天,你这也是创了个记录。一件也没卖,等你老板来了,咋交待呢?不干了,不干了这些天的工资要不要?” 真是愁死个人! 谢莹翻着眼皮瞪了郝茹一眼。这个自来熟的漂亮邻居,原本还有些喜欢。这时,就连和她说句话的兴趣都没有。 在谢莹这里得不到响应,郝茹的注意力又放到对来往人群的研究上。不时自顾自叨咕着;“个头真高,哦!这天气就穿裙子,浪货!” 一动一静两清丽妙龄女子所在的这段柜台,总是吸引着众多目光。 一个中年男子穿过人群,笔直走了过来,先看了看嘴角含笑齐肩发的郝茹,微微停顿,朝着眼神空洞,呆坐着的卢莹这边抬步走来。 到了柜台前,直勾勾盯着谢莹,向前倾着身子,一口南方口音低声说道; “靓女,麻烦你帮我找套西服。” 这人过来,谢莹是知道的,只是一直用眼角的余光看。买衣服的没遇到,找机会搭讪的闲汉,谢莹这些日子可遇过不少。 谢莹也没太多解脱的手段,只是闭口不言,尽量隔远了不用眼睛去看,等着那些人着实无聊自己走掉。所以这会对面贴过来的中年人,谢莹早早就打起眼不见口不语的主意。 “靓女!靓女!把那套拿过来让我看看。” 中年人显然忽略了谢莹的情绪,一眼扫过货架挂着的服装,抬手指向一套挂在高档区域的深驼色西服。 谢莹取了西服放在隔开两人的柜台上,脚下连着退了两步。 拎着衣服在身上比量,隔着柜台照了了照镜子。中年人翻开衣领瞧了瞧衣服的型号,开口道; “靓女,有没有XL码的,这件L码的我穿着有点小。” “六百九十八元一套,你确定买吗?你确定真要了我再给你找。”谢莹板着脸,语声平直,夹带着小刀子的话就丢了过来。 中年人瞪着眼恼怒的低低说出;“你!你……”吭吭哧哧,憋了个大红脸,却没了下文,浓眉皱着,轻摇着头拎起随手放在柜台上的黑色公文包。 就在这人将要走,却还没有抬步子的时候。 “哗啦!”书本被丢开的声响,随着响声,隔着五米走廊,对面一长溜柜台后面,一个青年男子,拉开了柜台中间一节活动小柜台走了出来。 一面扶正鼻梁间圆圆的近视眼镜,一面嘴角带笑和中年客人说起了话; “您好!这件西服的颜色还真是和您很搭。只是,您看,这样的颜色,稍稍带着休闲元素的西服居家穿确实不错…… 正式场合,还是来这件,稳重是首选,格调一定要高,领带和衬衣一并要选搭配…… 说着话,一转身进到谢莹的柜台里,熟络的在衣架上取衣服,神色从容,比谢莹这个主人还要主人。 闲话家常和中年人说着话,连带着把中年客人也让进了柜台里面,麻利的帮中年人脱下皱巴巴的夹克衫,换上件藏蓝色纯毛西服。 中年人在镜子里欣赏扩挺的西服一上身,深色的毛料西服勾勒出线条硬朗,挺拔俊朗的形象,忍不住嘴角上扬,整个人的精神面貌也陡然一变,再不是进门时焦躁黯淡模样。 青年人三两句话鼓动着中年人又换穿裤子。 中年人刚刚脱了鞋子,一下就露出藏在鞋里破了老大的洞,大母脚趾透出来的袜子。 戴着眼镜的青年,像是和多年老友开着玩笑,一面说,一面侧身招呼郝茹。 “哈哈!大哥这天知地知你知的大秘密可被我知道了!” “郝茹,鞋垫,我看看,42码的,纯棉袜子,和这一身衣服搭配,还是蓝色的好,深点的蓝色纯棉袜子。” 一刻的功夫,邋遢的中年人变身成了浑身上下一丝不乱,衣装笔挺气质高贵的成功人士。 “您满意吗!?”青年问道。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不住点着头的中年人,含笑答着;“好!好!就要这效果。” “您慢慢结账,不着急,我这去拿抹布和保养油。您呀!也要珍惜点,这好包不保养可不行。瞅瞅,皮尔卡丹全皮的公文包让你用成了肉包子喽!” 打着哈哈,去了对面自家柜台,取了专门擦包的油和布,慢悠悠走过来,客人已经在和谢莹结账,伸手自自然然扯过客人的皮包,用一个抹布擦去浮土,才用另一个洁净抹布蘸了皮具保养油,缓缓的擦拭着。 谢莹晕晕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直到中年人取出包里厚实的钱包,问自己一身上下一共多少钱,这才忙着在老板留下的笔记本上查了价格,一一报给客人。 再往下,连带着邻居郝茹的袜子鞋垫,算在了一起,客人付了钱,却要求开张发票。 郝茹一路小跑拿着客人写的单位名称的纸条,去找财务开票。 谢莹就站在边上,木然的看着两个天南海北年龄相差悬殊,初次见面的男人笑呵呵聊天。 稍缓过了神,谢莹在心里大叫着,原价!竟然是原价,那套标价八百九十八元的西服,是可以还价的,老板定的底价只有五百。 还有领带和衬衣,老板偷懒没在笔记本上一一写底价,就交待了一句话,半价就是底价。 中年人接过人流里一溜小跑奔来的郝茹举在手里的发票,随和的眼神变得犀利,整个人透着威严,一行行快速审视一遍,打开皮包收在夹层里。 恢复温和表情,一手拎着装衣服的袋子,拿皮包的手向青年人挥动着,以示告别。嘴里一面说着话,一面向外走。 “靓仔,你这小领导当得可不合格,小靓妹才上班吧?业务上要多教教!” 男青年笑容促狭,口里应声; “您慢走,走好了,再见!我会批评帮助她做好为人民服务的工作!再会。” 第3章 小三姓萧 谢莹收拾着货架,耳畔是郝茹忍不住兴奋在聒噪着。 “萧三,今天你可是给谢莹帮了个大忙,哎!别杵在柜台下面呀!让她请你吃饭,嗨!倒是应声呀!” 坐在自家柜台里的小凳子上,整个人隐在柜台后面,被郝茹吵的烦了,萧鸿轩举起手里的读者杂志,露出在柜台上面,胡乱摇了摇,如同背书似的,语速缓慢平顺,说道; “你也有份,赚了钱你可是自己的老板,不比她,要上交老板,钱直接进了自己口袋。” 郝茹一下噎住了,客人一分钱的价也没搞买了五双最好的男袜,自己少说也多赚了三十块钱。 可是比起谢莹多赚的区区三十块钱又显得微不足道。 顿了顿,就又叽喳嚷着。 “收了一千多,交给老板六七百,老板都会笑裂了嘴。自己扣下一部分请客。” 卷起似短棍的杂志在萧鸿轩手里被举着,左右摇了摇。 “慎独!” 也不管对于连初中都没认真读完的郝茹要理解这两个字所组成的词汇过于艰涩,依旧在叽叽喳喳。萧鸿轩收起手臂,在膝上摊开杂志,安静的看起书来。 萧鸿轩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时间比较晚。 谢莹也记不清到底是四天或者是五天前,对面柜台里多出了个高个戴眼镜的男青年。 若是非要给对面这家人说点自己的印象,就是这家人都是高高的身材,皮肤白净。 具体的细处,谢莹没有印象,都怪这段营业员工作时间太不美好,谢莹上班时光顾上烦躁和发愁。 倒是隔壁闲不住的郝茹,一早就打听清楚这个新来的,一脸臭屁样的年轻人。 邀功似的和谢莹汇报;别看他白白净净戴个眼镜,斯文的像个大学生,其实是个复员士兵。 等着分配工作的闲暇时间,帮着家里打理生意,前些日子没在,是去到外省厂家联系一批订单生意。 “嘉嘉!来来,让阿姨抱抱。” 远远看到大门口露出来抱在虞凤怀里舞动着小手不住挣扎着的小姑娘,郝茹脆亮的嗓音便响了起来。 也不管不顾自己的柜台,转出来就往虞凤怀里抢孩子。 抢到手里,蹲下身放在地下,涂的猩红的嘴唇亲一口细白的小脸,小女童粉嫩脸上多出个浅红唇印,郝茹忍不住松开抱着的手,轻轻在嘉嘉粉白粉白的小脸上拧了一下。 离开了母亲的怀抱,两岁大的小姑娘,眼睛提溜转着,看到了肘弯支在柜台上,俯身笑看过来的小叔,一低头,挣开郝茹的手,两个小短腿轮动如飞,跑向自己的小叔。 看着小姑娘咯咯笑着被萧鸿轩拎进了柜台里面,郝茹皱着鼻头,瞪了一眼萧鸿轩。 一转头,换上了张讨好的笑脸,拉着虞凤去了自家柜台。 一人在里,一人在外伏在柜台上轻声说着话。 郝茹添加过了自己的见识,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絮絮叨叨说给眼前萧鸿轩的大嫂虞凤听。 “不说应该有的利润,凭空可就多了五百多块的利润……” 郝茹伸着手叉开了五指,在虞凤眼前晃动着。 “一截柜台的月租两百,都抵得上两节半柜台的月租喽……” 家里算是开放后最早的一批私营个体户,除去独立门店,象新世界这样的柜组也不止这一处。 虞凤自然不会为了五百元钱生出惊讶。面容上一直保持着恬淡的笑容,听着郝茹自说自话。 临了也没在虞凤这里得到想要的回应,郝茹也没了诉说的兴致,叹口气,感慨道; “哎!也不知道你们家萧三咋就看出来那人是个实心买主。” 虞凤眉头轻挑,脸上的笑意不再是惯常应和人的浅淡模样,嘴角上勾着,脱口说道; “我们家萧三眼毒。” “嗯!”郝茹目不转睛盯着虞凤,声音不由得大了些,错愕的问道; “眼毒!?萧三真的能看出来是不是实心买家?” 对于这个弟弟,当大嫂的虞凤很喜欢。 象很多幻想着有个弟弟妹妹的家里的老小一样,只有哥哥姐姐的虞凤也想有一个乖巧的弟妹存在。 虞家萧家的父亲是旧识,和萧鸿青确定男女朋友关系以前,就知道萧家除去稳重的老大萧鸿青,还有个心思古怪的小儿子。 明明只有兄弟二人,却非让人叫他萧三,郑而重之的解释,这是把比自己大了十六岁的姐姐萧雅也算; 在了里面。反过来,私下里提到年长八岁的哥哥,一口一个萧老大。 这样的行为少小的萧鸿轩做来就是天经地义,就是常态的表现。 虽然心思奇怪,少年人却不是个顽劣的孩子。目不识丁的父亲加上个扫盲班水平的母亲,养三孩子生活压力大,忙于生计,放羊似的家庭教育,萧三却是个学业优异的好学生。 萧家两一奶同胞的兄弟,隔了八岁的差距,说不上不亲密,却也没有太多的话交流。 倒是虞凤这个嫂子,比丈夫小了四岁,和弟弟的年纪差距缩小到了四岁,又是打心眼里宠溺一下子多出来的这个古灵精怪弟弟,有些话萧鸿轩就只会和嫂子说道说道。 如此一来,萧家最了解萧三的竟是外来的媳妇虞凤。 虞凤直起腰,随手撩着耳边的发丝,细长的眼眸闪着亮光,余光扫看着隔壁柜台里忘了手里拿着的男士短风衣,竖着耳朵在听的谢莹。 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微一思量,笑着说道; “郝茹你这首饰生意我们家最早的时候做小百货时,也曾经夹带着进货。呵呵!你能猜出来,我们家利润最大的一单货,进货的地方和自家铺子有多远?” 被问到这个问题,郝茹皱着眉头开始想,中英街,据说是内地人能去的最远最时尚的地方,还是云南,据说那里的石头拿回来都能卖大价钱。 “很远吧,是中英街,或者是云南!”郝茹盯着虞凤的眼,想要得到一个认可的眼神。 虞凤眼里的笑意愈发浓厚,微微摇着头。 事关生意,郝茹可不吝于低下头来求教。况且,虞凤平日看似随和,却少有在生意上多说话的时候。 自己个新手,有机会撬开老生意人的嘴,得到些生意经或是进货渠道,机会难得。 郝茹笑意带了谄媚,扭了扭腰身,脖子向前倾着,仰着头轻声细气,撒着娇问着; “虞姐快说嘛!到底是在哪?” 虞凤看官子卖的足够了,不但是郝茹被调起了兴致,眼角余光里隔壁话少人单纯的少女也全付身心都投放在自己这里。 “可没你想的那么远,和我们家的商店就离了不到三百米。” 郝茹收起了脸上谄媚的笑容,心里生出被耍弄的屈辱,暗道,这老江湖嘴里就没实话,带着不满的话从嘴里喷了出去。 “虞姐闲着没事逗我玩呢!咱这里就没有首饰批发商,哪去进货呀!” 虞凤也不在意,依旧笑容满面解说道; “那时候我们家萧三还在上中学,也不知他咋就能看到,和我家隔了个十字大转盘对角那边的国营商场,卖扣子的柜台最底下一层摆了一盒镶着水钻的胸针。 柜组营业员只将一只拆了包装摆着,混在黄油纸包着的一堆里,毫不起眼。 三儿就跑回了我家的商店,也是我妈惯着他,由着他拿了营业款,去对面商场把所有胸针都买了回来。” 想到当时的情形,虞凤忍不住笑出声来。 停了停,忍着笑,接着说道; “足足六大盒子,就是六百个,国营商场进了货竟是一个也没有卖出去。减价处理,做了几次调价,呵呵!你猜多钱一个?呵呵!两毛八。 为这我们家萧三闹着让家里做了个小玻璃柜,放在柜台上,里面铺了金丝绒,再把胸针摆满。 呵!都打开了难看的黄油纸包装才知道还分了好几种底色,有光照到,飞凤造型的胸针上镶嵌的一圈水钻五彩炫目。 起先我妈要价两元,很好卖。 我妈说不错了,可小三不答应,说要提价,提多少呢?两元都已经是暴利了,我妈就说再提五毛就行了。小三还是不同意,说是最少一次要提到五块。 两毛八进的货卖五块,不管有没有人会买,我妈先接受不了这样大的差价。 我妈不同意他就闹和,受不了老三折腾,最后还是听他的提价到了五块。 一个秋天没过完,还就给卖的一个也不剩,后来还有人专门找来,可惜我们也没地方补货。” 虞凤满面得意的神情随着述说,在这时露出一片惋惜。 “这事是真的?” 郝茹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虞凤,想不信虞凤说的这件事,又在虞凤事实详尽的言语里找不出纰漏。 第4章 注定是一个跌宕起伏的日子 虞凤正和郝茹说着话,商场大门口进来个打扮时尚的高挑女子。 着装新潮,的女子进了商场,眼神犀利的远远观瞧谢莹所在的柜台片刻,动作轻快笔直的走了过去。 到了柜台边,熟手熟脚拉开活动挡板便走了进去。 正专注倾听隔壁虞凤和郝茹聊天的谢莹被惊动,抬头瞧去,微微愣了愣神,脱口道; “老板,你,您,您来了!” 女子正是当初将柜台交给谢莹的男女二人中的那个女老板。 女子不接谢莹的话,眼光在货物间转动一圈,眉头皱着,径自取了账本,本就连续只登记了日期,空荡的账本,自然是一眼便看完。 翻看到今天记的账,年轻女子凌厉的面部稍稍变的柔和。 抿着薄薄的唇,稍一思量,像是重新坚定了决心,冲着谢莹伸手说道; “把你收的现金交给我。” 交钱对谢莹来讲是解决了一个现实问题,刚才还想着,带着上千元钱坐车回家一路上要小心。 哎!小小营业员竟会有着诸多烦恼,没有销售额忐忑,有了销售额,这拿着大笔的现金,走哪心里都不安生。 见谢莹痛快的将营业款连带预留的找零一次交到自己手里,女子老板麻利的清点过,再次和账目做了认证。 自进了商场头次露出个浅浅的笑,在嘴角眉梢一闪,就收了起来。冷冷的腔调说道; “中间介绍人传话,说你不想干了,这个商场我也顾不过来。所以就把柜台转让给了我一个老乡,你把柜子里的袋子取出来,我们现在就收拾打包。” 谢莹一下子转不过脑筋。 营业员的经历,正像是一次蹩脚出行。怀着美好的期盼登上出行的列车,车却停着,长久的时间里都是枯燥的等待,左等右盼,车轮动了,眼看着即将展开旅程,一刹那竟然戛然而止,行程就要结束。 谢莹忍不住向对面看去,勾起自己留下来的兴趣,一脸臭屁表情的家伙呢! 他竟然不在那里。 脑子一片空白,肢体麻木的从展架一件件取下挂着的西服,码在专门用来装衣服的大开口尼龙袋里。 不时的抽空向对面偷撩一眼,失望之后,低头默默干着活。 虞凤冷眼看着这一切,上柜撤柜的事她经历多了,引起她兴趣的正是忘了掩饰眼神里期盼情绪的谢莹。 对面柜台里两个性情迥异的青春靓丽女孩,虞凤还是更加喜欢少言寡语落落寡欢的谢莹。 姑娘漂亮的干净纯洁,没有沾染烂俗的不良习气,在繁闹的商场里孤零零如空谷幽兰自开自放。 偷瞧着姑娘长长短短带着期盼,渐渐多了怨恨的眼光,投向自家柜台方向。 虞凤暗暗感到好笑,小三这次多嘴看来惹出了事喽! 要说起来弟弟也不小了,今年可就二十二了。 当初一场意外,错过了夏季高考。小三在秋天便去了部队,决绝的拒绝了补习的机会。 上学时的小三喜好的东西太多,诗词文学,足球骑车远游……等等,唯独没有和女生聊天这一项。 再往后,三年的时光都是在充满男性荷尔蒙的军营度过。 虞凤知道,自家的这个小弟看似言语幽默,待人接物比同龄人成熟,实际上还是个生瓜蛋子,眼里就没有男女区别。 熟稔的掌握着聊天的节奏,自自然然的结束了和郝茹的聊天。 虞凤回到自己家的柜台,却不进去,向营业员问了小弟和女儿的去处,施施然找了过去。 商场后面阳光普照的广场上,萧鸿轩两手紧贴着侄女的腋窝,亦步亦趋,护着小姑娘向前走着。 小小的孩子,走在成人齐腰高,窄窄的方柱横栏上面,一脸的兴奋。 孩子的认知简单且纯粹,只有小叔才会允许自己这样,小叔就是最好的人。 虞凤屏着气,看着一摇一摆走在栏杆上的女儿,也看到了小弟额头间渗出的汗珠。 等到女儿将这节栏杆总算走到了尽头,小弟手一紧,把大声笑着的女儿笼在怀里,虞凤这才从藏身的树后走了出来。 “小三,我来盘存对账,你可好,躲的不见人。咋了,为讨好女孩子动用账上的钱了!?别和我瞪眼,也别顶嘴;把库存和钱账搞清楚了比什么话都顶用。” 说话间接过了女儿,瞪了眼小弟,挑着眉呵责道; “还不回去盘货,真就啥事都指着嫂子干。” 瞅着小叔怏怏走远的背影,嘉嘉不喜的叫着; “妈妈,妈妈,就知道让小叔干活,我要小叔陪我玩。” 虞凤揉了揉女儿的头顶,甩着沾了一手的汗水,笑呵呵柔声说道; “妈妈可不是让你小叔干活去了,是在帮你小叔这个不开窍的笨蛋。” 短暂的离开,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萧鸿轩眼前竟突然有了陌生的感觉。 顺着空荡的货柜,瞅见不住在本子上核对着货物和原始记录的高挑女人,萧鸿轩就已经明白这场变故是怎么回事。 脚步缓慢走过相对的柜台间的走廊,背后有一种针扎的感觉,打开活动柜台向里走的一瞬间,萧鸿轩眼角的余光倾注在了侧方,那里,有一对秋波荡漾清澈的眸子。 对面的女孩惹起萧鸿轩注意的缘故,说来还是来自于鄙视。 在萧鸿轩看来,既然应了别人的托付,接手营业员的工作,就应该是尽心做好自己的本职。 木然坐在那里,从早上到中午,再从中午挨到下班。冷冷的样子,换成自己也不愿去那里买衣服。 真正的客人被冷漠拒之在外,来的便都是些别有想法的家伙。 烦恼!怪谁呢?还不是都怪自己不专业。 没有做好准备,就盲目来应职,老板也是日日付了租金租下的柜台,可不是给人用来发呆用的! 面对面两组柜台,想不想,愿不愿意,眼光都会在对面女孩脸上多扫几眼。 啊呦!女孩的侧脸弧线真美妙,绝不是凭空想象能够想出来的,起自玲珑的耳边,收在下颌的这道弧线,是神迹,勾勒在人间。 隔日又看到。 女孩真干净,眼神澄净,眉毛修长,挺的鼻,抿着的红润嘴唇,收拾起浓密的一头褐色长发,不随流俗,干净的辫了根粗粗的麻花辫子,清清爽爽,脑后成人手腕粗的辫子垂在那儿; 静静坐着,如坐在年代久远的一幅古画中。 什么样的打扮?!圆通通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半长风衣,小竖领的衣领扣子终日扣得紧紧的,身材如何,都藏在了风衣下面,倒是紧扣的小竖领昭显脖子愈发长且优美…… 从不爽到赏心悦目,这样的一个转变过程都是在相对无语中慢慢演变。 今天,忍受了多日对面女孩和顾客鸡同鸭讲的交谈方式,萧鸿轩终究没有再忍下去,走了过去。 便是帮着招呼客人,做成了生意,两人依旧不曾有过言语的交流。 叫过自己家看柜台的两个营业员,三言两语交待清楚盘货和结账的事情,萧鸿轩再次看向对面。 长期在商场外面等活的小货车司机老贺正在拖着小板车倒运打好的包裹。 谢莹跟在女老板的身后一起向外走,走出了三五步,回头看向萧鸿轩。 萧鸿轩一下子在女孩的眼里看到深深的无助。 什么也没有和自家柜台的营业员说,撂下手里的账本,走出了柜台,跟着走出了商场。 老贺的车就停在了商场门口,货也都装完了,就等着上车出发。 谢莹不得不跟着,因为自己半月的工资,女老板自来了后就没有提起过,而她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提起。 老贺将倒货的小板车折叠起来,用力的丢上车后箱,锁好了后箱的门,坐在驾驶座上。 副驾的车窗被人敲着,老贺扭头看到是相熟的萧三,摇开了车窗。 不等老贺说话,萧鸿轩笑道; “没事,我就扶着站会。” 女老板想要上车前,才发现站在车门前手肘支在车窗上,操着一口当地方言,不时和路边卖烟的,收购国库券的地摊客们,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的萧鸿轩。 自岭南一路来到北方创业的她,是不会忽视这样一个显然是本地人的青年男子。 从同样在新世界经商的老乡嘴里知道自家寻来的营业员的失职,加上和哥哥经营时产生分歧,吵了俩句。带着情绪来的她,是有着不给谢莹付工资的想法。 短平快迅速结束生意,不给小姑娘找帮手就是熟络的有效手段。 只要自己上了车,车子一旦开动,自此和一脸苦相的小姑娘,隔山隔水,陌路不相识,这里的事情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只是如今,眼瞅着这车是上不去了。 事到临头,她倒也果决,眨眼间便做出了决定,麻利的自兜里掏出钱来,点出一百五十元,递给了卢莹。 努力挤出个笑脸,“小谢,你上班还不足半月,就按着半月给你付工钱,玖拾元,提成我占你点小便宜,按整数一千块钱算,百分之三,就是三十元。另外,我这里结束的唐突,补偿你三十元。” 陡然的转变来自经验,南方来到北方的商人,一旦被当地人扣下,就不是原来约定的数额,占了道理的本地人必将是成倍的勒索。 说着话眼光闪闪烁烁偷瞄着挡着车门的男青年,瞧着谢莹接过钱的一刹那,男青年和司机说了句话,转身走向了路边,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她恐再生出意外,抓紧时机,三步并作两步冲上车,拉上车门的同时嘶声说道; “开车……” 小货车喷着黑烟颠簸着驰远,这女子连带着她的货物,突兀的降临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又陡然间消失无踪,过客匆匆,再无来日…… 多年以后,谢莹躺在丈夫的臂弯里回忆起初识的经历,想起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提了起来,丈夫萧鸿轩已经记不得那女子的样子。 嬉笑着说;那女人就是为了把你从工作居住的城市最西边,送到居住在城市最东边的我眼前,待我看清了你的美好,自觉地退场,是个妙人。 虽是笑谈,谢莹却也觉得贴切。 人生里毫不起眼的人,早已淡忘的人,竟是不经意改变了人生轨迹的人。 第5章 注定是一个跌宕起伏的日子2 缓过神来的谢莹,看到的是萧鸿轩挑着肩膀头走向商场的背影。 当萧鸿轩跟着走出商场,站在那里,不言不语,谢莹的心里无由的竟生出种安全感。惶恐无措间也打起了腹稿。 一百,就是一百块钱,起早贪黑半月,该要这一百元的工资。 心里打好的腹稿还没机会说出来,手里被塞进一大一小两张钞票,加一起一百五十块。 女老板突然大方的举动,和之前的冷淡,前后之间天壤之别,波峰紧连着谷底。 等她茫然的接受了出乎意外的结局,女老板的车子已经过了十字路口,再回头,萧鸿轩也将要跨进在商场大门。 “你……” 大张了嘴,发出的声音微弱的自己都听不到。 你,该如何称呼你?该如何谢谢你? 谢莹一时间竟然组织不好语言,短时间里从未经历过的跌宕起伏,搞得习惯简单单纯的头脑乱成一锅粥。 阳光晒在身上,暖暖的,站在阳光里,谢莹眯着眼看着人流熙攘的新世界商场大门,拧起了修长的柳眉,恨恨的跺了一脚,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定,柔嫩的腰肢一扭,再不迟疑,顺着人行道向公交车站走去。 回了家,休班的母亲在家,谢莹交出工资,母亲惊诧的看着递到手里的钱。 “哦!半个月,发这么多工资!看来你们老板是个实在人。啧!啧!可惜喽,收摊不干了。” 对于母亲的误会,谢莹懒的解释。 回了自己的小屋,关了门,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一天来的经历如同电影回放。 每个场景里总是有着那张神色慵懒白皙的青年男子面庞,渐渐地升起一股怨怼的情绪。 我没有叫你帮我招呼客人呀! 我也没有开口求你帮我找老板要工资呀! 我没有…… 你是谁呀!就敢伸手管我的事!就敢?! 闭着眼睛,不知不觉,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谢莹生在草长莺飞的春天,起初为女儿的名字母亲和父亲起了争议。 母亲觉得谢莺挺好,意思是谢家轻盈的飞鸟,而父亲一眼便爱死了还不满月就有着双浓眉大眼的女儿,非要用谢英来做女儿的名字。 还是谢莹的大姑父做了和事佬,重新选了个同音的莹字,寓意,谢家美玉。 打盹的谢莹没能踏实睡个好觉,对门同龄的邻居,加小学中学同学,加死党——程芳芳,掐着谢莹正常下班到家的时间敲开了谢家大门。 门一开,和开门的谢莹哥哥谢奇也不搭话,熟络的走进来推开了谢莹小屋的房门。 “哦!偷懒睡觉呢,起来了。” 身材娇小的程芳芳倒是有一把力气,一声叫,没有将谢莹惊醒,右手顺着谢莹的脖子下面插了进去,挺身用力硬是把睡梦中的谢莹扶坐了起来。 迷迷糊糊揉着眼,谢莹轻声“哦!”了声,看清了背着光立在床边的闺蜜,随手在程芳芳背上锤了了一拳。 程芳芳侧身让谢莹软绵绵的拳头落在了支起来的手臂上面。 脆生生说道;“没时间和你墨迹,快说,生日要什么礼物?” 程芳芳是接替了母亲的岗位,高中还没毕业便进了纺织厂。 谢莹对纺织厂织布车间的畏惧,就来自程芳芳这个纺织车间三年工龄织布工每次见面都要念叨的哀怨,程芳芳今天上的是中班,掐着工作餐时间跑来找好友谢莹。 后天便是谢莹二十岁的生日,遇到了满十的整岁数,自然要比往年隆重些。 作为好友,程芳芳去年送的自己绣的小荷包,在谢莹收的礼物里显得最寒酸。 谢莹的朋友都是一个大院里的子弟,同龄人大多熟络,已经工作有了收入还比向父母伸手讨要零花钱的小气,程芳芳自觉在熟人间丢了回脸面,故此鼓着劲,今年谢莹生日可一定要找回面子。 醒来的谢莹,依旧在回味一日间跌宕起伏的经历,眯着眼揉着脸颊,努力收回了心思,懒懒的答着; “随便了,哎!二十了,真的成大人了!”谢莹伸着懒腰不无感慨。 程芳芳上了床搂着谢莹的肩,嘴贴着谢莹耳畔小声说道; “满二十就到婚姻法法定结婚年纪,可以结婚嫁人了。老实说,外头是不是已经有人了?” 谢莹压低着嗓音反问道; “你上月就过了二十岁生日,咋还没把自己嫁出去。” “我这干柴棒小萝卜头身材没人看上,那像你,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随便招招手就有一排追求者。” “滚滚!赶快上你的班去。” 谢莹羞恼的往床下推程芳芳,到底是个大力不亏,三两下就将娇小的程芳芳推下了床。 程芳芳趔趄着顺着卢莹推的劲儿三两步窜到了房门边,拉开门走出去,又回身推门探着头问道; “后天你都请了谁?” 来来回回每次生日也就是熟络的那几个人,陡然被程芳芳煞是认真的一问,谢莹脑子里突然蹦出个念头。把萧三请来,吃顿饭,也算是感谢他对自己的帮助。 脑子里转着念头,嘴里顺溜的说着; “老样子,外甥打灯笼,照旧。” 程芳芳回手拉上房门,向谢家客厅探头,与谢莹父母打着招呼,谢莹母亲柳春枝客气地留客吃饭,程芳芳夸张的吸溜着鼻子,笑道,“‘真香!哎,在家吃了一大碗面条,肚子没留空档,走喽,还要去上班,明天再来。” 谢家的饭好吃,整栋楼的住户都认可。 谢伯谦的父亲是棉纺厂的元老,自上海支援内地建设来的这边。吃了半辈子米饭炒菜,肚子里装不进去捞面干饼。 谢家吃的传统依旧保持着江南人家的习俗,老大哥谢伯谦打小给母亲帮厨,学的一手烧菜的手艺。平平常常的青菜萝卜经了他的手,也能多出一丝别样的香味。 嗅着随着程芳芳开合房门溜进来的饭菜香味,午时就忙着收拾货物错过了饭口,谢莹的肚子不受控制,咕咕响着。 下床踢啦着拖鞋,经过客厅,扫了眼桌上冒着热气炒好的菜,冲着还在厨房里忙着最后一道菜的父亲背影,软糯糯的说道; “等我,都等我洗脸刷牙了再开饭。”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谢奇,眼都懒得抬一下。自家妹子得宠,在家霸道,是常规。 反而是厨房里手脚忙碌的谢伯谦忙里抽空,朗声回应着女儿; “快去洗脸刷牙,红烧肉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第6章 邀约 打着和郝茹聊天的幌子,第二天谢莹去了已经不再是工作场所的新世界。 恼人的是萧三竟然没有来,和郝茹聊着天,谢莹脸上挤出来的笑容越来越僵硬。 自己原来上班的柜台暂时空着,坐两个姑娘绝对宽敞,谢莹却渐渐觉得憋闷上不来气。 告别了郝茹,出了商场,清朗的春日,天空碧蓝一片。谢莹仰着头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向外吐着。 “谢莹!”虞凤走过谢莹的身边,才发现穿了浅色夹克披着一头长发身材姣好的女孩,是换下了多日来穿着的圆筒半长银灰风衣的谢莹。 “虞姐!”随声转身,谢莹稍稍歪了下头,越过虞凤的肩头向虞凤身后看,只一眼,眼里的失望清清楚楚流露出来。 虞凤敏锐的抓住了谢莹眼里流露的失望情绪,捉了谢莹的手,就要拉着回商场。 “虞姐,我,我还有事,以后再来和你聊天。” 见拉不动谢莹,虞凤惋惜的叹气道; “哎!我们家萧三带着嘉嘉去打防疫针了,要是他在这帮忙盯着生意,咱姐俩就找个地方要俩菜,边吃边聊。” 听到萧三俩字,谢莹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刻,才鼓着勇气,说道; “虞姐,昨天多亏萧三帮我,我也不知道该咋样感谢他,明天我请朋友吃饭,您看能不能让他来一趟,我……” 虞凤抢着接过了话; “没问题,明天几点,在什么地方?” 谢莹默默在心里算计着时间,大约没有太大差误。 「一点半,纺织厂公交车站,我去接他……」…… 脖子上骑着侄女嘉嘉,萧鸿轩一摇三晃走进新世界的时候,和谢莹离去前后差了不到五分钟。 人生的际遇往往就是这样,一次错身,许是一世的缘分。 假如没有了这五分钟的错位,就没有了一生的纠结。 若是谢莹当面发出请客的邀请,毫无和女孩子来往经验的萧鸿轩,自然觉得邻里间帮了个小忙,只是举手之劳,请客吃饭大无必要,委婉或直接就给当面拒绝掉。 俩人心里才生出来朦胧稀薄的好感,就会停留在新世界一场偶遇,便是还有擦肩而过的缘分,也会是隔了远远的,互相注目,挥挥手,打个不咸不淡的招呼。 有了五分钟的错开,多出虞凤这个有心撮合的传话人,一来一去有了缓冲。脱口而出的话,成了反复思量,其间心思有了起伏变化。 春日的小城美的艳丽。 整条的人民路街道两旁种着的行道树,绿叶子丛里怒张着一束束花朵,空气中弥漫着香腻的花香。这样用桃李苹果等果树,植在路边当做行道树的城市着实不多见。 两节的老旧公交车,行驶在花瓣纷飞的柏油路上,连接处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大噪音。 车内,萧鸿轩用力推开挡路的人,努力挤向车门。 刺耳的刹车声里,车门里的萧鸿轩隔着车门上竖条小窗,看到站牌下立着的,换下老气的圆筒半长银灰风衣,衣着鲜亮的女孩。 谢莹透过车窗玻璃也看到了用力挤在人群里,只露着脸,没了在新世界慵懒从容样的青年。 隔着车门上的玻璃,俩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这笑容一直保持到两人相对而立,距离消失了,隔着半米的间隔。都想要开口,都微张着嘴等对方开口先说。 春日里午时明艳的阳光直直照着的公交站牌下,人来人去,二人就表情尴尬的短暂僵立在人流里。 还是萧鸿轩先开了口,他下意识的挥挥手里卷成一卷攥着的杂志,杂志彩色的封面于空中划道流彩弧线。 “郝茹瞎起哄,你还当真了!俗话讲,远亲不如近邻,也就是伸伸手,张张嘴的事情,没必要把郝茹的话当真。” 萧鸿轩想要表现出的大度成熟,反倒显得刻意,拿腔拿调像是小孩子在背书上一篇文章里大人的话语。 萧鸿轩撇着嘴歪了歪头,显然他也对自己拿腔拿调说话的样子甚为不满。 谢莹掩嘴失笑。 一件白色夹克敞开着拉链,露出碎花图案的毛衣,高高扎着的马尾辫子,随着笑,低头的动作,发丝散向颊边,清亮的大眼睛遮在长长的睫毛下,忽闪忽闪如秋水荡漾。 瞧着眼前笑颜如花让灿烂的阳光都变得暗淡的女子,萧鸿轩微微失神。 阳光下的女子,娟秀灵动一如春天的精灵,哪里是这些日子熟悉的木讷女孩! 昨日回家后,谢莹才冷静下来,觉出行为唐突。 这唐突不但是对虞凤说出邀请萧三的话,也有着将要带一个生活圈子之外的男子陡然出现在好友同学中间的欠思量。 匆忙将生日的庆祝换到了晚间,借口倒也好找,只说是午间有人还要赶着去上下午班,难尽了兴。 如此一来,萧三就是今日唯一的客人。 萧三手里的杂志在下车时背在身后,露出很小的一角,还让她错以为萧三带了礼物。 直到萧三挥着手里的杂志,奇形怪状说着话,谢莹才知道,一切都是误会。 萧三没有带礼物,萧三也不是个真正沉稳的中年人,他也只是个稍稍比自己年长的年轻男子。 如同动物具有领地意识,在纺织厂的范围里,谢莹没了在新世界的拘谨,言谈举止流露着大方自然。 “好歹也是应该请你吃顿饭,反正你也来了,呶!路对面就是饮食街,正好也是午饭时间,随便吃点!” 萧鸿轩倒是知道纺织厂边上的这条小街,那个年代,这样没有归行划市自行形成的商业街,充斥着每个城市。 一前一后行走的二人,谢莹不时要回头以眼神询问萧鸿轩,是否对小街路边的某个吃食有着兴趣。 萧鸿轩的兴致在这时出现了错乱,一路行来眼里注目的竟不是飘着食物香气的吃食门店,倒是对间杂在其间售卖百货的门店投入了大量的注意力。 不知不觉间小街已是尽头,再往南行,就是那条长河,和北边高原把这座小城挤成长条状的大河。 谢莹停下脚步,不等她回头去找身后的萧三。眼前出现商业街门楼,萧鸿轩警觉过来自己浑然忘了今天来的目的,已是紧走两步并在谢莹的边上。 “袁家凉面,老字号了。” 指着门楼边的凉面店,萧鸿轩咂嘴做着垂馋欲滴样子。回头笑嘻嘻对谢莹说道; “今天可要你破费了,我可是只管吃不管结账!” 今天出家门的时候,母亲莫名其妙给了五十块钱,把侄女送到商城,大嫂说是前段自己出差辛苦了,又硬是往兜里塞了一张百元的大票。这会,萧鸿轩兜里实实在在装着一个工人一月的工资,整整一百五十元。 元家凉面是讲究重口味的小吃,一碗筋道的凉面,可着劲加了蒜汁,辣油。 看着萧三呲牙咧嘴,一脸的汗水不住吸着冷气,谢莹怎么都觉得萧三进店前的惊喜是在做戏。 拭去额头的汗水,萧鸿轩嘴角染满鲜红的辣油,吸着冷气,笑道; “爽!好吃!啊!” 忍着刺嘴的辛辣,盯着皱起了眉头的谢莹。 歉然道;“怪我,忘了和调面师傅说不要辣椒。” 一顿饭吃掉了谢莹一块钱,却引出下面的事情来。 付了账,走出小店,谢莹瞧着额头冒着汗珠,像是被装进蒸笼的萧鸿轩,脑子没有一丝迟钝,向着南边当先走去。 小城的南边便是河畔,春水流淌柳成荫,幽静又清凉。 河道里的风确然凉爽急劲,抽出新枝的柳条向横里荡起,久久不落。 在风里说话不由得就要贴近在一起。否则,就只能是话语被风吹散,彼此看着对方张嘴闭嘴。 “你怎么知道那天那个人是个实心买主!?” 对于谢莹絮绕在心,忍不住第一个要问的问题,在今天之前萧鸿轩是懒得和谢莹多说。 在他的心里,和一个木讷懒惰的营业员,说多了都是废话!纯粹是对自己生命不负责任的一种浪费时间的行为。 这会身边女孩充满了灵性,萧鸿轩就愿意细细解说。 “人不可只看着装,还要看气质。那个人目光清澈,言谈举止透着稳重大气,显然不是心思龌龊的人。 就是看着邋遢的着装,细细打量,都是用料考究做工精细。 不知道你注意没注意他的手,洁净修长。 这样一个人注定是有一定社会地位。 进了新世界,目标清楚就对着你的柜台,目的性十分明确。 再考虑到他的着装昂贵,却风尘仆仆,加之他手里拎着用来装公文的皮包,口音显然是外地人。 所有的一切,联系在一起,就能够得出,这是一个因公出差的人,而且这个人在单位里的地位不低。此时是遇到了意外变故,超越了预期留在咱们这个城市的时间。 再有,就是这人很有素养,也是两手不沾阳春水,被人照顾惯了的人……” “哦!”谢莹一面听一面回忆,萧三说的话一一得到印证。 “这呀,就是最好的客人。他的需求很简单,只要达到他的要求,让他满意了。对于价格,他们这样的人无心计较的。 和他们要解决的数百万上千万,甚至数额更大的事情相比,一件数百元的西服,只不过是工作时的一件道具,合适就行。” 顿了顿,萧鸿轩接着说道; “你也不用为卖给他高价心里不舒服。不提他这是公干,花销自然都会有单位报销。 就是单说价格,你卖给他的价钱,首先便比国营商场低,再一个,他肯定是大城市来的,大城市的物价也比我们这里高出不少……” 说着话两人走到了一个路口处,正巧是一班公交车站处。和直达纺织厂的公交不是一个线路,却还是能通达城市中心。 萧鸿轩看到将要进站的公交车,侧了头,微伏着,和紧挨在身边的谢莹说着; “回头聊,我先回去了。” 对于这样和个女孩子鼻息可闻走在一起,萧鸿轩着实不太适应,这时进站了的公交车在他眼里就是个救星,不等女孩子应话,已是跑了起来。 夜里,来自一个家属大院的朋友们,聚在了一起,说着彼此都熟悉的事,言语间的亲密,止不住对生活认知的匮乏。 谢莹如期过着生日,看着这熟悉的这一切,却初次生出了厌倦的情绪。 而热闹也热烈的同伴,却不曾看清支撑着笑脸的谢莹,不时失神望着夜空遐想,心里在想着一个不在场的人。 萧三不会和他们一样呀! 萧三…… 第7章 柳岸 谢莹和萧鸿轩再次的相会是上一场相会的延续。 萧鸿轩一面跑着一面回头对谢莹喊出的话,没有让顺着河畔急速吹过的风扯碎了飘散,清清楚楚落在谢莹的耳朵里。 “后天!后天这个时间我在这等你。” 萧鸿轩热烈的眸子看到了春风里发丝飞扬的女孩点了头,脚下的步子跑的更快,追着进站的公交车远去。 和谢家各自有序的上班作息不同,萧家人很少能够合家坐在一起。 萧父和萧母守着临近火车站的小商店,开门闭户都没有个准时候,加上还要留人守夜,回到自己家的时间从没有个正点。 萧家老大两口带着女儿,白天在两个商场之间忙碌,人情来往也不能少了,晚上回家的时候,早早晚晚,谁也没法提前预定。 萧母耳朵里听了媳妇虞凤说了一句,小弟萧三有了喜欢的女孩。 隔天随手给了儿子五十块钱,就把这事忙的丢在了脑后。 萧鸿轩的父亲和大哥萧鸿青更是连点音信都没有得到过。 所以,萧鸿轩无故失踪,在萧家起始就没人在意。 萧鸿轩依着河堤上的柳树,嘴里噙着新绿的细长柳叶,低头看着新买的《读者》。 他来早了! 出门走的时候他就知道太早。 不出门心焦的厉害,似乎穿过城市来到柳树下彼此的距离近了,时间会过得快一点。 不耐等候的他,也做了充分准备,便是手里的书。 吹着轻柔的风,看书的间隙,迎着河面看看,极目望去,碧水长河,直到了地平线,辽远的地方,植了柳树的河堤,两行翠绿和涛涛河水并行。 河上不知名的水鸟上下掠过,黑色的剪刀翅膀剪裁着碧蓝的天空,一阵强风吹过,妖娆的柳枝甩起来,少不了甩在了树下萧鸿轩脸上,轻轻柔柔,带着新绿的气息。 蓦然回看城市的方向,隔了沿河公路,一簇醒目的红,灼了眼。 路上呼啸而来长长的两节公交,挡住了视线,一时,鲜艳的红色从疾驰而过的车尾再次露了出来。 谢莹梳着辫子,下身穿着紧身牛仔裤,半高跟的皮鞋,大红色宽松毛衣,婷婷袅袅走进了萧鸿轩的视野。 她不知道,河风把宽大的毛衣吹的紧紧贴在了身上,自己挺秀美妙的身姿显露无疑,身后的衣服却松垮垮,随风舞动,恰似跳跃的火焰。 她更不知道,她一路走过的不是青灰色的路面,她就这样迎着春风窈窕而行,一步步走向萧鸿轩的心里。 萧鸿轩觉得这就是梦境重现,是上一辈子还是这一辈子的梦,说不清楚。 所有的场景无比的熟识,像是进行一次彩排无数次后的实演,幕布换成了真实,春风吹过的声音也仿佛是乐队奏响过无数遍的乐章。 萧鸿轩不想这是只是一场幻梦! 他要,他要那点燃心中烈火的女孩走近,他要牵她的手,自此再不放开,走完此生,再一起走下一生。 谢莹走过阳光下白晃晃的马路,走进树荫下,走进了穿过疏密间杂树梢倾泻下的斑驳阳光里,阳光随着风摇动树梢跳跃着,扭动着,忽大忽小,随意变幻着形状,落在女孩快步走动的身上,白晃晃的阳光被红色的毛衣折射出热烈的色彩,间杂在翠绿丛中,如在奇幻的幻境里行进的精灵。 行走的匆忙,谢莹的鼻尖挂着浅浅的汗珠,阳光洒在红色的毛衣上,再折射到了脸上,清亮的汗珠就带了烈焰的色彩,晶莹闪烁。 微喘着气,谢莹歉意的要解释一番迟到的缘由,话还没出口,小手儿骤然被一只手指修长温暖的男性手掌攥在掌中。她愕然,忘了挣脱,只是微微张着小嘴仰着头,看着脸色通红的萧鸿轩。 萧鸿轩的心快跳出喉咙,噗通!噗通!每一次挑动就是一次巨锤敲击,打在心里,把眼前的女子分毫毕现携刻在心壁之上。 片刻时间,焦渴的喉咙咕哝出一句话; “我带你走!” 话语含糊,指向不明。 只有萧鸿轩自己清楚,自己要的是这一生牵着谢莹的手,再也不要分开,走完这一生的时光。 佳人含羞倾首,微微点头,萧鸿轩咧着嘴笑出声来。 谢莹不知不觉的点了头,羞怯的低着头,任由萧鸿轩牵着手走在河堤柳树下…… 碧空如洗,长河远挂天际,春风里喜鹊啼鸣。红衣如火燃烧着身边紧紧牵手,便不肯再放手的萧鸿轩…… 接下来的日子里,萧鸿轩最多的行为就是等候。 捧着一本书,寻一个闹中取静的所在,一面看书一面等待着,等候着心中藏着的人儿从远处走到身旁,这世间的她和心里存着的她,和在了一处,行在身畔,便是无语同行,心,却满是甜蜜。 这样的等候以遁着由远向近的规律,渐渐逼近谢莹家楼下。 等到萧鸿轩离谢莹家只隔两幢家属楼,坐在纺织厂家属区内小花园等着的时候。 他俩已经牵着手从初春走到了夏初,从东到西,把整个小城幽静的街巷都走遍了。 春天发芽的爱情来得热烈,恋人总是觉得相见的时光短暂,分别来的太快,傍晚分手后,就开始数着星星等待,等太阳升起,又是一个有你相伴的日子。 拖了大半年,谢莹这批纺织厂自办技校应届毕业生,搭上了劳动人事改革全面合同制,一并随着全厂新老员工签订劳动合同,得到了解决。 厂自办技校生的学历,是不被厂外承认,在纺织厂内部,以往惯例,却都是可以谋求个生产二线轻松的工种。 这一届毕业生也不多,时机则实在遇上的不好。人事改革大方向要求是精简人员,着重精简的就是生产一线外过于臃肿的二线工作岗位。 如此一来,谢莹这班同学面临的就是一个有别于进入技校时对工作预期,向下,有着巨大落差的局面。 一半。厂里只能给出一半生产二线的岗位。 消息出来后,各家各户不约而同走动起来,老领导,老同事,老邻居…… 都是在一个厂里工作,一个大院生活,倒是不难和如今的领导们建立联系。 老于世故的厂领导在做出决定前,早已想到了这些。不让自己面对各色人情为难,拿出了个简单明了的解决办法。 体检! 以岗位需求排队,身体素质是硬指标。 谢莹得益于秋水映月般的一对明眸,2,0优异的视力,在所有人中间独占鳌头。 如此,仅仅两个厂质检科的入职指标便被她得到了一个。 接到上岗通知书前,谢莹还不知道工作的安排。和萧鸿轩聊起工作,不无担忧。 怕呀,怕被分到了织布车间,围着永远不知停歇的喷气织机,一个班走下来少不了十多二十公里。 若是一日也罢了,日日月月年年,分了早中晚三班,日复一日,晨昏混乱。 萧鸿轩倒是不在意,大有想干就干,不想干了就不要上班了。一月不到一百元的新工工资,没了就没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两人间在有一份固定稳定工作这件事上的认识,从这时便开始显现出看法的迥异。 只是正是情爱似火的时候,这差异没有引起深思,二人忽略了,工作是一生的事情,由这样的差异引起的矛盾将贯穿日后漫长的日子。 第8章 永不交汇的轨道通向天尽头 柳春枝下班顺路把女儿上岗通知拿回了家,谢莹确认自己将会在质检科上岗,满心喜悦难以平静的留在家里。 随口胡乱编排个理由,也不顾理由多么蹩脚,只要能够走出家门,去找萧鸿轩,去告诉他,让他和自己一起分享喜悦。 城市公交西边的终点,已经远离了城市。 一座小小的火车站孤零零立在连通东西的铁轨边,三五间灰色的砖墙,绿色的屋瓦公房,一条灰白色水泥站台就是全部。 满目的农田阡陌,小小的车站安静的立在中间。 “美好需要心境去发现。”这样的话在二人携手走过早就熟悉的小城时,萧鸿轩多次说出。 再次和萧鸿轩携手走过熟悉的小城。谢莹才发现灰暗的老城区晕染着古韵,经历百年风雨被岁月浸泡成黑褐色的门窗,自己曾错过了雕刻精美的木雕。 大河上横贯南北的大桥上,有一个点,恰好能看到一轮鹅黄落日端端正正的缓缓沉入大河波光里。 那一刻,河水的波纹竟比西天的霞光更加灿烂,随着东流的河水涛涛涌来撞入眼中…… 而以往谢莹匆匆赶火车来过多次的这个小小陈旧的火车西客站,今天的模样,确然别有情调。 少有车辆停靠的小站,没有围墙,敞露着不长的站台。 也不知是谁,竟是选了龙爪槐种在站台上,只有两米多高的树冠,缺少修剪,长得恣意,曲折回旋枝节遍布,灰蒙蒙落满了疾驰过的列车溅起的尘埃。 小站工作人员在不大的树冠之下摆了供人暂时休息的长凳,风吹日晒,木色斑斓。 坐在其上的男女,身上穿的衣服颜色,在古朴的小站其间显得格外醒目。 垂着长辫女孩,白丝衬衣上,蓝红两色亮丽条块拼图交错; 和边上敞开浅黄夹克,迎着风眯起眼睛的男子,如同走进了背景平淡朴实的油画。 谢莹已经忍了一路,眉梢眼角溢出喜悦,侧头依着萧鸿轩的肩; “我的工作……” 脚下的大地起了颤动,耳边的声响似滚雷连绵。 “轰隆隆!” 黑色的火车头喷吐着白色水蒸气,摇荡着身后牵引着的长长的绿色车厢,疾行在两条平行的铁轨上,转瞬间便冲过小小的车站。 “说什么?听不见。” 车来时,萧鸿轩的声音渐渐愈来愈大,大声说着。 谢莹蹙着眉,又说了一遍; “我的工作定下来了。” 还着重加上了;“在质检科!” 车行过,轰隆隆,萧鸿轩指着耳朵,耸肩,摇着头。 谢莹一下子有了被轻视的感觉,带了恼怒情绪,又是在声响如雷的环境,不由得扯着嗓子吼着。 “我的工作确定了,质检科!” 滚雷般的声响,随着一闪而去的列车,如同来时猛烈,去的也突兀。 重归静谧的小站,回荡着谢莹脆亮的吼叫声。 看到萧鸿轩看着自己的眼里促狭的眼光,谢莹下意识抬手掩着嘴。 好大的声音呀!真的是自己在吼叫? 扭头偷看站台上因为有列车通过出现的车站值守人员。见那人,揣着信号旗施施然往回走,并没有往自己这里看过来。 谢莹放下掩着嘴的手,狠狠剜了萧鸿轩两眼,鼻头竟酸酸的。 萧鸿轩抬手在谢莹背上轻轻拍着,表达着自己的歉意。嘴里问道; “质检科,是科室,就不用三班倒了?” 感受着萧鸿轩手掌传来的温暖,谢莹和自己做着解释; 不是他不关心我,都是该死的火车,来的不是时候。 清了清因大吼撕扯的刺痛的嗓子,柔声道; “也不算是常白班,没有夜班,跟着车间的早班和中班轮换。” 在谢莹的心里,如今的工作在纺织厂里已经是很好。没有定量任务,自然不劳累,少了夜班,也不用苦熬整夜。 萧鸿轩“哦!”了声,便不再言语。 萧鸿轩喜欢坐在小小的火车站,静谧的时候,鼻端嗅着周围土地以及其上种着的庄稼散发出的田野气息,看着两条守着恒定距离,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的铁轨。 偶尔有车来,停了,上上下下,落了客,走了人。 就想呀,就这样两道细细长长的轨道,会带着人们,离开繁华都市也或是告别宁静的乡村,去了铁轨相连的远方。 也许,久居地不会有的一场无法预料的相逢便会发生。 也许,是去往更远更远的地方的一次中转,而那更加遥远的更远方,风景独特,山水如画,天高海阔。 也许,会在某个视野之外,想象不到的地方,盘桓难离,留下或是离开将会是个难题。 如今,有了她,她会和自己一起去往远方,去往比远方更遥远的远方。 牵手走过山山水水,行过人群荒原,在某个地方生儿育女,在某个地方一起老去,每个某个地方都是他们携手去过的地方。 显然萧鸿轩清淡的一声“哦!”和谢莹的期盼相去甚远。 恼火的大声问道;“你对我的工作不满意?” 被谢莹质问声从遐想中拉回现实,侧过头,看到心爱的女孩蹙起的眉头竟也是一道风景!。 萧鸿轩笑着用手指在谢莹眉间轻轻滑动,“别动不动就皱眉,虽然呀,很好看,很好看!可是呢,为什么不笑呢?你的笑最美,比夜空最亮的星璀璨,比春日怒放的花娇艳。” 动听的情话暖着谢莹的心,不知不觉眉间便舒展开来,一抹含羞带俏的笑挂在弯月般的眼角。 萧鸿轩话锋一转,叹气道; “哎!你上了班,早班,就少了一起去看日出,中班,便错过了共赏落日。” 谢莹早就发现,萧鸿轩时不时会有奇奇怪怪不切实际的念头,说出的话,像是要活出不食烟火的人生。 只是,她很喜欢这样的萧鸿轩;因为在萧鸿轩描述的每一个瑰丽的未来里都有着她。 关于未来,谢莹自己还是更看重触手可及,即将临近的事情。 自己的工作已然确定,二十岁的生日也过了,藏着掖着的这个男朋友是该走上台面,给父母亲瞧一瞧。 “鸿轩,我的工作确定了。你的分配情况怎么样?你想去哪里,到底会去什么单位?” 对谢莹这些问题,萧鸿轩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以复原士兵分配原则,哪里来哪里去,该是没有什么疑问的一件事。 事实却截然不同,进什么样的工作单位可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 在分配前,自然有一番明面之下的操作。情与礼,人人削尖了脑袋扎进去,努力争抢着寥寥不多的行政事业单位名额,再其次便是大型国企。 萧鸿轩讨厌这样的事情,讨厌去和人求情,低了头恳求,手段阴暗的和人去争。 这样骄傲的性子早早就已经养成,一时也变不了。 所以,关于萧鸿轩的工作,都是大哥萧鸿青在为小弟奔走,倒是萧鸿轩这个当事人,懵懵懂懂什么也不清楚。 清清爽爽享受静谧时光,好好的心情被凡俗的事搅扰的破破碎碎。 拧着眉头,萧鸿轩闷声说道; “鬼才知道会被分到哪里!” 萧鸿轩工作的好坏事关自己父母对他的看法,谢莹不依不饶的说道; “怎么会不知道!我们厂和你一起复原的邹宏亮他爸就给他跑好了,已经确定进工商局。” 萧鸿轩盯着谢莹,目光灼灼,“谢莹,和你说实话,其实分到什么单位我一开始就不在意。无论什么单位,我可能都不会去上班。 三年军队管制生活,一节一节层层叠加的官位制度,让我厌恶。 难道你不觉得在单位里,有大把的时间都是在虚耗浪费。 看着上面的眼色,小心着左右的绊脚,空度时光熬着资历。 想要出头,光这样还不行,少了头上面有人提携,没贵人帮扶,一辈子就浑浑噩噩过了。卷着尾巴,畏畏缩缩活着,在我看来,生不如死!” 显然是早就有了的心思,恰好今天话赶话,说了出来。 这番话谢莹听着一时觉着很有道理,转瞬又想着,父亲母亲,周遭的人不就都是这样活着吗,波澜不兴安安宁宁的生活着。 难道安宁平和生活着是不对的吗? 第9章 需要记住的日子 谢莹上班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发薪水的日子,谢莹取了工资,虽然只有不到一百元钱,谢莹想要用来购买的礼物却很多。 奶奶要送,软软的糕点;父亲母亲的礼物早就想了,看了,算计了,工资的多半都规划到这一块。 下来就是哥哥谢琦,不等谢莹自己表态,谢琦早早就自己报上了需求,一条藏蓝色长裤。 在市场里花了小半天一样样买过,到了买裤子时候,谢莹站在挂满裤子的货架前开始犯难。 兜里还有三十六块钱,瞧好的裤子店家压到三十块,死活就不让价。 不考虑自己下个月零用钱从哪里来,算是舔着脸,已经挣了工资还和父亲讨要,痛爱自己的父亲多半也是调侃两句,钱,依旧会给的。 只是,萧鸿轩就没了礼物。 谢莹知道萧鸿轩不会在意这事。可是,她很在意,这是自己正式工作后的第一笔收入,其中的象征意义可不是钱能代替的。悄然间,在她心里,已经将萧鸿轩和家人摆在了同一位置。 面相憨厚的店主,巧妙引导着已经滞留多时的客人。 “你看看,这条裤子,款式和你看的那条一样,料子自然是有所不同,稍稍显得薄了点。可是价钱也低呀,我给你个良心价,只要十八块钱。” 谢莹接过店主递过的裤子,翻来了看着针脚,再和放在柜台上那条三十元的裤子做着比较。 确实,除了拎在手里轻了些,手感,款式,做工都大体相同。 抿了抿嘴唇,谢莹举着手里的裤子,说道; “老板,再便宜点,我要两条。” 店主憨厚的笑容后面藏着狡诈,装模作样叹着气。 “嗨!正是怕你这样的客人了,好吧好吧!两条只收你一个进价,一条十五,两条三十。” 头向着店门口急促摆了摆,似乎在看是否有人进来,眨着眼催促道; “你要觉得行,就快点付钱,我可不想下一个客人进来看见,知道了卖的价钱这样便宜,我件件都赚不到钱。” 于店主来讲,就是用惯了的催客手段。谢莹可不知道,让店主取了几条裤子,于其中细细挑拣过,付了三十元钱,满意的拎着分开装着的两条深蓝色男裤走出了店门。 在小城东边的一角,巷道弯曲,建造杂乱,院落错落,都是解放初来到小城的外地客自己建的私房。 萧鸿轩家的小院就在其中。 萧父是一条扁担一头女儿,一头铺盖,行走千里来到小城落户。 这独门独户的小院,就是在当初无主之地上从一间小草棚一点点的扩建起来。 多年后想起,萧鸿轩觉得自己渴望远方的想法是来自父亲,缅怀起大字不识,却拖家带口走过千里的父亲,充满了敬仰之情。 只是这时的萧鸿轩和父亲的关系实在说不上融洽,其中有着多年来父亲忙于一家人的生计,疏于和子女的沟通,也有着年轻人自身青春期的叛逆。 跨进小院的谢莹,入目的是火苗通红的煤炉上油烟滚滚的铁锅,空气中弥漫着辛辣的味道,系了围裙的萧鸿轩,一脸油汗,正在边上摆弄着食材。 见了谢莹,笑着说了句; “你找地方坐会,马上就好!” 低头,一副心思就又落在手里的活上。 谢莹自萧鸿轩住的屋里拖了条小椅子,来到院子里,选了阴凉处坐了。 萧家她已经来过多次,倒是从没在家里遇到过萧家别的人,这都源于萧家人如今都在忙着店里事情,白日里家总是空落落。 而对于萧鸿轩突然给自己做饭这事,谢莹已经麻木了。 接触的过程里,这个和厂里大院子弟不一样的萧鸿轩,曾经表露出的东西已是太杂太多。 这人像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在好奇之外,不吝于伸手去动一动,尝试着做。 比着身边一班循规蹈矩的同学闺蜜,正是萧鸿轩身上体现出的这样的特质深深吸引着谢莹。 眼光不经意扫过对面敞着的房门,谢莹陡然立起,恭谨的和房门里坐着的萧父打着招呼。 “叔叔好!” 六十多岁的萧父是个身材不高的精壮身材,黝黑的脸布满刀刻般纵横的皱纹。 如不是远远在萧家店里看到过,谢莹实在难以将萧父和身材修长,面容白皙的萧家两兄弟联系在一起。 耳边听着父亲低声和谢莹说着话,萧鸿轩眉头不由轻蹙,手里的铁锅翻炒佐料也有了一刻的停顿。 做饭的念头是来自在外面吃饭。 谢莹算是对苏杭家帮菜的背叛,竟是最喜街边辛辣味浓郁的小吃,张着被辣油染得红艳的嘴唇,吸着冷气,伸着嫩舌,一头汗水吃着的样子,不吃辣子的萧鸿轩最喜欢看到。 不喜欢吃辣子的萧鸿轩却能尝出辣味饭菜的好坏,这都拜当兵时在炊事班的经历,身为班长手下有个来自四川的家传厨子的兵,连领导是个辣不怕的湖南佬,一来二去学了个半吊子川菜厨子。 一锅浮着油花热腾腾的麻辣汤料翻滚着水花,菜码,烫好的粉条,入了漏勺,在滚烫的汤水里吸着汤味。 出锅的第一碗麻辣粉被谢莹双手捧着送到了萧父手里。 萧父脸上倔强的皱纹变得柔和,笑着接了过去,吃下一口,额间顷刻冒出汗珠,嘴里连声说着; “好好好!” 谢莹才去端萧鸿轩做好的第二碗麻辣粉。 比起街边的小吃,这碗多出一些绵绵酱味,汁液浓稠,滋味层次更丰富的麻辣粉,显然更为香辣可口。 看着谢莹吃空了碗,萧鸿轩目光越过手里端着的碗沿,询问着。 “再加一碗!” 谢莹迎着萧鸿轩探问的目光,一面卷着舌头舔着唇,一面微微摇着头,她知道,这样萧鸿轩就会知道,自己已经吃好了,很满意,不用添加。 萧鸿轩两筷子就把自己手里端着的碗扫空,手脚熟练的收拾起炊具,临了,端着一锅汤料出了门倒到了下水道里。 谢莹喜欢看着萧鸿轩干活,喜欢萧鸿轩干活时专注的模样。却也被萧鸿轩突然将一锅辛苦煮好的料汤倒掉惊到。 “哎!你干嘛呀?好好一锅汤就倒了!” 谢家人是精细的,在吃上更是不会浪费,所以愈发不理解萧鸿轩的做法。 “这种汤需要在火上不停地煮着,凉了,再用就没滋没味。” 萧鸿轩一面在水龙头下用丝瓜大力擦洗着油污的铁锅,一面回答着谢莹的问题。 谢莹突然又想到屋里还有萧父,而萧鸿轩却没有问问父亲吃饱了吗? 看到谢莹的目光在屋门和自己之间来回,萧鸿轩用毛巾擦着手,贴近了谢莹,低声说道; “我爸那个胃就吃不了辣子,呵呵,接了你端的饭碗,只好将就着吃了。” 谢莹惊诧道;“啊!” 暗想着萧父也太实在了。 这事在不远的后来被萧鸿轩想起便暗暗自责,父亲吃下这顿饭所承受的痛苦在此时竟是自己毫无察觉的巨大。 第10章 脆 人生的奇妙在于有着人们无法猜测的诡异。 几年前萧鸿轩曾经帮过暗恋自己好朋友的一个女孩,当时他正在部队服役。 女孩的父亲对于女儿的忤逆心有恼火,迁延着也恨着帮助女儿的人们。 事情过去几年了,路遇方才退役,穿着一身去掉了肩章军装的萧鸿轩,又勾起了恨意,回到单位借用检察院的办公用的信纸信封,给萧鸿轩所在部队写了一封检举。 一封措辞严厉用着红色检察院庄严标识信纸,照着司法部门行文习惯的公文模式写就的一封检举信,在萧鸿轩毫不知情的时候送到了原部队政治处主任案头。 正值投递复转军人档案的关口,毫无来由的一个大污点倾在萧鸿轩档案里。 预备党员的表格,立功嘉奖的证明被提了出去,一句莫名的批语加了进来。 而这时的萧鸿轩茫然不知,正在去往谢颖家的路上。 这是萧鸿轩第二次去到谢莹家里面。 第一次去谢莹家的经历乏善可陈,随着谢莹进门和谢父谢母互相客套的打过招呼,在谢莹小屋瞧了一眼,就狼狈的仓皇告别离开。完全是做贼心虚,自己吓自己,当然吓到的是被贼偷了心的谢莹。 萧鸿轩倒是不觉得去谢家有什么严重性,不偷,不抢,不犯法,光明正大来去自在。 萧鸿轩自以为的堂皇理由在关爱女儿的谢家父母那里,显然站不住脚。 等着他离开,觉察出女儿神色不正常,谢莹父母就把这个突然间随随便便闯进自己家的男青年的底细在女儿谢莹那里审的一清二楚。 对于萧鸿轩第二次登门,坐在客厅的谢家父母态度冷冷的,黑着脸接了萧鸿轩的招呼,看着小伙子进了女儿的房间。 靠着窗台,萧鸿轩正捧着记录谢莹生命印迹的影集一张张审视。 “啊!你好……” 照片里的谢莹,穿着深色外套,张开着手臂,立在树木茂密的山中。倾着头,大大的眼睛,嘴角笑意盎然,拥抱着山水,拥抱着青春的美好。 “只是,皮肤……” “你是不是要说我很黑!?” 谢莹嘟着嘴去掐萧鸿轩的手背,落手间,萧鸿轩白皙的手稳稳不动,自己的手儿…… “呵!白算什么本事!” 谢莹反手在萧鸿轩手背上不轻不重抽了一巴掌。 “这是在四川旅游时照的,连日爬山才晒黑了!” 谢莹强调着理由,又在穿衣镜里看着自己的粉面,「哼,你看我现在可是一点都不黑!」…… 不到三分钟,忍得难熬的谢母柳春枝便将女儿从小屋里叫了出来,带着女儿去了自己夫妇的大卧室,隔着客厅,关上了门,夫妻二人黑红脸配合着,苦口婆心低声教育着女儿。 谢莹离开父母的卧室,破天荒的摔了门。 板着脸去到自己屋里叫了萧鸿轩,见随着出门的萧鸿轩还想要去和房门紧闭的自己父母告别,谢莹泪珠在眼眶打着转,曳着萧鸿轩便走。 两人在路上的谈话,很冷,很僵硬,也很短。 父母的强硬逼迫之下,谢莹选择了退避,说出结束这段感情的话后,在萧鸿轩焦灼的目光里一面擦拭着溢出的泪水,一面踉跄着胡乱跑远。 只是一愣神,萧鸿轩就失去了谢莹的身影,追到楼角,路上空荡荡。 萧鸿轩愤怒! 萧鸿轩心痛! 怒火燃满胸膛的他,折返回谢家。 当谢母开门看到来人只是萧鸿轩一人时,有点错愕,稍停,依然脸上努力堆着笑容,客气的请陌生的男青年进了家门。 隔着茶几,萧鸿轩和坐在长沙发上的谢伯谦柳春枝夫妇相对而坐。 和两次进门时匆匆一瞥不同,双方都在仔细打量着对方。 身为一家之主,又是在自己家里,面对小辈。谢伯谦想要抢先开口表露态度。终归这是女儿终身大事。 “你和莹莹的事我们不……” 连一句话的时间萧鸿轩都没留给谢伯谦,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谢伯谦的话。 萧鸿轩肘弯支在膝头,双手交握,挺着背,语声缓缓; “谢莹是个好女孩。您们是她的父母,关于她的好,就不用我来赘述。 谢莹很爱很爱你们,在她心里您们一直是最重要,最在意的亲人,这个是我才要告诉您们的话。 谢莹和我结束了,就在刚才,走下楼以后。 她尊重你们,不想惹您二老生气,已经做了决断,自此我和她之间便没了关联。 我来就是告诉您们,谢莹是个好女儿。 刚才她哭着不知道去了哪里,兴许过会就会回来,如果不是,还请您们能去找找。 我恳请您们,最近对谢莹多些关注,我们的分开,在她而言不可避免是种伤痛。 短期内她会情绪不稳定,还请您们多多包容。 过去了,时间久点,等她淡忘了,自然就会还是您们熟悉的女儿。叔叔阿姨,谢莹是个好女孩,好女儿。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忍着炸裂的情绪,萧鸿轩尽量平心静气说完这段话。 “我的女儿我会照顾好!” 谢伯谦脱口而出的话还没说完,萧鸿轩已经站起身,躬身向着坐着的谢伯谦柳春枝夫妇行了一礼,暗暗吸了口气。 “我走了,再见叔叔阿姨。” 不等相送,萧鸿轩径直走出谢家,反手拉上了门。 随着铁质的防盗门一声「咔哒」,紧紧关闭,像是就此关上了一条通向未来的通道。萧鸿轩脚步散乱,深一脚浅一脚下了楼。 柳春枝立在窗边看着萧鸿轩走远,青年人依旧挺拔的背影,说不出的萧索。 坐回沙发里,夫妻二人无语相对。 可怜天下父母亲! 女儿就是心头肉,怎么舍得让她难过!?可是这个小伙子的家世实在说不得。 一家人都没有正经工作,以后女儿和他生活,遇到事了,苦的还是女儿。 夜里,柳春枝陪着女儿躺在床上,母女间说着私房话。 话题不由的转到了白日里萧索离去的年轻人。 “莹,那小子有什么好的?” 对母亲故作随意嬉笑着的问话,谢莹蹙着眉,认真的答着; “他,他能猜出我心里想要说的话。他,爱看书。他,会做饭……” 这样的回答中,萧鸿轩活灵活现在谢莹脑子里浮现,动了起来,握着书卷,说着远到天涯海角时间尽头的话,捣弄着手边的物件。 “我认识他实在……他帮我……” 像是开了闸,谢莹一件件诉说着。 “最好玩是他帮着家里进货。就离了三百米不到,把国营商场积压降价货全卖了回去,却高价卖掉。 都是国营商场营业员没眼光,据说是很漂亮的胸花。两毛八进的货,被慢慢加价到五块全都给卖掉了,嗯!六百个呢,只用了不到一个秋天。 我问过他,干嘛卖那么贵? 他说,他去查看了市场上同类商品,批发价都在五块以上,售价很少低于十块。 之所以会被贱卖,都是国营商场人事关系在作祟,后来者,纠正一个错误就可能得罪犯了错的前任领导,赔的反正不是自家的钱,人缘却是在单位安身立命的根本,明知道不对,还要维护,甚至帮着错上加错,显示自己的立场是紧跟着升迁的领导。 他还说,商品应该有它自身的价值,不应该只是参考进货价格来决定售价。” 像是邀功说完这件事,接着又说道; “他看人很准的。还有他的脑子真的好灵活,说一串数字给他,他就随口能报出加减乘除后的答案……” 夜色浓,小屋里母女窃窃私语声响到了后半夜才安静。 等到女儿睡踏实了,柳春枝轻手轻脚起床,帮女儿掖好被角,开门回了自己的卧室。 谢家夫妇住的大卧室里,床头一盏光线暗淡的台灯,室内空空的。 卧室连着的阳台上,一点亮。立在阳台敞着窗吸烟的谢伯谦听到响声,隔着窗玻璃看到妻子,熄灭了手里的烟,推开门走进屋。压低着嗓音急促问道; “怎么样?” 多年夫妻间的的言语简洁,内含的意思却都明白。柳春枝知道丈夫既是紧张女儿,也是想要知道那个偷了宝贝女儿的心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品性。 张罗着丈夫上了床,夫妻倚在一起,柳春枝小声复述着刚刚才从女儿那里听来的消息。 你说我问,反反复复,直到天色微明,谢伯谦夫妇得出个新的结论。让孩子们先接触着,再看看! 第11章 秋天要落叶 好事难成双,厄运却总是相伴来临。 萧鸿轩的大哥请托为弟弟解决工作的是个多年的好友,在小城算是家世显赫。 可惜就在萧鸿轩复原的时候,朋友的父亲工作出了岔子,丢了实职,蜗居在家,繁华门第门前陡然间车马稀少。 那朋友想着都是故旧关系,依旧帮着萧鸿轩去走动,以往见了小衙内客客气气的大小官员,愈发的客气,只是具体请托办事就不要妄想了。 慌了神的萧鸿青再去托找别的关系,一来二去,便知道了弟弟档案有问题,具体是多大的问题,恪于保密制度,具体的办事人也不愿担责任说个清楚。 萧鸿青瞒着父母,私下问过弟弟,可是萧鸿轩也想不到是早就了结的小事引出了大麻烦,左思右想,回复大哥的也是自己在部队没干过违法乱纪的事,是不是搞错了! 萧鸿青反而相信一定是有事情发生,自己性子跳脱的弟弟自己做了却没当回事,回头就给忘得干干净净。 这推测接近了事实真相。 萧鸿青再去找人,请托的目的就此变了,从就职事业单位,变成了能够顺顺利利安置了。即便是这样,还要瞒着父母,唯恐他们帮不上忙还要瞎担心。 这段日子里萧鸿轩的时间大多用来带小侄女,心太乱,也给家里帮不上忙,和童真的小侄女在一起,反倒是一种心灵的解放。 骑在小叔的脖子上,嘉嘉手里旋转的风车,稍稍停顿,便用手扯着小叔的头发,催着小叔跑起来,直到风车哗啦啦,哗啦啦,啦啦,转的飞快。 午后沿着河岸萧鸿轩跑跑停停,肩上的嘉嘉脆生生的笑声散落一路。 “嘶!”嘉嘉小手这次扯得狠了,萧鸿轩作势要跑。头顶嘉嘉颠着小屁股声欢快的叫着; “小叔不跑,你看!小叔,看呀,漂亮阿姨。” 萧鸿轩侧身看去。 方才淡了的心痛,又翻涌起来,痛彻心头。 那人儿,那个刻在心里的美丽的人儿,就立在摇曳着千丝万枝的柳树下,明显清减的脸庞,似笑又不似笑,蹙着眉,溢着一弯秋水的眸子一眨不眨,萧鸿轩向着谢莹走出两步,又站定。 好为难! 定定瞧着谢莹袅袅行近,抬手逗弄着嘉嘉。 萧鸿轩不敢动,不敢发出声响,生恐这都只是一场幻梦,自己一动,一张嘴,幻梦就结束,伊人不在,空留思恋。 谢莹扯了数枝低垂的柳枝随手辫了个草环,踮着脚给嘉嘉带上,顺势嘴就贴着了萧鸿轩的耳畔。细弱游丝的声音说道; “我爸妈同意咱俩继续交往。” 身边伊人,哈气如兰,暖暖的气息吹进耳朵,痒痒的,鼻尖嗅到熟悉的少女特有的清香,这一切都证明了,这不是场幻梦,真的!是真的,她就在身边。 手一点点一点点向外探着,顺着熟悉的角度寻过去,找到了,柔软的纤手。萧鸿轩微颤的手陡然间攥紧,生恐落在掌心的手滑掉。 “哦!痛。”谢莹蹙眉轻呼,仰看着一脸严肃的萧鸿轩,忽然展颜一笑,踮着脚在萧鸿轩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 “嗷!漂亮阿姨亲小叔了!” 嘉嘉下颏抵着小叔的头顶,稚气的嗓音大声叫着。 谢莹的脸瞬间变的通红,慌张的向四下看着。萧鸿轩猛地用唇也在谢莹红艳的颊上触了一下。感觉是那么的美妙。 “啊!小叔也,你也亲漂亮阿姨了。” 小嘉嘉脆生生的童音响彻在绿柳之间…… 漫天的乌云散尽,碧空万里,几朵洁白的云朵,洁净美丽,像是抬手就能摘下来。 河风清凉,一路上一小两大三个人的笑声就没有停过,真是美妙的一个夏日午后! 得到双方家人首肯的一对恋人,共度了一个火热的夏天! 毫不防备落叶纷飞的秋天,西风会是出奇的凛冽! 一场接着一场秋雨落下,九月的开始古城已有了秋深的寒意。 萧鸿轩的父亲病了,多少年都没进过医院的萧父在早秋时节病倒了。 以为是受凉感冒,走着进了医院,就再没有能够走着离开哪里。 随着检查的深入,胃癌,晚期胃癌,癌细胞转移肺部,转移肝脏,转移骨髓,恶化的病情报告一张张递到萧家人手里。 确诊时已是癌症晚期,错过了手术治疗的时机,大体能做的就是尽量想法减轻痛苦,慢慢的煎熬,是病人的煎熬,也是家属的煎熬。 接着是肝腹水,再后来就是断断续续的昏迷。 一个从来不认可自己会病倒的人,一个在家里默默存在着的人,一个数十年如一日支撑这个家的人,在儿女们长大了,渐渐忽视他存在的时候,轰然倒下。 事情发生的突兀,缺少了萧父的萧家,一时间暴露很多空子,露出的大大小小的空档,都是他默默做着,被他自己也是所有家人已经习以为常视而不见的琐碎。 商店值夜,早上起早去买菜,家里坏了的小物件要修,该进货了,小院怎么落满了树叶,小阁楼角上旧年的漏水处又有了渗漏! 萧家乱,日子乱了,萧鸿轩的心乱了。这个秋天就这样暴烈的展露着冷酷。 萧鸿轩终归是没有去被分配到的单位上班。 一来,那个单位着实不行,百十号人的小单位,上上下下都吃惯了大锅饭,所有人都在混日子。 等市场经济来临,没有先进技术,效益还是不要提了,在职的员工已经半年没有发工资。 萧鸿轩去报了到,直接请了长期事假,小单位的人事也没有为难他。 反正上不上班都没活干,也没有工资拿,痛痛快快批了没有期限的长事假。 二来,就是父亲病倒了,这时萧鸿轩才发现亏欠父亲的好多好多! 象父亲这样寡言少语的一个人,实在难以想象,为了家人生存,这一生做出过多次改变命运的抉择。 远离贫穷的家乡,步行千里投亲靠友来了小城; 为了多挣点工资拒绝舒适的工作,选择劳累的货场搬运工这样一个重劳力工种,一干就干到了退休。 更不敢想,改革开放后,已经退休的他,背着包袱开始进货,家里如今的生意都源自于父亲那次孤单的出行。 毫无察觉的时候,父亲白了头,父亲老了! 这样的思想认识在父亲确诊康复无望,一夜间升起。 萧鸿轩尽力揽起曾经是父亲在做着的事情,也尽量花时间陪伴父亲。虽然,父亲还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一半天也说不了几句话。 日子在忙碌里过着。 每天早晨,睡在小商店狭小的硬板床的萧鸿轩撑着身子起床,稍事梳洗,紧赶着时间打开商店的门脸。 等着母亲送来早饭,匆匆吃了,赶着去医院,和白天要照顾生意,晚上在医院陪着父亲的大哥交接班陪父亲。 这样的作息留给和谢莹见面的时间便大大减少,再也不能随性游玩,便是聚在一起,开心的话也是日渐减少; 终于,两人有了小小的口角。 口角后的数日,谢莹一直在等,等着萧鸿轩来找自己。拌嘴的缘由她都淡忘了,实在是见萧鸿轩心情低落,太无聊没事找事逗乐子。 在她这里,想要的就是女孩子小小的傲娇,一个台阶,萧鸿轩真找来了,什么也不用说,所有的不快就会烟消云散。 萧鸿轩很忙,家里,店里,医院打着转,其间细碎的空档时间,脑子也在忙着思索。 不见的日子,一天天增多,萧鸿轩脑子里的念头一日日清晰明了。 而谢莹的烦躁情绪也一点点接近爆发边缘。 第12章 崩裂 萧父流水似的治疗账单消耗着萧家的财富,便是萧家已经倾尽家财,比之同病房国营大企业全额报销医疗费用的病友依旧显得寒酸。 还有,在单位工作只要理由充分,就能休了假陪着生了病的家人的家属。 而萧家人,只能是商铺医院两头忙碌,一日也不能停歇。 一家人赖以生活的店铺,不光能够产出利润,日日也在消耗着租金,人工费用,应季的货物更不敢积压。 萧鸿轩接替了去生产厂家订货的大哥值守在父亲病床边,已经一个白天连着一整夜,接替他的人出乎意料,竟是毕业后分配在临近城市工作的大姐萧雅。 见到大姐,萧鸿轩也没有力气和姐姐多说话,简单交待了注意事项,脑子晕乎乎,脚步虚浮晃晃悠悠往家走。 明明已是熬的筋疲力尽,明明已经昏昏然,萧鸿轩还是在想着谢莹。 分开的日子愈久,这思念越浓,浓稠的化不开,结了伽。 在化不开的思念间,一丝淡淡的情绪,缭绕不去。 自己的工作算是没了,以后的一切,吃喝拉撒,生老病死,可以依靠的只剩下自己的双手,家里看似花团锦绣的生意,在父亲一场大病面前,数年的积蓄顷刻冰雪消融。 远方啊!梦想的远方,也不会都是美好。 在远方和谢莹之间,在能付出给谢莹多少幸福的日子,在对未来的困惑,在不自知生出的自卑,在忍不住的思念,在对辽远天地向往中。 诸般的负面情绪绕来绕去,这样的萧鸿轩已不是平日里洒脱不羁万事不放心上的模样。 脚步自己做了主,歪歪扭扭带着萧鸿轩向西,向着纺织厂,向着谢莹,一步步走着。 下早班的谢莹,在家属院小门边看到了靠墙坐着的萧鸿轩。 下午四点后西斜的秋日被路南围墙遮挡出的阴影里,萧鸿轩蓬头垢面倚着墙,垂在胸前的头,不时地抬起来向着马路上扫一眼。 瞟见了停步在不远处的谢莹,手在地上用力支起身子站了起来,一面拍打着裤子上的尘土,一面走了过去。 谢莹蹙着眉,这样的一个邋里邋遢的萧鸿轩着实让人瞧着不满! 看着一身崭新整齐工装,带着雪白色工帽的谢莹,萧鸿轩舔了舔干裂的嘴角,挂满血丝的眼里长满了荒草。 “谢莹,我们分手吧!如果,我说是如果等我真的闯出名堂,你还依旧喜欢我,我们再继续。当然,分手了,你是自由的!没有等我的义务。谢莹,我们分手了!”…… 直到萧鸿轩趔趄着跑出视线,谢莹空洞的眼睛依旧无法聚焦。眼前的景物重叠着,扭曲着,清亮的午后,阳光落下一地灰色。 这就是这些天自己等的结果!? 如此的结束到底是因为什么!? 啊!那个叫萧鸿轩的混蛋怎么就敢说分手!? 谢莹以比萧鸿轩还要踉跄的步子走回了家,关好了小屋的门,躺在床上,拉开被子蒙上脸,忍了一路的泪水狂飙着,嘶哑着喉咙低吼着; “王八蛋,王八蛋,萧鸿轩你是个王八蛋!” 从纺织厂走回家足足五公里,到了家的时候已然是暮色渐浓。 一路走来摇摇晃晃的萧鸿轩越走越轻快,越走越疯癫,扯了路边的冬青,踢了绊脚的石子,跳着脚去折道旁行道树的树枝。 将要到家了,在街边下班关门后的银行宽大的玻璃门上看到玻璃映照出的人影,眼角低垂一张青黑色脸。 萧鸿轩鼻头一酸,捂着抽着痛的胸蹲在地上,咬着牙死死盯着玻璃里的自己。 “不哭!我要走遥远的路,流汗流血。我要给谢莹草长莺飞,春风拂面,衣食无忧的生活。我要替她先去看看,远方是否鸟语花香,天高海阔。我需要做到给谢莹的未来是富足安宁。” 下面的日子里,萧鸿轩收藏着自己的理想,沉默的做着本是父亲在做,自己逐渐熟络的琐碎事情。 对于自己内心里的计划,却不敢,也不能去给个具体实施的时间表。 父亲已是那样,和这个世界告别的时间,按着日子在数,这个年是翻不过去喽,可是萧鸿轩心里却依旧盼着父亲能够再过一个新年。 自小就没在新年的时候给父亲磕头拜过年,就想着有机会了,新年里,总要给父亲磕个头,说句吉祥话,祝他福寿绵长。 在国营大公司做会计师的大姐萧雅请假回来,预示着萧父的生命已是来日无多,不然萧雅也不能丢下工作丢下丈夫和女儿守在父亲病床边。 对于这个比自己年长十六岁的长姐,萧鸿轩近乎是当着母亲尊重。 萧雅离开家到临城工作的时候,萧鸿轩还是个方才入学的蒙童。 大姐的每次归来都是小小的他的节日,姐姐萧雅省吃俭用存的积蓄,大多都用来满足了两个弟弟的愿望。 便是萧鸿轩入伍,姐姐也时不时去看望这个小弟弟,书信来往都是鼓励的话,想着弟弟好学,凡是弟弟要的书籍,借也好买也罢一本也没差的都交到小弟的手里。 有了大姐萧雅,萧家错乱的日子暂时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平顺。 萧雅的多数时间都花在医院里陪着父亲,和两个儿子少言寡语的萧父,和这个自己用扁担从家乡一路挑着来到这个城市的女儿,反倒是有说不完的话。 有了心心念念的女儿这件贴身小棉袄陪伴,萧父着实精神了数日。 再往后,人的意愿终归抵不过病魔,昏迷的时间日益增多,布满癌细胞的内脏已经完全给肢体提供生命的能量,生命就靠着插满身子的管子延续。 萧父住在医院苦熬,一家人随着一起煎熬着,压抑沉闷的日子里,萧家人都忽视了萧鸿轩漂亮女友多日不见这件事情。 这天,大姐萧雅有意让母亲陪伴父亲,萧鸿青也早早回了家。 姐弟三人围坐在桌前,萧雅盯着对面无精打采的小弟,想着将要提起的话题,努力打起精神,连日蹙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疲惫的脸上有了笑意。 “小三,你的小女朋友呢?上次见还是夏天,就迎面打了个招呼,也没能好好说说话,啥时间约她吃个饭。” 萧鸿青随手收拾着缺少打理的桌案,随口说道; “谢莹那姑娘是个好姑娘,小三算是走了狗屎运。” 萧雅啐了大弟一口; “呸!有你这样说话的哥哥吗?” 说着话收起了笑容,一脸的严肃,瞧了瞧大弟萧鸿青,目光停留在小弟萧鸿轩身上。 “小三,咱爸这病咱姐弟三都清楚。这时候算是知天命,尽人事。老爸活了一辈子,也没享过福,劳碌奔波都是为了咱们这个家。说白了,就是为了咱们这些子女苦了一辈子。” 大姐问到谢莹的时候,萧鸿轩闭着嘴,自己和谢莹分手的事情,该是属于自己个人的事,在这个时候,范不着和家里人说,说了也没有意义。 所以他既不解释,也没有开口答应姐姐约谢莹。 待姐姐话锋转到了父亲,今天又是煞是严肃的将两兄弟召集了谈事,隐约间觉得该是父亲的日子不多了,大姐这是要和两兄弟商量父亲身后事。直起身子静静等着姐姐接着说。 接着的话却换成了以大哥萧鸿青为主。 “老爸的日子不多了!” 萧鸿青放下手里的抹布,双肘支在桌上。 对面,萧鸿轩看着大哥因为这样的一个动作显得格外宽阔的肩头。 萧家的孩子都是离开学校就工作赚钱养家,萧母体弱多病,多少年都是靠着萧父一人的收入养着一大家人。 这样的家庭是没有底蕴,养不起闲人。本来就是外来人口,除去萧父工作认识的工友,也没有复杂的社会关系。 萧鸿青第一份工作就是去父亲工作的地方,做了一名临时工,干着比正式工还要量大的重体力搬运活,拿着临时工微薄的工资。 那时候萧鸿青还不到十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没有被沉重的劳动压垮,反而被雕琢出一副宽肩背厚倒三角的健美体格。 “老爸一辈子都在为一家的生计忙碌,就是如今病倒了,躺在床上还在操心着我们。” 萧鸿青揉了揉挺拔的鼻子,目光深深的注视着小弟萧鸿轩。 “躺在病床上最不放心的就是小弟你,每次和大姐说起你来。总是感叹你这样一个喜好读书的孩子,生在咱家,被耽搁了。当爹的想要帮帮你,可惜目不识丁什么也做不了。” 没想到寡言的父亲,在背后会说出这样的话,萧鸿轩鼻头酸涩,忍不住象大哥一样揉着鼻子。 “老爸说你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有些他觉得对,有些就不是他能够能接受。这些年来不曾和你好好谈过心,一来是他也不能完全确定你想的都不对,嘴拙,怕和你说不清楚。 二来,你从小心思重,不说不劝兴许你自己很快就能想明白道理,他要劝了,你反倒鼓着气,非要一条道走到黑。” 萧鸿轩无意识的把拇指咬着,拇指指甲被门牙摩擦的吱吱响着。 像是电影回放,记忆里太多父亲一脸谦卑笑容着欲言又止的画面飞梭似的一一闪过。 和寡言的父亲,终归是错过了,错过了太多父子亲情的欢乐。 “老爸对你很不放心,最近和我提起最多的就是你的婚事……”萧雅把椅子挪到小弟边上,伸手拍着已经比自己高大太多的小弟肩头。 “你的性子太活泛,就没安稳的时候,老爸倒是很喜欢谢莹。要是能看着你把她娶进家门,有她看着你,牵绊着你。 你这头野马就等于拴上了笼套,有了家,踏踏实实过日子,他就是走了,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事了。” “结婚,娶妻!” 萧鸿轩脱口低声呢喃着。 萧鸿青举着茶壶将姐弟面前的茶杯续上茶水。 “对!赶在老爸走前,把谢莹娶进门。” 萧鸿轩猛地抬起头,瞪着眼,道; “这是不可能的事!” 萧雅和萧鸿青虽说平日对小弟都多有宠溺,此刻小弟在关乎了结父亲心愿的事情上,表露出毫无回旋的拒绝,也没想到内里小弟和女友出了事故,还以为都这会了还在使小性子,忍不住连着都生气的追问着。 “为什么!” “为什么不可能!” 瞄着大姐萧雅和哥哥萧鸿青同时拧起的眉头。 “因为,因为,我们分手了!” 萧鸿轩说话的声音是越说越小,最后已经是象在自言自语。神色也是落寞凄凉。 “分手了?”萧雅不可置信的看看小弟,目光右转向大弟萧鸿青。 自己的小家离的远,女儿方才上了中学,工作生活都忙忙碌碌,回娘家的时间并不多,小弟结交女朋友的事情多数也只是耳闻。和小弟住在一起的大弟应该了解吧! 迎着姐姐探寻的目光,萧鸿青轻轻摇着头。最近太忙了,就没有空闲关注小弟和谢莹间的事情。这时回想,确实是有多日没见到过谢莹和小弟在一起。 萧雅和萧鸿青做着的是和小弟一番长谈的准备,此时已经没有了谈下去的事由。小弟的婚事没有新娘子,还怎么谈! 第13章 你的幸福我不懂 姐弟间的谈话毫无结果。 萧鸿青匆忙走了,去了医院换回母亲。 家里只留下了萧雅和萧鸿轩。 隔着方桌,萧雅看着低垂着脑袋的小弟。满心不悦,也满是好奇的问道; “为什么分手?你俩不是好好地吗?谢莹那姑娘看着就是个懂事的好姑娘,长得漂亮脾气也好。到底是谁提出的分手?啥时候的事?你也不和家里人说一声!” 姐姐一大堆问题问过来,萧鸿轩歪着头,心抽着痛,脑子里千百个念头在搅着,互相矛盾,打着架。 “姐,谢莹确实是个好女孩,我也很喜欢她。可是,我拿什么喜欢她呢?像她那样,有份安稳工作,虽说是拿的是出纺织厂就无用的专科文凭,可也是个专科毕业生吧。 你也见了,谢莹绝对算得上漂亮姑娘。以她的条件,找个好工作单位,有文凭的人嫁了,一点都不难。 以后的生活安宁平和,有福利分房,有机会按部就班当上领导,拥有高的社会地位。 但是我呢!有什么能够给她的? 任性,错过了上大学的机会,当了三年兵,自己不自爱,都不知道啥时候惹了麻烦,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没有。 要说咱家做的这点小生意,这几年收入是大大超过一般的工人家庭。可你也看到了,就老爸一场病,多年积攒的家底就流水似的送了出去。 你说,我能给她比别人给予的更好的生活吗?我敢爱,敢娶她吗?” 萧雅没想到自己眼里一直快乐随性的小弟会讲出这样一通话,震惊之余也暗暗高兴,弟弟能够想这么多,看来不经意间,小弟已经真的长大了。 “这么说来,你俩分手还是你这个落后份子提出来的?” 知道了俩人分手的缘由,萧雅绷着的脸松弛下来,露出了笑容,语气也轻松了。 萧鸿轩苦着脸,把头放在趴在桌上的双臂上,下巴被顶起个皱褶。 “嗯!是我提出的。” “她就直接接受了?” “不知道,我把话说完就扭头赶紧跑。我怕多看一眼就没有和她分开了的勇气。姐,我真的很喜欢谢莹。” 萧雅被小弟做事的逻辑气的笑了。隔着桌用手指狠狠点着弟弟的额头。 “你这个小混蛋,大笨蛋,傻瓜。” 说着,又宠溺的扬手揉了揉弟弟的头。 “对女孩子来说,什么样的男人才是最好的,姐姐也不知道。姐姐只能给你说说自己十多年婚姻的感受。 当初姐姐出嫁,咱家的日子正是最难的时候,你和你哥哥都还小,母亲也没工作,贫穷不是没有经历过的人能够体会。 你姐夫家比咱家也强不了多少,虽然你姐夫父母都有工作,他家的孩子也更多,要供养六个子女长大,日子的艰难也和咱家差不离。” 萧雅抬手将一缕鬓边散发勾到耳后,回想起青葱年华,和丈夫结识的经过,脸上浮现出恬淡笑意。 “你姐夫也是家里的老大。” 说到这,萧雅呵呵笑出声。 “呵呵!也就是都是穷人家的老大吧,我两才会互相欣赏,才会走到一起。” 萧雅说的开心,随手曲指刮了仰着头听得入迷的小弟鼻子。 “你不知道吧!姐姐年轻的时候,条件也是很好的。我们是国营大企业,同期进厂两千多人,就姐姐一个被老会计一眼看上,直接坐进了办公室,先是当学徒,后来被单位送去接受专业培训,拿到文凭,考上会计师证书。 师傅和领导们给介绍的对象都是分配来大学毕业生。 你姐夫当时还只是另一个单位的普通一线工人。可是,姐姐就是喜欢你姐夫踏实肯干,会过日子。刚结婚我们挤在六平米,小小的一间平房里,吃住都在里面。” 再回溯往事,萧雅已经淡忘了曾经的生活苦难,笑容在脸上愈发灿烂。 “六平米小屋换十五平米平房,再换到筒子楼,如今十多年过去。我们已经住到自己两室两厅宽敞的房子。 十多年呀!想一想都是我和你姐夫用一个个日子堆出来。 如今你姐夫以工代干,在单位享受副处级待遇,比当初追过姐姐的大学生们还更有成就。你说,姐姐当时选你姐夫选的对吗?” 瞧着伏在桌上的弟弟拱着头不住地点头。 萧雅接着说道; “你怎么就能知道谢莹最想要的是什么?爱情,找个一生的伴侣可不是做买卖。 谁的钱多,谁家底厚,谁就是排前面。 知道自己差,你去努力呀!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自以为聪明,惹自己喜欢的女孩伤心,自己也难受。你说,你是不是傻瓜笨蛋!?” 听了姐姐一番话,萧鸿轩暗淡的眼睛变的精光闪闪,猛地跳起来就往外跑。 萧雅吓了一跳,目光追着小弟的背影大声问着;“萧三,你干嘛呢!” 跑到院门边了的萧鸿轩突然又折了回来。 萧鸿轩一面脚步不停跑进厨房,一面大声回答着姐姐萧雅的问话; “我去找谢莹。” 萧雅抬手看看手表,已经夜里十二点了,忍不住拦在院子里挡住了在厨房捞了俩馒头就又要往外跑的小弟。抬手指着手腕上的手表; “咋就想一出就没头没脑干一出,看看,都十二点了,人早就睡了。” 萧鸿轩撕咬了一口手里的馒头,这些天心里烦,饭吃到嘴里没滋没味,吃晚饭时只是喝了碗稀粥,反正也不知道饥饿。这会脑子通了,竟是饿的难受。 嘴里嚼着干馒头,急急说道; “姐,我计算过了,谢莹今天上的是中班,十二点半下班。我是真的太想她了,就在路边远远看她一眼就回来。” 萧鸿轩嘴里嚼着馒头,慌着推门出了院子。 萧雅站在院子里着急的喊着; “还有半小时多点,公交早就停了,你就是跑也来不及,骑车,回来把车子骑上。” 咣当咣当,萧鸿轩折返了又慌忙推车出门,反手关门时,扯着一脸璀灿的笑回看了大姐一眼,跳上自行车,如急风骤起狂飙而去…… 下了班的谢莹,出了厂门远远离开了同事,独自缓步往路对面家属院走着。 对于和萧鸿轩分手这件事,几天了,她和谁也没有提起。 独自思量又思量,就是不知道为了什么,好好的两人为怎么会突然就分了。 分了是什么意思?是自此永不相见,是一把抹去曾经说过的话,发下永不分离的誓言都统统从记忆里消失。 谢莹做不到!那个王八蛋无时无刻不经过允许,随随便便进进出出她的脑海。 谢莹恨恨的轻声骂道;“王八蛋!” 思念再次充斥心头,不是不想念,不想当满问个清楚,只是少女的矜持让她一忍再忍。 走过马路,越是接近家属院的大门,一种被窥视的感觉俞是强烈。 将要跨进大门前,谢莹和才分配到公安科在值勤的同班男同学打着招呼,借机转身向后看去。 昏黄的路灯,行道树浓密的树冠,除去面对面厂区和家属区两个大门间一片敞亮,左右两边马路沿和围墙间的人行道都隐埋在暗影里。 脚步微停,谢莹抬步走进了家属院,进到了院子里的一瞬,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就再也没有。 轻摇着头暗暗责怪自己疑神疑鬼,想着明天休假,是不是去找那个王八蛋好好问问他,凭什么说分手就分手,一面想着心事,一面向家走去。 等着谢莹的身影完全融进远方夜色里,再也看不见。纺织厂家属区大门边上法国梧桐树一人抱粗的树干后,萧鸿轩探出身子,踮脚努力向着院内看。 嘴角噙着笑意,转身去围墙边暗影里推出自行车,吹着轻快地曲子,猛蹬两脚,汇入纺织厂下了中班匆匆向家赶着的人流。 第14章 算错了日子 一直自负记性好算术精的萧鸿轩这次算错了。 机械的将日子和谢莹排班的顺序联系在一起,却忘了,这样纯粹的计算和谢莹工作性质是矛盾的。 负责产品质量最后一道关口的质检科,有检验员不能长期跟着一个班组的制度规定。防范共同工作时间久了私人间处出了感情,影响工作。 不时地就要调整人员,以期打乱质检科员工和车间班组人员的联系。 入夜关了商店的门,萧鸿轩还在琢磨着半夜再去偷偷瞧眼下班了的谢莹,昨夜看了一眼,心里高兴了一整天。 傍晚就开始期盼,期盼着再次看到那道身影,轻摇着腰肢,以行色匆忙的人流绝不相同的姿态,踏在夜色里厂门强光大灯光铺设的银色大道,步伐轻盈缓缓走过来,再渐渐走远。 萧鸿轩躲在树后偷瞧着的时候,内心不住地呼唤,想要谢莹停了脚步看过来,看到自己。 直到伊人走远,走出藏身的树后。萧鸿轩暗自骂着自己!笨蛋,胆小鬼。 想见,却又怕见到。分手了,混蛋的话可是自己说的。就这样直直走过去,她,能原谅自己吗!?她,还会接受自己吗?这些日子里是不是有了优秀的男孩走在她的身边? 锁好了店门,一转身,萧鸿轩整个人呆呆的木掉了! 手里的钥匙滑落,打在脚面上滑落在地,金属钥匙在水泥地上发出叮的脆响。 隔着马路,缓缓自暗影里走到昏暗路灯灯光下,一步步走来的真的是她吗! 萧鸿轩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健步如飞,不知道自己的胆子一下变大了,迎着谢莹张开了双臂冲了过去,一把抱在了怀里。 温软在怀,少女的馨香缭绕鼻端。 那是一种心脏重新开始跳动的感觉。 “嘭。嘭!”随着剧烈的心跳声,内心一声声嘶吼着,我错了,永远也不要再分开。 萧鸿轩猛扑过来时,谢莹有短短一瞬的无措。 她是用愤怒情绪武装了自己来找萧鸿轩。 今天她要问问萧鸿轩这个王八蛋,自己那点不好,凭什么要和自己分手!! 萧鸿轩的怀抱有着熟悉的温暖,暖的谢莹沉迷,绷紧的面颊松弛下来,双手不自觉的搂住了萧鸿轩的腰。 耳边响起萧鸿轩低沉的呢喃声; “谢莹,这些天来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没你的日子我活不下去。这一辈子我们再也不要分开,莹,好吗!” 眼泪瞬间挂满了谢莹的脸颊,说不上是激动还是委屈,第一次,谢莹发现流泪竟是一种极为舒爽的感觉。 多日来压抑的情绪,随着磅礴流淌的泪水冲出了体外。谢莹僵直的身子回复了轻灵,羞怯的挣开萧鸿轩的怀抱,鼻音浓厚的问道; “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立在马路的中间,萧鸿轩也发现两人此时所在的地方实在不适合谈情说爱,放开怀里的伊人,手却紧紧攥着谢莹的手。 牵着谢莹一面走向路边暗影处,一面俯身头贴着谢莹的头,低声哀求着; “都是我的错,我错了,猪油蒙了心,嘴臭胡乱说话。谢莹,不要生我的气,好吗!我发誓这一辈子我都再也不会和你说这样的浑蛋话!!永远永远,我们都在一起;一起奋斗,一起过好每一天。” 那一夜,萧鸿轩牵着谢莹的手,自城市的东头,走到城市的西头。瞧着谢莹一步三回头走上楼梯的时候已过了子夜。 兴奋的都忘了吃晚饭的萧鸿轩,走了半夜,把谢莹送回了家,又兴奋的跳着脚一路从城市西头的纺织厂一气跑回了城东的家。 过了关店门的时间,不见小弟回家吃饭。萧雅出去找,商店门关的好好的却不见弟弟的影子。 夜色浓厚左邻右舍早就关门回家,连个打听的地方也没有。萧雅没有办法,只好回家等。 萧鸿青便陪着姐姐一起等着,姐弟二人说起父亲的愿望,小弟的婚事,姐弟两长吁短叹,毫无头绪。 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在过去,看着时钟的指针已经过了一点。 “哗啦!” 静夜里院门被打开的声音格外响亮。随着开门声,头上蒸腾着汗气,萧鸿轩一阵风似的闯进了屋门。 瞧见深夜里还坐在屋里的哥哥姐姐,也不奇怪。笑的不见眼睛,抓起茶壶顺手给自己倒了杯凉开水,鼓鼓咚咚喝了下去。 “嘭!” 将杯子重重的墩在桌上,咧着嘴笑道; “大姐大哥,我要娶谢莹做老婆。呵呵,她也已经答应了。” 只是一天一夜,巨大的反差让萧雅和萧鸿青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们什么时候商量好的!?”萧雅好奇的问道。 萧鸿轩故作潇洒,甩着一头的汗水,眉眼飘扬着喜悦,欢快的说道; “就在刚才。” 看到哥哥萧鸿青皱着眉要开口说话,猜想是想要追问细节,顽皮的学着电影里周润发的样子摇着食指,嘴里不停的抢先说道; “都别多问,以前是我不对,现在我明白了,而且我也知道谢莹和我一样珍惜我俩的感情。所以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我要娶谢莹做妻子,这辈子俩人一起好好过。” 萧鸿青笑眯眯立起身来,走到萧鸿轩对面,突然挥手一巴掌拍在小弟的头上。 “一天瞎抽风,多好的姑娘,差点就让你耽搁了!” “啪!”追着捂着脑袋躲闪的萧鸿轩,在弟弟捂着脑袋的手上不轻不重的抽打着。 “真把自己当香饽饽,哼!知足吧!” 一回头瞧着大姐萧雅,却露出如释重负的笑脸。这样一来,终于是有机会满足父亲的愿望。 兴奋的姐弟三人都睡不着觉,就在客厅里低声商量起来。 萧鸿青是个务实的性子,一张嘴就把结婚最大的难题说了出来。 “刚好,我和你嫂子租了套单元房,家具都是新买的,咱爸住院,就没有搬过去住,就拿来给你结婚用。” 哥哥找房子萧鸿轩知道,买了家具收拾屋子他也去帮过忙。 “行吗?”萧鸿轩皱眉问道。 里里外外大哥大嫂可是花了不老少钱在里面,就这样让给了自己做新房。 萧鸿青挥手道; “把「吗」去掉。只要谢莹不嫌弃那套家具的颜色太素淡,就一个字,「行」。” “我给你添台电视,算了,冰箱我也包了。” 大姐萧雅插进来句话。 萧家客厅里的灯投射在小院地上,直到天色微明的时候。 萧家姐弟三人通宵的商议后,谢莹和萧鸿轩未来的家,已经初具雏形。 第15章 穷人不可以耍横 萧鸿轩迎娶谢莹的过程进行的超乎意料的顺利。 多年后,萧鸿轩还不忘追问妻子,当初是如何说服岳父岳母答应这场来的突然的婚事。 谢莹总是含笑不语。 双方家长这关过了,却卡在结婚年纪上面。那个时代计划生育是政治指标,个个单位严抓不放。 要结婚登记就要单位介绍信,合乎婚姻法年纪还要合乎厂里自己定的规章制度。棉纺厂规矩定的死死的,年满二十三岁进厂满三年才给开介绍信。 刚刚入职,二十岁的谢莹哪一样都不能达标。 俩人的婚事一时间就没法确定时间,不解决了介绍信的问题,这婚还就难结。 萧鸿轩的一哥们出了个主意,不行就做张假的。 可是萧鸿轩不想这样,他还是想要堂堂正正把自己的新娘娶回家。 再说用假结婚证结婚,吃喜酒的娘家客人大多都是纺织厂的,事后也藏不住。捅开了,谢莹不但会受到单位的处罚,还会沦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话。 包了两包喜糖,揣在兜里,萧鸿轩就去了纺织厂厂办。一路上给谢莹打着气; “事在人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是活人掌握这规矩,就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一直生活在纺织厂严守规矩环境下的谢莹,怎么也想不出,如何让工会黑长脸的主席在规章制度之外给自己开扇方便之门。 “咋说呢!?” 前些日子萧鸿轩和谢莹和好,像是掉在岸上快死的鱼,又被丢进了水里,神采奕奕,活蹦乱跳。 萧鸿轩一本正经,“动之以情呗!” 萧鸿轩准备了一肚子的情理,黑着脸的工会主席看着手里萧父医院治疗病历,只听了自认为极为煽情的半句话; “我是家里老小,老父亲癌症晚期,就想看着孩子们都能够成家立业……” 下面的话都留在了萧鸿轩自己肚子里。 鬓发带着白霜的工会主席,硬如黑岩石般的长脸浮出了笑意,客气的要了俩人的证件,利落开好了结婚介绍信。 事后谢莹闺蜜周蜜问她,找了什么关系,送了多少礼。 谢莹照实回答,没有找人,礼吗,就是萧鸿轩随手丢了一包喜糖。 周蜜不信,谢莹就拿出萧鸿轩说过的话解释。 人都是有父母的,将心比心,对于尽孝的行为,工会老主席很容易接受,并引起共鸣。 上苍好像认定了这场婚事,自俩人和好到结婚举行婚礼,其间都不到一月的时间。 新婚夜,婚宴后送走了宾客,萧鸿轩带着新娘谢莹去医院给父亲行礼,多了个心眼,提前恳求让嫂子虞凤等人都走了,赶紧就锁了新房的房门。 萧鸿轩和谢莹趁着夜色,偷偷回到新房,紧闭房门,灯也不开,躲在卧室听着一阵一阵「哐哐」敲砸大门外加装的防盗门声,借敞开着窗帘透进的微光,依偎着轻声说着话。 依旧一身新娘红装的谢莹靠在萧鸿轩怀里娇声问道;“婚礼上你说要爱我一辈子,是真心话吗!” 黑暗里萧鸿轩眨着眼,“哪能呀,不行。” 谢莹拧头看向一脸痞相咧嘴笑着的萧鸿轩。不想还没解开盘着高髻的头上,有层层叠叠用来固定发髻的发夹,尖利的发夹尖头随着谢莹转动头部刺进了萧鸿轩的胳膊。 萧鸿轩嘶声吸着冷气。 “一辈子怎么够,我要生生世世爱着你守护着你!” 谢莹侧头小心的抬起身坐了起来,借着窗外照进来的微光,去着发间的发夹,一面手不停小心的取着,一面薄怒带嗔说道; “扎你,活该,谁让你嘴贫!” 解开了头发,见萧鸿轩还在揉着胳膊,过去帮着解开衬衣扣子,把萧鸿轩上身脱得精光,再看胳膊,一个小小的伤口,向外渗着血。 崭新的小家,也没有准备酒精,碘酒之类的。 婚后三天小两口拎了礼物回娘家门。 在谢家吃了一顿岳父谢伯谦精心准备的饭菜,撂下饭碗,谢伯谦柳春枝老两口催着小两口领路一起去医院看望久病卧床的亲家公。 没想到这一去却起了事端。 小儿子娶了妻,萧父最后的念想也算了结了。萧鸿轩结婚当天,一对新人来病房拜见过他,强打着精神给孩子们发了红包。 对小儿子漂亮的新媳妇谢莹,老萧是一万个满意,不善言辞的老萧靠着垫在身后的枕头,瞧着一对新人,颤着唇来来回回不住念叨的就一个字,“好!”一个或者两个三个连在一起,反复说着。 欢喜了一天,隔天的早晨老萧就开始拒绝治疗,这时医院里提供的治疗也不是真的能够治愈老萧的疾病。 打的都是价格昂贵的营养针剂,用以维持失去自身吸收能力的老萧的生命。 谢伯谦夫妇随着女儿女婿来到医院病房,守护在萧父身边的萧雅忙着张罗着搬了椅子给谢伯谦夫妇,恰巧老萧精神尚好,细细碎碎,首次见面的两亲家小声说着话。 萧鸿轩一旁垂手立着,见父亲病床边没了二十四小时挂着的针剂,疑惑地看着给谢伯谦夫妇端水的大姐。 父亲断药这事,小弟新婚,所有人就都瞒着小两口。这会,瞧见小弟询问的眼光,萧雅知道也瞒不下去了。向房门摆头示意着,出去说话。 走廊里萧雅压着嗓子将父亲已经从昨天开始拒绝治疗,讲给萧鸿轩谢莹听。 萧雅说的伤心,萧鸿轩听的难受! 这拒绝就是在拒绝坚守生命,备受病痛折磨的父亲已是决定不再坚持。 姐弟两都明白,多日来的坚持,父亲已受够病魔折磨。眼看着治疗费用如同吞金兽在一日日吞噬着一家人辛苦积攒的家底,父亲才会决绝的拒绝治疗。 走廊里走过来白衣护士,熟稔的将手里拿着的单据递给萧雅,嘴里催促着;“185床该缴费了。” 萧雅一愣神,不用去看手里的单据,这些日子都是她在打理医院中的事情。 作为一个职业会计师,父亲治疗的支出,于她来讲,只算是个小小的账目。 停了药怎么还会催费?账上的钱足够再支撑停了药的父亲住院一周时间的住院费用。 见姐姐脸色不对,萧鸿轩猜测和姐姐手里的单据有关,伸手自姐姐手里取来单据,翻看着。 一旁一脸的不耐烦等候着的身材娇小的小护士嗤笑道;“哼!你能看懂吗?” 医生扭曲着中英文混杂,狂放抽象了书写的文字,萧鸿轩真就看不懂。 可他刚刚才听姐姐说过,父亲已经两天没有用药了,恰巧,人血球蛋白也是父亲住院后一直在用的营养针剂,医生七扭八拐的字,不认识却记住了样子。 “昨天怎么还有两支人血球蛋白?一瓶280,加上辅助针剂,就是三百五十多。哼!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小护士的嗓门吊的高高的,尖锐地声音在走廊坚硬的墙壁屋顶反射着回音。 “什么怎么回事!!” 本就高昂的声调陡然再次拔高,尖利的声音摩擦着萧鸿轩姐弟和谢莹三人的耳膜。 “穷横什么,保命时哭爹叫娘求爷爷告奶奶,没钱了就想赖账。” 一身白衣白帽身材娇小的护士,毫无畏惧,仰看着高出一头一身怒气瞪大双眼的萧鸿轩,靓丽的面容因为激动,扭曲狰狞。 嗤笑道; “既然没钱就不要看病住院。” 第16章 沾染污点的白大褂 谢莹眼里小护士撇着艳红的小嘴说着话,像是影片定格慢镜头,红唇白齿缝隙一个字一个字冷刀子一样射出。 突然,画面里多出只手掌,小护士粉嫩的面颊实实在在中了一巴掌! “嘭!”血沫从嘴里甩出来,落在白墙和白色大褂上。点点惊悚的明艳。 “啊!” 随着小护士短促的哀嚎声,谢莹也「啊」,大叫着。 是丈夫萧鸿轩在打人! 一巴掌击中目标,萧鸿轩大瞪着的眼眨也不眨,紧接着又是一巴掌,兜着小护士腮帮重重抽了下去。 “哦!”小护士旋扭着身子向后倒去。 不等受到重击向后跌倒的小护士倒地,萧鸿轩又是一脚,照着他狠厉的架势,这一脚落到小护士腰上,可要比前面两巴掌造成的伤害更严重。 “鸿轩!” “小弟住手……”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这才反应过来的萧雅和谢莹一人一边拖着暴怒的萧鸿轩,死命向后拽。 萧鸿轩被拖得上身向后仰着,抬着的腿在空中久久无法落下,方才还神色高傲言语刻薄的小护士,抓住了这一瞬间的机会,抱着头在地上打着滚,滚出了萧鸿轩脚掌范围。顾不得洁白的大褂沾染一身的尘土,捂着嘴就向医生办公室跑去。 “姐,谢莹,放开我。这个小护士就是个傻缺,给人当棒槌使,我去找正主,看看到底是谁在使坏!” 谢莹的脑子一片混乱,怎么也想不到萧鸿轩打起女人来一点也不手软。看着小护士喷溅的满地血点,手上青筋都鼓了起来,死死拉着萧鸿轩。 倒是萧雅终归是多出人生经历,觉察到事情蹊跷,神皱了皱眉,随声就放开了拉着弟弟的手。 “谢莹,你也放手吧。今天这事情已经不能善了,还是让鸿轩去问问,清楚了问题在哪,才好想法子解决。” 谢莹听萧雅的话,下意识放开了手,突然觉得不妥,手再次攥着萧鸿轩的衣襟。 “可是,打架……” 萧鸿轩拍拍谢莹的手,笑着轻声说道; “打架不是目的,是态度!没事,我有分寸。” 萧鸿轩在前面走,谢莹攥着衣角一步步紧跟着。住院部本来寂静的走廊,听到吵闹尖叫声,各病房陆续有人探头出来四下打量。萧鸿轩就在一片好奇的目光里走到了医生办公室门外。 屋里,小护士哀哀的哭声里,一个压低的男子嗓音急促的说着; “,你脑子坏掉咯,干嘛非惹怒对方??不行就说搞错了病床,换个病床的病人夹带进去,也不能激化,这……” “是你看好的,这家人舍得给病人花钱,我……” 小护士一面哭,一面辩解着。 “哦!这也要看人下刀呀!合着是看我们家钱多人傻好欺负。” 推开门,萧鸿轩咧着嘴一脸邪笑,打量着屋里俩人。 二十余平米的住院部医生办公室,最里面相对摆了两张桌子,在墙边两列文件柜,稀稀落落四五把椅子散放屋内。 办公桌后的椅子坐着个白白净净中年医生,原来立在桌子把头处,惹了祸的小护士,见推门进来一脸邪笑的萧鸿轩,一扭身转到桌子里面中年医生的身后,贴着墙,抬手遮着脸偷瞧着一步步逼近的萧鸿轩。 中年医生下意识向后仰着身子,连连摆手。 “误会!误会!是我们工作失误,是我们失误。” 萧鸿轩笑在脸上,恨在心里。为了私利蝇营狗苟,把手伸到患者救命的医药费上,比杀人劫货的强盗还狠毒,他娘的狗屁白衣天使,心都他娘的黑透了。 看见中年男医生皮肤白净晃动着的手腕上闪闪放光的金表,萧鸿轩笑的更加邪魅,一手拎过张散放着的木椅,拖在手里向过走去,到了桌子边上,立住脚,似乎要坐下来和中年医生好好讲讲道理。 却并不坐下,就立着,歪斜着头冷笑着,无声看着神色慌乱的中年医生。 “怎么回事!” “打人了!” “值班护士被家属打了!” “谁……” 医生办公室两开的大门敞开着,看热闹的病患以及病患家属挤在门口,七嘴八舌议论着。 杂乱的人声后面走廊响起奔走的脚步声,沉重的脚步踏在水泥地面;响起急促的咚!咚!声。 一道粗豪的男子声音响起,大声呵斥着围在门外看热闹的病人和病人家属。 “凑什么热闹,都回病房去,让开!让开!” 中年医生白白的脸上随着屋外传进男子粗豪的声音,下颌微微抬起,立刻恢复了每日在病房查房时,俯瞰众生高据的傲慢神色,眼睛里闪动嘲讽的眼光,带着职业的浅浅笑意,放下了手。 “哈哈!有话好好说……” 打着哈哈,神色轻松,才说了半句话,没想到显然已经听到屋门外医院保卫干事喝叫声的萧鸿轩,骤然间反手抡起了木椅砸了过来。 萧鸿轩拖着椅子就是为了砸人!砸这个披着医生高贵外皮的人渣。做着这样打算,怎么会等着医院保卫干事进屋,失去动手的机会! 高壮的红脸保卫干事挤进办公室,迎面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一个着装整洁的高挺青年,抡着椅子,兜头砸向了住院部刘医生。 “啪!哗啦!” 椅子飞溅出震落的短木条,急促间抬起胳膊护在脸前面的刘医生,和屁股底下的座椅一起向后倒去。 “啊!” 躲在刘医生身后的小护士贴着墙,抱着头发出尖利高亢的叫声。 “嘿!”萧鸿轩再次举起了手里散了一半的木椅,却没有能够抡开了砸下去。 “住手!” 身材高大的保卫干事结实的大手,一手攥住木椅,一手攥住了萧鸿轩的手腕…… 住院部主任,副院长,院长。 闻讯而来的医院领导级别越来越高。最后,一身藏蓝色中山装,浓密的斑白短寸发直立在头上,赤红脸堂阴沉似水的医院书记向南山也赶了过来。 对于医生偷着在患者用药中间夹带私货,倒手转卖赚钱一事,向南山早有耳闻。 只是读过私塾,上过抗美援朝战场的转业老军人,向南山是空有行政级别,没有专业能力在一张张处方单里找出猫腻。 耿直的老人一直都是在政治学习时,大会讲,小会也讲,具体起到作用了吗,他自己也不相信。 事情发生突然,整个过程极其短暂,处理的过程却实在拖沓。 医院领导们的意见难以统一。 副院长和几个中层骨干科室领头人,强烈要求严惩凶手,给躺在骨科病床上的刘医生个交代。 另一波,大多是辅助部门的,却说事情的起因可是刘医生自身行为不轨,患者家属有错也是一时激愤,情有可原。 医院办公二楼上会议室厚重的大门一关就是大半个下午。 楼下,萧鸿轩被滞留在保卫科办公室。 内外套间的办公室,只有大个子保卫干事大王和萧鸿轩两人。 大王坐在办公桌里面,隔着桌子,萧鸿轩神色从容半躺半坐,斜靠着三人座长条木椅靠背。 “小兄弟,好样的!” 没了外人,大王露出憨厚的笑脸,挑着大拇指冲萧鸿轩比划着。 院里有些心术不正的医生坑患者,像是所有的单位,都是欺上不瞒下。 住院部刘大夫如同蚂蟥吸食病患救命钱,手有多黑心有多毒,大王早早就知道。 知道也没办法,这事保卫科管不着! “大哥贵姓?” 萧鸿轩从兜里掏出包没拆封的三五烟,撕开封口抽了一支,抖手连盒子丢给了坐对面的大王。 “免贵。姓王……” 大王抽出只烟,想要丢还烟盒。萧鸿轩摆手示意不必了。 “王哥留着抽吧,小弟的喜烟。” 大王也不客气了,拉开抽屉把烟盒丢了进去。 笑呵呵说道;“抽剩了的半包烟,还是喜烟,不算受贿。哎!啥时候的喜烟呀!” 萧鸿轩起身给大王点烟,随口答道; “前天,兄弟前天结婚,今天回娘家,顺便陪老丈人丈母娘来看住院的老爹。嗨!” 说着话,肖鸿儒长长叹了口气。 想想都头痛,自己演了这一出,媳妇一家人该怎么看自己呢!? 谢伯谦夫妇此时也正在医院办公的二层小楼里。 保卫科在小楼东把头,独自有个小门,小楼西边,正门正对着的行政办公室里,谢伯谦夫妇坐在沙发上。 出了事,萧父就是陪着亲家说会话,都昏迷过去两次,自然也不能和萧父说出真相。 萧雅要伺候在父亲病床前,让谢莹跟着来看处理情况,谢伯谦怎会放心。假做和萧父告辞,两夫妇跟着来了。谢莹就两边跑,传递着消息。 只是一直也没有个具体消息,就是等,干耗着! 柳春枝轻轻曳着眯眼靠在沙发里的丈夫的衣袖。 “鸿轩脾气竟然这么暴烈,连小护士都给打了!” 谢伯谦重重「哼!」了一声。 知道了事情缘由,干了半辈子政工干部的谢伯谦出奇的气愤,恨不得去到骨科病房找出刘大夫,当面痛骂一顿! 医生救死扶伤的职业操守!医者该有的职业良知还有一点点吗! 患者本就因患病忍受着痛苦,竟然挖空心思窃取病患拿出来的救命钱,这样的医生就不是人,猪狗不如。 “打得好!坏了良心的猪狗,就该往死里打。” 心有不悦,带着怒气,伯谦还是尽量压低了嗓子。终究是女婿动手把人打伤了,这会还被医院扣压着,当着满室的伤者同事,谢伯谦还知道要注意影响。 脚步声杂沓,开着的门口,一群人从楼梯上走下来,三三两两结伴走了出去。 向南山冷着紫脸站在门口。 “萧鸿轩家人,萧鸿轩的家人跟我来一趟。”…… 第17章 德高望重 中心医院院书记宽敞的大办公室。 向南山给客座上坐着的谢伯谦夫妇倒了茶水,端着自己的保温杯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落了坐。 刚刚的临时会议,还是等着向南山拍桌子定的板。 老好人院长黄俊尧醉心于业务,一直就不愿过多在日常杂事上花费心思。只想独善其身,却不成想名声在外,被上级领导点名当上了院长。 当然,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也确实不是黄俊尧的长项,出丑不如藏拙。 院里行政党政两个一把手,黄俊尧当了闷嘴葫芦,向南山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 “要严肃处理殴打医生的病患家属!这是谁说的?你还是你? 一会跟着保卫科小王把打人的凶手送到派出所去,好好解释解释,好好个小伙子为什么就发了颠狂,把咱们医院「德高望重」的刘大医生给打了。” 「德高望重」四个字被向南山刻意加重了语调语声说出来,带着明显的讽刺意味。 向南山板着脸,皱着眉,眼神促狭,在鼓噪着要把萧鸿轩送交派出所的几人脸上扫过。 “谁去,你们谁去!咋就不嚷嚷了?一个个还知道丢脸呀! 哼!今天这事,要是照着你们的意思,将人往派出所一送,呵呵!你们以后上班就轻松了。 黑心医生坑医患救命钱,黑心医院维护黑心医生。 哈哈!多好的名声,往后看看还有会谁大老远奔着咱们的好名声来就医!奖金?福利?就别想了,工资能不能发下来都不一定。” 眼睛的余光斜瞅着隔座的院长黄俊尧一边的嘴角不自知抽了一下,向南山用指节轻敲着桌面。 “再有半年我可就退休了,照着我的资历,退休工资百分之一百一分也少不了会给我发下来,我是不在意这些。 你们呢?就真这么急着让咱们医院的牌子臭大街!史主任,刚就你态度坚决,一准是找好了新单位要调走了?” 被点了名的史主任慌忙连连摆手。 “没有,那就是你也和「德高望重」刘大夫一样,在患者处方单子里夹带私货,瞧见刘大夫被打,物伤同类,一定要给自己人出口气了!?” “我没有,老书记,您可不能冤枉我!”史主任涨红着脸「腾」立起身。 前面一句找了下家还可算是玩笑,后面这句谁也不愿沾染上了。医德有亏,在极为依赖口碑的医生这行里就别想混下去了。 “坐坐!急什么。”向南山一面说着,一面冲史主任摆手示意坐下。 史主任依旧立着,原本一张白净脸涨的通红。抢着说道; “刚才是我考虑不周,说的话欠妥当,这事还得要老书记您给大伙把舵。大伙说我说的对吗!” 这也是个机灵的,转瞬就把话圆过,连带着拖着一屋子人给老书记戴高帽子。 “嗯!就是。”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书记说了算。” 「听您的,老书记」…… 一面摆手婉拒谢伯谦递过的香烟,向南山一面问道。“二位是萧鸿轩什么人?” 见向南山不抽烟,谢伯谦便连自己手里的烟一并收回了烟盒里。 “我们是鸿轩的岳父岳母。” “哦!”向南山笑着的眼里神色玩味。 “你们这女婿的脾气可实在说不上算好呀!” 柳春枝慌忙解释道; “向书记,鸿轩平时不这样,今天……” 谢伯谦出言打断了妻子的解释。 “遇见这样的事情,女婿要是再没点脾气,我还真就不敢把女儿嫁给他。男人嘛,就该有冲冠一怒的血气!” “好,说得好,老弟是在哪里高就?” “纺织厂准备车间书记。” “哈哈,还是同行。” 两人有说有笑拉开了政工工作中的趣事,追忆着青春时节纯真的人际关系,感慨连连。柳春枝这才缩回了暗中在身背后拉着丈夫腰带的手。 中心医院办公楼前冬日落满枯叶的小路上,谢伯谦夫妇领着女儿女婿,一行人走向医院大门,一面走,谢伯谦一面回身叫过女婿萧鸿轩,指着身边送客的向南山,说道; “你小子可要记住向伯伯的好,今天要不是遇到他,哼!你这冒失小子可真要在公安局踏实蹲几天。” 萧鸿轩笑呵呵冲着向南山拱手连连鞠躬,“谢谢向伯伯!” 向南山拍了拍萧鸿轩肩膀,“还是新婚的毛头女婿就不想着媳妇点,这万一真把人打死打残了,我也压不住,想过吗,真就给判上几年劳改,漂亮小媳妇怎么办? 年轻有血性是好事,也要注意分寸。好了,我也不唠叨了,你们一家走好!” 送出医院大门,挥手和向南山告别,萧鸿轩心里暗暗叨咕; 谁说我没分寸,没看我挑的是把快散架的椅子,抡的圆,快挨着人时候我已经收了力。 瞧着椅子四分五裂,都是吓人的把戏。那王八蛋医生不是连一根骨头都没断,躺在骨科不出来,是拿受伤当挡箭牌,躲着不见人。 一行人离开中心医院的大门口,居住在城市两头的老两口和小两口分手告别,谢伯谦夫妇又再三叮嘱女婿不要再生事端,才上了公交车。 一路无言,回了自己的小家,关了门,谢莹一把把萧鸿轩推倒在沙发上; 萧鸿轩伏着身子,双手抱头,任由谢莹的小拳头落在背上。 等谢莹打累了,嘤嘤哭出声,萧鸿轩慌忙抱住了谢莹,放在沙发上,用手臂将谢莹环抱在胸前。 “没事,都已经没事了,别哭。好好好,都是我不好,惹我们家小姑奶奶担惊受怕,以后再也不敢了。” 本就是一下午忍惊受怕一口气憋出的泪,流出来了,气也出了,抹把脸,谢莹皱着眉; “真就能这样过去了,那个医生不会再追究?” 萧鸿轩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也不能说是事情真就当没发生过,向伯伯刚才私下和我说了。我爸再住在他们医院显然不合适,明天就给我爸办出院手续。哎!” 一想到拒绝治疗的父亲,萧鸿轩心里升腾起一股无力的失败情绪。 第18章 你站住 第二天真实的事情经过和小两口想的都不吻合。 既然出了弟弟殴打住院部医生这一档子事,萧雅怎么敢放心让父亲还住在医院里。 加上父亲拒绝治疗,一直在念叨要回家。萧雅当机立断,当天便给父亲办理了出院手续,就近在医院门前找了辆拉人的人力三轮车,请车夫大哥帮忙背着父亲下了住院部大楼,连人和住院用的日常用品一三轮车装了,直接送到了家门口,又搭手把父亲背进屋。 萧雅抹着汗水,千恩万谢了车夫大哥,又多加了十块车钱。 萧鸿青两口回家,遇到送车夫大哥出门的姐姐萧雅。进了屋萧鸿青夫妇见到回到自己躺了半辈子的床上睡得安详的父亲,才从姐姐萧雅嘴里知道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 连忙由虞凤去帮商店里的母亲关门,萧鸿青自己也匆匆出门找人帮忙开些帮父亲止痛的针剂。 第二天等萧鸿轩一早赶到医院,住院的父亲没有找到,却遇到挨了自己打了的小护士欧阳静的男朋友。 这也是医院领导们疏忽了,光想着安抚萧家人,警告给医院抹黑的刘医生,独独忽视了才毕业分配来中心医院实习两个月的外地妹子欧阳静。 来自小县城的小护士欧阳静确实在本地没有亲朋故友,可是短短的两个月时间,足够在青年男女间建立起比血脉亲情丝毫不弱的感情。 做例行体检的胡峰在医院偶遇娇小靓丽的实习小护士欧阳静,惊为天人,就展开了狂热的追求攻势。 无奈,欧阳静喜欢的是沉稳内敛的清秀男人,对人高马大性格张扬的胡峰不感兴趣。 来到个陌生城市,人生地不熟,闲暇大把的时间。有个千依百顺的人陪着,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何况胡峰除去自身身强体健还有个震慑宵小的职业,区公安分局刑警队刑警。 近两月若即若离的交往,欧阳静消解着寂寞,胡峰燃烧着激情。 一大早得知欧阳静被人打了,还在出任务的胡峰忙里偷闲急匆匆赶来,在住院部前小花园里找到孑然一身独自坐在树木掩映着的石椅上黯然神伤的欧阳静。 一眼瞧见面颊嘴角尚未消肿,一片淤青的欧阳静,胡峰心都碎了,整个人都燃烧着烈火。当下就一个念头,找到打人的王八蛋,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萧鸿轩在住院部打听清楚是姐姐昨日就办理了出院手续,带着父亲已经出院回家,暗暗责怪着自己。 萧鸿轩好巧不巧就在这时满心自责,从医院前楼和住院部间的小花园间的小路上走过。 花园里石椅上自叹自怨的欧阳静自然是看到仇人分外眼红,旁边的胡峰那还用细问,一下就从欧阳静看向小路上走过青年男子怨毒的眼神猜出,路上行色匆匆走过的青年就是打了心肝宝贝的凶手。 胡峰跳起来冲着刚刚走过的萧鸿轩就扑了过去。 萧鸿轩出了住院部,拧着眉头正走着,陡然肩头被人扣在手里,那只手强有力的手指,熟稔的用力要扣在肩头骨节缝里,显然不是熟络的人拍打过来的亲昵举动。 萧鸿轩猛地转过身,身后是个方方正正大脸上一脸怒火狰狞的高大青年,正举着碗大的拳头擂了过来。 萧鸿轩做出缩头躲避动作,同时下意识冲着青年方方正正的大脸抢先就是一拳。 “啪!” 一声闷响,后发先至! 职业的训练让鼻头挨着一拳酸痛的张不开眼的胡峰依旧死死抓着萧鸿轩的肩。 条件反射反手从腰里扯下手铐,从眼缝里瞄到萧鸿轩手腕运行的轨迹,抖手就把手铐砸上。 手铐活动的半环直接敲在萧鸿轩的腕骨上,巨大的冲击力推着活动半环向后,沿着一道圆弧再折了回来,带着呲牙的端口冲进导槽,发出「咔哒哒」的响声,锁紧萧鸿轩的手腕。 胡峰和所有体型高大的人一样,速度慢。可是戴手铐这个动作可以算是刑警吃饭的手艺,练的多了自然手熟。 “嘶!”手腕生痛,骤然就多出个银亮发光的手铐。萧鸿轩吸口冷气,忍着痛,脑子飞快的转着; 对方既然动用了警械,就不是社会混混抢劫,斗狠。只是这个莽撞的青年警察又凭什么对自己又是偷袭,又是上手铐使用警械? 萧鸿轩眼角余光瞧见胡峰身后冬青丛后,换穿了日常女装站起身的欧阳静。 从嘴角青紫的小护士惊恐捂着嘴,眼里的目光错杂,又喜又惊又恐的表情里,立刻判断出对面有着警察身份的青壮男子的来意,必然和小护士欧阳静脱不了干系。也立刻有了应对思路。 萧鸿轩小腿快速隐秘摆脚,猛的用穿着三接头皮鞋的脚尖踢在胡峰小腿迎面骨,迅捷收脚回落下,双脚猛然同时发力,立起肩头整个人冲着腿骨受伤不由得向下俯身的胡峰撞了过去,撞得人高马大的胡峰向后仰着。 瞬间受了两道方向相反的外力,胡峰身不由己猛烈地一伏一仰,得益于职业训练,胡峰努力保持着重心,摇摇摆摆没被萧鸿轩撞翻,攥着手铐的右手却出现了松动。 萧鸿轩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猛地抖手挣开来自胡峰大手带来的束缚,向后跳去,抬起戴着手铐的手扶了扶歪斜了的眼镜,冷漠的看了瞪着大眼一瞬也不眨眼看着自己的小护士欧阳静一眼,翻身就跑。 若是一场年轻人间的偶发冲突,这场突然发生的肢体狂暴的接触,随着萧鸿轩轻盈的逃离,欧阳静紧促奔出抚慰吃了小亏的胡峰,就此就要就此止息。 大概就是,得了便宜的萧鸿轩远远逃了,吃了亏的胡峰赢了气势,美人投怀,立住脚,大声吼骂几句,孙子有种别跑,等等豪迈言语。 今天这事不一样,胡峰不得不去追萧鸿轩,因为萧鸿轩带走了警队配发的手铐。 “胡哥,算了……” 胡峰一手捂着酸痛的鼻子,一手推开双手抱着自己的欧阳静。 要是往日倾慕的佳人用这样亲密的动作抱着自己,胡峰绝对舍不得推开欧阳静。 “我的手铐。” 闷声解释着,一拐一拐,忍受着受伤的小腿随着跑动向大脑传递出的强烈刺痛感,一面叫喊,一面追了过去。 “站住!站住!你给我站住!” 第19章 手铐站住 胡峰如此的叫着,心里已经搞不清是要看似文弱,实则充满爆发力手脚麻利的萧鸿轩站住,还是要自己的手铐留下来别跑。 脱出胡峰攻击范围,萧鸿轩就放慢了脚步。极短的时间,他已经分析完遇到的这件突发事。 显然不是一件计划缜密的公安机关的抓捕,完全是身后趔趄追来的青年男子个人行为; 缘由显而易见,若是自己反应稍稍迟钝,这时一定是被身后被愤怒情绪左右着的结实高大的青年警察暴揍。 萧鸿轩一面跑一面回头看,煞是轻松! 瞧着一拐一拐追着的胡峰嘴里叫嚷着手指不住指指点点,手指的落点追着自己戴着手铐摆动的左手。 呵!这会惦念起手铐了。想起这是警械,丢了会是个大麻烦。 刚才用手铐死命往自己手上砸的时候咋就没想想,是在公器私用滥用警械! 左手抖手将吊在手腕上钢链连接着的一半手铐攥住,回身冲着胡峰摇着左手,促狭的笑道; “来呀!跑快点,呵呵!” 等到胡峰追近,却脚步轻快向胡峰侧后跳去,抬脚踹在胡峰厚实的屁股上,借着反弹回的力道,迅捷退后,戴着手铐的左手举在空中摇摆着,等着胡峰气急败坏追上来。 却又是寻了机会再抽冷子给一拐一拐跑的气喘吁吁的胡峰或是一拳或是一脚,打完了,借着树木墙角迅速折向绕着圈接着逃。 两人一追一跑就从住院部大楼前,穿过人头攒动的门诊大楼跑到了门诊楼前。 医院大门内,左边贴着后墙是行政办公小楼,右边大片空地留作停车场。 微微喘着气,萧鸿轩绕着路上的行人,跑跑停停引着胡峰往办公楼方向去。他很清醒,屁股后头紧追不放的麻烦,需要医院方介入才能够解决干净。 一路追,被萧鸿轩急停急跑的节奏带着,胡峰一百七八十斤的体重,怎么能够和轻巧的萧鸿轩比。 鼻洼鬓角淌着汗,大口大口喘着气,因为缺氧迟钝的大脑每每在深吸了一口气的一瞬,才有着清晰的思维。 追到这里,胡峰体力越是不支,气喘的越急,心里也越是着急。 胡峰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是借着公干顺道拐到医院看欧阳静。 说是进去看一眼打个招呼就走,两个同事就坐在警车上等他。 胡峰不愿被同事发现自己私用警械,更不想让同事瞧见自己这幅狼狈样。 “别跑,你,别跑,听我说……” 听到身后胡峰呼哧呼哧象风箱大喘着气,语声断断续续叫着自己。 萧鸿轩刻意停一下,挨到胡峰追近,夸张的摇着戴手铐的手,猛然发力,三两步就又拉开两人的距离。 可是萧鸿轩光顾戏弄胡峰,忽视了自己大庭广众下举着带了手铐的手必然格外引起人们的好奇; 他也不知道停车场军绿色北京吉普车里还有着胡峰两个警察同事,自己在人群里的招摇必然引起路人们的注目围观,也必然要惊动车里养精蓄锐熟悉抓捕的两个警察。 当在一个一米来高的花池边,被两个陌生人配合娴熟,站位巧妙堵住去路,其中一人手搭在撩开了衣襟露出来的腰间手枪枪套上。 萧鸿轩不用费心思想,也不用问,就知道来人和身后弓着腰着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喘气的青年是一伙的,都是警察。 “,别……” 胡峰一面喘气,一面冲手搭着枪套的同事摆手示意! “我们,是,是闹着玩呢。” 急切间他倒是灵机一动找了个理由。 这样牵强的理由,明显无法骗过熟稔刑侦的同事。胡峰瘸着腿裤腿上清晰的半个脚掌印,方正四方大脸上开始肿胀泛红的鼻头,清清楚楚说明刚才曾和人有过一次短暂的肢体冲突,显然还是挨了打,吃了亏的一方。 “咚咚!咚咚!咚!” 二百多斤的大王顺着办公楼前草坪上的小径,脚步山响,晃着膀子冲了过来。 干的保卫工作,和公安算是对口部门,和市局区局的刑警都熟络。萧鸿轩也是昨个才结识的小兄弟。大王晃着头和一圈人都点头打了招呼。 隔远了看不仔细,这会瞧清楚胡峰的狼狈样,瞅瞅嘴角带笑眼神促狭的萧鸿轩手腕上银光闪闪滴溜摇晃的手铐。 五大三粗的胡峰追求院里新来细眉小嘴的小护士欧阳静,大鸣大放,医院里的人都有耳闻。 昨天萧家和住院部刘医生医患冲突的事欧阳静卷在里面,还吃了萧鸿轩两巴掌。 自家员工在上班时间挨了打,院里理亏,不但不为她出头讨公道,反而强压自己员工不得生事。 看来这是胡峰仗着警察的身份来为心上人出头,呵呵!可惜遇到的是刺头萧鸿轩,一脚踢到了铁板上。 大致猜出事情经过,大王强忍着笑,选择了帮着小兄弟萧鸿轩摆脱麻烦,故作一脸的严肃问道; “哥几个来院里抓人,咋不提前通知医院!?” 才稍稍喘匀了气的胡峰,忙不迭陪着笑脸抢着答道; “王哥误会了,我们只是路过,没任务。” 大王指着萧鸿轩腕上晃动的手铐,笑意玩味,“没任务?这是干嘛呢!” 胡峰一面在兜里掏出手铐钥匙,一面挤出笑脸搪塞; “是和,这个朋友开玩笑,闹着玩呢。”到这时,胡峰才发现自己竟然还不知道萧鸿轩的名字,欧阳静复述挨打经过,一直都是用他称呼打人者。 萧鸿轩移动脚步向着大王身边退,显然是不给胡峰解开手上手铐的机会。 “朋友?闹着玩呢!呵呵,你是谁呀,我咋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你这样一个朋友。” 胡峰的两个同事顿时脸色一变。 世上好多事要是双方能错错肩头,给个顺坡,就势化解了就不算什么事。可要是认了真,上纲上领,说不得就成了件棘手的大事。 胡峰今天使用警械,要是能够顺顺当当给萧鸿轩解开了。 双方打个哈哈,说上几句场面话,真的交个朋友,一切就跟没有发生一样。 可要是萧鸿轩不给胡峰这个机会大家化解矛盾,胡峰一个公器私用滥用警械的罪名就要实实在在砸头上了。 两人向大王看去,用眼神肯求大王做个和事佬…… 萧鸿轩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医院。 谢莹没跟着萧鸿轩一起去住院部,是要在门口等萧鸿轩发小小黑子开车来。 昨天萧鸿轩和自己家有台桑塔纳的小黑说好了时间,约定好帮忙开车接萧父出院。 谢莹站在医院大门口,接到开着擦得铮明瓦亮黑色桑塔纳的小黑,谢莹也没上车,步行引着路向医院里走。 医院前就直直一条道,进了门就看见被稀稀拉拉看热闹的人群围着的萧鸿轩,也马上看清了萧鸿轩抬着的手腕上反射着阳光,银光晃晃的手铐。 猜不出短短一刻不到的时间里萧鸿轩又惹出什么事,只知道手铐可不是谁都有的,更不是随随便便能带上,而一旦戴上了,就代表触犯了国法,随之…… 谢莹暗暗责怪萧鸿轩,这也太能惹事了! 以冲刺的速度冲着萧鸿轩跑去。 从大王身后挤过,拉着萧鸿轩的手,急促的问道; “鸿轩你又干什么了?” 萧鸿轩觉察到谢莹攥着自己的手湿热颤抖,再瞧见谢莹眼里的焦虑,忽然间就后悔又让谢莹担惊受怕。 瞬间转了心思,放下了原本要好好整治胡峰的念头。轻轻拍着谢莹攥紧自己手腕的手,笑道; “没事,和朋友闹着玩呢。” 满心懊恼,不知该如何的胡峰听到这句话,山回路转,呆愣的眼又活泛起来。 “是呀!这是弟妹吧,我哥俩闹着玩呢。” 事情若是真的就这样由着事件里双方此时的想法,息事宁人,一切就此便了解了。 意外总是在人们自以为一切安好时给顺遂发展的事件折个急弯,携裹着应对失措的人们茫然冲入一条被动接受伤害的路经。 “闹着玩!真会闹着玩呀!” 随着向南山铿锵有力的话声响起,人群自发给板着威严紫脸的院书记让开路。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被向南山不怒自威的眼神盯着,胡峰下意识答道; “区刑警队。” 向南山回头阴沉着脸盯着大王,“去给区公安局打电话,叫值班局领导来中心医院一趟。” 看着大王转身要走,做好息事宁人打算的萧鸿轩向前走出一步,含笑道; “向伯伯,您误会了……” 向南山皱着眉头斩钉截铁打断了萧鸿轩想要解释的话。 “我没有误会,整件事情的经过我在办公室看的一清二楚。现在我是在办公时间处理公事,你也别叫我向伯伯,我是中心医院的党高官向南山。” 向南山真的就是在二楼上自己办公室窗口将整个事情经过看的清清楚楚。 也是赶巧,从独占办公楼二楼上里面一角的书记办公室窗口,正好能斜着看到门诊楼后面的住院大楼,以及两幢大楼间近半个花园。 向南山立在窗边正沉思着该如何抓住这次医患矛盾,搞好全院思想教育,站好离休前最后一班岗。 看到萧鸿轩脚步匆忙进了住院部,稍倾,又急匆匆走出来。 军人出身的向南山,很喜欢也是退伍士兵的萧鸿轩。 看见这个莽撞又狡黠的小家伙,就勾起向南山青春的回忆。 向南山年轻时遇到看不惯的不平事,当兵的都是嘴笨,讲不过就动拳头,着实没少打架。 二楼窗内,向南山的视线追着楼下来去匆匆的青年人。也就至头至尾将整件事的经过看的清清楚楚。 小家伙还真是个能打的,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一拳打得好! 立在楼上隐身在窗纱后,向南山笑呵呵,不住为戏弄着胡峰的萧鸿轩暗暗喝彩鼓劲。 等看到胡峰两个同事下了警车,三个人配合默契将萧鸿轩去路堵死,向南山急急转身离开窗口,拉开办公室门就下了楼。 从二楼办公室走下楼的一小段时间,向南山错过了看到最后一段,年轻人已经互相间心生谅解。 其实便是看到了,向南山很大的可能依旧会按着同样的方式接管了这件事。 耿介的老人心里,公器私用是压过了红线,是触犯了绝对不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原则性错误…… 谢莹看着萧鸿轩跟着被向南山打电话叫来的区公安局值班副局长,上了分局蓝白色桑塔纳警车。 白色警车开出院门,后面紧跟着胡峰他们开来的军绿色北京吉普,还有当做人证随行的大王和几个医院员工坐着的白色面包车。 就此,整个事情脱离了所有当事人掌控。 第20章 妹子,对不起 八天后从看守所出来的萧鸿轩才知道自己一时的贪玩,错过了和父亲见上最后一面。 大王开着中心医院白色的面包车拉着萧鸿青夫妇和谢莹来接萧鸿轩。 一面开着车,大王一面顺便传达好心办了错事的老书记向南山要他捎带的歉意。 正当在向上走一步,政治上即将进步升任市局副局长的分局局长,对下属在这紧要当口出了私用警械这件可能影响自己顺利登上市局副局长座位的事件,除了震怒,应对起来自然有着他自己的立场。 在当天事发经过清晰,人证物证俱在的事实面前,老刑侦敏锐的寻到突破点。 本是受害者,原告方的萧鸿轩在前一天拳打护士欧阳静持木椅攻击中心医院住院部刘医生。 根本就不接受气急败坏了的向南山的抗议,和上来就黑着脸摆出要公事公办的向南山一样,分局局长也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黑脸,对于萧鸿轩在中心医院持械殴打刘医生一案以刑事案件立案展开调查。 就此,中心医院因刘医生私自在病患处方里加上自己多开的药品,引发医患冲突没能被遮掩起来,萧鸿轩也以持械伤人威胁公共安全的罪名被收押。 就此,胡峰动用警械有了理由,就是时间上有了小小的疑问,也无伤大雅。 就此,区公安局长的危机解除了,能够顺利升迁。连带着胡峰也躲过了私用警械这个严重的渎职罪名。 萧鸿轩从恣意张扬的胜利者,直直跌到失意者。 从被胡峰苦苦哀求祈求谅解,一转身,成了刑事罪犯被收审。 离开了位于郊区的看守所,白色面包车没有回市区,直接去了萧父新坟。 面包车拐下公路,行驰在通向坟地狭窄的土路上,远远就看到,冬日里布满枯草的一片坟地中间,萧父新落葬的坟头上柳枝上缠着的白纸被西风扯开,呼呼啦啦开出一片白花。 下了车,萧鸿轩看着警用三轮摩托边站着的胡峰和嘴角尚带着浅浅淤青的欧阳静。 坟前才烧过的尚未被风吹散的纸钱灰,燃烧大半的香烛,说明二人是专门选了这个时间来祭奠萧父。显然是刻意在这里等萧鸿轩。 看着丈夫萧鸿轩腮帮子鼓动着,牙齿咬得咯咯响,抬腿向着胡峰欧阳静走过去。 谢莹心情忐忑,亦步亦趋紧紧跟着一路不言不语一声不吭的丈夫,走近胡峰二人。 出乎谢莹意料,整件事情经过里表现暴躁冲动的萧鸿轩没有象谢莹担心的样子,仇人相见立即拔拳相向。 萧鸿轩默默在胡峰欧阳静身前两步的距离停下脚步,将右手张开伸在空中,迎候对方也伸手过来。 “对不起!” 随着两只青年男人的手重重握在一起,胡峰诚挚的说道。 萧鸿轩用力的把手在空中抖了抖,放开了胡峰宽大的手掌,拍了拍对方的肩头。 侧身看着欧阳静,扯着嘴角努力笑着,双手抱在胸前拱拱了拱。 “妹子,对不起。” 在公安局吃了哑巴亏的老书记向南山,揣着一肚子火气,回到自己权利覆盖的一亩三分地,把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罪魁祸首刘医生身上。 中心医院上上下下面对即将离退了的老书记狂猛的整风运动,所有人保持静默,任谁都知道,反对,就是将自己架在老书记猛烈地炮火之下。 向南山一言而决,刘医生的行医生涯画上了不圆满的句号! 和对待刘医生用到⚹⚹⚹⚹的方式不同,在欧阳静这里,向南山表现出的是宽厚长者心痛小辈走了弯路的惋惜,连着和欧阳静苦口婆心谈了几次心。 这也就促成了今天欧阳静请胡峰陪着来见才恢复自由身的萧鸿轩。 经历过这件事,欧阳静心里对眼前这个男人深藏的感情越发难以言说。 实习护士欧阳静要顺利通过试用,安安稳稳在市中心医院这座全市最好的医院入职,一定要主管医生出具的一份措词赞美的实习鉴定书。 而身为住院部主治医师,掌握了书写这份关乎实习护士欧阳静未来前途鉴定书大权的刘医生,就是抓住了这点,逼着欧阳静等实习小护士帮他做事。 讽刺病患的哪些话,都是刘医生言传身教,一句一句教给她。 起初,才出了校门的欧阳静也不敢用利刀子扎人心的话和患者家属说话。刘医生就站在欧阳静身边看着,既是为她壮胆,也是逼迫。 第一次忐忑不安违心拿冷刀子的话捅患者家属脆弱的心,欧阳静突然发现,患者家属在医生护士面前是那么的无助。 对于来自医院医生护士的嘲讽打击,除了黯然伤心,自怨自艾,竟然生不起一丝反抗的情绪。 真的就如刘医生嗤笑着说的,都是一群摆上案子待屠的猪羊。 良知就在一次次得逞后泯灭,到秋日的清晨遇见萧鸿轩,短短一月时间,曾洁净如同一张白纸的欧阳静,已经完全麻木。 对着任何一个入院治疗的病患以及患者家属娴熟的甩着夹带冷刀子的无情话。 谁也不知道竟是萧鸿轩的出现,激活了欧阳静内心良善的一面。 躲避着刘医生,搪塞着刘医生,企盼着早早结束实习,企盼着能保有一颗充满良知的干净的心,可以行走在阳光下,走在萧鸿轩的身边。 旷野里十二月阴湿的西风,夹杂着细细小小的冰粒扫在脸上,欧阳静嘴角才完全消肿还带着浅淡淤青的皮肤上传来隐隐的刺痛。欧阳静微微咧嘴,深深抽了口冷冽的空气。 眼前笑的苦涩的男人,就是给予自己伤痛的凶手。 “妹子,对不起。” 听到萧鸿轩说的这句话,欧阳静装满苦涩的心瞬间崩溃,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眼前的他这样轻轻走过来,一如那个秋日早晨,他背着光从走廊尽头迎面走来,阳光勾勒在一身黑衣上,镶嵌了一圈明黄金色流光,白净清秀面庞上蹙着眉头下的眸子散落着浅浅却又化不开的落寞。 肩头撞上端着放满小药瓶子托盘行色慌张的自己。 轻轻柔柔的说出这样一句话,“妹子,对不起。”正是和自己初遇时他说的那句话。 那时的他,一手挽着斜倾倒下的自己的腰,一手稳稳接过自己即将脱手的托盘。 「妹子,对不起」声音是一样的低沉舒缓,一样的撩动人心。 第21章 向我挥拳 可这不是欧阳静想象中应该有的情景。 他应该暴跳如雷,飞奔而来,远远的就挥动起拳头。 是呀!他有着愤怒的理由,就是后续公安局把发生在两天的整件事分成两件处理,每一件也都是由自己惹起。 自那一日初遇,萧鸿轩轻轻挽起即将倒地的欧阳静,也搅乱了她的心,欧阳静期望着能有和萧鸿轩进一步的接触。 欧阳静喜欢萧鸿轩这样的青年男子,高挺的身材,干干净净的模样,温和的性情,最是迷人是微蹙着眉头一抹惹人心痛的落寞。 在病房里,走廊中,欧阳静默默注视着萧鸿轩,或是一人行色匆匆,或是陪着还没成亲的未婚妻,低沉的嗓音说着用词优美的话。 不知从曾几何时欧阳静对陪在萧鸿轩身边的美丽女子生出嫉妒,她想,该是自己陪在他身边,肩头贴着他的臂膀,耳畔听着他柔声细气说着的甜蜜话。 萧父住院期间,欧阳静如同暗影里浮动的影子,暗暗的,静静的用眸子追索着萧鸿轩。 内心火热,外表越发清冷,医院病房里来来去去欧阳静刻意从来没有和萧鸿轩说过一句话。 其中缘故只有她自己清楚,女孩子的矜持有点; 女孩子不愿走出自己编织的美梦的奇妙心思有点; 还有一丝丝期盼,期盼某一个时刻,他蓦然看过来,看到了不远处。 如同院墙角落暗自开放的冬梅的自己,在他不经意的时候已经注视他了许久,为他美丽了许久。 萧父停药了! 因为内心暗藏的秘密,一直关注着萧父治疗情况,欧阳静知道,象萧父这种完全借助外力支撑生命的病人,停药就预示着迎候生命的终结。 也预示着那个一直忽视自己存在的人,再不会穿梭在医院住院部,即将永久走出自己的视线。 自己每日里暗暗偷瞧着他这样卑微的欢乐,也即将永远失去。 欧阳静失控了! 在走廊里看到洋溢着新婚气息的小夫妻,欧阳静不由自己的主动去医生办公室取了萧父藏了猫腻的用药处方和催款单据,向着他和他的小妻子走了过去,用最恶毒的话语,最恶毒的态度将冷刀子似的话语甩了过去。 那时的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看着他美丽的小妻子皱着眉,无由的竟有一丝丝快感。 只是微小的一丝快感,付出的代价却是惊人的巨大。作为家里的独女,欧阳静是被父母捧在掌心呵护着长大。 小女孩小荷初露尖尖角便显现出是个美人胚子,美好的事物总是会得到更多的呵护,欧阳静一路求学工作也都是在师长领导关照下成长。 铺面而来的巴掌冲击着面颊,这是种陌生的感受。巨大的疼痛冲击着大脑,欧阳静鼻端嗅到自己嘴里弥漫起的血腥味,一种慷慨就义的情怀升腾在心里。 打呀!用力打吧。我一定要你记住我!在这一生这一世都要牢牢记住我! 心里嘶吼着,欧阳静直直站着,不躲不闪,冷眼看着张开的巴掌再一次在眼前闪过。 下来的事情经过里,欧阳静像是已经将自己抽离在空中,漠然看着,看着他一脸邪笑抡起木椅砸倒了那个自己厌恶却又毫无办法的坏人——刘医生; 看着面无表情的他被保卫员拉走;看着他丰腴美丽的女友无措慌张追出门外。 欧阳静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此生第一次对男子怦然心动,第一次对异性生出的爱恋结束了,默默深埋了自己心里的秘密。 那个阳光明媚秋日早晨撩拨动自己心弦的他将会怀揣着仇恨,从此再不相见,从此相忘在茫茫人海! 忘了他,忘了这一场只有自己一人心动的爱恋。 当他写满落寞的脸,再一次从自己眼闪过,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向着自己看过来。 欧阳静发现真的做不到遗忘了他,花园里石凳上坐着的欧阳静第一次因为这个男子对自己的无视愤怒了。 她看着胡峰冲了出去,明显比那人更为强壮,迅捷的自后接近了他。 差一点,只差一点,欧阳静就要脱口叫出来,提醒他来自身后的危险。 他再一次给了欧阳静一个大大的意外,瞧着他兜着圈戏弄为自己挺身而出的胡峰,欧阳静抬手遮着嘴暗暗偷笑。 啊!他呀,真是个妙人儿。 又见到了! 只隔了数日,泪眼里他脸上笑容苦涩,散乱的头发,暗淡的脸颊,眼窝下陷的眸子散落着熟悉的落寞。 “妹子,对不起。” 萧鸿轩看着泪水滂沱已是泪人,不住抽搐着瘦弱肩头的娇小女孩,也不知该怎么办,压着嗓子再次柔声重复着道歉的话。 第22章 叫嫂子 欧阳静骤然向前扑去,扑进渴望许久的怀抱,放肆的大声哭出来。脸颊贴着萧鸿轩的胸,扭动着,泪水瞬间打湿了萧鸿轩的胸。 内心山崩海啸唤着;对不是!对不起,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爱你。 萧鸿轩端着膀子摊开开了双手,侧头看看一脸茫然的胡峰,再努力向后扭头,找到谢莹,和妻子用眼光做着交流。 看着谢莹用下巴点点欧阳静,眨了眨眼,点着头。萧鸿轩缓缓放下双手,轻轻拥着怀里不住抽动着的娇小身子,轻轻拍着欧阳静的背。 “过去了,妹子,对不起,是我太冲动……” “好了,好了,听话,不哭了……” “好妹子,听话啊!不哭了啊,没事了,都过去了,以后大家还可以做好朋友。” 萧鸿轩劝解的话越说越轻缓亲切,随着一手轻拍着欧阳静的背,另一只手不知不觉紧紧环着欧阳静纤柔的腰肢。 最后就像是个大哥哥在安慰被宠溺坏的妹子,语声低低的在欧阳静耳畔柔声说着话,一手抱着,轻轻摇动着,一手轻抚着后背。 “小三这是啥意思!当你是空气吗!?” 虞凤不悦的低声在谢莹耳边说道。说着话用眼睛瞪着丈夫萧鸿青。 萧鸿青眯起眼低头不住搓着手,不时冲手心哈口热气。 “真冷呀!” 大王侧过身对着萧鸿青,双手交互拍打着肩头,重重跺着脚。大声说道; “狗日的老天,说变脸就变脸,这冷劲,估摸着一会就要落雪了。”…… 欧阳静抿着嘴忍住了泪水,双手轻轻推着萧鸿轩,慢慢退了一步,低头害羞的揉着哭红了的眼睛,抬起头咬着牙,看着有点举止无措愣神立在面前的萧鸿轩。 声音不大,却态度坚定的说道; “我不要和你做朋友,你都叫了妹子,以后你就是我哥哥。以后,以后你再也不许欺负我,你要照顾我关心我。因为我……因为我……我是你妹妹。” 挂着鼻涕,带着泪水的脸加之还有伤后的淤青,欧阳静不知道自己摆出傲娇表情的脸是丑的不要不要的。 欧阳静小嘴里飘出的话语传进萧鸿轩耳里,传进近旁茫然立着的胡峰以及在稍远处立着的谢莹等人耳朵里。 突兀,突兀到所有人觉得呼啸的西风都停了一停。 萧鸿轩都忘了暗暗嗤笑这张丑脸,眨了眨眼,这才微张着嘴转身看向妻子谢莹。 和一头雾水的丈夫萧鸿轩不同,同为妙龄女子的谢莹敏感的神经,隐隐猜到欧阳静千回百转后的心思,也感受到欧阳静言语里想要传递的善意。 该怎么办呢?谢莹蹙着眉,头回发现有个优秀的丈夫还有这样的烦恼。 从丈夫萧鸿轩看过来急切的眼光里,谢莹看到了懵懂,看到了慌乱,看到了急于解释,看到了无辜。 谢莹选择了相信丈夫对两人爱情的忠诚,选择了相信这世间美好的情感是要铸造美好的事物,选择了接受来自倾慕丈夫的美丽女子传递过来的善意。 谢莹走到萧鸿轩身边,依着丈夫仔细打量欧阳静。 “噗嗤!”对着欧阳静五花八道的花猫脸,谢莹终于没忍住,笑着从随身的包里取出纸巾递给欧阳静。 “你多大了?” 欧阳静艰难的擦着脸上半干的鼻涕。 “二十一岁。” 谢莹没想到身材娇小面容稚嫩的欧阳静还比自己大上一岁。 侧着身,避过欧阳静的目光,冲满脸疑惑的萧鸿轩吐着娇润的粉色舌头,眨着眼做个鬼脸。 回过头,一副正经样冲欧阳静说道; “叫嫂子……” 欧阳静一愣,擦脸的手停在了嘴角,手一松,一阵疾风吹过,被风张开的纸巾翻卷着遮住了欧阳静半张脸。 谢莹笑嘻嘻拉过萧鸿轩,自己站到丈夫身前,向后靠在丈夫的身上。 “他是你哥哥,你是他妹妹,我不就是你嫂子吗?” 谢莹特地在说到「你是他妹妹」加重了语调语声,说着话近前抬手从欧阳静脸上扯走了纸巾。 “嫂子!”欧阳静嘴张合着,缓慢木然。 “拿着,用纸擦不净,还是用水冲一下。” 打横里伸过来大王攥着矿泉水瓶的大手。 小小的一瓶矿泉水怎么够爱美的女子清洁哭花的脸。 谢莹捉着瓶子小心的往欧阳静手里倒着水,指点着欧阳静一点点小心的在伤后敏感的脸上细致的清洁着脸上的污渍。 虞凤一脸三八,立在边上瞧着这一对,样貌都漂亮,一个丰腴一个清丽,春兰秋菊美的不同,也难分高下。 短短一会时间,前一刻还是仇寇的双方便相交融洽,今天这事也实在离奇。 几个男人从面包车上取下铁锨,萧鸿轩先给父亲的坟头添了十数锨新土,便被萧鸿青接过铁锨,拿着装着祭奠用的香烛烧纸贡品的口袋,在父亲坟头摆开。 一下一下,随着铁锨落下的新鲜黄土落在新坟上。铁锨在大家手里轮转,最后连娇小的欧阳静也咬着牙笨拙的用铁锨给萧父坟头添了土。 大王点燃了带来的千响头的鞭炮。 “噼噼啪啪……” 缭绕的硝烟里,萧鸿青系上孝布,跪地冲着父亲的坟头重重磕了个头,挺起身,大声说道; “爸,三来了,他来看你了。你看看他吧,他懂事了,他一切都好着呢!爸,你放心,我们兄弟这一辈子都会相互关爱。爸,爸……”萧鸿青泪水狂奔,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虞凤跪倒在丈夫身边,忍着悲伤低声劝解着。 “三来了,带着谢莹一起来了,爸看到了就放心了。” 穿戴起孝衣额头缠着孝布的萧鸿轩,默默跪在坟前燃烧的烧纸堆前,看着西风打着旋卷着灰黑色的纸灰跑到高空里,远远散落在冬季苍茫的大地之间。 魂兮归去! 父亲走了,回归苍茫天地之间,以后的岁月,会在辽远的天上,如多年习惯了的样子,捻着烟卷默默含笑看着自己。 魂兮归去! 爸爸你走好!总是惹您操心的小儿子已经长大了,会踏踏实实走完这一生。您放心吧,爸爸,您安心走好! 第23章 三轮跑得快 萧父回到家里的第二天夜里,也就是萧鸿轩被公安局收审的当天夜里,没能坚持到见到最宠爱的小儿子,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守在床前的萧母看着相伴一生的丈夫闭上眼停止了呼吸,如同平日里和老伴拉家常,抹着泪柔声道; “你就是个享福的,三娶了个好媳妇,看把你高兴地,睡吧,好好睡吧。孩子们都成家了,操了一辈子的心,劳累了一辈子,你也该好好歇歇了。” 为丈夫萧鸿轩四处奔走,傍晚才闻讯赶回家的谢莹知道,婆婆嘴里说出的话有着宽慰自己的成分,终归丈夫萧鸿轩没有赶上再看父亲一眼,自己这个新媳妇免不了会生出愧疚。 公公走了,去了永远回不来的远方。 家里哭声一片,谢莹哭不出来,不是她不愿意哭,实在是和公公之间太生疏,前前后后没见过几次面,互相间说话的句数一双手都数得过来。 谢莹悲伤不起,哭不出来,在萧家一片惨淡哀伤氛围里,谢莹越来越担心。 她怕,等萧鸿轩走出看守所后,得知父亲已经离世,而错过和父亲见最后一面的他,会用一种什么样暴烈的方式报复造成这一切的欧阳静和胡峰; 其中,胡峰还是个刑警,报复刑警会有什么样的反噬? 等着公安局处理结果,等着萧鸿轩被放出来的这些天,谢莹脑子里反反复复都在想着,想着该如何规劝丈夫放弃报复欧阳静和胡峰的念头。 今天的事情说来离奇,却实在让谢莹发自内心感到欣慰。 多了个莫名其妙的妹子,有什么大不了,比起看着丈夫发狂追着人打,捅出滔天大祸,这结果真好,好到温馨的暖人。 谢莹一心急着回到自己的小家,伺候着丈夫洗去一身晦气。 躺在床上,窝进丈夫的臂弯里,让他仔仔细细解释一番,干嘛就一下放弃了报复胡峰欧阳静的念头。难道真的是看欧阳静模样漂亮,起了不轨的心思! 二十岁的新娘,谢莹推开了一扇门,走进丈夫的生活。丧父的悲哀,丈夫牢狱之灾都只是在她心湖落颗小石子,涟漪浅浅。 反倒是一直以为是温和文雅的丈夫陡然展现出铁血强悍一面,让谢莹既是惊讶也是好奇。 等着丈夫回来的日子,萧家人表现出的沉静,还有今天,该是互相敌视的双方相见,剧情骤然转折的实在是远远超出谢莹能够想到的可能性。才走出校门参加工作的她宽慰之余也有着太多迷茫不解。 简单祭奠过萧父,男人们收起工具,地上能够烧掉的杂物都丢进火堆,一伙烧个干净。 暗乌的天空里,也看不出哪里有云朵,整个苍穹像是个扣着的锅盖。西风虽然弱了几分,气温却急剧下降,零零星星开始有雪花飘落。 虞凤拉着欧阳静的手,“欧阳,和我们坐汽车吧!” 谢莹自另一边也拉住欧阳静的手,“坐摩托太冷了,还不安全,车里还有空座,走,先上车坐着,这天也真是冷。” 虞凤是个高挑个,谢莹也只是稍稍比大嫂矮了一点点,一左一右夹着娇小的欧阳静,连拉带拖就上了面包车。上了车三个女人挤到最后一排座椅上,叽叽喳喳低声聊着天。 “三,穿上。” 接过大哥从自己身上脱下的黑呢大衣,萧鸿轩心里不明白大哥这是什么意思,默默将黑色大衣穿上,又接过大哥递过来的黑皮手套戴上了,盯着大哥。 大哥不是个多事的人,这样做必然有原因。 “去去去!在号子里面,屁大点的房子住着十来号人,还他娘不通风,好了,出来了就先好好透透气。去去!去和胡峰你两骑摩托回去。” 萧鸿青接过萧鸿轩团成团攥在手里的孝服,一面眨着眼说着,一面轰弟弟。 萧鸿轩嘴上,哎哎!应着声,眼睛偷偷顺着大哥用各种小动作指着的方向扫过。 胡峰用力甩动着手套胡乱拍打着摩托车座上落上的尘土,弓着身,侧着的脸上一片黯淡,瞟着面包车,隔着墨色玻璃瞧不清楚车里的情形,隐约听见拉开一半的车门传来的女声。 欧阳静一头扑进弟弟怀里,跟在后面的萧鸿青就注意到胡峰的脸色不对劲。 一时也没机会提醒弟弟,临走前,欧阳静上了面包车,胡峰四方大脸阴沉的铁块似的。 萧鸿青就多了个心眼,琢磨着萧鸿轩也坐面包车,留下胡峰单个骑着摩托走,保不定胡峰会瞎想。 自己为欧阳静出头,临了落了个里外不是人。眼瞅着萧鸿轩上了面包车一路上和欧阳静有说有笑,丢下自己一个人像个二傻子,丢人现眼。 两方人好不容易缓和了关系,这一来反倒是在胡峰心里结了死疙瘩。 只一眼,萧鸿轩心里就明白,胡峰这憨货吃上干醋喽! 萧鸿轩将大衣领子竖立起,迎着风,大衣下摆被风卷着,噼噼啪啪抽着大腿,夹着膀子缩着脖子朝胡峰走了过去。 说话时嘴里向外喷着白色的哈气,“走走,再不走就要落雪了!” 催促着胡峰,抬腿跨进偏三斗里,“快呀!这鬼天气,就适合喝两杯。到我家去,一起喝两杯。咱俩先走,顺路买点下酒菜。” 眉头挑起好像突然想到什么,解开大衣纽扣,慌张在身上自己的衣服口袋里翻找着。 “嗨!坏了。”扭头冲着已走到面包车旁的萧鸿青叫着; “大哥,钱!我兜里一个大子也没。” 萧鸿轩走过来坐上摩托,胡峰的脸色就已经舒缓,萧鸿轩咋咋呼呼一嚷嚷,胡峰蹁腿跨上车,瓮声瓮气说道; “我身上带钱了,走喽,呵,别看哥们这车轮子少一个,跑起来可一点不比四个轮的慢。” “大衣兜,大衣里面的兜里,我的钱包……”萧鸿青往过指点着,迎着风大声叫着。 三轮摩托车在胡峰胯下如放开缰绳的骏马,发动机嘶吼着,嗖! 的在土路上跳跃颠簸着,冲上了马路,咚咚嘟嘟,带起一道黄尘顷刻间跑远。 第24章 告慰 肩头发梢落满雪花的萧鸿轩从摩托车上下来,哆哆嗦嗦拎着两大袋吃食走进自家院子,迎接他的除过留在家的母亲,还有妻子谢莹。 比起一路颠簸吹足了冷风狼狈不堪的萧鸿轩,显然坐封闭严实面包车回家的谢莹丝毫没被突降的大雪影响到。 顾不上拍打丈夫一身的雪粒尘土,谢莹嗔怒的剜了萧鸿轩一眼,把沉甸甸的两袋吃食接了过去,笑着招呼随在丈夫身后的胡峰。 “快进屋,屋里起了炉子,暖和缓和。” 谢莹挑开棉门帘请胡峰进了客厅,转身吃力地拎着两袋吃食去厨房,欧阳静追在身后抢过一袋子拎着,抬头瞧见立在院子里的萧鸿轩,羞怯的笑道; “三哥回来了!” 不等萧鸿轩回复,低了头跟着谢莹去了厨房。 萧母看着神情扭捏羞怯,比新媳妇谢莹还更像个新媳妇的欧阳静,暗暗摇头。 “到我屋里说话。” 萧母已经收拾过的卧室,难以收拢去萧父存在的痕迹。 坐在单人实木沙发上,萧鸿轩好像又看见父亲依靠着椅背,坐在对面长沙发上抽着烟,手里多半根烟燃出烟灰,俯身在烟缸里抖搂烟灰,柔声问着; “小三,还有零钱用吗?要不要我给你拿些!?” 记得自己总是拒绝,兜里实际上已经干净的比脸还要干净,却不知从何时开始习惯了随口便拒绝来自父亲的关爱。 父亲依旧会一次次问起,一次次在儿子的拒绝里帐然若失,努力保持的笑脸藏不住失落。 对面幻化出坐着的父亲渐渐光影暗淡着,萧鸿轩越是努力想要再多看一眼,看清父亲潜藏在笑一下的失落,光影消散的越快速。 走了,父亲永远离开了,不会有人再那样谦卑的想要给予自己金钱。这一次他走了,走了便再也不能回来。 得知父亲已经离世后一直不曾流泪的萧鸿轩瞬间泪水肆虐,冲落面颊打湿了衣襟。 “妈!爸爸他……” 猛地,萧鸿轩把脸伏在手掌上,哽咽的说不出话,悲痛委屈的如同迷路的孩子。 “爸爸走的很安详!所有的心愿都达成,爸爸是欢喜着离去的。” 萧鸿青走进屋,忍着悲伤,搂着弟弟不住耸动的肩。 “小三别哭了,惹得妈也伤心。妈这些日子都在为你担心。公安局不是说要劳动教养吗,怎么突然就放出来了?” 接过母亲递来的手巾,萧鸿轩把手巾摊开了压在脸上,双手隔着松软的棉毛巾搓揉着脸颊。 稍倾,放下毛巾,吸溜着鼻子,鼻音浓重的缓缓解释道; “妈,大哥,你们还记得晓红吗!就是纳兰国庆的小女朋友,也就是她父亲给我部队里写的材料。” 萧鸿青点头示意记得晓红。 “这次就是晓红的爸爸出手帮了我一把。” 萧鸿青轻声「哦」,脸上全是疑惑。晓红的父亲怨恨到时过境迁几年了还不放过弟弟,又怎么想起出手帮弟弟。 “我也是在里面见到晓红的父亲才知道退伍时发生过的事情和他的关联。也是他详细把我的案子和我解释清楚。” “晓红父亲到底是干嘛的?” 两兄弟把萧鸿轩退役档案出现污点一事一直瞒着父母,萧母听得不明白,晓红这个女孩子却见过,当年跟儿子朋友一起来过家里,清清秀秀,知书达礼一看就是家教甚好。 “如今是市里检察院副检察长。” 回答了母亲的问题,萧鸿轩接着说道; “强把我牵扯进危及公共安全,持械伤人的刑事案子。既不是欧阳静和刘医生的意思,也不是医院方和胡峰的意思。 而是区公安局长即将升迁,出了胡峰私用警械一事,要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向伯伯好心出头。向伯伯算是市里有数的老革命了,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影响到他的升迁。 我又不知深浅,到了分局问什么就答什么,人家可是老公安了,吃法律口的饭一辈子,直接找着了空子,只要我行凶在前,胡峰动用警械就变成合理合法的行为。 剩下的就是公检法内部间的事情,只等手续齐全宣布对我执行劳动教养。 晓红出国留学了,出国前和他父亲做了一次敞开怀抱的谈话。 把多年来许多事都互相解释清楚,他爸爸才知道,当初晓红高考考得不理想,晓红爸爸天天不住地责备晓红早恋耽误了学业。 晓红本来就因为没考好自责,再被爸爸一再责备,这才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出走就是一时的冲动,离开家才发现天大地大不知该去那里。就想学着三毛,天涯海角四处流浪。 我从部队探家回来,恰巧遇到已经离家的她,问清了情况,怎么敢让个女孩子真的去流浪。托朋友暂时收留了她,私下却安排人把她暂住的地址告诉了他爸爸。 真相大白,他爸爸明白自己迁怒在我身上完全就是一场误会,女儿早恋的对象不是我,我也没有拐骗他女儿离家出走,反倒是想办法安全的将她女儿送回了家。 我结婚的时候,晓红爸爸代替在美国的女儿来送了一份贺礼,我当时忙的抽不出身,也没能和晓红爸爸说说话,把过去的误会解释清楚。 这次都靠晓红爸爸在上面压着,又亲自去看守所找我说明情况,我确实有错,好在医院方不愿追究。 让我事后不要再争个曲直。 欧阳静自然是不愿我去坐牢,刘医生被医院除名后,第二天便和妻子离了婚,家产房子孩子都给了老婆,人呢,突然就人间蒸发掉了,没人知道去了哪里。 这样一来,就没了受害者指证,又有晓红爸爸从中斡旋。最终,我这次收审算是配合办案,事由不详,无罪释放,案底也没有留。” 萧母深深出了口气,小儿子这一遭算是安安稳稳度过了道坎。 养儿育女操持了一辈子家务,求的就是个儿女安康。支撑这个家的丈夫撒手离世,小儿子进了公安局,哀伤之外更多的是为儿子担心,拘押犯人的所在该是暗无天日的地方,任性的小儿子如何能受得了。担心也毫无头绪不知怎么办的茫然守在家。 “小三啊,以后这脾气可要改改,成了亲,再不是一个人了,你不知道谢莹这些日子多煎熬!不是妈说你,收收心吧,安安分分和谢莹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好。” 说着说着忍不住萧母又抹起了眼泪。 “妈,我知道错了,这次的教训都记下了,以后我会踏踏实实过日子。” 萧母停下抹泪的动作,抬眼看着一脸坚毅认真的小儿子。 萧鸿青也挑着眉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弟弟。 在这个家里萧鸿轩最小,却打小从不和人认错,无论对错,一概不认错。明明心里知道自己错了嘴上也不认,只会默默改正。 “妈,晓红爸爸说自己长期忙于工作和女儿沟通太少,出了事也没能处理好,直到晓红远赴大洋彼岸,父女两即将长时间分离,才敞开心扉说心里话。 这才知道,父女近在咫尺生活着,隔阂滋生,都是因为忽视了沟通,以为自己的付出都是为了女儿,女儿就应该明白。 以前我烦你们啰嗦,总觉得我自己又不是个傻子,错了,自己自然会改,你们多啰嗦两句有什么用! 忽略了您和父亲都是为了我好,时时为我操着心。早于改错行为前的一句认错,实际很有必要。” 萧母泪水犹然未干的脸上露出宽慰的笑,这样说话的小儿子老伴见了一定偷着乐开了怀! 第25章 想法 1 “鸿轩,大嫂跟我说他和大哥想要去省城发展,你知道吗?” 夜里送走了客人,萧鸿轩和谢莹才告别了家人,沿着才落了新雪的人行道,两人一面走,一面说着话。 萧鸿轩攥着谢莹的手一起捅在自己大衣口袋里。大冷的天里,紧握的两只手很热,潮潮润润的。 “大哥这样的想法是对的,既然没有正式工作,注定一辈子都要靠自己打拼,没有退路,唯有奋力向前。” 谢莹试探着,问道。 “嗯!大嫂也是这样说,大哥一家去省城,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才参加工作,又是在自己熟悉的厂子,被人尊重的检验员。谢莹既不想和萧鸿轩分开两地,也不舍得自己的工作。 对于一份收入稳定却微薄的工作,谢莹和丈夫萧鸿轩一直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 “我?我自然是要陪着你了。” 萧鸿轩侧身用另一边的手轻轻掸去妻子额发上的落雪。忍不住俯身吻着谢莹光洁的额头。 “大街上呢!” 虽然已是深夜,路上还是有稀稀拉拉的路人走过。 将谢莹肩头的落雪一并扫落,萧鸿轩眯着眼看着妻子笑着,说道; “只要你不羡慕别人大富大贵,我就守着你,咱们就在这座城市高高兴兴活过这一辈子。” 路灯将两个依偎着的人投递出长长影子,白雪上两对足迹向前延伸着,也逐渐被落雪遮盖着。 女儿带着女婿一起回家,家里的厨房头一次在一家人聚在一起时用不到谢伯谦主厨。 谢伯谦坐在沙发上,嗅着厨房溢出的熟悉味道,暗暗点头。 油温正好,花椒味道里没有焦糊味传出,炒瓢翻动的节奏快慢有素。 一道道菜式摆上饭桌,萧鸿轩一次次用围裙擦着手,拘谨的立在桌边等候岳父的评点。 “我这是学着爸,用白糖合味。爸看看白糖的用量和火候对不对。” 谢伯谦一道道尝过,板着脸点着头,心里也暗暗惊奇,这个女婿倒是真有做厨子的潜质,来家里吃了几顿饭,就把自己的手艺学的似模似样。 柳春枝最高兴,还以为女儿是为女婿说好话,什么会做饭,也不过是下个挂面煮个稀饭,对付能炒三两道家常菜。 面前一桌的菜,除去老伴拿手的,中间香辣味四溢的水煮鱼却是自己喜欢,老伴又不喜做的。 “谢琦,去吧我屋里柜子里的那瓶剑南春拿来。” 谢伯谦支使着儿子去取珍藏的好酒。 和萧鸿轩同年的谢琦,早就惦记着老爸柜子里藏的好酒,难得老爸发了话,利索的去了里屋,取了酒,不等拿回客厅,攥着瓶盖就把酒瓶打开了,一面走,一面把鼻子贴着瓶口,皱着鼻头贪婪的嗅着陈年好酒的浓郁酒香。 “嗨!这孩子。”柳春枝一把夺过儿子手里的酒瓶,忍不住唠叨道; “你和鸿轩一般大,瞧瞧鸿轩多稳重,再看看你自己,咋就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谢家一子一女样貌都很出众,谢琦稍微比萧鸿轩矮了一点,五官样貌却实在标致,十足十一个大帅哥。性子随和的谢琦在正效益好的在市里拔了尖的电子厂工作。 样貌工作家庭条件条件样样都好的他,婚事落在了妹妹后面,都是因为平日里太贪玩。 这时被母亲当着妹夫面数落,谢琦脱口说道; “你的宝贝女婿还不是在公安局蹲着,昨天才放回来。” 话说出口,谢琦就后悔了。对妹夫萧鸿轩这个人的脾气性子,他真的算不上了解。 来家里时文质彬彬,毫无脾气的书生样,到了外面却会在医院狂殴小护士,过于分明的反差让谢琦捉摸不透这人实在的性子是什么样。 谢伯谦夫妇也是一愣神,目光看向女婿萧鸿轩。 萧鸿轩抖抖肩,笑着解下围裙,接过岳母手里的酒瓶,如同大舅子谢琦一样对着瓶口嗅了一下,“好酒!” 反手拉着妻子谢莹落座,站着给岳父和大舅哥面前的酒杯斟满酒,回手给自己面前的水晶酒杯慢慢注满清亮的酒液。 “谢莹和妈喝什么?果汁还是葡萄酒!” 含笑看着岳母,萧鸿轩半转身手停在果汁和葡萄酒瓶间。 柳春枝在心里暗暗夸着女婿,笑道;“还是果汁吧!” 开始吃饭前由谢琦无心之语引起的尴尬,就这样被萧鸿轩轻巧化解。一场家宴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结束。 餐前的尴尬是谢琦无意为之,餐后谢伯谦将女婿萧鸿轩叫进卧室,翁婿二人关了门的一场谈话就是谢伯谦谋划长久准备充分的一次交心。 卧室里的温度比客厅还要高出几度。 谢伯谦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包中华烟丢给坐在藤椅上的萧鸿轩,脱了外套,只穿着件白衬衫。 “鸿轩也把厚衣服先脱了,家里暖气足,穿着厚衣服出门反倒容易感冒。” 萧鸿轩也把羊绒外套脱了,只留着贴身红色套头体恤。 “爸,您坐。是不是有话和我说?” 萧鸿轩撕开烟盒包装,给岳父递上烟,起身去把窗户打开条缝隙,回身坐下了看着对面坐着的岳父。 见岳父谢伯谦深吸了口烟,拧着眉,似乎在斟酌该如何开口。 萧鸿轩笑道; “爸,我父亲已经不在了,您就是我最亲的男性长辈。有什么活您随便说,我是您的孩子,您打了骂了都是为我和谢莹好,这点我明白。” 谢伯谦透过香烟的烟雾看着对面,对于女婿萧鸿轩,老政工干部谢伯谦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已经将女婿归纳在最难以教育的青年人。 老伴饭前唠叨儿子谢琦的话该是很中肯的评价,和贪玩的儿子比较,同岁的女婿处处显露出成熟有主见,显然不大年纪已经有了明晰人生目标。 人聪明,脑子活泛,更难得动手能力也很强。只不过这样一个优点中加上动手打人,就不再是优点。 “鸿轩这一次能够避过劳动教养,可是一个很大的偶然。能不能和我说说整件事情之中,你都是怎么考虑的?” 假如谢伯谦这样直接的提问早上半月,萧鸿轩还没觉悟曾经因为自己的倔强,错失了和父亲交流感情的机会,谢伯谦得到的定然是女婿萧鸿轩谦恭圆滑的答复,至于有多少真心有多少敷衍,只能看当时萧鸿轩的心情好坏。 萧鸿轩给自己点上了烟,低着头稍稍沉思片刻,将才抽了两口的烟用力在烟缸里捻灭。抬起头双眼里一片清澈看着岳父。 “爸,我承认这件事一开始我动了小心思。我们家不是什么显赫门第,没官场背景,小钱有点,绝算不上大富之家。 遇到无良医生,按说就该打掉了牙咽肚子里,您知道,中心医院在咱们这个城市里有多大的能量。 投诉那个刘医生?肯定毫无结果,为了保住医院的名声,医院有太多借口推脱刘医生的过失。 即便全医院都清清楚楚,刘医生所作所为有失医德,也会倾尽全力保下刘医生,共同利益已经让他们融为一个整体。 和一个城市最大的医院比,普通患者太渺小。所以刘医生会肆无忌惮,所以一直以来没人敢于挑破这个脓包。” 第26章 想法2(第一卷 结束) 萧鸿轩皱着眉一脸不甘的摇着头。 “我真的不服!被人揉了捏了肆意玩弄,明明抓住了黑手,还要装作毫不知情,忍着气。 爸,战争手段中有一个名词,不对称攻击力。 说的是双方实力对比严重失衡的情况下,弱势一方充分利用自身的局部优势,巧妙化解不利局面。 我动手打人的时候没有失去理智,就是想要借助这样一种非常规方式,将刘医生窃取患者治疗费用这件事激化了,把中心医院所有人护着的脓包挑破了。 闹大了,传扬开,一旦医院都没法子捂住盖子,自然就不是我和医院之间的矛盾了,卫生局会介入调查,甚至司法机关都会立案。” 萧鸿轩的解释,谢伯谦听得认真,不时点着头。 “向伯伯出面把我打人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保证事后会严肃处置刘医生。 看似向伯伯这样调解纠纷的人物出现是个偶然,其实却是必然。 在一个医生受了委屈和整个医院声誉之间,只要中心医院还有一个明智的领导,就一定会选择保住医院的声誉。所以我当众殴打刘医生,压根就没有大风险。” 谢伯谦已经暗暗心惊,事情初发短时间里萧鸿轩就能做出这样的预判。 而且事情正是照着女婿的预判在演变,自己这个女婿的心思确实细腻深沉。 “你第二天遇到胡峰偷袭比第一天还要突然,是不是也是想着用同样的法子克制身为警察的胡峰?” 萧鸿轩笑道; “爸一眼就看透了,是的,当胡峰用了手铐,我就想着要把事情搞大。哼!给我戴上手铐容易,想取下来,不让他脱层皮就不要想。” 悠忽收了笑容,萧鸿轩蹙着眉,“出了意外,事后我也再三反思。爸,不说我小看了人,太自以为是,被人抓住了痛脚。实在是一开始我就错了。” 萧鸿轩自烟盒里抽出烟点上,慢慢梳理着这几天来的感悟。 “要说你这次也还是有惊无险,拿你说的不对称攻击力来讲,也是成功达成了以个体对抗某个强力机构的目的。” 谢伯谦努力试验着用女婿的思考方式理解女婿的行为,并加以评价得失。 “要说所有的偶然都潜藏着必然性,这次晓红爸爸帮忙使得你安全脱身,也可说是一种必然结果。” 一个老政工干部和自家脑子里装着太多古怪想法的女婿间的家常聊天,渐渐拐向了人生哲学讨论。 “可以这样认识,可是,爸你想想,会不会事事都必然会顺着利我的方向发展。 偶然的巧合也会不利我,这也是事物本身的发展特性,也是必然会发生。 分局局长升迁,该是和我萧鸿轩八竿子打不着,可是一旦我伤及到了他的自身利益,对付素味平生的陌生人依旧是挖空心思不遗余力。” 手按着藤椅扶手,谢伯谦正了正身子。女婿能够有这样的反思,他觉得是好事。 今天单独和女婿谈话,就是因为这个女婿行事过于凌厉,想要好好劝劝,又担心来来回回没吃了大亏的萧鸿轩自以为是,把自己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一味地敷衍。 萧鸿轩起身将只打开条缝隙的窗户开大,横移两步,把隔着中间固定玻璃框的另一扇窗也打开,有了对流空气,满屋烟气快速流散,新鲜的空气逐渐替换进来。 散尽了烟雾的房间,加上敞开了两扇窗,雪后的阳光照进来,显得格外清亮。 萧鸿轩冲着窗外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缓缓向外吐着气,走回藤椅边坐下。 诚挚的说道;“爸,以前的我,年轻,没有深思过这个道理。就像一个人,手里拿着铁锤,遇到阻碍,一锤子砸过去,打的阻碍物四分五裂,一个两个三个,一路打砸,也顺顺利利。免不了就形成了思维惯性,眼里瞧见什么都想着一锤子砸过去。 朽木,土块砸惯了,总有一天会碰到一块比手里铁锤更加坚硬,体积庞大的铁板,抡着锤子想象曾经被敲碎的朽木土块一样震碎了铁板,结果崩裂了拿铁锤的手,伤了身体。 拦路的铁板还是依然拦着路,要越过去该怎么办呢! 低头捡起铁锤,硬碰硬打破铁板,还是另想办法? 您也看出来我遇到胡峰时,不自觉的就考虑如何引导到自己熟悉的方式中,借着对方的错误,逼迫对方就范。 完全就没有考虑这样一种方法,是不是合适所有的人和事。 刘医生是个无良大夫,我动小心思算计他说不上对错,可能是当时突发矛盾下我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胡峰就不是这样了,挺耿直爽快的个人,看到朋友受了伤害,一时的冲动,想要揍我一顿,也是人之常情。而我呢,不自觉的就想最大化报复过去,恨不得扒下他的警服。 显然那时候我是歹毒的,丝毫不顾及别人。” 萧鸿轩挠了挠头,继续说道。 “爸,真的有这样的必要吗!没有,一点都没有必要那样做。 如今我和胡峰和解了,欧阳静还认我当哥哥,结局很美好。 假若不是向伯伯从中做思想工作,任由我们双方敌视下去,彼此都手段用尽报复对方。 发自一件微小冲突,不住互相报复的双方,最后必然要在以后长久的时间里承担着昂贵的代价。 我娶了谢莹,就该为她负责,为以后我们的孩子负责。 若是我还是事事都不顾及后果,一味逞强斗狠,可以想得到以后的生活里结下的仇怨会越来越多,我的妻儿将会生活在满是仇家之间。这样的生活我怎么会给予我爱的人们呢?” “难得你自己能想明白。人和人之间难免会有冲突,做人的高下就体现在解决冲突的手段高低。说说,你对以后和莹莹共同的生活有什么打算。” 女婿萧鸿轩一番坦诚的话,让谢伯谦放下了对他的担心,话题一转,转到小两口以后的工作生活规划上。 萧鸿轩揉着下巴,想了想,起身开了卧室房门。 客厅沙发上,谢莹母女显然一直在偷听屋里两个男人的谈话。 萧鸿轩突然打开屋门走出来,柳春枝下意识端起茶杯掩饰着慌乱,谢莹也是第一次听到丈夫萧鸿轩诉说这些天来心里的感悟,越听越是心喜,迎着丈夫仰着头送上了甜甜的笑脸。 “爸,咱还是出来大家一起聊聊,两口子过日子,也要听听谢莹自己的想法。” 谢伯谦应声出了卧室。 长沙发坐着柳春枝和谢莹母女,谢伯谦坐在了贴墙的短沙发上,萧鸿轩从餐桌边拖过张椅子,隔着茶几斜对着对面。 窗外,入冬后的桐树干枯的枝叶,随着一阵风吹过,哗啦啦响着,不时有枯叶随风飘落。枯黄的落叶在空中划着落寞的曲线,展露着冬日的萧索。 玻璃窗内,通了暖气的屋里,只穿着衬衣体恤的一家人,如沐春风,热烈交谈着。 冬日午后的时光静静流逝。 雪停了,小站电线杆间的电线落了雪,上白下黑沉出个黑白两色的大弧线,挂在灰蒙蒙天空里。 站台随时落雪随时有着车站工作人员清扫,在白茫茫大地上,突兀的展露着被雪水洇湿后的青色。 向远方而去的铁轨,清亮反光,于一片柔白天地里格外醒目。 几只麻雀落在画弧电线上,淅淅索索抖落数点落雪。 裹着羽绒大衣头戴针织帽子,包的严严实实的谢莹不住在站台上跺着脚,耳朵灌满了如雷轰鸣,“轰隆,轰隆。” 列车进站拉起了长鸣,呜……没有减速的列车呼啸而来,呼啸而去。 萧鸿轩跃身跳下站台,蹲在铁轨边,俯身亲吻着依旧震颤不止的铁轨。 冬日里本是冰凉的铁轨,因列车疾驰而过的动能,发散着温暖的温度。 兜帽遮挡住整个面颊的萧鸿轩,脸上淌着热泪,滚烫的泪水落在温热的铁轨上,转瞬蒸发干净,化作了虚无。 抬头看着并行的两道铁轨闪着冷冷的金属光泽。通向天际的。 “诀别了远方,我有了我的妻,在你和她之间,我选了她。别了,我的梦,把你存在心底,砌一座坟,为了我的爱人埋了你……” 呢喃声里,萧鸿轩收起了眼泪,俯身再次深情的亲吻已变得冰冷的铁轨,立起身仰头顺着脚边的铁轨,视线一路看向天尽头。 猛然大声吼道;“别了远方,这个城市会是我的家,我的舞台,我会活出个样子给你看,我会把我的色彩涂满这座城,我,萧鸿轩可以的!” 吼声惊起落在电线上的鸟雀,灰蒙的天空里几道黑影急速逃开。 被丈夫萧鸿轩从通了暖气,暖若阳春的家拖到这个小小的火车站,谢莹是唯一的观众,观礼了丈夫萧鸿轩充满仪式感的表演。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正在和自己的青春梦想告别,见识过丈夫萧鸿轩凌厉的一面。此刻,谢莹怀着好奇,见证了新婚丈夫萧鸿轩狷狂的演出。 多日波折不断,这时迎着跃上站台的丈夫萧鸿轩,谢莹没有探询丈夫内心难以窥测想法的欲望,她贪恋着丈夫的怀抱,贪恋着丈夫的宠爱。 “冷吗?” 萧鸿轩揽着谢莹的肩,向小站外走去。 “不冷,鸿轩现在我们去哪里?” 谢莹的问话惹来萧鸿轩一串爽朗的大笑声。 “哈哈哈!回家,回我们的城,哈哈哈,让这个城市知道我们的存在。” 第27章 有朋自远方来 {第二卷 } 周蜜纤秀的手指在电话键上舞蹈着,一串数字点击过去,办公室老旧电话机方块状的按键,发出顿挫有致的「哒哒,哒哒」声。 周蜜蹙着眉,伏着身,手肘支在桌上的手托着腮帮,一双桃花媚眼盯着桌上打开了免提的座机电话。 短短的一阵电磁杂音后,“嘟,嘟……”等候音响着。 等候电话连通的对面,闺蜜谢莹打开手机接听的空档,周蜜快速梳理着组织好了的语言。 听到座机扬声器响起声熟悉的一声“喂!” 有些跑神的周蜜一把抓起话筒贴在腮边,熟练的用办公腔调脱口应道。“您好!” “周蜜有事吗?”话筒里传出谢莹软软的语声有些失真。 一瞬间周蜜就满心的懊恼,自己怎么在这时候跑了神! “谢莹,秀秀回来都三天了,连咱们班那帮臭小子昨天都张罗着在钓客摆了一桌给秀秀洗尘,老同学,上学时数咱三个关系好,再没点表示咱俩丢人事小,寒了秀秀的心就找补不回来了。” 冲着电话,周蜜机关枪扫射似的,嘟嘟嘟,把想好的话喷了出去。 紧贴着耳朵的听筒里鸦雀无声,周蜜忍不住焦躁,也不管自己是在上班时间在办公室里打私人电话,语调陡然提高。 “喂,喂,你说话呀!” 周蜜平声静气说话是付女子少见的暗哑烟嗓,只有唱歌或如同现在激动的高声说话时,才能显露出罕为人知高亮美妙嗓音。 “哦!周蜜,我刚出家门,刚刚是在锁门呢,你别急,你有什么计划先说说。” 周蜜听着电话里传来谢莹不慌不忙的声音,漂亮的贝齿咬着嘴唇,忍着心里的不快,尽量想要保持着语态平和。 “臭小子们给秀秀洗尘也不通知咱俩,我气不过,也约了秀秀在钓客吃晚饭。 我不管,你想办法,让臭小子们知道知道姑奶奶不是吃素的,他们不就是在一楼散客大厅占了个桌子吗,咱们就请秀秀上二楼包间。 这就和你说好了,我负责出钱请客,你负责定好二楼包间。” 周蜜想要有商有量和气说话,嘴里冒出来的却是赌着气的蛮横。 请远走南方数年归来的闺蜜秀秀吃饭的钱周蜜出得起,这争面子的钓客二楼包间,想一想周蜜就气恼。 饕餮们的圣地,钓客食府,年轻英俊的老板纳兰从不刻意讨好客人! 想到钓客老板纳兰和气帅气的脸,周蜜就来气。 周蜜跟着谢莹一起去钓客吃过几次饭,也和谢莹丈夫萧鸿轩最好的兄弟之一的纳兰混了个脸熟。 大小事求到纳兰,自负貌美如花,美丽的脸蛋就是最好的打开男人心扉钥匙的周蜜,在温润如玉的纳兰那里得到的总是礼貌有嘉温柔的软钉子。 要争面子,又没办法可想,周蜜只有找钓客食府大老板纳兰口里的小嫂子谢莹出面解决。 听筒里传来声轻微的叹息,周蜜好像能够看到谢莹一脸的无奈,蹙着眉头的样子; “好吧,就只是咱三人,你没多联系谁了。” “就咱三……” “行,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在钓客食府定个小包间。” 挂了电话,周蜜也无心办公,克制不住的在心里就开始谋划下班后出门时的着装打扮。 当初和谢莹一起进入质检科的同学就只有周蜜一个。 这并不是偶然。同是在纺织厂职工医院脱离了娘胎,来到这个世界,在同一个大院成长,一样的年纪,一样的美丽,连父亲都一样是厂里中层干部,周蜜和谢莹从小学成为同学就开始了暗暗竞争。 象所有追赶者一样,亦步亦趋,又总是差了一步,周蜜童年和少女时期一直在做谢莹的背景板。 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的周蜜,厂人事科长的周父为女儿早早联系好了工作; 周蜜却闹着又追着谢莹的脚步,一起进了厂里技校,直到谢莹分配到质检科,周蜜向厂人事科长的父亲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把自己安排到质检科。 就这样,如同影子般,周蜜再次成为了谢莹同科室的同事。 在纺织厂同龄人间骄傲的总是仰着头的谢莹嫁了,突然就下嫁给了一个厂外家里做生意的男孩; 冬天第一场雪前谢莹出嫁,来年落下头场春雨的时候,周蜜也把自己嫁了出去。 周蜜的丈夫也不是纺织厂子弟,家里做的是烟酒生意,注册了个商贸公司。 没等周蜜窃喜够自己开了公司的夫家格调高过谢莹丈夫家只是个小小的个体户,谢莹那里又出了新情况。 随着全国城市化提速,隔了城市南边一条大河紧邻着省城的小城被极速扩张的省城兼并了。 规划成省会一个区的小城立刻展开了基础改建工程。城东谢莹丈夫家的小院被划入了拆迁范围,除去得到一套三居室单元房,还给了一大笔现金补偿。 谢莹丈夫的哥哥拿着拆迁补偿款去省会自立门户开了自己的公司,家里的房子商铺都留给了谢莹小两口子。 自己夫家的公司做的是好是坏,却和自己的丈夫没多大关系,公公婆婆对自家儿子比周蜜这个媳妇看的更清楚。 还没定性子还是贪玩的年纪,没耐心做迎来送往的事,买了辆出租车由着他自己混日子。 周蜜也没法子,丈夫家还有俩兄弟,只能是谁讨老人欢心谁得的好处多。 比起谢莹两口子自己掌控一切,活的随意自在,周蜜总有种在人家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憋屈。 就这样周蜜依旧不忘和谢莹比下去,谢莹结婚四年还没要孩子,周蜜就一样不生。 只是比着比着周蜜不时就提不起劲来。 自己靠着老爸是人事科长,没上一年运转班就借调到了科室办公室,沾沾自喜在谢莹那里显摆了一次就满心的懊悔。 谢莹的丈夫萧鸿轩就不在意谢莹工作如何,只要谢莹工作轻松舒心,能留出更多的时间让两人在一起,工资多少职位高低都无所谓。 谢莹上的运转班,上四天便休息两天,其间的中班还是下午五点到晚上十二点,留下几乎整个白天由着谢莹自由支配。 碰上周蜜用早八点晚六点的作息,一周六个工作日的办公室文员显摆,结果自然可想而知,谢莹一点羡慕的表情都没有,客客气气恭维了两句。周蜜自己反倒内伤严重。 这几年近似的让周蜜伤感的事就没停过。 单位里的领导都是看人说话,你越是在意这份工作,想要进步,领导就好像攥住了你的小辫子,把你克制的死死的。 遇到谢莹这样安安静静做好本分工作,却对升职涨工资没有多余想法,家境富裕的员工,反倒是客客气气。 谢莹在质检科工作轻轻松松,人缘还特别的好。谁让人家老公爱折腾,吃穿用戴的生意都有介入,纺织厂的女人都爱美,对新潮时装没有一点抵抗力,只要能够请谢莹这个老板娘出面说一句话,萧家店里的营业员就会给个最大的折扣。 就连半老头子的科长过年的时候带着一家人光顾谢莹老公的时装店,一家人的新衣买完,省了一半的支出,年后再见到谢莹也是笑容满面。 谢莹的工资在同期进厂的姐妹里是最高的,年终奖也是最高档。 事情就这样奇怪,不在意工资收入的偏偏拿着最高的收入,偏偏大伙还都觉得天经地义没有意见。 第28章 三楼东户 谢莹结束了和周蜜的通话,怎么能不知道自己这个同学争强好胜死好面子的性情,暗暗摇了摇头,收起手机,拎着手袋下楼。 挨着纺织厂的景园小区,三号楼三层东户敞亮的三居室是谢莹的新家。 结婚后短短三年时间谢莹和丈夫萧鸿轩就搬了两次家。 萧家独门小院拆迁赔付时,考虑着萧母年纪大了,一早就确定选一楼的房子。 东郊向省城连接过去新建的小区一楼的三室两厅,过新年的时候一家人去挑房子,还是毛坯房。 房间宽敞明亮,屋后还有一片空地可以圈个小院。看过现房,一家人皆都满意。 三个月后交房,装修结束已是夏初时节。一家人搬进去住下来,就是另一种景象。 绿化后的小区围着楼盘植了树,一个春天被春雨滋润过后,树冠伸展开一片绿色,连绵出一道绿色围挡。 被围在其中的谢莹新家,一楼向阳的卧室一日里也只不过稀稀拉拉有不到两个小时能够晒到太阳。 就是这样还只是当下,眼瞅着移植来修剪过的树木在物业细心关照下日渐蓬勃,位于一楼的萧家新家往后很可能就要和阳光绝缘。 想象里美好的私家小院,更是变成了祸害。 地面是用砖瓦碎块混杂了混凝土残渣的建筑垃圾做的回填,只是在表面铺了浅浅一层薄薄的黄土。想种出娇贵的花木自然是个妄想,反倒是不知名的野草顽强的滋生着。 暮春时节野草葱茏的小院就成了蚊虫的乐园,人和蚊子你吸我血,我夺你的命,和蚊子的战争贯穿了整个夏日。 梦想着会是个清幽家园,为此,谢莹甘心付出穿越整个城市上下班的代价。 当一切付出都没有回报,换房,自然成了唯一的选择。 有了一次教训,如今住的房子是以尽量便利谢莹上下班为原则选出来,景园小区和父母居住的纺织厂家属区只隔了一条巷道。 寻找合适房子的谢莹夫妇恰巧赶上景园小区基建结束,开始向业主交房。 开发商也销完了房子,要撤销售楼部,手里最后几套供客户看房型的样板间拿出来一次性清掉。 用作吸引潜在客户的样板间,都是楼层好户型好的房子,谢莹一眼就看上了一套两室的房子,不想丈夫萧鸿轩不满意,执意选了如今住的这套南北通透大三室两厅的房子。 家里的钱多数都在生意里流转,买下三室两厅大户型一次付款有困难,只好做了按揭。 因为丈夫萧鸿轩懒的开收入证明,只得将房子落在谢莹名下方便在银行办理按揭手续。 走出楼门,谢莹眯着眼适应着八月骄阳晃眼的明亮,和丈夫萧鸿轩说好的中午一起去隔壁院子父母家吃饭,这会丈夫应该开车带着买好的蔬菜肉食回来接她。 「滴滴」车喇叭声响。 闻声谢莹侧身看向侧后方,萧鸿轩正坐在自家捷达轿车里向她招手,刚刚只顾着向前方看了,没想到丈夫萧鸿轩早就等在楼下。 走到车边,谢莹俯看着坐在驾驶座的萧鸿轩。 “来回就两步路,就别开车了吧?” 纺织厂进进出出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谢莹已经厌恶了被羡慕嫉妒填满的谄媚笑容。 内里的原因,萧鸿轩只顾着折腾,两口子过日子无论大小账目都归谢莹掌管。谢莹知道自己家并不是象外人羡慕的样子,可不是身家巨万的暴发户。 在外人眼里,丈夫萧鸿轩能折腾,介入的生意不少。可谁知道每一个生意都不是自家独资的买卖,自家就是小头戴了个大帽子。 萧鸿轩四海的性子,光是勾引酒廊和钓客食府两处给人免单,一年就二十多万。 住大房子,买私家车,还有夫妻两人一模一样最新式的手机,种种放在面子上的花费,也是一大笔钱。反过来自己住的家还欠着银行一大笔购房贷款。 “你自己看看,能拿的动就听你的。” 萧鸿轩说着话拉动车门边把手,后备箱缓缓张开。 谢莹走到车后,只一眼看过,翻着眼皮摇头叹气。 张开了顶盖的后备箱满满登登装满了新鲜蔬菜和肉食,紧着边上纸箱挤得皱巴巴是一箱酒。 “吃个鸡翅有必要卖一堆鸡吗?” 坐在副驾驶座上,谢莹一边系着安全带,忍不住埋怨着。 “农贸市场生杀活鸡的摊贩,不单卖鸡翅,只好买了六只鸡,凑合着够做一道菜。” 萧鸿轩打着火启动车子,瞧见谢莹板着脸,忙着解释着。 “冷冻的鸡肉吃着总是怪怪的,要吃舒服放心还是要自己买活鸡。哎!老婆,可一点也不浪费,鸡腿鸡脯,鸡翅,连鸡架我一样没拉,分门别类打包都带回来了。” 谢莹本来还要追问为什么买了两条鲤鱼,萧鸿轩这一解释,谢莹再多的不满只得压在自己肚子里自己消化。 总归丈夫买了大堆新鲜食材是送到自己娘家,自己再样样计较,着实显得是自己在无事生非。 “先别开车,你先给钓客食府打个电话,晚上给我留个二楼的小包间,曹秀秀从南方回来,我请她吃顿饭。” “你自己打过去不一样吗!”萧鸿轩嘟囔着还是取出手机拨给钓客食府前台。 “哎!是我,萧鸿轩,二楼南边小包间晚上给我留着,嗯!菜等人到了再点。” 收了电话,侧着脸伸向谢莹,讨要一个吻。 谢莹在萧鸿轩脸上轻啄了一下,萧鸿轩一脸的不满足,“还真就是用人了脸朝前,用过了就脸朝后呀!” 谢莹娇嗔的朝萧鸿轩肩头轻轻打了一拳。 “开车了,就你贫嘴。” 车子出了景苑小区,左拐直行三百米,再左拐就进了纺织厂家属区大院。 萧鸿轩将车子停到谢颖家楼下,却不下车,掏出手机往外拨号。 “舅子哥哟,快下来,战利品送来了。” “你这人,都到了楼下就不能自己送上去,还非要打个电话叫人下来帮忙。电话费不要钱呀!” 谢莹边解开安全带,边数落萧鸿轩。 手机绝对是奢侈品,多数人用的即时通讯工具还是传呼机。双向收费的模拟信号手机,就是一个吞金兽。 谢莹每次交话费看着自己尚且节省着用,小半月工资的话费单都暗暗心疼。 何况萧鸿轩拿着手机自己打还大方的供身边人随便使用,毫无节制,每月都快要她两个月工资的话费支出。 萧鸿轩皱了皱眉,想要和谢莹说道说道。 谢莹眼一瞪,“不用说了,知道你又是一套挣钱就是为了花钱的歪理。房款还欠着银行呢!有本事还了购房贷款再叨叨你的歪理。” 第29章 三个老男人 萧鸿轩已经注意到,近几日素来温婉的妻子时不时就会发些小脾气。 真要认真一件件讲清道理,都是些琐碎家事,多数还都是习以为常,一直就那么做着的小事,就掰扯不出个对错。 就像今天到了楼下给楼上的舅子哥打电话,平常遇到要往楼上岳父家搬运重点的物品也经常这样,不想今天打个电话就惹得谢莹发火。 谢莹瞧着萧鸿轩攥着手刹的手因为用力,手背上鼓起道道青筋,胸脯鼓起,带着响声呼出口气。 长长一口气吐完吐尽,萧鸿轩转脸嬉笑道;“听老婆大人的,年底一定把房贷一次还清。” 谢莹越发懊恼。 结婚后两人连一次脸红的小吵都没有过。丈夫萧鸿轩从没和自己发过火,而自己也一直维护着丈夫。 只是最近,不知为什么,谢莹总觉得焦躁不安,和外人接触还能克制住,每每和至亲的丈夫闲谈说话就忍不住想要发火。 看着萧鸿轩忍着气,低声下气和自己说话,明明知道丈夫是在宠着自己,明明知道是自己又一次没管住心里的焦躁,谢莹懊恼的咬着下嘴唇。 想和丈夫萧鸿轩解释,又不知该怎么说。 “鸿轩,我……” 谢莹软软的腔调,才开了个头,就被人从外面拉开车门打断了。 “莹姐,下车了!” 谢莹接过萧鸿轩递过的手袋;“小美女,慢点。” “还小美女呢,我都十八了,妥妥的美女一枚。” 足足比谢莹高了一拳的长腿靓丽少女,毫不见外,抢着接过谢莹的手袋,挽起谢莹向楼门走去。 “三哥,我把你老婆抢走喽!” 瞧着身穿浅蓝色背带牛仔短裙紧身白体恤,身材火辣,甩着一头短发,忽闪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瓜子脸笑的灿烂,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女,谢莹忍不住暗暗感慨,青春无敌啊! “劳燕,别急呀,咱俩捎带点东西上去。” 想着车后箱成堆的食材,谢莹就想要回身随手拎上一袋。 “劳力多着呢,莹姐你就别管了!” “哦!” 活波可爱如邻家小妹的劳燕,是中心医院离休了的老书记向南山的女儿。 四年前发生的医患冲突,两个老政工干部,谢伯谦和向南山初次见面就引为知己。 不久向南山离休,谢伯谦也提前退休,都是在工作岗位操心劳力忙了一辈子的人,空闲倒是成了烦恼。 晨练时偶遇后,俩人算是找到了伴,下棋钓鱼看报,加上谢莹母亲说的闲吃豆腐淡操心,为了新闻消息也好,不古的世风也罢的斗嘴。 一来二去两家人竟成了通家之好。 今年才高中毕业的劳燕,这几年在谢家吃的饭比在自己家还多。 刚刚在楼上得知谢莹俩口子来了,劳燕马上大长腿迈开,连蹦带跳就抢先下了楼。 “都有谁?”谢莹话问出口就觉得多余。 随着楼道里杂沓的脚步声,哥哥谢琦当先,后面高高大大,笑容如同天上正挂着的太阳释放着阳光气息,正是钓客的老板,丈夫最好的朋友,纳兰国庆。 “小嫂子!”纳兰国庆点头和谢莹打着招呼。 “嫂子……” 随在他的语声之后,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欧阳静娇小的身子从纳兰身后闪现出来。 “欧阳!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莹拉着欧阳静的手,上下打量着。 丈夫萧鸿轩认下的这个妹妹,算是不打不相识的交情。 前年欧阳静自学考进中原医科大学药剂本科班,有着才离休的向南山留在中心医院的虎威支持,欧阳静顺利的办理了留职带薪去上了大学。 一转眼一年不见,依旧清秀美丽的欧阳静少了些少女的青涩,眸子里闪现的目光透出文静的沉稳。 捏着欧阳静白皙的小手,谢莹夸张的叫道; “萧鸿轩,快过来,你天天在嘴上念叨着的好妹子回来了。你妹子胖了些,比以前更漂亮了。萧鸿轩你磨蹭什么呢!还不快过来。” 扶着车门正和纳兰国庆说话的萧鸿轩,隔着轿车露出上半截身子,随意地挥了挥手,接着和纳兰国庆说着话。 “没看见你拉风的媳妇呀,你咋来的?” 萧鸿轩嘴里提到的媳妇可不是女人,而是纳兰国庆当成心肝宝贝极为拉风的大排量宝马摩托车。 “老严在楼上呢。” 纳兰国庆冲着三楼上谢莹家摆了摆头。 “哦,今天这是啥日子,人来的够齐整的。” 老严是纳兰国庆的父亲纳兰严。 能够接受儿子和儿子的朋友们直呼老严,西部大学教授纳兰严自然是个开明的老人。 可是老严再开明,纳兰国庆也不敢把年已七旬的老严载在一路轰鸣的宝马摩托上。 在所有成为谢家常客的谢家女婿萧鸿轩的故旧里,老严是最末一个加入。 在美国攻读博士学位的纳兰国庆,得知母亲过世的消息,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放弃在美国的一切立即回国的决定。 因为在纳兰国庆的心里,比起中学普通教师的母亲,埋首科研专业,直到年近半百才有了自己这个老来子的大学教授的父亲老严,完全还是个离不开人照顾的孩子。 将一辈子没有闲暇散淡生活经历的老严,带入好兄弟退休的老岳父谢伯谦丰富多彩的生活圈子,纳兰国庆是有心刻意安排。 还好,几个学识经历差异巨大的老男人聚在一起,交情竟不比自己这些年轻人差。 今天的聚会就是三个老男人商量好的。 向南山带着继女劳燕和视同女儿的欧阳静。 老严提前要儿子安排好自己的工作,空出来时间陪自己过来谢家。 说起来三家人的住房,和向南山一百八十平的大三居,老严独栋教授楼比较,数谢家最为狭窄,偏偏大伙都喜欢谢家洋溢着的家庭气氛,就愿意挤在谢家老职工楼的百十平米的三室一厅聚会。 人多萧鸿轩不怕,足足一后备箱的食材就是再多上几口人吃饭也不是问题。 “老严混饭就不说了,你小子吃饭要给饭钱。” 一面笑着和纳兰开着玩笑,萧鸿轩一面从后备箱里往外取东西。 谢莹还是折了回来,和劳燕欧阳静一人拎了个小袋子,说说笑笑上了楼。 纳兰拎着最大个两袋子也走了,留下不大不小的两个袋子和一箱酒。 谢琦一手攥着一个袋子,努着下巴示意萧鸿轩搬酒箱,脚下却一动不动。 “舅子哥哟!您老有话能不能痛痛快快说。” 萧鸿轩把酒箱放在地上,「嘭」的一声使劲合上了后备箱。 “鸿轩,能借我些钱吗!?” 谢琦低声说着话,眼睛看着已经走进楼道的妹妹谢莹。 “要钱干嘛?要多少。” 自家这个大舅子,工作舒心,收入也不低,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是在自己店里白拿。 除去和朋友吃吃喝喝,也没有什么大的开销。突然隐秘的要向自己借钱,萧鸿轩觉得很是奇怪。 “我,我想十一国庆节结婚。” 萧鸿轩惊叫道;“你要结婚!” 谢琦惊恐的回头看看,确定没有惊动了正一面在楼梯上向上走一面说笑的妹妹谢莹等人。 “小声点!” 瞪了妹夫萧鸿轩一眼。 “你结婚是好事呀!结婚的钱咱爸咱妈一早就给准备好了,那还用你自己张罗。” 谢琦把手里拎着的袋子放到车尾后箱盖子上。从兜里掏出烟,递给妹夫萧鸿轩一枝。 “你不知道,现在住房改革,取消了福利分房,咱家的房子已经下了通知,按照咱爸咱妈双职工还有职位工龄等等,优惠以后要交八万多,基本就是咱家的家底子。 原本我想着晚几年结婚,家里也缓过这口气了。” 萧鸿轩笑着调侃道;“舅子哥是再玩几年还是晚几年呀!?” 谢琦“嘿嘿!”干笑两声,急忙收了笑,摆出认认真真的架势。 “鸿轩,这次你可一定要帮忙。国庆节前我一定要和关倩结婚,不然就要出大事。” 萧鸿轩一直以来从不关心谢琦这个舅子哥和谁在谈恋爱,反正还记不住名字长相就换了人。 倒是这个关倩有些印象,和谢琦千篇一律小鸟依人的前女友不同,在有限的几次碰面,从谢琦处处显露出的谦让态度,看得出来关倩是个比谢琦性格强势的女孩。 “哦!”萧鸿轩满是疑问的盯着谢琦。 谢琦低下头低声说道;“三个月了!” “什么三个月了?” 谢琦苦着脸指指肚子,“肚子里的孩子。” 萧鸿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重重拍着谢琦的肩膀,“好好!好事情,哈哈哈。” 没想到自己结婚快四年了,生孩子这事竟然被还没结婚的大舅哥跑到了前面。 却也是个好事,省的老丈人丈母娘得空就催自己和谢莹早生个孩子。好像自己两口子生孩子是用来给老来寂寞的老两口添置一件玩具。 一手拎着酒,一手拉着大舅子,萧鸿轩笑道; “我这当妹夫的一个女婿能顶半个儿,家里请客吃饭的小事,我和谢莹不敢劳烦你。你是当大哥的,谢家顶梁柱,大事才是你该操心的,结婚买房子这些大事,就轮不到我和谢莹参合了。” 第30章 国庆,挺好的名字 谢莹家客厅布艺沙发中间主座长沙发上,端坐着的老者,骨架粗大一张黝黑脸,说话铿锵有力。 如果不是根根竖立的短发银白一片,谁也想不到纳兰严今年已经七十三岁了。 靠墙短沙发上坐着的向南山依旧保持着军人端正坐姿,离休几年来,向南山最大的变化就是隆起了肚子,紫脸上的线条柔和了。 谢伯谦几乎还是谢莹出嫁时的模样,坐在沙发上也闲不住,拿着把韭菜边听老严说话,边摘着菜。 分属三家人的退了休的三个老男人,从聚在一起,竟成了三家小辈们共同的长辈。 向南山强势了一辈子,小辈们在外面受点委屈,头一个就挡在了前面; 讲道理,开解心情,出主意的自然是人老成精的纳兰严; 谢伯谦不管不问,三家的孩子只要进了家门,外面打拼累了也好,受了委屈也罢,先吃饱吃好,保证有个好身体。 三人在一起还有着一个共同的好习惯,无论是当教授习惯了授课的老严,还是开会台上台下坐久了的向南山和谢伯谦。 在有人说话的时候,都能够认真听着,即便是有了不同意见,也是等到对方停顿下来,确认过话已经说完了,这才条理分明的开始反驳。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衣着正式一脸严肃坐在沙发上聊天的三人,保不住就以为是三个老干部在开会呢。 厨房一摊子自然交给了谢家女婿萧鸿轩和钓客的老板兼首席大厨纳兰国庆。 萧鸿轩在自己的家里极少开火做饭。 刚结婚的时候,谢莹想要学着做饭,一个人在家试着炒菜,不小心被溅起的热油烫了手,萧鸿轩回家后就把家里的灶具送了人,绝了谢莹做饭的念想。 如今家里大大的厨房,就是个厨具展示屋,两口子一年半载也不在家好好做顿饭。 一来是萧鸿轩不放心让谢莹围着又是刀具又是明火的厨房转悠。再一个,萧鸿轩自己炒菜烧饭行,却闻不得屋里有油烟味道。 这样一来隔壁院子的谢莹家就成了俩人的食堂。 也不白吃,像今天这样买一大堆食材都是常事。 可着谢莹家的厨房,萧鸿轩这几年陆陆续续把谢家的厨房重新置办了一整套炊具。 可不是普通家庭里简简单单的炊具。 蒸炉,烤箱,微波炉,都是买的专业厨房用的,还有整套按着厨房空间定制的不锈钢操作台。谢家小小的厨房可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也就是萧鸿轩和纳兰,相交莫逆合作多年的二人,在谢家狭小的厨房里还能保持配合默契,各种蒸煮炒炸的家伙事都开动了。不一会厨房里就飘出了菜香。 和男人这边的有序不同,谢莹的母亲柳春枝和年轻孩子在一起,年轻人聊得热火,她懂不懂都想要插句话,往往还是牛头不对马嘴,惹得三个年轻人不时地哈哈大笑。 屋里就显得谢家正牌少主人谢琦没事可做,没处可待。 好不容易等到萧鸿轩在厨房里喊了一声; “上菜了……” 谢琦颠颠的跑了过去。 两个大厨同时开工,流水似的上着菜,很快谢家的大圆餐桌就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丰盛菜肴。 萧鸿轩和纳兰两人一头大汗出了厨房,喊了声;「开饭了」…… “鸡翅是谁烧的?” 劳燕小嘴上一嘴的油,啃着鸡翅,斜眼看着坐在沙发上一人手里半杯酒,低声聊天的萧鸿轩和纳兰国庆。 做完了一桌子菜,萧鸿轩和纳兰在卫生间洗了把脸,八月的天气,在厨房里热烘烘闻了半天的油烟,俩人都没有胃口。 大伙也都习惯了这样的情况,明知道这俩人就不缺吃喝,围着餐桌该吃吃,该喝喝,由着他俩端杯酒,坐在沙发上聊天。 “我。”听见劳燕问话,萧鸿轩头也不回懒洋洋举了举手。 “三哥烧的菜就是好吃!”劳燕舔着嘴唇,娇声娇气的夸着萧鸿轩。 纳兰国庆抿着酒,笑容和曦的问道; “燕子,尝口鱼,不是砂锅粥鲜鱼片,那个松鼠鱼,怎么样,纳兰哥哥的手艺还行吧?” 劳燕吧嗒着嘴,“马马虎虎,也就只比三哥的手艺差三个等级吧。” 萧鸿轩和纳兰国庆忍着笑,举杯碰了一下。 刚刚俩人故意把各自做的菜说反了,小丫头哪里吃的出两人厨艺的差别! 吃不出好坏也不耽搁每次遇到萧鸿轩和纳兰国庆同时下厨,只是一味的贬低纳兰国庆奉承萧鸿轩。 好在萧鸿轩和纳兰国庆都是将劳燕当做妹妹看待,谁也不会和小丫头计较。 “老严,你和国庆妈妈也都算是个文化人,咋就给自己儿子起了个这名字呢?”柳春枝好奇的问道。 纳兰严年轻的时候为了得到第一手科研数据,长期跑野外,山林戈壁四处为家,本身就是个大个子,这样一来全身的骨节粗大,嗮的黝黑,任谁一看都是个干惯了体力活的庄稼老汉。 有文化没文化还是有区别的,一张嘴,就不一样了。 “弟妹,世道比人强啊!我四十多岁才有的国庆,老来得子,能不当宝贝吗! 国庆没出生我早早就想好了名字,纳兰若尘,韵味,意境都有了,可是老妻不答应呀! 你不知道,纳兰这个姓可是满清八大贵族叶赫纳兰汉化后的姓,和东北叶姓是同一个祖宗。 大清朝在宣统帝手里绝了,民国了,老八旗子弟没了供养,大多成了破落户。 我们这一家,老辈留的底子厚,家教也严,可没垮了。谁想得到呢,到解放后定成分妥妥的就是地主。 老妻姓佟,祖上是汉八旗统领,也是个显赫门第,定的成分也就比我好上一点点,富农。 国庆出生的时候正好是艰苦岁月,虽然因为我研究的是国家急需解决的关联着民生民计的课题,算是被保护起来,可还是要夹着尾巴活着。 那时候,我们这样的人呀,就像是惊弓之鸟,受不得一点惊吓,事事谨小慎微。 巧了去了,孩子生在了十月一的早晨,老妻就不让用我起的名字上户口,雅,可不就是四旧吗!顺大流,给孩子起名纳兰国庆。 现在想想,不就是个名字吗!国庆也挺好的。” 老严扭头问自己儿子; “国庆,你要是觉着纳兰若尘这个名字比现在的名字好,自己个去派出所改过来。” 纳兰国庆端着酒杯低着头,瓮声瓮气的说道;“不改,没那闲功夫。” 谢莹可是清楚,纳兰国庆在外面可不这样。 能用国庆称呼他的除过极少的几个好友,剩下的都是长辈们。 多少人都知道钓客的老板纳兰,却没几个知道纳兰只不过是姓,老板的名字叫纳兰国庆。 丈夫的朋友在名字上还真就有些古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满嘴跑火车的小黑,却有个雅致的名字,居墨涵。 就连丈夫也算得上搞怪,萧三也好小三也罢,还不是他自己小时候定下的,如今却都不许拿来称呼他。 究其原因,小三这个词不知何时成了时下一些不自爱甘于成为男人玩物的女子的称呼。除去直呼萧鸿轩,要亲热点就用老三或是三哥。 不知不觉中就连自己也有个怪怪的称呼,小嫂子,最开始是小黑子在萧家为了区分开自己和大嫂虞凤,将虞凤称做大嫂,自己便是小嫂子。 叫着叫着竟然传开了,如今只要是同辈的熟人,见了谢莹都称呼小嫂子。连快四十岁的老大哥大王也这样叫,谢莹就有些哭笑不得。 第31章 都是小事 瞅着萧鸿轩冲自己又是挤眉又是眨眼,谢莹客气的和大伙打着招呼。“你们慢慢吃,我吃好了,就不陪你们了。” 虽然不是自己家,当惯了单位一把手,向南山一派大家长作风,豪气的挥挥手,“自己家客气什么,忙自己的去吧。” 谢莹回了自己出嫁前住的小屋,不一会萧鸿轩跟了进来,小心的反手关紧了门。 “什么事,这么着急,还要鬼鬼祟祟的。” 萧鸿轩竖起食指在嘴边,示意谢莹小声说话。 “爸妈和你说了吗?” 谢莹迷惑的看着神神秘秘的萧鸿轩,今天回家来爸妈什么也没说呀?摇了摇头。 萧鸿轩眨了眨眼,恍然道;“也是,爸和妈可能不好意思开口。” 父母和自己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说的事?又怎么会让萧鸿轩这个女婿都知道了,偏偏瞒着自己。谢莹的好奇心一下被萧鸿轩勾了起来。 “快说,是啥事!” 萧鸿轩故作为难,“是这样的,刚刚谢琦上楼的时候无意中说起。咱爸妈住的这房子要自己掏钱买下来……” 厂里住房改革都讲了一年多了,方案变了数次,谢莹也是早就知道,听萧鸿轩提到这事,谢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你知道爸妈要买房子,却不知道爸妈手里的钱不够用。” “不对呀,爸早就准备好了买房子的钱了。” 萧鸿轩再次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谢莹小声说话。 “真的,爸妈的钱不够,谢琦结婚大约要花费五万块钱,这样一来买房子的钱就不够了。” 萧鸿轩有意将岳父家用钱的方向扭转到购房,存着的心思是不想让妻子家将自己两口子拿出的钱当成了借款。 “谢琦结婚?什么时候。” “国庆节……” 一心想抱孙子的父亲母亲总是在催着哥哥结婚,谢莹倒是不怀疑萧鸿轩说哥哥谢琦国庆节结婚是在说谎。 即便自己最后一个知道,也可能是刚刚家里人多,父亲和母亲没来及和自己提起。 “不知道你手里有没有五万现金,要是不够,这几天的营业款收上来先凑凑。” 萧鸿轩是典型的家外精明,家里糊涂,有了钱有多有少都给谢莹一交,自己就不管事了。 所以这会要问问谢莹,家里有五万块钱吗。 萧鸿轩给谢莹交回家里的钱被谢莹存着十七八万,还真不缺五万块钱。 可是谢莹清清楚楚记得,说好的八月底要给小黑子还十五万的借款。 当初萧家两兄弟分开各自经营,落在萧鸿轩名下的柜台商店,被萧鸿轩转头就转让出去回笼了现金。 七七八八回笼了十来万,比起大哥萧鸿青带走的四十万现金少了一大截,却有一套大三室的房子落在萧鸿轩名下,要是折了现也和大哥两口子带走的资金差不多。 可是萧鸿轩要折腾呀!看上的都是大面积的商铺,经营的也都是上档次的商品。手里的十来万可就不够用了。 结婚后的头一年,谢莹就心惊胆战的看着萧鸿轩手里就十来万,耍把戏一样一间间开起了个个投资都得二三十万的店铺。 每间店做完考察预算,萧鸿轩都要把三朋四友叫到一起吃饭开碰头会。 酒足饭饱,把做好的经营企划书让大家传递着看过,剩下就是看谁要参与其中。 参与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直接认购股份; 另一种是照着现有银行利息上浮三个百分点,借钱给萧鸿轩。 要是没有小黑,也许萧鸿轩不会发展的这么快。自有资金跟不上发展速度,萧鸿轩也要考虑自己占有的股份比例过少,会失去对生意的控制。 每次萧鸿轩集资开会,小黑都是头一个出头,先认购一个大头,带动了大伙的投资的热情。 私下呢,却把自己认购的股份转给萧鸿轩,只要求萧鸿轩按着约定的时间按照银行贷款利息还款。 围着萧鸿轩转的小圈子,都知道小黑是萧鸿轩生意最大的合伙人,却不知道小黑子只保留了钓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其余的都还给了萧鸿轩。 谢莹也搞不懂萧鸿轩每个生意股份制操作的具体细节,这几年她管着家里的钱,最操心的就是按时给小黑子还钱。 经过三年来的经营,萧鸿轩经手的生意行当繁多,有开张也有转让,倒腾来倒腾去。 家数多了,谢莹也搞不清自己家具体有多少钱占多大比例的股份。只是该还给小黑子的钱,从没有过差错,这一回的十五万是最后一笔。 欠着债的日子,谢莹心里总是不踏实,存够还给小黑子的十五万后,谢莹算是长出了口气。 想着再努力努力,年底争取把房款一次还清了,就能无债一身轻,春节放假带着父母也到南方旅游一趟。 见谢莹皱着眉久久不言,萧鸿轩问道; “怎么,咱家还真就没钱了。家里买房是大事,要不我找人先拆借五万。” 谢莹摇了摇头,十分不甘愿的说道; “家里我存了有十六七万,预备月底给小黑子还钱,十五万借款加上利息刚刚够。” “哦!”萧鸿轩如释重负,“有钱先紧着爸妈这里用,我这就给小黑打电话,约他吃个饭,看能不能缓缓再给他还钱。” 谢莹看着萧鸿轩拨通了小黑子的手提电话,三言两语确定了晚饭时在钓客聚聚。 “小黑去山里玩了,回来直接到钓客会合,十多万对他家来说也不是个大数字,估摸着没问题。趁着天还早,咱俩去银行取五万块钱给爸,别让爸和妈再为买房钱不够的事着急上火。” 谢莹可不知道萧鸿轩在偷换概念,更想不到萧鸿轩这样着急是怕谢莹找岳父岳母问清了家里不缺买房的钱,依着老丈人耿介的性子,非要问清楚大舅哥干嘛一定要凑着家里用钱的当口急着结婚,抖搂出关倩肚子大了藏不住了。老头子再为这事生气上火,一家人都不得安宁。 只要谢琦顺顺利利的将关倩娶进家门,来年生个大胖小子,老两口看孙子喜欢还不够呢,就没心思追究舅子哥谢琦先上车后补票的烂事。 谢莹想想,觉得萧鸿轩说的也在理,老爸的脾气她也清楚,去问要不要自己拿买房的钱,一定是端着架子死不低头,一口就给回绝了。 这样一来,再想帮着家里,老爸面子上过不去,倒是麻烦啦。 不如就按着丈夫的意思,取五万块钱往家里一丢,多余的话都不用说。 反正是自己夫妇二人的一份孝心,钱放下了,你们自己看着办,我是不会再收回去了。 第32章 带着尾巴出门 谢莹和萧鸿轩小两口子悄悄出了门,去银行取了钱,回到家的时候,三个老男人在阳台上支起了棋盘,把客厅留给了女眷,谢琦上班去了,纳兰国庆赶回钓客安排晚上的主菜也走了。 照着谢莹和萧鸿轩在路上商量好的,这事还要先避开父亲谢伯谦,由谢莹私下将钱直接交给母亲,这时正好可以避开父亲谢伯谦。 谢莹单独把母亲叫到小屋里,把怀里用报纸包着的五万块钱往母亲怀里一塞。 “不多,五万块钱,给你们买房用,算是我和鸿轩的一点孝心。” 不等突然怀里包着齐整的五万块钱楞住的母亲反应过了,谢莹麻利的说声; “下午还约了曹秀秀,我走了。” 出了小屋的门,冲着阳台上三个老男人打了声招呼。 “爸,向伯伯纳兰伯伯,我们有事先走了。” 摆手示意在和欧阳静说话的萧鸿轩,事情搞定,撤退! 萧鸿轩连招呼都省了,起身推着谢莹就出了大门。反手关门却被屋里的人顶住了,劳燕从门缝里探出头,一双大眼睛眯成了一对弯月,讨好的说道; “莹姐,三哥,我也要和你们出去玩。” 谢莹着急走,哪顾得上带着个小尾巴多有不便,摆着手催促着;“要走就快点。” 萧鸿轩手松开门把手,劳燕出溜窜了出来,身后还紧跟着个欧阳静。 小黑子接到萧鸿轩电话的时候,已经在回程的路上,电话里萧鸿轩提了一句,想要缓些日子还钱。 进了城的小黑子没有直接去钓客,开着已经显露出老态的桑塔纳去了老爸公司。 在公司车场停了车,小黑把没有熄火的桑塔纳交给了机修工,“动力上不来,上了百公里就哼哼,跟他娘哭丧似的。” 走出去十多步,回头冲着打开发动机盖检查的机修工,“顺便给洗洗,打扮漂亮了,黑爷一会要去接美女呢!” 白色收身版立领衬衣,笔挺的西装裤,敞口的懒汉布鞋露着雪白的袜子,除过明亮的地中海似的秃顶,能把一身混搭穿出精神气的居丰收,依旧象三十出头时笔挺精干; 立在办公室窗前,居丰收腰板挺直负手站立如同将军检阅部队,视线一一扫视着停在车场的大货车,听见儿子说话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看到边晃着膀子边吹着口哨走了过来的儿子居墨涵。 白短袖体恤,白色长裤,搭配着黑亮皮鞋,打了发蜡的头发向后梳成大背头,显得眉骨高耸的黝黑瘦脸越发骨感十足,一眼看去整个人黑白分明,痞赖中透着股子狠厉凶悍劲。 居丰收狭长的瘦脸浮现出喜悦的笑容。 和一般家庭的父亲不同,居丰收觉得长子居墨涵如今的做派让他很满意。 执掌着上百辆大货车运输公司的居丰收,认为运输行业是个江湖,自己就是个江湖人。 所以头发秃顶了的居丰收还会带着几十号员工为了线路和沿途的所谓江湖客大打出手。家里的第四任妻子年轻貌美,居丰收也还能陪着客户眠花宿柳。 江湖人居丰收有着自己的一套为人处世的原则。 小黑进了屋,恭恭敬敬给财位摆放着的红脸托着青龙刀的武财神关二爷上了香。 没办法,这是老子居丰收定的死规矩。还有迎着门煞位墙上刀架上立着的军刀,都是老子居丰收守了大半生的规矩。 每次来老爸办公室,小黑都对老爸的恶寒品味感到痛心,屋中间摆的招待客人的一圈棕红色古香古韵明式圈椅中间,硬是要填进去一把专属于他自己的宽大黑皮大沙发。 大班台后面的墙上,墨迹酣畅,古意盎然,天道酬勤四字横幅下面是幅秋日白桦林的油画。 墙边胖头圆脑粉色边框的小冰箱,给到某个娇柔妹妹,放在卧室里,即添了色彩,还有实际功用,在老爸屋里则很辣眼睛。 小黑打开了小冰箱,冰箱里上面一层,还是老四样,卤鸡爪,麻辣鸭脖,酱牛肉,油炸花生米。除此,下面就是码放整齐的罐装德国黑啤。 取了罐德国黑啤,小黑子拉开了一面喝着一面说道; “爸,萧老三刚刚来电话,约我吃饭,大约是想要缓缓再还欠咱家的钱。” 小黑投钱给萧鸿轩不是他自己的主意,一开始就是居丰收在后面推动着。 而且还和儿子交代的清清楚楚,不许占有萧鸿轩名下生意的股份,只能是借钱给萧鸿轩发展壮大。 小黑子乐的能给好兄弟帮上忙,也不问野鸡在家门口走过也要留下个蛋才行的老爸动了什么心思。 居丰收独自坐在三人沙发上,眯着眼;“我没记错的话,前前后后你拆借给萧老三一百二十万,连本带利萧老三还了一百三十五万,还有十五万本金和一万出头的利息没还。” 小黑子可没有遗传老爸居丰收的好记性,“大概就是这么多吧。” 居丰收抬手挠着秃的油光瓦亮的头顶,“墨涵呀!你知道老爸为什么不让你占萧老三生意的股份吗?” 看着儿子摇了摇头,居丰收怒其不争地叹着口气。 “哎!我的傻儿子呀。”边摇头,边起身在小冰箱里也取了罐黑啤,拉开了盖子,一口气喝光。 “呃!”打了个嗝。 把铝皮酒罐在手里捏的嘎嘎响,“墨涵除过萧老三还有几个上学时品学兼优的好朋友?” “还有纳兰。”小黑脱口答道。 居丰收将手里的酒罐用力捏成了一团,随手丢进了垃圾篓。仰靠在松软宽大的沙发靠垫里,斜瞄着儿子,冷冷嗤笑道; “你小子真还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没有萧老三拿你当兄弟对待,傲气的鼻孔朝天的纳兰能理你是哪颗葱?” 看着素来伶牙俐齿的儿子张张嘴,终究没能找出反驳自己的理由,乖乖的闭上了嘴。 “爸不反对你和宝财他们一伙小兄弟们来往,江湖吗,没几个两肋插刀的哥们还咋混。可你也要看看,现如今法制越来越健全,闯江湖做买卖还是要看这里……”居丰收抬手指着自己的头。 “脑袋里有没有货。短短三年多时间,萧老三就能把拆借咱家的一百多万还了,是人家有脑子,有本事。 你掰着手指头数数,你认识的人里面有这份能耐的有几个? 除了萧老三一个也没有! 如今咱家算是有些底子,架子比萧老三大,可是照着萧老三发展势头,再过个三五年就难说谁更强了。 不让你入股萧老三的生意,是怕为了针头线脑的小利坏了你哥俩的交情。 拆借给萧老三资金就刚好,人情留了,钱也比放在银行多收了利息。 别小看这份香火情,人都有三起三落,不定哪天就走了麦城。 你小子有了萧老三这份香火情,小了说算是给你自己留了条后路,大了讲也是给咱家留后路。 萧老三这孩子我也是打小看着长大,要说讲义气,比起你那帮酒肉朋友,可是天上地下的差距。小子,珍惜这份情谊,以后有你的好处。” 第33章 江湖经验 居丰收以他这个老江湖人特有的人生经验,诚恳的和儿子居墨涵说的一番话,语重心长。 “萧老三要是提起缓缓再还钱……” 不等儿子说完,看着儿子居丰收皱起了眉头,恨铁不成钢的用手点着儿子的额头,见小黑跳着脚躲远,手指着儿子气哼哼说道; “你小子猪脑子呀,咋就不开窍呢?他娘的,你不会大方点,就和萧老三说;钱不钱的都是小事,有了就还,再借不难,没了就算了,兄弟间老提钱情义就淡了。 难不成你这样说了,他萧老三还真能不还你钱了!” 比起老江湖的老爸,显然小黑的心思没那么多弯弯绕。 “爸,你不让我入股萧老三的生意,干嘛又让我占了钓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居丰收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示意跳脚躲远了的儿子过来坐在自己身边。 “萧老三和纳兰想要在招商失败的老城商业步行街开钓客食府,大家都认为是这俩爱折腾的小子一时冲动。 老城步行街商户都快走光了,他俩还找了最靠河边的紧南头,见天连各过路的人也没几个。 也就他俩有这胆子,拿着四五十万砸进去眼都不眨,当玩具在玩。 要说起来,我当时也看走了眼,就没想到钓客食府真能让他俩玩出了门道。 当时让你出资三十万入股,却不象以往算作拆借给萧老三,摆明了你是要帮着他俩人顶雷。 所以,这个生意的股份你占了,无论多少,都不会影响你们小兄弟间的感情,以萧老三的聪明劲一定看的出来,你是在给他俩托底呢,不是冲着钓客食府买卖要赚钱了,抢红利。 老爸也不是傻缺,抢着做赔钱买卖的人。 我当时就琢磨,照着萧老三走一步能算十步的行事风格,即便就是做了明面上赔钱的生意,也一定早早就设计好了,能够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嗨!没承想还没等钓客食府装修好营业,都知道你和萧老三纳兰关系铁,人托人,就有人找我帮着说合,想要接手还没开张营业的钓客食府。 外人不知道你有份子在里面,钓客食府装修花了多少钱我心里清清楚楚。 有心盘了盘道,盘出对方大致愿意出到的心里价位,嗨! 娘的,没想到对方开口报出的底价都过了百万,钓客食府都不用开张营业,转手就是翻了倍,几十万的利润。 我好奇呀!就亲自跑了趟,去还没完工的钓客食府看了眼,娘的,这一看老子才知道啥叫豪奢,才知道啥叫有本事!萧老三和纳兰这俩小子是真行呀。 以为拿几十万瞎胡玩呢,谁想得到呢,俩小子就玩出了上百万的气势。 我随口提了有人想要收购钓客食府,大几十万的溢价。 萧老三眼皮子都不带撩一下,一口就给回绝了,肯定了我的猜测一点都没错。 萧老三搞出钓客食府就是拿出来结交朋友的。 所以我才要你把拿出的三十万变成股份,出资你占大头,钓客食府的股份只要百分之三十。 账面上粗看,似乎咱家吃了亏,其实是占了萧老三和纳兰的小便宜。 因为照着想要收购钓客食府的人出的价,只是你手里的百分之三十股份价值就顶得上整个钓客的投资总额。 你再多要了股份,就真成不要脸,在占兄弟便宜。当着二股东,我却再三叮嘱你,不许你查钓客食府的帐。没法查,萧老三绝对少不了给客人免单。” “萧老三是给客人没少免单,可是都在年终分给自己的收益里面扣出来了。” 居丰收抬手给儿子头上抽了一巴掌。 “我还用你说才知道萧老三没占你和纳兰的便宜!他占不占便宜是他的事,你查账就是坏兄弟情谊。 混兄弟的,最要紧就是信任,没了信任,以往情谊再好的兄弟都得散了。 哼!我让你学着萧老三去给人免单,你呢!看看你都给什么人免的单,再瞧瞧萧老三给什么人免的单。 萧老三为什么不把自己是钓客大老板的身份亮出来,偏偏让纳兰顶着钓客老板的名头,你想过为什么吗? 笨蛋,自家的东西随手送人就是不值钱玩意货; 花了真金白银买来的礼物送人才显得重视。 钓客这两年的分红不算,只是转让钓客,也是一笔不小的钱。 你在钓客食府占着股份这事我跟谁也没说,你小子也嘴严点,分了红也别拿回来,还是投在萧老三的买卖里,算是老子私下给你留的一笔保命钱。 你呀!还是少和宝财他们瞎混,有时间多和萧老三纳兰他俩在一起,学学人家怎么处理事情。” 被老爸一通训,小黑翻着眼皮,又不能还嘴,一听老爸让自己和萧鸿轩多在一起,立刻得了军令似的,跳起来就走。 “爸,萧老三约我去钓客食府说事,我先走了。” 看着儿子开着车出了公司大门,向去钓客食府相反的方向驰去。 居丰收猜测儿子这是要先去接了小女友,带着一起去钓客,显摆自己有纳兰那样标致的朋友,还有萧老三这样名头响亮的青年才俊的兄弟。 返回办公桌后,坐在原木打制的摇椅上舒服的舒展着身子。 想到当初自己去将要装修结束的钓客,一眼就看上了萧老三和纳兰亲自动手打制的这把没用一颗钉子纯粹榫卯结构的原木摇椅,恬着老脸强要了回来。 躺靠在摇椅里,居丰收忍不住一个人笑着,“萧老三这小子的脑袋瓜子就他妈的和一般人不一样。”…… 闲居家中无事,昨夜和一帮同学聚会玩的有些晚,曹秀秀中午就多睡了一会。 没想到起床后才洗漱过,刚刚过了四点,说好了晚上吃饭聚会的周蜜竟然请了了假,急火火的来接她,说是闺蜜谢莹早早就在钓客定好了最好的包间等在那里。 在改革开放前沿的南方沿海地区工作生活,眼界见识比起才离开小城市时早就开阔许多,曹秀秀还是为昨夜去过的那间餐厅感到震惊。 离开了短短几年时间,城市的变化真的很大,原本高矮不齐参差门户的老城区经过改造,新建的仿古建筑楼群,让曹秀秀有着完全进入了一个陌生城市的感觉。 就在临着大河的边上,古渡口原址,南北向建了条商业步行街。 古韵十足的钓客食府,就在这条不到五百米长的二层仿古商业街最南边,和尚显冷清的整条步行街形成鲜明对比。 钓客食府,真的钓来了源源不断的客人。 一餐饭后,曹秀秀就对这间难以描述的餐厅充满了好奇,故此上学时内心讨厌,外表维持着同学情谊的周蜜,一说今天给自己接风洗尘定在了钓客食府神秘的二楼,曹秀秀原本想好的推脱之词就换成了一口应承。 白日里再看到钓客的外观,少了夜色里的清幽,阳光下钓客外墙边高达四五米的水车,缓缓地转着,水声叮咚,构造水车的原木显得古朴沉重。 钓客食府深棕色原木打造的端端正正,充满仪式感的大门上没有匾额,只在门边如同古宅院,挂了块三十公分宽,半米长户名牌子。 木牌也不知怎么处理的,整体黑乎乎像是被烧过暗淡无光,牌子上刻的字,却打磨的润滑反光,在同为黑色却乌黑暗哑的牌面上突显出来,钓客,两个笔力雄劲行楷大字。 只是这样一个古风古韵的牌子,稍稍离得远了就只看到一面黑牌子,难以辨识上面的字,显得主人毫无迎客的诚意。 曹秀秀轻叹道;哎,这真就是愿者上钩,在钓客呀! 跟在一身盛装,艳光四射的周蜜身后,曹秀秀再一次走进入了钓客。 身前,周蜜垂感十足一件头鹅黄挑染真丝连衣裙下,高跟皮凉鞋细细的后跟,随着周蜜挺胸昂头款款摇摆着腰肢,在木纹华美打磨光洁的实木地板上敲击出一串清脆的响声。 走过迎着大门的前台,周蜜转身登上了纯木打制的楼梯。 跟在周蜜身后的曹秀秀更加清楚的看着周蜜脚腕纤美的玉足穿着高跟鞋,走在一格格楼梯上,随之竟然发出不同音质,灵动悦耳的响声。 到楼梯拐角处,曹秀秀回看一楼大厅,雕花精美的木饰,错落有致桌椅,显露着纯粹实木本色,却色泽丰富协调的整个大厅。 哎!这间餐厅的主人是怎么一个人呀!竟能把木头这样一种随处可见的材料运用到极致。 第34章 钓客 钓客是一道风景,昨日之前曹秀秀只当是请自己聚会的老同学少见多怪的一种吹捧。 钓客真的是道风景,首次走进了钓客食府,曹秀秀由衷的感叹。 随着周蜜走上钓客食府神秘的二楼,曹秀秀知道了,钓客不是一道风景,是数道风景,道道美的极致的风景。 已经被钓客二楼廊道震惊的曹秀秀,随着周蜜推开了二楼最南边那扇厚重的木门,露出藏在门后的藏着的精巧,此时的曹秀秀心里唯有一个愿望,一定一定要见识一下这间餐厅的主人,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才能够想象出并建成了这一切。 “秀秀!” 门内谢莹迎了出来,张开双臂给了曹秀秀一个大大的拥抱。 沉思中的曹秀秀被动的做出反应,抬手回抱着谢莹。 和周蜜不同,上学的时候,曹秀秀和谢莹真的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只是周蜜随时随地都想要和谢莹挣个高低,也就随时随地跟在谢莹身后。 让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学校里面,就她们三个人走的近。 没想到的是,周蜜自己也觉的三个人是最亲密的同学。关于周蜜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认识,私下里谢莹和曹秀秀说起来,也甚是奇怪。 “哈哈!纳兰还真给你面子,把最好的这间小包留给咱们了。” 周蜜进了门就甩掉脚上的高跟鞋,踮着脚在光洁的地板上旋舞起来。 曹秀秀被谢莹拉着手走进包间,才彻底看清楚房间的布局。 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包间,精致的镂空雕花木纹屋顶,巧妙的藏起了代表现代文明的照明灯具和空调,南面和西面都是雕刻了复古格调梅竹兰三君子的木质边框大落地窗,南面,悬挂着翠竹帘的窗户正对着古渡口遗址。 不大的包间被巧妙地分做了俩部分,迎着门,贴着落地窗前,弯曲出柔美线条的木制小茶桌两边,两个简洁到只以一根雕琢的实木镶嵌一条条打磨光滑的木条构建的摇椅,一眼看去就生出躺在上面欲望。 巧夺天工,精巧无比根本就不像是家具,完完全全就是一组艺术作品。 往里,高出门口地面四五十公分的木台,叠加跨步台阶的边是s形,和墙壁结合处浑然一体。 脱了鞋踩着台阶上了木台,曹秀秀才看明白,摆在木台中间的长条桌,下面竟是中空的,围坐在桌边,既可以盘膝而坐,也可以把脚伸在桌下,如同平常坐在椅子上的样子。 木台上没有曹秀秀想到的蒲团,几个木纹粗犷的木垫放在角落里。 曹秀秀取过一只拿在手里。哦!垫子竟然是用一种柔软的木头做成,试着坐下去,呵!比起充填海绵的坐垫还要舒服。 坐在这间泯灭了现代文明痕迹,精巧的木制蕴含着浓郁古风韵味的房间,视线透过敞亮的落地窗,落向滚滚奔流的大河。曹秀秀恍然如投入了另一个时空。 谢莹已经习惯了首次来次的客人好奇的样子,也不奇怪曹秀秀东摸摸西瞅瞅。自顾自的脱了鞋上了木台。 “谢莹,借你的电话用用,来得急,忘了告诉我们家那口子,下班的时候不用去厂门口接我了。” 接过谢莹递过的手机,周蜜半躺在摇椅上开始给丈夫谢晓军打传呼。“84833,回电话……” 打完了传呼,把玩着手里的手机,轻轻晃着摇椅,等着谢晓军回电话。 见谢莹从包里掏出最新式的手机递给周蜜,曹秀秀放下对包房的探索,开始认真注视自己多年不见的闺蜜。 用心一看,曹秀秀相信昨夜曾暗恋谢莹的老同学酸溜溜说的话八成是真的,谢莹嫁了个大款暴发户。 “你这身套装是古琦今年的新款吧!” 谢莹拎着衣角瞟了眼衣服上的标志,笑着摇头道; “我也不知道,都是鸿轩给我拿回家的。倒是都挺耐穿。” 曹秀秀一时无语,国际名牌套装到了自己老同学这里竟然得了一句挺耐穿的评语,设计这款服装的大师知道了还不得气的吐血。 谢莹赫然一笑,“我们家鸿轩嫌我不懂衣服材料,怕上当买了劣质货,所以这几年除了内衣,我的衣服都是鸿轩替我买的。” “怎么会这样,你的衣服还要丈夫去买,结婚后不都是女人操心着打扮丈夫吗?” 想到家里衣橱里层层包装,视为纪念物的那条男式长裤,谢莹抿着嘴尽量忍着笑。 “我们家有点不同吧。” 终究没有忍住,谢莹露出八颗白净的牙齿笑出声来。 “第一个月发了工资,算是有纪念意义,我给全家人都买了礼物。我哥和鸿轩的礼物一样,一条长裤。” 想起当时的情景,谢莹笑的更加开心。 “哈哈哈,你不知道,我被卖裤子的骗了,做裤子的布料是次品货,见水就掉色,正是夏天,裤子自然是单穿,出了汗,把我哥和鸿轩的两条腿都染的花花绿绿。” 曹秀秀想到两条花花绿绿的长腿,也笑了起来,轻拍着桌子,指着谢莹。 “你就没找回去,让卖你裤子的商家陪钱。” 谢莹摇了摇头,笑道; “鸿轩不让,还说意外才是能长长久久记住的回忆,比起此后一生的时间里,忆起这件事得到的乐趣,区区几十块钱算什么。” 曹秀秀眼睛瞪得大大的,轻声「哦」了一声。 昨夜老同学们说的话也不尽然可信,这样有情调的话,不该是掉到钱眼里的暴发户能够说出来的。 多年未见,曹秀秀打量谢莹的穿衣打扮,揣摩对方这些年来是否有所变化,谢莹免不了在也打量曹秀秀。 一如过去少女时候,曹秀秀还是简单大方得体的着装风格,有所变化的是画了淡妆,清清淡淡却很细致,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 随意坐着也是挺直身子,配合着简洁的套裙,利落的齐耳短发,一副职场干练的职业女性风范。 曹秀秀是高二上学期离开的小城,随着离异的母亲去了南方,初时还和谢莹有书信来往,后来不知为何就断了联系。 谢莹很是想问问,曹秀秀的母亲到底为何就舍弃了丈夫和儿子,带着女儿远走他乡。 是否真的是象传言说的,曹秀秀气质高雅的母亲在南方有个权势很大的情人。 面对着多年不见的好闺蜜,谢莹再怎么好奇也问不出口,终究牵扯到秀秀母亲的隐私。 “这次回来待多久?” “还没有确定,走还是要走,南边工作环境确实要比北方好很多,习惯了南方的快节奏,很难适应北方的悠闲。” “不会吧,这就嫌弃上生养你的故乡了。” …… 俩人正聊着,包厢的门被人轻轻敲了两声,不等谢莹等人询问,便被人从外面推开。 曹秀秀正奇怪装潢典雅的钓客服务员的职业水准怎么会这么低。穿着月白色短袖衬衣,笔挺深色长裤的纳兰带着和曦的笑容跨进了包厢。 纳兰冲着摇椅上半躺着的周蜜微微点头示意,也不管周蜜向窗外转过头去故作没有看见。径直看着谢莹,问道; “小嫂子和你的朋友们喝什么茶。” 刚刚还将纳兰视而不见的周蜜,突然在背后问道; “小嫂子喝茶你要收钱吗!?” 纳兰脸上和曦的笑容丝毫不变,“小嫂子在钓客喝口茶水,怎么还会收钱呢!” “那好,纳兰这可是你说的,我们要喝红茶,就是你们店里自制的养颜红茶。” 周蜜从摇椅上跳起来光着脚站在纳兰身侧,没有穿高跟鞋的周蜜也有着一米六五的身高。 可是站在一米八还多的纳兰边上,就只能一副花痴样仰着头欣赏纳兰充满雕塑美感的侧脸。 “纳兰!” 曹秀秀暗暗在心里念叨这个名字。 眼前端正挺拔帅的一塌糊涂的青年男子就是纳兰,这间勾起自己探索欲望的钓客食府的老板。难道不是位上了岁数的儒雅老者。 窗外透进的斜阳照射下,和阳光一样灿烂的青年人就是缔造钓客的主人! “我介绍一下,这是纳兰,钓客的老板连带首席主厨。纳兰这是我的闺蜜,曹秀秀。” 两方都是熟络的老朋友,谢莹坐着随意给双方做着介绍。 “我是纳兰,欢迎来钓客就餐。” 看着纳兰伸手过来,曹秀秀看着眼前这个标致的男人,每一个举手投足的动作都像是演练过标致又优雅,便不再怀疑这个纳兰是能打造出美轮美奂钓客的老板身份。 曹秀秀忘了自己坐的地方是在地上掏出了一块,不同往常的桌椅。 迎着纳兰伸出的手,礼貌起见,就要站起来,脚跟抵着木板,腹部就顶在了实木条桌上,半弓着腰站不起来。 “哎!别客气。” 纳兰的手搭在了曹秀秀肩上,轻轻用力,向下一按。 “听小嫂子说起她的闺蜜,数曹秀秀聪慧好学,气质最佳,今天见了,果不其然,名副其实。” 纳兰的夸赞也是由衷而发,进了门,夹谢莹和周蜜这两个十足的美女之间,曹秀秀毫不逊色,比起明艳的周蜜和雍容的谢莹,曹秀秀胜在气质上面,一种女子极为少见的通透开朗知性气质。 坐稳了,曹秀秀握着纳兰递过的手掌,笑着恳求道。 “纳兰老板,既然大家是朋友,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否带我参观一下整个钓客二楼。” “别叫什么老板,叫我纳兰就行,这有什么难的,恰好,还没到饭口,二楼多数包房都空着。” 纳兰含笑握着曹秀秀的手,虚扶着曹秀秀站起身,这才放开手,在前面半步的距离领着路,领着曹秀秀参观钓客二楼的包厢。 第35章 君子纳兰 周蜜关了包厢的门,笑意玩味,“哦!没想到曹秀秀还有这一手,能让铁石心肠的纳兰亲自带路参观钓客。” 谢莹也觉得意外,只是突然想起姚晓红,便释然了。 确实,曹秀秀和姚晓红是一类的女子,说不上一见之下让人眼前一亮的美丽,却都是气质高雅,越看也耐看的那种类型。许是纳兰就喜欢这样的女子吧! “哎!曹秀秀这是要和半个城的漂亮女孩为敌呀。”倒回摇椅上的周蜜萧萧索索拍着大腿,心里酸溜溜,想不到和自己不苟言笑的大帅哥纳兰会欣赏长相普通的曹秀秀。 谢莹手托着下巴凝神回想,回忆着两年多前纳兰回国时的情景。 机场国际航班接客处,迎着各色肤色涌出来的人流,谢莹突然看到丈夫萧鸿轩冲着一个身材高大,背着个极为简单的圆筒包,上身穿着满天星宽大帆布夹克,下面七分长阔腿牛仔裤配着高帮篮球鞋,顶着一头乱蓬蓬齐肩长发,满脸络腮胡遮挡了面容,只留下一对煜煜闪光眸子的老外冲了过去。 丝毫也不顾及是在机场大厅,萧鸿轩冲上去一把扯着邋里邋遢的老外发梢枯黄的长发,一使劲压得老外弓下了腰,破口大骂。 “小兔崽子,给老子装什么美国鬼子,装什么可怜,走,回家再收拾你。” 在这之前,谢莹对丈夫萧鸿轩最好的哥们纳兰的印象,都来自两个人。 小黑子嘴里的纳兰,就是个贾宝玉似的人物,最是善于在脂粉堆里打滚的二胰子,也不知被他顶礼膜拜如同梁山泊及时雨的萧老三,哪根弦搭错了,怎么就会和纳兰这小娘皮成了莫逆之交。 另一个人便是回国探家的姚晓红,对于谢莹问的问题,苦恋纳兰多年的姚晓红显然回答的更有深度。 上中学时的纳兰,就已经是怀春少女梦寐的白马王子,而纳兰也确实善于和女生沟通来往,在女生里有着广泛人缘的纳兰,和当时男生里的娃娃头萧鸿轩,看似格格不入。 其实呢,温润如玉的纳兰和桀骜不驯的萧鸿轩本质上是一类人,两人更是如同彼此的镜中人。 聪明,敏锐,善良,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心,勇于去探索,动手能力惊人…… 要是把两人身上的特质一样样抽出来,加以对比之后,就会看到外在表现极端不同的两个男孩,有着超高的相似度。 至于两人高中后走了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该是来自家庭的影响。 纳兰的父母都是教书育人的教师,而萧鸿轩的父母文化程度没一个能达到小学毕业的程度。 所以初次见到纳兰,谢莹几乎怀疑自己被萧鸿轩和他的伙伴们捉弄了,实在没法把国外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外国流浪汉似的眼前人,和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纳兰联系到一起。 被萧鸿轩扯着头发拖着走,纳兰弯腰不满的大声嚷嚷着;“我操!这样你也能一眼认出来。” 纳兰的抗议换来的是小黑子在屁股上狠劲的一脚。 “小子,长进了,差点就被你他娘的蒙哄过去。怎么,还不服,中国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小鬼子兔子尾巴再短也躲不过去。” 在满机场大厅的人们惊奇的眼光注视下,三个人旁若无人骂骂咧咧往外走去。 惊诧纳兰出奇邋遢的形象和所知的美玉般的美男巨大的落差,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的谢莹,忽视了自己儒雅的丈夫萧鸿轩竟和小黑子一样满嘴的脏话,而这里,还是机场大厅,国际航班接机口大庭广众之下。 萧鸿轩直接把纳兰接回了自己家,让小黑去小区门口的发廊借来成套剪发工具,要自己亲自给纳兰剪发。 不放心小黑粗枝大叶,又让小黑开车拉着谢莹去自家店里照着纳兰的身材取从内到外穿的衣服。 等谢莹取了衣服回家,开了门,见客厅里丈夫萧鸿轩身边,坐着个穿着自己丈夫的睡衣,顶着一头湿漉漉短发,光洁的脸上五官精致,一笑露出满嘴整齐的亮白牙齿,健康帅气的象阳光般的大男孩。 见谢莹进门,忙放下手里的啤酒杯。脸上绽放着如春天阳光般和曦的笑容,礼貌的开口打着招呼。 “你好小嫂子,我是纳兰,给你添麻烦了。” 谢莹暗叹道;真就是姚晓红说的那样啊,谦谦君子,如玉纳兰…… 以前无论丈夫萧鸿轩曾经显露过多少奇奇怪怪的念头,也不管曾经有过多少狷狂的表现,萧鸿轩做事情一直还都在谢莹能够接纳的范围。加上了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稳重美男子纳兰,应该是让人放心的。 事实偏偏不是如此。 纳兰刚回国一段时间里,这两个人在一起,在谢莹看来就是一场灾难。 买票进电影院,别人是看电影,他俩的目的是为了比赛,比赛谁找出的穿帮镜头更多。 加上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黑子在一旁加油呐喊,电影看到一半谢莹就拖着萧鸿轩逃出了影院。 回复十六七岁大男孩年纪的两个人,不住地找出电影里穿帮的镜头,越说越兴奋,越说越大声,小黑子又不住鼓噪,搅扰的整个影院都没人能安心观影。 周末开着借来的面包车,俩人穿着工装,背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涂料油彩,装的一本正经,去到曾经读书的学校,在大门两旁的墙上绘画。 谢莹坐在车上看着沾染了一身油彩的两人忙碌半天,完成的作品确实画的很漂亮,很生动。 等来日,一场大雨,美丽的图画就变成一团污痕。 普通平常的事物到了他俩手里,总会玩出出人意表,两人的折腾直到动了开设钓客算是告一段落。 萧鸿轩问过纳兰,回国有什么打算,纳兰说,就想做点喜欢的事,还不要困住手脚没了空闲时间,因为他想要多陪陪年迈的老父。 具体问道纳兰都会干什么,看着纳兰从包里取出的一摞证书,一一摊开了,谢莹真不知道这都是什么人,竟能把不正经的事都做到相当高的职业高度。 就这样,老严还很中肯的评价儿子和萧鸿轩,国庆恪于规矩学的扎实,失之为考证书而学习,终究过于匠气。 反而是萧鸿轩虽然也学得肴杂,但是只为自己高兴,毫不在意规矩框架,有创造力。总的来说,鸿轩比国庆稍强一线。 萧鸿轩把纳兰一摞证书甩的远远的,就留下了厨师证举在手里,告诉纳兰,一起做一间独一无二的美食屋吧! 谢莹觉得丈夫说话的时候真像幼儿园大班的男孩,捧着一堆积木在和伙伴说;我们搭建城堡吧! 奇巧精美的钓客,其实是两个大男孩手里的积木玩具。 谢莹亲历了整个钓客从无到有的经过,亲眼看着两个最好的朋友废寝忘食设计并亲手打造出钓客。 其间,俩人有个无数次争吵,只是他们吵架的方式过于独特。 俩人会立起两块白板,一人一块,不住的快速书写算式,通过严谨的计算证明自己的论断才是正确的。 谢莹也才真正见识到萧鸿轩强大的心算能力,繁琐到让她看了都头晕的运算数据,萧鸿轩竟能边写边算,算式写完,随手就写出答案。 而另一边的纳兰,也不遑多让,总是和萧鸿轩保持着齐头并进的速度。 他们所计算的,有物料,有资金。更多的还是从没见过装修工人细致对待的,什么色度,光感,摩擦力,最佳波长,反射率…… 连地板如何安置才能在人走过时,脚步踏过响起的声音最悦耳,也要用一堆数据论证。 谁也没能想到,除过他俩,最为钓客劳心的竟是老严。 老严算是把老面子都搭在了钓客食府的建造里,多少木工古法工艺只保留在了专家学者著书立说的资料里,是老严动用了所有关系,四处请托古建专家给予两个狂热的疯子指导,这才有了今天号称没有用一根铁钉的钓客。 钓客食府倾注了两个天才精妙的构思,倾注了大量的人情人脉投入,糅合了古今木工技艺,展现出的精致巧妙,吸引了所有来此的顾客。 在所有光临钓客食府的客人眼里,不提钓客精美的膳食,钓客食府这个纯木建造本身就是最大的豪奢。 而谢莹知道,钓客食府的豪奢还在于几乎无法复制。 以谢莹对丈夫萧鸿轩和纳兰的了解,他们有着相同的恶习,从不愿重复一件事情,哪怕这样会有着巨大的金钱回报。 这是两个只对未知充满热情的男人。 所以,谢莹觉得有必要提醒曹秀秀,长期被年轻艳丽女子包围的纳兰,很有可能只是对气质女生有着好奇心,而这也很可能只不过是纳兰一时的好奇。 纳兰是丈夫萧鸿轩最好的朋友,曹秀秀何尝不是自己最亲近的闺蜜,谢莹自觉的站在了自己闺蜜的立场。 第36章 烟霞 “二楼的面积比一楼大了一倍,当时这条商业街首次招商失败,商户不等合同期满都退市了。 鸿轩有个铺子搞装修,找人借了这个地方当做暂时的仓库。 原来是间火锅店,店家走的匆忙,只带走了一部分便于带走的物品。 鸿轩那个家伙,喜欢做美食,却不想在自己家做,嫌弃油烟味道熏得满屋都是。看到这里做饭的炉灶还都齐全,就和我采买了食材,每日里鼓捣着玩。 后来嘛。先是小黑闻着味跑来了,开了口子就堵不住了,来混吃的人越来越多。 鸿轩就开始骂娘,嘿!敢来混吃混喝都是鸿轩亲近的朋友,谁怕他呀,你骂你的,我吃我的,吃饱了一个个大爷似的,说话口气比鸿轩还要粗,说你们要钱给钱,要是不要钱,所有的食材他们包了,好烟好酒再给供着,这饭是吃定了! 真没辙了,鸿轩就和我说,不行你就开间食府吧。” 纳兰领着曹秀秀一间间参观着布局格调迥异的包间,一面娓娓道来钓客的来历。 “包间能够接待的顾客比下面大厅更多呀!为什么还是很难预定到呢?” 曹秀秀走进最北面,东西通透,二楼最大的包间,这间却是有别于所有的包间,屋里像是将山间竹林一角搬了回来,植了活竹,很名贵的紫竹。有风穿屋而过,暗影流动竹叶沙沙作响。 “虽然整个用木头装修的钓客食府,绝对环保无化学污染,要养的活植物,还要养出情调,只有这间; 东西两面开窗,通风良好,能满足要求。山石是我们自己进山,在山涧里淘回来的,紫竹也是从幼竹开始养着,装点这屋其实代价一点都不低。” 曹秀秀点着头,闹市里有雅居如此,捧一杯清茶静默独处,听风过林,好创意呀。曹秀秀依依不舍地走出门。 “最好的还是南边两间,也就是你们用的那间和旁边,南北向长的大包间。都是南面开窗,可以看到大河。” 两人向回走,参观过了二楼,曹秀秀的好奇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愈发强烈浓厚,只是这好奇已是多数对着的是身畔的青年男子。 “纳兰应该上过大学吧,是什么学历?哪里毕业的?” 纳兰淡然一笑;“学历不好说呀,斯坦福大学电子计算机没有结业的在读博士。” “纳兰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斯坦福的博士,毕了业该去微软这样的大公司,年薪都有几十万美金……” “不用毕业,在读兼职,年薪大约是三十到三十五万美金。” 曹秀秀侧身仰头盯着身边高大青年干净纯真的笑脸,实在找不出一丝说谎者的愧疚。 “你怎么会做厨子呢?” 纳兰也侧站着,微微低了头,看着曹秀秀,诚恳的说道;“有些事在这个时间段里,是我首选,必须要做的。而读取博士学位只是我用来证明我有能力达到某个高度。 我个人认为只要能承担应当承担的人生义务,余下的时间,就应该做自己喜欢也能够带给自己快乐的事情。” 曹秀秀像是看到了妖怪似的,忍不住的满脸的惋惜,低声呼叫道;“纳兰,啊纳兰,你怎么能这样放纵自己呢?” 纳兰被曹秀秀过激的样子逗笑了,真正开心的笑容如高挂暖阳的郎朗秋空,“那是你还没见到你好闺蜜的老公,他才是真正的放纵自己呢!” “谁?” “萧鸿轩呀!我父亲是西部大学的教授,就差没跪下来求他做自己的学生,呵呵,人家还就是不动心。你问问你好闺蜜,她老公是什么学历,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放纵自己。” 曹秀秀狐疑的盯着纳兰,想要细问,楼梯道上响起急促脚步声。 小黑拎着两只一加仑装的纯净水瓶猛然冲上了二楼,见到纳兰和曹秀秀,嘴里嚷嚷着;“嗨!让了,好狗不挡道,快让开。” 纳兰拉着曹秀秀避让到一旁,小黑冲过去了,却猛地站住,回头问道;“在哪个屋!” 纳兰答道;“最里面那间,别走错了,外面小包小嫂子用来招待美女了。” “美女!我去看看。” 小黑连手里拎着的水瓶都丢下了,三步并作两步窜到门前,也不敲门叫了声“小嫂子。”推门就进屋。 进的快,出来的也快,屋里就谢莹和周蜜,都是熟人,进了门就被周蜜喷着唾沫星子骂,只好仓皇逃命。 “这世界就没老实人了,连纳兰都开始骗人,完了完了!” 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嬉皮笑脸的回来拎水瓶。 楼梯上脚步轻响走上来个女孩,拎着和小黑一样的两只一加仑的大水瓶,看见了纳兰远远的就笑着打招呼。 “纳兰老师您好!” 小黑冲过来的时候,曹秀秀被纳兰拉到墙角,不知是纳兰有意还是无意,侧着身把曹秀秀护在了身后,听到女孩子打招呼的声音,曹秀秀头贴着墙踮着脚越过纳兰结实的肩头看了过去。 这是今天曹秀秀在钓客看见的唯一一个穿戴打扮和钓客的奢华格格不入的人。 姑娘五官惊人的精致。 如果不是有着白皙的皮肤秀美的容貌,只看土气的齐刘海,塑料发卡,泛白了的蓝色网球裙,廉价的塑料凉鞋,就是个标准的乡下土妞。 纳兰亲切的问道;“烟霞不用上晚班了吗?” 女孩一笑,露出调皮的虎牙,“晚上卖酒的工作我昨天辞了,快开学了,学工部的老师通知我帮着接待新生,学校给管中饭和晚饭。” “傻妞,脑子又不够使了,拎着两桶酒和人聊天。” 被小黑一催,烟霞吐了吐舌头,拎着手里的纯净水瓶,冲靠墙站着的纳兰和曹秀秀两人微微拱了躬身,疾步跟着小黑走进了最里间的包房。 包房的门方才合上,又突然打开,劳燕蹦跳着来到隔壁曹秀秀他们的包厢门前,连声招呼都省了,一把就推开了门,只一眼看过,回头冲着没合上门的临近包厢喊着; “小黑哥哥就是个坏人,屋里除了莹姐就是周密姐姐,哪里有你说的大美女。骗子,再也不相信你了。” 随声,最里间的包厢响起一片哄笑声。 曹秀秀看着一颦一笑都娇憨十足也靓丽十足的劳燕,惊讶于短短的时间自己竟然遇到了,一个乖巧,一个张扬,两个差异巨大,却都是青春靓丽美丽惊人的女孩。 “纳兰,钓客美女真多!” 虽然曹秀秀尽量压低了嗓子轻声说,空旷的廊道里,劳燕还是听到了。 “纳兰哥哥,好呀!原来是你私藏美女。” 曹秀秀就看着白晃晃两条大长腿,三五个跨步就到了自己跟前。 “姐姐,我是劳燕,你叫什么。” 劳燕大方的做了自我介绍,歪着头盯着曹秀秀。 曹秀秀只得从纳兰身后走出来,大大方方伸出右手,“我叫曹秀秀,你可以叫我秀秀姐。” “秀秀姐的皮肤真好。”劳燕却用左手拉住曹秀秀伸出的手,托在手里仔细看着。 谢莹的身影出现着包厢门口,“燕子,别闹了,你三哥他们有事商量,你和欧阳都到我们这边来吧。” “哎!好嘞,刚刚又来了个小姐姐,要不要也叫过来。” 谢莹摆了摆手示意让人都过来,便转身回了包间。 第37章 侠客小黑子 姚烟霞很后悔跟着劳燕进了谢莹这边的包间。 因为这间包间要在桌边坐,就得脱掉鞋子,而她在看到屋里一双双或是穿了丝袜,或是纤美白净的脚,立刻就升起了深深的自卑。 姚烟霞的脚不算大,脚上的鞋子却更小。贪图鞋店断码处理价格便宜,买的鞋小了一码。 为了省下两块钱公交票钱,今天她是从郊外的学校宿舍一步步走到了城里,不合脚的硬塑料凉鞋,把脚上磨破了皮,到了钓客食府,歇了一会,脚上结满了血痂。 习惯了小伤小病的她,脚上的痛能够忍受着,可要是和长腿美女劳燕一样,裸着血污的脚,盘膝坐在那几个年纪大一些,衣着精致的女人间,姚烟霞做不。虽然她确实很贫穷,可是她还是想要维护尊严,她也有着虚荣心。 姚烟霞想要翘起唇,露出个甜美微笑,不想唇角僵直着,怪异的咧了咧。 “各位大姐,我还有事,再见!” 谢莹眉梢挑了挑,小黑带来的朋友,按说无论是讲萧鸿轩好和小黑的哥们关系,还是今天萧鸿轩找小黑本来就是求小黑宽限还款日期,谢莹都应该热情招待。 立在那里,双手局促的不知该放哪里的女孩,谢莹也是方才知道名字叫姚烟霞。 人却见过多次,这个夏天,楼下露天夜市最耀眼的啤酒妹,每个夜晚都穿着凸显凹凸身材印着酒厂标识的紧身衣裙,笑意盈盈穿梭在夜市摊点酒客之间。 今天她竟然跟着小黑这个浪荡子跑到钓客里面,明显是个不知上进,贪图享乐的物质女孩。 换个日子,谢莹也许直接就请姚烟霞离开,对这个年轻女孩,她的观感实在很糟糕。 既然是姚烟霞自己要走,谢莹就想顺势送她离开,事后小黑子问起,整间屋的人都可以证明不是自己赶她离开的。 “烟霞,你是叫烟霞吧!来坐到我这里来,我有话问你。” 曹秀秀先于谢莹开口送客前,向姚烟霞招着手。 曹秀秀不是没看出好闺蜜脸上神色的变化,多年的老友了,自然也能感知到谢莹不喜欢这个模样俊穿戴打扮土气的女孩子。 “姐姐,我真的有事……” “有事也不行,劳燕,你去叫小黑来,就说他带来的朋友要走了。” “别别,别,别叫居大哥来,我留下好了。” 姚烟霞慌忙阻止劳燕,偏着身子斜着坐在了曹秀秀旁边。 谢莹被曹秀秀突然插了进来留下姚烟霞的行为搞乱了,是心里乱乱的,这段日子时不时会冒出的焦躁感,扰的烦闷异常,在多年未见的闺蜜这里,谢莹还是能够控制着,不把心里的不悦表露在脸上。 “这不行呀!茶壶太小,茶杯不够。” 服务员送茶来的时候,问过纳兰,故此只送了一只精巧的陶壶三只浅浅的茶杯。 “我去……” 劳燕和姚烟霞同时开口,也同时站了起来。 “姚姐姐,还是我去吧,这里我可比你熟。” 看着劳燕大咧咧甩着膀子出了门,姚烟霞厌厌的又坐了下来。 “烟霞刚才为什么叫纳兰老师呀!纳兰教过你什么?” 曹秀秀也是职场历练多年,深知人心难测的道理,虽然对纳兰的观感很好很好,却也想从旁人处得到一些旁证,终究纳兰自己标榜的斯坦福大学在读博士太高大上了。 恰巧姚烟霞称呼纳兰老师,曹秀秀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了解纳兰的机会。 “纳兰老师见我有时候下午带着课本在楼下小广场做习题,遇到不会的,就给我讲解。纳兰老师比我们学校的老师讲的还要好,许多思路课本上没有,老师也从没有教过。” “哦!”这时不单单曹秀秀有了打听的兴趣,谢莹和周密也提起了兴趣。 “烟霞上的什么学?” “师范学院数学系。” “那么说纳兰就是在教你数学了。” “是呀!可惜我明天就不再来这里了,也没机会接受纳兰老师的指导了!”姚烟霞脸上挂满了惋惜。 周蜜嗤笑道;“纳兰一个大博士,教你个师范生,对了你大几?” 「大二」。 “全球第一流大学的大博士教你国内三流大学的大二学生,烟霞免费呀,哈哈,你算是占了个大便宜。” 听姚烟霞说自己还是个在校生,有提到下午带着课业在小广场自习,谢莹再看一身土气的姚烟霞,竟然也没那么惹人厌恶,却也不想加入聊天之中,坐在一旁听着曹秀秀细致的问着姚烟霞。 “听烟霞的口音不是本地人,暑假怎么不回家陪父母。” 一提到父母,姚烟霞的眼圈霎时红了,“我家是南山里的山民,地贫,收息不好,爸爸就出门打短工,妈妈留在家种地陪我上学。高一的时候,夏天连着下了三四天大雨,我爸爸担心家里的房子被雨水泡坏了,在工地上请了假,爸爸回家的那天,我恰巧去镇上学校补习功课。回到村子……” 姚烟霞忍不住哽咽着,“村子后面的山体滑坡,我的家,我的爸爸妈妈都被埋在了里面……” 曹秀秀侧过身来,搂着姚烟霞,轻轻拍着姚烟霞的背。 “好了,烟霞不哭了,以后有秀秀姐来照顾你。” 姚烟霞抬起头,歉意的看着曹秀秀被自己泪水打湿的衣襟,知道这个和蔼的姐姐身上的这套套装绝不便宜。 “秀秀姐,我,我,真不好意思,把你的衣服搞脏了。” 看着挂着泪痕,一脸惶恐的姚烟霞,曹秀秀越发怜惜。 “没事的,回头洗洗就好了。市里的师范学院算不上名校,录取分数线也不低,烟霞为什么报考了师范学院,上学的费用又怎么来的?” “现在大学毕业找工作可难了,师范学院不单学费少,毕业还可以直接分配到学校教书,填写高考志愿的时候,老师就劝我报考了师范学院。 第一学期是村里乡亲凑的学费,上学后发现在城里打工活轻松,收入却比在家乡种田高得多,想着乡亲们的钱都是在地里辛劳积攒出的,我就利用节假日四处打工,这一年的生活费都是打工赚的。 这个暑假卖了一个假期的酒,下学期的学费有了,还有几百块钱富裕呢。谢谢秀秀姐,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说到下学期的学费攒够了,还有着富裕,姚烟霞眼带泪花,自豪的笑了。 一直不语的谢莹突然问道;“烟霞今天怎么会和小黑一起来钓客食府?你俩咋认识的?” “居大哥呀!还是我刚来这里卖酒的时候,居大哥在广场上的烧烤摊子请人喝酒,我去推销酒水,居大哥一次就要了二十箱啤酒。 六七个人怎么也喝不了那么多酒,我就劝居大哥一箱一箱的要,居大哥说二十箱喝不完就存着下次来了再喝。 我想这也不对呀,万一他喝多了酒忘了,钱不就白花了。 还有就是,我也是才来打工,老板的人品也不清楚,要是老板收了钱,回头走掉了,居大哥还是要白白花钱。 所以我就坚持一箱一箱的卖酒给居大哥,一晚上我送了五六趟酒,就这样认识了居大哥。 刚来的时候,有些客人买不买酒都叫住我,东问西打听,还有人劝我和他们一起喝酒,说要是我陪着喝酒他们才买我的酒。 有次客人找我买了两箱啤酒,就是不结账,拉着我非要我喝光一杯酒才给结账。 居大哥恰好路过,夺过杯子浇了那个客人一头的啤酒。说我是他的妹子,谁再敢欺负我,就和谁没完。” 周蜜掩嘴笑道;“没想到小黑还是个侠客!” 姚烟霞听不出周蜜话里嘲讽味道,连连点着头; “是的,居大哥很厉害的,从那天以后,再没人买酒赖账逼我喝酒。昨天我跟老板说要辞工,老板说辞工可以,这个月没干够整月,工资自然要扣,扣过以后的工资也要等到下个月十号统一发放。 我要拿钱交下学期的学费,下月十号早过了报名时间,就求老板通融通融,老板说有制度,不要我赔偿提前辞工造成的损失就已经不错了。 居大哥不知怎么就知道了,他过来的时候我们老板已经走了,就和我约好了今天下午他帮着我和老板谈谈,提前把工资给我。 学校离得远,提前一个半小时我就往这里走。居大哥错以为我会在学校等他接我,开车去学校找我才知道我已经提前走了,一路追,在步行街口才追上了我。 要工钱倒是很顺利,老板见了居大哥,痛痛快快就把我的工钱给了我。” 听姚烟霞讲的认真,周蜜忍不住抬手拧着姚烟霞下巴,笑道; “你老板是向东原吧!呵呵,小黑子家就是老城区的,也就是你这小姑娘不知道老城小黑子的威名。有他替你出面,向东原要是敢克扣你一分钱工钱不给,也就别想再做生意了。” 恰巧劳燕端着摆了三只浅浅的陶杯的托盘进来,谢莹便搭着手在茶海上摆开杯子,用热水冲细细冲过。高悬着腕子,把陶壶里闷好的茶在六只杯子里分好。肃手说了声“请。” “可以呀,谢莹这手挺溜的,看来好茶没少喝。” 曹秀秀说着话先给偏坐着木台边上的姚烟霞递了杯茶,自己才又取了一杯,在鼻端细细嗅着,微微点着头,小小的一盏茶分了三口缓缓饮尽。 “真的很独特,喝茶南方人要比北方人讲究,茶的种类也更丰富,可是我在南方多年还真就没喝过这种茶。” “没喝过就对了,钓客有很多东西都是纳兰一时兴起做出来的,材料往往就只有有限的一点,这茶喝过了这次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喝到。”周蜜洋洋得意的表着自己的功劳。 “难道这茶不卖吗?” 周蜜看了眼谢莹,这才回答道; “为什么钓客二楼一座难求,就在这了。钓客真正绝妙的好东西是只供二楼客人,象这样的茶更是只有钓客食府的老客才有幸能喝到。要不是今天有小嫂子在,哼哼,纳兰那个抠抠唧唧的家伙是不会给上这壶茶的。” 曹秀秀眼睛一亮;“饥饿销售!” 谢莹含笑默默点头。 曹秀秀再不怀疑纳兰在读博士的身份。 “什么饥饿销售呀!我这会是真有点饿了。”周蜜不懂销售,却在动着别的心思。 说好了这一顿自己请客,无端的多出三张口,欧阳静小小巧巧就算了,劳燕和姚烟霞明显还在长身体的年纪,这要放开了吃量可不会小。 想到这,周蜜就想要叫来服务员,自己也不让人,捡着量大实惠的菜先点几个,再请曹秀秀点一两个菜。就是这样,周蜜还要担心带的八百块钱够不够付账。 “不用了,我和纳兰打过招呼,咱们今天就不点菜了,秀秀难得来一次,菜就随着厨房有的上,就是都是小份,秀秀多尝尝,品品纳兰的手艺。” “切!纳兰哥哥做的菜有什么好的,比三哥还差着三个等级呢。”劳燕都快把嘴撇到耳根。 曹秀秀感兴趣的问道;“三哥是谁呀。” 劳燕下巴冲谢莹一挑;“莹姐的老公呀!” “怎么又是他!”曹颖忍不住呢喃出声。 第38章 一家讲坛 巴掌大打磨精美的木制盘子确实装不下多少菜肴,可是巴掌大的小盘摆满了整张长条桌以后,总量依旧很可观。 对着摆满一桌子的菜肴,欧阳静文雅的挑着吃了几口,劳燕傲娇的抬着下巴看了一眼,连筷子都没动。 谢莹知道劳燕是中午在家里吃多了,也就不劝她,只是顾着给曹秀秀介绍一道道处理手法独特的菜肴。 曹秀秀尝过几道菜,这才知道昨天自己惊叹过的美食竟然是钓客不入流的菜品。 姚烟霞初时还拘谨的坐的远远的,两道菜入口,正是长身体又是肚子里缺油水,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不知不觉就凑到了长桌边上,正好劳燕不屑一桌的美食,让开了这长桌靠木台边上的这头,姚烟霞努力把双脚垂放在木台边悬着,半转身拧着身子,怪异的坐在木台上。 曹秀秀吃几口菜,就在心里念叨一句“妖孽!” 满座的人除过谢莹唯有欧阳静了解钓客食府和萧鸿轩的关系。 这两年远赴外省学习,是老书记向南山给欧阳静出的主意。不然省医学院也有药剂专业,何必舍近取远呢。 两年的时间欧阳静以为已经磨灭心里燃着的那团火,所以她回来了,回来用萧鸿轩来验证自己,已经走出了这场毫无希望的暗恋。 两年后,隔着轿车,欧阳静看到了一个显得成熟洒脱的萧鸿轩,自己曾迷恋的眼角那抹落寞浅淡的几乎难以察觉。 欧阳静静静的过着今天,贴近了扰乱心弦的他,静静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有那么一刻,欧阳静觉得自己真的走出来了,因为今日今时沉稳成熟的萧鸿轩已不是那个让自己沉迷的落寞男子。 就在刚才,劳燕骄傲的说出;“纳兰哥哥做的菜有什么好的,比三哥还差着三个等级呢。” 毫无缘由,心里竟然溢出甜蜜的滋味,他呀!依旧是盘桓不去占据了自己的心。 挨着谢莹坐着,欧阳静越来越有种窃贼的愧疚感。如坐针毡。 劳燕早就不耐烦干坐着看曹秀秀吃的一惊一乍的模样,瞧见对面欧阳静盘膝坐着左扭右晃也是一副忍得难受的模样。 “静静姐,咱们去看看三哥他们在干什么,好吗?!” 用的是问句,人却已经站了起来,下了木台穿上鞋,等着欧阳静。 欧阳静为难的冲谢莹赫然一笑。 谢莹看了眼腕表,已经快七点了,将近两个小时时间,萧鸿轩也该早就和小黑子商量过正事了,这会也是在吃饭聊天。 “去吧,反正你两也不饿,陪着我们也是受罪。” 劳燕和欧阳静走后,只留下个沉默不语埋头大吃的姚烟霞,三个旧日老同学这才品味着美食,漫谈着别后经历,回忆着青葱岁月。 不知不觉中暮色渐起,远处的大河的波光映出两岸点点灯火。 “开讲了,开讲了!三哥开讲了。” 劳燕撞开门,眉飞色舞冲这屋里来了一嗓子,顺手带上门急慌慌就又回了隔壁包间。 曹秀秀瞄着周蜜掩嘴偷乐,谢莹蹙着眉头,姚烟霞眉头高挑跃跃欲试。便知道有稀罕事发生,唯有自己不知道具体是是什么情况。 姚烟霞就不考虑了,小姑娘到现在依然很拘谨; 今天在钓客谢莹隐然有主人待客之风,又只有她面有不虞,问她也不妥当; 还就是周蜜最方便,本就是个大嘴巴,问她一定没错。 “周蜜,笑什么呀?什么开讲了?” 周蜜掩着嘴,仰起头,努力忍住了笑。 “秀秀有耳福了,谢莹老公可能正在隔壁发表演讲。” 谢莹眉心皱出个结,苦笑道; “别听周蜜瞎说,鸿轩可能今天喝的有点多了。” 说着话起身下地穿上鞋,开门向外走。 谢莹背转过了身,姚烟霞立刻连连拉着曹秀秀衣袖,示意赶快跟上。 在步行街买了一个夏天的啤酒,有关大仙萧老三的传闻一早就灌了一耳朵,听劳燕嚷嚷三哥开讲了,姚烟霞想去听,又怕惹怒了一直对自己冷着脸的谢莹。 这一屋子的人,姚烟霞觉得曹秀秀最亲切,下意识就将曹秀秀当做了庇护神。 谢莹缓缓将隔壁厚大的房门推开条缝,出乎意外,房间里混杂着乱哄哄低声交谈声,并没有熟悉的丈夫低沉嗓音,颐指气使的说教声。 “你家萧老三还没开讲吗?” 被谢莹挡在身后的周蜜踮着脚尖向屋里看着。 另一边,曹秀秀越过谢莹的肩头打量着刚才纳兰说有客人没有带自己进入参观的包间。 南北长的房间,足有她们的小包间两个半的面积,除去面积大,装修却实在和二楼别的包间差的太多。 屋里顺着房间的走向摆了张厚重粗厚足有六七米长的长桌,桌边的椅子结实的不像话,都是用粗壮的四方木条做成,曹秀秀估摸着自己是搬不动。 窗外暮色益浓,随着吱呀声,曹秀秀发觉屋里的光线在缓慢变化。 向屋顶看去,啊!还可以这样吗? 屋顶正在缓缓向一侧移动,移动的是将屋顶严密遮着的整副画布,此时将将移到一半,渐渐收起的画布在后面屋顶照明灯照射下,展露出清风明月的景致,后面替换它的也已能看出是幅朝阳初生彩霞漫天。 “鬼才!妖孽!”曹秀秀暗暗念叨着。 一身黑衣的萧鸿轩,坐在包厢最里头长桌尽头处,单独摆放着的一张格外宽大的木椅上,一手支着下巴,清冷的脸上双眼紧闭着,于热热闹闹的包厢中,安静的孑然独坐。 被焦躁情绪支配着推开包厢厚实的房门,见到陷入沉思中的萧鸿轩,谢莹犹豫着。 自己不是就是因为喜欢他满脑子奇思妙想,喜欢他青春飞扬的模样才嫁给他的吗! 干嘛不让他照着自己本来的模样痛痛快快指斥方遒? 干嘛见不得他光彩四射站在人前,傲视芸芸众生! “小嫂子!” 只听这瓮声瓮气的声音,谢莹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来人是谁。 “王哥,哦,胡所长还有田大夫。纳兰,你怎么不通知我呢,看看,让我失礼了。” 回头看到身后竟然站了一群人,谢莹连忙打着招呼。 胡峰可说是和中心医院有缘,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没和欧阳静共结连理的缘分,却被和欧阳静同时期在医院实习的医生田淑芊倒追了一年多。终于在欧阳静去外省上学前,两人领了结婚证。 和柔美的名字毫不搭界,高大丰腴的田淑芊,可说是绝对旺夫,结婚后胡峰一年一个台阶,如今是大河区最年轻的派出所所长。 “小嫂子咋还不进去,我们听纳兰说老三要说两句,丢了筷子来看看热闹。不会是结束了吧?” 大王一米九的个头两百三四十斤的体格,一人就要占普通人三四个人站立的空间,不好意思往前挤,只好催促挡在门前的谢莹。 谢莹剜了眼闲散的一副无事人样的纳兰,用力推开门走进了包厢。 身后众人跟着一拥而进。 第39章 胖鱼是个火锅店老板 “王哥,你这不光是鼻子够尖,连耳朵也够尖呀!” 小黑瞧见高大的大王,远远就嚷了起来。 当初就是大王先闻到萧鸿轩和纳兰在老火锅店鼓捣美食,却鼓动着小黑子第一个没脸没皮来混吃混喝,自己呢,就不显山露水当了第二个。 大王进屋一瞧,就知道来的正是时候,一点也不耽搁时间,也一点也不晚。 “哎!都懂点规矩,去,男的都往里边一排坐着,把这边给小嫂子她们女眷让出来。”仗着年纪大,大王摆出老大哥的样子,指挥着屋里围坐在桌边的人们。 留给女眷的座位,上首位大家自觉的留给了谢莹,曹秀秀紧跟着谢莹,走过房间随手拉住了欧阳静,俩人就挤在一个结实的木椅上坐在了谢莹下首。 今天走进钓客,到现在曹秀秀勉强算是交到的新朋友就是欧阳静和姚烟霞俩个,姚烟霞明显比自己这个远方游子对钓客还要陌生。 倒是文雅安静的欧阳静,虽然话不多,和钓客的客人主人似乎都很熟络。 「咔哒」头上声响,旭日初升图完整的展现在头顶。 曹秀秀向上指指,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欧阳静; 随着立在门口的纳兰调换灯光,关闭了冷光灯,屋里换上了暖光照明。 欧阳静仰起头含笑看着,一轮初升的红日恰好悬在了萧鸿轩头顶上,屋顶藏在画布后的灯光投射在红日上,渲染开了,配合着横向精妙设计的射灯,朝阳彩霞以及远处的流云碧空惟妙惟肖的呈现在众人头上。 曹秀秀总算是有机会仔细观瞧置换完屋顶画面的这间包厢。 墙壁涂得是种吸光的涂料,光线照在墙上高矮各异,明暗交替雕刻的树木灌木丛上,生出立体的效果。 刻意留了树皮的粗方木打制的整套长桌,木椅,桌上吃了大半的整只烤羊,就不显得粗陋,坐在此间屋,竟然有着春日里阳光下在原野里的感觉。 这间包厢的美绝不亚于任何一间包厢,原始,粗犷,少了份人工雕琢出的精致巧妙,却美的恣意疏狂。 “妖孽,妖孽!” 欧阳静眼里一身黑衣的萧鸿轩,再次披上了一圈黄灿灿的流彩。 “三哥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家过上了好日子,要说说好日子里的事情,就应该是在阳光下,敞亮了说。” 曹秀秀敏锐的察觉到,这时的欧阳静眼光明亮充满朝气,与在小包厢时判若两人。 四下扫视一圈,发现不单单是一个欧阳静,屋里的人都处在一种亢奋状态。 顺着欧阳静迷恋的目光,曹秀秀看向独据长桌一头宽大的木椅上低头不语的男子。 “他就是谢莹的老公萧鸿轩?欧阳静轻轻点着头,「对,他是三哥」…… “鸿轩……” 谢莹走过去一手搭在萧鸿轩肩上,这才看出萧鸿轩耳根红红的,呼吸间满是酒气。 “你喝了多少酒呀!”谢莹压低着嗓子焦急的问着。 “一杯……” 看着萧鸿轩面前不大的玻璃杯,谢莹抬头盯着萧鸿轩身后小尾巴似的劳燕。 一脸怒容的劳燕毫不仗义的立刻把小黑子就给卖了! “莹姐,是小黑哥哥拿的酒,刚刚你也见到了,老大四桶。” “没事,不怪小黑,这酒是山民自酿的玉米酒,没喝习惯,没想到入口泛甜,酒劲还蛮大的。我也没醉,就是酒喝得有点急,酒劲上来的猛,身子发软,现在好多了。” 劳燕恨恨的继续给小黑垫着黑砖,抢着和谢莹说道; “莹姐,是小黑哥逼三哥一口气喝下的一整杯酒,哼!小黑哥就是个大坏人。” 萧鸿轩在桌下伸手攥住了谢莹的手,轻轻摇了摇。 谢莹便都明白了,一定是为了推迟还款,浑小子小黑为难丈夫萧鸿轩了。 “真的没事吗!”谢莹心痛的追问。 “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 说着话萧鸿轩推开谢莹,站了起来,看了眼围坐在长桌边的众人。 伸手拿起杯子,扭头叫劳燕; “燕子,给你三哥再来杯酒,哼,三哥可不会给你丢脸,去,问问某些人,服了吗。” 劳燕不知深浅的真就拎着一加仑的塑料桶给萧鸿轩倒了一杯酒。 “嗨!搓火呀,燕子给哥也满上。” 小黑嚷着,看着劳燕真就来倒酒,眼珠子在眼眶里提溜打着转,“屋里有一个算一个,是爷们的,要不陪萧老三喝这一杯,也别待这屋里等萧老三开讲。啥狗屁朋友兄弟,趁早滚蛋。” 一片嘘声里,男人们还是一个个乖乖让劳燕把酒杯都斟满。 谢莹坐下了,依旧仰头担心的看着萧鸿轩一手扶着桌子,一手举起了酒杯。 曹秀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不到两米外立着的青年男子。 黑衣; 黑发,黑色的眼珠在狭长的眼睛里燃烧着炽热的烈火。 低沉的嗓音深情的说道; “为伟大领袖⚹⚹⚹,为改革开放的设计师敬爱的邓爷爷,为前赴后继奉献生命建立共和国的先烈,为保卫祖国独立完整牺牲了的烈士们,为伟大的⚹⚹leifeng同志,为将我们生养在这个美好时代的爹妈。干杯!” 曹秀秀愕然! 这还是这个时代的人吗? “王哥真豪杰,一口给就闷了,真是海量的壮士,燕子,这一次先去给王哥把酒满上。” 放下酒杯萧鸿轩抬腿就上了椅子,一转身坐在宽实的椅背上。 一脸的严肃,黑体恤配着黑色长裤黑皮鞋,微微向前伏着身子,目光灼灼,像头随时跃向天空的黑鹰。 “刚刚呀,有个来自美丽祖国浙江省金华市的同志,叫什么来着,算了,还是用大家都知道也记得住的;鱼头。鱼头同志是鱼头火锅店老板,来,站起来让大家认识一下。” 长桌尾部,有个中等个头,胖胖的三十来岁男子站了起来。 过于宽大的下巴显得额头窄窄的,一脸讨好的笑容,拱手向四方行礼。 张了嘴一口江浙口音;“欢迎各位有空光临鱼头火锅,我这里有优惠券,来来……” 兜里掏出一叠小卡片就要给大家散。 “死胖鱼,你他妈的收起来,再提一句你的鱼头火锅店,黑爷这就下楼去一把火给你烧了。” 胖鱼低头收起卡片,低声嘀咕着:“是萧老三说我是鱼头老板,你找他发火去呀。” 第40章 一颗水果糖吃出的幸福 高高坐在椅背上,萧鸿轩俯看着围坐在长桌边的众人,双手向下虚按。 “我尽量不再点到某些个人,也不想谁再打断我讲话。如果有谁再打断了我讲话,我喝完了这杯酒就回家睡觉去了。”萧鸿轩接过劳燕双手递上的酒杯。 大王立起身;熊掌似的一对手掌「啪啪」拍得山响,煞有介事的喊道;“开讲了,肃静!肃静!” 萧鸿轩溜着酒杯沿嘬了口酒,眯缝着眼睛慢慢咂磨着酒味,歪着头斜看着屋顶画布上的云霞,缓缓的仿佛在自言自语,说道; “不说华夏十亿人民,就是我们这个城市五百万人口里,我萧鸿轩都算不上个人物,就是各位高朋,也多有比我高明之士。 所以开讲真的算不上,心里有些话,也就是我萧鸿轩和朋友痛痛快快喝酒,借酒壮胆,也不怕丑了,给大伙唠叨唠叨。 如今啊!可比二十年前生活富裕多了,二十年的时间,也是在坐大多数人成长记事的二十年。 童年时的记忆,补了又补,肘弯,膝盖,肩头,屁股部位都层层叠叠补出地图的衣服裤子,在坐绝大多数人估计都曾经见过,甚至穿过。 第一块,不是从国营商场买来的水果糖; 第一件,不用布票买回来的新衣; 第一次,不是新年的日子放开了肚皮吃肉; 还有第一趟,不用单位介绍信坐上的火车卧铺。 等等,等等,能忆起的许多第一次,这二十年里有太多太多第一次发生了。 二十年来,日子越来越富裕,对身边的新鲜事渐渐没了最初的惊喜激动,麻木的习以为常。 今天在座的,没有一个人穿着哪怕是只有手指肚大补丁的衣服,也再没有一个人还能从一颗水果糖里吃出幸福的味道……” 欧阳静在萧鸿轩稍稍停顿,扭过脸正视大家时的眼角眉梢看到散落着浓郁的落寞! 曹秀秀只觉得萧鸿轩在自己的视线里向后飘着。 纳兰如果是引人不自觉想要接近的暖阳,这个一身黑衣,好似在梦语的青年男子,就是夜空中一颗高远孤悬的孤星。 “我们中间有些人不但是生活在现如今这个富裕年代,还是这个富裕年代里的富裕阶层。 方才回顾往昔,某些人骄傲的说;我比曾经在这片大地上开创了共和国的革命先烈,先辈们都强,因为我会创造财富,积累财富,我会享受财富。 我享受到的光鲜生活都是他们不曾有过的,足以证明了,我比他们都强。 这样的言语让我惶恐,我很害怕,怕有道晴天霹雳落下,砸在你头上,而我离你太近,有可能被误伤。” 萧鸿轩喝了口酒,眼睛闪闪发光,环视了一圈。 一段满是调侃意味地话,曹秀秀听了,倒是觉得眼前髙据在椅背上,孑然孤立的人算是开始有了人味。 高居在椅背上的萧鸿轩却收起嬉笑怒骂,萧鸿轩缓缓的严肃讲话,自有一份威严。 “带领四万万人民建立新中国的毛爷爷不提,领导改革开放让全国人民拿起筷子吃上了肉的邓爷爷也不用提。在他们面前,我们所有人都太渺小。 好!既然是自以为是个有所成就的生意人,今天我就聊聊生意人,聊聊大买卖,聊聊生意人的三六九等。 在座的所谓的生意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呢? 是从敬爱的邓大人说了,先让一部分人富裕起来。这句话以后。 这句话浅白吧!就这样当时大多数人都没听懂。听话的不迟疑弯腰干起来,不论是包产到户的农民,还是承包企业的工人,以及在座的一些下海经商的。谁动手早谁就先富裕起来。 红军,你家就是例子,就一种货物,蓝的确良裤子,一根竹竿上搭了十来条,吊在临街的自家大门外。竹竿朽了换新的,一挂就是三年,钱可没少赚。 先让一部分人富裕起来,要听清了。 不是让一部分人富裕起来,前面还有个「先」字。 红军你家如今严格来说就不是生意人,靠着翻修了临街的房子,出租商铺收取租金。 自家的商铺为什么自己不经营了呢? 你家那条街上。第一年你家做的是独门生意,半年后有了第二家,往后就是成倍成十倍出现。 三年变成了几十家,家家还都比你家的货物品种多,服务态度好。所以你干不下去了。 你,你,还有你,经常是坐进钓客吃顿饭就是普普通通工人一月工资,凭什么呢? 就是凭着你们就是先富裕起来的一拨人,而且还是鼓着劲不住的在扩大经营。 先富裕起来的这拨人会不会一直就能领先下去呢? 各位自己想。 我特意提起给先烈还有雷锋同志敬酒,是事出有因。 有人刚刚说了,那些人都是一根筋,都是被人捧出来搞宣传的,真有本事和他比比做生意赚钱。 耍流氓,不要脸呀!欺负他们没法子来和你比,咧开大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可是有我呢,今天我就来和你讲道理说事实。” 萧鸿轩一口喝下去半杯酒,耳根红润红润的,狭长的眸子幽深处燃烧着炽烈的火焰。 “看一人会有多大作为,一定不能忽视了眼界,一个人一定要先有大情怀大格局,才会有大作为。 这点应该没人反对吧。 就比如某人吃着剩饭喝着酣水就幸福满满,如何会有动力成就世界首富。 一个将军只想着维护好自家院墙,怎么能够守护一座城池。 有多大的心胸,才能够担负多大的事业。 为建立共和国,慷慨赴义,无惧生死的先烈们,他们心里想着的是什么!? 民族危亡时刻,他们想着安于现状苟活于世吗? 生死抉择时候,他们是在为了自己或者是为了自己的小家甘愿抛头颅洒鲜血吗? 让他们无惧死亡,慷慨赴义的是什么? 是信仰!是心怀天下的大格局大情怀。 他们做的生意很大。 他们要的是葬送在中华大地上为一家一姓的利益制造战乱,造成饿殍遍地的军阀独裁者们。 他们要的是让列强滚出中国,还我华夏挺直的脊梁。 他们的目光穿越了时空,注目着我们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千疮百孔的国家的未来。 为了整个中华民族的崛起,为了我们这些生活在这片热土上的华夏子孙们过上安宁富裕幸福的生活,他们心甘情愿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今天,大家能够聚在这里,衣冠楚楚,悠闲的享受着美食。 就是一个明证,证明了先烈们的大生意大买卖做成了。隔着数十年的时间,他们以自己的生命投了资。 如今,数十年后,在中华大地上生活着的我们,享受着安宁富足幸福的生活,就是他们投入自己的生命做本钱,所做的大生意大买卖赚取的红利。 今天,有人随着改革开放的大潮,随波逐流,才刚刚小富,不过满足一家一户富足生活,还稍有余钱。 竟然就敢嗤笑抛头颅洒鲜血,做成了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上亿万人民过上幸福生活大生意的先烈。 哼!自怜自爱的井底之蛙聒噪着要和遨游九天四海八荒的鲲鹏去比较,大家不觉得这本身就是个笑话吗?! 我的同志哥,拿起筷子吃肉,不敢把良心也给吃了。做人啊,一定要讲良心,永远不要忘了没有先烈们牺牲自我就没有我们今天的好日子。 要时刻铭记着,把热血抛洒在这片大地上的他们是整个中华民族的恩人,是今天我们每一个能够享受着安定富裕生活的人的恩人。” 讲到最后萧鸿轩的嗓音不再低沉,陡然拔高,饱含感情激昂的声音,掷地有声。 整个包厢里随着萧鸿轩稍停了讲演,陷入一片寂静。 第41章 你是老板娘 曹秀秀突然有了留下来的念头。 在南方多年,今夜这样血液在血管里吱吱作响冒着热气奔流的感觉她早就淡忘了,陌生了。 萧鸿轩低沉充满磁性的嗓音再次响起;“好久没听人提到雷锋同志了,雷锋同志我为人人的思想在现如今过时了。真的是这样吗!小黑,如果有两个人在经营同样的商品,一个是leifeng同志,一个是胖鱼。你买谁的?” “废话,肯定是买leifeng同志的。” “为什么!” “leifeng呀!那可是leifeng,人品刚刚的,绝不会坑人骗人。” “大家是不是也和小黑一样的想法?” 曹秀秀迷茫。谢莹的老公,这个叫萧鸿轩的家伙,是个商人吗? 你知道你在讲什么吗?你到底想要要传递什么信念给大家? “从一个直白的例子,大家很容易便明白了,伟大人格在商业上也是有着巨大的价值。 我为人人,人人才会为我。 这个道理真的很浅显很浅白,说出来似乎谁都能明白。可是我们能够找到真正身体力行的就只有leifeng一个人。 leifeng的伟大就在于把一个人人都明白的浅显道理,踏踏实实落在了一言一行之中。 满怀私欲,至多心怀自己一家一户,怎么就配和这样时时刻刻怀揣着奉献自己,专门利人的大情怀的人比呢? 想想吧,有一个同行,时时刻刻考虑的都是,搞研究,改进工艺,提高服务质量,让消费者用到更好更廉价的商品,想用户所想,一切以用户满意为准则。 今天在座的每一个人,你们谁能是这样一个同行的对手? 所以,生意人里真有时刻以我为人人作为行为准则,或者是象先烈们敢于牺牲一切维护理想的大情怀者,必然都是大商巨贾一代英杰,时代精英。” 萧鸿轩眉梢挑起,“我敬他们,是因为他们这样格局大,情怀大,胸怀宽广的人,放在任何时候,做任何行业都必然事业有成。在任何时期都值得人们尊敬。” 曹秀秀脱口而出,“说得好,你自己呢?” 萧鸿轩咧着嘴,顺着声音,看了过来,“你就是曹秀秀吧!” 曹秀秀这才感到自己真的有些唐突,歉然的含笑点头。 坐在椅背上,萧鸿轩俯看着曹秀秀,含笑手指虚点着曹秀秀,“你是客人,破例原谅你一次,不许再打断我讲话。” 见曹秀秀掩着嘴,连连点着头,萧鸿轩收了笑,这才继续开讲; “我说了今天要给商人分个三六九等,最上等的做着改天换地福泽千秋万代的伟大商人们,指的是什么人,大伙心里应该都知道了。 最下等的商人,不用我多说,每个人多少都遇到过; 依靠以次充好,缺斤少两,做着见不得人勾当,赚的昧良心钱。 很不幸,现如今这样的商人还真的不少。提起他们做过的蝇营狗苟的事,就让人恶心,我也懒得讲。 我就聊聊比最上等不如,等而下的一类商人。 其实这个阶层只比第一等大格局大情怀的生意人差了一线。这一层次,有着大情调,大格调的生意人也极为罕见。 就我而言,只认识一个。这个人就是钓客的老板,我最好的兄弟纳兰。” 曹秀秀伏在谢莹耳边,“我看出来了,你老公才是钓客真正的老板。” 谢莹回头看着曹秀秀,眨了眨眼,小声问道;“咋看出来的?” 曹秀秀手指悄悄指向萧鸿轩,“目无余子的气势。” 谢莹笑着低语道;“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我实在是怕麻烦。” 曹秀秀轻轻点头。 自己要是谢莹也会觉得当钓客老板娘真是个麻烦呀。 “纳兰只是顺心顺意在做事好每一件事,竭尽所能,尽可能做到最好,纳兰的眼里没有盯着利益,心里没有想着利益,既没有考虑别人的看法,也没有想为他自己谋求最大利益。 纳兰的心是一颗澄净无暇的心,他就是在纯纯粹粹完成一件工作,努力做到尽善尽美。 有了纳兰的钓客,永远提供的都是超五星级的服务,收取的是三星级的收费。 如果有一天,纳兰换一个行业,必然也会是这样。 事事但求完美,做到最好,不是顾客的要求,完全是他自己发自内心的愿望。 所以纳兰的钓客食府会门庭若市,高朋满座。来,为了我们有幸拥有一个共同的朋友,为了纳兰给我们提供的美景美食美酒干了杯中酒。” 纳兰端着杯子站在门边,“萧鸿轩,少拿我说事,还是说说你自己吧!” 小黑子立刻接着起哄;“就是,吧唧吧唧说别人,就不能说说你自己。” “哦!哦!”立刻嘘声四起,有了纳兰小黑他俩带头,自然不乏起哄的。 萧鸿轩放下空了的酒杯,在木椅上站起来。 “我不是不想说自己,实在是因为我自己的格局很小很小。” 从椅子上跳下来,立在谢莹身边,俯身环着谢莹的肩,晶亮的眸子凝视着自己的妻子; “我呀,只有一个渺小的愿望,此生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萧鸿轩用最浪漫的一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的演讲,回报他的是满屋朋友们久久不息的嘘声,还有出乎他意料,谢莹陡然用力的推开。 谢莹突兀推出的双手施加在萧鸿轩身上的力量异常猛烈,眼底全是深情的萧鸿轩趔趄倒退着,直到靠在墙上才立住了身子。 萧鸿轩愕然,眼里惶惑的目光看着一脸歉然的谢莹。 谢莹懊恼,胸口激烈起伏着。 萧鸿轩跳下椅子,将手臂伸过来的那一刻,谢莹内心欢喜,希翼着丈夫环过来的手臂将自己紧紧拥紧。 只是一瞬间,萧鸿轩身上浓郁的酒味扑鼻而来,谢莹胸中翻江倒海的恶心,双手不由自主推了出去。 “谢莹,你怎么了?” 萧鸿轩的声音里全是担心。 不等萧鸿轩靠近,谢莹连忙平举着双手,连连摆动。 “别过来,你别过来。” 说着说着,再也忍不住胸臆间的恶心,谢莹起身快步走出了包间。 萧鸿轩正要追着谢莹出去,“三哥!” 劳燕远远高声叫着飞扑过来,一跃,跳到了萧鸿轩背上,两条长腿绕紧了萧鸿轩的腰,一双手臂抱紧了萧鸿轩的脖子,俏生生的粉白小脸贴着萧鸿轩的脸。 “我的三哥最最厉害,最最棒了!” 说着话,侧着头重重的在萧鸿轩脸上亲了一口。 纳兰笑呵呵逗着劳燕,“燕子,刚刚你三哥可是很夸了纳兰哥哥,来,也亲纳兰哥哥一个。” “还有我。”边上小黑黑瘦的脸也凑了过来。 劳燕一手攀紧萧鸿轩的脖子,一手用力的一挥。 “去去去!都一边去,我就要三哥一个人。” 十三四岁的劳燕还是个瘦小的像个柴火棒的小女孩,没了母亲,跟着古板严肃的向南山生活,遇到刚刚结婚的萧鸿轩,小女孩一下子就迷恋上了有了哥哥宠溺的生活。 往后,越来越多的哥哥姐姐因为萧鸿轩的关系,开始宠溺着这个缺爱的小女孩。 劳燕是聪慧的,明白所有的宠爱都是起源于萧鸿轩的怜爱。 四年的时间,时光把瘦弱矮小的小小女孩,变成了身材火辣青春靓丽魅力逼人的大美女劳燕。 劳燕却不想长大,不想失去来自三哥萧鸿轩的宠溺。 “下来,快下来。个子都快长得和我一样高了,这是要压断三哥的老腰呀。不行了,不行了,腰快断了!” 劳燕怏怏的从萧鸿轩背上下来,搂着萧鸿轩的胳膊斜靠在萧鸿轩身上。偷偷在萧鸿轩耳边说道; “莹姐要是不要你了,我要你。” 萧鸿轩哭笑不得,揉着劳燕的短发,“小脑袋又犯混了,十八岁了,大姑娘可不能再说这句浑话,别人会笑话你的。” 一眼看到站在曹秀秀身旁的姚烟霞,“去和烟霞玩去,小姑娘就该和小姑娘一起玩。” 连哄带劝甩脱了劳燕,萧鸿轩走出包房,看到隔壁包房的门虚掩着,推开门看到谢莹一个人斜躺在摇椅上,不住地用手扶着前胸。 “莹莹,你怎么了,不舒服。” 谢莹看到萧鸿轩进门,慌忙冲着萧鸿轩摆手道; “你别过来,一身酒味,我闻见就想吐。” 萧鸿轩身后田淑芊侧着身子挤进门来,刚才她以医生的敏感觉察到谢莹不对劲。 “谢莹现在有什么感觉?” 坐到谢莹对面,拉起谢莹的一只手,手指娴熟的扣在了脉门上。 “就是突然恶心,上不来气。” 田淑芊放下谢莹的手,又看了谢莹的舌苔,翻看过眼底。 “明天来医院,我给你开单子,检查一下。” 萧鸿轩紧张的问道;“田大夫,谢莹得什么病了?” 田淑芊回头看着紧张兮兮的萧鸿轩,一板一眼的说道;“我学的不是中医,没能力单凭脉象确定病症。这会,谢莹的体征都很正常,恶心上不来气也可能只是一时的应激反应。但是我还是建议最好能够做个全面检查。” “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谢莹感觉难受劲好像过去了,坐起身来。 “田大夫都说了,明天她上班了我去找她,再说我这会也不难受了。嗯,就是觉得屋里很憋闷,想出去走走。” “好!我们回家。你等我去和大家打个招呼就走……” 萧鸿轩说着话反身出了门,在走廊里打了个电话。结束了通话,向隔壁包间走去。 进门却没有惊动一屋热热闹闹的客人,找到纳兰,拉到门外,低声道;“我和谢莹先走了,就不和大家说再见,隔壁谢莹她们包房的消费记到我账上,小黑到了勾引肯定要玩,你跟着吧,别让他喝多了,玩得出了格,我给飞哥打过招呼了你全权代表我们三个人。” 纳兰自顾自摇了摇头,罕见的脸带不虞,轻声道;“你太宠她了!” “应该的。”萧鸿轩伸手拍拍好兄弟的肩膀,忽然想到自己一身酒气,谢莹和自己坐在轿车里还是会引起不适。 “一会去勾引酒廊,你们人多,你开我的车,我把你的机车骑走。” 和纳兰交换了车钥匙,萧鸿轩回了小包间,扶着谢莹了下楼,在前台让服务员取了一罐绿茶,打开封口往嘴里倒着。 “萧总这又是在创新什么饮食文化?” 萧鸿轩侧目看去,却是隔壁茶庄的老板,福建商人陆清游。 “喝了酒,嘴里酒气太浓烈,嚼口茶叶去去味。” 一身白丝唐装清白的国字脸,满脸和气的陆清游,挑起大拇指。 “萧总豪气,只有极品绿茶才配得上您嚼着去口里的酒气。” 店子边上就是茶庄,店里的茶自然就近采购,反倒是经过纳兰二次加工配上精致的包装后,售价昂贵,还常常一罐难求。 萧鸿轩听出陆清游话里的酸气,急着回家,也不和陆清游多啰嗦。 扭头和前台服务员说道;“这罐茶叶我带走,开张单子,我签单。” 签了单,和陆清游点了点头,走出了钓客大门。 钓客门外竟有个瘦高男子提前等着萧鸿轩,见到萧鸿轩出来,忙迎了过来。 “三哥,是不是我哪里没做好,你招呼一声,我改。” 第42章 去勾引酒廊喝酒 谢莹认识拦住夫妻二人的这个男人。 冯红军,方才在楼上丈夫萧鸿轩还拿来举例子。 围在丈夫萧鸿轩转的小圈子里,细眉细眼瘦瘦的冯红军最简单,也最不简单。 冯红军发财都发的与众不同,简单到好像时间节点到了,打开了家门,大风就把钱刮进了家门。 做生意简简单单,从没想着劳神费力把生意做大做强,争不过别人就不做了,收了买卖,守着六七间铺面收着房租。平日里节衣缩食,轻松闲淡的日子打着一块五毛彩头的小麻将。 就这样一个仿佛没一点火星气的人,萧鸿轩第一次融资竟然背着现金,紧跟在小黑后面,第二个认购了还没个影子的新铺子股份。 萧鸿轩张罗小圈子聚会时,善于隐身大法的冯红军,常常让人们忽略他的存在。 看着不停地抹着鬓角淌下的汗水的冯红军,谢莹奇怪竟是他拦住了路。 萧鸿轩拉着冯红军向前走了几步,让开了钓客大门口,站在一片暗影里…… 笑呵呵说道;“改什么改呀!你这样挺好的,不坑人不害人,清清白白过着舒舒服服的小日子。先烈有知,在天上看见了,也会感到欣慰。” 萧鸿轩越是说的亲切随意,冯红军越是惶恐,一张窄脸上汗津津的。 “三哥,你……” 萧鸿轩担心妻子谢莹,不耐和冯红军细谈,收起了一脸的调侃笑容。 “没记错的话,红军原来在市建筑公司上班。这有了俩钱在四方桌上把老本行拾起来了。哼!公婆俩齐上阵,怎么样,以后孩子也学着你俩公婆的样子,兴许就是个麻坛新秀,多有出息呀!” 冯红军叫萧鸿轩三哥,其实自己年纪是比萧鸿轩大上三四岁,儿子都该上学了,夫妻俩每日里打牌也顾不上照顾孩子,儿子就跟着七十多岁的奶奶生活。 “是我妈找三哥了?” “是呀,不是看大妈的面子,你以为我没事闲得慌操心你家的破事。” 萧鸿轩逼视着冯红军,涩声说道; “我是大妈看着长大,小时候家家生活都艰难,每逢你家有了好吃的,无论多少大妈总会给我也留一口,我心里知道,大妈是把我当自己儿子一样。 自家兄弟,我也和你不多说什么虚头吧脑的客套话。麻将桌码墙就不许去了,你回去把你干建筑活的工具收拾出来,这几年不做生意了,不是闲功夫多吗! 你替我干点有意义的事去,周围四乡八镇的孤儿院,养老院,漏雨的屋顶,漏风的门窗,破败的院墙都去修修。工钱没有,买材料的钱来和纳兰要,记到我的账上。 多干点善事,不为别的,就算是给咱们儿子做个好榜样。” 看着冯红军点头应允,萧鸿轩拉着冯红军的胳膊,往钓客大门口一推。“事情明天再做,今晚上去和大伙好好玩个痛快。” 送走了冯红军,萧鸿轩取出车钥匙跨上钓客门前招人眼光的大摩托。 “谢莹上车。” 动力强劲的机车轰鸣着,载着谢莹呼啸而去。 全区唯一一台上千cc排量摩托车发动机独特的轰鸣声远去,小黑竖着耳朵,一脸的困惑看着隔着长桌,正和曹秀秀说着话的纳兰。 人在呢,是谁牵走了纳兰宝贝媳妇? 纳兰冲小黑,眨眨眼,举着手,三个指头并拢了,晃晃,收起无名指,剩下食指中指,两个指头岔开了,然后两只手指在另一只摊开的手掌上,模仿走路的姿势。 见小黑一脸恍然,顺手拿起桌上的空酒杯,仰脖做喝酒状,放下酒杯,手指着东方罗马大酒店的方向,做了个ok的手势。 小黑点头表示明白了,站起身用力拍着手,“啪啪!”充满蛊惑大声说道;“这一局结束了,谁还没尽兴就跟上,勾引酒廊,今夜不醉不归。别谢我,是萧老三提前订好的ktv包房,签过了单。我也是和大家一样,只管唱歌喝酒。” 姚烟霞小脸涨的通红,期许的看着曹秀秀。 在这条商业街打一个暑期的工,临离开才有机会看到了钓客里面的样子。 姚烟霞的震惊比曹秀秀更为强烈,终究她还是没有走进过更大天地历练一番,来自山村的质朴小姑娘。 相比钓客食府的含而不漏隐然的奢华,勾引酒廊炫目的声色,是年轻人更感兴趣的另一个奢华所在。 在开始新的一个学年前,回归学生生活前的前夜,十九岁的年轻女孩姚烟霞,十分渴望能够去勾引酒廊见识一番只在电视电影里看到的夜场旖旎风光。 姚烟霞有着自己的底线,就是要跟着曹秀秀,有雅致大气的曹秀秀在,姚烟霞就有种安全感,一种自尊有了保证的安全感。 人和人的眼缘确实很玄妙,姚烟霞在曹秀秀挥手含笑留下她的一瞬,就对笑意和蔼的曹秀秀生出了亲切感,深深的相信,只要有曹秀秀在,自己就是安全的。 “一起去吧!鸿轩是勾引的大股东,他给大伙留的包房一定是勾引里最好的ktv包房。当然,小地方最好的ktv包房,也比不得秀秀在大城市见识过的豪华。” 纳兰低声邀请曹秀秀一起同行。 “好啊!今晚的我就把自己交给纳兰了。纳兰说了算。” 周蜜从人群里挤过来,左右扭头找了一圈,惊讶的问道;“哎!谢莹呢?秀秀你看见谢莹了吗。” 纳兰也不扭头,笑着斜视看着周蜜。小嫂子谢莹这个闺蜜的心思还真是好猜! 这是不知该不该咬牙自己认下今天这一餐汇集钓客食府招牌菜品,价格不菲的饭钱。 明知谢莹已经被萧鸿轩带走,此时装腔做势来找谢莹,明显是想要纳兰开口把这一餐算在自作主张定下上菜方式的谢莹身上,一惊一乍,蹩脚的表演,演的漏洞百出。 曹秀秀觉察到纳兰神色间露出的不屑,今天终究是和周蜜同行,猜想周蜜可能是手头的钱不够付账,低头打开了手袋,就要取钱包。 纳兰斜跨半步,身子转向周蜜,挡在曹秀秀前面遮挡了大家的视线,隐秘的向身后伸手攥住曹秀秀伸进手袋里的手,不让曹秀秀取出钱包。看着周蜜笑了笑,轻声说道; “鸿轩走前要签你们的账单,我没让他签,既然你们都认纳兰是朋友,这顿饭当然该是我来请大家。” 小黑挤过来,拉着姚烟霞,口气强硬的说着。“关你什么事,吃饭的既没你女朋友,又没有你请来的客人,瞎积极什么!烟霞是我带来的,这账算我的。” 纳兰摊开手,冲小黑耸耸肩,小声说道;“那就别记账了。” “一顿饭钱,不记就不记了,走了走了。”小黑也压着嗓首,小声的回应道; 俩人低声说的话被贴在纳兰背后的曹秀秀听进耳朵里,顿时明白了,原来钓客食府的老板是他们三个人呀! 曹秀秀看着姚烟霞被小黑拉着向外走去,回头向自己投来求助的目光,曹秀秀连忙叫住小黑子。 “小黑,我叫你小黑可以吗!你看,大伙一起去勾引酒廊玩,明显人多车少,你的车上也不可能只坐四个乘客,烟霞还是和我们几个女人在一起比较方便,我们这几个人刚好挤一挤坐纳兰的车。” 纳兰踮起脚尖四下里看了一圈,将屋里女性一个个数过,最后目光停在曹秀秀脸上,笑问道,“秀秀会开车吗?” “会开。” 纳兰伸手递过车钥匙;“给你车钥匙,车子交给你来开,加上田大夫,你们六个女眷合在一块,挤一辆车。” 小黑子一路上开着车,嘴里骂骂咧咧了一路。 后面两辆车都挤满了人,超员了,小黑这台老桑塔纳确实没有超员,却可能严重超重了。 把后排座挤得满满的三个人,最轻的胖鱼也有一百八九十斤,胡峰和大王都是一米九左右的身高,体重都超过了二百斤。 就这样三人还一人抱着一大桶玉米酒,大王更是把吃了一半的烤黄羊兜了来…… “娘的,你们仨人就顶得上后面车里的美女分量,老子这老爷车要是爆胎了,你三个人负责给老子抬回家。” 逗了多年的嘴,谁不知道小黑子一张破嘴招惹不得。大王和胡峰索性闭上眼,不听小黑子王八念经,打起了盹。 酒是萧鸿轩让捎到勾引酒廊的,说这酒度数够高,喝那倒那的玩意,就不该是在钓客食府那种雅致的环境喝的酒,还是拿到勾引酒廊存着,慢慢喝。 第43章 曹秀秀问对了人 勾引酒吧是东方罗马大酒店内的店中店。 东方罗马大酒店挂靠在旅游局,是间合资企业。当初来内地投资的外资方严重的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以为和习惯了呆板听从上级指令,执行计划经济的内地官员都是死脑筋的呆头鹅。 带着西方娴熟的资本管理经验和酒店业先进的管理经验,出资控股一间内地大酒店轻轻松松。 接洽外资方的内地官员,在谈判的时候接到上级领导批示,合资酒店中方必须占股份百分之五十一以上,也就是要求中方必须是控股人。 原本合作谈判的两家就变成了四家,看似互不相连的三家中资企业通过土地加现金顺利的认股百分之五十五。 占股份百分之四十五,还以为自己是控股股东的外资方,到了酒店开业后第一次董事会,被告知三家小股东,原本没有关联的企业,被一纸合并函归拢在市旅游局麾下,股东权由旅游局全权代表行使,外资方才知道自己竟然是小股东。 失去实际控制权的外资方,开始用半年的时间在东方罗马大酒店努力寻求争夺控制权。 要说起来,东方罗马投资方都是消息灵通之辈,早早就知道小城将会并入省会城市,提前布局在小城曾经和省城的交汇处,本该是借助省城将小城合并的契机提前占了风水宝地,生意必是大赚特赚。 外资方瞧着好买卖让外行人作死的往破败鼓捣,没了控股权,说话不顶事,心急也是白搭。 朋友介绍了个高人,出了个主意。拿了手里的股权,抵押给市商业银行,转手套现另打鼓重开张干别的项目去了。 东方罗马的股份转了一圈,都到了中方手里,东方罗马大酒店实际上和外资没了关系。 作为政绩工程,开业就在亏损的大酒店,真真都落在了自家手里,当领导的才开始着急上火,瞅着合作方三顾八顾也请不回来了,只得是内部挖潜。 走马换将,来来去去换了七八个总经理,也没人能够盘活东方罗马大酒店。 干部队伍里并不缺少人才,可是谁又肯往东方罗马大酒店这个烂泥坑里跳。 干不好丢人,失去领导信任。要干出成绩,满酒店都是当初冲着大酒店合资的名头,大大小小领导安插进来的大大小小关系户,不得罪人屁事也干不成。 东方罗马大酒店变成了长满尖刺的香饽饽,看着挺美,闻着很香,别伸手,谁伸手扎谁。 钟少风接手东方罗马大酒店时,东方罗马大酒店已经连续亏损了三年。 曾经把在合资大酒店上班当做荣誉,趾高气扬的酒店员工,扛不住工资越发越少,自己找门路走了一多半。 剩下的一时没找好门路,也只是盼着每月别少了生活开销,酒店有少没多别停了工资发放。 钟少风不是编制内的干部,在旅游局却是出了名的人物。 琴棋书画样样拿得起,待人热情,言语风趣幽默,在市里都是出了名的又文雅又有趣的大才子。 遇到上级领导来了旅游局,不时就会被领导点名作陪。 某一次市里主管领导来视察工作,到了局里老大难的亏损企业,东方罗马大酒店现场办公,跟着局长来作陪的钟少风,晚饭时酒喝的实在是有点太多了,在饭桌上当着局领导面,跟市里领导大着舌头狂吹了一通牛逼。 第二天醒了酒,在局长办公室看到局办公室笔杆子们连夜赶出的承包合同,想躲清闲不认账,平日慈眉善目的老局长可就不干了,拍着桌子骂着娘,转脸又声泪俱下,许了八百个愿,威逼加利诱之下,让还是太年轻耳根子软的钟少飞在承包东方罗马大酒店的合同上签了字画了押。 谁也没想到,一直在旅游局你好我好大家好混日子的钟少风拿到了承包合同,竟然一刻不停,真就接手了东方罗马大酒店。 局里和他签了五年的承包合同,到了酒店,钟少风立刻召集员工,拿着花名册一个个点着名到经理办公室各别谈话,谁谁是谁谁的谁谁,当面锣对面鼓说得一清二楚。 取来打印好的合同,话说的明白,回家自己该干嘛干嘛去吧,这五年里,比照着去年工资收入,按月发工资三百,自己承包酒店五年,就白白开五年工资。 不同意也行,自己找人能调走就调走,调不走,酒店最累最脏的活等着你来干。一手软刀子,一手硬棒子,一天就把大酒店的人事给理顺了。 钟少飞上任后的三把火,头一把火烧过,酒店剩下的就都是没有根脚,本分实在做事的员工了。 东方罗马大酒店之所以会经营不下去,有管理者不善于经营的原因,更多的还是因为员工整体素质差,难以管理。 钟少飞一刀下去剜了脓包,补上的都是干净新鲜的血肉。 新招的一大批年轻肯干的年轻人,钟少风又出高价请来经验丰富的酒店职业管理人员严格培训。 关门整改一个月,经过钟少飞紧锣密鼓大刀阔斧的整顿,再次开门迎客的东方罗马大酒店当月就开始盈利。 一时间钟少风成了风云人物,旅游局的功臣,市里领导也青眼有加。 今年是钟少飞承包的第三个年头,三十多岁的他,正是男人黄金年龄,事业有成不免志得意满。 从酒店主楼顶层上了高级管理人员专用电梯,钟少飞看着电梯内壁光洁的镜子里,细腰乍背的高挑身材配上整套熨烫笔挺的皮尔卡丹衬衣长裤,一尘不染的黑皮鞋,一丝不乱打了发蜡的头发,十足成功男人形象的自己,满意的不漏齿含蓄笑着。 钟少飞走出电梯,从东方罗马大酒店主楼大厅里慢慢度着步子向外走,一路上儒雅的含笑和避让在道旁弓腰恭谨行礼的酒店员工点头致意。 东方罗马大酒店潇洒风流的总经理钟少飞,施施然走出酒店大堂,在酒店大堂门口竟是亲自来迎接客人。 钟少飞一把拉住了从下午才洗过,却掩饰不住老态的桑塔纳轿车里下来的小黑子。 “黑子该换车了,瞧瞧你这破车,除了喇叭不响,那那都在响。” “飞哥是大经理,手指缝漏一点,买奥迪宝马都是随随便便,我这靠啃老子过日子的,怎么能和飞哥比呢。这车再破,也还能不淋雨不晒着烈日,叮里当啷还热闹,上门要饭都省了打竹板。” 钟少飞在小黑胸口轻轻锤了一拳,“你小子屁话真多,走,喝酒去。” 三辆车下来的二十来人,拥着钟少飞去了勾引酒廊。 占了一整栋东方罗马大酒店东边的配楼的勾引酒廊,并不是一间小酒吧,酒吧和演艺大厅只占了一层楼,二三四楼被隔成了大小不一的KTV包房。 晚上九点后才正是夜猫子开始夜生活的时间,勾引上下都是衣着光鲜的客人。 进了弥漫奢华气息,光影交汇音乐迷漫的勾引酒廊,姚烟霞像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东张西望眼睛耳朵都用不过来了,要不是被曹秀秀一路拉住了手,许就走迷了路。 一行人跟着钟少飞上了三楼,进到包厢。足足有两百平米的包厢,整个做了软包隔音处理,脚下也是软软的地毯。 松软的沙发前面,大理石桌面的茶几上,围着中间摆放的造型优美的果盘,摆满了各色酒水饮料。 头顶射灯旋转着,一道道彩色的光柱落下的光影四处飘动。 音响传出舒缓的乐声,一整满墙的投影荧幕,随着音乐播放着原野风光画面。 钟少风稍事停留,陪着大伙喝了杯酒,说是职责所在,不能多陪大家了,各位放开了尽兴玩。 小黑和纳兰送客,一出门就再不见了人回来,曹秀秀猜有猫腻,低声问欧阳静;“纳兰呢?送客竟然送丢了。” 欧阳静顽皮的眨着眼,“秀秀是今天才认识的纳兰吧!怎么,看上纳兰了。” 曹秀秀大大方方点头道;“我确实对纳兰有好感,也不排斥和他发展成恋人关系。” 欧阳静瞪着眼看着曹秀秀,这是个和自己不一样的女孩,大方自信,不会把心事藏在心里,努力要抓住每一个希望。 欧阳静暗暗叹息,叹息这一次回来,不但没有抹灭了心里的那团火,还越发烧的火热。 可是自己就没有曹秀秀这样的勇气,只敢暗藏爱意,默默看着近在咫尺的他。 一瞬间,欧阳静做出了一个决定了,要帮着曹秀秀,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跟我来,我带你去找他。” 欧阳静拉着曹秀秀站起来,和忙着点歌的劳燕打了声招呼,出门去找纳兰。 第44章 得之失之 东方罗马大酒店东配楼,对外开放的勾引酒廊一到四层之外,四楼不起眼的角落一道被加了密码门锁的不宽的楼梯道上去,顶楼的天台上,被楼顶一圈一人高的围墙遮挡住楼外看过来的视线,楼顶中间有着一排带着长长的封闭走廊,将近三十间预留办公的房间。 如今被当做勾引酒廊员工宿舍,只是在一头单独留了几间,外面的天台竖起了道一人高的木栅栏,里面和宿舍间砌了墙隔开了,朝着被栅栏圈起来的天台单独装了出入的大门…… “叮咚!” 欧阳静按响了门铃。 不一会纳兰从里面开了门;“你们怎么跑这来了?” 问着话,向内让开,请二人进屋。 “包厢里人太多,吵的受不了,上来听听你们聊天。” 一路跟来,曹秀秀发现欧阳静对勾引酒廊的人和物都很熟悉,见了纳兰,又开口顺便就把找到这里的缘故揽在了自己身上。 曹秀秀走过门边含笑立着的纳兰,向上弯起唇角甜甜一笑。 紧跟在欧阳静身后走过长长的走廊,曹秀秀借着走廊的灯光,打量着缺少了房门敞开着的屋间。 每间房间里都是简单摆设了办公家具,收拾的干干净净,办公用品摆放的整整齐齐,能够想象得到,整个办公区管理相当严格。 纳兰在曹秀秀身后解释着;“办公区设想做成开放式大厅,这个地方基础条件就这样,只好因地制宜,除过财务室和经理室,所有的办公室的门都给卸了。” 廊道的尽头,从门的位置可以推算出,是间有两间办公室大的房间。 “静静,来来,刚才还想着要找机会和你说说话呢,回来多久了,什么时候走。” 钟少飞看到出现在门口娇小俏丽的欧阳静,从沙发上起身迎了过来。 “飞哥别起来了,还是老样子,你们聊你们的,茶水水果我来招呼。” 欧阳静冲钟少飞摆着手,走到被四个棕红单人沙发围着的茶几边,自自然然拿起桌上的茶壶盖,往里看了一眼。 “这怎么行呀,静静大老远回来一趟,来了飞哥这里,飞哥没好好招待,反倒是做起了端茶送水的活。” 钟少飞才站起来,又立住了脚步,低头看着娇俏的欧阳静,亲热的说着话,一抬头看着跟在欧阳静身后的曹秀秀,“呦,静静还带了个美女来,你好,我是钟少飞。” “钟总好,我是曹秀秀,纳兰的朋友。” 握着曹秀秀递过的手,钟少飞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暗道,这个女孩不简单,明明可以不说什么,只当是陪着欧阳静来的这里,却摆明车马,自己是纳兰的朋友。 什么朋友呢?要是认识纳兰的年轻女孩都说是纳兰的朋友,估计从东方罗马酒店大门口能排到八公里外的钓客。 钟少飞轻轻握着曹秀秀的手轻摇着,客套的说道;“欢迎欢迎。” “秀秀喝点什么?”纳兰手里拿着杏仁露,纯奶,果露,还有可乐雪碧,问着。 钟少飞很是诧异,纳兰这样的举动算是在给刚刚曹秀秀说的「我是纳兰的朋友」背书吗! 纳兰什么时候开始对女孩这样客客气气了?这个叫曹秀秀的女孩真就算不上十分漂亮。 “喝这个,杏仁露。”曹秀秀眉梢眼角笑意盎然,隔着钟少飞指点着纳兰手里的饮料,然后就在钟少飞注目下,纳兰细心地拉开杏仁露的拉环递了过来。 屋中间围成一圈的沙发外面,靠着墙摆着一张长大的欧式三人沙发,欧阳静熟手熟脚给围坐在屋中间沙发上的三人冲泡好了茶水,拉着曹秀秀坐到了墙边的沙发上。 仰着头四下看看屋子里的摆设,“还是以前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变。” 看着纳兰回到座位坐下了和小黑子品着茶,曹秀秀贴着欧阳静小声问道; “你对这里很熟呀!” 欧阳静眯着漂亮的杏眼看着屋中间唯一空着的沙发,“这里是三哥的办公室。” 两年多前萧鸿轩穿梭在这间办公室的身影浮现在欧阳静视线里,“有用的就往里搬,没用的统统丢出去。什么?要配套,拉倒吧!穷讲究什么呀!又不给外人看,哥四个吵架的地方,划拉划拉用得上该有的都有了就行了……” 屋中间围着不大的玻璃茶几,四个棕红色单人皮沙发,每一个都有着专属的主人; 自己坐着的欧式长沙发是三哥暂时休息的床; 大的出奇的办公桌,满足了三哥和纳兰在一起办公。 这间东拼西凑起来的办公室留给欧阳静太多的记忆。 “以前我在中心医院上班,住院部护士,空闲的时间就来这里给三哥他们帮忙。他们商量事情时就像现在这样,我也是坐在这里,看看书,帮他们倒水泡茶。” 钟少飞瞄了眼坐在长沙发上的两个年轻女子,视线转到纳兰脸上。 这里,特别是这时候三人在这里谈论到的话题,是不应该有外人在场,欧阳静是帮着哥四个开创事业的老人,钟少飞心生顾虑的只有曹秀秀一个人。 纳兰迎着钟少飞询问的目光,微微点头,示意钟少飞可以放心说话。 接着被欧阳静和曹秀秀打断,重新开始谈起了正事,钟少飞无心时刻都保持着儒雅淡然的神情,开口就急急的问道;“萧鸿轩到底是怎么个态度,自己也不亲自过来。” “鸿轩的意思是要大家做好退出东方罗马大酒店经营的准备。”纳兰尽量平和的说着话。 钟少飞皱起眉头,“退出?!怎么退?你们愿意退,就可以退,我怎么可能退呢?我和局里签订的承包合同还有两年多,我怎么能放手呢?” 小黑子两条腿岔开了半躺着摊在沙发里。 以往遇到生意上的事,萧鸿轩说怎么做,小黑就怎么做。 动脑子的事,小黑知道自己和萧鸿轩纳兰就不是差了一个两个级数,索性就不去多想。 可是这次,明明萧鸿轩和纳兰做了一大堆的方案预案,明明东方罗马酒店就是一个下金蛋的老母鸡。 好好地生意,突然要退出!这弯子折的也太大了,小黑自己接受不了,却也不想在钟少飞面前暴露了自己兄弟三人有了分歧。 “东方罗马大酒店和纳兰他们也有关系?”曹秀秀越发好奇,纳兰和萧鸿轩到底介入了多少事情。 欧阳静嘴贴着曹秀秀耳边用细弱的声音说道; “飞哥和三哥是朋友,当初飞哥想要承包东方罗马大酒店,私下找了三哥商量。三哥带着纳兰小黑做了详细的调研,得出的结论和飞哥说的一样,东方罗马大酒店底子是好的,烂的就只是一层皮。 后来飞哥承包了酒店,三哥他们仨就在底下帮着飞哥,勾引酒廊其实是三哥他们仨的钓客食府和飞哥合作的生意。 三哥出面租下的这幢楼,原来就是酒店娱乐中心,三哥和纳兰花心思设计,重新装修过起了个新名字,勾引酒廊。 也就是那段时间三哥他们实在太忙了,我有空就过来在这里给他们帮忙,三哥他们商量事情也不背着我,我才知道整个勾引酒廊,三哥和纳兰操作下来投入的资金都不到五万块钱。” 说起和萧鸿轩一起工作的往事,欧阳静顿时神采煜煜,“三哥和纳兰他们的钓客食府,不光接手了勾引酒廊,还在帮着两手空空来当大酒店总经理的飞哥做担保,让东方罗马大酒店欠了大量欠款的供应商们不要停了给大酒店的供应。 三哥和纳兰在勾引酒廊没投入太多资金,反过来也没有在这里赚到多少钱。 酒廊开始进入良性运转,有了利润就追加在更新设备上面,勾引酒廊保持着全市KTV最好最新的状态,才能一直吸引客人。 再有就是三哥他们为了扩大勾引酒廊的名声,一边是请来知名艺人来这里一楼演艺大厅做表演,一边在大肆邀请人免费来观赏,也是做的赔本买卖。 记得三哥说过,勾引酒廊就是给罗马大酒店勾引客户的一个工具,不能贪小失大。所以人人都知道生意火爆的勾引酒廊其实并没有给三哥他们带来很大的收益。” 曹秀秀越听越好奇,既然纳兰和萧鸿轩在勾引酒廊花费了大量的心思,不为挣钱又为了什么呢? “你一定奇怪三哥和纳兰图什么?我也奇怪,就问三哥,三哥说,东方罗马大酒店是个得过一场重病的孩子,远远没有达到它应该达到的高度,需要被精心呵护着成长。他们不想贪图眼前小利,使得东方罗马大酒店失去成长的机会。” 欧阳静看到曹秀秀一脸似懂非懂的表情,轻笑一声;“呵呵,其实我也听不懂三哥说的话,但是我相信三哥和纳兰都是好人。” 第45章 三个无业人员 习惯了让萧鸿轩挡在前面和外界打交道,纳兰即便是和萧鸿轩意见相左,也都是关了门两兄弟吵个明白。 比起纳兰,小黑子居墨涵,倒是不怯出头露面。只是真要谈的是大事正经事,小黑就是插混打科,也都是眼睛看着萧鸿轩的脸色。 两年前钓客食府的三个合伙人密谋介入东方罗马大酒店,三个人是有着一番长远打算。 这两年就算是小黑子这个大嘴巴都跟老爸居丰收保守着这个秘密,三人对外异口同声,只说是萧鸿轩与人合资租了东方罗马大酒店的配楼经营着勾引酒廊。 三兄弟少了萧鸿轩,像是没了车头牵引的列车,脑瓜一点不输给萧鸿轩的纳兰,和活泛劲十足的小黑,面对着急上火的钟少飞,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谁也不开口。 屋里陷入了沉静。 曹秀秀先于欧阳静觉察到屋里的诡异气氛。 听了欧阳静笼统的介绍,操作管理过具体商业实体的曹秀秀,一早就习惯的做了一番粗略计算。 相比于五万的投资额度,装修即便是放在沿海繁华城市也不逊色,有着一定规模的勾引酒廊,如今一月的盈利就远远足以回收当初的投资。 以商人的视角看,无论如何都是一笔成功的投资。 退出? 难道不是应该努力保持现状,便是争取到多经营一个月也是很有必要。 曹秀秀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满心疑惑的看向坐在屋中间的纳兰。 纳兰揉了揉额头,心里埋怨着今夜突然爽约,把自己推在台前的萧鸿轩,更多的不满却是针对萧鸿轩宠爱着的妻子谢莹。 对于这些年帮着萧鸿轩规划过的生意,除过钓客食府,就要数勾引酒廊,勾引起纳兰做事的兴趣,所付出的心血也最多。 放弃勾引酒廊,断绝和东方罗马大酒店的关联,是自己和萧鸿轩共同推演计算出的结果。 但是真的由自己来和钟少飞提出来,纳兰才知道自己否定自己,还要说服别人认可自己否定自己的结论,是件很不舒服的事情。 不喜欢心里面这种别别扭扭的感觉,纳兰想要尽快结束了和钟少飞的谈话,什么谈话技巧都不想了,直接打开随身带着的公文包,取出一叠打印装订好a4纸,递给钟少飞。 “这是一份企划书,你拿着去给你们旅游局新任局长看看,不出意外的话,你和旅游局签订的承包合同将会提前解除。” 钟少飞接过纳兰递过的企划书,匆匆翻看着,脸上神情阴晴不定。 “这份计划书是什么时候做出来的!?”钟少飞说话的声音不大,嗓子竟然哑了,手里薄薄的企划书里的内容实在过于惊人。 小黑阴沉的黑脸能拧出水来,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两年前……” 钟少飞抖着手里的企划书,哗哗,作响,身子激烈的前后摆动着,两眼瞪着纳兰,哑着嗓子低吼道; “为什么?你和鸿轩究竟怎么想的!突然就要和东方罗马大酒店剥离关系,不说十年二十年,就算是把我承包期剩下的两年多时间做完也行呀! 这样一份企划书经由我的手给局里递上去,结果是什么,你们应该很清楚,这两年多大家伙在东方罗马大酒店花费的心思,还有勾引酒廊后续陆陆续续投入的资金可都算是打了水漂。 纳兰,这可是自己挖坑埋自己,你和鸿轩发疯了吗?” 纳兰直视着钟少飞因为激动扭曲狰狞的脸,诚挚的说道; “飞哥,你冷静想想,这份企划书是不是只有鸿轩和我能够做出来?不是的,比我和鸿轩更专业的人才在政府部门一抓一大把,以政府部门资源渠道,查找相关资料更是比我俩容易无数倍。 做出比我和鸿轩做的这种半吊子企划书,资料数据详尽的标准企划书是很容易的。 鸿轩以前设想,通过东方罗大酒店自己成长,大家积累足够的资金,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们自己来推动这个计划。 就象鸿轩说的,我们这次是当了井底之蛙,看看这两年来改革的速度,显然是我们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当初鸿轩出面和代表大酒店的你,签定承包大酒店东配楼的合同里,清清楚楚写明,作为承包方的乙方,要无条件配合甲方东方罗马大酒店实施的整体改造,乙方设备装修等投入甲方无需承担赔偿义务。 当时被大家忽略了,只当是酒店用来签订承包合同的制式合同,谁也没有仔细研究就把合同签了。 飞哥承包东方罗马大酒店的合同里也有同样的漏洞,旅游局同样拥有整体改建东方罗马大酒店终止和飞哥签订的承包合同的权力。 这一次大家就算是花钱买个教训。 区里新调来的区长,本身就是学经济的,在以往任职的地方,也实实在在干了不少实事。 今年一上任就开始组建新班子,新班子成员也都是年轻,高学历,懂经济的干部。 东方罗马大酒店依托酒店内的温泉改建成温泉洗浴休闲度假庄园,这样顺理成章的一件事,区政府新领导班子不会没人看明白。 我们想要减少损失,一个就是提前将勾引酒廊转让了。以勾引酒廊红火的名声,不难找到下家,出的价也不会低。 只是兄弟们以后少不了被人指着脊梁骂娘。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你主动把这份企划书送上去,算是再立新功,首先为自己在以后改建过后的新的大酒店,争取个好职位。 无论谁以后接手东方罗马大酒店整体改造,你也好和领导们争取争取,争取保留下勾引酒廊,继续按着合同来经营下去。” 只是说了一段话,纳兰觉得比忙碌一天还要疲惫,靠进沙发后背,抿了抿发干的嘴唇。 小黑子丢给木然张着双眼的钟少飞一根烟,自己点燃了叼着的烟,猛抽两口,嘴里向外喷着烟,聋拉着眉头,说道;“鸿轩和我们哥俩商量过了,勾引酒廊怎么处理,我们哥仨完全尊重飞哥你的意见,一切都按飞哥的意思来办。” 当初萧鸿轩和纳兰初次接触东方大酒店,发现酒店后面竟有个温泉游泳池,立刻就做起了调研,收集了大量关于水质以及同类依托温泉建造的休闲娱乐中心的资料。 收集分析的结果,东方大酒店起初建造的时候设定的揽客方案就是错的。 源头的错误致使整个东方大酒店失去了最佳设计,没有特殊卖点,只能是和普通的酒店展开竞争,而东方大酒店所处的位置离繁华区域偏远,这也就是萧鸿轩和纳兰不遗余力打造勾引酒廊,人为的为东方罗马大酒店制造出一个亮点的原因。 两人早早就做好了企划案,想的还是钟少飞能够顺利的再和旅游局续签十年的承包合同,通过几年积累,资金充足后,到时候大家再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钟少飞颓然仰倒在沙发里,他实在不甘心将东方罗马大酒店交出去。 第一年酒店有了起色,就已经开始有人打起了东方罗马大酒店经营权的主意,钟少飞不是不知道酒店经营的越好,越是会招引觊觎的目光。 和萧鸿轩纳兰规划出的气势磅礴的远期蓝图不同,钟少飞没想过贪多,五年,钟少飞一心就想把和旅游局签订的承包合同定下的五年安安稳稳干完。 前期两年用来夯实基础,后面剩下的时间里尽可能收获利益。只要顺顺利利干满承包这五年,这辈子就可以提前退休享福。 钟少飞觉得相比起自己前前后后在东方罗马大酒店花费的心思,应该不是过分的奢求。 把东方罗马大酒店建成新的温泉度假洗浴中心,获利的是局里是区里是市财政,单单没有钟少飞自己。 本来就不是编制内的国家干部,机缘巧合承包了东方罗马大酒店。 一旦东方罗马大酒店都不存在了,辛辛苦苦将亏损企业转变成盈利大户,论功升职没钟少飞的事。 反倒一下子被打回普通工人的原形,如今东方罗马大酒店风光无限的钟总,将会很快被人遗忘,只有自己以后日子里咀嚼回忆拿来聊以自慰。 “鸿轩还让我给飞哥捎句话。”小黑子使劲在烟灰缸里拧着烟头。 “什么话?”钟少飞眼圈泛红,盯着小黑子。 “鸿轩说,我和纳兰还有他,都是连个正经工作单位都没有的人。” “哦!”钟少飞眉梢挑动,手按着茶几上的企划书久久不言。 第46章 人情大过生意 离着东方罗马大酒店三百米,谢晓军让接自己班的夜班司机将车停在路边,下了车,谢晓军抬头遥望着酒店主楼闪烁的灯光,用力吸了几口微凉的空气,使劲甩了甩酸困的手臂,去后备箱取了瓶矿泉水,把系在手腕上的毛巾浇湿,用湿毛巾大力的擦着久坐后打满了折子的裤子。 “你忙去吧,我自己走过去。”把毛巾丢在挡风玻璃后面,谢晓军挥手让夜班司机开车走人。 夜风兜着湿裤子鼓成了包,谢晓军一面走一面用手抖着裤腿。 跑了四年出租,对全区夜里最热闹的娱乐场所,东方罗马大酒店内的勾引酒廊,谢晓军一点都不陌生。 开了四年车,谢晓军早就厌烦了出租司机一屁股坐下东颠西跑一整天的生活。 他也想象进进出出勾引酒廊的红男绿女一样,轻轻松松赚钱,有大把闲暇时间用来休闲娱乐。 “小军,这儿呢!” 勾引酒廊二楼转角处,一直盯着大厅门口的周蜜,冲着走进大门的丈夫招着手。 谢晓军仰头看到高挽着发髻,一张娇艳如花的俏脸比身边楼梯拐角平台上摆放的鲜花还要艳丽的妻子,顿时一日的劳顿疲惫化作了青烟消散。 快步登上勾引二楼,谢晓军揽着妻子周蜜柔软的腰肢,嘴里匆忙问道;“萧鸿轩在楼上吗?” 周蜜瞪了谢晓军一眼,嗔怒道;“就知道贪小钱,早早就给你打了传呼,我还故意用的谢莹的手机。你傻呀!谢莹手机让我拿着,还想不到我正和谢莹在一起!” “你俩不是经常在一起吗,有什么奇怪的。我需要见的是萧鸿轩,你也说了,谢莹就不干预萧鸿轩的生意。” “常在一起也没用她的手机呼过你!你回电话时,曹秀秀和谢莹在跟前,我不好明说,可是再三叮嘱你,让你早早的到钓客去接我。你就不会动动脑子多想想!” 被周蜜一通抢白,谢晓军还想辩驳,却没有妻子周蜜嘴皮子利落。 “萧老三今天可是发了回疯,狗腿跟班都聚在钓客,也不知萧鸿轩又要搞什么事,高兴地酒喝多了,还即兴发表演讲。 你要是不耽搁多好,也不用咱花钱送礼请客吃饭,跟着一起吃喝玩乐,陪着萧鸿轩发疯,顺风顺水,一下子就能混到他们的圈子里去。” 瞧着周蜜穿着三寸的高跟鞋上楼梯艰难,谢晓军殷勤的托着周蜜的肘弯。 “你不是说人都跟着来了勾引酒廊了吗!现在上去认识认识也不晚。” 周蜜暗暗叹气。自己的这个丈夫还真就是个过日子的,舍不得六点到八点这段时间正是上客高峰,非要挣完了小钱才过来。 可他也不想想,自己着什么急上什么火!难得公公婆婆自己开了口,说的明明白白,只要周蜜两口子能让自家小烟酒公司成了钓客食府和勾引酒廊的供货商,所得利润给周蜜小两口分一半。 所以进了KTV包房看到摆满了两大桌的酒水,周蜜对迟迟不到的丈夫谢晓军就满腹怨言。 “人家干事业的都是赶早不赶晚,削尖了脑袋往前凑。就你脸大,求人的时候还要等自己高兴了,时间也正合适。” 辛苦开了一天的车,交了车,拖着疲惫的身子紧着忙着追到勾引酒廊,被妻子甩脸子,谢晓军赌气的说道; “你和谢莹两口子都熟,供货的事,你自己直接和萧鸿轩谈,或者请谢莹跟萧鸿轩提一下,也不一定非要我出面谈吗。” 周蜜把牙咬得咯咯响,“亏得你爸妈也是做了半辈子生意的老生意人!就没教过你,人和人之间,情分是情分,生意是生意,一定要分的清清楚楚,生意做不成了也要留着情分,好有机会谋划以后合作。” 这话自然不是在纺织厂工作环境工作的周蜜自己想出来的。 周蜜头几次随谢莹去钓客吃饭,出出进进,隔壁茶庄老板总是站在门口和和气气打招呼,互相混了个脸熟,周蜜去茶庄帮谢晓军买了次茶叶,走南闯北人情世故老道的陆清游就和周蜜套上了关系,一来二去,陆清游和风细雨不露痕迹把周蜜的底细套的干干净净。 周蜜原先就是象谢晓军说的,想自己直接找萧鸿轩和纳兰讨个人情。 陆清游劝她不能自己出面,说是周蜜只是和谢莹做个好闺蜜,强过搅到俩家的生意里去。 原因吗,做生意就是为了谋利,两下里免不了互相算计,保不齐哪天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情分就不一样,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只会是越处越亲密。 往长远的看,两家人生意做散了,只要有情分在,以后还有机会谋求合作。 所以这两家的生意注定要让两家的男人来做,做女人还是把心思放在维护好了两家的情分上。 周蜜回家越想越觉得陆清游讲的有道理。 想想自己老公谢晓军,周密也是心疼,开出租一年到头也没个休息的时候。 结婚三年多了来来往往还是结婚前结交的几个朋友,一个个也都没什么大作为。 周蜜再不服气谢莹,谢莹老公萧鸿轩的折腾劲周蜜服不服气也不能当做看不见。 为了老公,为了自己的小家,周蜜就想着把丈夫谢晓军往萧鸿轩的小圈子里推。 妻子周蜜的心思谢晓军心里也明白,开出租车的本来就消息灵通,这几年有多少人因为跟着萧鸿轩发了家致了富,也不是什么秘密。 就说中心医院保卫科大王的老婆从毛纺厂下了岗,两口子带着一对上学的双胞胎儿子,靠着大王一个人的死工资,眼看日子就要过的恓惶。 大王人粗心眼却细,领着俩小子找到萧鸿轩,自己啥话也不说,就让俩小子哼哼,萧叔补习班交不起学费了。 气的萧鸿轩抬脚给了俩虎虎实实的小子肉厚的屁股蛋子上一人一脚,回头就让大王在新开的女装店入了两成的股份,大王老婆还做了新开业的女装店店长,里外里拿了两份收入,比起自己没黑没白劳心费力开出租车的收入还要可观。 要说起来来开了这几年出租车,谢晓军觉得自己个也是有所变化,吃过了苦才明白,钱难赚屎难吃是实在道理。 要是在萧鸿轩面前低低头,能拿下勾引酒廊烟酒供应,谢晓军觉得头低的再低也不是问题。 俩夫妻即便见面后有点不愉快,到了KTV包房门口,周蜜还是回头细心的帮着丈夫谢晓军整理了一番着装。 连兜里装的两包中华烟都帮着撕开了包装,这才亲亲亲热热挽着谢小军的手臂推开了包厢的门。 “周蜜姐,快来。” 一进门周蜜就被劳燕拉走,嚷着非要让周蜜来首青藏高原。 谢晓军掏出特地准备的中华烟,给屋里人散了一圈。一圈下来不见萧鸿轩和纳兰,连小黑子也没在。 谢晓军的心气就是散了一半,找了个空坐位,拎瓶啤酒,没滋没味的自顾自喝了起来…… 第47章 南方,好远呀 钟少飞需要回自己办公室一个人静下心好好想想,小黑子代表大家送客下楼,连带着自己去下面KTV包房嗨,就不上来了。 欧阳静来了曾是自己打理的萧鸿轩的办公室,这就犯了职业病,看哪都不干净利索,找出抹布拖把,熟练的搞起了卫生。 纳兰和曹秀秀都不想去楼下KTV包房,屋里欧阳静又不让帮忙,只好兜了一袋子饮料去了外面的楼顶平台。 曹秀秀看得出,楼顶平台这一角地方被精心收拾过,一人高的楼顶围墙拐角,地面和墙面墙头都铺了打磨光滑的大理石,修筑的一圈一米多高的石槽里种了翠绿的修竹,夜色里翠绿的能凝出水的修竹,婆娑摇曳的疏影和对面酒店主楼大厦明亮璀璨的灯火形成鲜明的对比。 纳兰从屋里搬来特制的高脚椅子,俩人坐在上面,刚刚好把肘弯支在墙头。 坐在高脚椅子上,曹秀秀看眼身后疏漏有致的青竹,回首看着对面夜色里东方罗马大酒店主楼高塔式的楼顶炫目的灯火。 曹秀秀忍不住问道;“纳兰,你们就这样事无巨细时时刻刻都想着享乐?” 坐在楼顶,纳兰挺拔的身姿后的背景是无尽的夜色,借着主楼灯光照亮露出天台围墙的半身,就如同黑色幕布下的人物剪影。 曹秀秀看着剪影的纳兰,随意的耸耸肩,夜风里响起纳兰慵懒的声音;“动动手就可以享受到美好,为什么不呢。” 曹秀秀一时无语。想想自己这半日了解到的纳兰,还真就是这样,善于发现藏在日常生活寻常事物里的美好,又勤于自己动手挖掘享受美好。 盯着夜幕下笑容依旧阳光温暖的纳兰,曹秀秀鼓起勇气,试探着问道;“纳兰想过去南方发展吗?” 纳兰眺望着远处城市闪烁的灯火,哧哧笑道;“南方,好远呀,比美国还远。” 话语中的调侃讽刺毫不遮掩。 “你……” 情窦初开的女子最是受不得倾心爱着的人的伤害,曹秀秀有心跳下高脚凳立刻就走,看到夜色里纳兰依旧帅的一塌糊涂完美的侧脸,曹秀秀抿着嘴强压着满心的哀怨。 许是初见前就一直在想象,打造出钓客食府这样一处堪称艺术品的食府的缔造者该是什么样子,名叫纳兰的这个男人,曹秀秀在心里勾勾画画了无数个形象,去和那人匹配。 相逢的第一眼,当谢莹确定的介绍眼前高大阳光帅气的大男孩,就是缔造钓客食府的纳兰,曹秀秀就被眼前这个优秀到妖孽的温润如玉的青年男人深深吸引。 出乎曹秀秀所有心里勾画出的钓客老板形象的纳兰,完全满足了曹秀秀对未来爱人的想象。 爱的种子落在曹秀秀的心田,飞速的发芽,半天的时间,已经长得郁郁葱葱。 轻易服输可不是曹秀秀的风格,绝不甘心就这样稍稍受了打击就轻言放弃。 曹秀秀努力扬起脖子,傲然的盯着纳兰的眼睛。 “纳兰,是不是你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你就敢随意羞辱我。” “哦!”纳兰眉梢微挑,轻笑道,“你喜欢我?” 纳兰很有型的抬手看了看腕表,“我们初次见面到现在刚好六个小时,一天的四分之一。” 抬头手指着对面灯火通明的大楼,“夜空里的璀璨你见识了,你知道三年前东方罗马大酒店没钱点亮彩灯破败的样子吗? 四分之一天的时间里,你只不过看到了现在的我外在形象,却不知道过去的我经历过什么,也不了解我想要的未来是什么样。” 纳兰回头看着曹秀秀的眼睛,诚恳的说道;“曹秀秀,你有你的南方,我有我的钓客食府。本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等你回了南方,回归到你自己熟悉的生活环境中,很快就能忘了今天的相逢,还有今夜说过的话。” 纳兰却不想自己这样的君子做派,越发勾起曹秀秀的好感,曹秀秀冷笑道;“我可不是一条只有七秒钟记忆的鱼。你休想招惹了我翻脸就不认账。你不愿跟我去南方,那我就留下来陪着你。” 纳兰揉着额头,无奈的说道;“我有哪里招惹了你,你说喜欢我,我就必须接着呀!曹秀秀大小姐,讲点理好吗!” “你走进了我的视线,让我听到了你的声音,让我发现了你的优秀,还不是招惹我!?爱情从来就没有道理可讲,就这么定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女朋友,嗯!未婚妻也行。” 纳兰觉得啤酒喝到嘴里的味道越来越苦,和撕下淑女伪装,毫不讲理的曹秀秀说话也越来越费劲。 “人与人之间,只有刚认识时最好。虚伪又热情,新鲜又浪漫。浪漫太虚无,在一念间生也在一念间灭; 热情这东西又很脆弱,被忽略几次,破碎过,就难以提起。 失望也不会一来便铺天盖地,只会一点点积少成多。与其最终在堆积出的失望中结束,不如止步于初见时的美好。” “纳兰,你认真说话时的样子真迷人。”曹秀秀托着下巴迷恋的盯着苦着脸拧着眉头说话的纳兰,明显纳兰说的话已经被她完全忽略。 “秀秀,我们不合适,不是你的问题,你很好,是我不相信女人的爱情会长久。” “那是以前的你,你就能保证自己不会改变看法!?今天之前你想到过会认识我吗?你看,人生就是总是充满了未可知,为什么要给自己设定围栏,将自己圈禁起来。” 灯火闪烁,曹秀秀齐耳短发下干净的一张俏脸,一双秀目如两汪秋水溢满了深情。 纳兰有些恼怒;“好像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不接受……” 笑起来的曹秀秀,平淡的脸瞬间生动非凡; “我的爱已出发,无人能够阻挠,既然你说我们不够互相了解,我会留下来,陪在你的身边,看着现在的你,努力探寻你的过去,陪你一起走入未来。” 纳兰深吸口气,轻轻摇着头,一脸的无奈。 “曹秀秀,你这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何必呢!” “今天,纳兰和曹秀秀相逢,难道不可以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我不相信什么命运……” 欧阳静出现在通向平台的门口,招手叫着,“纳兰,飞哥的电话。” 纳兰跳下高脚凳,冲曹秀秀摊开手摇了摇头,向欧阳静走去,接过欧阳静手里的无绳电话; “飞哥,嗯,你说。嗯,嗯,这是你最后的决定。可以,我这就联系鸿轩把你的意思告诉他。 还要麻烦飞哥帮我安排一部车,我们来的人多,晚上不好打车,我的车还要留给他们。好,五分钟后大堂门口见。” 接完了电话,纳兰对欧阳静歉然笑着说道;“还得劳烦你去包厢把小黑叫出来,我不方便在包厢出现了领着小黑立刻就走,那样会扰了大家伙的玩兴。” 努力保持着平日和曦的笑容,回头看着曹秀秀;“车留给你,我有事要先走了。” “欧阳,我和你一起去包厢,纳兰,你把椅子搬回去吧。”曹秀秀跳下高脚凳笑嘻嘻拉着欧阳静向外走。 走在楼梯上,欧阳静笑着冲曹秀秀竖起大拇指。 “秀秀真勇敢!” 曹秀秀仰着头笑着;“欧阳都听见了。” “嗯!就隔了开着的窗户,想不听都不行。秀秀加油,我支持你。” “谢谢欧阳……” 第48章 知识改变命运 曹秀秀和欧阳静低声说着话到了包厢门外。 曹秀秀却不进去,只是让欧阳静进去叫出小黑子。 不一会小黑子一身酒气摇摇晃晃走了出来,姚烟霞扶着小黑子也跟了出来。 “小黑你的车钥匙呢?”曹秀秀向小黑伸手要车钥匙。 “给你……”小黑子翻着眼皮从兜里掏出车钥匙。 曹秀秀接过钥匙,连同自己开来的车钥匙一起递给了欧阳静;“我和他们一起回去,车留下给你们。” 见小黑和曹秀秀都要离开,还没玩尽兴的姚烟霞,留下来既没有熟人,也没有可信赖的朋友,着急的说道。“秀秀姐,我和你一起走。” 看了眼站都站不稳的小黑子,曹秀秀优雅的点点头; “好吧,一起走。” 转身脚步轻快,当先就走,任由姚烟霞扶着小黑子歪歪扭扭跟在身后,暴露了隐藏在平静优雅外貌下,去楼下追上纳兰的急迫心情。 摩托车炫目的大灯劈开夜的黑,发动机的轰鸣声里入夜后的凉风扑面而来,急劲的扯着谢莹的发梢衣袂。 “鸿轩,我想要你带着我在河堤上跑一圈。” 谢莹伏在萧鸿轩背上,紧紧搂着萧鸿轩的腰。 疾驰的摩托车倾斜到几乎贴着地面在公路上划出一道弧线,调转了方向,谢莹惊叫声里萧鸿轩轰了一手油门,机车再次轰鸣着向着河堤路飞驰着。 “停,停,就是这里。” 车轮在地上拖出来一道数米长的刹车印,嘎然停在了路边。 “就知道你要在这里停下。”萧鸿轩回头用额头抵着妻子的额头。 下了车,谢莹走到河堤上,扶着已经比四年前粗了一大圈的垂柳。 这里就是她和他第一次牵手的地方,那年春光明媚的阳春时节,他牵了自己的手,一直走到了现在。 在路边支好了摩托车,萧鸿轩走到谢莹身后,一手环着妻子的腰,一手攥着妻子的手。 夜凉如水,一轮新月远远的挂在夜空中,月色里河堤上的随风摇摆的垂柳格外妖娆。 夫妻二人牵着手,漫步在熟悉的河堤上,一路无语。 走了一大圈,走回到停放在路边的摩托车。 谢莹惊叫道;“咦!谁放的花?” 一束黄紫间杂的野花扎起的花束,端端正正插放在摩托车车头上。 想到摩托车主人帅气的模样,谢莹立刻明白花的来历,忍不住笑着和丈夫打趣道;“呵呵,没想到开摩托车还有这样的好处,鸿轩也买辆摩托车吧。” 萧鸿轩拿起花束,在鼻端嗅了嗅,“不买,太贵了,纳兰这辆摩托车顶咱家汽车两辆了。” 说着话随手把手里的花束递给了谢莹。 “不许把我送你的花送给别的女人。”不远处暗影里响起女子脆生生羞怒的叫喊声。 两个年轻女孩从暗影中结伴走了出来,走近了,看清跨坐在摩托车上的萧鸿轩的模样,发出声尖利的惊呼,掩着嘴反身跑远。 坐在车后座,谢莹叮嘱萧鸿轩车开慢点,别把自己手里的花束吹残了。忍不住叹息道;“这个纳兰呀!真是个害人精。” 摩托车缓缓在公路上滑行着。 “莹莹,不难受了?” “嗯!出了钓客大门吹着夜风就不恶心了。” 谢莹把头贴着丈夫的后背心,听着丈夫心跳的声音。 “鸿轩,咱们回家聊会天吧。” 萧鸿轩放开一只手,反手在谢莹的背上轻轻拍着。 “好,回家。” 家的灯光总是柔和温暖,落在心里,让焦躁的情绪得到安抚。 不理萧鸿轩劝说,太晚了,喝茶会睡不着觉。谢莹撒着娇,执拗的冲泡了一壶刚带回来的绿茶,还格外多加了茶叶。 “鸿轩,我要上学。” 萧鸿轩把玩着手里的杯子,等着笑意娇憨的谢莹接着往下说。 “曹秀秀上学的时候也不比我强。但是,上了大学,现在言谈举止也好,眼界也好都比我强太多。今天见了秀秀,我也不想再浑浑噩噩在纺织厂混日子。鸿轩,这事你要支持我。” 几年不见,在发达地区做白领工作的曹秀秀和在纺织厂工作的周蜜谢莹间的差距,三人坐下聊了一会天就显露出来。 曹秀秀表现出来的沉稳优雅让谢莹羡慕不已,而这种来自内心强大的落落大方举止有方,也是谢莹身边纺织厂女工们没有的气质。 被曹秀秀激发出了谢莹发自骨子里的骄傲,让她不想沉沦在如今工作的环境里,她迫切的想要向曹秀秀看齐,做一个有思想有知识有品味的新女性。 萧鸿轩喝了口浓浓的茶水,品味着新茶苦涩的滋味在舌蕾上晕出清香的甘甜。 谢莹要上大学? 遁着谢莹提出的请求,萧鸿轩逻辑缜密的大脑飞速运转开来。 夜校,电大,停薪留职自费,“你想好选择什么样的方式读大学吗?想好学什么专业了吗?” “电大,我想学财会。我问过曹秀秀,统招的电大毕业证书,是被所有公司都认可的高等教育文凭。而且上电大学习,还不影响现在的工作。学了财会不说换工作,起码也能帮你把账做好。” 显然谢莹已经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 对于学习知识,萧鸿轩完成初中基础教育后,便觉得实在很简单。 自学能力超强的萧鸿轩,认为学习完全就是自己个人的事情,有新奇事物引起他的兴趣,只要找来足够的教材和学习资料,读了也便就会了。 跟着老师在课堂上,按部就班,明白了的不懂得的,都慢悠悠随着老师教学的节奏耗日子,攒够了学习时间,对付着考个及格了的分数,换回一张毕业证书,在萧鸿轩看来实在无趣。 一个活生生的人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肚子里装的是硬通货还是废草,要依赖一本毫无生气打了钢印的证书来证明,就是一个笑话。 为这,萧鸿轩没有少嘲笑同样兴趣广泛却喜欢报班拿专业证书的纳兰。 对于谢莹突然要求读书上学,萧鸿轩能够理解接受,既然上大学能够然谢莹高兴,萧鸿轩自然持有支持的态度。 萧鸿轩显然没有真正看透,妻子谢莹想要通过大学课程的学习,最终改变自己的期望和决心。 第49章 三对 萧鸿轩夸张的举着双手;“老婆大人要求进步,我举双手支持。” 谢莹起身绕过桌子,坐在萧鸿轩的怀里,给丈夫送上了一个热吻。 “滴滴滴哒哒,滴滴滴哒哒……” 萧鸿轩兜里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谁呀,这么晚还打电话来。”谢莹站起身,好方便萧鸿轩从裤子口袋里取出响个不停的手机。 “勾引酒廊办公室的电话,应该是纳兰小黑子和钟少飞商量出结果了。” 萧鸿轩看着来电显示快速的和谢莹解释着。 “喂!纳兰,谈好了,好,你们过来了,行,顺路带点吃的,我在家里等着。” 挂断了电话,萧鸿轩揉着太阳穴,一时间满是疲惫。 “鸿轩,你是不是遇到为难的事了?” 谢莹在钓客就感觉到丈夫萧鸿轩情绪有些失控,数年的夫妻,谢莹知道萧鸿轩心里承受的压力越大,越是在人前恣意张扬。 而今天在钓客,萧鸿轩可说是对随着他打转子的一帮大小商人们毫不留情面。 刚刚光顾着和萧鸿轩提起自己上学的事情,这会谢莹才想起问萧鸿轩因为什么焦躁不安。 萧鸿轩敲敲桌子,示意谢莹给自己倒茶。 “一会纳兰和小黑子要过来。商量结束勾引酒廊的生意。” “哦!好呀,我早就不想让你做酒廊的生意。” 谢莹确实早就提起过让丈夫萧鸿轩退出勾引酒廊,只是去了一次,谢莹就对勾引酒廊穿着性感火辣的女服务员起了戒心,想到丈夫整日都在和那样一群妖精似的年轻女孩在一起,谢莹怎么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萧鸿轩眼前一亮,放下正在揉太阳穴的手,笑呵呵说道; “老婆大人不喜欢我经营勾引酒廊,这是好事呀!明天,老婆大人见谁都这样说,萧鸿轩要是还要攥着勾引酒廊不放手,你就和萧鸿轩离婚。” 纳兰从东方罗马大酒店迎客用的奥迪轿车里费力的拉出打了个小盹的小黑子。 被街头夜风一吹,小黑子眨着眼,看着周围。 “到萧老三家了!” 用力甩了甩头,觉得脑袋跳着痛,却清醒了不少。 “能自己走吗?” “可以!没问题。”小黑子挣开纳兰的手,走出两步,歪扭着,姚烟霞忙追上去扶着小黑子的手臂。 小黑子这次却没有挣脱,还反过来把手搭在姚烟霞的肩上。偷偷扭头正要和纳兰显摆一番,正好看到曹秀秀伸手挽上纳兰的臂弯。 “啊!”小黑子猛然间转身太急,带着姚烟霞也一起被带着转过身来。 小黑子抖着手指点着纳兰又转向曹秀秀。 “手放下,不知道这样指着人很不礼貌吗。”曹秀秀仰着头,边说话边用力抱紧了纳兰的手臂。 “看什么看,没见过谈恋爱的女孩子挽着男朋友!?” 小黑子放下手,拍着大腿跳着脚,大笑道; “哈哈,纳兰,你小子终于怂了,哈哈,我们钓客的王子终于被女人钓走了。” 纳兰有心挣开曹秀秀的手,却发现曹秀秀的双手用了死力气紧紧的攀着自己的手臂。 自己真要用力挣开还真可能伤了曹秀秀,侧脸看去,曹秀秀大大的眼里交织着执着和谦卑。 暗暗叹了口气,纳兰绕着癫狂了的小黑子和满脸惊诧的姚烟霞,任由曹秀秀挽着手臂向萧鸿轩家走去。 等到和小黑子与姚烟霞拉开一段距离,纳兰对曹秀秀轻声说道; “秀秀,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女生,我也很欣赏你,因为欣赏你,所以不想伤害到你,我们……” “我们恋爱吧!一起试着爱对方……”曹秀秀抢着说道。 曹秀秀向着纳兰倾着身子,发着烫,染了红霞的小脸刚刚贴着纳兰健硕的肩头。 “纳兰,和你在一起我感受到的完完全全都是安全感,我感觉不到一丝一毫来自于你的伤害威胁。纳兰,既然你都说了欣赏我,别拒绝老天给的缘分,试着象我爱你一样爱我,好吗!” 隔着薄薄的衬衣精棉布料,曹秀秀感触着纳兰僵硬的肩头肌肉逐渐松弛下来。 纳兰大口吐出一口气,微微摇着头;“秀秀,我真的很怕。” 曹秀秀用一头短发的头,蹭着纳兰肩头,软软糯糯轻语道;“不怕,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会美好幸福。”…… 屋门敞开,谢莹家屋门内明亮的廊灯向门外昏暗走廊倾泻出一道亮光里,挺立着的纳兰和紧紧依偎着他的曹秀秀。 如同舞台上被灯光特意照亮的男女主角,迎接着屋门里萧鸿轩冷眼的审视。 “进屋吧……” 曹秀秀在萧鸿轩简单平淡的语声里感觉不到一丝喜怒,作为纳兰最好的朋友,萧鸿轩此时的表现很不合常理。 不等曹秀秀想明白,纳兰已经走向屋里,曹秀秀被动的随着纳兰进了谢莹家。 进了门,入目便是谢莹家的客厅,曹秀秀第一个感觉就是简洁。 谢莹家的客厅这种简洁,不单单是没有多余的家具,还在于色彩以及线条都给人一种简洁的感觉。 “居墨涵,长能耐了,哼,会使唤小丫鬟了。” 立在门口的萧鸿轩嘲讽的话语落在纳兰的耳中,纳兰身子僵了僵,挽着他的曹秀秀立刻察觉到纳兰身体起的细微变化。 萧鸿轩这是在迁怒小黑子发泄对纳兰的不满呀! “喝的有点多,所以……” 萧鸿轩伸手接过姚烟霞拎着的装食物的袋子,丝毫不给小黑子留脸面。 “你是先喝多还是先带着这个姑娘同行?既然知道自己还带着个女孩,就不该放纵自己。怎么,大男人让个弱女子扶着,还要让人家拎着袋子,你觉着挺光荣。 管不住自己,负不起责任就别带女孩子出门。” 就是老爸居丰收要是用这样的腔调教训小黑子,小黑子也会顶上两句。唯独萧鸿轩这样说,小黑子一句顶嘴的话也不敢说出口。 小时候,萧鸿轩这个男孩子里的娃娃头没少揍嘴贱手狂的小黑子,小黑子和许多大狗腿子一样,越是挨揍,越是钦佩萧鸿轩。 再大一点,萧鸿轩倒是不随随便便动手揍犯了自己忌讳的小黑子,只是萧鸿轩冷着脸不理睬小黑子,比挨揍还让小黑子难受。 “萧总,真的只是今天居大哥喝的有点多,平时他不这样,对我可是多有照顾。” 天不怕地不怕的居大哥,竟然被在商业街来来回回见过好多次,斯斯文文待人和和气气的萧总,训得低着头连屋门都不敢进。姚烟霞不由得也紧张起来。 “小黑,快进来,刚好我泡了壶绿茶,你趁热喝,解解酒。” “哎!来了,还是小嫂子心疼兄弟。”小黑嘴里耍着花腔,翻着眼皮偷瞧着萧鸿轩的脸色。 见萧鸿轩不言语,拎着装食物的袋子转身进屋,提溜转着眼珠跟在萧鸿轩身后进了萧鸿轩家大门。 “秀秀,快进来,没想到你也跟来了。” 曹秀秀正奇怪好闺蜜谢莹看过来的目光竟然满是隐隐的不安,进屋后放开揽着纳兰的手,突然间被纳兰温暖的手掌攥的紧紧的。 曹秀秀仰头看去,因为紧绷了面颊,纳兰充满雕塑美的侧脸英气勃发,帅气十足。 纳兰牵着曹秀秀特意选了谢莹家客厅三件套沙发中的双人沙发,坐下了依然紧握着曹秀秀的手不放。 “给谁摆脸子呢?有了女朋友就想上天呀!还拿着东西厨房干活去。” 曹秀秀愕然的看着刚刚还是一副慷慨赴义神情的纳兰,笑呵呵拎着萧鸿轩丢在茶几上装食物的袋子去了厨房。 倒是姚烟霞这个年纪最小,和曹秀秀比最缺乏社会经验的外人,先于曹秀秀看明白其中的门道。 趴在曹秀秀坐的沙发背上,姚烟霞伏在曹秀秀耳边,低声耳语道;“萧总认可了秀秀姐是纳兰大哥的女朋友。” “啊!”曹秀秀蹙起了眉头,隔着将客厅和餐厅隔开的推拉玻璃门,瞧着纳兰一脸轻松,熟络的把袋子里的食物取出来,随手分类。 曹秀秀暗自不喜,为什么萧鸿轩认可自己和纳兰恋爱关系的一句话,竟然让纳兰如此在意! 第50章 干净清白的爱情 谢莹拎着两个装着包装还没开封的睡衣内衣的袋子从卧室走出来,分别递给姚烟霞和曹秀秀。 “烟霞比劳燕稍稍矮了点,这是给劳燕准备的。款式一样的两套睡衣,她挑了套桃红的,剩下这套粉白色的。 好在是上下宽松短袖短裤的款式,大点小点都不要紧,这个颜色烟霞将就着先穿吧。 秀秀,咱俩高低差不多,这袋是我自己的衣服,都是没穿过的。 大热天,他们男人忙他们的,你两先去洗个澡,太晚了,今晚就别走了。” 姚烟霞接过装衣服的袋子,看了眼精美的包装,嗫嗫唯唯道; “莹莹姐,我还是算了吧。我答应了学工部老师,明天帮忙接待新生,我现在就走。” 谢莹皱着眉头,指着姚烟霞脚上因为搀扶小黑上楼,使了力气,结了痂又开始流血的伤口。心痛的说道; “你这孩子真就不知道疼呀!不说这会已经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走在路上不安全,就是大白天,你这脚穿着不合脚的鞋子,走着回郊外的学校也不行呀。 听话,今晚睡在姐家里,把脚上的伤养一养,明天一大早,让小黑子开纳兰的摩托车送你回学校,耽搁不了你帮老师接待新生。” 谢莹对姚烟霞从最初的不喜,接触后知道一身土气的漂亮女孩姚烟霞是个自强自爱的姑娘,好感一点一点积累,到方才,看到姚烟霞双脚被脚上不合脚的硬塑料凉鞋磨得结满了血痂,依然咬牙扶着醉酒的小黑子,手里还拎着装食物的袋子。 一瞬间,谢莹慈爱心泛滥,就起了要帮扶起姚烟霞的心思。 姚烟霞托着衣袋,下意识看向曹秀秀,盼着曹秀秀帮她拿个主意。 “烟霞就别和你莹莹姐客气了。谢莹,有拖鞋吗?来两双,我和烟霞一起洗澡。” 多年老友,知道以现如今谢莹殷实的家底,这些都不算负担,曹秀秀乐得大大方方接受。 谢莹指着大门口贴墙的鞋柜,“右边的门,你俩自己挑自己喜欢的。” 姚烟霞打开鞋柜的门,看着搁架上整齐摆放着的十多双没有拆封颜色各异的女式拖鞋,姚烟霞才明白为什么谢莹家的鞋柜为何会出奇的大。 大着胆子,问谢莹;“莹姐,右边是女鞋,那左边就是男鞋了。” 谢莹看着蹲在地上一脸好奇的姚烟霞,笑着答道;“对呀,男左女右,我们家的衣服鞋帽以及各种个人用品都是按着这个规矩摆设存放。” 说到衣服鞋帽,曹秀秀也好奇谢莹只是今天凑巧穿了一套国际名牌,还是满衣柜都是丈夫给她买的名牌货。 “烟霞,帮我把最上一层那双红色的拖鞋顺手拿过来。你也快挑双,洗完澡了咱们好好参观参观你莹莹姐的家。” “哎!”姚烟霞给自己挑了双和睡衣同色的粉白卡哇伊小可爱。 “架子上有医药箱,洗完了澡,烟霞别忘了自己把脚上的伤口处理处理。” 谢莹帮着曹秀秀和姚烟霞带上浴室的门。一转身拉开了餐厅的推拉门,闻了闻从炉灶上压力锅弥漫开的糯糯香味,“鸿轩,你煮的的粥可能不够吧?” “够了。我们仨喝点酒,粥就先紧着你们仨,有富余了,我们仨匀匀,每人有两口就行。” 听萧鸿轩说他们还要喝酒,谢莹又是一阵烦心,强压着焦躁;“还要喝呀!都喝了一天了,就不知道爱惜身体。” 萧鸿轩过来揽着谢莹的腰,低声细气解释着; “哥仨今天高兴,不喝点咋行!家里存的那几瓶清酒,你也知道,寡淡的跟白水似的,也就是个形式。放心了吧,老婆大人。” 被萧鸿轩揽着腰带着进了餐厅,又被萧鸿轩郑重的按坐在餐椅上,看着桌上摆放的竟然都是钓客食府精心泡制的口味清淡的素菜。 “鸿轩,问问小嫂子她们喝点吗!”厨房正在洗酒杯的纳兰,探出头来问道。 见谢莹就坐在餐厅,萧鸿轩像个侍应生垂手立着,挑了挑眉梢,涩声道;“我把杯子都给准备上,小嫂子你们自己随意好了。” “鸿轩,真的放弃了!”进了屋就在厨房捞了个青花大碗,抱着喝热茶的小黑,实在忍不住,不甘心的问萧鸿轩。 萧鸿轩并不回答小黑子的问话,反问小黑子; “你小子干嘛要招惹烟霞,你不知道那是个苦水里长大的好孩子吗?!” 小黑子梗着脖子,瞪大了眼,“咋了,我就不能喜欢个好姑娘,谁定的规矩。” 见萧鸿轩冷着脸瞪大了眼睛,谢莹忙起身硬拉着萧鸿轩坐下。自己反倒站着,挡在两人中间。 “小黑子,也不是我说你,你可是定了婚了,象烟霞这样的孩子,你就别招惹了。” 小黑子一脸的委屈;“是我自己看对了眼要定的媳妇吗!老爸看上的,和我有屁关系。” 纳兰一边在桌上摆放酒杯,一边说道; “媳妇娶回家,可不管是谁看上的,有了就是有了。” 被萧鸿轩两口子挤兑的一肚子火气,再加上个纳兰一句话就给把话聊死了,小黑反倒“嘿嘿!”一笑。 “我承认你们都比我聪明,书读得多,讲起道理来个个都是一套一套的。只是关于结婚娶媳妇这事,你们还别不服,谁也没我明白。 这可不是说我有多能,看的是谁更有见识。终归你们没有一个娶过四次老婆的老子。没机会看着亲老子离婚三次,又亲身经历过老爸娶三次新媳妇。 所以嘛,对于男婚女嫁,我的感悟绝不是你们这些局外人能够比拟。 定亲了又怎么样!该结婚就结婚,结过婚,把老爸看上的新媳妇娶进门,该生娃娃就生娃娃,老爸有了孙子,这婚事就算是达到了目的。我也算是把该给老爸尽的义务尽过了。 何芯瑶该给的我都给她,反正俩人也没感情,合作愉快生完了孩子,和和气气大家好合好散,年轻漂亮又有了钱,也不愁找不到下家接手。 只要烟霞等我几年,等我离了婚回过头就娶她。 哎!你们别瞪着我,我这人从小就长情,就是喜欢烟霞的纯净。 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了,这一辈子就再不会实心眼喜欢上别的女人。 除非是她对我始乱终弃,不行,她也别妄想始乱终弃,这个老婆我要定了,娶回家宠一辈子。” “你对何欣瑶怎么能……” “小嫂子,你可别激动,在我居墨涵之前,她何欣瑶谈过的对象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男女间的事也都早早偷偷做了。我也就是个暂时的接盘侠。 你要是看三国为古人操心,还真不值当。 你还以为所有的夫妻都像你和萧老三一样,脑子里干干净净,身子也清清白白的时候遇见了,看顺了眼,男要娶,女愿嫁,结婚也是冲着一起把这一辈子过完。 为钱,为名,为享乐,为报复,为了对付过日子等等,等等,单单就不是为爱情结婚的,可比你们这样的夫妇多了去了。 也没见没爱情的婚姻,天天喊着要死人了,日子还不是熬着熬着就过完了。 也有实在熬不下去了的,离呀!离了谁都是一样的活,都是不谈爱不爱的婚姻,兴许下个搭伙过日子的人还能强些。” 像是一滴黑墨汁落进清水,谢莹洁净透明的心灵世界,第一次沾染了来自俗世的污垢,虽然这是来自真实世界的最真实的无情事实。 谢莹无意识的攥紧了萧鸿轩的手,暗暗感谢上苍,让自己有幸花开时节初遇到的就是今世的良人。 萧鸿轩把另一只空着的手搭在谢莹的手上,一双男性的大手把谢莹手指纤秀的手包的紧紧的,无声的在对妻子谢莹诉说着这一生遇到你真好,这一生牵了手就不会放开。 独自立着的纳兰扶着餐椅后背,脸色一片煞白,嘴里轻声呢喃道; “春意香浓,东风恶,落红成泥。将心两分,寒了这头,那边去了。 清秋梦断,秋雨愁心,香魂一缕消散了今世爱恨。 天上人间,两般凄楚,不思量,都是一个苦字! 第51章 虚幻的幸福 为自己一番言语洋洋自得,哈哈笑着的小黑,和触动了心深处温情的谢莹夫妇,都无法忽视扶着餐椅眼神空洞,帐然若失大失常态的纳兰。 谢莹咀嚼着纳兰半文不白的呢喃;“春意浓时,东风恶,落红成泥……两般凄楚,不思量,都是一个苦字!”品味到字里行间都是浓到心酸的哀苦。 萧鸿轩反应最快最激烈,跳了起来,一步就跨到了纳兰身边,紧张兮兮的伸手拉着纳兰的手臂,感觉到来自纳兰手臂肌肉不受控制的震颤。 萧鸿轩神情惨然,厉声说道;“小黑子,还不快闭上你的臭嘴。” 小黑子收敛了笑声,一脸紧张,正要站起身。 “你们在聊什么呢?”曹秀秀的声音从客厅传了过来。 一袭酒红色的软丝睡衣,衬托的刚刚沐浴后的曹秀秀肌肤惊人的水嫩光滑。 纤足上一个个染了豆蔻的脚趾,踩在红拖鞋里顽皮的妖娆。 随着曹秀秀款款走来,萧鸿轩突然半拉半抱着纳兰向厨房走去,嘴里说道;“看看你这手,也不知道洗干净了,也不怕曹秀秀笑话你。” 脸上紧张的神色还在,小黑子立刻大声笑骂起来;“纳兰你个小屁孩子,在外面装大人,回家就漏了陷,快跟你鸿轩哥哥收拾干净了再出来见人。” 萧鸿轩把纳兰推在厨房水池边,装作在架子上取洗洁精,暗暗将一瓶当料酒用的高度白酒一起拎了过来。 纳兰接了萧鸿轩递过的酒瓶,仰头喝了一大口,随着烈酒淌过,喉咙,食道,胃,如火燎过。鼻尖立刻冒出了一层汗水,震颤的身子稳了。 再要喝,一旁萧鸿轩一把抢过了酒瓶,递过用随手拿来的碗接的大半碗自来水,嘴里还故意大声吆喝着;“装个盘还偷吃,偷吃也把嘴抹干净呀。满嘴的菜叶子,呵呵,你是要恶心谁呀?” 纳兰接了碗,一面漱掉嘴里残留的酒气,一面断断续续小声和萧鸿轩说着; “不行……不能害了秀秀……我还是过不去……心里的坎。” 萧鸿轩伏在纳兰耳边急促的小声说道; “你能不由自主的先为曹秀秀考虑,就证明你还是对她有感觉。不要多说什么害不害人的鬼话,先这样交往着,过几天再看看,或许曹秀秀真就是你命定的皇后娘娘,也说不定呢!” “不行!我……” 萧鸿轩不给纳兰说话的机会,霸道的拖着纳兰出了厨房。 进了餐厅,走在前面的萧鸿轩向旁让开,纳兰视线豁然开朗,出浴后娇羞如花的曹秀秀俏生生迎在面前。 纳兰木楞的盯着浅笑嫣嫣的曹秀秀,随着洗发水清新的淡香味入鼻,纳兰看着一滴水珠顺着发梢落下,跌在曹秀秀笔挺的鼻尖上。 突然间不由自己,向前拉住曹秀秀,言语混乱,焦急的说道; “这怎么行,小嫂子,吹风机呢,屋里开着空调,一头湿发,很容易被空调冷风吹感冒。” 被纳兰拉着手向客厅里走着,上身向后半仰着,一副不乐意样的曹秀秀,明亮秋水眸子漾着的波纹,出卖了她,都是欣喜,满足…… “纳兰快点呀,烟霞也要吹干头发,哎!曹秀秀,行了,本来头发就短短的,摇两下自己就干了。啊呦,烟霞你这一头长发把背后的衣服都搞湿了。” 洗完澡顺手把自己和曹秀秀脱下的衣服也洗过,才出了浴室,姚烟霞侧低着头,拿着干毛巾裹着一头长发搓揉着,后背衣服,显露着湿发打湿的痕迹。 “居大哥,没事的,学校不让在宿舍用大功率电器,我在宿舍洗头都这样用干毛巾吸过头发里的水,慢慢晾干,也从来没感冒过。” 萧鸿轩示意谢莹接过纳兰手里的吹风机,去给姚烟霞吹干湿发,摆手示意纳兰和小黑子都去餐厅,见曹秀秀立着看谢莹给姚烟霞吹头,轻声道;“曹秀秀你也过来坐。” “是吟酿,还是大吟酿?” 见纳兰拎过的冰桶里,冰镇着深青绿色的精巧瓷瓶,曹秀秀问道。 萧鸿轩给曹秀秀递过一瓶,“秀秀懂清酒?来,你也来一个。开料理店的小宋送的,吟酿。喝着寡淡,还难保存,放家里平时也没人喝。” 曹秀秀抿了口酒,感受着唇齿间平滑清爽的芳香。 “嗯!很不错,兵库的丹波杜氏出的吟酿比起别家的大吟酿还要口感平滑。” 听曹秀秀夸赞清酒美妙,小黑子忙说道; “秀秀好这一口,我就不糟蹋好酒了,我这一瓶贡献出来,留给秀秀,我还是喝点白的。” 萧鸿轩眼一瞪;“今晚上就只有这酒了,要不喝,自己端着碗喝茶水去。” 小黑怏怏的给自己杯子里倒着酒,眼珠子打着转看着屋里的人。 “鸿轩,我可是憋了一天了,这会屋里可都是咱们自家人了,有话你可以敞开说了吧!” 小黑子嘴里和萧鸿轩说着话,眼睛却盯着曹秀秀不住眨着眼。 曹秀秀脸上霎时染上了淡淡的一抹红霞,端着酒杯,眼角余光飘在纳兰的脸上。 纳兰正看过来,两人的眼光碰在一起,便都不自然的笑了笑。 “我请秀秀过来坐,就是看秀秀言谈举止象是接触过商业,还是从改革开放前沿南方大城市来的。坐下一起听听,帮着咱们参谋参谋。” “鸿轩你太客气了,我就是个普通小白领,比起你们创出的事业可差远了。” 小黑子拍着桌子,故作严肃;“嗨嗨!嗨!进了门都是一家人,你俩搞什么假客套,能不能痛快说话。” 纳兰笑着接过了话头;“鸿轩,你还是把小嫂子也叫过来,你看,咱三个男人就秀秀一个女的,秀秀还是初次和大家在一起,免不了会怯场,有话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哟呵!这就护着了……”小黑陶侃的话说了一半,瞟了眼客厅,谢莹已经给姚烟霞吹干了头发,收了吹风机电线,要将吹风机放回浴室。 话就转了弯,“公平起见,索性大家都坐过来,烟霞,烟霞你过来。” 洗浴后换上谢莹给劳燕准备的胸前印着大大的米老鼠图案,粉色短袖短裤睡衣,长发也让谢莹找了条粉色丝带在脑后扎成一束马尾辫,脚下有着卡通米老鼠小玩偶的拖鞋估摸着也是谢莹为劳燕搭配这身睡衣刻意选的。 曹秀秀看着本就肤白靓丽的姚烟霞,如同睡衣广告画里的模特娇羞的立在哪里,没有了一丝一毫日间初见时的土气,纯净娇俏惹人心生爱怜。 “青春才是最美的装扮呀!” 谢莹揽着姚烟霞,和曹秀秀调侃道;“怎么,秀秀觉得自己老了吗?” 这一天,姚烟霞过的越来越是惊喜交加。 书本里,电视电影里描述展现的绝不同于她过往十九年生命经历过的另一种生活,在姚烟霞毫无准备,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陡然展示开来。 身上的睡衣精纺的紧密棉布,经过后期柔化处理,随着自己有所动作,贴心的轻轻柔柔摩擦着皮肤的感觉,和自己宿舍小衣橱里所有的廉价衣物带给自己的感觉都不相同。 脚下的拖鞋,柔和富有弹性却又轻的好似没有重量,让姚烟霞对摆在大门里鞋柜里自己又重又硌脚的硬塑料凉鞋生出浓烈的厌恶情绪。 随着小黑叫声,姚烟霞转身,正对着了谢莹家大门边的穿衣镜,镜子里粉嫩的娇艳小女子就是自己吗!? 姚烟霞仔细看着镜子里,立在摆着精致家具,灯光柔和的屋里,陌生又熟悉的女子眼里闪动着的亮光。 悄悄攥紧了手,指甲刺的掌心生痛,不是梦,一切都是真实。 一瞬间又暗自叹气,还是梦,这里,这间美丽的房间,这身舒适漂亮的衣装都不属于自己,离开了这里,自己依然是那个无父无母,只能依靠双手辛苦求活的小女子。 第52章 说的很容易 萧鸿轩察觉到,被妻子谢莹挽着手带到餐桌边坐下了的姚烟霞,浴罢穿上了漂亮的新衣,方才还是容光焕发,短短一刻后,却低着头眼光灰暗,无精打采没了往日的活泼劲。 稍稍思量,萧鸿轩故意冷冷的板着脸,语气严肃的说道; “烟霞,你也看到了,我们家里平日很少来客人,但是来客却都是亲近的人,家里也会给他们备着拖鞋睡衣等日用品。 你现在这身睡衣,你穿之前还是没打开包装,现在便是专属你的了。” 这个暑期打工时,姚烟霞和纳兰小黑子来往比较多,和萧鸿轩只是知道对方是谁,因了遇到过纳兰辅导姚烟霞功课,萧鸿轩遇到姚烟霞时也是会点头致意。 在步行街打工妹子间有纳兰他们三个好兄弟的传说,关于纳兰的美好,小黑子的快意恩仇,都是符合两人的形象,只有姚烟霞觉得斯文秀气的萧鸿轩,在有些传说里竟是个暴力狂,听得多了,姚烟霞也和小姐妹们一样,不知不觉中对萧鸿轩怀着份畏惧感。 自己身上里外的这身新衣,绝不会便宜,很可能暑期积攒出的三五百块钱都不够买下这身衣服。姚烟霞一时间慌了神。 萧鸿轩摆手制止愕然抬头想要说话的姚烟霞,依旧板着不容置疑的面孔,语气严肃的说道; “不光是你今天夜里穿的这身睡衣,明天一早,我还会让小黑带你去女装店选两身这个季节最新款的衣服。 你不必谢我,烟霞,这一切都不是免费的,你需要每个周末到女装店当导购,靠自己劳动赚钱偿付所有的费用。 当然,按照店里的规矩,你在工资之外还有销售提成,业绩好了,偿付我提前给你的衣服款子之外的部分,我会用现金发放给你。” 姚烟霞怕自己付不起身上穿的这身漂亮又舒适睡衣的钱,更怕别人无端的施舍。 听明白萧鸿轩是要给自己工作的机会,用劳动所得的工作收入,来偿付提前给予的一切。 没了思想压力,姚烟霞立时恢复了青春少女的活泼劲,站起身就给萧鸿轩鞠躬;“谢谢萧总!” “什么狗屁萧总,进了家门,叫三哥。” 小黑嘴里嘀嘀咕咕着,却和纳兰曹秀秀一起,躲在姚烟霞身后偷偷冲萧鸿轩竖起大拇指。 在座的几个人都有心帮姚烟霞,可是呢,姚烟霞看似随和,骨子里自尊心尤其强,坚决不接受别人的施舍,先后拒绝了他们。 姚烟霞被一起打工的小姐妹骂过不知好歹,缘由是大帅哥纳兰请姚烟霞去钓客食府吃饭,哪怕只是随着员工吃工作餐,姚烟霞竟然敢拒绝,实在是让暗恋纳兰的小姐妹们闻者伤心落泪。 小黑几次都是碰了一鼻子灰,送礼物,买衣服,都被姚烟霞婉言拒绝了。 姚烟霞看不透萧鸿轩曲线救亡这招,小黑和纳兰都是萧鸿轩的老友,曹秀秀也是心思缜密之人,萧鸿轩打的什么主意三人一下子就明白了。 萧鸿轩定下的以工作所得抵偿服装款,看似公道,只要姚烟霞点了头,主动权便全在萧鸿轩手里。 姚烟霞穿了店里什么样的衣服,衣服按什么标准收费,每天具体工作时间,工资和提成的标准,都在萧鸿轩一句话。 小施手段把姚烟霞绕了进去,萧鸿轩忍着笑,抬手虚扶姚烟霞。 “好了,好了!都坐下。说起来饭从中午吃到了晚上,午饭我和纳兰就没动筷子,晚上老邱带的黄羊,胖鱼拿来的千岛湖大鱼,没吃两口就让人坏了胃口。 估摸着纳兰和我也差不多,这个点了,你们也都多少再吃点。都是素菜,对付着大家边吃边聊天。” 都落了座,曹秀秀用自己面前的酒瓶给姚烟霞倒了一杯清酒,要给谢莹倒酒,谢莹却抬手遮着酒杯,“喝不惯,你们喝你们的,我自己取果汁喝。”…… 一杯酒喝过,桌上的气氛变得轻松随意。 曹秀秀抢先说道;“鸿轩,既然今天有我们三个不知情的,你们能不能把事情尽量说的详尽些。” 萧鸿轩点了点头,放下了杯子,“纳兰大体能够明白我的想法,需要解释清楚的是小黑,今天又加上了你们三个人。 刚我想了,三个没有参与我们经营运作的人,有必要坐这儿浪费时间听我们商业运作,枯燥无趣的的事吗? 最后我认为很有必要,你们虽然没有加入我们的运作,却也是和我们一样生活在这个变化剧烈的时代。 而我们之所以要做出退出东方罗马大酒店的决定,正是基于对这个时代将要来临的变化做出预判后应变的手段。 或许,身在局中,瞻前顾后少了份从容,眼里看到的就失了公允,所做出的决定也就偏离了正确的方向。多些人帮着提点,怎么看都是好事。” 萧鸿轩看着正殷勤的给纳兰斟酒的曹秀秀,调笑道;“忘了,这里还有个大才女,曹秀秀一会听着,有不同看法,好的建议,可一定要说出来。” 曹秀秀含笑点头应允。 “钓客食府和勾引酒廊是纳兰小黑子和我,从无到有,辛苦搜寻各种相关资料,把一个个最基本的数据调研统计推演计算,论证再论证后,精心运作起来的两个商业体。 有别于外人看到的,似乎我们三个人轻松随意玩着玩着就做成了这两件事情,我和纳兰小黑子为了这两个商业体,绝对可以说是殚精竭虑耗尽心思。 小黑,为外面的琐碎事跑的比较多,做计划的是我和纳兰两个。小黑你别的不清楚,账上的大数据总该知道吧! 正常投资这两处,钓客食府应该不少于百万投入,这在你看过的起初启动钓客食府的预算里写得明明白白。正常启动勾引酒廊需要的资金就更加庞大,三百万现金也拿不下来。 我们真正投入了多少呢,小黑不会不知道,不足五十万。 五十万是什么样个概念?也就是勉强支付钓客食府厨房设备和购买装修材料的资金。 我和纳兰在开始打造钓客食府时,先是制定了一揽子计划,也就是得益于这个完备的计划,才用不到一半的资金就将钓客食府建成。确立了下面接手勾引酒廊的基础。” 曹秀秀又一次没忍住好奇,脱口问道; “是什么样的一个一揽子计划。” 萧鸿轩最是不喜被人打断话,挑着眉梢,向纳兰摆头道;“曹秀秀的这个问题还是你来解释吧。” 其实不单是曹秀秀好奇,姚烟霞更好奇,在商业街一枝独秀的钓客食府,究竟如何被眼前隐然如同传奇的三个人打造出来的? 纳兰习惯了隐在萧鸿轩身后,多做少说。看着曹秀秀热切期待的模样,也只好接过萧鸿轩丢过来的麻烦。 “钓客食府从设计到开始经营,甚至租赁合约,规划经营年限等远期的问题,在开工之前,我和鸿轩都细致的做过推演计算。 可以说有关钓客食府的一切,都是在一个整体框架内协调展开,每一个环节,互相间都有着紧密关联,每一处都不是孤立的,所有的细节全部是围绕着支持整体目标的大原则,精心设计过。 我们定下的钓客食府设计原则,就是一切为了达成后期的全部诉求。 打造一座有别于当下各类饮食店铺俗套装修,重点着眼于环保和复古两个方向,通过极端注重细节的设计施工,以求呈现出一种含蓄的奢侈。 这种奢侈必须是有着难以复制的唯一性。 配合独特精美的菜式,最终呈现的将会是精致到艺术品级的高端食府。 只有这样的一座独一无二的食府,才能够在已经被首次招商的商家放弃了,租金低廉的老城步行街吸引来客户。 要满足建造我们设计出的钓客食府施工技术要求,当时市里最好的几家装修公司的施工队,仿古木工技术能力都达不到工艺要求。 不知道秀秀你们了解过,在专业领域独步一方的人,遇到本专业远超自己能力的难题时,心痒难耐,难以割舍的感觉。 钓客食府整装设计图给三家最好的装修公司看过后,只有一家公司老板直接坦诚的回复没有能力照着图纸施工。 而另两家的老板分别亲自来了趟。两个公司的老板都是建筑装修科班毕业,干设计出身,也都是从底层工地流汗打拼起来,即懂业务,也很务实。 都是内行,设计图拿手里不用三维效果图,脑子里自然就清晰的显现出完成后的实际效果。 后来接手工程的那家公司老板,捧着设计方案,当时就直言;真是好作品,心痒难耐。 虽然两家装修公司的老板,都对钓客食府总体设计将会呈现的效果很感兴趣,听了我们对施工的具体要求,还是实话实说,自己手下的施工队,比起街边的零工好很多,可还是算不上正规的施工队。 技术能力,管理水平,整体素质,没一样能够达到钓客食府施工要求。其实这就是我和鸿轩要的效果。” 第53章 说的很容易2 “没有施工队能完成你们设计想要的装修效果,还是是你们想要造成的效果?”曹秀秀十分不解。 纳兰眼神满是得意的点头,接着说道; “对,这就是我和鸿轩一开始就设计好了的想要达到的效果。俩个装修公司老板,反反复复又来了几次,来了就反反复复和我们聊设计理念,谈自己对某些细节处的建议。 聊的越多,越深入,越是都舍不得,不想错过了亲手将钓客食府这个纯木复古设计方案以实物呈现出来的机会。 到了这个节点,按照我和鸿轩设计好的计划,时机成熟,我们就进入下一步。 分别请他俩参观我和鸿轩自己动手打造的几件全木家具,以古法榫卯技艺糅合现代设计理念的精品家具,又翻看了我们详尽到每个椅子扶手,一格边框雕花的详细图纸以及规范的施工制作流程手册。 原以为我和鸿轩是请了一位高人做出的钓客食府设计方案,至此才知道,设计者就是听他们大谈设计方案有多少处是施工时不合理的地方,哪些地方是瑕疵,整个方案如何不具备实施性的我们俩人; 看完我们拿出来针对解决他们施工欠缺的技术,和细化的施工管理制度,其中一家公司的老板,当即提出在原报价六十万的基础上,降价一半,赔钱也要参与钓客食府的施工。 另一家公司,鲁班客装修公司的老板更年轻,做事却稳重狠辣。另一家公司老总头天来过,听到风声,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赶了过来。 看过我们准备好给他看的东西,让助理把自己一天剩下时间的活动安排全部改期。守着实物和设计图纸,施工流程管理手册。一个人想了整整一天时间。 呵呵,俩家公司的老板作为同业,也是知根知底的熟人,来我们这里次数多了,也碰上过几次,都清楚大家想的是同样的东西,为难的又是什么。 这时候我和鸿轩突然拿出解决两家装修公司自己装修队施工难题的办法来,都不是商场新手,双方的心思不说出来,可不代表心里不明白。 没奈何前期入局太深,明明知道我们设的是双虎争食的局,舍不得亲自把钓客食府设计方案变成实物的机会,要拿下施工权,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压低人工报价。 鲁班客年轻的老板,想了一天做出的最后决定,不给另一家装修公司压价争取的机会。 一口就把价格压到了底,他的公司完全免费参与建造钓客食府,而且要当场就签订合约。 签订合约时,提出了唯一一个交换条件,就是在施工过程中,施工现场负责人是我和鸿轩。 施工过程中的人事管理,质量监督,施工技术等等,都由我俩负责,他本人全程配合。 就这样,鲁班客装修公司老板洪海岩免费给我们提供了一支施工队。 他自己带着管理和技术人员也跟着,说是给我和鸿轩打下手,实际上是在学习古法木工技术和鸿轩的管理方法。 我们占了对方免费施工的便宜,就敞开了让鲁班客管理和技术人员跟着学。 如今最终接下钓客食府施工的鲁班客装修公司已经甩开同业竞争者,在市里装修行业里一家独秀。 老板洪海岩每次有谈不下来的大客户,都会开车带着客户来钓客吃饭,吃着饭讲解着装修钓客食府的趣事,一顿饭吃完,生意也就拿下来了。 除过请施工的工人吃了几餐饭,平时送的饮用水,钓客食府的装修施工是免费的。 即便是这样,到了装修后期,我们手里的钱依然还是不够用。 钓客食府装修还没结束,人们从外观看就知道钓客食府必然是间情调高雅的地方。 鸿轩和我在启动之前,又在废弃的火锅店鼓捣了一段时间,闻着味来混吃喝的不乏久负盛名的饕餮客,一传十,十传百,早早就把尚未开业的钓客食府美食的名声传开了。 开业前一月,钓客食府开始办理充值入会员,有前期充分的铺垫,自然而然顺利的提前收拢了三十多万的会员预付款。 拿到了这三十多万现金,补足建造资金不足,连带着开业后经营所需的流动资金都十分充裕。 至此,我们按照自己的计划,顺利的完成了用不足五十万的资金,打造出了别人眼里需要百多万资金的钓客食府。” 曹秀秀惊诧于萧鸿轩和纳兰能够从起点做出整个计划的时候,便算计资金,算计人心,环环相扣设计好了中间环节。更惊悚于两人竟然能够完美的执行了整个设计精细繁琐的计划。 忍不住,习惯着在心里念叨着。“妖孽,妖孽!” 姚烟霞皱着眉,眼里满是困惑的眼神,犹疑着要不要把心里的不解说出来。 “烟霞想说什么只管说。”小黑一旁忙给姚烟霞鼓着劲。 “萧总……三哥,你们这样做算不算坑了给你们做装修的公司呀?还有,还有你们都没有没开业,就收了三十多万饭钱,万一……万一那个,那个,哎呀!就是那个意思了,我说不好。” 看着说不清心里的想法,急的脸红彤彤的姚烟霞,大家都笑了起来。这样一来,姚烟霞觉得更加难堪,索性就抿着嘴,不说话了。 曹秀秀伸手揉了揉姚烟霞绷着的脸,笑着说道; “烟霞还没有真正走上社会,没有接触过实际的商业运作,才会忽略了纳兰说到的几个点。 鲁班客装修公司免费施工真的赔了吗? 要给这个问题个正确答案,就得明白当时鲁班客装修公司老板是用一种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了。 显然最后免费接下工程的鲁班客装修公司的老板是眼光深远的人,他懂得世间所有一切都是物质这个道理,也知道不单单具象的物质才有价值,物质具有互相转换的特质,而金钱只不过是一种最便于转换的物质。 一间钓客食府的施工,即让自己的施工队学到了许多近乎失传的技术,建立起整套严格的施工管理制度,还给自己公司立起了钓客食府这一面活广告。 不再拘泥单纯用金钱来计算得失,看物质本质计算得失,就能够看清楚,这间公司建造钓客食府收获的巨大。 公司老板能有这样的眼光魄力,这个公司必然会在同业脱颖而出,结果也证实了这点。 其间也有风险,只有钓客食府自己经营成功,具有足够大的影响力,鲁班客装修公司的老板在建造钓客食府的付出,才有可能收获回报。 也就是钓客食府经营的越红火,鲁班客装修公司换回来的实际收获才会源源不断,随着时间越长久回报越大。 烟霞在想到钓客食府提前预收了客人三十多万预付款的时候,忽略了钓客食府自身具备的偿付能力。 钓客食府当时已经完成了大半装修,本身具有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三十万现金,在偿付能力上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纳兰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要把钓客食府长久经营下去,钓客食府的行为自然算不上是欺诈客户。 还有一点,烟霞可能很少接触到现如今的富裕阶层,能够提前预付大笔现金,为未来吃一餐饭购买会员资格的人,都不是烟霞你这样困于眼前生计的人。 有了会员资格,享受多大的折扣,吃一餐饭能够节省多少钱,他们可能不是很在意,有没有会员资格,能不能享受到会员待遇,在他们的生活圈子里就是关乎脸面的大事情。这是个商业经营必须要考虑到的消费心理的问题。 钓客食府未开业先接受会员存入预付款,已经不是烟霞想的简单的偿付问题,完全就是一种正当的商业销售推广运作方式。 钓客食府的商业销售推广营销,也不是你认为的,简单的等到开业以后,钓客食府有了实在提供给客人的产品才开始。 远在纳兰他们确认设计装修风格的时候,后期所有的营销计划就已经定好了基调,也已经铺展开来。 开业前预售会员,也是在验证预设的钓客食府商业定位是否正确,经过预售检验计划落实的实际效果,是否达到整体设计预期目标。如果没有达到计划设计的目标,还有时间在正式开业前对钓客食府市场定位做出修正。” 话说到这里,曹秀秀惊觉,自己又一次越俎代庖了。匆忙结束了讲解。 “烟霞明白了吧!我们还是听听你纳兰老师接着给大家讲讲勾引酒廊。” 曹秀秀佩服萧鸿轩和纳兰,用不到一半资金构建钓客食府。 心里暗暗自己衡量过,自觉要是自己来做,做不到纳兰和萧鸿轩一样把整个过程做的同样完美。 但单单只是从调动资金上,曹秀秀还是有把握同样用五十万的资金完成这件事。 反倒是勾引酒廊,一早就从欧阳静那得知,纳兰他们只动用了五万资金,今天萧鸿轩又亲口说勾引正常情况下,需要动用三百万以上的资金才能够运转起来。 五万和三百万之间,巨大的资金缺口,曹秀秀绞尽脑汁,费尽心思如何想,也想不出办法来解决这个难题。 纳兰冲着萧鸿轩连连拱手,恳求道;“还是你来说吧!” 萧鸿轩不开口,含笑看着曹秀秀。 “我不开口打断你讲话,我保证!”曹秀秀忙不迭的保证着。 萧鸿轩侧目冲着纳兰笑道;“纳兰你看出来了吧,曹秀秀应该是带过团队,习惯了团队主导者的角色,是个女强人。” “怎么就不许我们女人中有个女强人了。” 谢莹抢着说着维护曹秀秀的话,心里却起了丝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妒忌的情绪。 第54章 说的很容易3 餐厅里只有萧鸿轩低沉的嗓音响着。 “改建勾引酒廊其实是打造钓客食府的延续。勾引酒廊的前身,酒店娱乐中心,原来建筑内部就是现在的布局,只是不知道是设计师太烂,还是后期施工方随意改变设计要求,整体的色调,灯光照明,呈现出的效果一团混乱。 为了节省资金,主体框架全部保留,没敲没砸。 我们重新规划了整体的色调,改装了照明灯光,加装了闪烁灯带等等,在小细节间多花心思,想要用有限的支出,取得视觉上最大的变化,让重新开业的勾引酒廊呈现出生动鲜活,焕然一新的面貌。 设计方案自然还是我和纳兰自己在做,对装修材料的选择,施工质量的要求,也和钓客食府一样,首先考虑的就是环保,其次要严格遵照设计方案选料施工,每个灯的亮度,每一处油彩色彩的色度,要求供货商和施工方都不能随意改变…… 有钓客食府成功在前,和建造钓客食府有过交集的公司商家里面,获利最大的反而是在钓客食府装修施工上没拿到一分钱工钱的鲁班客装修公司。 同样是我和纳兰亲自设计整体改建方案的勾引酒廊,将要启动改建的消息才传出去,想要在改建勾引酒廊上和我们合作的商家,就都学着一早就亲自跑来了的鲁班客装修公司老总洪海岩,各家的老板,说了算的主管一个个自己找上了门。 面对勾引酒廊装修提出的近乎苛刻的要求。 家家户户提出的合作条件,虽有不同,也都绕着先付出后得到做文章,没有一家对装修设计方案提出的苛刻的要求有不同意见。 所用的材料都是合作商户在垫付,一家家来了还都嚷嚷着; 说什么钱不钱的没意思,先干活做事,活干好干得漂亮了,再谈钱的问题。 就这样,一家家参与到勾引酒廊改建的公司商家们,一早还都送来了一笔现金,抢先预定好了勾引酒廊会员。 也不难理解,还是在学着鲁班客老总洪海岩,都想着把勾引酒廊当做自家生意的活招牌给客户看。 开业前,改建勾引酒廊就在门外的勾引两个字上面花了四万块钱,书法大家,人家也是行业执牛耳者,名声显赫,润笔费不低,还绝不讲价,就这样还要对脾气看心情才给写。 所以改建勾引酒廊是最无趣的一件事。一切事情都是顺水推舟,我们只要把控好各环节的质量就行了。” 曹秀秀实在怕自己忍不住骂出口,手支着额角,低着头,眼看着面前的酒杯,杯里清澈的酒水,一圈圈起着涟漪。 耳边听着用五万做着三百万生意的人,说着这样做生意很无趣的话,嘴里无声的骂着; 把马太效应妙用到这等程度,妖孽,真是一对妖孽。 稍稍停顿后,萧鸿轩的语声少了方才的意气飞扬,情绪骤然显得很低落。 “其实这里面也有不能任一同样商业项目就可以拿来借签的地方,也是我们做错的地方,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要结束勾引酒廊的生意,切断同东方罗马大酒店的关联。 我代表勾引酒廊和东方罗马大酒店签的合约,合约双方的关系很模糊。 代表钓客食府签约的我,并不是东方罗马大酒店的员工,双方签的合同却是一份承包合同,这样一来就免去先期要承付的一大笔租赁场地的费用。 反过来,合同里只显示承包面积,刻意隐去了原来已经有了的基础装修。 最终我们拿到手的承包合约,以每年约定的定额上缴的承包费折算成租赁价格,是处在一个相对低廉的价格区域。” 姚烟霞不停地眨着眼,才理解了曹秀秀对钓客食府创建过程的解释,明白了合作双方经过建造钓客食府达成了互惠互利,顺着才将将模糊有了的思路,努力着尽可能理清,萧鸿轩讲述的关于创建勾引酒廊的内情里的是非对错。 “三哥,我可不可以说话。” 见姚烟霞认真的像课堂上要发言的学生举着手,萧鸿轩笑着点头,鼓励道;“烟霞随便点,要说什么就大胆说。” “三哥,好像你们这次还是和创建钓客食府一样,每一个合作方都有利可图,大家都获取了利益。 就是三哥最后说的和大酒店签订的那个什么承包合同的事,无论你给大酒店上交的是承包费还是租赁费,我觉得大酒店也是一样赚到了租金。 如果你们不租下勾引酒廊那幢楼,酒店本身没有人有魄力没能力经营,整幢楼空在那里,不也是放着白白浪费?” 谢莹也觉姚烟霞说的话有理,显然没有白白使用东方罗马大酒店荒废的东配楼,既然交了钱,就是公平买卖。 却也知道丈夫萧鸿轩说到那段话时,不会无缘无故情绪低落。 加上萧鸿轩今夜得知钟少飞同意退出东方罗马大酒店,立刻就喜气洋洋,张罗着要喝酒,谢莹看的出来,萧鸿轩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 谢莹一时理不清,隔了桌子看着曹秀秀,等着曹秀秀给出个答案。 今天有曹秀秀在场,谢莹觉得该是给女人争口气,便不愿开口直接问萧鸿轩,今夜曹秀秀恰好先旁听了纳兰和钟少飞间的谈话,和普通纺织厂女工谢莹还有还没踏出学校大门的姚烟霞不同,带领自己团队在商场里打拼的她,也能够听明白萧鸿轩话里深层次的意思。 正因为了解了勾引酒廊整个内外情况,曹秀秀明白萧鸿轩和纳兰今天做出了的是什么样一个决定,所以内心受到了今天最大的一次震惊。 曹秀秀目光在萧鸿轩和纳兰脸上看过来看过去。见二人神色平静,心里越发佩服两人。 “萧鸿轩,我曹秀秀到现在,算是真的服了你还有纳兰和小黑三个人,以你们的个人能力,你们三个人如果一直这样保持头脑清醒,彼此合作无间,注定你们会成就一番事业。” 说着话,曹秀秀站起身,冲着萧鸿轩纳兰还有小黑子一一拱手致敬。 见谢莹和姚烟霞还在眼巴巴看着自己,曹秀秀先是笑着问萧鸿轩;“萧总,小女子可以讲几句话吗?” “讲,请讲,请曹大才女讲话。曹大才女不好好讲几句,指点一番,那可是我们这三个土鳖的损失。” 萧鸿轩嘴里打着趣,心里也对曹秀秀将要说的话有着很大的期待。 从不多的言谈里,萧鸿轩已经可以确认妻子谢莹这个多年断了联系的闺蜜,绝不是她自己说的是个普通职场白领。 至于曹秀秀已经站到了多高的地方,眼界又有多宽广,萧鸿轩也满是好奇。 曹秀秀盯着谢莹,忍不住轻轻摇着头,说道;“谢莹,你结婚这些年来,亲眼看着他们三个人合作做事情,难道你没有发现,他们三个人几乎是个完美的组合。” “哦!” 谢莹还真的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被曹秀秀提起了,谢莹暗自回想着,好像丈夫萧鸿轩和纳兰小黑三个人在一起除过不时会犯傻,干点孩子气的事,做起正经事还真就轻轻松松,从未有见过他们犯难,更别提有过失败的时候。 见谢莹还是没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曹秀秀为自己好闺蜜找了个好丈夫高兴之余,也为谢莹活的浑浑噩噩轻轻叹了口气。 “谢莹,你家萧鸿轩真的天生就是个当老总的料,眼界的宽广,在我遇见过的同龄人里极为罕见,可以说是我认识的年轻人里最好的一个。 大家都说成功的老板行事果敢心志坚毅,接触多了这样的成功人士,我知道其实是人家眼界宽广思维缜密,一早就看清了事物的发展方向,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高屋建瓴,着眼的并不是恪于眼前利益。 在普通人眼里所谓的举重若轻,实在是人家明眼人依照着事物本身发展规律,仔细考量以后,提前做出的最佳抉择。 谢莹你嫁了个好老公,你老公公就有着一双世人罕见的能够穿透眼前迷雾,拨云见日的眼睛。 纳兰,我真的不想夸你,怕你知道自己的优秀,愈发不肯接受普普通通的我。 可你真的,真的,太优秀了,让我无法忍住对你欣赏,昧着良心不夸你。 纳兰该是你们仨个人中间的参谋长这样一个角色,时时在帮着决策者萧鸿轩查疑补缺。 纳兰,你就是个天才,只有你这样的天才,才能够把横跨数个行业的数种技术性的工作都能轻轻松松做到顶尖的水准。 你隐藏着的才华,比你的容颜更加出众。我为我的生命里能够遇到你,并且有机会和你同行而感到骄傲。 小黑,首先我要和你道歉。我承认,曾经误以为你就是个家里有点钱,不学无术,好凑热闹,做事不动脑子的纨绔子弟。 和你接触后才看出来,小黑你是罕见的不学有术,天生的本事,天生就善于和陌生的人来往。 在你们三人的团队里面,小黑就是你们团队中的先遣尖兵。作为一个破局者,你无畏的品质尤为难能可贵……” 第55章 公与私 一面听着曹秀秀的解说,谢莹一面不由自主的点着头。丈夫和纳兰小黑子他们哥仨还真的是这么回事,三人有重叠的特质,又各自有独特点,互相间有很强的互补性。 “萧总,我这可不是调侃你才叫你萧总。能够不被眼前利益蒙蔽双眼,大是大非上立场鲜明,经济利益拿得起放得下,更有着敏锐的预判能力,把控大方向,做到提前布局。 你当得起萧总这个称谓。” 曹秀秀端起酒杯,一一和萧鸿轩纳兰小黑碰了杯,优雅的扬起脖子,一口喝干了杯中酒,豪气的将酒杯口向下举着,“干了啊!都干了,我宣布,我曹秀秀,决定留下来和你们一起干一番事业。” 谢莹急着知道萧鸿轩话里含着的意思,又担心按照这样的喝法,曹秀秀难免要喝多了,“秀秀慢点喝,烟霞,帮你秀秀姐倒杯热茶。” 明显微醺的曹秀秀,话开始变得多了,举止也开始随意,笑呵呵冲着谢莹摇着手,说道; “谢莹,你真的需要上大学,多学点知识,多了解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每时每刻的变化,才能不用别人帮着解释,也能明白你自己老公他心里想的都是什么,看清他有多么的优秀。” 扭头又笑着和姚烟霞说道;“烟霞,你也要向你这三位哥哥学习。上大学读书是为了什么?是要学以致用!是要让知识显现出他应该有的力量。 不明白吗?呵呵,纳兰和你同样学习了数学知识,他就能用严谨的数学逻辑,提前构织出整个钓客食府商业运作的过程。 你不是在叫他纳兰老师吗,真正应该向他讨教的可不应该只是书本上某一道习题,要学就要学怎么把书本上的学问变成实际应用上的本事。不然你就是在白白浪费大好的学习机会。” 曹秀秀说着话娴熟的给自己的杯子倒满了酒,起身转到坐着的椅子后面,肘弯支在椅背上。如同在自己部门开会时,自信又自然,语调顿挫有致,生动有趣; “谢莹,你们想知道为什么萧总说到和酒店的合同时突然情绪低落的原因! 好,我帮萧总给大家解解释释。 萧总代表钓客食府和东方罗马大酒店签订的承包合同,看似和别的合作一样,双方都是共赢,可是按不住往下深思。 东方罗马大酒店的财产本身的性质,应该是萧总在启动和钟总的合作时被你们都给忽略了。 随着外资投资方实际退出,东方罗马大酒店的产权完全归属于公有资产。 改革开放这些年来,全国各地都在大力发展私有化进程,逐渐的,大家开始淡忘了,曾经全国范围内,所有的生产资料都属于共有的。 改革开放后,国家脱离了单一计划经济时期,如今是处在两条经济轨道运行的时期。 新鲜事物总是能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现在国家鼓励市场经济,先投身私营经营的人,确实出现了一大批富裕者。 这就无形的引导了大众思维,唯利是图不再是个贬义词,反倒成了想要成功致富者所必须遵守的行为准则。如此一来,公有资产的性质逐渐就被人忘了。 不知道有多少个体商人,私企老板,被市场经济闪花了眼,一心只考虑着效益,利润,扩大产业规模。有意无意的在忽视自己接触的商业体是有着私有和公有的区别。 私有财产很好理解,是谁的就是谁的,产权归属明明白白。 公有资产是什么?属于谁? 我见过的商人,有把公有资产当做一大块肥肉,挖空心思想把「公」字改成自己的名字。 也见过濒临破产的国营工厂职工,冷漠的看着自己工作多年的工厂,从红火兴旺走向破败,他们眼里,工厂这个生产资料和自己的联系,就剩下工厂宣布倒闭后发放的微薄的工龄买断钱。 至于工厂的未来,是和自己没有丝毫瓜葛的一件事情。 是整个社会几乎同时在选择性的遗忘了公有资产本身的特性。所以,这一次萧总犯了原则性的失误,是应该给予谅解。 唠叨这么多,似乎还是没能把事情解释清楚,还是要重新解释一次公有财产。 对于财产,书面正式的解释;财产是指拥有的金钱、物资、房屋、土地等物质财富、国家财产、私人财产,具有金钱价值、并受到法律保护的权利的总称。 在中国,公有资产,包括国有资产和集体所有资产。国有资产指归全国人民所有的资产,以国有的形式存在。 如国有企业、公立学校、医院、体育场馆等。集体所有资产指归一部分劳动者所有的。 好像还是不是很好理解。 简单通俗的理解公有财产的性质,只要相比着私有财产就很好理解它的特性。 和私有财产所属单一明确不同,对于国有的公有财产,法律意义上全国人民每个人都是财产的主人,又不是财产的主人。不能象私有财产的主人,随意支配财产。 在我们国家,无论是利用职权私相授受,还是利用规则漏洞侵吞公用资产,都是非法侵占他人财产,是经济犯罪的行为。 在萧总和东方罗马大酒店签署合同期间,钟总的行为就有将国有财产私相授受的嫌疑。 而萧总在明知自己所签的承包合同既不符合法规,明显在侵占公有资产的情况下,串通钟总完成了签约,完全可以认定为是有计划的经济犯罪。” 随着曹秀秀娓娓道来,渐渐明白了的谢莹,暗暗生气,她埋怨丈夫萧鸿轩行事胆大妄为,更多的还是生自己的气,要是自己有着曹秀秀一样的眼界,不就可以早早的发现丈夫做事时遗漏的问题! 心生的恼怒也更加坚决了上大学的决心。 “好!说得好,不愧是从南方开放前沿来的曹大才女。” 萧鸿轩带头鼓起了掌。 端着香糯味四溢的米粥,曹秀秀一边小口品味着米粥的香糯,一边和谢莹低声说着话。 “谢莹完全不必为你家老公担心,他的眼光真的看得很远。精心构建起来的勾引酒廊,正是收获利益的时候,说放手就放手。辛辛苦苦规划好了的东方罗马大酒店未来蓝图,也要无偿的交了出去。 别说是现在国家要大力整顿国有资产管理混乱只是有个苗头,就是真的全面清查,萧总和东方罗马大酒店的合作,也只有承包合同一点微瑕,细细算下来,还是给公有资产做了贡献。 何况现在萧总已经做出了退出的决定,从根子上和侵吞国有资产做了个了断。” 谢莹是越来越信服曹秀秀,有曹秀秀的开解,谢莹已经没有方才那么焦虑,心里想到的是要想法子把曹秀秀这个能干的好闺蜜留下来,有了不解的事情随时都能有个贴心的明白人商量。 谢莹低声和曹秀秀耳语道;“纳兰那里秀秀可要看紧了!” 抬头看看隔着曹秀秀坐着的,和萧鸿轩细细复述和钟少飞商量经过的纳兰。 指着客厅花瓶里插着的新鲜野花,有意大着声把晚上自己夫妇骑了纳兰的摩托,在河堤路上遇到少女送花的经过说了出来。 “就是,就是的,和我一起工作的姐妹,也有不少都暗暗喜欢纳兰大哥,有人还说非纳兰大哥不嫁的话呢。” 许是平日就不喝酒的缘故,喝了两杯清酒的姚烟霞眼睛格外明亮,少了刚来时的拘束,听到谢莹调侃纳兰,也兴奋的加入进来。 纳兰苦着张帅气的脸,窘迫的说道;“真是麻烦,我可从来都没有招惹她们,她们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曹秀秀笑容甜美,大大方方把脸贴上纳兰的肩头,柔声说道;“没什么,有我呢,以后我会在你身边拦住这些麻烦。” “可是,可是我还没有想好……” “我会陪着你慢慢想着,不着急。” 曹秀秀和纳兰深情款款的说完了话,回头将视线落在萧鸿轩的脸上。 “萧总,近期我会抽时间回趟南方,结束了那边的工作,回来加入你们的公司。” “这……” 萧鸿轩为难的挠着头。 “怎么,萧总看不上我的工作能力,不想在你们的公司里给我一个工作职位。” 谢莹笑着帮萧鸿轩解释道; “秀秀你误会了,鸿轩绝不是看不上你的工作能力。只是他们三人干什么都是凭着一时的兴趣,到现在也没有申报公司。” “什么!你们竟然没有成立自己的公司?”曹秀秀惊诧的盯着萧鸿轩。 她了解了纳兰和萧鸿轩给钓客食府和勾引酒廊做规划,都是十年二十年的长期规划,甚至给上亿资产的东方罗马大酒店都做了份长期规划。 目的显然是想要多项目长远发展,实在想不出萧鸿轩和纳兰为什么至今还没有注册自己的公司。 萧鸿轩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的说道; “勾引酒廊签的是大酒店内部承包合同,自然没有资格独立成为单独的公司。 钓客食府工商注册也只是一般的个体商户。对了,就这纳兰也比我强,还是个在册的个体经营者。 我倒是有几个大小不一的商铺在经营着,怕麻烦跑政府窗口单位办各种手续,都是让合作人以他们的名义登记的个体经营执照。 一旦把勾引酒廊也转让掉,法律层面上讲,我萧鸿轩就完完全全是个无业游民了。” 第56章 与谁诉说1 姚烟霞强忍着睡意,硬撑着帮谢莹收拾了餐桌,坐在曹秀秀旁边,虽然姚烟霞很想,很想,听听曹秀秀和萧鸿轩他们的谈话,眼皮却实在是困顿的睁不开。 谢莹看着对面,手支着下巴,眯着眼,不住地点着脑袋的姚烟霞,说道;“烟霞去客房睡吧,放心,明天一早我会叫你起床。” 谢莹带着半睁半闭着眼的姚烟霞去了客房,收拾床铺安排睡觉; 小黑子感兴趣的只有落到实处,需要自己立刻行动,放开手脚动手干的事。 对萧鸿轩他们讨论来讨论去的话题,小黑子嫌萧鸿轩他们想的太多太繁琐,端着自己喝茶的大瓷碗,起身去了客厅,一个人看起了电视。 “我不同意萧总的建议,遵守法规作为自然人应有的义务,监管别的自然人守法,就不是一个自然人能够担负的责任……” 曹秀秀显然已经完全进入工作状态,用词严厉,语态又不失去礼貌的和萧鸿轩激烈的争论着。 “纳兰的意思呢?” 萧鸿轩轻敲着餐桌,叫醒靠在椅背上,有些走神的纳兰。 纳兰慵懒的说道; “嗯!坚决退出东方罗马大酒店的大方向不变,我就没意见,具体操作的细节,你自己看着办。” 曹秀秀蹙着眉,有些恼火的厉声呵斥道;“商业行为终极目标就是最大化获取利润,明显几种方案最后的结果差异巨大,以纳兰的学历智商不会是不清楚,你怎么会用无所谓的态度对待工作呢。” 开始讨论转让勾引酒廊后,曹秀秀表现出来的对待工作严格到一丝不苟的态度,大大的超出了萧鸿轩的想象。 瞧着纳兰对曹秀秀的诘问只是耸耸肩,连个解释都懒得给,刺激的曹秀秀就要暴走。 萧鸿轩忙插入缓和着气氛,“曹秀秀,这还真不怪纳兰。你应该也知道了,纳兰放弃美国的学业回国来,就一个目的,陪伴年迈的父亲安度晚年。 可能绝大多数的人,很难接受纳兰这样的行为,作为朋友,我还是尊重他的决定。 我自己就不喜欢别人把自己的价值观强加给我,所以我也不会强迫纳兰改变他自己的想法。 钓客食府也好,勾引酒廊也好,对于纳兰都是只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不然以他的学历完全不必围着灶台当个大厨,更不会为了一间酒廊廊角拐弯的灯光耗费一天的宝贵时间。 所以,曹秀秀你想要理解纳兰,就该明白,做这一切事情的时候,纳兰和你我从思想本质上是有区别的。 想要和他认认真真谈钱,只有一个时候有必要,就是在启动一个项目前,做整体预算的时候。那个时候的纳兰会让你见识到什么是镏铢必较,精打细算! 结束勾引酒廊,哼,哼!是个很没意思的工作,压根就没有一丝挑战性,结果无非是收回来的利润多少的差别,纳兰是不会有兴趣为此花费精力。 好了,我也替纳兰解释了,你也看清了,说起来是三个人合作,一个没脑子,只想着闷头做事,另一个确实够聪明,工作却全凭兴趣,真把自己整个身心都投入铜臭里的其实就我一个人。” 萧鸿轩打着哈哈,“命苦呀,摊上这样两个兄弟。” 稍稍有了一刻时间留给曹秀秀走出愤怒情绪,她也马上明白,这还真就不怨纳兰态度不好,故意怠慢了自己。 这里是闺蜜谢莹家的餐厅,并不是自己主导工作部门的会议室; 萧鸿轩,纳兰和小黑更不是自己用熟手了的部下。 奇迹般的创造了钓客食府和勾引酒廊的三个伙伴,有着他们自己习惯了的工作模式; 虽然一点都不合乎正常公司运作的规范,可是钓客食府和勾引酒廊活生生摆在面前的完美成功的范例,证明了三人间的配合模式确实是行之有效的高效模式。 曹秀秀努力想对面目冷清的纳兰笑一笑,最终在脸上挤出个别扭的表情;“纳兰,对不起,我这人工作的时候习惯了就事论事,我不是有意针对你……” 纳兰站起身,笑着看着曹秀秀,随意的问道;“要不要喝点热的,秀秀喜欢喝什么?” 曹秀秀感觉到纳兰笑容中传递出的善意,僵直的面部肌肉随之柔柔绽开了,笑意甜美,娇声说道“我工作的时候习惯喝咖啡,但是我知道你一定要劝我,这么晚了喝咖啡不好。所以,纳兰你想给我喝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萧鸿轩才见识过了曹秀秀工作时的认真强硬,就又见识到曹秀秀爱的无遮无拦炽烈狂热。 受到曹秀秀影响,萧鸿轩顽皮的抬手伸着食指在空里绕了个圈,“我的喜好就不用问,剩下的你做主,走你,纳兰大妈干活去!” “老实人就是受欺负呀!” 纳兰夸张的苦着脸,在柜子里找出一块开了口子的七子茶饼,切了一小块放在烧茶的陶壶里,在厨房看着,小火慢慢煮着。 这时候餐桌边就只剩了萧鸿轩,曹秀秀抓住时机,敞开了一个个问题问了起来…… “萧总现在经营的所有产业从工商登记看,法律归属上都不属于萧总,应该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经过萧总精心设计。” 萧鸿轩对于曹秀秀的出现,有着一份不能与人言说的惊喜。 这几年来,虽然有着智商高绝的纳兰在身边,可是纳兰是超然的,俗世的问题纳兰常常会自觉拒绝思考,对于经营上面深层次的问题,萧鸿轩依然只能是自己一人摸索着。 萧鸿轩一直希望有一个各方面都足够强大的人,来和自己说说话,评点一下这几年来自己做过的事的成败得失,和自己交流一下对未来的看法。 “是的。”对于曹秀秀一个个毫不加修饰的提问,每一个问题,萧鸿轩都诚恳的回答着…… “今天傍晚时候,在钓客食府二楼包厢,萧总并不是跟大伙讲大道理,那些话实际上萧总是在说给自己听,是在用一种极端的方式提醒自己。” 萧鸿轩默然不语。 曹秀秀似乎也不是非要萧鸿轩每个问题都明确的用语言给出答案,接着问道; “萧总坚决放弃勾引酒廊的理由并不充足。明明有着许多变数,一切都还不明朗,萧总却要纳兰把你们做好的企划书给了钟总,明显有逼宫的嫌疑。 我认为不是因为经营环境因素导致被迫放弃勾引酒廊,而是萧总有意放弃勾引酒廊。” 萧鸿轩放下揉鼻头的手,曲着指节,轻轻敲几下桌面;神态严肃的看着曹秀秀,说道; “既然秀秀能看出我在钓客食府所说的话都是在和自己说话,也清楚公有资产的特点,就应该能够理解我主动做出放弃勾引酒廊的决定。 我萧鸿轩只是想做一个问心无愧的小商人。 我要为了自身的利益,想要保住勾引酒廊,就要想法子保住钟少飞依旧承包着东方罗马大酒店,要保钟少飞和旅游局签订的承包合同,还要去保住多少不合理的东西呢? 改革开放是关乎整个国家未来的大事,邓爷爷说过,我们是在摸着石头过河。 承包经营国有资产这块石头,已经被事实证明了不是能够支撑改革步伐迈进的一个牢固支点。 一纸承包合同,个人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随意支配巨量的公有资产,先不说这个人的思想境界高低,巨量的公有资产失去监督,任由个人支配就有失公允。 我个人认为,相对于整个国家经济发展,单独的个人,能力绝对是有限的。 或许某人正当其时,在某个时间段发挥了远超自己能力的作用,一定范围内推动了国家整体进步。 长远看,绝不能把个案当做常态,经济行为还是要还原到最基本的经济原理。 首先,产权就是个大问题。 承包是有期限的,承包者不是私有商人,却和私有商人一样,也是在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掌控着的巨量公有资产产权归属本质的利益,和没有产权却实际掌控人的根本利益,两个利益是相对矛盾的。 想要每一个承包者,高尚到牺牲个人利益维护公有资产的利益,依靠道德是远远不够。想要制定严谨的法规规范承包者的行为,也不是个办法。 公有资产不是件简单的商品,随时都能够一眼就可以评定价值。 东方罗马大酒店就是个例子,双方签订的承包合同里明确注明了上缴利润是多少,承包年限是几年,承包者管理酒店的权力,等等! 却忽视了整个承包合同的主体——东方罗马大酒店这个生产资料…… 钟少飞管理经营五年后,东方罗马大酒店在同业中间,还具备不具备原来的先进性? 还有多大的市场竞争力?还要拷问着钟少飞的良心,承包的五年间,对东方罗马大酒店的养护是着眼大酒店长期经营发展,尽心尽力,还是只想着自己大捞一笔做作表面文章,敷衍了事! 企业也象人一样有着生命,承包者占用了企业青壮时期,留下花甲老朽给国家收拾残局…… 总的来说,企业让个人承包,就是一笔算不清的账,短期内调动了承包者主观能动性,客观上推动了经济发展,长远看,最终还是公有资产承受着损失。 当然,这些认知都是现在的我,看到了改革发展到如今,身边有了事例,才能够想到。 当初钟少飞找我谈承包东方罗马大酒店的时候,我也是满腔热血,想要借助东方罗马大酒店大展身手,当时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关于巨量公有资产由私人支配的弊端…… 今天你我在这里聊着公有资产被承包的不合理,这样的不合理一定也早就引起引导改革方向的中央领导们的重视…… 我做不到先烈的伟大,也没有完全奉献精神。基本的良知还是有的。 属于这个国家的公有资产,有着我的父辈们的付出,也有着我个人的贡献,我耻于做一个自盗的硕鼠…… 东方罗马大酒店这个生产资料最大化自身价值,就该是充分利用好自身资源。 因为我们的私心,知情不报,已经耽搁了两年多时间,即便是可以以大环境为借口,也难以做到问心无愧。 所以这次我和纳兰商量后,将我们整理的企划书交给了钟少飞,希望东方罗马大酒店的开发能少走点弯路,也算是我和纳兰对自我良知的自救……” 第57章 与谁诉说2 …… …… “萧总心里对自己在做的事有顾虑,你很害怕!”随着二人间不住的一问一答,曹秀秀问问题愈发直接尖锐,萧鸿轩答的也越来越坦诚。 “对,我很害怕。领先半步,是先知,是天才;领一步,就很可能成为人们眼里的疯子,成为被攻击的靶子。在一步和半步之间,要精确的控制好距离,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不是很了解这里的情况,在南方沿海地区,萧总做的事情算不上激进。全国改革的政策都是一样的,你有必要担心害怕吗?” “改革的政策落实,是和人们长久的惯性思维,行为习惯间的一场你进我退的博弈,越是经济落后,思想观念陈腐的地方,这场博弈花费的时间越久。 只看到结果,终究是去陈出新的改革占胜了陈腐陋习,而忽略了整个过程会因各种因素发生反复,以及这段时间里……”…… “所以你就想尽了办法把自己藏了起来,可是你要做事,需要借助外力,免不了又要张扬高调。两下里,一边藏着真实的实力,一边却大鸣大放。萧鸿轩,你活的累吗?” “需要承认一点,我们遇到的这个改革开放新时代,充满了新思想新事物。也存在着很多未可知的变数。 我个人以及我的家庭都是改革开放的受益者,自然属于改革开放的支持者,我本人更是对改革开放中间出现的新生事物充满了好奇心。也有借着改革春风,做番事业的念头。 同时,作为娶妻了的一个男人,也懂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会下意识考虑到保护家庭,万事不出头,不做出头鸟。 有时候我也困惑,难以平衡自己的情绪。” 这时候曹秀秀眼里看到的萧鸿轩,没有了在钓客食府初见时的冷冽疏狂,少了份淡定从容,眉梢眼角散落着无尽的落寞。 这个心思过于深沉,染上一层萧索的青年男子,不是曹秀秀喜欢的男人类型。 但这并不影响曹秀秀对萧鸿轩的评价,这个人的知识面很广,眼界远超常人,内心强大,细思缜密,是个很优秀的男人。 也是一个过于自以为是很蠢的家伙,竟然蠢得不知道天地还很宽广。 曹秀秀起了想要说服萧鸿轩离开的念头,假如萧鸿轩能够走出去,很大的可能纳兰也会跟着一起。 曹秀秀还是更喜欢南方,那里没有寒冷的冬天,那里也没有束缚萧鸿轩的那些东西。 “萧鸿轩,你们留在这里对你们来说不是最佳选择,你们应该走出去,去南方,去改革开放的前沿,甚至是走出国门。 以你对商业的理解程度,以及掌控能力,你们需要的是一个相对成熟的商业环境,不用束手束脚,才能将你们的才华完全释放出来。” 萧鸿轩没有立即回答曹秀秀,停了停,认真想了想,这才回答曹秀秀; “刚才我帮纳兰向你解释的话,也适用我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便是曹秀秀你也一样,有你自己的价值观。 成长的环境不同,所有人都只是看到了整个世界自己能够接触到的一部分,造就了价值观千差万别,这世间的事自然就不能统统用一个标准去衡量。 就说你曹秀秀吧,我今天才认识了你,也是在今天,你认识了纳兰,大家认识的时间真的很短; 秀秀当着大伙的面坦露你欣赏纳兰的优秀,爱着纳兰,你觉得自己这样不是虚伪的演戏,以你的价值观评价自己的行为,都是正确的。你的行为。是经过仔细考量,做出的最佳选择。 虽然认识你的时间很短,但是我绝不怀疑你对纳兰的感情是真诚的。 作为纳兰的好兄弟,我比你更加清楚,自己的好兄弟纳兰,到底有多么优秀。 但是,纳兰真的优秀到身上的每一样特点都是你曹秀秀遇到过的所有男性里最好的吗? 我相信,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以此推论,你爱纳兰,就是爱着一个由无数个缺陷组成的纳兰。 我们每个人选择的生活也是这样,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不完美,也正是这些不完美组成了我们深爱着的,真实鲜活的生活。 跳出过往开始新的生活,绝不是简单的一句话,记忆是生活很重要的一部分,这个城市早已经烙在了心里,这一辈子它都会牵绊着我,这里,是生养我们的地方,是我们生活的家园…… 我们也是这个别人眼里不完美的城市的一部分。今天的种种缺憾,并不代表它就会一直是这个样子……” 听着萧鸿轩满含深情的说着和这座城市割舍不去的感情,曹秀秀果断的放弃了说服萧鸿轩的想法。 她总结过这一生遇到过的优秀人物,外表展露出的无论是强势霸道,还是谦和文静,却有着一相同点,是他们骨子里对自我的认同。 遇到这样的人,就不要幻想着能够通过简单的言语说服他们改变自己成熟的思想。 曹秀秀果断的选择立即强行改换话题; “萧总,作为合作方,东方罗马大酒店的钟总,对如何处置勾引酒廊,已经给出了自己的意见,萧总你也让纳兰代表你给钟总表了态,完全尊重钟总的意见。 针对钟总要求转让勾引酒廊的决定,刚才我们也讨论了几个方案,都有着明显的不足。 以我现在对萧总做事方式的认识,我相信,萧总应该在给钟总许愿尊重他的意见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应对腹案。 如果,萧总能够信任我,能不能把你真实的想法说一说,或许我可以帮你拾遗补缺。” 萧鸿轩着实佩服起曹秀秀不拖泥带水的果决,决定将自己事先想好的计划全盘托出。 “是的,我一早就有个应对计划。结束勾引酒廊,无外乎两个大的方向,转让经营权和直接关停,我丢给钟少飞选,其实钟少飞会选择哪个方向,以我对他的了解,一早就可以肯定。 钟少飞需要钱,他费尽心机登上东方大酒店总经理的宝座,就一个目的,一定要赚到一大笔钱。 钟少飞有这样的想法,并不能说他就是个心思卑鄙的小人。 恰恰相反,钟少飞骨子里有着旧时文人的情怀,梦想着的生活,就是不被金钱困扰,满世界去寻朋找友抚琴作画,悠悠哉走在包含诗意的山清水秀里。 钟少飞来找我帮他承包东方罗马大酒店,是出乎我的意料的。 我和纳兰是在上中学的时候,有段时间迷恋上了绘画,认识了比我们年纪大几岁的钟少飞。 当年的钟少飞,刚刚二十出头,在市里书画界已经小有名气。 眼里只有书画艺术,丝毫不在意我和纳兰年纪小了一截子,真诚的和我们俩平等交流绘画技巧。 单论智商,同样也是多才多艺的钟少飞绝不在博学多才的纳兰之下。只是以前的他,把更多的心思和时间花在了琴棋书画上面。 我是真没想到,一个沉迷艺术,品行高洁的人竟会为了赚钱,花心思,巧妙布局,拿出了一套深谙人心的上位计划。 秀秀也知道了,我和纳兰从来没有把和东方罗马大酒店有关联的计划都向钟少飞坦白。 你在职场应该明白一个道理,金钱有着侵蚀人性的魔性,品格再好的一人。 一旦开始看重经济利益,无论你用再阴暗的心思防备他都不为过份。 看似我们给钟少飞了一个早就明了结果,毫无意义的选择权。 其实不然,我是报有万一的心思,想看看,曾经真挚正直品行高洁的那个朋友还在吗! 勾引酒廊经营占用了东方罗马大酒店的东配楼。 改建大酒店,首要考虑的就是要体现出酒店后面的温泉资源。要想控制改建成本,主体大楼就不能动,只有在东西两个配楼上做文章。 在东西两栋配楼间如何选择? 我和纳兰仔细考察分析过,东边的配楼有着两个优势。大酒店东边是城市主体区域,新建的建筑在东边,利于向东边主城区的方向,展示酒店改建后的特色。 其二,靠右行的交通规则,进了大酒店向南开着的大门,靠右行向东边行驶能够缩短客人进入温泉服务区域的距离。 我和纳兰认真探讨过,东西两幢配楼相同的条件除去,各自择优。 无论从何种方面考量,制定出的改建方案,都会让拆除大酒店的东配楼成为改建新的温泉休闲场的必选。 让纳兰给钟少飞的两个选择,就成了好坏分明的两个极端,以钟少飞的头脑也一定会看出来,所谓的争取改建后保留勾引酒廊就是一个幻想,结果只会是依照合约无条件关停勾引酒廊。 秀秀不会笑话我虚伪吧!” 曹秀秀表情严肃,看着萧鸿轩认真的摇了摇头。 “我明白你的感受,虽然知道一切都会顺着已知的轨迹发生,还是把选择权给了别人,或许有人会笑话你虚伪。 但是我相信,你心里确实有着希望钟总选择了放弃眼前利益,让良心得到安宁的念头。 在人的心思之外,我们依旧要看重事实。 事实就是你把选择权给了钟总,下面你将要做出的一切,都是一个合作伙伴尊重另一个合作伙伴做出的决定,在完成一件自己职责分内的工作。 萧总,你还是把你具体的思路跟我说说,说实话,知道了你有着事事求全的情怀,我对你提前想好的计划并不看好。我很是担心,你会把自己和纳兰陷入困境。” 第58章 与谁诉说3 萧鸿轩弯着腰,低头伸手摇着收在桌子下的一堆空酒瓶,挑出几个感觉还有剩酒的瓶子,给自己凑出了一杯酒。好不容易凑出了一杯酒,喝的却痛快淋漓,一扬脖酒杯就见了底。 放下杯子,萧鸿轩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涩声说道; “在商言商,既然入了行,就要守行业的规矩,都说自古商人重利轻别离,情分就不是一个商人该看重的品质。 作为一个商人,似乎天经地义就该痛痛快快心无顾忌的做这件事,可我真的就像秀秀说的,困惑了好久。 好在我想通了。 一旦放出话勾引酒廊要转让,会吸引来什么人呢?又是什么东西吸引了他们? 两个问题的答案都很明显。 有实力接手勾引酒廊的必然不会是拿工资的上班族,是有相当的经济基础的商人。大家都是商人,和商人自然要讲利益了。 勾引酒廊让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是勾引酒廊的装修,还是勾引酒廊员工的专业素养? 是,也不是。无论勾引酒廊的装修,还是现有训练有素的员工,再造一个都不难。 吸引人趋之若鹜的是一纸合约,我和东方罗马大酒店签的勾引酒廊占用的大酒店东配楼的承包合同,整栋楼一纸还有五年期限的承包合约。 我们已经在这份承包合约期里赚了钱,如果继续把勾引酒廊经营下去,在整个承包期内,还会有一笔稳定可观的收入。 可是也要知道签订承包合约的时候,东方罗马大酒店就是个谁都不待见的死水坑子。 是我们把自己的身家压上了,想着各种法子,把东方罗马大酒店变成了如今充满生机的样子。 所以,根子上讲我们并没有占了东方罗马大酒店一丝一毫的便宜,赚钱再多,良心上我们没有过不去的。 虽然都是经营勾引酒廊,和如今觊觎这份承包合约的人的目的不同。 我们和钟少飞的合作目的是将东方罗马大酒店整体盘活。我们是在付出以后,才开始享受利益。 今时东方罗马大酒店早已不是三年前的状况,整个东配楼每年缴纳的承包金,依然按照三年前的价格执行,就凸显出当年我和大酒店签的八年承包合同的价值。 如今有人贪图这份合约,显然就是睁着眼贪图占东方罗马大酒店的便宜。也可以直白的讲,就是想着在公共资产上给自己挖下来一块。 呵呵,借秀秀刚才说过的话,这些人才是; 在明知自己所签的合同既不符合法规,又明显在侵占公有资产,完全可以认定为是有计划的经济犯罪。 想通了这一节,把注定要无偿关停的勾引酒廊转让给他们了,让他们空欢喜一场,在我来讲也就没了心里障碍。 真正让我不舒服的还是人性的转变。 这才短短几年时间,多少曾经正直淳朴的伙伴蜕变成了唯利是图,把钱放到了良心和德行之上。 近一年多来,围绕着勾引酒廊有太多人显露出了自己隐藏的面目,都是生意圈子里的熟人,去到勾引酒廊消费,来了都是客,我这边热情招待完了,看到死掉的大酒店娱乐中心改名勾引酒廊,生意做红火了,回去就开始动心思,托关系找门路。 软硬手段都用上了,明着要求参股,暗着想要逼我退出。有时候想想都心寒,为了金钱,脸都可以不要了。 真就是老严说的话;如今有些人德不配财,越有钱越没人品。 改革后先富裕起来的一批人,大多创业靠的是勤劳肯干能吃苦; 可是其中有一部分人,到了一定的阶段,有了一定经济基础,却因为自身素质的原因,没有能力创新。 又不想止步不前吃老本,心思就开始往歪路上跑。总是想着把别人做顺当的成熟产业夺过来。 秀秀,南方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人存在?” 曹秀秀点头,说道;“都一样,南方也有许多人在富裕后就开始忘本。最为密集的是开小工厂的工厂主,原本老实本分,吃苦耐劳的人,骤然间富裕了,人突然就变了。 克扣工人工资,随意延长劳动时间,最可恨是廉价雇佣童工。为了榨取利益可谓是心黑手辣不择手段。 我和朋友也曾谈起,为什么保持良善的本性就这么难? 后来发现了一个特点,越是密集型产业,越是技术门槛低的产业,企业领导者自身文化素质越低,发生这样的事情的越多。 深了说。还是整体文化素质太低,缺乏技术创新能力,竞争手段也随着低劣。 比方说,就在古城这个相对封闭的市场环境里,有一百个像你们三个人这样的组合。 互相间的竞争会很激烈,但是,竞争的层面就不会是如今你们所面临的低劣,会向着创新,求变,深挖潜力等等具有能够长期共存的方向发展。 由此,整个市场都会被带动着,大家一起共同努力,提高整个产业的竞争力,形成区域性产业优势。 可惜,这只是我们在纸上谈兵,空想等于在做白日梦。” 纳兰拎着陶壶给曹秀秀和萧鸿轩倒着煮好的热茶,嘴里和曹秀秀解释着,“这样喝茶不会影响睡眠,还能养胃,晚上喝了酒,正好喝这个。” “纳兰大妈,有好东西你也给我来点,别有了媳妇就忘了兄弟。” 小黑在客厅叫道。 曹秀秀正和萧鸿轩说到紧要处,又真的有点怕小黑那张荤素不忌的大嘴巴,忙低声催着纳兰;“去吧!快去照顾你还要人喂奶的小兄弟。” 纳兰一走开,曹秀秀就又催着萧鸿轩快说刚才被岔开了的问题,转让勾引酒廊的构思。 萧鸿轩看着热腾腾的热茶,笑道; “曹秀秀真的是个做事的人,看来这杯茶要等凉了才有时间喝了。” 收了笑容,萧鸿轩用惯常和人谈正事的缓慢语速,轻声说道; “转让勾引酒廊,说开了,就是既要当婊子还要立牌坊,难啊!刚刚我们也讨论过,正常操作几乎没有可能全身而退。 按照刚才商量出的几个方案,最终转让价格高低都不提。 无论怎样粉饰勾引酒廊,不管把勾引酒廊转给谁,最后都躲不过坑人的骂名,稍有不慎还有可能结下一个仇人。 我是从自,己想要的结果,价格低点可以,绝对不落骂名,不结死仇。 反过来,逆向在转让流程里来寻找解决的办法。 曹秀秀,说出来了,你就知道我的计划一点都不新奇。很简单,想办法让最终接手勾引酒廊的人,不是从我们手里接过的勾引酒廊。” 曹秀秀立刻明白了萧鸿轩的思路,也认可这是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马上就追问道; “具体的需要在中间过一次手的人找好了吗?我可以帮着找人帮忙。” 萧鸿轩习惯的揉了揉鼻子,手放下的时候随手轻轻敲了敲桌面,“已经在筛选,要淡化我和勾引酒廊的关系,可能中间需要不止一次过手。 这样的操作难的不是找到既有经济实力做证明,还可靠的帮手。 最难的地方是找出合适的转让借口,正是兴旺的好生意,忽然间就要转手,几百万的转让金,谁都会先打探清楚了,确认没有隐藏的风险,才敢接手。 我这里的理由也是你们过来前才刚刚找出了,苦思了多日,没想到无意间便找到了。 好好,好,你别催,我说。 今晚在钓客食府,谢莹不舒服,当着大伙的面推了我一把,很多人都看在眼里,当时没引起轰动,是大伙顾忌我的脸面,故作没有看见。 交情够,情面大,会来找我问原因的人也就有限的,最亲近的几个人。 借着这件事,我会把话传开,谢莹不喜我经营勾引酒廊,怀疑我和酒廊的某个姑娘搞婚外恋,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勾引酒廊和老婆,我萧鸿轩只能选一个。 你看这样一个理由能不能让人满意?” 谢莹安置姚烟霞睡下,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听着萧鸿轩和曹秀秀谈话。 过往从来没在萧鸿轩生意上花过心思,自以为萧鸿轩跟纳兰小黑总是高高兴兴,无忧无虑就把生意渐渐做大了。大大小小的商铺食府酒廊和这个家的关系就是每个月底上交的利润。 今夜,曹秀秀层层剥茧似的,一个一个问题追问着萧鸿轩,谢莹也就一层一层明了丈夫萧鸿轩平静的外表下,层层设防的柔软。 谢莹忽然觉察到今天的萧鸿轩不同寻常。 萧鸿轩在不停地诉说,好像一个人要把闷在心里的心思都说出来。想来是憋的太久了,好不容易有个人能够让他放下防备,敞露开心田。 谢莹心里升腾着的情绪带着苦还泛着酸,理智让谢莹想要体谅丈夫萧鸿轩,这几年自己已经习惯了丈夫在外面不住的开店,除了第一间店开业,自己还有着惊喜,后来的就淡了,觉得就那样吗,一间小店铺,一间食府,又多了一间而已。如今想来,确实是自己忽视了丈夫萧鸿轩精神上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情感又驱使着谢莹怒火中烧。 餐桌边有问有答,激发了丈夫萧鸿轩放开怀抱畅所欲言的人不是自己,不是自己这个和丈夫朝夕与共生活在一起的妻子。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说,说你的困惑,说你的疲惫,说你的恐惧,说你的伤感。 我是你的妻子,你最亲的亲人,你能这样和曹秀秀侃侃而谈,却不愿和我谈谈。 第59章 今时的周蜜 “我回来了,三哥,莹姐。” 门外响起劳燕的叫门声,将谢莹从即是愧疚又是愤怒的情绪里拉了出来。 谢莹起身走过去打开了大门,门外,昏暗的楼道里朦朦胧胧影影绰绰立满了人,把屋门挡的严严实实。 “莹姐,我跟爸爸打过电话了,今晚我和静静姐住在这边。” 劳燕从退回门内侧身站着的谢莹身边走进屋,先跟谢莹解释自己已经得到了爸爸同意。 随着劳燕身后紧跟着进来的欧阳静歉意的冲谢莹笑着点了点头,就走进了屋里。 劳燕不用谢莹招呼,欧阳也对这个家熟悉透了,进了门换了自己的拖鞋,随意地和大家打过招呼,嘀嘀咕咕说着话去客房换上各自的睡衣去了浴室“「周蜜,谢晓军,你们还没回家?」。 谢莹从鞋柜里取了两双一次性拖鞋,让最后进屋的周密夫妇换了鞋,请二人坐到沙发上。 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小黑子,和周蜜仿佛八字犯冲,见了面就吵闹,看门外走进来的是周蜜夫妇,不声不响起身溜到餐厅里,随手将玻璃推拉门合的严严实实,拉把椅子背对着客厅坐了,趴在桌上听萧鸿轩和曹秀秀聊天。 客厅里,不等屁股沾上沙发,周蜜扯着嗓子,嘟嘟嘟就讲了起来。 “我们回家了,燕子和欧阳咋办!纳兰提前走也不说一声,不然我们俩就和他们一起走了。 大老板就是气派,丢下车钥匙就啥也不管了,也就是亏得我们家晓军来接我,不然就我和燕子欧阳,谁开车送人回家。 纳兰不是个丢三落四的人,今天这事做的可不着调。 纳兰,你别不吱声躲着,我们家谢晓军开了一天的出租车,晚饭都没吃上,二半夜了接着替你开车送人。 这都过了十二点了,纳兰你要还有点良心,就赶快给我们家谢晓军整口吃的。” 萧鸿轩和纳兰都对谢莹这个喜欢摆出强势嘴脸的闺蜜敬而远之,听周蜜进了门就开始嚷嚷,萧鸿轩眉梢不自觉的挑动着,忍着心里的不悦,“纳兰还要麻烦你,给谢晓军搞点吃的,我记得厨房柜子里还有挂面,问问燕子她们,都有谁还要吃。” 纳兰笑着点头,小声说道:“刚好还有些我们吃剩下的素菜,煮一碗汤面,不过是举手之劳,倒是你和秀秀在商量正事,要被打断了。” 萧鸿轩揉着额头,苦笑道;“看来是该找个办公室了,正事家事就该有不同的地方处理。” 倒是平日话最多的小黑下颏压着叠放在桌上的小臂上,半眯着眼半晌也不言不语。 曹秀秀觉得小黑的样子有趣,故意低声逗着小黑; “小黑似乎很怕周蜜呀!人还没进门就躲得远远的,连个声响也不敢出。” 小黑翻起眼皮看看曹秀秀,懒懒的又闭上了眼,压低了嗓音,语气不善的说道; “烦她行吗!今天这两口可是带着任务从勾引追过来的。自己行不行,自己还不清楚,光想着自家赚钱,没看看外面的行情,有人垫资价格还更低,干嘛还要换他家供货。 真不知道是这两口子的脑子坏了,还是她们以为别人的脑子都坏了,傻了,不识数,又便宜的不要,非要多花钱买高价货。” 一面说着话,一面从下巴下抽出只手,在裤子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递给萧鸿轩; “自己看,谢晓军家的酒水报价单。” 谢晓军在勾引酒廊包房没等到萧鸿轩和纳兰,见小黑子进了门,便将这张报价单递给了小黑。 小黑瞄了一眼就揣裤兜里了,既然有朋友在,还是一大群朋友聚会的场合,小黑不便当场就给谢晓军摆出黑脸说难听的话,只是含糊推托道; 都是朋友关系,回头看看,有机会一定交给萧老三。 话里话外透着疏离,要是老于商场行走的老手,挺小黑子板着脸说出这样的话,自是明白事已经黄了。 小黑还就真没想到,谢晓军真没有听明白话里的言外之音。当场就一脸的兴奋,还和周蜜两口子一起不住地给小黑敬酒。 今天不是纳兰让欧阳静去叫他,小黑也会装醉提前离开,实在是周蜜两口子办事,就是人不笑硬在胳肢窝里硬扣的做派,小黑实在是受不了。 萧鸿轩扫了一遍皱皱巴巴的报价单,“秀秀今天就唠到这里,你要是困了就睡吧,你和谢莹睡主卧。我先把这事处理了。” 曹秀秀想看看萧鸿轩处理事情时的样子,又不想和周蜜两口子坐到一起,谁知道自己的好闺蜜错乱的思维,什么时候就动了心思,把自己搅到烂事里当人情盾牌。起了身去了厨房陪纳兰。 “小黑,到书房拿支笔。顺便叫谢晓军过来一趟。” 小黑子甩着手,眼不斜视走过客厅,先去书房找了支笔,自己却不送过来,交给了沙发上神情拘谨坐着的谢晓军,指了指坐在餐厅里的萧鸿轩,拍拍谢晓军的肩膀,示意谢晓军去找萧鸿轩。 仰着头,摇摇晃晃又去了书房,往书房里的摇椅上一躺,打起了盹。来来回回就当周蜜是团空气。 劳燕在谢莹家被谢莹俩口子宠溺的就是个小霸王,洗着澡也不安生,在浴室里大声叫着谢莹,给她找这找那,谢莹就要几间屋子转来转去帮她找东西。 瞧着一屋子的人,一转眼,就只留下周蜜自己一个人,形单影孤的对着电视看着午夜电视剧。 电视屏幕在周密脑子里就是一团模糊的花红柳绿的光影,周蜜的心思跟着谢晓军一起去了隔着道玻璃推拉门的餐厅。 被人冷落,再着急,周蜜都忍着。 原谅自己的错误,这是陆清游教给周蜜的第二个做事的道理。 在谢莹家被萧鸿轩三兄弟冷落了,周蜜知道都怪自己为了拿下供货合同,今天自己犯了很多错。 这要是放在以前,周密是绝对不会忍下来; 既然错了就放弃,大不了不做这笔生意,回家关了门跟谢晓军吵闹一番,找找心理平衡。 反正是不会委屈自己看别人的脸色。 是陆清游教周蜜,做事情只能看结果,不单单是自己,所有人心里最后看重的也都只是结果。 楚霸王英雄豪气,百战百胜,结果呢?只是输了一场,就心如死灰,乌江边自绝生路,落得个乱刃分尸的下场。 结果,痞子刘邦屡败屡战却能登上九五至尊,接受万民顶礼膜拜。 犯错,谁又没有犯过错!犯了错丢人?谁会一直在意你犯了错丢不丢人?!你自己在意!就更不应该。 做事的时候,出了差错,这时候的你,需要的不是一次自我反思,也没人会大方的给你时间停下来思索。 要想战胜竞争对手,一定要养成原谅自己犯了错的好习惯,无论这是多大的错误,立刻原谅自己,别瞻前顾后浪费时间,眼睛一直保持着继续向前看,盯紧了终极目标,看清离自己还有多远。 千万不能沮丧,懊悔,自怜自怨。一旦你表露出这些负面情绪,带给你的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帮助,反而会适得其反,大大降低人们对你这个人的认可度。 目的达到,有了最后的成功,其间犯了再多的错,人们在羡慕你的成就的时候,不会嘲笑你曾经犯过的错误,只会感慨你百折不挠的意志。 什么清高,尊严,面子,骨气等等,是结果吗?都是失败者虚头巴脑的自我标榜的优良品性。 和达到目的无关的,都是毫无价值,可以随时丢弃。一定一定不要忘了你的目的,别在中途改变方向,甚至于放弃。 时刻都要记住,人人都想免费得到美好的事物,笑的你总是比哭丧着脸的你更加招人喜欢。 所以错的越是严重,越是要立即原谅自己,越要向所有人展现你美丽的笑脸。 第60章 今时进化的周蜜 如同开了扇窗,有风有雨还有艳阳落下一片光明,照着前路。 周蜜试着按着陆清游教导的方式改变自己,随着时间推进,工作中小有成就。 周蜜对陆清游讲话逐渐深信不疑。大事小事都会找时间去陆清游的茶庄,喝着陆清游专门为她泡的新茶,事无巨细的向陆清游请教。 盯着谢晓军进了餐厅,萧鸿轩示意他关闭了通往餐厅的大玻璃推拉门。隔了道玻璃,餐厅里的人像是在演一场无声的默剧。 周蜜看着玻璃门内,萧鸿轩起身和谢晓军握手,请谢晓军落座,给谢小军斟茶,拒绝谢晓军递过的香烟,指着桌上的报价单开始说话。做这一切的过程中,萧鸿轩的神情自然随和。 吊着的一颗心放下来,周蜜脸上堆出的看着镜子练出的自认最美好的笑容,保持到刻板僵硬的笑容,换成了释然的浅笑。 “要我帮忙吗?谢莹……” 谢莹冲周蜜摆手道;“不用,不用,燕子的东西连我都搞不清她放在什么地方,不管了,让她洗完澡自己找去。” 自己的家里到底算是几口人? 这好像不应该是个问题。偏偏在谢莹家很难掰扯清楚。 长居在大哥萧鸿青家的婆婆,要是回了这边,自然算是家里的一口人。 向南山虽然将欧阳静当做女儿在关心,向家也给欧阳静专门留了卧室,欧阳静还是更喜欢将谢莹的家当做自己的家。 而向南山的女儿劳燕,多一半的生活用品都放在谢莹的家里,大多都是谢莹操心着,帮劳燕准备的逐渐长大了的女孩子,不方便让父亲帮着采购的物品,以及古板节俭的向南山认为过于奢侈,萧鸿轩和谢莹看到就随手给劳燕买回来的高档衣服,鞋帽,玩具等等生活学习用品。 谢莹家的客房几乎就是欧阳静和劳燕的闺房。 两个人,一个文静,一个活泼。 一个把谢莹家当自己的家,扫地抹桌,眼里有着干不完的活。 一个把谢莹家当自己的窝,是自己的私人领地,放开手脚可着心思闹腾。 周蜜接过谢莹递过的奶茶,相交十多二十年,从细微处,周蜜还是能发现谢莹掩饰着的不悦情绪。 拉着谢莹的手,关切的问道;“谢莹不高兴?出什么事了,我能帮上忙吗?” 挨着周蜜坐下来,谢莹笑容苦涩,叹气道; “我还能有什么事!吃穿不愁,工作轻松,烦心的只能是萧鸿轩。哎!” 不由自主的长长叹了口气后,谢莹忽然惊觉,自己竟然毫无自制力,随口就把心里的不满和素来管不住嘴巴的周蜜说了出来。 瞧着谢莹依门怨妇的神色,周密不可置信的问道; “因为萧鸿轩?不会吧!都知道你老公宠你,事事都由着你。” 谢莹知道这会再改换话题也是不可能了,只好顺着周蜜的话说道; “你看的都只是表象,我也承认,家里的事情萧鸿轩确实都由着我。可是两口子过日子除了家里,还有外面一大摊子事情,在外面萧鸿轩可是由着自己性子,想干嘛就干嘛,从来就不顾忌我的看法。” “外面?萧老三在外面养小的了!”周蜜眼睛瞬间明亮起来,闪动着好奇的眼光。 “现在还没有,可也快了!”带着真实的情绪,谢莹说的话里满都是真挚的哀怨。 “有多少生意可以做,偏偏攥着勾引酒廊不放手,还不是贪图酒廊里年轻漂亮小姑娘多! 我今天已经和他把话挑明了,还想着要和我这个老婆过日子,就别要酒廊,舍不得勾引酒廊,就离婚,日子没法过就不过了。 不是我说他,周蜜你看看他给酒廊起的名字,勾引,谁勾引谁呢?哼!一早他打算开酒廊的时候就没安好心。” 今天刚刚知道萧鸿轩处置勾引酒廊的计划,有心帮丈夫分担压力,无意间和周蜜说话暴露了对丈夫不满的情绪,谢莹想到,顺势把自己和萧鸿轩为了勾引酒廊闹家庭矛盾的假消息,通过周蜜这个大嘴巴传递出去。 谢莹说话时的情绪却不算假的,让萧鸿轩退出经营勾引酒廊的意愿也不是假的,真真假假说出的话,连周蜜这样多年的闺蜜也听不出一丝破绽。 “啊!”周蜜涂着红艳口红的嘴张出个圆圆的红圈。脑子飞快的转着,这消息对周密过于突然,根本就没想到谢莹会和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 萧鸿轩极有可能因为谢莹的缘故退出勾引酒廊的经营,整个勾引酒廊改换主人,其间牵动的利益之大,远远不是丈夫谢晓军在隔壁和萧鸿轩商量的供应酒水的利益可以比较。 眨着眼,周蜜试探着劝谢莹。 “谢莹你可要想清了,你们家萧鸿轩这几年在勾引酒廊花费了不少功夫,如今勾引酒廊可是日进斗金的买卖,舍弃了,就再难找到这样的好生意。” 谢莹已经完全将自己的情绪带入了怨妇的角色,本来今晚心里就憋了诸多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凄苦无处宣泄,自自然然的泪水就溢出了眼眶。 带着浓浓的鼻音,谢莹语气坚决的说道; “没了勾引酒廊难不成还能饿死!收回投资还能做别的生意呀。几个店面不都也在赚钱,再不行,学着纳兰也开间食府,赚不到大钱,能赚小钱也行。 哪怕是把所有的生意都停了,靠着我一个人上班的工资,两个人省吃俭用,只要能安安稳稳过日子,我都愿意。别象现在的样子,光想着赚钱,不知道什么时候,钱赚了,家也散了。” “你们家萧鸿轩不是能够在外面养女人的男人,这点你还是要相信你自己的老公。” 接过周蜜递过的纸巾,谢莹擦干眼角溢出的泪水,心里想到方才萧鸿轩和曹秀秀相谈甚欢的画面,惨然一笑; “你要我相信老公,我也想相信他。可是今天可以相信他没有对别的女人起了心思,你能保证在勾引酒廊那样的环境,明天,后天,天天跟着大群的青春艳丽活泼的年轻女子在一起,就不会生出厌弃家里黄脸婆的想法? 我不管,萧鸿轩一天不撒手勾引酒廊,我就和他闹一天,除非他现在就和我离婚,不然酒廊的生意就别想做下去。” 周蜜脸上极力配合着谢莹情绪,表露出各种关切的表情,心里边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找陆清游,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讨要一个主意。 勾引酒廊真的是块肥美的肉,谁吃下了,都是长期稳定的收入。 谢莹的烦恼周蜜实在不明白,只是心痛大好的生意谢莹竟然要往外丢。 “你也别逼得太紧了,勾引酒廊不是间小酒吧,整栋楼,老大一个酒廊,你们家不要了,转手也要好几百万。 即便转让,也不是谁都能立刻拿出几百万接手。你这里把萧老三逼急了,不等个出价高的合适下家,匆匆忙忙转手,搞不好就是几十上百万的差价。” 谢莹紧蹙着眉头,语气坚决地说道; “当初也是借的钱才做的这个生意,这两年赚到的钱都陆陆续续拿去还钱了,为开酒廊欠下的款子已经剩不多,转手再怎么便宜总会够补上余下的欠款,只要是不赔钱,权当是萧鸿轩拿勾引酒廊当玩具玩了两年。总之勾引酒廊的生意一天我也不想让萧鸿轩再参与其中。” 和谢莹说着话,周蜜想着心事,心思兜兜转转,忽然间发现,萧鸿轩转让勾引酒廊对自己来说并不是件好事情。 也许告诉了陆清游,以陆清游的精明和交际广泛,能想出个办法参与到瓜分勾引酒廊利益之中。 自己呢,除了失去平时享受高级会员待遇,拉上了谢莹就能够免单等等好福利,隔着玻璃推拉门,丈夫谢晓军正在争取的供应合约自然也无从谈起。 勾引酒廊再如何赚钱,周蜜也清楚以自己和谢晓军存下的几万块钱存款,比起数百万转手资金,根本就没有参与接手勾引酒廊的实力。 这样一想,周蜜觉得,谢莹逼迫着萧鸿轩让出勾引酒廊,一旦勾引酒廊换个人经营,对自己毫无益处。 立刻,周蜜就开始全心全意投入在开解谢莹。心里想着,哪怕最终还是改变不了谢莹的想法,今天谢晓军只要能够和萧鸿轩谈拢供应合约,也要尽可能让萧鸿轩执掌勾引酒廊的时间尽可能长一点…… 第61章 纳兰的小女孩 和两家的女主人心思百转的谈话不同,萧鸿轩和谢晓军两个男人间的交流,完全是按着掌控了话语权的萧鸿轩,按着惯常处理供应商事务的习惯,直来直去,简明直接。 等谢晓军坐下了,萧鸿轩立刻就指点着小黑拿出的报价单,一一指着自己在谢晓军提供的报价边注明的如今正在给勾引酒廊供货的供货商的报价,给谢晓军看。 “晓军,我不想和你讨论你家进货渠道等等和成本有关的问题。我可以给你提供的就是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当然了,还是要讲讲人情,只要你家提供的酒水能够保证质量,供货及时,价格不高于现在的供应商提供的价格。我会分出一部分酒水份额给你们家。” 谢晓军没想到萧鸿轩办事是这样一种开门见山,简单直接的风格。 和自己父母这一次让自己出面找萧鸿轩时,叮嘱再三教自己的经商套路截然不同。 要让谢晓军自己选,谢晓军是喜欢着萧鸿轩这样直接的谈事风格、谢晓军下意识的搓着手,不好意思的笑笑,“萧总,这事是我想差了……” 萧鸿轩挥挥手,“别萧总萧总的称呼我,这是进了家门,能在我家里讲生意上的事情,也是先讲两家情面。不见外就叫我萧老三。” 谢晓军可没觉得自己一个开出租车的,够得上当面喊控制着勾引酒廊的大老板萧老三,自觉地用上了敬称; “三哥,我这也是头回帮着家里办事。你拿的这份单子里报的价,确实高了,我这都是学着行业里的规矩,谁过一次手,就提前给留着一份提成。 您不笑话我用了小心思,话我也就直着说了。 没了中间提成要回佣,我们家的价格可以做到绝对不高过勾引酒廊现在的供货商。 质量就不是我空口白牙说了算,还要三哥那边接货时严格把关。 吹牛的话我也不会说,按照勾引酒廊月结账的规矩,我们家的实力具体能够承担多少,我明天和爸妈商量了再给三哥个准数。到时候还请三哥你能尽可能帮衬兄弟点。” 谢晓军一番话在萧鸿轩听来,觉得来往不多的谢晓军比起他老婆周蜜,做人还是很实在。 不由得就考虑着自己再怎么在勾引酒廊供应酒水的生意上帮谢晓军,也就是很短的一个时间。 转让勾引酒廊过程如何扩大收益,自己已经和曹秀秀讨论到一些具体的细节,萧鸿轩就有心多给谢晓军提供赚钱的机会。 “既然晓军把话说透了,你先回去和家里商量,无论家里有多大资金用来支撑周转和勾引酒廊的生意。 你都给我按着最大数字报过来,不用怕生意出了意外,有了资金缺口,周转不开了提前和我打声招呼,我会安排财务提前给你们家结清货款。” 萧鸿轩摆手示意起身作揖的谢晓军不必客气。 “晓军最好能够和同行多多联系,九月有中秋节,挨着就是十一国庆小长假,勾引酒廊或许会提前大量储备酒水。 短期的需求放量,就不分给老供货商份额了,特事特办,我会尽量想法给把货款现结。 如果你自己有能力调动来货,这就算是我和你之间的生意,不用写到你们家长期供货的合约里面。” 婉拒了谢莹夫妇让把萧鸿轩轿车开走的建议,周蜜和谢晓军给自己家开夜班出租的司机打了传呼,叫来景园接了二人回家。 稍一耽搁,回到家已经快后半夜两点。 开了一天的车,这时候谢晓军兴奋地毫无睡意,洗漱过换上了睡衣坐在床上,看着也是没有睡意靠着床头坐着的周蜜,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没想到,萧老三办事竟是这样干脆利落。哈哈,真该早早就去找他,多了不说,提前一年时间开始给勾引酒廊供货,这会咱俩估摸都能换套和谢莹家一样的大三室两厅的房子了。” 谢晓军越是欢喜激动,周蜜心里越是烦闷。 勾引酒廊很有可能很快就要换个主人,萧鸿轩许诺的好处越多,周蜜心里越难受。 终归接手勾引酒廊的新主人,不会全盘认可萧鸿轩和供货商签订的供货合约。 而且简单的供货合约中作为供应商一方,对酒廊也没有多大制约性。 勾引酒廊只需要在回款日期拖着,要不了几个月,供应商的资金就跟不上,求着勾引酒廊解除供应合约。 所以签了的合约,执行起来还是要看人情。 周蜜烦躁的用脚蹬着丈夫,“把烟掐了,说多少次了,不要在家抽烟,你不但在客厅里抽,进了卧室也要烟不离手。” 觉察出周蜜情绪不对,谢晓军出了卧室在茶几烟缸捻灭了香烟,又去卫生间重新刷牙洗脸。 回到卧室讨好的张嘴哈出口气让周蜜闻;“没味道了吧!以后在家我也不抽烟,刚刚在谢莹家我才知道,萧老三在家就不抽烟。” 谢晓军提到萧鸿轩言语里不知不觉透出了钦佩之意,周蜜听在耳中,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低吼道;“都怪萧老三这家伙,花心害人!” 看着搞不清状况的谢晓军一脸的懵懂。 周蜜压着火气,把谢莹和她再三叮嘱不要外传,自己也再咱三保证绝不会从自己嘴里传出去一个字,关于谢莹疑心萧鸿轩在外面养女人,正为勾引酒廊在和萧鸿轩闹和的事情,和谢晓军详细的说了一遍。 多年的作息习惯,只睡了不足三个小时,六点的时候,曹秀秀像是定了时的闹钟,准时睁开了眼。 眨巴两下眼,曹秀秀的头脑就处于完全清醒状态。 自己这是在谢莹的家里,睡在闺蜜谢莹的卧室。 借着窗口透进的晨曦微明,曹秀秀轻手轻脚下了床,开门走出了卧室。 还想着昨夜里留住在谢莹家的人都睡得很晚,自己该是第一个起床的人。根本就没想到已经有人更早就起了床。 隔开客厅和餐厅的玻璃推拉门关的严严实实,隔绝了声音和空气流动,却不曾阻绝视线穿过。 暖暖的灯光里,厨房的炉灶红红的焰火舔着高压锅的平底,隔着玻璃门曹秀秀仿佛嗅到了米粥的香糯。 只是看到厨房里忙碌身影的一角,曹秀秀脱了脚下的拖鞋,光着十个涂了豆蔻脚指甲的纤足,小心翼翼将餐厅门拉开条缝,进了餐厅,朝着厨房摸去。 “哒哒哒……”菜刀在纳兰手里发出轻快的声响,菜案上堆着切好的黄瓜丝。 曹秀秀倚着门边,贪婪的看着就是在厨房里切菜,依然身姿挺拔,一丝不苟却又从容淡定的纳兰。 “纳兰,我喜欢你做事的样子。”曹秀秀忍不住向前从背后环着纳兰的腰,脸贴着纳兰宽厚的背,昵哝道。 纳兰放下手里的菜刀,要抓曹秀秀交插在自己围着围裙的腹部皮肤白皙的双手,手在空中却停了。 “秀秀,我穿着围裙呢,放手,别沾了油污菜啧。” 曹秀秀松了紧紧抱着纳兰腰的手,依旧将手臂松松环着纳兰的腰,低头绕过纳兰的腋下,变成了侧着贴在纳兰怀里。仰着头,甜甜笑着。 “你怎么起的这么早?当自己的老板,不用早早赶着去打卡上班,为什么不多睡一会。” 纳兰举着手,左右都不是,无奈的劝着曹秀秀; “秀秀既然起床了,是不是先搞搞个人卫生!有什么话,一会在饭桌上边吃边聊,好吗秀秀?” “好!秀秀是个听你话的乖宝宝。” 曹秀秀放开了手,真就象个听话的小女孩,乖乖的去了浴室。 第62章 姚晓红和曹秀秀 一夜的时间,曹秀秀已经熟悉了谢莹家家装的风格。 因为谢莹家装修的风格就是谢莹质朴务实性格的具象化展现。 简洁,实用,整洁。要是非要找出和曹秀秀熟悉的谢莹不符的地方,就是整个装修看似简单,无论用料还是细节处,处处透着精细,不是谢莹能够考虑到的。 谢莹家主卧是将一面墙做成整体衣柜,属于谢莹的右边衣柜,昨夜里曹秀秀打开了,看到衣柜里挂着的各大国际品牌的服装,曹秀秀说不上惊讶。 相比起挂满了衣柜,价格昂贵的女装,萧鸿轩在昨天已经展现出过更多特立独行。 最后,曹秀秀还是没能忍住,哀叹道;“也就是谢莹你如今生活工作的环境了,谁也不了解,谁也不清楚,这些国际大牌的价格,谢莹也就理所当然没把这一柜子衣服当回事。 谢莹,暴殄天物呀!大公司写字楼里你要是天天换着花样穿这一衣柜的国际名牌,还不得让全公司大大小小美女们羡慕的眼神给杀了。” “真的都很贵吗?” 看着谢莹茫然的眼神,曹秀秀实在是无话可说,摇着头拉上了衣柜门。 曹秀秀快捷的洗漱一番后,轻手轻脚回了卧室换过姚烟霞帮着洗了的套装,拿着手袋又在卫生间里精心化好了淡妆,冲着化妆镜里一头利落短发,光洁的脸上神采奕奕的自己,挥着攥紧的拳头,无声的吼着,加油!曹秀秀!你是最棒的。 打开门走进餐厅,前后十来分钟时间,纳兰已经在餐桌上摆好了两副餐具。 “纳兰煮的粥真好喝!”嘴里嚼着酸爽的黄瓜丝,曹秀秀不忘甜甜的夸着纳兰. 一碗香浓的热粥进肚,整个肠胃都是暖暖的,熬了夜,早起的身体带着的一丝困乏,就随着流转全身的热流消散。 纳兰熟络的收拾了俩人的餐具,手里拎着个保温饭桶,“秀秀是回家还是在这里再休息一会?” 边说,纳兰边走到大门边的鞋柜换鞋。换好了鞋,抬手在墙上取下挂着的汽车钥匙,“要是回家,我可以送送你。” “你去哪?” 纳兰低头看着跟了过来的曹秀秀,“我去给老严送早餐。” “老严!”曹秀秀猛的想起,欧阳静提过,纳兰和萧鸿轩将纳兰的父亲纳兰严称做老严。 曹秀秀挡在大门口犹豫了片刻,绷着脸,昂起头,眼神灼灼看着纳兰; “我也跟你去你家看看。” 也不管纳兰是否同意,一手扶着门框,挡住大门,换了皮凉鞋,开了门,先下了楼。 “我昨晚问过谢莹,谢莹说萧鸿轩是高中学历。” 一边系着安全带,曹秀秀一边和纳兰说着话。 纳兰等着曹秀秀系好安全带,把手里的保温饭桶递给曹秀秀拿着。 打着了车,边开车,边说道; “严格的讲,萧鸿轩连高中都没有毕业。” “哦!” “高三的时候,毕业考试前鸿轩出了点意外,错过了毕业考试,也错过了高考。” 曹秀秀不解的问道;“错过了也可以复读一年,看的出来,萧鸿轩上学时的学习成绩应该是很好。复读一年,基础夯实了,再参加高考可能成绩更好。” “也不用复读,老严知道鸿轩出事后,跑到我们学校,要了鸿轩档案的复印件,跟他们学院领导硬是要了一个特招名额。只要鸿轩点头,直接就能上大学,以老严对鸿轩的喜爱,肯定是一直带到研究生毕业。” 昨夜和谢莹躺在床上夜聊,提起萧鸿轩的学历,谢莹像是知道的并不详尽,又似乎是不想多说,三言两语便改换了话题。 听纳兰说自己父亲老严,曾经给萧鸿轩安排好了上大学,而萧鸿轩也确确实实只是个高中毕业生。曹秀秀猜测其中必然有缘故,好奇的问道; “萧鸿轩干嘛不去上大学呢?年轻的时候有机会上大学深造,错过了,多可惜!” 纳兰猛打方向盘,加了脚油,银灰色的捷达轿车猛地提速,从左侧超过了前面慢悠悠的公交车,等驾驰轿车回到正常行驶车道,纳兰少有的顽皮的吹了声口哨。 口哨声高亢明亮,曲曲折折一路向上拔高音调。最终在高音区域拖了个滑音,噶然截止。 纳兰得意的说道;“萧鸿轩就是萧鸿轩,他可从没在意过一张打了钢印的大学毕业证书。” 迎面的朝阳,穿过行道树枝叶的缝隙,透过了前挡风玻璃,忽忽闪闪一路飘落着光斑。 曹秀秀想到昨天惊叹纳兰做厨师是在放纵自己,而纳兰却说,萧鸿轩才是在放纵自己。 接触过后,对萧鸿轩的学识眼界也大为欣赏。曹秀秀扬起手遮在眼前,忍不住叹息道;“纳兰,你和萧鸿轩,你们都太任性了!” 银灰色的捷达轿车拐进西部大学,贴着围墙边僻静的小路,驰进了校园东南角的教授楼区。 曹秀秀下了车,仰头观瞧着檐角墙头显露着有了年头,带有浓郁欧式风格的二层独栋小楼。 楼里的人看到了停在楼前的轿车,门打开了,一个高大的老人立在有着阶梯的门口,居高向下看着下了车的曹秀秀。 纳兰严眯着眼看到从儿子开的车里下来的年轻女子,熟悉的高挑的身材,干练的动作,趋于中性的打扮,习惯的扬着白净的一张脸。 纳兰严满是惊喜,脱口打着招呼;“姚晓红!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面说着话,一面下了台阶迎了过来,走的近了,纳兰严看清从儿子开的车里下来的女孩,并不是从中学时就暗恋着儿子的姚晓红。 眼看着女孩定定看着自己,清秀的脸上堆起了笑容,纳兰严隔着七八步的距离,一时间踌躇不前。 幸好纳兰接过曹秀秀手里的保温桶,顺势给俩人做起介绍;“爸,这是谢莹的同学曹秀秀,才从南方回来;曹秀秀,这就是我父亲,老严。” 曹秀秀昨夜和谢莹躺在床上夜聊,已经提前向谢莹打听了纳兰家里的情况,见到走来的满头华发精神矍铄,骨架粗大皮肤黝黑的老人,早就猜想到是纳兰的父亲纳兰严。 曹秀秀大大方方,含笑鞠了个躬;“伯父您好!我是曹秀秀。” 老严极力掩饰着认错人的尴尬,用力挥摆着大手,朗声笑道; “屋里坐,秀秀姑娘不用客气,来家里了随便点。” 进了纳兰家的小楼,曹秀秀被纳兰安置在一楼的客厅,老严跟着纳兰去隔壁的餐厅吃早饭,曹秀秀便随意地参观起了这间宽大的客厅。 如今只有父子二人生活的小楼,依然处处留有原女主人细腻的痕迹。 足有曹秀秀家普通三室一厅单元房面积大的客厅,挑高超过四米,整个落在眼里宽阔的有些空旷。 像是老旧电影里的整套怀旧家私,色彩线条透着大气,屋里的盆栽,花瓶,椅垫,老式电话,茶壶,茶杯,小细节处也刻意带上岁月的痕迹。 站着四处打量着,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墙上的木框相框上,欣喜的一张张照片里寻找着不同时期的纳兰,正中单独放大了的照片,就是在这间客厅里拍的照,纳兰站在沙发后面,一身唐装的老严和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并肩坐在沙发上。照片里的女人,让曹秀秀想到一个词,典雅!。 年华逝去留下的雍容,岁月沉淀堆积出的淡然从容。 纳兰匆匆走进客厅,一面顺着楼梯向楼上走,一面和曹秀秀说道; “秀秀你随意,不要拘束,稍等一会,我去换身衣服,一刻钟的时间,我们就走。” 曹秀秀等纳兰上楼去了。想起昨夜在谢莹家,跟家里打电话说今天一早就回家。 以自己现在的情况估算,还不定能不能中午前赶回家。曹秀秀看到沙发角小方桌上的复古电话,便拿起电话给家里拨电话。 “喂!曹斌,爸呢?出去了,哦,爸回来了你和他说一声,我跟一个朋友到他家来了,可能要晚点回去。” 电话耳机里,弟弟曹斌稍显稚嫩的青年男子浑厚的嗓音,装腔作势不满的语声响着;“曹秀秀,你口口声声说是回来陪爸爸,回来了这些天,天天晚上都出去玩到半夜。好了,这次还彻夜不归,你就顾着自己玩高兴了,难道不知道你不回家住爸爸很担心吗?” 曹秀秀皱着眉头,压低了嗓音,细声细气的和弟弟解释着;“昨晚和谢莹见了面,在她家和他的朋友们聊天,聊得开心,忘了时间,太晚了,就住在她家了。 你让爸爸别担心,谢莹的朋友都很有修养。 一早,我陪谢莹的一个朋友来他家一趟,和他一起给他父亲送早饭,估计你也知道这个人,是谢莹丈夫萧鸿轩的好朋友,纳兰,就是老渡口对面,钓客食府的老板。 我这会在他家,等他换衣服,一会就回家。” “纳兰!?姐,和你在一起的朋友,真的就是钓客食府的老板纳兰吗!纳兰……” 曹秀秀迅速把听筒拿离耳朵,弟弟曹斌哪里是在打电话,完全是激动地在对着电话大吼大叫。 趁着弟弟大叫的间隙,曹秀秀急对着电话快速说道。“对,就是钓客食府的纳兰!” 听筒里传来的曹斌的声音总算是恢复了正常语音大小,青年男子浑厚的嗓音,用幼童的语气软腻的撒着娇;“姐,你现在哪里,你能不能先别走,在原地等我过去。我求你了姐姐。” 第63章 借车 曹秀秀和曹斌姐弟俩随着父母分开,一南一北,八九年没见过面。 再见面,曾经的跟屁虫似的小毛孩子,已经长成了又高又壮的大小伙子。 和姐姐说话,也是学着一副大人腔调,有意无意显露出和跟随母亲一起离开了的姐姐间的疏远。 曹秀秀很想念小时候围着自己撒娇打转的弟弟,可是她很清楚,在母亲做出违背父亲意愿,带着自己远赴南方的决定后,独自跟着父亲生活了这么多年,缺失了母爱的弟弟,心里一定会有着怨恨存在。 听到听筒里传来的一声久违了的弟弟撒娇声,如同穿越了时光的尖刺,刺穿了曹秀秀。曹秀秀整个后背绷的紧紧的,泪水瞬间无声的滑落。 “姐姐,好姐姐,你说话呀!这次你一定要帮我结识纳兰,求你了姐姐。” 听筒里传出等的焦急了的曹斌,痞赖撒娇的声音。 “斌斌,我们现在离的距离比较远,不过我们是自己开车,行动比较方便,纳兰正好也要去钓客食府上班,你看这样行吗,一小时后你从家里出发,来钓客食府,我在那里等你。” 曹秀秀用手挡在脸颊上,不让泪水淌进嘴角,脑子里快速的将自己和纳兰的行程做了梳理,和弟弟曹斌确认着碰面时间和地点。 “我没问题,太好了,姐姐你可一定要等着我。一会见了,你一定要把我介绍给纳兰认识。” 曹秀秀脸上淌着泪水,嘴角带着笑意,柔声细气宠溺的说道;“放心吧!姐姐我保证。” 听筒里传来一声曹斌的欢呼声,曹秀秀挂了电话。 “姑娘,擦擦脸!”纳兰严将纸巾盒子推到曹秀秀面前的茶几上。 曹秀秀惊觉不知何时纳兰严已经坐到了对面沙发上。失措间,一面抽出纸巾擦拭着面颊,一面慌忙道着歉; “不好意思,打扰了伯父的清净。” 纳兰严坐直了身子,仔细打量着曹秀秀。 象,和姚晓红确实很像,身材象,简洁利落的短发下白皙的脸上,五官分开了比较,明显不同,合在了一起长在清白的脸上,有种神韵就说不出的相象。连收拾流了泪的脸,这麻利劲也很像。 纳兰严温和对局促不安的曹秀秀,说道; “国庆一晚上没回来,这时候回来了,一定要冲澡换衣服才会出门。等他收拾好了下来,还得一会功夫。秀秀姑娘你也去洗把脸。” 纳兰严一面说着话,一面抬手指着客厅阳台边卫生间的门。 曹秀秀进了卫生间,反锁了门,看着镜子里被泪水花了的一张脸,心里愈发的惶恐。 老严是纳兰的父亲,纳兰为了老严可以放弃学业,放弃在美国可以预知的美好前途。由此可以知道老严在纳兰心里的分量有多重。 自己是不是太急于求成了!?失去了理智,非要毫无准备跟着纳兰来了他家。这样的自己是不是已经在老严的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素来果敢的曹秀秀一时间失了分寸,机械的洗脸补妆,心头茫茫然。 站在卫生间旋开了门锁的门前,再三确认容貌和着装都无不妥,曹秀秀连着做了三次深呼吸,挺起胸拉开门走了出来。 徐风撩动窗帘,阳光在地板上摇摇晃晃,静谧的客厅里空空的。 曹秀秀疑惑的转头在客厅里仔细寻找着,轻轻的走回沙发边,看到茶几上摊开的信纸,拿起来看,“姑娘,国庆一会下来,你自己等他吧,我在书房看书,就不陪你了。” 曹秀秀不知老严这样冷落初次登门的自己,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样的看法,这一下心思乱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一个人心烦意乱在宽敞静谧的客厅里,仿佛时间也静止了,好不容易挨到楼梯响起脚步声,时间好像又开始流动。 盯着纳兰一步一步下了楼,曹秀秀急切的想问纳兰,今天的自己是否在老严眼里错漏百出,又生恐不知在这家里何处的老严听到了,越发对自己没个好印象。 只好把弟弟曹斌托付的事拿出来和纳兰轻声说着,借以缓解思想压力。 “曹斌是你弟弟?” 纳兰上上下下打量着身材苗条,皮肤白皙瓜子脸的曹秀秀,一脸满是不信的表情。 “嗯,我和弟弟也是好多年没见了,这次回来也很惊讶,小时候瘦瘦的曹斌竟然长得又高又壮。” 看着曹秀秀神情慌急解释着,脑海里浮现出曹斌黝黑的一张起满青春痘的大圆脸,觉得曹家姐弟的长相差距也太大了,纳兰笑了。才刮过脸洗了澡,顶着半干的湿发,纳兰的笑容格外干净明朗。 曹秀秀知道自己是为了在老严面前失了分寸,情绪受到了影响,说话有些慌乱,见纳兰笑的开心,不依的嘟起了嘴。 娇嗔道;“不许笑!” “你等一下,我拿点东西,咱们就走。” 纳兰摇着头笑嘻嘻又上了楼,再下楼来,老严也跟了下来,手里还拎着装鱼具的长布袋子。 纳兰一手拎着摩托头盔,一手将汽车钥匙递给了曹秀秀;“你来开车。” “有汽车,又不是人多,坐不下了,你干嘛还要骑摩托?” 对曹秀秀的疑问,纳兰耸了耸肩,接过老严手里拿着的钓鱼用具,故作神秘的说道;“走吧,一会你就明白了。” 出了屋,曹秀秀和老严上了车,纳兰从小楼外开着门的杂物间取出老严钓鱼用到的一堆杂物,在后备箱放好了,又从杂物间推出一辆高大的越野摩托,跨坐上摩托,戴好了头盔,挥手示意曹秀秀跟着自己,骑车领着曹秀秀出了学校,向着钓客食府驰去。 曹秀秀一边开车紧跟着前面骑着摩托车带路的纳兰,一边和坐在副驾驶座的纳兰严聊天,走了一半,曹秀秀就不再紧张惶恐,只觉得纳兰严实在是个开明睿智的老人。 曹秀秀才知道,「钓客食府」这个名字是纳兰严给起的,钓客食府门口悬挂着的那面黑乎乎牌子上钓客俩字也是纳兰严的墨宝。 纳兰严也不是灵光乍现就想出个「钓客」的名字。 当时萧鸿轩借来倒闭了的火锅店当临时仓库,再后来在仓库里开火做饭,引得四方八面狐朋狗友来混吃喝,有着纳兰和萧鸿轩存了让勾来混吃的人帮着传扬美食名声的小心思,也有不图利益,只出不进净赔本的一面。 为了方便老严和向南山,谢伯谦三个离退休了,组队钓鱼的老男人,有个专属的固定活动场所。 萧鸿轩和纳兰动手打造了一条仿照江南画舫的木船系在老渡口,供三个自称「钓客」的老男人用来闲钓。 船有了,仨钓客算是有了自己的据点,间或还招引来还没退了休的居丰收和中心医院院长黄俊尧等,预备加入退休后悠闲生活的准老同志。 老同志们晒太阳钓鱼玩得高兴,有没有鱼获小辈们没人敢多嘴过问,到了饭点要吃要喝少不了人来伺候,纳兰和萧鸿轩在老渡口对面老火锅店起火,开了灶,吃的喝的自然由纳兰和萧鸿轩包圆。 旧火锅店开的小灶,来混吃混喝的饕餮们都知道,来混饭就一个规矩,一定要等着给老同志打过了饭,才一拥而上,大吃二喝。 三个人钓鱼的装备数老严最讲究品质,门类最齐整,钓鱼的技术却也数老严最烂。 老严钓鱼的乐趣不在自己钓上鱼,最高兴的事,全然在帮着向南山和谢伯谦总结失败和成功的经验。 萧鸿轩和纳兰决定在老渡口对面,整条关了门的铺面,门口落满了鸟雀的步行街南口投重资开间食府; 向南山听了,板着紫脸说,这俩孩子魔怔了,发白日梦呢,这是想要在脚面深的死水潭子里钓大鱼; 谢伯谦看不明白女婿萧鸿轩这是要成什么样的精,好在对这个女婿做事,谢伯谦一直觉得女婿自己有分寸,看不明白也不多嘴。 老严却甚为欣赏儿子和好朋友萧鸿轩的构想,主动献计献策,还拉下了老脸帮着四处求人帮忙,把自己喜爱的「钓客」这个名字也贡献了出来。 萧鸿轩和纳兰也觉得「钓客」这名字跟在建的食府设计概念,“只管做好自己的工作,打造超一流水准食府,静等顾客上门!”很贴切。 真的就确定了用「钓客」做食府的名字。 到了钓客食府门前停好了车,下了车,曹秀秀帮着从后备箱往外拿老严的钓鱼工具。纳兰也支好了摩托车,过来将头盔和摩托车钥匙交给了曹秀秀。 “我开汽车去接谢叔叔和向叔叔,你等你弟弟来了,把摩托车给他就行了。这小子惦记我的这辆越野车可有一年多了,找不到合适的人帮忙介绍跟我认识,私下可没少嚷嚷,玩车的圈子里都知道这事。” 曹秀秀接过头盔和车钥匙,问了一句; “这辆摩托车很贵吧?!” 纳兰向后笼着被头盔压得贴着头皮的短发,随意地答道;“我全部的家当就是你见过的这两台摩托车。” 第64章 你是个外来者 纳兰把老严钓鱼的家伙事摊开了放在地上,关上后备箱,开车去接人。 从钓客食府要去老渡口系着的木船上边,还要走过一大段河滩地,看着一地的钓鱼用具,曹秀秀想不明白,纳兰怎么会忽视了这段路,弯腰捡起一个帆布包,就要帮着老严一起拎着走。 戴好了遮阳草帽,老严摆手道;“秀秀姑娘不用管。” 背后的钓客食府里,走出来两个穿着钓客食府工服,二十出头的棒小伙子,和老严打了声招呼,熟练的分配好了各自拎的东西,拎起来就自顾自的往老渡口走去。 看着跟在自己身边,空着手,有些不自在的曹秀秀,老严一面走,一面缓缓的说道; “秀秀姑娘,每个人在某个环境久了,工作学习生活琐事,自自然然就会形成规律。 外来者加入其中,就是对原有规律的一次冲击。 不可避免会有一个对冲的过程,是原有规律被改变,还是新来者被同化。 或者是,新来者改变不了这个环境里的规律,也拒绝被同化。最后,退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 隔了半步跟在老严身后,曹秀秀蹙着眉,她可不会当老严在和自己探讨学术问题。 老严的话显然是从两个钓客食府的年轻人,从曹秀秀手里抢过钓鱼装备,娴熟的分配好了各自承担的重量,自觉的送到老渡口的行为,用辩证法展开了,在讲一人介入陌生环境的过程以及结果。隐喻自己和纳兰的交往情况。 跟在老严身后,曹秀秀下意识的挺了挺腰,倔强的抿着嘴。 老严扶了扶头上的草帽,像是在和自己带着的学生探讨专业课题; “秀秀在南方生活久了,这次回来,一定有了陌生感。可以试着想一想,自己以什么样一种心态融入这里的生活。 当然,不能空泛的没了目标,就拿国庆来说。 说起我自己的儿子,我还是比较了解,有一定的发言权。 接到母亲故去的消息,国庆做出回国的决定很迅速。这样一来,就隐藏了国庆做出舍弃在美国的学业和工作的决定很重要,也很艰难的事实。 国庆回来了情绪也很平和,迅速融合在现在的生活环境里。 这得益于国庆在做了决定后,立刻就调整好了心态,跳出原来的生活养成的习惯,一早就有心理准备,回到国内主动适应这边的生活规律。 刚刚国庆简短的和我说了你和他之间的事情。所以,我觉得有必要问问秀秀姑娘,你有准备吗?” 曹秀秀咬着嘴唇,老严这种父亲在曹秀秀有限的人生里,就没有见过。 要说老严开明,绝对够开明了,可是和儿子恋爱的女孩毫无感情的分析俩人间感情的问题,依旧能做到严肃认真如同讨论学术问题,曹秀秀也是真服了老严。 曹秀秀低头看着,鞋跟在松软的河滩沙土地踏出的一溜印痕,咬了咬牙,眉梢挑起,尽量用平静的语调说着话。 “纳兰伯伯,我承认我喜欢纳兰是一瞬间产生的感情。没有过多的时间互相了解,就一瞬间,我就认准了纳兰是我这一生的爱人。 以前对男性这样的感情我从来没有产生过,我觉得这就是爱情,相逢的刹那间,不问过往,最纯粹的情感。” 等曹秀秀说完了,稍一停顿,老严才接着说道; “相濡以沫是习惯,不是爱情。男女间的感情,生灭本来就是在一瞬间产生。对于爱情真诚程度的界定,应该是不以相互间交往时间来判定。 男女相识数十年也不一定会产生奋不顾身的爱情,茫茫人海,蓦然回首,一眼看到,刹那间便生出生死相依的情感也不稀奇。 可是生活是要用时间充填起来,生活里不经意的琐碎,都带有着男女双方各自原有生活规律的惯性。一瞬间迸发的爱情火焰,最终追求的还是相濡以沫的习惯。 秀秀准备好了吗!” 对老严的再次追问,准备好了吗,曹秀秀有些恼怒,激起了不服输的性子。 “我不清楚纳兰伯伯您所说的准备指的具体是什么。也许就像您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熟悉的生活规律做事风格。强行用您习惯了的规律界定所有人,是不是合适? 每个人都是一个个体,有自己的特色,因为差异每个人就有了独特性,才能区分开。 昨夜萧鸿轩说过一句话,“每一个人都无法完美到处处都是最优秀。所以,每个人都是都是以缺陷构成的。” 纳兰伯伯,我们即便有缺陷,有属于我们这个年龄考虑不周全的地方,也不能就此认为,我们没有能力解决遇到的问题。 或许有您想不到的另一条途径呢?比如我们可以先结婚,用婚姻给感情加一道将两个人拴在一起的安全绳。” 听着曹秀秀言辞激烈的辩解,老严的脸上依旧平静,波澜不兴,平静的说道; “你提出的这个办法也不新鲜,婚姻本来就是人类社会进化到某个阶段,为了社会稳定发展需要,人类打造的一条用来拴住构建社会最基本组成单位家庭的男女双方的绳索。 床头打架床尾和,欢喜冤家,玫瑰战争,等等,等等词汇,都是在描述,两个人被婚姻的绳索连在一起,如两个带有向相反方向运动力的物质,撞在一起,弹开了,有绳索的牵引力,被强制拉了回来,再碰撞在一起的过程。 双方力量同时耗尽了,结果就是贴合在一起,进入另外一种稳定状态。 双方力量太过强大,等不到耗尽了力量,一方或者双方有可能被系着的绳索勒断,婚姻这条绳子就成了杀人工具。 为了避免悲剧发生,人类又设计出了补救方案,离婚。剪断绳索放双方一条生路。 所以,从概率上看,借助婚姻这条绳索栓住男女双方这个办法,好和不好永远都是各占一半。” 曹秀秀眯眼斜看着碧蓝天空里被骄阳烘烤的丝丝缕缕淡薄的流云,很想立刻结束和老严的谈话。 老严这段谈论男女婚姻关系的话,曹秀秀知道不无道理,只是实在接受不了老严说话时将自己抽离生活环境,用词遣句全然毫无感情色彩。 纳兰严得不到曹秀秀的回应,也止住了话头。一老一少结伴无声的走在河滩沙地上。 老古渡口边上,两个先到了的年轻人已经熟稔的摆放好各种钓鱼工具,展开了折叠桌椅,观察着太阳的位置调好了大遮阳伞。 也不等纳兰严慢悠悠的带着曹秀秀走到古渡口,俩年轻人结束了手里的活,就脚步轻快的往回走,和纳兰严交错而过时,也只是含笑点头致意,便匆匆赶回了钓客食府。 “老年人多晒晒太阳,比吃补药管用。来,秀秀喝水。” 老严坐到支好的帆布简易椅子上,也不忙于打开钓鱼的装备,先拿出了两瓶矿泉水,递了一瓶给曹秀秀。 和老严并排坐在河边,遮阳伞遮挡了头上的骄阳,却挡不住波光粼粼的河水反射的阳光。 曹秀秀努力让自己保持在一个相对冷静的状态里,既然爱上纳兰,就绕不过纳兰宁肯放弃学业前途也要回国陪伴的老严。 绕不过去迎头而上吧! 曹秀秀蹙着眉头,喝了口水,一面缓缓的拧着矿泉水瓶盖,一面疑惑的问道; “我今天见到伯父这段时间里,伯父对我的态度好像一直在变。家里时,宽松自然;来这里的路上,在车里,算得上聊得很开心; 而刚才,伯父的言谈绝对称得上言辞犀利。 伯父,我想知道,您对我的看法到底是好还是坏!” 老严从包里取出墨镜戴上,又取出本线装版的《大学》放在膝上。轻轻拍了拍膝上的书,说道; “我大半生的时间都是在搞逻辑严谨的理工科研究,讲求得的都是分秒必争。年纪大了,退出科研研究,也不带学生了,有了闲暇,这才又把少小时读过的四书五经捡了起来。这些需要感悟的书,确实适合我现在闲散的生活状态,细读慢品。 道理,道理,有道可依,才有理可讲。 讲道理就先要搞清楚,道是什么? 道,就是规矩。 天地万物,都自有规矩。 和秀秀讲这些,是为了解释你心里的疑问。 在家里等国庆洗澡换衣,离开前只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很短的一段时间,只够满足你和我相互认识。 在来的车上,时间也不长,二十分钟,能满足你和我通过闲谈做个初步了解。 现在,我知道了秀秀姑娘在下面的时间里没有具体安排,时间很富裕,足够你和我做一次深入的沟通。 这是我科研和教学多年养成的习惯,看具体有多少时间,决定这段时间足够完成的试验,讲解的课程。 既不浪费时间,也不因时间不足仓促间半截中断,尽量优化使用每一段时间,就是我对待时间的规矩。 所以秀秀不用困惑我对你的看法到底是什么。到现在为止,我对秀秀姑娘还没有具体的看法,和你讨论问题,也是为了了解秀秀姑娘。” 曹秀秀长长呼出口气,娇嗔道;“伯父,您差点吓死我了!还以为您对秀秀很不满意,不愿我和纳兰交往呢!” 搞科研和教学都严谨认真的老严,和小辈来往却不端着博学长者的架子,全然以平等的姿态沟通,和蔼的态度有着让年轻人放松自己坦诚交往的特质。 纳兰严调整坐姿,让自己在帆布面的软椅上尽可能坐得舒适。 “秀秀刚才提到个体的独特性。其实这是人类的天性之一,每一个人,都在强调个体特异性,而且越是年轻越强烈。 真的到了我这个岁数,把一生活到快到尽头,就明白了,所谓的每一个个体特异之处,在人类历史里,都有过先例存在。 我这样说可不是想要告诉秀秀姑娘,你的人生就是在重复别人已经活过的人生。 即便被外人看做发生过程和结果完全一样的两件事,外人也只是观察到显露在外的部分,关于当事者的内心有着什么样的一场变化,就无从考证。 人类进化到拥有了独立思维能力,就具有了独立的思想,开始追求属于自己的人生,就是刚刚讲到的,人的天性会认为自己的存在是独一无二。 但是个体对自己的独特认知,不能无视人类这个物种脱离不了整体的共性,一个人的整个生命历程还是在和形形色色的人在做交往,人性的共性规则处处显现在交往的对方身上。所以,自以为独特的个体,终究还是走不出人类这个物种的共性。 年轻时如果能够多了解人类共性的基本规律,少一点情绪化的抉择,整个人生少走弯路,让自己避免人生悲剧,获得更多的幸福。 尼采有段话说的很好; 你要搞清楚自己人生的剧本——不是你父母的续集,不是你子女的前传,更不是你朋友的外篇。 对待生命你不妨大胆一点,因为好歹你都要失去它,如果这世界有奇迹存在,那只是努力的另一个名字,生命中最难的不是没人懂你,而是你不懂你自己。 我个人很喜欢尼采,对于尼采的这段话,个人认为,最重要的就在最后一句,人要懂得了自己,清楚自己处在什么样的一个环境,才能够大胆的对待生命,在取舍之间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得到的同时将会失去什么,方能毫不动摇的确立努力的方向,坚持不懈创造属于自己的生命奇迹。 秀秀姑娘,你懂你自己吗?” “我……”曹秀秀迎着摘了墨镜,目光柔和的注视着自己的纳兰严。 纳兰严丝毫也不凌厉的目光却让曹秀秀有种心里的念头都被看穿了的感觉,茫然的说不出话来。 纳兰严收回了看着曹秀秀的目光,看向南边天地接壤的地方,遥遥的南山,连绵一抹青黛色横担在天地交接处。 语重心长的说道; “一时想不明白,也不要紧,你们还年轻,需要时间来看清自己。我只是希望秀秀姑娘在看清自己之前,不要盲目的做出会影响自己以后整个人生的决定。 我们的老祖宗有句话说的好;事缓则圆。越是遇到突发的急事,越要静下心来,别急躁,缓一缓,多看看,多想想。” 曹秀秀努力思索着纳兰严讲的话,依着自己这些年熟悉的商业谈判,追索谈判对方底线的习惯,分析出纳兰严并不是想要阻止自己和纳兰交往。 “伯父,您并不想阻止我和纳兰交往下去。” 纳兰严倒是很喜欢曹秀秀直爽的性子,自走下河堤后,首次露出了笑容。 “我们都是在活出自己的人生,这一点,大家是平等的,不会因为我的年纪大,是国庆的父亲,就可以改变。 秀秀姑娘,反过来,如果是我有了心仪的伴侣,是不是也必须看国庆的脸色? 公平,绝不能暂时处在有求于人的时候,自己放弃了这个做人的基本权利。一旦放弃了公平的权力,你会活的异常卑微。” 老严带上墨镜冲曹秀秀摆出个酷酷的造型。 “你也和鸿轩他们一样叫我老严吧,伯父的称谓只会时时提醒着我,年纪这东西我比你们拥有的多点,剩余的生命短了一大截。 在礼法要求你必须尊称我「爸爸」以前,还是直呼我老严吧。” 第65章 劳燕有个大哥 老古渡口边上,枯水期,裸露出来一大片宽敞河床,其间一片河水冲积形成的洼地,又被人为的修葺过,变成了一条简易的环形越野跑道。 新鲜清晰的车辙印迹交织在跑道上,风中还有着卷起的沙尘漂浮着。 顶着近午的烈日,曹斌兴奋地大口喘着气,头盔里的头发已经湿透了,身上的体恤前心后背被汗水渗透后贴在身上。 “最后一圈,不许再反悔了!不然以后我就不帮你找纳兰借摩托车。” 曹秀秀一手举着小小的遮阳伞,尽力给弟弟遮挡着烈日骄阳,一手攥着被太阳晒的微微烫手的越野摩托车车把,语气严厉的向弟弟发出最后的通牒。 “姐,你要是保证以后还帮我找纳兰借车,我再跑一圈就结束。” 高大健壮的曹斌,黝黑的圆脸,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的白牙,和姐姐曹秀秀耍着小赖皮。 “可以,你这圈跑完了,就赶快找阴凉地方凉快凉快,真是的,早知道你不等下午太阳落了,就要在大太阳底下玩摩托车,我就不把车钥匙给你了。 快点跑完这一圈,去吧。” 宠溺的在弟弟宽实的后背上拍了一巴掌,曹秀秀举着遮阳伞急忙避向远处。 看着弟弟驾驶着轰鸣的摩托车在凸凹不平崎岖的沙土地上高速行驶,卷起漫天的沙尘。 “小子车开的还不错呀!” 听见纳兰说话声,专注的看着疾驰在跑道上弟弟的曹秀秀这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走来的纳兰和劳燕两人。 纳兰将一大瓶冻得硬邦邦的可乐递到曹秀秀手里,看着轰鸣着的越野摩托车带着两腿立起的曹斌,冲过高坡,高高的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什么玩意呀!就这纳兰哥哥就觉得还不错?” 跟在纳兰的身后,手里拎着头盔的劳燕,撇着嘴,向着放缓了车速,往过来的曹斌挥着手;“嗨,小子,你过来,来来。” 等到曹斌停住了车,摘下头盔,露出汗津津的脸,劳燕呵呵笑着,指着曹斌,大声问道;“原来是你呀!曹大饼,你来了,黄豆豆人呢?” “黄豆豆,黄豆豆!”曹斌冲着河堤垂柳树荫下挥着手,大声喊着。 “算了,别叫他过来了,走,咱们也去阴凉处说话。” 劳燕走出去两步,又折了回来,拉着曹秀秀,挤在曹秀秀的遮阳伞下,一边向河堤走去,一边和曹秀秀说着话; “秀秀姐,我现在最佩服的人就是你了,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把纳兰哥哥这个顽固份子给拿下了,秀秀姐你真牛!” 有弟弟曹斌推着摩托车跟在身后,曹秀秀忙扯着劳燕加快了脚步,和推着摩托车兴奋的和纳兰交流着驾驶技术的弟弟拉开了距离;这才轻声和劳燕说道; “谁跟你说是秀秀姐拿下了纳兰?难道你没看到你纳兰哥哥对你秀秀姐爱答不理的样子。” 劳燕惊呼道; “切!你还要纳兰哥哥怎么讨好你!刚才我就奇了怪了,纳兰哥哥一来就忙着找大瓶冻透了硬邦邦的可乐干嘛,喝也喝不成。 原来是专门找出来给秀秀姐拿来降温用的。我可不骗你,秀秀姐,纳兰哥哥从来就没有这样对待过任何一个女孩。 呵呵!当然这得把我除外。” 曹秀秀不想被弟弟知道自己和纳兰的关系,有意带转话题,问劳燕;“燕子你怎么也来了?” “不光是我来了,我爸,还有我大哥都来了。谢叔一家,还有三哥和莹姐也来了。大哥昨晚到的,爸爸说今天请大家来钓客吃顿饭,顺便让大哥和大家都见个面。” 曹秀秀这时才注意到,河边渡口遗址处,老严的大遮阳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了起来,老严和一大堆的钓鱼装备都消失了。 暗自责怪自己太过粗心,光顾着看弟弟骑摩托车,竟然忽视了老严。 看着空空的老渡口,曹秀秀心思有点杂乱,还要顾着别让劳燕把话题再给扯到自己和纳兰,随口问着劳燕;“燕子还有个大哥?” 跑神的曹秀秀没注意到劳燕的神情怪异,说起自己的大哥毫无亲热劲,“嗯!大哥在美国定居了,隔好几年才回来一次。” 河堤柳树阴凉处,一个中等个头白白净净,穿戴整洁的男生,含笑迎着劳燕走了过来。 “黄豆豆,这是秀秀姐,曹大饼的亲姐姐。秀秀姐,黄东,你弟弟曹斌最好的朋友。” 看着生涩的伸出手指修长,肤色白净的手,来和自己握手的男孩,曹秀秀感到挺奇怪。弟弟曹斌又黑又壮,最好的朋友却是个文文弱弱,羞怯的小男生。 人都聚在了河堤柳树阴凉处,曹秀秀把手里透着凉气的可乐瓶递给了满脸汗水的弟弟,看着曹斌接过可乐一把拧开了瓶盖,又慌忙叮嘱着,“小口慢喝,别贪凉,喝快了伤身体。” 等着曹斌喝了口冰爽的可乐,甩着头,爽朗的笑着。劳燕昂着头乜斜着眼,看着曹斌,挑衅道; “曹大饼,纳兰哥哥两部车都在这里,你敢不敢和我比一比。说好了,场地随你来挑,我先选车。公平吧!” 曹秀秀怕弟弟再回到刚离开了的烈日下的沙土跑道,忙抢着说道;“就在河堤路上定个点,你俩跑个来回……” 纳兰在后面偷偷扯着曹秀秀的肘弯,不让曹秀秀多说话。 劳燕忽闪着漂亮的大眼睛,傲然的冲着曹斌说道; “曹大饼,你可是吆喝了很久了,说只要纳兰哥哥两台车你随便骑一辆,任何场地都一路让我看着你的车屁股吃灰。” 以往曹斌骑着借来的国产125家用摩托车,被劳燕开着纳兰上千cc大排量的宝马机车欺负惨了,羞恼之下,确实吹过这样的牛。 吹牛的时候,那不是没想到有一天能把纳兰宝贝机车借过来吗! 曹斌也不傻,依着劳燕定的,场地自己挑,劳燕先挑车子。 路边并排停着的两台大排量进口摩托车,一台公路跑车,一台山地越野。 无论自己选了什么场地,劳燕挑剩给自己的一定是不匹配场地的那辆机车,摆明了这比赛没开始自己就已经输定了。 这比赛没法比,要拒绝,牛是自己吹的,这会怂了,不成了当着大伙面打自己的脸吗。 “利落点,大男人扭捏的像个下花轿的小媳妇……”劳燕正嗤笑着讽刺曹斌,耳边突然响起萧鸿轩熟悉的低沉嗓音。 “燕子,车钥匙给我!连驾照都没有,整天偷着开摩托车。纳兰你惯孩子也不能这样惯着,以后不许把摩托车给燕子骑了。 女孩子就要有个女孩子的样子,十八岁的大姑娘了,还整天跟个假小子一样,不像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萧鸿轩陪着个四十来岁,眉眼和向南山四五分相象身材发福的中年人站在了劳燕的身后。 “大哥,三哥。”劳燕回身苦着张俏脸,瘪着嘴叫着人,乖乖的把手里的车钥匙交给了萧鸿轩。 第66章 老向请客 向南山的独子,四十三岁的向援朝,已经在美国留学工作生活了二十年时间。 如今有着美国牙医行医执照,在洛杉矶开设了间牙科诊所,娶了个美国老婆,生养了一对漂亮乖巧的子女。 相比起诊所事务繁忙的向援朝,离休后生活闲散的向南山,应该去美国跟着儿子,看着两个洋娃娃似的孙子孙女安享几年天伦之乐。 而不是一通越洋电话将拖家带口工作繁忙的儿子从大洋彼岸急急的召了回来。 接了父亲的越洋电话,向援朝不得丢下手头的工作,急急往飞回国内,不是因为打小养成了的对严厉父亲的敬畏,而是这通越洋电话里有着他必须回来的信息。 向南山在三月底老干部例行体检时,当年在朝鲜战场受过伤的右大腿,检查出了癌变趋势。 偏偏这一次向南山自觉年年体检都没有问题,近一年的时间里自己身体也没有过任何不适,竟是连体检报告也没有去取,拖到七月底,体检中心才通过老干部服务中心联系到向南山。 向南山不是专业医生,却也主政了中心医院多年,也能够分得清楚,什么样的癌症是可治疗,什么样的癌症是人类现如今医疗手段束手无策的必死之症。 向南山在体检中心取回了体检报告,自己独自偷偷去了省医学院附院。进行了一次全身全面的检查。 结果出来后,向南山拿到检验报告就明白自己的日子要到头了,收起了检验报告回了家,跟身边人谁也没说。 却给远隔重洋的儿子向援朝打了个电话,将自己的病情详尽的和儿子说明,并且要求儿子最快的速度赶回国内。 老父亲什么性子,当儿子的自然了解,刚强了一辈子,从不和人说句软话,以往打来电话都是三言两语,这会可是足足打了半个小时,要向援朝回国,破天荒的说了软话,再三的用到「请」,请求向援朝务必早点回国一趟。 向援朝挂了父亲的电话,立刻就打电话订回国的机票。 心里惦念着老父亲的病情,一路上国际航班转机换乘国内航班,心思一片混乱,忘了给家里打电话报一下自己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具体的航班号,预计什么时间到达,好让父亲安排人接机。 又遇上航班晚点,落了地,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也没人得了通知来接机,等向援朝拖着行李箱,一路辗转回到家,已经临近午夜。 巧了,劳燕跟着萧鸿轩夫妇出去玩,提前给家里打了电话,晚上就住在了谢颖家里。 半夜里向家父子对坐在沙发上,向援朝将父亲两次体检的检验单一个个仔细看过,最终确认父亲向南山人为的错过了早期治疗的机会。 如今癌细胞已经快速扩散到了全身多个器官,无论是手术还是放化疗,已经彻底没了治愈的希望。 学医的向援朝也是个通达的性子,既然帮父亲求生无望,就考虑着让父亲最后的时光走的安心。 问父亲有什么要自己帮着实现的心愿。 向南山跟儿子向援朝就提了一个要求,要求向援朝把妹妹劳燕带去美国生活。 而且要求向援朝竭尽可能阻止劳燕今生再次回到国内。 具体的原因也和向援朝详细解释了一番。 劳燕委委屈屈的给三哥交出了摩托车车钥匙,一眨眼的功夫,又象找到了救星,拉着萧鸿轩离开了大伙立着的树荫,另找了个柳树下阴凉处,俏脸上喜怒哀怨表情生动,嘀嘀咕咕跟萧鸿轩不停地说着话。 向援朝看着五年前还是个人前不敢说话,瘦小的身子顶着个大脑袋,满头枯黄头发的小黄毛丫头妹妹,一晃眼长成了个性情开朗活波青春靓丽长腿大美女。 对于劳燕痴缠萧鸿轩,父亲昨夜和向援朝讲过。今天真见到了,向援朝暗暗叹气脸露苦笑默默摇着头。 照着父亲向南山的布置,向援朝近期就要带着劳燕回美国。 向南山清楚地和儿子说明,自己当了将近二十年中心医院的书记,在医院里见过太多不治之症患者最后的日子,患者自己被病魔煎熬着,也用自己的病痛煎熬着家人。 想要独自走完人生最后的这段路程,不想让经历过两次生离死别的劳燕看到自己一天天衰弱,一天天接近死亡的整个过程。 向援朝想着自己带着妹妹劳燕回美国走了,父亲最后一段,没有子女守在身边,还要这些和父亲素来亲近的亲友们伸出援助之手帮扶着走过。 所以今天,向援朝诚心邀请遇到的每一个和父亲相熟的人,给自己个机会,让自己提前表达一下谢意。 “你好!你是曹秀秀吧!刚才听纳兰伯伯提起过你。我是劳燕的大哥,向援朝。家父在钓客食府安排了一餐午饭,秀秀姑娘也一起来吧。” 曹秀秀握着向援朝的手,眼睛却看向纳兰。 向援朝也是刚刚才知道曹秀秀和纳兰间,从昨天下午初见便展开了的恋情。见曹秀秀如此紧张纳兰的态度,不由得调侃道; “秀秀也是我妹妹劳燕的朋友,不用考虑纳兰愿不愿意以他的女朋友身份带你去赴宴。” 和黄东站在一旁正觉得无趣的曹斌,突然听到关于自己姐姐这样一个震惊的信息,失声惊叫道; “什么!我姐是纳兰的女朋友?” 说话间向前两步拉着曹秀秀,还没开口问,就看着姐姐的脸腾的红到了脖子下面。 从曹斌话语神态得知曹斌是曹秀秀亲弟弟,知道自己惹了祸的向援朝,跨前一步拦在姐弟中间,含笑说道; “你是秀秀的弟弟,正好,我请你也一起赴宴。”陡然看到立在曹斌身侧含笑致意的黄东东,向援朝凝神想了一下。恍然喜悦的招呼道;“哎!好眼熟,你是黄院长家的黄东吧!” 黄东连忙走过来,先是拘谨的给向援朝鞠躬行礼,又学着成人的样子,伸手和向援朝握手。 “向大哥,记性真好,上次见面我还在上初中呢。倒是向大哥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也没变。” 还稍显稚嫩的把两句暗暗夸人的话说出来,立刻显出黄东待人接物的涵养高出曹斌太多。 向援朝熟络的拉着黄东的手,“黄东,也一起来吧!你爸爸估计也来了。” 见黄东还在犹豫,曹斌推了黄东一把,给好朋友打着气;“去吧!你爸是你爸,和劳燕他爸爸论交情,咱们和劳燕论交情,各论各的。” 说完了黄东,曹斌偷偷瞄着和纳兰站在一起的姐姐,两人间说不上特别的亲昵,却也看得出有别于普通朋友。 站在姐姐身旁的纳兰真帅!高大帅气的纳兰和姐姐立在一起,好般配! 想不到自己离开这个城市多年的姐姐交的男朋友竟然是纳兰! 曹斌还是觉得这个信息太突然,必须向姐姐问个清楚。 不等走过来的弟弟曹斌问出口,曹秀秀霸道的抢先说道;“什么也不许问!问了我也不会回答你。我能告诉你的就是我不走了,会留下来和你跟爸爸一起生活。” 曹斌抗议道;“我已经过了十八的生日了,是大人了。你不能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什么都要我听你的。” 曹秀秀忍着笑,“好呀,只要你开口问,就别想再让我帮你借摩托车。” “你,你又威胁我。我不问可以,回家我就和爸爸说你交了男朋友。” 看着弟弟又像小时候,被自己逼的没了办法,就会用向父母告状威胁自己,曹秀秀嘴角翘起,哧哧笑着。 “随你便,把钥匙给我,我把车还给纳兰,以后再也不要找我帮你借摩托车了。” 姐弟间断了的熟悉的童年,少年时的孩子气的互动方式,就这样在两个已是成年人的姐弟间又连接上。 曹斌手里拿着车钥匙,轻轻放到到曹秀秀伸展开了的手里,在曹秀秀要将手攥起的一瞬间,曹斌猛地将钥匙从姐姐曹秀秀的手里抽走。 一边得意洋洋的在手里甩动着车钥匙,一边向后退着。 “停停!小心后面!”曹秀秀一脸慌急,指着曹斌身后,提醒曹斌注意。 曹斌下意识向后看了一眼,猛然想起小时候姐姐就常常这样戏弄自己,回头就已经晚了。 曹秀秀已经跨前一步,伸手轻轻松松捞走了曹斌手里的摩托车钥匙。 纳兰饶有兴致的看着曹秀秀孩子气的戏耍弟弟曹斌,接过了曹秀秀夺回来的车钥匙,一抖手,丢给了曹斌。 “开学前这辆车归你了。” 手里攥着失而复得的车钥匙,又听纳兰说开学前这车就给自己骑。曹斌乐的咧着嘴,冲着纳兰又是拱手,又是作揖。 第67章 发火的老好人 中心医院离休了的老书记向南山,一改俭朴的习惯,在以奢华著称的钓客食府大摆宴席,广请好友,要大宴宾客。 上午十一点,定好的开宴时间尚未到。 和向南山搭了多年班子,黄东的父亲,中心医院事务繁忙的黄俊尧院长,罕见的早早赶了过来。 黑着脸的黄俊尧院长早到显得突兀,更加突兀的是三年也不见发一次火的好好先生黄俊尧,上了钓客食府二楼,在包房里见到以脾气火爆著称的老书记向南山,当着满屋的客人,毫不留情面,就立着眉头,瞪起了眼大声呵责起老书记向南山来。 “老向,你不能这样做人,把老同事都不当人看待,活成了孤家寡人,很有意思吗!” 而一直在中心医院强势惯了的老书记向南山在人前竟然怂了,先是连连拱手,打断了黄俊尧的话,恳求黄俊尧口下留情。 忙叫来了服务员另开了间小包间,陪着笑脸求着一身怒火的黄俊尧让他单独解释。 人老活成精了的纳兰严,早就觉得今天向南山突然请客不合乎常情,素来性情温和的黄俊尧大动肝火更是蹊跷,猜测向南山有事情瞒着大家,不巧被黄俊尧察觉了。 老严不动声色的尾随着向南山进了小包间,进了门立刻反手就把门从里面反锁上。 一脸苦涩的向南山还想劝纳兰严先出去,纳兰严冷笑道; “老向,你和黄院长都坐下别吱声,听我先说说。要是说错了,我立马走人,如果我没有说错,老向你就别再撵我出去。 黄院长你是明白人,就给我两老家伙当个中间人。老向,你遇到大麻烦了,摊上大事了,这事出在老向你的身体上,是得了要要了老向你的老命的大病。” 黄俊尧忍不住钦佩的挑起大拇指,“严老法眼如炬,一点也没说错。” 向南山被纳兰严一句话把底子抖搂干净,这些日子知道了自己命不久矣,在人前还要装作无事人的样子,就算是向南山早年上过战场,看淡了生死,也架不住身体时时刻刻在衰败,生命急速流逝着,所带来的巨大心理压力。 向南山叹了口气,外表的伪装瞬间崩塌,软瘫在红木圈椅里。 掌握了话语权的老严,和向南山面对面坐了,向打横坐着的黄俊尧问道;“黄院长你给说说,老向具体得了什么病,留给老向的还有多少时间。” “骨癌,错过了手术治疗时间,扩散的很快。如果老向还是像现在这样,只是偷偷开点止痛药吃,不接受对症的治疗,国庆节都过不去。” 纳兰严通过黄俊尧进门后短短几句没头没尾的责问,猜出能让黄俊尧这个素来好脾气的名医院长气晕头,一定是向南山身体出了大问题。 后来还有意将猜测中向南山的病情往严重了说,却没想到向黄俊尧确认后的结果还要更加糟糕。 也就是纳兰严,年过古稀,见多了老友故去,生性又洒脱,这才微微一愣神,便缓过神来。立刻就开始开动脑子为向南山考虑起身后事来。 “老向,你把定居美国的儿子不远万里叫回来,是不是已经和儿子把身后事交待清楚了?” 向南山倚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微微点着头。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这次一定是要儿子把燕子接到美国去上大学了。” 向南山早早就和劳燕说好了,高考如果考得不好,就把劳燕送出国。 出国的各种手续也一早就给劳燕办好了。劳燕不愿出国,高三猛发力前冲,终于考了个全校女状元,高考分数北大清华都能上。女儿学习优秀反而成了向南山的闹心事。 对于向南山一心想要将劳燕送出国,纳兰严算是始作俑者,自然明白向南山的良苦用心。当年事的共同经历者黄俊尧也一清二楚。 黄俊尧抚着圈椅的扶手,“我这就给黄东准备出国的行李,让他去和燕子做个伴。” 向南山睁开眼冲着黄俊尧拱手,“老黄,以后燕子的事,还真的需要你多费心。” 黄俊尧苦涩的笑笑;“把劳燕娘俩推给你,细说起来,还是我欠考虑,好心给你添了麻烦。” 数年前初夏的夜晚,劳燕的亲生父亲劳通江,开着借钱卖来的小四轮,给造纸厂送麦秸秆时出了车祸。 被从翻倒的车下面被人救起,断了一手一脚被送到中心医院。 因为是自己不小心翻了车,小四轮也没有正当营运手续,就别提保险赔付。 人进了医院,分分钟钟都面临着死亡,没钱付医药费,家属也找不着,是书记向南山签的字,院长黄俊尧亲自实施的抢救。 黄俊尧在手术室忙到天色大亮,人当时抢回来大半条命,照说好好养着,虽然残了一手一腿,有个半年一年的也就痊愈了。 大伙正以为做了件大功德,想不到,半个月后,劳通江竟然并发症故去了。 这一下子就给向南山和黄俊尧添了个大麻烦,好心救人没救活,医药费成了烂账,还担心伤者家属要闹事。 正当俩人闹心的时候,劳燕的母亲殷遥找到了黄俊尧。 一见之下,就开诚布公,说明了丈夫的死亡和医院方没有关系。 劳通江确实不是正常死亡,通过劳燕母亲殷遥的讲述,黄俊尧听到了一个震撼心灵的故事。 殷遥是个来自江南的知青,出身成分不好,十三四岁早早就跟着比自己大了三四岁的学姐们一起来到了大西北农村。 最苦的时候,是靠着房东家刚刚从部队复原回来的小儿子劳通江帮扶着支撑过来。 后来的故事即老套,又辛酸。 根正苗红的党员,复原军人劳通江,娶了黑五类子女,工厂来招工,村里选干部都没了他的份。 等到落实知青回城政策,落了户结了婚生下了女儿的殷遥也被排除在外……老天就似乎在逗弄着这两个人,结了婚后好事一件件都躲着夫妻二人。 即便是命运多舛,两个相爱的人,彼此相守着,小日子依然过的甜甜蜜蜜,直到两人的女儿劳燕该上学了,安宁祥和的小日子再也过不下去了。 象所有的父母一样,劳通江和殷遥自己生活的再艰苦都行,却不愿女儿重复二人过着的生活,也想要女儿以后有个美好的未来。 出生在城市富裕家庭的殷遥,深知城乡教育资源分配不平衡,独生女儿在偏僻农村和城市接受教育的结果差异巨大,便和丈夫商量着要将女儿送进城市上学。 夫妻俩为了让女儿劳燕上学,一家人背井离乡,直奔省会这个全省最大的城市而来。进了城才发现,和乡下相比城市生活的费用开支巨大。 单单靠劳通江打零工的收入,远远无法支撑妻子和女儿过上好生活。 劳通江咬牙回老家卖了自家的宅院,又求亲拜友借了一部分钱,买了辆二手小四轮拖拉机,白天打零工,晚上开车给造纸厂送麦秸秆。 给市造纸厂送麦秸秆这活辛苦,收入却很不错,只是不能白天干,一来小四轮拖着小山似的麦秸秆白天进城城管要拦。 二来,这小四轮拖着个大铁架,就没有货运手续,完全就是黑车,交警见了就是扣车罚款。 车买回来一切都还顺利,跑了不到一年,将将还了借款,手里有点富裕,日子过的不像以前紧吧。 谁成想一家人的日子刚刚有点松泛。家里的顶梁柱劳通江就出了车祸,车毁人伤。 病床上醒过来,劳通江发现自己少了一只胳膊,缺了条腿,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有能力支撑起自己的小家,反倒成了老婆孩子的负担。 就偷偷藏起了护士送来的药,医生查房的时候,总是忍着痛,说自己一切都好着呢,咬牙忍着痛,硬生生把自己给熬死了。 劳通江只想着自己一死,人间事就此了结,给妻子女儿卸下了个大包袱。 他却想不到他的存在,就是妻子和女儿在家乡的立足所在。 劳通江重男轻女的父母,本就对耽误了儿子前途的殷遥不满,加上殷遥小小年纪就离开了家,插队的生活,吃不好,睡不香,正长身体的时候亏欠了。 长了付江南闺秀清丽模样,地里的体力活却没一样能干好,这些年一直就是丈夫宠爱着不让下地干农活。老人心痛儿子,对当媳妇的殷遥就另眼看待。 殷遥的婆婆更是把儿子夭折,都归罪在鼓动丈夫进城的殷遥身上。 为了买四轮拖拉机,家里的宅子也卖了,房没了,劳通江这个人也没了,劳家也彻底向殷遥和劳燕母女关上了大门。 殷遥母女连回乡下的路也断了。 第68章 好故事 黄俊尧对殷遥的悲惨遭遇感同身受。 作为劳通江的主治医生,黄俊尧比任何人都了解,劳通江为了不成为妻子女儿的负担,一心求死死前忍受过的是怎样的一种非常人能够承受的痛苦。 劳通江是把对妻子的深爱化作了抵抗痛苦的力量,这份爱,深沉浓烈,如山沉重,如海博大。 用死亡为生者留出一条改变命运的出路,这份爱澄澈无私,超越了生死。 一个深爱着妻子女儿的好男人就这样在自己负责治疗下,在自己每日巡视的眼皮子底下,悄然逝去。 无论殷遥如何解释劳通江的死亡和黄俊尧无关,黄俊尧内心深深的歉疚也无法消减分毫。 如果自己多用点心; 如果自己多一些关注; 如果自己早一点了解这一家人的生存状况; 无数如果都没有实在意义,有沉重意义的是结果,和后果。 劳通江亡故的结果,带来的是要让弱女子殷遥和女儿独自面对失去丈夫依靠,暖春化为寒冬凛冽的冰冷世界的后果。 醉心专业技术,素来不喜沾惹是非的黄俊尧,破天荒的将这件事情扛了起来。 黄俊尧四方奔走,为殷遥申请减免了大半医药费,又在中心医院发起捐款,募集了剩余的医药费。 劳通江拖欠的医药费这个问题解决了,黄俊尧却解决不了殷遥母女生存的问题。 丈夫的亡故对殷遥的打击,来自殷遥对丈夫至深的深情。 弥留之际,每次从昏迷中醒来的劳通江不住念叨的是要殷遥一定要趁着年轻赶快改嫁,女儿劳燕可以改姓,娘俩一定要找个依靠,好好的活着,好好过日子。这样他走了,也能安心。 安置完丈夫的丧事,恍是失了魂魄的殷遥,如果没有年幼的女儿牵绊着尚有一丝生机,时时刻刻都仿佛会追随着丈夫去往另一个世界。 摆在黄俊尧面前的难题,不但要解决殷遥母女留在城市生存的问题。 还有找个可靠的男人,在漫长的岁月里抚慰殷遥破碎的心,小心呵护着这个可怜的女子活下去。 难!黄俊尧四处托人找了许久也寻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把殷遥母女托付出去。 一次和老书记向南山商量工作的时候,黄俊尧灵光乍现,发现每天都在自己身边的老书记向南山就是托付殷遥母女俩最合适的人选! 妻子亡故的向南山,单身快五年了,唯一的儿子在美国留学,据说已经取得了绿卡,没了供养孩子的负担,最现实的是少了个唯一可能说不同意这门婚事的个人在跟前。 向南山是解放前参加工作的老革命,行政级别高,享受的福利待遇高。 再看人品,老书记向南山是出了名正直耿介为人端正。 就这样,黄俊尧做媒,便把殷遥嫁给了向南山。 别人眼里老夫少妻的一对,在一起生活了才三年时间,年轻清丽的殷遥竟然就香消魂散。 外人不知道,一直放心不下殷遥母女的黄俊尧,住在同一个家属楼上下楼的邻居,眼睛看的清清楚楚,心里明明白白。 老书记向南山娶了年轻貌美的殷遥,就只是给了殷遥一个妻子名分而已。 有了这个妻子名分,按照向南山的资历,殷遥和劳燕顺利的在向南山家的户口薄上了城市户口。在普通学校借读的劳燕,换到了市里最好的学校上学。 成亲后,住进向南山家宽敞的单元房,不愁吃穿的殷遥,每日只用照顾好女儿劳燕。 向南山用最大的善意,精心照顾了殷遥三年,依旧挡不住殷遥对逝去丈夫的思恋。 日日憔悴下去的殷遥,最终带着对女儿劳燕的亏欠之情,去了另一个世界寻找爱人去了。 闲来几个老男人聚在一起小酌几杯,纳兰严第一次听黄俊尧讲了劳燕母亲殷遥的故事。 一番唏嘘感慨之后,老严当场说了一段话。 借助文字传递信息,永远不如面对面用语言传递的信息丰富准确,简单的笑着说段话,想要用文字准确描述,必须有很深的文字功底,用了大篇幅细致描述,都难以让阅读者在脑海准确还原语言所要表达的信息。 相比起语言所包含信息量的丰富程度,人的行为传达的信息就更加丰富,丰富到根本就无法用语言和文字完整还原。 相对于行为包含信息量的庞大,人类陆续创造的语言和文字,能够准确记录表述的信息符号太贫馈。 这也就是道德经起始的一句就写道;道可道,非常道。的原因…… 所以才会有一句老话,言传不如身教。 原生态家庭的父母亲的行为,会给孩子世界观的形成带来的影响之巨大,远远超出以语言和文字的教导。 而这种影响,和原生态家庭父母人性特点强烈程度成正比,越是特性极端鲜明的人性,在子女年纪越小,世界观尚未形成的时候,展露的越充分,给予子女世界观的影响越大。 常常见到的子承父业,就是因为子女受到父母行为潜移默化,不知不觉承继了父母亲的世界观。 酒至半酣,纳兰严熏熏然,还和向南山开玩笑,小劳燕有亲生父亲,父爱如山,母亲深情如斯,必然也会是个情深女子,也会一生为一个爱人而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老严博学,兼且思维逻辑清晰严谨,每每分析一件事,能做到就事不就人的冷静,也能透彻事物本质,做出的评判,事后都一一得到了印证。 老严说痛快了,向南山和黄俊尧就留了心观察劳燕,这一留心仔细观察,俩人就开始闹心。 劳燕是从欧阳静嘴里知道有个叫萧鸿轩的恶人。 所以最初劳燕对萧鸿轩充满了畏惧。 等到见到了萧鸿轩本人,有了接触来往,小劳燕怎么也想不明白,文质彬彬,说话总是不慌不忙,喜欢给自己买零食的三哥,会是大恶人。 不久后出了件事。 劳燕年轻的班主任老师打电话到医院,措辞生硬的通知向南山,你女儿损坏了学校财产,家长来一趟,把赔偿教学用具的钱交了。 向南山当时还没离休,医院一大摊子工作实在忙的走不开,也没多想,当成劳燕在学校不小心失手打烂了玻璃,恰好遇见来医院看望住院朋友的萧鸿轩,顺手抓了个壮丁,让萧鸿轩去学校替自己见见老师把该赔的钱交了。 给人当学生家长见老师,才结婚不久的萧鸿轩也没经验呀,到了学校先去找到了劳燕。 当看到因为人太瘦显得脑袋格外大的劳燕,枯黄的发辫散开了,瘦瘦的小身板松垮垮穿着的校服打满了折子,后背上还有自己够不着没掸净的灰土,萧鸿轩帮着掸去尘土,却露两个半大的脚印。 萧鸿轩一句话还没问,心里就已经明白,小丫头这是被人欺负了。 俯身看着因为小丫头因为见到自己,咬牙忍着委屈,忽闪着一对含泪的大眼睛的样子,心里就觉得不得劲。 相比起成年人,孩子更加敏感,亲生父母都去世了,跟着毫无血缘关系的向爸爸生活,劳燕自觉地学会了尽量的不给别人添麻烦。 向南山能够给予劳燕生活必须的物质保障,却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小丫头沟通思想。时日久了,劳燕逐渐形成了孤僻的性格。 象所有孤僻的孩子一样,劳燕习惯了把心思放在心里,和谁也不多说。 小孩子哪里能够明白暴力面前沉默就是默认的道理! 小姑娘还恳求脸色发青的三哥,先帮自己把赔玻璃的钱给老师交了,回家后自己拿存的零花钱还给三哥。 亲生的爸爸妈妈都不在了,向爸爸是个大好人才收养着自己,自己要知恩,不能给向爸爸多添麻烦。 小小的黄毛小丫头不该有的坚强,萧鸿轩有怜惜,有心痛,更多的是自责; 怎么就忽略了每次见面都挂着笑脸的这个懂事的小妹子,是个缺失太多关爱的小女孩! 劳燕讶然,惊讶于突然将自己揽在怀里的三哥。 怀着深深的自责,燃烧着怒火的萧鸿轩用很萧鸿轩的办法当了一次劳燕的家长…… 等向南山知道萧鸿轩把事情搞大了,就已经晚了。 劳燕对萧鸿轩从最初只闻其名的畏惧,到相见的亲切,这件事以后,被铁血硬汉的三哥热泪浇过,失爱的孩子,不知不觉就开始从心里依赖着三哥。 大事小事给继父向南山说之前,劳燕一定先给三哥说过了。 也是从这件事以后,萧鸿轩和谢莹的家,开始留有劳燕住的房间,房间里有着谢莹大姐姐给这个身世悲苦的小妹子精心准备好的,被向南山这个继父忽略的所有满怀幻想的少女需要的东西。 劳燕多了一个新家!一个被同龄人艳羡,充满了宠溺,处处点点都处在哥哥姐姐每时每刻关注中,被众多亲人爱惜的家。 在萧鸿轩夫妇细致的关怀照顾下,劳燕的性格渐渐的也从见了人畏畏缩缩少言寡语,逐渐变得开朗大方活泼可爱。 第69章 我背着你们母子 性格日益开朗活波起来的劳燕,时不时的就会不分场合,跳到萧鸿轩背上,抱着萧鸿轩的脖子,跟三哥说; 莹姐要是不要你了,我要你,我嫁给你做你妻子。 起初,十三四岁,瘦瘦小小的黄毛小丫头,当众说着这话,大家都当做个玩笑。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长成了大姑娘,一样的话再从青春靓丽的劳燕嘴里说出来,听过老严一番话后的向南山,再不是感觉是个孩子气的笑话,转而变成了毛骨悚然的惊悚。 劳燕的母亲就是在十三四岁时遇见二十出头的复原军人的劳燕父亲,劳燕父亲劳通江活着的时候,也是也个强势的男人,从和妻子殷遥相识直到生命最后的时刻,都一直尽心尽力保护着自己的妻子。 看似斯文的萧鸿轩的强势凶悍,有过一场医患冲突,向南山和黄俊尧这两个当事方的领导,心里一清二楚。 而且这几年来,萧鸿轩也是真心怜惜早早失去父母的劳燕,把劳燕保护的严严实实…… 除过萧鸿轩已经结了婚,劳燕和萧鸿轩的交往经过,几乎就是劳燕父母亲相爱经历的重演。 也就是因为萧鸿轩已经结了婚,看着劳燕在萧鸿轩呵护下,越来越活波,越来越艳丽,也来越依赖萧鸿轩,向南山和黄俊尧也越来越闹心。 萧鸿轩是出了名宠老婆,和谢莹夫妻俩结婚后三四年了,脸都没红过一次。 和宠老婆谢莹不同,萧鸿轩宠溺劳燕,大家也都看得出来,真是在当亲妹子在宠爱。 如今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都是无端的猜测,拿个莫须有的罪名指责萧鸿轩,没道理,也没人敢。 向南山和黄俊尧看着劳燕渐渐长大,越来越依赖萧鸿轩,却谁也不好和性情刚烈的萧鸿轩把这件事说透了。 向南山和黄俊尧两人谋划着永久解决劳燕依恋萧鸿轩的办法,送劳燕出国,是第一步,让一起相伴长大的黄东陪着劳燕出国留学,是第二步,最终的目的,是想要两个孩子在异国他乡,朝夕与共日久生情,结成一对璧人。 老严叹息,摇头;再摇头,叹息。 苦着张老脸和黄俊尧说道; “黄院长,老向的病情还真的不能外传。劳燕要是知道了,别说出国了,丫头连去国内大学报到都不会去,非得守着老向走完最后的路。” 早上来中心医院会诊的省医学院附院的专家,随意问了黄俊尧一句,向书记是回来你们医院住院了? 让黄俊尧追问出,老书记向南山在省附属医院检查过,已经病入膏肓。 一脑门黑线的黄俊尧丢下工作,脱了白大褂就赶了过来。 听纳兰严一说,也是暗叫侥幸,幸亏没在人前把向南山癌症晚期的事情嚷嚷出来。 黄俊尧诚恳的说道;“老严,你帮着想想办法,咋样让劳燕同意出国留学。” 看着向南山也递过殷切的目光,纳兰严抬手指点着向南山,又指点着黄俊尧; “也不知道你俩搭班子咋管理好的中心医院。这还用想办法!燕子那丫头就听她三哥的话,让她乖乖听话出国留学交给鸿轩就行了。你们呀!该治病的治病,该给孩子们准备出国的行李的去准备。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也别客气。” 向南山和黄俊尧两人目光一碰,觉得自己俩人也是人在事中迷,光想着不让劳燕太依赖萧鸿轩,竟忘了让萧鸿轩出面劝导劳燕。 三个人又合计了一下,又各自分了工,这才打开包厢的门。 宴请有了名目,成了劳燕高考庆功宴。 向南山悄悄和儿子向援朝把三个人商量的结果说了。 向援朝这个当大哥的正好借着出面帮妹妹招呼客人,一圈酒敬过,对大家将来会对父亲伸出援手的帮助,暗自提前表达着谢意,就此也提前进入了照顾妹妹的角色。 酒宴在钓客食府二楼开了两个大包间,摆了四桌,说是午饭,一直吃吃聊聊到了暮色渐起华灯初亮还没有结束。 向援朝去前台结账,才知道萧鸿轩已经提前签过了单。 借着感激萧鸿轩的借口,向援朝把萧鸿轩拉到了一边僻静处,把自己这次回来是为了接妹妹劳燕出国留学的事跟萧鸿轩说了。顺带着请萧鸿轩帮着劝说劳燕。 “燕子能有机会出国留学,还不都是向哥和向伯伯为了她好。好事,我支持,向哥你只管给燕子买好机票准备行李,我负责送她上飞机。” 俩人正聊着,突然见谢莹掩着嘴,脚步匆忙跑进了卫生间。 上午家里的客人都走了,静下来了,谢莹贪睡不想起床,萧鸿轩就由着谢莹睡了个懒觉,等谢莹睡足了觉,向南山中午要在钓客食府请客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谢莹也没有不适的感觉,就把说好的检查拖到明天再去。 眼瞧谢莹脸色苍白,痛苦的表情,萧鸿轩慌急的问道;’ “又不舒服了?” 见谢莹的脸十分难看,向援朝劝道;“刚好,黄院长还没走,进屋让黄院长给谢莹把把脉。” 黄俊尧眯着眼给谢颖号着脉,眉梢渐渐挑起,笑着对谢莹说道; “莹莹放心,你没病。不但没病,还是大好事。” 抬头看着谢莹身边紧张兮兮的萧鸿轩,调笑道“鸿轩你可要请客了,呵呵,你小子要当爸爸了。” 谢莹没有一点心理准备,也从没想过会以这样一种公之于众的方式得知自己怀孕的消息。 向南山请来的客人,多一半都和谢莹夫妇认识。 黄俊尧恭喜萧鸿轩要当爸爸了,后面的十分钟之内谢莹是在恭喜声里过的。 十分钟以后,谢莹和萧鸿轩的手机就响个不停,一个接一个打进来的电话都是询问和恭贺谢莹怀孕的。 谢莹就觉得整个世界似乎都在关切着自己腹中的小生命。 “谢莹还是少使用手机,有研究证明,使用手机会受到辐射,你现在怀孕了,为孩子好,就少使用手机。” 听了黄俊尧善意的劝告,谢莹立刻就把手机关机。 萧鸿轩把自己耗光了电的手机也递给谢莹,一起装进谢莹的手袋。 四下里拱着手,萧鸿轩眉眼都是笑,“老三改日请客,各位一定要光临啊!” 一回身,拉起谢莹,在谢莹耳边说道;“回家,孩他妈要歇歇了。” 谢莹脑子晕晕的,被萧鸿轩拉着手,走出包厢,萧鸿轩在谢莹前面半蹲着弯着腰,“上来,我背你下楼。” 谢莹嗔道;“发什么疯呀!” “谢莹上去!”曹秀秀从旁轻轻推着谢莹,谢莹半推半就伏在萧鸿轩的背上,在一片哄笑声里被萧鸿轩背出了钓客食府。 “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谢莹贴着萧鸿轩的耳边,颤声说道。 “嗯!我们自己的孩子,莹,你说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呢?” “我想要个儿子,鸿轩,哦!我们会有个健壮的儿子。” “还是女儿好,长得像你,漂漂亮亮,我们可以给她买一大堆布娃娃,打扮的像个小公主。”…… “滴滴滴!” 身后汽车喇叭声响个不停,谢莹回头看,曹秀秀的头伸在副驾驶座的车窗外,大声喊道; “高兴晕头了!谢莹,你不会真的让你老公背你回家吧!” 萧鸿轩侧过身,一脸的汗水,笑道;“真高兴糊涂了。” 说着话蹲下身把谢莹放下地,摆手让纳兰把车开过来,拉开了车门让谢莹先上车,却不让上了车的谢莹向里挪动,关上车门,转到另一边上了车。 坐进车里,立刻就和曹秀秀说道; “秀秀,明天开始,你全权接手我的工作。” 曹秀秀满是期许的看着驾驶座上的纳兰,纳兰索性把车驰到了路边停下,侧着头看着萧鸿轩,语气冷冷道; “有必要吗!” 萧鸿轩笑眯着眼,“很有必要,日常的事情,我们三个里面数我分担的少,都是做熟了,有你和小黑,就出不了差错。秀秀对外不是在代表我,要以谢莹的闺蜜加谢莹的全权代表身份出面。” 纳兰脸上的冷色淡了;“你是要立即开始解决勾引酒廊?” 萧鸿轩点了点头,“最好的借口出现了,谁要是问了,就说谢莹用肚子里的孩子要挟我,交出勾引酒廊的管理权。 秀秀,借口是假的,交权是真的。明天开始,你要以你的工作风格独自解决勾引酒廊的所有事务,包括转让。” 曹秀秀蹙着眉,不解的看着萧鸿轩。 “做戏要做真,一旦我在后面遥控,难免被人看出破绽,秀秀可以找纳兰帮忙,但是主导全局的必须是你。 纳兰别瞪眼,我也清闲不了,小黑子家的公司当初为了得到政策支持,挂靠在国营公司办营业执照,趁着秀秀在,能给我们帮把手,我抽出身赶快和小黑他爸爸好好谈谈,商量出一个长远的规划。 老居可是帮了我们不少,这忙不能等着老居找我们了我们才搭把手。” 谢莹随手抡起手袋作势要打萧鸿轩:“哼!对我好都是在演戏做样子给人看,啊!你咋不躲呢?” 手袋在谢莹手里举了快三秒钟,才软趴趴丢向萧鸿轩,却正正的砸在了不躲不闪的萧鸿轩脸上。 “咦!”萧鸿轩吸溜口冷气,“忘了你包里装了两部手机了。” 挡着谢莹的手,不让谢莹动自己火辣辣生痛的脸。“我是真的高兴,没做一点假!要不还是下车,我背你回家。” 谢莹恼怒的将手袋丢在脚下。 方才黄俊尧曾叮嘱萧鸿轩和谢莹,谢莹因为怀了孕,情绪会不受控制的变化很大,让谢莹要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 谢莹才明白了,自己这一段时间里为何常常会焦虑不安,发些无名火。 看着萧鸿轩脸上肌肉痛的抽动着,怎想不明白,萧鸿轩是故意让自己砸到他,想逗自己开心。已经痛成这样了,还在尽力嬉皮笑脸和自己说话。 谢莹无端的生起了腹中孩子的气。 “我不要这个孩子!鸿轩,我不想要孩子了!” 说着话举着手,疯狂的向着腹部拍了下来。 「谢莹」萧鸿轩攥住谢莹的手,谢莹用力挣扎着,萧鸿轩恐伤了谢莹的手,身子向前插在谢莹腹部前面,任由谢莹的拳头落在自己背上。 「谢莹」,曹秀秀惊叫着,快速打开了车门,下了车从外面打开谢莹这边的车门,托着谢莹的胳膊。 “谢莹!你……”看清了谢莹泪水滂沱的脸,曹秀秀扶着谢莹软软耷拉了的胳膊,一时间不知所措。 “莹莹,好点了吗?”萧鸿轩缓缓直起身子,小心的替谢莹抹着脸上的泪水。 谢莹伸手捧着萧鸿轩的脸,看着被砸伤的地方已经瘀了血,「哇」的哭出声来,哽咽着说道; “我不是故意的,鸿轩,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管不住自己……” 萧鸿轩将谢莹的手握着,挤出个笑脸,柔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莹莹不是故意的,没事了,咱们回家。” 纳兰冷冷看着,低声说道;“妊娠反应,这才是开始。” 第70章 男人腰上的肉不知道疼 谢莹家的楼下,借着路灯洒落的昏黄光亮,谢伯谦和柳春枝迎上了在小区门口下了车,携手缓步走回家的谢莹夫妇。 不善饮酒的谢伯谦,留下爱饮酒爱热闹的儿子谢琦,提前和妻子从向南山的酒宴离开。夫妻二人才回到了家,儿子谢琦的电话就追着打到了家里。 女儿怀孕了! 谢伯谦挂了谢琦的电话,急忙打给女儿的手机,耳机里传出的提示音,对方已关机;再打到女婿萧鸿轩的手机,竟也是关机。 谢伯谦和柳春枝一商量,就来了隔壁沁园小区女儿家。上楼敲门没人应声,夫妻俩人就下楼在楼门前苦等着。 一路上被萧鸿轩不停地劝解加带着逗趣,谢莹平复的情绪,见到父母亲的一瞬间,不受控制的起了变化。 委屈的感觉在胸中鼓荡着,谢莹一头趴在母亲柳春枝的怀里,畅快的哭出声来。哭出来了,胸口憋闷要死的感觉,渐渐舒缓。 迎着岳父大瞪着的双眼,萧鸿轩一脸的委屈,苦笑道; “爸,妈!先上楼回家吧。” 老两口跟着小两口回了小两口家,等萧鸿轩在厨房里烧好了水,泡了茶端出来,谢伯谦夫妇也已经从谢莹的嘴里了解清楚所有的事情。 谢伯谦和蔼的拍着身边的沙发,“鸿轩别忙活了,我和你妈坐一会就走,过来我有话问你。” 等萧鸿轩坐下了,柳春枝抢先问道; “莹莹怀孕了,鸿轩有什么打算?” “刚才我已经把生意上的工作都托给纳兰帮忙处理,这段时间,我就在家全职陪着莹莹,如果有必要的话,我想给莹莹请个长假,就不去厂里上班了。 妈,那个,您怀莹莹的时候妊成反应强烈吗?” 听萧鸿轩竟是因为女儿有妊娠反应就想要两口子都不工作了,待在家里一心养胎。谢伯谦皱着眉,说道; “你妈怀莹莹到了都快到生的日子还在厂里上班,莹莹这才刚刚怀上,也没必要请长假。鸿轩你更没必要丢下正经事不干,闲在家里陪着她。纳兰和你的关系再好,代替你处理生意上的事情也没你自己亲自做着方便。” 柳春枝也接着说道;“莹莹这是头胎,对闹怀没经验,怀孕大多闹怀也就是怀孕头两三个月,你们心里明白了,这段时间里多注意点就行。” 萧鸿轩悄悄冲着想要张嘴的谢莹使着眼色,不让谢莹多嘴,任由着岳父岳母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话。 又说了会话,柳春枝叮嘱了谢莹一些怀孕初期注意事项,交待让谢莹早点休息,谢伯谦夫妇告辞离开。 下楼送走了岳父母,萧鸿轩上了楼进了门,正要换拖鞋,门外响起谢琦的叫门声,这又开门把谢琦和关倩迎进屋来。 如同走程序,又是叫出在卧室才换过睡衣的谢莹,关怀问候的车轱辘话,说了一遍。 依照程序到了该告辞的时候,萧鸿轩装着看不见和谢琦并排坐着的关倩放在谢琦身后的手,掐着谢琦腰间软肉拧着麻花。 萧鸿轩忍着笑,一脸平静,迎着忍着腰间的疼痛一脸平静的谢琦。 谢琦和关倩踏着岳父母离开的脚跟来的,这就有问题,下楼送客的时候,萧鸿轩可没看见路上有谢琦和关倩走来的身影。 谢琦和关倩只会是早早就已经来了,为了和岳母岳母错开了,躲在自家楼上一层等着二老离开这才下楼敲门。 关倩肚子里有了孩子,五万块钱的结婚预算在现如今年轻人办婚事花销也算是富裕。 让俩人苦心孤诣等候多时躲过岳父岳母才登门,萧鸿轩就估摸着是关倩又有了新要求,谢琦拉不下脸跟家里提出来。 关倩估计再加点力,指头尖捏着的一小蛋肉只怕都能掐下来了。 看着谢琦木头似的一脸的宁静,一声不吭,最后还是关倩忍不住自己开口说了出来。 话直接找着谢莹,说道; “莹莹,我和你哥结婚想要把婚房放在家里面,不知道你有没有意见!” 对于将婚房定在家里,以及结婚后和父母住在一起,谢琦有着自己的顾虑。 关倩什么都好,就是从不受气吃亏的脾气,让谢琦担心和父母常住在一起,会闹出事情来。 谢莹看着关倩,心里有些不高兴。自己的哥哥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当妹妹的自然清楚。 虽然明明知道哥哥谢琦不是顶门抗事的性子,对关倩这个还没进门的嫂子所表现出的强势,依旧心生不悦。 “鸿轩这事你别插嘴,关倩既然询问的是我的意见,我就说说我的看法。” 先是以目光和丈夫萧鸿轩交流了想法。开口先拦住了就想大方的给哥哥谢琦大开方便之门的丈夫萧鸿轩开口说话。 谢莹把目光从关倩脸上转到了哥哥谢琦故作镇静的脸上。心里暗恨哥哥谢琦。嘴里说出的话也就带了几分严厉。 “哥,原则上我是不同意你结婚以后住在家里。首先,你和关倩都在电子厂上班,电子厂的效益福利都不错,你俩这样的双职工,领了结婚证就可以申请到福利房。 当然,房子会小一点,会是旧楼。既然别人都可以住着旧楼过度一下,等着排队买新建的单元房,你们为什么不可以? 关倩,你先不要打断我和我哥商量家事,你有什么话一会再说。 哥,说句公道话,咱妈退休后在家里变得话很多,没事就爱唠叨几句,在家里我有时候都会烦她,不愿在咱家多待。 等回了我自己家想想,人上了年纪,老了都这样,回过头该回家还是会回家,和咱妈也和和好好。 你们两口子要是住在家里,就没了缓和小矛盾,能够拉开双方的距离的条件。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免不了日积月累就形成了积怨。 再一个,爸妈退休后已经养长了现在生活的节奏和习惯,就拿纳兰伯伯和向伯伯喜欢来家里和爸爸下棋聊天这事来说,你们住在家里需要自己的私密空间,咱家本来就不大的地方,还能留给他们三个老人多少地方可以随意活动?不能委屈你们,就要让他们改变已经习惯了地生活,你觉得对咱爸公平吗?” 萧鸿轩坐在一旁,不禁暗暗惊叹,这会谢莹言谈表露出的能力,远不是平日里自己熟悉的万事不上心随和样子。 谢莹说的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条理分明。在当下,谢琦尚未和关倩结婚,对话的对象也界定的清楚分明。 只是一个,家事只和哥哥谢琦商量的态度,就给了关倩明确的暗示,这婚还没结,在谢家你关倩没有话语权,非要强行逼着谢琦提出不合理要求,谢莹甚至可能否决这个婚事。 对未来小姑子谢莹表现出来的强硬,关倩事先是有思想准备。 和谢琦的关系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谢琦就说过,自己家里的事情,妹妹谢莹有很大的话语权。 别看见了几次面,妹妹谢莹都好似是妹夫萧鸿轩的附庸,其实只是因为妹夫萧鸿轩做事更加强势,事事都替妹妹谢莹提前想着,妹妹谢莹才显露不出聪慧果敢的本性。 关倩极力克制着和人争辩的欲望。 和婆婆间潜藏的婆媳矛盾相比,肚子里的孩子一旦降生,养育孩子成堆的麻烦事,显然更紧要。 三个老人常常聚在家里下棋聊天,就更不是问题了,有这三个老男人在家,谢莹两口就没断了家里四季生鲜食材的供应,时不时还可以在家里品味钓客食府老板纳兰亲手做的美食。 大教授纳兰严和老革命向南山,更是比自家公公谢伯谦级别高,人脉广的人物,傻子才会把这样高级的人脉关系往外撵。 谢琦下意识的看向萧鸿轩,萧鸿轩瞅着大舅哥,耸耸肩露出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如果没有对关倩火暴脾气的顾虑,谢琦其实是最想结婚后依旧住在自己家里。 老娘唠叨点怎么了!知冷知热,每顿饭吃的舒心。老爸管得严!外面遇到点事,还不都是老头子托关系给解决的。 谢琦已经习惯了住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省心安逸的生活。 想想要是不争一争,好日子就要到了头,咬了咬牙,谢琦说道; “莹莹,咱家就咱兄妹俩,你和鸿轩肯定是不会陪着爸妈住,我这和关倩结了婚,要是一开始就在外面住着,等过几年,爸妈需要人陪伴着的时候,再搬回去,无论怎么说,都比结了婚就住在一起互相适应更难。 我承认,你提出的问题都是现实存在的。你想过吗!相比起过几年爸妈年纪大了,离不开人照顾的时候,我和关倩才开始学着适应和爸妈常住在一起,哪一个更面临的问题更多? 关倩也在这,不用我替她表态,你可以听听她自己怎么看待结婚后住在家里和咱爸妈相处的问题。” 谢莹心里暗自责怪谢琦糊涂,一家人什么时候能把说出的话都当了真? 关倩今天再多的保证许诺,有价值吗?婆媳间拌个嘴,斗个气,自己回了家,还真的能拿今天关倩许的诺,逼着关倩践行诺言? 自己真的幼稚到当了真,把关倩逼得和哥哥离了婚,还不成了人眼里霸着娘家不讲理的小姑子! “莹莹,你哥也没有把我们的打算跟你都说清楚。我是觉得和家里的两位老人能够和睦相处。当然,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电子厂的福利房,我和你哥也会申请一套,具体是等等看能够等一套相对好点的老式筒子楼的一室一厅,还是排队等着买新建的单元房,都可以。 这样一来,我们结了婚先和爸妈住在家里,大家尝试着,互相适应一下,要是都觉得住在一起挺好的,我们就住在家里。 要是老人觉得住在一起不方便,我们还有提前准备好的在厂里分的房子。 即便是搬出去住,比我们现在急火火在厂里要到的房子也会好多了。 你看我们这样的想法还行吗?” 谢琦再次把求救的眼光投向萧鸿轩,萧鸿轩对谢琦今天搞出的这出突然袭击的戏码也很不满,选择性的无视了谢琦的目光。 谢莹蹙着眉,等关倩说完了,也把目光投向萧鸿轩。 关倩的话说的很圆滑,也很漂亮,加上多少也要顾及关倩尚且还是没有嫁进谢家,对这个未过门的嫂子谢莹觉得还是要多少要留些情面。 另一面,谢莹又总觉得关倩的话里有着不实之处,突然间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有着不妥。 就想要萧鸿轩能够给自己提点一下。 再要装视而不见,萧鸿轩可不敢,妻子和大舅哥同时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关倩后知后觉的也随着谢琦把视线投注在萧鸿轩身上。 心里无奈的哀叹一声,萧鸿轩歉意的对谢琦和关倩笑着说道; “今天莹莹也是累了,又不是必须明早就要的一个结论,不如你们先回,莹莹也好好睡一觉,再考虑考虑,再谈论你们结婚新房放在父母家里是否合适。” 第71章 道德无用 萧鸿轩送谢琦和关倩到楼下,挥手送别,瞧着关倩和谢琦相携走远。点了根烟。独自在楼下小花园散了会步。 进了家门,萧鸿轩去厨房烧上了热水,插空洗漱一番,去尽了身上的烟味。 从卫生间出来一身干净清爽,炉灶上的水也烧热了,拎着壶端着洗脚盆,非要谢莹坐在沙发上,由着他给谢莹洗脚。 谢莹拗不过萧鸿轩,由着萧鸿轩拖着一双瓷白的纤足,泡在微烫的洗脚水里,默默看着丈夫低着头轻柔的揉捏着自己被热水浸泡酥软的双脚。 谢莹觉得幸福就是这一刻的恬淡舒心。 忍不住伸手抚着萧鸿轩乌黑浓密的短发。轻语道; “鸿轩,我很幸福。” 萧鸿轩将干毛巾摊开将谢莹洗好的脚裹着,慢慢轻柔的捻动。仰起头,深邃的目光落在谢莹圆润光洁的脸上,柔声说道; “现在你的这双脚每走一步,都是担负着我们三口之家的两个人,莹莹,是你辛苦了。” 夫妻间的柔情,如同顶灯洒满房间的柔和灯光,充溢着这个家。 起身倒掉了洗脚水,萧鸿轩在谢莹身边的沙发上坐了,将谢莹的脚放在膝头上,一面揉捏着,一面和谢莹轻轻说着话。 “爸妈买房一共要用八万四千多点,我们已经给了五万。正好我和小黑说好了,他家里也不急用钱,咱们欠的钱,随便什么时候还都可以。 家里你存的钱暂时也没用场;明天一早,你去银行取三万五现金,给爸妈送过去。 两次,五万加上三万五千,爸妈的买房钱就算是给足了。” 谢莹从萧鸿轩客客气气开口送客,就知道萧鸿轩已经有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安静的等着萧鸿轩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却没想到萧鸿轩不提怎么制止关倩想要婚后住在家里的念头,反倒是又把自己父母买房的事提了出来。 看着谢莹一脸的疑惑不解,萧鸿轩把谢莹的脚放在沙发上,用干毛巾包好了,起身转到谢莹另一侧,把妻子揽在怀里。 “谢莹你今天给了我一个惊喜,刚刚你和谢琦和关倩说的话,真的很棒。关倩今天来咱家之前,显然是早有准备,进退之间准备好了充足的理由。 匆忙之间,你能找准了整件事情的重点,还能清楚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确实给了我一个惊喜。” 谢莹躺在丈夫怀里,慵懒的将头贴着萧鸿轩的胸口。娇嗔道; “你夸我顶什么用,关倩说的多好,结了婚,暂时住在家里,又在电子厂要好房,和爸妈处的好了留家里常住,处不好了,立刻就搬到电子厂他们自己的房子。 呵!爸妈就谢琦一个儿子,他们结婚后真要住到家里,谁还能赶她走? 就她霸道的性子,跟谢琦单过,两口子要吵要闹,好了坏了,随着他们自己高兴也没人管。可要是住在爸妈家里,我还不得见天都往家赶,帮老妈吵架。 不行,就是不能让他俩把结婚的新房放在爸妈家里。” 萧鸿轩用鼻尖蹭了蹭谢莹皱起的眉心。 “莹莹,若是你一味的强调自己的立场,着眼点也只是自己对关倩泼辣性格的担忧。不等担心的不愉快发生,现在就要和谢琦他们俩闹出不愉快。 兴许,谢琦的婚事都要告吹。” 谢莹恼怒关倩刚才的步步紧逼,以及对自己哥哥谢琦毫无主见的失望不满,怒道; “他俩的婚事吹了就吹了!谢琦也真是的,这些年来,交往过多少乖巧女孩,一个也看不上,怎么就能看上了关倩!” 萧鸿轩呵呵笑道;“莹莹,你呀这次还真的错了。要我看,谢琦想要以后过上好日子,还就需要关倩这样一个老婆。” “萧鸿轩,你可搞清楚了,你站在谁的立场!不帮我,帮外人说话。”谢莹瞪着眼轻吼着。 萧鸿轩越发笑的开心。 “既然你要上纲上线,不得不好好和你讲讲。你和关倩针锋相对,来来回回,都想要站在人子孝道的高点,证明自己的想法更符合礼法道德。 莹莹,你试过吗! 把自己从自己所处的环境抽离出去,脱离了当事人的这重身份,用公正的眼光,从高处,从远处,以遁着事物发展规律的视角再去看看这件事。 关倩强势谢琦弱势,站远了,你会看到,结婚后的他俩就是一个整体,一个整体即需要厚实的盾牌,也需要拥有一支攻坚的利矛。 性情随和的谢琦,选了性格刚硬的关倩做休息与共的妻子,实在是个好的选择。” 见怀里的谢莹静下来,开始思索,萧鸿轩轻柔的曼声慢语说着。 “单独依靠道德制约任何人,都是自欺欺人,即便在辩论中言语能够占了上风,也毫无实际意义,没有现实价值。 就拿今天的事来讲,你和关倩两人,撕破了脸皮,争论赢了输了都没有实际意义。 关倩心里很清楚,自己要的是将婚房放在家里的结果。为了这个客观诉求,不妨和你这个小姑子暂时低声下气伏低做小。 你也明白,关倩低声下气和你做出多少保证,达到了住进你父母家的目的以后,今天做的保证就都再没有了意义。 你很清楚,这些保证都是用来说服你的工具,落实到以后他两口子住在爸妈家里,出了不愉快的状况,对关倩的行为根本没有实际制约力。 所以,你刚才情绪激动的和关倩争辩,是在做毫无实际意义的事情,生气也是多余的。” 萧鸿轩摩挲着谢莹的面颊,稍稍停了一会,等着谢莹消化了自己话里的意思,接着柔声说道; “现在明白了,我为什么要你再给爸妈送去三万五千块钱,补足爸妈买下现在住着的房子的款子。” 谢莹学着安照着萧鸿轩说的办法,不把自己放在自己正在亲身经历的事情的其间,抽离出去,顺着所有人的具体品性,能力,喜好;冷静的看待谢琦和关倩的婚事。 得出的结果竟然和自己对他俩婚事的看法截然不同,真就是萧鸿轩说的样子,生性随和近乎懦弱的谢琦,娶了性格强势霸道的关倩,共筑家庭,是个极好的选择。 思路顺了,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丈夫要自己再给爸妈送去三万五的买房款子。 “鸿轩你是要咱们全款买下我爸妈的房子,按照厂里这次房改给定出的条例,房改后职工购买的房子,可以在本厂职工之间买卖,买房的钱全部都是我们出的,就可以把爸妈如今住的房子转到我的名下。” 萧鸿轩笑着点头道; “说对了一半。你拿出了所有的购房款,依照人情道德,完全可以认为,爸妈的房子已经不是属于他们的个人财产,自然也和谢琦没有关系。 厂里公布的房改条例是不用依靠道德来维护的法规。 道德和法规,你都站在了制高点上,掌控着绝对的主导权。 当然,我们还不屑做小人,和自己家人动心思抢爹妈的财产。 你所要做到的,是掌握了随时都可以以自己意志改变爸妈家房子的归属,并且让谢琦和关倩都清楚,就可以了。 震慑,不要真的用到,才最有价值。 今天听关倩说话,是个明利害知进退的人。 不用大伤感情的撕破脸面吵架,房子的法律意义上的主人,随时可以变成是你。有必要的话,不用爸妈多说,你随时可以请他们两个搬出去。 他俩在家里做的过火了,结果明明白白,还想争取住在爸妈家里,争不到,也争不得。 贪图长期和爸妈住在一起的好处,她自然就会自觉的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心里还是放不下爸妈,谢莹一大早就在萧鸿轩陪伴下,从银行取出了三万五千块钱的现金,交给了父亲谢伯谦。 谢莹也没找托词,直接和爸爸把自己的想法讲了。 房子的钱是自己全额出的,并不是想要争抢父母的家产,只要谢琦和关倩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和和睦睦,自己不会提出要家里的房子。 可若是谢琦管不住自己老婆,关倩不知自制,做事过了分,自己就要把房子转到自己名下。 爸妈也不要再住在这里,就搬去和自己住,家里的房子无论是卖掉还是出租,都不可能留给谢琦和关倩。 也和谢伯谦说明,当然真到了那一步,这都是只能做,而不用拿出来和谢琦和关倩商量。 一家人还是一切都在不言中,留个脸面比较好。 第72章 曹总经理 想要在早晨出门前,打打和勾引酒廊办公室员工宣布自己全权接手管理勾引酒廊的腹稿,看来是无望了。 曹秀秀低头喝着豆浆,眼光偷偷看着坐对面双手抱胸,因为上了年纪发线后退,显得格外宽阔的脑门下,一双剑眉皱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父亲曹格楷。 自己忘了弟弟这些年是跟父亲在一起生活,论起亲疏还是和父亲更近,不用屈打就会招了供。 小时候就是爱和父亲告状,昨天豪气的和自己拍胸脯嚷嚷着已是个成年人了,这一会贼头贼脑在客厅偷着向过看的样子,和小时候向父亲出卖了姐姐后的情形一模一样。 如何慢慢一勺一勺小口喝着豆浆,不大的瓷碗都要露出碗底。 不舍这一刻家里无声,却溢满家的温情的样子,曹秀秀缓慢的咽下最后一口豆浆,接过曹格楷递过的湿巾,擦着嘴角。 “秀秀什么时候和纳兰确定恋爱关系的?” 父亲曹格楷还是原来一贯直接简洁的说话习惯,问起女儿的私事也没有一点转折铺垫,直接就问。 “昨天。”曹秀秀抬头,清澈的眸子迎着父亲审慎的眼光。 “也不对,准确的说,昨天是我单方面确定了和纳兰的恋爱关系。” 昨夜站在二楼关了灯的窗后,看着楼下,眼见高大帅气的青年男子送女儿回家。 曹格楷连夜从儿子曹斌嘴里逼问出,女儿曹秀秀和钓客食府老板纳兰在谈恋爱。 女儿虽然多年不在自己身边生活,曹格楷不会忘了自己有个已经二十五岁,待字闺中的美丽女儿。 得知女儿恋爱的消息,曹格楷的心情格外复杂;有喜,有惊,还有着一丝小心思。 秀秀喜欢上了钓客食府的老板纳兰,会不会就此留下来,不回南方! 曹格楷努力让自己问话的语气和蔼亲切,“秀秀什么时候认识的纳兰?” 曹秀秀脸上露出少有的羞怯神色,有些难为情的轻声说道;“昨天……” 随之从餐桌边跳了起来,嘴里大声嚷嚷着;“纳兰说好开车来接我上班,我要迟到了。” 丢下住对面,瞪大双眼,脸上写满了疑问的父亲,迅捷的冲到门口拎了手袋,回头剜了背叛了自己的弟弟曹斌一眼,脚步匆匆逃出了家门。 “斌斌,你姐姐刚才是说她去上班?” 和儿子说话,曹格楷的调门立刻高了个八度。 姐姐出了门,曹斌也抖擞起了精神。 “早上姐姐和我说了一句,好像是姐姐的好朋友谢莹,请姐姐接替他老公的工作,就是做勾引酒廊的总经理,行使大股东的权力……” 纳兰将车停在东方罗马大酒店停车场,和曹秀秀下了车,一路跟随着的黑色桑塔纳,停在一旁,车门打开,小黑和欧阳静下了车。 对于萧鸿轩给自己准备的这套送自己上岗的班子,曹秀秀觉得毫无必要。 要掌控区区几百万资产的产业,管理不到百人的团队,曹秀秀觉得就不算什么事! 一行人上到勾引酒廊顶楼曹秀秀昨夜来过的办公区域。 早上的办公区和夜里的空荡不同,每间没有门的办公室,都有人进进出出在忙碌着。 进了最后那间最大的办公室,东方罗马大酒店的老总钟少飞,已经衣装正式坐在专属他的棕红色沙发上等候多时。 钟少飞听见走廊里的说话声,站了起来,含笑迎着走来,抢先伸出手和曹秀秀握手,“欢迎曹总加入,呵呵!鸿轩电话里介绍我才知道,曹总原来是带大团队的精英,这次屈尊帮我们,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有用到的地方,曹总尽管吩咐,我钟少飞保证做好曹总手下指哪打哪的小兵。” 连钟少飞都被萧鸿轩叫出来给自己站台,显然钟少飞见面的这番话,也是萧鸿轩私下和钟少飞达成了共识,钟少飞才一见之下就低姿态做出全力支持的表态。 这就不是简单的重视自己即将在勾引酒廊展开的工作,而是萧鸿轩在用这样一种方式表示态度,确实是真的将整个勾引酒廊的未来交给曹秀秀做决定。 曹秀秀轻握着钟少飞的手,浅笑道;“钟总和萧总的信任,秀秀心里受之有愧。工作还没有做出个样子,曹秀秀不敢妄言就一定让您满意,只能保证尽心尽力,不辜负您的信任。” 松开了握着的手,两人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曹秀秀肃手示意钟少飞随意坐,拎着手袋走到屋里格外宽大的办公桌后坐下。 一屋的人都留意着曹秀秀,丝毫不显局促,自自然然在标示着勾引酒廊话事人,总经理的宽大办公椅上坐了下来。自然随意地神态,反倒显现出一身职业套装的曹秀秀气势十足。 随着从秀秀在办公桌后落座后,小黑在专属自己的沙发里坐了,欧阳静熟练的给每个人准备好了各自喜好的饮品。 熟稔的轻声询问和曹秀秀隔着宽大的办公桌坐着的纳兰,是不是要通知办公区暂停了工作,召集所有办公室的员工过来。 纳兰示意欧阳静等等,看着曹秀秀。 曹秀秀微微思量,说道; “纳兰,我刚才进来的路上,看到个个办公室里都忙着工作,这会就先不忙着召集大家过来,打断了大家手里正在忙着的工作。 中午下班前,通知所有在勾引酒廊在岗的人员,包括楼下的员工,除过值守离不开岗位的,剩下的人提前十五分钟下班,在这里集合,我和大家见个面,做个自我介绍。” 纳兰点了点头,又以目光询问钟少飞。 钟少飞也点了点头,站起身,笑道;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从这几句话,就知道曹总确实是做实事的,呵呵!我就不在这里耽搁曹总办公了。工作上曹总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打电话叫我过来。” 曹秀秀起身送钟少飞,俩人缓步走过走廊时,钟少飞刻意大声客客气气的曹总长曹总短的和曹秀秀说着话。 曹秀秀配合着钟少飞,脸上保持着矜持的微笑,偶尔客气的回句话,落落大方的把钟少飞送到办公区大门外。 和钟少飞握手告别时,曹秀秀含笑轻声说道;“谢谢钟总支持!” 钟少飞也轻声笑道;“都是给俗世的眉高眼低之辈看的戏,曹总不笑话少飞俗套就好。” 曹秀秀摇着头无声笑笑,和钟少飞挥手告别。 顶着正午的烈日,婉拒了曹秀秀留吃午饭的邀请,纳兰给曹秀秀留下了萧鸿轩的银灰色捷达轿车,让小黑子开车送自己回钓客食府。 “纳兰,曹秀秀很不简单呀!看过一遍入职资料,就能把所有的人情况记住。”小黑一面向车窗外弹着烟灰,一面和纳兰说着话。 纳兰回头看着车后面渐渐远去的东方罗马大酒店,在夏日正午被烈日晒得热浪滚滚的空气里,扭曲着,不住改变着模样。 从昨夜萧鸿轩说出把自己手里的权力全部移交给曹秀秀开始,纳兰都在为曹秀秀能不能被所有人认可新的勾引酒廊话事人身份担心。 纳兰不在意曹秀秀是否能够完成萧鸿轩托付的职责,在意的是曹秀秀孤身上任,一个女子上手管控勾引酒廊这种事物繁杂的娱乐商业,会不会难以驾驭。 “鸿轩还是有些冒失,把担子全压在秀秀肩上,人家又在勾引酒廊没有重大利益,这样做很不厚道。” “不是有你呢吗!?咋就说秀秀和勾引酒廊没关系!咋啦,这就心疼上媳妇了。鸿轩痛老婆的病还会传染呀。 不过你找的这个媳妇确实不错,看看曹秀秀办事说话的麻利劲,我都在考虑,让姚烟霞别给学校帮忙接新生了,来给曹秀秀打打下手,学学曹秀秀怎么做事情。” 小黑是想哪是哪,和纳兰说着话,就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姚烟霞宿舍的电话。 接通了电话,等着楼层管理员阿姨叫姚烟霞。 “小黑,烟霞确实需要和曹秀秀这样的职业女性多接触,可你要注意,烟霞和我们上学时候都不一样,她还要靠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鸿轩就做的很好,既能帮了烟霞,还不落痕迹,不伤害烟霞的自尊。 你现在把烟霞叫来给曹秀秀打下手,你也见了,曹秀秀工作的时候可是六亲不认。 毫无工作经验的烟霞来勾引酒廊,给曹秀秀能帮上什么忙? 曹秀秀给不给报酬!?每天学校和酒廊一个来回,要花多少时间,交通费用要多少? 这些你都没有考虑,盲目的把烟霞叫来,结果很可能不是帮了生活拮据的烟霞,还给刚刚接手工作的曹秀秀添乱,两边都反而是帮了倒忙。” 小黑急急的把车停在了路边,“你咋不早说,这可咋办!” 手机里恰好响起姚烟霞的声音,“喂!” 小黑手捂着话筒,抱拳冲着纳兰作揖。 “烟霞,我是你居哥,呵呵!你等等啊,纳兰有话和你说。” 纳兰被小黑的痞赖气笑了,在小黑肩上锤了一拳,接过小黑手里的手机。 “你好烟霞,我是纳兰,有个事情和你商量,你秀秀姐从今天开始就是勾引酒廊的总经理了。 【啊!真的吗!是勾引酒廊?】对,对,就是前些日子你来过的勾引酒廊……” 小黑子坐在一边都能听见手机里传出的姚烟霞的惊叫声。 “你听我说,烟霞,你知道的,你秀秀姐也是才从南方回来几天的时间,又没有几个朋友,独自一人管着偌大的个酒廊,我们都不放心她,哦!不是不放心她能力不够,是不放心她忙起工作来照顾不到自己。 是!是。你看你开学前这段时间能不能过来陪着秀秀,秀秀多少也有个说话的自己姐妹,平时提醒她按时吃饭,我和你居大哥也就少点担心。 你愿意,好好,好。 这也不是无偿的工作,你知道的,公司老总要配备各种助理,你这就是生活助理。 嗯!呵呵,你就别瞎想了,公司有公司的制度,具体待遇我也说了不算,薪资多少都是公司正常支出,到时候薪酬发多发少都是公司制度早早都定好了标准。 哎!还有,这段时间你就不要两头跑了,学校宿舍里也没有空调,你就在这边办公室对付着住。好了,你和你居哥说吧,看他啥时候去接你过来。” 小黑一直挑着大拇指举着的手,接过手机,不忙着和姚烟霞通话,挡死了话筒,奸笑着; “厉害,老实人纳兰说起谎才是骗死人不偿命。” 纳兰气的又是一拳捶在小黑肩上,“你小子快接电话,打完了电话再唠叨。” “呵呵,烟霞,你收拾收拾,我半个小时就到你宿舍楼下接你。带什么?就拿上那两身新衣服就行了。好,再见。” 挂了电话,小黑就要启动车子。 “别急,烟霞这边是有了个说法,在秀秀这边,还没个说法,你冒冒失失把烟霞送过去,曹秀秀三两句话就问的你漏了馅。” 小黑嘿嘿一笑;“嘿嘿!这还能难住纳兰你这个聪明人?我就不管了,老规矩你来想办法。” 纳兰苦笑道; “这事还是绕不过鸿轩,无论我们俩用什么借口把烟霞送到曹秀秀身边工作,曹秀秀都会问问鸿轩,送这个人过来有什么想法,曹秀秀就是这种性格。 算了,你我就别费心思了,你还是直接给鸿轩打个电话,实话实说,让鸿轩给曹秀秀个说法,或许不用找借口,鸿轩直接和曹秀秀讲实情就可以。 还省得曹秀秀误会,是鸿轩不放心把勾引交给她,安插个人来监视。” 小黑把手机递给纳兰,“还是你来打吧,我怕自己说不清楚,萧老三误会我在对烟霞动歪心思。” 萧鸿轩正在自己家的厨房里炖鸡汤,一脑子的食材配比,想着怎么样才能让炖出的鸡汤美味,还能让谢莹喝着不反胃。 谢莹就站在萧鸿轩身后,抱着萧鸿轩的腰,看着萧鸿轩在食材和调料间挑挑拣拣。 结婚后谢莹就想要这种在自己家里,两个人悠闲做饭的气氛,没有人打扰,就为了一简单的餐饭,两个人有商有量,花费整个半日时光。 这才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二人世界! “电话!” 萧鸿轩扭动脖子,用脸颊蹭着搭在肩头的谢莹的脸。 “不是说好了今天在家陪我,你不接电话的吗?” 萧鸿轩伸出舌头,轻轻舔着谢莹的耳垂,嘴里含糊的说着;“我的手机从昨夜关机后再没打开,是你的手机在响。” 谢莹放开抱着萧鸿轩的手,进了客厅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看是小黑的来电,就没有直接接起,举着手机回到厨房,嗤笑道; “你看看,小黑子打来的,哼!打到我的电话上,找的还是你。接不接?” “哦!今天我让小黑一大早陪着曹秀秀一起去勾引酒廊上任,还是接了听听,万一是曹秀秀遇到为难的事了呢?我手上都是油,直接把免提打开。” 谢莹打开了手机免提,“喂,鸿轩!” 传出的却是纳兰不紧不慢的说话声。 听纳兰解释过想让姚烟霞跟在曹秀秀身边的想法,萧鸿轩也不管电话的免提开着,笑着和谢莹说道; “你的电话找的还是你,怎么和曹秀秀解释自然还是你这个曹秀秀的闺蜜出面最合适。” 想到刚才纳兰提到给姚烟霞想出的新职位,嬉笑着说道; “纳兰,你也把手机免提打开,省的小黑子在你边上伸着耳朵听不清楚。总经理生活助理,呵呵!这个名头想的不错,肯定不是小黑想出来的。 姚烟霞的工资,不能从勾引酒廊的财务账上出,不是钱少钱多的事,任意添加无必要工作岗位这个口子不能开。 纳兰帮你出主意已经很仗义了。 小黑子,烟霞的薪酬就只能从你小子分红里面扣,具体多少,还是交给曹秀秀决定。 既然将酒廊交给她了,除去不得不由我们决定的原则性的事情,具体的事务,都由曹秀秀拿主意。” “小意思,没问题!”小黑子大咧咧答应着。 想着半个小时时间送完了纳兰再去接姚烟霞,时间完全够用。 和萧鸿轩打电话沟通花费了些时间,路上又遇到了交通事故,造成了短暂堵车。 到了钓客食府门口,小黑连火都顾不上熄,打开车门冲下车,直奔停在钓客食府大门前的宝马摩托车,手里拿着路上和纳兰要来的摩托车钥匙,打火,挂一挡,给油,车子刚刚启动,捏离合,直接换上了三挡,再次猛轰油门,所有动作不到三秒时间一气呵成。 看着飓风似的狂飙而去的小黑子,眨眼间拐过路口在视线里消失。 纳兰从副驾座出来,转过车头上车,将车在钓客食府门前摆正了,停靠好。 八月正午的阳光无遮无拦倾泻在步行街青石条路面上,街道满目灼眼的明亮,显得钓客食府边上,沁园茶庄刻意模仿钓客食府风格装修的大门,闭着的玻璃门内一片幽深。 随着高高系在门上的铜铃清脆的响声,圆滚滚的胖鱼拎着个袋子推开沁园茶庄的大门走了出来。 过于宽大的下颏,随着说话大幅抖动着。 “纳兰老板,呵呵,看看,这可是足有三斤半的个大鱼头。放我店里就让后厨笨手笨脚的家伙们给糟蹋了,还是送你这,呵呵,想想纳兰老板做的鱼头,我就要流口水了。” 在钓客食府,纳兰不过是挂了个首席大厨的名头,除过有限的几个亲朋,也就是有了稀少的食材,纳兰才会亲自动手下厨。这也还要是遇到纳兰心情好的时候。 今天纳兰就毫无亲自下厨的好心情,开口就想要让胖鱼把手里拎着的大鱼头拿走。 胖鱼的身后,彩裙飘摇,香风扑面,周蜜昂着一张俏脸从门内走了出来。 周蜜抢在纳兰说话前,叽叽喳喳,语速极快的说道; “纳兰,你把我们秀秀拐骗到哪去了?我去家里找她,他爸爸说秀秀一早就跟你走了,我追着来钓客食府找,你俩都没在钓客食府。 我可是答应了秀秀爸爸,一定把人给他找到,快说,你把我们秀秀拐骗到什么地方去了?” 纳兰看到周蜜出现的一瞬间,就放弃了一两句话结束和胖鱼的对话的想法,耳朵里听着周蜜低一声高一声说着话,沉着脸,自顾自的走向钓客食府的大门。 胖鱼扭动着胖胖的身子,以惊人的敏捷脚步跟在周蜜的身后,追着纳兰进了钓客食府大门。 进了门见纳兰并没向食府里面走,就立在了前台边,让前台服务员拿了瓶矿泉水,拧开了,小口喝着。 “纳兰你别想躲,找不到秀秀……” 纳兰冲着喋喋不休的周蜜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努力保持着平和的心态,一字一顿的说道; “曹秀秀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行为自由,谁也管不着她要干什么。你非要知道她哪里,在做什么事情。去问你和曹秀秀共同的好姐妹去,不要再来找我,我没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周蜜微微愣了楞。 纳兰虽说不上见面了如何热情,也从未像今天这样当着外人的面,毫无礼貌可言,满是不耐情绪的冲着自己说话。 纳兰已是换到冲着跟在周蜜身后的胖鱼说起了话; “要是余老板自己想要吃鱼头,还是带回去让自己店里后厨做吧。嗯!是和周蜜来的,请周蜜的客?行!算我帮朋友个忙,一楼你们随便找个座坐会,我让后厨给你们做鱼头。” 轻轻敲了敲前台,更收银员说道;“叫后厨按着客人要求加工这个鱼头,鱼头是客人自带的,加工也不用收费。” 纳兰把事情和前台营业员交代清楚,手里拿着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和周蜜和胖鱼告声,有事先走了,拉开了门上了才停好的桑塔纳车,开车走了。 胖鱼憨笑着,冲着前台小姑娘举着手里的胶袋,“快,趁着新鲜,快送到后厨。哎!钓客就这点不好,不让人进后厨参观。” 周蜜回过味来,纳兰已经出门上了车,周蜜追出门外,徒劳的冲着逐渐加速的黑色桑塔纳招着手,叫着「纳兰」。 回头看着钓客食府门里,胖鱼站在前台,吧嗒着嘴在和钓客食府后厨出来的年轻小工说着话。 恼恨的在地上跺着脚,高跟鞋尖细的后跟,老实的把反震力猛烈的传递回周蜜纤美的脚跟。 周蜜踮着脚边走边晃着震的又麻又痛的脚,走回了隔壁沁园茶庄。 撩开将整间茶庄分隔开的隔墙上的月亮门半挂着的帘子,走到屋中间巨大的根雕茶海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个纳兰今天不知抽的哪门子风!” 坐在对面主位上的陆清游脸上固定着淡淡的笑容,倒好了杯热茶,把茶杯推到周蜜面前。 “喝茶!” 周蜜在陆清游面前就是坏了的水龙头,陆清游清清淡淡好似碧波不兴的幽幽深潭,从来也不问,任由周蜜自己哗哗的倾泻着。 “你没见纳兰今天的德行,好像是谁欠了他的钱不还似的。我问他把曹秀秀带去哪了,就惹得他给我摆脸子。 说什么曹秀秀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行为自由,谁也管不着她要干什么。 非要知道她哪里,在做什么事情。自己去问我和曹秀秀的好姐妹去,他没义务回答我的问题。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亏得大伙都夸他是个礼貌待人的君子!” 陆清游眼底闪过一丝亮光,立刻就又恢复了平和的神情,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劝着周蜜; “纳兰也是人嘛,是人就少不了带着三分气。或许赶巧了是纳兰今天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呢? 我和纳兰做了两年多的邻居,还是头回听人说纳兰不好的话。 呵呵!不容易呀。倒是你可能误解了纳兰话里的意思,兴许就是你的某个好姐妹接走了曹秀秀。” 周蜜蹙着眉头,“我的好姐妹,还和曹秀秀关系亲密!只有一个,就是谢莹。这么说来曹秀秀在谢莹家里!” 陆清游微微点着头,“很有可能,昨天你没来,曹秀秀和谢莹可是一起来参加的劳燕姑娘高考庆功宴。走的时候,萧总喝的有点多,背着谢莹在前面走,纳兰和曹秀秀开车跟在后面。” 对于曹秀秀才回来几天的时间,就和谢莹以及谢莹身边朋友的关系比自己还要亲密,周蜜心里不无嫉妒。转念想到曹秀秀可能这时在谢颖家里,自己就有了一个去谢莹家的理由。 “陆老板,借你的电话用下。” 陆清游冲屋角摆放电话的办公桌摆手,示意周蜜随意使用。 “谢莹呀!我,周蜜,曹秀秀是不是在你家呢?什么!曹秀秀上班了,嗯!说好的是回来转一圈就走,这咋就找了工作上了班?哦!是你请她帮忙。什么!勾引酒廊总经理?!” 摆弄着茶具,陆清游看似毫不在意周蜜,耳朵却像个雷达,朝着打电话的周蜜张开着。 周蜜放下了电话,自言自语说着,“搞不明白,谢莹这是要干什么?” 回到座位上坐了,越发想不明白,勾引酒廊让萧鸿轩经营的好好的,怎么一转眼,曹秀秀就成了勾引酒廊的总经理? 想着自己的利益和勾引酒廊已经是息息相关,再也无心和陆清游喝茶闲聊。 心里有拿不定该去勾引酒廊找曹秀秀,还是去谢莹家找谢莹,问个清楚,看看曹秀秀当上了酒廊老总是否对自己家有利。 “陆老板,曹秀秀今天接手了勾引酒廊,现在她可是勾引酒廊的总经理了。可是,我不知道该找她,还是去找谢莹问问,为什么回来探家的曹秀秀就变成了勾引酒廊的总经理!” 陆清游笑道;“你们好姐妹间的事,我一个外人可不好多说话。” 周蜜娇声催促道; “这有什么呀!又不是在人后合计着算计人,陆老板,你就帮我拿个主意,我现在是去找谢莹家找谢莹好,还是去勾引酒廊找曹秀秀好。” 抬手拿着抹布,细细擦着刚刚不小心洒在茶海上的热茶,陆清游低着头,随意的说道; “还是去谢莹家比较合适,离的近就不用说了,终归是谢莹找的曹秀秀帮忙,你想问的问题,还是谢莹这个始作俑者最清楚。” 从谢莹的家离开,周蜜得到了两个很有价值的信息。 一个是谢莹用语言直接告诉她的,另一个是周蜜从露了个脸,打了个招呼就躲进书房的萧鸿轩,青紫一片的脸颊猜测到的。 谢莹怀孕了! 从未红过脸的恩爱夫妻谢莹和萧鸿轩,竟然也打架了! 接下来周蜜觉得自己要做的就是赶快找到曹秀秀,从曹秀秀那里印证自己获得的信息是否正确。 街角的电话亭边,周蜜先是给谢晓军打了传呼,在等候谢晓军回电话的间隙,拿出向谢莹要来的曹秀秀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刚接通了的电话里,曹秀秀标椎的办公腔在耳机里传了过来。 “您好!这里是勾引酒廊办公室。” 周蜜举着电话,深吸了口气,“秀秀,我是周蜜,真搞不明白,谢莹咋能这样!连回来探家的你都不放过,真当自己是大资本家了,一心就想着赚取别人劳动剩余价值了! 你自己愿意呀?你愿意也不行,我和我们家当家的一会去接你,就咱俩说会话,哼!谢莹这事做的过分了。 你自己有车?我也要去接你,多年的闺蜜我可见不得你吃亏受苦。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挂了电话,周蜜对刚才自己的一番表现越想越是满意。 陆清游说的真的很对,情分才是赚取利益的根本,和张口闭口都是斤斤计较得失的小商人比,要想做大生意还就是要把情分放在前面。 呵呵,真要是谢莹逼着萧鸿轩把勾引食府的掌控权交在曹秀秀手里,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找谁,姓周的?” 周蜜忙上前接过看电话亭四十多岁中年妇女手里的电话。 “是小军吗!嗯,你在哪呢?好,离我很近呀,你过来接我吧,我在谢莹家小区大门东边的电话亭。别问了,肯定是要紧的事,你可别又是光想着跑车赚的几个小钱。 不说了,电话里说不清,见面了再说。” 周蜜付了电话费,立在道旁,出乎意料,素来拖沓的谢晓军,不到两分钟就将车停靠在了周密面前。 上了车,周蜜说道;“赶六点下班前赶到勾引酒廊。” 谢晓军也不多问,拿出多年开出租练就的车技,在车流里如同游鱼穿梭着。 “谢莹怀孕了,还和萧鸿轩大闹了一场,把萧鸿轩的脸都打伤了,现在勾引酒廊说了算的是曹秀秀。” 周蜜用一句话,把今天急急的要谢晓军赶来,带着自己赶赴勾引酒廊的原因解释了。 “曹秀秀!”谢晓军一面不住超着车,一面皱眉念叨着。 “她才回来几天?谢莹就把勾引酒廊交到她手里打理?” 周蜜笑容里有着不甘,话语带着酸气; “人家曹秀秀就有这命,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正好赶上谢莹怀孕了,估摸谢颖是拿肚子里的孩子逼萧鸿轩把勾引酒廊的控制权交出来。 曹秀秀早不回来晚不回来,正好在这个时间点回来了。谢莹能信得过,还有管理经验的就她一个。从萧鸿轩手里要过了勾引酒廊的管理权,自然第一个就想到了曹秀秀。” 车进了东方罗马大酒店店大门,远远的周蜜就看见站在勾引酒廊大门前台阶上,向酒店大门这边张望着的欧阳静。 看到周蜜从车窗探出头和拦住去路的保安交涉着,要把车直接开到勾引酒廊大门口。 欧阳静一路小跑过来,“周蜜,你来的好快呀!别进去了,曹总一会就下来,钟总定了桌饭,给曹总履新庆祝,曹总让我来告诉你,一会一起去,有什么话边吃边聊。” 被欧阳静毫无隔阂的一口一个曹总搞得,周蜜满脑子都是疑问。 别人不知道欧阳静在谢莹家的特殊地位,周蜜可很清楚。 几乎可以当做萧家的一员的欧阳静,在曹秀秀上任的第一天,能够接受曹秀秀的指派,来接自己,还满是尊重的一口一个曹总。 周蜜已从对谢莹仓促决定把勾引酒廊交给曹秀秀的满心疑惑,转而变成变成对曹秀秀这个人感到神秘莫测。 坐在谢晓军退出大酒店停在道边的车里,周蜜看着夕阳里的东方大酒店,大厦外墙的玻璃折射着西天上火红的霞光,心思深重的周蜜,眯起了双眼,恍恍惚惚间分不清这是场梦,还是真实的场景。 谢晓军掏出烟,点火刹那,想到周蜜在车里,停了下来,熄灭了手里的打火机,打开车门走到路边。点着了烟,一面抽着烟,一面随意甩着胳膊,慢慢度着步子。 萧鸿轩,纳兰,小黑子,这些带给谢晓军压力的同龄人的名字中间,又添了进去了个十足十,秀秀气气的女人名字-曹秀秀。 有去而复返的纳兰从旁解释指点,曹秀秀接手勾引酒廊总经理的工作,十分顺畅。 周蜜打来电话的时候,曹秀秀已经完全捋清了整个勾引酒廊管理架构。 让欧阳静下楼去拦下周蜜夫妻,又安排姚烟霞找采购统计当月采购计划执行进度。 总经理大办公室里就剩下了隔着宽大的大班台对坐着的曹秀秀和纳兰。 曹秀秀放下了端了一天的总经理的身段,起身从大班台后面走出来,招呼纳兰一起坐到屋中间的沙发上。一面冲洗着茶具,一面和纳兰说道; “纳兰,勾引酒廊的人事管理模式也是你和鸿轩设计的吗?” 看着曹秀秀显然是刻意的选了四个沙发中属于萧鸿轩的那张,落了坐,纳兰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纳兰极力控制着自己,尽可能自然随和的轻声答道; “秀秀肯定看出来勾引的管理模式是借签军事化管理,也应该想到能设计出这套管理模式的人,一定是个有军人履历的人。 和我和鸿轩合作过的别的事情不同,这套人事管理模式完全是鸿轩独自设计出来的。 其实不光是勾引酒廊,以鸿轩的意思,接下来你要接手的和鸿轩有关联的所有生意,无论大小,都是用相同的管理理念设计出的管理结构。” 勾引酒廊的人事管理结构粗看起来,给曹秀秀的感觉就两个词,简单,粗暴。 简单的级层设定,权力和责任简洁明确。下级无条件服从上级,每一个岗位的职责明确,问题出了,逐级问责。 处理问题的方法,上级对下级没有批评说教,都是粗暴直接的惩处,下级接受完上级的惩处,对处在自己之下的下级,也同样使用粗暴直接的惩处。 勾引酒廊的总经理,需要管理的就只有几个部门经理,每一个部门经理都要对自己的部门负全责。 曹秀秀看过以往的惩处记录,清楚勾引酒廊定立的制度,执行情况从未打过折扣。 该奖励的及时兑现,该处罚的第一时间就给出处罚的结论。其中看不到一丝人情的影子。 让曹秀秀不解的是,自己暗自估量过,要是自己在南方工作的公司,借用这套高效率却毫无人情的粗暴管理模式,公司一多半的人会选择立刻辞职。 存在就是合理的,既然这套模式行之有效的在勾引酒廊运行了数年。 曹秀秀就想问问,除过设计者萧鸿轩之外,最了解这套模式的纳兰,他们是如何让勾引酒廊的员工接受这套粗暴的管理模式。 “纳兰,我感兴趣的是你们怎么让员工接受了这套管理模式。” 纳兰接过曹秀秀递过的茶杯,边喝茶边考虑着曹秀秀提出的问题。 “今天之前,我没有考虑过你提的这个问题。因为人事管理一直就不是我的长项。 我从国外回来的时候,鸿轩已经在用这套模式在管理自己的生意,后来合作做事情。 既然有一套成熟的管理模式,自然是拿过来用,我也没深思过,这套模式有什么特殊之处。 现在细想,鸿轩是把古代秦法和现代军队管理的一套办法糅合后设计出了这套管理模式。 借用连坐法,将上下级串联在一个结构里,把大大小小的班组部门结成了利益共同体。 整个管理模式强调的就是一个「法」,不讲人情,只强调有法可依,有法必依。” 放下手里的杯子,纳兰看着曹秀秀,认真的说道; “秀秀,鸿轩小黑和我,我们仨个人的合作方式,远远称不上是严谨的公司合伙人模式。 所以这套简单的管理模式能够运行良好,是在规章之外,没有书面记录,单纯的依赖我们彼此的信任,缺少制约掣肘,鸿轩把人治发挥到了极致,才能推动这套不讲人情的管理制度顺利运行。 极致的人治和绝对的法制,似乎很矛盾,也很不容易理解为什么能够共存。 事实就是鸿轩掌握了管理酒廊绝对的权力,一个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必同我和小黑子商量。 在他独断专行的强压下,加入勾引酒廊的员工,只有接受这套管理模式才能留存,不接受的都会被迅速清理出去。 历经两年多时间,去污存清,如今你见到的都是认可这套制度的员工。” 看着曹秀秀一脸的恍然大悟的表情,纳兰轻轻摇着头,接着说道; “我还是不愿你接手鸿轩手头的工作。你这一问,我才明白,鸿轩已经把自己做的工作,变成了一个没有人情,不许犯错的工作。 不懂管理的人才会觉得管理被鸿轩梳理好的勾引酒廊,好像是没有太多的工作可做。 当这个总经理惬意又轻松。秀秀,还是找鸿轩推掉这份工作,我或者小黑子都可以做好结束勾引酒廊这件事。” 曹秀秀咀嚼着纳兰说的话,絮绕脑海就是五个字,绝对的权力! 每一个管理者都想要掌控绝对的权力,但是现实中真的很难得到。 想要掌握绝对的权力,先要获取绝对的信任,商场如战场,身边的伙伴个个利字当头,生恐自己的利益得不到保障,谁会毫无芥蒂的信任另一个人!? 勾引酒廊对曹秀秀的吸引,已经不是规模大小和行业特色。 正是这一套以法为本,依靠最顶层管理者个人意志维护着的,简单,又充满矛盾冲突的管理模式,让曹秀秀心动不已。一心想要试试,看看自己能否在萧鸿轩搭好的框架上做出新文章。 “我已经答应了萧总,属于勾引酒廊内部的秘密,该知道的,该了解的也都了解知道了内情。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向萧总提出退出。” 曹秀秀眼里柔情一片看着为了自己而焦虑不安的纳兰。柔声说道; “纳兰,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为我担心。我要完成转让勾引酒廊,说白了就是在给潜在买家编织陷阱。 成功了,兴许可能惹出来个仇人;失败了,自然不用多说,我曹秀秀丢人事小,经济损失起码也是几百万,你们几个人这几年一番辛苦就打了水漂。” 曹秀秀看着一脸苦涩的纳兰,心里越发泛起甜丝丝的温情。 “接触时间太短,或许是不了解,你不相信我的工作能力。可是,纳兰你也应该相信自己最好的朋友,萧鸿轩的眼光。 既然他敢把勾引酒廊交到我手里,还再三强调,要我依着自己的本性来管理酒廊,转让酒廊也是一样给了我自主权。 纳兰,你难道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相信我有能力处理好勾引酒廊所有的事情。” 纳兰闪避着曹秀秀热烈的目光,低着头,依然还是不想放弃说服曹秀秀。 “何必呢!我们俩是没有结果的,秀秀你何必留下来呢!结束了休假,你还是回南方吧。我们自己的事情还是我们自己解决,你没必要裹挟进来。” 曹秀秀仰着下颏,笑的眯着眼,甜甜的说道; “嗯!纳兰,我可以听你的劝告,把酒廊管理权交还给萧鸿轩。你是不是也可以听我一次,和我一起去南方。” “明明是两件事,你非要搅在一起。先不说我不可能随着你去南方,只是管理好勾引酒廊,就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容易。” 曹秀秀笑得愈发开心,“本来就是一件事,我们俩谈恋爱,自然不能天南地北分隔千里。你强调你不会接受我的邀请去南方,我不问你原因,是南方不好,还是这里有你无法丢弃的人和事。 我留下来,就要有份工作。 我选择留下,你也该相信我是个有工作经验的成年人,不会为了留下来,就盲目接手自己能力不足以承担工作要求的工作。 纳兰要真的关心我,就多抽出些时间来帮帮我,而不是不停地劝我放弃。 放弃可是个很不好的习惯,一旦有过一次向困难妥协,养成了习惯,遇到点小坑小坎自然就想到了放弃。” 纳兰放弃了今天说服曹秀秀的念头,抬头看着曹秀秀起了腮红满是生动,激情昂扬的脸,苦笑道; “自寻烦恼!我不劝你了,你的问题我也帮你解答了,你还是说说有把握接手勾引酒廊吗?” 曹秀秀俯身给纳兰面前的茶杯续茶,“不是有没有把握,而是已经接手了酒廊的管理权。没纳兰你想的那么严重,勾引酒廊在我看来很好管理。 首先有你们打好了的基础,不用我重新督促员工们适应酒廊的管理制度,省了我很大的精力。 其次,你也说了,萧鸿轩管理勾引酒廊最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得到了你们几个人的信任。 这种信任不单单在你们三个人合作的项目里有,别的经营合作中,合作各方也有着互相的信任。不过是没有你们仨人间信任的完全彻底,合作的时间更长。 萧鸿轩已经决定信任我,钟少飞早上来就是为了表态,完全信任我。 现在,勾引酒廊实际股东,还剩下你和小黑子,以我对小黑子的了解,萧鸿轩的态度就是小黑子的态度; 这样一来,纳兰能够给予我多大限度的信任,就决定我这个总经理行使权力时会有多大的顾虑。 纳兰,我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份工作带来的挑战,想要用工作的成功证明自己,有着不次于任何男人的能力。 无论是从恋人的角度出发,还是只当做普通男女朋友,我都渴望得到你的信任,你能够信任我有能力做好这份工作,是对我接下来能做好工作最大的帮助。” 纳兰皱着眉头,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第73章 窥视者 周蜜回头看着拉开车门坐在后座上的欧阳静和姚烟霞。 “就你们俩,曹秀秀呢?” 欧阳静把手里拿着的两瓶冰可乐递给前排的周蜜夫妇,“给,喝口冰的凉快一下,曹总马上就到。” 说着话听到摩托车的轰鸣声在身后响起,欧阳静笑道;“纳兰还真快,曹总来了。” 纳兰把摩托车停在了谢晓军开的出租车旁,坐在纳兰身后的曹秀秀双手环抱着纳兰的腰,低头看着车里,“周蜜,不好意思,钟总突然有个会要开,今天的饭局取消了,这样吧,纳兰也要回食府看看,咱们就去老渡口广场吃烧烤。” 看着几乎是吊在纳兰身上的曹秀秀,周蜜眨巴着眼睛,想要问这是什么情况呀! 曹秀秀哪里会给她张嘴的机会,说完了话,不等周蜜表示是否同意,坐直了身子伏在纳兰背上,低声催促道;“走了!” 随着摩托车发动机的一声震耳轰鸣,曹秀秀的背影就在周蜜眼前快速飞远。 “走走,快跟上。”周蜜连声催着谢晓军。 谢晓军一面发动车子,一面低声嘀咕着; “跟上!别说是咱这破出租车,全市最好的汽车有一辆算一辆,也没一辆能跟上。” 周密又何尝不知道,在下班高峰期时的路上,想要追上纳兰经过改装了的大排量摩托车,就是一个妄想。 心里焦急,有心和谢晓军嚷两句,车后座还坐着欧阳静和姚烟霞,只得用眼睛剜了谢晓军两眼。 “跟不上也快点呀!别让秀秀等的太久了。” 老天爷似乎在逗周蜜玩,周蜜越是心急这路越是堵得难行,还是谢晓军开出租路线熟,远远看到堵车,就寻着岔路小巷绕行,就这样也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了钓客食府前的广场。 周蜜等欧阳静和姚烟霞下了车,和谢晓军轻声叮嘱道;“把车给了接班的小赵,你赶快过来。别忘了带钱,上次说是我请客,却让纳兰抢着免了单,这次一定要掏钱请曹秀秀好好吃一顿饭。” 谢晓军看着欧阳静和姚烟霞走去的方向,不远处烧烤摊子被并联在一起的两张方桌,曹秀秀坐着,正在和身边站着的一个肤色黝黑的十八九岁的高大男孩在说话。 “行,我交了车立刻就赶过来。只是,曹秀秀这是要吃烧烤呀,也花不了多少钱。” 周蜜开了车门蹁腿下车,站在车门边,看了眼曹秀秀,弯腰把头伸进车内,低声说道; “管不了太多了,吃什么都好,钱咱一定要抢着付。没听刚来的路上欧阳静说吗,谢莹出面把勾引酒廊交给曹秀秀全权代表她打理所有事务。勾引酒廊如今就曹秀秀一人说了算,连萧鸿轩都插不上嘴。” 和谢晓军说完了话,直起身遥看着向自己招手的曹秀秀,周蜜忍不住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看走眼了,曹秀秀不简单呀!两三天时间里,先和纳兰谈恋爱,后接手勾引酒廊,啧啧!这手腕,高明!” 听到熟悉的纳兰那辆大排量摩托车发出的轰鸣声,陆清游就立起了身站在窗前向外看着。 和以往不同,陆清游没有在看到熟悉的面孔就走出店门去寒暄打招呼,目光一直就停留在从纳兰摩托车后座下来后,寻了个烧烤摊子,独自坐着等人的曹秀秀身上。 陆清游是第一个发现钓客食府潜力的商人。 才来到古城来寻找商铺陆清游,看到尚在装修施工的钓客食府,只一眼,就判定钓客食府将会引来高朋满座。 陆清游毫不犹疑的就找到商业街招商处,租下了钓客旁边这间被钓客食府占用了二楼的铺面,就连租赁合同都和钓客一样,先签两年,后十年合同在向前两年的基础上,视商业街实际情况,双方在上浮和下浮百分之二十之间商议确定。 如今商业街的商户们都夸陆清游有眼光。和后续陆陆续续扎根商业街的商户只是签订了两年租赁合约相比。 以如今老渡口商业街日益繁华的程度,新近在步行街租赁铺面的价格,已经在两年多前低廉的租赁价格的基础上翻了两倍,陆清游手里沁园茶庄后十年的租赁合约,就是一笔丰厚的投资回报。 陆清游对隔壁钓客食府的主人很感兴趣,也早就猜测到钓客的主人是萧鸿轩和纳兰以及小黑子三个年轻人。 走南闯北的陆清游守着自己的规矩,看破不说破,从不跟人说起钓客是属于萧鸿轩等三人的话。 守规矩的陆清游却一直游离在隔壁三个年轻老板的圈子之外。 在租下商铺开始模仿着钓客风格装修茶庄的时候,陆清游一早向邻居释放出了结交的意愿。 两年多来,两邻居,生意有来往,邻居也没少了该有的礼节。 陆清游想要在钓客二楼定一餐饭,却依旧会被来了自家茶庄有说有笑的钓客食府前台服务员,客客气气的公事公办要求陆清远出示会员卡。 隔壁三个年轻人就这样把和陆清远的关系界定在两家大门远近的距离。 互相间鸡犬相闻,纤毫分明看得见,又似乎隔着道无形的高墙,走不进去对方的活动圈子。 陆清游还是对隔壁的情况很感兴趣,也很了解隔壁三个年轻人的状况,这种了解远远在接大多数围着三个年轻人转的一众大小商户之上。 无论自己主动贴过来的胖鱼还是陆清游刻意结识的周蜜,都是陆清游渗入钓客食府的探头。 从细微处陆清游察觉钓客食府三个年轻老板最近不太正常,等到曹秀秀这个新人出现在钓客食府,并且迅速融入到纳兰三个人的圈子里。 陆清游突然有种当初看到装修一半了的钓客食府时,一种莫大的机遇来临的感受。 直觉,陆清游一直相信自己敏锐的直觉! 午间周蜜离去后,陆清游独自梳理着自己观察到的,以及通过胖鱼和周蜜等人间接得到的有关钓客食府三位老板的信息。直到被纳兰的摩托车声惊醒,依旧毫无头绪。 看着周蜜下车,脸上堆出灿烂的笑容,远远的就挥着手大声的和曹秀秀打着招呼。 坐在烧烤摊子上浅笑嫣嫣,貌不惊人的曹秀秀,闯入这个这块区域的新来者,迅速的成为了一块磁石,吸引着众多的人物聚拢向她。 很快,两张并联在一起的桌子已经满足不了曹秀秀这桌人的需求,再要烧烤档口加桌,一时上客高峰,已然无桌可加。 小黑子踮着脚向四下里看着,除去烧烤炉火红的炉火以及炉子上空滚滚的浓烟,剩下的就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忙你的去吧!”挥着手把陪着小心来解释的烧烤档主撵走,小黑冲纳兰招着手,俩人离开坐满人的桌子一段距离后,小黑说道;“不行呀!这外面热也就算了,还没地方坐,不行还是回钓客二楼,南边的大包间要是空着,可比这里强多了。” 纳兰为难的说道;“把烧烤档口的食物带进钓客食府!这事还没有先例。我可拿不了主意。” 小黑子眨了眨眼,呵呵笑着,“大老板在呢!你发什么愁?” 纳兰眼看着小黑子摇摇晃晃去到桌边,在曹秀秀身后伏下身子,嘀咕了几句,一桌的人就轰然起身,分别拿了吃剩的烤肉,拎着酒水,跟在小黑子身后去了钓客食府。 曹秀秀走到纳兰身边,见纳兰一脸的严肃,不等曹秀秀问怎么了!纳兰开口问道; “你刚才和小黑都说了什么?” “小黑说外面烧烤摊子到这时候,生意火爆,各家的炉子烧的旺旺的,周围人也多,环境一点也不好。过了饭口,钓客楼上一定有空出来的包间,问我要不要上楼……” 说着话,曹秀秀从纳兰怪异的眼神里醒悟过来。现如今自己针对萧鸿轩名下的产业就是最大的股东,说句话就是规矩。 曹秀秀稍一愣神,哧哧笑道;“这个小黑子,大聪明没有,小心眼可真多!” 上前挽起纳兰的胳膊,感受着整个后背被爱慕纳兰的年轻女子灼热的目光烧蚀着,一面依偎着纳兰往钓客食府走去,一面笑着说道; “既然萧鸿轩点头认可了他的生意由我做主,对外招待客人一应开支都可以挂在萧鸿轩的账上,而且你们也觉得我可以代表着萧鸿轩。 既然是享福是我,出错了背锅有萧鸿轩。我自然不能亏欠了自己,烧烤吃过了,我还要吃上次在钓客食府吃过的几道凉菜……” 俩人边亲昵的说着话,边漫步向钓客食府走去。挽着纳兰的手臂,曹秀秀不时将脸颊贴上纳兰的肩头,笑语晏晏。 “纳兰,要是眼光可以伤人,估摸着我的后背已是千疮百孔了。” 曹秀秀眉梢轻挑示意纳兰向身后看。 两人同时突然回头,迎面一片青春女子灼灼的眼光里,陡然瞧见身后三五步跟着的周蜜夫妇和胖鱼。 三五步的间距,俩人私密的谈话就算尽量压低嗓音,也会被身后亦步亦趋的三人听的清清楚楚。 周蜜适时展露出习练多日标准的甜美笑容,迎上纳兰和曹秀秀质疑的目光,亲热的问道; “秀秀,烧烤这边你还想要点什么?” 瞧着曹秀秀冷着脸,笑容依旧,“刚才和晓军去结账,余老板却非要和我们争,三两下子就能完结的事,被他横插一杠子,多耽搁了不少功夫。光顾上和他抢着结账了,就忘了问问秀秀还想要点什么。 还好,看见你俩没走远,就过来问问秀秀,秀秀还想要什么了,我这就去摊子上定了。让送到钓客食府。” 对周蜜婉转的解释,曹秀秀心里将信将疑,脸色缓和了,笑着柔声说道; “倒是我的不是,说好了我请大家,反而劳烦周蜜你来帮着结账,现在我再拿钱出来,就成了扫好姐妹面子。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下回就别和我抢了。 和你两口子花自家钱不一样,我是慷别人之慨,吃完了欠在萧鸿轩名下。” 放开挽着纳兰的手,拉着周蜜走向钓客食府,轻声笑着低低的声音说着话。 “走,咱们去钓客,把每样菜都尝一边,萧鸿轩可是在钓客有无限签单权力的大主顾。” “好呀!”周蜜随声附和着。 和纳兰谢晓军并排走着的胖鱼,压着嗓子说话,声音依然隐约传到了前面两人耳朵里; “曹总好大的气场,刚才回头看过来,啊呦,那眼神,压的我小心脏乱跳,紧张的都快喘不上气了。不怒自威,对了,曹总就是不怒自威……” 说着还夸张的轻轻拍着堆积厚厚脂肪的胸脯,手掌拍过后,起伏荡漾,真好象胸口里的心脏砰砰猛跳着。 周蜜眼睛余光瞧着曹秀秀并无不愉神色,就也不多生是非,全然当着没听见,和曹秀秀说话的声音有意大了三分,轻快的聊起二人上学时的一件趣事。 第74章 美丽的清晨 新的一个黎明,晨曦微明,习惯了六点起床的曹秀秀,打开卧室的房门,一缕熟悉的家的味道便扑面而来。 曹秀秀小心翼翼把卧室的门关的只留了一道缝,贴着细细的缝隙,贪婪的嗅着。 家! 家是什么? 这一刻,家就是鼻端断断续续飘来的早餐的气味。 愉悦的心情中,曹秀秀从容的洗漱,换衣,打扮着自己的外貌。 在穿衣镜前自信的和镜中人眨着眼。 “秀秀,别让纳兰等的太久了,你快点了!” 系着围裙的曹格楷,心情格外的的好。 刚刚在二楼当做厨房的阳台做好了早饭,曹格楷可是打开了窗,嗨! 叫了一声,给楼下跨坐在摩托车上,女儿阳光帅气的男朋友丢下了一包早餐。 隔着楼上楼下三五米的距离,楼下,接了早点的纳兰,客气的点头致谢,楼上人,含笑挥手,表示无需客气。 曹格楷已经喜欢上了每日早间和楼下青年男子这样一种无言的沟通。 父亲做的早餐,依旧是简单的。自家提前一晚泡了黄豆,打出的浓浓稠稠的热豆浆,小火轻油煎的外焦里嫩昨夜吃剩下的馒头。 在餐桌对面坐着的父亲热切的目光注视下,曹秀秀细嚼慢咽吃着早餐。 这些天来,每个清晨,父亲就是用这样一张方式,默默的表达着对女儿的宠爱。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小雨,我给你们准备了两件雨衣。” 一面收着碗筷,曹格楷一面笑盈盈的和女儿说着。 曹秀秀脱口说道;“不用,这会还没下雨,纳兰开摩托车送我,不怕堵车,速度很快,十几分钟就到了。我到了公司,回来的时候,可以开萧总留给我的小轿车。” 说完了话,眼里余光看到父亲一脸的失落,曹秀秀忙笑着说道; “爸,纳兰父亲送给您买了一套钓鱼装备,您也退休了,空闲的时候可以和谢莹爸爸,纳兰的父亲一起去钓鱼。” “钓鱼!” 曹格楷停下手里的活,愣怔了片刻,轻轻摇着头,发出个苦涩的叹气声。 生在河塘密布的南方的曹格楷,少小的时候少不了钓鱼摸虾。 只是一晃眼间,大半生的时光都留在了这座北方城市,对远方故乡本来已经淡漠,被女儿男朋父亲送给自己钓鱼用具打发闲散时间,撩动了年少时生活在故乡的记忆。 由着青葱记忆,不由的想到了一个人。看着换好了鞋,就要出门的女儿,沉声问道; “她是不是要回来?” 曹格楷不愿提起名字的她,正是自己的前妻,一对儿女的母亲。 曹秀秀是故意等着父亲在场的时候和母亲大声打电话,电话里母亲说的话还有意装作和母亲确认是否听清楚了大声重复一边。为的就是把近期母亲要回来的消息传递给父亲知道。 父母间的矛盾纠纷,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儿女说什么都会是得罪人的错话,曹秀秀就只想当好个传话筒,创造二人见面的机会,有什么话还是留着让爸妈自己当面说去。 两只脚分别跨立在打开了的门口内外,曹秀秀娇声说道; “妈要回来看看,爸你值得这样黑着个脸吗!要说起来,妈这些年也真的很辛苦,我可是一直劝她把工作放放,出去转转,好好休息休息。 反正你也提前退休了,身子骨还硬朗,就当做陪老朋友,陪着妈四处走走。” 曹格楷皱着眉,冲着女儿摆手说道;“瞎操心,快上你的班去吧!” 等着曹秀秀关上了大门,曹格楷丢下手里的抹布,来到客厅,从电视柜最下面的抽屉里翻出个相册。坐在沙发上,翻开了相册,一张一张仔细的看着。 最后一张相片,是张全家福,摄取的地方就是家里的客厅。 一模一样的摆设,相片中的人却是另一个时代里的着装和年纪。 沙发后站立的姐弟,现如今高高大大的曹斌个头才到了身边纤廋的姐姐曹秀秀胸口。 照片里的曹格楷,就坐在如今曹格楷坐着的位置,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四十四岁的年纪,依然挺拔帅气。 瞧过自己十年前的模样,曹格楷的目光停留在坐在身边的女子身上。 渐渐目光里染满了柔情,低声自语到,“十年了,我老了,阿莲你呢!为了点身外物,值得吗?” 纳兰驾驶着摩托车游鱼般穿行在车流中,摩托车后座上,曹秀秀伏在纳兰身后,享受着晨风的清凉。 从秀秀家住的纺织厂家属院,去往东边的东方罗马大酒店,这一路就是在穿越没有被并入省会前的古城。 每天被纳兰载在轰鸣的摩托城后座上,一路招摇过市,曹秀秀喜欢着这样一种不停重复宣示自己纳兰女朋友身份的行为。 曹秀秀没想到自己和纳兰谈恋爱竟是得到了纳兰身边亲友,以及自己父亲和弟弟,双方所有亲友的大力支持。 崇尚人人平等,恋爱自由的老严,罕见的干涉起儿子个人感情问题。 每天一早,晨曦微明,就督促着纳兰收拾打扮的英俊整洁,开车去接曹秀秀上班。 纳兰的好兄弟小黑子,热心的在花店帮纳兰订了一个月的玫瑰花束; 弟弟曹斌更是毫不含蓄,直白露骨的表示,纳兰你快点让我改口叫你姐夫吧! 疾驰的摩托车后座上,曹秀秀紧紧搂着纳兰的腰,享受着路边行人以及擦身而过车中人投过来的目光,幸福感满怀。 心里轻声欢叫到;恋爱的感觉真好。 不出向南山的预料,劳燕强烈的抵触出国留学。 向援朝刚刚帮着把出国留学好处的车轱辘话说了无数遍的父亲,劝说了两句。 一直低头不声不响的劳燕,眼泛泪光,憋着小嘴,气哼哼的吼着;“我一个人说不过你们俩人!” 拉开了大门,连鞋也没换,就穿着家居服,踢啦着脚上的拖鞋离家出走了。 向南山叫住慌忙要追出门的向援朝。 “援朝,不用追她,让她出去散散心。” 这些天和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接触多了,向援朝已经是不自觉得把容貌靓丽心思单纯的劳燕当做了亲妹妹看待。 慌急的问道; “爸,燕子这样子跑出去,不会出事吧!?” 向南山挠着头,一脸的无奈。 “没事,咱们这个区和主城区隔了段距离,尚且保留着以前独立城市的格局。燕子只要在咱们区,人身安全就没有问题。” 这事向南山以前也是不好都和向援朝说明,趁着今天就爷俩在家,和向援朝慢慢解释。 当初萧鸿轩为小劳燕在学校里被同学欺负,带人一家家找上门去,堵着欺负了劳燕孩子家门闹事,其间还和孩子家长起了冲突,双方当场大打出手。 一方是过日子的一家人,一方是年轻气盛的十多个青壮,结果自然可知,欺负了劳燕的混小子和没教育好自家儿子的老子,都挨了一顿臭揍。 这样一种为了小孩子家的矛盾,就悍然打上门来,确实罕见。 何况萧鸿轩领着一帮人招摇过市,是拎着招惹了劳燕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浑小子,一家连着一家找上家门。 向南山出头将事情平息后,市井里却越传越邪乎。 明明萧鸿轩和小黑子是赤手空拳堵了家门,就成了几十号人手拎着砍刀铁棍,甚至还有人言辞灼灼的说,五连发的猎枪被用布包着,也带了好几只。 一个个说起来活灵活现,就像是他自己当时就在场亲眼看见了。 随着劳燕长大,一日日越来越靓丽,有着校花美名,却从没有男孩子敢于骚扰劳燕。 漂亮女孩总是吸引人们的眼光,漂亮还不时的骑着大摩托穿街走巷,名声自然很快就传开了。 如今大河北区劳燕也算是人尽皆知个小名人。 所有人也都知道,别招惹欺负这个漂亮妹子,后果会很严重。 见向援朝依旧不放心劳燕,向南山叹了口气,“援朝,过一会了,燕子还不自己回来,就给鸿轩打个电话,问问燕子是不是去他家了。即便燕子没在他家里,剩下的事也不用担心,鸿轩会把燕子找到送回来。” 向援朝听父亲松口,提出让萧鸿轩去找劳燕,立刻释然的点头应允。 第75章 自己人,别客气 接过大王送来的一叠医生签好了名,空着日期的病假条。萧鸿轩拱手表示着感激之情。 “劳烦王哥帮着摊上人情开假条,大热天还亲自给送来。” 一脸油汗,大王接过谢莹递过的冰镇饮料,大口的往嘴里灌着。 三两口就把一瓶饮料喝的精光,舒爽的呼出口凉气,放下空瓶子,摆手说道; “自己兄弟,说什么客气的虚话废话,你王哥守着个医院,也就这点能耐,别的也帮不上忙。 要是我不上赶着帮这忙,不说在院里说一不二的黄院长,就是胡峰才升了副主任医师的老婆,都是随随便便把这事给你解决了。 说起来为这事欠人情,呵呵!我们医院里多少人抢着想让我欠他的人情呢。” 接过谢莹拿来的第二瓶饮料,这回可没象刚才,人刚从外面大太阳地里进屋,急火火三两口就把一瓶冰爽的饮料喝光了。 大王小口喝了口饮料,慢慢咽下,挑起大拇指冲着萧鸿轩摇着。 “还是兄弟你厉害,有好事都惦记着你王哥。当初都不明白你和纳兰为什么只卖六十张会员卡。你还私下叮嘱我一定要买一张。 如今没卡订不了钓客食府二楼包间,院里的人都惦记着借我手里的卡,谁都给我三分面子。呵呵,我才明白,兄弟是给我送好处呢。” 萧鸿轩收好了假条,抬头说道; “王哥,话可不能这样说。当时谁也不清楚钓客食府后来会是什么样子。六千块钱对靠工资生活的王哥来讲,也不是个小数目。 王哥就能深信不疑的拿出六千块钱买一张不知道实际价值的卡,那是对兄弟的支持。这份情谊,兄弟不会忘了。” 大王咧着大嘴憨憨笑着摆着手,“又说虚话,兄弟是什么样的人,王哥还不清楚,什么时候亏待过哥们?” 大王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后就告辞要走,都是老朋友,萧鸿轩知道大王还要照顾两个儿子吃中饭,也不假客气挽留。 送到大门口,大王站在门外,拦着萧鸿轩不让送出门,突然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问萧鸿轩。 “鸿轩,纳兰说是让我来问你。钓客食府开业前后预售了六十个会员卡,后来就再也没有卖过会员卡。这都两年多了,你没考虑着增加些会员?” 萧鸿轩咧嘴笑着,“就知道王哥还有事要说,我还以为这次王哥能憋着不问。是不是跟人许愿能搞张钓客食府的会员卡?” 五大三粗的大王腼腆的搓着双手,“嘿嘿!就一张,也是没法子,脸面实在搁不住。” “这事纳兰跟我提过,现如今管事的是谢莹的好姐妹曹秀秀。秀秀的意思是再增加二十张会员卡,开业以前办卡的,自动升级为金卡客户,后来这二十张,除过一样缴纳一千元的卡费,预存款最低一万元,享受的待遇稍微降了些,算是次一等的银卡会员。 你的一张给你预留着呢,今天我就是想看看王哥你能憋到什么时候!” 瞧着萧鸿轩一脸的坏笑,大王轻轻在萧鸿轩胸口捶了一拳,心满意足的告辞离去。 正在所里坐班的胡峰,接了萧鸿轩打来的电话,就开着警车顺着向南山家往萧鸿轩家去的路上一路找过去。 才找了小一半路,就看见了坐在马路边树荫下石条凳上歇脚的劳燕。 胡峰贴着马路边停了车,摇下车窗玻璃,装作不经意偶遇,冲着劳燕喊道; “燕子,出门咋不换鞋呢?要去哪呀?上车来,胡哥送你。” 劳燕出门前正要吃午饭,生气出了家门,正午大热天,顶着毒辣辣的日头,踩着拖鞋走在被嗮的烫脚的路上,不一会就出了一身大汗。 出门急,家居服连个口袋都没有,浑身上下分文皆无,又是热又是饿,孤零零坐在路边委屈的就要哭了。 听到胡峰叫自己,强忍着不让眼里的泪水流出来,上了胡峰开的警车,低头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说道; “胡哥你是去哪呀!要是顺路的话,你把我放到三哥家小区门口。” 胡峰开着车,装作没有察觉劳燕神态不正常,故作惊喜,“哎!我正好也是有事去找鸿轩,燕子连从小区门口走进去那段路都省的走了,咱们直接把车停到鸿轩家楼下。” 又拿出所里给领导们配发的手机,递给劳燕,“我开车不方便打电话,你给你三哥打个电话,就说咱俩去他家要饭吃来了。” 胡峰话说得有趣,逗得劳燕咧嘴笑了起来,也没多想胡峰路过的怎么就这么巧,接了电话拨通了萧鸿轩的手机。 电话刚一接通,听见萧鸿轩低沉的嗓音,「喂!」了一声。 劳燕黄鹂初鸣般欢快的说道;“是我,三哥,我快饿死了!什么,我咋拿胡哥的手机打电话! 嘻嘻,胡哥也快饿死了,我俩搭伙一起去你们家要饭。剩饭管饱!不行,要管饱还要管好,我不管,我要吃三哥亲手做的好吃的,一会我们就到。” 胡峰用眼睛余光看着一通电话打完,神采奕奕前后判若两人的劳燕。 “燕子,你三哥家要是没有预备吃的,胡哥请你在外面吃饭好了。” 劳燕得意洋洋的笑着说道; “三哥还想骗我,哼!莹莹姐怀孕以后三哥就开始在自己家开火做饭,就他那个性子,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都给了莹姐,家里能少了好吃好喝的? 胡哥,咱俩去了要捡好的吃,非得吃的让三哥心痛,吃个痛快。” 胡峰点着头,“还是燕子聪明!” 胡峰一路陪着劳燕不如说是一路严密的看守着劳燕,进了萧鸿轩家,象征性喝了碗鸡汤,和萧鸿轩进书房关了门聊了一会,就匆忙告辞回派出所坐班。 劳燕将第二碗老汤泡饭送进肚子,毫无淑女形象的打了个饱隔;“呃!我吃饱了。” 谢莹收了劳燕吃空的饭碗,拿进了厨房,和正在收拾打扫厨房的萧鸿轩埋怨道; “你呀,也太惯着燕子了!她说喜欢吃,你就真放开了让她吃两大碗肉泡饭。加了食补的料,用来给我补身子的肉汤也!两大碗也不怕撑坏了燕子?” 萧鸿轩侧身向外看了眼,见劳燕已经离开餐厅进了卫生间。压着嗓子低声说道; “向大哥电话里说燕子这两天在家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我才放开了让她吃顿饱饭。 你放心,这顿吃饱了,晚饭她就吃不下太多了。实在不行,你就夸她两句,长胖了,脸圆了。呵呵,不用人管,她自己就把自己的嘴管住了。” 在卫生间洗漱一番,在客房里换了一身干净睡衣,清清爽爽出来,劳燕就看到客厅茶几上摊开的地图,以及散乱放着,抬头写着出行计划A,B.C……的稿纸…… “三哥,莹姐,你们这是计划把周边的小镇子都转一遍?” 萧鸿轩和谢莹从厨房走进客厅,劳燕就急急忙忙问道。 萧鸿轩把手里端着的果盘放在茶几上,低头从茶几下层取了水果叉,递到谢莹和劳燕手里。 “燕子这几天就别回家了,陪你莹姐住在这边吧!回头让你莹姐和你爸爸打电话说一声。 你看,这是我们周围乡镇过大集的时间表,我想带着你莹姐一个一个去赶集,怎么样,燕子有兴趣一起见识见识乡土气息吗?” 劳燕低着头,乡村留给劳燕的回忆,苦难之外,很少的一部分有关父母亲的美好记忆,也是每次忆起都牵动心伤不已。 萧鸿轩见劳燕兴致不高,一时也猜不出劳燕是为了在家里被继父和大哥催着去美国留学催的狠了,还是别的缘故。 侧着头和谢莹以目光交流,示意谢莹单独和劳燕谈谈,想着小女孩长大了还是和谢莹这个大姐姐好诉说心事。 “燕子晚上想吃点什么?我正好出去办事,回来的时候顺便捎回来。” 见萧鸿轩要出门,劳燕越发情绪低落,又知道这些天萧鸿轩留在家里陪着谢莹,外面一定是积了不少待办的事,努力着笑着送三哥出门,等到萧鸿轩下了楼,忍不住跑到窗口冲着楼下喊道; “三哥,办完了事情,你早早回来啊!” 萧鸿轩闻声,回头向着楼上挥了挥手,上了在楼下等着他的小黑子的桑塔纳轿车。 第76章 作秀请你猜 萧鸿轩上了小黑子的车,坐下来,刚刚系好了安全带,小黑子就眉飞色舞的说了起来。 “如今围绕着勾引酒廊可以说是群魔乱舞,呵呵,鸿轩,不得不说曹秀秀真是个厉害角色。 外面各种消息满天飞,曹秀秀依然能镇住场子,酒廊的营业一点也不受影响。啧啧!以后女人都象曹秀秀这样厉害,爷们就没活路了。” 萧鸿轩得意的笑道; “哪来的那么多曹秀秀这样精明干练一身王霸之气的女人!咱们也就是托纳兰的福,牵绊着曹秀秀留了下来帮我们。 你就不觉得曹秀秀帮我们是屈尊低就了? 显然她在南方是大公司里面独当一面的人物。 现在我就担心秀秀帮我们时间不会太久,不等把勾引酒廊转让的事完结了,南边她工作的公司就会催着她赶快回去。” 小黑子咧开了嘴大笑着,言语促狭; “走不了,来谁也叫不走曹秀秀。咱这可是用的终极武器,美男计。盛世容颜,温润君子,纳兰多才,曹秀秀这是一遇纳兰误终身喽!呵呵。” 萧鸿轩也跟着一起大声笑着。 陡然间,萧鸿轩收起了笑意,认真的说道; “对曹秀秀,我是抱着很大期待,希望她能够把纳兰带出心理阴影。她真的能够帮纳兰解开了心结,勾引酒廊和钓客食府都送给她,我都愿意。” 小黑子恼怒的拍着方向盘,胡乱响起的喇叭声里,低声叹了口气,也没了聊天的兴致,专注的开着车…… 小黑子霸道的顶着钓客食府门前立着的自用停车位牌子,将车停在了钓客食府大门正前方。 萧鸿轩下了车,脚步匆匆进了钓客食府,一路低着头上了二楼,进了南边的大包间。 包间里曹秀秀和纳兰已经坐在桌边等着,见萧鸿轩进门,两人站了起来。 萧鸿轩不等曹秀秀开口说话,抢着拱着手,歉然的说道;“辛苦曹总了。” 走到纳兰身边,萧鸿轩停了下来,指着长条桌顶头处单独摆放的那张格外宽大的座椅,和曹秀秀说道;“曹总,你上座,咱们可是说好的,曹总现在统管一切,我们都是你的部下。” 曹秀秀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了,我不过是萧规曹随,亦步亦趋踩着萧总的步子行事。” 跟在萧鸿轩身后进门的小黑子大咧咧说道;“都是自家人,虚套客气玩的有意思吗!鸿轩,你不坐上面那把椅子,别人也不敢坐,让来让去的,不如都不坐。曹总你过去和纳兰坐一起,我和鸿轩坐这边。” 等大家笑哈哈按着小黑子的意思分坐在长条桌两边坐下,曹秀秀从带来的公文包里取出整理好的文件,分发给萧鸿轩三人。 小黑子双手端着手里的文件,笑道;“这才像是开会吗!以前都是鸿轩和纳兰嘀咕完,简单的丢给我一句话,就开工干活,让我没有一点二股东的感觉。” 萧鸿轩快捷的翻看完手里的文件,合上了文件,两只手指轻轻压着文件,慢慢推给对面坐着的曹秀秀。 “曹总以后不必做这样详细的工作说明,也不用问我们三个的意见。做个简简单单的报表,能说明盈利情况就可以了。 像这样费心劳力,还预留着我们签字表明态度地方的文件,都是多余。 曹总,只有一件文件需要我签字,就是转让勾引酒廊的转让合同。除此以外的所有大小事情,都以曹总的意见为最后的终极决定。” 曹秀秀翻着手里的文件,还要和萧鸿轩争论。 萧鸿轩隔着条桌看着曹秀秀翻到的页面,爽朗的笑着说道; “我已经把自己的态度说明了,小黑子和纳兰你们呢!” 小黑子把手里连一页内容都没看完的文件,往桌上一丢,一脸的轻松,“我没意见。” 纳兰把手里的文件面朝下扣下,无所谓的说道; “我同意……” 曹秀秀被三人气的哭笑不得,桌上翻开的那页文件是关于曹秀秀自己这个总经理薪资的报告。 没想到萧鸿轩一句话便把这事也划给了当事人曹秀秀自己拿主意,该给自己发多少报酬。 曹秀秀曲着食指和中指,点着关于总经理薪资的报告。 笑意玩味;“真就随着我意思随便定!” 萧鸿轩起身扯了扯小黑子,“是的,信你就该彻底相信。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产生了的结果是什么,我都接受。 桌上这些文件就别带走了,纳兰,这事你负责,把曹总做出的所有相同的,显示出我们三个人参与勾引酒廊管理的文件都找出来,统统烧掉。” 说完了,和小黑子就要离开。 曹秀秀讶然问道;“你俩这就走了?” 萧鸿轩扭头顽皮的眨了眨眼,“以后曹总有事找纳兰商量就行了,大家就不必再聚在一起了,让有心人看到不好。曹总,生意就拜托你了。” 拱手和曹秀秀道别,出了包间的门,萧鸿轩伏在小黑子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俩人走到下楼梯的时候,前一刻还是意气风发的萧鸿轩,就换上了一张嘴角向下掉着的阴沉沉的脸。一旁的小黑子,除过一脸的怒容,嘴里还在高一声低一声胡乱骂着。 俩人一副怒火中烧的形象一路走出钓客食府,吓得路上遇到的熟人都不敢上前打招呼,远远看着二人直接上了门前停着的轿车迅速离开。 陆清远透过玻璃看到小黑的老旧桑塔纳,在钓客食府门口一排光鲜明亮的高档轿车夹缝里,霸道的停在了钓客食府门前专属食府自用的车位上。 多日没有出现在人前的萧鸿轩下了车,面无表情脚步匆忙进了钓客食府。 想到纳兰开着摩托车载着曹秀秀也来钓客食府不久,陆清远少有的失去了平常心,起身走到窗前,皱着眉头看着并排停在钓客食府大门前,纳兰漆面光亮的大排量摩托车和小黑子满是划痕的老旧桑塔纳轿车。 不等陆清远仔细分析出萧鸿轩突然来钓客食府和曹秀秀见面,而不是去勾引酒廊或是把曹秀秀请到自己家里,是为了什么。 也就是五分钟的时间,萧鸿轩和小黑子结伴怒气冲冲从钓客食府走了出来,隔着玻璃窗,听不到声音,看小黑上车前仰头咬牙切齿说话的嘴型,陆清远猜到,是在用国骂问候某人。 短时间里得到的信息量过于庞大,陆清远皱着眉回到喜爱的根雕茶海边坐下,借助熟悉的泡茶来让自己平静心绪。 商业步行街里,瞪大了眼盯着萧鸿轩一举一动的远不止陆清远一个人。 很快,胖鱼晃着一身肥膘推门而入,和茶庄前面的营业员打声招呼,熟门熟路挑起门帘进了内间屋。 陆清远已是恢复了平日的闲淡儒雅,随和的招呼着胖鱼,“好巧呀!我刚刚泡好一壶上品铁观音,来来,坐,喝茶。” 胖鱼肥大的屁股落在根雕的凳子上,就开始急迫的问道。 “陆总看见萧鸿轩了吗?刚才他和小黑子一起过来了。” 见陆清远一脸的茫然然,摇着头。胖鱼惋惜的在粗腿上拍着手。 “哎!我的店离着远,等听人说萧鸿轩来了,紧着赶过来,人已经走了。” 陆清远好奇的问道;“余老板找萧总有事?” 胖鱼被肥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向着外间屋和窗外警惕的扫了一眼,没看到有熟人在外面,回过头神神秘秘低声说道; “陆总知道吗!纳兰把钓客食府的管理权也给了曹秀秀。加上前些日子我陪着曹秀秀吃烧烤时,听曹秀秀和纳兰提到,萧鸿轩所有的生意都让他老婆逼着交给了曹秀秀。 如今这个曹秀秀不单掌控着勾引酒廊,而是把萧鸿轩和纳兰两人的老底都夺了权。 我刚过到隔壁钓客食府,前台小姑娘说萧鸿轩走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脸上还有着个醒目的大紫疤,小黑子不住地在骂娘,吓得没人敢上前去打招呼。 陆总,你说曹秀秀是不是真的要把勾引酒廊转让出去,这才惹得萧鸿轩带着小黑子找到这里,想要阻止她把自己最赚钱的生意弄丢了。” 陆清远把倒好的茶推到胖鱼面前,淡雅的说道; “喝茶……” 含笑看着胖鱼一口就将茶盏里的热茶喝了下去,慢声细语的劝道; “余老板,喝热茶要慢品。常言说得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萧总夫妇间闹家庭矛盾也好,曹总照着萧总夫人的意思转让勾引酒廊也好。你我两个外人都插不上嘴,你又何必关心这些事呢!” 胖鱼奇怪的看着陆清远,“陆总,别人不知道你的底细,还以为你就是间小茶庄的老板,兄弟可知道,你陆总家光是在西部,大大小小就开了三十多家茶庄,要是和在一起算算,呵呵!整体规模就很可观了。 这段时间里,你可是一直在留心萧鸿轩和勾引酒廊的消息。你要是说不对勾引酒廊动心,那可就是睁着眼说瞎话。” 陆清远不动声色的轻声笑道;“哈哈!余老板高看我了。既然打听到陆家有点家底,你也应该知道,陆家在我这一辈人,可不止我一个男丁。 还有,我们陆家的铺子开得是不少,可都是做的卖茶,喝茶的买卖。隔行如隔山,换个营生经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胖鱼抖着一脸的横肉,呵呵冷笑几声,冲着陆清远点了点头,也不说话,起身就离开了沁园茶庄。 第77章 痴心汉子 回到自家鱼头火锅店,叫了常年守着店铺的妻子王艺涵,跟着自己,买了几样价格不菲的反季节水果拎着,安步当车向萧鸿轩家走着。 和鱼头火锅店老板娘王艺涵熟络的人,大多都会说,二十五六年轻貌美的伶俐老板娘,嫁给胖鱼这个三十五六岁油腻大叔,可惜了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走在路上,踩着高跟鞋身姿摇曳的王艺涵,愈发显得拎着一大袋水果,每走出一步都带动一身肥膘打着颤的胖鱼又老又油腻。 “叫辆车吧,余同。”王艺涵心痛丈夫走的辛苦,轻声劝说道。 胖鱼晃晃手里的袋子,“这又是两百多块钱,还是省点吧,也不远,走过去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扭过一脸油汗的脸,看着妻子娇媚的容颜,咧着嘴,憨憨的笑了笑。 “余同,我们有自己的店,生意也挺好的,你不用这样苦着自己!” 看着丈夫笑和不笑,都因堆积脂肪过于宽大的下巴显得在笑着的脸,王艺涵心痛不已。 二婚嫁给余同的王艺涵,实际年龄已经三十出头,而中年油腻大叔的余同真实年龄才是二十多岁。 两人是在金华市余同舅舅开的火锅店结识,老板清秀聪明的小外甥余同,为了娶到暗自喜爱上的,总是脸上带着被脾气暴躁丈夫打出的青肿伤痕的饭店服务员王艺涵。 暗暗将后厨所有的技艺都熟练掌握,回乡带回了一笔款子,回到店里,在一个关店后的深夜和王艺涵摊牌。我爱你,我能够给你一世的幸福,你跟我走! 看着尚显稚嫩的余同,王艺涵劝过,自己是嫁过人的残花败柳,不要误了你的大好前程。 最终稚嫩的余同,却用自己详尽的规划,说服了深深恐惧着性格乖僻暴戾丈夫的王艺涵,鼓起勇气离了婚。 王艺涵离婚后,二人为躲避王艺涵前夫纠缠,相携离开鱼米之乡的故土,远走人生地不熟的大西北。 为了存活下来,清秀白净一脸聪明相的余同变成了脑子总是慢了一拍,憨态可掬的胖鱼,成了人们眼里大阿福似的活宝。 王艺涵深爱着自己如今的丈夫。 最初,是被丈夫在那个夜晚澄澈的眸子迸射出炽烈的爱意感动,才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翼。 这些年过去,俩人赤手空拳积攒出一份家业的过程里,丈夫表现出的智慧和自律,点滴积累,让王艺涵在沉溺在丈夫营造的幸福之时,愈发感觉到丈夫爱意的深沉。 丈夫绝不是周遭人评说的憨傻,只有作为相依为命的妻子,才能够知道自己丈夫有多么聪慧,也才会每个夜晚依在丈夫怀里心怀愧疚。 不是因为自己,丈夫不用退了家里定好的婚事,不用脱离了家族的庇护,用尚显稚嫩的肩头,背负着二人的小家。 王艺涵从包里抽出纸巾轻柔的为丈夫擦着脸上的汗水,低低的娇声说道;“出门前你也不说是去哪里,你看看,我穿着高跟鞋呢,别说再陪你走下去,这会已经快磨破皮了。” “出租车!”胖鱼举着立起大拇指的手,大声冲着迎面行来的出租车吼着。 谢莹家的餐桌边,萧鸿轩板起了脸,冲着口若悬河,不停夸着这一餐晚饭精致美味的胖鱼冷声说道; “你能不能不要做戏,说人话!” 脱口而出,立时,萧鸿轩歉然的冲着王艺涵笑着解释道;“王姐,我和余同说话随便惯了,你可别见怪。” 王艺涵忍着心里的不悦,强笑着说道; “我们家当家的碎嘴子,话多,可不是单单萧总说过,他就是这样个人。” 瞪了眼掩嘴偷笑的劳燕,萧鸿轩涩笑着,轻摇着头,“家里简陋,凑合着请王姐吃顿饭,莹莹,你陪王姐去客厅坐了聊会天,我和余同有话说。” 谢莹斜瞄了一脸苦涩的萧鸿轩一眼,热情的招呼王艺涵去客厅休息,临出餐厅的时候,回看了眼萧鸿轩,随手把餐厅的推拉门关严。 萧鸿轩起身从冰箱里取出罐啤酒丢给余同,板着脸,沉声说道; “余同,呵呵!如今所有人都把你称做胖鱼,可是我还是能够记起你原来的模样。 我萧老三看得起为了家人过上好生活,在外面为做成了事,肯于低头做小的男人,在我眼里,余同你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汉子! 你也别把忽悠外人的法门用到我这里来,知根知底,没用的虚假客套话收拾了。干脆点,说吧,啥事犯难了?” 余同藏在眯缝眼里的眸子精光闪烁,浑身上下瞧不到一点平日憨憨的神态,对视着萧鸿轩。 “三哥,这几年你帮我不少,可以说要是没有遇到你,就没有我余同的今天。总想着,有一日三哥要是有用的上我余同的地方,我也能报答三哥的恩情。” 见萧鸿轩不耐的挥手,余同爽快的笑道; “套话说惯了,忍不住张嘴就来。我来家里找三哥,就是想知道,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三哥失去了对生意的掌控,曹秀秀要把三哥最赚钱的勾引酒廊转手,这事是真的吗?” 萧鸿轩皱着眉,重重点头,眼睛斜看着客厅方向。 “三哥,没办法制止吗?” 萧鸿轩眉心柠起个结,摇着头。 “我有个想法,三哥,如果我出面和曹秀秀谈,以我的名义把酒廊接过来,我多多少多参与进一点股份,实际还是三哥做大股东。 这样一来,三哥既能保住酒廊的经营权,还不惹得小嫂子生气。你看行吗?” 萧鸿轩毫不迟疑的摇着头,叹息道; “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可不敢拿谢莹肚子里的孩子,赌一赌。即便是想要赌这一把,接手酒廊也要几百万资金,你也看到了,我天天在家陪着谢莹,哪里有精力时间去找来几百万资金?” 余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萧鸿轩的脸,严肃的说道; “只要三哥觉得我的主意能行的通,钱,我来想办法凑。” 萧鸿轩一脸的无奈,连连摇头。 “别说这样做想要瞒住谢莹的可能是万中无一,就是百分之一万的可能,我也不敢。钱和孩子你让我怎么选!勾引酒廊的生意丢了,钱少赚了,以后还能找补回来。” 重重叹了口气,“哎!孩子在谢莹肚子里,她要是心情不好,影响了孩子正常成长,后悔半辈子都没用。” 余同还想继续劝说,萧鸿轩满是无奈的摆着手站起身,“别说了,余同有心帮我,心意我领了。” 拉开了隔开客厅的玻璃推拉门,苦笑着肃手请余同去客厅坐。 余同夫妇在谢莹家剩下的时间里,余同再没有机会和萧鸿轩单独说话。 谢莹端坐沙发上,殷勤招待客人。萧鸿轩打扫完厨房餐厅,紧着忙着给客人准备饮品,端上果盘。有点空闲,也是立在谢莹身后,随时准备着完成谢莹提出新的要求。 拦住送下楼的萧鸿轩,不必再送了,余同夫妇挥手告辞。 走出谢莹家住的小区大门,王艺涵仰头看着,被落山的太阳渲染出漫天彩霞的天空,心情象漫天火红流霞,暖流涌动。 “余同,我们也要个孩子吧!” 手臂被妻子攥的紧紧,妻子手还在微颤着。 余同携带着妻子远走千里,不光光是为了躲避王艺涵前夫的骚扰,也是为了给自己的父母亲一个证明。证明自己和王艺涵的结合,是有一个幸福美满光明的未来。 为了这个目标,余同的付出不能与人言说。 曾经清秀聪颖的余同化为憨态可掬的胖鱼,长得一身的赘肉,还有因此不期而来的各种伤害健康的弊端。 余同默默承担着,承担了自己的选择的结果。 他有自己的愿景,他要成功,他的期盼的成功简单明了,却是需要获取巨额的金钱表现出来。 余同带着爱人远遁西北的开始,就下定了决心,要给王艺涵一个明媚的未来。 为了这个目的,他甘愿痴肥,成为别人笑谈的对象,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有趣又没有伤害力的形象,才能够最快的速度融入周围各色社交圈子里。 王艺涵是看着丈夫强迫着自己,大量摄取增肥的食物,极短的时间从面貌清秀变成如今一身肥膘,如同讨喜的阿福的样子。 王艺涵不是一见之下爱上了丈夫余同,最初的时候,在婚姻里受尽虐待的王艺涵。 如同困在漆黑的深井里,遇到了痴恋自己的小年轻余同,仿佛望见头顶一星光亮,便舍了命往上飞着。 为了脱离曾经留满黑色记忆的故乡,和余同相携远走北方,突然间,像是飞出了井口,天空舒展开了怀抱,日月星辰光耀着每一个白天和黑夜。 王艺涵欢喜之余,感恩着牵引着自己踏上异乡之路的小丈夫。 背井离乡的生活不会少了艰难,王艺涵却被小丈夫窄窄的后背呵护的严严实实,几年来反倒是愈发活的明艳靓丽。 相伴的日子越久,王艺涵对丈夫的爱愈发深厚。 这个比自己小了几岁小男人,是用一种舍弃了自我的方式在呵护痛爱自己。这样的爱,无时无刻环绕着王艺涵,又深沉的让王艺涵心醉。 看到怀孕的谢莹和丈夫萧鸿轩,因了腹中的小生命,喜悦着,恩爱着,王艺涵艳羡之外,就升腾起想要为抖着一身肥膘守护着自己的丈夫生养孩子的欲望。 她急切地想要有个自己和身边喜欢孩子的丈夫孕育出爱的结晶。 一直以来,王艺涵对丈夫余同越是爱,越是怕自己和年少的丈夫相比显出老态,平日里格外重视保养自己容貌。也不愿生养孩子,生恐怀孕产子使得自己加速老去,失去丈夫的宠爱。 和尚且才怀了孕,腰身依旧轻盈容颜靓丽的谢莹聊天时,王艺涵悄悄问谢莹,就不怕生养孩子变老变丑。 谢莹欣慰的扶着平坦的腹部,满是幸福。反问王艺涵,是不是不爱余同? 女人为最爱的男人生孩子难道不是最直接表达爱意的方式? 由此表达自己将一生都和这个男人绑在了一起,无论男人事业有成还是穷困潦倒,有了血脉相连的孩子,自己都会和他共同支撑起一个家。 谢莹的反问,让王艺涵沉默许久。 不住地在心里追问自己,是否爱丈夫余同。 爱的有多深,两人间,自己是更爱自己,还是如同丈夫深爱自己一样,爱丈夫更多些。 得出的答案使得王艺涵愧疚不已,和不惜舍弃外貌,丢弃尊严,装傻扮痴的丈夫相比,自己处处维护外在容貌,全都是在为自己个人考虑,从不曾在意丈夫的意愿。 今天,她不再在意自己年龄比丈夫大,她不在意容颜老去; 不再恐惧失去靓丽的容貌,自己唯一赖以依靠的丈夫的爱意会有所改变; 不在害怕孩子的出生会分拨走丈夫的宠爱。 她想要为身边的男人彻彻底底奉献自己。 这一刻,她的心里没有自己这一生的设想规划,有的全都是丈夫余同的喜怒哀乐。 余同捉了妻子的手,感触到妻子释放出的全心全意浓郁的爱意,他很想很想把妻子环抱在怀里。如果这时不是行走在人流熙攘的街头。 王艺涵眼神热辣辣的看着丈夫,颤声决绝的说道;“余同,我要为你生个孩子!” 余同忍着喜悦,抖着腮帮子,柔声说道; “孩子还是晚点要吧,再有一两年时间,我们在这里的基础夯实的更加牢靠。艺涵,我要戒烟戒酒减肥,我们生养一个聪明健康的宝宝。” 余同的眼里闪耀着明媚的春光,一切皆在言语之外,这刻的王艺涵才是全心全意爱着自己,这才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爱人。 余同笑着伸出弯曲的手臂,等着王艺涵挽上了,丝毫不在意路上行人瞧着矮胖油腻大叔被高挑美丽女郎携手的诧异目光。 美好最易被打碎! 越是难得的美好,越是碎的轻易! 余同和王艺涵沉醉在二人蜜意中尚且不到二分钟,路边陡然间刹停的轿车溅起的浮尘,和摇下的车窗伸出的梳理着一丝不乱三七分发式,有着一双灵光四射大眼睛的青年俊俏男子轻浮调笑的声音,同时侵袭而来。 “胖鱼好兴致呀!两公婆都不在店里看着生意,跑大马路上显摆漂亮媳妇。怎么!钱赚够了。” 皇冠轿车车窗探出头来的男子,用着种俯看小人物的髙踞傲慢神态,言语轻挑的和路边深情蜜意的余同夫妇说着话。 被打扰了此刻的温馨好心情,王艺涵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路边停下的宽大的皇冠轿车,以及车上嘴角翘起神色傲然的青年男子,余同夫妇都熟识。 陆清绯,沁园茶庄老板陆清远的弟弟。 和哥哥陆清远随和散淡不同,陆清绯从不隐藏张扬的性格,脸上总是挂着骄傲的神态。 陆家世代经营茶的生意,能够走出清净如同世外桃源的山间植满茶树的家门,代表整个家族在繁华城市里打点家里的生意,必须是经历过和茶有关的,种茶,炒茶等等工序,并且成为其中翘楚,才会有机会从茶庄伙计开始学习经营之道。 最后能够独当一面经管家族茶庄的都是陆家最优秀的子弟。 只是这样一道道的过关,能够出人头地成为最顶尖的家族精英,多数都已是不惑之年。 陆清远不到三十岁,就有了自己所属的第一间茶庄,已经是家里数十年间才出一个的青年才俊。 没想到的是,弟弟陆清绯,很快便超越了哥哥所创造的最年轻记录。 第78章 解读 只有二十四岁的陆清绯,便开始独立支撑起一间分支茶庄生意。 陆清绯傲气,陆清绯有才气,陆清绯不缺魄力…… 这样优秀的陆清绯,依然还是要雌伏在随和散淡的哥哥陆清远脚下! 在家族内一路行来,步步登高,处处显露出才气高人一筹的陆清绯,自觉的就是老天的宠儿,对美好的事物有着强烈的占有欲。 每每瞧着痴肥的余同身边艳光四射的王艺涵,除去哀叹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还有着强烈的占为自己所有的冲动。 这样的心态之下,陆清绯见到余同夫妇时,总是忍不住想要显露自身的优秀,言语间不自觉得在贬低余同讨好王艺涵。 “王艺涵要去哪呀?是回店里吗,我去我哥店里,正好顺路,上车,我捎上你。” 王艺涵蹙着眉,从包里取出个小方丝巾,掩着口鼻,也不回答陆清绯的邀请,拉着余同往人行道里侧走着。 从眉目如画的俊俏聪明模样变成如今憨态可掬的痴肥样子,余同也是要下很大的决心,其间影响余同做出这样转变的两个人,一个是萧鸿轩,另一个就是陆清远。 才来到北方的余同夫妇,开了间不大的小鱼头火锅店。 因此才和带着喜欢吃辣味的谢莹来店里尝鲜的萧鸿轩结识。 彼时的萧鸿轩已经在生意人的圈子里小有名气,余同有心结交,便把自己为何会来北方谋求发展的缘故,当做一个故事,尽可能生动感人的在饭桌上讲给来就餐的萧鸿轩夫妇听。 正是新婚不久的谢莹,便落入了余同下的套子。听着王艺涵和前夫生活的黑暗,气愤不已,更加感于余同为爱舍弃了家乡的一切,远走他乡的不易。便主动开口恳求萧鸿轩在能力范围内多多支持帮助余同夫妇。 萧鸿轩笑呵呵当面答应了妻子谢莹,转身就找了空子将敢跟自己耍弄小心思的余同,瞪着眼狠狠骂了一顿。 骂过了,却严肃的告诉余同;你小子长了一张聪明人的漂亮脸蛋,用来勾引别人老婆很有用处,做生意就是个累赘。 稍稍有点社会经验的人,看到你这张聪明人的脸,就会不由自主起了防备心。 小子,你要是真的为爱不顾一切,给和你一起的妻子一份富足的生活,想要把事业做大做强,就别总想着耍小聪明,踏踏实实在自己的相貌上多做文章。 生意做来做去,根本还是在做人,要想在和人交往的起点上不输掉,首先就是打消别人防备之心,尽可能做一个让人一见之下心生喜悦的人。 萧鸿轩的话说的又高又飘,余同觉得有道理,却又不知具体该如何去做到。 随后,萧鸿轩在老城步行街开设钓客食府,倒是想起了做餐饮生意的余同。专门找到余同,让他紧跟着也去步行街抄低价房租的底。 这中间有萧鸿轩践行对谢莹承诺的缘故,也有萧鸿轩需要一批商户追随着自己,一起通力合作,打开商业街缺乏人气僵局的需要。 余同的小店已是经营的稳定,要丢弃稳当生意跟着萧鸿轩一起去赌近乎死地的商业步行街。 当时王艺涵有过不同意见,怕自己两夫妇和当地人萧鸿轩不一样,生意一旦经营亏损严重,再想要东山再起,身边近处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余同便劝王艺涵,说;萧鸿轩说过,做生意最终做的还是人。这话说的不错,关于步行街会不会红火起来,我俩外乡人心里没底,想要搞清楚查明白,我们在这儿没有深厚的社会关系,一时半会也搞不清查不明。眼看着萧鸿轩已经开始装修店面,也没有时间等我们慢慢了解分析。 要抄底低价房租,就得快下决心。 商业步行街的未来看不清,就不看了,我们就相信萧鸿轩一次,相信以他的眼光不会看走眼了。 不到半年的时间,余同倾尽所有赌的这把,已经确定是大赢。 只是这半年来,心里有压力,大幅扩大规模的鱼头火锅店也比经营小店时加倍消耗着余同的精力,本就不胖的余同,又清减了几分。 灵气的大眼睛,显的越发的大,漆黑的眼珠转动起来,谁见了都夸余同这小伙子聪明能干。 余同可没因聪明能干的相貌占了便宜,一个被当地个个窗口部门公务员夸赞聪明伶俐的小老板,该收的费用只多不少,被多摊派了,往往就是夸着小老板聪明人赚得多,些许小钱就别太吝啬了。 直到有次沁园茶庄的老板陆清远请余同这个小老弟喝茶,闲谈中余同说到萧鸿轩曾经给过自己的建议,一直以来自己都没完全搞明白。 陆清远才帮着余同解释分析明白,以往似是而非半明白半不明白的道理。 再有半年时间过去,曾经的大眼仔,聪明伶俐的鱼头火锅店小老板,就变成了现如今眯缝着眼憨态可掬痴肥的胖鱼。 自家火锅店的生意多数时候都是王艺涵来经管,抽出时间的余同混迹在萧鸿轩的朋友圈子里,憨憨的模样一副好脾气,着实结交了不少朋友。 如今,更是通过萧鸿轩的圈子,大肆向外扩充着自己的人脉关系。 往日人生地不熟的外乡人,在这个曾经陌生的城市里,已经是朋友遍地。 鱼头火锅店的生意,也在众多新结识的朋友关照之下,日益兴旺。 对于点拨过自己的萧鸿轩,以及后来的陆清远,余同心怀感激,也佩服俩人。 陆清远一脸聪明相的弟弟陆清绯,在余同眼里,就好像是看到了还没有开窍的自己当年的样子。 往日里倒也懒得计较陆清绯幼稚的无礼举止,权当是大人观瞧幼童耍宝现眼。没承想却间接地助长了陆清绯的娇狂。 可惜今天余同的心情出奇的复杂,既有算计失误的失落情绪,又有得到王艺涵毫无保留完整的心的喜悦成分。 再看陆清绯毫不掩饰对王艺涵的倾慕,两眼死盯着王艺涵,将自己这个王艺涵的丈夫当做透明人,言语轻挑说着话。 余同缺少了克制力,没了隐忍的耐心;陡然间站住,回过头,蔑视的盯着陆清绯。 冷森森的说道;“小陆,年纪也不小了,爹妈没教好你怎么做人说人话,生意场里混了这些年,自己也没学会说人话?” 陆清绯一愣神,素来憨傻好欺的余同竟然说出狠毒的话。想要骂回去,一时间竟是气的脑子发昏,找不出合适的话说。 余同冷冷的嗤笑道; “小毛孩子,想不想知道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往日不搭理你,是看你哥哥的面子,你还以为是你自己本事呀! 哼哼!回去问问你哥哥,能不能管好你这个小东西,别回头收拾了你,你哥哥再说我没打过招呼,欺负小孩子,连带着你家在西部的产业都被殃及池鱼,小题大做了。” 陆清绯被余同身上散发出的形如实物的凝重狠辣气势压抑住,眼睁睁看着余同夫妇挽着手渐渐走远,这才冲着地上吐了口口水,狠狠的骂道;“丑八怪,死肥猪还想上天成精,哼,成了精也是个猪妖!” 第79章 余总,你好! 一年前新建成贯通大河南北的二号公路大桥北岸边。 渐浓的暮色里,装点着最新式霓虹彩灯,高高耸立在月夜清幽天空下的国贸大厦,如花信少女清新明媚。 国贸大厦二十八层顶楼透过玻璃幕墙的璀璨灯光,恰似一串明珠悬在少女额间。 方才入夜的夏夜,从热浪滚滚的室外登上国贸顶楼恢弘大气的空中休闲中心。 王艺涵跟在余同身后下了电梯,舒适的凉风习习,欧陆风格的门厅里,迎面站立的一排服务小姐,隔着老远就满面笑容的连忙躬身行礼,一个领班模样的服务员,抢着迎了过来,热情的问道; “余总您好,您今天几位客人?” 余同含蓄的微笑,微微点头,道;“就我和我爱人俩个人上来坐会,你给安排个南边挨着窗口僻静的小桌就可以。” 走进楼层挑高足有五米,装潢典雅的空中休闲中心,王艺涵突然觉得自己引以为傲,商业街最大最整洁温馨的鱼头火锅店,显得逼仄矮小土气十足。 嗅着空气中西式甜点的甜腻香味,王艺涵余同跟着领位的服务生穿过坐满衣着光鲜,举止优雅客人的大厅,一直走到大厅最南端,玻璃幕墙边。 左右用盆栽的绿植和周围隔开的单独小桌上,摆着有客的牌子,领位的服务员抽走了牌子,肃手请王一涵和余同落座。 王艺涵坐下后,才觉察到,竟然不用站起身,扭头就可以俯看着大河南北万家灯火,一条条马路被川流的车流明晃晃的车灯交织成流淌的河流,大河里泛起的波涛,掩映着两岸的光影,如雾如烟朦胧。 到了这里,从高处向下看,自己生活的这座城的夜色竟是出奇的美丽。 王艺涵扫了一眼服务生递过的菜单,精美的图片下标示着的价格都昂贵的吓死人,越发的疑惑过日子素来俭朴的丈夫余同,今日突然把自己带到这里的行为透着古怪。 余同轻轻敲了敲桌子,熟稔的吩咐服务生;“老样子,两杯拿铁。” 等到服务生离开,王艺涵移动身子,左右扭着脖子,变换着不同的角度,仔细打量着对面坐着的余同。 二人最初相识时的余同,带着年轻人初入社会的生涩,清秀又伶俐; 这两年火锅店规模扩大了,为了打开交际圈子,特意养出一身肥膘的余同,憨厚随和。 变来变去,无论哪个样子的余同,留给朝夕相伴生活着的王艺涵都是最暖心的亲切感。 而今天离开萧鸿轩家,在路上偶遇陆清绯以后的余同,陡然间完成了华丽的转变,抖落了一身卑微随和,猛然间显露出事业有成的成熟男人身上才会出现的大气磅礴的气势,惊讶之外,让王艺涵深深的感到陌生又心生惧怕。 王艺涵眼光迷离,怯生生说道; “余同,好像你对这里很熟悉。而我对你却很陌生。” 余同得意的笑道;“我是这里的股东之一。” 才入了夜,就早早关闭了大门的沁园茶庄,陆清远少有的将煮泡茶水的活交给外人,端坐着默默看着对面强作镇定的弟弟陆清绯,阴沉的脸色出奇的难看。 “远哥,喝茶。”陆清绯的助手,一旁泡茶的堂弟陆清舟陪着小心。 见陆清远收回了视线,端起了茶盏,缓缓地品着茶。被哥哥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的陆清绯轻声问道; “哥,真的要放弃争取接手勾引酒廊吗?” 陆清游放下茶盏,垂目点了点头。 “就因为胖鱼哪个死胖子要插手勾引酒廊,你就要放弃了!?” 陆清游闭着眼,再次点了点头。 陆清绯一进门,便把路上遇到余同夫妇,生了口角的事和哥哥陆清游说了。 陆清游对最是喜爱的弟弟气愤的样子也不劝解,却不动声色的借口让给自己买宵夜,将弟弟支开了,私下向弟弟的司机兼助理的堂弟陆清舟,详细的询问了整件事的经过。 追问之下,甚至于连以往背着自己,弟弟在余同夫妇面前说过的话,以及说话的神态都仔细问了一遍。 虽说是陆清绯的亲信,陆清舟依旧不敢在陆家这一代人的主事人陆清游面前扯谎,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回答了陆清游的问话。 等陆清绯买了哥哥喜欢的卤煮回来,陆清游已经做出了放弃勾引酒廊的决定。 余同下午的时候过来突然挑明了和自己摊牌,可以看做是邀约。自己摆摆谱,拿拿架子,双方说不上融洽,却算不上伤了和气。 傍晚时分余同夫妇和弟弟不经意间的偶遇,已经说不清是谁点燃了战火。 总之,陆家得罪了一个本该是帮手的敌人,而这个敌人深藏的能量之巨大,偏偏陆清游知道的一清二楚,也可以算做是陆清游暗地里帮着积攒起来,一直想借用过来为自家助力。 陆清游睁开眼瞪着话语里夹带着不耐烦情绪语气不恭的弟弟。 见弟弟方才还是凌厉的眼光,怯怯的,在躲避自己的目光,陆清游心里暗自叹息。 都说慈母多败儿,自己这个当哥哥的过于偏爱弟弟,也是在毁坏弟弟的未来! 死死的用凌厉的目光锁住弟弟陆清绯的双眼,陆清游罕见的用冷冽的语调和弟弟说道; “陆家不缺少一间勾引酒廊添彩。勾引酒廊可以不争,余同这个敌人不能立。你现在,马上就去找余同赔礼道歉。” 陆清绯诧异的瞪大了眼,倔强的梗着脖子,手指着自己笔挺的鼻梁; “我?跟那头猪道歉!不可能!” 陆清游深深叹了口气,咬牙说道; “你可以选择不去道歉。不过,你不去找余同不道歉,今夜你就和清舟交接工作,明天一早就滚回福建老家。” 陆清绯的骄傲不会容许自己落魄的回了老家,尝试着在家族众人白眼相看之下生活。 可也知道,自己的哥哥看似和蔼随和,处事却是在家族里出了名杀伐果决。 虽然依旧心有不甘,却不得不尝试着和哥哥求肯原谅。 “哥,就为了余胖子说的几句狠话,你就要把我撵回老家!我又没有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你这么紧张值得吗?” 陆清游满心的苦涩。哑声道;“值得!” 和依旧稚嫩的弟弟比,年岁相仿,同样聪明伶俐的余同,有着怎样的一颗坚韧强大的心,通过迷惑人的憨傻外表,依靠惊人的自律,这两年时间里构建起来的人脉力量有多么恐怖。 这时突然从盟友换成了敌手,换个视角想一想,陆清游发自内心的不得不佩服余同。 本是随意结段香火情的念头,陆清游把萧鸿轩的一番话拆开了,浅白的和余同解释了一遍。 肯吃亏的傻子,还没脾气,又能不时大方的请客,有了事不请自来帮忙,这样的人最受人待见。 长相最好是脸上总是带笑,圆滚讨喜的胖子。 萧鸿轩明白却不愿说清道明的话,陆清游和余同解说明白了。 陆清游也没想着余同真就会照着做,世间的大道理往往都是浅显的摆在人面前,可要放弃如今享有的,低了头,把自己不当个人,闷头做事,成就未来。就不是正常人能够做到。 反过来,能真的做到,都不是简简单单的正常人。 余同做到了,远比陆清游预期的更快更高效。 当余同依旧保持着谦恭的姿态上门讨教,陆清游尚且感受不到余同的强大,只是偶尔想起,心生钦佩。 从弟弟陆清绯嘴里听到余同让他捎给自己的话,陆清游有过片刻悔恨。 今时,将萧鸿轩和自己的特质融汇在一身的余同,让弟弟捎来的的话,已经不是自大的狂傲。 而是一个实力强大的男人,被激怒以后,将要有所行动前,发出的实实在在的警告。 简洁的和弟弟解说过余同,抿了抿嘴唇,陆清远看着最喜爱的弟弟,扯起嘴角,涩然一笑。 “如果,清绯象余同一样心智坚韧,我会很欣赏你。但是我绝对不会开心,只会觉得自己这个哥哥当得很失败。 清绯,和一个心思纯粹,意志坚定的人认输,不是件丢人的事,因为他们已经超越了普通凡人的标准。 你要记住,永远不要和这样的人置气,更不要和他们争强。 为了成功,他们这种人付出的代价不是我们能够理解和承受的,相同的,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会选择的手段之狠辣阴毒,也是我们无法臆测。 所以,即便是没法做朋友,也坚决不要同他们做敌人,这是我们平凡的普通人生存之道之一。” 第80章 情深 陆清游换了茶叶,动作舒缓的洗茶,泡茶,烫盏。将分好的茶推到弟弟面前。 冲着眉间依旧带着郁结之气的弟弟,指指隔壁钓客食府的方向,轻笑道; “不服余同也可以,好好研究研究隔壁。这两年多,除去必要的应酬,我都留在这里,就是在研究隔壁。” 摇了摇头,轻声叹了口气。 “没想到的是,结果自己没多大收获,还以为是养了个帮手,却被人家把隔壁和我自己的本事学了七七八八。” 陆清绯将手里的空茶盏放下,神色严肃,低声说道; “听哥哥介绍过隔壁三个老板后,我也下功夫打听了解过他们。纳兰国庆和萧鸿轩两人,确实是奇思妙想不绝的罕见人物; 就连被人忽视的居墨涵,也有很高的语言天赋,几乎是到过什么地方或是见过什么地方的人,就能学说一个地方的方言,和陌生人交往的能力极强。 三个人加一起,我自觉不是他们的对手。可是,两家生意不同,也不值得哥哥你守着这里两年多时间。” 陆清游一面听着一面点着头,眉宇间恢复了往时的平和神态。 “两年的时间,没白费。隔壁有很多有别于咱家的地方,生意却做得红红火火,最难得,三个当老板的,人人都爱好广泛,平日里关注生意的时间并不多。 我这两年时间贴近了观察,是想学人家改改咱家的经营管理。 可是,咱家的一套是经历了数百年时间传承下来的。轻易动不得,也难以说服家里长辈动一动。 倒是余同,两夫妻开间夫妻店,没有条条框框困扰,也不是萧鸿轩那样经商天赋惊人。 我就想着哄着余同照搬隔壁的办法,看看是个没多大个人能力的老板主事,换个地方,隔壁的一套还能不能一样管用。 结果,证明了隔壁的一套在余同的火锅店一样顶用,才开业时忙得脚不沾地的两夫妇,照搬着隔壁的规矩,没多久俩人都清闲了,生意还越发火爆。 更没想到的是,通过这件事情,让余同对萧鸿轩说过的话深信不疑,竟然下狠心照着萧鸿轩随口给的建议改造了自己。” 说到这里,陆清游忽然想起一事,起身在办公桌里取来了本精致的小相册。翻开了找到要找的相片,抽出来递给弟弟陆清绯。 “你才来大半年,没见过两年前的余同,你看看照片里哪个是余同。” 照片是当初步行商业街招商处,在步行商业街重新开业的时候召集经营户,在一起照的合影。 陆清绯在三四十人的合影里找了两遍,也没找到余同熟悉的肥胖身影。 “这个!站在我旁边的这个人就是余同。” 顺着陆清游的手指,陆清绯瞪大了眼,看着哥哥身边有着一双格外大的明亮眼睛的清秀青年男子,无论如何也难以和满身赘肉憨傻的胖鱼联系在一起。 “两年多时间,能将自己造就成如今的样子。清绯,明白我为什么非要让你去和余同道歉了吧。” 如果刚才和哥哥表态答应了向余同道歉,还是在听了哥哥一番话后,心里依旧不服气,只是为了不被震怒的哥哥驱逐回家乡,想出的权宜之计。 见过这张两年多前的照片,看到了当年余同俊美的容貌后,陆清绯不但认同了哥哥对余同极高的评价,还隐隐生出后怕之意。 对自己狠心到不惜脸面的男人,自己竟敢觊觎他最在意的妻子! 真就是哥哥所说,这样的人意志坚韧,想法和行为都远远异于常人,一旦生出报复的念头,谁都不知道该如何防备。 陆清游见弟弟的脸上一时间阴晴不定,显露出惊惧之色。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头。 “余同和我还算是有着些善缘,留了些香火情。这次,在勾引酒廊的事上面,我们退一步,回头你和他把这个意思说了,卖个好给他,大家以前有什么不愉快的,借机就算是一笑泯恩仇。 都是从南方来北方发展事业,互相间有一点是共通的,就是都顾念着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你俩年纪相仿,以后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 做朋友,余同实在是个值得交的好朋友。只是,你要想和他交往,一定不要再和从前一样倨傲无理。” 盯着黑漆漆的屋顶,失眠的王艺涵,不敢起床开灯,不敢翻身,就连眨巴眼睛,都尽量轻缓。 两人刚刚结婚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也是王艺涵刚刚脱离了前夫,和前夫生活时留下的心理阴影最是浓重的时候。 多少次午夜惊梦,王艺涵都是在余同温暖的怀抱里醒来。 王艺涵知道,丈夫在意自己,每夜睡得都很浅,时时都想着夜里被噩梦惊醒的自己,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能得到安慰。 自己轻微的一个动作,都可能惊醒了酣睡着的丈夫。 知道了丈夫在自家火锅店之外,又经营出另一番更大的产业,王艺涵没有因丈夫一直瞒着自己的行为而心生不满,反倒有种我的丈夫本该就是能够做大事的欣慰。 从国贸大厦二十八楼之上俯看大河南北,夜色里万家灯火明灭之间,一起找自家大河岸边步行街上的火锅店,一起找夫妻二人在这个城市曾经停留过的每一个足迹。 回想着刚刚经历过的一切,脑海里回响起丈夫余同深情的话语; “你是我骄傲的资本,你是我自负的胆量!以前,我总是觉得自己矮了萧鸿轩半头。不是因为他比我有钱,比我聪明。钱我也可以赚到,比不得他聪明,可是他也没我勤奋。 之所以面对萧鸿轩就不自觉的短了口气矮了半头,是因为你。 萧鸿轩拥有谢莹全部的爱,而我,并没有完全拥有你。 这才是让我自卑的心结! 一直以来我都在拼命向前奋斗,每个清晨起床,我都偷偷的对自己说,这世界上没有退路留给我。 无论多苦多难都不能倒下,只能努力站起来奋勇向前。因为,我身后没有人时时等着支撑我倒下的身躯。 直到今天,艺涵,我很骄傲很骄傲,骄傲的想要冲着整个世界大声的吼。 再也没有人能够让我自惭形秽,我有了你,完整全部的你,充塞在心里。 外面的世界再也无法让我感到一丝的恐慌。从此,我的身后有着你,我有了面对世界自负的胆量。” 丈夫余同突然展现出气势磅礴的自信大气,让王艺涵惊喜高兴之外,也不无担忧。 第81章 许你一生自负的胆量 国贸大厦休闲中心的项目,本来是几个市里有数的官二代久闻萧鸿轩和纳兰经营勾引酒廊的名声,登门找萧鸿轩合作开发的项目。 在被萧鸿轩纳兰婉言拒绝之后,作为萧鸿轩身边跟的最近的人,有幸凑趣出现在萧鸿轩纳兰接待几位公子哥的酒宴上,了解了事情来龙去脉,余同暗自做了一番调查,随后向几位公子哥们毛遂自荐。 为了打消对方的疑虑,证明自己深得萧鸿轩和纳兰的真传,绝对有实力经管好这个项目,还请了对方在自家火锅店作了一番调研,证实了钓客食府和勾引酒廊的一套模式已经被自己成功复制过来。 在此之前,装作闲聊,有一搭没一搭的在纳兰那里套来了国贸顶楼最适合做什么项目,以及粗略的装修方案。 借着自己掌握明白的和陆续从纳兰那里现学到还一知半解的,结合在一起,余同硬是巧舌如簧说服了对方相信自己绝对能够再造一个钓客食府,并以管理入股,成为国贸顶楼休闲中心占股百分之十的股东。 世上没有白吃的饭,平白占利益,就要承担大风险。 空中休闲中心完全是在模仿萧鸿轩和纳兰运作勾引酒廊的形式,其间近似企业法人的承包人的角色就由余同担负。真正享有绝部分利益的各位公子哥们都隐藏到了幕后。 勾引酒廊的模式余同再了解,也是无力完整复制一次,以他在商圈里的影响力,形成不了强大的吸引力,吸附着一众商家上赶着出钱出力。 国贸顶楼的休闲中心实实在在投入了一笔巨款,而来自商业银行的这笔贷款,借款人自然就是余同。 八位数的巨额欠款,在王艺涵毫不知情的时候已经落在了自家头上。 暗黑里,感受着丈夫的温度,嗅着熟悉的气味。 蓦然间,王艺涵眼角溢出泪水。 今天突然变得意气风发的丈夫,临睡前突兀的神情严肃说了一段话,大意是要抽时间和自己把离婚手续办了,细分财产,家里所有财产和火锅店,都划归自己,而形同净身出户的丈夫,就可以心无牵挂的放开手脚为二人搏杀出更美好的未来。 王艺涵舔着嘴角的泪水,苦咸的味道在唇舌间弥漫,就像是丈夫这些年暗暗自卑的苦涩心境。 短暂的时间里,骤然明了这些年来困扰着丈夫余同暗暗自卑的心结所在竟是自己不够彻底的爱。 王艺涵先是茫然,然后恍然,再是释然,用了半夜的时间静静反思过后,心境已然是一片淡然。 小心翼翼侧过头,王艺涵用带着泪水的脸颊,摩挲着丈夫软软的面颊,咬着下唇,默默念叨着; 君许我一世安康,妾还君三生情浓! 我的爱人,好好放开了怀抱,活出个自己应该活出的傲然的样子; 放心,累了你就歇歇;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永远都不会倒下,艺涵这一生会一直站在你身后…… 孙玉莲双手抱在胸前,俯看着暮色初起已经彩灯高照,人流熙攘的勾引酒廊。 东方罗马大酒店十八层顶楼总统套房一圈高大的窗户,给予孙玉莲充足的视角,足不出户就能够仔细观瞧曾经的家乡。 近午时分,被女儿曹秀秀从机场接到酒店,忙于公务的女儿顾不上陪孙玉莲,这个晴朗的夏日下午。 多年来,孙玉莲第一次没有前呼后拥的助理们在眼前晃来晃去,第一次安安静静无所事事享受了半日的清闲时光。 不依不饶响着的客房电话铃声惊醒了沉思中的孙玉莲,打来电话的是大酒店的老总,钟少飞。 客套的寒暄后,钟少飞询问尊贵的客人晚饭怎么安排。 窗外,一轮圆圆的淡月挂在远远的空中,牵引着孙玉莲的视线。 听筒里,等候答复的钟少飞,委婉的再次询问着晚餐安排。 素味平生,初识的大酒店老总钟少飞的客套殷勤,孙玉莲自然明白是为了什么。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正常晚饭时间,钟少飞能够查出自己尚且没有就餐,在打电话前必然已经做过了一番安排。 无论自己提出晚餐是丰还是简,都会在有心人钟少飞提前准备好的范围之内,甚至都会是自己所喜好的菜品。 特地丢下工作回到北方这座久别的城市,孙玉莲可不是为了享受一场轻松热闹的旅游。 孙玉莲正要在电话里婉拒钟少飞,身后响起了女儿曹秀秀的声音。 “妈!你饿了吧,再稍稍等一会,纳兰做了几个小菜,已经安排人送过来了。” “钟总,谢谢您的关心,我的晚餐秀秀已经提前安排好了。” 孙玉莲放下了电话,回头看到一脸疲惫的女儿。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工作不顺利?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了?” 把自己接到酒店就赶着下楼上班的女儿,整个半日时间连个电话也没有打,这会来了又是满面疲惫。 孙玉莲很是好奇,明明女儿接手管理着的是间体量很小,前段时间还和自己通话说是管理基础十分好的小小一间酒廊。 曹秀秀苦笑道;“还算不上遇到没一点办法解决的难题,是我这段时间架子端的太足了,有点抹不开面子问纳兰。” “哦!” 孙玉莲眯着眼,纳兰国庆,陪着女儿一同出现在机场接机的青年人。 在今天见到纳兰国庆本人之前,孙玉莲已经偷偷派助手调查女儿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想法,要长期留在北方工作。 从助手带回的档案资料,照片,录像里面全面了解过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女儿的男朋友。 盛世美颜,如玉君子。 这样的盛赞,用到和别的任何人接触时候的表现,都是对纳兰的美誉。 而在和自己,纳兰未来的岳母初见的时候,纳兰从容不迫温润有礼的表现,没有一丝毛头女婿头回见到丈母娘的举措慌乱,则让孙玉莲觉得是极大的蔑视,很是无理。 不难猜测到,宝贝女儿和这个高大英俊的男朋友之间,是女儿付出的更多,更在意这份感情。 “既然还要等纳兰送餐过来,秀秀,来到这边坐,和妈说说话。” 指着脚下隔壁配楼的勾引酒廊,孙玉莲问道; “资金往宽松了算,最多也不会超过一千万投资总额,工作人员顶多一百人。很难管理吗?” 第82章 悖论 从东方罗马大酒店主楼高高的顶楼,向下看,正好能够看到东配楼勾引酒廊楼顶中间,被楼顶一圈一人高的矮墙挡在后面,楼下人仰头看不到的,用来办公的一排带着长廊的办公室。 曹秀秀饶有兴致的俯看着这些天来自己忙碌工作的地方。面带苦涩,说道; “和我以前经手的项目相比较,管理勾引酒廊很简单很容易,也很难!” 破天荒的从自负的女儿嘴里听到「很难」俩字,孙玉莲不由得盯着女儿,追问道; “秀秀说的话自相矛盾呀!哪有一件事情又容易又难的?难道是纳兰他们既想要你做好工作,又不放权,你才觉得管理这样一间小小的酒廊很难。” 曹秀秀摇了摇头,“鸿轩和纳兰是完完全全放权给了我,说来都好笑,妈,就连我这个总经理自己的薪水报酬也是要我自己来给定。 以前主事勾引酒廊的鸿轩,干脆就再也没来过勾引酒廊,有关勾引酒廊的电话都没和我打过一次。 他们三个把勾引酒廊交给我,就一句话。一切都由着我,我想咋办就咋办,干什么都不用问他们的意见。您看,还有比这更放权的股东们吗?” 孙玉莲越发的好奇,问道; “既然没人掣肘,管理小小一间酒廊,秀秀不应该觉得很难呀!” 曹秀秀打开随身带来的polo挎包,取出一叠资料,递给孙玉莲。 促狭的轻笑道;“按说公司内部的资料是不能随便拿给外人看,呵呵,谁让萧鸿轩自己说了,他的所有生意都交到我手里,我想干嘛都是对的。” 孙玉莲翻看着女儿整理出的一叠子资料,渐渐皱起了眉头。 “衣食住行,这里面可都占全了!虽说个个的体量都不大,一个人鼓捣起这么多行业,还个个盈利情况良好,就很不简单。 这样看来,你并不是为了单单一间酒廊觉得难以管理,而是因为纳兰和他的这个叫萧鸿轩的朋友,一次交到你手里的行业太繁杂。” 曹秀秀摇头,收起在人前一贯的成熟大方,露出孩子气的模样,眨巴着眼睛,娇声道; “妈!您就看重钱多钱少,喏,看看这两张。呵呵,能想到吗,所有这些商铺酒廊食府的管理章程,就只有这两张纸。” 被女儿提醒,孙玉莲仔细的读着两页纸上写着的内容。 反复看了三遍,孙玉莲终于忍不住摇着手里拿着的资料,激动的说道; “也太简单了,既没有追究行为的性质严重性,也不追究行为产生的不良后果大小,都是一刀切的解决办法。 这就不能算是一间企业或者公司的管理章程。现实中,根本就没法执行下去。难道你接手的这一切,都是在用这套玩意在管理?” 执掌集团公司多年的母亲会有这样激烈的表现,在曹秀秀意料之中。 萧鸿轩这套像是羞辱现代工商管理学的管理章程,自己初次见了,也是和母亲一样难以接受。 看到女儿收起了嬉笑,认真的点着头,孙玉莲再看了遍手里的资料。 好奇的问道; “效果怎么样?” “很好,简直是我见过最好的,没有之一,是唯一。” “哦!”孙玉莲放下手里的资料,向后尽可能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摆出一副深谈的姿态。 “秀秀把接触过的感受和我好好说说。” 曹秀秀促狭的笑道; “我说过了呀!就是很简单很容易,也很难。” 瞄见母亲眉梢挑起,熟悉这个动作是母亲已经快失去耐心时下意识做出的小动作。曹秀秀忙接着说道; “刚刚实际接触勾引酒廊,我也是很奇怪,让纳兰和我解释。纳兰最不喜欢人事管理,只知道萧鸿轩是借签秦法和古代军法,设计出来这套管理章程。 其中的诀窍在于最高管理者拥有绝对的权力。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看似漏洞百出,不近人情简单粗暴到极致的一套管理办法,反而比精密细致的现代公司管理办法更加有效。 就逼着纳兰去找萧鸿轩问问,到底是什么一个道理。” 慢慢和母亲解释着,曹秀秀不知不中神情变得严肃认真。 “明明知道是我逼着不喜欢人事管理的纳兰出面打听,萧鸿轩倒是一点也没藏私,痛痛快快,详细的解释了。 根子上说,萧鸿轩订立的管理章程是一种复古行为。 他自己研究了法规的进化,和法规执行情况以及执行效果的变化。 得出了个结论,越是简单的,非黑即白的律法,惩处的方式干脆残暴的就杀头一种。 律法的严肃性就越高,执行不打折扣,警示效果就最好。 都知道偏居西北一隅之地的秦,能够横扫六合,一统华夏,靠的是大秦将士勇猛无敌。 如今人们都知道大秦的军队作战最勇猛,却很少有人象萧鸿轩从法规制度入手,深层次的分析大秦军队勇猛无敌的原因。 妈,我查了查,大秦的军法确实很简单,违犯了军法的结果也很简单,「斩」。” 曹秀秀重重的说出「斩」,向虚空里狠狠的挥着手掌。 “秦之后,汉武帝独尊儒家开始,每朝每代说起秦法,都是用批判的论调,强调秦法苛刻严厉。 无论是国法还是乡村民约,行业规范,逐渐的细分繁琐。 但是,效果却差强人意,制度越是细化,人们越会在日益精细的法规制度里找到投机取巧的办法。 似乎就是一个悖论,越是编制严谨的法规制度,越是漏洞百出,执行的效果越是不尽人意。” 曹秀秀看到母亲陷入了沉思,有意停了片刻。 “妈!萧鸿轩这是不是歪理,我还没完全搞清楚。但是,关于制度执行,他说的话,我却觉得绝对没错。 他说,简单的制度要显现出比繁琐的制度更加有效的特点,掌控执行制度的最高管理者,只有唯一的一个职责,不打折扣的严格执行制度。 因为最高管理者一次自作宽仁的渎职,整个管理制度就将会崩溃。 萧鸿轩制定并使用这套管理章程,就象纳兰说的,萧鸿轩把自己的工作做成了毫无人情,丝毫不能犯错。 就因为纳兰清楚了最高管理者在其中的决定性作用,担负的责任过于重大,才不停地劝我不要接手萧鸿轩的工作。 但是,他不知道,正是因为萧鸿轩制定并且实际应用的这套管理制度吸引了我,想要融入其中观察学习。” 第83章 锁。 第84章 数不清的流金岁月 听到门铃声,曹秀秀起身开门,见到门外巧笑嫣兮亭亭而立,拎着食盒的竟是劳燕,轻声埋怨道; “纳兰怎么能让燕子跑来送餐,燕子进来!” 伸手接过打包的食盒,另一只手拉着劳燕。 劳燕好奇的眨着眼踮脚往门里瞧了一眼。 屋内光线柔和,客厅窗边小几边,一人松弛的坐着,侧首看着窗外,鹅颈挺秀,青丝如云,鬓发如刀裁,仪态雍容,竟是看不出实际年纪。 劳燕收回视线,食指竖在嘟起的红唇前,示意曹秀秀小声点,反而将曹秀秀拉出门外。 轻轻将门闭的只剩条小缝,劳燕伏在曹秀秀耳边微声说道;“秀秀姐,曹斌大概一个小时后来东方大酒店。” 孙玉莲确定了回来看看的准确时间,曾经在电话里再三要求女儿曹秀秀,在自己感觉时机成熟,决定和前夫曹格楷见面前,曹秀秀暂时要将自己的行程跟爸爸和弟弟保密。 母亲到来的消息曹秀秀自然不会和纳兰保密,忍不住的想要尽快的让相依为命的母亲看到新结识的男朋友。 和纳兰商量好了一起去接母亲,等俩人出发去机场接人,曹秀秀发现纳兰并没有开着银灰色的捷达轿车,而是由钟少飞安排了酒店专门迎送贵宾的两部奔驰s320。 欣慰之余,陡然看到其中一辆车上,钟少飞赫然坐在副驾驶座上,不等曹秀秀问这是怎么回事。 钟少飞先埋怨开曹秀秀,伯母莅临,怎么能不给他这个地主打招呼呢? 一声不响在酒店定了套普通客房,等伯母来了,不得笑话当小辈的不会做事。 再说了,自己这个大酒店老总也是当一天是一天,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秀秀帮着哥几个打理勾引酒廊,日常事务繁忙。伯母来了,接人,餐饮,入住的事秀秀就不要分心了。 钟少飞的热情,曹秀秀也无可奈何。 去机场的路上责问纳兰,不想素来不谙人情世故的纳兰竟说了句,“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就将曹秀秀顶的无话可说。 曹秀秀想起谢莹曾经借周蜜传播反对萧鸿轩开酒廊的旧事,明明周蜜再三保证绝不告诉任何人,只一天时间,不止一位旧日的老同学,或是登门,或是电话联系,一个个神秘兮兮的,将这个消息反馈给了曹秀秀。 一边哀叹着,人是最难以保守秘密。曹秀秀就知道了,从自己把母亲来的消息私下告诉自以为最可靠最亲近的纳兰,母亲孙玉莲这个曹氏集团公司执行董事兼总裁入住东方罗马大酒店的消息已经不再是个秘密。 “曹斌知道了我妈在这里住着,专门来找我妈妈。” 劳燕摇头,忍着笑,小声说道; “他不知道。” 瞧着曹秀秀又是疑惑又是紧张的样子,劳燕忍不住低声笑着说道; “纳兰哥哥可不是大嘴巴,除了为向少飞哥哥借车,告诉过少飞哥哥,纳兰哥哥连三哥都没有通知。 我也是刚刚纳兰哥哥让我顺带着给你送餐,却不是送到你的办公室,才知道来了位需要纳兰哥哥请钟总安排住在总统套房的贵客。 嘻嘻,秀秀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里面那个大美女就是你母亲吧!” 进入家族集团公司就顶着个大公主帽子,权势滔天,对应的是活在一帮老谋深算的商场老手之间。 曹秀秀很是享受如今和周围一帮同龄朋友轻松自在的交往,不愿早早的被人知道自己身后存在着曹氏集团公司这个庞然大物。 知道自己的秘密还被控制在极小的范围,不由的放松了情绪,轻轻点头。 问猜对了答案,古灵精怪的正一脸兴奋表情的劳燕;“这么晚了曹斌跑来这里干嘛?!” “嘻嘻,秀秀姐,你没发现曹斌最近每天晚上回家都比较晚!” 几次接触后,曹秀秀已和开朗活波的劳燕十分熟稔,装作恼怒的瞪了劳燕一眼,未语先笑出声,“燕子又不是不知道,秀秀姐每天都要陪你纳兰哥哥,等钓客食府关门下班,回家都到了十二点以后。到了家,倒头就睡,哪顾得上曹斌。” “秀秀,你和谁在说话。” 门内传来孙玉莲的问话声。 劳燕冲着曹秀秀做了个怪脸,急匆匆说道; “你一会自己下楼看看,就知道了。” 话说到一半就向后退着,一挨说完了话,转身进了电梯。 东方罗马大酒店大堂门口侧边的花坛边上,黄东叉开腿坐在摩托车上,暗暗在心里数着数,一到一百,然后从头再来一遍。 这个习惯是在和劳燕俩人上初中的时候养成的。 经历过萧鸿轩为劳燕被混小子欺负在学校大闹一场,向南山和黄俊尧还是不放心劳燕,生怕在学校时被同学报复,黄俊尧特意把和劳燕同岁的儿子黄东转学到了劳燕上学的的学校。 自此,家住劳燕家楼下的黄东,每天出门等劳燕一起上学,放学时在学校大门外等劳燕回家。 等候的时候黄东都会默默数着数,在数到某个数字时,劳燕出现后,黄东会一路默默跟在劳燕后面。 最初是老爹黄俊尧的要求,时间久了,每天默默数着数,反复的从一数到一百,一直数到劳燕出现在自己眼前,就成了黄东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黄东眼前甩着两个焦黄发辫瘦瘦小小的小劳燕,走着走着,变成了甩着乌黑顺滑的马尾辫,眉目如画身姿摇曳的青春美少女。 小小少年黄东也长大了,虽是尚未蜕尽青涩,也显露出和父亲黄俊尧相似的,满是书卷气的温文尔雅沉稳大度的气质。 黄豆豆这个绰号,就是劳燕知道黄东这个默默数数的习惯后,说他没事就是数豆豆,给黄东起的。 象这几天一样,把和姚烟霞结伴住的劳燕送到勾引酒廊楼下,黄东就算是完成父亲安排了的任务。 只是今天的日子有些不同,黄东仰头看着一轮圆月,这是远离家乡前最后一个月圆夜,向援朝给劳燕办理手续的时候,已经连带着把黄东去美国留学的手续一起办了。 下一个月圆时,或许,还会和燕子一起。可是,天空里的圆月,已经是另一个国家的月亮。 他乡的月亮会有故乡月圆吗! 黄东贪婪的盯着半空中洒着清辉的一轮明月。 要说这几年是黄东在学校保护着劳燕,不如说是名声响亮的劳燕在看护内向又多愁善感的黄东。 劳燕蹑手蹑脚走到黄东身后,突然蒙上了黄东的眼睛。 黄东毫不慌乱的抽动着鼻子,笑道; “燕子,莹莹姐一直给你买的婴儿洗发露,好像没别人用。” 劳燕好生无趣的放开了手,“笨蛋黄豆豆,就不会装作不知道!要不要和我上楼,就静姐一个人在楼上。” 劳燕瞥了犹疑不定的黄东一眼,转身边走,边挥挥手,“算了,你还是跟快回家吧!” 黄东在楼下等候劳燕,就是想和劳燕一起看月亮,好好的最后一次品赏故乡的明月夜。 劳燕相邀本该顺嘴就答应了。可是,不由自主犯了犹豫的老毛病。 盯着劳燕渐远的背影,黄东欲语还休,嘴张得大大的,却发不出声。 第85章 越夜 1 曹秀秀被劳燕闪烁其词搞得莫名其妙的心神不宁,陪着母亲吃了几口菜,就推托自己吃过工作餐,找了个借口下了楼。 先是和纳兰通了电话,问明纳兰的公路赛车依旧在弟弟曹斌那里,让纳兰稍晚些再来接自己。 曹秀秀双手环抱在胸前,站在大酒店门口,看着面前的公路。 不多久,就听到远远传来熟悉的大排量摩托车发动机发出的轰鸣,由远及近,快速接近大酒店。 迎着笔直冲过来的摩托车,曹秀秀挡在了大酒店大门中间。 紧急刹死的摩托车,橡胶轮胎和地面摩擦着吱吱作响,摩托车几乎是贴着曹秀秀停了下来。 晃眼的摩托车大灯后面,黑漆漆的,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姐!” “曹总!” 都是熟悉的声音,落在耳中,曹秀秀蓦然间皱起了眉头。 “烟霞,你先回去休息。我和斌斌有话说。” 曹秀秀板着脸,语调生硬的叫坐在摩托车后座的姚烟霞先离开,就近让曹斌将摩托车停在了大门口值班室旁边。 看着弟弟锁好了车,遮掩不住满面春色的模样,曹秀秀却没了方才拦下弟弟时的焦急情绪。 比起早已定亲,一身痞赖气质的小黑子,显然和姚烟霞年龄相仿,即将跨入大学校门,单纯健壮的弟弟曹斌,更适合姚烟霞。 曹秀秀很欣赏姚烟霞的自尊自爱。 这些天来,姚烟霞白天在勾引酒廊跟着自己学着熟悉管理酒廊的日常业务,下了班,倔强的姚烟霞恳求萧鸿轩让她去说好的女装店打工,赚取生活费用。 漂亮,勤快,心思澄净,自爱自重。由不得曹秀秀喜欢这样的姚烟霞。 如果,不知道小黑子早早就将姚烟霞当做此生唯一的伴侣,默默呵护着。 如果,姚烟霞不是惹人喜欢的,样貌绝佳自重自爱的个好女孩。 曹秀秀都没有这时的烦恼。 曹秀秀深深呼出口气,暗自想着,还八字不见一撇呢,先放放吧! 斌斌要去外地求学,进了大学校园,和姚烟霞分隔两地,俩人不定会有什么样的新鲜变化。或许,自己今天挡在路上过激的行为都是多余的杞人忧天。 柔声道;“斌斌,跟姐去见个人。” 曹斌满是疑惑的跟在神色急剧变化的姐姐身后,进了东方罗马大酒店大堂,站在直通顶楼的专用电梯门前,正想要问姐姐这是要带自己去见谁。 曹秀秀一把将弟弟曹斌推进电梯里。 “斌斌自己上去吧,下电梯向左边走,帝王一号。酒廊有点急事,需要我去处理一下,一会纳兰来接我,处理完酒廊的事情,我就直接回家了。” 随着电梯门缓缓关上,看着一脸懵懂的曹斌从视线里消失,曹秀秀默默看着闪烁的电梯灯,从一一路闪烁到十八,咽了口唾沫,滋润干涩的嗓子。 妈妈这些年来的外貌变化极小,精致的化妆,让妈妈比当初离开时还要显得年轻几分。 而弟弟这些年虽说模样变化巨大,曹秀秀知道,妈妈一直悄悄安排有业务来北方的业务员,偷偷来小城给弟弟照了相带回南方。 母子间不存在相逢不相识的问题,母亲该和心怀怨恨的儿子如何解释这些年抛弃儿子的原因,不习惯泪水长流抱头痛哭煽情的场面的曹秀秀,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夹在其中比较好。 等着纳兰来接自己,曹秀秀毫无目的,不知不觉中,上到了勾引酒廊顶楼。 被欧阳静关闭的唯余两盏顶灯长长的廊道,显得有些昏暗,缓步走到自己办公的大办公室门口,亮着灯的办公室,静悄悄空无一人。 循着时隐时现的语声,曹秀秀走到天台上。 一轮明月映照着风中修竹,稀疏的竹影后面,三张高脚椅上是三个美丽的背影。 “烟霞姐,曹大饼人挺不错的,你干嘛不喜欢他!” 听见随夜风飘过来劳燕的问话,曹秀秀停下脚步,悄悄立在修竹的暗影里。 “曹斌很好呀!我没说不喜欢他呀。” “那你干嘛不想和他谈恋爱?” “喜欢一个人和爱一个人是不一样的感觉。” “啊!烟霞姐这样说来你是已经爱上谁了?要不然,你也不会知道爱一个人和喜欢一个人是不一样的感觉。” 劳燕和姚烟霞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快速的交谈着。 突然就停了下来。 “烟霞,这里就咱们姐妹三个,说说心里话,不怕被人听了去到处嚼舌头,静姐也想知道,你爱的是什么样的男人。” 欧阳静打破了沉默,帮着把两罐啤酒罐拉开了,分别递给了劳燕和姚烟霞。 劳燕接过啤酒罐,伸手和姚烟霞手里的啤酒罐碰了一下。 喝下一大口啤酒,笑嘻嘻的说道; “烟霞姐,你要是说了自己的秘密,我今天就放开了和你们说很多很多秘密,呵呵,静姐,好多秘密呀!就连你都不知道呀!就当是我和两个姐姐临别前送上的礼物。” 欧阳静只当是劳燕搞活气氛,好让姚烟霞说出心里的秘密,便帮着劳燕催促着姚烟霞。 “哦呦,看看燕子多爽快,烟霞可是燕子的姐姐呢。” 这时已经喝了两罐啤酒的姚烟霞,也已经有了三分酒意。 圆月当空,美景当前,好姐妹相伴,兴头上,素来善于将心事藏在心底的姚烟霞,也就敞开了心扉。 “我也说不好,也说不清具体喜欢和爱有什么区别。如果,爱是唯一的,喜欢是普遍的,我对曹斌的感觉就是和普遍的喜欢。” 喝了口啤酒,姚烟霞遥看着一轮明月,现出一丝羞涩,说道; “有一个人,就是居大哥,他给我的感觉和普通的喜欢不一样,他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像他带给我安全的感觉,好像是,只要有他在,什么都不需要我自己硬顶着,有他护着我,我就不必装作很坚强很独立的模样。 其实,上大学这一年多时间,我也很累很累。也会想着有个人能够像是同学们的父母一样,无微不至的呵护着我。” 欧阳静好奇的问道; “燕子刚才讲过曹总家的背景,曹斌可是小黑子不能比的真正的富二代,以他家的财力,你嫁给他,稳稳的就是个衣食无忧弟弟豪门媳妇。 既然你不讨厌曹斌,为什么不可以和曹斌试着交往下去?” 姚烟霞一脸的严肃,“说起来,居大哥最近和三哥忙着他家公司里的事,顾不上我。这几天晚上麻烦曹斌送我回来,可能让曹斌生出了误会,是我不对。 不行,明天我就求着纳兰老师来接秀秀姐的时候顺便把我带回来,我不能让曹斌误解了,更不能让居大哥误会我是个随便的女孩子!” 第86章 越夜 2 劳燕把啤酒罐在铺了大理石的墙头墩的哐哐作响,仰看着一轮明月渐渐隐没在一片浅浅淡淡的流云之后,朦胧成一团光晕,哀嚎道; “又是一个和三哥一样死脑筋的家伙。” 唏嘘不已,撇了撇嘴,回头冲着一脸迷茫的姚烟霞解释道; “在三哥眼里,世界上所有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莹莹姐,他的爱人;剩下来的不分男女老少美丑统统是一种人。” 闻声,欧阳静陡然间脸色一片煞白! 还好,劳燕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唠叨,转而接着问姚烟霞; “烟霞姐,小黑哥哥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让你高看他,连富二代的曹斌都不往心里去。” 已是醉眼迷离的姚烟霞,手托着腮帮,眨巴着眼,小脸似乎浮现出一层彩光。 “你们没有去过我的家乡,没见过我爸爸生前的样子。我们山里的男人,都是瘦瘦黑黑精精干干的模样。 爸爸是这样。 爸爸和妈妈不在了,为我能上学,张罗着村里乡亲搭手帮忙的村长大叔也是这样。 和城里人相比,山里的没有弯弯绕的心机,说话直,心眼实。 第一次在步行街夜市遇见居大哥,黑黑瘦瘦的,和朋友一帮喝酒,不耍奸猾,还抢着把账都给付了。就觉得像是遇到我们山里的乡亲,瞧着就亲切。” 曹秀秀心里一万个瞎了眼奔流而过,替弟弟曹斌哀叹道,情人眼里出西施。 嘴里就没几句老实话的小黑子,在姚烟霞心里竟是有着如此让别的男子难以争锋的高洁形象。 姚烟霞意犹未尽的沉声说道; “我觉得居大哥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劳燕撇着嘴,索然的轻声学着古装电视剧里念台词的腔调,百转柔肠似的哀叹道; “哎!又是一个喝了迷魂汤的可怜人。” 姚烟霞这几天和劳燕住在一起,二人年纪相仿,早已混得厮熟。也不客气,恼火的瞪着劳燕; “燕子,别光是在我这搜刮秘密,该是你把心里藏的秘密说说了。” 脸颊嫣红,显然也已有了醉意的劳燕,一双大眼睛忽忽闪闪越发的明亮。 左看看姚烟霞,右瞧瞧欧阳静。最后,眼光落在姚烟霞脸上,眉梢轻挑,笑意憨态可掬。 “烟霞姐,你是个好女人。这眼光吗,也很准!小黑哥能和三哥纳兰哥哥成为最好的朋友,那是因为本质上,他们三个人是相同的一类人。 别看小黑哥哥没事了喜欢冲着美女吹口哨,胡乱搭讪,那都是表象。 其实他和三哥一样,真心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就死心眼的去喜欢。 可惜,小黑哥家里有着一大摊麻烦事,他喜欢你是真的,一时半会不能摆明了喜欢你也是真的。” 冲着姚烟霞边说边一通胡乱点头,劳燕侧脸把视线转到欧阳静身上。 “静姐,向爸爸也是把你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你也是把我当亲妹妹关心。 刚和烟霞姐提到三哥死心眼,这就要和你说说三哥了。 我知道,静姐摆了两罐啤酒是给三哥摆的。月明星稀,共一轮明月相守,无言胜有言。分开两年,静姐心里还是放不下三哥。” 今夜本就话不多的欧阳静,默然不语。 “你们大家都觉得我年纪小,不动感情;可是,我又没瞎眼,都是我最亲近的哥哥姐姐,什么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静姐,爱一个人可以象秀秀姐姐,即便明知是毫无结果,也要爱的轰轰烈烈; 而你却爱的深沉,藏呀藏,藏到心的最深处,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好静姐,你这样的爱和秀秀姐姐一样,也是毫无结果。” 曹秀秀正想走出来,打了招呼,大大方方听三人聊天。听到劳燕提到自己,还言辞肯定地断言自己和纳兰之间会是毫无结果,就又悄悄隐在了竹影里。 趴着的姚烟霞,努力抬起头,蹙着眉问道; “燕子,你不觉得纳兰老师和秀秀姐很般配吗?” 劳燕晃着身子摇着头,“般配又能怎么样!三哥他们仨个人都是死心眼,纳兰哥哥为什么会一遇到秀秀姐姐,就不由自主地对秀秀姐好。 你们知道原因吗?我知道,因为秀秀姐像一个人。可还是象终究还只是象,而不是那个人。” “我像谁?” 明明知道答案,曹秀秀还是没忍住,脱口问道,人也只好装作刚刚来,从竹影里漫步走了出来。 曾经是属于纳兰等四个生意伙伴坐着交流的四张棕红沙发上,坐着曹秀秀和欧阳静,以及带着醉意的劳燕和姚烟霞。 姚烟霞和劳燕两个身子摇摇晃晃,确实不适合再坐在高脚椅上聊天,欧阳静也对劳燕东一句西一句爆着藏在心里秘密好奇,和曹秀秀一起将俩人扶着拉进了屋里。 欧阳静熟络的接通电源,开始烧水,想要冲泡浓茶给劳燕和姚烟霞醒酒。 另一边,曹秀秀却去冰箱里取来啤酒,将两罐啤酒打开,推放在劳燕和姚烟霞面前。 迎着欧阳静不解的目光,曹秀秀微微摇头示意,不会有事。 年纪相仿的姚烟霞和劳燕,喝了酒,却是两个样子。姚烟霞困顿的昏昏欲睡,劳燕却兴奋地喋喋不休。 劳燕一手举着啤酒,强扯着姚烟霞和自己碰杯,看着姚烟霞喝了一大口啤酒下肚。 突然收起了一脸的嬉笑,“烟霞姐,你嘴上从来不说,可你心里一直在念叨老天爷不公平,自己活的好可怜! 姐姐,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和你在一起吗!? 因为我和你的身世一样,甚至和你比起来,我更可怜。 爸爸妈妈都不在的时候,姐姐你已经快要高中毕业了,还有家乡的乡亲们资助你。再不济,十七八岁了,也能打工赚钱养活自己。 你知道我爸爸和妈妈都不在的时候我几岁吗!? 七岁没了爸爸,妈妈走的时候,我还不到十岁! 老家倒是有亲爷爷奶奶,可是他们都不要我和我妈。如果不是向爸爸收留我,我唯一能够养活自己的办法,就是讨饭。” 姚烟霞晃着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些。 打认识那天起,就觉得是开朗活波,心无城府,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劳燕,竟会有着和自己相似的身世!? “你和我不一样,你有……” 劳燕打断了大着舌头说话的姚烟霞。 “是呀!我衣食无忧,有向爸爸供养着,还有三哥莹姐时时关心着,更有一大群哥哥姐姐宠着我。 其实你根本就没必要羡慕我呀! 也有很多好心人想要帮着你,就象三哥,秀秀姐,纳兰哥哥,甚至是曹斌。好多人都愿意帮你。是你自己拒绝了大家伙的好心。” 劳燕和眼里一片迷茫的姚烟霞碰杯,喝酒。 “三哥说过,人要感恩,更要记恩。别人对你好,就收下,记在心里,好好活出个样子,就是当下的感恩。 埋在心里,学好本事,有了能力回报帮过你的人,力所能及的帮助需要帮助的弱者,才是记恩。 世界很大,不应该把得自每一个善意人的帮助都放在天平上,定好了重量,刻意的去想着有一天拿出同等的回报,报答对方。 眼光要放大了,放宽了,也许,某人一直都很强大,从不需要回报。 那么,做个身心健康对社会有用的人,就是对他们付出的善意最大的回报。 姐姐,这个世界有丑陋,更不缺善良和美好。 我们接纳别人送上的善良和美好,再尽最大能力还给这个世界善良和美好,而不是谁给了我们帮助,就只想着去还给谁。 三哥说这是活成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应有的格局,虽然他和我说这番话的时候,我还很小,但是我真的听明白了。 我笑,关爱着我的人们都欢喜;我健康美丽,他们如同欣赏一幅自己亲手勾画的美丽画卷; 我开朗活泼,和他们无话不说,他们听着乐着;我善待遇到的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他们欣喜不已。” 第87章 越夜 3 曹秀秀和欧阳静交换了一个眼神,小燕子说的这番话,和平日里嘻嘻哈哈小开心果的她,落差太大。 “我自爱自强错了吗!?”姚烟霞茫然的嘀咕。 劳燕胡乱摇摆着脑袋,“不知道!但是,烟霞姐你可以试着换个角度想想。 如果现在的你,既有钱还有相当高的社会地位,你毫无杂念的真心想要帮助那些一时陷入困境的人,而你的善意却被人拒绝了,你会是怎样的的一种心情?” 看着愈发迷茫的姚烟霞,聊性正高的劳燕揉了揉额角,转头盯上了曹秀秀。 “秀秀姐,你知道为什么大家伙都支持你和纳兰哥哥恋爱吗?” 曹秀秀确实曾为了纳兰周围的所有人,都旗帜鲜明一边倒的支持自己和纳兰交往困惑过。 只是爱上一个人,有这个爱人相伴的日子,过得每天都精彩万分,就渐渐忽略了这个疑问。 被劳燕提起,曹秀秀一脸严肃的轻轻摇着头。 “呵呵,秀秀姐,你很像很像一个人。你别误会,这个人不是一个女人。你很像三哥。” “哦”曹秀秀惊讶的大张着嘴。 “三哥是纳兰哥哥打小一起长大最好,最贴心的兄弟。脾气性格截然相反的他俩,正好是最好的共荣共存的互补。所以,大家觉得和三哥性情做事风格很像的你,最适合纳兰哥哥。” 迎着曹秀秀投过来疑惑的目光,欧阳静暗暗点着头。 让曹秀秀也满是困惑的劳燕,依旧兴奋莫名,转而找上了今夜沉默寡言的欧阳静。 大着舌头,有些言语模糊的说道; “静姐,要说起来,这几年你可是看着我长大的。你的心思我知道,我也从没有掩饰我对三哥的感情。呵呵!静姐可是燕子的情敌呀!可惜了!你和莹莹姐都不行!” 歪歪扭扭摆着手,劳燕仰着头,神色骄傲。 “你们都只是喜欢三哥这一时显露出的才能和风采,谁也没花心思去深刻的了解过三哥这个人,为什么会是如今的他,他想的是什么,他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未来他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静姐,你不用瞪大眼看着我。 比起你和莹姐,我就是个小毛孩子。 可就因为我小,叔叔伯伯,阿姨大婶,哥哥姐姐,平常聊天说事才会不避着我。 这些年来,我所探听到的秘密,绝不是你们专门一个一个去询问,能够打听清楚。 呵呵!人一旦长大,自然就开始藏起真实的想法,只有不经意私聊的时候才会露出来。 所以,小毛丫头的我,真的知道很多秘密。 静姐,如果是古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肯定会是三哥的妻子。萧大妈可是最喜欢你,让她选儿媳妇,一定会选静姐。” 在萧家,欧阳静俨然就是家里的一员,欧阳静喜欢萧鸿轩,却能长久的融合在萧家,正是因为萧母宠爱乖巧懂事的欧阳静,萧鸿轩的大哥萧鸿青和大姐萧雅,明知这样把个时时惦记着弟弟的女孩当着家里一员,是对弟弟妻子谢莹不公,只能装作不知情沉默接受。 丢下低着头,默然不语的欧阳静,劳燕再次找上眉头才舒展开来的曹秀秀。 “秀秀姐,这两天大经理干的可不轻松哟!” 闻声,曹秀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正如劳燕所说,轻轻松松接受勾引酒廊和萧鸿轩关联的一摊子生意,却在这两天渐渐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似乎一切都依旧运转正常,虽然年纪不大,就在帮着母亲管理家族产业,单独主导部门工作也已多年,实际工作经验丰富的曹秀秀,却时时感到似乎即将有不好的事会发生。 想要做点什么,一切又仿佛都在正常运转着,却又无从入手。 曹秀秀很清楚,显然,这是自己开始逐渐的失去控制局面的能力。 劳燕眯着眼,晶亮的一线目光不停地在曹秀秀脸上,像个阴谋得逞的小狐狸,哧哧笑道; “秀秀姐,不用担心,我已经帮你约好了人,明天一早等你和我帮你约来的人谈完,你的难题自然就解决了。但是,作为回报,秀秀姐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曹秀秀看着神色透着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劳燕,稍稍想了一会,重重点了点头。郑重的说道; “行,如果这次燕子帮了我,我答应你,会尽力帮你一次。” 低着头默然沉思着的姚烟霞,抬起头来,眯着美丽的杏眼,哑着嗓子,涩声问道; “燕子,今天你突然和我们说了这么多的话,是不是后天你跟大哥出国,就不回来了!” 曹秀秀和姚烟霞也一起看向,大失常态,仰头大口向嘴里灌着啤酒的劳燕。 劳燕举着倾倒一空的啤酒罐,骤然间如电影定格画面,一动不动的定在哪里。 一滴泪水,悄无声息的从劳燕眼角滑落脸颊,晶莹的泪珠,在白净紧致的皮肤上缓缓滚动。 劳燕猛然间丢了手里的啤酒罐,双手按在脸上放声大哭! 涕泪四流,边哭边哀嚎着; “向爸爸快死了!” 劳燕扯着嗓子哀痛不已的一声嚎叫。 一语惊得一屋人愕然不已。 已经提前从纳兰那里知道老书记向南山不久人世的曹秀秀,先于毫不知情的姚烟霞和欧阳静醒悟过来。 好奇于谁把这个严密对劳燕保守的秘密告诉的劳燕,惊问道; “燕子,这是谁和你说的!” 劳燕泪眼迷离凄然的看着曹秀秀。 “我闻出来的!” “哦!”欧阳静讶然惊呼。 “我爸爸走之前,身上就有一股味道。后来,妈妈身上也有了这种味道,什么病也没有的妈妈,很快就走了。 现在,我在向爸爸身上也闻到了这种味道,越来越浓。 我知道大家都在帮着爸爸瞒着我,向爸爸心疼我,不忍心让我再一次经历亲人离世的惨痛经过。你们合着伙想要把我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呜呜呜!向爸爸是个大好人。我不会辜负向爸爸的好意,不惹他生气,我走!可是,我真的很难受很难受,我的向爸爸……” 曹秀秀和欧阳静同时起身,一左一右抱着涕不成声的劳燕。 第88章 一株参天小草 1 曹秀秀提前给母亲在东方罗马大酒店订好的套房,四个人分住两间卧室,正好一点也没浪费。 东方天际第一缕曙光照进室内的时候,另一间卧室里欧阳静和劳燕还在酣睡,习惯了早起的曹秀秀,和同住的姚烟霞轻手轻脚起床洗漱一番,蹑手蹑脚走出了套房。 出了门,乘电梯下到酒店楼下,曹秀秀才想到,这里既不是自己家,有父亲精心准备好的早餐,也不是市区繁华地段,大门外就有卖早点的铺子。 还好有姚烟霞在,俩人上到勾引酒廊顶楼的办公区,姚烟霞翻出自己预备当夜宵的方便面,烧了水,一人泡了一包方便面。 吃过早点,看看表,还不到六点半,离着八点上班还有一个半小时。 有心埋头看看报表,心里乱糟糟,依旧没有从昨夜被劳燕搅乱的思绪里走出来。 招呼也是心思杂乱的姚烟霞,一起去天台上,扭腰摆胯活动一番,脑子里还是在想着劳燕说过的话。 索性拉着姚烟霞坐到昨夜没有收起的高脚椅上,看着东方初升的太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天。 都是心思散乱的人,聊起天也是前言不搭后语,你说你的我说我的。 快到了八点钟,办公室里已经稀稀拉拉有人来办理业务,欧阳静推开了通向天台的门,柔声叫着曹秀秀; “曹总,有客人。” 侧着身子等着曹秀秀从身边过去了,却横过身子拦住了跟在曹秀秀身后的姚烟霞。 “烟霞,让曹总一个人去见客人,咱们俩在天台上聊会天。” 今早完全清醒以后,姚烟霞回想昨夜,朦朦胧胧,碎片似的记忆里,劳燕说过的话,还是让她悚然。 一直以来,好强的姚烟霞,自问比起精明干练的曹秀秀,自愧不如; 却没想到,被自己忽视的,看似无忧无虑天真浪漫的小妹妹劳燕,竟然也藏着许多心思。 “静姐。”姚烟霞有气无力的叫着走上天台的欧阳静。 欧阳静淡然的笑道;“烟霞,别想太多了,虽然燕子并无恶意,说的话都很真诚,终究,我们每个人都是在活属于自己的一生,不能重复另一个人的人生。 燕子有她的人生际遇,你有你的生活信条,说不上谁对谁错。我就觉得烟霞这样就挺好!”…… 和劳燕并排坐在长沙发上的身材高大有些发福了的中年妇人,曹秀秀并不陌生。 大王的妻子,萧鸿轩最大的女装店店长秦娥。 显然是起床后精心的收拾过,劳燕的脸上不细看,很难看出昨夜痛哭过的痕迹。 见曹秀秀进了门,劳燕抢着说道; “秀秀姐,人我给你约来了,可是事情却不只是一件,连带着你答应帮我的那件事一起解决。还要麻烦你开车带着我们出趟门。” 曹秀秀虽是满心的疑问,还是努力压抑着内心的焦急的情绪,礼貌的冲秦娥微笑致意,在办公桌抽屉里取了车钥匙,随着劳燕下了楼。 开车出大酒店大门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到弟弟昨夜停放的摩托车依旧还停放在值班室边上,曹秀秀微微有些失神。 “左转,秀秀姐。” 曹秀秀随声惊醒,快速的打着方向盘,切入东行的车流。 一个多小时的行程,穿越了整个省会这个有着八百万人的大城市。 银灰色的捷达车缓缓的停在城区东南边城乡结合部,一处大大小小小工坊组成的工坊区内。 不等下车叫门,门内有人看到门外熟悉的银灰色捷达轿车,主动自内打开了红色的铁门。 一个身材不高的男子立在敞开的大门边,挥手示意,车子向内开进去。 下了车,曹秀秀打量着周围。 从白日里依旧灯光明亮的屋里传出的工业缝纫机如激流奔淌的哗啦哗啦声,很快便得出这里是一处服装加工作坊。 “您是曹总吧,您好!我是杜栢。”面色苍白的青年男子,一口的港腔向曹秀秀伸出手。 “你好,我是曹秀秀。”曹秀秀轻轻和男子握手,脸上浮出一丝职场人淡然的微笑。 显然,劳燕和秦娥对这里都不陌生,下了车就径直向着挂着会议室的房间走去,秦娥进了屋,劳燕立在屋门口等候曹秀秀。 昨夜听过劳燕一番半醉半醒醉话,曹秀秀对于今天将要跟着劳燕将会接触到的事物一早就有着心理准备。 “燕子,这个小工厂布局很不合理,这是谁的工厂?” 曹秀秀不急着进屋,立在门口环顾四周,轻声问劳燕。 劳燕笑着的时候,没有完全消肿的两只眼眯成了一条缝,显露出昨夜痛哭过的痕迹。 “秀秀姐是不是觉得仓库太大,车间太小,办公区又占用的地方太多?” 曹秀秀点了点头。 “这些疑问等会我再跟秀秀姐解释,屋里等着的人,都是和王嫂一样抽时间赶来的,咱们先进去把正事办了,等送走了他们,我和你慢慢解释。” 随着劳燕进了会议室,曹秀秀发现围坐在会议桌边的都是熟悉的面孔,与会的都是和秦娥一样,都是和萧鸿轩有关联的大小服装商铺的店长。 “大小姐,您坐。”一口港腔的杜栢拉开椅子,请劳燕坐到主持的位置上,又请曹秀秀坐在紧邻着劳燕的空位上。 曹秀秀自萧鸿轩授意全权接手管理萧鸿轩所有业务后,首次不是坐在主持人的位置,被安置在如今坐着的位置上。 而且煞是诡异的是在座的几乎是所有萧鸿轩生意中流砥柱的店长们参加的会议时。 曹秀秀压抑着内心的好奇,瞪着俊俏小脸上一片肃然神色的劳燕。 劳燕不慌不忙的从随身带来的包里取出文件夹,抽出两页纸,在手里一张一张竖立着展示过,递给曹秀秀,示意向下传递着观看。 寥寥数笔的两页纸,是萧鸿轩和小黑子居墨涵亲笔签字的股权转让书。 曹秀秀在下属店铺进销货报表里见过多次的飞天品牌,飞天服装公司百分之五十五的股权,无偿转让给劳燕的股权转让书。 等着一圈的人都仔细审阅过两张股权转让文书,劳燕从另一侧邻着她坐着的杜栢手里接过传递了一圈的转让文书。 “两件事!” 丫头脸上是和平时天真活泼迥异的肃然的神情,“三哥和小黑哥的百分之五十五的大股东权力从今天开始就由我来行使,按着三哥以往办事的惯例,谁要是有不同意见,我这个如今实际掌握控股权的大股东,不勉强你。 工厂这边的杜栢总已经清算过工厂资产,我会按照工厂现有价值,用现金收购你们手里的股份。谁不同意请举手。” 环顾鸦雀无声的会场,劳燕微微点头。 “好!谢谢大伙的信任,没一个人想要退出。第二件事,今天曹总出现在这里,看过三哥和小黑哥出具的股权转让书,大家应该明白,曹总不是代表三哥和小黑哥来的。 是我特地把她请来的。 可能大家都知道了,明天我就要出国留学,所以我必须找一个可靠的人,代我行使大股东的权力。 这个人就是曹总。 我可以先跟大家透漏一点消息,我请曹总代替我绝不只是为了维持工厂现状,这几年,你们逼着三哥将这间工厂的规模维持在现如今的大小。 到底是对还是错,我不想和你们讨论,百分之五十五的股权,完全可以让我按照自己的意志做事。 这间工厂不会再局限给几间零售店铺定向供货,而是会在短时间里快速向外扩张业务。 工厂会承接内销,也会大力拓展外贸出口业务。 大伙都是工作在和消费者直接接触的销售第一线,对厂子的产品品质的了解比我更清楚,这间小厂子出的产品有没有市场竞争力,也就不用我帮着吹嘘了。 简单了说,我的想法是挖掘潜力,让工厂释放出最大的能量。 以后这间工厂的产销以及利润必然要比你们和三哥现如今合作的所有生意总和大许多倍。 当然,我还是要尊重三哥给各位的许诺,会单独分出一部分产品,按以前的规矩,保持低价,只是供应各位参股的零售店。 也是理所当然,为了工厂快速发展起来,我会吸收曹总这样有能力有资金有资源的新股东加入进来。 有人反对,还是那句话,无效!飞天服装公司我是最大的股东,我说了算!” 曹秀秀愕然的看着劳燕赤裸裸的强势之下,在座的一众小股东们,在秦娥的带领下,欢呼雀跃的鼓掌欢呼。 第89章 一株参天小草 2 曹秀秀木然的跟着劳燕一起送与会的小股东们上了院里停着的面包车,挥手送别。 劳燕瞬间又是一副小女孩娇憨的样子,冲秦娥娇声娇气的说道; “嫂子,我想吃你做的手擀面。” 曹秀秀看着秦娥笑呵呵欣然去了厨房,被劳燕牵着手回到会议室。 也算是在商海浮沉多时的曹秀秀,竟是一时间消化不了自昨夜到如今短暂的时间里,天真烂漫心无城府的小妹妹劳燕,转瞬间完美的表现出杀伐果决女强人一面。 从进了这间工厂劳燕就; 自如的变换着各色截然不同的形象,又俨然被所有人欣然接受。连带着初入此地的曹秀秀也被劳燕牵引着,随着劳燕的指挥棒行事。 相对而坐,劳燕再次收起了嬉笑,肃然说道; “秀秀姐,我先说,如果你有不明白的,都等我说完了你再问。” 曹秀秀点示意明白劳燕的意思。 “这里依然还是以三哥为主的产业,之所以莹姐不知道,是因为王嫂她们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要求三哥不要告诉别人,其中强调不能告诉莹姐。 没错,你在下面服装店里看到的别处没有的新颖别致的服装都是从这里流出去的。 莹姐一柜子的高级名牌服装也都是给这里的设计师作参考,从国外高价买来的样品。” “哦!”曹秀秀轻声叹了一声。困惑许久的一个疑问,算是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 “所有小股东之所以逼着三哥做出承诺隐瞒莹姐,是担心莹姐泄露了店里标示着香港品牌在广东出产的高档新式服装,实际产地竟然是本地。” “啊!?”曹秀秀摇头,觉得实在好笑,人心诡异! “三哥和纳兰哥哥最不喜欢照搬别人的作品。所以,你见到莹姐的名牌服装,都是买来让杜栢甄开阔眼界,了解面料质地,体会设计师创作思路,结合我们本地消费能力,再次创作出最适宜店里面销售的款式和价格的服装。 莹莹姐的衣服都曾经在这里被分解过,其中不少都有大块面料被替换了,借着莹姐穿了的感受,确定厂里批量生产时选用哪种面料。 对了,忘了给秀秀姐介绍杜栢这个人了。 他是个香港人,他家以前有间成衣工厂,在他上大学的时候遇到变故,突然倒闭了。 也不知小黑哥哥咋认识的他,介绍给了三哥,小黑哥自己拿出一些资金,三哥说服所有的服装店店长每人认购一部分,建起了间小工厂。 其实,正如秀秀姐看到的,这里主要用来做设计和仓储,生产主要都是外包。 不过会把整件服装拆开了分别在不同的加工厂加工,最后在这里做合拢。 飞天这个品牌是通过杜栢的私人关系,挂靠在香港一个公司,生产商的资质挂靠的是个香港人在广东开的制衣厂。” “哦!”曹秀秀完全明白了,这就是一间踩着红线,是真似假的服装公司。 “我需要你的支持,不光光是态度,还有实实在在的资金和人脉支持。首先要给工厂正名,不能再不黑不白的存在下去。 三哥和小黑哥哥都是当做哄小孩子的把戏把授权文书签了,但是我是认真的,别管我是装萌卖傻骗来的股权书。 如今王嫂和小股东们都已经被我说服,接受了我代替三哥决定这间小工厂的未来命运。 或者也可以说是,接受了秀秀姐引领着她们赚取更大的利益。” “我!”曹秀秀愕然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对!秀秀姐,你家在南方业务繁多,帮着在南方正经的建立生产厂子和公司,都不是太难的事情。 我呢,这些天确定了要去美国,提前也找了,朋友,帮着考察美国的市场,我想在美国开间贸易公司,专门经营厂里的服装。 你也看到了,杜栢确实是个设计服装,管理服装厂的人才,厂里的产品,无论质量还是款式,都具有很强的竞争力。 和三哥初创这个小厂时相比,现在正好是大力拓展的好时机。 嘻嘻!因为要向莹姐瞒着这间厂子的存在,这几年厂里的分红,三哥也都没取走,都留给了我,资金上也很富裕。” 曹秀秀还是不适应劳燕这种外行人没有详尽的书面报告,全凭一张嘴说服人的做事风格。 曹秀秀蹙着眉沉思片刻,努力把劳燕说过的要点回想了一遍,看着劳燕满是期盼的眼睛,实在没勇气当即摇头拒绝,咬了咬牙,说道; “燕子,给姐姐两天时间,我帮你做个完整的企划书,你看了,觉得你和我在思路上没有大的冲突,再决定怎么改造这间工厂。” 得到了曹秀秀肯于帮忙的答复,劳燕立刻露出轻松的笑脸。 “秀秀姐,你这两天为什么困惑,为什么忙忙碌碌又不知从何做起?” 劳燕如此一问,曹秀秀收起了所有的思绪,目光如有实质落在劳燕脸上。 迎着曹秀秀犀利的目光,劳燕毫无怯色,“秀秀姐,昨夜我说过,最肯花时间去了解三哥的人是我。你也可以理解为最能够帮你做好如今的工作的人就是我。 相信秀秀姐你对三哥管理所有生意的办法很是感兴趣。 信为先,法大于天! 呵呵,如果你只是感受到这一层,秀秀姐注定要走入迷途。 情理法;三哥很清楚的和我说过,法排在了最后。当你只是感受到三哥重视法的严谨时候,你已经走入了歧途;或者说是被三哥误导了。” “啊!”曹秀秀双眉紧蹙。 “三哥说过,制度离不开实际,符合实际情况的制度才是好制度。你只是单单在已经形成的旧制度里找答案,注定会走向歧途。 我带秀秀姐来这里,见了跟随三哥的所有店长,得知了她们还有着另外一个身份,更高一层次,供货商股东身份。 秀秀姐应该明白,她们对如今职位的忠诚来自于什么了吧? 三哥的一套管理办法,真要解开了,法只是外皮,理是筋骨,最深的底子还是情谊,将参与其中的所有人融在一起。 秀秀姐接手三哥的工作,一定是从轻松如意,到感觉生涩别扭,最后时时惊觉要失去控制。” 曹秀秀不由得默默点头。 “根本的原因就在秀秀姐还是没搞清楚三哥真正如何在管理自己的生意。你看,今天来的所有店长都是三哥平等看待的故交朋友。还是利益攸关的生意伙伴。 有着双重生们的他们,首先便不会一门心思想着钻制度的漏洞。 反而会帮着维护制度,她们会在隐患发生之前和三哥私下交流,三哥就可以适时的对原有制度作出调整,将潜藏的隐患消灭在萌芽状态。 可你不行,你只是照着三哥摆在明面上的方法,看报表,按部就班的管理下面的生意。” “哦!”曹秀秀长长的舒了口气。 “三哥管理自己的生意声一直在强调,「法」是一堵严实坚硬的墙,而不是一张有漏洞可钻的网。墙里墙外,一刀切,生硬又无情。 在毫无人情可讲的强硬之外,三哥更是明白,一阴一阳才是生长之道。 预留了后手,往往在做出不留情面的处理决定之前,已经提前介入解决问题,在别无选择的时候,才会不留情面的作出最后的处理。 墙很硬,人撞在上面不舒服,墙也难受,两下里不停的硬碰硬,不等人死绝了,墙就得倒塌,建这堵墙就失去了意义。 要维护墙的强硬形象,还要让被墙圈起来的人不会升起和墙对立地情绪,只有在有人才兴起不满,就提前介入。 只有围在墙内的绝大多数人,都甘心情愿的维护这道墙,围墙的存在感才最强。 抓一点,带出一个层面,我把王嫂介绍给秀秀姐,秀秀姐遇到的难题我今天就帮你解决了。 待人热情手脚勤快的王嫂之所以第一批就被原单位清退,就是因为她的性子太耿直,喜欢帮着工友们和干部顶牛,一个厂里的刺头,自然会被领导们第一个想到借助政策清退。 三哥给了王嫂另外一个身份,股东,工作环境的主人,甚至是如今我们来的这间工厂小股东中间的领袖。 小股东小老板的王嫂,拿到的报酬远远大于在工厂上班的时候。 三哥最看重的是,王嫂换了个角色,她依旧秉性不改,帮着各间店最底层员工向当大老板的三哥直言不讳。 这样三哥就能够时时了解到隔了中间各店的店长,最底层员工实际的工作情况,以及诉求。” “啊!”曹秀秀恍然间明白了这两天自己为什么自己越来越有种对下属店铺将要失去控制的焦虑。 每天要做的各种决定,可以说是非比即此,照搬萧鸿轩前面的旧例子。 开始的工作,可是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开始出现无例可循,每每做出一个决定,多是参照自己以往在家族集团的工作经验,借用来了,心里毫无信心。 而正如劳燕所讲,向下和一线员工了解实际情况的通道,自己有没有打通,浑然就是瞎子摸象,自然会心情惶恐不安。 曹秀秀诚恳的问道; “燕子的意思是让我学着你三哥,通过秦姐提前了解到下面底层员工的状况,适时调整制度,变被动为主动。” 劳燕笑着伸出挑起大拇指的手晃着。 “秀秀姐不愧是被大家看做最象三哥的人。可是,三哥可用情义通过王嫂了解下面的情况,你可不行,你还是要给王嫂一个合理的职位,哪怕是没有报酬的空饷高职,王嫂都能帮着你把工作做好。” 劳燕脸上的笑意一闪即收,“秀秀姐,我帮你,你也要帮我。” 曹秀秀再不是象看待懵懂孩子似的看待劳燕,煞是认真的肃然问道; “燕子还想要姐姐帮你做什么?” 劳燕挺直了身子,露出和年龄不相仿的严肃神态; “秀秀姐,我需要你严守我从三哥和小黑哥那里要来股权这个秘密,帮着我给三哥留一条后路。”…… 第90章 穷苦孩子早当家 打开的门后,露出的是久违了的婉约的母亲,迎着一瞬间便眼泛泪光的母亲张开的怀抱,高出母亲一头的曹斌不由得矮着身子投入了母亲的怀抱。 耳边梦里无数次响起过的关切的细语声,不住的落下在耳朵里荡漾,在心田里流淌。 一声;“妈妈!” 哀切婉转!从心底从骨缝发出。 什么遗弃的怨恨,什么积存的埋怨,什么不解的仇视。在久违了的母亲温暖的怀里,都如春日暖阳下的冬雪消融,化为涓涓亲情的暖流…… 清晨漫天的朝霞,洒在曹斌黝黑的脸上,一张青葱的圆圆的脸,红灿灿,如熟透的大苹果。 和妈妈告别的时候,曹斌瞧着妈妈一夜间变的憔悴的面容,枕着母亲腿上睡了一夜的他,能不知道母亲看着睡了的自己竟是一夜未眠!? 曹斌跨坐在发动机轰鸣的摩托车上,侧首和送别的母亲说道; “爸爸真的一直在偷偷想着您,妈,您回家看看就知道了。” 孙玉莲低了头,咬着嘴唇,闭眼忍着泪水,“斌斌,你先回去,妈妈收拾打扮一下就回家。” 抬头,强作笑颜;“别告诉你爸爸,妈妈今天要回家,咱们给他个惊喜好吗!” 曹斌欢畅的嚎叫;“好呀!” 猛地轰着油门,狂奔而去。 没等来楼下跨坐在摩托车上帅气的青年,没看到女儿细嚼慢咽吃着早餐,没有了厉声呵斥才起床的儿子。 曹格楷久久失神的呆坐在椅子里,眼神迷茫的盯着早已凉透了的早餐。 昨日便开始的毫无来由的心悸,到了此时,愈发的强烈。 手按着胸口,感受着「砰砰」心脏猛烈跳动着,曹格楷不想猜测,为什么一双儿女会同时彻夜不归。 不去想,不去想心里还是明了,是她回来了! 「吱咛」声响,轻巧的推门而入的是平日里大咧咧的儿子曹斌。 “爸!” 从儿子别扭的笑脸里,曹格楷再次确定了,那个她,真的回来了。 “吃早饭了吗?我给你把饭热热。” 素来严厉的父亲陡然表现出来的宽仁,非但没有让曹斌感到亲切,还吓得曹斌慌忙躲进了自己的小屋,反锁了门。 昨夜见到久别了的妈妈,妈妈用了十分钟的时间,便颠覆了曹斌这些年来对父亲母亲离异的看法。 原来自己从来就没有失去过父母双方的关爱。 妈妈也是和爸爸一样,依旧深深爱着爸爸,深爱着自己和姐姐。 他们的离异,不是有谁移情别恋,不是有谁想要脱离另一方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在收获亲情的富足之外,自己骤然间也从平凡小子成了亿万财富的第一继承人。 听到门铃声,正在厨房里收拾剩饭的曹格楷回头的时候,儿子曹斌已经抢先打开了大门。 “妈!” 曹斌讶异的看着门外站着的孙玉莲。 妈妈散开了盘起的发髻,一头青丝随意的披散在肩头,绣工精致的旗袍换成了干净整洁却样式陈旧的套裙。 恍惚间,拎着装满新鲜蔬菜的菜篮的母亲,就像是时光回流到了十年前,刚刚出门为一家人采买一日的蔬菜归来。 “斌斌,今天吃米饭,妈妈买了好多好吃的。” 愣怔着看着妈妈从身边走进屋去,随手关了门,和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的爸爸微笑点头致意。 看着妈妈随手将手里拎着的菜篮放在餐桌上,向主卧室走去,如记忆中的场景,妈妈要关了门换上家居的服装再出来做饭。 现实终归不是记忆重现! 关了门的主卧室里陡然传出妈妈压抑着的撕心裂肺的哀嚎声,紧跟着父亲曹格楷身后冲进主卧,曹斌看到母亲正对着敞开着的衣柜里,衣架上悬挂着满满的都是整整齐齐自己十年前遗留下的夏季衣裙掩面痛哭。 在看到你年过半百的父亲,以超乎年龄的敏捷,飞身向前将泪流满面的母亲揽在怀里轻语安慰的一刻,曹斌识趣的退出主卧,轻手关上了房门。 把有了自己新委任为总监理之职的秦娥送到她负责经管的女装店,车里只剩下了曹秀秀和劳燕。 曹秀秀侧过脸看着劳燕; “燕子不急着回家吧!” 迎着曹秀秀的目光,劳燕歪着头,调皮的答道; “刚刚才吃了王嫂拿手的手擀面,秀秀姐不会是又请我吃饭吧!嘻嘻,我可是肚子里满满的,龙肝凤爪也吃不下了。” 曹秀秀亲昵的伸手在劳燕手臂上轻轻拧了一把。 “就你这小妮子鬼心眼多!没饭给你吃,找个清净地方陪姐姐聊会天。” 劳燕轱辘着一双大眼睛四下里看着,看到不远的处耸立着的国贸大厦。 “咱们去国贸顶楼喝咖啡。” 刚过正午的国贸顶楼休闲中心,客人不多,可是劳燕坐着俯瞰过了城市一边的风景,十多分钟便要求换一张另一个方位临窗的桌子,依旧是显得有些无理。 曹秀秀只在第一次换桌时觉察到服务员隐藏着的不耐烦,到了第二次以后,都是恭恭敬敬过来询问,大小姐想要换到哪个方位。 想到刚才在加工厂会议室所有萧鸿轩关联的店铺店长们称呼劳燕都是用大小姐,便知道国贸的管事人必然是和萧鸿轩有渊源的人。 果不其然,一个圆滚滚的熟悉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曹秀秀才要和弓着腰身满脸谦恭笑容的余同打招呼,劳燕已经抢先说道; “余同哥哥,听我的劝,少在三哥的生意上打主意,三哥把你捧起来,是看你这人对王姐真心真意的情面。 我今天来警告你,也是看在你是个顾家的男人,才在走之前给你一个忠告。 做有些事的时候,不要只想着三哥可以容忍,就万事大吉,不定哪一个三哥帮过的人不高兴了,不吱声就把你给灭了。” 不光是余同,就连曹秀秀也从劳燕带着孩子气的话语中听出冷森森的意味。 余同听服务生报告说有桌难缠客人,在监控里看到是劳燕和曹秀秀,已经向服务生关照过,这是大小姐来了,所有需求一应无条件满足。 劳燕再次要求换桌,余同就觉察到劳燕今天来意不善。 本着兵法三鼓而泄,一直等到劳燕把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桌子换遍了,余同这才露面。 没想到劳燕还是不留情面。 余同是真怕劳燕。 因为他和萧鸿轩走得近,知道萧鸿轩的秉性。或许,直接招惹了萧鸿轩,萧鸿轩还会和你讲道理,甚至选择隐忍。 但是,惹了劳燕这个小姑奶奶,不但会让萧鸿轩震怒,不计后果的报复,还不定会招惹出哪些子位高权重喜爱劳燕的长辈们。 余同强忍着内心的震动,一脸憨笑; “燕子这是说的什么话,三哥可是我余同的恩人,啥时间我也不能做对不起三哥的事。” 劳燕的脸一翻,从严冬变成了春暖花开,娇声娇气的说道; “余同哥哥,该是你的你尽管拿。生意做的越大越多好!我可喜欢王姐了,啥时候王姐给你生个大胖小子,一家三口乐乐呵呵多好。” 劳燕忽冷忽热,让圆滑的余同也是很难接上话。 等到余同借着给当值领班吩咐给这桌免单,仓促离去后。 曹秀秀仔仔细细在劳燕娇媚艳丽的小脸上扫视着。 被曹秀秀灼灼的目光死盯着看,劳燕莞儿一笑。 “秀秀姐就别费心了,我可不是什么妖怪。” 曹秀秀轻声笑道,“还别说,我还真就看不透燕子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换做自己十八岁的年纪,曹秀秀自觉自己绝对没有这一夜和半日来,小劳燕突然显露出的远超年龄老于谋划的深沉心思。 劳燕抚着胸口,仰起头深深的呼吸着,吐尽了一大口气,神色颓然道; “秀秀姐,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会这样!如果不是必须出国,远离了三哥,我不会强出头,只会默默看护着三哥。” 第91章 大小姐 曹秀秀大瞪着眼;“萧鸿轩需要你来看护!?” 迎着曹秀秀不解疑惑的目光,劳燕郑重的点着头。 “秀秀姐,你能保证不把今天咱俩说的话外传吗?” 曹秀秀神色严肃的点头。 “昨夜我说过,静姐和莹莹姐都只是肤浅的喜欢当下的三哥。我一点都没有冤枉她们,她们都没有深爱到去追寻三哥的过往,了解三哥的理想,不明白看似强大的三哥身上有着什么样致命的缺陷。” 劳燕看着窗外的眼神迷离朦胧。 “没人象我把三哥当做自己的命运,苦苦追寻从前和未来。如今三哥可说是鲜衣怒马年少得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得到众多人帮助的萧鸿轩?你可以问问你的闺蜜莹姐,甚至是纳兰哥哥。我保证没人比我更清楚。 三哥为什么不上大学,大家都说是因为他傲慢,真的是这样吗? 为了我在学校被人欺负,三哥和老师发火,逼着班主任老师跟我道歉,一家家打上门去讨公道,完全就是因为我在学校被欺负了,还受到老师不公平对待吗?” 曹秀秀惊讶的看着劳燕迎着阳光泪流满面。 “所有初见三哥的人,都觉得三哥文静。稍一接触,风闻三哥做过的事情,知道三哥行事恩怨分明,敢打敢拼,是个可交的朋友。 到了秀秀姐这个层次,会明白,三哥很有才华,很多时候都是预留着退路,好像是很圆滑很成熟的一个人。 很少有人知道,三哥其实是个极度脆弱的人。外在的成功,表现出的坚强果敢,隐藏了过于聪慧敏感的他,有着一颗细腻脆弱的心。” 曹秀秀从包里取了湿巾,递给劳燕。 “燕子也没必要为你三哥这样担心呀!” 劳燕接过湿巾蒙在脸上。 “不对!性格决定命运,三哥的性格注定了生命里会遭遇极端艰辛的波折。 三哥内心是个很纯粹的人,对和错,黑和白,都分得清清楚楚。 向爸爸喜欢三哥是非分明,他说三哥是个骨勇之人,认为对的,就敢于坚持到底。 可是他这样的,就怕是非不分的亲近人带给他的伤害。被伤害了,他也只是会伤害自己。直到把自己伤害到成了一无是处的废人!” 扯下湿巾,劳燕目光灼热的盯着曹秀秀。 “秀秀姐,你一定要帮帮我!三哥和纳兰哥哥太以自我为中心,从没有想过调查一下秀秀姐姐。 我却早就怀疑秀秀姐来历不凡,关于秀秀姐家里的情况,也找人查过。这事你可别生我的气,事关三哥,我只得多替三哥费点心。 所以我清楚秀秀姐完全有能力帮我。 我小时候穷怕了!早早就看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人情不可信,人心不可信,就连如蜜的爱情都不能相信长久。 我只能尽可能暗暗的为三哥积攒出一大笔财富,只有金钱才能随时给三哥最基本的生活保障。” 刚刚走出校门就在家族公司行使高管职权的曹秀秀,一直自认为是女子里的翘楚,便是同龄的男子也没几个能看在眼里。今天明白了刚刚十八岁的劳燕所做的谋划,曹秀秀悚然。 收拾起心情,曹秀秀肃然的答道; “燕子,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忧虑有没有必要。我还是会答应你,你我之间的合作,我会严格保密。假如我没有说服我母亲往制衣工厂投资,我个人会想办法融资。 另外,在美国你要是需要帮助,我也可以找生意伙伴尽可能帮你。 不为别的,就因为你相信我,把所有的原始书面股权文件都交给我保管。我就该以同等的信任对待你。” 曹秀秀摆手示意劳燕不用说感激的话,话锋一转,言语轻松,含笑问道; “燕子大小姐能不能给姐姐个建议,怎么样才能和你纳兰哥哥长久的相处下去。”…… 不知不觉,日已西斜,曹秀秀短暂的沉思醒来。夏末的烈日,灼灼的热度,被隔绝在密闭的窗外,阳光落在中央空调制造出的温度适宜的室内,洒在脸上,舒适和曦。 沐浴在阳光里的劳燕,稍侧了身子,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俯视着熟识的城市。 头顶空调出风口吹出的微风,轻撩起垂在身后的长发,鬓边飘摇的一缕青丝,在阳光里一时透明,一时金灿灿; 澄澈的大眼睛,与一张干干净净的俏脸,不染纤尘绝美的姿容。像一个拨开云层,偷看凡间的天使。 曹秀秀默不作声,欣赏着眼前这幅瑰丽的人物画。 显然是余同特地照顾,曹秀秀这桌的周边一圈的桌子刻意空了出来。 和四周客人都拉开一定的距离,闹中取静,便于曹秀秀和劳燕聊天。不想这样一来,也将两人置于所有客人视线的焦点处。 时尚短发,身形挺拔优雅,一身职业装的曹秀秀,精致干练,气质沉稳大度,愈发衬托出对面轻衫薄裙的劳燕,一笑一颦举手投足皆媚态横生。 曹秀秀在观画,满室飘来的目光,也在偷偷观赏午后窗前坐的俩个气质迥异的佳丽这幅绝美的画卷。 隔了不远一桌中年客人,招手叫过服务生,轻声问道;“那边窗前的两位小姐是什么人。” 也曾自负容貌俊美的女服务员,收回艳羡的目光,礼貌的低声答道; “是大小姐和她的朋友。” “大小姐?哪家的大小姐?” “不知道,是余总交待的,大小姐来了,所有一应要求无条件满足。” 模糊的答案,越发激起人们的好奇。 相熟的客人,互相间便打听,天使般纯净美丽的女孩是谁家的大小姐! 窃语声传到曹秀秀耳中,也是今天才知道劳燕还有着个大小姐的名头; 午间和劳燕一番长谈,算是结成了攻守同盟,关系顿时亲近许多。 曹秀秀抽出桌上花瓶里插着的玫瑰花枝,戏谑的送给劳燕。 模仿男声,嬉笑问道;“大小姐,小生能不能问问你是谁家的大小姐呀!” 第92章 天使 劳燕接过花枝,随手又插在花瓶里,恼火的揉了揉鼻子。 “什么呀!都是瞎叫的了。这还和我能知道三哥有今天我们去的服装厂有关; 我小时候,太瘦了,买的衣服都不合身;三哥有了这间厂子,就带着我来让杜栢给我单独量身定做。 你也见了,杜栢一口港腔,满脑子资本主义腐朽思想; 遇到男的张口就称呼某某先生,女的便是某某小姐,某某女士。 有点特别,他只称呼三哥一个人先生,从不加姓氏。” 曹秀秀点头,“这个「先生」是和称呼别人某某先生不同的,是有领袖和老板的意思。” “杜栢也是这样和我解释的。就是他,杜栢,第一个冲我叫「大小姐」。跟着三哥去的次数多了,遇到几次他们开会,王嫂她们就学着杜栢叫我大小姐。 要不是后来我和也把我叫大小姐的小黑哥发火,这个称呼才只是在王嫂她们有限的十几个人之间使用。 有时就三哥和纳兰哥哥小黑哥很少几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也会随口叫我「大小姐」,很私下,我也不好次次发脾气。余同跟三哥很紧,所以也会叫我大小姐。” 瞧着愁眉不展的劳燕,曹秀秀笑了一半,猛地收了笑。一脸严肃的看着劳燕; “燕子,你没觉得你已经被你三哥这些年真的宠成了大小姐?”…… “如果我没有在昨夜和今天加深了对你的了解,姐姐也是觉得燕子是个聪明乖巧漂亮的女孩,要说大小姐脾气,不客气的讲,燕子真有。” 摆手示意劳燕不要解释。 “你我的关系只介于互相欣赏的朋友,燕子带点骄横大小姐脾气还更可爱。 要是做利益攸关的盟友,我就不得不直言不讳指出你的缺陷。 我也看出来了,燕子很有心,把你三哥的本事学透了。可是,仅仅停留在能看透,能抓住时机,设想整个计划,没有实际严谨落实到实处的能力。 都只是空中楼阁,说句不好听的,你今天一直在和我空谈,说大话。这也就是我会犹疑是否和你结成盟友的原因。” 劳燕抿着嘴,认真听着。 “燕子知道你三哥和纳兰为钓客食府曾经制定过一套计划吗?” 劳燕下颏抵到了胸口,深深的点头; “我要看什么,三哥都会给我,钓客食府的计划书就在三哥家我住的房间书桌抽屉里。我看了好多遍了,每看一次,都有新的问题搞不明白,三哥嫌我问的烦人,不好好和我解释,我都是找纳兰哥哥问明白的。” 曹秀秀全盘接手了萧鸿轩的工作,清楚地知道,纳兰和萧鸿轩制定的每一份商业计划,不光光有堂堂的正兵谋算,还加入了许多奇谋诡道。 想到纳兰和父亲老严学来一身好为人师学究气,喜欢诲人不倦,一定会是将劳燕提出的所有问题,都当做学术问题,丝毫不想想,应不应该教给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深入浅出精心教导劳燕; 再加上个宠着劳燕,事事不隐瞒的萧鸿轩。 曹秀秀暗暗叹息,纳兰和萧鸿轩是不经意间,通过活生生的一个个事例,言传身教,把劳燕培养成了一个,和外貌年纪落差极大的精通诡诈之道,老于谋算心机深沉的人。 甩了甩头,努力把对劳燕不好的未来预想甩出脑子。 “燕子,既然你三哥和纳兰哥哥做的详尽可行性计划你可以随意翻看。你和姐姐解释一下,今天你提前就计划要说服姐姐帮你,一次性把你的整体计划都告诉了姐姐。 我承认,你的计划有可操作性。但是,你要是能够拿出一份严谨的计划书给我看,是不是更有说服力?” “这……”劳燕下意识的蠕动嘴唇,想要找个辩解的借口。 曹秀秀伸手掌心向着劳燕,向下做着压下去的动作。 “不要找借口。这是个坏习惯,你已经不知不觉养出的坏习惯。 有理没理心里清不清楚,都抢着要辩驳几句。这是什么习惯!?这就是娇蛮的大小姐脾气!燕子,姐姐是真心为你好,才挑明了说你的缺点……” 劳燕闭紧了嘴,牙关紧咬,憋得小脸通红。 这样当着面,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横挑鼻子竖挑眼,找刺的话,很久没人说过。 心理早熟的劳燕明白,今天曹秀秀能不计得失直言相告是真心为自己好。 惊觉之下,回想遇到三哥后,自己确实慢慢习惯了动动嘴撒撒娇,就有人把事情都帮自己稳稳妥妥安排妥当。 一切都好像是只需要自己闭上眼睛在脑子里想一遍,睁开眼就已经实现了。 “秀秀姐,我错了!你帮帮我吧,告诉我该怎么改。” 看着劳燕满面愧疚,灿然欲涕,我见犹怜的模样。 暗暗道;这真是个报恩的小天使。 曹秀秀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一直以为自己才是特立独行最独特的呢!如今看到了另一个更独特的生命鲜活的存在着。 这一日的时间,眼前有着稚嫩面容,似乎时时刻刻被人宠溺着,保护着,如天使般澄澈干净的劳燕,阐述另一种天使的定义。天使美丽,却也会拥有力量,强大到足以支撑起保护善良的力量。 不由自主,曹秀秀就想要尽力帮劳燕蜕变成最强大的天使。 咬牙叮咛道; “燕子这次出国留学,是好事!到了美国,没了这边一大群好心呵护你的哥哥姐姐,你要学着不借助外人帮助,独立生活。 不要怕辛苦,一定要逼着自己学会事必亲躬。 也在美国留过学的你纳兰哥哥就是一个好榜样,不必在乎别人怎么看,只要自己觉得喜欢,觉得有必要,就要肯于动手去做。 还有,我建议你把在美国开公司当老板和平日日常生活切分开来。 老板的钱是公司的,平常花销还是要靠自己劳动获取。或许在这段时间里会感觉格外辛苦,对于你做个合格的老板的帮助之大,却没有别的方式能够代替……” “好!我听秀秀姐的。”听着劳燕一脸乖巧,连声应诺。 曹秀秀不由得骤然心一软,看着劳燕哪张益颦益笑的俏脸,暗暗嘀咕道; 小妖精已经是这样蛊惑人心,经过一番历练,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大半日的时间都远离了办公室,曹秀秀却再次对自己的工作信心十足。 一扫多日的困顿,快速的批示了积存的几件昨天还犹疑不定难下决断的文件。 早早的便和欧阳静打了声招呼,上楼去找母亲孙玉莲,按着门铃,叮叮咚咚好半晌,才从被惊动了的服务员嘴里得知,母亲早早就已离开。 交待了服务员退房,留了个随身行李箱让自己带回办公室保管。 给母亲打电话,担负整个集团公司,从不关机的母亲,竟然关了手机。 毫无头绪的曹秀秀驾车到钓客食府找纳兰商量。 一见面,纳兰却催着曹秀秀回家吃晚饭,说是曹斌打来了电话,替家里长辈延请纳兰来家里吃饭。 看着纳兰说到自己家里长辈的时候,含笑伸出两只手指在眼前晃着,曹秀秀忍不住开心的笑了。 曹秀秀指着纳兰准备好的四样礼物,烟,酒,茶,水果中的两条烟,撇嘴摇着头,回手向后厨的方向指指。 看着纳兰去后厨拎出个装满菜肴的食盒,曹秀秀抽出香烟丢在前台,拎起包,笑容甜美,挽着纳兰的手臂出了钓客食府。 第93章 风语 机场安检口前,劳燕和来送行的人一个个拥抱告别。 当最后和站在人群后面的姚烟霞拥抱告别的时候,姚烟霞突然在劳燕耳边轻声问道; “燕子,你说你是上了小学才从乡下来到城里,为什么你说话的口音没有一点乡音,而且……而且……” 劳燕笑着接过姚烟霞的话,说道; “烟霞姐就别而且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说话是一口广播电台播音员的标准普通话,播音腔,对吧?” 姚烟霞用力地点着头。 “你爸妈应该各自有家乡方言,向大伯说话带着浓厚的湘西口音,你怎么会说一口,对,就是你说的播音腔。” 劳燕咬着下唇,扬起了头,大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吸溜了一下鼻子,忍住了泪水,强笑着; “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逼着我跟收音机学说话。所以我说话会是一口的播音腔。” 和姚烟霞解释过了,劳燕牵起姚烟霞的手,慢慢走到人群最前面立着的向南山面前。 “爸爸,烟霞姐姐和我一样,早早的便没了爸妈。我走了以后,爸爸您能帮着多照顾照顾烟霞姐姐吗?” 短短半月的时间,向南山已经消瘦的脸颊骨高高隆起,紫铜色的脸暗沉发黑。 一笑,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 “好呀!爸爸也很喜欢烟霞,燕子放心吧,爸爸会把烟霞也当女儿照顾的好好的。” 劳燕脸上露出个怪异的微笑,拉着姚烟霞一起跪在向南山面前。 “烟霞姐,咱们一起给爸爸磕个头,谢谢他照顾我们的恩情。” 磕了头,又催着姚烟霞改口叫向南山爸爸! 小黑子哈哈笑着,过来搂着劳燕的肩膀; “就你鬼精鬼怪,走了又不是不回来,还变着法子给自己找不在爸爸身边的时候代班的女儿。” 一群人轰然大笑中,小黑却压低了嗓子在劳燕耳边轻声说道;“燕子把眼泪忍住了,高高兴兴的走,不要惹得爸爸伤心难过。” 劳燕头斜倚在小黑肩上,微微点着头。扬起脸,眸泛水光,满面灿烂笑容,嬉笑着说道; “小黑哥,你也一样呀,烟霞姐刚刚可是改口叫了声「爸爸」,这以后逢年过节四样礼物你可不能少了送到我们家。”…… 说说笑笑冲淡了离愁。 向南山目光不舍的在劳燕和向援朝身上打着转,却咬牙挥手示意俩人赶快通过安检。 劳燕稍一迟疑,萧鸿轩皱着眉走过来扯着劳燕往安检口走去。 临近安检口前,劳燕反身抱紧萧鸿轩,嘴贴着萧鸿轩耳边,鼻音浓重的说道; “三哥,我会回来的,无论出了多大的事,三哥你也要想着你还有燕子,燕子会飞回三哥的身边。” 萧鸿轩鼻头泛酸,咬牙掰开劳燕的手,板着脸呵斥道;“大姑娘了,这都要出国留学了,还是满嘴胡话。” 叹了口气,口气一转柔声叮嘱道; “到了美国,虽然有向大哥,和在家比起来,还是人生地不熟。别怕花钱,别苛待了自己,缺钱了就给三哥打个电话。三哥不缺燕子上学的花费。” “嗯!”劳燕嘟着嘴点头应着,瞧见随着萧鸿轩跟过来的谢莹,突然咧嘴笑着大声说道; “莹姐,你要是不要三哥了,一定要提前通知我,我回来给三哥做老婆。” 这样的话,这些年从劳燕嘴里说出来的次数太多,送行的大多数人听了又是一通大笑。 看着劳燕在安检门另一边,再三回首,才依依不舍得跟在向援朝身后和黄东拖着行李箱消失在门后。 向南山忽然像是失去了站立的力量,身子摇摇晃晃。 “爸爸!”随着脆生生的叫声,一旁站着的姚烟霞,伸出皮肤光洁细腻有力的手,稳稳的扶在了向南山腋下,稳住了向南山摇摇欲坠的身子。 入秋后一场寒流过境,林间枫叶染上了嫣红。 交接了勾引酒廊,搬到秦娥管理的女装店原来当做仓库的二楼办公的曹秀秀,丢下电话脚步慌乱下了楼,出门到了母亲孙玉莲特地让人从南方送来的高大的路虎SUV车前,才想到匆忙间忘了拿车钥匙。 一路苦笑着走回店里,营业员错愕的眼光里上了楼,在办公桌上翻找到车钥匙。 想想被派出所治安大队通知领人都已经是第三次了,曹秀秀反倒没了最初的急迫。颓然坐在了椅子上,独自无奈的摇着头。 劳燕出国后,勾引酒廊在曹秀秀母亲孙玉莲暗中搭手帮助下,转给了一个和古城商界毫无瓜葛的南方商人。 小黑子适时出现,当众和老友纳兰大吵一架,强说曹秀秀谋夺了萧鸿轩的产业,发誓要给哥们萧三出气。 小黑子从外地找来一群帮手,每天都等在勾引酒廊门口,一开门就将勾引酒廊所有的卡座包房占了,却不消费。 被小黑子带人闹得酒廊无法正常经营,南方商人无奈之下只好再次转手。 这回接手的人却换成了萧鸿轩大哥帮着找的浙江商人,依旧是在本地没有深厚社会关系的外来客。 小黑子这回没有带头闹事,他闹事的办法却被另一拨人有心人学了个十足,勾引酒廊这段时间依旧无法正常营业。 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转到真正的买家手里。 工作上的事,在劳燕一番点拨,有了秦娥帮忙连通上下信息之后,曹秀秀也是越发轻松自如。 家事更是出乎预想的美妙,弟弟跟着离不开工作的妈妈走了,由妈妈安排,重新在妈妈生活的城市找了新的大学,开始攻读工商管理专业。 好似焕发第二春的父亲,闲暇时也开始跟着谢莹的爸爸和纳兰的父亲一起在老渡口钓鱼闲聊。 老院长向南山,也在老友黄俊尧强烈要求下,住进了中心医院特意为他这个老领导准备的病房。 有老友尽心呵护治疗,即便是不能逆转病情,一双儿女都已离开了的老人,精神倒是好了许多。 其中自然少不了新认下的女儿姚烟霞无微不至的照顾。 向南山罗患绝症的消息也是从劳燕离开后,慢慢发散开来。 随着时间移去,向南山病情逐渐恶化,有关时时出现在向南山病房里的新认的女儿,出身贫寒的姚烟霞,贪图老人遗产的谣言也慢慢发酵着。 象一张白纸,本来干干净净,被人瞎涂了一笔。随后,有心人或是无意的人,便乱糟糟都往上胡乱涂鸦。 为了钱财不惜委身老头子,以前就是个不清不白的贪图享乐的女子,在这之前还有过…… 关于姚烟霞,无中生有,污秽不堪的谣言,经过无数张嘴,不停地加工,越传越活灵活现。 第94章 有话好说 诽谤姚烟霞的谣言四起,第一个爆发的人自然是小黑子。 和乱嚼舌根的人痛痛快快干了一架,两个鼻孔塞着染满血的卫生纸,被急忙赶来的曹秀秀和纳兰从派出所接了出来。 就在那天,曹秀秀第一次发现温润如玉的纳兰身上竟然也潜伏着暴戾的种子。 对着刚刚被从派出所缴纳伤者医疗费接出来,眉飞色舞,口若悬河大讲自己以一敌三英勇行为的小黑子,如玉般温润的纳兰竟然就在派出所大门口破口大骂。 “你小子真不是东西,打架你也就是胆肥,敢往前冲,就你这小身板有几两力气!?能干嘛! 遇到胡说八道的杂碎,不许你一个人乱来,哥们一起上,一次往狠的揍,打烂了狗娘养的狗嘴,看还有谁敢胡说八道!” 纳兰说这话的时候,怒目圆睁,一脸的狰狞。 不久,曹秀秀从派出所接小黑子和纳兰的时候,纳兰不用发怒瞪眼,本是俊俏的盛世容颜一张脸,青肿的眼睛眯成了条缝,自自然然就是一脸狰狞。 哀叹一声,曹秀秀从保险柜里取出三万块钱装到包里。 派出所打来的电话说的明白,你单位三个员工参与打架斗殴。 不用多想,除去纳兰和小黑子,另一个一定是在家陪着老婆养胎,后知后觉的萧鸿轩。 小黑子一个人进派出所的那次,给伤者的医药费一共赔了三千; 到了纳兰加入进去,便是一万;以这个递进速率,三个人这次最少也应该需要三万吧! 曹秀秀一面揉着额头,一面走下楼。 刚刚错过曹秀秀慌张下楼的秦娥,被服务员叫了来,立在楼梯口,笑嘻嘻看着一脸苦涩的曹秀秀。 “怎么了?纳兰又和人干架了?” 曹秀秀撇嘴苦笑点头。 “没事,有这么两三回,就没人乱嚼舌根了。你王哥在家还直埋怨我呢,干嘛不得了消息赶快通知他。 萧老三不在场,小黑子光是嘴皮子利落,会说狠话; 纳兰倒是身板结实,啥时候都是君子做派,下手干架可不是个好手; 干架可不能拉下了他,他可是专业人士!可他也不想想,我知道的时候都是曹总被派出所通知去领人,哪赶得上通知他。” 曹秀秀呲牙苦笑道; “秦姐,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呀?” 秦娥板起脸来,答道; “可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只有有血性,有担当的好男人,才不能忍着有人叽叽歪歪给自己亲近的人脸上抹黑。 烟霞多好的个闺女,就为了好姐妹燕子走的时候一句托付,尽心尽力照顾着老书记。 别人不知道,我可见天亲眼看着,孩子白天要上学,放学了还要在咱们店里打工赚生活费,余下的时间都去照顾老书记。 这些日子一天一天的下来,闺女都没好好睡过一个好觉,小脸瘦的剩了三指宽,瞧见了都心痛。 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他娘的敢在我面前嚼舌头,抹黑烟霞,我也要大嘴巴抽他。” 眼瞅着这又点起了一团火,曹秀秀忙不迭的告辞出了店门。 上了车,坐在驾驶座上,曹秀秀心里暖洋洋的。纳兰和人打架不对,可是这样的行为却充满了人情味。 在派出所里见到被拘押的纳兰三人,曹秀秀好奇的看着三个人。 一个个衣冠整齐,该是眉目如画温润如玉的还是清清朗朗温润如玉,该是一脸痞赖嬉笑样的还是带着嬉笑一脸痞赖,满是书卷气的也还是安稳端坐文文静静。 “你们今天没和人动手?” 纳兰摇头,视线在落在面色安详的萧鸿轩脸上,忍着笑,冲曹秀秀猛点头。 小黑子咧嘴笑着,抬脚显摆着脚上式样笨拙崭新的黑皮鞋,说道; “瓜怂们就不值当动手,用脚踹。” 曹秀秀愕然! 有一又有二,今天都是第三回 了;曹秀秀抱着装着三万块钱的挎包,从容的跟着民警进了调解室。 调解室里,曹秀秀扫视着对面,除过鼻青脸肿的四五个,伤的最重的一个,两腿都打了石膏上了夹板坐着轮椅,身后是闻讯而来的一群家属。 二十多人挤在三十平米大小的调解室里,人多嘴杂,乱哄哄。 上来和曹秀秀谈赔偿条件都是跟来家属里的女性。 七嘴八舌参与调解,鼓噪着层层加码,要求给予赔偿的医药费,还有一大串曹秀秀一时也搞不清名堂的费用,已经加到了十万。 一直眯着眼打瞌睡的萧鸿轩,懒洋洋睁开了眼,和面前桌面上摆着三万块钱的曹秀秀,慢声细语的说道; “曹总,转让勾引酒廊的钱还在账上,今天有点晚了,你明天去银行取一百万现金给他们。” 一个嘴角青肿的伤者,显然和萧鸿轩三人熟识。 惊悚的尖叫道; “萧老三,你什么意思!” 萧鸿轩翻着眼,蔑视的扫过对面所有的面孔。 平静的慢慢说道;“不就是想靠嘴欠,找揍讹钱吗?这回可是赚大发了。一百万先给你们,你们几个小子有命花吗。” 打着石膏的伤者身后一脸雀斑的中年妇人,正是刚才话最多,提条件最多的一个,尖声叫道。 “这里可是派出所,你就敢威胁受害者。” 萧鸿轩依旧神情平和,眯起眼盯着对面一个个丑陋的嘴脸。 淡淡一笑;“你们要钱,我给钱,公平公道的买卖,怕麻烦,我先付钱后收货。在这里说出来能咋样?拘留还是劳教? 收了钱,老子自然要把付过钱的货收了。我萧老三做买卖不赊欠,绝对公平,一百万抵账完了,还能以命换命。命都不要了,你说我还会怕什么?” 语调平平,舒缓的话音,背对着萧鸿轩坐着的曹秀秀听着竟然都觉得空气陡然冷了。 闻讯赶来的胡峰在屋门外立着耳朵听着,忙推门进屋,板着脸,瞪了萧鸿轩一眼,抢在负责调解的民警前面,严厉的地说道; “萧鸿轩,好好说话!拌个嘴的事情让你这样一说,竟成了凶杀前奏。 多大点事儿,两下里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态度都好点。 这里是派出所,说话要有依据,随意诋毁旁人也是触犯了律法。别一个个大眼瞪小眼,说话都客气些。” 第95章 二加一是三的无数倍 曹秀秀一路不住掂量着包里装着的两万五千块钱,好家伙,只赔了五千就把事情解决了,心里比谈好一个上亿的大项目还要兴奋。 强忍着笑,绷着脸和纳兰三人被胡峰送出派出所,上了车,曹秀秀再也忍不住,呵呵笑着,回身冲着坐在后座的萧鸿轩,伸出挑着大拇指的手晃了晃,表示自己由衷的佩服。 萧鸿轩忙冲着曹秀秀抱拳拱手,嘴里却和纳兰和小黑子说道; “还是揍得太轻,把这小子的门牙打掉两颗,说话漏风,看着显眼,那才是最好的榜样;估摸着有好榜样了,就再没人敢胡说八道了!” 纳兰和小黑子眉梢眼角满面兴奋,点头应和着。 “萧鸿轩,你不要太暴力了好吗!难道非得把你们三个人送进监狱你才满意?” 冲着激动地大叫起来的曹秀秀,萧鸿轩笑而不语。 曹秀秀气恼的用手一个个指点着三个人。 “萧鸿轩,你天天带着小黑子和纳兰跟人干架能解决问题吗?” 萧鸿轩揉着鼻子,似笑非笑的说道; “光指望着纳兰和小黑子俩人去和人干架,这事还真解决不了!遇到碎嘴子嚼舌头,给烟霞脸上抹黑。 生气!也先要搞清楚,这些人怎么会肆无忌惮的污蔑烟霞!? 深层的原因还是烟霞是个外来的孤身女子,谁和烟霞都没个正经的关系。 就拿小黑来说吧,和人干架的时候,口口声声说烟霞是他妹子,可是谁当回事了? 烟霞真要是小黑的亲妹子,呵呵!别说小黑子呼朋唤友没完没了的找事,光是老城居家的闺女,你再看看,还有几个人敢胡说八道! 烟霞不是小黑子能有个正经解释的妹子!加上纳兰这个哥哥,也是一样。都没个有担当的正经身份。 肆意的抹黑烟霞,就是赤裸裸的欺软怕硬,说来卑微,人性就是这样! 欺负了没根没底的烟霞,不怕报复,道理就是这样,不用说出来,所有人心里都明白。 小黑子和纳兰气不过,和人动手干架,也下意识也觉得自己做的名不正,都不知不觉中心有顾忌,缩手缩脚的。 你真以为老城居家真是好欺的!?纳兰活的是个孤家寡人? 呵呵,归根结底,是这俩蠢货没能给自己为烟霞出头找个被世俗接受的合情合理解释! 顾忌自己的行为,不但没有帮到烟霞,还再次引来对烟霞不好的流言蜚语。 稀里糊涂为艳霞和人干过一架,就让人看出来,都知道他俩有底线,不想把事情闹大了。 越是想要控制住事态,闹大了影响到烟霞名声,反而被攥住小辫子,拿住了短处。 满嘴胡柴瞎扯的,胆子更大,当着他俩面都敢随意瞎扯,为什么? 因为都知道,即便惹的小黑子和纳兰发火,大不了就是互相挥拳踢脚,不轻不重的干一架,双方不过是受点皮肉伤。 临了,啥后遗症都没有,还能从曹大老板你的手里讹诈一笔赔偿款子。 曹大老板,你别瞪眼睛。 小黑子一个人和仨人干架,就他的小体格,能占了便宜吗? 你就光是听他吹嘘抽了嘴欠的家伙俩嘴巴,也不看看,问问,他自己挨了揍吗?就急火火的给人赔钱了事! 纳兰和小黑子一起的那次,就更可笑。 即便你不心疼小黑子,也不心疼纳兰吗!? 俩人和七八个人干架,纳兰被人揍的快成了猪头,就这,曹大老板还给对方送了一万块钱。 纳兰不值钱呀!就该着被揍得一脸乌青,一分钱医药费也不用赔。 今天遇到的这些小子,摆明了就是故意在我们三个面前胡言乱语污蔑烟霞。 他们是一点都不怕挨打呀! 这就是歪风邪气,就得用狠招治。 我好不容易瞒着莹莹出来一趟,可是不想给人挠痒痒。动手前,提前叫纳兰和小黑一起去隔壁劳保用品店里,换了包着钢板的劳保皮鞋,这一脚下去,那叫一个爽呀!” 小黑子从旁附和道;“对,真爽!” 没想到打架还有这么多学问! 曹秀秀无语而对,冷着脸,打着火要启动车子,萧鸿轩忙叫曹秀秀熄火,等等再走。 从后视镜里看到刚才在调解室里的一帮人,从派出所大门走了出来。 萧鸿轩拉开车门下了车,霸道的挡在路上,手掌摊开向对方伸出手。 曹秀秀侧目副驾驶座,看到一脸平静的纳兰,扭头看到神情惬意坐在车后座的小黑,催问道;“你们也不下车帮帮鸿轩?” 小黑子眯眼自豪的笑道;“他要人帮忙?!呵呵,笑话!” 被萧鸿轩拦下的人群,有了一刻的停顿,迟疑着,终于,一个眼角青肿的先走过来,将薄薄的一叠百元大钞放在萧鸿轩手里,头一低,快速的从旁走过。 随后,陆续走过萧鸿轩身边参与打架带着伤的人,都将手里厚薄不同的一叠钞票放在萧鸿轩手里,然后默默走开。 最后只留下了坐在轮椅上,打了石膏的一位。 “老三,我兄弟这可是骨裂,最起码俩月没法子上班。” 轮椅后,在调解室里曾是咄咄逼人的家属,哀哀切切恳求着。 车外,路旁,萧鸿轩将手里散开了的大钞装进兜里,左右晃着脖子,依旧是缓缓的语速; “都知道劳燕是我妹子,你张开了破嘴胡说八道给烟霞抹黑的时候,就没想想,除了把我当自己亲生孩子的向伯伯,谁指着我萧鸿轩的鼻子训斥,我不还嘴?! 谁不知道,我和向伯伯的关系,就是没改口的父子俩!? 都是向书记的女儿,燕子的姐妹,烟霞也是我萧鸿轩的妹子。 嘴痛快了,就别喊冤。 有冤屈也和给你传烟霞谣言的人说去,医药费也去找他要。 今天你不把钱还给我,我保证不会再找你要回来。你只管安心的揣兜里。 我还保证,明天你家所有女性的乱七八糟传闻都会传遍大街小巷。 没事,我不怕花钱,雇得起人,一百个不够,我雇一千个人。 啥也不干,就四处散布你家的糟心事。当然,也是和你一样,一定是无中生有,胡说八道。” 坐在轮椅上的那位,脸涨得青紫,嘴唇直打哆嗦,下意识向后扫了眼,怨毒的目光落在闪闪烁烁向人后躲着的一个少妇脸上。 “还钱滚蛋!”萧鸿轩冷厉的语声里,一大群人低着头推着轮椅默默走远。 萧鸿轩拉开车门上了车,把散乱的一把百元大钞递给了曹秀秀。 “去北大街,我们仨人的鞋还在劳保用品店里放着,车也停在哪。” 劳保用品店里,三个好朋友嘻嘻哈哈换回了各自舒适的鞋子,把脚上沉甸甸包着防护钢板的劳保皮鞋丢在劳保店。 萧鸿轩向留在车里的曹秀秀讨要了一千块钱,带着纳兰和小黑去到隔了两间铺面的家常菜馆,诚心和被他们搅乱了正常经营的老板道了歉,送上了一千块钱的赔偿金。 “纳兰,我来送萧总回家。” 曹秀秀和走过来的纳兰示意让纳兰上小黑子车送他去钓客食府。 一路沉默…… 到了谢莹家楼下,曹秀秀停了车,却示意萧鸿轩先不要下车。 “萧鸿轩,纳兰和小黑子加上了你以后,破坏力太可怕了!以后能不能不要总想着用暴力解决问题?” 第96章 向妖进化 曹秀秀的担忧来自方才性子清冷的纳兰表露出的少有的兴奋。 萧鸿轩向曹秀秀讨要了根女式香烟,摇下车窗,点着了火,拧着眉抽着烟。 “这件事能搞成现在的样子,秀秀,是你们大意了!” “我们大意了?” “对!姚烟霞照顾重病的向伯伯是很小很小的一件事;烟霞孤女一个,向伯伯孤老一个,凭什么会沸沸扬扬成了热议?” “嗯!?”曹秀秀不由皱起了眉。 “秀秀也别费心思了,这里面有有心人推波助澜,是肯定的了。查起来,都是糟心。” 曹秀秀本就心思缜密,只是从没有接触过用打架斗殴解决问题的事,才会失了正常的冷静分析能力。 有人提醒,在脑子里把整件事推演了一遍,立刻明白,自己确实大意了; 谣言必然有个源头,而编谣言并推动谣言散布,一定是有实在的利益诉求。 “是什么人?” 萧鸿轩撇撇嘴,神态无奈,满是落寞的说道; “不难查!无外乎图谋钱财。向伯伯有儿有女,身后遗留的家产能够变现的,想要贪图是不可能。 问题就出在向伯伯家的房子上面。 燕子和向哥去了美国,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有人惦记上了向伯伯家的房子。 烟霞恰好在这时候认向伯伯做干爸,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向伯伯,在有心人眼里,这就是在伸手和他抢那套他自己觉着本该归他的房子。” “是这样!” “不好从源头断了谣言,我只好反过来,让传谣的人付出代价。象纳兰和小黑那样,不痛不痒和人干架,加上你紧赶着赔钱,自然不行。 愿不愿意,想不想,都不重要,要解决问题,就非得下一次狠手,强势逼着吃了亏的传谣的人,反过去埋怨给他传谣的人。倒着把谣言堵回去。” “你能确认是谁?” “今天之前我还不能具体确认是那一个,只知道少不了在向大哥母亲家那几个亲戚中间。刚才帮着推轮椅那个年轻少妇,是向哥表弟媳妇,她出现了,推动谣言散播的人,就不言自明了。” 感慨人心难测,俩人又是一番唏嘘,萧鸿轩捻灭了烟。 “走吧!需要瞒着莹莹的事聊完了,上楼回家接着聊。” “萧总,你等等,我有话问你。你是不是该出来做事了?” 萧鸿轩头探出车窗,仰望三楼自己家的窗户。 “还是去家里聊吧,今天和人干架的事,还要麻烦你一定要帮我瞒着谢莹。” 曹秀秀跟在萧鸿轩身后,进了门,直到走进书房,伏在案上专心做习题的谢莹还毫无察觉。 “够用功的呀!” 闻声,谢莹回头看到曹秀秀一身精致套装,扶着书房门框,嘴角上翘,眼神调侃。 “秀秀!” 谢莹发自内心的欢呼着! 起身上前牵着曹秀秀的手,冲着客厅里嚷了一句; “鸿轩,今天留秀秀吃晚饭吧!” “遵旨!”听萧鸿轩捏着嗓子拖着长音的声音,人已经进了厨房。 回头摇着曹秀秀的手,飞快的说道; “让他忙着,你快来帮我看看,年纪大了,感觉脑子就慢了,不好使。你快帮我讲讲。” 谢莹报了电大财会专科,还没开学,就搜罗全了课本辅助资料。 就连电大教学录像也借来转录了一柜子。没承想,萧鸿轩听说电视有辐射,对孕妇不好,家里的电视录像机全被萧鸿轩一伙子打包送到了东郊不住人的一楼家里。 上电大,没了电视,这课萧鸿轩只得自己给谢莹开讲。 这事曹秀秀也是知道的,也很想看看高中生萧鸿轩怎么讲解的大学财会课程。 “我先看看,我上学学的是工商业管理。基础的财务还是能帮你。” 谢莹把自己坐的椅子让给曹秀秀,搬过张方凳坐在曹秀秀边上。 曹秀秀翻看着谢莹铺展在书桌上的书本,见谢莹正在做的习题内容不对劲,合上书看书封,讶然道;“这是下学期的教材呀!?” 用了心仔细看谢莹做好的习题,愈发讶异。 谢莹的字体曹秀秀很熟悉,做不了假,就连做作业的习惯,都是熟悉的一笔一划一丝不苟,用了大半的厚厚的本子上确实都写满了财会专科第一学年下学期的习题。 “你怎么做到的?这才一个多月时间,你都快把一整个学年的课程学完了。” 谢莹茫然的看着曹秀秀。 “快吗?鸿轩和纳兰俩人都是不到一个月就把三个学年的书都通读了一遍。 我这可都一个多月了,一年的课程还磕磕绊绊没全搞明白。 就连燕子,以前家里有鸿轩自学财会用的教材,鸿轩嫌燕子假期太贪玩,让燕子自学财会,燕子一个暑假,玩着学了一遍,顺利的通过了鸿轩的考试。 秀秀,我是不是太笨了!” 曹秀秀合上手里的教材,仰天长叹; “你怎么想着要和身边这些妖人比呢!不说你们家从不把证书当回事,也不知道自学了多少门专科的妖孽老公,光是纳兰通过专业考核拿到的那一叠子门类繁杂的证书,普通人什么也不做,光是按部就班读书考证,活到四十岁也不见得能够都拿到手。 还有你都一直当小孩子看的燕子,那也是个小妖精! 和向伯伯赌口气,高三了才闷头苦学,就能考个全市高考状元。 平时接触最多的是你老公和纳兰,多才多艺又聪慧超人的俩大哥哥。不定跟着学了一肚子什么学问。 也只有你,实心眼的,才会当燕子是个弱弱的,需要人时时呵护的小孩子。” 提起满脑子超乎年纪奇怪想法的劳燕小妖精,曹秀秀忍不住的为好闺蜜谢莹暗自叹息。 一月多时间里,谢莹顾忌着和厂里谎报病情,请了长期病假; 斜对面便是厂区大门口,怕遇见厂里相熟的领导,谢莹连家门都很少出,小区更是一次都没有出去过。 好在有丈夫萧鸿轩陪着在家读书学习,也不觉得憋闷。 只是一次纳兰来找萧鸿轩,看了谢莹的学习进度,摇头嗤笑萧鸿轩这个老师无能,什么事也不做,在家专门教学生,都比不上自己去年暑假,一边忙着钓客食府一摊子事,一边抽空教着燕子的进度。 不然,换换,萧鸿轩出去工作,自己负责给谢莹上课。 俩人只是说笑,倒是没有换纳兰来给谢莹上课。 反倒是激起了谢莹不服输傲娇的心,一头扎在了书本里。 反正有萧鸿轩赋闲在家,管吃管喝,照顾的无微不至。全情投入之下,一月的功夫,这学习进度一赶再赶,估摸着到十月一国庆节,第一学年的课程能赶完。 “真的很快了!” 曹秀秀起身拖起连日沉浸在书本里,反应有些迟钝,还木木坐着的谢莹。 “不学了,看看你的样子,也不打扮自己,还没生孩子都快成黄脸婆了。总是坐在书桌前弯腰读书写字,对身体也不好。起来,换件衣服,把脸也收拾收拾,出去活动活动。” 和萧鸿轩打了声招呼,曹秀秀和梳洗一番换了衣服的谢莹下到楼下,在小区里慢慢散着步。 谢莹一时间还是没从满脑子的专业课程里脱出来,眼神木呆呆的,有一句没一句应着曹秀秀的问话。 俩人不着边际的胡乱聊着聊着,曹秀秀看似随意,引着话题在萧鸿轩和纳兰青少时期转来转去。 除去几个关于纳兰上学时的小笑话,还算是新鲜,剩下的也都是些这几年经历的生活琐碎,竟是从谢莹这里得不到,与纳兰和萧鸿轩如何形成如今的性格有关的信息。 暗自感慨,比起人小心思重的劳燕,自己的闺蜜谢莹,活的糊涂,活的幸福。 第97章 家家有本经 被萧鸿轩催促回家吃饭的电话叫回了谢莹家。 吃过一餐萧鸿轩费心做的简朴却不简单的晚饭,曹秀秀直呼这一餐饭,自己非要长出二斤赘肉不可。 谢莹家的客厅里既没有电视,就连音响都搬走了,三人坐在客厅外面露天的凉台上,沐浴着夕阳,喝茶聊天,聊起工作,一时插不进话的谢莹,还在时时走神。 曹秀秀不满的埋怨起萧鸿轩。 老大个人了,也不知道过犹不及!欲速而不达!把自己老婆逼得快成了书呆子,很有意思吗? 萧鸿轩也不辩解,转而和曹秀秀继续聊着工作。 “东方罗马大酒店改建的企划案,被钟少飞扣了下来,单等着勾引酒廊完成了转让才会递交给局里。这事我还是觉得不妥当,不该让钟少飞出面。” 说起工作,曹秀秀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 “我妈也说我们设计的转让计划,完成以后,确实可以将你和最终实际接手酒廊的买家分割干净。 但细节上还是难以做到没有疏漏的地方,有可能被人循着蛛丝马迹追查到是你了设局。 小黑子出面搅局,就是我妈的提议,以小黑子的个性,要是一直保持沉默,反倒是显得太不正常。” 萧鸿轩沉吟片刻,语速缓慢轻声说道; “拜访伯母那次,伯母的话对我启发很大。总想着防止有人事后报复,一味地遮掩;事实终究是事实,牵一丝可动全身,一叶落可观秋。 永远的完全遮掩起来,先不说就是不可能的一件事,为了遮掩真相所要付出的或许就要比实际得到的要更多。 我们在做的都不过是一时权宜,首选,保证酒廊顺利转让,之外,尽可能多的拖延时间被人察觉。 让时间去淡化仇视,只要对方不会一时激愤不计后果报复,剩下的还是要看我们自己,够不够强大。 只有强大到被人忌讳接不下我们的反击,才是真正有效的自保之道! 所以,还是别浪费时间猜测外人的心思,由他们去吧。先把自己的事做好,做一个强大的人。” 曹秀秀对自己母亲执掌公司后慢慢形成的忽视是非的强大论,一直不认可,也没想到萧鸿轩和母亲只是见过一面,就深受母亲强大论的影响,忍不住反问道。 “你就能保证会一直保持强大吗!?” 仰望着西天漫天的红霞,萧鸿轩傲然的说道; “连自信心都没有,瞻前顾后,左右什么事都干不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人生不过百,男儿大丈夫,当生为人杰,死做鬼雄,就要痛痛快快活这白驹过涧般短暂一生。” 接触多了,曹秀秀已经对萧鸿轩鼓惑力十足,慷慨激奋的话有了免疫力。 眯起细长的秀目,笑意里有着不以为然,调笑道; “萧总说的可比唱的还好听!生当人杰,死作鬼雄!豪气直冲牛斗哟!萧大老总干嘛还不走出这方小天地,到更广大的舞台展现自己!” 这个问题由来已久,从曹秀秀结识纳兰和萧鸿轩那天就被曹秀秀不住的提起,双方谁也说服不了对方。 收回遥望晚霞的视线,萧鸿轩嘻嘻哈哈没点正形的说道; “昨天没有做到,今天也没能做好,明天也还会是做不好做不到。对我来说,走出去太难了!光是想想要远离家乡,立刻就乡愁满怀!我呀!也就是个没出息的看门守护的命。” 曹秀秀被气得冷笑道; “道理都让你一个人讲完了,哼!” 萧鸿轩歉然抱拳拱手。 话题一转,笑问道; “八月十五连着国庆节,伯母会回来过节吗!” “我妈的意思是让我爸爸去南边过节,顺带着就留在南边,整个冬天都不回来了,等明年春暖花开再回来。” “你爸爸答应了?” 曹秀秀蹙着眉,叹息一声,“没有!我妈和我爸爸就没敢提,是私下和我商量着,让我先做做我爸爸思想工作。” 在妈妈悄然回归家庭后,曹秀秀已经将自己家的故事,跟纳兰等最亲近的人讲过。 曹秀秀的祖上,数十代人都是行伍的武人。到了曹秀秀爷爷曹虎成这一代,正经黄埔毕业的曹虎成,不想把大好生命丢在军阀割据混战的战场上,借口伤病悄然退出军伍,回到了家乡。 抗日战争爆发的时候,当地首屈一指的大户曹家,不但出钱支持抗战,曹虎成毅然出山,加入当地驻军,跟随北上大军奔赴抗日战场。 曹虎成带着子弟兵出征,着实和小日本打了不少硬仗。队伍从地方杂牌军,被收编进了正牌军,曹虎成也被授予了少将军衔。 抗战胜利后,厌恶对内战争的曹虎成,再次借口老旧伤病离开了部队,解甲归田回到家乡。 离开了硝烟弥漫的战场,有感于现代战争的残酷,从而决定曹家在自己这一代结束了行伍传家的传统,转而秉持实业救国,转变为商贾之家。 曹家在当地是历经了数十代的大富人家,不缺地,也不缺钱。 曹秀秀的爷爷是军人爽直性子,想到就做,陆续将家里的流动资产和结发妻子带到了香港,在香港筹建曹氏商贸公司。 后来,俩边断了联系,曹秀秀奶奶,留在家乡的曹虎成的姨太太,觉得被丈夫丢弃了,日日以泪洗面。不久就…… 母亲亡故后,怀着对父亲的怨恨,曹秀秀的父亲,曹格楷,大学毕业后响应支援大西北建设的号召,来到了大西北。 时间到了八十年代,统战部门找到了人已中年的曹格楷。 带给他一个消息,他深信不疑早已经不在人世间的父亲还活着,在香港享受着荣华富贵,有滋有味活着的消息。 亲眼目睹母亲横死的曹格楷,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丢弃母亲的父亲。 即便,已经故去的大房阿娘,一生无所出,曹家独子的他,只要回到父亲身边,就是庞大家产的继承人。 曹秀秀家的传奇故事,到了父母这一代,就在于曹秀秀母亲孙玉莲的身份。 曹秀秀的母亲孙玉莲在嫁给丈夫曹格楷之前,就一直生活在曹家。 曹虎成在带着军队转战北方和日寇作战的时候,偶然在死人堆里发现还有个襁褓中的女婴还活着,年近四旬尚未有自己孩子的曹虎成,一眼便喜欢上在怀里蹬腿舞手,粉妆玉琢的婴儿。 孙玉莲记的住,最早的记忆,是随着曹秀秀爷爷从一个军营到另外一个军营。 长大后,孙玉莲嫁给了打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曹格楷,即是曹家的媳妇,也是将她当做掌上明珠宠爱着的曹虎成的女儿。 和丈夫为公公争论的时候,孙玉莲的立场更多倾向在女儿这个角色该有的立场。 结果,和丈夫曹格楷一样被安排大学学的工商管理专业的孙玉莲,带着女儿曹秀秀回到了有着再生之恩养育之情的父亲身边,也算是学以致用,迅速接手了曹氏企业集团。 曹秀秀之所以回来,是因为爷爷已是年过九旬的老人,平日里再如何精心保养,生命最是会有个长度,不会无尽的延伸。便是没有大病大灾,离开的日子也已经不远了。 孙玉莲知道自己劝因为母亲的缘故对父亲满怀怨恨的丈夫,只会事得其反。能动用,也能影响到丈夫的人,唯有女儿曹秀秀。 第98章 这一世的守候 秋日的落日,向西猛的就沉了下去。 西天的晚霞,短暂的绚烂,暮色便弥漫起来。 谢莹家客厅南面的阳台,曹秀秀纤秀的手指夹着细细的女式香烟,一点火星,间明间暗,露天的阳台弥漫着淡淡的烟草香味。 一直等到陪在一旁脑子还在想着没做完的习题的谢莹进屋再次沉浸在习题里,坐在曹秀秀对面的萧鸿轩低声道; “给我也来一根!” “哦!”曹秀秀故作惊讶,“萧总可是在家从不抽烟的哟!” 萧鸿轩自嘲的挑着一边的眉头,撇嘴笑着说道; “好奇感兴趣不行吗?” 萧鸿轩别别扭扭叼着细细的过滤嘴,抽了口烟,女士烟清淡的让他感受不到吸烟的感觉。摇着头,说道; “莹莹在时,曹总闪烁其词,不方便说的话,现在可以说了。” 勾引酒廊转让私底下动用的手段,曹秀秀可以当着谢莹的面和萧鸿轩商量,劳燕交给自己的飞天服装公司,却必须背着谢莹才能向萧鸿轩询问建议。 而在谢莹家里让俩夫妇分开的时间,实属难得! 曹秀秀眼睛看着通向客厅的房门,直接明了的问道; “飞天的商标所有权已经从你名下转给了燕子,我和燕子再次增资三百万后,飞天服饰公司原有股份稀释后,燕子掌握的股份从百分之五十五降到百分之四十五,作为新增的股东,我占股百分之二十。 我和燕子俩人依然握有飞天服饰公司绝对的控股权。 燕子在美国来电话,已经找了个华人开办的公司,暂时合作的销售商。订单也传真过来。 萧总,燕子的意思是用自己的股份质押在公司,由公司垫资生产,先给她把货发过去。”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飞天服饰公司和我已经没有关联了,这事我管不着。” 不等被一句话憋出内伤的曹秀秀开口,萧鸿轩紧接着说道; “既然我舍得把服装厂和飞天品牌交给燕子,曹总就该明白,一间服装厂和燕子比,显然我更在意燕子的成长。所以你和燕子之间经济来往,都要靠你这个当大姐姐的自己协调把控。” 也就是曹秀秀已经熟识了萧鸿轩做事的风格,确认萧鸿轩说话完全没有牵扯杂乱心思,单纯的在讲述自己真实的看法。 萧鸿轩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神色肃然盯着曹秀秀; “曹总再三要求我出去工作,我也一直没给曹总一个满意的解释,为什么非要让曹总独自担负起我的工作。 这就要提到秀秀和我各自以往的经历在各自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特性。 这些日子以来,秀秀应该感受到和自己熟悉的生活工作不同。这种不同,是思维上惯有方式的差异。 就象今天的事,没经历过,曹总的思维不会有暴力是最简洁解决复杂问题的考量。 也不会看到底层市井的小聪明,心思龌龊的小聪明,不显眼,毁人的破坏力会是难以招架。 和你开始工作后熟络的现代大公司规矩森严的企业文化相比,这是你欠缺的市井文化。 可以耻笑,可以不用,但是一定要了然。你看,我可不是白白驱使曹总,而是给曹总补上了市井文化这一课。” 明知萧鸿轩说的有道理,曹秀秀绷着脸,仰头轻蔑的看着萧鸿轩。 “行!萧总会说,这便宜我还就不占了,明天我就定机票回南方。谁爱占便宜,你让谁当牛做马,替你做老总。” “你看看,这就急眼了!我这话才只是说了一半。你以为任谁都值得我完全毫无保留的把自己一拳一脚拼命积攒出的家业交出去? 秀秀对我制定的管理制度好奇,而我,也对秀秀熟练掌握的大公司运营方式感兴趣。” “哦!”曹秀秀端正了态度,“不韪言,我确实对萧总订立的制度很感兴趣,有心深入的解析一番,想要嫁接到我们家的公司。” 萧鸿轩点头,“看来干实事的都一样。想到一起了!不依赖言语的浅薄,肯踏踏实实在做的过程里感悟。 说实话,对这些日子秀秀做的决定,我并不是都认同,其中不乏完全对立的存在。 但我忍住了,不去干涉秀秀。 你在了解不熟悉的环境,同时,你也在改造这个环境。 这就是惯性思维在起作用,惯性思维,我有,你也有。 要让我自己跨越过过于依赖私人感情管理公司这道坎,会有太多的自我否定,我自认无法一直保持理智,不会感情从事,走回头路。 全盘否定,我也不觉得对,事实证明,我制定的制度虽然有缺陷,但也有效率高的长处。 我和纳兰小黑子也想要把事业做大做强,可是在把体量做大之前,一定要先解决了管理制度保持有效并且先进的难题。否则,体量越大,失败的风险也越大。 秀秀接触家族集团公司,体量大,也一定发现,现如今掌控的由大大小小商业体组成的初具公司雏形的这些,从财务上和你以前接触的公司差异很明显。” 曹秀秀默默点头。 “我们的现金很充足,几乎没有长期负债。如果用不算太高的企业百分之五十负债率计算,在不添加资金的情况下,通过各种融资手段,把体量扩大两倍,也没问题。 但是,我不敢扩张! 因为我们没有能力保证体量陡然成倍增长后依然还能良性运转,让每一个追随我们的小股东安稳的赚钱。 我不出现在公司,是不想影响了秀秀照着自己管理大型公司的习惯慢慢进行改造。 再不想承认,我也不得不说,如今的我,就是陈旧没落思想的总代表,是抗拒秀秀变革的总后台,某些人潜意识里,给他们对抗秀秀撑腰的那个人。” 停顿了片刻,萧鸿轩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看着曹秀秀,嗓音低沉,语气诚挚; “我不敢奢求秀秀能够一直帮着我们。但是,我还是要请求秀秀,在条件允许之下,时间尽可能长点,帮着我们,跨过从小作坊式管理向可长久发展的公司模式这道坎。”…… 夜渐深,月影移,秋风凉。 弟弟曹斌随着母亲走后,有过一番全家相聚的热闹,家里只剩下了父亲一人,凸显孤单只影。 曹秀秀最近都是尽可能早早回家陪伴父亲,好在谢莹家和自己家住的家属区只是隔了三两百米的距离。 和书房里埋头在书卷里的谢莹告别,谢莹起身将曹秀秀送到家门口,叮嘱萧鸿轩替自己送好闺蜜下楼,强打着精神和曹秀秀说了个并不好笑的小笑话,目送曹秀秀转过楼梯拐角,就匆忙关门回到书桌边接着苦读。 曹秀秀被萧鸿轩送到了楼下。 上了车,曹秀秀启动了车子,又突然一脚踩死了刹车。 摇开车窗冲着立在路边的萧鸿轩,问道; “为了一个原因,你留在家乡,当有一天这个原因消失了,你会不会有所改变,走出家乡?” 问过,却不等萧鸿轩给出答案,松开踩在刹车上的脚,猛踏油门,宽大的黑色路虎suv激烈的响应着,冲了出去,没入了黑夜。 看着迅捷远去渐渐模糊的车后灯两点光影,萧鸿轩低声呢喃道。 “留下我的原因永远不会消失!我会一直守护着她!” 第99章 转角花开 在北方生活了几年,王艺涵还是无法适应北方干冷的冬季。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错觉,王艺涵觉得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 刚刚进入十二月份,一场小雪尚且没落过一场,步行街对面川流不息的河水竟然结了冰。再有几日,厚实的冰层已经能够承受人们直接从上面走过。 大河变成了通途。 见鬼了的天气,气温越是降低,空气越是干燥。 近午时分,碧蓝的天空,一丝云朵也没有,挂着的白晃晃刺眼的太阳,却毫无生气。 死冷死冷,一点风也没有,低空里聚集着的取暖烧的煤烟,像个无形的盖子,扣在城市上空。 王艺涵裹着臃肿的羽绒服,行走在步行街上,戴着加大口罩还是嗅到浓浓的煤烟味。 鱼头火锅店伶俐的门迎,隔着玻璃门看到老板娘熟悉的身影,早早的便拉开了门。 走进自家火锅店,王艺涵摘下口罩,吸了口火锅店特有的热烘烘带着浓郁麻辣香味的湿润空气。 明艳的双眸朝大堂扫了一眼,上了八成的客,今天生意不错! 王艺涵冲着迎过来的身材高挑一脸精明干练的当值经理含笑点了点头。示意不用招呼自己,随意地和相熟的客人打着招呼,向二楼走去。 从入冬后鱼头火锅店里的生意就一直火爆,王艺涵来店里,也只不过是一种生活习惯。 两个经验丰富的店长带着训练有素的店员,根本就不需要王艺涵日日亲躬来店里守着。 可是王艺涵要是不在火锅店二楼隔出的只有5平米大⚹⚹⚹仄的小办公室坐坐,一天都觉得不舒服,夜里睡觉也不踏实。 小小的办公室,摆放的办公家具也是精致小巧。一件一件,都是王艺涵煞费心思在家具城淘来的。 五平方米的小屋除了办公桌,文件柜;竟让王艺涵愣是加进了一张和枣红色办公桌同色的精致的三人沙发。 来客了,支开活动茶几,摆上茶具三俩人品茗聊天。困乏时,和衣而卧,小歇片刻。 王艺涵从不假手他人帮着打扫自己闹中取静的小办公室。 有条不絮将小小的办公室侍弄干净整洁,王艺涵这才坐到办公桌前,从随身带来的坤包里取出记事本,打开了逐条开始安排一日的工作。 “嗯!”王艺涵蹙着眉反复看着本子,是老公余同熟悉的笔迹。 艺涵,今天萧总母亲六十五岁大寿,寿宴安排是晚宴,在钓客食府。你到店里以后,提前安排好了送十条千岛湖鲜鱼过去。 丈夫余同事忙,早上走得早,却让王艺涵多睡一会。这可能就是余同走的时候不想叫醒妻子,在王艺涵记事本上留的言。 以前也给人送过鱼,图个吉庆,好事成双,多数都是一次送上两条。一次送十条,还是头一次。 和丈夫表述衷心解开心结之后,俩人相约共担共享这一生的艰难和幸福,王艺涵知道了许多以往余同私下瞒着他的事情。 拿送礼这事来说,王艺涵就知道,最近经过丈夫的手,张罗着送出去的礼物,价值最大的有几十万。十条鲜鱼说多也不多,也不算什么! 王艺涵脑子里想着余同最近有什么被自己忽略的变化,嘴里轻轻念叨着;“十条鲜鱼。” 下到楼下后厨,亲自挑拣了十条鲜活的大鱼,催促两个店员送去街口的钓客食府。 回到自己小小的办公室,将自己周身仔细的收拾了,再三查看,确认身上既没有沾染厨房里的污迹也没有鱼腥味,这才支开小茶几,泡了壶玫瑰花茶,浅浅的品了口混合了花香的热茶;忽而莞儿一笑。 几年前,在自家曾经的,不算繁华区域小小的火锅店里,偶遇谢莹夫妇的时候。 余同既要在前面招呼客人,还得兼顾着跑堂上菜; 而自己,在后厨里何曾顾忌过身上染上了鱼腥味?厨工忙不过来的时候,杀鱼的血腥活也没少干。 余同刻意结交了谢莹夫妇,给谢莹夫妇送礼,余同更是送的轰轰烈烈,巴不得全世界都看见了,知道了,余同跟萧鸿轩是走一条道的朋友。 短短几年功夫,三四十平米的小店换成数百平米的大店,到如今,余同还在向上大跨步的攀爬。 曾是领路领袖的萧鸿轩,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丢下工作,一心在家陪着妻子养胎; 懈怠着,甚至是在大步倒退,连最能盈利的勾引酒廊也丢了! 桌上布谷鸟造型精巧的工艺电话“布谷,布谷……”鸣叫着,王艺涵接起电话。 “艺涵,鱼送过去了吗?” 是余同打来的电话,确认了接电话的是王艺涵本人,立刻追问着。 “送过去了。”王艺涵话里不由的带了不耐烦。 “送过了就好,老婆今天穿的衣服喜庆吗?” “还行吧!”皱着眉,王艺涵回问道;“你问这干嘛?” “下午我早点回咱家的火锅店,咱俩一起过去给萧大妈贺寿。” 夫妻间自然没有虚假客套。王艺涵好奇,丈夫余同已然走出了自己的道路,超越了曾经依赖着的,围着萧鸿轩转的小圈子,今天对萧鸿轩母亲过寿过度的热情显得突兀难解。 “老公,你为什么又突然开始在意萧老三?!” 电话里片刻宁静,一声长长的叹息后。 “老婆,三哥念旧,真有事的时候没忘了咱们。该是咱们拿出个样子的时候了,别寒了三哥的心,人心真冷透了,再想暖热,就难了!” 王艺涵还是不解,再要细问,听筒里传来的余同旁边来了客人打招呼的声响。 “我这来客人了,晚点见了面再细说。”余同匆匆挂了电话。 王艺涵对萧鸿轩不满,却不是由萧鸿轩本人直接引起的。萧鸿轩是被让他宠溺的目中无人的妹子劳燕连累了。 劳燕即将远赴美国留学前,特地登门警告余同。 熟悉萧鸿轩周围人的余同,可不会把劳燕当做个懵懵懂懂任性的小女孩子; 被劳燕警告了,余同晚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在察觉丈夫异样的王艺涵追问下,余同把的劳燕临出国前夕,特意找上门警告自己的一番话详细的给王艺涵讲了。 艺涵觉得,劳燕就是在赤裸裸的恐吓! 余同不但上门拜访过萧鸿轩,表露了对勾引酒廊有浓厚的兴趣; 私底下,早已开始运作接手勾引酒廊,实实在在的人情,礼物,已经摊出去无数。 劳燕陡然来这么一出,明显是要余同放弃前期所有的付出。 太欺负人了! 王艺涵越想越气愤。什么朋友!完全是在欺负自己夫妇是外乡人。 愤怒之下,王艺涵连带着,连因为对妻子谢莹珍爱,而多有好感的萧鸿轩也恨上了; 谁让萧鸿轩才是娇狂的劳燕身后最大的靠山。 第二天,说好的要去给远行的劳燕送行,王艺涵假做腹痛,自己不去,拖着余同留在家里陪着自己,也没有去给劳燕送行。 谢莹夫妇在家闭门养胎,王艺涵心里结了疙瘩,也不愿登谢莹家的门。一晃眼就是几个月的时间互相不曾碰过面。 有关谢莹夫妇的消息,王艺涵却从没有断了。 这都是突然开始贴上王艺涵夫妇的周蜜,这个谢莹的好闺蜜在传递。 谢莹上电大的消息被周蜜得知后,周密第一方反应就立刻去报名,再次成为了谢莹的同学。 谢莹的老同学加新学友,周蜜有了充分的借口登闺蜜谢颖家的门。实在没话可聊,学业永远是最后的话题。 本就窝在家里的谢莹,没几件新鲜事,周蜜一件也没拉下,都和王艺涵学说了。 这段时间里,周蜜完全颠覆了以往留给王艺涵的印象。 傲慢,娇气,闲散,无脑,等等标签,一个个被撕掉。 夫妻夜话,提起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周蜜,余同也曾说,这个女人不简单…… 第100章 二爸也是爸爸 中心医院特地将老书记向南山病房安排在住院部三楼向阳的东南角。 冬阳斜落在病床上,半躺半依着的向南山,素白的被子下,嶙峋的病体薄薄的,几不可察,向阳光落下的方向歪斜着脸,眯着眼,似乎沉醉阳光的气息。 姚烟霞将用毛巾包的暖水袋轻轻塞进被子下向南山脚边,手在暖水袋和向南山的脚之间穿过,确认暖水袋没有贴上向南山,不会烫伤了向南山的脚。 被惊动的向南山,张开的眼睛一对浑浊灰暗的眼珠,盯着姚烟霞,片刻后,语声含糊,问道。 “烟霞,你大哥来了吗?” 轻咬着槽牙,姚烟霞强忍着泪水。 “大哥回来,这会出去送萧大妈一家,一会就回来了。” “嗯!”向南山鼻间轻响着,眼帘低垂,头一歪,昏睡过去。 姚烟霞咬着攥紧拳的手,忍着不哭出声来,转身走出病房。 向南山神志不清,已有一星期时间。 所有人对老人不久人世,早有心理准备,应对的方案一早也都有着预案。 黄俊尧确认向南山已是来日无多,立时电话联系大洋彼岸的向援朝。向援朝才安置好妹妹劳燕,立刻就又飞回国内。 曹秀秀给姚烟霞在学校请了假,店里也不让烟霞上班,一心一意的照顾老书记最后的时光。 虽然来了也不见得能遇到向南山清醒的时候,大多都是立在床边看一眼,就被护士催着别打搅患者。来看望向南山的人还是在老人即将离世前的这几日掀起了高潮。 今天过寿的萧母,带着一家老小方才离去,老太太是一面被孙女嘉嘉搀扶着走一面感慨着,老书记多好个人呀! 向援朝去送客,也是和萧鸿轩商量着给老人购买墓地的事情。 “丫头!莫哭。” 坐在病房外贴墙长椅上脸伏在手掌下暗自流泪的姚烟霞,抬头看到站在面前,一身将官戎装,身板挺直,一张黑脸剑眉下一双虎目子烁烁闪光,气势惊人,声如撞钟的高大将军。 像是迷途的孩子看到了亲人,非但没有止住泪流,反倒攥着将军的衣角哭出声来。 “二爸!爸爸连才经过的事都记不住了!” 郑通,向南山当年在部队当连长的时候重点栽培过的聪明伶俐小通讯员,如今身居高位的将军。 之所以姚烟霞叫郑通二爸,是郑通来看望老领导,次次都遇到姚烟霞在照顾着向南山。明知老领导只有一子,远在美国,后有一个继女,听闻也被送到了国外。 就对乖巧清秀无微不至照顾着向南山的小姑娘起了好奇心。 一问,才知道是向南山病倒住院才认下的义女。 再细问,知道姚烟霞竟是一个善良独立自强的孤女。 郑通就要认姚烟霞做自己的女儿! 向南山有意成全,想着自己走了,烟霞也多了个依靠。 姚烟霞却死活不愿意。等郑通走后,向南山私下问姚烟霞为何不愿意? 姚烟霞说,认下向南山这个干爸,一来是从燕子那里了解到干爸人品高尚; 二来,自己无父无母,想有机会在父母身边尽孝,照顾干爸就当是给父母尽孝。 而郑通,一看就知道是高官;身强力壮,不需要照顾,而且瞧郑通来去都是警卫司机跟随,也不缺人照顾。 自己认了郑通做干爸,可不就是有心攀附权贵! 一个不贪恋权贵,不愿,一个左看右看,越发喜爱。 夹在中间的向南山,了解自己老下属,是真心喜欢烟霞这丫头,也有想着法子替自己还人情债,让自己走了,去了另一个世界,也对因缘巧合,临到生命终点结了这段善缘的这个孤苦无依的义女放心,老弟兄会接手照顾姚烟霞这孩子。 向南山是一心趋于促成姚烟霞认下郑通这个干爸。 左右想不出好办法,向南山打电话找来了心思活泛主意多的老友老严。 事关几个长辈们都认可的好闺女烟霞,老严像对待科研课题一样认真,为此特地专门登门拜访了郑通家。 不但和郑通本人有一番深谈,还询问了郑通夫人,以及郑通已经是上校军衔副师长的独子,对于郑通要认个干女儿的意见。 没想到的是,郑通夫人和儿子竟然已经私下偷偷来看过姚烟霞。 郑通儿子郑君耀还一再恳请老严,一定帮着说服姚烟霞,进入自己的家庭,这个小妹子他很满意,太喜欢了。 郑夫人更是当场和老严表态,以后姚烟霞出嫁的嫁妆有她这个当妈的全权负责,少了,丢不起人。 老严很满意的回来。 摆事实讲道理,要说服姚烟霞。结果,碰了钉子。 年过七旬的老严,人老了,脑子却灵活,没法直中取,就想了个曲线的主意。 「二爸」在姚烟霞家乡话里有着二叔的意思。 不改口爸爸妈妈,改口用家乡话称谓郑通二爸,郑通夫人二妈,给郑君耀叫声哥哥,姚烟霞就不好再拒绝。 在郑通夫妇耳里心里,闺女嘴里的,二,被省略了,留下的就是爸•妈。 “你大哥呢!”郑通心痛的轻拍着姚烟霞的后背。 受二爸稳如山岳的气势影响,姚烟霞渐渐止住了哭声,抽着鼻子,答道;“大哥和萧三哥刚出去,商量着给爸爸买墓地。” “买墓地有啥子可商量的!?” “是爸爸的意思,他想要把干妈还有燕子父母都迁到一起。他们在那边,聚在一起他好互相照顾大家;小辈们清明上坟也不用多跑路。” 郑通叹口气。 “哎!还是老脾气,都啥时候了,还在琢磨着给别人少添乱,多帮忙。”…… 午后两点,中午来进餐的客人陆续离去后,钓客食府门上高挂起了停业的牌子。 挂着停业牌子的钓客食府,反而比平日营业时还要热闹。 萧母寿宴定的是晚宴,刚过了正午,就陆陆续续有客人找前台出任今日知客的纳兰登记贺礼。 全权大总管曹秀秀,等散客清空后,立刻安排人手,提前布置。 二楼包间先安排了茶水,鲜果,干果。请女眷和年长的老人们歇脚聊天。 一楼大厅索性摆了茶水,干果,还直接就上了凉菜和清淡酒水,由着年轻人热闹。 崭新的一辆黑色帕萨特,霸气的顶着钓客食府大门停稳了,后侧门被推开,居丰收穿着件醒目的火红唐装,稳步下了车。 打量着钓客食府,微微点头,神色甚是满意。 转脸皱着眉,冲着下车后把玩着车钥匙的小黑子不满的说道; “都是萧老三过命的哥们,你瞧瞧纳兰,小两口早早的都来帮忙了。要是我不催你,你小子这会都还在家窝着呢。老大不小了,待人接物没一点眼力劲。” 另一侧车门下来的何欣瑶,丰腴的身材穿了身烟灰色套装,青丝如瀑,眉目如画,精心化了浓妆,因为从车里拎出礼盒,耽误片刻,转过车头伸手挎着小黑手臂。 “爸,你也不能都怪墨涵,纳兰本来就是钓客食府的老板,曹秀秀既是纳兰的女朋友,还管着萧三所有的产业。 招呼客人,安排宴席,是他们俩口本职做顺溜的事情。墨涵冒失的搭手,不定是帮忙还是捣乱。” 小黑用力甩手,没能挣脱何欣瑶,斜眼瞥着何欣瑶。 “哎!你会说话就说,不会说别乱说。咋是我帮忙就成了帮倒忙,在捣乱!别爸爸,叫的亲。咱俩还们结婚呢!” “爸!你看他。”何欣瑶嘟着嘴,一脸委屈。 “去去,赶快去给纳兰搭手帮忙去!瞧人家小两口互相搭配做事多出彩。欣瑶,你也去,都学着点。” 居丰收和着稀泥,把儿子媳妇都给撵走了,踏着方步溜到了大厅里已经分出了阵营斗起酒的年轻人中间。 第101章 存人胜似存钱 萧母的寿辰,曹秀秀问明白,分配坐在老人所在大包间,都是老人自己最在意的亲属,早早就向老人问清了该如何安排。 下午四点半,萧家特地安排去接老邻居赴宴席的大巴车停靠在钓客食府门前,站在钓客食府大门前等候多时的小黑子,熟络的和来宾打着招呼,指点着去预留的坐席就坐,单单领着冯红军母子,直接去了萧母所在的包间。 冯红军把母亲送到楼上萧母所在的大包间,两个老姐妹多日不见,见了面一时间有聊不完的话。 包间里没有留给小辈的座位,冯红军作揖打躬给老寿星说了吉祥的拜寿话,跟着小黑下楼,在门口找到方才进门时打了招呼,让自己下来有事要谈的纳兰。 纳兰把手里的事交待给店里的大堂经理,和曹秀秀打了个招呼,让曹秀秀帮着照看一会。 叫上小黑,三人钻进小黑停在门外的新帕萨特。 “红军,鸿轩和我俩商量过。让你给福利院养老院修缮房屋的事,鸿轩当时也是一时性起。没往深了细想,终究隔了行,不懂。 这段时间里让红军往里搭了不少钱,红军这又是白出力又往里贴钱,不行。该是多少我们哥三补给你。” 冯红军一张黑瘦的长脸挂着憨笑,摆着手。 “没花多少钱。” 驾驶座坐着的小黑,向后转身,盯着冯红军。 “什么没多少钱!?老三说了,你这自己搭着钱租别人的设备,不是个事。 你知道,他那人自己就爱瞎捣鼓,老是念叨,手里的工具要是不称手,干不出好活,甚至会伤人。 你租别人的建筑设备,花钱事小,不清楚设备实际状况,才是个大隐患。你算算,看置办一套要多少钱,咱们买一整套好的。” 冯红军皱眉。 “这可不光是买回来就成了,都是大家伙,没法搁屋里,还得有个存放的地方。” 纳兰拍拍冯红军的肩,歉疚的说道; “都怪我大意了,鸿轩交待给你报销购买材料的钱,我就没多想想,光有材料没工具也没法子盖房。 工具设备只要用的上的,你只管捡好的买。 郊区你比我们都熟,找个交通便利的院子租下放设备,应该不难。 设备买齐全了,不光咱们自己能用,你也可以往外出租。收了租金,正好补上租院子的费用。” “哦!这办法不错。”知道就要有了好工具设备,冯红军忍不住咧嘴笑。 “哎!也不对,在村里租个院子花不了几个钱,咱可是新买的好家伙,干我们这活的,都是懂行的,工具设备要是好使,不但出活,还省心;话放出去了,租设备的还不得排着队!? 设备出租收回来的租金肯定用不完,就连平时保养设备的花销都算上,还是一定有富余。纳兰,多出来的钱咋办?” 纳兰看看小黑子,小黑子眼珠咕噜转了两圈,咂摸着嘴,“我也不知道咋办?有好名声的捐建福利院,老三由着咱俩出钱。 买工具设备老三不让咱俩往里搭钱,说这事是他给红军找的麻烦,钱该由他一个人出。 这会他不在,要不还是叫你媳妇来,她管着老三所有的生意钱财。让她来给拿个主意。” 纳兰本就不喜多事,也没当花几十万给冯红军买建筑设备是多大件事情。 点头认可了小黑子的建议,和小黑子下车进门,换了曹秀秀来和冯红军商量。 到了五点三刻,宾客都快到齐了,纳兰才想起来,曹秀秀这个大总管。 抱着万一的想法,出门看小黑车里,曹秀秀和冯红军竟然真的还在车里聊着。 不知什么时候,曹秀秀让人拿来了纸笔,计算器,还在车里跟冯红军写写算算。 敲开了车窗。 “秀秀,快开席了,你这大总管快去看看,有没有没安排妥当的地方。红军是鸿轩老邻居,老哥们了。账没必要算的那么仔细。把钱给他打过去,或多或少,最后多退少补就行了。” 曹秀秀一面收拾手里的纸笔,一面和冯红军约了见面时间。开门下车,挑眉剜了纳兰一眼,攥着手里的纸笔进了钓客食府。 把计算器,签字笔还给前台,曹秀秀扫了眼一楼大厅,一边把手里的纸折起来装进兜里,一边上楼。 楼上包间转了圈,没看到萧鸿轩,又折回萧母所在的大包间,站在谢莹坐的椅子后面,俯身轻声问道; “你老公人呢!?” “去火车站接欧阳静去了。” “这几个月,欧阳每个周末都要回来陪伴向伯伯,有必要专门去接她吗?” 谢莹向最里面迎门主位坐着的婆婆微微摆头,酸溜溜的说道; “是老太太的意思,谁敢不听!” 在火车站接人,又要赶时间,回去给老娘拜寿。车就不能停到停车场里,一进一出会浪费不少时间。 这就要两个人同行才行,一个去接人,另一个开着车慢慢兜圈,掐着时间在离出站口最近的地方快速停靠,接了人就走。 谢晓军自告奋勇陪着萧鸿轩。 萧鸿轩也觉着老出租司机的谢晓军,是最合适的人选。 车子自然由谢晓军来开。 坐在副驾驶座上,萧鸿轩笑着问道; “晓军,你真的把上次赚的外快都上缴周密了?” 萧鸿轩口吻不象问话,更像是在调侃谢晓军。 萧鸿轩在勾引酒廊和谢晓军父母的小公司供货合同之外,单另现金结账在谢小军手里进了一大批酒水,提前说好的,是给谢晓军赚点私房钱。 谢晓军熟练的驾着车在车流里不住超着车。随意地说道; “别老是说我,你买卖不少,来钱的路子多,你不也没藏私房钱。” 陪着也报了电大财会专科的老婆周蜜,往谢莹家跑的次数多了,谢晓军和赋闲在家陪着老婆养胎的萧鸿轩已厮混熟了,早没了初时的敬畏,斗起嘴来,谁也不让着谁。 被谢晓军顶了,萧鸿轩耸耸肩,一脸同病相怜生无可恋。 后座的欧阳静,鼓着胸,张了张嘴,还是忍着,什么也没说出口。 被醉酒后的劳燕,指斥不了解萧鸿轩,欧阳静内心并不服气。 只不过是性格的原因,欧阳静没和一直当做小妹的劳燕当场便争执起来。 萧鸿轩有多少资产,有多少是妻子谢莹不知道的,又有多少是连萧鸿轩自己都遗忘的,陪着萧鸿轩一起创业的欧阳静自认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 欧阳静一直和远在美国的劳燕保持着联系,还和曹秀秀有着和睦的关系。 少有人知的,被从萧鸿轩资产里切分给劳燕的服饰公司这一块,在曹秀秀运作之下,托庇曹家势力照应,已在南方拓展开业务。 骨架制度都成熟,骨干人员忠诚,一旦展开了,如风卷大旗,哗啦啦,内销外销皆是节节攀高。 三哥有没有私房钱! 没有!三哥把财权交给了妻子谢莹。 三哥有没有私房钱! 无数!三哥有个未雨绸缪的妹子劳燕,有着存着私心默默帮着劳燕的自己。 欧阳静鄙视的眼光在谢晓军背上扫了又扫! 第102章 随风去了 被事情绊住了手脚,余同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在六点前到了商业街,赶时间,连自家店门都没进,叫上王艺涵,疾步向商业街南头的钓客食府走去。 一路走,一路和王艺涵低声说着话。 “勾引酒廊是个坑!幸亏燕子临走的时候想到警告我,我才把收购勾引酒廊推给了陆清绯和几个大少联手。 六百多万,落咱家,就是倾家荡产也不够赔的。 燕子是谁呀! 是萧三哥最宠爱的小妹子,又不参与经营,干嘛特地找上门警告我?还不是萧三哥顾念着情谊,不想让咱们两口子落在坑里!” 和丈夫余同并排走在步行街上,王艺涵的脸色比冬日早早便骤起的暮色还要阴沉。 近来一段时间里,因丈夫事业有成,连带着自己幸福如意被人捧着的感觉,陡然间变成了彻骨的惊悚。 一纸东方罗马大酒店整体改造的红头文件,红红火火的勾引酒廊,便宣告寿终正寝。 围绕着勾引酒廊归属,曾经手段用尽争斗一番的各方,才明白,赢家才是大输家! 想想收敛起娇狂,刻意和丈夫余同交好的陆清绯,这一次强拗着不听大哥陆清游的规劝,私下和丈夫的合作伙伴们联手合作,从浙江商人老汪手里平价强卖来了勾引酒廊经营权。 结果,按着和合作几位合伙人的协议,陆清绯要承担起数百万的损失。 如果没有劳燕貌似恐吓的警告,让丈夫余同心生惧怕,转手把运作了一半的接手勾引酒廊的计划拱手让给了陆清绯,数百万的债务就是自己夫妇的了。 只在一念之间,躲过了塌天大祸! 王艺涵越想越后怕,走在路上后背全是冷汗。 紧张的问着丈夫; “萧老三大度,他老婆会不会生咱们的气?小黑子那个混不吝的家伙,会不会搞事?据说,萧家老大生意也做的挺大,性子还刚烈,要是知道了你算计过他弟弟,会不会生气?” 瘦了五十斤的余同,甩掉了一身赘肉,步伐矫健,边走边安慰着妻子。 “萧三哥就没把这当回事,不然的话,能让燕子带着曹秀秀登门警告我。知道了萧三哥用心良苦,咱们也要帮着三哥守口如瓶。勾引酒廊的事,和谁也别多说。” 王艺涵倒吸了口冷气。 “六百多万,陆家就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不想又怎样!又不是从萧三哥手里接过的,都过了两遍手了!何况,还是变着法子,硬逼着浙江来的老汪,强抢过来的。 这里不是福建,陆家有能力和萧三哥绕着圈讲道理,追着要损失。 呵呵,萧三哥可是从夏天就被怀孕了的老婆逼着撒手不管事了,这事和三哥说的着嘛!” 余同把手里拎着的一盒寿桃如同举着颗炸药包,举到目光呆滞的王艺涵眼前,晃了晃。 “商场如战场,举手就不能留情。但是,也要清楚谁才是你可信赖的战友,能安心把你的后背交出去。 五六百万的交易,可是这一进一出,就远不止五六百万。 三哥还想着保全咱家,不惜暴露自己的意图,挽救咱家。这份情义!嗨!想想都觉得对不住三哥。”…… 入夜就起了风,从微风漫卷落叶,到劲风摇曳着树梢,再到了夜里十点的时候,狂风已是在窗外肆意抽打着檐角,呜咽狂吠。 这夜风让郑通感到不详! 午间来了医院,惊觉老领导情况不妙,郑通不但自己没有离去,还安排人手把当年军伍的老伙伴,以及老妻和儿子郑君耀通通请来。 廊道边长凳上,姚烟霞从二妈怀里抬起头,透过泪眼看着立在走廊里,不动如山的二爸郑通,低声问道; “二爸,要不要打电话让萧三哥他们也过来?” 比起片刻的清醒,还记忆模糊,向爸爸陷入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 姚烟霞突然想起劳燕说过的话,向爸爸身上死气越来越浓! 莫名的就觉得向爸爸身上散发的老年气味生出了变化。 除去向爸爸,可为依靠的就是秀秀姐,居大哥,萧三哥。不自觉的便想要把她们尽快叫来。 立在病房门外,郑通挥手叫过值班护士。 “去把黄院长叫来。” 郑通身上久居高位者煌煌气势尽显,值班护士慌急的去联系黄院长。 随着黄俊尧一起疾步来到老书记病房外的,是从萧母寿宴闻讯匆匆赶来的萧鸿轩兄弟,纳兰小黑子父子等等,和向南山熟识的人,乌样样一大群。 也就是黄俊尧是院长,医院门卫实在没法阻挡,这才任由着夜里关闭了的住院部,放进了这么多人。 既有郑通招来的老友,还有黄俊尧带来的人,廊道里站满了关切着向南山的人,一双双眼睛都盯着紧闭着病房门。 黄俊尧刚刚从病房里出来,郑通便焦急的问道; “怎么样!” 黄俊尧黯然摇头。 “多久……” 盯着郑通好似燃火的眸子,黄俊尧涩声道; “很快,或许就是下一分钟……” 挤在郑通身边站着的欧阳静,随着黄俊尧语落,失声痛哭起来。 平素娇小安静的欧阳静,陡然挤开人群,冲向病房的门,推门而入。 一瞬间,房门敞开了的病房里传出呜呜咽咽的哭涕声。冬日迟到黎明,初生的朝阳驱散了夜的黑暗,一夜的长风将天空洗的幽蓝碧深。 一夜未眠的黄俊尧,强打精神,召集闻讯陆续赶来的亲友们去会议室商量老院长身后事。 “还是黄院长你来安排吧!” 郑通推脱着,大手按着黄俊尧的肩,把黄俊尧按坐在长桌顶头主持的位置上,自己紧挨着,坐在长桌旁。 “那我就不客气了,郑司令。老书记治丧委员会这就算是成立了。人员就屋里咱们这些人,郑司令德高望重,组长由您来任。” 郑通点头认可。 “院里,我出任副组长,办公室老刘,和保卫科大王……随着黄俊尧有条不絮的安排,被点到名字的人随声应允。 “鸿轩,年轻人里面,数你人头熟,你也算一个,帮着跑跑腿,招呼招呼。” 和一群年轻人靠墙坐着的萧鸿轩站起来,摆手说道; “黄院长,还是换个人吧!要不让纳兰和小黑都跟着帮忙,小黑比谁都能跑,纳兰写写画画,接待客人,形象好,又稳重。” “嗯!”萧鸿轩的婉拒,大大出乎黄俊尧的意料。 屋里人多,也不好细问,嘴里顺势附和着萧鸿轩的建议,点了纳兰和小黑子加入治丧小组。 暗中视线却在萧鸿轩身上扫视着。 虽说是一夜未眠,正值壮年的萧鸿轩也过于的颓废疲惫。 “郑司令,您还有话讲吗?” 黄俊尧说着场面客套话,郑通摇头,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要讲的话。 黄俊尧站起身,肃然抱拳,躬身道; “那就拜托各位了!” 第103章 猜猜i猜猜 离开中心医院,萧鸿轩和大哥萧鸿青一起回了自己家。 萧鸿青第二天还要来参加向南山的追悼会,需要赶回公司提前安排好这两天的工作,稍留片刻就带着妻子和女儿嘉嘉回去了。 萧母留了下来,在小儿子家住几天。 这一日,一夜未眠的萧鸿轩即睡不着,也打不起精神,一天都在恍惚走神。 从八月份将劳燕送走以后,向南山整个离世的过程,就像是在落日时分静候夜的来临,知道就在那个时间的节点,黑暗会笼罩一切。 却只能是无奈的看着暮色层层落下,终于凝成遮盖天地的暗黑铁幕! 错过和父亲在离世见上最后一面,让萧鸿轩第一次刻骨的感受到生命的无常。 这一次,面冷心热,曾经象父亲般呵护过他的向南山的故去,让萧鸿轩深深的品味到人生的无奈。 金钱,地位,亲情……在死神的面前,统统一文不值! 萧鸿轩苦苦地思索着,生命的本身是什么? 是时间,是肉体和灵魂一起鲜活存在着的时间。 该如何做才算是不枉此生呢? 这是一个精细分配时间的题目! 忽然间,萧鸿轩发现自己算不清这道题。 有太多难以割舍,时间不够用了,不是在某一件事某一点,而是处处都不够用。 萧鸿轩强忍着狂躁,内心惶惶然,有种被猎犬紧紧追逐的兔子的紧张情绪。 萧母拦住谢莹,不动声色的柔声道; “三,菜有点淡了。” “哦!” 从厨房里折返回来,萧鸿轩左手里平端着食盐盒子,拿着勺子的右手突然揉着额角,空洞的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萧母小心翼翼用筷子从盐盒子里挑了盐,缓缓地在菜里拌着。 嘴里柔声说道; “好了!三,把盐拿回厨房吧!” 像个偶人,萧鸿轩端着盐盒进了厨房,放下盐盒,半仰着头,看着窗外,北面的天空,如洗般碧蓝,几只枯树枝胡乱的勾来画去,再次陷入了沉思。 谢莹尽力压低了嗓音,问道:“妈!鸿轩这样没事吧?” “没事,三打小就这样,别看他脑瓜子好,平常好像没什么事能难住他,真要遇到难题了,就这样。 小时候,有回遇到个不会做的数学题,半夜里在梦里给解开了,第二天,看着本子,却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破解的难题。 三儿,这孩子,傲气,重情,心思重;没人知道向书记过世,对他的打击有多大。也没人能开解他,只能给他时间,让他自己走出来。” 谢莹焦虑的说道;“可总是这样也不是事呀!” 呆立着的萧鸿轩突然快步穿过餐厅,直直的去了另一面向南的阳台。 谢莹丢下筷子,顾不得婆婆,紧追着丈夫去了向阳的阳台。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迎着远方半落进地平线火红的夕阳,萧鸿轩豁然的大声吟咏着。 “鸿轩,鸿轩!”谢莹环着丈夫的腰,不安的颤声唤着。 抖落了迷茫,萧索,萧鸿轩侧着头;含笑轻吻妻子的额头。 “该出去了,要让向伯伯知道,他走了,他在意的,都活的棒棒的。” 怀里揽着谢莹,穿过客厅进了卧室。 “燕子肯定已经得知向伯伯离世的消息,啥状态,还是问问她才放心。” 萧鸿轩边和谢莹解释,边拨打着电话。 “丫头,我是三哥……” 地球的另一半,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一栋六层办公楼里,新来的租客包下整层三楼,简陋的主办公区依然灯光明媚的。 盘膝在长沙发上举着电话听筒的劳燕,抽着鼻翼,连声,嗯嗯啊啊。 劳燕神情专都注在电话里,没有察觉,有人悄然推门而入。 姚晓红进了门,扬手把黑色的大衣甩到了门边的衣帽架上。 一头短发,白色纯棉紧身长袖体恤,凸显着常年健身才有的矫健又玲珑有致s型性感身材。 多年在美国生活学习,姚晓红神态带有明显的欧美范。 “燕,是萧三的电话吗?” 劳燕猛点头,哀伤的夹带上了欣慰。 “正好,我买了汉堡,不会又是吃不下去吧?” 透着调侃意味,边说边将装汉堡的纸袋递给劳燕。 “我很不理解,你继父病故,为什么要这么紧张萧三呢!?更不理解,萧三,在我的印象中,算是少有的洒脱,还真的想不开。是你的继父,又不是他的继父。燕子,给姐解释一下,你咋猜出来的?” 劳燕大嚼着汉堡,腮帮子鼓鼓的,呜呜咽咽说不清话。 “你呀!” 姚晓红倒了杯咖啡递给劳燕。 第104章 咫尺间和万里遥,谁更近 纳兰回国以后,觉得复合无望的姚晓红,迷恋上了健身。一周去四次健身房,风雨无阻,寒暑不易。 自负体力精力高人一筹,遇到劳燕,自己如今的小拍档,姚晓红却是心服口服。 租用场地,注册公司,姚晓红在劳燕来到之前已经着手在做,等见到劳燕,姚晓红还以为劳燕会惊讶于自己工作效率之高。 来到美国的劳燕让姚晓红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务实,什么才是争分夺秒。 几乎和乘坐国际航班的劳燕同时到达的还有海运来的一集装箱的成衣! 价值数十万人民币的货物,竟是随着初到美国的劳燕同时抵达! 再不懂生意,姚晓红也觉得劳燕的行为过于盲目。 劳燕没给姚晓红探讨自己年轻莽撞的机会,面对还没有一个雇员,空旷的公司,一面开始招员工,一面带着姚晓红和帮忙的黄东,愣是一天一夜间,完成了货物入库,样品布置。 做完这些,姚晓红坐下都要马上要睡过去了,劳燕却马不停蹄的又开始接待上门的客户。 前后只是5天的时间,头批货销售一空,姚晓红看到未来大有钱途,也看出来,绝不能把劳燕等同来自国内的一个刚刚才成年少女,劳燕的独立自主比起强调自立的美国孩子还要强。 远在国内竟然已经发动了人际关系,调动国内的资源还尽可能的联络了远在美国的资源,做好了铺垫,人在美国落地后,业务展开方能如水银泻地。 姚晓红估算不出,为此,劳燕有多少精心谋划和算计,四处奔波见过多少人。 劳燕和姚晓红几年前探亲时在国内见过一面,随时随地吊在萧三身边的小黄毛丫头相比,变化太大。 姚晓红在谋划深远,指挥若定的劳燕身上,能看到纳兰的严谨,萧鸿轩的机变,还有些陌生的,不该属于劳燕这个十八岁年纪小姑娘的东西。 劳燕抽出纸巾,用力擦净了嘴角。盘膝坐直了,突然有了强烈的述说的欲望。 “晓红姐,你能猜出纳兰哥哥现在心情是怎么样吗?” 被劳燕突然反问了一句这样的问题,暗自思量。 姚晓红和纳兰,远隔重洋,分开了在不同的国家,不同的环境,各自互不联络,只是靠着相熟的朋友零零碎碎传递消息,已有三年多时间。 姚晓红还是能够将自己带入纳兰的角色,用熟悉的纳兰的思维方式,猜测纳兰如今心情大致的状况。 “纳兰会尽可能帮着你大哥,把你继父的丧事办好。心情吗!不会有大的情绪波动,明知无济于事,何必费思量!这就是纳兰。” “晓红姐确实了解纳兰哥哥。没错,纳兰哥哥会是最冷静的,把自己经手的所有事情都办妥当,任谁也没话可说。” 劳燕点头认可姚晓红的猜测。 “其实我的推测也是建立在我对三哥的了解之上。大家都说纳兰哥哥像春日的暖阳,温和,礼貌,好接近。其实纳兰哥哥最冷静,某些时候冷的程度都可以说冷酷。” 这回换成姚晓红无声的点着头。 “晓红姐你说说三哥在你眼里是怎么样个人!?” “萧三!”姚晓红低垂眼皮,稍稍想了下。 “最初,我是不喜欢萧三,因为怕纳兰和他在一起会学坏!你不知道,萧三上高中的时候就是个大闯祸精,胆大包天,都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 直到后来他帮了我,我才开始理解他,甚至可以说是佩服。 其实上学的时候,他从不因为自己主动招惹是非,以他的恶名声,也没人闲着没事找事,去招惹他。 就象帮我之前,我们生疏的都没有过语言交流,萧三上学的时候很吊,很酷,甚少和同学们交往。 但是他只要看到自己的同学被外人欺负,有了难处,哪怕是从未说过一句话的同学,他都会站出来。 萧三算是面冷心热,和纳兰正好相反。可是他俩一直是最好的朋友,哎,这就有点奇怪了!” 思维顺着向前,滑入不解的泥沼,姚晓红翻起眼皮,一眨不眨盯着双手托腮神态慵懒的劳燕。 劳燕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他俩是一种人呀!自然会成为最好的朋友。” 劳燕的目光和姚晓红的目光碰了一下。 “把他俩个剥开外表了,真正的内在,就是一种人。骄傲,敏感,脆弱。 只不过他两个选了不同的方式,隐藏缺点或者说是化解来自外界的伤害。 纳兰哥哥选择了封闭内心,试图和能够伤害自己的危险一直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三哥呢,反其道而行,处处争,却又处处不争,什么都能舍弃,也是试图养成了随时摆脱危险的习惯。” 姚晓红忍不住插话道; “对对!纳兰就是那样,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和谁都和睦相处,却又总是无形中留着一点距离,不让人真正的靠近他。 你知道我们学校暗自喜欢萧三的女生最迷恋萧三什么吗?气势,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气势!萧三是真洒脱!” “也不是什么都能够散去,总会有些牵肠挂肚割舍不了……也不是都能推开了,留着一臂远的安全距离……” “燕子,是谁把你教成现在的样子的!?”姚晓红蹙眉盯着,妖孽的似乎钻进人脑,却一脸稚气的小燕子。 “一个人可教不了我这么多。晓红姐,我是以众人为师。 但是,要说影响我最大的,还是三哥和纳兰哥哥。 很少有人知道,气质卓然的纳兰哥哥,是被他出生在世袭的皇宫值守汉八旗将军府的妈妈,打小就按着满清贵族的标准教导长大的。 纳兰伯伯和我说过,对于贵族这个阶层,不讨论别的,只是说仪态,确实是人类进化的高端标准。应该大力提倡。 事实呢!? 一个容貌端庄,礼貌有嘉的人,总是会更容易被人们接纳。 贵族的高雅仪态,也绝不是随便一个人,随时随地就能装出来,只有长时间的养成,才会不经意间的一举手一顿足,都给人温润可人,心生亲切的感觉。 在外面,待人接物,我就是跟着纳兰哥哥学。 三哥做事情我在边上看,看不懂了,三哥往往都懒得给我解释,我就只好问纳兰哥哥,大多都有个明确的答案,偶然遇到纳兰哥哥也说不清道理,我再找纳兰伯伯等长辈讨教…… “纳兰会娶曹秀秀吗?!我和纳兰还有复合的机会吗?” 一壶咖啡喝完,姚晓红又烧了一壶咖啡,聊的兴起,姚晓红咬牙把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抛给了劳燕。 “小红姐姐,有三成机会。” “哦!”姚晓红眉间纠结,毫不掩饰内心的失落。 “比起曹秀秀,如今我在纳兰心里竟然这么不值一提!” 语声有愤懑,有不服气。 “秀秀姐有两成机会,另外一半,纳兰哥哥给了那个死女人。” 姚晓红一愣神,眉间却舒展开来。 “燕子不会是哄姐姐开心吧!” “临来美国前一天,我和秀秀姐说过同样意思的话。晓红姐,所有人都认为秀秀姐和你的气质性格超象,比起你,秀秀姐对纳兰哥哥还多了点婉约。 先不说,纳兰哥哥遇见秀秀姐后就表现出超常的关心,是因为在秀秀姐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这根子,还是因为纳兰哥哥喜欢你,也一直没忘了你。 就是你俩看似相近的性格,本质上也是截然不同。 纳兰伯伯说过,思维的习惯一旦根深蒂固,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思想。 昨天,秀秀姐打过来电话,除去告诉我向爸爸已经不在了,还有三哥突然情绪低落。好像是想要让我能够联络三哥,劝说三哥振作起来。 实际呢! 她打电话的重点根本不是这两件事;秀秀姐看重的是三哥稀里糊涂养着个人员齐备,技术精湛的建筑队,一个稍加整顿就能成型的建筑公司。 她动了心,想要参与进去,我能理解。 如今国内正是大兴土木,大搞基础建设的时候,以三哥的人际关系,只要把好了质量关,业务不用发愁,建筑公司必然能够快速发展壮大起来。 以我的了解,能让秀秀姐怦然心动,她的设想还不仅仅是停留在一间建筑公司,应该是想要借机进入让地产业。 房地产业,大一圈蛋糕呀! 可惜,秀秀姐只能是看着干着急。 三哥表态,不管,出了钱,只当是在做善事。 中途改变初心,三哥肯定是觉得做人太虚伪,太现实。 秀秀姐越过三哥自己单独干,也不行! 三哥或许不说什么,纳兰哥哥却有可能对秀秀姐生出不满,赚再多的钱,秀秀姐也会觉得不划算。 如今组织松散的建筑队,都是三哥的朋友,干活出力不拿钱,讲究的是哥们义气。 三哥不出面,钱多钱少,也不会跟着秀秀姐。 秀秀姐是个聪明人,从我顺利的接过三哥的服装工厂想到了办法。 要解开这个死结,就需要有我这样的一个人,三哥关系亲密,三哥的所有兄弟朋友也都当做是三哥授意,出来顶着个虚名头替三哥开公司。这就是秀秀姐曲线救亡的计划。 晓红姐,你在美国为什么当不好一个好律师?” 不顾姚晓红一脸的黑线,劳燕自顾自的说着; “因为你父亲是个资深检察官,一个时刻保持着黑白善恶分明的人。晓红姐打小受他的影响,潜移默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除去分界明淅的黑白,就没有不黑不白的灰色。 所以,你做不好要为了客户利益,混肴黑白的律师。因为你没办法为了利益出卖灵魂! 相对于律师这个职业的素质要求,晓红姐可以说是缺了根筋。 这和智商无关,是你根本就没那一种思维,强迫着改变自己,难,还万分痛苦。 秀秀姐和你比起来,变通起来就毫无心理障碍;你是执法者的思维,她是商人思维,根本就是迥然不同……” “纳兰已经和曹秀秀在一起了,我还能有什么机会呀!” 姚晓红眸子里闪过一丝喜色,瞬间又化为黯然。 “呵呵!刚还说你了解纳兰哥哥,知道他习惯和人留着距离。纳兰哥哥是经常和秀秀姐在一起,也只是在一起而已,从没见过他俩有过于亲密的举动,起码纳兰哥哥没有主动做出过亲密的举动。” 姚晓红的眸子再次闪动着喜悦的光芒。 “我和秀秀姐实话实说,和你也是实话实说。你要是一直堵着口气,这一辈子都不主动回去见纳兰哥哥,时间久了,纳兰哥哥娶秀秀姐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而晓红姐真要是打心里舍不得纳兰哥哥,愿意为了纳兰哥哥稍稍放下尊严,挽救你们的感情。 纳兰哥哥骨子里喜欢的还是晓红姐这样的品行,相比起你这个根源,一时乱真的秀秀姐,可以说是毫无机会。 事后,对于晓红姐委曲求全的做法,纳兰哥哥嘴里不说,心里会一直觉得愧疚。还会变着法成倍还报晓红姐。 好面子的男人都这样。 我呢,一来不想纳兰哥哥以后有遗憾;二呢,你和秀秀姐都是我的好姐姐,你要有心和纳兰哥哥复合,尽早,别耽误了秀秀姐的时间。 反过来,晓红姐坚持不妥协,不让步,还是要把家事当做刑事案子看待,你和纳兰哥哥注定没有未来,不如早早放手,把大好青春年华留着重新寻找自己的幸福。 最不可取的就是晓红姐你一直在犹疑不定; 拖着,拖着,拖的纳兰哥哥和秀秀姐处出了真感情,你才下定决心回到纳兰哥哥身边。 到时,你们三个人都痛苦。” 第105章 来晚的老部下 和老书记遗体告别仪式结束后,向援朝等几个至亲小辈跟着去了焚化车间,参加追悼会的来宾散开了,各自三五成群分布在礼堂外面。 年长的一群人,由今天早上接手了统筹事物的萧鸿轩派人安置到了停车场,避风又能晒着太阳的西北角。 可心的,还从大巴车里取来了备好的折叠软椅,让痛失老友的老人们暂时安坐歇息。 也被请到老人们安歇一角的郑通,笔直的立着,仰看着火葬场焚尸炉一缕青烟,飘飘渺渺,在碧蓝的天空里散向远方。 郑通端正军帽,举手行军礼。 在他身后,有现役的将校,更多的是一身无标识的将军昵军装的花甲老者。 随之,仰望着蓝天上的一缕青烟,神情肃穆,举起了右手,行着军礼,默默的和老兄弟,老伙伴告别。 有孕在身的谢莹依着本地千年风俗的老规矩,没来送敬爱的向伯伯; 谢莹的嫂子,已经明显显怀的关倩却执意跟着谢琦来了。 “谢琦,你看,那个带头行礼的将军肩上可是两颗星星呀!” 探望老友回家的公公谢伯谦,在家感慨道,好人有好报,烟霞这个好孩子虽然失去了老向这个新认的好父亲,却有了个声名显赫的将军二爸,接过老向的担子,呵护着孩子。 和谢琦结婚前,关倩对家里的两位常客,中心医院离休的老书记向南山同老教授纳兰严的社会地位,已是尽可能的往高处了想象。 还是被突然从公公嘴里冒出来的向南山老下属是个显赫的现役将军惊到。 夹杂在一群年轻人中间,谢琦踮脚望向停车场西北角。 郑通高大的身影,稳如山岳,立在一片军绿丛中。 “郑通中将,军区副司令员,曾经是向伯伯的通讯员。别看就属他的军衔高,在哪几个没有佩戴标志的老人跟前,被骂上两句,不说还嘴,还都是陪着笑脸。” “哦!那些也都是和向伯伯一样,都是他的老上级?” “差不多吧!军人的情谊很特别,都是特别在意老上下级关系。” “郑通?就是这个中将司令把姚烟霞收做女儿了?” 关倩话里透出浓浓的羡慕之情。 黑色的奥迪轿车驰进停车场,在郑通面前稳稳停下。 车门半开,传出车上人的呼声;“郑司令……” 郑通看去…… 来人一袭挺括的黑呢大衣,衬的身材格外硬朗挺拔,一张气势凌厉的脸,堆着笑,还是透着威严。 “白大书记!” 郑通伸出大手和白安东伸出的手握在一起,暗暗用力攥紧手掌,看着白安东棱角分明的方脸抽动着,不服输的咬牙硬抗着,调侃道; “别郑司令郑司令的叫,还是叫老郑。省的让人误会,咱这副司令一门心思想当正司令。” “你个死老郑!” 白安东一面甩着用尽力气才从郑通熊掌般的大手里抽出来的手掌,一面呲牙笑骂着。这时的笑容,显得格外年轻,格外纯粹。 郑通手搭在白安东肩头,向人群一边空旷处走去,郑君耀和紧随着白安东的河北区区长付云河打着招呼,识趣的没跟在两人后面。 远离了人群,老友间的谈话,轻松,有些粗俗。 “小白兔,你小子咋搞的,来这么晚!”郑通话里毫不掩饰埋怨之意。 白安东黯然道;“刚上任,太忙了,常委会结束,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老连长的追悼会。” 郑通轻拍老战友的肩头,“老家伙啥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工作永远都是第一位!你这一方大员的书记,只要能把民生民计搞上去,比什么都让老家伙高兴。” “当年咱连就数老家伙身体棒,谁能想到,说走就走了,哎!” 叹了口气,用力甩了甩头,白安东迅速调整了情绪,握拳在郑通雄壮的胸口敲着。 “听说你小子跑的快,把老领导的宝贝女儿强抢走了!?” 郑通得意的点着头,眨了眨眼,笑道; “你小子不用眼红,你要是也想要个漂亮乖巧的闺女,还不晚。要说咱这老领导认闺女的眼光是真好,三个闺女个个都是乖巧漂亮,最难得的是个顶个的孝顺懂事。” 白安东翻眼瞪着郑通,好奇的问道; “三个闺女?除了燕子和你认走的丫头,真还有一个!?不是你这死老郑瞎说。” 郑通抬头,指着远处,一群亲属队伍前面,一身孝服,双手托着父亲骨灰盒向停车场走来的向援朝。 “援朝身后紧跟着的俩闺女,左边的,是我家烟霞,右边那个,个头矮点的闺女,叫欧阳静。 和烟霞一样,都是在老连长最后的日子里,把老连长当亲爹在照顾。 你瞧,和烟霞一样,都是万里挑一的好闺女。怎么样,你小子也认个干闺女吧!” 隔得有些远,白安东眯眼仔细的看着远处一身白色孝服,额头扎着孝布的欧阳静。 以白安东今时的身份地位,要认女儿,估摸着都会有人打破头争着抢着。 正是因为清楚的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素来洁身自爱的白安东有片刻的犹疑。 心里也清楚,老伙计郑通,如今可是位高权重的中将司令,上赶着认闺女,不言而知,必然夹带着为了让老领导安心上路的心思。 自己照应过着的孩子们有个依靠,走了,也能了无牵挂。 老领导嫉恶如仇的耿介性子。想来,认下的女儿品行错不了! “好,一会找机会问问,丫头自己没意见,这个闺女我认了!” 郑通抡着大手,在白安东肩上重重的拍了几下,老战友间的交流,会心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第106章 首长伯伯 火葬场停车场前,凌晨有紧急手术的黄俊尧一个电话,就匆匆赶来的萧鸿轩。 当仁不让,从黄俊尧手里接过了统筹安排向南山丧礼的重任。 萧鸿轩轻轻一跃,跳到停车场半人高的隔离石墩上,四下扫视着,大声的指挥着来给向南山送行的亲友们有序登车。 自从换了萧鸿轩居中梳理安排,老书记向南山的葬礼的一切好似都演示过,丧事按部就班顺利进行着。 散落四处,来源肴杂的来宾,在安排好的引导引领下,有序登上大小车辆。 立在涂着迷彩的勇士越野车前,郑通和白安东低语道; “老白,你看,大巴车登车的方式。” “嗯!这?怎么会呢!”白安东眉头皱着。 大巴车上,先上车的人直接走向最后一排就坐,下面跟着的人,依着这个方式,丝毫不乱的迅速完成了登车。 “想到什么了?象不象部队里训练有素的战士。呵呵,偏偏是百人百相有男有女老少不均的一群老百姓。” 白安东点头,赞道;“好手段,是谁在做统筹安排?” 郑通冷哼了一声:“狗屁好手段,你仔细看,每一排五个人有一个负责人,只管招呼好自己这五个人。每隔几排又有人在联络负责整车的负责人。 职责清晰,层层安排人手负责,明显是借用军队指挥架构的一套。臭小子在部队学了一身的本事,却不想着好好当个好兵,哼!” “仓促间,能把一盘散沙调理成这样,嗯!还真是个当兵的好料!” 白安东的认同,郑通听了冷笑连连。 郑通冲着跳下石墩的萧鸿轩招手。 刚走到萧鸿轩身边的小黑子,忙缩头走向停在一旁的帕萨特。 混不吝的小黑子实在是受不了郑通看他的眼光,十足像是盯着猎物的雄狮,冷的让人发毛。 郑通笑骂道; “过来!小子,是谁他娘的把你从部队放走的!” 语气粗豪,却又透着亲切。 萧鸿轩看着郑通肩头烁烁闪亮的两颗将星,离着十来步距离,停步,立正,抬手行了个标椎的军礼。 “首长好!” 郑通随手回了个军礼,板着脸,冷笑道; “小子还没忘了穿着一身国防绿,扛枪当过兵。” “呵呵!”萧鸿轩尴尬的笑着。 “过来,我有话问你!” 郑通说话语气,毋庸置疑地,像是在向下属发布命令。 “小子,昨天你先是拒绝了黄院长,今早又一力承担起所有的事情,前倨后恭,你这两天耍的什么把戏?” “首长……” “狗屁首长,叫伯伯,娘的,烟霞是我闺女,你小子在外面和造谣抹黑烟霞的人干架的时候,可是口口声声说烟霞是你的亲妹子。 叫声伯伯不冤枉你。” 萧鸿轩对眼前说笑也掩饰不住赫赫气势,偏偏故作亲切的郑通,心里一万个鄙视,嘴里还是乖乖的改口。 “郑伯伯,昨天早晨我拒绝黄叔的时候,是我自己脑子有问题。一脑子浆糊,啥事也干不好。回家想明白了,就赶忙来尽一份孝心。” 向南山还清醒的时候,曾经煞是认真的叮嘱过郑通,自己死后,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尽可能帮着照顾几个晚辈,其中除去向南山当女儿看待的姚烟霞和欧阳静,还提到了萧鸿轩。 对于萧鸿轩,老军人向南山一直认为,萧鸿轩就不该离开军队,以他的素养,部队里才是最好的发展环境。 平素习惯了谨言慎行的白安东,难得的,开口调侃道。 “哦!有思想问题,还自己想通了。说说,让我们这俩当伯伯的听听,看你小子是不是真想通了。” “您!”萧鸿轩仔细打量着在郑通身边,气势丝毫不弱的白安东。 这人好面熟!是谁呢? 啊!报纸,电视上见过,新任领导,白安东! 脑子里象划过道闪电,整个人都麻麻的,酥酥的。 完全是肢体自觉的反应,“啪!”端端正正性了个军礼。 顺嘴吼道;“首长好!” 白安东嫌弃的挥着手,“瞎吼啥!没你小子的时候我都转业到地方工作了,又不是我带过的兵。你退伍也有几年了,咱俩就别攀扯军伍关系了。俩老百姓见面,我痴长几十岁,你还是叫伯伯吧。” “伯伯,呵呵!”萧鸿轩挠着头,傻笑着。 真的很头痛;一个蛮横不讲理的首长就够烦人了,添个初次见面,张嘴就是分不清好坏调侃的牧守一方的封疆大吏。 自己又是小辈,又是小民,扛不住呀。 早知道向伯伯有这么些子没理可讲的大人物故旧,今天就只闷头干活,打死也不冒头显摆。 挠着脑壳,暗自叹着气「哎」。 多半来宾参加过追悼会就直接回城,少量的至亲好友,还要陪着向援朝去墓地安葬向南山的骨灰。 大王和纳兰在停车场来回走动着,指挥分赴两个方向的车辆按着车前窗贴着的号牌,确认了没有遗落人员,一辆接着一辆缓缓驰出停车场。 先行的回城车队,谢晓军开着余同的别克轿车,吊在车队尾巴上。 临近发车,新手司机,正是贪着开车的余同,慌慌张张的换了谢晓军来开车。 余同忧心忡忡坐在后座上,强作笑脸。紧紧攥着王艺涵汗津津却又冰凉的手。 前两日,萧母大寿,王艺涵已经受过一次惊吓。 钓客食府楼上楼下坐满的来宾,就萧家的底蕴。萧家的底蕴很厚实! 厚厚实实压在本是胆小本分,随着丈夫事业攀升,富贵迎门,有了优越感,初显傲娇气的王艺涵心头。 萧家人知道了余同曾算计过萧鸿轩,倾力报复之下,王艺涵不是有胆识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 活了三十岁,幸福的生活才开了头,以前得不到,不知失去的痛。 如今有一丝危险袭来,就无法遏制的沉浸在患得患失的情绪里。 刚才,同在后座的周蜜,惊叫着,指着阳光下,和陪着笑脸的萧鸿轩相对而立的两人。 “快看,那个人,和姚烟霞将军二爸并肩站着,穿黑色大衣的人。白安东!真的是白安东。我天,向书记藏的真深!连他都是故交老友。” “真的是他!” 王艺涵确认了正亲昵的拍着萧鸿轩肩头的正是在电视新闻里看到过的白安东,瞬时,脸色煞白,手脚冰凉。 余同慌忙和同车的周密夫妇交换了座位。 陪着王艺涵坐在车后座,明白生性善良懦弱的妻子因何神情大变,事关萧鸿轩在勾引酒廊的设局,却又不便当着周蜜夫妇开解妻子。 余同两只温暖的手将妻子的一双索索发抖的手包裹着,有意扯着轻松的话题。 “明天咱俩去三哥家看看萧大妈。也好长时间没见了,怪想念大妈摊的煎饼。” 车子驰过萧鸿轩身边,毫无察觉的谢晓军,打开车窗大声的和萧鸿轩打着招呼; “鸿轩,我们先回城了。” 萧鸿轩回头叮嘱道; “路上开慢点,一路留心,操心咱的车都顺当的回去了。” 谢晓军痛快的答应道;“行,我在最后盯着。” 第107章 生而向死 还不到十一点,回城的车辆已经尽数离去后,参加向南山追悼会的车队还剩下十来辆车,都是小车。 大王和纳兰再次清点过人数,向萧鸿轩做了个ok的手势,示意人员都到齐了,可以出发。 向援朝抱着骨灰盒和怀抱向南山遗像的姚烟霞,以及捧着菊花花束的欧阳静,登上了一辆商务车。 郑通问道; “老白今天还有别的工作安排吗?” “如果没有紧急事件,我到晚上再回去。没赶上老领导的追悼会,我是一定要去墓地送老领导入土。” 白安东边和郑通说着话,边向和郑君耀,付云河等站在一起,拉着闲话,视线却一直落在白安东身上的随行的秘书招手。 “我和郑司令坐他的车,顺便替我和付区长说声谢谢,付区长公务繁忙,就不必陪着我了。” 秘书应诺而去。 “咱也上车吧!没聊完的话,路上接着聊。” 郑通拉开车门请白安东上车。 眼角余光里,萧鸿轩得了机会,抬腿就向小黑子开着的帕萨特走去。 “嗨!小子,话才说一半,是啥意思?上我的车!架子还蛮大的,非要三请四请!” 萧鸿轩无奈的停下脚步,一脸生无可恋的苦涩,向等候他的小黑子挥手示意,上了郑通的专车。 随着郑通在外面关上车门,上了副驾驶座。和萧鸿轩并排坐在后排的白安东调笑道; “堂堂的中将司令员给你小子开车门,够你小子和人吹牛了,呵呵!” 萧鸿轩深吸了口气,稳着心神。 陡然遇到两个位高权重的长者,短短的时间,确然丢了分寸,举止失措,竟不由自主的想要远远的逃离这俩个人。 走了也就罢了! 既然叫了回来,不得不上了郑通的专车,萧鸿轩不能接受自己一直无法保持一颗平常心,畏手畏脚低三下四,言语不当的样子。 默默的在心里,再三叮嘱自己,这不过是两位和向伯伯一样,面冷心热的长辈,没什么可怕的,就拿出对付向伯伯的二皮脸劲,该说就说,该调笑就调笑。 脸上一抹痞赖的笑容,“白伯伯,您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您和郑伯伯是拿我当小辈,才让我和您二位同车。不然的话,就我,一无业游民,凭啥和您二位同车出行! 我吧!也确实太没眼色,长辈跟前,跑腿干活应该是我这当小辈的事情。 啥也不说了,郑伯伯,回去了我请您去钓客食府,我亲自下厨,给您赔酒道歉。” 白安东敏锐的扑捉到萧鸿轩话里的漏洞; “小子,你光请你郑伯伯一个人?” 萧鸿轩眨巴着眼,一脸的懵懂;“是呀,我对郑伯伯无礼,可不得专门请他吃顿便饭赔罪。” 白安东也是多少年没遇到小辈敢在自己面前装疯卖傻。 被身边初次见面的小家伙言语戏耍,气的笑出声来,抬手就拧住了萧鸿轩的耳朵。 “越说还越胆肥了!” “哎呦喂!白伯伯,我也请您吃饭,您手下留情。哎呦喂……” 萧鸿轩夸张的呼着痛,讨着饶。 “哈哈,哈哈……” 白安东毫无形象的肆意大声笑着。 从来了这边参加丧礼就绷着脸的郑通,恣意的大笑声,连带追随他多年司机,都被萧鸿轩搞出的轻松欢快感染,悄悄的笑了起来。 郑通强忍住笑,板起了脸。 “说说吧!你都想通了什么。” 白安东放开了手,坐直身子,视线落在收起了嬉笑的萧鸿轩脸上。 萧鸿轩揉着并不怎么痛的耳根,抿着嘴唇,稍稍停顿了片刻。 肃然说道; “二位伯伯可能已经知道,在我心里,我一直是将向伯伯当做严父看待的。 我初识向伯伯,正是我父亲过世的时候。 再后来,我母亲跟着大哥一家搬了家。 这几年,如果没有向伯伯真心的把我当做自己孩子,时时留心盯着我,发现行差踏错,不分场合,瞪眼,说骂就骂,伸手就打。 就我这野性子,没个让我服气认可的长辈约束,早不知惹动出多少乱子!” 通过短暂的交谈,白安东大体已经能够推测出,身边并排坐着的年轻人,脑瓜子灵活,自身有能力,性子跳脱,大胆。 和已经从干女儿嘴里间接了解过萧鸿轩的郑通不同,听了萧鸿轩的解释,才明白,向南山对于萧鸿轩而言,竟是如山的严父。 “向伯伯不在了!我就想,生命是什么? 是时间;灵魂,精神和肉体都鲜活存在的时间。 具象的肉体的腐朽,会带着精神和灵魂一起沦入死亡。 而被动的随着腐朽的肉体消散的精神和灵魂,面对永久沉寂的死亡,会如何呢? 我因故没有赶上和我父亲见上最后一面。 后来,母亲告诉我,父亲走的很安详,很满足。 父亲生前最大的愿望,便是看着我,他最小的孩子,成家立业。 躺在医院病床上,缠绵病榻,忍受着病魔侵蚀,一直在坚持的父亲,最后的牵挂,就为了等到了小儿子娶回来了个贤淑漂亮媳妇。” 萧鸿轩使劲瞪着眼,不让酸涩的泪水溢出眼眶。 嘴唇颤抖着,声音干涩。 “离去时,父亲无所牵挂。安详离开了这个世界。” 抬手习惯的揉了揉鼻头,萧鸿轩挺直了腰身。语气变的平静沉稳。 “直面死亡,对这个世界的不舍,是因了心怀愧欠,再无机会回报。走的了然,豁达,安详; 必然是对留在这个世界的亲人们再无牵绊,确认,此后的岁月,没了自己陪伴,他们依旧会安然的生活着。 所以,我认为,让灵魂无牵挂的安息,是生者对死者最大的安慰。” 白安东轻轻点着头; “所以想明白了的你,走出了心结,走出了家门,精神饱满的来送你当做严父的向伯伯最后一程。” 拧着眉,白安东轻「嗯!」一声,摇起了头。 “坦然的直面死亡,道理很大。可这个道理可不是今天才被你小子提出来,想明白的。小子,把你小脑袋瓜里的货,都倒出来。” 至此,白安东对身边年纪轻轻就感悟了生死玄妙的小家伙升起了浓厚的兴趣。 受了萧鸿轩关于生死沉重的言论影响,才有过一刻轻松活波的车内,气氛凝重。 郑通在副驾侧身回头,今天头一回,神态严肃的和萧鸿轩说着话; “你向伯伯临走前还不放心你,特意叮嘱我,帮他盯着你。小子,别想着你向伯伯走了,没人管教你了,就敢无法无天,行事无忌。” “老郑在部队,平时可能缺少时间盯着你,恰好我调过来这边工作,正好方便替你向伯伯看着你小子。” 萧鸿轩眼含泪光,抱拳拱手;“小子何德何能,能得到您二老错爱,小子心里十分惶恐,万分惭愧。” 白安东用力重重的在萧鸿轩大腿上拍了两下。 “连生死大事都想通了,就别为小事矫情了。痛痛快快的,把你所思所想跟我俩说说。对了,错了,我们两个老家伙给你把把关。” 萧鸿轩眼帘低垂,抿着唇,点头说道; “好,我给两位伯伯回报一下。” 扬起了头,睁开的眼里,清澈明亮,语声清晰; “昨天在家里,我有段时间,脑子乱极了。人的一生就是有数的一段时间。 愿不愿意,生来便是踏上了向死之路,呵呵!生而向死,向死而生。 我经历过的两位长辈离世,向伯伯和我父亲,都是病入膏肓无法医治,数着日子,一天天,甚至是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走完最后的时光。 无法说这样的死亡过程是不是残忍。 每一个生者都无法清楚的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来。 毫无预料,仓皇迎接蓦然袭来的生死一瞬,有多少人能够毫无挂碍,去的坦荡从容!?有多少人对骤然降临的死亡心有不甘!去意彷徨。” 第108章 消息灵通者,司机也! 萧鸿轩顿了顿,伸出舌头舔着干燥的嘴唇。 车内不大的空间,凝重,安静。发动机的轻颤声,单调的轻响着。 “面对死亡,地位,财富,亲情;统统一文不值……死亡从不会遗忘任何一个生命。 生命注定是限制了长度的一段时间。 有一刻,我误以为该如何不枉这一生,是一道数学题,想要精细的分配好每分每秒的时间。 我乱了,脑子乱糟糟的,分不明,算不清。 我发现时间不够用,不是在某一处,某一点。而是处处都不够用。 我惶惑,恐慌。象一只被猎狗追在身后的野兔,紧张着,又懊恼着,时间,组成生命的宝贵时间,毫无意义的流走了!” 萧鸿轩望向车窗外,冬日慵懒的阳光下,一望无垠的原野。 “我家的房子是南北通透的,我在北面的阳台,看不到冬天的太阳,却从通透的碧蓝天空感觉到阳光明媚。 我跑到向南的的阳台,看到一轮朗日落向大地。 若是我不曾转到向南的阳台看一眼。一直注目的都是北面的天空,只会安心享受着太阳洒落的光明,绝不会感受到,夕阳无限好,已是近黄昏;凄美的一刻。 比起近乎恒久的朝升暮落的太阳,我的生命短暂到几乎可以忽视。 比起给予整个人类生命生存必须的光与热的伟大太阳,我更是渺小卑微的存在。 如斯伟大的太阳,却也有燃尽自己的一刻! 在此之前,他只是默默的朝升暮落。普照过我的先辈,还会让我的子孙享受阳光的温暖。 向伯伯的一生又何尝不是一轮朗日!燃烧自己,温暖着身边的人,帮像我这样的孩子们照亮前行之路。 如果事事都要问结果,这有限的一生的时间确实算不出个分配结果。 只有象向伯伯一样,不问结果,只问本心,用善意温暖着这个世界,才能在某一个不可知生死时刻骤然降临时,心无惋惜,坦然而去。” 白安东鼓掌,赞道;“坦然而去!说得好。” 虽然萧鸿轩尽力平稳的讲着,白安东还是听出萧鸿轩杂乱的话里潜藏的激动。 谁人不惧死!? 谁人能不死! 死亡是生命注定的终点,终点在哪一刻出现,在此之前大多数人都不可预知到。 直面死亡,无知的相遇比等待更残忍。 小家伙一句,「坦然而去」,声音打着颤。 白安东不会以为是小家伙胆怯了。 身边这个小家伙确实给了他一个惊喜,为之鼓着掌,视线在小家伙因心潮激荡起了潮红的脸上仔细打量着。 一张白净的脸上洋溢着书卷气。 白安东满意的点头,问道; “小子,在哪个部门上班呢?什么学历?有没有兴趣来给我当几年秘书。” 不等神色愕然的萧鸿轩张嘴,郑通扭头嗤笑道; “老白你就别瞎费心思了,老领导跟我提起过这小子后,我就查了了查这小子。 当了三年兵,单看档案记载,确实是个好兵。 追查到这小子当年的部队,就能气死人!好好一个兵,就是不愿意上军校深造,留在部队发展。 回了地方更干脆,单位里挂了个号,玩起了单干。 哼!人家如今可不是白丁一个。名声显赫的大老板了,挣下的家业够混吃等死了。哪里会去低头服小给你跑腿当秘书?!” 萧鸿轩翻起眼皮,偷偷剜了郑通一样。一省的老大,白安东的秘书,哪是郑通嘴里去伏低做小跑腿的。 虽然自己肯定不会接受白安东邀请,可老郑也不能瞎起秧子呀!也不是往死里坑人吗! “白伯伯,您可别偏听偏信了郑伯伯的话。我是做了点小生意,存了点钱,离着混吃等死可还远着呢。 没法跟在您身边工作学习,是我的遗憾,谁让小时候不懂事,没把学习抓紧了,只是个高中学历,文化程度太低。” 瞧着萧鸿轩低眉顺眼,诚惶诚恐说话的模样。 郑通就气不打一处来,瞪眼就要骂娘。 突然,身兼警卫的司机低声说道;“司令,后面有点不正常!” “哦!” 车里的人都回头向车后看去。 自高大的越野车向后看,紧跟在后面的,吊在去陵园车队最后的小黑子开着的帕萨特轿车丝毫不遮挡视线。 一长溜黑色的轿车跟在了本是队尾的帕萨特后面,远远的还能看见,有黑色轿车疾驰追上来,到了车队后面,就放慢了速度,加入随行的队列。 “这情况出现有多长时间了?”郑通问司机。 “从火葬场出发后,行驰了不到三公里,有两辆车开始跟着,我以为是迟到的亲属追上来了,就没当回事。 这两分钟时间里,突然增加到了十多辆,我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人追上来。 这才跟您汇报。” 郑通和白安东眼神做了个交流,分别取出手机,给前面的车里的郑君耀和随行秘书打了电话,要他们的车换到后面来,跟在自己的车后面。 向援朝和萧鸿轩一起给向南山挑选的墓园,坐落在北面高原之上的一个帝王陵墓近旁。 依山修建的帝王陵,显然精心勘过风水。面南背北,环保大河。 向援朝和萧鸿轩都很满意这处陵园,一次购下了相邻的四个安放骨灰的陵位。 安放骨灰也是今天的重头戏,萧鸿轩边把精明能干的曹秀秀安排提前来这边打点安排。 车队缓缓的驰进陵园,接近队尾,醒目的涂着迷彩的勇士军用越野车刚进了门,随在后面的一辆越野车和一辆奥迪轿车,加上小黑子开着帕萨特突然并排停在了陵园门口,将整个道路堵得死死的。 一身笔挺校官戎装,身材高大的郑君耀,下了车,挺身站在路中央,面色凛冽,厉声喝问被拦停下来的一路跟随来的车队。 “你们是什么人?!” 随后下车的白安东秘书斜了看了一眼后面车队悬挂的牌照,立时脸色以前阴沉。 而一旁跟随的付云河,眼里满是苦涩,脸色煞白。 向南山的葬礼没受到门外的节外生枝影响。 整个骨灰下葬流程,庄重流畅。 显露着当天在陵园这边主事的曹秀秀做事大气又不失细心的风格。 象征性给老领导墓添了把土,郑通和白安东结伴走到人群之外,听取从大门口赶来的郑君耀说明情况。 “都是市里区里的领导,得知白叔在这边……” 白安东眉头紧皱,目光落在随行的秘书脸上。 临时给新任书记当秘书的年轻人,一心还想着能够转正。 被白安东冷冷的看着,心里不住的暗暗骂着;娘的,是谁坑老子,搞出了这一出戏。 面上不动声色,轻轻摇着头。 白安东今天是轻车简从,除去跟随多年的可信赖的司机,就只有秘书一个随行人员。 走漏自己行踪的不是小秘书,那还会是谁呢? 小秘书的视线向左边斜斜示意。 付云河惨白的一张脸随即落在白安东眼里。 临出门才发现,自己和司机都是外来户,不认得去火葬场的路。 恰巧遇到来省府办事的大河北区区长付云河,问起路该咋走最快。 付云河自告奋勇要给白安东当领路的向导。已经错过了时间,急着赶路的白安东便欣然接受了付云河的好意。 如今看来,还是自己没时时刻刻高要求自己。因为自己的私事,就让工作时间的一区之长丢下手里的工作,忘返跑了数十公里给自己当向导。 也算是报应不爽,这就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付云河也郁闷。 人不是他招来的,说出来都怕白书记不信。 真正走漏白安东行踪的竟然是一群司机! 领导们开会时,无所事事的司机们只能在会场外面扎堆聊天,聊着聊着就形成了小团体。 今天就是付云河的司机在火葬场等候的时候,闲极无聊,就想着和同行显摆,自己跟着的领导正和省里一把手在一起。东一个电话,西一个电话,把白安东的行踪来了个广而告之。 他也不说白书记是为了私事,含糊着,只一味显摆付云河跟在一把手身边。 个中有多少是误解,有多少是惶惑,还有几多刻意为之。 已经无法细究,总之,市里区里的领导下从自己司机嘴里得知白书记领着付云河区长在火葬场,问秘书,省委又没有提前通知有这方面的工作安排。为了稳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赶到现场。 第109章 兜里比脸还干净 神情冷冽,军服笔挺,郑君耀像颗钉子般,笔直的站在白安东面前。 “白叔,人全被我拦在了外面,一个也没放进来。可是,都是各级领导,陵园又是公共场所,没个合理的理由,硬是拦着不让人进来,也不是个事。您看,是不是分批请进来,您见见。” 白安东鼻子里发出声冷哼:“哼!不见。” “不好吧!?您要是不见一面,说上两句话,一会咱们出去了,他们还得一路跟着。劝他们走的话,我都说了。可是,我一个大头兵说的话,在各位领导那不好使呀,他们谁也不听我的。” 两家人的关系一直很亲密,郑君耀又和老子郑通学的说话喜欢调侃人,貌似诚恳,却是在调侃白叔叔官威赫赫,才到地方就能惊动一众官员紧追不放。 “滚一边去!”白安东没好气的低声笑骂着。 眼角余光看到,在不远处,萧鸿轩正在和向援朝低语。 随口喊道; “鸿轩,你过来一下。” 萧鸿轩正在为买陵位的事和向援朝争论。 劳燕得知向爸爸有意将向妈妈和自己亲生父母都迁到一起安葬,早早的就和萧鸿轩说了自己的想法。 事是个好事,购买墓地的钱,必须是劳燕来出。 理由也很充分。两家人,四个长辈,只有劳燕这一个共同的女儿。 向南山的骨灰入了土,这时候萧鸿轩突然说自己事先出资是在替劳燕垫付了购买墓地款,这事就不用别人在操心了。 当老大哥的向援朝自然不能同意,拉着垫资购买陵位的萧鸿轩商量,怎么能让还在美国求学的小妹负担? 燕子有心,有少么没多,象征性拿出一点就行了,自己这个当大哥的,当仁不让,该出一多半。 俩人尚且未达成共识,一旁的姚烟霞和欧阳静听了个大概,泪眼吧查的,也吵吵着要出一部分资,表达对向爸爸的哀思…… 这俩人,一个一边读书,一边靠勤工俭学养活自己; 另一个,也好不了多少,拿着停职就读微薄的收入在外省求学。 萧鸿轩怎么能答应她俩的要求? 劝了几句,俩人都听不进去,反而勾起了伤心,哭哭啼啼。 萧鸿轩已是有点恼火,“早知道,我私下把事办了,给谁也不说,哪有这么多麻烦!” 向援朝斜瞥着萧鸿轩,“我是亲儿子,给亲爹妈购买陵位,天经地义。你,呵呵!” 言下之意自然是在说,这事轮不到你小子。 萧鸿轩眼角眉梢挑起,语声大了几分;“向哥,这话我可就不爱听……” 站在萧鸿轩侧边的欧阳静扯着萧鸿轩的衣服,“三哥,别争了,那边有人在叫你呢!” 回头见是白安东挥着手,萧鸿轩揉着额头,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还是乖乖的走了过去。 白安东迎着萧鸿轩走了几步,和身边人稍稍拉开了距离,揽着萧鸿轩的肩,低声说道; “小子,考考你,我和你郑叔叔想找个地方,要求绝对不会被外人打搅,聊会天,还要和你向伯伯的子女们谈谈。怎么办到,你来想办法。” 啥情况? 萧鸿轩目光越过白安东的肩头,瞟了眼。 人群里,郑通脸上已经毫不掩饰的满是不耐烦,四下里,向这边以郑通和白安东为中心围拢过来的人还在陆陆续续增加。 萧鸿轩大体猜到白安东想要什么。 “就您和郑伯伯俩人!?” 白安东咬了咬牙,“就我俩……” 萧鸿轩呵呵一乐,轻松的说道;「多大点事,交给我了」…… 小黑子的帕萨特停在了萧鸿轩家楼下,在车里将肩章领徽等标识全都摘了的郑通,跟白安东一起下了车。 车里,得知萧鸿轩带来的是自己家,死活要跟着首长的白安东的司机和郑通的警卫兼司机,俩人相约,留在楼下车里等候。 萧鸿轩前面领着路,带着白安东和郑通进了楼门。 谁也没想到,身份显贵的郑通和白安东会和萧鸿轩挤在小黑子贴了深色反光膜的帕萨特轿车后座上,比整个车队提前二十分钟悄悄的离开了陵园。 站在楼道里等电梯的功夫,郑通突然失声叫道; “老白,鸿轩母亲和妻子都在家呢,咱俩空着手去鸿轩家里,这好像不合适吧?” 看着白安东点头,郑通伸出手来; “呵呵,不好意思,我这些年都是,穿军装吃皇粮,兜里从不装钱!你带钱了吗?贡献出来,小区门口有超市,咱俩去选几样礼品。” 白安东一愣神,苦笑道;“我身上也没带钱,我可不是说谎,工作有秘书,回家有保姆,也好多年了,都养成习惯了,出门不带钱包不带钥匙。” 见郑通眼睛向自己瞟过来,萧鸿轩刷的一下,把裤子口袋翻着拉了出来,抖搂着空空的裤兜,嬉笑道; “郑伯伯您甭看我,凌晨三四点接到黄叔的电话,一刻也不敢不停,紧赶着出的家门,一身衣服都是新换的,您瞧,和您二位一样,兜里比脸都干净。” “堂堂的大老板,你小子好意思,出门也不带钱,兜比脸干净!” “您别光说我,您二位大领导,不也和我一样!”…… 老少三大男人,斗着嘴,相视大笑。 最后还是萧鸿轩想到,车是小黑子的,哪小子后备箱里总是备着求人办事的礼物。 呵郑通白安东说了,暂时借小黑子车里的礼品一用,让二人等着,自己折返去取。 打开了车后备箱,翻捡,都是高档烟酒,只好拎着两瓶五粮液,两条中华烟往回走。 进了楼道,正好电梯门开了,萧鸿轩扯着俩人进了电梯。 “呵!你小子挑的都是硬货。”郑通接过萧鸿轩手里拎着的烟酒。 萧鸿轩嬉笑道; “反正回头都是您二位给小黑子还回去,给自己家挑礼品,肯定是挑贵重的。” “臭小子,敢算计伯伯。” 郑通和白安东和萧鸿轩说笑着,带着一脸的笑意进了萧鸿轩家,倒是完美的隐藏了俩人身上久居上位者的威严。 萧鸿轩只是跟母亲和谢莹介绍来人是向南山的故交老友,来参加完葬礼,有些疲惫,借家里歇息片刻。 今天不出家门的谢莹,又抱起书本在苦读,脑子里都是功课,从书房里出来,和客人见过一面,客套的打了招呼,来去匆匆,连来客的模样都没记住,就又回了书房埋首苦读。 萧母在家里无事,打了一大盆面糊,摊了煎饼; 青椒,土豆丝,辣白菜,葱段,几个家常菜码也早就备齐了。 足够一家三口吃上两天。 恰巧遇上有客人登门,一问,还没有吃中饭,热情的邀请客人直接去了餐厅,煎饼菜码摆满了餐桌。 嘴里念叨着; “北苑上风大,吹了半晌的风,肚子饿了吧。家常的吃食,先吃两口。” 看着郑通和白安东一人卷了个煎饼,吃的舒爽。 嘴里不住夸着老嫂子的手艺真好!煎饼实在好吃! 回头冲着儿子说道; “三,你鼓捣的那些子汤汤水水,我也搞不清楚。还是你去给你两个伯伯烧个汤,这人要是饿慌了,干吃煎饼容易噎住。” 萧鸿轩笑着,让忙碌了半天的母亲歇着;都是向伯伯的老朋友,算不得稀客外人,有自己招呼这就行; 等母亲叮嘱客人,别客气,随意了,一定要吃好了,回了客房午休。这才进了厨房,乒乒乓乓,开火烧汤。 稍倾,端上了两碗紫菜汤。 白安东品了一勺,看眼餐桌对面索性端着碗大口喝汤的郑通,抬眼盯着回厨坊端着自己的碗,边走边喝着热汤的萧鸿轩。 萧鸿轩走到桌边,不及落座,郑通手里的空碗就递到了眼前。 “再来碗汤。” 放下自己的碗,萧鸿轩接过郑通递过的空碗,又返身进了厨房。 郑通笑看着眼露疑惑的白安东; “吃好喝好就行了,人家开着个食府呢!就别打听紫菜汤咋样能做的这样好喝。那是人家生财的秘密。” “啥秘密呀!就是用多用点心,花功夫炖老汤,普通的紫菜冲泡一下就行了。” 萧鸿轩把端着的碗放在郑通面前的桌面上。 “白伯伯要不要也加碗汤!” 白安东摆手示意不用了。 两个煎饼,一碗热汤下肚,白安东放下了手里的勺子,从兜里掏出烟盒,萧鸿轩忙去客厅里取来了烟灰缸,又把玻璃推拉门关严。 摆手拒绝了白安东递过的烟,“媳妇怀孕了,我把烟戒了。” 第110章 顺藤摸到纳兰国庆 离开了陵园,白安东黑色的奥迪轿车夹在膨胀了一倍都不止的归程车队中间。 小黑子一边开着车,一边说着话;“奥迪就是比帕萨特开着舒服,纳兰,不如你买辆奥迪吧!媳妇开着路虎,你再还是开你的摩托车,就有点不般配了。” 副驾驶坐着的姓刘的秘书,在省府工作,倒是不稀奇小黑子这样年纪轻轻的,开口闭口添置辆百十万的豪车。 后排,为了迷惑外人,被萧鸿轩安置坐这辆车的,除了纳兰,还有大河北区的区长付云河。 本该坐在这辆车里的白安东,已经早离开将近半个小时,付云河也从惶恐中缓过劲来。 尚且有些麻木的头脑,听清了开着车的神态痞赖的黑瘦青年,称呼并排坐着的俊朗帅气的年轻人「纳兰」; 说起钱财,口气还不小,百十万都是顺手随意支配。 猛地想起一事,“你是纳兰国庆?” 纳兰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一下,语气平和的一字一顿; “我是纳兰国庆。” 没有一丝被一区之长的付云河认出自己的惊喜,也不带被人直呼不喜人提起的全名生出的厌恶。 和纳兰熟透了的小黑子,却听出来,纳兰已是对身边坐着的精明干练的区长大人毫无好感。 “哦!你就是纳兰国庆,开车的就应该是居墨涵了。” “嗯!”小黑子终归没有纳兰的涵养,被正当时的父母官,区长大人付云河,点名道姓,不由得轻呼出声。 小刘秘书好奇的道; “付区长以前不认识他俩吗?” “不认识。”付云河紧接着又开口说道,“也可以说,早就认识了。细算起来,国庆也算是我的师弟。” 付云河面含笑容,故作熟络说着话,却不知再次触到了纳兰不喜人提起国庆这个名字的霉头。 出身普通工人家庭的付云河,三十五六岁就能够谋求到省会城市的一区之长,不光是心思灵活眼光明亮,更多的还是靠着工作中扎实肯干。 到任区长,付云河就开始了任期规划。 大河北区划给省城已经有几年时间,却还保留着单独城市的模样,究其原因,大河北区和主城区到如今还有数公里的农田隔在中间。 阡陌纵横的田地,只有一条六车道的陈旧公路,连通着两地。 要想富先修路! 要想和主城区结为一体,依托省会发展大河北区的经济,修路就成了当务之急。 付云河区长的头等公务,就是跑项目要资金,给大河北区修出一条高速发展的康庄大道。 从政后,从自己普通工人家庭延伸不出能够借力的社会关系,付云河能够想到用到的关系,就是各个阶段上学时的师长,学友们。 其中不乏拐了弯,牵强附会搭上的学友。 和付云河同期新上任的省建设厅厅长夏利强,就是这样被付云河认作了学长。 中间将两人串联在一起的,正是纳兰的父母亲。 夏利强是纳兰母亲当班主任,带了三年的高中班上的班长,老师都偏爱学习好有上进心的学生,纳兰的母亲也不例外。 上学时勤学兼优的好学生,夏利强自然而然的就和老师一家人很是熟悉,毕业后直到如今和纳兰一家人也一直都保持着联系,就算是恩师,纳兰母亲已经故去,逢年过节依旧要登门看望师公纳兰严。 西部大学毕业的付云河,他认得蜚声学术界的纳兰教授,纳兰严却不知道曾经教过这个学生。 付云河本来就不是纳兰严的入室弟子,只是在数百人听课的大教室,听过几堂名声响亮的纳兰老教授的大课。 从外地调任大河北区,赴任区长后,中秋节回母校拜访老师,恰巧遇到探望老师公纳兰严的夏利强。 闲聊两句,搞清了在自己跑要项目一事上,有着举足重轻发言权的厅长大人,只需拐个小弯,便是同在纳兰家师门的同窗师兄弟。 和夏利强攀上了师兄弟的关系,比瞌睡时有人送枕头都要让付云河愉悦。 顺势相携去了纳兰老师家,就此和夏利强建立起了联系。 萧鸿轩觉得直接由钟少飞这个夹在内的人,将东方罗马大酒店改建方案交出去,有着诸多不安定因素。 和纳兰小黑子哥仨在一起时,私下里提了出来,不用钟少飞,以群众来信寄给区领导,只是如此一来,整件事情就脱离了掌控,谁也不知会不会真的摆上领导的办公桌,更无法保证区里的主事领导会真当回事对待。 纳兰就想到了母亲的学生,新任的建设厅长夏利强。 通过夏利强转给付云河的东方罗马大酒店改建企划书,付云河是一点要用心的仔细研究。 付云河越是深究,越是认可企划书。 却也忍不住纳闷,翻来看去,也看不出夏利强往里搭了私货,在为自己人谋私利。 搞不明白就去找了夏利强,还以为夏利强有意为某个亲眷铺路,想不到,夏利强就一个解释,群众来信,自己看着真心不错,就转给了当位当管的区长付云河,一派公事公办的态度。 真要把东方罗马大酒店改建提到区政府议事议程,手里的企划书还不够规范,需要依照政府部门的要求重新写过,付云河将此事交给了区政府秘书长。 也是换届才从区商业局升任政府秘书长的申利群,家是本地的,二十岁参加工作,四十出头才干到区政府秘书长。 几乎是把区里的各部门都转了个遍,相比起外来的区长付云河,申利群就是个本地通。 在区长办公室看了遍区长交给的文件,立时就皱起了眉头。 问起手里不合规范,却实用性超强的企划书从何而来。付云河也瞧出申利群脸色突然间起的变化,便照实解释了企划书的来源,心里存着申利群已经从企划书的行文风格猜出是谁的手笔。 追问申利群,可知道这是谁干的好事! 申利群倒是没有直接回答,回了自己办公室,取来了一份原商业局下属百货商场改建后,招商引进的飞天服装店的整体企划书。 付云河盯着办公桌上摊开的两份,都是四A的纸上,打印出的标准宋体文字,却又是涉及到的体量差距巨大的企划书。 用心看,还是能从都是一个路数的,注重实用性的思路和数据详实的行文;瞧出来两份企划书是出自一人之手。 问申利群拿来的企划书从何而来。 申利群竟是也不清楚具体是谁,还在商业局长任上时,去下属商场检查,偶然见到了这份简洁实用的企划书,觉得值得在商业局内部推广,就复印了一份。 有了个线头,循迹追下去,付云河就知道了替好友执笔书写企划书的纳兰国庆,以及和纳兰共进退的两个好友,萧鸿轩和小黑子居墨涵。 纳兰这个姓本就稀少,稍一打听,就确认了纳兰国庆还是老师纳兰严的独子。 纳兰显然对这个在自己家里从未遇见过的「师兄」毫无感觉。 “哦!付区长是我父亲还是我母亲教过的学生?” 和缓的语声,潜藏着疏离。 “我是在西部大学读的大学,曾受教于纳兰先生。” 付云河的解释巧妙地避过了自己并非是纳兰严带的专业的学子,算的上圆滑。 纳兰不喜和人攀扯关系,却不是不懂人情世故。 听出付云河的话有意含糊,已是更加不愿和付云河多做交流,只是自小被母亲按着旧时八旗贵族的礼仪教导,涵养好,面子上尽量维持着和曦的笑意,可再要求纳兰曲意奉承跟付云河说顺耳的话,就实在有些强自为难。 “刚才在火葬场,我看到了纳兰先生,见先生登车,就没打搅。到了陵园这边,去没能寻到先生。” 付云河话说完了,老大一会,也不见纳兰答话,车里的气氛就有些诡异。 小黑子知道纳兰心里不喜欢身边坐着的人,若不是在行驶的车里,纳兰早就寻了借口离开。 待人接物一事,小黑子终究比纳兰世故圆滑许多,莫名其妙的得罪区长,咋看咋没有必要。 “纳兰伯伯他们年纪大的,不适宜劳累,加上陵园这边地势高,风大;鸿轩就安排他们提前回城了。付区长,咱们这一路过去,就是和他们汇合,向大哥在锦绣大酒店定了答谢大家的宴席。” 小黑子替纳兰解释,缓和了车内憋闷的气氛。 车队即将进入市区,曹秀秀的路虎越野轰着油门,一路从后面超车追了上来。 当和奥迪轿车并行时,副驾驶座上的欧阳静做着手势,示意小黑子靠边停车。 两辆车突然的停下,使得整个跟在后面的车队都依次停靠在了路边。 不等后面后续因白安东的出现才跟来的车里下来的人跑过来,曹秀秀叫了纳兰和小黑上了自己的车,把奥迪轿车丢给刘秘书,脚下猛踩油门,路虎越野车瞬间就消失在入城后车流如梭的公路上。 “干嘛把小黑也拉上?他不是还要开车呢吗?”曹秀秀疑惑不解的问道。 “走了好!反正我也觉得没意思,亏得纳兰拉着我一起走。” 小黑子嬉笑着解释着。 曹秀秀从头顶车内后视镜里观察到,后座里纳兰少有的神情木然笼着肩头,语气关切的问着。 “纳兰,你今天的情绪不太对。” 纳兰垂着眼帘,低低的「嗯!」了一声,再就不愿说话。 还是小黑子忍不了车里的沉闷,问身边脱了孝服,臂带黑纱的姚烟霞。 “咱们这是去哪呀?” “三哥给大哥打电话,让我们去他家。顺路让纳兰哥哥在食府捎上几道下酒的小菜。” 姚烟霞说话时扬起了头,只是几天,就消瘦了一圈的小脸,眼泡肿胀着,说话时浓浓的鼻音。 小黑心里发痛,悄悄的攥住了姚烟霞的手。 第111章 再见了您!付区长 姚烟霞和欧阳静照顾缠绵病榻的向南山,争着抢着,却都不想在答谢参加追悼会来宾的宴席上露面。 向援朝也不想勉强这两个在父亲身前替自己尽了孝,这几天的丧事,守护灵位,又熬的一身疲惫的小妹子。 萧鸿轩打来的电话,替白安东叫姚烟霞和欧阳静俩人去家里见面,电话打来的时间正好,向援朝正不知让两个倦容满面的小妹去哪休息,吃饭睡觉都有值得信任的人照顾,自己才能放心。 萧鸿轩在电话里直接将郑通撮合,白安东有意认欧阳静做女儿的意思告诉了向援朝。 在此之前,向援朝也为两个小妹子考虑过将来。 有心照着劳燕的样子,把俩人都给办到美国,重新读大学,以后都留下哪边工作,自己也好照顾。 白安东这边突然提出要认下欧阳静做女儿,向援朝觉得也是个好事,和姚烟霞认了郑通做二爸一样,以后欧阳静也算是多个亲人。 只是觉得自己没能在父亲最后的时间里在身边尽孝,亏得有这俩妹妹,不辞辛苦照顾着病榻上的父亲。 往后,照顾她俩就该是自己这个当大哥的义不容辞的义务,依然还是想要让二人一起跟着自己去美国深造,并留在自己身边生活。 如此考量,就又觉得欧阳静多认一个义父似乎是件多此一举的事。 犹疑间,也没个合适的人商量。 萧鸿轩是将电话打到了曹秀秀手机,由曹秀秀找向援朝接的电话。 站在一旁的曹秀秀,瞧出接了萧鸿轩电话的向援朝有了心事,多多少少把两人的电话听了两句入耳,事情的始末也已经猜透。 故此,曹秀秀主动和向援朝聊起来。 以曹秀秀的观点来看待这件事,向援朝这个大哥的身份,稍稍有些尴尬。 照顾有恩有情有义的妹妹们,自然是不会错。可是,要是象血脉共通的亲大哥一样,霸道的替小妹子拿主意,却又够不上。 认亲的人终究是欧阳静,欧阳静不是当年才进了向家的小劳燕,懵懵懂懂,七岁的小孩子,作为二十五六岁的成年人,自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何况,认白安东这个义父,更是百利无一害的事! 开解了向援朝,曹秀秀又自告奋勇,亲自开车送欧阳静和姚烟霞。 向援朝本意想要少些麻烦,答谢来宾的宴席放在钓客食府。 纳兰却不同意。 向南山的丧事,被萧鸿轩推出来的纳兰和小黑子,干得都是自己最顺手的事情。 作为掌控着来吊唁宾客数量的总知客,纳兰选的都是大王老婆秦娥这样,在萧鸿轩生意里当着大小店长的帮手。 近乎是用萧鸿轩管理生意的流程,严格的管控着丧礼礼品和资金状况。 手里前来吊唁的来宾名册总人数早已超出了钓客食府接待能力,纳兰断然否定了向援朝的提议。 推荐了中心医院隔壁的锦绣大酒店。 要是没有意外,萧鸿轩安排的在锦绣大酒店负责的胡峰夫妇,也算是恰好。 追悼会后,一个个突发状况的电话打来,不等人到,胡峰俩口子脑子就已经开始混乱。 幸好,跟着先期回城的还有周蜜两口子和余同夫妇。 周蜜算是将自身的能力做了次完美展现。 接过了胡峰的指挥权,巧笑嫣然,和锦绣酒楼商议加桌,不动声色借了某些权势赫赫的来宾的威势,既是给对方留了香火情,又少花钱多办了事; 一脸讨着众人怜惜小女儿乖巧样,穿行在来宾落座了的席间,不惹人厌烦便重新布置过宾客就坐的席位。 反倒是先前的管事,胡峰夫妇,以及同车的谢晓军和余同两口,心甘情愿的随着周蜜的指挥棒忙碌着。 所有来宾也算是看了场稀罕;离退休的老干部的葬礼,当权的领导,给面子,也就是在追悼会上短暂的露个面。 今个却反了,向南山的葬礼,追悼会除过当年军伍里的老伙计,区里的领导也就来了个卫生局的副局长; 丧事结束了,答谢宾客的宴席,倒是来了乌样样一大群区市两级领导。 谁知道这些领导,都是追着白安东的专车到了锦绣酒楼,便是寻不到白安东的身影,进了门,照着礼仪规矩,这门就不能轻易出去。既来之,则安之,寻了知客,补行一份奠礼。 其中,最难受的是付云河,被同僚围着追问。 心里真是苦,又无处解说! 好不容易脱了身,付云河总算是在宴会大厅找到了纳兰严,也苦等到了和纳兰严短暂交谈的时机。 趁着坐在纳兰严边上的居丰收去和邻座的客人联络感情,付云河弯腰坐到了纳兰严的身旁。 “老师,近来身体可好?” 纳兰严眨了眨眼,想起身边笑容满面的人是谁,不冷不热的调笑道; “付区长,啥时间能转正了?呵呵,我身体没问题,不会给领导添乱子。” 付云河借势也打着哈哈; “老师玩笑了,正的付的,还不都是您的学生。小小的区长,在您老跟前算什么狗屁领导!” 纳兰严对付云河并无多大印象,说不上喜恶,这时听付云河说话风趣,哈哈笑着。 气氛正好,付云河抓紧了时间,含笑低声说道; “老师,刚刚和师弟国庆同车回来,想起一事来。年底了,区上和市里都在评选十大杰出青年,我考虑把国庆报上去参选市里的十大青年。当然了,区里十大青年肯定有国庆。” “嗯!”纳兰严瞪大了眼,看着付云河。 “国庆呀!你考虑过他凭什么就能当青年楷模的十大青年?” “老师,国庆可是钓客食府的老板,单单以钓客食府的知名度,就足以当选十大青年。何况……” 纳兰严听着付云河轻声解释如何发现的东方罗马大酒店改建企划书出自纳兰之手,再三强调,纳兰无偿贡献出的企划方案,有多大多大社会贡献,眉头越皱越紧。 “云河,此事不妥!首先,小儿经营钓客食府,只是为一己谋私利。其次,你所说的猜测某酒店的企划书出自小儿之手,更是无稽之谈,谁能肯定的证明就是小儿所为! 小儿国庆的专业是电脑编程,和商业隔着行。 为了照顾我这个老头子,从美国回来,为了生计开间小小的钓客食府,就这也是靠他的两个好朋友帮忙,才勉为其难,强自支撑,维持着经营,勉强赚个生活费用。 哪一样他也够不上个青年楷模呀!” 纳兰严这样的态度,付云河着实没想到。 谁家的父母不想着子女风光无限!?怎么到了纳兰老师这里,会是想尽办法贬低自己的儿子。 钓客食府是间小食府吗?! 强自支撑,勉强维持,更是睁着眼说瞎话! 您家生活费似乎也有点高呀,日日宾客满员的一间高档食府的收入,才勉强够生活费用。 付云河心里念叨,脸上不动声色,依旧是陪着笑脸。 “不然的话,区里把国庆的好朋友,萧鸿轩,也添加进区十大杰出青年。” 纳兰通过孟立强传递企划书给付云河,是提前和纳兰严商量过,付云河所说那份企划书是出自纳兰之手,纳兰严又怎会不清楚? 就连萧鸿轩和纳兰为何要藏着掖着,还要保证这份企划书到了付云河手里得到重视,纳兰严都一清二楚。 付云河一个不行还要把两个都抖搂到明处,显然不符合萧鸿轩和儿子的愿望,心说今个这是上赶着没好事了。 纳兰严咧嘴哈哈一笑; “你要是给国庆个十大青年,虽说不妥当,还有个钓客食府的噱头,跟人解释。鸿轩那小子,你拿啥证明他青年有为,堪为楷模?” 付云河不慌不忙的答道; “萧鸿轩一手打造出勾引酒廊,帮助东方罗马大酒店走出亏损的泥潭,这理由应该很充分。” 纳兰严苦笑摇头; “我算是明白了,你这是想要没事找事呀!别!你可千万别这么干。这俩小子我都熟,儿子就不说了,鸿轩的性子,呵呵!你要敢把他列出十大青年,他绝对敢举报你。” 付云河一愣。 “举报我什么?” 看到付云河吃惊的样子,纳兰严开心的笑着,说道; “我一会把你要举荐他俩十大青年的事跟他俩说说,国庆十有八九会把钓客食府划转到别人名下,自此做个隐身的老板。 鸿轩,就更不用多说了,他名下什么产业都没有,就是个在家陪老婆养胎的闲散人员,一心就想着陪着老婆。 你这要是没事给他找事,小家伙打小就是个小心眼,还是个不怕事的脾气。 非要和你讲讲理的话,勾引酒廊从他手里转出去都小半年了,拿这老黄历说事,他还不得给你整点新鲜事,什么喝酒闹事呀!当街斗殴啊!反正怎么恶心你,他就怎么干。 别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萧老三犯了浑蛋性子,是不是啥事都干得出来。 以前还有个老向压着他,如今老向驾鹤仙游了,我可想不出还有谁能镇住混蛋脾气上来的这小子。 你别以为他恶心完了你就完事了,这小子鬼主意多着呢! 找人写封匿名信,就举报你付大区长在十大青年评选中暗中动了手脚,将社会残渣美化成青年楷模。 呵呵!大区长,你可就里外都不是人了。” 付云河愕然的大睁着眼,“还有这样的人?” 纳兰严颔首,随手指点着同桌的老者们。 “这些都是看着小儿和鸿轩长大的,不信,你现在就可以问问他们。所以呀,你就听我的,千万别去搭理这俩不通情理的浑小子!” 刚听说付云河有意推荐儿子当选今年的区十大青年,纳兰严只是有所犹豫。反倒是付云河解释的推荐理由,让纳兰严坚定了替儿子推脱的决心。 如果不是被付云河提到的儿子和萧鸿轩当选的理由是经营多大的产业,拥有多少资产; 而是付云河知道了儿子和两个好朋友,这几年来默默的将钓客食府相当大的一部分收入投入在了救助孤寡,帮扶失学儿童的慈善事业。 通过推荐二人入选十大青年,向整个社会弘扬尊老爱幼,互帮互扶的精神。 纳兰严对于儿子和萧鸿轩当选十大青年的态度,将会是乐见其成。 纳兰严正在以自己特有诙谐调笑的方式婉拒付云河,转圈敬酒回来的居丰收瞧见有人占了自己的座位,细瞧,眼熟!站在一旁听俩人聊了两句,就确认了,这是新来的区长。 “区里十大青年凑不够了!?没说的,这事老居绝不袖手旁观,一定帮着付区长。 您也就是来咱们区的时间太短,只听说了有限的几个年轻人的名字,才会作难。 我给您推荐一个,东风运输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居墨涵。实打实的年轻有为,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婚都没结呢;绝对符合十大青年的标准。” 和纳兰严中间隔着一个人坐着的正是谢伯谦夫妇,耳间听到纳兰严和凑过来的付云河提到女婿萧鸿轩的名字,夫妇二人已经默然用心听了许久。 谢伯谦觉得纳兰严说的有理,暗自点头。 柳春枝却没往深了想,只是觉得自家女婿和往年公布的区十大青年相比较,只强不弱,纳兰严替自家儿子拒绝别人的好意,自然无不妥之处,自家女婿的事,自己和丈夫就在近前,却不打个商量,断然就给拒绝了,这可就是越俎代庖,过了界了。 柳春枝有心开口帮女婿说几句,瞧着官员模样的付云河,陌生的厉害,终究是厂里普通女工,心里发怯。正要催促丈夫,另一边居丰收竟接了话,大肆的推销起自己儿子。 这还让人怎么能再忍下去,手扶着桌面就要立起来,好好为女婿争一争。 “春枝,你吃好了!咱们回家。” 谢伯谦瞧见纳兰严侧头递过的眼光,老友了,知道纳兰严别有深意。 发现妻子手重重的拍在桌面上,猛地立起身,忙抢着和妻子一起站了起来,言语掩饰着妻子突兀的起身动作,轻轻拉着妻子的肘弯,将妻子挡在纳兰严那边坐着的人们的视线之外。 “老严有多喜欢鸿轩,你还能不清楚!要说比亲儿子都亲,都不为过。今天这事但凡是对鸿轩有一丝好处,都不用等咱们俩开口,他早就帮着去争了。 我瞧着这事透着蹊跷,咱俩也看不明白,就别多嘴多舌,省的好心办错事。留这也没啥事了,走了,回家,回头再问老严,啥事情不都明白了。” 低低的声音和妻子解释着,取了二人脱下来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一面往身上套着厚实的大衣,一面和同桌的人含笑告辞。 这一桌的客人,都是年纪相仿的老年人,往日里多少有来往,都不陌生。 其中,打扮时尚,精神头十足的居丰收显得格外醒目,互相间就都爱拿他开玩笑。 那边谢伯谦夫妇刚刚离开,一桌人七嘴八舌就开始跟大吹特吹自己儿子的居丰收起开了哄。 付云河倒是耳闻过辖区里最大的私营运输企业主居丰收的大名,只不过今天凑过来的目的和居丰收无关。 即便是居丰收一力推荐的儿子居墨涵,方才同车而行,也是见过了本人,是个什么货色,早已心里有数。 心里了然,再留下也没机会和纳兰严安静的说话,事情眼瞧着没个结果,付云河倒是心态放平和了,洒然一笑,起身和纳兰严告辞,推说今日偶遇向老追悼会,时间匆促,本职的工作也没提前妥善安排,已经离岗了半日时间,职责所在,就不便多留了。 纳兰严自是不会真心挽留,恰如其分的客客气气勉力两句,挥手相送。 居丰收虽是意犹未尽,奈何一面之缘,无交情可言,怏怏的挤出了笑脸,说着,再见付区长。 第112章 黑小子,上酒 钓客食府门前,曹秀秀停了车,回头,见小黑子绷紧着身子,支撑着倒在他肩头睡得昏昏然的姚烟霞,促急的打着手势,别出声,搅了姚烟霞的好觉。 纳兰下车关门都下小心翼翼,往日里都是和纳兰形意不离的曹秀秀没追着纳兰进店,轻声的约副驾驶座的欧阳静一起下车走走。 俩人姗姗行到河堤,大河冰封,柳枝如线,落脚处黄叶一片。 “欧阳,有一件事必须由你来做。” 曹秀秀说着话,眼角余光瞟着并肩散步的欧阳静。 欧阳静对曹秀秀煞是认真的神态,无声的蹙着眉。 “我可能和你一时解释不清楚,还是让燕子和你讲吧。” 曹秀秀掏出手机,拨了越洋电话给事先相约好的劳燕。 “嗯,嗯!啊,啊!好的,行!你放心。” 十多分钟的通话时间里,欧阳静多是在应和着电话那头远隔万里的劳燕。 欧阳静收了线,妩媚的眉眼间罕见的带着坚毅,把手机还给刻意退后一段距离的曹秀秀。 “我没问题,建筑公司的法人我愿意出任。” 曹秀秀强压着心头的狂喜,浅笑道; “也就是个名头,倒是不需要欧阳你多担责任。” 欧阳静神情严肃,摇头说道; “我答应了燕子,这个法人就该认认真真当着。三哥那边,我跟他要授权,应该没有问题。但是,无论最终建筑公司的规模有多大,公司的股权我必须独占百分之五十一以上。” 欧阳静是劳燕给出的建筑公司法人的人选。 曹秀秀权衡一番,也认可欧阳静是个合适的人选。 其中,夹杂了曹秀秀以往对欧阳静的认识,多多少少抱有,性情温和的欧阳静比较好控制的心思。 “这点你可以放心,建筑公司的基础,本身就是鸿轩个人出资在支撑,即便是再融资扩大,百分之五十一的控股权依旧有保障。” 得到曹秀秀的保证,欧阳静紧绷着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秀秀,还要借你的电话用用,这事太突然,我都没准备,我得跟学校多请几天假,办完了公司注册再回去。” 曹秀秀很想调侃欧阳静两句,下来还有更突然的等着你,有个封疆大吏的大人物的干爸,在外省求学就此也该结束了。 强忍着,等着欧阳静和学校老师通完了话。 曹秀秀拧眉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 孙玉莲回到南方,就开始整改集团公司北方业务的布局。 新设立的北方业务总管理中心,便落在了古城,负责人理所当然就是曹家的大公主,曹秀秀。 曹秀秀得知白安东有意认欧阳静做义女的消息,第一时间就电话通知了曹氏北方分部的属下,收集白安东的资料,也约好了,直接送到自己下一站落脚的钓客食府给自己。 “曹总!这是您要的材料。” 曹秀秀接过了来人递过的文件袋,不假辞色,素手一挥,来人匆忙上车,匆匆离去。 抽出文件袋里关于白安东的资料,却不翻看,直接交到了欧阳静手里。 欧阳静不知送资料的并非是萧鸿轩下属,尚且以为曹秀秀递过的文件是有关建筑公司的材料,随即抽出来翻看着。 “嗯!”欧阳静抬起头来,眉头紧锁,好生不解的就要问曹秀秀为什么把一个陌生人的生平简历拿给自己看。 “欧阳先别问我,还是抓紧时间仔细的看看手里的资料,稍后自会知道,我这样做都是为你好。” 见曹秀秀说的认真,欧阳静强忍着好奇,仔细翻看着手里的纸页。 手里摆弄着食材,熟悉的感觉让纳兰错乱的心神渐赴平静。 暂停了手里的活计,掏出手机打给萧鸿轩。 细细的问过要餐的缘故,嗤笑道;“顾头不顾尾,这顿吃过,晚饭你还要我在多跑一趟吗?算了,不多说了,照着十五人的标准我把晚餐的食材一并带过去。” 路虎越野车敞开了后箱盖,熟食生鲜食材码放齐整,做完事的钓客食府后厨的小子,一时得意,忘了老板要轻手轻脚的叮咛,抬手用力拉着后箱盖,猛地发力,姿势洒脱,「嘭」的一声合上了后箱盖。 突然想起车里坐着人,还是混不吝的小黑哥,小子跳脚就往食府逃去。 被惊醒了的姚烟霞闭着的眼帘下,眼珠蠕动着,脸颊感觉到靠着的肩头在微微晃动,睁开了眼,瞧见的是极力在保持身子不动,小黑子扭头看向钓客食府,强忍着大骂出声怒目圆睁的脸。 憨憨的笑出声来,随手抹去嘴角流出的口水,身子向上挺起,香香的在小黑脸颊上印上了个吻! 小黑子惊愕的抚着脸颊,看到姚烟霞瞬间潮红了的脸,粉红鲜嫩,心如鹿撞,低头吻在姚烟霞的额头上。 进了谢莹家大门,抢在前面的曹秀秀甜甜的和萧母打过招呼,趁着一同来的人们和萧母问好,刻意不往坐着客人的餐厅观瞧,神态热络的拉着闻声从书堆里爬出来,神色木然开门迎客的谢莹折返回了书房。 姚烟霞进门瞄见二爸在餐厅里招手,走过去拉开了玻璃推拉门,门一拉开,一股浓烟扑面而来,姚烟霞皱着眉头,纤手掩着口鼻,娇声埋怨着; “二爸,您也少抽点烟,让二妈知道了,又该批评您了。” 郑通忙将手里才抽了两口的烟捻灭,笑意谄媚,“不抽了,不抽了!” 白安东瞧着生性霸道的老友竟然有此一举,深感有趣。 姚烟霞把推拉门关严,快步走到窗边,将窗户全都敞开了,又去对面,把厨房里的窗子也敞开了。 稍等,随着对流后的冷风将餐厅里的烟雾卷出窗外,屋里的空气回复了清爽。 姚烟霞这才回身打开推拉门,帮着纳兰将带来的小菜和食材搬进厨房里。 小黑把手里拎着的最大两个袋子放到客厅,眼珠子提溜转着,就是不愿进餐厅,脚下打着转,找了客厅里在餐厅看不到的死角处的沙发边角蔫蔫坐了。 进了门的欧阳静被萧母牵着手,上上下下看了,老人心痛的眼泛泪光,唏嘘着,闺女这两天的功夫就瘦的脱了样。 大声叫着儿子,快把自己摊的煎饼给静静拿过来,静丫头喜欢这一口,吃饱了好踏实的补睡个好觉。 午休起来的萧母,对家里的两位来客便没了好感,抽烟喝酒,咋就不顾忌主家有个孕妇! 好在只是占了家里的餐厅,紧闭着推拉门,这才让萧母强忍着没逐客出门。 来萧鸿轩家,本是为有个安静的环境和欧阳静当面谈谈的,话刚好说到了纳兰才是最合适给白安东当秘书,恰好,姚烟霞将带来的小菜在餐桌上摆放好了,端着萧鸿轩盛的热汤,退出了餐厅,在客厅里和欧阳静一起吃着煎饼。 立在门边的郑通,伸手替白安东拦住了也要退到客厅的纳兰。 白安东远远的也曾看过眼前年轻人两眼。这时,就近仔细的打量,阅人无数的白安东心里也是暗暗喝彩,好一个俊俏美男子! 便是和身材高大的郑通立在一起,也不稍显低矮,肩宽背挺,面容如玉,五官比女子还要秀美,却又不显阴柔,一抹和曦淡然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白安东伸手相请; “纳兰,坐。” 纳兰用眼角余光寻找好兄弟萧鸿轩,见萧鸿轩神情一片坦然,便微微躬身给端坐在对面,一身合体的做工精良的西服,双目如电,面容威严,气势不俗的陌生老人致意,安然入座。 方才纳兰到来前,郑通介绍纳兰的时候,萧鸿轩既不添言,也不去阻止,反正郑通也没有虚言,好兄弟纳兰比起郑通所说还要更加优秀。 白安东心里对纳兰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认识,这时本人站在面前,细细瞧了,纳兰的从容,显露出的教养,白安东越发的满意,便单刀直入的开始了谈话。 “我是白安东,才调到这边工作,需要一个了解本地情况,有工作能力的秘书。纳兰有没有兴趣?” 纳兰平和的面上闪过一抹讶异,迅疾恢复了和曦淡然。 “原来您是白书记呀!实在对不起,要辜负您的厚爱。 我放弃学业回国,为的是陪着年事已高的老父,所有的时间安排,都是不影响照顾老父为前提。 既然无法全心全意做好您交付的工作,就不敢辜负了您的厚爱。白书记,实在是抱歉。” 说着话,起身恭谨的躬身致歉。 纳兰的态度,大出白安东的意料,实在没想到,短短的时间里,竟被人拒绝了两次,而自己给出的,可是多少人心热眼红的职位。 白安东也是对今天遇到的事觉得好笑又好奇。 “坐,别站着,在家里没什么书记司令,就是俩老头子和你们唠唠。鸿轩,给纳兰也倒上酒,咱们边喝边聊。” 白安东老练的化解了纳兰直言拒绝自己邀请的僵局。 四个人都有意不提秘书的事,天南海北,时事新闻,漫无边际的聊着天,喝着酒。 “什么?我家餐厅里和鸿轩喝酒的俩老头一个是中将司令,另一个是新任的省委一把手?” 曹秀秀竖起食指在嘴前,示意谢莹小声点。 对自己这个闺蜜,曹秀秀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家里端坐着两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还能心无旁骛安心读书,这也就是被强势丈夫萧鸿轩呵护的依旧像少女般澄澈无暇的谢莹能干的出来。 纳兰陪着喝了一杯酒,便含笑和萧鸿轩说道; “有稀客贵宾,该好好招待,你这把客人圈在餐厅里,算是什么待客之道了!况且,你和我做菜,厨房里煎炒气味熏人,声音杂乱,这餐厅实在不合适客人久坐。” 郑通和白安东眼光一碰,会心的笑着。 要说萧鸿轩面对二人,毫无怯意,摆出一副痞赖相,插混打科,言语无忌,让人心生亲切; 这个纳兰礼貌有嘉行止有度,暗里却又绝不迁就的态度,就又是另外种方式的平等相交。 而郑通和白安东这样久居高位的人,正是最缺少年轻人冲和淡定的交流,平时遇到的年轻人不是惧怕,便是谄媚。 白安东洒然一笑,“鸿轩,还确实要借你家一间安静的房子,我得和欧阳静单独聊会天。” 郑通呵呵笑道; “纳兰尽管忙你的,我还就喜欢厨房里的味道,鸿轩,再给伯伯那瓶酒来,今天这小菜对口味,我再喝点。” 萧鸿轩要纳兰下楼去小黑子的车里取酒,郑通却拦住了纳兰,黑着脸,冲客厅角落里喊道; “黑小子,别躲了!过来。” 小黑子蔫蔫的挪了过来,目光闪躲着,拢肩缩背的模样,郑通瞧在眼里越发气恼。 萧鸿轩言语神情痞赖,坐行走,却保留了军人端正利落的姿态。纳兰身上充溢着平和中正的气质,经常健身的他,身姿也是挺拔矫健。 如此的,有萧鸿轩和纳兰两人珠玉在前,便显得同龄的小黑子更加的黑瘦,坐没坐样,站没站样,畏畏缩缩,毫无男子气概。 郑通「嘎嘎」咬着牙,“黑小子,今天来鸿轩家做客,忘带礼物了,借用了你两条烟,两瓶酒,你记账上,回头找我儿子去,要东西还是要钱,随你便。” 小黑子慌忙摆手,“烟酒不分家,您用了就用了,不用还!” 郑通被小黑子一口的江湖气,气的冷笑出声; “呵呵!好大方呀。好呀,那我就不客气了,去,到楼下你自己的车里,再拿几瓶酒上来,落了个占便宜的名声,老子就一次占个够。” 萧鸿轩敲开书房的门,从谢莹眉间的惶惑看出,曹秀秀已然把今日客人不凡的身份告诉了谢莹。 “莹莹,白伯伯想要和静静单独聊会天,你先把功课放下,把书房让给他们。” 谢莹瞪眼怨怒的剜了萧鸿轩一眼,探头出门外,往餐厅里看了一眼。 回头叫着曹秀秀; “秀秀,咱们去我的卧室里聊天。” 第113章 夫人可曾知道 白安东觉得萧家的书房竟是种别有洞天的意境。 南向的房间,和阳台间的墙被整个拆除,屋里的采光十分充足。 一边的墙面,是顶着天花板的整体书柜,另一边,除过散落着谢莹正在读的书籍,和习题册子的书案,往里,是一张高高支起的又宽又长的厚木案子,摆放着文房四宝,一幅墨迹酣畅的横幅,摊开在上面,“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 墙上挂的字画中,引起白安东注意的一条横幅,「治历明时」;显然是同一人所书。 阳台上,一条小几,配着四张矮椅。 这书墨飘香的一屋家具,皆是原木打造,打摩光滑的表面并没有涂漆,保留了木纹本色。 或雕刻繁密,或匠心独运,或精巧,或拙朴,韵味古朴。 只是一门之隔,踏进了萧家书房,竟恍惚间如踏进了千百年前的时空。 欧阳静端着放着溢着茶香的宜兴紫陶茶壶和两只杯子的托盘,进屋瞧见负手欣赏墙上字画的白安东的背影,慢慢走到了阳台上的小几旁,放下了托盘。 白安东听到身后声响,转过身来。 午后西斜的冬阳,穿过窗玻璃,落在娇小的女孩身上,缺乏睡眠苍白的小脸多了几分鲜活。 素色的衣衫,臂带黑纱,一脸的疲色依旧掩不住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显露出的美丽。 黑发如瀑披在肩头,眼眸纯净,恬然含笑而立,却和这间屋子的韵味恰好相合,美的自然恬静。 比起已经知道的准确年龄,欧阳静要显得更加年轻。 “您请坐……” 欧阳静微仰着头,肃手请身份显赫的长者落座。 通过曹秀秀给的资料里的照片,已经认出了面前的身材修长,气势威严的长者。 等白安东落了坐,姿态优雅的给白安东斟好了茶,欧阳静方才在白安东对面坐了下来。 白安东的目光如炬若有实质,落在对面女子身上,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 欧阳静安然的迎着白安东凌厉的目光,慢慢的品着杯中茶。 “好!”白安东心里暗暗叫好,露齿一笑,柔声说道;“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白安东……” “您不用介绍,我知道您是新来的白书记。” 欧阳静平静的说着话,“我也知道,你和郑伯伯都是向爸爸的老部下,只是您为什么会单独和我谈话,就不明白了。” 白安东目光柔和,定定的注视着欧阳静; “丫头,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今天也徇了回私,动用手中的权力查了查你。 丫头你别瞪眼,我绝没有恶意。这几年你刻意和大家隐瞒着自己家的情况,被我知道了,我和你保证,绝不会扩散。” 欧阳静低下了头,默然不语。 “丫头,作为个外人,我不好说你父母的决定是对还是错,有些事没发生在自己身上,你永远无法明了当事人的想法。 有机会的话,你还是和你父亲坐下来好好谈谈。血脉亲情,无法割舍,血总是浓于水。” 欧阳静抿着嘴唇,忍着泪,倔强的摇着头。 欧阳静曾经拥有过的幸福的三口之家,一个意外,就成了永久的回忆。 欧阳静的母亲,已是四十五岁的年纪,竟意外的怀上了身孕,初时还以为自己年龄大了,绝经了,确认是怀了孩子,已经是怀胎将近五个月了。 有心引产,检查时,做b超的医生无意间透漏了是个健康的男婴。 后来的事情经过,和欧阳静父母公务员的身份相比,很不和谐。 夫妻俩竟是意见一致,不顾一切的,一心要生下能够传宗接代的儿子。 其间一直瞒着已经成年,在外地工作的女儿欧阳静,直到悲剧发生。 欧阳静的母亲高龄产子,遇到难产,紧急关头,只能在大人和孩子之间保下一个。 最终是当事人,欧阳静的母亲,自己做了决定,保孩子! 逼着欧阳静的父亲在手术单上签了字。 欧阳静的弟弟呱呱坠地,便失去了亲生母亲。 如果痛失母亲让欧阳静和父亲生出了隔阂,后来,父亲在母亲过世不到半年的时间便续弦,则让曾经亲密的父女彻底反目为仇。 白安东伏身隔着小几,在欧阳静耸动着的肩头轻轻拍着。 “丫头,聊你的隐私,不是我找你的目的。你向爸爸走了,走之前再三的叮嘱你郑伯伯,要妥善照顾你们几个丫头。 燕子跟他大哥去了美国,往后有她大哥援朝照顾着。 烟霞那丫头以后有你郑伯伯一家人照顾。你呢,既然不想回你曾经的家;我有心把你认作女儿,以后就跟着我生活,由我来照顾你。” 欧阳静猛地坐直了身子,拉开了和白安东的距离。 抬手用衣袖抹干了泪水,鼻音浓厚,却语调坚定的说道; “白书记,我谢谢您的好意。我已经二十五岁了,学习和生活都完全可以自理,不用麻烦别人照顾。” 收下这一下午时间里的第三次拒绝,白安东轻「嗯!」一声,眼里浮现出浓浓的笑意,却不象被萧鸿轩和纳兰当面拒绝了,便洒然放弃。 欧阳静家庭情况和个人情况,白安东动用手中的权力,极短的时间里已经查的一清二楚。 即便不提欧阳静和父亲断绝了来往,如今欧阳静的父亲因违反政策超生二胎,在单位里已经从实权的科长,一撸到底,成了人微言轻最底层的办事员,以他年过五十的年纪,再想翻身,机会渺茫。 欧阳静自己,每月领着微薄的留职上学的工资,在外省医学院读书,也是捉襟见肘。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欧阳静断然拒绝了自己。 白安东非但不恼火,心里反倒欢喜着,越看对面柔柔弱弱的女孩越是心痛,越是喜爱。 “丫头,咱们能不能反过来了说说这事!我和老伴都是一把年纪了,身体都有着慢性疾病,膝下无子,却又确实需要有个贴心的晚辈来照顾我们的晚年生活。 丫头,你愿意承担起这份责任吗?” 欧阳静抬头望见,白安东神色坦诚,目光柔和。 再没有惊人的凌冽气势,温和的象个淳淳长辈。 欧阳静被白安东诚恳的样子深深震动,低了头,双手在胸前搭在一起,胡乱的搅动着手指,久久不言。 白安东知道丫头被自己说动了心,正在做思想斗争,更是越发的喜爱。 也不打搅欧阳静,就端坐着默默看着脸色变幻不停的丫头。 欧阳静抬头蹙着眉头,小声问道。“嗯!您征询过您夫人的意见吗!” “还没有,现在我就可以打电话征询她的意见。” 白安东掏出手机拨通了妻子办公室的电话…… 林梓潼放下电话,无心再看办公桌上的文件,仰头看着天花板,在办公室里转着圈。 阳光照在屋中大理石地面上,折射到天花板上。 一团杂乱飘忽的光晕,在林梓潼眼里,幻化出少女娇憨的模样,逐渐清晰,却陡然间碎成无数错乱的光屑。 一圈转过,又重新组合着,又总是在显现出少女清晰的五官面貌前,碎成斑斑光屑。 林梓潼骤然停下了脚步,扑向办公桌,一把抓起了电话,按下回拨键。 「嘟嘟」的等候音的间隔,似乎格外的漫长。 “快接电话呀!” 在林梓潼不自觉的嘀咕声里,听筒里传来丈夫白安东沉稳的话语声。 “喂,梓桐,还是有什么事吗?” 林梓潼语速极快的说道; “老白,你安排人接机,我马上去机场,别让丫头走了,我要亲眼瞧瞧丫头。” “怎么这么着急!你腰不好,回头让丫头去北京看你不行吗!?” “别废话,丫头还没答应做我们的女儿,真要像你说的那样好,被人抢跑了咋办!?你赶快的,安排人接机。” 白安东无奈的声音在听筒里响着;“好好好!你要来就来吧,可是你都没确定航班呢,我这也没法安排人接你。” 林梓潼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了些,赧然一笑,嘴里却不肯认输。 “还能有几班航班?你以为航班是市内公共汽车呀,一辆接一辆。下午飞你那里也就还有两班航班,我尽量争取赶上前面一班航班。 不管安排的是谁接机,都把丫头带上,我要在走出航站的第一时间就能看到丫头。” 扣上电话,林梓潼取了随身的挎包,推开套间的门,一面让在外间办公的秘书给自己订机票安排去机场的车,一面向外走着。 八年前,白安东夫妇一直在南边某省工作。 当时,白安东已经是被内定重点培养对象,离主政一方几乎就是咫尺距离。 就在八年前,夫妻二人突然递交申请,同时调离了南方。给曾经的同僚们留下一地的惋惜。 哪年的夏天,夫妻二人引以为傲的儿子,刚刚结束了高考,酷爱游泳运动的白少勇。 在赴京参加国家游泳队选拔时的体检,突然查出风湿性心脏病,这种水上运动员比较容易患上的致命性疾病。 少不更事的白少勇,在因病落选国家队之余,忍着失落,还想着不让父母亲为自己担忧,偷偷瞒下了病情。 只是疾病从不和人有商有量。 独自一人,满怀失落,登上了回程的飞机,受到航班升降剧烈气压变化刺激,白少勇脆弱的心脏骤然停止了挑动。 痛失爱子的林梓潼几欲疯狂,便是连江南水乡湿润的天气都一并痛恨起来。 白安东在失去爱子之后,更加珍爱相依为命的妻子,为此不惜断了仕途之路,请调回京。 这八年来,也没少了有心之人介绍孩子给林梓潼夫妇收养。 起初,林梓潼还没从亡子之痛中走出,接受不了。 后来有心收养个孩子,却渐渐察觉到,有心人送上门的并不是纯粹的好意。 直到了上个月,白安东的老友郑通夫人因公进京,来家里和林梓潼闲聊,得意时,显摆起新认的闺女,拿出了照片还有携带的摄像机里的录像,姚烟霞可人的模样,林梓潼见了也煞是喜欢。 郑通夫人又是一通鼓吹,老连长收闺女的眼光就是好,烟霞这闺女,对老人怎么怎么孝顺,平日里和她这个干妈接触如何如何乖巧。 勾搭的无儿无女的林梓潼恨不得和郑通夫人抢女儿。 没想到今天丈夫会为收养女儿的事打来电话,比起林梓潼,从政多年的白安东一直对认养子女更为谨慎。 电话里白安东一说,欧阳静也是老连长向南山的闺女,林梓潼就明白了为什么丈夫会主动认养女儿。 听完白安东简单的介绍,脱口就问道,丫头长什么模样,有没有郑通家闺女俊俏。 白安东就当着欧阳静的面在给林梓潼打电话,看着欧阳静也是越看越喜爱,自然不会说不如郑通家的闺女。 林梓潼听白安东说欧阳静这闺女比郑通家的女儿长得一点不差,要说起来,更加文静淑婉,气质上还要胜出一头。 这边林梓潼已是心痒难耐,那边的白安东又陡然加了一句,如今丫头还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认了咱们夫妇为爹妈! 放下电话林梓潼心里就泛起了嘀咕,老连长的丧事,去的故交老友可不光是郑通和白安东两个,郑通家已经有了闺女,可保不齐还有别的老友也动了认闺女的心思。 漂亮姑娘满大街,可知根知底,模样俊还性情纯良的好闺女可就不多见,错过了,就再难遇见。 这才惹得林梓潼不管不顾的要立刻赶了过去,抢着认闺女。 第114章 接待 嘴角带着喝汤留下的油星,靠在沙发里睡的香甜的姚烟霞,被曹秀秀悄悄推醒,曹秀秀背身对着餐厅的方向,暗暗的手指着身后。 拖着沉重的身子起身,推开隔断的推拉门,姚烟霞瞪大了俏目,娇嗔的嚷道;“二爸,您这是要干嘛呀!” 和郑通面对面坐着的小黑子面前的桌面上,一溜摆着六只酒杯,足足装了一两多高度白酒的杯子,这会已经空了三只,小黑子腰板挺直,一张脸黑紫发亮,满面的狠厉,伸手要去抓第四只杯子。 被郑通挤兑的去楼下取酒,小黑子心里不痛快,发了狠,抱上来整整两箱,十二瓶高度白酒。 要说这郑通看小黑不顺眼,却还是因姚烟霞而起。 耳闻自家的这个闺女喜欢的竟是提起来一串,放手一堆,像个小痞子的黑小子。郑通打心里不乐意,又不好多说闺女,有气,只能出在小黑子身上。 小黑抱了两箱酒进屋,郑通就又寻了借口; 你小子这是想要放开了陪伯伯喝酒呀!要和伯伯喝酒也行,小辈要有小辈的礼仪,自罚三杯,喝不了,就别上酒桌。 小黑的性子本就野,被郑通再三的挤兑,这狠劲上来了,天王老子都不认,管你什么,今天非要把你喝趴下不可。 你说罚酒三杯,那就加倍,六杯,看你还有啥说的!? 按着小黑子的酒量,慢慢喝,有一斤往上的酒量。 可是,这一口一两,连干六杯,萧鸿轩和纳兰心里就打起了鼓。 酒桌上一老一少顶起了牛,劝是肯定劝不住了。 这家里在郑通面前说话有分量的白安东这会正和欧阳静谈话,不便打扰; 再找,只有老少俩人都当眼里的眼珠宝贝的姚烟霞。 “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想喝酒了!” 小黑打着酒嗝,端起杯子一扬脖,手里的杯子口向下,一滴不落,示意自己又喝干了。 细究起来,小黑子的狗脾气倒是应该最象郑通的脾气,对人好,就掏心掏肺,往死的好,发起火来,不管不顾,天都敢捅个窟窿。 郑通就是嫌弃小黑子在他眼前太怂,不象萧鸿轩和纳兰,落落大方。 小黑子却是因为姚烟霞认了郑通当二爸,心想着,往后这就是自己的干老丈人,无形中生出了敬畏之意。在郑通面前缩手缩脚,不像自己。 今天这一豁出去了,错打错中,反倒让郑通另眼看待,一杯酒多一分欣赏,一杯酒多一分喜欢。 “行了行了,说是请老子喝酒,这酒都让你小子一人给喝了。” 郑通俯身将小黑面前剩下的酒杯抓过一杯,一扬脖,倒进了嘴里。 纳兰怕小黑再喝,抢了最后一杯,“我陪着郑伯伯走一个。” “二爸,你们不能再喝了。” 姚烟霞过去拉着郑通,不依的撒着娇。 “没事,烟霞,让小黑陪着郑伯伯再喝点。你看,我把大杯都收了,换这种小杯子,让他们边聊边喝,醉不了!” 刚才,小黑抽空和萧鸿轩咬着耳朵,低声说; 自己刚在客厅,三张煎饼垫肚子,还喝了老大一碗汤,这点酒没事。 萧鸿轩也觉察到,郑通一直对小黑抱有成见,这会喝了酒,难得的给小黑了个好脸色,也有心趁热打铁,一举缓和了俩人的关系。 姚烟霞询问的目光投向小黑,见小黑轻摇着头,示意自己没事,亲自动手把桌上的大号酒杯都收了起来,换了小酒杯。 姚烟霞瞧着郑通笑呵呵的和小黑子聊开了天,实在支撑不住不停打架的眼皮,又不放心二爸和小黑,婉拒了谢莹要她去客房睡觉,斜靠在客厅沙发上打起了盹。 萧鸿轩和纳兰抽空商量着晚饭该怎么安排,算着家里已经有十个人了,大哥萧鸿青一会还要带着郑君耀母子过来,加上楼下还有俩司机,纳兰预备十五人份额的晚餐食材,竟也一点不多。 门铃响起,萧鸿轩开了门,一面向屋里让客,一面给纳兰递过个苦笑…… 谢伯谦夫妇边走边争论着,刚刚走出锦绣酒店大门,便被瞧见两人离席追过来的萧鸿青拦下。 萧鸿轩给今天独自开车过来的大哥,安排了给到自己家汇合的郑君耀母子领路的活。 郑君耀已经提前和母亲上了自己的车,在停车场等着萧鸿青,萧鸿青是有心等着谢伯谦夫妇,正好弟弟住的地方和纺织厂家属院紧邻着,顺路把二老送回家。 萧鸿青和谢伯谦夫妇酒店门口稍稍停留,酒店大门里,纳兰严和居丰收结伴走了出来。 萧鸿青上前打了招呼,邀请俩人也都上了自己的车,送完了谢伯谦夫妇,自己把他们顺带着也送回家。 和这些长辈们的关系亲疏,和弟弟不一样,对于这些年来弟弟的事业能发展迅速,提供了大力支持的居丰收,是格外的亲切。 萧鸿青开车领着后面紧跟的郑君耀,一直到了萧鸿轩家楼下。 纳兰严得知儿子就在萧鸿轩家里,说自己回了家也是一个人,还要让儿子在外面不安心,惦记着自己吃饭的问题。既然到了这了,索性上楼等着和儿子一起回家。 谢伯谦夫妇也说,还不到三点,不午不晚的,回家也没事,顺便上楼看看亲家母; 居丰收瞧见楼下停着儿子的帕萨特,便说,大伙干脆都上鸿轩家坐会,黑子也在,一会就不劳烦萧鸿青送自己回家了。 就这样,一群人都涌进了萧鸿轩家。 萧鸿轩家从搬来后,头一次迎进如此多的客人。 萧鸿轩也顾不上孕妇合适不合适在人多的地方,连忙叫出卧室里和曹秀秀聊天的谢莹招呼客人。 领着纳兰去厨房,翻捡着冰箱里自己储备的食材。没办法,算上楼下又添了个司机和警卫,一下子多出了十个人。 钓客食府的菜品,本就强调口感,不以分量取胜,纳兰带来的所谓十五个人的食材,咋也不够这一屋子的客人食用。 偏偏今天的客人还特殊,要避开当地领导,不能领着出去到食府就餐。 俩人将捡出的食材,装在器皿里晾在厨房案子上解冻的解冻,上案子切的开工切好。 萧鸿轩给家里书房特制的厚重的隔音效果优异的门打开了,欧阳静看到一屋子的人,也是陡然瞪大了眼睛,上前一个个打过招呼,问清了萧鸿轩在厨房,便找了过来。 “三哥,白书记请你过去一下!” 萧鸿轩边擦着手,边问道; “白书记有什么事找我?” 欧阳静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答道; “白书记的夫人在首都机场,大约三小时后到这边,白书记找你商量安排人去接机。” 纳兰停下了手里的活,探头过来,笑意玩味,问道; “来了几个人!” “就白夫人一个人。” “哦!”纳兰长长舒了口气。「还好,多一张嘴,事不大。」…… “白伯伯,照着阿姨的意思,静静跟着去,还需要一个和阿姨熟识的人,加上司机,一共三个人就够了。” 白安东点着头,“和内人熟识的人,只有我和老郑一家三口,司机倒是不缺。” 萧鸿轩想了想,笑道; “其实司机还真的不多,楼下您和郑伯伯带来的司机都不熟悉道路。小黑和纳兰已经两个晚上没好好休息,刚刚还都喝了猛酒,不适宜开车上路。 就我正合适,昨晚偷了个懒在家睡了个踏实觉,路熟,喝了一杯酒,还是早前陪着您慢慢喝的。 去接阿姨,我看还是请郑伯母劳烦跟着跑一趟,郑大哥那大个头,配着一身军装,出门就是个活标识,保不齐会把啥人给招来。” 白安东颔首;“行,就按你说的,稍后由你开车去接人。” 萧鸿轩瞧眼眼皮子不由自己在打架的欧阳静,皱了皱眉。 “这样吧,我现在就出发去机场,过去大约一个多小时,静静和郑伯母昨天到现在都没好好休息,正好在车里睡一觉。” 萧鸿轩去厨房和纳兰交待了,自己鼓捣的汤汤水水,哪些是可以用的,哪些是专门给谢莹准备的,不能用。 找曹秀秀要来了路虎越野车钥匙,带着郑夫人和欧阳静去机场接人,郑夫人嫌家里人太多吵的姚烟霞没法休息,就把姚烟霞也给叫上。 六点四十分,渐浓的暮色里,航班落地,舱门打开,紧跟在空乘后面,林梓潼头一个走下了飞机。 拎着小巧的挎包,脚步匆匆向着出口走,一边走,一边打开手机。 “喂!老白,我到了,就快到出口了。” “梓桐,郑家嫂子和丫头一起去接你了,到出口时,你留心找找。” “郑家嫂子跟着来了,行,我在出口找找。” 挂了电话,林梓潼再次加快了脚步。 转出出口,林梓潼视线在隔离栏前站着的接机人群扫过去。 在快到隔离栏尽头的地方发现高举着手挥动着的郑通夫人,视线移动,郑通夫人边上,身材高挑的靓丽女子,正是在照片录像里见过的姚烟霞,在车里踏踏实实睡了个好觉,恢复了青春明媚朝气蓬勃的姚烟霞,比照片更加美丽。 林梓潼暗暗啐骂,接个人还不忘炫耀自家闺女。 视线却在姚烟霞左右寻找着。 蓦然间林梓潼喜悦的轻呼出声:“好漂亮乖巧的丫头。” 一身素色套装的欧阳静,目光有些茫然,看着迎面走来的人群。 对于即将出现的,三个小时前还在千里之外,心急火燎飞来,很大可能会成为自己干妈的大型国企副总的强人女子。 欧阳静不免开始心情紧张,挺秀的鼻子上渗出层细密的汗珠,脸烧乎乎,像是染了胭脂。 “梓桐,这边!” “嫂子!”林梓潼边走,也举起了手向郑通夫人挥动着。 近了,林梓潼看的越来越清晰,丫头粉嫩的俏脸,竟然象芭比娃娃般精致。 随着欧阳静回头和站在身后的萧鸿轩低声说着话,林梓潼的视线也从欧阳静的身上向上抬起。 黑色皮夹克,配着黑色长裤,四肢修长高大的青年站在娇小的欧阳静身后,像是一道黑色的背景把欧阳静环抱着。 一头黑色的长发,干干净净的一张白皙的脸,嘴角挂着抹笑意,看着自己,抬手给个头只到他肩头,视线受阻的欧阳静指着方向。 猛然间,林梓潼大脑有些恍惚。 少勇! 儿子少勇也是这般的四肢修长的身材,高中的时候就一直羡慕一身黑衣留着一头飘逸长发的影星金城武,念叨着上了大学一定要留一头飘逸的长发。 儿子少勇要是还活着,也该就是那个青年人的年纪。 郑通夫人上下前后打量着林梓潼,“梓桐,你就拎了个小坤包?没别的行李?” “我是从公司直接去的机场,没来及带换洗衣服。” 姚烟霞含笑上前打着招呼;“您好阿姨!” “你是烟霞吧!阿姨走的匆忙,也没给你准备礼物,明天吧,阿姨给你补上。” 林梓潼说着话,错开迎过来的郑通夫人和姚烟霞,走向神色怯怯的,用力靠着身后一身黑衣青年的欧阳静。 满脸喜色,伸手拉住了欧阳静的手。 “你就是静丫头吧!” 欧阳静眼里闪过一抹恐慌,用力点着头。 「,您好」嘴做出了个阿姨的口型,没法出声。 “伯母您好!” 身后响起萧鸿轩的问候声。 “你是……” 萧鸿轩笑意促狭,随口说道;“我叫萧鸿轩,是来接您的司机。” “哦!你是司机?”林梓潼微蹙起了眉头。 郑通夫人在后面笑骂道; “臭小子张嘴就是瞎话!老郑和你家那口子都在这小子家等着咱们呢。老连长对这臭小子比亲儿子还要亲。梓桐可别听这臭小子胡说。” 林梓潼不由得打量了青年两眼,出了名的耿介正直的老连长,咋会喜欢这样个初见陌生长辈就敢开玩笑的痞赖小子? 手里牵着静丫头的手,也顾不上搭理别人了,林梓潼跟在郑家嫂子身后向外走着,低声和欧阳静说着话…… “您的腰椎有病,还挺严重的。” “你咋知道的?” “刚看您走路,右边身子前倾,两肩不平,脚步微跛,都是腰椎间盘突出症的症状。” “静静是学医的?” “嗯!现在学的是药剂学,以前是护士。您不该坐飞机,对您的腰不好。” 林梓潼听欧阳静说的认真,故作认真反问道; “那咋办呀?来都来了。” 欧阳静蹙着眉,一脸的严肃;“回家了,我给你做个足底按摩,睡觉前再给你做个脊椎按摩。” “回家?静静不是一个人在外省求学吗?这家指的是哪里?” “三哥家呀!三哥家给我和燕子留了一间房子。” “谁是三哥?” 欧阳静指着走在去前面的萧鸿轩,“他就是三哥。” 第115章 父子齐上阵 萧鸿轩驾车一路疾驰,归家的路走的格外顺利。 七点半,萧鸿轩已将车停到了自己家楼下。 一行人上了楼,萧鸿轩也不敲门,掏出钥匙自己开了家门。 进了门,只看了一眼,忍不住偷偷的乐。 身后两个严厉的女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老白【老郑】不要老命了。” 萧鸿轩出门接人的这会功夫,萧家的酒场子从餐厅挪到了客厅。 男人们有一个算一个,都上了场。 就连大厨纳兰都没少了。 女眷们却换到了厨房,等不到会干活的,只能生手生脚的找厨房里会的活,手里干着活,也是大半的心神都落在隔着道玻璃门的客厅里。 接人这会功夫,家里人没少一个,还多出来俩。谢琦两口子,没在酒宴上找到父母,一打听,是上了萧鸿青的车,猜着是来了妹妹家,跟着脚追来,却正赶上今天的酒场。 今天的事也是赶了巧。 居丰收还是头回来萧鸿轩家。进了门就嚷嚷着要参观参观,被谢莹领着一间间屋遛了圈,最后遛进了餐厅。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打眼一瞧,就看出来,一身戎装的郑通在和儿子较劲。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这和儿子干上了,当老子的老居才不管对面是谁,直接就上了阵。 老居和郑通碰了三杯酒,才喝完,小黑子接着要给郑通敬酒; 郑君耀就不答应了,没这样的,你父子俩欺负我老子一个!脱了军装上衣,撸起袖子就上场支援老爸。 纳兰严人老,性子却最是跳脱,瞅着两对父子干上了,这家里数他年长。 他偏偏还不劝,反倒是把在厨房忙碌的儿子喊了出来,拉着儿子一起组队,掺和进拼酒中。 这还没完,一扭头瞧见刚来的谢琦,哈哈笑着,把谢家父子也拖下了水。 等白安东从书房里出来看情况,心想着你们都是父子兵,可没我啥事。 纳兰严教了一辈子的学生,桃李满天下,巨富高官的学生都不缺,哪会把白安东当泥胎菩萨供着。 倚老卖老,鼓动四组父子一起施压,硬是强行拉郎配,把在卧房里陪老娘说话的萧鸿青叫出来搭给白安东组成一队,下场拼酒。 屋里十个大男人一个也没跑了。 这都是父子齐上阵,很快就拼出了火气。 酒后说话,一个个,也没了上下尊卑,随意地厉害。 老纳兰你也别说自己年过八旬,喝酒只算人头,谁论年纪?! 当司令的怎么能借口血压高,就想当逃兵! 领导干部更应该多多联系群众,要以身作则! 丰收,你别在孩子面前装大个,这屋里的长辈就数你年轻,端杯子的手别抖,再耍滑头,老哥几个压住你非给你灌一整瓶…… 老的负责斗嘴,小的只管斗酒。 闹哄哄,喝着酒,斗着嘴。 只有谢伯谦,低调做人,想着女婿不在家,这场子自己得帮着撑住,四下里打着圆场,反倒没人攻击他。 也幸好提前有姚烟霞出头,把大酒杯收了起来。便是三钱的小杯,热热闹闹的,等萧鸿轩接人回来,地上已经摆了八个空酒瓶子。 二重唱的河东狮吼炸响! 有酒壮胆,当着亲儿子和客串的儿子面,吹大牛吹的正起劲的郑通和白安东,只穿着衬衣,袖子挽得老高,手端着酒杯,愣是没抬屁股。 “二位夫人,我卖个老,叫声弟妹。有话请您二位这边说,听完了,觉得老严说的没道理。您二位再出来训夫不迟。” 气的就要暴走的林梓潼和郑通夫人,满腹狐疑的随着纳兰严进了书房。 纳兰严反手关了门,转瞬间板起的脸上不带一丝在客厅里时的嬉戏神态。 肃手请客人坐到阳台上的矮椅上。 “二位,这场酒是我刻意推动,让大家伙发散发散,老向离世这些日子积压在心里的郁闷之气。” “哦!”林梓潼和郑通夫人交换个眼神。 “老向不在了,和老向越是亲近的,心里的郁闷积压的越多。都是大老爷们,您二位瞧,送老向走这两天,谁也没掉过一滴泪。 都不难过吗!?不然! 拿我家的小子来说,可不是我自夸,平常大伙接触到,谁不说有教养,好脾气!? 要细心观察,这两天为了老向的丧事忙前忙后,数他脑子清醒,办事妥当。可是,他就是不笑,话少,和谁都懒得多说。 我这当父亲的知道,没事爱敲打他们这几个小子的他向伯伯不在了,孩子心里难受,憋屈,还说不出来。 您二位当家的,您们自己最熟悉,郑夫人你该是清楚,郑司令多敞亮的个人,有多少日子没象刚才那样敞开了笑,敞开了骂人。 这位今才来,家里当家的也是老向的袍泽弟兄,瞧没瞧出来这人和平日里有啥不同?您也回想回想……” 郑通夫人下意识的点着头,这几天里,脾气火爆的老伴,和谁都没发过火,好像是突然转了性子。 林梓潼皱着眉,有心驳斥纳兰严,事实俱在,话在嘴里吐不出来。 认闺女这事,放在向南山活着,还是静丫头这好闺女,白安东四平八稳的性子,绝对不会主动认闺女,更不会十急慌忙的联系自己。 就是调查清楚了,人品性格啥都满意,没个三五月观察,都不会往外透漏出一点口风。 “您们也别光看空了多少酒瓶子。倒是挺可惜了的,杯子小,还浅,手一哆嗦,一半都洒了。 所以,这几瓶酒近一半都没喝到肚子里,全给洒桌子上了,满打满算进了人肚子里的不会超过五斤酒。 这又是吵又是闹的,快三钟头,匀了到每一人,不到半斤酒,也都发散干净了。不信的话,你们让他们走两步看看,稳稳地,一个也没喝多了。” 林梓潼再和郑通夫人碰了个眼神,对纳兰严的话已是信之不疑。 “老爷子,您说的在理,可是也不敢喝了,老郑真的是血压高。” “行!咱这就出去把酒场子给祸祸散了。” 纳兰严当先跨出了书房门,出门便大声吆喝起来; “今这酒是喝不成了,只能是改日子拼出个雌雄公母。我老汉孤身一人,没内可惧。 你们可不成,你三的老婆可都在这,这会人前装大爷,小心回家跪搓板。 丰收,你小子也别偷着乐,别人家里就一个河东狮,你可是有四个,看别人笑话,小心自己个回去了加倍跪搓板。” 一顿酒喝下来,新朋旧友都清楚,老人博学多才,偏又没架子,说话诙谐幽默。 热闹也热闹了,心里聚着的郁闷气不知不觉中也散了,竟觉得心胸舒坦,神清气爽。顺着老人的话,顺势结束了这场酒。 纳兰和鸿轩进了厨房,接过了只有他俩最顺手的活,赶着时间做迟了的晚饭。 男人们分了两拨,白安东,老严,和谢伯谦郑通,进了书房,喝着姚烟霞给新泡的茶。 居丰收跟这几位聊天觉得费劲,和年轻人一起聚在餐厅里。 女眷们也分了堆,在客厅卧室里聊起了天。 林梓潼拉着欧阳静,要去她住的屋里瞧瞧,娘俩进了客房关了门聊起天。 这不大的功夫,林梓潼觉得自己好像是走入了另外一个天地。 萧家的这群客人,连带着萧家人,似乎有着魔性,让进了这家门的人,都放下了身段,变得轻松自在。 欧阳静所说的自己常住的萧家客房,装修的风格依旧是简洁实用的特色。 只是等欧阳静拉开了整面墙的柜子门,展示自己和燕子私人物品时,林梓潼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要林梓潼评价一下柜子隔层摆放的女孩子肴杂的各式物品,林梓潼觉得,是舍得! 只有把女儿宠上天了的家长才会舍得这样干。 “这都是你的东西?” “大多都是燕子的,小嫂子和三哥见到小女孩子用到的新鲜物件,就随手给燕子买回来。 我不方便带到学校的东西,也都是小嫂子给自己添置的时候,多买了一份,过于贵重,我都只是在这个家里住着的时候才穿戴,从不带到学校。” “你说的燕子,是不是老连长的那个继女?” “对呀!” “等吃饭还有一点时间,您在床上趴下,我摸摸您的脊椎骨。” 林梓潼听话的趴在了床上,突然察觉,自己竟然毫无戒心,这种感觉除去和丈夫私下在一起时,从没有过。 “鸿轩家里总是这样,大家都是没大没小的!?” 欧阳静顺着脊椎一截一截的摸着,嘴里轻声答着话; “三哥的家人都没在这边,平时这家里一点都不热闹。要说没大没小,好像也没有呀!燕子在的时候,大家伙都宠着她,但是燕子很懂事,对姐姐哥哥们都很尊重。” “哦!”林梓潼受痛,轻呼出声。 欧阳静忙抬起压在突出的椎骨上的手;“您这病呀是久坐引起的。药物还有物理牵引治疗,都解决不了根本。明天我陪您出去转转,多走点路,活动开了,我先给您按摩两天,回头再请黄院长给您做个复位。”…… 人多,餐厅里坐不下,长辈们一桌在餐厅,晚辈们在客厅里对付着凑了一桌。 说说笑笑吃着饭。 夜里十点,郑通和白安东打电话让司机把停在锦绣大酒店门前当摆设的两部扎眼的专车开过来。 随着他俩离开,萧家的客人们陆续离开了萧家。 萧鸿青和郑君耀年纪相仿,三十四五岁,正是男人最好的年纪。 都是格外宽的肩头,身板强壮。号称装不满的酒漏子,一场酒上喝出了交情,吃饭时凑在一起,一人又喝了半斤。 萧母不放心萧鸿青酒后独自驾车回家,晚上就留了下来,和弟弟在书房里一人撑开一张帆布行军床,凑合着睡下。 萧母和谢莹住在主卧。留下和静丫头培养感情的林梓潼,和欧阳静住在了客房。 三间向南的房间门窗紧闭,客厅餐厅还有厨房,窗户敞开了,发散着满屋浓郁的酒气。 第116章 再无依靠 萧鸿青和大哥聊了半宿,哥俩在多数时间都是在争辩,萧鸿青终究没能说服弟弟,向前跨一步,鼓起事业心,趁着这几年市场空间大,将生意的规模做大。 生意经哥俩各念各的,话不投机,最终还是只能是留给时间证明,谁才是对的。 冬季的黎明来的晚,六点半,外面的天空还是黑漆漆,萧鸿轩已经把客厅里蘸满酒啧的布艺事物洗好了晾在凉台上。 粥煮在炉灶上,大火猛烧上了气的蒸锅,改为小火慢闷;乘着等候的空隙时间,拖起了地。 醒来急着上卫生间的欧阳静推开门,只开了一盏暗淡小灯的客厅里,萧鸿轩穿着单睡衣,半敞着衣襟,挥舞着拖布。 “三哥,我来吧!” 萧鸿轩抬手用衣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低声催促穿着睡衣的欧阳静; “刚关的窗户,客厅里的温度还没升起来,你是去卫生间吧?快去,别着凉了。” 在卫生间解决了生理问题,欧阳静回房间披上了外套出来强抢过萧鸿轩手里的拖布。 “昨晚白伯母休息的好吗?” 萧鸿轩拿着毛巾抹着前胸后背的汗水,一边问道。 “睡得很香,我给她烫了脚,做了足底按摩,又为她做过了背部按摩。” 萧鸿轩调侃道; “还「她」呢!?是不是该改口叫妈妈了。” 欧阳静嘟着嘴,不接话,大力的几拖布把最后的地面拖过,拎着拖布去了卫生间,哗哗啦,冲洗了拖布,蹙着眉头走出来。 萧鸿轩盯着愁眉不展的欧阳静,手指向餐厅,“聊聊……” 俩人在餐桌边相对而坐,萧鸿轩整理着衣衫,笑问道; “怎么了?不想认干爸干妈?” 欧阳静点头后又摇起了头。 “三哥,太突然了,而且,怎么说呢!我和他们隔得距离太远太远。我不是说的路途,是说我们之间的社会地位差距太大太远。” 萧鸿轩理解的点着头。 “前些日子,烟霞认了向伯伯做义父,惹出谣言四起。静静是怕有人非议你,攀附权贵吧!” 欧阳静摇头,“这个我倒不担心,嘀嘀咕咕说几句,又说不掉我一块肉,不理他们就是了。我感觉得到,他们两个是真心的对我好,当自己孩子对待。” “哦!这不挺好的吗!?” 欧阳静绞着手指,嗓音细弱。 “越是这样我越是担心,我一个孤孤单单的平民小女子,突然进入了他们的生活环境,我会把持不住自己。 三哥,终归他们两个人都是位高权重的领导,有了这样的爸妈,我曾经可预见的未来,毕业后有份收入不多却受人尊重的安稳工作,在城市里建个自己小窝,省吃俭用,能在不惑之年还清了房贷,平平淡淡的过完了这一生。必然因为突然有了地位显赫的爸妈而被改变。 都说,有个好爹妈可以少奋斗二十年,这爹妈可不是普通爹妈,或许我都不敢想象这一生能够得到的,他们随手就能提供。 我承认自己喜欢他们慈爱目光,喜欢有爸爸妈妈呵护,我也要承认,我也喜欢享乐,喜欢众星捧月的感觉。 所以我怕,我怕,托庇在他们的羽翼下,习惯了享乐,习惯了不劳而获,自己就不再能够保持现在对待他们的心态,和他们相处变得卑微,失去了做人的尊严。 三哥,你明白吗?我真的很怕,怕我会变了,变成了我最讨厌的人,看重物质,不顾尊严。” 萧鸿轩使劲的揉着额头,说不出话来。 欧阳静的问题,萧鸿轩不敢作答。 只因欧阳静一直都很听他的话。 故此,在此事关重大的问题上,萧鸿轩不敢轻易开口。 “你等等……” 萧鸿轩进书房取来了纸笔,伏在桌上,刷刷,写完了,递给欧阳静。 “昨天你提起我投钱给红军购买建筑设备,下面的话没来及说,就被人打断了,静静,其实下面的话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又是为什么提起建筑队,也知道是有人把你给推出来的。 给,这是我把在建筑队所有权益交给你的授权书。” 欧阳静接过萧鸿轩递过的授权书,看了一遍,却看出其中有古怪。 急火火的低吼着; “三哥,你这是把股权一次性无偿转让给我了?这不是授权呀!” 萧鸿轩摆手示意欧阳静小声点。 “我给燕子的也是这样的授权书,呵呵,我认为这才是真正的授权书。既然,你们有兴趣做点事,就应该一力担负起所有;好的,不好的,成功,失败。 只有打一开始,便把你们和我割分干净,才不会因为顾虑我的感受而患得患失,才不会总想着出了差错还有我呢,而心怀侥幸。 你和燕子拿去的这两块,如今技术和人员的储备充足,市场前景足够广大,都大有潜力。 我之所以不去做,是因为要把这两个生意都做好,做到极致,必然会和我自己的人生规划发生冲突。 静静,三哥希望你有个温暖的家,有爸爸妈妈的完整的家。 我也帮不了你太多,本来搞出这个建筑队就没想着用来赚钱,正好给你,注册成公司。 名下有了间公司,静静就不再是清风两袖的小女孩,以我和纳兰做的估算。 即便不做大的扩充,业务局限在承包民用建筑,年收入百万还是很轻松的。 有份企划书,我和纳兰商量着才做了个草案,回头给你拿回去,做个参考。 这样,静静你就不是个灰姑娘了!自身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就不用总想着是因为认了爹妈才突然改变了一切,而时时不安。” “三哥……”欧阳静眼里泪光闪烁。 萧鸿轩伸手轻轻拍欧阳静的手背; “想要介入一个行业就已经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要经营好一家公司;所以,你和燕子拿到的不光是一份资产,更是无穷尽的麻烦。 三哥希望你和燕子,能够迎难而上,通过自己的努力,做到思想自由,精神独立。 静静,以后经营公司遇到难题,要学着积极的向外寻求帮助,而不是找个依靠。” 欧阳静察觉萧鸿轩是认真的,无论是陡然接受这份产业,还是萧鸿轩直接表述。 自此自己要独立支撑着建筑公司,都出乎最初的想象,慌急的辩解道。 “可是,我和燕子掌握的终究还是三哥的产业,我和燕子……” “别多说了,这件事情就咱俩兄妹知道就行了,算是当哥哥的和妹妹分家了,有少没多,分了点破烂给妹子。” 听到主卧开门声,萧鸿轩忙示意欧阳静把授权书收起来。 随着萧鸿轩和从卧室出来的母亲说话声响起,客房开了条缝的房门,悄悄的合了起来。 一大早,路灯微明,路上行人稀稀疏疏。 昨夜约好的时间,趁着女装店还没开门营业,谈事情清净,小黑和纳兰依约来了二楼曹秀秀办公的办公室。 勾引酒廊几经转手,最后顺利的交接到真正的买家手里,已经一个多月时间。 转让酒廊的收入统计出彻底清楚具体的数目后,曹秀秀和钟少飞结算了事先约定属于他百分之二十的一份,归属另外一个合作方,钓客食府三个股东的款项,却一直没有分配。 分钱是个简单,且让人愉悦的活,随便是个会计出纳就能解决; 可是,这次精明强干如曹秀秀,也分配不了。 纳兰他们三个人在此事上可以说是各说各话,意见根本就没法统一,这一个多月时间里,又一直因各种原因没有机会坐下来商量出个结果。 账目搞清楚后,大股东萧鸿轩,给曹秀秀说了自己的意思,这笔钱暂时没有用处,就分了,至于怎么分,自然是平分三份,一人一份。 小黑子和纳兰都不同意萧鸿轩提出的分配方案,不提当初钟少飞是找萧鸿轩一个人商量合作。 即便是后来以钓客食府的名义和钟少飞合作,也应该是依照各自在钓客食府占股比例分,独占钓客食府百分之五十股份的萧鸿轩自然分走一半,而不是均分的三分之一。 其中,小黑子收了有心人送的一辆新帕萨特的礼物,还要求在自己的一份里减去车钱。 原本曹秀秀不愿牵扯进这三兄弟的烂账里,反正他们都不缺钱用。 况且谁拿多了,另外两个也不在意,自己何苦自讨没趣做恶人!? 曹秀秀成功的说服欧阳静出面向要萧鸿轩授权,欧阳静已经向学校请了假,这一两天要注册建筑公司。 向建筑公司注资,必须要动用到这笔款子,只得不情不愿的把纳兰和小黑子约来商量。 坐在办公桌后面,曹秀秀面颊被头顶射灯投下的一束光,自鼻梁斜斜的分做上下阴阳两面,曹秀秀黑影里黑白分明的秀目,盯着坐在沙发里,肩头靠着肩头,低声耳语的纳兰和小黑。 曹秀秀清了清嗓子,张嘴便直奔主题。 “卖掉勾引酒廊收回来的款子在账上躺了一个多月了,鸿轩要支取一部分。但是,到现在你们三个还没有个统一意见,该如何划分这笔钱。 这就为难了我这干实际工作的。我的意见呢,就依照鸿轩的意思,你们三个把这笔钱平分了。” 从曹秀秀开始讲话,纳兰便低垂着眼帘,恍若老僧入定。 斜靠在沙发里的小黑子,听着听着,陡然直起身,叫道; “我不同意……” 曹秀秀示意小黑子先别说话。 “分是平分了,下面呢,你们俩可以选择用自己的方式做个平衡。鸿轩注资建筑队的事你俩也知道,要是觉得自己多拿了,把钱直接捐赠给建筑队,多少你们自己看着办。” 小黑子看向纳兰,“你觉得呢?!” 纳兰撇撇嘴,“无所谓了,你要是也觉得行,就让秀秀比照着咱俩在钓客食府占股比例,把多分的钱直接划给建筑队好了。” “既然你没意见,我也没意见。”小黑子大咧咧的说道; 曹秀秀绷着脸,拿着文件夹,走到沙发前,递给小黑子,公事公办的强调说道。 “都同意了我的建议,把字签了,我好办手续划拨款子。” 小黑子也不看看具体内容,随手便签了名。 纳兰接过笔小黑子手里的签字笔,在小黑子拿着的文件上,刷刷,签完了名,起身就想要离开。 小黑子一手将合起的文件夹递回曹秀秀手里,另一只手猛地拉住了纳兰的手。 “哎哎哎!这不对呀!我这还多了辆三十万的车呢。” 纳兰一把拉起小黑子,“车你先安心开着,勾引酒廊眼瞅着保不住了,还不定送礼的某人会不会找你要回去呢。” “也是呀!管他呢,用一天是一天,真要找来讨要……”小黑子勾着纳兰的肩,边说边向楼下走去。 见俩人下楼,曹秀秀急忙锁了文件柜,追在后面下了楼。 第117章 活广告 萧鸿轩嫌弃的斜瞥着眼睛一直盯着桌上摆好的早餐的小黑子; “瞧你饿死鬼的样子,没吃就跟着一起吃点!” 小黑子揉了揉鼓鼓的肚子,咽了口口水,心有不甘的说道;“吃过了!” 知道小黑不会跟自己假客气,萧鸿轩就不和他多啰嗦,走出餐厅到客厅里,冲着坐在沙发里的姚烟霞和纳兰曹秀秀问道;“有谁没吃早饭?” 并排坐着的三人,坐的直挺挺的,整齐的摇着头。 昨夜姚烟霞是跟了曹秀秀回家休息,一早又跟着出了门,曹秀秀三人在办公室商量事的时候,就在楼下曹秀秀的车里等着。 三人说事,太快,三言两语就解决,出门天依旧黑乎乎的。 小黑子说自己知道有间卖早点的老铺,做的黄焖鸡,小酥肉最地道。领着路,四个人便去了开在老城窄巷深处的老铺。 这时四人肚子里装满了油汪汪的炸鸡酥肉,萧家的早饭再怎么诱人,也吃不下一口。 林梓潼吃了一顿舒心却又怪异的早餐。 早餐丰富合口,吃的很满意;可是,被隔着道玻璃的四双眼巴巴的眼睛盯着吃饭,绝对不会给人愉悦的感受。 好在同桌吃早饭的人都对沙发上排排坐的四人视若罔闻,让林梓潼心里别扭的感觉稍稍减弱了几分。 今天是工作日,吃过早饭,本来该赶赴办公室忙碌的林梓潼,闲散的在书房里欣赏着墙上挂着的字画,忽然间感觉无所适从。 耳听着客厅里的年轻人压低着嗓子做了番交流,达成共识后,各自做着出门的准备。 曹秀秀此来目的明确,是要逼萧鸿轩的宫。 哗啦!一把钥匙甩出来,撂挑子不干了。 不可说的原因,相信萧鸿轩自然心里明白; 可说的理由,母亲这两日要回来小住几日,自己要陪陪爹妈,没空给萧鸿轩当牛做马。 搞清了曹秀秀只是要暂时休息几天,萧鸿轩欣然接过了办公室的钥匙。 无事一身轻的曹秀秀,先是单独拉了欧阳静进书房询问,看过欧阳静拿出的授权书,心事放下了大半。 出了书房,在客厅里就开始鼓动女眷们一起出发,去主城区来场新年前的大采买。 很快,一屋的人便分成了三个去处; 昨日谢莹父母邀请萧母去家里坐坐,谢莹和萧母以及萧鸿青今日要应邀前去谢家。 萧鸿轩,纳兰,小黑子三人多日没有谈过正经生意上的安排,曹秀秀撂挑子时机恰巧合了心意。 林梓潼眼里,四个年轻女子里,同是职业女性,中性的打扮,干练洒脱的曹秀秀,就是个另类。 穿好了外套的欧阳静,视线一直瞄着林梓潼。 “静静,正好我来的匆忙,也要给大伙卖点见面礼,就跟你们一起吧。” 煞是简单的一句话,便化解了欧阳静为难的心情。 萧鸿轩如何也没想到本该是偷懒的日子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自家事自家清楚,曹秀秀撂挑子,只要不是长期的,短时间里生意上的事都可以不理会,大可以留给忙完了私事的曹秀秀回来解决。 带着小黑子和纳兰,想着叫上向援朝去东方罗马大酒店好好的泡泡温泉,把这些日子的沮丧疲惫冲洗干净。 楼下堵门的郑家父子,昨夜受了小黑子说的鸿轩藏了极品烈酒的蛊惑,想想萧家的饭食,比起星级酒店还要精致美味,一早便举家堵在楼门口。 郑夫人跟着林梓潼上了大采购的女子军团的车走了,郑家父子把醒目的军用越野指挥车丢下给司机,就上了萧鸿轩的银灰色捷达轿车。 萧鸿轩刚开车上路,没想到郑君耀昨日一场酒喝过,竟是把喝酒如喝水的萧鸿青视为知己,暗自叫了萧鸿青。 而恰巧萧鸿青也是不喜跟着一群女眷,陪母亲到了谢家,便借口公司有事,跟了过来。 有个让人头痛的郑通,萧鸿轩索性让纳兰开车去接向援朝的时候顺便把老爷子老严也接来,小黑子也去吧老爹居丰收接上。 半路上却又接到父母官付云河的电话,坐地虎付云河动用一切手段,一晚的查询,得知贵客落脚在萧家,大早上携着师兄夏利强登门,不想却扑了个空,电话里一再的问萧鸿轩一行今天行程。 萧鸿轩手机开了免提,边开车边接听电话,偷眼还要瞧着一边副驾驶坐上的郑通脸色,见郑通面无不愉的表情,顺口就把一行人的行踪告诉了付云河。 东方罗马大酒店主楼后面,钢架构玻璃钢搭建的敞亮棚屋里,和温泉游泳池隔开的小间,用管道和温泉出水口连通的近百平米的池子蒸腾着热气. 大早刚上班的老总钟少飞,已经下了命令,温泉浴今日不对外服务。 热雾缭绕水面上漂浮的软木托盘上,薄胎青瓷的酒壶里,是小黑子去敲开了尚未营业紧闭的门,从已经换了主人的勾引酒廊要来的存酒。 比烧刀子还烈的山民自酿清烈的玉米酒。 萧家兄弟,郑家父子,纳兰爷俩,还有被小黑接来的居丰收,组成的居家父子兵,加上不请自来的付云河夏利强,还有个主人钟少飞,泡在一个池子里,也算是真正的赤裸肉体坦诚相见。 却是喝烈酒泡温泉,流汗也没人不知道。 池中间咕噜噜不住翻涌的水头,正好遮掩窃窃私语声。 钟少飞和萧鸿轩靠在池子一角,低声聊着。 “,上周,我和你嫂子把离婚手续办了。” “啥情况!?”刚摸过来的小黑一脸的八卦。 钟少飞撩了把水在头上,低着头,手掌抹过湿淋淋的面颊,一直向后,撸过头顶,仰起头,惨然一笑; “还不是被你哥仨给害的!?” 萧鸿轩双手抱胸向后仰躺,侧脸和边上的纳兰猛眨眼。 纳兰皱了皱眉,还是起身换到了萧鸿轩和钟少飞中间,盯着钟少飞,露出好奇的模样。 这种场合纳兰能做出个姿态就已足够,捧哏,问话的活,自然由小黑子来干。 “扯蛋!少他娘乱给我哥三扣屎尿盆子。” “当哥哥的你摸摸心口,咱哥三亏待过你吗!?没我们哥仨出钱出力,就你!吹牛能吹的风调雨顺的当了这几年的老总?和老婆离婚八竿子打不到的事,愣是往咱哥仨这头找不是。” 说着说着却陡然一脸便秘的表情,阴阳怪气的。 说完,却露齿一笑。接着又叹了口气。 “哥哥真还不是冤枉你们,这婚离的和你三还就扯得上关系。勾引酒廊前后转了三次手,才真的转了出去。 真真假假,每次转手都要我重签承包合同。 最后这次,人家送了五万的辛苦费,老三说演戏演全套,让我收了,曹总还出主意让对方把钱交给一个不相干的人手上,转了两道手才转给我。 好吧!回家我把这笔钱上缴你嫂子,你们能猜到吗?你嫂子咋说的?” 小黑心里暗骂钟少飞呆傻,萧鸿轩闭着眼,眉头一抖一抖,纳兰抿嘴偷乐。 “你嫂子问我,前面两次转让酒廊,我收了的辛苦费给了哪个狐狸精了!? 向前两次都是在做戏,让我到哪去收辛苦费!? 没钱拿啥送没影的狐狸精!? 可这话不敢和嘴上没个把门的你嫂子直说,走漏了消息,就是给你哥三拉冤家。我不解释,她就要死不活没完的闹,闹得离了婚才算消停。” “哥哥还真的和嫂子把婚离了!” “离了,还是净身出户,哥哥我现在就是光溜溜的光棍一个。” 萧鸿轩睁开眼,猛地坐起身,带起水声,哗啦。 “走走走,穿衣服,找嫂子解释去。钱就是王八蛋,不能为了王八蛋毁了少飞的家。” 钟少飞摊开双手,拦着两边的哥三,笑意谄谄。 “兄弟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事就算翻篇了。以后都不提了!” “又是啥意思?”小黑的眼竖着瞪大了。 纳兰索然无味的起身又绕到萧鸿轩另一边。 萧鸿轩的脸霎时挂满了冷霜。 钟少飞身子向下溜着,整个人沫进水里,从水里露出头来,狠狠的吐出嘴里含了的一口水。 “跟兄弟们讲实话吧,刚办完离婚手续两天,你们哥仨要有这份心,哥哥接受,也感激你们。 现在晚了! 过了头脑发热的时间,我也想了,结婚这么多年,我在外面淘换多少,都是一把交个她。 远了不说,就这两年,当了这个总经理后,明了暗了百多万是有了,换了大房子,存了点家底。 离婚的时候人家竟然一口否认家里有存款,孩子小,她要了,房子和屋里所有都归给她,算是种补偿。 便是这样,以后孩子的抚养费,我月月也少不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可这女人要是跟自己男人狠了心,心肠比他娘的铁石还要硬,比蛇蝎还要狠毒。 呵呵!才结算的承包费,一整年的承包奖励刚交到她手里,明知道承包合同要作废了,我往后的路,是眼前一抹黑,竟能狠了心,让我光溜溜的从自己辛辛苦苦攅起来的家滚蛋! 这女人回头了,我也不敢要。睡一张床上,自己都不敢合眼。” 萧鸿轩嗤笑道;“不光因为这吧!?” “对!不光是这。” 钟少飞眼光坚定,毫不示弱的和萧鸿轩对视着。 “离婚前,我干干净净,没做对不起她的事。有事也是离了婚后。 和兄弟们不说假话,周末因为无家可归,心里不痛快,我喝多了,把阿娇给办了。 这事我不后悔,旧路断了,我就该穿新鞋走新路。 还有,承包大酒店的奖励我年年都教给她了,奖励款是多少,她比我都操心,也瞒不住。 勾引酒廊的事,一来,要保密; 二来,开业后也没分过利润。 她不知道有这一档子事,卖勾引酒廊分给我的这笔钱如今就是我的老底了。 酒店经理一旦卸任,我也不想留在这座城市。 阿娇是因为喜欢我才在这里工作了两年,拿着老底,我和阿娇回她老家义乌。 我还就不信了,我钟少飞这个大活人,还比不上一套房子百十万存款值钱。出去混不出个人样,这一辈子我都再不回来。” 小黑呵呵笑着; “种哥啥样算是混出了个人样!” 钟少飞一脸的严肃,一字一字的慢慢说道; “资产不过亿,就不算是活出了人样。” 萧鸿轩边摇头,边拍着手,苦涩的说道; “清官难断家务事,哎!走的时候就别给我打招呼了,在外面混的好,也别想我。真遇到过不去的坎了,别忘了给我打个电话。” 说话间,起身拍了拍钟少飞的肩头,淌着齐腰深得池水,找到浮在水面的托盘,抓起青瓷酒壶,大口的灌着酒。 萧鸿轩已是毫无泡温泉休闲的兴趣,就想找个地方,放肆的吼两嗓子,不然,心里憋得慌。 钟少飞婚变,曾经恩爱的两口子,谁是谁非!?是谁先冷了心,动了念,算计枕边人? 如今再追究,找出事实真相,分清是非对错,都改变不了曾经的爱人竟是连路人都做不成的事实。 这是萧鸿轩身边人第一场婚变,第一次把婚姻破裂后的冷酷,无情的展现,他的心很乱,如团乱麻,扭曲着,绕在心里,扎的刺痛。 萧鸿轩哥几个把着池边一角,向援朝,萧鸿青,郑君耀,带上老居四人,守着一个池角,面前的软木托盘,流水似的往青瓷酒杯里倒着烈酒,父亲丧事完满结束,向援朝今天也是放开了怀抱,和三个好酒之徒,敞开了杯来盏去。 四人话不多,该说的都在酒里。 被付云河和孟立强夹在一角的郑通,是今天唯一一个踏实的洗了个澡的人。 泡出一身通体大汗,郑通趴在池边,像个门板似的阔背,付云河满头的大汗一边搓,一边还要听着郑通嘀咕,小付再用点力,嗯!爽,真爽! 萧鸿轩登上池岸,强笑着,和大家说道; “忽然想起还有件事要办,我先走,郑伯伯,居叔,还有各位哥哥,你们再泡会。午饭我在钓客备好了等大家。” “等等!”郑通一翻身落在池子里,往身上撩着水,蹲下猛晃动着身子,哗啦,带着一片水花,起身也上了池岸,曳过条浴巾缠在腰间。 “小子,这军民鱼水情,也应该是有来有去。昨天在你们家又是吃又是喝的,今个喝酒泡澡,就当做是我回请大家。 今天忘了带钱,还是兜里比脸还干净。我是跟着你来的,你要提前走,也给我把钱留足了。” 就郑通的大嗓门,这话满池子的人想不听都不行。 噗!噗!噗!猛地从池水里起身的响声接连响起,冲着池子里匆忙立起身的人们,抢在众人开口之前,郑通浓眉高挑,瞪着眼,一身王八之气,瓮声瓮气的说道; “谁想冒尖了!?咋了?哪个比老子官职大,又是哪个比老子年级长?!” 池边铺着浴巾躺着闭目养神的老严,突然睁开眼,懒洋洋的接了一句; “老子比你年纪大!咋地了,活的老,多吃了几年干饭你就牛逼了!?” 郑通看着老严,顿时破功,笑意谄媚,“和年纪无关,您老啥时候都牛逼,我呢,刚说的话,是把您老排除在外,呵呵!您老接着睡。” “哦!”老严拖着长音应了声,倒头闭眼立刻睡了过去。 “哎!问你们呢!?”郑通转脸又是气焰汹汹,逼问着泡在池子里的人们。 无人应声,郑通自话自说; “没话说了吧!今天有一个算一个,都给老子放规矩了!” 猛地扭头,冲着老严弓了弓腰,“没说您老啊!” 扭脸又是幅恶煞嘴脸,“长幼尊卑,算完了,老郑都是这个!” 右手大拇指高挑着晃了晃。 “那谁,对,就你,该是多钱,一分也不许少了,账单打印清清楚楚,多一分我也不给。这账,我付。” 付云河太阳穴上的血管直突突,看着郑通一把将萧鸿轩的钱包夺了,刷刷的数着红的大钞,「啪」拍在了酒店前台。 人老手脚慢的老严,慢悠悠穿好衣服,最后一个来到前台。 挤到脸色煞白的孟立强和嘴角抽抽着的付云河中间,压低了嗓子叱骂道; “真是俩瓷怂货,老郑这是在给小付搭梯子呢,一点眼力界也没有。还不快去找照相机,把老郑今个的做法留了影。” 见自家的两个门生,还是像一对呆头鹅,气的老严抬手一人背上抽了一巴掌…… 倒是萧鸿轩和纳兰先反应过来,也不解释,早就催促钟少飞最快的速度找来了相机。 咔!咔!冲着一身笔挺戎装,肩头两颗将星煜煜闪光的郑通拍个不停。 “小付,过来,合个影。”郑通招手叫付云河。 老严抡开老腿,抬膝重重的在愣怔住的付云河屁股上来了一下。“走了!” 和付云河摆拍过,郑通姿势不变,连着和酒店大堂经理,等等工作人员合了影。 退到一旁的付云河这才多少回过点味。 老严唾沫星子喷着,指着孟立强和付云河的鼻子,“不大的年纪就脑萎缩了,傻不愣登的,就这智商还做父母官。呸!老子的脸都让你俩丢光了。” 一行人走出了酒店大堂,走在人群中见的老严冲着郑通连连拱手。 郑通呵呵笑着; “老哥,这回老弟可是真的抹下了脸,给老哥的学生当上墙的梯子了!” 老严招招手,叫过纳兰,“你郑叔叔是个实在人,老子这年岁,说不定哪天就去找你向叔叔了,没了你老子,你郑叔叔来了咱这里,小子可要招呼好了,四菜一汤丢人,必须是七大碟子大八碗招待着。” 大伙都听出来老严又是一脸严肃的在讲笑话,哄笑着走向停车场。 老严却没上纳兰开的车,貌似随意的上了孟立强的车。 关上了车门,就急火火的说道;“老郑这人情有点大了!” 明白过味的孟立强没敢接老师公的话。 “老郑来洗了个温泉浴,还留了影,已经是活广告。今天这账,老郑堂堂皇皇付了,更是做了个好榜样。 比老郑级别高的本就不多,老郑这个年纪,即便是级别高过他,真的有实权的也不多。 小付要把伪合资企业的东方罗马大酒店重新收归国资委的想法是对的。 可是国有资产也有国有资产经营时的难题,上面能说上话的婆婆太多! 有老郑今天这一出,以后敢在东方罗马大酒店亮牌子,要求免费消费的,心里就要衡量衡量,比起实权的中将司令,自己算不算一盘菜。 小付,你说我要是把白安东书记也忽悠来泡个澡,再题幅字……” 第118章 礼物 玉器店里,林梓潼挑选好了送人的礼物,等候嘴甜的小姑娘店员编织结绳的功夫,掏出了信用卡结账。 电脑打印的结账单,一溜原价后面,是一溜折扣价。单独进门时问过笑意甜美的小姑娘,这间店从不打折,林梓潼不由得皱着眉头看着依旧笑意甜美的小姑娘。 “你们店里不是不打折吗?” 小姑娘眯着笑成了一轮弯月般的眼睛,瞅瞅随后找来的欧阳静,“是静静姐坚持要付款,不然的话,按着老板定的规矩,静姐来了,东西随便拿,货款不用我们操心,我就不该按照成本收您的钱。” 迎着林梓审视的目光,欧阳静赧然的说道; “这间店是三哥下面的店面,三哥给自己店里打过招呼,我和燕子两人来消费,都是不用付钱。” 欧阳静正解释着,曹秀秀和姚烟霞相携找了来。 “曹总您好!”玉器店里的六七个店员见到曹秀秀,齐齐的起身问好。 “我是陪朋友逛街,没公务,大家都忙自己的去吧……” 曹秀秀破天荒的含笑和店里的营业员说着话。 询问了林梓潼对选了的礼物是否满意,相约了在不远处的蒸饺馆会面吃午饭,领着郑夫人和姚烟霞出门继续逛街。 林梓潼清晨刚起床便无意间听到了欧阳静和萧鸿轩谈话,相比起自己供职的上万亿资产的超大型国企,萧鸿轩送给欧阳静年收入可达百万的资产,对林梓潼的冲击是有限的; 倒是出来逛街购物接连遇到了几个醒目的商铺,都和萧鸿轩有着关联,让林梓潼暗暗惊奇。 “静静,秀秀选的吃午饭的地方,不会是也和你三哥有关联吧!” “没有,老贾家灌汤包是百年老字号了,和三哥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样呀!那你三哥到底有多少商铺呢?” 欧阳静摇头道; “我也不清楚,您要想知道,只有问三哥本人,或者是如今全权代替三哥管理一切商铺的秀秀。” 欧阳静的回答使得林梓潼越发的好奇。 午后归途中,曹秀秀有意拐上了乡间道路,迎着一轮西斜的昏黄冬日,路虎越野车缓缓而行,一路上经过的村落小镇留给林梓潼印象最深的,是一处处在当地建筑中最华美的养老院,孤儿院。 当曹秀秀把车停在一处临街的农家院宽敞的大门前,推说和欧阳静有事顺路和院里的人商量,下车和欧阳静进了小院。 林梓潼和随行的郑通夫人下了车,打量着敞开着门的小院。 北方农家惯常修建的院子,前后两进房舍中间空旷处,新搭建的棚屋,摆满了崭新的建筑设备。 联想大早间听到的萧鸿轩和欧阳的谈话,林梓潼便明白了,这里就是他俩所说的即将注册的建筑公司所在地。 忍不住的好奇,悄悄走进了院子。 挂着棉门帘的正屋里,响起着有男有女的说话声。 “静静拿来的三哥的授权书就没问题……” “红军哥,三哥把这一块交给了我,我也先跟大伙表个态。红军哥应该知道,三哥打开始就没打算在这方面赚钱取利,是我磨着三哥要来的授权。 首先,我想着大伙无偿修建咱这附近的孤儿院,养老院不是个长久的事情。 静静可不是低看了各位大哥,而是咱如今的方式有问题。 大家伙无偿付出劳动,三哥勉力提供资金,都是凭着一时的热血,没有个长久的机制。而养老院和孤儿院却不是永远不会消失的社会问题。 再有一样,各位大哥如今身体都健康,家里拖累少,有精力有时间,拿出来造福社会。 静静说点不中听的,过几年了,您们年纪大了,身体也不行了,家里拖累也多了,咱这事情是不是就没法干下去了?! 所以我就和秀秀姐商量着,把建筑队注册成公司。 以后该接的对外业务都接,大伙建造的四乡八村的养老院孤儿院,都是现成的样板。 相信有这些样板在那放着,无论是乡里盖房,还是大型基建,咱们都不愁接不到活。 各位大哥们,要知道,我可是相信大哥们的手艺才鼓起胆子和三哥要来的授权。 …… 今天也我先把话放到前头,我会永远把公司盈利的一部分无偿的投入在孤儿院和养老院基础改建上,而且会写在公司制度里面…… 各位大哥,你们呢,也会领到应该获得的劳动收入。 红军哥说过,你们中间大多数人,有着本职工作,都是在别的建筑公司工作,是利用工程间的间隙,来这里无偿付出。 先不说这样公不公平,起码不是长久之计。 如果愿意,你们就是咱们公司的发起股东之一,公司有你们的一份,你们可以带着你们的好友,徒弟们,一起来,大家一起把公司做大做强,既是增加了收入,做善事也能够惠及更多的人……” 林梓潼和郑通夫人交换了个眼神,悄悄地走出院子。 黄俊尧像是在给旧日的下属欧阳静展示一个医生的职业规范。 欧阳静已经用跟黄俊尧学来的按摩手法给林梓潼背部肌肉筋骨放松三天,该是正骨复位的日子,这才联系了老院长黄俊尧。 结果,不到二十分钟时间,中心医院的救护车响着鸣笛就到了谢莹家楼下。 欧阳静被着急上火赶来的黄俊尧劈头盖脸呵斥了一通,紧跟着,在家里行走无碍的林梓潼,被黄俊尧强迫躺在医疗担架上,抬下了楼,上了救护车。 “你也太胆大了!学了个半懂半不懂的手法,就敢上手治病,知道不知道脊椎骨的重要性?你稍有不慎,你妈以后就离不开轮椅了。” 病房里黄俊尧边看着手里的CD片子,边呵斥着欧阳静。 被迫平躺在硬板床上的林梓潼瞧见静丫头被训斥的两眼含泪,又是心疼,又是恼火。 “黄院长,这不怪静丫头,是我让她给我做的按摩。” 素来好脾气的黄俊尧却瞪起了眼睛。 “谁要求做的都免不了静静的不对。患者和家属不懂医学常识,静静可是二次入医学院深造,没有理由犯下这样的错误。” 林梓潼实在恼火面前区区的小医院里的院长不屈不挠的找静丫头的不是。 “黄院长,静丫头也说过,您给人做腰椎复位,从来没有出过差错,而她,也是跟您学来的手法,最要紧的复位,还是要找您亲自操作……” 黄俊尧脸色稍缓,依旧态度强硬的说道; “我是我,她是她。我都行了一辈子的医,行医的经验是她一个医学院还没毕了业的学生能比的吗!? 谨慎,永远是一个医生要牢记的原则。既然有条件做先期检查,将患者的风险降到最低,为什么不做?!” “妈!您就别和黄院长争了,确实是我不对!” 林梓潼听到欧阳静含泪叫出的第一声妈!心里乐开了花,哪还顾得和黄俊尧争论。 昨天已经默认了认下白安东和林梓潼这对爹妈的欧阳静,一直都改不了口,娘俩说话时都是没有称呼的大白话。 心急之下一声妈叫出口,欧阳静也是一愣,脸刷的红到了脖子。 黄俊尧瞧出母女俩的蹊跷,故意的冷哼一声,“静静好好陪着你妈妈,顺便通知亲属,还有你妈妈单位,我去帮你把入院手续补齐了。” 主政一方就没有节假日和白昼黑夜之分,白安东的周末依然安排满了公务,接了欧阳静打来的电话,心里担心妻子,还是将手头的工作尽量安置妥当,这才赶往医院。 正逢周末。辗转从林梓潼供职的超大型国企总部得到总公司林副总因病在大河北区中心医院就医的省分公司老总,比白安东来的还要迅疾。 加上林梓潼这两日结交的老少,有心打探白书记夫人行踪的有心人,白安东推开病房的门,看到的便是满满一屋子的人。 “白书记,我已经联系了和公司有协议的省医学院附属医院,您看要不要给林总立即转院。” 一张大白脸,富态浑圆的分公司老总,在林梓潼那里碰了钉子,看到白安东,急忙上前低声请示。 白安东看向躺在雪白一片的病床上的妻子,见林梓潼少见的露出个顽皮的微笑,微微摇着头。 黄俊尧和林梓潼母女俩已经解释了,林梓潼的腰椎复位没有大问题,他所有的作为都是在尽一个医生的职责,为的是以防万一。 而林梓潼本人,也突然发现,自己需要一个逗留在丈夫和新得到的女儿身边的理由。 既然腰椎复位有一定的风险,复位后也需要时间静养,就由着黄俊尧指使着欧阳静一个个往外打着电话。 最是让林梓潼欢喜的是欧阳静越来越熟练的在电话里介绍着自己;“喂!您好!我是林梓潼副总的女儿,我妈因腰椎间盘突出症住院了……” 白安东沉吟片刻,说道; “既然已经住了院,就先不必忙着转院,等检查结果出来,我听听主治医生的意见再考虑需不需要转院治疗。” 分公司老总脸上闪过一抹失意,陪着笑脸,说道; “既然白书记也不同意马上转院,我这就回去安排人员过来陪护。” 白安东笑了笑,“梓桐有我们的女儿照顾,就不必麻烦了大家了。” “林总的女儿?”分公司老总在心里暗自嘀咕。 对于像是头上一层天的总公司老总们的家庭情况,分公司的个个老总都心里清楚。 对素来严厉又是丈夫才履任本省一把手的林总的家庭情况自然更加留意。 刚才总公司来电话说是林总女儿通知总公司,林总因病在此地住院,还以为是中间传话人多了,有了语病。 这时从白安东嘴里亲耳听到,白书记和林总真有个女儿,而且就陪护在林总身旁。不由的侧目向林梓潼病床边围着的几个年轻女子瞧去。 欧阳静迎着白安东走来。 “爸爸,黄院长安排傍晚的时候给妈做腰椎复位,做完了复位,正好让妈妈不用再下床活动,安稳的睡一觉,明天早上妈妈醒来后,就立刻做检查,看是否复位成功。” 欧阳静初次叫白安东「爸爸」有些拗口生涩,倒是嘴里说到「妈妈」,既是亲切,还顺溜。 分公司老总哪里会细细分析,面前娇小俏丽的长发年轻女子说话时微小的不自在,整个心思都在白安东威严的脸看着女孩子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脑中嗡然作响,白书记和林总竟然真的还有个已经成年了的美丽女儿!? 曹秀秀坐在床边,一件件将母亲孙玉莲带来预备送给一众小辈们的礼物丢到地上,恼怒地把装礼物的箱子也推到了床下。 “秀秀你这是咋了!?” 孙玉莲拧着眉头。 这一箱子包装精美的礼物虽然看着一个个都不大,哪一个都是自己在香港最奢华的时尚店铺精挑细选来的。 “妈!”曹秀秀嗲嗲的拖着长音,撒着娇。 “您看看,您都选的是什么!?香奈儿,库奇,lv。您呀!真是电影里挖苦傻大款的那句台词说的。啥东西都不卖对的,只卖贵的。” 孙玉莲被女儿气的笑出声来; “呵呵!难不成我这上赶着送人又贵又时尚的礼物还有错了!?” 曹秀秀撇着嘴,哼哼唧唧,点着头。 “要是林梓潼没送大家见面礼之前,还不好说您是不是错了,人家上万亿大公司的老总,送给小辈们的见面礼都是百十块钱的玉石饰品,您这紧跟着送这样昂贵的礼物,您自己想想,是不是在炫富呢?!” 孙玉莲边从地上捡起被女儿丢的一地的名牌货,一边问道; “是这样呀!秀秀你觉得妈妈该送什么礼物才合适呢?” 曹秀秀心里也是苦闷。 好巧不巧的林梓潼买礼物就进了萧鸿轩下面的店铺,店员见了都知道是萧家一员的欧阳静,自然给的都是成本价。 玉石饰物的利润空间本来就大,成本价和销售价差了上倍。 林梓潼拿着百十块钱买来的市面售价大几百块钱的小礼物送人,确实显得大方得体。可这就让被自己叫来的母亲孙玉莲难做人了。 一箱子价格昂贵的奢侈品不合适,真就买了市面上百十块钱的礼物又拿不出手。 母女俩正在作难,一旁听了个大概的曹格楷说了一句; “送茶叶!” 简单的三个字一下子就打开了母女俩的思路。 孙玉莲掏出手机就和南方总公司办公室联系,就地采购当地最好的茶叶,马上空运过来。 着重叮嘱,包装不要精美,最好是带有当地民俗特色的包装。最后不忘下了死命令,一定要确保送上今天的航班。 放下电话,孙玉莲狠狠的剜了曹格楷两眼,语声哀怨,“你就忍心一直在一旁看我们娘俩的笑话,是不是该早早出来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 曹格楷对妻子一语双关的话,只做耳边风,低着头自顾自捡着被女儿丢了一地的礼物。 白安东是什么人,林梓潼又是什么人物! 曹秀秀比身边的伙伴都清楚。 曾经无限接近南方大省一把手的白安东,人去,却依旧有着深厚的人脉关系; 而白安东的夫人林梓潼,多次荣获国家级三八红旗手,离开了超大型国企南方分公司老总的岗位,回到京城,职位还向上浮动了半级,上万亿规模的企业副总,绝不是资产过亿的曹氏企业集团能够平视的庞然大物。 所以孙玉莲在女儿打来的电话里得知,新近接触到了白安东夫妇的消息,不等女儿催促,就急忙将手边的工作做了安排,马上便飞回了内地。 作为一个强势的女人,孙玉莲不觉得只有儿子才是家族产业最好的继承者。 对于女儿滞留在北方的行为,孙玉莲在默认之外,也暗暗给女儿肩头压上了担子,曹氏北方运管中心就是在孙玉莲这样的心思下交到了女儿曹秀秀手里。 女儿曹秀秀接受管理曹氏北方业务的条件很简单,也很强硬。 母公司负责重新招聘北方运管公司人员,必须是按着曹秀秀提出的标准筛选产生。 而曹秀秀选人的标椎却是各大公司筛选管理阶层员工的一个死点! 年轻,最好是二十五岁以下,活力充沛,有强烈的自主创业欲望。 这样的人,再是有才,只要露出了自主创业的野心,大公司也会关闭了大门。 偏偏曹秀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素来行事稳重的当妈的孙玉莲,竟然也破天荒的顶着公司董事们的压力,强行给女儿撑着腰。 是曹秀秀结合如今管理萧鸿轩星罗棋布的小生意后学到了的经验,给母亲孙玉莲写了一份详实的北方业务推广企划书,打动了孙玉莲。 怎样让员工以企业为家,是长久以来摆在企业最高管理者面前的一道难题。 曹秀秀无意间在萧鸿轩管理生意的方法里找到了一个答案。 解放人⚹⚹⚹⚹欲望!让中层的管理者成为企业的主人,释放出他们的创业欲望,在一定程度上,任由他们依照自己的意愿推动企业向前发展。 如今的曹秀秀就像是在看护着两块试验田,一边是在用大公司的企业文化加以改变管理制度的萧鸿轩众多的店铺。一边是用萧鸿轩那套简单粗暴管理制度搭建起来的曹氏北方运管中心。 孙玉莲对女儿这段时间的工作成效就一个感受,“快!” 曹氏北方运管中心从交到曹秀秀手里,就像是醒来的怪物,全员都是在燃烧着生命,疯狂的向外铺展开业务。 远在香港的孙玉莲都从同业老总貌似调侃被自家公司员工抢了生意的埋怨里,感受到女儿麾下这只青年军的蓬勃朝气。 孙玉莲必须来一趟北方,她要给才展开了羽翼的女儿最大的支持。 交好白安东夫妇便是最现实的作为。 第119章 最舒心的女儿 夜深人静,最后一瓶点滴注射完,欧阳静亲手为林梓潼拔下注射针头。 一旁的白安东便催促着一直陪着的萧鸿轩夫妇领着欧阳静回家休息。 欧阳静要求留下照顾妈妈,被白安东黑着脸呵斥着,强行让萧鸿轩领走。 黄俊尧今天耍了个诈。 白安东来后,闻讯装作过来说明林梓潼病情,进屋将一屋子的人都哄到了门外。 让林梓潼趴在床上,假意给白安东指出突出的脊椎是哪一截,趁着林梓潼完全放松的瞬间,左肘尖顶着林梓潼突出的腰椎,右手托着林梓潼的大腿,猛然双臂同时发力,「咔哒」一声脆响。便把错位的椎骨推回了原位。 什么约好了傍晚复位,和白安东介绍病情,都是伪装。 有了欧阳静提前给林梓潼做好了肌肉筋骨放松,黄俊尧等的就是有了丈夫白安东守在身边,林梓潼身心完全放松的宝贵瞬间。 林梓潼看着丈夫送客到门口,折回来,小心翼翼的为自己掖好了被角,和衣躺在相邻的床上。 轻声的说道; “老白,我今天好高兴,静丫头叫出第一声妈的时候,我躺在病床上,竟然觉得,便是从此再也站不起来,有了女儿在身边,也是幸福的。” 听到妻子说着话,鼻音越来越浓重,白安东起身坐到妻子身边,轻轻的为妻子擦拭着顺着眼角不住淌下的泪水。 故作轻松的调侃道; “丫头这才接受咱俩第一天,你就这样激动,以后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还长着呢,该咋过呀!” 林梓潼眼带泪光,蓦然一笑,啐道; “谁都像你呀,跟个石头似的,女儿懂事孝顺,明明心里高兴,还要跟静丫头板着个黑脸。” 白安东罕见的「嘿嘿」一笑,得意的晃着头,“我白安东找的女儿差不了!” 躺在床上的林梓潼也是一脸的满足。 突然,林梓潼收起了笑意,“老白,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又怕你说我贪心。” 白安东眯眼俯看着妻子从失去儿子后再没显露过的带着小女儿娇憨神态的脸。 轻声鼓励着妻子; “梓桐说说看,说不定咱俩还想到一起了呢!” 林梓潼抿着唇,像个孩子鼓着腮帮,久久的,才吐出一口气。 “老白,你选的静丫头我很满意。可是,可是……” 林梓潼轻轻咬了咬嘴唇,“要是可以的话,我还是想要个儿子!” “哦!”白安东歪着头,含笑看着妻子,脑子里把这几日妻子接触过的青年男子一一审视了一遍。 “梓桐看上了哪个小子?”心里已圈定了人选,白安东含笑问道。 “萧鸿轩……” “哈哈哈!”白安东笑出声来。 林梓潼娇声的叫道;“你笑什么?难道你没看出来,鸿轩的背影和少勇一模一样吗。” 话落,竟是一脸的凄然。 白安东俯身环抱着妻子,轻声的耳语道; “第一眼见到哪小子,离得远,模模糊糊的瞧不清五官模样,我就看着哪小子的身材举止象咱家少勇。 刚才你一说想认个儿子,我猜想就跑不出两个人,一个是萧鸿轩,另一个是纳兰。 相比起来稳重老成的纳兰家小子,最可能的还是在咱俩夫妇面前说话办事随心所欲自自然然的鸿轩。” 林梓潼用力的用额头顶着丈夫的额头,“老白也很喜欢鸿轩!” 白安东坐直了身子,双手捧着妻子的脸,点着头,说道; “这小子确实讨人喜欢。咋说呢,鸿轩对你我夫妇的态度,更像是自家孩子,随随便便,大咧咧的。有时候甚至有些无理。可就是让人觉得亲切。” 林梓潼柔声道,“老白,不光是鸿轩,我也喜欢鸿轩媳妇儿,我再也没见过象谢莹丫头这么心思干净的女孩子。” “哦!”白安东轻笑着,“梓桐和她们接触才三两天时间,怎么会给他们这么高的评价?” 林梓潼慢慢的把这两日得知的萧鸿轩夫妇所有的见闻,一件件说给丈夫听。 白安东随声“嗯,啊!”应着声,眉头却越皱越紧。 “你说,鸿轩这几年来的作为,当不当得起赤子之心!” “嗯!”白安东点着头。 萧鸿轩有刻意隐秘起的庞大财富,并没有出乎白安东的预料,以他今时的地位,一句话,就把萧鸿轩花费大量心机铺设的伪装扯开,分毫毕现的看到伪装下的一切。 让白安东惊讶的是萧鸿轩大把花钱做善事,竟比赚钱深藏的更深。 而妻子无意中听到的,萧鸿轩为了欧阳静能保持着平和的心态认下自己夫妇为爸妈,竟随手送给了欧阳静年利润不下百万的建筑公司,则让白安东惊心。 自古赤子之心和枭雄本色都是一纸之隔。 萧鸿轩想要干什么?! 林梓潼从丈夫脸上解读出了怀疑和困惑,嗤笑道; “你呀!就别浪费脑子了。比起送静丫头的还是个尚未完全成型的建筑公司,鸿轩送给老连长的继女,被送到美国去的燕子的服装公司,不但人员齐整,运作成熟,还规模更大。 鸿轩哪小子说得好。 他送给妹妹们的不光是一份资产,更是无穷尽的麻烦。他希望静丫头和燕子,能够做到思想自由,精神独立。遇到难题,要学着向外积极寻求帮助,而不是寻求依靠。” “哦!鸿轩小子还有间服装公司?”白安东得到的萧鸿轩的资料,没有尚且在筹建中的建筑公司,这还情有可原,可早就被萧鸿轩送给劳燕的服装公司,却也没被调查出来。 林梓潼有荣共焉的轻轻笑着;“老白你是偷偷地查了鸿轩吧!” 白安东点着头。 林梓潼笑的越发开心;“你呀!就别白费心了,鸿轩这小子到底参与了多少生意,估计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啊!怎么会呢?”白安东愕然问道。 林梓潼乐呵呵的说道;“怎么不会呢!就拿静丫头开口向鸿轩要来的建筑公司来说,鸿轩从来都没当成一笔投资。 他和他的两个伙伴,就是想在能力之内,给四乡八村孤寡老人,遗弃儿童建个不惧风雨的家。 找来了志同道合的免费帮手,自己设计图纸,自己购买建筑设备,一切的一切都是顺着付出不求回报的思路。 你要是有空闲,也去看看,孩子们修建的养老院孤儿院,每一间都是所在村落最漂亮,最干净的建筑。” 白安东认真的点头道;“我一定抽时间去看看。” 林梓潼眸子煜煜闪动,笑呵呵的说道; “你只要看过一次,就会明白,鸿轩和纳兰俩人的性子做事都喜好完美,出自他两人的设计图纸,必然会锻炼出一批工艺精湛的施工人员。 很自然的,追随鸿轩的便多出了一只工艺精湛的施工队。 而这些,是唯利是图的俗人永远不会关注到。 如今,静丫头要来了鸿轩的授权书,更为准确的该是叫赠予文件,稍加整顿就是间口碑优良的建筑公司。 你也可以问问咱家的静丫头,是不是就把建筑公司当成自己的了!? 呵呵!我已经问过了,连带燕子拿去的服装公司,姐俩的心思可都是在为鸿轩哥哥守家业。你说,你让人查鸿轩的家底能查清吗?” 白安东肃然,认真的说道; “我承认找人查了鸿轩,不光是梓桐你知道的这些,还有别的古怪。你该接触过了,短发,职业装,精明干练的丫头,曹秀秀。 她可不是普通人,香港曹氏企业集团的大公主,如今却在给鸿轩当着执行总经理。 虽然鸿轩被我查出来隐藏着的可控制的资产接近千万,可是正常情况下也吸引不了一个身价过亿的大公主安心给他打工。” 林梓潼呵呵笑着,“你是说秀秀呀!其实也不奇怪,秀秀喜欢纳兰,不愿回南方,自然要找份工作,给鸿轩打工可是很自在哟!” 白安东摇头道; “不对,曹氏北方主控中心已经转移到了这座城市,业务展开的更是猛烈,而曹秀秀就是曹氏北方业务最大的主事人,却还依旧在鸿轩那里工作。” 林梓潼眨着眼,蹙起了眉头。 “我还不知道曹氏北方总部迁到了这里。” 稍停,接着说道; “曹秀秀是曹秀秀,鸿轩是鸿轩,咱们这是在谈论鸿轩,关于曹秀秀的作为,可以暂时不理会。老白,你说我要是和鸿轩提出来认他做儿子,他会同意吗?” 白安东默思片刻,为难的笑道; “梓桐,不得不承认,你我的身份,对哪小子没有一点吸引力。而且,就在我任职的管辖范围,这小子隐隐然已经成了气候,认一个身家千万生意遍布各行各业的儿子,对我来讲,实在有些不合适。” 林梓潼给丈夫丢过来个白眼,“就知道你不会答应,就想着自己的官声清誉。其实我一开始就没想鸿轩会认我当干妈,我是想要把谢莹也认了做干女儿。这样一来,一个女婿半个儿,鸿轩就也是我们的儿子了。” 白安东觉得妻子的想法有些莫名其妙,既然已经有了个满意的女儿,何必再多认一个已嫁做人妻的女儿。如果单单为了身材和儿子相似的萧鸿轩,大可不必这样麻烦。 白安东不由得紧皱起了眉头。 林梓潼抬手轻抚着丈夫的脸,曼声说道; “你别想岔了,我是真心喜欢谢莹那孩子。别看谢莹在几个女孩子里最是不显眼,有了身孕,慵懒的连门都不出。 可是,稍稍接触了解,就会发现,那孩子的心,像天使一样善良纯净。 就鸿轩的折腾劲,谢莹从没怀疑过鸿轩在外面藏藏掖掖存了小金库,也从不怀疑鸿轩对静儿和燕子的关心,夹杂了不轨的念头。 和她聊天,那才叫一个轻松,她嘴里说的,必然是心里所想。便是心里有了厌烦,也只是闭嘴不言。 很难相信她已是个即将做母亲的人,那份干净纯真,太罕见了!如果没有静丫头在先,任由我自己挑选,我一定会先选谢莹当女儿。 这样一个把一切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女儿,处在一起,才最舒心。” 第120章 约谈 穿着女儿欧阳静带来的羽绒大衣,裹得严严实实的林梓潼被谢莹和欧阳静一左一右贴身相伴着走出住院部。 林梓潼哈出一团白雾,吸了口气,感受着空气的冷冽,仰头看天空,将近正午的天空乌乌暗暗,西风推着翻卷着向东飘着的云层越来越厚重,象是暮色渐浓的傍晚。 林梓潼收回视线,看着身旁也是裹得严严实实只露着清白的俏脸的谢莹。 “给你和鸿轩太添麻烦了。” 昨晚的天气预报,即将有寒流来袭,今冬第一场雪,来便会是一场多年未见的大雪。 忙着布置全省防灾准备的白安东,忙里抽空,和病床上的妻子通了电话。 下面的十多天里,自己这里实在脱不开身,征询妻子林梓潼的意见,是不是可以出院了,来自己身边静养。 陪床的欧阳静当场便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爸爸忙于工作,便是安排了陪护照顾妈妈,又怎能比上住在自己家里舒心!? 林梓桐笑言,你个单身小姑娘哪有家!?有家暂时也是我和你爸爸在北京的家。 和林梓潼处了几天,欧阳静也见识过了这个新妈妈除去和曦温情的一面,还有严谨强硬的一面。 想要说服妈妈,就要拿出能够说服她的实在理由。 便也不和妈妈争论,私下给谢莹打了电话,把自己有意把妈妈接回谢莹家静养,和谢莹说了。 今天半上午,已经挺着大肚子的谢莹跟着萧鸿轩赶在白安东安排下午来接林梓潼出院的秘书之前来了中心医院。 这时,萧鸿轩去缴费处办理出院手续,让三个人先走,到停车场,上车等他。 “不麻烦!”脑后响起欧阳静有点恼火的娇嗔。 林梓潼依旧含笑看着谢莹。 “伯母,咱回家再商量好吗?您看,眼瞅着雪就要落下来了。家里鸿轩把午饭准备好了,边吃边商量,总比在这大冷地里说话舒服。” “哦!”林梓潼随着左右拉拽的力量,边走边笑着说道。 “莹莹跟谁学滑头了?回家!我家在北京。在这儿呢!老伴在哪,我的家就在呢。跟着你这算什么?” 来的路上,萧鸿轩当成了玩笑,和谢莹说,白伯母来咱家住,那是屈就,要是伯母不肯来该咋办? 给谢莹讲了通拐着弯的歪理,虚虚实实的,都是打的把人接到了家里,造成了即成事实,家里好吃好住,人就不舍得走了。 “静静是我们的妹子,即便找了婆家,嫁出去了,您那里是她的娘家,我和鸿轩的家是她的哥嫂家,算不得一个娘家,半个还是可以的。 您这就是回自己孩子家,回自己的家。” “呵呵!是鸿轩哪小子教你的吧!?” 被林梓潼猜到,谢莹抿着嘴,含笑不语,只是牵着林梓潼往前走。 林梓潼心思一动,笑意促狭的说道; “行,我跟着你们回家。可是,你的解释我还是不很满意。怎么都觉着,名不正言不顺。不然,莹莹也给我当女儿好了。这样,我住在你家多久都是天经地义。” “这,这……” “哈哈,莹莹还要问过鸿轩才能答复我吗!?”见谢莹惊得瞪着眼睛,嘴里呜呜咽咽的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林梓潼笑的愈发促狭。 “走走,快走了!” 萧鸿轩竖着军大衣的毛领,拎着林梓潼住院用的日常用品的大包,顶着风,一路小跑追了上来。 说话间,迎头的西风里已经有小雪粒飘起。 上了车,萧鸿轩打火,脚下踩着油门,轰着发动机,把暖风开到最大。 “白伯母,您赶快给伯伯打个电话,把咱这里的情况告诉他。来接你的人就不必来了。” 陆清远乘坐的从上海过来的航班在雪落前降落在机场跑道上,坐在滑行的机舱里,看着逐渐接近的航站楼,陆清远暗暗呼出了一口气。 迎着纷飞的雪花走出航站楼,陆清远接过弟弟陆清绯递过的黑皮大衣披在身上,看了眼眼窝深陷,面色煞白的弟弟,低头往停车场走去。 “大哥,去哪?” 开车出了停车场,陆清绯问道。 陆清远看着道旁在风雪里瑟瑟抖动的行道树,皱着眉头,沉声说道; “国贸中心。” “余总,有位客人说事您的老朋友,请您过去坐坐。” 余同顺着服务生手指的方向看去,大厅的一角,熟悉的身影。 皱着眉,涩涩的苦笑着,挥挥手让服务生忙自己的去吧。 陆清远的出现,在余同的意料之中,也是余同极为不愿面对的。 和萧鸿轩同为这几年来对自己学习做生意帮助很大; 而更有耐心,更细致的陆清远或许更能把自己的心思脉络看的更透澈。 陆清绯骄纵狂傲,这次跌了个大跟头,自己是个事外人,和自己无关。 这话别人会信,陆清远一定不会相信。 “余总请坐!” 远远看到余同走来,陆清远便起身恭迎在桌边。 余同努力保持着沉着,哈哈笑道; “在陆老板面前哪有什么余总呀!” 扯着陆清远的手臂,硬是请陆清远坐下了,这才在桌对面落座。 “余总,清绯的事情,这次需要你帮帮忙。” 素来文雅知礼的陆清远破天荒的把所有的寒暄问候都省略,开口便直奔主题。 陆清绯知道东方罗马大酒店整体改建的消息,几乎是所有当事人中最晚的一个。 该挽回损失的手段,别人都做完了,黑锅给陆清绯扣紧,扣严了,尚在自我良好情绪里的陆清绯,才陡然间听闻,红红火火的勾引酒廊,生命即将戛然而止。 和陆清绯合作的几位大少,抓紧了时间,成立了间投资公司,把一切曾经需要藏掖着的,统统变成了合法业务。 和陆清绯补签的投资协议,悄悄地加上了一条,投资风险由勾引酒廊实际经营者陆清绯个人全部承担。 黑漆漆一顶黑锅便扣给了陆清绯。 余同低着头,不去看陆清远的眼睛,这忙余同觉得没法帮! 怎么帮呀! 从别人口袋里往外掏钱的事,傻子才会答应帮忙。 “余胖子……”陆清绯恼羞成怒的厉吼声噶然而止。 “啪!” 陆清远反手给了身边双目冒火的弟弟一耳光。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多嘴!” 嘴里的说话声虽然一如平日平稳,落在捂着腮帮的陆清绯和对面低头不语的余同耳朵里,冷森森,有着股子毋庸置疑地强硬。 “余总,你别误会,我不会不识数的让你帮着去求帝豪投资的老总们。我只求你一件事,帮我把萧鸿轩约出来,我想和他谈谈。” 余同抬起头,先是看了眼咬牙切齿瞪着自己的陆清绯,视线移到目光坚定,盯着自己的陆清远脸上,嗤笑道; “你和三哥有什么可谈的!三哥都快半年时间不管生意上的事了,你弟弟是什么时候从谁手里抢来的勾引酒廊,和三哥又没有一点关系。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把酒廊退给三哥!?” 余同甚至觉得很无聊,一场寿宴,一场丧事,萧鸿轩展露出的深厚人脉,不止是妻子王艺涵悚然,余同也是在强自支撑。 随后从各种渠道得知的消息,更加惊人!余同越发坚信是三哥给自己留了条活路。 陆清远要为小弟强出头和萧鸿轩理论,呵呵呵!有什么可说的?!拿什么压着萧鸿轩和他平等的坐下了谈谈!? 陆清远手压在陆清绯桌下攥紧的拳头上。 语带双关,轻声说道; “清绯不是小孩子,成年人做事,自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在勾引酒廊这件事上,我们陆家不会埋怨任何一个外人。 余总,不如你现在就打个电话给萧鸿轩,就说我陆清远真心对勾引酒廊感兴趣,想要约他谈谈。成不成,马上就能知道结果,成不成,我也不再来麻烦余总。” “勾引酒廊不是已经在你弟弟实际控制中了吗?” 陆清远冲着惶惑不解的余同微微一笑。 “有些事只能是我和萧鸿轩当面来谈。所以,还是要,麻烦余总帮我约一下萧鸿轩。” 余同犹疑着,从上衣兜里掏出了手机。 位于郊外的师范学院大门口,四通八达,开始落雪的时候,风格外的大。 衣衫显得单薄的姚烟霞裹着丝巾,刚冲出校门,便被大门外等候着的小黑子裹上了厚厚的羽绒大衣,拉着手向路边停着的帕萨特轿车走去。 俩人上了后排座,挤挤的。 女式过冬的厚衣服,皮靴子,还有一床羽绒被,占了后座的一半。 “居哥,你这是干嘛呢!” 姚烟霞把挨着的鞋盒堆到高处,争取到一点空间,边向里挪动身子,边和刚挤上车的小黑子说着话。 “鞋别放上头呀!你试试大小,不合适了我顺道带走,好给你换合脚的。” 一抹喜色在姚烟霞眼底一晃即逝,“我买不起,我不要。” “就知道你事多!”俩人挤得紧紧的,小黑艰难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收据,递给姚烟霞。 “拿着,把账记好了,不白给,等你工作了,加上利息一次清还。” 姚烟霞接过收据一张张看着,小黑子气呼呼的伸手把收据抢过去,顺势塞进姚烟霞穿着的新羽绒外侧兜里。 “害怕我虚开发票,贪污自己的钱呀!” 姚烟霞皱着鼻头,轻哼道; “以前我不懂,现在我可是王嫂店里最好的营业员,哼哼!衣服好坏,价格高低,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小黑故作委屈,“以次充好,贪污腐化,我敢嘛!让老郑头知道了,还不得收拾我。” 听小黑子提起二爸,姚烟霞唇角翘出个美丽的弧线。低着头换上了新靴子。 “挺合适的,就是在学校穿,太扎眼了!” 小黑子指着车窗外路过的一群女学生,“看看,一个,两个,三个,穿靴子的不少呢!” 姚烟霞向小黑这边的车窗探过头,正好小黑要回头和她说话,骤然间两人的唇碰在了一起。 “嗯!” 同时躲开的二人,在车里又是紧紧的挤在一起。 车里闷闷的沉默着。 电话铃声响起,要掏出紧贴着姚烟霞大腿的裤兜里的手机,小黑子别扭的拧着身子,尽量不碰到姚烟霞。 “我来吧!” 姚烟霞向衣服被子堆挤了挤,挤出一丝空间,伸手在小黑子的裤兜里掏出了手机。 “三哥的电话!”看了眼显示屏,将手机递给小黑子…… “陆清远是啥意思!?我马上过去。不着急?!你约了明天见他,行行,我晚饭去你家混,我过去的时候接上纳兰。” 收了线,小黑子攥着手机,皱眉想了想。 “烟霞,有件事我要和你商量商量。” 小黑说的认真,姚烟霞顶着衣服堆侧过身看着小黑子。 “你和燕子还有欧阳静这半年来处的关系挺不错。她俩分别注册公司的事虽然对外保密,却也没瞒着你。 中间有什么,你们姐妹们间也没瞒着,我就不多说了。 燕子拿了我一份股权,最近打电话给我,要还给我。 我不要,丫头还不行不行的。你看这样行吗,我手里刚好有点闲钱,追加给燕子的服装公司,连着燕子退回来的股份,都落在你的名字下面。” 姚烟霞确实知道劳燕和欧阳静注册公司的细节。 特别是近期,欧阳静注册了建筑公司,一下子便将欧阳静和身份显赫的干爸干妈间的差距弥合了。 暗暗的,姚烟霞羡慕欧阳静有个三哥。 姚烟霞很清醒,貌似劳燕临去美国前,仓促的逼着自己认下了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干爸,向南山。 后来的数月时间,自己守在向南山的病榻旁,替劳燕和向援朝尽着儿女的义务,是一份纯粹的奉献。 实则,是劳燕求着向爸爸给了姚烟霞一个转变身份的机会,一个展现自己的舞台。 无论是大哥向援朝着手要安排自己出国留学,还是痛爱自己的二爸一家三口,都是劳燕给了自己机会,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露出来,付出后,得到的回报。 和跟向爸在一起的感觉不同,姚烟霞能够带给二爸一家人三口人的几乎什么也没有。 二爸一家越是看重姚烟霞,姚烟霞越是心生惶恐! 萧鸿轩送给欧阳静公司的事,像是一扇窗,推来了,照亮了一条道路,一个能够让姚烟霞也能和二爸一家平视的路径。 欧阳静和劳燕向三哥萧鸿轩要来公司的目的,虽然是为了帮三哥守住一份产业,可也不耽搁在其间提高了自身的社会地位。 听到对于小黑子要把股份放在自己名下,姚烟霞就没有抵触的情绪。 反倒觉得能帮到居哥,又能早早的接触到经营管理,暗暗心喜,甚至有种守护着居哥的神圣感。 脑子里把这几天小姐妹们间讨论的话题过了一遍,怯怯的说道; “居哥,你把钱别投到燕子和秀秀姐的公司,还是和燕子商量着,投给她美国的生意比较好。” 小黑掏出钱夹,抽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姚烟霞。 “里面有五十五万,密码我设成了你的生日,你和燕子你们俩直接商量着办吧。以后有事也别问我,还是你们自己姐妹们商量。” 第121章 没卖出去的勾引酒廊 鹅毛大雪飘了半日一夜,清晨天光渐亮,大地苍茫一片,就连大河上下也皆是素缟。 飞雪迷茫了视线,积雪的道路,还能通行的只有性能最优越的四轮驱动的越野车。 一大早纳兰就开着曹秀秀的路虎越野车在城市里从东到西,来来回回接送着人。 快十一点的时候,挂满泥泞的路虎车停在了萧鸿轩家楼下,稍停,萧鸿轩夫妇和林梓潼欧阳静四人出来上了车。 “好大的雪!” 后座上的三个女人,一路惊叹着。 萧鸿轩和陆清远约好今天在钓客食府见面,林梓潼也来了有些日子,虽然家里膳食的精美绝不亚于大酒店,终究少了份情调。 大雪的日子,钓客食府二楼南边向着大河的包厢,正是观雪景的绝佳所在。 所以昨日就定下了今天一家人都来钓客食府,女眷们在包厢里喝茶观景,男人们在隔壁商量正事。 “哦!好美。” 象所有首次登上钓客食府二楼的客人,推开包房的门,林梓潼轻呼出声。 女眷的包厢,怕空调供暖不足,一早就备好了木炭炉。 听到开门声,正往青铜铸造的木炭炉添碳的姚烟霞扬首回眸,浅浅一笑。 一袭绿呢长裙,同色的缎面紧身夹袄,青丝如瀑,眉目如画,含笑而立的姚烟霞。 配着屋内刻意保留着原木本色,设计精巧的复古家私,和雕花的窗外,轻舞的雪花,无尽的白茫茫的天地。 完全不属于这时空的绝美,在推开房门的一瞬间,砸进了林梓潼眼里。 虽说早就听静丫头说过,钓客食府是耗尽了三哥和纳兰所有的才华打造的件艺术品,眼前的美,依然美的猝不及防。 林梓潼在门口停住脚步,回头叫道; “鸿轩,纳兰,这是你俩刻意为我准备的吗?。” 站在后面的萧鸿轩和纳兰,踮脚向屋里看,随意挥手和姚烟霞打了个招呼。 萧鸿轩冲纳兰撇撇嘴。 “导游的活你干顺了,还是你来吧!” 纳兰无所谓的耸耸肩,正要开口邀请林梓潼参观钓客,曹秀秀从隔壁屋里走出来,笑着走到林梓潼身边,“伯母,我带你参观参观钓客食府。” 目送林梓潼随着曹秀秀,去一间间参观钓客,萧鸿轩问姚烟霞。 “你大哥和二爸回部队了,你二妈呢?” 姚烟霞俏笑着答道; “知道大伙今天在钓客聚会,居大哥开车去接二妈了。” “嗯!”萧鸿轩皱起了眉头。 纳兰替姚烟霞解释道; “小黑子开的是他爸爸的丰田越野,你放心吧。” 等谢莹和欧阳静进了小包厢,纳兰指了指隔壁; “老严和居叔在等着你呢!你们先聊着,我去接谢叔。” 按照大哥陆清远的安排,陆清绯约好了勾引酒廊的投资人,八点半在投资公司见面。 顶着风雪,驾车艰难的穿行在冰雪的道路上。 陆清绯心里有很多疑问! 从远在福建的家族传来的消息,自己违背大哥的意愿,执拗的介入勾引酒廊,如今陷入困境,家族的决定是无意施出援手。 这也是在意料之内,要是每个子弟捅了娄子,都想靠着家族,大家族还不早就亏空光了! 而大哥的沉稳,绝不是在装样子,虽然大早出门前毫不留情面的警告; 今天带上两只眼睛,两只耳朵,多听多看,废话一句也不要说,不要问。 投资公司会议室长桌两边,陆家兄弟和投资公司的五个投资人相对而坐。 五百万的现金支票。 平平整整的摆在陆清远面前的桌面上。 “各位老总,这是勾引酒廊账面上各位投入的资金总额。各位是收下我拿来的五百万,解除和清绯签订的勾引酒廊投资合同; 还是等着勾引酒廊结束营业后,慢慢和清绯解决你们之间的财务纠纷。三分钟时间,我要个答案。” 陆清远神态平和,话音轻缓。 “陆总的意思是!?” 陆清远挥手打断了对面的问话。 “我这个大哥只能做这么多!过了今天,就不会再插手你们和清绯间的财务纠纷。” 话说完了,起身拿起桌上的支票,看了眼腕表,向门外走去。“三分钟后我再进来听各位老总商量出答案。” 被服务生领到二楼,看到萧鸿轩迎在敞开着房门的包厢门口,陆清远看到屋内长桌边坐的老少。一面伸手和萧鸿轩握手,一面低声说道; “做了几年邻居,这还是头回有幸和萧总同桌。呵呵!事不由人,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想和萧总单独聊两句。” 曹秀秀做安排今天一切的主事,明知男人聚在一起少不了喝两杯,边将男女分做了两间相邻的包房安置。 结满冰凌的道路,陆清绯开着普通的轿车,只得一路缓行,已是延迟了约定的时间。 萧鸿轩也没把陆家兄弟当做今天有心来聚餐的朋友,自然不会刻意等着,屋里老老少少已经热热闹闹在吃喝。 萧鸿轩握着陆清远的手,低声说道。“这边,我留了间包房,也不必只是你我私聊,你弟弟还有纳兰和小黑都一起来吧。” 陆清远颔首应允萧鸿轩的提议,萧鸿轩回头叫屋里的纳兰和小黑子出来,五个人拐进了另外一间包厢。 不大的包厢里,圆桌上四样精美的小菜,一套烫酒的瓷器,五套餐具。 落了坐,陆清远笑道; “看来萧总早就想到了我的来意!” 萧鸿轩给陆清远面前的瓷杯斟满酒,“呵呵!听话听音,陆老板说对勾引酒廊有兴趣,我就知道了。” 陆清远起身,伸手要过萧鸿轩手里的酒壶,给每个人都斟满了酒。 端起酒杯,“陆某人借花献佛,来,各位老邻居,陆某人敬各位一杯酒。” 仰脖喝干了杯中酒,陆清远把酒杯反扣在桌上。 示意陆清绯把拎来的公文包递过来。 “萧总,勾引酒廊到昨天所有的资产报表,勾引酒廊可搬迁资产登记表,勾引酒廊员工花名册……” 陆清远一份份的向桌上放着账册报表。 纳兰和小黑子眼皮都不抬,自顾自碰着杯。 陆清绯咬牙忍着,克制着好奇。 萧鸿轩垂目慢慢品着杯中温热的酒。 陆清远毫不在意自己好似在自言自语演着独角戏,把一份份账册报表摆放的整整齐齐。 抬头目光真诚的看着萧鸿轩。 “萧总,我给你报报家底!” 萧鸿轩低头不语。 “,可搬迁二次使用的设备,商品,估算折旧后价值一百六拾万;以使用价值估算,不低于四百万…… 可直接收回的现金,和储备现金合计二百七十万。到春季基建季节,东方罗马大酒店改建开始,还能正常营业营三个多月,三个月的盈利……” 大哥陆清远关于勾引酒廊,数据详实,轻柔的话语在陆清绯脑子里,象惊雷轰响着。 对于勾引酒廊,大哥竟比自己这个直接控制者还要了解。 “西部煤业大厦一万平米的租赁合约,十年期,寻求和勾引酒廊合作,完全是我个人行为。为此,除了多年积蓄,我还卖掉了上海和杭州的房产。 我筹集到的所有资金……” “不用说了!”萧鸿轩骤然睁开了眼,制止了陆清远。 “陆老板,我不喜欢被人绑架着做事。今日来找我谈勾引酒廊的你,前面从别人手里接过勾引酒廊的你弟弟,都不是我请你们参与进来东方罗马大酒店内的勾引酒廊。 你兄弟俩做买卖,砸锅卖铁筹措资金,是为自己博取利益,没必要和我详细的说这些你私人的情况!” 陆清远尴尬的微微点着头,自嘲道; “是我俗套了!话如何说,都是一个意思,我呢!确实是诚心想要寻求和勾引酒廊合作。” 陆清绯已是听明白,大哥早早就做了准备,要将勾引酒廊平移到新址。 这样一来,勾引酒廊整体损失会控制在一个很小范围。 而今天一大早去和投资人达成的解约,只是归还了对方五百万的投资款,这俩月的盈利谁也没提起,悄然的被大哥截留给了自己。 真要一步步按着大哥的计划,比照着如今的勾引酒廊,复制间新的酒廊。 所有的设备都不用重新购置,人员也是无缝转接过去,方方面面都顺利的话,从账面上计算,自己的损失几乎微小的可以忽略。 陆清绯惊叹于大哥的谋算深远,也越发的不解。既然大哥早就都谋划好了一切,又为何还要登门和萧鸿轩商议。 而且,是很卑微的低姿态。 萧鸿轩态度端正诚恳的问道;“陆老板真的对勾引酒廊有信心!?” 陆清远含笑点头! 一扭头看着一脸疑惑表情的弟弟,轻叹道; “清绯,你知道勾引酒廊的价值都有那些吗?” 陆清绯点了一半的头,看到哥哥眼里罕见的露出毫不掩饰的蔑视,再也点不下去。 陆清远嗤笑道; “六百多万就想买到勾引酒廊?清绯,不是你一个人太幼稚,而是你和你的合作者,你们所有人都太幼稚。 所以,我才会强烈反对你介入其中。所以,我会从你真的介入其中,便开始筹集资金,为今天挽救你,做好一切准备。” 陆清远视线从弟弟惊愕的脸上,移动到萧鸿轩三人,涩然一笑; “不好意思,陆某要在三位面前,班门卖斧,教教不懂事的弟弟。” 小黑子笑问道;“我们哥三要不要回避!?” “不用,三两句话的事。我弟弟也是挺机灵的,比起你们三位老总差点,可以差的还没到天上地下的距离。” 陆清远故意说笑着。 收敛起了笑意,看着弟弟; “整个勾引酒廊其实是有三大块价值。而你买到的只是其中一块,还是最不值钱的一部分。 比起勾引酒廊这个已经深入人心的品牌,还有酒廊一整套成熟的管理制度。浮在人眼前的装修设备,经营场所,价值很有限。 勾引酒廊过了几道手后,到你接手,人员变动已经不小,原有成熟完善的制度早已经面目全非。 而你到如今都没有仔细研究过转让合约,呵呵!很不起眼的一条,勾引酒廊的使用权只限于东方罗马大酒店承包合同期内。 你就没想过,这句话里提到的「勾引酒廊」,可不是你每天看到的酒廊的装潢和设备。” 陆清绯恍然大悟,“勾引酒廊早被注册了,「勾引酒廊」,我只有在承包期内才有使用权!” 陆清远慢慢点着头。 一回头,看着萧鸿轩,笑呵呵问道; “萧总,我没说错什么吧!?” 萧鸿轩冷冷的看着陆清远,一直以来萧鸿轩对着这个邻居的感觉都不好。 太精明,是真的精明,深藏在心里,不写在脸上,不动声色,却能步步争先。 萧鸿轩不喜欢被陆清远这样得意的笑着,盯着自己。 “纳兰,拿来!”萧鸿轩冲纳兰伸出手。 纳兰从带来的手提袋里也取出一份清单,递给萧鸿轩。 萧鸿轩转递给了陆清远。 “这是我出让勾引酒廊时的设备物品清单,折旧后的总估值,七百六十万。 这是我收到转让金的收据底联,我收到的转让金,六百二十万。 陆总,在我这边,出让东方罗马大酒店内的勾引酒廊,已经做到尽可能公道。 转让后我没有主动调走一个员工,你所说的勾引酒廊成熟的管理制度,可以说无偿的送给了接收者。 关于勾引酒廊这个品牌的使用权,也是无偿的提供给了接收者。 所以,你和你的弟弟,无论有什么后续计划,想要和我合作,首先就要抛开东方罗马大酒店内的勾引酒廊。 不然的话,我们没法谈! 因为我觉得我在卖出勾引酒廊的的时候,亏了!而你们,心心念念,还总是觉得自己接手勾引酒廊后遇到风险,是不应该的,只有白占便宜,不能吃亏。” 陆清远没想到自己已是尽量保持低姿态,还是惹怒了萧鸿轩。 手里接过来的萧鸿轩第一手转让勾引酒廊的财务清单,不用看,因为早就看过了,只不过渠道隐秘。 所有的数据都真实详尽,绝对没有一处不实之处。 正是这份详尽的清单惊醒了陆清远,做出了远远躲开是非的决定! 萧鸿轩还真是他自己说的,有良心!没把勾引酒廊继承酒廊前身,大酒店娱乐中心所有的财产都加在这份清单里。 六百二十万的转让金显然是经过精密计算的,这个数额既能尽可能把勾引酒廊变现最大化,又不让最终的接手人亏空太大,留了条活路给对方。 有意和萧鸿轩论一论,所谓的折旧后的七百六十万,有多少是你萧鸿轩花自己前购置的!? 却也知道,口舌赢了,只会是生意输了! 陆清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萧总,我又说错话了,自罚一个。你也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并不想和萧总讨论我弟弟接手酒廊的是是非非。我感兴趣的是未来,诚心想要参与到未来勾引酒廊的运营中间。” 萧鸿轩从怒瞪着眼的陆清绯脸上收回了视线,低头,揉着额角。 转让勾引酒廊的计划,之所以会做的越来越细致,越来越复杂,都是因为后续,陆陆续续加入了曹秀秀母女俩人的智慧。 一个自己决心丢弃的生意,计划改来改去,竟衍生出了一个新产业。 但是,勾引酒廊品牌化连锁经营,向下的操作,萧鸿轩和纳兰毫无经验,暂时还只是个观察者。 今天郑而重之的要纳兰和小黑子一起陪着和陆家兄弟见面,存的也是让俩人多实际接触接触有意参与勾引酒廊这个品牌运作的人,从细节里,尽可能了解对方的心思。 萧鸿轩,给陆清远斟上酒,举杯和陆清远碰了一个。 语气稍缓,慢慢的说道;“陆老板,我之所以将勾引酒廊转让,是因为我妻子不希望我继续经营酒廊生意。 如今,我大多都是在家陪着怀孕的妻子,正是因为我表露出的对妻子的重视,才有机会保住了勾引酒廊这个品牌。 不过,为了不惹我妻子不高兴,酒廊的实际工作,我不会插手。 关于勾引酒廊这个品牌的所有运作,都划给了我妻子最好的朋友,曹秀秀总经理负责。 我今天答应和你两兄弟见面,只是为了老邻居的老板,当面解释清楚,我和你弟弟之间,没有任何商业来往。 即便是东方罗马大酒店内的勾引酒廊,我出卖的时候,买方也不是你的弟弟,何况我还是在低价贱卖; 而你提供的勾引酒廊如今的设备清单账册,也正好可以证明这点。 陆老板本人对勾引酒廊以后的运营有兴趣,可以直接约曹秀秀总经理商谈,我本人和我的两个伙伴对陆老板加入勾引酒廊,持有的是支持的态度。” 屋里的气氛随着萧鸿轩娓娓道来,变得融洽。 陆清远主动给所有人斟满了酒杯,含笑举杯邀酒,萧鸿轩三人都举起了酒杯,互相碰杯,一饮而尽。 小黑子捻着手里的空杯子,斜瞥这神态扭捏的陆清绯,笑嘻嘻的说道; “陆老板,你要参与勾引酒廊以后的运营,不管是什么合作方式,我们哥三都欢迎。你弟弟就算了!一个只想占便宜,吃不起亏的生意伙伴,我想陆老板遇见了也会敬而远之。”…… 第122章 送一个家 饭后收拾了餐桌,服务生送来了烧酒精的茶炉,一壶香茶在炉上散发着清香。 地上的木炭炉透出红红的火焰,被实木包裹的屋子里,暖烘烘,林梓潼因为才做了腰椎复位,不便久坐,带头伸展着身子趴在木台上。 有她这个长者带头,人人都拉了条食府给这屋客人专门准备的盖腿的薄毯,或趴,或躺;慵懒的聊着天。 郑通夫人接过姚烟霞递过来的靠枕,学着林梓潼的样子,趴在木台上,隔着玻璃,看着窗外凛冽的西风里漫舞的雪花。 “梓桐,要不然的话,你和我一起去海南,骨头的毛病,就要多晒晒太阳。 这北方的冬天,天短,隔三差五的不是阴天就是大风,想晒太阳,可是个难事! 正好元旦放小长假,一星期的时间,你带着静丫头,我叫上烟霞,咱们娘四个在海南过节去。” 看着顺着河床打着旋,急速移动的旋风,卷着雪花,呼啸着跑远,露出一片青亮的结了冰的河面。 林梓潼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盖着的薄毛毯,对郑家嫂子的提议,心动不已。 二妈早先就和姚烟霞提过,每逢冬季,都会去海南避寒。 那边有二爸的老战友,帮着在部队干休所借了套房子。 姚烟霞低声问道; “二妈,能不能把三哥和莹莹姐也叫上!?” 郑通夫人随口就答道;“可以呀!反正那边的空房间多着呢。” 转瞬眨着眼,回问道;“烟霞咋想到了叫上鸿轩两口子!?” 姚烟霞哧哧的笑道; “三哥啥也不干在家陪莹莹姐,太浪费了;有他跟着,吃喝就不用大家操心了。呵呵,呵呵!” 林梓潼侧过脸,轻笑着;“好主意,就这么定了!” 郑通夫人掩着嘴笑着,低低的声音说道; “要不连纳兰小子也带上,咱们可就是有了俩大厨,吃的会更好!” “呵呵!呵呵!”林梓潼笑着伸出手挑起大拇指。 林梓潼笑着笑着,忽然就觉得自己仿佛从未有过这样轻松欢快的生活过。 以如今对萧鸿轩和纳兰的了解,这俩孩子绝对算得上是事业有成。 但是,对于亲情,这俩人永远不吝惜付出时间和精力;丢下工作陪家人,在他俩就是一种常态。 可是这样活的随心随意的两个人,却偏偏又能把事业和工作搞得风生水起。 林梓潼沉思的片刻时间,关于海南避寒的计划,已经在屋里热火朝天的讨论起来。 首先是郑通夫人嚷嚷道,到了海南岛,保证房子绝对够住,海鲜绝对是又新鲜又丰富; 还有阳光,沙滩,椰树,温暖湿润的空气,美丽的海岛风光都是不要钱的,任由享受! 临近新旧年交替的这场大雪,远期来讲,对于农业大省缓解冬小麦的旱情,是件大好事。 不好的一面,多数都是短期的,突发的问题。 最大的影响交通的问题,等到雪停了,太阳出来,断了的地面公路交通自然很快就能恢复。 让白安东忧心的还是房屋被大雪压垮塌事件逐日在增加着。而其中,不容忽视的,数量占比惊人是乡村小镇的孤儿院,养老院。 大雪下了四天,昨夜西风渐息,晨时碧蓝如洗的天空里,一轮艳阳,在白茫茫的大地映衬下,天空格外的蓝,朝阳红的格外娇艳。 白安东一行的车队,大清早就离开了城市,沿着乡村道路,逐村逐镇,停停走走。 立在土地庙原址上改建的镇养老院,新近修复的仿古的宽敞大门门廊下,白安东回头再次看着,青瓦高顶,夯土厚墙,尽可能保持着原来庙宇厚朴的外貌风格; 内里却充满了实用主义风格,现代化程度极高的这家村属养老院。 这已经是一路行来,白安东最近走入的,外表迥异,内部结构近似,不曾因这场不期而至的大雪,影响了老人们生活质量的第三家养老院。 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在白安东视线里。 白安东心里猛地想起一事,向出现在随行的人群后的付云河招着手。 “这个村子和刚刚去过的两个村子,都是大河北区的吗?!” 付云河满是兴奋的答道; “对,这一片都隶属于大河北区,已经划进来年动工的城市新区改造范围,这几个村子以后会陆续搬迁到别的地方。” 付云河得到通知,白书记下乡视察,急忙赶来的付云河,偷偷的打听过了,白书记这一路走来,最为重视的就是各地孤儿院,养老院,在雪灾是不是安然无恙。 其中有发生了倒屋榻舍事件,也有断电断水老人们吃不上饭的事故,白书记的脸,也是越来越难看,阴沉沉,吓得迎接的干部忐忑不安,不敢多说一句话。 幸好,进了自己的辖区,走过的每间孤儿院,养老院都安然无恙,白书记阴沉着的脸色逐渐缓和了不少。 “嗯!”白安东仰头瞧着大门顶上硬山顶的飞檐,长长的秀美檐角,弧度夸张的斜飞向天翘着。 白安东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心里已经确认了这是出于谁的设计。 也就是纳兰和鸿轩这俩小子,才会务求完美的比照着正殿屋屋脊形式,设计修复出这样华丽的复古门廊。 白安东凑近了付云河的耳边低声问道; “我们家静丫头的建筑公司在哪?” 付云河一愣神。 白安东不耐烦地说道; “别给我装样子,你小子肯定知道!” 付云河这才确定了,白书记真的是在问起女儿的私人小建筑公司。 付云河手向西北方向指着,“不远,隔了个村子,临近主干道的马路边。” 车队刚刚离开不久,还没到下一个村子,白安东看到一台崭新的小型挖掘机,铲头贴着路面,轰轰隆隆的推着积雪。而挖掘机后面的村间道路,已经清理的干干净净。 车队从挖掘机旁驰过,白安东一眼便看到了,挖掘机上醒目的「鸿居」标志。 白安东示意司机停车,摇下车窗,探头大声的问着,三十来岁,裹着蓝色棉大衣的铲车司机。 “师傅,干着活一天能挣多少钱?” 轰隆隆的车声里,年轻司机专注的操控着铲车,头都没要向这边转。 跟在铲车后面,手里的圆头铁锨,一路把铲车漏掉的积雪冰块铲起丢到路边农田里的瘦高个汉子,满嘴白雾哈气,一头大汗,敞着怀,走在车后面,顺嘴替司机回答道; “俺们这公司,给四乡八村修养老院,孤儿院都是免费的。昨夜雪停了,大早上,我们静静老总,就打电话,安排人手,去检修养老院房屋。 人手派出去了,就我一个是留守的,公司才买的挖掘机,村里干部来问能不能帮着把道路清出来,我就问了老板,老板便派来了司机,免费给村里铲雪。” 说着话,汉子跟着轰隆隆响着的铲车渐渐走远。 白安东眼里闪过一丝开怀的笑意,低声和副驾驶坐着的秘书说道; “省里随行来的,请他们自行回去,我要去大河北区办点私事。” 吵吵着要一起去海南的人不少,到了出发的时候,真正要跟去的,只有纳兰父子俩。 说好要去的小黑子是临近了,老居蹊跷的突然感冒不舒服,非要素来不管公司业务的小黑子担负起运输公司正常运营的责任。 谢莹的嫂子关倩,是实在想去,可是怀了七个多月了,老大的肚子不答应,退休在家,有闲暇时间的谢伯谦夫妇,也只得留在家里照顾怀孕到了大月份的儿媳妇。 一人身担两家事务的曹秀秀,打一开始就没考虑自己能离开。 纳兰和萧鸿轩再同时出行,连钓客食府一摊子也丢给了她,曹秀秀更是连想都不行了。 第二天早间的航班,郑通夫人索性提前带一天就着行李住到了萧鸿轩家里。 白安东不打招呼便登门,正赶在晚饭的时候。 餐桌边坐着的是女主人和女客人,厨房里腰里围着围裙忙碌的是这家里唯一的男性,男主人萧鸿轩。 门铃叮叮咚咚的响,正上菜的萧鸿轩放下了盘子,嘴里嚷着“来了!来了!”一溜小跑去开门。 萧鸿轩开门见是白安东,伸头向走廊里瞧了瞧,确认了只是白安东一人。 嬉笑道;“人多吃饭就是好,白伯伯您来了,也就是多添双筷子。” 说着话帮白安东挂好了脱下的外套,向餐厅里喊道;“静静,多拿付餐具出来,你爸爸来了。” 欧阳静先是拉开餐厅的推拉门,甜甜的叫了声「爸爸」,转身去厨房取餐具。 有了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的白安东,餐桌上多出个人来,反而没了平日的热闹。 坐在客厅里看着小辈们收拾打扫餐厅,郑通夫人调笑白安东和自家的老郑一样,都是黑脸的瘟神,走哪,哪没了笑声! 白安东笑道;“不会吧!你看鸿轩见我就是没大没小的,随意的厉害!” 林梓潼眯眼轻声笑着反问道;“鸿轩这样的皮猴子你倒是见过几个!?” 什么是乐不思蜀,住在谢颖家里,林梓潼算是彻底明白了。 有俩闺女半个儿子,嘘寒问暖,这热热闹闹的日子过着,林梓潼都忘了京城里冷清清的家是啥样子了。 看着妻子不单是气色很好,脸颊也明显圆润了一圈,白安东以为工作而多日焦虑的心情,竟也变的格外的好。 仰靠在沙发后背里,轻松随意地说道; “梓桐把咱家皮猴子存的好茶找来泡一壶……” 话语里带着双关,林梓潼听了自然明白,眼光闪闪,乐呵呵的去厨房要给老伴找好茶,问到谢莹最好的茶叶在哪放着呢?却被谢莹嘟着嘴赶了出来。 不一会,欧阳静端着泡好茶的茶壶,谢莹端着摆着茶杯的托盘走进了客厅。 “莹莹,我要找的可是你们家钓客食府自制的红茶。” 谢莹冲林梓潼瞪瞪眼,咧开嘴露出八颗朱贝皓齿,语气带着不屑; “在咱家这茶还能是稀罕货!?就是食府里没了,您要喝,让鸿轩立马给您加工,都不耽误您喝茶。” 白安东喝了口茶,在嘴里细细品味着,眯眼看着林梓潼。 “梓桐呀,这以后可咋办呀!” 林梓潼马上接着丈夫故作困苦的样子,表情也是夸张的接着问道; “啥大事情,让你这样为难?!” 白安东一脸的苦闷,摇着头,“你看你在这住着,饭来张口,还是食不厌精。就连喝口茶,都是外面有钱也买不到的独一份。这以后你回了咱们自己的家,我咋养得起你呀!” 郑通夫人看出白安东夫妇这是在演双簧,掩着嘴哧哧笑着。 林梓潼煞有介事的说道; “没事,我和莹莹说了,以后就住在这家里不走了,你一个孤老头子自己过日子去吧。” 白安东呵呵冷笑道; “这不行,我要找皮猴子讨个公道!?” 萧鸿轩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笑嘻嘻喊道; “没我事,我可不多嘴!” 白安东瞪了萧鸿轩一眼; “你不多嘴,呵呵!行呀,你小子敢歧视男性,欺负我这孤老头子。” 萧鸿轩忽的缩回了头,陡然又伸了出来,似笑非笑,咧嘴说道; “关了门在家里您随便说,出门人多的时候,您可千万不敢乱扣帽子。我可扛不住您这老大个书记造的谣。” 林梓潼和丈夫交换了个眼神。 “嗨!皮猴子这是和谁叫板呢!?我还就不信治不了你小子了!老连长不在了,你小子以后就算是交到我手里了,跟我到书房去,好好检讨检讨。” 白老头子也太不讲究了,进了门,好饭吃饱了,品着好茶,还要没事找事! 真以为这是在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里! 萧鸿轩冲着白安东做了个鬼脸,一缩脖子,出溜,躲回厨房不露脸。 林梓潼看着这是要冷场,逗趣道; “老白,你这啥意思,自己工作忙,见不得我享受几天好日子。这是要鸿轩天天跟在你身边,专门照顾你才行吗?” 郑通夫人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着; “你俩口子这是要打劫呀!” 萧鸿轩趁势从厨房走出来,嘻嘻笑着; “我这化外野民,您就当做看不见,让我自生自灭。” 白安东一瞪眼,“不行,朗朗乾坤,哪来的化外野民!非得要收编了,该教育的教育,该重新安排的重新安排,没商量的。愣着干嘛!端上茶壶,跟我去书房!难不成你还想要我伺候着你喝茶不成。” 萧鸿轩苦笑着,端起装茶具的托盘,“您老牛!您老先请!” 进了书房,示意随后进来的萧鸿轩关上房门。 白安东也收起了假装的怒容,盯着萧鸿轩的眼睛; “你伯母有心认下你做儿子,这事你知道吗!?” 被白安东郑重的提了出来,萧鸿轩知道不能再胡乱搪塞,装傻充愣。 挺直了背,坐的端端正正,点头答道; “伯母的意思我知道,白伯伯您是个什么意见呢!?” 白安东毫不回避的说道; “你伯母提出来的时候,我有顾虑,是不想认。今天我和你谈话,是我自己已经接受了你伯母的意见,愿意认个儿子,想要当面问问你。 我同意认你当自己的儿子,是看重你小子的品行,可不指望你小子能给我带来多少好处。 呵呵!别拿你上千万的身家来恶心我,你应该明白,你小子那俩钱在我眼里真就不算什么。 我也和你说实话,我看重的是你小子花钱的本事。你的钱我不会要一分,你小子花钱花的对了,我还能想法子帮你讨要些。 所以呀,你这个儿子的名分,得有,我才好帮你化缘。” 白安东的话没说透,萧鸿轩却听的明白,内心里对白安东多出了份尊敬,脸上又露出了痞赖的神色。 “呵呵!”笑着,“您老是不是走了形式主义?一声「爸爸,妈妈。」很重要吗!?向伯伯是心里拿我们几个小辈们当自己亲生孩子看待。 孩子外面受了委屈,就冲在前面去讨公道; 犯了错,从不讲究情面,当场就批评教育。 我们这几个小辈,谁没挨过向伯伯的呵斥?挨打也不是一次两次。 可我们几个还是把向伯伯当亲爹尊敬。 人心换人心! 向伯伯离世,到如今我们几个都还没能完全释怀。纳兰往日里多阳光,向伯伯走后的这段时间里就没露过个笑脸。” 萧鸿轩垂着眼帘,默默摇着头。 “心里存着尊敬,比嘴上再甜的称呼都顶用。白书记,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与人为善。花的是我们几个凭本事赚的干干净净的钱,至于能做多少善事,我们倒不是很看重。 人力终有尽时!尽心做过,就行了。 而您刚才说的,想要帮着我化缘。然后,我出面把善举能够惠及的范围扩大了。 我并不认可! 为善,并不是从政或是经商,只问目的,不择手段。 人心太叵测,充满功利心的这个现实社会就是个旋涡,想要分辨出真诚虚伪,免不了要把自己卷入其中。最终脱身不得,白白耗费时间。 我只想,干干净净,安安静静,做点让良心安宁的事。白书记,还要恳请您,让我依旧保留安静的生活!” 白安东面带微笑,毫不掩饰眼底的欣慰。为政多年,见过了太多的打着慈善旗号作秀。慈善在某些人眼里,心里;是件借来遮掩腌臜的华美的衣裳。 “哦!这么说来是我着相了?那你自己说说,我这认儿子的话都说出口了,你要把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萧鸿轩感受到白安东话语神情中的放松自然,脸上浮现出痞赖的笑容; “该搁哪还搁哪!我和莹莹都是您和伯母的孩子,这家就是您和伯母的家。高兴了来住几天,不高兴了,您来骂我一顿出出气;反正关了门一家人,怎么样都好!” 白安东气的笑出声来,抬手指着萧鸿轩; “你小子呀!呵呵,让我咋说你呢。是个好孩子。 你批评我犯了形式主义,但是没个形式也不行。梓桐说她这几天空闲时在辅导谢莹功课,就让谢莹正式的认梓桐做老师,这你总不会还有意见吧?”…… 客厅里,热热闹闹的,萧鸿轩陪着谢莹给端坐在沙发上的林梓潼恭恭敬敬的上了三杯茶。 白安东从书房里走出来,拿着刚从墙上摘下的横幅,一边卷着,一边说道; “这幅「治历明时」就当是拜师礼,我替你们林老师收下了。” 萧鸿轩挑着眉头,一脸委屈,故意问一边单人沙发上坐着的郑通夫人,“郑伯母,您觉着当长辈的欺负小辈对吗? 我和我老婆恩恩爱爱,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小日子过得安安稳稳,没想到就招来强人打劫。老师没说话呢,这师公就要刮地三尺!” 萧鸿轩眼睛斜瞥着白安东,鬼模鬼样说完了,顿时一屋的人都笑出声来。 白安东强忍着笑,瞪眼说道。 “少废话,快去给我找个装字画的盒子。” 萧鸿轩走过去,接过白安东手里卷好的横幅,递给欧阳静。 “静静给你强盗爸爸帮把手。” 手拉着白安东坐到沙发上,回身带着谢莹嘴里念叨着,“师公!”也给白安东敬了三杯茶。 敬过了茶,手拉着谢莹,笔直立着,嘻嘻笑着。 “莹莹,叫人!师父,师公。” 叫了师父师公,对面白安东夫妇随口答应了,忙催着谢莹把手伸出来,夫妇俩一起冲白安东伸出了手。 萧鸿轩和白安东在一起过,知道白安东身上没有装东西的习惯,这是故意的讨要喜封,让白安东为难。 白安东也把萧鸿轩的小心思看透了,只是看透了也没办法,自己还真就是兜比脸还要干净。 “师公,我中华民族最讲究礼尚往来,这拜师礼,您已经自取了,我和莹莹的见面礼您不会不给吧?” 萧鸿轩越是顽劣,林梓潼越是欢喜。 俩孩子一脸坏笑,伸着手,逼得丈夫一声不吭,一双手藏在茶几下面搓来搓去,一边,女儿欧阳静掩嘴偷笑。 这情景才是居家过日子的一家人! 心里一动,林梓潼起身去住着的客房,从随身的包里拿来京城家里的门钥匙。 来到客厅,放到萧鸿轩摊开的手里。 “这是咱家的门钥匙,鸿轩你现在就跑个腿,去配上三副。你们两口子和静丫头一人一副,以后我们的家,也就是你们仨人的家,想回家了,随时自己就拿着钥匙开门回家。” 谢莹暗暗的在身后拉了拉萧鸿轩,低头悄悄用用眼神示意萧鸿轩把钥匙还回去。 今天这场拜师,谢莹一直都当做是应景的玩笑。也怪不得谢莹,着实是萧鸿轩和白安东夫妇说话时都是嘻嘻哈哈的,谢莹才生出了误会。 倒是林梓潼要将自家门钥匙当做礼物送给自己夫妇,让谢莹感受到了压力。 家,在谢莹的心里,是很私密,很排他的空间。 一把打开家门的钥匙,在谢莹心里,其分量之重,远超钥匙自身的重量,可谓是重如山岳。 萧鸿轩接过了钥匙,一手拉着谢莹,一手拉着欧阳静,向后退了两步,神色庄重的给坐着的白安东夫妇深深的鞠了三个躬。 第123章 访客曹秀秀 急急忙忙赶到谢莹家楼下,曹秀秀却失去了上楼的冲动。 点着了烟,深吸一口,徐徐往外吐着烟,曹秀秀打开了车顶的天窗。 暴雪方晴的夜,夜空群星璀璨。 曹氏北方总部的业务铺展开的迅捷出乎所有总部高层的意料,作为主事人,曹秀秀并不觉得意外。 相应的,曹秀秀这个主事人很清闲。 清闲的有时间以个人名义和劳燕,姚烟霞合作,成立了服饰公司和建筑公司。 服饰公司大股东劳燕远在美国,走之前已经放权给曹秀秀。 新公司似乎要耗费曹秀秀大把的精力,实际,比起曹氏北方总部主事还要清闲。 南方的工厂和公司,有个世代经营服饰的香港仔杜栢,反倒显得曹秀秀是个多余的外行。 往下面各省二级市场拓展业务,放出去了三间店铺的店长,都是中年人,不缺社会阅历,业务都是干的无比娴熟的老本行,和新任的执行副总杜栢间的合作,更是毫无缝隙。 劳燕在美国的外销,每份订单,都会提前和曹秀秀在电话里请教,商量。 曹秀秀却不会自以为是的当成真的是自己在教导劳燕,事先和自己打招呼,完全为了表示对自己这个总经理的尊重;仅此而已! 大雪之后,欧阳静通知曹秀秀要让在册的员工出动检修各地翻修过的养老院,孤儿院。 曹秀秀选择了沉默! 如今的建筑队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从正式成立公司那天起,有了正式员工,也有了日常开销。 冬季极寒的时节,本就是建筑行业停工的时候,欧阳静的指令,潜在的加大了公司的开销。 赚钱的业务一件没有接到手,出钱出力的活却在增多,来自萧鸿轩和纳兰小黑提供的资金,购买设备剩余的钱原本就不多,看了雪后去现场的工作人员报上来的各地养老院,孤儿院维修单,曹秀秀粗略的计算,公司的资金支撑不到,来年开春,承接到业务。 建筑公司资金短缺,还不至于难住曹秀秀,终究只是三五十个核心员工的工资,从什么地方都不难拆借。 曹秀秀闹心的是这样的做法完全不合乎公司运作。 坐吃山空,还要打肿脸充胖子,接济别人。 可是,曹秀秀还是咬牙保持了沉默! 她这个建筑公司的总经理,说句话,就只是说了句话,公司里没人把她当回事;虽然公司里的每个员工遇到曹秀秀都客客气气,恭恭敬敬,不叫曹总不说话。 娇小柔弱的欧阳静,这次着实给了曹秀秀一个惊吓! 小劳燕开始管理公司业务,稍显凌乱,很快便娴熟起来。其间表露出的聪慧和经验,曹秀秀已经感叹不已。 没想到,欧阳静才是把萧鸿轩管理公司的本事学的最透彻。 初创的公司,有欧阳静一力独断专行,事事都一言而决,绝不拖泥带水。 短短时间,松散的建筑队,就有了完备的公司框架。 曹秀秀给欧阳静打着下手,渐渐也看出眉目,想明白了。 呵呵!劳燕终究是个孩子,接触的方式大多是用耳朵听,用眼睛看。 而欧阳静可是实打实陪着萧鸿轩创过业,创业初期,人手少,每件事都帮着做过。 说来,还是自己看走了眼,被欧阳静柔柔弱弱,谦和的外表欺骗了。 翻着全是支出的建筑公司的账册,曹秀秀唏嘘感慨没多久,生意就自己找上了门! 超大型国企自建住宅楼! 这样的业务,先不说应该是谁登门联系业务,光是省分公司老总亲自在大雪后,在冰雪道路上驱车十多公里,赶到曹秀秀在服装店二楼仓库改建的临时办公室。 曹秀秀再迟钝,也想得到这单业务冲的不是才成立的小建筑公司良好的声誉。 明明知道,接了一定会是顺风顺水的一单稳赚的业务。 曹秀秀面上保持着职业个微笑,礼貌的请来人在钓客食府吃了餐午饭,婉转的拒绝了对方。 话没说死,只说暂时公司还没能力承建,等公司有能力了,一定要上门讨要项目! 脸上笑意甜美,心里苦笑不止! 送走了客人,电话联系欧阳静,欧阳静直夸曹秀秀,做得好,想做的漂亮。 放下电话,曹秀秀心里的苦笑就漾上了脸颊。 整个下午曹秀秀的心情都不好的厉害。 直到临近下班,曹秀秀早早收拾了办公室,想要和纳兰一起回纳兰家,帮着纳兰父子收拾明天出行的行李。 又一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大河北区的父母官,区长付云河。 即将在开春动工的道路拓宽项目,沿线有两个村子面临整体搬迁。 新村庄的建造,区长付云河亲自找上了新成立的鸿居建筑公司总经理曹秀秀。 根本不给曹秀秀推脱的机会。 直言,鸿居建筑公司的实力,他和他的同事都已经现场见识过了!没问题。 便是新村庄的建筑设计,也一并委托给了鸿居公司。 送走了客人,夜色已浓。 曹秀秀索性通知纳兰自己不去他家了,直接来谢莹家找欧阳静。 内心里,曹秀秀是想要接下这个项目。 不同于超大企业的高层自建住宅楼,新村庄的建设,无论是人员还是设备,如今的鸿居公司都能够满足。 熄了手中的烟,曹秀秀正要下车,看到萧鸿轩小心翼翼的扶着谢莹走出了楼门,边走边叮咛谢莹小心绕过脚下路面上残留的冰雪。 曹秀秀默默看着谢莹夫妇蹒跚走远,才下了车。 谢莹非要跟着萧鸿轩去小区大门口五金店配钥匙,屋里的人都看出谢莹是有话想要单独和萧鸿轩说,便没有拦着挺着大肚子的谢莹出门。 乘着这个空档,林梓潼拉着了白安东去书房,几十年的夫妻,一个眼神,一个微小的暗示,都能配合无间。事情过去了,心里的疑问,还要问个明白。 关上了书房门,林梓潼直直的便问道; “今天咋不担心和鸿轩扯上关系了!?” 白安东呵呵笑道; “还不是你,要我抽空看看孩子们维修,改建的养老院,孤儿院。” “哦!”林梓潼恍然;“你看了几间?” 白安东右手伸出三根指头。 “今天下乡看看,雪后受灾情况。和别的地方相比,大河北区养老院和孤儿院的情况,凸显的格外优良。我突然想到你提过,鸿轩他们几个一直在默默做的事。” 白安东手上换成了挑着大拇指。 “走进了,里里外外看过,才知道是真好呀!孩子们是真的用了心。我就不信,能默默的把对陌生人的善举,做到尽善尽美的孩子,会带来什么麻烦。” 林梓潼点着头。 白安东挺直了背;“这样的孩子,就是有了天大的麻烦,我白安东也愿意一起担着!” 林梓潼轻叹了口气,白了丈夫一眼,语气哀怨; “都是你,犹犹豫豫,儿子还是没认成!” 白安东绕到林梓潼身后,拥着妻子; “呵呵!梓桐也着相了!鸿轩这小子说的好,「爸爸,妈妈」都只是个称谓。重要的还是在心里。 老连长把他们几个都当自己的孩子,孩子们自然把老连长当亲爹尊敬。 以后呀!你对这几个孩子,该管教就管教,该帮一把,就帮一把。拿真心换来的自然是真情。” 林梓潼扭头看着丈夫,眼光柔和,轻轻点着头; “我才不像你,有了女儿,啥心也不操!还是我这当妈的最护崽子,这两天我可给静静出了不少主意呢。” 曹秀秀坐在餐桌边,一边等着在厨房忙碌的欧阳静,一边把在路上梳理好的话,慢慢说着。 欧阳静把煮好的面端给餐桌边的曹秀秀。 “秀秀先吃饭,吃完了在慢慢说。” 曹秀秀说的虽然慢,也是把事情交待清楚了。欧阳静的心里大体已经有了决断。 三哥该是最好的个参谋,可是欧阳静很清楚三哥的性子,既然说鸿居公司的事他不管了,就是真不管了! 欧阳静想要讨教的是干妈林梓潼。 站在林梓潼的高度,看待鸿居公司,给出的建议都是欧阳静考虑不到的,深远的问题。 而和萧鸿轩学了一身管理公司的经验,欧阳静最缺乏的正是对公司长远的规划。 谢莹的忧心,都写在了脸上,屋里的客人能看出来,最亲爱的丈夫,心里自然明白。 到小区大门口短短的路途,缓缓走过去。 萧鸿轩已经解开了妻子心里的困惑。 一个什么动物幼年四条腿,成年了两条腿,老年力衰时三条腿的老旧谜语做引子。 萧鸿轩告诉妻子,多出个长辈,是要多出一份责任。 再尊贵的身份,也抵不过岁月的无情。 再多的金钱,也替代不了亲情的呵护。 接纳了长辈的呵护,就要在以后的岁月,以真挚的感情回报。 掩去他们身份,还原简单的人,这只是两个错过了生育年龄的独子早夭的可怜老人! 而谢莹的困惑,只不过是失去了平常心,过于在意此一时,两个拥有的官职。 这该是一个心灵契约,心灵存下了,要在可预知的未来,为他们的逐渐失去自理能力的老年生活负责,此时便能坦荡荡,怀着颗平常心,和如今站在人生巅峰的他们接触来往。 林梓潼交给的钥匙,在谢莹心里依然重于山岳,只是这种重,和在家里时的已经变了性质。 去时愁困,回时愉悦! 谢莹进了家门,一眼就看到曹秀秀熟悉的长靴。 边换穿着萧鸿轩弯腰摆在脚边的拖鞋,边大声的叫着曹秀秀;“秀秀!” “在这呢!”曹秀秀在餐厅里答应着。 第124章 蓝图 1 谢莹坦然的问曹秀秀,是不是来和欧阳静商量鸿居建筑公司的公务。 反而让素来沉着大气的曹秀秀一愣神,眼角的余光偷偷在欧阳静和在客厅里的萧鸿轩脸上扫过。 见二人的神色平静无波。 暗暗奇怪,萧鸿轩私自把建筑队送给欧阳静,难道不是应该瞒着妻子谢莹吗!? 听到门外谢莹的说话声,白安东随着林梓潼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曹秀秀再难掩饰心里的震惊,身子一僵,手里端着的面碗差点脱手。 林梓潼的出现尚且在曹秀秀意料之中,白安东不声不响的就藏在这个家里,实在是出人意料。 刚才和欧阳静说的一大通话,没少了压着理法边缘的灰色言论,被白安东听了,对自己的观感难免会有不好的影响。 曹秀秀扭脸瞪了眼欧阳静,压低嗓子埋怨道; “白书记在这,你也不告诉我。” 欧阳静笑而不语。 白安东从林梓潼手里要过萧鸿轩递过的钥匙。 “莹莹,静静,都过来。” 郑重的给三人一人一套钥匙。 “人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话糙理不糙;这以后有好东西别落下了京城缺吃少喝的家。鸿轩,我看你书房里的那套矮几木椅和咱京城的家挺般配,你抽空送过去。” 白安东最后把一串自己家的门钥匙交到萧鸿轩手里,乐呵呵的用调侃的语调叮嘱萧鸿轩。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的郑通夫人,哈哈哈!大笑出声; “真没想到,老白的眼窝子这样浅,一套小桌椅就打发了。” 立在白安东身后的林梓潼哧哧的笑着; “老白呀!呵呵呵!你还是去趟钓客食府吃顿饭再和鸿轩讨要吧。哈哈哈!哈哈哈!省的后悔了。” 白安东也不恼,笑眯着眼,盯着萧鸿轩; “小子,咋了,还藏了好东西!?” 萧鸿轩摊开了双手,耸肩,一脸的委屈。 “老师都说了,东西在对外营业的食府里,咋也算不得藏着掖着吧。” 眨着眼,猛然想到这一趟出门的目的地,正是黄花梨的产地海南。 嬉笑道;“师公,您老也不必专门去钓客食府去看,以前做的都算是练手的。我们这趟去海南,我和纳兰就地取材,用心给咱家做几件独一无二的。” 郑通夫人鼓掌叫着好; “好好!可不能少了我们家一份。” 放下饭碗走出餐厅的曹秀秀,跨进客厅,眼前充满了家人温馨的场面,一时间竟有种自己被隔绝在外了的感触。 “哦!家里来客人了!?” 白安东很有主人翁意识的颔首和曹秀秀打着招呼。 “白书记您好!” 林梓潼介绍道; “老白,你忘了,这是曹秀秀呀!可是个能干的丫头,要不是有秀秀在外面顶着,鸿轩和静静可没时间在家里安心的陪着我。” “是曹总来了。”白安东想起了调查萧鸿轩时曾经遇到的疑惑,认出了面前一身职业装干练的女子,正是曹氏企业的大公主,笑着问道;“秀秀这是来找我们家鸿轩还是静丫头谈公事?书房安静,明天他俩都要去海南,你们的公事要紧。” 曹秀秀木木的应着声,向书房的方向迈动脚步。“好的!” “妈!您要帮我出出主意!”欧阳静嘟着嘴嗲声求着林梓潼。 说着话,视线却向着萧鸿轩身上飘过去。 白安东一瞥间,心里便明白了,哈哈一笑,伸手一把拉住了萧鸿轩;“走了,一起听听,都是一家人,该帮着出出主意,就别扭扭捏捏。” 书房里,白安东夫妇加上郑通夫人和萧鸿轩坐在小几边的矮椅上,书案边的椅子上坐着谢莹,今天商量事情的正主,曹秀秀和欧阳静反倒是站着。 复述完了公司遇到的情况,欧阳静熟络的给小几边的四人斟好了茶水,垂手立在林梓潼身后。 “妈,爸爸,你们觉得呢?” 问题丢给白安东夫妇,眼神却落在萧鸿轩脸上。 萧鸿轩感受到欧阳静期盼的眼神,立刻眼帘低垂,如老僧入定。 “小子,抬头,睁眼!”白安东抬手重重的在萧鸿轩肩上拍了两下,尤不解气的要拧萧鸿轩的耳朵。 萧鸿轩边躲着白安东的手,边夸张的叫着;“睁着眼呢!” 白安东收回了手,冷笑道; “啥意思?公司丢给静丫头,真想当甩手掌柜了!” 萧鸿轩挠着头,怏怏的起身,在屋角搬出人字梯,爬上梯子,在书柜最上面一层翻出一卷图纸,把最外面一张抽出。 站在梯子上审视手里的图纸正是自己要找的,随手递给扶着梯子的欧阳静,一边说道; “静静,这是我和纳兰以前做的一个规划,你和秀秀看看,看有没有借签的地方。” 不等白安东发话,曹秀秀偷偷在欧阳静背后推了一把,两人手脚麻利的收拾起了小几上摆放的茶具。 白安东当仁不让拿过设计蓝图,在自己面前的小几上展开了。 欧阳静曹秀秀立在白安东身后,挤得萧鸿轩也没法坐下,便和谢莹并肩立在林梓潼身后。 手绘的村庄蓝图,如幅古画,古香古色;一街相隔,一边是街巷回旋的民俗气息的民居建筑群,一边是斗拱飞檐的宫殿建筑。 “别傻站着了,说说吧!” 白安东的语气,神态,派头十足是个大家长。 萧鸿轩俯身指着图上;“这是我和纳兰以前做的一个项目规划,后续因种种原因,放弃了。静静要接手的两个村子搬迁的新村落建设,却正好符合我们当初设想的建设理念。 大河北区要和主城区连成一片,夹在中间的这两个村子的村民,就要面临着失去赖以生存的土地,新村落的功能,单单解决了村民居住的需求,还远远不够。 你们看,街的一边,还原本地民俗村落的建筑群,可以经营地方特色小吃。 主街道的另一边,三进的仿古宫殿建筑群,汇集了游乐,购物和住宿。 一个村子整体形成了以民俗吸引游客的完整商业圈。 解决了失去土地的农户就业问题,只要在宫殿建筑后面,加建连体的村民居住小楼,就能够同时解决了这次村民搬迁的就业和居住问题。” 白安东眉头拧紧,仔细的审视着图纸。 书房里霎时静悄悄。 “村民住宅有设计图吗?”白安东抬头看着萧鸿轩。 “没有,但是有设计理念。既然失去了土地,就不需要安置牲口和大型农具的空间。 连体院落的设计,着重在精致,大幅缩减占用土地面积,按照着上下两层独立成户,能满足两代人合居的需求设计。 占地面积比起如今农家宅基动辄一亩多地,大大缩小到每户占地二分,把挤出来的占地留给市场建设使用。 这样一来,失去土地的农户,无需政府解决就业,依靠农家民俗的农家乐,完全能够自给自足。” 林梓潼将小几上的图纸转了个,反反复复的看着。 “老白,鸿轩出的这个主意是个好主意!” 白安东微微点头。 欧阳静眼里闪闪着星光,重重的点着头。 曹秀秀也是面露喜色,暗自高兴。 白安东的认可,直接决定了鸿居公司会接下这个项目,曹秀秀作为实际运作者。 其间接触到的政府部门,所有的官员都会留下深深的印象,鸿居建筑的曹总是执行者。 这种印象,对于曹秀秀太重要了!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以后为曹氏企业奔走在个个行政部门,不求会得到额外的关照,无名的卡拌却会少了。 第125章 蓝图 2 经过一日紧急清扫,入夜后,风卷着落雪飘扬的道路,车流依旧稀少。 回城的路上,冯红军一边开着车,一边用公司给他新配备的手机打着电话。 下午跟在铲雪的挖掘机后面,遇到长长的车队,冯红军一眼便认出了停车询问的老者是谁。 正巧一路铲雪活动开了身子,热血上头,大着胆子说了一通话,傍晚时正和陆续回到公司的同事吹着牛,自己今日遇到了白书记是如何沉着冷静。 公司租用的院落所在地,一村的父母官,村主任却不请自来,打断了冯红军的话头。 “曹总,牛村长的意思就是这样。” 冯红军打着电话,苦着脸。 实在是为难,在自己一亩三分地说一不二的村主任把自家几个亲属塞进公司的要求,说不上太出格,以前在别的公司工作时,这样的事并不少见,养几个闲人求一份平安。 可是,新注册的鸿居公司还一点进项也没有,再多养几个什么也不干的闲人,确实很为难。 电话那边,曹秀秀打开了免提,一屋的人都能听到冯红军满是不满情绪絮絮叨叨说着的话。 曹秀秀别扭的笑了笑,想要关上免提,白安东却摆手制止了她,无声的指着欧阳静,示意欧阳静给冯红军一个答复。 直到这时候,白安东都是间接的了解鸿居建筑公司运营的情况,很渴望有机会见识一下娇俏乖巧的女儿欧阳静是怎样驾驭这间公司。 欧阳静下意识瞥了眼低头垂目不语,垂下的一缕额发都纹丝不动的萧鸿轩,欧阳静的心里蓦然间安静下来。 神色平静,接过曹秀秀手里的手机,嗓音甜美,柔声细气的说道; “红军哥,我是静静。安排你两件事;第一,你马上联系合适的空院子,对,我们要搬家,搬离如今所在的村子。 所以,第二件事就是你要连夜安排人手拆除放设备搭建的棚屋,尽可能把搬家带来的损失降到最小。 搬家这事要快,一时找不到合适的院落,我记得家在北槐村的木工刘师傅家就他夫妻俩,宅院挺空旷,你和刘师傅商量下,看能不能暂时借用一下。 今晚就要劳烦红军哥和各位大哥了,力争取明天把家搬了……” 随着欧阳静结束了和冯红军的通话,屋里人的露出各自不同的神情。 白安东轻轻皱了了下眉头,和林梓潼交换了个眼神,相视露出了个欣慰的微笑。 心怀狐疑的曹秀秀一直盯着萧鸿轩,见萧鸿轩一动也没有动,就那样微微低着头,垂着眼帘,如老僧入定。 轻咬着下嘴唇,强忍住了好奇。 谢莹攥着拳,眉头紧蹙,因气愤涨红了脸。 反应最激烈的倒是最是局外人的郑通夫人,拍着小几,嚷嚷着,静丫头太软弱了! 就不招他们进公司,就不搬走,还就不信了,小小的一个村长,他敢把你怎么样。 欧阳静乖巧的站在郑通夫人身后,一面给她揉着肩,一面柔声轻语的开解着; “和小人置气,不值当的事情,我这新开的公司,就象穿了新衣新鞋,干嘛非要去踩臭狗屎。树挪死,人挪活,换个地方兴许更好呢!。” 郑通夫人气呼呼伸出食指点着欧阳静光洁饱满的额头,一转眼,又满是心痛的轻轻揉着被自己点过的地方。 “静丫头这是何苦呢!干事业是男人的事情,不行就别干了,不受这份窝囊气。” 欧阳静眨着眼,扫了眼墙上的挂钟,轻声惊叫道; “过点了!伯母,你追的电视剧……” 郑通夫人「噢」的尖叫一声,猛地起身三步两步就冲出了书房,瞬间客厅里的电视热烈的响了起来。 白安东皱了皱眉,歉然一笑; “说是让秀秀和静静在书房商量公司的公务,暂时我们几个却无处可去,只能占了书房。要不然,静静带着秀秀去客房接着谈。” 欧阳静带着曹秀秀出了书房,反手关上了门。 厚重的木门隔绝了客厅电视发出的嘈杂音浪,白安东指派着萧鸿轩再把茶具摆回小几上。 细品着谢莹斟的茶,好似随意的轻声说道; “鸿轩把你整个规划好的企划书和图纸都给我拿过来。” 萧鸿轩无奈的站起身,绕过白安东身后的时候,偷偷做了个恶狠狠的鬼脸,逗得林梓潼和谢莹,哧哧的笑着。 因一通电话变得凝重的气氛,再次洋溢着家的温馨。 时间随着白安东一张张仔细的查看着铺满了半间屋子的图纸慢慢流逝; 单独建筑的多视角视觉效果图,精密的结构图,建筑内部布局图,施工流程表…… 渐渐觉得索然无趣的谢莹,从书案上拿了正读的书,刚想起身告辞,林梓潼伸手拉住了谢莹,板着脸,默默摇着头,示意谢莹把耳朵伸过来。 伏在谢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学知识,死读书哪有现场观摩,活学活用,来得快!安心坐着,好好听听他们爷俩说的话,比你一个人看半个月政经,财经方面的书收效都大。” 白安东比照着满地铺开的图纸翻看完了整份企划书,把企划书在手里摇的哗哗响,盯着萧鸿轩,笑意促狭,问道; “不心痛!” 萧鸿轩愁眉苦脸,一幅生无可恋的表情,满腔委屈,抽着鼻子,哼唧着; “不带您这样欺负人的,抢都抢了,钝刀子拉口子,挥手还要撒把盐。” 白安东攥着手里卷起的企划书,虚点着萧鸿轩; “装!你小子就继续装。就这份企划书,没我这个层面的人物支持,光凭你小子和纳兰小黑子,胡子白了兴许都没机会实施。我这是不忍心让明珠蒙尘,救你小子于水深火热。” 萧鸿轩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跳起脚,夸张的舞着手臂,低吼着; “还好意思说风凉话!有您支持是好呀!可你非要和我牵扯上了私人关系。为了您的好名声,一桩能够长久的能惠及我儿子您孙子的好生意,就要白白错过了。” 白安东嗤笑着,不耐烦的挥挥手; “别演了!你小子要是不愿意,有谁能强迫你!?去,坐下,我有话问你。” 谢莹仰头看着两人演着活话剧,却一点也没听明白,侧过脸眼神茫然的看着林梓潼。 林梓潼含笑示意谢莹不要说话,耐心听着。 白安东端起萧鸿轩斟的热茶,缓缓的喝下。放下茶杯的一瞬间,收敛起了笑意,语气认真的问道; “往外不停的丢好项目,鸿轩真的不心疼!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萧鸿轩眼神清澈,迎着白安东的目光; “自己做不来。” “哦!”白安东轻轻点着头。“这个项目确实不是你个人能够推动的。燕子的服装公司和勾引酒廊项目完全在你能力之内,你也一样在往外推。” 萧鸿轩下意识揉着鼻子; “都一样的,我做不来。” 林梓潼插进来,说道; “老白,你给莹莹解释解释,丫头到现在还不明白。” 白安东扭头看着一脸懵懂的谢莹,脸上露出了怜爱的笑容,把手里一直攥着的企划书递给了谢莹。 谢莹轻轻摇了摇头,“鸿轩和纳兰在家搞这些的时候,我就翻看过。” 白安东收回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鸿轩什么都不瞒着你,你咋能到现在都看不明白这份企划书呢?” 瞧见谢莹脸上赧然一片,林梓潼轻拍着桌子,瞪了白安东一眼,催促着白安东快讲正题。 “要落实鸿轩的这份企划,最大的问题,是要和现行的农村家庭承包政策反着干。” 一旁萧鸿轩暗暗点着头。 “中原大省有过一个相似的模式,做成功的例子,先不说成功的例子太少,就是有,那也是发生在别的省份,在咱们省还是没有先例可循。 把整个村庄的农户变成公司股东和员工,具体操作,还会遇到,移风俗,改民情的难题。 成功之前,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必然要承受来自个个方面的压力。想法好,却不一定能够成功的实施,大有可能顶不住压力,半路夭折。” 萧鸿轩做的企划书,是要将所有村民权益再次集中起来,引进外来资金和人才,把村落变成股份制的公司,统一经营管理。 村民的收入将会来自两个部分,股息和人工收入。而股份制公司不同工不同酬制度下,村民的收入水平会急剧拉开距离。收入低的村民,即便也是既得利益者,也会心里失衡,免不了生出事端。 偏偏整个方案和国家施行的农村个人承包政策背道而驰,少不了成为了被攻击的点,当政的地方领导。 但凡有一点私心,不愿赌上自己的政治前途,都不会出面推动这个方案。 所以没有象白安东这样的政界强力人物鼎力支持,这份计划书确实难以实施。 也难怪萧鸿轩和纳兰做好了整个企划,却束之高阁。 林梓潼微微歪斜着头,盯着萧鸿轩。 “鸿轩做的这份企划书好像和这次面临搬迁的村子十分吻合,你和纳兰是不是一早就估算到这两个村子必然要搬迁,提前做了这份企划书!?” 萧鸿轩抬手挠着头,呵呵呵!笑着不言语。 “你师父问你话呢!老老实实的回答。” 白安东说着话,就又要抬手拧萧鸿轩的耳朵。 “我没说不回话呀!”萧鸿轩向后仰着身子躲着白安东的毒手。 “这俩个隔着公路南北相望的村子,一个叫北槐村,一个叫南槐村,听名字就知道有着渊源。 其实,这俩村子以前就是一个自然村,村子的旧址在如今公路北面的北槐村再往北三百来米的地方,如今还有村子得名的老槐树和坍塌了一半的祠堂。 也不知啥时候,贪图临近公路的便利,村民新盖房都往公路两旁迁移,这才有了如今的南槐村和北槐村。 大河北区撤市改区,这俩个夹在新区和主城区中间,紧贴着主干道边的村子,就注定会搬迁。 这份企划书确实是我和纳兰为这两个村子做的。 我们构想的新村子将搬回原址,两个村子合并为一个村子。 作为村子历史见证的老槐树,将会是迁回原址的村子中心点。 而我和纳兰之所以会放弃计划,正是您所说的,我两在完善整个计划的后期,发现个人能力根本就推动不了整个计划的实施。” 白安东刚伸出手想要拍拍萧鸿轩的肩膀,表示自己有意支持萧鸿轩实施这个方案,萧鸿轩却如惊弓之鸟,刷! 从坐着的椅子上向后猛的倒下去,躲开了白安东的手,人也仰躺在了地上。 被萧鸿轩滑稽的动作逗笑了的白安东,强忍着笑,一瞪眼,轻喝道;“过来!” 伸手在坐回椅子上,紧抿着嘴唇,神态躲躲闪闪的萧鸿轩肩上亲昵的轻轻拍了两下,冷哼道; “以前不是没主心骨吗!这回我给你在后面撑着,你小子想不想亲手把自己描绘的蓝图变成实物!?” 感受拍在到肩头的手掌传递来的亲和,萧鸿轩安稳的坐在矮椅上,头摇得像个不浪鼓; “不想……” 萧鸿轩刚才发牢骚,有了和白安东夫妇的私人关系才被迫放弃,白安东和林梓潼都没当真。 白安东点头认可接下这个项目的鸿居公司,公司法人欧阳静,是白安东夫妇认下的女儿的消息,早已经传了开,显然萧鸿轩所说白安东爱惜名声,避嫌的话只是戏言,并不是放弃的真实缘由。 林梓潼用眼神制止了又要摆大家长架子,瞪眼训人的丈夫,柔声问道; “鸿轩似乎一直在半途放弃即将上了正轨的生意,我很好奇,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对于白安东的穷横,萧鸿轩装傻充楞,还能扛着。反倒是林梓潼这般透着发自内心的真诚关怀的柔声细语,实在是顶不住。 挺直了腰,萧鸿轩舔了舔嘴唇,视线先是扫过白安东夫妇,最后停留在妻子谢莹怀孕后日益丰腴的脸上。 灿然一笑,缓缓的说道; “一个生活拮据的人,有一口缸,只够养了两条鱼,留着新年一家人吃个鲜,心里难免会万分在意,养鱼的缸要安置在房间里,眼巴前,时时看,护着,生恐被人窃取了。 同样还是这个人,有的是个一亩地大小的池塘,养了鱼,便不用等着新年,平日里想要打牙祭,捞也好,钓也罢,只看心情,美味的鱼肉随时都能摆上餐桌。 这时的心思,自然和只在缸里养了两只鱼,大为不同。 用心处,在投放鱼苗,按时喂养。 除去了自己吃用,还会想着赶个好时机,鱼价高,落个好收入。 脑子灵活的,还会搞个收费的垂钓园。 鱼塘的周围就要扎上一圈篱笆,防着有人潜入垂钓,分薄了自己的收获。 只是比起守着屋里缸里的两条鱼的用心程度,大大减少,也就是在有了空闲,去巡视一番,修补扎紧篱笆。 再往大了去设想,这人要是拥有了烟波浩渺的太湖,鄱阳湖,这样的大湖。 心境便会再次改变,自身的能力已经远远满足不了让湖区保持良性生态平衡。 象给整个湖区扎上篱笆的想法,自然不会有,反而要支持可以帮助生态平衡的适时适量的垂钓捕捞。 紧要的反倒是联合利益共同者,联合开发湖区。只有利益纽带上的共同者越多,维护湖区的力量越大,整个湖区的拥有者才会安稳的获得利益。” 萧鸿轩仰着脸,笑的露出了八颗雪白得牙齿。 “如今的市场可比太湖,鄱阳湖更大更辽阔,需要更多是参与者。而人力总有尽时,明明知道超出了自己精力掌控范围,放手,是最明智的选择。不然,等到自己被拖垮了,事情也搞砸了,结局就是人财两失。” “嗯!”白安东皱着眉,“你说的也不全是实情吧!?以你和你两个搭档的能力,最近被你丢给别人的项目,完全有精力,也有能力自己完成。” 萧鸿轩抬手使劲的揉着腮帮子,整张脸都扭曲变了形,吧嗒了吧嗒嘴; “在我心里这几个项目也是有三六九等,放手的原因也各自不同。” 林梓潼插言,问道; “鸿轩心里看待生意好坏的标椎是什么呢?” 萧鸿轩眨着眼,稍稍思量; “我觉得最好的生意有两种。一种是贴近人们日常生活,普遍,不起眼,却是人们平日里离不开的一部分。 比如,小区门口的小超市,社区内的菜市场。不起眼,没有技术含量,连利润都几乎是透明的,却胜在平稳,每天打开门,就有生意,就有收入。” 林梓潼轻轻点着头; “不错,这种生意算是于无声处响惊雷。多年盘踞全球财富榜前列的沃尔玛家族,做的就是这样贴合民生民计的生意。 财富榜上,所谓的高端产业精英,浮浮沉沉,只有毫无技术秘密的沃尔玛家族稳定的留在财富榜前列。” 萧鸿轩笑意谄媚;“老师您说得真好!” 林梓潼笑骂道;“你小子少送高帽子,还是接着说你的。” “和民生民计,薄利多销的长流水生意对应的,便是高附加值,独有性的生意。 茅台酒,还有新特药。除了这家便再无分号,无可替代。虽然销量难以突破,高利润和稳定性,足够满足企业长期稳定发展。” 萧鸿轩停下来,咧嘴冲白安东夫妇一笑,“呵呵!槐树村这个项目,可说是罕见的占了好生意两头的好买卖。” “两头都占!?”听得入了神,谢莹不知不觉的嘀咕出声。 林梓潼轻轻拍了拍谢莹搭在腿上的手背,笑呵呵的说道; “鸿轩说的没错。生意做遍不如卖面,槐树村以地方特色饮食做主导产业,自然占了贴合民生民计的稳定性。 咱们省历史遗迹众多,在全国都是排名在前的旅游大省,鸿轩有意将大槐树保留在新的村子正中央醒目位置,企划书里也注重提到了渲染大槐树村的历史文化,有心要把村子打造成独有的一处旅游景点。这样一来,便又占了高附加值的独特性。” “哦!”谢莹半张着嘴,恍然大悟,点着头。 突然盯着萧鸿轩问道; “鸿轩你干嘛要放弃呢?” 第126章 蓝图 3 妻子蹙紧的修眉下的眸子里,灼灼的眼光忽闪忽闪着,让萧鸿轩为之沉迷的样子,此刻,却看的心惊胆跳。 萧鸿轩眼里的妻子谢莹,最是宽宏,遇事总是往宽处,往大处想。 可是,越是这样的性情,用了心,动了念,却也最是执着,砂锅不打破底,事情不彻底搞清楚明白,绝不会罢休。 萧鸿轩最怕遇到犯了轴的人,若是他人,倒也好办,躲着就好了。 怀着身孕的妻子谢莹起了执念,让萧鸿轩往哪里躲,又敢躲多久! 恶狠狠回瞪了一旁笑意促狭的白安东夫妇一眼,萧鸿轩还是只能是强打起了精神,深入浅出做着解说。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生意就是在空间和时间的缝隙中谋取利益! 货币到商品,再回到货币,都是惊险万分的跳跃! 与人求鱼不如学人渔! 欲求金凤凰,先种梧桐树! 纸上万事皆是轻,长路漫漫无轻担! 说的口干舌燥,说的自己发晕。 说的谢莹眼神茫茫然,没了执着的火焰。 萧鸿轩连着喝了三杯温热的茶水,蠕动着喉头,心里暗暗的念叨着。 莹莹,娶你的那天,我问你,这一生最想要什么!你说就想和我安安稳稳的相守一生。我答应你,一定给你这样的个一生。 与之相违背的,我怎会去做呢? 经营勾引酒廊你不喜灯红酒绿的环境,不做! 要把服装公司做大,只能是去远方,服装产业最发达成熟的地方,要和你分离,放弃! 槐树村的项目,必将会诞生一个明星人物,因为赌上政治生命的支持者,要最大化收获政绩,需要一个承载着明星光环的榜样,昭显自己决策的英明。 做一个台上牵线人摆布的傀儡,和我们自由自在安安稳稳活一生的目标不符合,躲远! 这些话只能埋在心里,说不得! 萧鸿轩眸子里淌着柔情,唇角斜勾翘起,痴痴的看着因孕育小生命体态变得丰腴,眼睛却还是如少女般干净纯真的妻子。 “喝饱了!” 一道威严的声音,大煞风景! 白安东可不会被萧鸿轩云里雾里,花里胡哨的一通瞎扯绕晕了头,他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可行性方案! 因城市建设失去土地这个生存根本的农户的安置工作,一直是政府部门的一道老大难问题。 一次性补偿,无论补偿款再丰厚,农户失去土地,也无别的劳动技能,坐吃山空的有,盲目投资亏空的也有,手里的补偿款没了,生存就出了问题。 一旦普遍化,就成了影响社会安定的大问题。绕来绕去,农户安置问题再次绕回了政府。 将补偿款的一部分转化成企业股份,股息收入能保证农户基本生活所需。 在此之外,农户无论重新学习新的劳动技能,还是自主创业,都没了后顾之忧。相应的也减少了社会不安定因素。 萧鸿轩和纳兰做的这份天马行空似的企划书,陡然间给白安东打开了扇窗。 他怎能轻易放过萧鸿轩这个始作俑者! “指望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们,自发的经营好这个项目,呵呵!萧鸿轩,你这是存心不良,要坑人呀! 有困难你可以尽管提出来,我会尽可能的帮你解决,这个项目你不能随随便便的丢在半道上。” 连谢莹都觉察出白安东此时绝对不是故作严肃,而是真正严肃认真。 矮几下的手,不知不觉,悄悄的拉紧了林梓潼的手。 萧鸿轩眨巴着眼,笑呵呵的问道; “您这是以什么身份对我提出要求?” 林梓潼和白安东同时发出了笑声。 只不过,林梓潼是被萧鸿轩无惧白安东威严的痞赖劲逗乐;白安东则是气的冷笑出声。 “哼哼!怎么,还有区别吗!?” 萧鸿轩带着屁股底下的矮椅向一旁挪着,防着白安东再出毒手,拉开了安全距离,嘴里说话就毫不相让; “区别大了去了!您要是拿领导身份要求我,咱们就没话可说了,我一个社会闲散人员,忙着照顾就要生孩子的老婆,这生了孩子接着就是照顾老婆加孩子两人,忙!没空。” 林梓潼从背后抬手拧着顶着屁股下的矮椅,一点点,挪到自己边上的萧鸿轩的耳朵,得意的笑着,问道; “要是以家里长辈的身份呢!?” 萧鸿轩顺着林梓潼用力的方向,斜扭着脖子,咧着嘴,“师父,我这耳朵今天躲过了师公的毒手,没想到,哎!哎!看来我这耳朵命里该有这一劫。哎呦!您放手,我好好的说话。” 林梓潼本就没用多大力,萧鸿轩咋呼的热闹,她手里一松,宠溺的含笑看着萧鸿轩这只皮猴子继续耍宝。 萧鸿轩揉着耳根,故意呲着牙咧着嘴。 “喂!师公,这可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您要用师公的身份要求我,我就得给您好好说道说道,为啥我不适合介入这个项目。” 一面站起身殷勤的将白安东面前茶杯里凉了的茶水倒掉,换上了热茶,恭谨的双手端着递给腮帮子鼓气的白安东,一面乖巧的说着话; “关了门咱们自家人,说话就没虚的。您也知道,我和纳兰小黑手头上的事情都不少,居家过日子,得有个稳定的收入。 稳稳当当的生意,要都放下丢了不管,一心扑在前途渺茫的槐树村项目上,显然不现实。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点是即便是我们哥三豁出去了,膘着膀子,拿出百分百的干劲,得到的最好结果也只不过是差强人意,顶了天也就七十分。” 萧鸿轩说着说着,神色语态逐渐变得认认真真。 “刚才我就已经说了,这专业的事,还就是要专业的人来干,才最合适。槐树村项目缺两样东西,资金和营销渠道,顺着这个思路考虑,槐树村作为发起股东,就得找一个能够解决这两个问题的合作伙伴。 我们仨人都没有介入过旅游产业,有点钱,比起这个项目空缺的资金,也是杯水车薪,不符合槐树村寻求合作方的条件。 能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公司却不少,上规模的大型旅游公司基本都合乎要求。 而有了旅游公司的专业指导,资源支持,整个项目将少走弯路,项目成功的几率会是成倍增长。” 单纯的站在就事论事,在商言商的角度,林梓潼认可萧鸿轩,冲着白安东轻轻点头,表示自己赞同。 侧过脸柔声问道; “那你和纳兰先期做的一切,就白忙活了?” 萧鸿轩洒然一笑,“咋能算白忙活呢!就算是玩了场智力游戏,不也开发了智力。” 白安东也知道吸引进来家旅游公司,确实是个好主意,村民缺乏的宣传,客源等难题,正好是旅游公司的强项。 只是看着滑不溜手,一脸痞赖相的萧鸿轩,白安东就来气! 心有不甘的盯着萧鸿轩。 “你小子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但是你小子别想着推出个旅游公司当挡箭牌,自己真就啥事也不用操心。 去了海南也别光顾着玩,和纳兰你俩在一起多讨论讨论槐树村的项目,回来了我再和你谈谈这个项目。” 萧鸿轩既不答应,也不反对,把头低的深深的,瞟着妻子谢莹裤脚下露出的如同白藕的脚踝。 勾引酒廊楼顶,星光流泻在一片洁白的天台上,青石池里孤寂的竹丛,随风散落着枝叶上的积雪。 带着长廊的办公室最顶端,曾经是萧鸿轩用来办公的经理办公室,向窗外倾洒着暖暖的灯光。 坐在大班台外面椅子上,如今这里的主人,前些日子潦倒不堪的陆清绯,精气神回复了有七八分。 随着大哥陆清远入驻这间办公室,吃住办公都在这里,大哥缜密精细的计划也逐渐浮现在出来; 陆清绯眼里看着,在心里暗自从当下往半年前反向回溯,反思着经历过的事,一桩桩一件件的都露出了真实面目。 越是看清了事实真相,越是佩服大哥谋算精准做事圆润周详。 “大哥,我们投入的资金最多,一千三百万,却只能占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觉着太不公平了。要不然,咱们自己单干,反正也不差曹秀秀投进来的五百万。” 坐在大班台后面,脸带疲色,低头揉着眉心的陆清远,对于坐在对面刚看完文件,急促的面容扭曲,哑着嗓子低声嘶吼的弟弟,又是心疼,又是恼火。 也不抬头,冷冷的轻语道;“不差五百万!呵呵,谁呀?口气这么大?” “呃……”陆清绯嘴唇融动,一个清晰的字也没能从嘴里吐出来。 所谓的一千三百万资金,是将物料设备和现金加在了一起。东方罗马大酒店的勾引酒廊,因为要搬移,物料设备便要折价计算。 而对方,是比自己更要了解勾引酒廊的酒廊缔造者,想要从中动手脚,调高价格,没一点可能。 所以兄弟俩实打实付出了一千五百万,得的结果却是一千三百万入资。 再折合成勾引酒廊股份有限公司的股份,只有百分之三十。 相比萧鸿轩三兄弟只是拿出勾引酒廊的品牌,和许诺负责培训新员工,负责装修设计,制订管理制度,便要独占百分之五十一股权,陆氏兄弟的出资明显是溢价。 便是比起另一个股东,将要代表萧鸿轩兄弟,出任董事长一职,投入五百万现金获得了百分之十九股权的曹秀秀,陆家兄弟的出资,依旧还是溢价。 陆清远抬头看着一脸萧索的弟弟,叹了口气; “你呀!还是没能放下。要做个成功的生意人,一定要学会忘了已经结束了的生意和恩怨。 要知道除了血脉亲人,可没人砸锅卖铁从泥潭子里往外捞你。 家里不支持,如今这一千三百万就是咱哥俩最后的资金了。别说五百万,一百万你也再拿不出来了!” 瞧着弟弟涨红了脸,想要张嘴说话。 陆清远不屑的摆了摆手; “你还看不清吗!?生意做得顺,鲜衣怒马,花花轿子自然有人帮着抬。你出了岔子后,前些日子围着你转的狐朋狗友有哪个主动伸过手要帮你!?” 陆清绯使劲咬着下嘴唇。 “要争,也要看看是不是时候。不提直接就清盘结束,六百多万的投入损失大半。 没了勾引酒廊的招牌,就是换个地方经营,依然还是把这一千三百万砸进去,三年,还是五年十年能够收回投资!? 呵呵!回答不了吧。兴许连两年都用不了,这一千三百万就亏空的干干净净!” 陆清绯嘴唇有血丝浮现。 “百分之三十股份少吗!?我觉得不少,何况还有个执行董事总经理的位子。” “是他们想要我们家管理连锁店的经验才把总经理的位子给大哥。” 陆清绯倔强的梗着脖子,眸子里起着雾,说话间,露出的牙上,染着猩红。 “陆清绯呀!陆清绯。你还真就是萧鸿轩他们说的,「只想占便宜,吃不起亏,绝对不能做生意伙伴」。 没一点本事,谁还找你合作!? 只有没事干了才会找一群饭桶,吃喝玩乐。 百分之三十少了!是你觉得,换个角色,你陆清绯在萧鸿轩的位置上,你连百分之三十也不会出! 你只会想着,少了你陆家,想要来合作的人多着呢。价码能压低,就要压到最低。” 陆清远少有的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严厉刻薄。 “不吃亏的时候有呀!可那时候你听得进去劝吗?你自己说,别跟哪几个大少爷瞎搞,这话和你说了多少遍?! 如果不是你,把事情搞的一团糟,陷入了被动。 早早的我去找萧鸿轩商量合作,和和气气,同样的合作条件,其中没了曹秀秀插手分走了一部分股份,我最多能拿到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 陆清绯惊惧的看着陡然起身在屋里走动着的大哥。 “知道勾引酒廊价值有多大吗?就敢说一千三百万换来百分之三十的股权不公平……有意向的二十三家,一旦顺利的签订合同,光是管理费一项,每年净收入就超过了千万……比起萧鸿轩他们,你的格局眼光真的差太远了……” 第127章 蓝图 4 “去!回去,害怕我们走丢了吗?” 戴着口罩说话有点含糊,减弱了话语的威严。 白安东轰回家了跟下楼来的萧鸿轩,夫妇两人戴着口罩,穿的圆滚滚,牵着手在小区内缓缓并行。 林梓潼说闷了一天了,要下楼走走,白安东便明白妻子有贴心的话要说。 “老白确定要推动鸿轩和纳兰制定的槐树村企划案?” 穿着孩子们特地买来的软面棉鞋,每一步都在风卷在路面的薄薄一层的雪粒上留下个肥大的脚印,林梓潼孩子气的反过身,和丈夫面对面,一面倒着行走,大口罩遮了大半张脸,眸子里煜煜闪光,语声带着欢快,轻声问着轻蹙眉头的丈夫。 “值得尝试。” 白安东简洁的表述了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 一把拉开口罩,大口呼吸着清冷的空气,眉心皱出个川字; “我总觉得鸿轩的话有不实之处,却扑捉不到。” 林梓潼也把口罩拉开,稍犹豫,要过丈夫攥在手里的口罩,小心的叠好,装在羽绒服宽大的口袋里。 京城的冬天比古城更寒冷,今夜的温度,绝不会让夫妇俩难以忍受,林梓潼依旧会要求丈夫和自己一起接受孩子们的关心,裹的臃肿,捂得严实,才放出家门。 很喜欢,很喜欢,被关心时,心里酥酥的感觉,暖的让心变软,生出了眷恋,对这个有儿女气息的家的眷恋。 装好了口罩,轻盈的一旋,和丈夫并肩走在一起,手挽着丈夫,带着连衫帽的头抵着丈夫的肩。 哧哧笑着…… 白安东也被妻子的欢快感染,侧头隔着两层棉帽,轻轻摩擦着妻子的面颊。 年近六十的夫妇二人,象对热恋中的情人,缓缓地走在星辉之下。 “梓桐是不是已经有办法让鸿轩来主持槐树村的项目。” 对于丈夫心急的问出的问题,林梓潼越想越开心,开心的笑着。 “老白,你呀!” 陡然,叹了口气! “也怪不得你。当年老连长把你从湘西带出来时,你就是个孤儿,娶了我,还是个烈士遗孤。亲情,这人世间最美好的情感,从阿勇没了,我们彼此相依为命。” 用力的挽紧了了丈夫。 “生疏了!我们太生疏亲情,不知道如何接纳应对。你相信吗!如果不是你我把鸿轩夫妇当自家孩子对待在先,鸿轩是不会把图纸拿出来,他的性子,宁肯让心血蒙尘也不愿委屈自己讨好权势,这份你所看重的企划书的命运很可能是永不见天日。” “嗯!”白安东有最简洁的言语表达着自己的认同。 “既然他肯拿出来,就不是抵住将企划变成现实。只不过,孩子有自己的取舍。” “哦!” “你就没发现吗!鸿轩在乎的不是金钱,不是社会地位;和亲情有了冲突的时候,别人眼里的财富,事业,他放弃的轻松自然。” 白安东不知不觉的脚下稍有停顿。 越是接触,越是看不透萧鸿轩,原因竟是在这儿!确实,工作生活中从没接触到象萧鸿轩和纳兰这样把亲情高高的凌驾在所有之上,随意虚掷才华的年轻人。 想明白的一瞬间,白安东鼻端竟酸酸的,猛地抽着鼻子。 “这么说来,梓桐也没办法让鸿轩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林梓潼傲然的说道; “我是不想为难孩子好吗!!哪像你,光想着工作。再说了,你逼鸿轩本来就是多余。” “逼都逼不动,满嘴胡柴,滑不溜手的,想想都生气,咋就不能好好的做点有用的事?!” 拐过一道弯,走在一段直路,林梓潼又变成了和丈夫面对面倒着行走。 看着丈夫一副怒其不争,惋惜的脸,如同小姑娘,咯咯笑着; “你干嘛要逼他,不就是想要他在槐树村项目上出把力。你也不想想,将要承接项目建设的是他送给静丫头的鸿居建筑公司,以他和纳兰对静丫头的感情,静丫头要是遇到了难题,他俩真的会袖手旁观!?” “可是,你不是说鸿轩把公司送给静静的时候明确表示,以后就不再插手。今天他的态度也是不闻不问。” 林梓潼哧哧笑着,“你还真相信鸿轩能狠了心,真就不闻不问?呵呵,你看着吧,静丫头真的遇到了过不去的坎,都不用开口求他,默默地就把问题解决了。” 白安东脸上露出释然的微笑。 皮猴子还真就是这样的个家伙。 折返了回家的路,夫妇俩走的开开心心,一路热烈的探讨着的话题都是如何帮着女儿尽快把公司做大做强。 曹秀秀静静的坐着,听着欧阳静解释为何选择搬家,这样一种极端,激烈的方式应对一个小小的村长的胁迫。 “三哥刚刚开始自己掌控生意的时候,第一批加入生意的合伙人,在生意大有起色的时候,出了几个动了歪心思,搞内斗,要争夺买卖。 三哥的办法和简单,放弃合作,不计代价,立即结束了和他们的合作。 要生意的给他,要分钱的也给他。总之,自此相逢陌路,再无丝毫来往。 私下里偷偷的问三哥,明明无需付出那么多代价就能压制住这些人,干嘛要自己损失极大也要一次性和这些人切割开? 你也知道,三哥有时候懒得多说,就让我慢慢看着。 没有一个被三哥割裂出去的合作者能够坚持到一年的时间。这就是结果! 直到有了结果,三哥才跟我解释;要远行万里,就要及时的抛起羁绊脚步的伙伴,要走的路还很长,没有时间为这些眼光浅短的家伙浪费; 你只要证明了自己的正确,你的成功,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 人心最为奇妙,言论,人心积淀起的力量,在某些时候,会很惊人,这几个人就是被业界口碑压死的。 所以,第一时间我就决定了搬迁公司,绝不是畏惧牛村长,他远远不足以让我畏惧。我只是不想在这个人身上浪费时间精力。 这样的决定也在传递一个信息,鸿居不会向任何胁迫低头,我可以接受损耗自己,也不会迁就你,想从我这里强讨好处,没门! 这样的损失也被三哥证明了,是值得的。 秀秀替三哥掌控所有的生意,一定觉察到了,所以的合作者都忠心耿耿。 三哥说过,绝不妥协,一定要让背弃者付出代价,是种态度。 而清楚你的态度后,所有人在起了背弃之心时,都会掂量着,背弃带来的反噬,已经在现实里发生过的惨烈反噬,能承受吗!? 相比起微小可能的背弃成功,稳定的生活,会格外的重!” 曹秀秀愕然,这样的思维方式,是跨入职场后首次听到。 和自己接受的商人思维教导,一切都可以谈判,而谈判的核心意义就是妥协,互相的妥协,寻求一个共赢点。 完完全全是颠覆。 而这种背道而驰,颠覆传统商人思维,被证明了很有效。 “静静,我不反对你的决定,搬家的损失还在能够承受范围。可是,公司的资金要应对槐树村项目,显然不够。你有什么想法!?” 欧阳静皱着鼻子,笑的像个小狐狸; “呵呵!三哥和纳兰很早以前还没做书面企划案的时候,俩人就坐着聊,你一个点子,我一个点子,天马行空,上天下地,而我最喜欢听他们没边没沿的聊天,恰巧就记住了,他俩设身处地在咱俩如今的状况下的解决办法。” “快说说!”曹秀秀挪到欧阳静身边。 “刚刚我让红军哥借刘师傅家的院子,就是为了方便实施三哥和纳兰定的计划。现在的天气不适合施工,但是不耽误咱们前期准备,资金不足,就用手里的资金赚钱。” “怎么赚钱呀!建筑公司不施工,从哪赚钱呢?” 欧阳静漂亮的一双杏眼,笑眯成了两轮弯月。 “材料呀!最基础的建筑材料,我们是要建的是复古建筑,需要的砖瓦都是特殊的尺寸。 我们就在工地范围选址建窑,自己烧制砖瓦。出了成品就可以交付给委托方,只不过换了个身份,从施工方变成材料供货。” “嘘!” 曹秀秀长长的吐着气! 心里很不服气!这个主意太没有难度,不算什么创新,自己只是,哎!惯性思维遮蔽了双眼。 “但是……”曹秀秀刚要把心里想到的疑难说出来,自己就给否定了。 建砖窑并不是谁想建就建,手续齐全也要花费时间报批,对于现在的鸿居公司,这都不是问题了。 在胸前轻轻挥挥了手,“没问题了,明天我去看着搬家,搬完了就开建砖窑。天气寒冷不影响吧?” “人力挖掘遇到寒冷天气时土地上冻毫无办法,可是咱现在用的都是机械,破开上面的冻土,只采用下层没上冻的黄土。 天冷就建个大棚,放置胚料,把砖窑的余热引导到大棚,问题就解决了。” “这是你想的?” 欧阳静摆着手;“是纳兰想出的办法。” 第128章 路断了 萧鸿轩把行礼架在丰田越野车后面打好的包装的箱子上。 接过小黑子递过来的烟,向楼门瞟了眼,点着了烟,和小黑子向楼拐角避风处走去,边走边说着话; “静静让鸿居公司今天搬家,牛家村那边抽时间去看着。” “嗯!”小黑一脸的兴奋,“送了你们,我叫上人就过去。” 萧鸿轩摆着手,“村里大姓大户,占便宜占习惯了,是没道理可讲的……” 拐过墙角前的一瞬间,萧鸿轩看到走在前面的小黑蓦然露出个怪异的表情。拐角哪边随着一道朗笑声,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要干嘛!有问题有各级政府,叫人干嘛!?要武斗吗!!” 萧鸿轩抽身就往后退,才退了两步,楼角转出老严和白安东,看到俩人手里青烟袅袅的香烟,萧鸿轩眼睛放光,停住脚步,指着俩人的手,嘻嘻笑着; “哈!跑这偷抽烟,要不要我喊一声,老师……” 白安东丢了还有大半截的烟,抬脚用力踩进雪里。 抬头敛起惊惧,亮出扑克牌表情,威严十足。 “静静公司搬家,谁都不要管,我已经安排好了,就别给我惹祸了。” 说着话,狠狠的用指头虚点着悄悄向后躲着的萧鸿轩和小黑子。 萧鸿轩带头举起双手,小黑子跟着,俩人做投降状,加快脚步退回了车边,拉开车门钻进车里。 老严兜里摸出烟盒,抽出根烟。 “来来,赶快续上,再抽两口。” 白安东板着脸,用力的瞪了白色丰田越野车两眼,随着老严转回了背风的楼角后面。 “小付这孩子以前我也不待见,觉着小子太世故。” 白安东点着烟,吸了口,缓缓吐着烟,“别给你的弟子掩饰了,世故!明说了吧,投机钻营。” 见老严拿出辩论的架势,忙把手里的烟叼在嘴上,双手合十,躬身。 “你老就饶了我吧!好好好!付区长投机钻营都是为了公事,是个好干部。” 老严勾着下颌,挺胸,做不战而胜不屑状。 “说笑是说笑,槐树村的项目,你老白真不适合立在头里。大炮打苍蝇,浪费;这就像打仗,你是大帅,要排兵布阵,你的存在是震慑,而不是冲锋陷阵……” 被老严拉来反反复复的说教,白安东也是怕了,这个护犊子的老教授。 “行行,听你老哥哥的行了吧!?” 老严脸上方才闪现一丝得意笑容,白安东嘿嘿笑着; “你也要帮我一次,让你们家的小子和鸿轩参与到槐树村项目中。” 想了一夜,白安东总算想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觉得萧鸿轩的建议有问题。 有利益诉求矛盾的农户和旅游公司中间缺少一个调和双方的公允者! 而萧鸿轩和纳兰俩个人,名利心淡薄,智商心机高,又是项目的设计者。 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老严陡然将手里的烟头丢的远远的,向楼角外招着手,大声的说道; “在这呢!” 一步便跨了出去,一连声的说着;“来了,走走,走了。” 不等白安东醒悟过来,已经迎着走出楼门的女眷走了过去。 “老狐狸!”白安东笑骂着跟在老严身后,压着嗓子;“少了付屠夫,我老白还是能吃猪肉,老货,你就好好作罢!” 父子搭帮斗过一次酒,酒桌上郑通调侃白安东,兜里从不装烟,老是蹭自己的烟抽。 大伙就都知道了,白安东惧内,说是戒了烟,实则,在外面偶尔还是会接了熟络的人递过的烟,美美的过个瘾。抽了几十年,这烟彻底戒了确实不易。 白安东倒是不接小辈们递的烟,终究要顾及长辈的身份,大早上被老严勾搭的躲在楼角抽烟,可不是白安东一个人偷偷摸摸,老严也是早就答应了儿子,不抽烟了! 俩人是喝了场酒结下的交情,酒场上没个尊卑贵贱,喝起了兴,更是言语无忌。 老严的性子本就带些书生狷狂,聊正经事都是用玩笑话,小辈们只要走正路,老严就可着劲的护犊子。 明知道白安东威胁的话,只是在斗嘴,老严还是顺坡接了过去。 “不是不帮你,老白,你也知道,那俩小子多坑爹。” 女眷们陆续上了曹秀秀开来的路虎越野车,拐出楼角离着楼门前停的车还有十几二十步,老严索性站住了,拉着白安东,苦着张老脸; “我老脸不要,就差给萧老三跪下,也没能说动他给我当学生。自己的乖儿子却被萧老三这臭小子给带坏了。 就甭提啥叫尊重亲爹老子,你也亲眼看见过了,抽个烟像做贼,想喝口酒要花心思拉人壮胆子,就连吃饭睡觉也要听他的,我这日子过得,老白,不怕你笑话,我咋就觉得我不是他老子,反倒是他是我爹。” 白安东被老严气的,呵呵冷笑; “咋地,你去跟儿子叫声爹,我啥话就都不提了。在我这显摆自己儿子多孝顺。老狐狸……” 萧鸿轩三人给两台车都装好了行礼,站在车旁,隐隐约约听着俩老的斗嘴,明知道过去就是挨训的炮灰,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脸往一边拧,谁也不愿参和。 “老白,咋还没上车呢!?” 林梓潼从倒出车位横在路上的路虎车里瞧见了丈夫还在和纳兰严俩人在嘀嘀咕咕,摇下了车窗厉声喊了一嗓子。 白安东头一低,推着老严,故意大声地催促着;“走了,走了,就你话多,不就是你学生的事吗,我都知道了。” 斗嘴是个乐子,正事也不耽误,车开上了去机场的公路,白安东还是默许了老严给付云河打了电话。 当着白安东的面,老严把话没往明了说,只说是付云河你小子当着一地的父母官,放了假也别把百姓从心里放下了,这都七点多了,天亮的透透的,赶快起床,没事了别老坐在办公室,要体察民情,多去乡下转转,实在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了,老师我给你说个地方,牛家村,多去关心关心老百姓的工作生活。 一番话透着老师的殷切关怀。 到了机场,把人送进安检门,不等飞机起飞,小黑子抽空子就悄默声的溜了。 实在是怕了。 白安东一路上和老严斗嘴,就没占了便宜,看同车的自己这三个小辈的眼神有些子不善,用屁股想都能想到,这是要找个撒气的地方。 萧鸿轩和纳兰上飞机走了,自己再不溜,就是真傻。 小黑子开车出了机场停车场,一路狂飙,直接去了牛家村。 通知老爹派了出来三辆自家公司的平头大货车,和平时出车拉活不一样的是来的车上,驾驶室里实打实就是按着车辆定员一车坐了六个青壮汉子。 萧鸿轩交待的明白,最好是不等牛村长反应过来,利落的把家搬了; 不顺当的话,就让小黑子自己看着办,原则就一个,不能怂了。 小黑子驾车刚拐下主干道,就看到连接主干道的双车道的村道上堵了车,堵死了的一长溜车里,正中腰的地方,涂着东风货运公司标志的自己家车队的三辆又高又大的货车格外显眼。 “出事了!”小黑子一下就瞪大了眼,猛打方向盘,一脚油轰到底,越野车下了路面,在残雪覆盖的麦田里往前冲去。 赶到货车跟前,踩着刹车,冲着货车驾驶室吼了嗓子,“下来几个,跟我先进村。” 货车上下来六七个汉子,挤上了越野车,车门还没关好,小黑子就猛轰油门,越野车在麦田里颠簸着。 到了近处,看到村路在刚刚出了村口的地方,被挖了道一米宽的深沟,小黑子开车绕过深沟,刚拐进村子,就让有老有少十多个村民拦在了路上。 “他娘的!”看着车前豁了牙的老太太,怀里抱着吃奶娃娃的少妇,小黑子使劲的挠着头。 “在车上坐着,都别下车。”小黑子努力保持着冷静。 显然牛家村全村都动员起来了,堵路的都是老幼妇孺,不用问,青壮都在鸿居公司那边。 掏出了手机打给冯红军打电话。 “喂!红军,公司啥情况!?” 冯红军从正屋里手里拿着手机出来,进了一旁空着的厢房,关了门,这才说话。 “黑子,你在哪!进村了?村两头的路都挖断了,你咋进来的!?” 小黑子等了半晌,心里着急,哪有心和冯红军细说;“别管我咋进来的,公司里啥情况!?萧老三说了,东西可以丢下不要,人不能出事。” “小黑你别着急,公司这边人和物都没事。” 冯红军打着电话,透过窗玻璃看着连夜拆卸了大棚,摆了一地设备,物料的院子。 建筑公司连夜拆除棚屋,院子里通宵灯火通明,村里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鸿居公司这是要搬家。 牛村长得了消息,气的不轻,发了狠,要让鸿居建筑公司出不了村子,安排了人手,挖断了出村的道路。 单等着天亮了,被困死在村子里的鸿居建筑公司来人上门说软话。 巧了去了,建筑公司这边主事的冯红军,就不是个自己有主见的人,电话里曹秀秀和欧阳静做了安排,就踏踏实实闷头把事情做好。 就是干活也不会多动动心思,挑灯夜干,就不想这是要不告而别。 指挥着拆棚屋扯着嗓子吆喝了大半夜,天快亮设备归拢好了,棚屋也拆了,心大的连大门都没打开出去看看,就安排辛苦大半夜的大伙在屋里对付着打个盹,单等着小黑子一早带了车来拉货。 放了元旦假,一早还在被窝里睡回笼觉,被老师一通电话闹醒的付云河,听出老师顾左右而言他的话语中,是话里有话,这牛家村要说有啥让老师上心的,也就是租用村民院子的鸿居公司的建筑队。 心里不敢怠慢,这边老严挂了电话,付云河就把电话打到了牛家村所在的乡政府。 瞧着太阳都上了树梢,左等右等也等不来鸿居公司的人,牛村长越等越恼火,又有闻讯赶到家里的本家子弟,东问一句,西问一句,这脸上就实在挂不住了。 让人去招呼村子里的村民都动起来,老弱妇孺去堵路,自己领着三十多个青壮就去砸榻了鸿居公司租用的院子的大门。 倒下的两扇铁门在地上溅起的尘土还没落下,被大门轰然落地声惊动,鸿居公司的员工揉着惺忪的睡眼,刚刚陆续的走出屋子。 抄小路一路小跑赶来的乡长段彬,呼呼喘着气,分开了人群,从后面冷不丁的一脚就把叉着腰站在倒了的大门中间,一身王霸之气的牛村长踹了个狗吃屎。 段彬双手扶着膝盖,呼哧呼哧,大口顺着气,涨的通红淌着汗水的脸上,瞪的象两只牛眼的大眼,恶狠狠盯着趴在地上侧过的脸沾满尘土,眼神惊惧的牛村长。 段彬的后脊梁发冷,心里这个后怕呀! 自己要是稍晚一会,这不长眼的东西,带人闯进去打砸伤了人,榻天的乱子真就捅出来了。 付区长电话里可说的明白,出了事,自己是主要负责人,要负责,自己的政治生命就算是结束了。 小黑子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正是稍晚点赶到的付云河,端坐在正屋,冷眼看着段彬指着牛村长的鼻子在骂娘。 第129章 居总的智慧 拐向牛村的路口,白安东从停在主干道路边的路虎越野车下来,上了跟在后面的自己的专车。 载着妻子和女儿的飞机起飞的那一刻,白安东觉得是一个世界被破开云层的银色客机一起带走了。 进了家门,迎面痞赖的笑脸,餐桌上的一小杯佐餐美酒,晚间一杯香茗,絮絮叨叨的家常,出门前被孩子们七手八脚裹上的棉衣口罩,不经意间,城府深沉不苟言笑,高高在上威严的白书记,落入了凡俗,喜怒哀乐皆形于色,满嘴的俚语俗言,满腔的大家长情怀。 说不清是不是眷恋着被消失在蓝天的客机带走了,使人慵懒放松的感受,白安东上了曹秀秀的越野车,让约定来接他的专车跟在后面。 车子行驰出机场不久,白安东就暗暗后悔。 曹秀秀确实是个很优秀的职业女性,言语间礼貌有嘉,言必有理有据,绝不妄言。 正是曹秀秀的端正,让白安东越发的思恋刚刚离去的家人;随口应付着曹秀秀,心里觉得好生无趣。 「去牛家村」驾车刚出机场停车场,白安东简洁的指定了目的地。 曹秀秀努力压抑着心里的震惊。 位高权重声名清廉的白安东竟然会为了给新认下的女儿撑腰,亲自赶赴发生矛盾冲突的牛家村。 车停靠在被大小车辆堵死的村道外的主干道路边,等着曹秀秀电话联系了守在公司的冯红军,确认了场面已经被紧急赶到的付云河控制,公司的人员和财产都没有损失; 带人冲进牛家村的小黑子,也没有和村民发生冲突。 白安东含笑和曹秀秀告别,下车上了后面一路跟着的专车。 赵秘书从车内的后视镜偷瞧着后座上仰靠在靠背上,眯着眼看着湛蓝的天空一言不发的白书记。 坐上了配属给自己的专车,白安东的思维刹那间转回地方首长应有的模式。 预判,衡量,决断,布局,预留后手。 白安东暗暗感慨,老严确实人老成精,自己所能构画的,竟都不出老严的谋算。 也好,有着老严这个看似诙谐不羁的长者,时时刻刻看护着那几个天资卓越的孩子,就不怕他们走错了路。 从沉思中醒来,白安东惊觉自己依旧还在牛村外的主干道路边。 稍一思索,吩咐秘书;“小赵,给付区长打个电话。” 「嘟,嘟,嘟」的长音后再一次响起「您拨叫的用户忙,请您稍好再拨。」的提示音,赵秘书暗暗咒骂着付云河,早不忙晚不忙,白书记找你的时候你就瞎忙。 跟着前车停靠路边,赵秘书很快就觉查到通往不远处村庄道路上不正常的状况。 不知道前因的他,还以为白书记是路上偶遇,停车查问情况。 跟着白安东参加老领导向南山的葬礼,赵秘书和八面玲珑的付区长也算结下了段香火情。 白安东制止了要再次拨打电话的秘书; “算了,不用打了,估计白区长正在现场处理,各种电话都在打来打去,走吧,回办公室。” 占用了付云河手机通话的正是前面停着的路虎车上的曹秀秀。 冯红军接听曹秀秀的电话时,人就站在付云河旁边,应了声「曹总」捂着听筒要往僻静处走,被听到了动静的付云河扯着一起走到了隔壁屋子,整个通话都被付云河耳朵贴着冯红军拿手机的手听得清清楚楚。 其间隐约有一个威严的声音提醒,“问问小黑子人在哪里!” 让挂断了电话的冯红军单独离去,付云河关上了曾经作为建筑队财务室的厢房房门,翻来倒去在屋里转着圈,脑子里也是翻来倒去打着思量。 纳兰老师言语诙谐,却有着耿直的清名,一早的来电,似乎因某种缘故无法直言,好在自己知道这个攀扯上的老师,不是闲着没事干喜欢跟学生摆谱的人。 算是行动及时,避免了在自己辖区内一场恶性事件的发生。 曹秀秀电话里隐约传来的那道熟悉的男子威严的声音,解开了付云河心里的疑问。 纳兰老师打电话的当口,也是因为有这个人在旁边,所以才会闪烁其词。 越是细思,越是惊恐。 付云河咬牙掏出手机,屏着气翻出曹秀秀的电话拨了出去; “付区长您好!”很快电话里传来了曹秀秀平和的问候声。 “曹总,说话方便吗!?” 曹秀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从后视镜里瞄着后面漆黑铮亮的奥迪轿车。 “很方便,我一个人在车里。” “曹总确定一直是一个人在车里吗!”付云河试探着。 曹秀秀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感叹着付云河的敏觉。 想着以后公司发展离不开当地政府的支持,索性坦然的答道; “白伯伯刚下了我的车,上了后面跟着的专车,现在我确实是一个人在车里。” 付云河攥着办公桌旁的高背木椅椅背,把椅子转了个方向,一面缓缓的坐下,一面问道; “曹总方不方便告诉我你现在的方位。” 后背紧贴着真皮的椅背,曹秀秀从后视镜里看着后侧的奥迪轿车启动,打着转向灯。 心思一动,手里的电话依旧贴在腮边,落下车窗,和擦肩而过的轿车敞开的窗口挥着手的白安东大声的告别;“白伯伯再见!” 目送黑色的奥迪轿车化作白茫茫原野中间笔直的青色道路上一个小黑点。 “不好意思,让付区长久等了。”客气的和付云河道着歉。 “我在牛家村外的主干道路边。” 付云河的大脑飞快的转动着。 事有蹊跷内必有因! 要说白安东有心护着女儿欧阳静,今日的事,别人或许会觉得棘手,对白安东而言,很可能就是一句话。 通过纳兰严转转折折让自己出面,却又暗自来了现场,这样的行为举止大不符合白安东的身份地位。 这也怪不得付云河想不明白,实在是白安东昨夜头脑发热,想要自己像个普通家庭的父亲,女儿遇到了麻烦,当仁不让的要站在前面为儿女们遮风挡雨。 被浓烈家庭情绪支配着,做出了的决定,要亲自来鸿居公司当面质问牛村长,凭什么胁迫我们家孩子!? 所有的转转折折都是因为有了老严介入,用他独有的嬉笑怒骂作风,安抚了有些失去理性的白安东,把整件事引导着向平和解决的方向发展。 不然的话,白安东真的就独自直面发了狂的牛村长,现场的效果绝对不会有乡长段彬出面的好。 一个陌生的老头子,和一个全村人都认识,心存敬畏的乡长大人,面对宗族观念浓烈情绪激动的村民。结果会很好的诠释「县官不如现管」,这句古谚语。 而一旦白安东受到了伤害。 乡,区,市,甚至省一级,都是一件恶性事件。 便是白安东自己不想处分各级的主管,整个机制启动了,就不由个人意愿,牵连的各级领导会是极为众多。 付云河这个区长,绝不可能置身事外。 惊惧,疑惑,渺然间又有一缕明光。 付云河紧蹙着眉头,话语却透着舒缓亲切; “呵呵!曹总暂时进不来,这样吧!约个时间,我把工作的事处理完了,请曹总喝茶。” 曹秀秀眨着眼,“好呀!大区长开了口,我肯定随时奉陪。纳兰今早陪着伯母去了海南,把钓客食府丢给了我,区长大人今天随时来钓客食府都行。钓客食府的茶不算好,区长大人对付着喝点。” 小黑子开着载满了壮汉的越野车,总算是开到了鸿居公司大门外。 踩着坍塌的大门,一张黑脸阴沉的结了冰,进了正屋,见两级政府的领导都在,矮壮的牛村长像是被抽了筋,弓腰塌背垂着头,怏怏的立在坐着的人中间。 小黑子一把甩开了上来拉住他胳膊的冯红军,哧哧的冷笑着,和付云河,段彬拱手致意。 翻过了身,眉毛竖挑,上眼皮哆嗦着,盯着牛村长,嘴里甜腻腻的问了声好; “老牛,呵呵,你好呀!!” 起先冯红军租用牛村闲置院落的时候,本地通的小黑子跟着来办的手续,和牛村长还喝了场酒。 牛村长也就知道了鸿居公司年轻漂亮的女老板身后有着小黑子这号混不吝的人物,向鸿居公司提条件的时候,有意的抬了抬价码,存心等着小黑子替鸿居公司出头,自己给小黑子个面子,八个人折一半,只要四个人入了公司,拿份闲钱。 哪里想得到,霸横的小黑子却是最后一个赶来。 向前计划的种种,和眼前的现实差了十万八千里。 见牛村长从兜里掏出烟,小黑子客气的摆着手,嘴里的话说的越发亲切; “牛哥不用客气,有领导在这,看来你们是有公事要谈,我家妹子静静出去休假,我呢来这就是帮她看一眼,顺便问牛哥一句话。” 小黑子牙咬得咯咯响,合着一脸的假笑,腻人的话语,听得已是蒙了头的牛村长心直抽抽。 乡长也好,区长也罢。是个官员解决今天的问题,都要讲道理,遵照国法制度,大不了就是把自己的村长撤了。 可这小黑子却不一样,啥手段都使得出来,要是结了死仇,谁也预想不到会受到怎么样的报复。 “咱妹子的公司欠没欠村里租房的钱?” 牛村长不想回答,却架不住小黑子要杀人的目光,嗫嗫唯唯答道;“没欠……” 小黑子呵呵笑着,从兜里掏出钱包,抽出了三张百元大钞,递向牛村长。 牛村长一愣神,小黑子见他不接钱,从钱夹里又抽了两张大钞,和在一起递了过去; “刚才进村的时候,不小心把车开到了农田里,我也搞不清是谁家的田地,只好麻烦牛哥帮着把钱赔给田地的主人。” 听了小黑子的解释,牛村长接过了五百块钱。 小黑子笑的古古怪怪,拧身看着付云河和段彬; “两位领导,我损坏村民田地,该赔的钱已经赔了。您二位正好做个见证。 咱妹子公司一不犯法,二不欠钱;无缘无故被人砸塌了大门,遭了打砸抢,严重影响了公司正常运营。 比起我开车压了农田庄稼,这事要评定损失就不是一时半刻。 谁也不能在随时会被人砸烂家门的地方安心开公司。 牛村长既然要赶鸿居公司离开,我们惹不起,只好躲着走。 公司还有工程要赶,您二位领导看是不是先让公司员工带着设备去工地。 不然的话,甲方要是按合同要求鸿居公司赔偿,这三百万的违约金该是谁来出呢!? 牛哥你是卖房还是卖老婆女儿来赔这笔钱!?” 手里攥着五张新崭崭的百元大钞,牛村长那里还能分辨出小黑子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两条腿抖出两道波浪,哀求的眼神在段彬和付云河脸上转来转去。 付云河心里暗自赞叹! 萧鸿轩,纳兰,小黑子这哥仨就没一个简单的。 谁说小黑子是摊上了两个好哥们才混的风生水起!? 终归是平日里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上下级关系,段彬暗暗抽着冷气,目光也是带着祈求,看着阴沉着脸不言不语的付云河。 付云河结冰了的脸化作满面春风,笑呵呵的起身走到小黑子身边; “居总,刚刚我和曹总通了话。” 嘴里说着,眼角冲着小黑子递了个暧昧的眼神。 “您看这样行吗!进工地的设备马上装车,尽可能赶上合同约定的时间。 现场我和段乡长都亲眼看到了,事发时,正巧段乡长来村里调研,既时制止了牛村长。 当然,这件事不会不了了之,乡里,区里都会组织人员调查,也定会给鸿居公司一个满意的答复。” 小黑子用力的握了握付云河伸过来的手,嬉笑着,说道; “我这可是相信您付区长,才帮着说服受了惊吓的工人们赶工。回头有了结果,您也不用跟我说,我就一帮朋友忙的,有啥你跟鸿居公司的正主,欧阳董事长解释去。” 付云河亲昵的拍拍小黑子的手臂; “还是要居总帮着多说说好话!” 身子侧着拧转,手一伸,把牛村长手里捏着的大钞抽了过来,瞪了眼牛村长:“还站着干嘛!?不赶快带人去把路上的沟填起来,真的舍得卖房卖地卖老婆女儿给鸿居公司赔损失。” 瞧着牛村长两条粗壮的短腿抡开了像转动的车轮,一溜烟跑出了院子。 回身笑着强把手里的钞票塞进了小黑子的兜里。 第130章 乱花迷眼 海口机场来接机的曹斌,远远的,目光就锁定在了姚烟霞身上,直直的冲了过来,伸手就要接过姚烟霞手里拎着的随身小手提包。 “哎呦!” 萧鸿轩在家里被白安东以大欺小,家里不是长辈,就是女眷,忍着一肚子邪火没地出,总算是找到了个不长心眼,自己恰好可以扯耳朵的家伙,横插在姚烟霞身前,抬手就扯住了曹斌的耳朵。 “嗨!小彬彬的大饼脸换成了饼干脸了!”扯着曹斌的耳朵往边上让开了,让女眷们先走。 纳兰把手里的黑皮公文拎包交给欧阳静跨在身上带走,皱着眉看着瘦了一大圈,黝黑油腻长满粉刺的皮肤,变得光洁白皙,身材也挺拔了的曹斌。 “怎么安排了你来接我们!?你姐姐没和你说明吗!我们带了些设备过来。” 说着话和萧鸿轩扯着曹斌往传送行李的输送带走去。 “三哥,你放开手,耳朵快掉了。” 曹斌心里不怕准姐夫纳兰,却很畏惧萧鸿轩。 是被同龄的劳燕折腾的有了心理阴影,连带着也对被视为劳燕守护者的萧鸿轩心有畏惧。 一面揉着耳根子,曹斌一面解释着。 昨夜得知姚烟霞也在海南行的名单,曹斌就和母亲争取来了越过海峡,给萧鸿轩一行打前站的任务。 曹氏在海南有多处休假别墅,分公司人员车辆齐备,萧鸿轩和纳兰也不想太过麻烦郑通的老部下,乐的由着曹秀秀通知南方公司总部安排接机。 曹斌专门带了两台皮卡车,数个沉重的包装箱装上了车,萧鸿轩和纳兰兴奋的交换了个眼神。 纳兰破天荒的亲昵的一把揽过了曹斌。 “斌斌脸上的青春痘都下去了,呵呵,不注意看,都看不出来了,嗯,就几个浅坑,过段时间就彻底看不出来了。结实了,是个帅小伙……” 曹斌忙摆手制止了自己这个不善于违心夸人的大帅哥准姐夫。 “你就直说吧,有什么是要我出力气。” 纳兰回头和萧鸿轩四目相视,尴尬的嘿嘿一笑,撇着嘴,头向曹斌一摆,示意剩下的就交给萧鸿轩了。 萧鸿轩懒得绕圈子,勾着曹斌的脖子,低声问道; “这两台「猛禽」借给我们用,你能做主吗!?” 曹斌狡黠的笑道; “我要是说不行,你和纳兰会揍我吗!?” 萧鸿轩听出话里有话,眼一瞪,用力攥着拳头在曹斌眼前晃了晃。 曹斌使劲的往后缩着脖子,无奈脖子被用力萧鸿轩夹紧了,嘴里忙不迭的解释着。 “这两台车都是我姐自己花钱买的,我姐就知道你俩在内地摸不着这样威猛的家伙,这两台车都是我连夜坐轮渡带上岛的,你们不开口要,我也会留给你俩。” 萧鸿轩哈哈笑着,手上用力,把曹斌推向纳兰。 纳兰伸手拎着曹斌的后领,“认路吗!?走,上车。” 在面包车上已经坐好了的欧阳静探着头,听清了三人谈话内容,得知两台象猛兽似的皮卡竟是曹秀秀专门为纳兰和萧鸿轩准备的,看着纳兰扯着曹斌上了车,尖叫一声,「三哥,我要坐你开的车」。 拉开了车门跑了过去,上了另一台车的副驾驶。 姚烟霞有心也跟着,眼角余光看到有孕在身的谢莹正在照顾着有些晕机的二妈,从随身行李翻找出个苹果,手忙脚乱的削着皮;“郑妈妈,吃口水果。” 姚烟霞忙接过谢莹手里削的歪头瘪脸的苹果,要过了谢莹手里的小刀,片了薄薄一片,放在二妈的嘴边。 林梓潼在放倒的座椅上舒展了腰身,随意的调笑着谢莹。 “莹莹这刀工可真不咋地,别说和纳兰鸿轩比,连我都不如。十足十是个懒婆姨。” 谢莹扯着林梓潼的衣袖,不依的娇嗔道;「没你这样糟践自己学生的老师。」…… 两台猛禽奔行在阳光普照的公路上,曹斌打开了车载对讲,和另一台车上的萧鸿轩报告着今天姐姐才传递过来的信息。 “我姐说是咱们区新任的区长去了现场……小黑哥带人已经开始搬家了,估计今天一天就能搬完…… 我姐让我给三哥带话,让你给小黑哥打个电话,别把对方逼的太狠了,公司都搬了家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萧鸿轩开着车,一言不发,将对讲机和下了飞机一直没得空开机的手机丢在副驾驶座上的欧阳静怀里。 欧阳静接过手机和对讲机,眸子里蒙着一层雾气,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盯着专注驾驶的萧鸿轩,咯咯咯的笑着。 做出公司搬家的决定只用了一瞬间,完全是顺着萧鸿轩遇事的思维做出的决定。 可是,欧阳静终究一直以来都是个看客,看着三哥潇洒不羁举重若轻,这会担子落在了自己肩头,才知道那份沉重。 昨夜睡前,林梓潼私下开解心思都写在了脸上的欧阳静,别担心,有了事,你三哥一定会帮着你。 欧阳静心里企盼,却含泪默默摇着头;三哥的性子她太了解,说过了不管,就真的不管,会任由自己把生意做下去,赚钱了不夸奖,赔钱了,也不骂不嘲笑。 白安东气的用指头点着欧阳静的额头,要欧阳静有点志气,没了冷血的皮猴子护着你,还有爸爸,爸爸绝不会任由外人欺负了女儿。 三哥还是要小黑带着人去了,欧阳静好开心! 爸爸竟然不顾身份的亲自到了牛家村外,欧阳静也好开心! 对于他们来说,鸿居公司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小公司,能让他们为之操心,只是因为那是自己的公司。 “别傻笑了,快给黑子打个电话,啥也不用多说,就说我们安全抵达海南了,他要是能抽出时间,赶快来陪大伙吃海鲜。” “嗯!”欧阳静鼻音浓重的应着声。 趁着低头开手机,偷偷地在眼睛上抹了一把,等着手机连接上了网络,立刻拨通了小黑子的手机。 “喂!是我,静静,我们已经到了海南,秀秀让他弟弟送来了两台很酷很酷的小货车……” “什么小货车呀!”萧鸿轩咧嘴笑着,伸手要过了手机,“黑子,猛禽,想不想开,呵呵呵!纳兰在前面车里,我俩一人一台。” 正在看着牛村长带着村里青壮在冯红军指挥下和公司员工一起装车的小黑子,跳着脚叫着;“不行,你俩不能这样,自己潇洒留我一个人在家下苦力,和人干架都没了帮手。” “你来呀!我又没拦着你。”萧鸿轩语气促狭,故意逗弄着小黑子。 “你等着!”小黑子恨恨的挂了电话,扯着嗓子嚎着。 “都快点了,甲方在催了!晚了就要按合同赔钱。” 牛村长一脸的汗,回头冲着个半大小子嚷着; “二毛,去看看谁家里还有劳力,快都叫来帮忙。” 付云河实在看不下去小黑子瞎闹,也是担心往车上装的都是粗苯的铁家伙,慌忙间再出了事故,就得不偿失。 拉着小黑子就往村外走,“居总一起去看看路修好了吗,进村时是空车,出村可是装满铁家伙的重车,别到时候卡住了才急着抢修,又要耽搁时间。” 随着付云河往村口走着,小黑子边翻着手机里的电话薄;“哎呀!咋到用着了的时候就找不着了!” 离开了装车现场,付云河放开了拉着小黑子的手,俩人并肩慢慢走着,好奇的问道; “居总找什么呢!?” 小黑子将翻盖手机合上,“卖机票的,我要买张最早飞海南的机票。” “嗨!还以为啥大事呢,身份证带着吗?没带也不要紧,身份证号码记得就行,我给你订票。” 小黑子从兜里翻出钱夹,抽出身份证递给了付云河; 嘿嘿笑着;“大区长就是大区长,付哥,兄弟要是也走了,静静的公司当哥哥的你可要帮着照看着点。” 付云河一面手里举着手机打着电话,一面伸出另一只手亲昵的拍着小黑子的后背。 稍倾,收了线,顺着村中街道向前走着,低声和小黑子说道; “今天没票了,明天一早的航班,搬完了家,你就赶快回家收拾行李。” 小黑子咧嘴一笑;“咱哥们出门就没带行李的习惯,纳兰研究了,出门到哪都现买当地市场的服装穿,是融入当地人群最好的办法。” “哦!连这都有心思研究研究!?” 小黑子耸了耸肩,“纳兰和萧老三那俩家伙谁知道啥时间会对什么起了兴趣。” 小黑子提起纳兰,付云河不由得想到大早上打电话提醒自己的老师纳兰严。 “老弟到了海南帮我给纳兰老师带句话,就说我这当学生太愚笨,还请老师不厌其烦,劳神给指点指点迷津。” 第131章 北方来的信使 在机场接小黑子的依旧是曹斌。 被小黑子赶到副驾驶坐上,曹斌和昨日见到了纳兰和萧鸿轩就兴高采烈,喋喋不休的讲个不停的兴奋样子,迥然不同,一路除了指路,都紧闭着嘴巴沉默着。 大门口的卫兵不用验看,就把昨日才办了进出手续,威猛扎眼的猛禽皮卡放行进入了临近海岸线的干休所。 曹斌指着路,小黑子一直将车开到了大院深处,一个带着铁栅栏门的院子里。 下了车,就看到了敞开着两扇大门的车间里,萧鸿轩和纳兰穿着背心短裤,汗津津的,从一堆待修理的办公家具堆里往外迎了出来。 女眷们结伴出门游览前,林梓潼来看了一眼,惊讶的摸着已经被纳兰和萧鸿轩安置在工作台上,随行带来的精巧的设备。 德国的台钻,瑞士的车床,整套的设备,小巧却不廉价,每一个都是全球顶尖的装备公司出产。 看了眼纳兰俩人借用维修车间时应承帮着修理的一堆杂木办公家具,林梓桐咬牙抽着冷气,“你俩就不心疼?” 纳兰木木的答道;“工具吗,就是拿来用的。” 林梓潼抬手指点着俩混小子,摇着头,自顾自上了出行的面包车。 车门一关,便拉着谢莹怒气冲冲问道;“鸿轩这败家子,你平时就不管着点!?” 瞧着谢莹被自己问的一脸懵懂,林梓潼哀叹一声;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就作吧!” 小黑子躲过萧鸿轩扑过来的汗湿的身子,却被纳兰从后面抱了个结实。 相比起白雪皑皑的北方,海南的冬天,潮湿闷热,让陡然间直接从北方飞来的几人大不适应。 只是一会的功夫,小黑子便和萧鸿轩纳兰一样,浑身湿漉漉的,像是才从水里捞出来。 跟着萧鸿轩进了空旷的车间,几个人都脱了上衣,光着膀子站在吊扇下面。 “又被你俩小子给骗了!”小黑子端着大白搪瓷缸子,咕咚咚喝着凉白开。 萧鸿轩一脸的坏笑,“好事能不想着你!” 扭脸吩咐别别扭扭站在一旁的曹斌; “大斌子,去搞点冷饮来。” 等着曹斌走出了小院,萧鸿轩敛起了笑容,严肃的说道; “既然来了,就做好常住的准备。槐树村项目不启动,咱们哥仨就不回去。” 小黑子伸出舌头舔着溢出嘴角的水珠,皱眉问道; “有这么麻烦吗!?曹秀秀一个人顾着几家的事,忙得过来吗!?” 纳兰低声说道; “你还没看出来,哪用得到秀秀操心,鸿居公司的事自然有人解决。” “哦!”小黑子慢慢点着头。 昨天的事情确实如纳兰所说,真要出了事,有没有自己带着人往里冲,都解救不了鸿居公司员工。 真正顶用的还是乡,区两级领导。 “老白护犊子呀!”小黑子恍然大悟。 “你小子生了绣的脑子就会往偏了想!”宽大的白色老头衫,配着齐膝的肥大海滩裤头,一头白发的老严进门就开始呵斥小黑子。 “啊呦!老爷子,我这脑子又不是头天上的锈,值不得你老生气上火。”小黑子陪着笑脸迎了过去,谄媚的扶着老严。 “我脑子一直都生着锈,你俩也脑子坏掉了!还被赶快给老爷子搬个椅子来!” 小黑子狐假虎威的怒目圆睁吼着纳兰和萧鸿轩,一转脸,笑意谄媚问道; “老爷子渴不渴!” 老严抬手给了小黑子一个爆栗,看着小黑子捂着头咋呼着叫痛,心里明白,要想躲,自己老胳膊老腿的咋都敲不到这仨手脚麻利的孩子脑门上。 笑骂道;“就你小子张了张二皮脸,自己个不会去搬把椅子来。” 萧鸿轩搬了把椅子请老严坐了,拉着小黑子一起坐到了对面纳兰拖过来的长条凳子上。 老严看着对面排排坐的三人,心里不由得升起股傲然之气,这几年孩子们都做了些什么,从来没有背着自己。 无论外表是痞赖顽劣,还是斯文稳重,这三个孩子都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 所以老严才会拦着,不想要三个人卷到槐树村项目里去。 当一个项目政绩性质远远大于商业行为本身,老严不敢让三个貌似聪明伶俐,实则处事经验大有欠缺的孩子去冒这个险。 “既然来了,黑子就好好住下来。还是你仨以前的分工,国庆和鸿轩主要负责设计和施工,小黑负责采购物料。 我呢,四处给你们帮着揽活。这院里的住户职级都不低,置办两件像样家具的钱都掏得起。只要活好,就不愁销路。 咱爷四个就在海南搭帮做做家具生意。” 连着四个周末,付云河独自背着装图纸的硬圆筒袋,在古城和海南间做着今夜顶着星辉抵达,明日伴着明月归来的旅程。 被省设计院修改过的图纸送到千里之外的海南,纳兰和萧鸿轩粗粗浏览一遍,就默然的把图纸装进专用的桶袋,执礼恭谨,礼送以古建筑设计享誉业界,在两个二把刀的毛头小子面前傲气十足的设计院新星设计师离去。 当白安东从古城打来了询问的电话,先是听了老严一串冷笑,便被夺过电话的林梓潼冷嘲热讽了一通。 被改的花团锦簇的设计,一来忽视了建筑的实用性,二来大大的加大了建设成本。 要用来为村民谋利的项目,拐向了面子工程的岔道,一时的光鲜,留给村民的是沉重的负担。 无论白安东是摆出大家长的派头,严词呵斥; 还是领导者殷切的鼓动。萧鸿轩和纳兰小黑子就是在海南晒着明媚的阳光,老主意拿的稳稳的,坚决不回北方古城。 白安东只得咨询老妻林梓潼。 林梓潼明确的告诉了丈夫,这仨小子就不想回去,谁也没办法。 想要让他们在槐树村项目里出力气,就别找在原设计中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人来沟通了,真的惹怒了纳兰和鸿轩,估计谁也哄不回来。 搞清楚症结所在,白安东就点了付云河的将。 你的辖区,你的政绩工程,你师弟设计的项目…… 一条条都在情在理,奔波两地做好了沟通,非付云河不可。 纳兰和鸿轩在干休所后勤维修车间宽大的工作台上铺开了付云河带来的图纸,看着被专业人士修改了的农户住宅结构图,相视默默点着头。 显然这次的改动,是站在农户的角度用了心,建筑成本不变的情况下,耐用性却得到了提高。 纳兰一边圈起图纸,一边说道; “付区长,经过这一改,外观没有明显变动,结构却更加合理,都可以作为新农村建设的基础建设图纸收存了。以我和鸿轩的水平,实在是提不出任何改进意见了。” 收好了图纸,付云河从随身带着的公务包里取出两本装订印刷精美的企划书,推给工作台对面背心短裤打扮的二人。 萧鸿轩瞄了眼,便把眼帘垂下,低头默然不语。 纳兰含笑打量着描绘精美的封面,温和的将两份企划书叠在了一起,轻轻推回对面。 “付区长就别为难我俩了,做个图,还能在施工前静着心,慢慢画。这项目展开了,可是要主事的人随时随地解决实际问题。我俩隔着千万里的,可不敢乱提意见。您要找的该是项目实际负责人商量。” 付云河已经察觉,这两次自己来了,都是纳兰在和自己交流,萧鸿轩一句话都没说过。 被拒绝,是意料之中。 可是总得给领导们个交代,付云河也是个领导,部下办事不利也没少发脾气,就这样回去,不用想都知道回了古城少不得会挨了训。 硬着头皮把旧话再提了出来; “萧总和师弟不如和我回去,实地考察考察,拾遗补缺,把计划方案再做精细些。” 纳兰笑容和曦,语声轻柔; “父亲在这边刚适应了温润气候,陡然回到寒冷的北方,恐出了意外。小嫂子有着身孕,也是同样的情况,不好意思,师兄的这个忙我俩是有心无力。” 几次交往,付云河已经感受到,纳兰的厉害在缜密细致,既然你要拿师门情谊拉关系,纳兰便搬出老父的健康回绝。 温润和曦,于无声处藏惊雷。 付云河知道再谈下去也是没有结果,洒然一笑,收拾了随身带来的物品,回头冲着敞开着的门外黑漆漆夜色喊道; “黑子,车上的酒,小包装的留给老师,剩下的是你们哥仨的,往屋里搬的时候别忘了留两瓶在车上。” 听到远远的小黑子答应着,付云河回头把视线落在低头垂目的萧鸿轩身上。 哈哈大笑着;“哈哈!萧总可是出了名的好客。老付来了海南,就是到你萧总门上,咋弄,还不请老付搓顿海鲜!南方双蒸三蒸的酒估计你们和我一样,喝不惯,我这是自带家乡酒。” 纳兰眼睛余光在垂头不语的萧鸿轩身上没察觉到不愉,冲付云河笑着说道;“师兄稍等一下。” 起身绕着屋子关闭着电源,萧鸿轩则低头默默的收拾着工具。 付云河跟着二人出了车间,等在外面的小黑子打开了猛禽的大灯,黑沉沉的夜幕陡然变成了晃眼的明亮,付云河抬手遮在眼前,随着纳兰上了车后座。 第132章 栽培与点拨 二月初的清晨六点,按着长期起居养成的生物钟设定的时间,付云河睁开了眼,猛地坐了起来。 冬季的六点,北方还是凌晨前最黑暗的时刻,古城依旧裹在寒风凛冽漆黑一片中。 此时,敞开的向阳的窗户,早已迎进了明媚的晨光,付云河眯眼看着蓝天白云明晃晃的窗外,脑子有片刻挣扎,呼吸着和北方冬季为了保暖紧闭门窗难免污浊的空气迥然不同,海岛独有的带着微咸气味,清爽湿润的空气。 付云河瞬间清醒过来,这里是海南岛,今天的自己远离了古城,也远离了工作。 付云河轰然向后仰倒,扯过薄被蒙头继续睡觉。 对于他的到访,就没人将他当做过客人。向军干所借来的居所,两套相邻的带着小院的四室一厅平房,在纳兰父子和小黑子住的这套,单独给他分了间卧室,除过来去机场有车接送,便没人刻意照顾他,由着付云河自由行动,自己安排自己的时间。 倒回床上,却难睡踏实。 昨夜喝酒时纳兰和萧鸿轩少言寡语,有了随后赶来和小黑子拼酒赛似拼命的曹斌,气氛倒也热烈。 得了空档,付云河也问过小黑子,小黑子明确的告诉付云河,萧鸿轩情绪不高,和他的来访毫无关系。 付云河想着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和老师做次详谈,脑子里打着谈话的草稿,迷迷糊糊陷入了沉睡。 欧阳静在元旦小长假结束,就陪着林梓潼回到了京城。 曾经的女强人,林梓潼正式向组织部门提出要求调动工作,意向是研究员,顾问,这类闲职。 调职前也向公司请了病假。 这一个多月时间里,欧阳静陪着林梓潼来往于公司和组织部门,也在各部委间探亲访友。 比一方大员的白安东职级更高的领导,经手的项目动辄几千亿的超大型公司老总,一道红头文件关乎千家万户的职能部门,跟着林梓潼,欧阳静慢慢的把这一切都视为平常。 少了敬畏之心,多了沉稳平和。 农历新年将临,欧阳静收拾着行装,明天母女俩就要飞往古城,陪着白安东在古城过年。 “妈,大衣就不用多带了,到了古城,我去店里给您挑两件新款大衣。” 欧阳静尽量的压缩着行装,把箱子里体积最大的大衣拿了出来,重新挂到了衣橱里。 林梓潼躺在从海南运送来的新摇椅上,一副有女万事足的神态,看着晚间新闻。 随口答应着;“你看这办吧!” 欧阳静的学籍已经从临省医学院转到了省医学院。 从海南到了京城的第一天,林梓潼尽最大能力,务求尽善尽美,给女儿布置闺房。 入夜后,林梓潼和欧阳静有过一场深谈。 开诚布公,详细的叙述了接下来,自己和丈夫将要对欧阳静做的改造。 首先,林梓潼引导着欧阳静分析分析了身边同龄人中的翘楚; 曹秀秀的精明干练是如何历练出来的; 纳兰和萧鸿轩的无畏权贵有着什么本质的不同; 小黑子的天分还有多大的发展空间; 为什么会是萧鸿轩来做三个满心骄傲的人的核心; 也把丈夫已经在为鸿居公司发展铺平道路的实情,据实相告。 自己不顾欧阳静的学业,私下授意白安东秘书替欧阳静转学籍,连带着办了休学手续,将欧阳静携带到京城随着自己将要接受的是什么。 一样样,一件件,如严师授道,似坐堂办公,皆无虚言。 欧阳静端坐聆听,心内悚然,暗暗自责,自己好懵懂,离开了三哥竟是仿佛睁眼的瞎子,看不穿遮在眼前的薄雾。 稍稍沉思,欧阳静更多的还是兴奋! 林梓潼毫不留情的点出了欧阳静应对即将面临的局面,还欠缺的素质,也清楚的告知欧阳静,这次京城之行就是用非常规手段,在短期内帮着欧阳静提升自己。 最终的目标,是要栽培出一个眼光深远,手段高超,意志坚强,能应对各种压力,足以轻松掌握数亿甚至数十亿资产的大型企业,精英人才。 要完成这个目标,会是一个艰巨的挑战,更是深藏在欧阳静柔弱外形之下最强烈的愿望。 随着林梓潼拜访了林梓潼过世的养母手帕交,在家宴上遇到了站在权力天花板上的林梓潼世伯。 老人看到失去独子哀伤多年的世侄女新认的女儿,性情愉悦,态度和蔼,甚至将欧阳静叫到身前仔细的打量,连声夸着林梓潼好眼光,找了个乖巧的好女儿。 欧阳静克制不住的赧然,红了脸,心如鹿撞,手心满是汗水。 也就是从这一天告别了红墙大院里慈祥可敬的老夫妇以后,随着林梓潼走访亲朋好友,欧阳静很快就不再笑的羞怯,笑的慌张,笑的不知所谓。 如今,淡然一抹笑意挂在唇角,眼里一片清澈,不惊不惧,从容不迫,大气淑静,已经是欧阳静常规展露在外的形象。 林梓潼对欧阳静的改造既有针对性,更是筹划严谨。 白天走访故旧亲朋,晚上林梓潼找来大量的大型项目,申报,到立案,具体实施方案,实施过程记录。 从前到后看过一个项目整个从无到有,落地成熟。再从后到前,反思前期某些遗漏给后期带了的影响。 林梓潼陪着欧阳静一边阅读,一边讲解。 随着浏览量的增加,辅以林梓潼这个实际工作经验丰富,熟稔大小项目运作的良师,欧阳静眼界,思维都得到了迅速提高。 此时,欧阳静眼里的一个商业项目的启动,必然会牵动八方利益,商业行为永远都不会只是商业本身。 站在企业最高处的管理者,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要洞察先机,既有商业利益的准确预判,更不能忽略了公司开展业务将会接触到的各色人物。 如今还想看到欧阳静的天真烂漫,听到轻柔嗲嗲的嗓音,唯有在关了门的家里,母女二人独处的时候。 林梓潼培养出了欧阳静处乱不惊,恬淡沉稳的外在,又充实了思想,这才带着女儿接触实职部门和在京大型企业高层,悄无声息就的把欧阳静的人脉关系构了建起来。 机票躺在书桌上,整理好的行囊堆放在客厅里。 明天就要归去,时隔一个来月,再次踏上古城的土地,就将真真正正的做个统帅。 转着头,视线扫过家里的角角落落,再也找不到能帮着转移紧张情绪可干的活计,欧阳静的心绪却还是有些缭乱,只是在脸上恬淡无波,却再也没人能看出分毫内心的变化。 林梓潼躺在摇椅上,眼睛的余光一直没离开宝贝女儿。 女儿放缓了几许的动作,完美的掩饰了心境的波动,说话时平缓自然地语调,一派大家闺秀风范。 林梓潼默默露出了笑颜…… 付云河挎着专门用来装图纸的黑色长圆筒背包,随着人流漫步走出了航站楼,抬手把下机时套上的厚绒运动服的连衫帽戴上,带着手套的手挡在口鼻前,尽可能减少扑面而来的干冷空气对才享受过了一天温润空气的肺部给予的猛烈刺激。 甩开了人群,单独一人熟稔的走进停车场,找到黑色的路虎越野车,熟络的拉开车门上了车。 边卸下背包,边和曹秀秀打着招呼。 “呵呵!又劳动曹大美女来接我。” 话说到一半,付云河就后悔了,这样调侃的语调,显然不该是从一个出师不利的人嘴里说出来的话。 “哎!付某无能呀,连累曹总一起白浪费时间!”故意苦涩的长叹一声,哭丧起兴奋的泛着红光的脸。 今天午后,和付云河一番深谈的那位,衣着考究,戴上金丝眼镜的纳兰严教授,是个谨言慎行,不苟言笑的长者。 和平日里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却又毫不讲章法的老严不同,今日摆出了大学者气派的纳兰严教授,没有象平常日子里的老严一样,在付云河躬身施门生礼的时候侧转身向旁避让。 纳兰严教授端坐在儿子和萧鸿轩特地为他打制的太师椅上,安然的受了付云河一礼。 自此,非是纳兰严教授专业的这个大学本科毕业生付云河,就列入了研究生导师纳兰严教授的门下,被纳兰严教授认可是入室弟子。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算得上青年才俊的付云河,在一瞬间也曾脑子一片空白! 被纳兰严教授接受执弟子礼的,还有一部分是故世妻子的学生,譬如,现如今的省建设厅长孟立强。 只不过这一部分只能算是纳兰家的弟子,都在纳兰严妻子班里读的高中,一来都是本地人,来源单一; 二来呢,出现孟立强这样的精英,只是极少数,多是纳兰严夫妇看重品行端正,才一直保持着联络。 而纳兰严教授作为学科领袖,教导的是来自全国各地,层层选拔出的才智上佳的学生,起点便是被高中生视为龙门的名牌大学本科毕业生。 何况能入知名学者纳兰严门下,还得是本科生中学业最优良的学生。 这些天资聪慧,又不乏勤奋,才能够完成研究生学业的学子们,走向社会后,起点就比普通人要高出一大截。 或是成为了科研课题的带头人,或是专业能力强转而成了科研机构,各大学院的领导,也不乏走出学术象牙塔,转入仕途的政界高官。 纳兰严教授象对随他学习多年的学生,称呼付云河时,省去了姓,亲切的直呼「云河」。 先生和学生关了门好生谈心。 一个多月来絮绕在学生心头的困惑,先生直言不讳,一一解答。 白安东一眼就看上了萧鸿轩书房里挂着的横幅,莫非是萧鸿轩的书法造诣精深,而是「治历明时」四个字引起了白安东的共鸣。 都说改革开放全国一盘棋,实际情况呢!东北本就是重工业基地,依旧是改革的老大哥; 沿海占着地域优势,是改革开放的前沿;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先动起来的,占了先机,自然而然的就吸引过去大批资金,人才。 深处内地的本省,短期赶上沿海发达地区,显然不具备客观条件。 纳兰严教授很欣赏新上任的白安东书记。 白安东书记务实! 肯于弯腰做实事,甘为人梯,踏踏实实为下一任打好了基础。 上任后推动的,修路架桥,深挖农业产业经济,大力的普及药材,果木,经济林…… 大多都是些投入大,见效期长远。 可是,白安东终究是个有抱负的高级官员,依旧想在自己任期里结出些成果。 所以,主政一方的白安东才会对槐树村小小的搬迁项目格外重视。 没有大的经济进步,政策上有成功的破局尝试,也是一份厚重的政绩。 纳兰严之所以在来海南前,规劝白安东,站在槐树村项目的幕后,老人是考虑到这个项目与大政方针有冲突,站在台前的政府官员,很难避免被攻击指责。 若是白安东隐在幕后,付云河冲在前面,有点闪失,白安东还能够动用自身的影响力,把整个事件控制起来。 听了老师的解说,付云河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为什么自己要在休息日私人的时间飞来飞去,而接送自己的都是私家车辆,忘返机票也是私人出资提前订好,省建筑设计院改了数次后的设计方案,其实是从大改动往纳兰和萧鸿轩原设计方案靠拢的一个过程,设计院收了自己陪着曹秀秀送去的五十万设计经费,付款方清楚地标明了是欧阳静个人出资…… 纳兰严看着付云河露出恍然的神色,接着肃容评点才认可的这个学生。 话说的很直白,先是肯定了付云河从政后的业绩,再则,直言付云河这些年大鸣大放的做法,是无奈之举,没有人脉,没有欣赏自己的高层,只得是在虚里求实,工作要做,功劳要抢,投机专营,自我鼓吹。活的太过辛苦。 说的付云河差点泪奔!着实是没想到一直对自己不假辞色的老师,竟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纳兰严也给学生点明了以后的道路。 白安东越是以一种私人的方式和付云河来往,在外人眼里,付云河越发板上钉钉是白书记的嫡系。 来了海南没能完成白书记的托付,回去挨训,只会是增加人们认为付云河是白安东嫡系的认知度。 重要的,是一定要扎实的做好槐树村项目,思想要和白安东保持一致,不做任职一届的政绩面子工程,要做成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惠民利国项目,也是经得起审查审计的阳光工程。 兴许,槐树村项目就是付云河打开仕途向上通道的契机。 第133章 君子以直报怨 迎来送往付云河的次数多了,就连机敏的曹秀秀也难免变得有些麻木。 在机场停车场里交错进出的车辆间专注的开着车,丝毫也没察觉到后座上的付云河神情一瞬三变。 车上了机场通往市区的高速路,曹秀秀才开始断断续续向付云河打听着此次海南之行的收获。 便是曹秀秀提了问,也没用心听付云河答复的是什么,海南那边具体的情况,方才在机场停车场等候付云河的时间里,曹秀秀直接和弟弟曹斌电话连线,又和纳兰和萧鸿轩都通了话。 比起才从海南归来的付云河,来接机的曹秀秀还要更为了解海南岛上的事情。 曹秀秀直接把车开到了景园小区谢莹家楼下。 白安东这些天一直住在景园小区。 家门钥匙是从萧鸿轩手里要来的,刚开始,他一个人住进来,随同的赵秘书和司机老贺,曾提出反对意见,见白安东态度坚决,便要求同住进谢颖家里,却也被白安东拒绝。 白安东不愿有外人进入这个家,不想冲淡了家的氛围。 而且,为了不因自己的入住引起骚动,将他的号牌醒目的奥迪轿车只用做上班后的公务,每日上下班都让老贺开着萧鸿轩留在楼下的银色捷达轿车。 赵秘书和司机老贺就近住在了隔壁纺织厂招待所,不放心白安东居住安全,私下联系了付云河,暗中加大了景园小区治安巡逻密度。 入夜后连续在谢莹家楼下遇到中心医院保卫干事大王和重新调回分局刑警队就任队长的胡峰,才知道白安东默默接受了子女们托付好友看护独居在家的长辈的心意。 再后来,赵秘书和司机老贺也加入其中,由胡峰开来涂着公安标志的面包车,停在楼下。 一来起到震慑作用,二来当做移动的岗亭,四个人两班倒着守在楼下。 元旦小长假结束,姚烟霞回来后,便也住了进来,这样家里就有了个能和白安东说说话的小辈。 一老一少坐在餐桌边,吃着俩人合伙做的晚餐。 趁着姚烟霞去打饭的空隙,白安东蹑手蹑脚从柜子取出酒瓶,刚要给喝了大半的酒杯添满。 “咳咳!咳咳!” 身后响起姚烟霞带着怒气的咳嗽声。 “嘭……” 姚烟霞重重将米饭碗墩在白安东面前,一把夺过白安东还妄想藏到身后的酒瓶,“白伯伯,昨晚你晚睡,我都已经包庇您一次了,今天偷喝酒,我可一定要跟静静姐报告。” 白安东恬着脸笑道;“酒瓶盖都没打开呢,算不得偷喝酒。再说了,昨晚上就是稍稍晚了半个小时,你也知道,看资料差那么一点没看完,回头再翻出来,思路接不上,就耽搁时间更多了。” 视线随着姚烟霞手里的酒瓶转着,心有不甘,轻哼一声; “哼!我对在家里的待遇很是有些意见!” 白安东关于待遇的意见早就说了N多遍,姚烟霞都听出免疫力来了。 怪谁呢!?反正不怪自己。 比起妻子住在这个家里,有专业医护欧阳静看护,有怀孕在家的好学生谢莹陪伴。 最重要的是,萧鸿轩啥也不干,每日里就在家里,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提供一日三餐。 轮到自己,吃了一星期曹秀秀安排钓客食府送来的饭食,倒是精致,只是吃不出家的味道和气氛。 好不容易回来了个晚辈,偏偏是最不善下厨的姚烟霞,翻来覆去就一道青笋炒腊肉的招牌硬菜。 酒是多喝不了了,白安东往白米饭上加了条腊肉,筷子一挥,大口吞进嘴里。 姚烟霞满是歉意的说道; “我以后一定和纳兰老师好好学做几道菜,伯伯,再坚持一天。” 姚烟霞面露喜色,摇晃着伸出食指的右手。 “伯母和静静姐明天中午就回来了。静静姐的厨艺是和三哥学的,比我可是强的太多了。” 白安东抬头招呼姚烟霞坐下吃饭,随和的说道; “我家乡也是在大山里,也有做腊肉的习俗,小时候能够吃上口腊肉,就是过了个好年。天天有腊肉炒青笋下白米饭,很不错了!” 门铃声响,姚烟霞放下碗筷去开了大门。 这个时间点登门的客人不用看,都知道是刚从海南回来的付云河。 白安东将碗底剩下的两口饭两下子划拉进肚,抽出纸巾擦了嘴,起身进了客厅。 “小付回来了,吃饭了吗!?”随和的和走进屋来的付云河打着招呼。 装了一肚子生猛海鲜,付云河对腊肉实在是没有兴趣,“我不饿,白书记才吃饭!?您吃您的,我坐着等会。” “我也正好吃完饭,走,坐书房里喝杯茶。” 曹秀秀进了屋,只是微微冲白安东点头致意,就熟络的挂好了外套,拦着饭吃了一半的姚烟霞,继续吃饭,去厨房开火烧水煮茶。 烧好了茶,送进书房,曹秀秀随手关严书房的门,走进餐厅反手连餐厅的推拉门也关的严严实实,取了刚才随手用热水加热的两罐杏仁露,递给姚烟霞一罐,坐在餐桌边含着吸管,慢慢喝着。 隔了两重门隐约传来白安东呵斥声,姚烟霞和曹秀秀抬头冲着对方同时露出了个鄙视的表情。 老白在这家里的脾气真大! 白天蓝天薄云,阳光和曦,入了夜,寒气随着暮色层层的落下。 一阵西风卷过,牛家村中塌了半边,一栋无人居住的老宅,乱石瓦砾上枯黄的荒草,舞动的出奇。 “哗啦!” 大长围巾把头包的紧紧的牛村长,顶着大半人高的荒草哆哆嗦嗦扒开了草丛,视线越过坍塌的院墙,在快速移动着,确定了村中漆黑的巷道只有风吹过的呜咽声,弓着腰,一路疾行到了隔着三户人家的青砖后墙边,踏着顶在墙角的青石条,眨眼间翻过了围墙。 滑落在院子里,蹲在墙角阴影里,屏着呼吸竖着耳朵,静静的听着熄了灯的屋里。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摸到窗边,“哒哒,哒哒哒!”轻敲着窗棂。 蒙着层黑布的手电筒照出一团散乱的光晕,随着光晕的移动,淅淅索索的脚步声到了屋门边,牛村长在门开的一瞬间,矫捷的如游鱼入水,一晃边进了屋,房门在身后无声的紧闭了起来。 “快上炕暖暖!”屋里响起女人关切的低语声。 一阵细碎声响后,“别慌,喝点热水。” 老婆手里手电微光照射下的牛村长,靠墙坐在热炕上,一手捏着夹着油泼辣子的馒头,一手接过老婆递过来的水杯。 一口热水入口,两道青鼻淌过了嘴唇。 牛村长顾不得擦鼻涕,一口咬在白面馒头上。 红的辣油,青色的粘鼻涕,白花花的馒头,翻卷着一起进了嘴里。 手电微光后,牛村长老婆的脸上立时泪水滂沱。 “这年咋过呀!”哀切的声音迅疾被一只大手捂住。 “小声点!”随着牛村长低哑的话声,手电关闭,屋里沉入浓浓的黑暗…… 好心后生给四乡八村孤寡老人送新年新衣已经有好几年了。 今年的新衣格外的喜庆,也是格外的用心,来了裁缝,每村每乡给没个老人细细的量了尺寸。 所有老人,团花缎面的唐装棉衣,黑布的长裤,一人一身。 裁缝没进牛家村。 许是去年才量过尺寸,今年省了。村里养老院的老人们互相开解着。 送新衣的车没进牛家村。 好饭不怕晚!村里养老院的老人们努力保持着镇定。 送新衣的面包车刚离开隔壁村,就传来了消息,送过了隔壁村,今年新衣就全部送完了。 倒是今年会多出每人一双定制的软牛气棉靴子,还在从厂家运来的路上。 望眼欲穿,转而失望透顶,进而心生不满,终于满怀怒火的牛家村养老院的老人们,隔日拦下了印着鸿居公司醒目标志的白色面包车。 车上嗤笑的司机,简单生冷的答复,“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曾读过私塾的老人,听得懂,前些日子还天天进进出出自己村子的白色面包车上面熟的后生说的话。 心生羞怯的老人们却不了解,捐赠和已经脱离了萧鸿轩单独分出来的鸿居公司没有关系。 更不会知道,事后仔细追查事情发生时,整个牛家村中所有人的作为让曹秀秀很生气。 鸿居公司这边的现场负责人,冯红军有太多的疏漏,悄悄做的事,被张罗的全村都知道。 曹秀秀气愤的是,整整一晚就没有一个牛家村的村民上门提醒冯红军。 其中被照顾数年的养老院里的老人,尤其让曹秀秀震怒,不思这些年来萧鸿轩纳兰小黑子哥仨,热着心肠的奉献,冷眼旁观也就罢了,村长一声吆喝,竟然加入了村子两头堵路的队伍。 “君子以直报怨!” 这就是曹秀秀让鸿居公司司机带给老人们的话潜藏的意思! 不只是一身新衣,一双新靴子! 年复一年,随时无偿返修的屋舍,陡暖炸寒时节的嘘寒问暖,随着今年缺失的新衣新靴子,一样都不会再有了。 老人们找到村长要了辆农用三轮,结伴去了鸿居公司新搬的驻地。 讨个说法的话没说几句,就被闻讯围拢的人潮,泼水似的嘲讽,羞臊的落荒而逃。 羞恼的老人们回了村,便找了祸害源头,牛村长。 都是同宗同族的老辈,牛村长打不得骂不得,委曲求全也没路子。 屋漏偏逢连阴雨。 村里的空院租给鸿居公司收上的租金,随着鸿居公司彻底搬迁,由乡长段彬监督着,退回给了鸿居公司。 损失了到手的租金,还要修复坍塌的门楼,大门。 再要招租,有了鸿居公司这件事,牛家村蛮横不讲理的名声早就传的山响。 新租客找不来,原来在牛家村落户的租客倒是陆陆续续都搬了一空。 新年将临,村公账空白一片,被邻村养老院老人故意招摇新衣新靴子,刺激的发疯的老人们天天堵门,讨要新年新衣。 牛村长恓惶躲藏的日子就此开始…… 午夜时,牛村长家乌黑的卧室里窃窃私语的牛村长夫妇; 灯火通明的村养老院,佝偻着身子,蠕动着缺牙瘪了腮帮的嘴,互相埋怨的老人们。 他们不知道,在南边,千里之外的海岛上,映着漫天星辉的海边,三个最好的伙伴,也正在为这件事激烈争论着。 第134章 盖棺定论 海岛的夜,高空的云层如丝如缕,随风移动,穹庐挂满的繁星便如明珠点缀在这件轻纱羽衣上的明珠。 屋檐连着屋檐,齐胸高一道矮墙隔开了两个院子。 小黑子强行从隔壁拉来的萧鸿轩,进了门便嚷着有客人登门。 将萧鸿轩按在院内小桌边坐下,双手按在好兄弟肩上,小黑子立在萧鸿轩身后,笑意诡异,冲着神色散淡坐在桌边的纳兰猛眨着眼。 背着门倾泻的亮光坐着的老严呵呵一笑,“小黑子,你小子又动了什么鬼心思!” “老爷子,贵客登门,是不是该动点真格的?” 老严看着小黑子说着话无处不动的黑黝黝的脸,“狗屁,抬腿就翻过墙的邻居,算哪门子贵客?你小子肚子里的酒虫挠心挠肺,打我屋里好酒的主意,也不用找这么蹩脚的借口。” 嘴里说的严苛,侧了头,却吩咐儿子;“国庆去把云河送的酒拿来。” “纳兰,拿一瓶就行了。” 隔在两个院子中间的矮墙墙头上露出谢莹一张如满月圆润的脸,惶惶然的叮嘱回屋取酒的纳兰。 “甭管他们,都是在家里,喝多了回屋睡觉。莹莹,走了,回屋。” 披着一头湿发的郑通夫人拉着谢莹刚从墙头消失,曹斌的大脸庞便出现在墙头上,小鬼头连出门转一圈到隔壁都省了,双手压着墙头,脚下用力往上猛地一跳,便跳到了隔壁院子。 低垂着头的萧鸿轩突然抬起了头,眼神清冷,看着曹斌。 “过来了!好。” 一时兴奋越墙而过的曹斌,闻声翻身就要跳回隔壁的院子。 “敢过去,打断你的腿。” 身后响起萧鸿轩,慢悠悠,冷冷的语声。 到了海南曹斌就一直赖在隔壁院子,原因无他,姚烟霞陪着二妈住在那边。 姚烟霞元旦假期结束回了古城,曹斌也会去继续自己的学业。 放了寒假立刻就越过了海峡,赖在这里。 明天,过了这个夜晚,姚烟霞便回来了,一道矮墙的距离,在曹斌心里是千万里,只因矮墙的这边有着个黑面瘟神。 “三哥,我……” 萧鸿轩不理曹斌哀哀的恳求目光,抬手将小院里青石桌面的小桌上个人面前的茶杯里的剩茶泼到了地上。 “去屋里给我取个杯子。” 曹斌放下压在墙头上的双手,呼呼喘着气,还是进屋去给萧鸿轩拿来了杯子。 纳兰稳稳倒酒,四个茶杯,一斤酒分的均匀。 萧鸿轩举杯说道;“谢谢了!” 也不等人,仰脖便是一大口。 “大家的好意,都在酒里了!” 又是一大口。 杯子便见了底。 “老爷子!您慢点。” 小黑子眼珠在众人间提溜转着着,一点也没拉下酒,放下空了的杯子,慌忙拦住了就要举杯的老严。 老严面色慈祥,桌下的脚陡然踹了小黑子一脚。 萧鸿轩抬手揉着眼角,笑意苦涩: “结子,终归要解了!大家这样,倒是显得我矫情了。” 各种途径传递来的自古城的消息就没断过,有些,可以无视,有些,却乱人心。 素来不贪杯的纳兰,打开了第二瓶酒,罕见的主动先给自己斟满了杯子,才给两个好伙伴空了的杯子斟满酒。 边把酒杯推向萧鸿轩,纳兰神色凌然,边说道;“以直报怨,秀秀没错。” 桌下,老严悄然拨打着手机。 曹斌脸上幼稚的笑容掩饰着手里的动作,在手机通讯录翻找出姐姐,拨出电话的同时按下了免提键。 屋里熄了灯的隔壁院子,墙头上,陪着谢莹立着的郑通夫人,悄悄地把打开了免提的手机立在了墙头上。 “老人吗!犯点糊涂,计较起来,反倒是显得咱们小气了。秀秀既然做出了决定,说不上对错,回头找机会补偿牛家村养老院的老人一下,值不当老是把这事放心上。” 小黑子一脸无所谓的和着稀泥。 得知曹秀秀惩罚牛家村的措施后,萧鸿轩一直默默不语,一天两天,都行。 十多天都这样,就过于沉重,慢慢的,牛家村若是实质,压在了大伙心上。 都在等,等着萧鸿轩开口的时候。 除了岛上的人们,远在京城和古城的人们也在等着。 萧鸿轩端杯虚敬,喝了口酒,放下了杯子。 侧着头,眼光落在辽远的璀璨星空。 “是一时兴起,才有了现在的困惑。” 萧鸿轩收回视线,看向两个好兄弟,抿嘴一笑。 “难得有你俩憨货,能认可我的想法。” 举杯和兄弟碰了,三人开心笑着。 “钓客食府和所有餐饮店一样都是估税。也就是按着营业面积和摆放的餐桌数量,估算税额。” 一缕额发随着低头,遮着半边脸,隐藏了面上的表情,萧鸿轩似乎在自言自语,诉说着。 “不公平!钓客食府的收入和税收严重不符。和谁说?税务局吗!说不得,说了就会成了同业的冤家,因为结果很清楚,税务局只会一刀切,把所有餐饮店的税负统一提高。” 萧鸿轩低沉缓慢的语声象洒落的星光,碎,断断续续。 “最初只是拿出了我们自己计算出的税额差,直接投放在帮助周围的孤寡老人和救助孤儿上面。 后来,越来越难以安心。 金钱的价值最大化,不在奢华的享乐,而是在给最困苦的人,提供了最低的生存需求。 属于我们哥仨的钓客食府很赚钱!我们把属于自己的劳动所得,用到了我们认为最对的地方。” 说着话萧鸿轩张开手臂,纳兰和小黑子同时伸手和萧鸿轩的手臂搭在了一起。 “这些年来,钓客食府一半的利润都被我送了出去!” “挺好的!”小黑乐呵呵说道。 纳兰无声的攥紧了萧鸿轩的手臂。 萧鸿轩摇着头,含笑左右看着两个好兄弟,收回了张开的手臂,敛起了笑容,语调陡然变得冷厉。 “善心要问个缘由,还有啥意思!以直报怨,呵呵,我们哥仨做的这些事,他娘的是为了好德行的名声吗?人心呀!最是不能去试探。还是我来吧!” 面容苦涩,摇着头,抖着手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萧鸿轩和纳兰平时都不贪酒,酒量却都不错,喝个一斤八两的也没事。 可此刻的萧鸿轩,两杯酒,三四两,已经醉态盎然。 站在矮墙那边的谢莹也察觉到丈夫的失常,绕出院门来到隔壁院子,手搭在萧鸿轩肩头,柔声问道; “你要给谁打电话!?” 眯着醉眼,萧鸿轩托着手机,正在恼火显示屏上的字乱跳个不停,闻声把手里的手机递给了谢莹。 “我要找红军,交待几句话。” 谢莹拨通了冯红军的手机,把手机递回萧鸿轩手里。 “红军,不要等明天,你现在就想办法把消息传出去,一定要统一口径。取消赠与牛家村养老院老人们今年新衣的决定是我做出来的。 嗯!不光是今年,从今往后,都不许和牛家村有一点关联。 不光是养老院的老人,只要是牛家村的人,鸿居公司,钓客食府,勾引酒廊,所有我萧鸿轩控制的企业,绝不用一个牛家村的人。” 萧鸿轩冲着话筒,语气坚决,掷地有声。 挂断了电话,瞬间变得颓废不堪。 扯着谢莹的手,缓缓站起身,身子乱摆着,哧哧傻笑着。 “莹莹,咱们去看海,好吗!?呵呵,面向大海春暖花开!” 话音未落,陡然间就在谢莹惊愕目光里软瘫在地。 “鸿轩!”谢莹惊叫声划过小院里的人们耳畔,也被有心人送到了远方。 京城白安东家,守在打开了免提的电话旁,欧阳静听到来自遥远的海南岛上谢莹的惊呼,瞬间泪水迷茫了双眼。 林梓潼心痛把揽女儿揽在怀里。 沉默多日的萧鸿轩突然向远在古城的冯红军发出的这个决定,和明日便要回到古城的母女二人关系紧密。 断绝捐赠牛家村养老院的决定来自于谁,就此被盖棺定论。 做为鸿居公司法人欧阳静,事件中的一方,就此便被摘离出来。 房门紧闭的谢莹家书房里,小几边,听着小几上打开了免提的手机传来的远方的话语声,白安东喝着茶,得意的轻轻拍着大腿。 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 客厅里,耳朵紧贴着手机的曹秀秀眉头紧皱。 第135章 石落水溅 1 姚烟霞义正言辞的拒绝了白安东来一杯酒庆祝的要求。 “不行,坚决不行!” 一转身,取来了白安东的外套,板着脸催促着。 “八点半了,散步的时间到了。” 一边由着姚烟霞套上外套,白安东一边歉然的冲曹秀秀笑道; “小曹总,多担待点。” 曹秀秀笑容淡淡的,显得有些子僵硬,无声的随着白安东二人一起出了家门。 楼下大王和胡峰掐着表等在楼门外。 这些日子都是这个点,白安东会在楼下散步半个小时。 两边心照不宣的都不打招呼,一个在前默默的走,人高马大的俩人静静的跟在身后十步左右。 今天的白安东却破天荒的远远的就冲着二人含笑颔首致意,就连随后驾车离去的曹秀秀,白安东都是等在路边挥手告别,目送远去。 “烟霞有话要问?” 顺着小区内道路慢慢走了有五分钟,白安东侧头眯眼瞄着一会走到了身前,一会又落在了身后,一直蹙着眉头,心神不定脚步有些子错乱的姚烟霞。 姚烟霞已是鼓了几次的勇气,终究没敢问出口。 在家里浓郁的居家氛围逐渐习惯了把身边的白安东当做寻常长辈。 可是一旦白安东离开了三楼的家,一行一止,浑然不觉地就散发着逼人的威严。 姚烟霞孩子气的挠着头,显露出年轻的稚气。 好奇的问道; “白伯伯,我,我有点不明白。三哥做一个小决定为什么会用了十来天的时间。 还有,伯伯你为什么知道三哥做出了要从此断绝了和牛家村来往的决定,会高兴,我看得出来,伯伯您是真的在为三哥高兴。 但是,做出这么绝情绝义的决定,显然和我了解的三哥反差很大。” 白安东眼底带笑,不慌着回答姚烟霞,停了脚步回头嗤笑道; “你俩就别竖着耳根子偷听了,要听就走近点。” 大王大手尴尬的在大嘴上揉着,眼角余光和身边同样神情尴尬的胡峰甩了眼色,大长腿迈开,两人几乎是同步,甩开大长腿,紧走两步离着三步的距离跟在了白安东身后。 萧鸿轩沉默的消息一早就从海南传到了古城最亲密的亲朋耳中,正如姚烟霞一样,大家都不解这一次,素来行事果决的萧鸿轩为何会在一件小事上久久难以决断。 “君子以直报怨!这可是个很大很大的大道理!” 白安东语声不大,阴阳顿挫昂扬的声音足够清晰的落在身后紧跟着的大王和胡峰耳朵里。 “曹秀秀做出停止捐赠牛家村养老院的决断前曾经私下咨询过我。我给她的意见,公事就是公事,讲情面,就是渎职!” 大王和胡峰用时看向对方,心里的想法也是一样的,着实没想到都以为简单的一件事,竟越来越复杂,还以为是曹秀秀个人的决定,没想到里面还有白安东参与其中。 “烟霞肯定是把你三哥以往和生意伙伴有了分歧,立刻毫不在意就把生意放弃;潜藏价值成百上千万的生意说送人就送人,等等生意,财产来往上的洒脱果敢,拿来和这次的事做对比。然后,得到的是你三哥失了常,很怪异的结论。” 姚烟霞陪在白安东身边走,边默默点着头。 白安东下意识的手在衣兜里摸索着,手探到底了,衣兜还是比脸还要干净。 猛地回头看着身后亦步亦趋的两个壮汉。 大王被挑着眉梢一脸不愉的白安东瞪了一眼,福至心灵的陡然冲着胡峰低吼道; “烟,老胡你的烟比我的好,快把你的烟拿出来。” 胡峰完全是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从裤子口袋掏出烟盒和打火机递给了白安东。 在姚烟霞的白眼下,白安东点着了烟,深吸一口,大大方方的把烟盒和打火机揣进了外套口袋。 “烟霞想过没有。你三哥这次是遇到了一件从未遇到过的为难事?” 姚烟霞的眉头蹙的更紧,在她的心里,深深的有着居哥和他两个好兄弟无所不能的印象。 居哥和三哥纳兰老师都在海南,还会有什么难的住他们的?! 可是,事实又是三哥迟迟才做出了决断,偏偏这个决断还是出乎姚烟霞的预料。 不单是鸿居公司,而是所有和三哥有关联的实体,从此都会远离牛家村。 三哥不该是这样! 居哥也应该阻拦着三哥!! 温文尔雅的纳兰老师,应该站出来强烈反对三哥的决定!! 臆想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三哥绝情的决定已经成了道铁律。 此时,早就等的心焦的象冯红军一样的忠实拥趸者们,应该把三哥的意愿传达到了每个角角落落。 干净利落的一刀两断,自此,牛家村的坏名声算是坐实了,外人都会避之不及,如无奇迹发生,牛家村会和边缘的村落的落差会越来越明显。 可以预知的,牛家村将会沦落成四乡八村村民嘴里的笑话。 姚烟霞不觉得这样的惩罚有什么错! 有错在先的终究还是牛家村的所有人。 白安东徐徐的吐着烟,烟雾似乎幻化出了萧鸿轩狰狞扭曲的脸,悲愤莫名。 “好钢要多回几次火,呵呵!” 白安东无来由的话,姚烟霞和跟在后面的大王和胡峰都听不明白。 白安东也不解释,一口气吹散了眼前的烟雾。 “烟霞,绝大多数和鸿轩他们仨关系亲密的朋友家人,都忽视了。” 说着话,白安东脸上浮现出恬淡的笑容。 “他们哥仨从始至终就没把资助养老院孤儿院当做是个生意。” 说完了这句话,白安东自顾自的不言不语走着。 姚烟霞下意识的落后到和大王胡峰并排而行,眨巴着眼,用目光询问着两位大哥哥。 大王把头上的帽子攥在手里,另一只手使劲的挠着短寸头。 胡峰低着头,瞪着脚下的路。 “哦!” 大王陡然间闷声闷气的低吼出声,瞬间,呲着牙,猛抽着冷气。 “王哥!?” 抬手示意走在两边同时惊呼的姚烟霞和胡峰,自己没事。 “三心里苦呀!”嘴里喃喃的嘀咕着。 独自走在前面的白安东闻声停住了脚步,回身含笑看着面色凄然的大王,“乌托邦的美梦,早早晚晚都要破灭,时间越久,积存的伤害越大,早点破了,是件好事。” “好事!是好事。”大王苦笑着。 白安东点头问道;“大个子真明白了!?” 大王慌急的猛摇着头;“不是很明白。” 白安东洒然一笑,“不明白就慢慢琢磨,鸿轩都用心琢磨了十来天。” 景园小区大门向西,陈记葫芦头泡馍馆,老板陈宝庆清退了员工,一个人伏在吧台上看着账本,上翻的眼珠却一直盯着店里唯一剩下的一桌顾客。 同一样的宽厚出奇的肩头,挺拔的腰板,更加让老板不敢出声撵客的是,俩人同样的海量。 一大海碗汤浓量足的泡馍吃得干干净净,四个佐酒小菜变动不大,配着四个空了的白酒瓶高矮搭配,让两个壮汉间的小桌看着煞是丰富。 眼瞅着壮汉从自己带来的空了一半的整箱白酒里操出一瓶酒打开,均匀的分在两人用来喝酒的厚重的啤酒杯里,陈宝庆哀哀的叹了口气,出溜一下蹲在了吧台后面。 这俩大爷的,喝倒了,别说发酒疯,哪一个也不是身板纤弱的陈宝庆能扶得动。 赶人出去! 笑话!萧家老大,谁敢呀? 郑君耀紧赶慢赶在景苑小区门口拦下了萧鸿青,就近拉到了陈记葫芦头泡馍馆。 酒是郑君耀让警卫员从自己车上搬来的,烈!喝着痛快。 总认为酒品如人品,萧鸿青这个哥们,爽,一起喝酒就要和烈酒,喝痛快了。 只是今天的酒,俩人都喝得不舒心。 一直默默盯着弟弟的萧鸿青来景园,找的是白安东!同样一直关心事情进展的郑君耀,从远在南海的母亲那里得知结果,猜到好哥们会做出什么反应,急急赶来,拦的是怒气勃发的萧鸿青。 端着装满清澈烈酒的厚重啤酒杯,郑君耀和萧鸿青碰着杯。 低头喝着酒,眼睛盯着萧鸿青。 “萧老大,白叔对三没恶意,就我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对白叔两口子的了解。白叔还从没像是看重三一样看重过别的小辈。” “嘭!”萧鸿青手里的杯子重重的墩在了桌上。 陈宝庆在吧台后露了一下脸,慌急的又缩了回去。 “那是我亲弟弟,三的心都被扯碎了,我能不心痛吗!君耀,你要是有个这样的弟弟的,心底善良,好学上进,事业有成。你会不护着他吗!?” 郑君耀默然举杯喝着酒。 “俺家三哪错了?!行的是善事,就不能让他舒舒服服的?非要借着善举做诛心的事?” 郑君耀抬头看着萧鸿青怒瞪的双眼缓缓淌下热泪。 “滴滴滴!” 郑君耀掏出手机刚接听,便递给了对面的萧鸿青。 “我老子,找你。” 第136章 石落水溅 2 赌气似的微翘着唇,面颊浮着层酒红,闭紧的双眼,又长又密的睫毛却不时的颤动着。 谢莹看着仰躺在竹凉椅里酣然入睡的丈夫,嫣然一笑。 这些日子翻翻覆覆把夜的床铺搅的不得安生,终于,睡了! “走走!走!都别看了,一边聊天去。” 老严长长的眉梢欢喜的打着抖,压着嗓子低声把围在如婴儿安然沉睡的萧鸿轩周围的人们哄开。 手搭在谢莹的肩上,不让谢莹插手多动,安心端坐,远远看着小黑子和纳兰去屋里取来小方凳,脱了萧鸿轩的鞋子,把脚放到方登上,整个人便舒展的斜躺着,怕夜里湿气阴凉,又取了薄毯盖在身上。 “伯伯,鸿轩没事了!”谢莹把视线从丈夫身上移到手端酒杯眯眼享受着醇香烈酒的老严脸上。 院子那一边檐下,纳兰和小黑一人一张小凳,摇着蒲扇给酣睡中的萧鸿轩驱赶着飞虫,蓦然察觉老严杯中酒越喝还越多,轻呵道; “老严!第几杯了?过年就别想再喝了。” “好好,不喝了,不喝了。” 老严嘴里嘟囔着,稀里哗啦杯中剩下的大半杯酒也进了肚子,手里夸张的高举着剩了半瓶酒的酒瓶,哼哼哧哧使劲拧紧了瓶盖。 把酒瓶放到桌下,抬起头来,陡然间面上神色落寞,唏嘘道; “老严没用呀!都怪老严没用呀!” 黯然的摇着头。 不等坐在两侧桌边的郑通夫人和谢莹劝解,转瞬笑出一脸的灿烂。 “老向甩手走了,不管事了,有个更厉害的老白,呵呵!老严这老废物还是能安心当个卖嘴的老家伙。” 瞧了眼面带疲色的谢莹,嘿嘿!乐着。 “嘿嘿!莹莹尽管放心,都过去了,没事了。” 谢莹却依旧难以安心,“纳兰伯伯,鸿轩……” 老严挥手打断了谢莹的问话; “要说起来也怪老向。” 迎着众人不解的目光,老严轻声说道; “这事要是搁在老向健健康康活着的时候,哪等的到孩子们自己处理。老向早就堵着哪些老家伙住的院子大门口骂娘去了! 骂完了老家伙,少不了站在牛家村当街,数落一通,牛家村全村人都不是玩意! 良心都让狗吃了,白眼狼欺负到自己孩子头上,老向可不是好说话的。也就是老向,自家孩子,自己打的骂的,别人给一丝委屈却不行。” 郑通夫人打点头,“嗯!老连长就是这脾气。” 老严感慨道;“老向把孩子们保护的太好了!” 猛地一拍桌子,“还没我年纪大,早早就跑到天边享福去了,这个老向太不负责了。” 郑通夫人虽然已经和老严很是熟络,心里却还是更向着老连长向南山,嘴里调侃着老严。 “老向不在,您也可以堵着门去骂娘!论年纪,您更年长,论水平,您老肚子里的货可比老连长多的海了去了。” 老严呵呵笑着,毫不生气。 “呵呵,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呀!还是安安分分给孩子们讲讲道理,管事的人,咱又不缺!” “您是说老白!?这事他也没插手呀?” 老严越笑越爽朗,目光在院子里小辈们的脸上一一划过。 压低了嗓子,头凑向郑通夫人,微声低语道; “你信不信,鸿轩今天如果还是没做出决定,老白会授意明天回到古城静丫头,做出和鸿轩所做一样的决定来处置牛家村。” “哦!”郑通夫人将信将疑。 “呵呵!”老严哧哧笑道; “等不来开了窍,就给做个样子给你看看!老白一早就打的这个主意。老向是有事自己先冲上去,比起老白,还是差了点。 老白这是站一边看着孩子成长,不出大错子,尽量不搭手,让孩子们自己摸爬滚打; 可真要是想不通,过不去了,才会做个样子给看看。 教孩子,还是老白的办法好!不然,有了事,不往深了想,不亲历亲为,劳神费力一番,大道理光是讲,去不到心里,人呀就长不大。” “这样呀!”郑通夫人恍然,抬头看着对面眼眉不展的谢莹。 低声自语道;“没想到老白这人方方正正的,护起短,比老连长还心重。” 新年将至,月亮隐去了身形,在漫天繁星的璀璨里,最明亮的依旧是人间灯火! 老严看向远处渔港此刻最高,也是最为耀眼的建筑,灯塔! 景园小区大门外的陈记葫芦头泡馍馆一夜都没关门。 郑君耀从车上搬下来的一整箱白酒,勉强坚持到天色放亮。 将近午夜从小区里和赵秘书换班出来的大王和胡峰,从赵秘书嘴里得知萧老大和郑君耀就在小区门外喝酒,不请自来,直接加入战斗。 数九的季节,门外北风呼啸,屋内,围着方桌的四条大汉人人都只穿着贴身的短袖体恤。 郑通在电话里就问了萧鸿青两句话,头一句问道; “老连长对待你家三,张嘴就骂,抬手就打,你小子咋没想不开呢!?” 不等萧鸿青回答,便紧接着问了第二句; “老白是一天闲求没事了,满世界找不来逗闷子的,偏偏费心思来折腾你弟弟!?” 依旧是不等萧鸿青回答,撂下一句; “你小子要是还有点脑子都该明白,老白是在栽培你弟弟。” 随即便挂断了电话。 话不多,都在点子上。 萧鸿青心里的结子一下就解开了,再想要进小区去向白安东致谢,时间已经太晚。 恰巧,大王和胡峰出来,带来了白安东一早就要离开,春节期间会和赶来过节的夫人林梓潼留在省委大院过年的消息。 也是情理中事,新春之际,终究少不了登门拜年的客人,再住在谢莹家里不妥当。 眼睛一直瞄着一旁的小区大门,熟悉的弟弟银灰色捷达轿车刚露了个头,萧鸿青近乎是光着膀子冲出了门。 喝了一夜的酒,脚步不免虚浮,萧鸿青冲出门,捷达轿车已经上拐过了弯,开始加速,站在门口,冷风兜头吹,晕乎乎的脑子瞬间完全清醒了。 看着已经拐上正路,加速离去的轿车,萧鸿青挥着手,自嘲的自言自语道;“白书记您大人别记小人过。” 郑君耀一边把手里的大衣给只穿着跨栏背心的萧鸿青披上,一面笑骂道; “记个屁过!白叔都不知道你昨晚上来过。” 这一月多天天在景园守夜,大王和胡峰俩人自嘲都快修炼成和尚了,白安东一早走后就不会回来了,俩人算是大解放,喝了半宿,还是觉得不尽兴,在屋冲着门口立着的二人嚷嚷着; “还能和不能喝了!你俩要是怂了,我俩自己个另找地方接着喝。” 第137章 石落水溅 3 古城二月初的正午,艳阳高悬,西风佛面不冷,柳枝抽出了新芽。 欧阳静兴奋的把手伸出了车窗外,感受着这一切。 回来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飘流在海南的碧海和风中,还是忙碌在京城高楼大厦间,心,一直牵绊在这里。 而这短短的一月时间里,自己成长了,古城的故事也层出不穷。 孙晓军轻轻一脚油,感受着奔驰车强劲的动力,呼啸着超过了前面慢吞吞的出租车,惯常的撇着嘴,鄙视着出租车,浑然忘了自己便是个出租司机。 蜷缩在副驾驶座上的郑君耀,悄悄在车内后视镜里打量着笑颜如花的欧阳静。 喝了一宿的大酒,天亮了,没能尽兴的大王张罗着,四个人又去找地方喝酒,肚子里都没少了二斤白酒的四个人走路还行,车却都不敢开着上路。 恰巧遇到交接了夜班出租的孙晓军,萧鸿青将自己奔驰车的钥匙甩出去给了孙晓军,四个人算是抓了个专职司机。 上了车,说起酒,便都念想起小黑子存在东方罗马大酒店内的勾引酒廊里的山民自酿的高度烈酒。 陆清远也是给了面子,接了大王的电话,问清了都是谁,就让四个人直接去勾引酒廊,剩下的事他都会安排妥当。 到了勾引酒廊,郑君耀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事,还要送妹妹姚烟霞赶飞机。 好在孙晓军正对萧鸿青崭新的奔驰500心热,自告奋勇继续做专职司机,路上郑君耀又想起今天是欧阳静回来的日子,电话打到了京城,又打给了白叔叔,争取来了接机的活。 临近高速路出口,孙晓军问道;“静静,先回家还是……” 欧阳静抢着说道;“先把我妈送回家,我直接去年会现场。” 林梓潼把视线从窗外的原野收回来,含笑看着欧阳静,“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爸工作忙,到了家也是我一个人守着空屋子;咋了,这就讨厌妈妈老了,带出门丢你的人了!?” “妈!” 欧阳静娇嗔道;“还不是想着你坐了两个多小时的飞机,在家好好休息休息!啥时候嫌弃您了!?” 郑君耀在后视镜里看着欧阳静嗔怒的样子,眼里暗暗的浮现出一抹笑意。 “呵呵呵!呵!”林梓潼开心的笑开朗。 欧阳静皱着鼻子冲林梓潼娇「哼!」一声。 “直接去东方罗马大酒店。”和孙晓军交待了目的地。从随身的坤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东方罗马大酒店前台的电话。 “喂!你好!我需要一间套房,大约半小时到达。” 曹秀秀着实没想到自己管辖下的行业杂爻的店铺,到如今都没有正式公司架构,对年会有如火般的热情。 稍稍打听,才知道,往年里新春前,和萧鸿轩三兄弟有关联的所有店铺都有一场狂欢。 之所以会让所有人心心念念,等着盼着,源于都是没有节假日休息的商铺,在这一天,做老总的萧鸿轩会极尽所有,给大家一个奢华至极又放纵至极的狂欢。 声色俱佳,多才多艺的东方罗马大酒店老总钟少飞,悄无声息的办理了离职,消失不见。 俊朗到站在台上就是一道风景的统筹大师兼主持人纳兰远在海南。 最会搞活气氛,大伙的开心果,美丽的小公主劳燕,此刻在大洋彼岸的美利坚求学。 年年都喝多了,喝多了酒就憨憨的往外送大红包的黝黑的居总也远隔千里。 还有被大姑娘小媳妇羡慕被老公宠溺上天的老板娘,和她只有喝到尽兴才会上台唱首情歌的老公——萧总。 支撑起往年年会狂欢的骨架都在千山万水之外,远离了古城。 出人意表的首先找到曹秀秀要为年会献出一份力的竟是小黑子的未婚妻子,何欣瑶。 而何欣瑶之所以会赶来的原因,源于黑黑的小姑娘居清怡,小黑子居墨涵的小妹。 居清怡母亲嫁给居丰收的时候已经有了女儿,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居清怡的眉眼和黑黑的肤色,和两个哥哥就是来自同一个源头。 大哥居墨涵在居清怡心里在许久的时间都是一个概念,只不过是个名词称谓。 所有的改变和另一个女孩子息息相关,劳燕,被萧三哥宠溺成了小公主的哪个只比居清怡大了两岁的黄毛丫头。 大哥居墨涵开始给妹妹居清怡带回来最新最时尚的女孩子衣服和玩具,大哥开始过问居清怡的学业,会问在学校里是不是受了欺负!大哥会带着居清怡一起去郊游。当然,是有小姐姐劳燕同行的时候。 初时,母亲惊惧,不知性情桀骜的继子会对女儿存了什么不好的心思。 时日久了,继子显露出的都是浓浓的血脉亲情,给予女儿的都是最好的物质和精心呵护。 便是连学业,都是苛求着要女儿努力向上。 也曾夜半枕畔柔声探问丈夫,半睡半醒的老居,直言长子墨涵长大了,懂事了,会想着护着这个家,护着弟弟妹妹。 再往后,女儿真就懂事多了,不用自己督促就知道好学上进。 当然,居清怡的母亲不会知道,居清怡有了偶像,这个偶像就是小姐姐劳燕,被一众大哥哥大姐姐宠溺着的傲娇女孩。 除去来自基因的黑皮肤,居清怡觉得自己没有输给劳燕姐的地方。 天分不够,学业很辛苦,居清怡咬牙努力,也有着父亲不遗余力的支持,家教,补习班,只要有一点用,父亲都舍得花钱。 上下隔了两年,追着劳燕姐从初中到了高中,劳燕姐姐远赴海外留学,劳燕姐姐在学校里的荣耀,居清怡一样一样努力捡拾起来。 为了不拉下在学校排名最前的荣耀,居清怡这半年断绝了所有和学习无关的,其间,错过了很多。比如,给劳燕姐姐去美国送行。 哥哥居墨涵不家在,劳燕姐也远走美国了,居清怡就觉得自己曾跟着大哥参加过的年会有着自己一份担子! 何欣瑶惶恐! 打小就生活优渥的她,游戏男女之间,也曾嗤之以鼻家里订下的亲事。终于,在毫无知觉的时候,陷了进去。 居墨涵的坏坏的笑,居墨涵洒然而去的背影,居墨涵和他两个哥们如传奇的传说,居墨涵冷着脸做事的样子…… 携刻到了心里。 何欣瑶知道这一生再也走不出这个男人。 对于未来小姑子居清怡的提议,何心怡自然甘之如饴! 何心怡想要宣示自己居家当家大媳妇的存在,要让尽可能多的人知道,未来夫婿不在场的时候,作为未婚妻,自己会担负起应尽的义务。 老居对于女儿和未来儿媳妇是慷慨的,新崭崭的大钞给了五打,自掏腰包五万块钱用来给二人在年会中发红包。 存心不让儿子和姚烟霞走的太近,装病把儿子困在公司业务里,之所以后来会放儿子去海南,老居是听进去了老严从海南打回来的电话劝说。 老居不是个怕事的人,牛家村也没放在心上,倒是儿子近来交际来往的层次越来越高,私下里和他交待参与的产业经营模式越来越高端上规模,让老居对儿子以后的成就陡然间又往高的有了期许。 老居信奉朴素的人生道理,火车跑得快都靠车头带! 老大行的正,走的高,自然会带着弟弟妹妹走高处成大事。 事实也正是这样,老大自己学习不怎么样,交往的最好的哥们,纳兰和萧鸿轩都是聪慧好学之人,反倒是让老大督促着弟弟妹妹们抓紧学业。 比起自己这个父亲,当长兄的老大,在管教弟妹上花费的精力和时间要多出许多。 小黑子未婚妻何欣怡和小妹居清怡来了,带着五万块钱,还有满腔的热忱。 紧跟着的又是一个意外。 周蜜也自告奋勇。 往年里少不了跟着闺蜜谢莹赶趟热闹,有吃有玩,上台唱两首歌还能混个奖品礼物。 今年,周蜜却已不是往年的周蜜。再不是没心没肺瞎乐呵。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用在此时的周蜜身上正合适。 又一次听进去陆清远忠告,高贵女子的媚,不是在腰间和脸上,只在眉梢眼角不经意嫣然一闪间。 美,曹秀秀的干练,谢莹的质朴天然,才是堂堂正正夺人心魄。 洗去了铅华,剪去了长发,换上和曹秀秀一样的职业女装,昂首挺胸,步履端正的周蜜,脱变成了丈夫孙家小公司最强大的业务员。 居清怡有心代替的是小姐姐劳燕,周蜜的愿望就要宏大太多了。 除了闺蜜谢莹的角色,她要替代多才的钟少飞,缜密的纳兰,甚至想要尝试着模仿萧鸿轩。 愿望太多,也很难一一达成,但是周蜜依旧想要尝试一番,成败很重要,更重要的是不用自己承担不好的后果就能历练一番。 曹秀秀很忙,恰逢年关,自家曹氏企业一摊事要处理,手里掌控的肴杂的萧鸿轩店铺也是事情繁多,形式上脱离了萧鸿轩的建筑公司业务突然变多,而可以帮手的姚烟霞因为没事总是泡在公司办公室的何欣怡的缘故,也不愿在公司里露面,王嫂秦娥就是个跑腿的能力,建筑公司领头的冯红军更是个一拨一转的实心汉子,在内心里,曹秀秀也没把年会当做正经工作。 既然来了免费的帮手,就把年会的事情交给了秦娥,让她总负责,带着居家姑嫂和周蜜去组织。 在酒店套房客厅里,欧阳静面带恬淡的微笑听取了秦娥的汇报,面色不变,心里暗暗惊奇。 最为熟悉萧鸿轩三人做事流程的欧阳静,有绝对的信心自己半天功夫就能安排好年会的各项工作。 倒是秦娥汇报的今年整个年会的安排,非但没有因为少了往年的骨架而变得不堪,反倒是多出了不少新意。 “秦姐辛苦了!” 欧阳静双手合十向秦娥致谢。 “我可不敢贪功,想出主意和做事情都是周蜜和黑子媳妇,我也就是帮着协调协调。” 秦娥爽快的笑着,推脱着。 俩个人拉了一会闲话,秦娥神色犹疑的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静静,今天一早就已经传开了,鸿轩不但今年不给牛家村养老院的老人们捐赠过年的新衣,以后也不会有,还要求所有的产业都断绝了和牛家村的来往。 这事真的是鸿轩做的决定吗!?我咋觉得像是曹总才会做出来的决定。” 欧阳静低头黯然不语。 三哥为什么会在昨夜做出这个决定,并且要求连夜把消息传递出去,欧阳静心里明白之余更多的是感动。 今天自己回来,三哥是不想让自己担负上麻烦,才赶在自己回来前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三哥的决定也是义父白安东想要的结果,其中有太多拷问内心的煎熬,义父对结果很满意,欧阳静却很心痛。 曹秀秀断绝牛家村养老院捐赠并没有和三哥提前商量。 从道理上讲,三哥有言在先,曹秀秀有独立的决断权。 曹秀秀所为似乎并没有错! 可是,三哥给了曹秀秀的是生意业务完全的决断权; 向养老院提供捐赠根本就不是什么生意,业务! 牛家村养老院的老人们在找不到村长讨要到新衣后,找过乡领导,找过鸿居公司。 得不到任何希望之后,从相互间埋怨,到在本村诉苦,蔓延到跑到临近的村子四下诉说委屈。 淳朴的乡民从鄙视逐渐的有了人开始接受鸿居公司薄情寡义的论断,似乎行善只能是从一而终,有了一丝瑕疵,便不再是善举,反倒是在为恶! 言论的传播从起点,加速发散,曾经扶老助幼名声斐然的鸿居公司,眼看着就要变成了乡民眼里的无良公司。 一直以来都没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骂上两句,没人反驳,也没有一丝不良后果,没代价的烂好人都想做。 到了最后,即便是曹秀秀站出来也没人信是她做出的决定。 能够担起责任的,欧阳静算一个,曾经陪着萧鸿轩三兄弟走访过四乡八村,又是鸿居公司正经的法人。 虽然真实的情况,欧阳静根本就没有权力更改三兄弟捐赠,外人却踏踏实实的认定她才是心生不满怀恨报复的那个人。 妈妈林梓潼给欧阳静分析过,事情本来不该发生,从根子上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 慈善永远是独立于所有关系之外的纯粹奉献。 可是,事不由人,已经拐到了岔道上,终究要有个决断。 不理不睬,任由事情发展下去,鸿居公司的生存环境会变的极为恶虐。 私下补偿牛家村养老院老人们,是在滋长忘恩负义,道德绑架。 以父亲白安东的阅历得出的结论,必须是重手出击,态度鲜明的表露出,行善也有底线原则,触动了底线,毫无商量要付出代价。 不藏着掖着,不以报复为耻,不迁就,绝不妥协! 这样做的结果,再要随风倒,诋毁鸿居公司就要先考虑考虑鸿居公司的报复落下时,自己所言所行值不值得! 人心难测,畏威不畏德! 整件事最是心里苦闷的就是三哥。 以他的聪慧,想得到最佳解决方法。可是,和最初的初心,想要帮扶鳏寡老人失孤幼儿的初衷,走向了对立面。 善心承受不起功利! 在昨夜从海南传出决定的时刻,碎了!碎了一地。 如秋风扫落落红一地,娇艳完美的善意之花,离开了枝头,从此再也不会开放出纯粹完美的花朵。 第138章 石落水溅 4 午后三点,毫不起眼的银灰色捷达轿车在东方罗马大酒店大堂大门前稍稍停留,裹着竖着衣领的黑呢大衣,白安东勾着头疾步走进大堂,直奔电梯而来。 夹在客人中间上了电梯,在四楼下了电梯,看了眼直对着电梯的指示牌,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走廊尽头,位于大楼最东边的488房间门前。 “叮咚!” 刚按下门铃,房门就从内打开。 “爸!” 欧阳静迎进了白安东进屋,站在身后帮白安东脱下大衣。 “妈妈在套间里休息。” 白安东含笑和从沙发上站起来的人们颔首致意,顺着欧阳静指点的方向走到套间门前,轻轻敲了两下,旋动门把手打开了房门,回身和客厅里的人们点了点头; “你们忙你们的!” 身形一闪,隐没在了套房门后。 客厅里组合沙发位于主坐的单人沙发前,三十出头的年纪,中等身材,一身合体的黑色西服,方才还是神色傲然的客厅里唯一的一个男性,随着白安东随意地像是下班回家走进家门,一闪而过,进了内室。 视线一直随着白安东移动着,顾祖科表情僵硬站着,下意识的搓动着双手。 元旦前接手了提前解除承包合同的原东方罗马大酒店钟少飞总经理的职权。 相比起以工代干的钟少飞,正经本科学历,正科级级别的顾祖科坐上东方罗马大酒店总经理的座位,算是临危受命,即将展开的酒店改制以及改建,都是不轻的担子。 重担在肩,也证明了顾祖科自身能力得到了区里领导认可,一个多月来,平稳的接过钟少飞用心打理了3年的东方罗马大酒店,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之类的树威的手段都没用上。 日子平淡的让雄心勃勃的顾祖科有种憋屈的感觉。 往年惯例,酒店年会年会是和另一个公司合并在一起。 这个惯例被顾祖科忽视了,到也怪不上顾祖科疏于公务,着实是因为酒店被钟少飞调理的太顺畅。 每件事都有成例可循,钟少飞离职很仓促,但是却完整的保留下了整个管理层,留给了继任者。 习惯了在制式文件上签字的顾祖科是从今天遇到的每一个员工都格外爽朗的笑声里发觉蹊跷。 追查之下,发现弥漫整个酒店的欢乐气氛的源头,是今天举办的新春年会。 在办公室翻出了批阅过的年会报告,顾祖科暗暗惊奇,又心生不悦。 堂堂的合资企业的大酒店竟然是和一个私人小老板联合开年会! 一通电话层层追问,得到的答复,往年便是这样,大家也觉得挺好的! 没个明确答复,顾祖科倒是得到了个消息,作为联合方主事的今天刚刚入住酒店,就在酒店四楼最东边的套房,站在窗边就能看到隔壁配楼的勾引酒廊。 怀着好奇心,顾祖科主动登门来拜访。 王嫂秦娥和欧阳静说不清今年年会的细节安排,便打电话叫来了正在酒店三楼大会议厅做准备的周蜜和何欣瑶居清怡姑嫂。 周蜜三人来了这边,秦娥主动下到三楼帮着盯着现场。 顾祖科登门时,见到的就是四个各具风采的女子,有一点却是一样,都很年轻,最大的也就是二十五六岁。 作了自我介绍,顾祖科进了门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主坐上,关于这样是否失礼,顾祖科在进门看到对方都是少不经事的小女子那一刻,就已经不在脑子里考虑。 对方或许是前任钟少飞的私人关系户,借了个联欢的名头,行的是暗暗侵占大酒店利益的事情。 有了先入为主的看法,顾祖科官威赫赫,堂堂正正的占了主坐,这里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和几个毛丫头有什么可客气的呢!? 欧阳静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顾祖科有着一刻的诧异,接了爸爸白安东已在过来的路上的电话,耳朵一直操心着门铃声,等的可不是眼前眼神凌厉,气势夺人的酒店新任经理。 根本就没心听对方的自我介绍,完全是礼貌性的将对方让进屋,转手就交给了周密去招呼。 顾祖科进屋竟喧宾夺主,大咧咧坐到了自己刚起身空出的主坐上,欧阳静眉头轻蹙,心里就很是不悦! 只是心里操心着给爸爸开门,一时间无心搭理登门的恶客。 顾祖科也是误会了,欧阳静身材娇小,为了乘坐飞机方便特地穿了身休闲服,又是去开的门,顾祖科便以为欧阳静是个跟在老板身边打杂的帮闲小角色。 凭着职场眼光,错将独自坐在双人沙发里,一身修身职业装,干净利落齐耳短发,不施脂粉的一张粉面上,黑白分明的桃花眼,眼角斜挑,眼神玩味看着自己的周蜜当成了此间主人。 “你好!我要看看你方在年会物资投入的明细表,还有参会人员花名册。” 顾祖科一副高高在上公事公办的肃然神情,盯着周蜜。 “你……” 周蜜嘴角弯出了道优美的弧线,摆手制止了眼里怒火四溅的小姑娘居清怡,修长的鹅颈轻轻的摆向门前立着的欧阳静,以目光询问。 顾祖科要看的名册和报表就在沙发中间的茶几上,周蜜正是拿来给欧阳静看看,作为萧鸿轩三兄弟不在场,有着被萧家人公认是家庭一员,还是如今鸿居公司董事长,不便明言的,大家私下还多出一个认可的原因,欧阳静已经不是原来医院里无根无萍的小护士,背后站着个巍巍然的巨人。 即便曹秀秀是萧鸿轩亲承的管理者,在情感上,所有人还是认为欧阳静才是萧鸿轩等三人不在场的情况下,能够代表他们的代言人。 欧阳静微微翘起下颏,示意周蜜把茶几上的报表名册给顾祖科过目。 也就是在顾祖科才翻开了名册,看的惊心不已的时候,白安东施施然在眼前飘过,平静的如归家的父亲,谈然的和所与人打着招呼,一闪就进了套间。 一直站在门口,穿着宽大休闲服的娇俏女孩叫了声什么??「爸爸」。 说了就什么话?“妈妈在套间里休息。” 顾祖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站起的身,手里的名册又是啥时候掉到了地上。 “叮咚!” 门铃声惊醒了顾祖科,停止了下意识的搓手动作,笑容有些僵硬,缓缓坐回了沙发里。 对面双人沙发上坐着的妖娆女子的笑容愈发娇媚,顾祖科却已经明白了,女子的俏笑非是在讨好自己,而是在嗤笑自己。 居清怡跳起来去开了房门。 “秀秀姐姐!” 嘴里甜甜的打着招呼,就去接曹秀秀手里拎着的袋子。 “小妹小心点,袋子里的热粥别搞洒了,烫了你。” 居清怡忙用双手隔着纸袋捧着保温饭盒。 “是给屋里的大妈的吗!” “嗯……” 曹秀秀脱下羽绒大衣,露出一身干练的职业女性打扮。 “我给大妈送过去。” 听到曹秀秀说话声,欧阳静打开了套间的房门,接过居清怡捧着的保温饭盒。 “曹总来了!” 曹秀秀嗔怒的瞪了欧阳静一眼,“又不是在公司,什么总呀,董呀的!” 随手又把一罐茶叶递给了欧阳静。 “刚刚去接我爸妈过来,顺便在钓客给伯母带了份粥,这是纳兰他们从海南邮寄回来的茶,也给伯母拿点尝尝鲜。” 欧阳静接了茶叶,用眼光示意曹秀秀看端坐在主坐上的顾祖科。 “别说,曹总,还真有公务需要你出面处理。” 一只眼猛冲曹秀秀眨着眼,呵呵轻笑着,随手关上了套间的房门。 回转过身,曹秀秀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个陌生的男子,蹊跷的是,周蜜三个人坐的位置显然是在听对面独居主坐上的个男子安排工作。 “我是曹秀秀,您是!” 曹秀秀大方的介绍着自己,随之伸出手要和顾祖科握手。 “这位是酒店新任的顾祖科总经理,百忙中抽时间,来这里是要我们给他汇报年会安排情况。” 周蜜语声甜美,抢着替顾祖科解释道。 “嗯!”曹秀秀眉头陡然紧皱,伸出的手也收了回来。 平视着站起身,欲要和曹秀秀握手,却不防曹秀秀突然缩回了伸出的手,神态不自在,不知该说什么的顾祖科。 “顾总经理!”曹秀秀脸色冷峻,语声不带丝毫情感。“这里是私人休息的地方,虽然是在您管理的大酒店,却不是你的办公室。要办公,顾总还是回自己办公室去。” 欧阳静和周蜜二人阴阳怪气的话,曹秀秀再仔细观察。就大致明白顾祖科的来意,以及顾祖科抱有的态度。 和周密以及一直没开口说话的何欣瑶不同,曹秀秀的眼里,星级酒店的总经理实在不算个人物。 曹氏在香港和南方都投资有大酒店。曹家的大公主如何会对下属的一间酒店经理稍加辞色呢! 顾祖科这样没眼色,不懂入了酒店的首先是客人,其次才是别的关系,把主次关系都摆放不清不楚的酒店管理者,曹秀秀打心眼里看不起。 顾祖科也没想到进了门说话随和亲切的曹秀秀,对自己突然就不假辞色,而曹秀秀身上久居上位者的凌厉气势,陡然间扑面压了过来,竟是让顾祖科心生畏惧。 “我是来问问还需要酒店提供什么物料。”顾祖科弱弱的声音,说着和来意截然相反的解释。 曹秀秀轻「嗯!」一声,侧脸看着周蜜;“和酒店共同举办年会的合同还没签吗!?” 周蜜指着茶几,“最下面的那份,就是和酒店签的合同。静静想要了解一下准备工作,我就把所有的资料都拿上来了。” 曹秀秀冷着脸,盯着顾祖科。 “顾总办公室应该有相同的一份合同,我方会严格依照合同办事。” 稍稍停了一下,曹秀秀的语声越发的冷厉。 “这里不是顾总工作的场所,顾总还是回自己办公室办公去吧,居小妹,开门,送顾总。” 居清怡黑着小脸打开了屋门。 心里暗暗为秀秀姐姐点赞! 周蜜保持着甜美的微笑,和神情尴尬的顾祖科点头作别。心里倒是觉得今天曹秀秀的表现有些失常。 诚然曹秀秀一贯都是公事公办的性子,可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过分的让人难堪。 反而是一直都没开口的何欣瑶多少猜出了些曹秀秀的心思。 说是何欣瑶猜出来的也不对,应该是老居猜出来,和来家里接居清怡的何欣瑶念叨了两句。 曹秀秀最近心情可不会好了去! 让曹秀秀不开心的也不是一两件事,要说起来,该是一大堆子的事情,也不能说都不和曹秀秀的心意,却个个都是差强人意,偶尔有几件,会和曹秀秀想的憋着劲。 居丰私下里收对曹秀秀的评价很高。 能够独自支撑着两家,一边是多事之秋,一边是开疆拓土打基业。 一个女孩子能维持就已经能能可贵,曹秀秀却做得风生水起,两边的业务都有了质的飞跃。 因了老居对曹秀秀的推崇,有心成为未来丈夫好帮手的何欣瑶最近一直在关注着曹秀秀,说话办事都刻意在模仿曹秀秀。 顾祖科昂扬而入,败兴而出。 回头看了眼身后紧闭上的房门,咂摸着嘴,品着苦涩。 第139章 涟漪 中央空调供应的暖气很足,关上套间的门,白安东把外衣长裤都脱了,换上了妻子带来的居家服。 有点陈旧的居家服,有着让人心安的温馨。 林梓潼在保温水杯里泡上了曹秀秀刚带来的新茶,走到窗边,递给立在窗前眼神玩味的盯着对面金碧辉煌的大门上竖立着的,压抑不住张扬着恣狂的「勾引」两个硕大的字。 接过水杯嗅了嗅杯口氤氲的热气,“好茶!” 林梓潼依在丈夫身上,向上挑起下颌,傲气的说道;“那俩小子给钓客制的茶,就没不好的。” 阳光落在林梓潼脸上,白安东含笑看着短短一月功夫妻子变得丰润的面颊,“梓桐这就习惯了拥有这几个孩子的生活!呵呵。” 林梓潼把眼睛眯成了两道弯月,哧哧的笑着。 白安东眉眼全是喜悦,却故意用一副办公腔,肃然的说道; “林梓潼同志,要注意呀!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一个纯粹的布尔什维克革命党人,要时时刻刻保持艰苦朴素的革命传统……” 林梓潼一把夺过白安东手里的保温杯,“好呀,大书记说的对,就从你做起,从现在做起!我这就给大书记换上酒店免费提供的袋装茶叶沫子,大书记好好享受享受艰苦朴素的革命传统。” 白安东从身后环抱着妻子,双手叠加在外一起捧着弥漫茶香的保温杯。 整个后背贴进丈夫温暖的怀抱,阳光给林梓潼涂抹上一层红晕,半闭着的眼睛在窗玻璃里看着丈夫贴着自己侧颊的脸。 白安东的日程单排与绝大多数人相反,腊月二十九,年节将近,万众放下工作喜迎佳节的时候,一方首长的他却格外忙碌。 慰问,视察,检查……工作日程安排已经到了恨不得把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排满。 “你怎么抽出的时间!?” “和老秦打了个商量,春节前给自己要了半天的时间陪家人。呵呵!代价可不小,初一到初五就没时间陪你了。” 白安东说的随意,林梓潼却觉察出一丝凝重。 “你是特意选了今天,借着静静他们年会的机会,站出来让人们都知道你是静静的家长!?” 面前玻璃映出的白安东像是融化在玻璃后面碧蓝的天空里,眸子晶晶闪动着煜煜的光辉,轻轻点着头。 林梓潼轻轻挣开丈夫的怀抱,在窗前的小圆桌精致的藤椅上坐下,把手里的杯子推给桌对面。 远隔千里,电话里简短的寥寥数语,夫妇二人就能够配合无间,一个推动着事情照着计划展开,一个精心雕琢着女儿,栽培出一个掌控即将爆炸式成长的企业掌控者。 事情按部就班,心里的疑问有,只是积存着,等着合适的时间做沟通解释。 “对纳兰和鸿轩他们你是不是有点过了,说不上是拔苗助长,终归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只是,对于他们的心性,打击太大了。” 白安东端起杯子到了嘴边,吁了口气,保温杯里的茶水热的无法入口,不满的放下杯子。 “浪费,喝好茶就不能用保温杯。” 放下杯子,习惯性的在身上摸索着,才换上的居家服自然是口袋空空。 “哼!”林梓潼斜瞥了丈夫一眼,起身去衣橱里从白安东的衣服口袋里翻找出半包烟。 却还是昨夜里白安东强占了胡峰的那半包烟。 翻看着烟盒,不是丈夫喜好的牌子,林梓潼把烟盒和打火机递给笑的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的丈夫。 “又是拿了谁抽剩的烟了,看你的这点出息!” 将白安东头顶的窗户开了半扇,林梓潼坐回藤椅里,看着隐在烟雾里的丈夫。 “我也曾有过一番思想挣扎!也扪心自问,这几个孩子若果是你我的亲生孩子,从襁褓里看着他们渐渐成长起来,我会如何对待他们。 对于如今事业有成,品行高尚,最难得的是还有社会责任心的孩子,会不会引以为傲! 会不会希望他们就这样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快快乐乐生活下去! 会不会蛮不讲理的强行扯开了幕布露出他们不曾看到的阴暗丑陋,逼着他们做不想做的事情,即便是这样做会将他们推向一个人生新高度,可依旧是在违背他们的理想和意愿。” 一大段话越说越快,白安东猛地深吸口烟,拧着眉头缓缓向外吐着烟雾,整张脸在林梓潼视线里模模糊糊。 “我找不到答案!或许在他们成长起来前已经被你我这样的父母影响的改变了人生观,无需改变。 或许看着孩子在充满功利的环境里还能慢慢成长成了这样干净的样子,我会挺身站在前面替他们遮挡阴风恶雨,呵护着孩子们纯净的心灵,就象老连长曾经做过的样子。 也或者我放弃自己的职位,放弃自己的人生理念,立即提前开始享受含饴弄孙的生活。” 在林梓潼找来的烟缸捻息半截烟,挥手驱赶着眼前缭绕的烟雾,似乎将心里的困惑一同驱散了,白安东的眸子放射出坚定的目光。 “老连长的做法没错,孩子们前些年还小,需要长辈呵护着,扶着走一段。 人终究是要长大,如今的他们就已经长大了。 他们掌控的再不是养家糊口的小生意,而他们也有能力去干出一番利国利民的事业。 当然,他们身上有着各种不合时宜的缺陷,这些缺陷对身边的亲人们来讲,是真诚,是美好。 可是,这个世界上会毫无恶念真诚相对的亲人就这么多,想把所有人都当亲人去对待,只是个妄想,一个奢望!” 白安东喝了一小口热茶入了润口。 “梓桐,你以前工程项目中也遇到过近似牛家村的情况,其间人心如何因利益屏弃了道理,从小众个体蔓延到一个相当大的层面。 众口铄金!!很多时候道理成了说话的嘴更多,声音更大!” 白安东脸上浮现出蔑视的神情。 “牛家村的老人们的抱怨只用了短短十多天的时间,就已经发酵。先是抱怨自己的村长,再是互相抱怨,终究没逃出俗套的思维模式,抱怨的矛头对向了鸿居公司,曾经的善举都成了罪过。 有钱行善就不能有了疏漏,一时的不如意就将过往的恩义都忘了,眼里都是仇恨。 呵呵!梓桐你知道吗!已经有相当一部分人认可了这种说法,鸿居公司就不该断了捐赠,又不缺给十来个老人一身新衣的钱,何苦和老人们置气!? 哼哼!鸿居公司的员工都被人当面指责,呵呵!你说,他们哪来的勇气站出来说三道四!?” 白安东自问自答。 “沉默!鸿轩他们的沉默一点一点滋长了人们的畸形认知。没有底线的善良就是懦弱!” 白安东面色坚毅,放在桌面上的双手紧紧握拳,关节泛白。 “长大了,迟早要懂得这个世界并不是想象中的完美!一些痛,与其晚些承受不如早早的面对。” 林梓潼把手覆盖在丈夫青筋暴起的拳头上。 白安东松开拳,反手握着妻子的手。 “那你也该给孩子们多一点时间呀!你又不是不知道,鸿轩和纳兰看似活的随心所欲的,其实私下里付出了超常的努力。 所有的轻松自在都是不过是种表象,他们的心里压力并不小。” 林梓潼轻握着丈夫的手。 白安东点头认可着妻子所说,笑道; “这段时间住在谢颖家里,把书房翻了个遍。呵呵!书可真杂。 不光门类肴杂,就连来源也是杂乱不堪。 梓桐,鸿轩这小子有枚印章,「书蟊」,盖了这枚印章的书都来自个个图书馆,偷书不是贼!这小子呀,是非观大有问题。” 说着说着,白安东想起谢莹家一堵墙的书柜里明显不是用了当摆设做装饰填满的图书,撇了撇嘴。 林梓潼哧哧笑着。“我也是在哪个家里住过好吧!咋能不知道呢?如果不是好奇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广泛的兴趣,就抽了不同学科几本书考问鸿轩,我也会觉得那一墙书柜的书得是七八口子的一大家子人共同的藏书。” 白安东端起杯子喝着已经温热的茶水,脸上显出自得的神情; “梓桐一定没有站在梯子上翻看书柜最上面那层。” 见林梓潼点着头,白安东越发的得意。 “呵呵!下面堆积的是别人的作品,上面可都是那俩小子的原创。” “哦!”林梓潼眼里溢满好奇,“书柜太高了,站在屋里根本就看不到最高处的两层都放了些什么,我的腰又不好,就没想着去翻看,你快说说都是些什么!?” 白安东咧嘴像个得意的顽童,歪着脖子笑着。 “要说是奇思妙想!这俩小子的思路绝对当得起。” 看着妻子一脸的急切。白安东悄悄的抽出支烟点上,吸了口烟,才接着说道; “这一个来月时间,我算是搞明白这俩小子摆弄一大堆事,却又样样都出彩的根源。 四不像! 准确的说,他俩就是一个传统的破坏者。 精炼了一个行业,就会从方方面面寻到薄弱点,重新演绎出另一种彰显新奇的风格。 嗯!说他俩是破坏者也不算是中肯,该是,对创新。 就拿钓客食府的菜品来说,这俩小子就是在错位中找到特色。 用日式料理的精细来做北方菜,口味做成北方口味的南派本帮菜,呈现方式却完全欧式,重视视觉感受到了极致。 反正是没有一道菜完整保留着原来制作方式,而是完全迎合本地人口味,把心思都花在全方位取悦客人感受上面。” “哦”林梓潼听着默默点着头。 “要让被钓客食府挤兑的没生意可做的那几间酒楼的当家大厨得知,自己堂堂一级甚至特级厨师就败给了俩个小子动的小心思,呵呵,可得气吐了血。” “你说的不对!”林梓潼笑着反对着丈夫。 “还是鸿轩和纳兰俩有真本事。单论某个菜系的做菜功夫是哪些大厨技艺更精湛,但是要说博学多才,能够采集各家之长,也是门大学问。 你能找出象纳兰和鸿轩知识面一样广的厨师吗!?不用费心去找,答案就有了,你绝对再找不出来一个斯坦福大学博士生的大厨。 还得说是这俩孩子有本事!” 白安东点着头; “是呀,不得不承认他俩都很优秀。优秀的远超了众人,一路走来都顺风顺水,遮掩了俩人其实预判能力也是极为优秀的事实。 曾经我对鸿轩把所有的业务都交出去给曹秀秀,并且在相当一段时间里真的就做到了不管不问很是费解。 在书柜高处拼拼凑凑总算找到了答案。 他们也已经发觉了自身能力的瓶颈,强大的预判能力在这时却成了制约他们突破自身的束缚。 依然还是鸿轩来掌控一切,明面上会是天下太平,安安稳稳的往下发展。实际上却难有新的突破,一切都是在某一个经营层次上反复重复。 所以,鸿轩才想到了把实际管理的权力交出去,主动迎接意外变故的发生,以期从思想认识到技能上的再次突破。” “嗯!原来他是这样想的呀。”林梓潼恍然大悟。 “哼哼!知道在变化里寻找出路,这个思路不错,可惜还是落了他们习惯掌控局面的旧习。 意外会在他们计划之内发生,就连意外的规模大小和种类都是在脑海里事先画出了圈子。 这样的尝试还是个欢喜结局,曹秀秀不住修改经营理念下,这半年时间这仨小子的财富增长的比以前他们自己掌控时的总额还要大数倍。 从经济角度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成功,但是从鸿轩和纳兰最初自己预先的方向,用意外的冲突,突破自身的局限性,确是一种完完全全的失败。 所以,我要给他们的便是从没在他们的脑海里思索过,纯粹的不期而遇,冷酷的直击心灵; 只有经历这样的意外,并且能够承受住了,还要做出最佳解决方案,才算是对成长最有效的锻炼。” “你对鸿轩最后的表现满意!?”林梓潼有些意外的看着得意洋洋的丈夫。 以她的阅历不难分辨出处理牛家村意外事件的各种方案的利弊,对萧鸿轩最终的选择持的也是认可的态度,只是对萧鸿轩做出决定用了的时间之长,有所不满。 第140章 涟漪2 年会做好了的大半安排都要重新来过,周蜜辛苦一遭的功劳苦劳随之化作泡影。 今年年会的规模比往年要大出不少…… 开始筹备的时候,大家都有了共识。 可是离着年会既定的时间不到3个小时的时候,要大幅增加参会人员,以及解决因此而产生的变动,似乎留出的时间有些仓促了。 周蜜叠放在膝头的双手,被手掌向下的右手笼在下面手掌向上的左手小指,一下,一下,顽皮的拨动着右手掌心。 坐在这间套房客厅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诉求,都以为自己添加的是一小部分,在年会这个联欢场合,随时挤一挤,凑合一下就解决了的小问题。 居小妹代表年会筹备小组礼貌的致电亲爹居丰收,往年从不来的老居,今年却给女儿和准儿媳妇天大的面子,答应携带居清怡的母亲出席,在这之外私下里让女儿想法子安排自家运输公司几个高层参加联欢。 亲爹难得带着母亲出席正式应酬场合,居小妹心里高兴,答应亲爹也就爽快。 往年的年会来宾就很肴杂,员工家属只要报备一下,登记上了人数就能来参加。 更有些,都是和钟少飞以及萧鸿轩等人私人关系亲密,连报备都省了,往年年会舞台前会留着一两桌。 要说亲疏远近,居小妹还是和欧阳静更亲近,老爹的事就一直等着静静姐来了直接和静静姐当面把事情讲清楚。 欧阳静才问了声大家还有什么事情。 居小妹头一个就把自己的诉求讲了出来。 小黑脸上赧然之色起的蓦然,去的也爽利! 很快居小妹就发现这屋里就自己和嫂子一家人的诉求既简单,又好解决。 曹秀秀的要求很合理,虽然几乎都是要改变了年会的性质。 家长来参加绝对是应该的,可是今天从香港直飞过来的孙玉莲除去曹秀秀母亲的身份,广为人知的是曹氏企业集团总裁。 而曹秀秀另一个要求,放在别的时间里,也不会太出奇,身兼俩家掌舵人,要把两家的员工放在一起搞个联欢啥的,很正常。 借口自己忙于公务,曹氏北方分部直到昨天放了假都没有安排年会,心里有着愧疚,借着这边的年会,把还留在古城的二十来个年轻员工请来一起欢庆新年。 体量庞大的曹氏企业的总裁和员工一起加入,就有些耐人寻味。 曹秀秀也表了态,不白吃白喝,赞助还是集资,都无所谓,反正是有了这一茬,她就不能充当管事人了,暂时要以曹氏大公主的角色参与到年会下面的工作中。 周蜜心里有数,二三十个新增坐席没问题,她早早就有着安排了。 可是,没名没姓虚加的这部分席位并不是真的没人认领。 主动揽下年会这活,周蜜可是既有参谋,又有资助人。 同样一件事因人而有了差异。 往年勾引酒廊也算是年会最强的一股力量,有点要求说话口气都硬三分,根子硬呀!只有勾引酒廊是大老板亲自坐阵的生意。 陆清远主政的新勾引酒廊首先便没了张扬的底气,老员工被裁撤的七零八落,今年年会出头露面主事的又是都是新面孔,套个近乎都没地方说得上话。 该出的力少不得还是要出,依着惯例一切照旧。 陆清远有自己的诉求,年节时分,商人的迎来送往,都是在为来年的生意绸缪。 勾引酒廊的业务开展的不是很顺利。 有意加盟的客户,参观过老勾引酒廊,和正在装修的两间自营店,都停留在了意向层面,一直在沟通联络,也一直在观望。 有些言语无法直说的,你知我知大家都知道,生意都是人在做,儒雅风趣的陆清远陆老总这个人的分量还是有些太轻了! 这个年会,陆清远一直在暗暗使力,某些地方也算是潜移默化的改变了萧鸿轩等人给年会定下的内部员工联欢的基调。 如果不是居小妹阻挠,非说特邀来表演节目的专业人员太多了,会让员工们失去登台表演的勇气,周蜜无奈的撤换了一半专业表演者的节目,这个年会更像是一场上了档次规模的文艺演出。 周蜜暗暗添加的坐席主要是预留给陆清远的,如今有了居小妹和曹秀秀提出新的要求,在不做出添加新坐席的情况下,周蜜就要辜负了陆清远的托请。 周蜜不着急,被小指挠着的掌心一丢丢瘙痒酥麻到了心里。 看着欧阳静微向前挑起的尖尖的下颏,如瀑的长发顺着脸颊垂落,整张脸就如同干净的一幅素描画,岁月最是偏了心,记得似乎欧阳静还要比自己和曹秀秀大了一岁,而对面含笑静坐的明显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 如今的周密已经能够很好的调节自己的情绪。 关于对对面巧笑嫣然,青春的要闪瞎自己双眼的女子,自己之所以不时会冒出妒忌之情,并非都来自容貌。 这张脸都看了好几年,以前就没有心里泛酸的感触。 欧阳静几不可查的轻蹙眉头。 暗暗好笑,真没想到给年会添最大麻烦的人是自己。 白安东要以欧阳静家长的身份出席年会。 白安东明确要求,自己不坐正中的主宴席席位,要求安排他和夫人在偏角的位置。 白安东觉得多添加了自己一个人,不会带给别人多大麻烦。 这样的话屋里头也就居小妹兴许会相信。 “曹总既然要求以客人身份出席,就不用多劳心了,伯母也是刚刚从南方过来,曹总先尽孝,年会有我们几个。” 欧阳静含笑和曹秀秀说的话,亲近里多出了丝礼貌。 送曹秀秀出了门,回头就和何欣瑶和声和气的说道; “前期的工作都是你们经手的,具体的,还是你们最熟悉情况,现在就把大家提出的要求都统计出来,笼在一起,我们再商量解决办法。” 扭头偏着脸冲周蜜含笑点头,“还是要周蜜你先拿出个解决办法,嗯!刚才你似乎有话要说,如果你没说出的是和年会有关的情况,你自己先给出解决的办法来,现在就不用多解释了。” 看着周蜜三人挤在三人沙发里快速的低声交谈着。欧阳静拿出手机开始往外拨打电话。 钓客食府的主厨,曹秀秀的助手秦娥,鸿居公司副总冯红军,勾引酒廊总经理陆清远。 最后犹豫了片刻,欧阳静拨通了酒店总经理办公室的电话。 顾祖科一手一个大拇指用力按压着一侧的太阳穴。 总经理办公室旁边的小会议室,被顾祖科紧急召集来的酒店主厨韩福田罕见的洗去了一身的油烟气味,笔挺的西装显得厚实的身材有了几许棱角,配着新剪的短寸头,一个有形大叔形象。 顾祖科也算是精明,没有惊动酒店中高层员工,直接叫来了这次年会和合作方联系最紧密的后厨主官。 询问的结果,就是头痛!! 心里暗自骂着娘!狗日的没个嫡系帮着自己操心就是不行。 满酒店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唯独自己这个掌舵人不知道,丢人事小,还不知捅了什么漏子!惹了什么麻烦。 谁他妈说小私营业主就没有和大酒店平等合作搞年庆的能力!? 娘的,酒店大厨,也是国家特级厨师,被人家嫌弃的都不让进厨房。 除了基本食材,高档货都是对方自带,想给人打个下手,害怕人家说是要偷师! 牛逼吗? 真牛逼,偏偏就有这个牛逼的资格。 全市最高端的食府之一的钓客食府后厨接管哪一间酒店后厨都有牛逼的底蕴! 占大酒店便宜,呵呵!就是一句笑话。 酒店自己搞年会也要出场地,也要提供餐饮。 攀上了这个小私营业主,场地还是原来的场地,厨房还是原来的厨房。 餐饮档次直接提升了不知道几个档次,员工干涩生嫩的表演有专业等级的表演来替换,新年的礼物红包泼水似的往出发放。 也就无怪乎整个酒店的员工都企盼着年会。 想着刚刚偷偷去看了眼的年会会场,满眼都是陌生人,有条不絮的布置着会场,清清淡淡的酒店三楼大宴会厅,架设了数架激光射灯,披红挂花彩灯高悬,这时倒有了春晚会场的韵味,台上试音的歌手,张口一嗓子,就听得出是个专业歌手。 头疼的厉害呀! 韩福田扭动着粗短的脖子,衬衣的领口有点紧。 韩福田却不愿敞开了领口,穿上这身行头可是好一番在镜子里打量,就现在这样的效果最好,好在呢?显年轻! 去年年会锅炉房的小张搭上了个来参加年会的服装店小股东兼店长。 如今计划已经要结婚了,女方漂亮大方,最实际的是收入高呀!婚房家具都不用小张费心思。 韩福田刚刚三十,吃亏的就是一幅油腻的大叔长相,主厨的收入也不低。 倒是不想贪图女方的钱财,就是眼馋年会来的姑娘们即活波靓丽又举止得体,比起受过严格训练的大酒店前台服务员多了份活泛劲,却又自然亲切。 早就打听过了,人家虽说都是小产业,却是全员参股,平时拿着工资,年底还有分红,别看一个个年纪不大,不定哪天就被扩张店铺外派做了店长。 顾总这也不说话,一个劲的揉脑袋,净耽误自己的时间。 一年可就这一天的机会,错过了就要多打一年的光棍!韩福田心里着急,终究和如今的老总接触不多,不熟,不敢冒失的告辞,急的冒汗,还是咬牙等着。 “顾总,电话。” 总经理秘书推开门轻声说着话,手里拿着捂紧话筒的无绳电话。 “谁呀!”顾祖科头都没抬,闷声闷气的问道。 “欧阳静,鸿居公司董事长,也就是今天合办年会的合作方。” “合作方不是以钓客食府为首的小产业者吗!?” 顾祖科条件反应的复述刚得知的信息。 “欧阳静就是小产业控制人萧鸿轩的妹妹。而且,据我所知,鸿居建筑公司也是才从萧鸿轩产业里分离出来的一个公司。 萧鸿轩不在的情况下,欧阳静应该是最能代表萧鸿轩的人。” “哦!” 顾祖科伸手接过电话; “喂!你好,我是顾祖科。” 听筒里随之响起的回问声,让顾祖科一愣神,急忙冲着韩福田和秘书挥着手,示意都出去。 即便是电话传递会失真,刚刚不久才听过的这嗓音顾祖科绝对不会搞错。 语速稍慢,语调清脆,眼前不由浮现出套着宽大休闲服的娇俏女子。 原来是她!? 欧阳,萧,白。 哥哥,爸爸。似乎有点错乱! 顾不得理清奇怪的关系,顾祖科语声亲切的问道; “欧阳董事长有什么事情!?” 听到请自己再次去四楼的套房,商量年会的事情,顾祖科压抑着兴奋,“我马上下楼,大约五分钟到。” 第141章 涟漪3 周密似乎看到了萧鸿轩! 只不过独坐在单人沙发上,言语果断,条理分明,调动着人和物资,浑然就是往年的萧鸿轩指挥若定的娇俏身影明显不是萧鸿轩本人。 欧阳静以多年积储的对萧鸿轩仨兄弟产业的了解,以及萧鸿轩本人处事风格的熟悉,加上林梓潼这一月来的栽培,厚积薄发,此一时,娇小的身姿仿佛陡然高大恢弘,以亲切舒缓的语调发布着一道道使人毋庸置疑地指令。 顾祖科才进了门便被指派着陪同勾引酒廊总经理陆清远共同协调添加坐席。 曹秀秀面前也敢说两句硬话的钓客食府大厨,进了门看着端坐的欧阳静,被问到临时添加几桌,厨房里有没有问题。一口一个绝没问题,若是有,自己也能赶在年会开始前解决。 一旁坐着的周蜜看得清楚,大厨进门慌张收起的倨傲神色,也瞧见了欧阳静身后立着的高大身影,萧鸿轩至亲的大哥萧鸿青,恶狠狠瞪了一只脚已经跨进门脸上尚且堆着嬉笑的大厨一眼。 被欧阳静从酒店温泉池子里找来的四条大汉,这会都在这间屋里,多了四个立着的汉子,套房的客厅陡然间似乎矮了,空间变得狭小。 “大哥,你们也真是的,高兴了就能喝一夜的酒,困了也不说开间房休息,竟然跑去泡温泉。要不是大妈打电话问,我都不知道你们就在酒店里。” “呵呵!”萧鸿青神色尴尬的挠着头。 萧家最护短的老大,也是把欧阳静当做小妹子,这会被妹子埋怨不懂事,而昨夜之所以会喝了一夜的大酒,根子还是自己误解了妹子新认的义父。 萧鸿青呲着一嘴的白牙,“静静这还要大哥出什么力,你尽管说。” 欧阳静看着排排站就遮挡出半间屋阴影的四条大汉,哧哧的笑着。 “事情我都安排好了,大哥,你们就都别走了,刚好,主宴席位就我们几个女孩子,你们正好帮着镇场子!” “嗯!”早上接人送人,四个人里睡得最少的郑君耀站着都在打盹,恍惚里听见欧阳静要人镇场子,猛地瞪大了眼睛,怒吼道; “哪个不长眼的要来闹事!?” 突兀的一嗓子,像是落了一道雷,让屋里静了一瞬,然后就是哄堂的大笑声响起。 笑声里欧阳静翻出兜里调成振动的手机,看了眼,便直接挂断了。 一边揉着笑疼了的肚子,一边悄悄起身进了套间。 沐浴在初春的暖阳里,白安东神情惬意,慵懒的光着脚,腿伸的长长的坐在藤椅里,向推门进来的欧阳静直接说道;“静静需要多准备一桌,位置还要放在醒目的位置。” 欧阳静笑眯眯歪着头看着白安东,等着给出解释。 白安东呵呵笑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账算到我头上。” 欧阳静不依的说道;“既然是爸爸邀请了朋友,我还是能做主给予招待,用不到您掏腰包。但是你也要提前告诉我来宾都有谁吧?我好提前安排人手接待,不然冷落了客人,来客只会说爸爸的女儿不懂事。” 白安东笑意涩涩的,“我也不知道谁会来,但是有我出现在这里,必然会有有心人来凑个热闹。 嗯!级数都不会太低了,让你们几个小辈当拦客的恶人不妥当。 大家心照不宣吧!上门都是客,你安排得力的人手,尽量招呼好了,我就只管当好参加子女公司年会的家长,吃好,喝好!呵呵呵!” 白安东说着话,自己竟也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欧阳静贴着林梓潼娇憨的叫了声,“妈!”委屈的撇着嘴,冲着白安东:「哼」了一声,林梓潼故作心痛的忙轻拍着闺女的后背,一家人嘻嘻哈哈。 出了套间,欧阳静一瞬间收敛起了小女儿的娇憨,恬淡无波的走到了周密身后,俯下身轻声耳语。 周密脸上的表情瞬息数变,饶是这半年来修炼的沉稳了许多,还是让欧阳静传递过来的信息带的心绪纷乱。 欧阳静结束了低语,直起身子,微微思量,接着交待周密;“你现在就去三楼,协同陆总和顾总调整坐席,就说是我的意思,给陆总安排两桌的席位,就在预留的坐席附近,去吧!” 周蜜感激的点了点头。 看着周蜜快步走出房门,欧阳静回头看着萧鸿青四人,嫣然一笑,“大哥,你们这样的装束可不行呀!” 萧鸿青等人互相看着对方。 胡峰一身警服,郑君耀一身戎装,只是折腾了一天一夜,咋看都说不上威武。 萧鸿青和大王的黑皮夹克也是堆满了折子。 居小妹从欧阳静身后探出头来,哧哧笑着,很是卡哇伊的尖声说道;“哇!您四位哥哥可是年会的脸面呦!赶快的,找地方洗刷刷!” 大王摊开了双手,仰头露出敞着领口的脖子,耸了耸肩,“不能再洗了,再洗就要脱皮了,在温泉池子里都洗了半天的澡了,干净,绝对的干净。” 何欣瑶小声的说道; “勾引酒廊那边的化妆师能理发,技术比发廊普通的技师还要好,大哥你们可以先去理发。只是这衣服……” 听何欣瑶说了一半的话,欧阳静已经掏出了手机,直接打电话叫秦娥上楼来,服装店老营业员了,打眼看过,就确定了四个人穿衣的尺寸,拿了欧阳静签字的便条,到楼下找到男装店的店长,立即就安排了人火速回店给四个人去取服装。 萧鸿青借口才理过发,留下来陪着欧阳静。 何欣瑶瞧出二人是有话单独谈,推说去大门口接居丰收夫妇,拉着居小妹出了门,却轻声叮嘱小妹站在门外,暂时不要让人进屋打搅了屋里人的谈话,自己施施然的下了楼,亭亭玉立的站在酒店大堂门外。 说是迎接居丰收夫妇,实际悄然的享受着川流不息进出大门的男男女女礼貌的躬身打着招呼。 越是临近了年会开始,何欣瑶内心的震惊越是强烈。 居家运输公司算是私人在物流业里规模最大,百多辆车,司机加上保障人员,也有二百来人。相比起自己家的产业,差相仿佛,说不上谁家更强。 参加过萧鸿轩母亲寿宴后,何欣瑶开始对小黑子自己的产业产生了兴趣。 一直以来都知道小黑子和最好的两个哥们鼓捣了一堆不上台面的小生意,甚至在自己家逢年过节被人提起自己的未婚夫,不时地会有人嗤笑小黑子玩性太大,老大不小了也没个正经样子,以后也就是接了老子的江山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身后酒店大楼三层超大的宴会中心,一加再加,如今在一百六十桌的数量上还要添加。 触动何欣瑶的,人数的累加还在其次,初时参与其间,开始登记的便只是以往所知的众多小店铺的职员,何欣瑶说不上有多大的热情,多数还是想着小黑不在家,自己来尽一份义务。 也不知是知道内情的周蜜是否刻意安排,结束了小店铺员工的登记,后面就是一个个上了规模的公司。 即便是不参与家中产业经营,终究每日里被父母随时随地谈论生意耳闻目染熏陶出来的,粗粗的了解就明白,哪一间公司的规模都远超了自家产业。 没人给何欣瑶解释为什么这些公司要参加年会,何欣瑶也不愿意向人打听,会显得自己更像一个外人,而不是这一切产业最核心的三个人中的一人的妻子。 何欣瑶不明白这些公司和小黑子三人间的所属关系,却不影响所有人尊重她这个居总的夫人。 每每被周蜜介绍给别人,都能得到最高等级的礼遇。 隐隐然的,何欣瑶已经开始为有个事业有成的夫君暗自骄傲。 虽说已经立了春,暮色依旧早早的降落下来,门廊的射灯正好照在何欣瑶的身上,鹅颈修长,挺胸拔背,面带微笑的何欣瑶如同一尊玉人,只有初春的晚风不时撩起了鬓边青丝。 坐在三人沙发上接过欧阳静递过的茶杯,萧鸿青向套间的方向摆了摆头。 欧阳静轻轻点头,小声说道;“爸爸和妈妈在里面休息。” 随之坐在了萧鸿青的身边,继续低声说道; “爸爸要参见年会。” “咳咳!咳咳!”萧鸿青惊讶的被茶水呛的猛烈的咳着。 “大哥!”欧阳静慌忙起身拍打着萧鸿青的后背。 随着房门打开,从套间里射进尚未开灯的客厅里一束暖暖的光。 林梓潼走出套间先找到开关打开了客厅里的灯,回头看着弓着腰仰起头,急忙站起身来的萧鸿青。 “老大什么时候到了,别起来了,咳得怪难受的,坐吧。” 依旧是萧鸿青去弟弟家时遇到了亲和自然的模样。 “伯母,咳咳。咳咳……” “先别急着开口,等缓一缓了再说话。” 换回了一身正装的白安东,从萧鸿轩坐着的沙发后面转过来,和林梓潼并排坐在了斜对面的沙发里。 “你呀!”白安东指着憋的脸红脖子粗的萧鸿青,“心里想啥我也大体能猜到,你就别着急了,坐好了,我给你说道说道。” 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不多,话也就从简。你应该也知道了如今我们夫妇和鸿轩小两口子的关系了。” 看着萧鸿青点头,白安东接着说道; “其实我们俩的本意是想要收鸿轩做养老的儿子……” 萧鸿青一脸的惊诧。 “你这个当大哥的看着鸿轩长大,他的脾气性子比我们更清楚。这孩子傲气,接受不了我们俩的提议,我们只好退而求其次,认下谢莹当学生。看似关系远了,其实我们依旧是将鸿轩小两口当做儿子和儿媳妇。” 白安东偏过脸看着林梓潼,林梓潼含笑轻轻点着头。 “你只要明白鸿轩夫妻俩在我们夫妇心里的地位,就不用多想别的了。作为父母,我们也和所有当爹妈的一样,希望孩子们事业有成家庭幸福。 听说你也曾经劝说过鸿轩把事业做大做强。那么,你就更应该理解我们夫妇此刻的心情,或许手段有所不同,但是殷切盼望子女功成名就的心是一样的。 鸿轩他们几个孩子太强了,普通的敲打没用,要激励起他们勇于担当,开创一番事业,非得用非常手段。 但是你也可以放心,我不会过激,到现在我都是在和纳兰教授商量着,以你对纳兰教授的了解,应该信任他的智慧,会在不伤害几个孩子的情况下,推着他们向前冲刺。” 白安东翻手看表,“好吧,今天和你就聊这些。” 萧鸿青陡然立起身,深深的冲着白安东夫妇鞠了三个躬,手抚着喉咙,声音暗哑的说道; “鸿青替弟弟谢谢白伯伯和伯母。” “静姐,大哥的衣服拿来了。” 门外居小妹清亮的嗓音响起。 第142章 涟漪 4 暖场的音乐舒缓的响起。 从勾引酒廊演艺广场调过来的技师们,抓紧最后的时间,调整着音响设备,周蜜不放心的在电脑上审查着配景画面。 台下陆陆续续进来的人们,开始寻着桌上摆放的指示牌寻找自己的座位。 宽敞的大厅,一排摆放了十二桌,便是这样还在正中留出了一条两米宽的走廊。 宴会大厅紧邻着舞台一排故意拉开了和后面的距离,只摆放了五张桌子,出奇的是正中间最醒目的主位一桌坐着的都是年轻人。 和在套房里定下的人员稍有变动,胡峰接了分局的电话,急急忙忙赶回了分局,随着父亲一起来的居汉典便填补上了胡峰的位置。 有人窃窃议论着,互相指认着主桌上都是哪些人,猜测着,评论着,倒也让他们讨论出了个似模似样的解释。 这桌的正中主位,端坐如松的萧家老大自然不用多说,便是萧鸿轩哥仨都在这里,萧老大坐主位也是理所当然。 比起哥哥显得壮实一大圈的居汉典,虽说年龄最小,气势弱了点,可小黑子的亲弟弟就是最好的解释。 大王虽说只是个医院的保卫干事,可那也是副总秦娥的丈夫,私下和萧鸿轩三个人也是好哥们的关系。 都觉得面生的是脱下戎装,换上了一身崭新西服,行走如风,站如松,坐如钟,新理的带着棱角的寸头,神情冷峻,十足十,是个帅哥型男的郑君耀,也被有心人探听明白了。 是往年的年会最活跃的大小姐劳燕和她的好姐妹姚烟霞另外的一个大哥,除了这关系,也得说说劳燕可是服装公司的董事长,来个代表参加年会,坐主桌也是应得应分。 落座的女眷,欧阳静在萧家和闺女一样,曹秀秀和何欣瑶分别是纳兰和小黑子的未婚妻,多出个开心果居小妹,屁股就没安坐在椅子上过,前串后跳,比起大小姐劳燕还要活泼。 最不该坐这桌的周蜜,反倒是因为今年的年会都是她跑前跑后联络各方,大伙选择性的遗忘了周蜜本身和年会举办者既没有从属关系,也没有亲属关联。 挨着正中主桌,右手分配给了东方罗马大酒店。 右手最边一桌,是秦娥,冯红军等公司的副总,以及资深的店长。 左首最边上,刻意摆放在大厅柱子边的一桌,设计是十二人围坐的圆桌,宽宽松松的只坐了四对夫妇。 谢伯谦夫妇,居丰收夫妇,曹格楷夫妇,还有就是有意隐在立柱阴影里的白安东夫妇。 桌面向着舞台的方向空着,便于这一桌人观看节目。 六点半,何欣怡一身华美拖地长裙,站起身走向舞台,司仪这个今天最出彩的角色是居小妹撒泼打滚帮着未来嫂子争取来的。 便是大伙目光被艳丽的主持人吸引着,还是会对舞台前面尚且一个客人都没有空着的桌子感到好奇。 起身走上台的几步,何欣瑶心里还很是忐忑,扭转身来,入目的都是这几日接触时,或是艳羡,或是仰慕,或是故作亲切的熟悉面容。 何欣瑶心沉了下去,油然而生的骄傲感,使得何欣瑶自自然然的开口甜甜的露出笑容。 这个夜晚注定是何欣瑶有生之年最光彩的时刻。 注满了主人翁意识的她,与其说是超越了自己,更加准确的该是超越了自己的梦想。 因为这场年会已经被赋予了太多别样意味,刚刚串联了两个节目后,神情言语越发放松,完全进入角色里的何欣瑶面前陡然间多出了数台摄影机,还有几架长长的镜头象门小炮的照相机咔嚓咔嚓闪着光。 事先通过气的几位私人关系不错的政府部门领导,说好了会来走个过场,某人会作为代表,登台发表一番勉力员工们在新的一年再创佳绩的讲话。 何欣怡照着事先准备的计划主持,迎接的却是不速之客,一场错位的接待,却很好的打消了何欣怡骤遇意外会产生的紧张。 舞台前预留的桌子开始坐不下陆续登门的不速之客,识趣的,自觉给职位更高的让出了座位,转而挤在后面的坐席里。 被来宾扰乱的前两排的人都有点拘谨,台上表演的节目的专业演员也出现了紧张情绪,跳舞走错位,唱歌偶尔跑了调,只是绝大多数人的心思早已不是在关注舞台上的表演。 直到年会结束,也没有一个领导登台讲话。 几个随同领导出行的摄影师凑在台脚边低语,有人笑谈道;“这谁敢贸然上台,今天还真就不知道后面还会来什么级别的领导,自己上了台,要是晚来的领导也有心讲两句,万一前后俩人说的还都是同样拜年的话,尴尬不尴尬!” 手里拎着摄像机的省台摄影师暗暗撇着嘴,刚才在台上录制整个年会会场画面,一点一点移动镜头,才有机会在镜头里扑捉到隐在一角的那张面庞。 私下询问主办方,得知那一桌刻意和别的桌子拉开距离,宽大的圆桌边,松松散散只是坐了八个人,都是公司高层父母长辈们。 有那个人坐在下面,整个一省官员就没谁有资格上台致勉力辞。 记者的嗅觉灵敏,和人交际手段高超,便是这样的一群人,打听的结果竟然是云雾缭绕。 大有众人蒙眼摸象的意味。 凑在一起汇总打听年会主办方的结果,竟会有十多个答案,究竟这是哪家神通广大的公司在办年会,直到随着领导们撤离也没能搞清楚了。 年会刚开始便赶到的付云河就没进到宴会大厅,整晚就在酒店大堂门前客串主人,做着迎来送往的工作。 送走了最后一波,付云河一屁股坐在了大堂前面花池台面上,接过师兄孟立强递过的烟点上,一面吐出烟,一面低声和孟立强说着话。 “看来东方罗马大酒店收归国有这步棋走对了。” 孟立强轻笑道;“你小子就是走了狗屎运,哎!” 话说一半,含笑摇着头,突然间闭上了嘴。 “哎!孟哥,有话别掖着呀,说说。” 孟立强抿着嘴好一顿无语,架不住付云河不住的哀求催促,苦笑着说道; “我是感慨白书记真是舍得!为了认下的干女儿,为了槐树村项目,哼哼!就今天这一出,不亚于把自己架到了火上。 小付,你可是被白书记选出来站在前台的角色,白书记这么舍得自己,估摸着你要是干不出成绩,呵呵!!后账难算呀!” 付云河安然的抽着烟,“孟哥,在海南老师和我谈话,说是他的门生弟子但凡有所成就的,无论是做学问还是从政,都是一个样子,做大事不惜身! 瞻前顾后的人一个也没有做成了大事! 白书记给我看过纳兰师弟和萧鸿轩做的调研报告。 说实话,我很震惊。 两个无心从政的人,为了预判未来市场变化,付出的心血,竟然是你我这些吃皇粮的干部无法企及。 资金,技术,人才,市场。 我们这个农业大省要推动快速城市化,农业人口向工商业转变,就要面对这四样。 靠谁给?就我们这样的内陆省份,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占,我以前真的看不到出路。 现在我能够看到了,要靠人们对富裕的欲望创造出来。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大的! 不是我付云河需要一个样板政绩,也不是白书记需要一个样板政绩,是我们全省的老百姓,需要一个证明过行之有效的富裕途径,指引着大家往富裕的大路上用力。” 孟立强肃然而立,看着神采昂扬的付云河,这个突然不再圆滑世故的朋友。 “我支持你!”孟立强脱口而出。 付云河一瞬间就又是一幅圆滑的嘴脸,滚刀肉的话撵着就出了口。 “孟哥,孟大厅长,您可不能光是动动嘴,门外那条路……” 第143章 涟漪 5 少了当家男人的年会,却成了历年来规模最大,来宾等级最高的一次年会。 更为离奇的,欧阳静当天从京城赶回来,风风火火乾纲独断把年会最后的问题都解决,一挨年会结束,只是和大家拜了个早年,便随着爸妈回了省委大院的家。 大老总曹秀秀在年会前就明言,暂时不会过问这一边的事务,陪着爹妈安心的当自己曹氏大公主。 萧鸿轩的亲大哥,理所当然该站出来主事的萧老大,丢下一句,三的事情家里人从来不插手,还是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也没指名道姓说明「你们」都是谁呀。 又经过一番你推我让,最终收尾的工作落在了三个女人头上。 已经把忙碌当做享乐的何欣瑶是欣然接受,习惯了操心的秦娥是真放不下心,而真正在拿主意主事的周蜜,许是活这么大最为亢奋的一夜。 三人一碰头立刻就分了工,趁着各方主事的都还在,赶着商量费用分担的问题。 何欣瑶分到了去和曹氏企业商议赞助费。 秦娥则是找大酒店老总顾祖科找补食材超支的窟窿。 周蜜要了和垫付了装饰会场,安排演出,提供酒水的勾引酒廊商议分担份额。 秦娥最快,顾祖科人就没离开,还在宴会桌上和酒店高层闲聊,秦娥提的事,当即就来了个民主集中制,麻溜的就给解决了。 大酒店没有举办年会向外付钱的惯例,可也没难住脑子灵活的酒店高层们,一招曲线救亡,钓客食府超预算部分,酒店隔日会用钓客食府指定的食材抵付。全体管理层一致通过,最后由老总顾祖科当场拍板。 敲定了细节由钓客食府来人和酒店主厨商定,秦娥欢欢喜喜的和顾祖科告别。 何欣瑶多用了点时间,倒不是事难办,而是孙玉莲拉着何欣瑶聊了会家常。 曹氏的总裁气魄自然不会小了,更不会难为忙碌了一晚的小辈。 随口就承诺,曹氏企业今晚来了二十四个人,一人一万,二十四万的赞助费也是隔日就打到账上。 周蜜被绊在陆清远在勾引酒廊五楼的办公室,进门没功夫商量自己来谈的事,和教导自己多时的陆清远打着配合先一致对外和邀请来做表演的艺人们做了番沟通。 陆清远不便说的话,周蜜帮着说。 节目质量不高,挑点刺,演砸了! 勾引酒廊不差钱,但也要花的物有所值。 要钱可以,按演出质量下浮,今晚晚会的影像资料绝对不许带走,拿钱就要签署保密协议。 一旦发现偷拿了今天的影像资料给自己在外面做宣传,不好意思,大家只好是法庭上再见。 周蜜说着狠话,陆清远察言观色打着圆场。 都是出来混生活的,有了好机遇,陆哥可是没忘了各位。给今晚上台下的贵宾观众做表演,呵呵!您几位在哪有这机会!? 省台市台的晚会没少了领导出席,您几位要登台,别提出场费,倒找多少钱才能轮到你们。 这话虽不好听,可是,有了今晚的影像资料,各位到别的场子拿出来,会有啥用处,不用陆哥说明白了吧?! 连哄带劝,等人走光了,也只有一组临时搭伙的配舞的舞蹈演员执意讨要了几百块钱的演出酬劳。 等办公室就剩了周蜜和陆清远俩人了,不等周蜜开口,陆清远先呵呵笑着拱手祝贺周蜜。 “上千人的晚会,成功!太成功了,呵呵,以后我可要称呼你周总了。组织,接待,沟通,每样都做的漂亮!” 周蜜脸上少有的浮现出羞怯,低眉轻声说道; “还不都是陆老板指教的,没陆老板帮着我,我可是啥也做不好!” 陆清远看了眼摆在桌上的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一面摆着手,一面说道; “就别客气了,是金子才会发光,怎么说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对了,你时间了来我这里是有事吗!?” “我是来商量演出费用和酒水分担的事!”周蜜眨着眼,露出难为情的表情,乖巧的模样我见犹怜。 向后依靠在大班椅上,陆清远神色玩味的看着周蜜; “呵呵!就别和我用这些套路了。我呢也实话实说,这次欧阳静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安排有意向的加盟商的桌子位置太好了,他们整个年会都是在看着身边不停地过去领导。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能定下的不会是少数。 我这边虽说萧总和曹总他们是大股东,今天的事却还在我的权限之内。 你刚也看到了,演出费用就不用提了,酒水吗!也算我这边的,为了晚会效果新买了五台激光射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花了一笔钱,后续有加盟商装修的时候加进材料里面,也有了出处。 我这边就不收取费用了,别的支出你也别往我这边来找补,咱们一家人明算账,两清,你看这样行吗!” 陆清游为年会拿出的酒水还是来自周蜜丈夫家的小公司,账不用陆清远报给周蜜,她就知道陆清远轻飘飘,好似玩笑话,实际付出的有多少真金白银。 一抹潮红涂上了周蜜面颊,低低的声音;“谢谢陆老板。” 一语双关…… 心情大好的陆清远,看着眼前粉面桃腮,破天荒的抬手轻轻的拧了下粉面上挂着细细汗珠微翘的秀美的鼻尖…… 今夜的海南,群星璀璨,碧海如镜。 小小的渔船在海湾里轻轻地摇荡着,平静无波的海面落满了天空里的繁星。 下了锚的小船船尾红艳艳的一炉炉火舔食着炉上的铁锅。 “纳兰哥,你们也太会享乐了,吃个海鲜还要乘船出海。可你这一网也没什么好东西呀。还不如在渔村里向渔民们卖点呢。 呶!就这小碎货色,有啥可吃的!” 赤膊短裤光着脚的纳兰,不理睬曹斌的唠叨,埋头自顾自的翻捡着才捞上来的海鲜。 “啪!”小黑子从后面用刚扯渔网沾满海水湿漉漉的手抽了曹斌后脑勺一巴掌。 “废话多,不让你来非要跟着,吃不吃,不吃去一边待着。” 曹斌一手按着后脑勺,仰着脖子死命瞪着小黑子。 光着背半躺半靠在船帮上的萧鸿轩伸出叉开脚指头的大脚把曹斌蹬的半转了个身,俩人成了面对面。 “拿过来吧!”萧鸿轩伸着手。 “什么呀!”曹斌缩着脖子,向后躲着。 萧鸿轩挑着眉梢,不紧不慢说道。“不拿出来!你信不信我把你丢海里去。” 曹斌不情不愿的从短裤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萧鸿轩,见萧鸿轩接过手机就要往海里扔,身子往前一扑,死命抱着萧鸿轩的手;“我的好三哥呀!这可是我在香港新买的最新款手机,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往海里丢呀。” “来的时候我是不是说过,谁都别带手机!?谁让你带的!?” 萧鸿轩把手机换了个手,攥着手机的手伸出了船帮凌空在海面上。 “我姐!”见这架势,曹斌彻底绝望,也不抢了,盘膝坐在萧鸿轩对面,气呼呼的鼓着腮帮。 “你姐有钱,没事,你就说手机被三哥扔海里了。让你姐再给你买更新款的。”小黑乐呵呵的说着打趣的话。 曹斌扭头瞪了小黑一眼,回过头又苦哈哈的和萧鸿轩打起了商量。 “三哥,手机给你拿着,关了机,你觉得啥时候可以了,你再给我。” 萧鸿轩小臂灵巧的摆动了一下,轻轻一抛,另一边,纳兰张手就接住了丢过来的手机,随手关了机,丢回给了曹斌。 萧鸿轩起身曳着曹斌的衣领,拉着他去了船头。 “抽吗!?”萧鸿轩叼着烟把烟盒递向曹斌。 曹斌笨拙的抽出一支烟,使劲用嘴唇夹着,点着火猛抽了一口,「咳咳咳」的剧烈咳了起来。 “傻小子!”看着咳出了眼泪的憨厚小子,萧鸿轩轻声笑骂着。 “我呢,喜欢有话直说。我觉着你小子就不是个男人。” 萧鸿轩斜瞥着强忍着不适倔强的抽着烟的曹斌。 “我咋就不是男人了!咳咳,咳咳咳!” 曹斌嘴里才吸进去一口烟,着急说话,憋得烟从鼻孔里冒了出来,鼻粘膜受到猛烈刺激,咳的鼻涕眼泪齐下。 萧鸿轩伸手从曹斌手里夺过还有大半的烟,随手丢进海里。 “烟霞不喜欢你,是你和烟霞之间的事,准确的说,是你小子自己的问题。 你不想着为什么烟霞不喜欢你,去迁怒小黑子,你这算是男人? 即便没有小黑子,烟霞就会喜欢你了? 还是不会喜欢你。因为你还是你,还是满是小孩子气,四六不着道的小男孩,而不是烟霞喜欢的成熟稳重有担当的大男子汉。” “小黑就是大男子汉了!”曹斌梗着脖子低吼着。 “小黑就是个大男子汉!只不过是你小子对他有成见,总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他。” 看曹斌依旧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萧鸿轩柔声问道; “纳兰是个聪明人吧!” 曹斌点头…… “你姐姐曹秀秀优秀不优秀?” 曹斌重重的点着头。 “纳兰都认为小黑子在有些方面的天赋是他遥不可及,你姐姐当面夸赞小黑子勇于担当,是个披坚执锐开拓进取的勇士。 你敢说他们都错了吗!?” 曹斌心有不甘的低下了头。 萧鸿轩伸手揽着曹斌的肩,用力的抱了抱。 “我们就要回去了,你小子在这边可别放松了自己,要加油!男子汉怎么也不能比你姐姐弱吧。” 嘟着嘴,曹斌嗫嗫的嘟囔着;“我姐,我姐她,她太强了。比绝大多数男人都强的多。” 萧鸿轩挥手抽了曹斌后脖子一巴掌,“瞧你这点出息!” 曹斌双手抱着脑后,猛地抬头瞪大着眼;“三哥你刚才说你们要回去了?” 萧鸿轩神情显得有些落寞,眯眼看着远处灯塔上的灯光,似乎是在自语,轻声说道; “是呀!该回去了,即便是走到了天涯海角,还是要回自己的家乡。” 曹斌暗自攥着裤兜里的手机,终究不敢掏出来开机,把这个最新的消息及时告诉一直默默注视着海岛上三个好兄弟的姐姐。 “出锅了!快来,吃一顿是一顿,吃一顿少一顿了。” 小黑子一手叉腰,仰着头,扯着喉咙吼叫着,不像是在呼喊站在船头的萧鸿轩过来吃刚出锅的海鲜,而像是在冲苍穹唱响了战歌。 第144章 又逢新春 白安东没能完成自己的任期。 寒暑交替,在古城迎来了第三个春节,白安东就要奉调回到京城,具体有什么职位变动,暂时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中组部发来的公函要求他赶在节后收假去中央党校高级班报到。 提前交卸了职责,白安东和妻子林梓潼便躲进了景园小区谢莹的家里。 谢莹的大胖儿子,不到两岁的萧多多就是两个人的心头肉,每日里跟在咿咿呀呀摇摇晃晃没个安分时候的宝贝蛋后面打转,竟然比上班工作还要累。 欧阳静最近躲着不愿来这个家,林梓潼抱着萧多多就止不住的要唠叨女儿,眨巴眼瞅着就往三十去了,该谈个对象了。 事业也不差了,虽然放弃了医学院的学业,从商成就算得上是成绩斐然,鸿居建筑公司的品牌早就叫的响亮了,公司一帮跟着打江山的老人手还都是正是青壮之年,业务又稳定,她这个老总操心的事真实不多,还不赶快抽时间把个人问题解决了。 在女儿个人问题上,白安东话不多,只会干实事,各界青年精英才俊给女儿介绍了不少。 槐树村的项目最终由小黑子担任了项目主管,为这白安东和纳兰萧鸿轩谈了几次话,桌子没少拍,希望由他俩中间的一个担任主管。 双方各执一词,哥仨铁了心,白安东也是无可奈何,结果就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后白安东也只得由着他们哥仨,心里想着,反正你三就是一伙的,小黑子在前面不行,还有你俩在后面顶着呢。 事实证明,萧鸿轩和纳兰的意见是对的。 和什么人物打交道,就得有拿得出能克制住对方的脾气。 就小黑子的狗脾气,和村干部能骂娘,跟油滑的旅游公司代表绕着弯子斗小心眼,开工作会议各打个的算盘,斤斤计较,推诿扯皮,不出结果就锁了会议室的门,啥时候能定下来啥时候开门上厕所喝水吃饭。 比犯浑就我恶,愣是把强栓在一个槽里的几头叫驴毛都给捋顺了。 小黑子这一次是踏踏实实的让白安东瞧明白了,处理实际事务小黑子才是哥仨里最强的一个。 项目前期顺利的投入使用,开始盈利,后期却一直没停了改动,更多的元素被加了进去,受益的村子也不再局限于槐树村。 一部古装大型影视剧拍摄,搭建场景需要复古的砖瓦,制片人四处打听,从省建筑设计院打听到了槐树孙有间专门生产复古砖瓦的砖瓦厂,摄制组制片导演道具一行人寻到槐树村砖瓦厂,业务也无心联系了,围着槐树村就开始打转,宫城,民居,市井,乡村,要和仓促搭建的简陋场景比较,重金打造的槐树村就是自己心目中的那座古城。 买砖瓦变成了联系租赁拍摄场地。 一部盛世大唐的电视连续剧播出,创收还是其次,大大的节省了槐树村宣传的经费,更是给槐树村打开了另一个层次经营思路。 如今还在大搞基建的槐树村,融合了民俗饮食文化,旅游住宿,影视基地等等产业。 规模的扩大,周边受益的范围也大大延展开了,承载的早就不只是槐树村一个村的搬迁村民,俨然已是新兴的大型企业集团。 小黑子这个老总当得有些蹊跷,槐树村项目是多方投资,他这个老总代表的其中一方投资方,是哥仨从海南回来才注册餐饮有限公司的钓客食府,法人是纳兰国庆,执照清楚的写明是间纳兰国庆独资的公司。 明白内情的人心照不宣,在意小黑子实际身份的也有。何欣瑶父母极为在意,小黑子是聘任的经理还是公司股东。在他们眼里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社会地位别差巨大的身份。 如此在意这个女婿,也是这两年渐渐起的变化,女儿不是个安分的闺女,能嫁个不愁吃喝的富裕丈夫。 即便是女婿性子有些混蛋,玩性大,不务正业,都是在可接受的范围。 混不吝的女婿突然间成了年轻人典范,事业有成,纯属意外之喜。 让老何夫妇在意的是,喜上加喜,女儿收了玩性,踏踏实实跟着女婿学着做事,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女儿的一颗心都系在了女婿身上。 两年前,女婿一帮小哥们对忘恩负义的牛家村实施报复,断绝了和牛家村所有往来,亲家老居跟着筛查自家运输公司,清退牛家村村民。 宝贝女儿使着小性子,逼着老何紧跟着也筛查自家的产业,断绝了和牛家村的来往。老何突然发现一直不满自己给定下的婚事的女儿很在意女婿! 也就是从那时起,老何开始关注女婿,由此才发觉女儿早已变了,言行举止都学着女婿的几个注重事业名声显赫的女性同伴。 香港曹氏企业集团的大公主,主掌曹氏北方数亿投资业务的曹秀秀。 在业界火箭般上升的鸿居建筑公司掌盘人,背景惊人的欧阳静。 勾引酒廊娱乐管理有限公司副总,自创天使美容连锁店的周蜜。 美国飞燕商贸公司大陆总负责人,背景神秘的年轻女孩姚烟霞。 这些掌控的公司规模都远远大于自家产业规模的年纪和女儿相仿的年轻人,竟然都是以往瞧不上眼的女婿至交好友;也是女儿如今交往的小圈子。 受了刺激的老何先是为女儿和女婿的婚事操了一段时间的闲心。 没办法,土里的虫升了天,腾云驾雾化了龙,过节过年来家老是忍不住要呵斥几句的混蛋女婿,现如今执掌的企业规模自己要仰着头看。 槐树村项目像是滚雪球,越滚越大,两年时间规模已经超过了十亿,和纳兰和萧鸿轩最初的规划比,已经太大了!。 前期运作大获成功,资本获利一直在高位,有关各方都信心爆棚,大兴土木两年后,如今膨胀的速度依旧不见放缓。 蛋糕好吃,还很大。老何忍不住就要多考虑自家女婿能咬到嘴里几口。 形成惯例的年会在去年停办了! 虽然去年春节前后纳兰小黑子还有萧鸿轩三个人都在古城。 三人给所有人的答复,很蹩脚的借口,今年事多,忙不过来,年会就不办了。 办年会用得到他们仨吗!? 没他们仨人不是办了一场规模最大,格调最高的年会吗。 说他们三个人舍不得花钱。 在知情人眼里就是个玩笑,前年的年会最终要归属到他们三个的支出,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 又逢新春佳节,不想让前年的年会成为绝唱的大有人在。 敢于跟萧鸿轩哥仨提出来的却是凤毛麟角。 三个好哥们,除去小黑子这两年顶在槐树村项目上,象个暗夜里的火把,亮的炫目。 纳兰和萧鸿轩都归入了深居简出人士之列,人多的场合绝了踪迹,连人少的场合也是偶尔的惊鸿一瞥。 孙玉莲对于丈夫固执的非要住在狭小的纺织厂家属院家里已经没有了劝说搬离的兴趣。 一比三,这就是一家四口人在这个问题上的对比。 一家四口挤在狭小的餐厅里包着饺子,刚说了一句催促女儿和纳兰婚事的话,瞧着女儿面色不善,孙玉莲赶快转换话题。 堂堂的曹氏总裁,住在狭小的单元房里,委屈的连随意说话都不敢。 再多说一句,女儿绝对会扬长而去,留下自己和丈夫俩人在家里互相埋怨。 曹家的电器是最好最新的,除此,曹家的摆设停在了某个时光中。 孙玉莲有心给儿子换张大床,床看好了,挺满意,儿子的小屋却容纳不下,过年回家的儿子,还是睡在十多年前给他买的小床上,孙玉莲总是担心如今身高马大的儿子睡觉时翻个身就会从狭窄的小床上掉到地上。 香港的家里女儿有着独属宽大的衣帽间,孙玉莲闲来逛街最大的乐趣便是给曾相依为命陪伴自己的女儿购置新衣,看着满满一衣帽间色彩斑斓的漂亮衣裙都是正当时的新衣,孙玉莲才会满意。 这里女儿十来平米的卧室里放置衣物的老式衣橱,被女儿收拾的很整洁,这整洁让当妈妈的孙玉莲心酸,清一色的职业女装,白衬衣黑外套,比一个稍微时尚点的男孩的衣橱还要色彩单调。 “秀秀,你没和纳兰提一下,今年都不忙了,再把年会办起来?” 小黑子管理的槐树村有限公司是整体一大块的业务,凸显的掌控财富额度巨大,曹氏北方业务被曹秀秀仿照萧鸿轩经营模式,介入的行业众多。 实际上把条条块块拼在一起,总的产业规模是要远大于槐树村项目。 在小圈子里,大家都知道曹秀秀要是说句话,无论是纳兰还是萧鸿轩都会认真对待。 擀完了最后一张饺子皮,曹秀秀放下小擀面杖,拍了拍手,解下围裙。 前年的年会不是纳兰想要的,也不是萧鸿轩能够容忍的,不当回事的只有小黑子。 不等三个人从海南归来,曹秀秀就知道三个人的态度。 而纳兰他们意愿中的年会又不是母亲所想要的,今年私下里向曹秀秀传递想要再恢复年会惯例的声音不少,曹秀秀只是含笑默默听着,既不发表反对意见,也不帮着传递给纳兰他们。 而她本人的态度还是不要举办了! “妈,你不了解情况,今年纳兰和鸿轩是真的很忙,或许是我认识他俩以后最忙的一段时间。年会他们肯定是顾不上了。” 孙玉莲听女儿说的认真,也知道女儿和自己不会说谎,好奇的问道;“他俩都在忙什么呢!?” 曹秀秀蹙着眉头稍稍迟疑,展颜一笑;“您要是感兴趣,正好我这有他俩做出的最新企划书,您来我屋里看看。” 孙玉莲坐在女儿的床上,把手里翻看完的企划书丢在床上,冷笑道; “这不是儿戏吗!纳兰挺稳重的性子,怎么能搞出这样一个痴人说梦的企划!?” 看着女儿双手抱胸靠在窗台上含笑不语,孙玉莲捡起企划书又翻看了一遍,依旧是难以理解。 同时在全市范围里开设五十间房屋中介服务部,对于成熟的中介公司都是一件冒险的决定,偏偏纳兰他们的企划是首批在本市开设五十家,紧跟着要在周边卫星城市跟进五十家。 不是商场白丁的孙玉莲自然看得出其中的风险,店面投资虽然已经不少了,却不是风险的主要点,进入陌生领域,业务一旦打不开,日常经费会象溃坝的水库,滚滚奔流,最终留下干枯的水库库底。 “别人做不到,不代表纳兰他们做不到。”轻声说着,曹秀秀眼神有些迷茫。 “他们怎么做到?!”孙玉莲紧追着问道。 曹秀秀走过来捡起企划书,坐在了母亲身旁。 抖了抖手里的文件,“按说这样的公司文件我不应该给公司决策层以外的人看,更不应该给外人阅览。 这也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 但是,呵呵!纳兰他们搞的东西本身就不是别人可以模仿的,我给您看过,也不会向他们隐瞒。妈你听完我的解释,还请您帮着提提意见。” 再次翻开了封页,曹秀秀轻声的解说着; “别人遇到的瓶颈,他们没有,资源在他们手里,人员也不缺少……鸿轩分布在全市种类繁杂的商铺,有着各自的人脉小圈子,单独衡量价值有限…… 人,呵呵!口碑就是人,跟着他们富裕起来的就是榜样,求贤若渴,招引同业,用得着吗!?…… 房地产庞大的刚性需求就是市场,房地产公司和最终的购房者之间缺失的联系,就是一条需要弥补的商业管通…… 品牌效益,先入主的品牌必然有优势……一旦完成了他们这份企划,不起眼的小公司,会成为卡着大公司喉咙的一只手,利润率会和销售总量同时提升……” 孙玉莲苦笑道;“真是两个鬼精灵,哎!老了,秀秀是不是考虑考虑回总公司把我手里的工作接过去。” 曹秀秀笑着摇头;“妈!你又想多了,他们做的事情从来就不是能够简单复制的,都和他们比,哼!” 叹了口气,曹秀秀接着说道; “会把心里的骄傲都比没了。反正我是看着他们折腾,自己干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不比,就不会灰心丧气,没了斗志。” 孙玉莲眨了眨眼,竟越发觉得有趣,“也是一大笔投入,资金方面秀秀能不能参与一部分。” 纳兰哥仨能够参与槐树村项目成为大股东,其中有曹秀秀付出的功劳。 资本运作正是纳兰和萧鸿轩的弱项。 钓客食府抵押给银行,勾引酒廊抵押给银行,几个大店也向银行申请了贷款。 数千万的资金都是曹秀秀跑来的银行贷款。 如今的纳兰哥仨其实都是负翁,前期的银行贷款尚未还完。 “槐树村的项目是他们提前做了一半放弃的项目,整个规划本身就不完善,是被白书记逼着他们在干。 像这样俩人闷头从调研开始都做了一年多的企划,我不问都知道他们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如果他们不开口要求,有资金也投不进去。” 曹秀秀说话时的神情有些落寞,拿到的这份企划书终究是个简洁版本,只有大体框架,具体实施细则的精细版,还只有那兄弟仨人清楚。 孙玉莲也不纠结在能否参与其中,终归只要有融资的口子,就少不了女儿的一份子,虽说是女儿是以私人的名义投资,肉总是在锅里了。 “这次没说要谁来顶在前面。” 孙玉莲有这一问也不奇怪,时至今日萧鸿轩和小黑子俩人都没有在任何一个公司确认一个正经股东的身份,这仨人的金钱关系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除去纳兰顶着钓客食府餐饮有限公司这一块,别的项目都是安排给了别人出任法人。 “听鸿轩和纳兰的意思,想要把小黑子从槐树村撤出来,房屋中介公司会让小黑子充当法人。 实际业务也由小黑子掌控,似乎有意把这个公司长久的交到小黑子手里。 小黑子家的运输公司去年又亏损了,如今物流市场竞争太激烈,有点钱就能买辆车,运力大于市场需求,盈利空间太狭小了。” “哦!”孙玉莲不解的问道; “谁大谁小他们也分不清吗?一边是眼看着就成熟稳定上了规模,另一边还在筹备的小公司。把小黑子撤回来,是他俩谁要顶上去吗!?” 曹秀秀摇了摇头,也蹙起了眉头。 纳兰他们的有些想法曹秀秀并不认可,只是这几年习惯了自己反对无效,坐在一起的时候摊开了把自己的意见说出来,至于是否会被接纳,曹秀秀已经不在事后多想。 就象对待槐树村项目,只是在他们几个人极小的范围之间商讨,大方向却已经定死了。 钓客食府有限公司会卖掉一部分槐树村休闲旅游公司的股份,具体多少,以偿付银行贷款以及这两年的利息为标准。 缩减了股权的钓客食府有限公司,会提议股东大会撤销居墨涵的总经理,以后只会以小股东的身份享受公司红利,而不会派出代表参与公司实际运作。 钓客食府餐饮有限公司明面上的主人只有一人,纳兰。曹秀秀内心里有过一个愿望,要帮着纳兰把槐树村有限公司推动上市。让实际控股股东纳兰成为名利双收的时代骄子。 这个计划一直就没能说给纳兰听! 坐在母亲身边,曹秀秀感到心里有些委屈!没了说话的兴致。 “姐,电话!”曹斌手里举着手机推开了房门。 曹秀秀一面把企划书锁进书桌抽屉,一面问道:“是谁……” “周蜜……” “嗯!”知道到是周蜜打来的电话,曹秀秀的动作越发从容。 这两年的时间,要说变化最大的身边伙伴,便是周密了。 去年才生了个漂亮女儿的周蜜,蜕尽了青春少女的青葱生涩,从里到外象尽含秋华的圆润饱满。 谁又能想到呢!洋溢着恢弘大气,落落大方的女子,曾是性子刁蛮的周蜜。 只是曹秀秀依旧不喜欢周蜜,这种情绪自然不会在人前显露,此时在家里,却不会刻意隐藏。 慢悠悠的接过了弟弟手里的电话,曹秀秀调整好了情绪,柔声问道;“周蜜有事吗!?” “我没事,是谢莹有事。” “谢莹?”曹秀秀皱起了眉头,若是论起和谢莹关系亲疏,自问还是自己更近,谢莹有事也是先和自己商量才对。 “对,是谢莹。秀秀,萧老三同意今年举办年会。” 曹秀秀有点跟不上周蜜跳跃式的思维。随口说道;“嗯!怎么会呢?” “因为有个他们哥仨都惹不起的人要求今年必须办一场盛大的年会。” 周密的声音透着兴奋。 “是谢莹要办年会!”曹秀秀的思维恢复了正常状态。 能让桀骜不驯的萧鸿轩低头的人,能让骄傲到了骨子里的纳兰忍着不快的人,能让混不吝的小黑子乖乖闭嘴的人,只有一个,就是谢莹。 因为萧鸿轩对谢莹的迁从来就是毫无原则可言。 “谢莹在找前年组织年会的人帮她……” 曹秀秀渐渐听不清耳机里的声音,自己这个素来不好热闹的好闺蜜陡然间要张罗一场大热闹,还追求极尽奢华,更是和谢莹朴素的习惯迥异,其中发生了什么呢?! 第145章 欺人太甚 白安东将手里的棋子丢在棋盘上。 有萧多多在家,和纳兰严俩人只有关紧了书房的门,像一对老囚徒。 但凡被林梓潼嗅到了一丝烟味,也不管老严是个长者客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就是一通呵斥。 一局结束,白安东输的很惨。 投子认输,一把拂乱了棋局。“喝茶喝茶!不下了。” 移去了棋盘,摆上茶具,边喝着茶,一人一根烟吞云吐雾。 “莹莹发脾气了!”老严笑呵呵的问道。 白安东乐呵呵的点着头。 “莹莹这丫头看着随和,其实,性子最执拗了。鸿轩又宠着她,不显眼的她这一发脾气,你就瞧着吧,眼巴前的这些孩子们都得跟着动起来。 呵呵!谁能想到执牛耳者!谢莹也。有趣,有趣!老白,你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开就没可能了。” 生完了孩子的谢莹再没回纺织厂上班,纺织厂在改制,坐落在市区的厂区要搞房产开发,新的厂区搬到了远郊,一时半会儿还建设不好。 厂里在鼓励员工买断工龄,自谋出路。 谢莹没有买断工龄,就这么把劳动关系挂在纺织厂,专心在家带孩子。 林梓潼对这样的谢莹很不满意,这都啥年代了还要自甘堕落当个家庭妇女! 和对待晚婚的欧阳静要求回归家庭正好相反,得了机会就要敲打谢莹别当家庭妇女。 往时没住在一起,也就隔三差五念叨两句,这回常住在谢颖家里,是见天都加码翻倍的念叨。 欧阳静和谢莹私下说起,笑言老妈林梓潼这是更年期发病了,说笑一通,还是帮着谢莹想办法。 小的企业不行,一个岗位一个人,多一个少一个都不能随随便便,只有往大的企业找办法。 最大的就数槐树村休闲旅游公司,谢莹就去当了个普通出纳员。 萧鸿轩就已经是躲在后面的人物,谢莹更是没人知道是什么来头,科室里闲时聊天也就没人想到有些话要避免在新来的性子随和的出纳员谢莹面前说。 市井聊天,聊的各种八卦都有,一省的首长,白安东任职刚过一半提前离职,也成了一时的热议。 老白犯错误了,老白倒台了,老白凉了,总之,老白臭大街没人搭理了! 谢莹心思纯净,可不是傻子;老师林梓潼夫妇今年住到家里来确实和以往不同,拐弯磨角送礼的没了,求着帮忙递话的没了,登门拜访的就剩下熟的不能再熟的三两个人。 回了家谢莹直通通的就问林梓潼,师公心里难过吗!? 被谢莹问的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林梓潼随口就说了句,人走茶凉,难过也得过呀! 被满心悲愤的谢莹一个电话叫回了家的萧鸿轩,被谢莹关了卧室的门,流着泪骂成了白眼狼,萧鸿轩赌咒发誓没有因为老白丢了官就别有看法,谢莹要是有什么能让老白高兴的办法,他保证全力支持。 谁也没想到谢莹的主意早就拿定了,要热热闹闹的办个盛大的年会,别人不把老白放到前面了,她偏偏要让老白成为整个年会最尊贵的人。 萧鸿轩通知了纳兰和小黑子聚在一起商量。 纳兰没意见,就是忙,顾不上,再说了这种类型的年会他也不擅长。 小黑子赞同,还问能不能把槐树村休闲旅游公司包含在内,场地他有,室内室外都能提供,金銮殿都是现成的,给老白搞个龙椅坐着显摆一点难度都没有。 萧鸿轩多了个心眼,偷着和白安东把这事说了,却也说的明白,你只能提供参考意见,参考意见的意思是规模大小你有表达意见的权力,办不办你管不了了,老婆发回火动静都没有,回头不定啥时候想起来就要和自己甩脸子。 白安东就建议只是组织明确隶属关系的店铺员工参加年会,把规模控制在相对小的规模。 萧鸿轩剔除了已经没了好朋友钟少飞掌舵,改名为帝都温泉度假村的东方罗马大酒店,拒绝了小黑子带上体量巨大的槐树村有限公司的提议,连完全单列出去的飞燕服装有限公司和鸿居建筑有限公司也一并删除在外。 场地选了勾引酒廊里面演艺大厅最大的那间。 场地不大不行呀! 这两年雪球滚得有点大,不算加盟联营的光直属的勾引酒廊就开了七间,合作新开的零售店铺也翻了倍,每个店都只有几个人,可基数大了总人数也就不是个小数字了。 少了另外几块单个体量庞大的公司,萧鸿轩粗粗算了算还是不低于千人的规模。 关于自己离任的真实情由,白安东事先私下跟萧鸿轩讲清楚了,谢莹置气有点没意义,萧鸿轩却也不想劝说,难得谢莹自己想要组织年会,规模大点更好,效果好坏反正都无伤大雅。 腊月二十六中午,萧鸿轩和陆清远打了招呼定下了场地,专款二十万交接给了谢莹的大助理何欣瑶,带着纳兰小黑子到钓客食府二楼南边的大包间里在开筹备会议的一群女将们面前露了一面,算是肯定了谢莹主导的年会完全得到了他们仨人的支持,顺带把钓客食府暂时交给谢莹,便于给年会随意调动食材和人员。 拐回家和在家给自己看儿子的白安东汇报完了,哥仨就又各忙各的去了。 老严最不为白安东担心! 某个职位敏感的弟子上门拜访老师,被老严堵住非要打听白安东未来的去向。 弟子不言,为难的手指南方,又翘起手指点了点向上的方向…… 年会最终还是超了预算! 萧鸿轩给的资金还不清楚够不够用,参加的人员已经超的一塌糊涂。 谢莹的思维偏向线性,既然要依靠前年举办年会的组织者,当时匆忙从京城赶回来乾纲独断的主事人欧阳静必然要叫来主事。 得知三哥把鸿居建筑公司给从年会踢出去了,欧阳静当时就炸了毛!不是小护士很久了的欧阳董事长可是有脾气的。 发火是发火,因地制宜结合实情争取利益可一点都不马虎。 整个公司都参加不现实,五十个中高层参会的名额绝不能少,不然就都别想开这个年会。 这边欧阳静威逼来了五十个名额,何欣瑶小报告的电话立马就打到了小黑子的手机上,论起撒泼打滚,欧阳静给小黑子当徒弟都不够格,谢莹黑着脸又答应了小黑子一百个名额。 好闺蜜曹秀秀要闹情绪,嫁了人就不认好姐妹,他萧鸿轩的妹子兄弟是你谢莹的亲人,我曹秀秀就是个外人!? 三十个名额到手,曹秀秀情绪变好,立马又是好姐妹一枚! 大哥萧鸿青张了嘴,谢莹能不给面子! 老叔居丰收恬着脸上门,谢莹拉不下脸。 鞍前马后跟着忙的何欣瑶苦着脸说,老爸想带几个人来凑热闹,不多,就一桌人。谢莹也只能答应了。 周蜜给自己的连锁美容店讨要…… 等到谢莹想到躲起来的时候,参加年会的人数就已经超的一塌糊涂。 躲回家还要被老师林梓潼甩白眼。 林梓潼捏着萧多多的手指着谢莹,碎碎的念叨;“宝贝快看,瞧你妈那点出息!被人求着办事都能吓的不敢出门见人了,等哪天被人追债,还不知道往哪躲呢!” 腊月二十九一早,赶去布置场地的周蜜先来了谢莹家,有过一次经验,周蜜这一回把上次最后才想起要做的收取共摊的事提前给做了。 收了钱财就要把账报清楚! 萧鸿轩给的二十万经费一分没动,支出往宽的准备也都已提出来,还多出来快二十万的现金问谢莹如何处置。 钱还有越花越多的道理! 谢莹彻底傻了眼,拖着萧鸿轩回了卧室,抡开了王八拳一通爆锤,明知道是个坑,你还看着我往里跳! 谢莹心里那个委屈呀! 不带这样的,一个个拿钱欺负人。自己老公还站边上看热闹。 被着急气恼的老婆暴揍,萧鸿轩也满心的冤枉! 想着花二十万给忙碌了一年的员工们个狂欢,给老白个体面,给老婆个欢心。 他也没想到钱没花出去,年会还被一群娘子军给搞的远远超出原定的规模,最可气是自己啥也不知道,人家把年会所有安排都做的已经尽善尽美! 被惹毛了的萧鸿轩办事最麻利。 开车拉上纳兰就去了会场。 俩人脑子都好使,搂了一眼,大体的账目就都在脑子里了。 就剩大半天时间,整体换菜提高档次有点来不及了,就换酒水,升两个档次。表演有奖品,不行,最后评出个一二三等,统统加发红包。 这样多出的二十万也花不完,萧鸿轩黑着脸要周蜜安排人继续包成红包,纳兰就说了,这么大金额的红包要发也得有个缘由,不然要乱了。 萧鸿轩咬着牙,一脸的狰狞,恶狠狠的说; 让你爸和老白俩人操心去,都给包成五块十块的红包,弄俩大包装着搁他俩身边,通知所有人,过去给俩老头问个好,拜个早年,就领一个红包。 反正金额都不大,讨个喜庆,发乱了就发乱了,也没啥事。 萧鸿轩脑子一转悠,又拍着脑门,拉着纳兰,找了间包间,开始逼着纳兰给在各行各业有头有脸的师兄们打邀请电话,说得好听是请来给老师纳兰严教授撑场面,完全是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嘴脸。 纳兰严有啥都不瞒着儿子,纳兰自然知道萧鸿轩干嘛要折腾老严和白安东。 白安东俩口子住到谢莹家,老严天天过去陪白安东聊天下棋,见天都在一个家里,俩老的揣着明白不说话,把老实人谢莹给惹出来了,生手上路出了差错,一摊子破事要小哥俩来收拾,萧鸿轩可不是睁着眼吃亏的性子,有来有回,给俩老家伙使点坏,才是萧老三的做派。 第146章 春满人间1 腊月三十,一大早天刚亮,萧鸿轩就顶风冒雪带着老婆孩子去大哥家陪老妈过年去走了! 走的这么早,萧鸿轩要说没有躲着昨晚被折腾惨了的白安东算后账的心思,连谢莹都不相信。 一晚上发几千个红包真不是件享福的事,即便每一个红包发出去,都会收获一句新年祝福,也架不住三四个小时不住重复保持端庄含笑点头往外递红包。 都说瑞雪兆丰年,腊月三十天蒙蒙亮,星星点点开始飘雪花,到了中午雪就下大了,鹅毛大雪漫天飘舞,站在三楼的阳台连小区外隔了条街的另一个家属院里的楼房都看不清楚。 留在谢莹家过年的白安东夫妇也不寂寞,纳兰父子老少俩光棍一早就来了,躲东躲西的欧阳静昨晚跟着回了家。担负起了照顾爸妈吃喝的重任。 还有白安东叫不上名字,象余同一样的,习惯了年前来给送些年货,一上午来来回回也没少了人。 纳兰开始下厨房了,收的东西太多,有些必须处理一下才能存放起来。 站在通往客厅的阳台上,白安东和老严一人一根烟,一手搭在脖子后面揉着酸痛发硬的肌肉,细细碎碎聊着天。 “这小子竟然是个腐败分子!过个年能收不老少东西。” “啥叫腐败!?那是你们官员们的问题,和无官一身轻的鸿轩有毛关系。都是跟着他过好生活了,心里还念着他的好,你也瞧见了,送来的鸡鸭鱼肉,生鲜水果,是实打实的年货。有红包吗!?我是没看见有。好烟好酒都没见到。” 白安东向客厅里瞄了一眼,收回视线,故作严肃的问道; “老严,你过年应该不少收礼吧!?今年过年的好烟和好酒你可要包了。” 老严嘿嘿一笑; “门生弟子不少,过年收礼自然也不少,可就是吃不得喝不得。” 白安东盯着老严不语,神色尽是怀疑。 “搞研究的要来拜年,拿新发表的论文。为政的也一样,把政绩亮出来。就这条规矩,有几个我一直看好的学生都有三五年没登我家的门了。” 老严的神情有几许傲然又带着几分惋惜。 白安东陡然话题转向; “老严,有好门生弟子没有婚配的帮我们家静丫头留个心。” 老严把头探进客厅往厨房搂了两眼,拉着白安东低声说道; “你咋也犯迷瞪了呢!静静的事你也跟着你老婆一起瞎操心。” 见白安东实在是疑惑不解。 “真是灯下暗!鼻尖跟前的反倒看不清了。老郑家的小子,俩口子过不到一起,都离了几年了。你就发觉他老往静静哪跑吗!?” 白安东眼睛一亮; “你是说郑君耀!?” 老严忙把食指竖在嘴前,示意白安东小声点。 “你可别问静丫头,知道了也当做不知道。丫头对鸿轩的感情说不清是兄妹还是别的,这事大伙都知道,鸿轩倒是真是把静静当了妹子。郑家小子人不错,但是要给点时间,慢慢来才行。” 白安东面露喜色,连连点头。 老严一瞪眼,警告道; “这事连你老婆也别说,不然她的态度突然变了,不催着静静找对象,静丫头心思又敏锐,万一被她套出了话,心里起了别扭,和郑家小子该成的事反倒成不了了。” 白安东猛点头! 还就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门铃响,俩小的都在厨房忙着,林梓潼去开了门,郑君耀叫了声婶子,横着肩膀就进了屋。 白安东在凉台上看到郑君耀进门,和老严交换了个眼色,背着手进了客厅,大辣辣的看着郑君耀手里拎着的两大袋东西。 “有好烟吗!有好酒吗!要是不够好就别往外掏了,自己立正向后转,该去哪去哪。” 老严忍着笑,心里说,别管你有多高的社会地位,儿女事上都是个凡人,刚说要守口如瓶,坚决保密,这就摆起了老丈人的谱。 大雪飘了大半夜,大年初一黎明的朝阳格外的娇艳,地平线纯白的一线,天空就像是一丝杂质都没有的蓝水晶,浮出一角的鹅黄色朝阳,边缘整洁,如同刚刚画上去,油彩还没有凝固。 终究是立春后,腊月下旬都是晴朗的日子,城市里的雪只在墙头,屋顶,树梢点缀着不成片的不规则的白色图形。 道路上都是泥泞,稀疏的车辆驰过,卷着稀泥甩出一溜黑乎乎的泥雾。 十点刚过,萧鸿青开车跟在弟弟的车后面就到了景园家的楼下,两辆车并排停稳了,从后面看去,银灰色的捷达和黑色的奔驰都是黑褐色的。 哥俩各自抱着孩子,虞凤和谢莹拉着手互相搀扶着,空着的手拎着包装喜庆的礼品踮着脚走过泥泞。 是母亲逼着哥俩赶过来的,老人也不知从什么渠道听说了白安东罢官的消息,念叨着人要知恩,老白是个好官,咱不能冷了好人的心,大过年的你哥俩带着媳妇孩子都过去热闹热闹。 进了楼道俩孩子都闹着要下来自己走。 已经上了小学的嘉嘉,一身火红,牵着肉乎乎的弟弟,蹦蹦跳跳进了电梯,在里面的一角趴在弟弟的耳朵边嘀嘀咕咕。 等电梯到了三楼,又抢着跑出了电梯,踮着脚按响了门铃。 欧阳静打开门,一大一小姐弟俩,齐刷刷的叫了声姑姑,小身子象游鱼似的从欧阳静身边溜了过去。 林梓潼穿着明艳的大红唐装正在劝说坐在沙发里的白安东把半新不旧的居家服脱了,换成他手里拿着的谢莹给她俩定做的喜庆的唐装。 “爷爷,嘉嘉【多多】给您拜年啦!” 嘉嘉拉着弟弟突然跪在了白安东面前,一个声音清脆如黄鹂初啼,一个声音懦懦的奶声奶气,弓着背就磕了一个头。 “红包,红包,爷爷,红包。” 萧多多伸着肉乎乎的小手,讨要红包。 “有,有!奶奶给大红包。”林梓潼从兜里掏出红包,一人手里塞了一个。 “爷爷不给多多红包!”萧多多手里攥着红包,回头看着嘉嘉,小脸上都是不满和委屈。 “你呀!快换衣服吧,这兜里给你准备了红包,多多,叫爷爷换衣服,换了衣服有红包给你发。” 执拗了一早上不肯换的衣服,在萧多多嘟着嘴忽闪着一对大眼睛盯着,五秒钟就换了过来。 白安东顾不得系上扣子,从兜里取出红包,先给了嘉嘉一个,递给萧多多一个,顺手就把萧多多抱在了怀里。 “给奶奶拜年!给奶奶拜年!”萧多多小腿踢踏着,挣开了白安东的怀抱。 “奶奶,多多给你拜年了!” 给林梓潼磕了个头,伸着小手要红包。 “奶奶给过了!”嘉嘉在一边拉弟弟。 “磕头要给红包!”萧多多嚷嚷着不肯被姐姐拉走。 “好好好!宝贝,红包拿好了。”林梓潼又递了个红包给萧多多,两手拧着萧多多粉嫩的小脸,笑骂道; “跟你不吃亏的爸爸一个样,贪财的小家伙。” 白安东站起身和萧鸿青夫妇打招呼,正要请客人落座,萧鸿轩进了屋放下手里的礼盒,扶着白安东的手臂轻轻往沙发里按着,“谁家呀!您这还真要霸占了我家,坐坐,看清了,这屋里就没有客人,都是家人,都是您的晚辈,谁也不用您招呼。” “你这皮猴子!”白安东嘴里笑骂着,顺势坐回了沙发里。 虞凤和谢莹也把林梓潼按在了沙发里,老夫妇把俩孩子拉在怀里,逗弄着。 “早上吃的什么?啥时候吃的饭。”萧鸿轩脱了外套,边向厨房走,边问着跟过来的欧阳静。 “昨天纳兰和郑大哥来一起包的饺子,八点吃的。”一面说,一面帮萧鸿轩系围裙。 “中午有打了招呼要来的客人吗?”萧鸿轩翻看着家里多出来的食材。 “秀秀打电话说是她们一家人中午过来,还有就是纳兰昨天说今天会来给大家主厨。” 两人说着话,手里不停,萧鸿轩挑拣出要用到的食材,欧阳静随手递过适合盛放的容器。 第147章 春满人间2 谢莹在卧室换上松软居家服走进厨房,看着满厨房摆满装着待收拾的食材的盆子筐子,“鸿轩,爸妈刚来电话,中午过来吃饭。” “知道了!”萧鸿轩低着头在水池里杀鱼,头也没抬答应了一声。抖着腿“静静,帮我接电话!” 萧鸿轩身后俯身正在腌肉的欧阳静举起沾满调料的手,“小嫂子你来吧。”说着话往一旁让开条缝,让谢莹挤过去。 “我们在家,行,你们过来吧。” 谢莹把手机装回萧鸿轩裤兜。 “是小黑子,问我们在哪,一会带着居小妹过来拜年。” 萧鸿轩直起腰,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看预备使用的食材,自语道;“有点不够。” 抬头说道;“莹莹你催一下纳兰,看这架势还得有人来,两桌坐不下,要做三桌的菜才行。” 谢莹从萧鸿轩兜里再掏出手机,还没拨号,就有电话打进来,接通了,却是何欣瑶,问小黑子是不是来了,谢莹说小黑子还在来的路上,何欣瑶忙说自己也在来的路上。 萧鸿轩隐约听到了通话内容,眉头皱的紧紧的。 这两年小黑子的私事外人不知道,却没瞒着好哥们,小黑子要退掉和何欣瑶的婚事,和老居提一次,老居拿绳子上吊一次,最后一次小黑子发了狠,就是不改口,老居愣是吊的舌头吐得老长,吓得小黑子不得不服软。 老居狠,何欣瑶本人也柔。 这两年,何欣瑶就像是变了个人,说是知书达理都不够,事事以小黑子为重,嘘寒问暖是常态,跟前跟后是日常,她老爸老何也支持,手把手教着学管理企业,何欣瑶反过来就跑去给小黑子打下手。 用老居的话说,这样打着灯笼没处找的媳妇谁能挑出个不是!! 不问私事的纳兰就破天荒的规劝过小黑子珍惜眼前人,萧鸿轩一直没多说什么,小黑子的心思在姚烟霞身上,也不是一年半年。 在这件事上非要分个对错,萧鸿轩觉得很难。 过年了,所有的好友都在,唯独姚烟霞提前去了海南去陪干妈,小丫头心里也苦呀。 “三哥,郑大哥一个人在这边过年,把他叫来吧。”欧阳静低声问道。 萧鸿轩心不在意的随口说道;“行,你去跟大哥说一声,他俩人走的近,让大哥给他打个电话。” 纳兰来的时候不光是带来了老严,猛禽皮卡拉来了一整套折叠餐桌椅子。 在楼下喊了一嗓子,六七个壮劳力下楼,轻轻松松一趟就搬上了楼。 老严没等人们下楼搬桌椅,一个人先上了楼,进屋连外套都没脱,黑着脸和谁也不打招呼,轻手轻脚进到厨房里,突然从身后猛地拧住了萧鸿轩的耳朵。 “小兔崽子,你把老严可坑苦了!” 今年的年会来宾各方面比较都绝不亚于前年那场年会,被安排坐在贵宾席的绝大多数却都不是冲着已经卸职的白安东不请自来的,来填补空缺的,全都是老严的得意门生弟子,是萧鸿轩逼着纳兰以老严的名义打电话给忽悠来的。 “老严,动手可不好,您可是上八旗的贵族,有身份有文化的人。哎哎哎!” 还在耍嘴皮,老严手上加了点力,萧鸿轩哀哀的叫着; “屋里可有警察,小心抓您个现行。哎哟哦!老胡,快来,有暴徒行凶。” 厨房门口一身崭新笔挺警服的胡峰伸进头看了一眼,一脸的平静,“暴徒在哪呢,我咋看不见。”话说完把头缩回去,捂着嘴憋着笑,冲屋里勾着手叫人过来看笑话。 “老严同志,老严大爷,老严不能再多了,就君子兰两盆!” 一番搞价还价,老严满意了,这才放开了手。 萧鸿轩揉着耳朵,嘻嘻笑着,“还别说,老严您的面子不小呀!” 老严作势要拧耳朵,萧鸿轩往后躲,被老严瞪了一眼,恨恨的叮嘱道; “两盆君子兰,两盆墨菊!” 一扭头,满脸的得意,去了客厅。 即便是有了纳兰,午饭还是都过了两点了菜才开始陆陆续续上桌。 餐厅里长辈一桌,老严,白安东夫妇,谢伯谦夫妇,曹格楷夫妇加上被何欣瑶顺路接来的老居。 年轻一辈男女在客厅又分开摆了两桌。 大王夫妇带着双胞胎儿子,胡峰夫妻带着女儿,冯红军头一次带了妻子儿子一起来谢莹家,跟着父母一起过来的谢琦夫妻和儿子龙龙,曹秀秀和弟弟曹斌,欧阳静,郑君耀,小黑子,何欣瑶,居小妹,萧鸿青虞凤和女儿嘉嘉,还有大家吃了一半才来敲门的付云河; 最初林梓潼以为这是自己夫妇俩这一辈子过的最热闹温馨的新春第一天,俩人都没少参加新年团拜会,新年聚会之类的活动,可那是和一群不相知的人群,来了一次短暂的相遇。 这一屋的人,有老友,有过去一年里事业大有成就的子侄,有如花的青春女子,如蝶绕行,斟酒端茶上菜,说着讨喜的吉祥话,更有绕膝的孙儿,这个来了那个去了,在屋里洒下银铃般的欢笑,满桌的可心可口的菜肴,不用费心去点菜,因为大厨就是自家的孩子。 满屋最年长的老严第一个端起酒杯祝酒时,感慨着这是今生过得最开心,最热闹一个年,一桌上了岁数的人都唏嘘感慨应和,林梓潼才知道,并不是随便就会在大年的初一有这么多老少聚在一起共度新年。 新年的初一,年长的要在家等着晚辈拜年,年少的更是忙碌,绝不敢在某一家多做停留,这一天,拜年最显得诚意足,故此要赶时间多跑几家。 白安东似乎被酒呛了,捂着鼻子,眯起的眸子闪动着波光。 谢伯谦的视线一直被孙子外孙两个肉乎乎的小子牵扯着。 曹格楷和老居默默碰了杯,喝光了杯中酒,眼光溜眼一个个一身喜气新衣满屋穿来穿去的小家伙,嘴里泛酸,再碰一杯酒,低头互相小声诉着苦。 老严才被小辈们折腾过一次,刚占回点便宜,怕了萧鸿轩这皮猴子的小心眼,开席前就定了规矩,闹酒别来烦爷爷辈的,臭小子们自己内斗去吧。 过年呢,当长辈的兜里都备着几个红包。小家伙们把磕头要红包当成了游戏,两圈过去人人口袋就都是空空的,林梓潼取来了年会老白发剩的红包,老辈们这一桌人一人分了厚厚一叠,逗着小娃娃磕头说句喜庆话,就来一个红包。 大闺女小媳妇们凑热闹,鞠个躬吉祥话流水似的淌,也有个红包压岁。 老严定下了不许借着敬酒灌老同志喝酒的规矩,小子们以萧老大带着头,端着十分满的酒杯,十分诚恳的来段祝福的吉祥话,或是含笑说几句调皮话,把酒自己喝干了,老严一句「滚吧」,呵呵笑着回去换下一个敬酒的过来敬酒。 有人哭了! 一区之长的付云河被老师大过年的当众呵斥混蛋,过年来家里看我媳妇孩子也不知道都带上,老师不稀罕你小子,稀罕你儿子那个臭小子。 付云河干了端着的敬酒杯子里的酒,冲着老白和老严作揖打躬,偷偷流着泪。 何欣瑶挽着小黑的手去给长辈们敬酒,老居得意的显摆了一通,咱家的儿媳妇好吧! 要模样有模样,性子又好,知道孝敬老人,心疼咱家墨涵,万里挑一的好媳妇,就便宜了咱家墨涵,来年再给我添个大孙子就更好了,呵呵呵!不说了,高兴,我自己喝一个! 一桌的长辈你一句我一句夸着何欣瑶,真真假假逼着小黑子赶快把媳妇娶回家,小心这么好的媳妇被人抢了去! 何欣瑶羞红了粉面,红着眼圈躲在卫生间哭了一通。哭痛快了,洗把脸冲着镜子傻笑完了,收拾的光光鲜鲜,推门出来笑的一直没闭上嘴。 萧鸿轩纳兰做完了所有的菜,解下围裙洗手进屋,落了单受了打压的小黑子立即就嗷嗷叫着不服,人员齐整的三哥们对上了萧老大,郑君耀,大王,胡峰四个酒漏子。 显然不是对手的哥仨,很快就发动起了人民群众站在自己这一边,付云河,谢琦,曹斌陆续加入了战团。 小家伙们最爱凑热闹,跟在后面给爸爸们摇旗呐喊。 开心快乐的时光流逝的总是很快,不知不觉中暮色已深,玩闹累了的小家伙们犯起了困,这一场家宴才宣告结束。 第148章 流星{第二卷 结束} 年初一这一天象一滴化不开的墨汁,浓重的留在了所有人的回忆里。 因为,不光有众多的男女老幼们欢聚一堂共度新春的欢乐,还有一场影响深远的意外! 一条鲜活的生命,一个美丽的女子,拼尽了所有想要融入这个充满家人温情的群体,在她误以为自己已经是其中一员,当她用心爱上一个人,当她对未来生出无限美好憧憬,蓦然间绝望和夜色填满天地一样填满了心。 何欣瑶在小黑子说出;我们不会有结果,还是分了吧! 前一瞬间,何欣瑶含笑抿着嘴坐在副驾驶座上还在想着明天,初二,习俗女婿拜年的日子,墨涵来家里拜年,老爸已经说好了要和墨涵提出把婚礼办了,好好的商量一下婚礼定在什么日子。 犹疑着自己是不是要和墨涵提前透透口风。 何欣瑶企盼着为居墨涵披上最美的嫁衣,做他这一生唯一的最美丽的新娘。 每次抱起白白胖胖的萧多多的时候,她就想呀!我也要给墨涵生个儿子,一个模样长得象自己,性子活泛的象他爸爸的男孩子。 墨涵和自己会看着他一天天长大,娶妻生子,那时的他们,一头的白发,依旧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猝不及防的何欣瑶精神有短暂的崩溃,就是一个极为短的一瞬间。 何欣瑶陡然间扑进了正在开车的小黑子怀里,时速近百公里疾驰的轿车里,一个在别的环境里很正常,在当时的环境里却是绝对禁忌的危险动作。 滚烫热烈的身体,隔断了小黑子的双手去掌控飞驰的轿车,阻挡了小黑子的视线去看清前路。 或许,她是想要用自己火热的怀抱融化爱人冰冷的心; 或许,她是想要伏在爱人的怀抱里呢喃轻语,哀求着别抛弃了她。 也许,她就是想要最终的结果,想要前一刻听到的无情话语从来没有被心爱的人说出口,落在了自己耳中。 兴许,她期望的是不朽的爱情,要带着爱人一起投入永恒的死亡,再也不分离。 “嘭!”猛烈的碰撞使得帕萨特车头瞬间扭曲变形,翻滚着的轿车向空中飞溅着破碎的渣子。 巨大的惯性把站起身前解开了安全带的何欣瑶抛了出去,撞破挡风玻璃,挣脱了束缚,飞在星光闪烁的夜风里! 银河淌过天际,深远又璀璨,象自己爱上的男人。 夜风如歌,曲子好凉,冻的心凝成了一块冰。 有流星划过天际,在何欣瑶急剧暗淡的眸子上拖曳出一抹绝美的流彩…… 第149章 七年之痒 1 {第三卷 } 要问九月一日哪里最热闹? 有孩子上小学和幼儿园的就会想到校园门前的报名处。 古城八月末连续的一丝风也没有的蒸笼天气,把盛夏延长到了九月初。 九月一日上午十点,景园小区隔壁的纺织厂幼儿园门前梧桐树聋拉着落满尘土的叶子,秋蝉鼓着劲聒噪着。 从幼儿园只开了的小门前排起的人龙,向后蜿蜒到了梧桐树阴影里,弯着弯,盘旋着。 从早上八点开始,挤在树下阴萌躲避热辣辣阳光的排队的人群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稠密。 谢莹站在人潮中,一手紧紧攥着萧多多的小手,一手拿着手机,一边四下寻找着,一边焦急的冲话筒大声的问着; “鸿轩,你到哪了!?” “我看下导航,快了,还有六十公里下高速,一个小时就能到。” 谢莹饱满的额头细细的汗液堆积成晶莹的汗珠滑落在眉毛里,闭着眼使劲的摇了摇头,想要把就要遛进眼睛的汗珠甩掉。 “妈妈!我热。” 背着精致的小老虎卡通书包的萧多多在下摇动着谢莹的手。 气恼的挂了电话,谢莹俯身把困在成人成排大腿中间,小脸潮红,湿漉漉的头发贴着头皮的儿子抱了起来。 三岁多了的萧多多被妈妈抱在怀里,刚刚呼吸了两口舒爽的空气,母亲谢莹因为多出了抱着他的负担,汗水就已经淌满了面颊。 手机在响,谢莹猜测是刚没说完话就挂掉电话,这会定是丈夫回拨过来了。 按下了手机侧边拒接键,谢莹看着周围都是夫妇两人带着孩子报名来的人群,鼻头酸酸的。 夫妻俩曾经因儿子萧多多上幼儿园有过一场争论,动静挺大,是夫妻俩结婚后首次牵扯到父辈都知道了,并且介入的争论。 最后夫妻二人一起抵制住了谢莹老师林梓潼把萧多多接到南方上国际双语幼儿园的要求。 在夫妻俩之间,萧鸿轩把儿子送私立高端幼儿园。 而谢莹对近在一墙之隔,自己从中成长起来的纺织厂幼儿园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怀。 最终,谢莹鼻音浓重的用一句话;孩子你有时间照顾吗?私立幼儿园那么远,谁接?不还是我,我也想有自己的空间,也想有自己的事业,实现自己人生价值,萧鸿轩你不能把我逼成了围着孩子灶台转不出去的傻傻的家庭妇女。 彻底让萧鸿轩高举双手投降认输。 钓客食府已经不单单的是间高端食府,如今钓客有限公司承担着连起纳兰小黑子和萧鸿轩三兄弟所有产业的重担。 执照上公司唯一的主人,纳兰国庆,一年多来拒绝行使自己的职责。 小黑子的刑期还有两年多,唯有萧鸿轩一个人独撑着。 去年初一的晚上,车祸带走了小黑子未婚妻何欣瑶绽放如花的年轻生命,也带走了她肚子里还来不及看一眼这个人世间的孩子。 被认定为酒驾的小黑子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在法庭上执意认下了所有的罪责,陈述经过时精神崩溃到咆哮着要法官判自己死刑,要去另一个世界向何欣瑶忏悔。 老居先在太平间看到像个破碎的布娃娃的儿媳妇,又去病房见到全身打满了石膏像个木乃伊的儿子,一时激动,爆了脑血管。 幸好就在医院里,医生就在跟前,抢救及时命保住了,人也废了。 摊在床上的老居再不是头老虎。 萧鸿青和纳兰曾经提醒他,东风运输公司产权不清,会是个大隐患。 老居拒绝了两个小辈要帮忙的好意,一直在用自己很是江湖的套路偷偷转移着公司的利润。 以极低的价格将公司新购置的车辆卖给自己信任的人,老居再把公司联系的最赚钱的货源,分给这些变更了户名的车,依旧运营赚取利润。 车落户的这人要绝对可靠,还不能姓居,居姓稀少,很容易勾起怀疑。 居丰收悄悄选择参与帮着转移资产的是离异的两任前妻。 这样的事情是无法落下文字文件,以前老居像个恶虎,自然能压制着。 便是老居万一有了不测,还有小黑子在,也能镇住对方。 世事就爱捉弄人,万一变成了一万。 失去小黑子父子两的居家,就是没了獠牙少了利爪的老虎,空余个骨架。 老居病倒,两个前妻便断了联系。 东风运输公司本来就是老居用来打掩护苦苦支撑的局面,大哥和父亲不在,老二居汉典外面人脉不熟,对内压制不住一帮老油条的司机。 公司账面上只见出去的款子不见进项。 回家也不敢跟老居说,怕挥着非常六加一手势,歪斜着留着口水的嘴,呜呜啦啦想要说话的老居,知道真实情况脑袋里脆弱的血管来次二次爆炸。 最后还是萧鸿轩来居家拿的主意,把居家发家的东风运输公司上交给挂靠的政府部门,其间纳兰和萧鸿轩扑在居家这边,尽了最大能力为居家争取了利益。 顶着国营公司的名,如今要上交,老居已经把最好的部分转移,公司的账目再如何混乱,银行的贷款却不会乱,基础建筑还有在册的车辆这些明处的大件都不能动,显赫一时的居家从东风运输公司抽身后,除过两套居所便没剩下多少资产。 居小妹的妈妈,居丰收第四任妻子,还不到四十岁,日子看不到亮光,提出要和老居离婚! 大厦将倾,风雨飘摇。 风雨飘摇的居家最后迎回了第一任女主人。 小黑子的母亲代表儿子和前夫和前夫现任妻子达成了离婚协议。 居小妹已经年满十八岁,不牵扯分配子女,有关居小妹自己未来愿意跟着父亲还是母亲生活,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家里的存款现金,只有当家的小妹妈妈清楚,怎么分,也由她凭着良心。 居丰收名下的两处住宅却要把面积大的别墅留给老居,一来老居身体不便,住高楼不方便; 二来,终归老居还有两个没成家的儿子,有居住的需求。 居家散了,却也算是又重聚了! 最后是居小妹的母亲独自搬出了居家的别墅,正在上大学的小妹居雨欣毅然选择了瘫在床上的父亲,入狱的大哥,已经工作了四年依旧稚嫩的二哥,还有回来支撑起这个家的大妈。 为了原定交给小黑子管理的房屋中介公司,纳兰和萧鸿轩爆发了一场争吵。 屏退所有人,俩人在无人的河滩,拼命的用言语攻击着对方。 起初心里都还有一丝清明,明白对方也和自己一样,小黑子出事以后心里太压抑了!需要一次宣泄。 小黑在的时候显现不出重要性,所有人都认为哥仨中间小黑子就是个打酱油的角色。 却没人知道,性子都傲气的萧鸿轩和纳兰最大的弱点也一样,心思的缜密,手脚的勤勉,都遮掩不了处理实际工作时不自知的留露出的高高在上的桀骜。 纳兰和萧鸿轩就如左右两瓣大脑,小黑子就是把大脑传达的指令落实的口舌和手脚。 个性独立的纳兰和萧鸿轩是两团火,言语诙谐的小黑子,就是将他们隔开又牵连在一起的防火墙缓冲带。 纳兰坚决反对把中介公司交给居汉典,理由是公司运营是一件严肃的事情,使用能力不足以担负起职责的居老二,结果只会是害人害己,严重的还会连累信任哥仨的众多小股东。 事前已经答应了居小妹会带着他二哥支撑起摇摇欲坠的居家,萧鸿轩执意要把中介公司交给居汉典,暴怒之下和纳兰吼道; 就是拿出哥仨所有的财富填窟窿,也要用钱把居家老二堆成个合格的经理。 纳兰也认了死理,一一的把居老二不适合的理由列举出来,明言,别的都还能学能教导,唯独一个人性格不是能改的,居老二和他哥哥差别太大,内向又懦弱的性子就不是担负一间业务繁杂,营业网点分散的新公司的主事人。 情绪失控的萧鸿轩说了一句悔恨半生的话; 居家的事不是生意,纳兰要是怕赔钱,都算我的,和你无关,你只管一边袖手看笑话就行。 本就散淡性情的纳兰,从没把钱财看重过,就是做了这几年的生意,也是随着萧鸿轩一路同行,不知不觉竟深陷其中。 受的教育又是是非分明,是与非在纳兰眼里是道理,错了就是错了,严格的就象软件编码。 被萧鸿轩吼了,纳兰突然对如今渗透了铜臭的生活生出了厌倦,也不和萧鸿轩争辩,潇潇索索的回了家,隔日便将所有的职权都交给了萧鸿轩,脱离了工作。 以前的三兄弟,所有的创意来自萧鸿轩,然后分担给三个人,再由三个人各自利用人脉和搭建的工作关系层层分担起来。 如今少了小黑子,纳兰又失去了工作的兴趣,随之最大的帮手曹秀秀也以曹氏北方公司业务繁重辞了职。 萧鸿轩这一年多来,事情多了,帮手少了,赌气的还要容忍着居家老二的不合格,自己拼命的到处补窟窿。 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便免不了隔三差五来一次。 谢莹也体谅丈夫工作繁忙,每天早上开车出门就不知道这一天要跑多少地方,忙到什么时间才能回家。 夫妻俩吵闹的根子在谢莹知道萧鸿轩吗明明知道自己这样干不行,也清楚自己应给上门去和纳兰平心静气谈谈,而不是像两个孩子赌着气。 每次谢莹提出去和纳兰低头认个错,把纳兰请回来,夫妻俩就要爆发场争吵。 曾经宠妻的诙谐幽默洒脱不羁的萧老三不见了! 真丝短袖衬衣后背被汗湿透了,怀抱里的儿子像个燃烧的小火炉,湿漉漉的小脸把汗水沾到谢莹淌着汗水的脸上,母子俩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 “谢莹!嗨,谢莹。” 人群外有个陌生男子声音,惊喜的叫着谢莹。 第150章 七年之痒 2 白色的工装短袖在周蜜凹凸有致的身上穿出了时装的感觉,挺秀的鼻梁上架着的墨镜添了几分帅气。 娴熟的驾驶着枣红色的宝马小迷你进了纺织厂大门,绕过正对大门的雕塑,眼前豁然一亮。 阳光下的广场白亮的晃眼,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溜华表倔强的直指碧蓝一片的天空。 远处,广场西南角的幼儿园门前人头攒动,人群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和立在黑色轿车旁的男子说话。 周蜜把车贴着谢莹停下,热烘烘的空气从摇开条缝的车窗扫在脸上。 “谢莹,你不热吗!?”周蜜从挺秀的鼻梁上摘下墨镜,皱着眉。 “周蜜!”谢莹回头看到打开一道缝隙都车窗露出的精致面容,高兴的轻呼着。 “有话上车说,你不怕热中暑了,也要想着多多受得了吗!” 周蜜打开车门下车来拉开后车门,伸手牵着萧多多送进了空调开得大大的车里。“多多坐车里凉快。” “周蜜,你好!” 正和谢莹说话的男子笑着和周蜜打着招呼。 “你是……”周蜜仔细打量着站在黑色奥迪车边的男子,一个皱褶都没有的白色短袖打着领带,挺括的黑色长裤,一尘不染的黑色皮鞋; 向后梳着的头发显得额头分外饱满,浓眉大眼鼻直口方。整个人给人种端正的感觉。 “言国平,言老师!?” 言国平向周蜜伸出手来,“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俩。” 周蜜伸手和言国平的大手轻轻一触,就缩回了手。 对这个曾经给周蜜和谢莹参加会计师考试当过监考老师的男人,周蜜说不上有什么亲近感。 “谢莹你这是干嘛呢!”回头看着一脸汗水的谢莹,周蜜语气带着丝严厉。 “我来给多多报名。人太多了,看样子早上不一定能报上名。” 周蜜气的哭笑不得,伸手就拉着谢莹上车,“我送回家去,没见过你这么这么死心眼的。” 谢莹上了周蜜的车,言国平的脸上闪现过不舍的神情,含笑挥着手,“谢莹再见,你工作的事回头我回头通知你。” 说着掏出了手机,用力的冲隔着贴了反光膜看不见车内情况的迷你使劲的摆着,示意以后电话联系。 车内,周蜜关严了所有门窗,回头皱着眉和看着车窗外摆着手的谢莹说道; “别浪费表情了,从车外面看不见你。我送你回家,你把户口本给我,多多的名我给他报。” “哦!”谢莹收回了看向车窗外的视线,从包里取出户口本和一千块钱递给了周蜜。 周蜜接过来随手放在副驾驶座上,打着火启动车子,一面开车,一面暗自摇头。 自己这个闺蜜怀孕生子,在家里一窝就四年多时间,其间在槐树村公司财务上了几天的班,听了几句不入耳的闲言,惹得一肚子不痛快,闹着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年会,还给闹出了个钱越花越多的笑话,索性就安心在家带了将近两年的孩子。 年近三十了,别人挣扎着拼了命打基业的年纪,谢莹有种倒着活回少不更事的倾向。 生了孩子后,有些婴儿肥的脸清减了,显得一双大眼更大了,透出点小尖的下颌,衬着白皙的皮肤越发的秀丽,一头长发随意的在脑后束成马尾辫,不认识的常常会错认是个在校的大学生。 最是让周蜜艳羡的,谢莹考虑事情也是越来越单纯简单。 “都说女人生个儿子要傻三年,多多都三岁多了,你说你也该傻劲过去了吧!还能有点脑子吗!?给儿子报个幼儿班需要你跑到太阳地里排一上午的队吗?” 面对周蜜的指责,谢莹困惑的反问道; “以前爸妈不都是这样带着我们排队报名吗!?” 周蜜气的哧哧的冷笑着,说道; “那是你谢莹的爸妈,可不是萧多多的爸妈!” “萧多多的爸妈又有什么不同呢!?”谢莹恼火的瞪大了眼睛。 周蜜把车停在谢莹家楼下,不急着开车门,侧转了身看着一脸无辜的谢莹。 “要不是从小和你一起长大,我真他妈的会觉着你在演戏。萧多多的爸妈怎么能和你我当年在工厂当普通工人的爸爸妈妈比较! 别人你不清楚,曹秀秀你总该熟悉吧!? 秀秀有多少助手,七个!! 今天这事落在秀秀头上,需要秀秀来顶着大太阳,出臭汗吗!? 你别顶嘴,什么秀秀那是工作需要。 狗屁,我要是管控着曹氏那么大的公司,我比曹秀秀还要多聘请十个八个的助理。 还别拿我的话嘲笑我,我是没那个底蕴,可你谢莹有呀! 看看你把自己个活成了啥苦逼样了,用得着吗! 外面有多少人等着你张张嘴,能给你办个事,落个人情…… 周蜜一通话机枪扫射似的脱口而出。 “我们家没钱,鸿轩还欠着银行好多贷款呢!公司是股东们的,鸿轩也不能随意动用公司的钱。我也不知道该找谁……” 谢莹辩驳的话说了一半,周蜜已经猛甩着头打开车门,下车后苦笑出声,低声嘀咕着;“真是个命好的憨货!” 拉开了后车门,粗暴的把谢莹拉出来,换了柔和的笑脸,把在车里一点一点着头想要打盹的萧多多抱出亲了口,交给了谢莹。 恨其不争气的瞪了谢莹一眼,弯腰上车「嘭」的关上车门,枣红色的小迷你转瞬消失在一地细碎阳光的行道树阴里。 萧鸿轩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正午十二点,高速公路上可以看着里程估算时间,下了高速就不知道一小时能走出去几公里了,城市在变大,人口和车辆急速增多,公路交通早已经承载不了,不时的就要瘫痪交通。 谢莹一把拽住了要往灰头土脸个爸爸怀里扑的萧多多,皱着眉盯着落满灰尘的黑色体恤肩头泛起白色云纹汗啧,一头起了卷的头发,额头脸颊骨皮肤干燥发黑的萧鸿轩。 “去!”气呼呼的指着卫生间,“也不知道去哪当野人了,自己闻不到身上的酸臭味吗!?” 萧鸿轩扯着衣领闻了闻,尴尬的揉着脸,却揉下来一手的灰沫子。 “呵呵!车上的空调坏了,敞着窗子开了一上午的车。” 说着话走进了卫生间。 淋浴的水声立即哗哗啦啦响了起来。 “你又用凉水洗澡!跟你说多少回了,凉水洗不干净,还容易激伤了身体。” 谢莹嘴里数落着从卧室里取来了萧鸿轩换洗的干净衣服,拉开卫生家的门,放在了衣架上。 哗哗的水声里,传出萧鸿轩的说话声,“周蜜给我打电话,说她已经给多多把名报好了。” 谢莹紧皱着眉头,两个手指拎着萧鸿轩脱下的衣裤丢在阳台洗衣服的水池里,想要再捡起来抖一抖土,终究还是下不去手,直接开了水龙头,把衣服泡了起来。 刚走出卫生间一头湿发的萧鸿轩,听见阳台上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连声喊着,“车钥匙,车钥匙在兜里呢,谢莹,钥匙你掏出来了吗!?” 谢莹顾不上池子里的水污的泥汤似,忙伸手从水里扯起萧鸿轩的长裤,从兜里掏出一堆东西。 “你……” 谢莹回瞪着竖着眉毛的萧鸿轩,“你什么你。自己的东西自己不操心,给,一会下去试试看好着吗!” 萧鸿轩咬着牙接过谢莹递过来的汽车电子钥匙,用力的甩了几下。 黑着脸进了客厅,从冰箱里取了罐凉啤酒鼓鼓咚咚一气喝下。 把捏成了团的啤酒罐丢进垃圾箱,用尽量舒缓平静的语调说道; “多多的名既然已经报上了,我跟槐树村那边把早上的会议退到了下午,路上不好走,时间也不早了,我这就过去开会。” 谢莹在阳台上呵呵的冷笑着,大着声说道; “萧董是大忙人,我可不敢耽搁了萧董的大事,呵呵!这地球要是少了萧董兴许就不转了!” 已经走到大门口的萧鸿轩,胸脯猛烈的上下起伏着,强咬着牙拉开了防盗门走了出去。 三兄弟没能够从槐树村功成身退,就是小黑子出了事,接了白安东班的秦栋梁,将将纳兰和萧鸿轩叫到他办公室,板着面孔训斥了一顿。 我老秦就这么不招人待见!老白前腿离开,臭小子们就要撂挑子。 想干嘛,给老秦来下马威呢!? 是个大牲口就给我好好的驾辕拉车,再敢没事乱尥蹶子,看我不收拾你们。 粗鲁的言语透着长辈的亲切。 纳兰和萧鸿轩苦着脸把小黑子的事说了,再三强调,实在是人手欠缺,顾不过来。 老秦给了个底线,钓客食府餐饮有限公司不许卖掉槐树村有限公司的股份。 资金周转不开,他给联系银行,把槐树村的一部分股份抵押给银行,贷出款子把以前抵押了几间公司和商铺的贷款还了,新公司的资金也有了。 槐树村公司总经理可以不派人出任,公司董事却一定要当得尽职尽责。 老秦的办法看似还是用一部分槐树村的股权换回了现金,把以前的贷款抹平了,实际情况钓客食府有限公司依旧还是槐树村公司的大股东,大会小会都必须出人参加,重要的决策还要劳心费力帮着谋划。 所以纳兰和萧鸿轩的抽身撤退计划算是彻底失败,如今萧鸿轩一个人顶三个人,一天到晚忙的鬼吹火,槐树村的董事会依旧必须参加。 下楼上了车,萧鸿轩先把耳麦带上,车开出小区上了公路,敞开的车窗吹进的风热烘烘的,直到拐上了河岸边的公路,才有了一丝凉爽。 路过和谢莹初次约会的柳树边,萧鸿轩提前放慢了车速,看着枝叶繁茂的大柳树,暗自感慨。 一晃眼结婚七年多了,儿子都要上幼儿园了,当年小腿粗的柳树也长得比大腿还要粗壮,垂下的枝叶笼出罩了老大一片阴凉。 刚刚在槐树村公司内部停车场停稳了车,想要下车的一瞬间,耳麦里响起了电话铃声。 随着萧鸿轩接通了电话,一个温和的男子声音响起; “萧董,我人在古城,您什么时间有空,大家在一起坐坐。” 第151章 七年之痒 3 高大雄伟的盛唐皇宫大殿内,竖立在大殿一角,不显眼处的华美屏风,将现代化物质文明文明和复古的皇朝奢华巧妙地隔绝成两个部分。 一边是恢弘高大典雅庄重的太极殿,一边一隅暗藏了现代化的电梯间。 从大殿上面一层的公司高层办公区,一路追着萧鸿轩的马向阳,跟在萧鸿轩身后出了电梯,从侧门走出大殿。 “萧董,您还是开公司给您预备的车吧,您那辆捷达车太老旧了,不定啥时间又出了别的故障。” 四十出头的马向阳和刚刚过了三十岁生日的萧鸿轩说话习惯了使用「您」这个敬语。 马向阳在代表江山国际旅游公司出任槐树村休闲旅游公司董事长前,被江山旅游公司董事长蔡建新,也就是马向阳亲姐夫,叫到姐姐家里有过一番深谈。 当初组建槐树村休闲旅游公司的股东,拿出现金最多的江山国际旅游公司,最后占到的股份却是三方最少的。 归属于提供土地资源和拿出一部分征地补偿款的槐树村村委会和村民们占的股份最多,也最分散,有村集体的一大块,还有属于村民的零零碎碎的部分。 比起直接出资九千万现金的江山国际旅游公司,提供了总体规划和施工流程的钓客食府餐饮有限公司,以五千万的投资拿走了估值一个亿的股份。 结果就是钓客食府餐饮有限公司成为了筹建中的槐树村公司最大的独立股东,江山国际旅游公司次之,村集体第三。 马向阳知道公司这一块的投资回报惊人,还是不理解精明的姐夫怎么肯在股权上吃了亏。 蔡建新也是怕小舅子上任后不明所以然惹出了麻烦才提前把马向阳找来谈清楚。 关于公司是不是在槐树村项目上吃了亏,蔡建新详细的把当初合作的细节都告诉了马向阳。 对方做出的整体设计方案,如果没被采纳,或者对方没有能力推动整个项目落实,那么这个设计方案就是一文不值。 反过来,对方的实力足够把纸上的规划变成了现实,预期的营利目标也能够兑现,别说对方还拿出了五千万的现金,就是一分钱都不出,价值已经远超了一个亿的股权。 短短两年的时间,在对方的领导下,槐树村项目不但超额完成了计划,公司后续的发展还被提到了更高的层次,公司经营也在一个良性高速发展的轨道上运行。 这就是人家少投入资金还要占了大股东的本事! 据说这次是对方内部出了事,才会突然主动提出让出了槐树村公司的掌控权,并且私下打了招呼会鼎力支持江山公司派人接手董事会主席。 蔡建新再三的叮嘱马向阳,上任后切记要萧规曹随,不要轻易更改公司大政方针,有事一点要先和对方多沟通,尽量达成两家公司之间共进共退。 蔡建新也隐约提到对方背景极为深厚。 上任后的马向阳很是困惑了一段时间。 来自钓客食府餐饮有限公司参加董事会的代表,总一身黑色休闲格调装扮的萧鸿轩,首先年纪很轻。 其次,在董事会上就提出了一次建议,要求向外择优聘请专业管理人才出任公司总经理。 然后,半年多的时间里都在董事会上一言不发,静默的都让所有人忘了大家衣冠笔挺围坐在长长的会议桌旁开着董事会的时候,还有个着装随意的人靠在墙边的沙发上走神。 直到了下半年董事会讨论来年公司规划,马向阳才有机会认识挣开眼来说正事的萧鸿轩。 回想起来,马向阳记忆最深刻的就是,“霸道。” 当萧鸿轩从墙边的沙发站起来的时候,除去马向阳这个新丁,参与槐树村公司从无到有整个过程的董事会成员们竟然都是一脸的兴奋。 好像被萧鸿轩甩在会议桌上的那一打规划书是他们共同参与制定的。 “明年的规划你们都看看,有意见下次开会提出来。” 丢下自己起草的规划书,说完了这段话,萧鸿轩就一脸不耐烦的表情扬长而去了。 十天后的董事会开的时间很短,整个会议就干了一件事,举手表决。 被萧鸿轩随手丢给董事会的公司下一年度发展规划书以绝对优势的支持率在董事会顺利通过。 经过这事以后,马向阳再次仔细观察才发现,董事会每个发言的人在说话的时候都在偷偷盯着墙边沙发上低头垂目坐着的年轻人,最怕的是自己说着话那个保持沉默的年轻人突然抬头睁开了狭长的双眼。 这是他的公司,自己这个董事长就是个傀儡。 马向阳把自己的感受立刻反映给了姐夫蔡建新。 而蔡建新给马向阳的反馈,竟然是要求小舅子当好了傀儡,更为过分的,蔡建新措辞严厉的要求马向阳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让萧鸿轩保持对槐树村的关注。 走出巍峨的大殿,西斜的太阳边上聚起了一团云朵,萧鸿轩眯着眼看着天上带着一圈金边的云朵。 “马董事长,这个口子不能开。公司章程写的明白,除过董事长,每个董事会成员一年有三万块钱的年薪,不享受公司管理人员的待遇。 要是从我这开了口子,这条章程就算是废了。今天废一条,明日废一条,公司的制度就成了虚设,公司离垮了也就不远了。” 马向阳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陪着笑说道; “萧董提醒的对,可是,萧董您的车也确实太老旧了点。要不这样,您先把我的车开走。我的车可不是公司的财产,算不上破坏公司制度。” 萧鸿轩回身含笑拱手,“谢谢马董事长的关心,呵呵,比起挤公交,有车就比没车好多了。不过是空调出了小毛病,我回头去修修。 您看,老天都给我面子,瞧这样子是要下雨了。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一场雨下来,开车连空调都不用开了,还能省点油钱。” 说话间挥挥手和马向阳告别,开着敞着车窗的银灰色捷达车离开了槐树村。 萧鸿轩离开了槐树村上了主干道开出不远,就拐进了帝都温泉度假村。 等在大门口的帝都温泉度假村的总经理顾祖科安排了人替萧鸿轩泊车,亲自领着萧鸿轩绕过温泉度假村的主大厅,一路走到了度假村深处。 树荫掩映,一排日式风格的建筑,内里有着单独的温泉池和休息间。 十来平米的温泉池子边,有些发福的付云河围着浴巾冲着进门的萧鸿轩使劲挥着手,“萧董快来泡一会,小顾说大热天泡温泉消暑,我以前还不信,这一泡才知道是真的舒服。” 萧鸿轩笑骂道; “你个贪污腐化分子,嘴里骂人的词还改不了了,开口闭口萧董萧董的,啥意思,付云河市长大人,是不是我也该这样称呼您,市长大人才舒服了!” 顾祖科羡慕的看着俩人嬉闹着,让服务生把池边的残茶收了重新泡壶菜。 “鸿轩包里不缺好茶,小顾让人送来两壶开水就行了。” 心情大好的付云河毫不见外的抢过萧鸿轩的手提包,拉开了,摸出袋没有标识的茶叶。 在休息间脱光了衣服,腰里裹着浴巾走到池子边的萧鸿轩一面伸手试着水温,一面和顾祖科说道;“麻烦顾总给搞点酒喝。” “白的还是啤的。”顾祖科问。 付云河抢着说道;“啤的,两不沾的时候,先喝点啤的,晚上吃饭的时候再上白的。” 萧鸿轩滑入池水里,一面向身上撩着水,一面点头道;“那就听市长大人的,来点啤的。” 等到顾祖科把这边都安排完了,含笑告辞离开,付云河皱起了眉头看着一脸疲惫的萧鸿轩,关切的问道; “出啥事了!?” 萧鸿轩苦笑着摇着头;“瞎想啥呢,没事,都好着呢。” 从履新省会城市的区长到升任省里最北边的地级D市市长,付云河用了三年的时间。 无论是三年区长任上,还是去了经济落后的偏远D市就职,付云河一直和萧鸿轩纳兰保持着良好的私人关系。 已经烙上前任书记白安东嫡系烙印的付云河,并没有在白安东调离以后受到排挤。 虽然如今的D市经济总量还不如曾任职的大河区,也有人说付云河这次是被明升暗降了。 但是付云河自己清楚,现任的书记秦栋梁对自己抱有很大的期许和信任,才会把自己放到如今的职位上。 也只有在很小的圈子里,知道付云河现如今是秦书记跟前的当红炸子鸡。 “别说我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萧鸿轩拉开罐啤酒递给付云河,自己再打开一罐,慢慢喝着。 “还是缺钱,修路就是个无底洞,有多少花多少。” 付云河喝了口凉啤酒,皱着眉把酒放在池边,倒了杯热茶细细品着。 萧鸿轩嬉笑着调侃道;“老秦特意把你搞过去是要用你已经跑熟了的修路人脉,D市就是躺在金库里的叫花子,拿着金子没处花。 可惜付市长又干了次给别人修桥铺路的活,等路修好了,D市的煤炭原油源源不断的送出大山,你的任期也就到期了。” 付云河笑意豁达,一面给空了的杯子斟茶,一面说道; “天天好事上门,混吃等死就是占便宜了!?我觉得没劲。 忙忙碌碌的一眨眼就是一天过去了,来不及多想任期便结束了。 等离任的时候,再回过头看看,几年的时间没白过,对得起老百姓,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活的才有意义。” 大河区在付云河离任后才进入了高速成长阶段,而基础都是付云河在任上辛苦夯实的,接任的领导算是正应其时,搭上了一班直达快车,轻轻松松拿政绩。 “既然觉悟这么高,我就在给你出个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主意。” 付云河看见萧鸿轩举着的啤酒罐见了底,讨好的打开一罐啤酒递了过去。 “来来,拿着,酒要慢慢喝,话也慢慢聊!” 萧鸿轩接过付云河手里的啤酒罐,却故意的慢慢喝着,老半天了也一句话不说。 第152章 七年之痒 4 谢莹把手上的污水冲洗干净,进屋看见萧多多坐在小椅子上低头啃着大拇指。 厉吼一声,“你又在咬手指!”一把拉起了儿子进了卫生间,给儿子洗净了小手,牵着儿子回到客厅。 “妈妈,爸爸啥时候回来。” 萧多多实在想不明白,高高兴兴回家的爸爸,连抱都没抱自己一下就又走了。 “想你爸爸了,你刚跟着他一起走呀!”余怒未消,谢莹用力把儿子按坐在木马上。 看着儿子惶恐的小脸,心猛的抽着痛,蹲下身子和儿子保持平视,柔声说道; “多多自己玩会,妈妈给乖乖做饭吃。” “我想吃爸爸做的饭。”萧多多看着妈妈的脸,语声越说越弱。 谢莹暗暗咬了咬牙,“妈妈给乖乖烧排骨。” “好吧!”萧多多声音弱弱的。 打开冰箱里看见一袋袋麻放整齐,连分量都严格称过重保证在最小误差内的排骨,谢莹再也忍不住泪水。 一面暗暗流着泪,一面取出排骨解冻,烧水,剥葱,清洗生姜。 娴熟的给排骨过油,把外表煎的焦黄的排骨和佐料装进高压锅,急忙洗米蒸米饭。 萧鸿轩不让媳妇下厨。 但是,那是一年多前的往事了! 曾经这个家象个磁场,用温馨欢乐吸引着每一个进入这个家的客人。 美丽的女主人的大方随和,心灵手巧的男主人的诙谐幽默,胖乎乎的大小子萧多多的乖巧伶俐。 美好要等失去才能发现! 老师林梓潼的唠叨,隔三差五登门蹭饭的亲朋好友,把这个家当娘家赖这不走的欧阳静,姚烟霞; 从没有当客人觉悟的纳兰和小黑子,谢莹能容忍,不代表没有意见。 家里人来人往,总是将夫妻间私密生活搅的零七八碎。被老师林梓潼唠叨的躲出家门过,碰到拎只活鸡就混两顿饭的朋友偷偷甩过白眼,自己配了钥匙随便进出的俩姑娘也曾板着脸规劝过,这家里还有两个男人呢! 多多小,他爹可是个大男人,住一起不方便; 对丈夫最好的俩兄弟小黑和纳兰,谢莹是实在没办法,俩人晚上要是说不走了,就去书房自己铺床睡觉,自己家书房里存放的书籍资料以及工具,俩外人比谢莹这个女主人还要清楚。 小孩子长身体需要补充营养! 指望不上嘴里说的好,出了门就身不由己的丈夫,谢莹学会了给宝贝儿子烧排骨。 谢莹带着儿子第一次在家试着烧排骨,晚上回了家的萧鸿轩捧着谢莹被溅出的热油烫出水泡的手,心痛又自责,自责完了,还是改变不了出门忙起来就顾不上家的现实。 烧排骨是萧鸿轩手把手,一个步骤一个步骤教会的谢莹。 排骨是萧鸿轩买的,清洗剁段,称重装袋。 这样的生活有了开始便挡不住要变成习以为常的日常,三口人养成习惯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没人说得出什么时候是个头! 谢莹从体谅丈夫的勇于担当,到苦涩的忍耐,终于开始用言语发泄心中的不满。 一道炒青菜,一小盆酥烂的排骨,两碗白米饭。 谢莹把多多抱上餐桌边萧鸿轩给儿子特制的高椅子上,母子俩开始吃每一日雷同的午餐。 吃过饭萧多多睡了,谢莹把母子俩回家后换下的汗湿过的衣服拿到阳台,正要随手放进水池,突然看到一池子的黄汤。 把手里的衣服丢在装脏衣服的衣篓里,叹了口气,伸手摸到池子底下的阀门,看着一池子的黄泥汤打着旋流进了下水道,开着水龙头一边冲洗,一边揉搓着萧鸿轩换下的脏衣服。 倾注于洗衣的过程,把坏情绪淡化了,谢莹抖着洗净的衣服,一件件挂在晾衣架上,摇着手柄升起晾衣架。 看着儿子色彩鲜艳的小衣服,夹在自己素淡的衣裙和丈夫一年四季不变的黑衣中间,谢莹蓦然一笑。 谁家还没点不如意呢!? 这一年多来鸿轩顾家的时间少了,但是忙的都是正经事,跑的再远都不忘了给家里打个电话,他心里最在乎的还是家里的妻儿。 关于和纳兰之间的分歧,鸿轩也解释过。 纳兰没有错,他自己也没有错。 没了人情只考虑一时的利益得失,就应该按纳兰的意见办。 可是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有总有些事情并不是单纯的数学题。 照着纳兰的意思,哥俩把小黑子家的生活开支以及老居的医疗费用每月足额交付到小黑子的母亲手里,不合适当老总的居老二,想干嘛干嘛,反正也不指望他赚钱养着一大家子人。 似乎这样做两人完全对得起狱中的好兄弟小黑子,外人也没话可说。 可是,扪心自问,这样做真的就没私心吗!? 是帮助风雨飘摇的居家最好的一种方式吗? 真的就没人看出其中的冷漠,对哥仨的人品产生质疑,从而心生警惕,生出了疏离感。 哥三能有如今的局面,控制的所有产业无论大小,实际体量和哥仨所占的股份有着巨大的差距。 能把众多行业形形色色的人们吸引在哥仨周围,凭的是什么!? 是人情! 是三兄弟的人品! 是哥仨言必行,行必果的口碑。 居家最需要的不是维持安乐生活的费用,而是希望,居家会重新崛起的信念。 纳兰只考虑到居汉典掌控中介公司能力上有难以弥补的缺陷,却忽视了有无数双眼睛都在注视着哥俩。 哥仨一路走来,曾经不遗余力付出资金和人脉的小黑子入狱后,在外面主事的哥俩会不会践行承诺,依旧把中介公司给到居家人手里,已经成了一个考验萧鸿轩和纳兰人品的标杆。 小黑子家的公司运行良好的时候,付出的最多,收获的最少。 萧鸿轩和纳兰对这间中介公司的规划原本就带有补偿小黑子的意思,也是为了从根本上解决居家运输公司无法解决的产权弊端,用一个正规合法而且属于朝阳产业的公司替换一个日薄西山弊病丛生的公司。 即便按着纳兰的办法来处理这事,小黑子刑满出狱也不会说哥俩做得不对。但是,曾经亲密无间的哥三心里就会扎上一根刺。 不拔出来会化脓生疮,拔,就再也没有亲密无间的三兄弟了。 谢莹并不能完全理解丈夫的解释。 瞪着眼问;不能折中一下,给居老二安排个职级高的闲职,再把小黑子家每月的生活费翻倍不行吗! 这样你和纳兰就不必闹得这么僵,俩兄弟携手,你也不用忙的像个四处救火的救火队员,连家都顾不上。 萧鸿轩沉默良久,摇头叹息,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小黑子突发的车祸,是一场毒性猛烈的瘟疫,已经感染了很多人。 谢莹一直没搞清楚,萧鸿轩所说的瘟疫指的是什么; 萧鸿轩破天荒的也不和妻子解释清楚,只是告诉谢莹,以后别提纳兰,纳兰感染了瘟疫,得了很重的病,需要安心休息! 多少次都是在这个坎上夫妻俩爆发争吵! 吵闹的日子一天一天增添,谢莹脱口而出的话越来越刺人,就像现在,萧多多睡着的时候,谢莹一个人安静的独处的时候,想起自己对丈夫说过的话,暗暗的惊叹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刻薄如斯!? 也不止一次反思良久,丈夫错了吗!?丈夫是个不称职的丈夫!? 丈夫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吗!?在家里时间越来越少,话也越来越少的丈夫变心了吗!? 谢莹没有给自己找出答案,无由的心生委屈。 温馨的家成了丈夫总是在躲避的囚笼,枕边人逐渐变成无话可说的熟悉的陌生人,日复一日,一成不变重复着这样的日子。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婚姻。 第153章 七年之痒 5 “叮叮咚咚”的门铃声打断了谢莹的自艾自怜。 “来了!来了!”谢莹轻蹙起了眉头,尽量平和的语声竟然暗哑干涩摩擦着耳膜。 谢莹抿起嘴用力咽下口唾沫,张嘴呼吸着,感受着咽喉得到了滋润,这才打开了防盗门。 “妈,周蜜,你们咋一起来了!” 柳春枝站在门口仔细打量着女儿,嘴唇蠕动着,没说出话,低头走进了谢莹家,叫了声外孙,没听到应声,随之进了卧室把萧多多抱了出来。 谢伯谦夫妇对女儿有种说不出口的歉疚。 催着女儿生孩子的时候,许了一火车的愿。却没想到儿媳妇进门才半年就生下个大孙子,偏偏就比女儿生下外孙早了两个月。 亲家母年纪大了,又和长子一家住在一起习惯了,于情于理都不该劳烦亲家。 可是,再多的解释也改变不了,夫妻二人对女儿爽约了! 有客观理由,媳妇产假只有四个月,厂里生产忙!女儿从生了孩子就没上班,一个人带孩子的辛苦当妈的心里又怎能不知道! “妈,你把多多抱出来干嘛!?” 柳春枝用脸摩擦着外孙柔嫩的面颊,“我把多多抱回去和龙龙玩一下午,明天俩孩子都要上幼儿园了,我和你爸有点舍不得。” 抬头看着立在谢莹身边的周蜜,笑道;“周蜜不会笑话阿姨吧!” 周蜜连连摆着手,“哪会呀!今天我爸和我妈也是把丽丽带出去玩了,说的话和阿姨说的一模一样。” 周蜜的女儿和萧多多同年出生,生月在年尾。 “莹莹,我把多多领走了,你请周蜜吃顿饭去,家里俩孩子报名多亏了周蜜帮忙,你可要好好谢谢周蜜。” 送走了母亲,谢莹请周蜜坐,问道;“喝茶还是喝饮料?” 周蜜笑道;“你呀,满脸都是藏不住的疲惫,你呀你!哎。” 叹着气摇了摇头,“我呀,还是别把自己当客人了,你坐着,我自己给自己鼓捣喝的去。” 起身亲昵的在谢莹肩头轻轻拍了两下,从书房里把茶具取出来拿到厨房里细细是洗刷着,“谢莹家里多久没人喝茶了?这个小茶海都裂出口子了,看着怪可惜的。” 谢莹深吸了口气,自己没有喝茶的爱好,家里的茶具是为喜好喝茶的客人准备的,没了客人,茶具自然一直闲置着。 “好多茶都不新鲜了,哎!谢莹时间久了的茶都给我算了,你再放就陈的没法喝了,浪费了真可惜。” 周蜜翻看着谢莹家的茶叶,每一个都用手捏起一小撮,在鼻端仔细的闻着,挑挑拣拣,把一半都装进了找来的购物袋里。 “留两包给来了客人预备着就行了,剩下的你都拿去。”谢莹走到周蜜身边,把周蜜手里的袋子接过来,往里装着周蜜挑拣留下的茶叶包。 谢莹家的茶叶都是没有标识二两的小包装,茶吗,独一份的钓客食府自己加工出来的精品,不对外不单卖,只提供给二楼的客人品茗。 虽然都是小包,周蜜掂量着手里的购物袋,暗暗呲牙,该有三斤多,其中好多包还是自己刚才撕开的真空包装,这要是买同档次的茶叶,少说也要几千块钱,更别说这可是给钱都不卖的钓客食府特制精品茶。 对自己这个闺蜜迷糊的脑袋,算是服了! “周蜜想去哪吃饭!?要不然我把秀秀也叫上,咱仨也好长时间没在一起聚聚了。” 喝了两杯茶,也把周蜜早上遇到自己不是个意外搞明白了,原来是嫂子关倩多了个心眼,知道小姑子的好闺蜜周蜜老爸是厂里的人事科长,厂里各部门的领导都给周蜜几分面子,儿子龙龙上幼儿园报名的事早早就拜托给周蜜了。 早上周蜜就是专程来给龙龙报名来了,去幼儿园是去找关系,把事情敲定了。 没想到遇到了谢莹,周蜜有点意外,关倩请托她的时候,周蜜没问起谢莹家的多多是否也要帮着一次解决了,实在是周蜜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想着萧多多会在纺织厂幼儿园入托。 周蜜自己的女儿原定就不是在纺织厂幼儿园入托,虽然在纺织厂幼儿园享受厂内职工子弟的优惠,还是想要把女儿送到条件好的私立幼儿园。 多花几个钱,周密不在乎,就一个女儿,一来想让女儿能有更好的童年; 二来嘛,也是虚荣心作祟,总觉得不把女儿送到上档次的幼儿园入托在人前会很没有面子。 倒是今天和关倩聊了会天,让周蜜改了主意,找了厂幼儿园的关系连带自己女儿把三个孩子的名都报在了一个班。 关倩的看法很现实,她要上班,谢琦在车间当上了班组长,电子厂效益好,经常会要求加班。 俩人就有点难以保证有时间天天都按时接送孩子,龙龙放在纺织厂幼儿园的好处就凸显出来了,俩口子顾不上,公公婆婆就近就能帮着接送孩子。 周蜜一想,孙晓军开出租一开就是一天十二个小时,自己上班的地方开车要二十多分钟,可那是不堵车的情况,这城市如今哪天又不堵车呢! 公婆要忙着生意,对孙女本来就不上心,指望帮自己接送女儿显然是指望不上了; 娘家也是纺织厂的,妈妈也退了休,最重要的是妈妈特别喜欢外孙女。 有一个让周蜜下定了决心把女儿送到纺织厂幼儿园入托的缘由不好明说,连家大业大的谢莹都把宝贝儿子送到纺织厂幼儿园了,自己又算什么! 面子就这样在心里捡了起来,“不着急吧!你看,太阳老大,外面热烘烘的,离着晚饭时间还早着呢。再说了,秀秀可不像你清闲,人家可是个大忙人。” 谢莹放下手里的茶壶,叹了口气,苦笑道; “有我这样的清闲人吗?也就是今天我妈来把多多领走了,我才有这半天的空闲。周蜜,你和我讲讲你怎么生了女儿还能在公司上着班又有空闲自己开美容院!?” 周蜜呵呵笑着,调侃的语气说道; “这要说起来谢莹你还是我的老板娘呢!你家萧老三可是勾引酒廊控股的大股东,你这话问的就有意思了,是不是要问责公司员工不安心本职工作?” 谢莹丢过去了个白眼; “勾引酒廊是单独经营,和我们家鸿轩没关系,跟我更没有关系。” 周蜜眯着眼看着谢莹,摇了摇头,“你也是拿了会计师证,咋会说这话呢!?控股大股东可不是随随便便白叫的。” 谢莹一时语噻,这个勾引酒廊呀!真就黏上了自己家。 当初只有一间酒廊,谢莹就很不满意丈夫介入酒廊的生意,丈夫倒是不留恋酒廊的灯红酒绿,痛快的把酒廊转让了。 可是,兜兜转转,打着转勾引酒廊还是又挂在了丈夫哥仨名下,又回来的勾引酒廊不再是单一的一家酒廊,如今自营就有九家,加盟联营的省内省外加一起又有三十来家。 周蜜如今是勾引酒廊娱乐管理公司聘任的副总经理,全面辅助总经理陆清远管理整个公司。 “别扯远了,问你话呢,你是咋做到的?” 周蜜向后猛地甩头,一头的短发直立着在头上散开,又落下。 “谢莹,我以前咋没发现你这么会欺负人呢!” 周蜜伸手撩着额头散乱的头发,“自己没负担,在家享福,还要拿话逗人玩。咋办到的?简单呀! 自己别把自己当个人看待,把心肠放硬了,孩子能丢给谁照顾一天半天的就多出一天半天的时间工作。 我是没办法呀! 我们家晓军除了开车做生意就不是那块料,我要是不拼命工作赚钱,我们家的新房子,新车在银行贷的款就要还不上了! 命苦呀!没你谢莹的眼光好,找了个会生财的好老公。” 谢莹忽闪着大眼,一本正经的说道; “周蜜,我都和你说过好几次了,我们家不象你想的那样有钱,他们哥仨还欠着好几千万的贷款呢。 好几千万呀!有时候想想我都发愁,以前欠别人几十万都忐忑不安,没想到几年过去,欠别人的钱竟然还越来越多了。” 或许别的地方周蜜对萧鸿轩的看法持有保留态度,做生意却对萧鸿轩佩服的五体投地。 教导引领着周蜜走上生意人这条路的陆清远,拿出了一千多万真金白银,换取勾引酒廊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私下里还和周密说自己这次做了笔大赚的生意。 身为勾引酒廊高层管理的周蜜自然清楚陆清远投资勾引酒廊得到的回报确实很可观。 可是,勾引酒廊控股方,独占百分之五十一股份的萧鸿轩哥仨,只是拿出了勾引酒廊这个品牌。 单独从投入产出来看,萧鸿轩哥仨的生意经显然比老师陆清远更高明。 想起陆清远对萧鸿轩三个伙伴的评价,周蜜含笑说道; “你老公萧鸿轩和纳兰小黑子他们仨个人,每个一个人就是一笔巨款!” 谢莹一愣神,嗤笑道; “就他,还是一笔巨款,有人要吗?不要钱我白送。” 发现谢莹脑子想问题和自己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再聊下去,依旧会是鸡同鸭讲。 周蜜手端茶杯,低头笑而不语。 第154章 七年之痒 6 接到谢莹的邀请聚一聚的电话,曹秀秀犹豫了片刻。 今天不忙,甚是至可以说无事可做。 对许久没在一起聚聚的好闺蜜谢莹也没有意见,就是习惯了简单的生活,有点懒的动。 从古城南高新开发区的曹氏企业集团北方业务中心所在地西都广场,去古城城西北的谢莹家,要穿过大半个古城,将近三十公里的路程。 西都广场是个综合性商业建筑群,环绕广场一圈五A写字楼,楼下是高端商场和沃尔玛超市,隔了条绿化带,后面是十来栋高档公寓。 这个夏天,曹秀秀活动范围就在西都广场以内。 从上班的写字楼出来,下到地下一层,前门进后门出,穿过超市,顺便采购了生活用品,就回到了公寓。 简单的两点一线的生活时间越久,越不想做出改变。 曹秀秀决定走出两点一线,和谢莹约定好见面的时间,出了办公室和外间的助理打了声招呼,下楼拐进了商场。 她想选一条连衣裙,替换下身上整个夏天一成不变的白衬衣黑筒裙。 姗姗然即将走到女装部尽头,惊觉还没有看上一套裙子,曹秀秀停下脚步向周围扫视着,突然身边橱窗里的模特动了,被吓了一跳的曹秀秀往一旁猛然逃开。跑出十来步,回首看,捂着嘴哧哧的笑着。 原来有个瘦瘦小小的营业员站在模特身后在褪下模特身上的裙子,看到营业员手里准备给模特换上的三件套的秋装,惊觉今年的夏天已经悄然过去。 曹秀秀有点感伤。 橱窗里被营业员从模特身上褪下的晕彩蜡染丝裙吸引了曹秀秀的视线,织物上无规则的冰纹落在眼里,竟完美应和着此刻的心情。 “这款裙子有我穿的码吗?” 在营业员格外热情的服务和诧异的眼神注视下,曹秀秀试穿了连衣裙,递出信用卡付款,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拎着新裙子又去买了相配的手袋,鞋子,丝巾…… 看着镜子里一身时尚新装的高挑女子,曹秀秀挑起下颌,镜中人同时摆出了个倨傲的表情。 蓦然镜中人笑容惨淡,陡然转身快步离去。 纳兰失踪了! 从春寒料峭的初春到整个炎热的夏季过去,没有人知道纳兰在什么地方。 曹秀秀等了很久,等着自己变成和别人不一样的人,唯一可以和纳兰共享受私密的人。 在纳兰的心里,难道自己不应该和所有人都区分开吗!? 没有消息就是消息。 纳兰的内心里并没有把自己放在单独的一个位置。 “姐,你这是要和哪个帅哥约会去呀!” 公寓楼门口,无袖短袖牛仔短裤,裸露的紧致润泽微黑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浑身上下散发着青春动感气息的居小妹挡住了曹秀秀的去路,表情好奇的过于夸张,瞪大了眼睛,蹦蹦跳跳围的着曹秀秀转了一圈。 一直以留学美国的劳燕姐姐为榜样的居小妹,出人意表的选择了在国内上大学,以高分被本市最好的西部大学录取。 西部大学的新校址离西都广场只有两站路,已经大四的居小妹熟络的办完了报名手续,就跑来找秀秀姐。 选修商贸的她即将面临实习,家里顶梁柱的父亲病倒在家里床上,穿衣吃饭都要人照顾,人脉广大的大哥在监狱服刑,联系实习单位小妹只有靠自己,她能想到最好的实习单位就是香港曹氏企业集团了。 如果是去年,居小妹不会太过紧张来曹氏实习的事。 今年的秀秀姐不同于以往,好久了都没看到秀秀姐姐开心的露出笑脸,居小妹好几次想要和秀秀姐提起实习的事,瞅着秀秀姐挂满冰霜的脸都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此一时彼一时,缺失了大哥的张扬,父亲的高调,成了煊赫一时的居家最显眼的败落象征。 同时失去了父兄的翼护,居家最得宠的小妹,像是被从四季长春的空调房里丢进了旷野,猛然间感受到了人情冷暖。 亲历了大哥出事,父亲病危,母亲离异,从周围人看过来的眼神里,居小妹已经明白真实的人间是个捧高踩低世态炎凉的世界。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和技巧,冒冒失失的,错失了机会,补救起来很难很难,而自己就这一点人脉关系了,更是不容有失。 曹秀秀强忍住皱眉的欲望,她怕惊吓了家逢巨变骤然间变得敏感做作的居小妹。 对于曾经活波爽直的小妹如今的变化,曹秀秀理解,更多了一份怜惜。 比起本分木讷的居家老二,居小妹更像是个遇到家庭突发变故,猛然间成长起来支撑起家族的男孩子。 虽然,纳兰的失踪追本溯源,罪魁祸首就是居小妹; 是她找到她的萧三哥,苦苦哀求萧三哥把许诺给大哥居墨涵掌管的中介公司交给二哥居汉典,才引起纳兰和萧鸿轩这两个最好的兄弟爆发了争吵,从而造成了纳兰决绝的退出了所有的工作,终于在闭门不出一年后和所有关心他的人们不告而别。 显然居小妹心里知道是自己惹了祸,所以在自己面前就愈发的敏感又做作。 “晚上有事吗!”曹秀秀随意的问道。 居小妹微黑的小脸上,漂亮的细长眸子连连眨动。 “刚报了名,晚上还没有什么活动。”说着话眼睛盯着曹秀秀的脸。 “你开车,跟姐去会帅哥去。”曹秀秀笑着把车钥匙丢给了居小妹。 纳兰萧鸿轩他们喜欢摆弄机械,喜欢玩车,劳燕便有样学样,刚上高中就学会了开车。 作为劳燕姐最忠实的粉丝,居小妹自然也是有样学样,刚满十八岁就拿到了驾照。 曾经拥有本市最大的私人运输公司的居家,最不缺少汽车的居家,在居小妹拿到驾照后,一辆车都没有了。 老居的座驾丰田越野车,小黑子的帕萨特轿车,为了节省开销,车的户口都挂在东风运输公司,上缴公司的时候,萧鸿轩说两台旧车值不了俩钱,其中还有小黑子的事故车,看着就闹心,索性一并交出去,小黑子回来了,再买辆好车给他。 工作中的萧鸿轩不是个奢靡的人,自己开着属于私人的老旧捷达; 从开始就有心打造一间和居家产权混乱的运输公司截然不同的规范公司,萧鸿轩给中介公司定的制度很严格,公私分的很清楚; 创业阶段的中介公司配有数台公车,老总居汉典上下班的代步工具只是辆木兰小摩托。 坐在高配的卡宴驾驶座上,居小妹两眼放光,娴熟的点火起步把车驰入漫天晚霞下的车流中。 “小妹车开得不错呀!实习的时候来给姐姐当助理兼司机吧。” 猜出居小妹心思的曹秀秀圆滑的送出了善意的邀请。 “行呀!这可就说定了,姐可要给我开双份薪水喲!” 惊喜之下,居小妹恢复了少女的开朗活波,和曹秀秀开起了玩笑。 高大丰腴的老板娘露着一嘴白牙,笑着选了下风头宽敞干净的地方给客人摆好了桌椅,怕小伙计手脚毛糙说话冒失,亲自跑前跑后问长问短支应着这一桌久违了的客人。 来老渡口广场吃烧烤是曹秀秀提出来的。 同桌的三个人都没多问,也都明白她此时的心情。 四个在嘈杂的夜市格外醒目的明艳靓丽女子吃着烧烤喝着冰爽的生啤酒,视线落在广场那面灯火通明的钓客食府。 缺了温人如玉的主人钓客食府依旧繁花似锦。 曾几何时,常常都是聚集了一大桌的人热热闹闹在这里开心的喝酒聊天。 流云四散,此时竟只有四个女人来次凭吊往昔岁月。 往年在此地下凉吃烧烤的熟客,惊见这一桌女子,默然的投递过来探询的目光。 有酒喝上头的陌生莽撞男子摇摇晃晃着想过来和美女搭讪,半路上就被人拦下,识趣的贪婪的看两眼,摇晃着回了座位; 也有一波无视路人的规劝,直走到了离着这桌女客人十来步的地方,美女身上散发的香味似乎都能闻到,终究还是没能走完了最后几步路。 烧烤摊光着膀子脖子上挂条窄小围裙贲涨的肌肉浮着一层汗水的光头老板,彪悍的脸上一道斜跨过鼻梁长长的伤疤泛起青紫,横插过来挡住了来人,压着嗓子恶狠狠低吼;走开!再往前就是找死! 僵持起来,来人很快发现,整个广场都好像对自己都生出了敌意,手里拎着各色器械的人先是瞪视,接着就是默默向这边聚拢过来。 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放两句狠话,抽身而去,却一路上被人耻笑,似乎过去骚扰了那几位靓丽女子,自己真的会死在这儿。 对身后不远处的这一幕,谢莹是浑然不觉,执掌过钓客食府的曹秀秀习以为常,周蜜看在眼里,心里享受着这种被人尊崇的滋味,居小妹趁着取酒挑肉的间隙含笑一一致意表达谢意。 没有萧鸿轩三兄弟创建钓客食府,就没有商业步行街的复兴,没有三兄弟的一力促成,就没有围绕着广场的烧烤档口,就没有大伙养家糊口的营生。 整个广场上的档口经营者,多数都是小黑子的哥们,哪一个创业初期没有得到过三兄弟的帮忙,哪一个不是纳兰帮着调整配料,手把手教会独家秘制风味。 今天和对面食府关系紧密的这桌女客,在大家心里带有强烈的象征意义。 对面食府主人们近两年断了的来次喝酒聊天,从今天开始要恢复了。 大伙又怎能忍受她们被人骚扰了! 谢莹的视线落在了停靠在钓客食府门前的银灰色捷达轿车上。 一身黑衣的萧鸿轩推开车窗紧闭的车门下车的时候,谢莹冲动的要站起来。 下一刻,捷达车前后推开的车门陆续走下的人,将谢莹死死的钉在了椅子上。 然后,谢莹就发现丈夫和中午回家时相比干净整洁的刺眼,就连老旧的捷达车也整洁光亮的耀目。 更加刺眼的是下了车就左右环绕着丈夫的妖艳女子。 走过钓客食府灯火明亮门廊时的丈夫,白皙清秀脸颊浮现着红晕,腰板挺直,一身黑衣勾勒出健硕的身形,和同行的妖娆女子谈笑风生,步伐矫健,一闪,便从谢莹的视野里消失了。 第155章 七年之痒 7 “小嫂子,快看,是三哥!”惊呼出声的居小妹慌急的抬手掩着嘴,眼珠在眼眶里快速的左右移动着,视线一一扫过了同桌的三个姐姐。 谢莹一脸黑线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丈夫的电话。 看着小嫂子拿着手机的手打着颤向外拨号,居小妹不知不觉的咬紧了下嘴唇。 “鸿轩,你在哪呢!” 一片安静中,响起萧鸿轩熟悉的低沉嗓音。 “我在外面陪老付带来的客户吃饭,你有什么事?” 谢莹努力保持着平静。 “没什么事情,多多被妈接到她哪去了,妈说晚上就不送回来了,明天早上和龙龙一起送去幼儿园。” 萧鸿轩似乎在和人低声说着话,谢莹隐约听到萧鸿轩在说,家里老婆的电话;听筒里就又恢复了安静。 “难得多多不在家,你早点休息,我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去,要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谢莹盯着对面的钓客食府,手举着电话默然不语,片刻后手机听筒响起了忙音。 仓促离去的谢莹一行人,丢下了一桌吃了一半的烤肉,大半杯的生啤酒,也错过了看到随后停靠在钓客食府门前的黑色轿车陆续下车的付云河一行,和匆匆赶来跨进钓客食府的陆清远陆清绯兄弟二人。 谢莹摸黑换了拖鞋,摸索着走到沙发旁坐下。 只有窗外透进的微光的家,有种让人窒息的感觉。 窒息不是来自外界的压力,是这个家太空太空了。 空的让谢莹感觉不到一丝的亲情,爱情,友情。 空的支撑不起夜的黑! 谢莹空洞的双眼看着浓黑暮色里模糊又陌生的家,心里蓦然升起逃离的冲动。 大口喘着气,胸口依旧压抑的象下一刻就要被憋闷死掉。 “多多!”凄厉的声音在屋里回响; 我还有儿子,我不能失去儿子,我离不开儿子,儿子离不开我…… 已经冲出家门的谢莹在门外走廊折回身迅捷的换下了拖鞋,来不及系上凉皮鞋鞋带,逃命似的又跨出了家门。 脑子里翻翻滚滚,脚下深一脚浅一脚,谢莹出了小区大门拐向了隔壁纺织厂家属院。 周蜜的新家就在离步行街不远新开发的高端小区,二十八楼一百六十平米的三室两厅,全都是向阳面的卧室,窗口就对着滚滚的大河。 前任区长付云河主导开工的河岸公园已初具雏形,紧邻着四季花开,绿树长青的水岸住宅,如今的价格飙升惊人。 周蜜很是得意自己的眼光,内心不由自主的老是和谢莹在景园的家做着比较,越比越得意。 显然比起谢莹家三楼的家,自己家二十八楼的房子结构更合理,空间更大,最重要的是升值空间也更大。 周蜜将手袋递给迎过来的丈夫,换了拖鞋。 整体欧式的装修和宽大的欧式家具,张扬着华贵。 周蜜坐进松软的欧式高背沙发里把脚搭在丈夫的腿上。 谢晓军宠溺的揉着妻子穿了一天高跟鞋肌肉紧绷着的小腿肚子。 从周蜜跟着怀孕后的谢莹请长期病假开始,夫妻俩的收入急速拉开了距离。 周蜜替谢晓军父母跑酒水业务拿的提成已经远远超出了上班时的工资,也已经远超出了夫妻俩以前每月共同的收入。 有过短暂的一段时间,夫妻俩有些子不和谐,原来家庭经济贡献大的丈夫实际上变成了妻子的附庸,周蜜都起过让丈夫卖掉出租车给自己当专职司机的念头。 满心憋屈又无处诉说的谢晓军,很是忐忑了些时日。 没想到妻子的事业再往前又跨出了一大步,应聘勾引酒廊副总经理,还自筹资金创建了天使美容院; 月薪,年薪,美容院的利润,样样都远超了谢晓军经营出租车的收入。 事业已是站在了同龄人高点的妻子,突然性情大变,这变化对于做丈夫的谢晓军不亚于来自天堂的福音。 周蜜把手里的酒水客户无偿的交给了公公婆婆,只是这一个举动,就为谢晓军在谢家赢来了兄弟们极高的尊重。 夫妻间的沟通因为周蜜的主动,绵密的赛过热恋中的情侣,每一刻对方的行踪都在另一方的注目下。 无论是多高端的场合里,周蜜都会挽紧了谢晓军的手臂,骄傲的把丈夫介绍给所有人。 结婚数年怀上了女儿的周蜜真正爱上了自己的丈夫。 三十出了头的丈夫,因为长期开车的缘故,身体保持着年轻时的状态。 尤其是体恤短袖外露出的一对小臂,粗壮有力,肌肉线条清晰,随着手上用力揉捏着自己的小腿,长长的肌肉纹路象水波摇荡。 “丽丽晚上不会闹吧!”谢晓军不放心的问。 周蜜坐起身环抱着丈夫,柔声低语; “不会了,丽丽在我们家又不是没住过。以后咱俩要是忙的抽不出时间,少不了要让丽丽晚上住在我们家。晓军,喜欢不喜欢就咱俩人的二人世界。” 谢晓军视线和妻子带着顽皮的暧昧眼神碰在了一起,心里热乎乎,嘴上却说道; “我还是喜欢丽丽在家里住,哪怕一早一晚我少拉活,专门接送丽丽。” 周蜜的红唇吻上了丈夫发烫的嘴唇,断断续续呢喃着; 「我也舍不得女儿」…… 居小妹边开车,边偷偷关注着副驾驶座上的秀秀姐。 心情忐忑的居小妹不知道小嫂子谢莹早在自己脱口惊叫前就已经注意到自己家熟悉的银灰色捷达轿车。 满以为自己惹了祸,以前的居小妹会哇哇乱叫,会急的哭涕,会四处求救。 一路陪着秀秀姐保持沉默的小妹,心里的震惊依然强烈,思绪却纷纷乱乱。 不知从何时养出的习惯,条件反射的先想到的是这件事会对自己,对居家会产生什么影响。 居小妹熟知萧三哥暴烈脾气和斯文的外表迥然不同,小嫂子闹起性子的执拗劲也不是大家所知的随和淡然。 家里闹了起来的萧三哥,会不会压抑不住对工作能力不足二哥的不满,盛怒之下裁撤了二哥! 居小妹越想越后悔,越想越害怕。 能劝住发怒的萧三哥的人就那几个,以往最能让发怒的三哥冷静下来的小嫂子首先指望不上了,自己的大哥被限制了自由,纳兰哥哥久无联系,还有就是身边的秀秀姐算是还能在发火的萧三哥面前说话顶点用。 曹秀秀示意居小妹在西部大学校门前将车停靠在路边。 摇下车窗,曹秀秀点上了烟,眯眼沉思片刻。 对居小妹说道;“今天的事暂时不要外传。” 居小妹猛点着头。 方才曹秀秀建议突然要离开的谢莹直接去钓客食府当面看看,事实到底是什么样子,也劝过谢莹,不然都陪着谢莹,就在烧烤摊坐等萧鸿轩出来,当面问清楚。 之所以放弃了劝说,是因为和谢莹一起长大的曹秀秀,陡然觉察到好谢莹在那一刻精神濒临崩溃,多留片刻就多出谢莹在大庭广众下爆发的危险。 精神崩溃大爆发了的谢莹会做出什么? 曹秀秀能够猜测到,不管不顾的大闹,把自己的尊严还有萧鸿轩的尊严撕扯的粉碎。 “今天的事一定有误会,你要相信你三哥的品格,做不出对不起你小嫂子的龌龊事。” 曹秀秀嘴里和居小妹说着笃定信任萧鸿轩品格的话,同时在心里坚定着自己对萧鸿轩人格的信任。 曾经曹秀秀毫不怀疑纳兰他们哥仨在个人生活作风上的正直坦荡。 是何欣瑶,在纳兰他们哥仨完美的人格上撕出了一道裂纹。 曹秀秀很难相信小黑子会把一面闹着跟何欣瑶分手,一面拉着何欣瑶上床寻欢,致使何欣瑶怀上了身孕的真实实情没告诉亲如手足的纳兰和萧鸿轩。 甚至会在脑海里浮现小黑子一脸的猥琐,沾沾自喜,向两个最好的兄弟炫耀自己玩弄何欣瑶感情和身体所用的手腕如何高明的画面。 何欣瑶如夏花灿烂的鲜活生命骤然凋零,带给曹秀秀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死去的人不会替自己辩解,替她说话的是办案民警搜罗到的最科学可靠的证据。 DNA检测,死者何欣瑶腹中的胎儿确认无误是涉嫌酒驾的司机居墨涵的孩子。 死者留下的这样一个事实是活着的人用任何语言都无法辩驳。 和逝者两条生命相比较,生者的解释空洞苍白。 不可更改的事实就是小黑子在和何欣瑶一边同居,一边密谋要抛弃何欣瑶! 小黑子出事后的那段时间里,曹秀秀一直保持沉默。 朋友一场,落井下石做不来,伸出援手,显然违背了自己的本心。 曹秀秀对居小妹的怜惜夹带着怜悯的意味,生活在一个不住否定自己的爱情,结过四次婚的父亲身边,曹秀秀不敢想象居小妹会丝毫不被三观扭曲的原生态家庭影响。 人无法选择父母,有个婚姻经历丰富的父亲,和一个重视享乐和利益,轻视亲情蔑视婚姻的母亲,是居小妹无法选择的悲哀。 目送不停回头的居小妹走进了校门,高挑的身影消失在婆娑树影里。 曹秀秀取出手机,稍稍犹豫,拨通了纳兰家的座机电话。 “伯父,我是秀秀。您最近身体还好吧?” “秀秀呀!可有一段时间没看到你了,我一切都安好。你爸妈身体好吧!最近你工作忙吗?要变天了,出门多带件衣服,小心着凉……” 从老严罕见的絮叨啰嗦里,曹秀秀感觉到老人独居的寂寞。 “伯父,纳兰给家里打电话了吗!?”曹秀秀咬了咬牙,把心里最想问的话问了出来。 听筒里陷入了长久的静默,好久以后,传来一声叹息,“不早了,秀秀早点休息吧。” 随着没头没尾的一声叮咛,老严在那边挂断了电话。 第156章 七年之痒 8 随着赶着早上上班的人潮走出地铁站,谢莹把搭在臂弯的短风衣套在职业套装外面。 四月中旬春浓时节,清晨的风带着微微的寒意。 上到地面后,整个天地就笼罩在飘飞的柳絮中,无论是柔和的南风,还是疾驰的车辆带起的空气流动,稍有借力,东一堆西一堆四散的柳絮便飘扬到空中,久久悬浮不散。 一手拎着手袋,一手把丝巾一角扯开挡着口鼻,谢莹脚步匆忙走向事务所所在的玄武大厦。 在徐志平会计事务所上班这件事,谢莹要求丈夫萧鸿轩帮着一起保密。 出于何种心态,连谢莹自己也说不明白。 为了阻止谢莹来忘返都要从家里出来步行十多分钟再中间换乘一次,坐半个小时地铁才能到达的徐志平会计事务所工作,萧鸿轩也是想尽了办法,把和两个哥们没有关联的一众商铺都签订了明确的合作合约,合约签字人自然是妻子谢莹,不单把经营管理权许诺给了谢莹,就连经营利润都承诺归谢莹随意支配。 在家里憋了数年的谢莹,满是兴奋的在所有联合经营的合约上端端正正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盖上新刻的私章,把属于自己的一份收进丈夫新买给自己的保险柜里,高高兴兴上了丈夫的车,在丈夫陪同下开始逐个巡视过大小联营的商铺。 半个月后谢莹就反悔了。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工作,谢莹清晰的和丈夫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各店上了轨道各自安稳运转的经营事实;每到一处迎面的谄媚微笑; 在已经取得了会计证书的谢莹眼里奇葩却被奉为圭臬的财务制度; 一切的一切,让谢莹觉得自己连个傀儡都不是,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局外人。 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局外人。 谢莹强烈抗绝这份毫无存在感的工作。 那时已是深秋时节,被时间解除了误会后的夫妻俩正是关系亲密的时候。 谢莹在娘家出嫁前的小屋里和儿子住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萧鸿轩来接过老婆儿子。 频率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拉的长长的,从来了就赖上一天,哄孩子,拖地,买菜,把一大家人三餐都包了; 到早中晚三次露个脸报个到;一日一次点卯。 最后的一个星期,忙于布置所属店铺迎接十一国庆小长假做好预前准备,四脚不沾地的萧鸿轩只能努力保持每天睡前给妻儿打个问候的电话。 勾引酒廊实际掌控日常经营的陆清远离职了,新的总经理换成了陆清远的胞弟,陆清绯。 D市首家勾引酒廊加盟商,原D市歌舞团的几个好姐妹组成的考察团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对勾引酒廊娱乐管理有限公司完成了实地考察,赶在国庆节和勾引酒廊娱乐管理有限公司签订了合作协议书。 因总经理变动,新任总经理熟悉业务前,被董事会暂时赋予行使公司法人权力的周蜜,代表勾引酒廊娱乐管理有限公司和来自D市的美女合作方签署完协议书,立刻就跑来找闺蜜谢莹。 进了谢莹家,拉着谢莹躲进小屋里,坐下就笑个不停,谢莹露出了不满的神色,周蜜才揉着笑痛了的肚子开始了解释。 今天签约前周蜜才和加盟方坐下来聊了聊。 周蜜一直没接触对方,一来是接待对方的工作开始就是现在的总经理陆清绯在做。 其次,在公司碰到对方,周蜜一眼就认出,是哪天夜里围绕在萧鸿轩身边的几个妖娆女子,先入为主,就有了别样的看法。 坐下聊起天,几个女人都是开朗的性格,周蜜旁敲侧击,不一会就把她们和萧鸿轩的关系摸清了。 再打个电话给回了福建老家的陆清远核实过,就还原了当夜的真实情况。 靠走穴存下了一笔私房钱的D市歌舞团几个好姐妹,也看清了未来形势,唱歌跳舞吃的是青春饭,这钱越往后是越难挣了。 有心合起伙来投资个长久的营生,都是早早丢了文化课从了艺,抛开唱歌跳舞干别的都是两眼睁开闭上一样黑的看不到亮。 商量一番,决定结伴来省城找门路。 成长工作经历差不多,认识的人也相差不大,多数都是同行,对经营实体生意一样的两眼黑。 偶有几个行业外的熟人,饭桌上在美女面前个个说话口气忒大,实地去看了对方的公司或项目后,姐妹几个的失望也忒大。 帝豪度假村温泉保健美容的广告宣传做的满世界,姐妹几个也算是做正事不忘给自己搞点福利,来了省城就住在了帝豪温泉度假村。 失望之下就要退房返程的姐妹几个,好巧不巧的在度假村碰到了D市的市长付云河。 要说美女就这点好,和人搭话少有被拒绝的。 上前自我介绍一番,被父母官付云河随口问了一句,大伙来省城有什么事情呀! 姐妹几个立时眼圈红了,大有受尽了委屈好不容易盼来了亲人的架势。 围着父母官市长大人付云河,你一言我一语,开始了诉苦。 等付云河好不容易从东一句西一句乱糟糟的陈述里搞清个大概,被姐妹几个情绪饱满的莺莺燕燕嗓音吸引,停足注目这边的已是乌怏怏一大堆人。 这香艳十足的风头可不是付云河这样的政府领导想要的,丢下正情绪激动地几个大美女甩头就走,显然也不是个好办法。 急的焦头烂额的付云河一眼看到躲在一旁偷着乐的萧鸿轩,算是找到了救星。 当场一口就应承下姐妹几个。 你们的困难也是D市人民的困难,既然被我碰到了,你们的事情我付某人会管到底。 付云河慷慨激昂掷地有声的话拿来安定情绪激动的几个姐妹很管用。 安抚好了情绪激动的美女,付云河转眼就把难题甩给了好朋友萧鸿轩。 两面光的话更是说的顺溜,我这可是给你介绍业务,身在官场回佣就不跟你提了,一顿酒可不能少了。 泡了大半下午的热温泉,萧鸿轩三年的陈年垢甲也都被流淌的温泉水泡化冲走了,全身上下每个汗毛孔都透着气,晒黑了的皮肤也泡的白白净净,衬托着一身黑衣,斯文帅气的一塌糊涂。 姐妹几个听市长说眼前唇红齿白帅气的年轻人是数个大型公司的大股东,将信将疑的有,兴奋莫名的也有。 拉着两个救星就要在度假村详细的畅谈一番。 萧鸿轩已经在这边浪费了半日的大好时光,他如今是今日事今日不了,留到来日事更多。 在钓客食府早就定好了包间,一来招待付云河和随同人员一行; 二来,已经给急着找他商量公务的人们通知过,晚上都来钓客食府找他。 不得已,只好把姐妹几个也一起拉到钓客食府,那面约来的有勾引酒廊的老总陆清远,反正都是谈事情,窝成了团,一火都给解决了。 付云河的车一行人正好坐满,姐妹几人就上了萧鸿轩的车。 帝都度假村的老总顾祖科也是好心,泊车的司机汇报说萧总的车有些小故障,顾祖科也没细问是什么故障,寻思着老领导付云河和好朋友久未见面,要说的私密话不会少了,有这时间安排酒店车队修理工顺手把萧总的车就给收拾好了。 一道模糊的指令就这样被顾祖科下达给了车队。 一切按新车标准,两小时之内尽最大可能把萧总的车完成全面修复。 等萧鸿轩看着酒店泊车员开来的外表焕然一新的捷达车,打开车门扑面一股凉风,内饰打过蜡,坐垫脚垫都换成了新的。 苦笑着冲着顾祖科连连拱手。 提出给钱! 那不是当度假村一众下属的面打顾祖科这个老总的脸吗? 不大不小,这就算欠下了一份人情。 泡了半下午温泉,从里到外白净通透帅气潇洒的萧鸿轩,开着里外收拾的一尘不染的捷达车,载上燕瘦环肥几个大美女。 香车美女一路顺风,回了钓客食府。 一个路口没跟紧,付云河的车就远远落在了后面。 谢莹她们当晚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小片段。 后续更简单。 萧鸿轩安排付云河等人吃饭,另开了个小包间,麻利的处理起被耽误了的公事。 当晚的重头戏是陆清远带着弟弟陆清绯找了来。 为了解救出错了的胞弟,陆清远变卖个人家产入股了勾引酒廊,还成为了实际经营者。 代价也有,就是脱离了陆家的茶叶生意。 家里老一辈主事人出了意外,在年富力强的下一代里找寻能力出众的回福建主持大局,挑来拣去都是稳重果敢的陆清远最符合条件。 遥遥的一个招唤暂时脱离家族生意的陆清远归故乡的电话打来,作为陆氏子弟,无条件的就得回归家族。 勾引酒廊当家主事的人要走,必须有个能力相当的顶了这个缺。 萧鸿轩见了刻意留起胡须,显得成熟稳重多了的陆清绯,没有一口就答应陆清远推荐弟弟接任勾引酒廊总经理请求。 直白的和陆家哥俩表明,自己不否认陆清绯经商的能力,却还要留段时间观察了解。 在放心的把勾引酒廊全盘交给陆清绯之前,原属于总经理的职权一部分会给到陆清绯,责任重大的一部分暂时由副总周蜜接掌。 这样的决定还在陆清远接受范围之内,如今少了辅助的纳兰小黑子等人,萧鸿轩管理公司完全就成一言堂。 陆清远最担心随着自己提出退出管理层,对弟弟抱有成见的萧鸿轩会联合另一个股东曹秀秀把自己从投资股东挤出去,自己这几年来顶着来自家族的压力,个人倾家荡产,费心劳力辛苦一场就算是付之东流了。 一直忙到后半夜的萧鸿轩连给老友付云河送行都没有顾上,反正大家熟透了,虚头吧脑的礼节省了也都不见怪。 来自D市的姐妹几个更是顾不上打个照面,被直接丢给了谈完事的陆家哥俩出面接待。 “呵呵!谢莹,这次可是把你家萧老三冤枉死了!心疼不心疼,我是瞧着这一个月来,你家萧老三的脸有往干腊肉条方向发展的趋势。” 谢莹一分钟时间都没耽误,拿起电话就往外拨,问清了丈夫在哪里,拉着周蜜当车夫,毫不在意一路上周蜜的调侃,风风火火找到了丈夫。 见了面一句话不说,眼里含着热泪,一头扑进丈夫怀里,双手绕着腰,在身后十指相扣,抱紧了死不放手。 第157章 手里的沙 谢莹是不会和周蜜说,自己早就想和丈夫和好。 不是丈夫需要作为好闺蜜的周蜜帮着和自己解释清楚,而是自己需要有个解释,好回到丈夫的怀抱。 冲动劲过后,谢莹越想,越不相信丈夫会干出龌龊事。 即便有,起码也该回避象钓客食府熟人众多的地方,不回避,还毫不掩饰的张扬,就太不合理了。 心里早就信了丈夫的解释,就是,哎! 多了! 贪图丈夫来的时候,又像个毛脚女婿低眉顺眼; 自己耍耍小性子,他可不会像是在自己家里,不搭不理,或者甩张臭脸开了门就走; 非但不走,嘘寒问暖的话说的又轻又柔,听着舒服。 重新享受着待嫁时光久了,儿子也入了托空闲的时间多了,免不了生出些杂七杂八的念头。 往离婚的方向瞎琢磨,琢磨完了吓得一身冷汗。 家属院里转悠,遇到同龄的工友同学,拉起了家常,听多了别人吐的苦水,才明白,就没不闹矛盾的夫妻,只是比起普通工人的同学工友家里为了针头线脑,穿衣吃饭,吵翻了天,自己平日里和丈夫耍性子闹脾气纯粹是没事找事。 回了自己家躺被窝里抱着丈夫好好交了次心。 老话说,人闲事非多。 自己就是太闲了,才没事找事,家里又没别人,只有和丈夫瞎吵闹。 根子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就好找,儿子上幼儿园有爸妈帮着接送,自己要出去工作。 如今的工作是给儿子报名时偶遇的言国平帮忙找的。 说帮忙找的也不对,言国平就在徐志平会计事务所上班,而且还是事务所创办人徐志平的女婿。 年事已高的徐志平如今处于半退休状态,事务所实际是两个取得合伙人资格的高级会计师和女婿言国平在打理。 言国平算是谢莹的老板。 谢莹很喜欢这份工作,春节后开始上班,如今还是实习阶段。 事务所还没到正式上班时间,作为新人,谢莹第一个提前打卡进入了玄武大厦八楼的办公区,开放式的办公大厅,南边一排隔出了一溜独立办公室,属于事务所挂牌会计师。 谢莹的办公桌直对着第三间专属言国平的独立办公室的门,她的工作介乎于秘书和实习生之间,学习业务知识之外,还要打杂。 放好了私人物品,谢莹掏出钥匙打开办公桌抽屉,拿了言国平专门配给她的办公室钥匙,取了拖布抹布,开始给言国平的办公室打扫卫生。 大厅里响起嘈杂的人声,谢莹已经把言国平的办公室打扫干净,送还了抹布拖把,洗了手,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坐下打开电脑。 邮箱里会有交待今天工作的邮件,还有各种通知。 被周蜜堵在中心医院保卫科办公室,还反锁了门,大王焦躁的挠着根根短发竖立着的脑袋。 “妹子,都怪哥这张破嘴!”大王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周蜜靠在门上,身子软软的,笑的凄惨。 “王哥,我不怪你,早晚的事。我就是想问问王哥,能不能帮我劝劝晓军。我不想离婚。” 三月里谢晓军病了一场,原本是小病,开出租车的满世界跑,吃饭就没个定点的地方,不知道在啥地方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拉肚子,就没当回事,自己在药店买了点药吃了。 耽搁了一天一夜,傍晚周蜜下班回家发现谢晓军在家休息一天没见好转,腹泻的更厉害了,腿软的人都站不住,才想到去医院。 医院上班最熟的人就是大王了,接了周蜜的电话,在家吃饭的大王丢下碗,紧赶着来了周密家,背着谢晓军就下了楼,到了中心医院找大夫开单子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谢晓军得了病毒性肠炎。 走不了了,维持生命的设备,吊瓶都给上了,检查的单子又开了好几张。 大王人长得糙,心却细,还有个好记性的长处。 周蜜也是托的大王在中心医院妇产科生的女儿,出生证是大王陪着谢晓军领的,大王就记住了周蜜女儿的血型。 谢晓军这病是急病,不是绝症。第二天大王自告奋勇一边上着班顺带手照顾谢晓军,没让周蜜请假陪护。 帮着领回了谢晓军的检查单,大王就多问了一句话。 你是AB血型,闺女咋会是O型血呢? 说完了就反应过来自己犯了傻!嘴里胡乱打着岔子,找了个理由就开始躲着谢晓军。 谢晓军察觉蹊跷,向护士一打听,父母双方有一方是AB血型绝对生不出O型血的孩子。 往深了一想,谢晓军想到了一个可能,孩子在医院妇产科和别人家的孩子抱错了! 还怕让媳妇周蜜知道了受刺激,一个人就开始了追查。 和周蜜同时间在中心医院妇产科生了女孩的三家人都让他给找到,单纯的靠眼睛看小孩子也分不出亲爹妈是谁,谁才是自己的亲闺女。 谢晓军就提出了和三家的孩子都做个亲子鉴定。 鉴定结果三孩子和谢晓军都没有血缘关系。 走到死胡同的谢晓军,抱了万一的想法,自己一家人验血出了错。 找了个托词,给全家人搞体检。 结果,都快被折磨魔怔的谢晓军最后给自己一家三口做了次亲子鉴定。 结论是,周蜜是孩子血缘母亲,谢晓军是个无关的外人。 查的过程里,谢晓军跟别的人都没透一丝口风,却单单没瞒着大王,大王算是被谢小军裹挟着帮忙。 就是最终的医学鉴定结果出来,谢晓军还是不相信周蜜背叛了自己。 周蜜活波爱玩,却从不跟谢晓军隐藏心事。 来来往往的也没有走的特别近,又关系暧昧的异性。 夜不归宿就更别提了…… 谢晓军把自己关屋里一天一夜后,向周蜜提出了离婚。 今天是周五,定好了日子,下周一大早上和周蜜民政局碰面。 谢晓军查到一半的时候,周蜜就发觉了。 周蜜没有拦着丈夫继续往下查,没事就偷偷的把闺女打量再打量,越看越舍不得! 她打心里就认为自己的女儿被别人抱错了,丽丽是自己替别人养的女儿,找到亲闺女的时候,也就是和丽丽分开的一天。 最终的鉴定结果像是在嘲弄周蜜的笃定。 周蜜只有找唯一的知情人大王帮忙劝说谢晓军。 因为她不愿把女儿不是谢晓军亲生的事抖搂出去,为这周蜜恳求谢晓军,离婚自己可以带着女儿净身出户,但是有一个要求,一定要保守住这个秘密。 周蜜要给女儿保有一个正常女孩的成长环境,绝不能让女儿背负起私生女的名声。 周蜜所有保住婚姻的努力都没起到作用,谢晓军坚决要求离婚。 谢晓军不想要房子; 谢晓军不要汽车; 谢晓军不要美容院…… 谢晓军不要一切带有有一家三口印迹的事物! 周蜜在公司借了五十万,加上家里的存款,都给了谢晓军。 两天时间里夫妻二人进出民政局数次,离婚协议改了又改。 在分割共同财产时你推我让,变着法子给对方多一点。 离婚时非要把分给自己的房产未来升值部分都算上,也算是头回遇见,办离婚手续的女办事员碰到这新鲜事,不愿给他俩办理手续,明显就是一对恩爱夫妻,苦口婆心的调解,俩人又意见一致强烈要求离婚。 办完了手续,走出民政局。 周蜜走在谢晓军身边,恳求道; “你以后能不能多抽时间看看丽丽,周末两天没见到你,孩子一直念叨着爸爸呢。” 谢晓军猛地站住,侧转身面对围墙,眼圈通红,咬牙说道; “你和丽丽说,爸爸去外地工作了,很久才会回来。” 周蜜说话带着鼻音;“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你开出租车免不了被熟人遇到,孩子也懂事了,要是听别人说在家门口遇见过你,你却不回家看她,还不得伤心死。” “不会的,我昨天已经把出租车卖了,今晚我就离开古城。” 周蜜从身后抱着谢晓军的腰,身子不住地抽搐着,断断续续哽咽着说道; “晓军,我除了你我没爱上别人,我只爱你一个,你别丢下我行吗!?” 谢晓军使劲掰开了周蜜的手,低吼道:“说的好听,只爱我一个,丽丽从哪来的?” 低着头,也不回头看瘫坐在地的周蜜一眼,踉踉跄跄的快步走远。 周蜜不知道谢晓军走了多久,瘫坐在地上,靠着墙,聋拉着头斜瞥着路上的行人车辆,像是漠然的看着另一个世界的场景。 在她的世界里,有自己喜欢的家,一个有丈夫,女儿的三口之家。 记忆中,已经是很久的很久的以前,虽然比起快三十岁的年龄,三年的时间其实很短。 以前,羡慕过曹秀秀,生来就不用奋斗,注定衣食无忧富贵一生; 以前,羡慕过谢莹,眼光真毒,挑了个好老公,有本事能赚钱。 某一天,周蜜突然想明白,自己比曹秀秀和谢莹都强! 没有依靠祖萌,没有依赖老公,活出了完全属于自己的人生。而且,自觉还挺不错,活的很充实,很有成就感。 比起找老公,自己更是比曹秀秀和谢莹强出无数倍! 纳兰对待曹秀秀的冷淡,萧鸿轩将谢莹当个小孩子宠爱时,藏不住的高傲,在丈夫谢晓军身上通通没有。 赚钱多少绝不是界定好丈夫的准绳。 自己的家,只要自己用心经营就一定会幸福美满! 谢莹和曹秀秀就做不到。 解开了心结,周蜜摊开了手,留住了手里的沙…… 视线在街角碰到了墙,路到了尽头,人已拐过街角消失很久,视线却不会转个弯追上去。 就象无法让时间回头,去理顺踏错的脚印。 第158章 穷养儿富养女 恍惚里接起了电话。 “妈妈!你咋还不来接我呢?我要回家,我要爸爸妈妈。” 女儿软糯甜甜的声音,像是回魂的符咒,一下子就把周蜜从另一个世界拉了回来。 “宝贝,妈妈马上就去接你啊!” “你快点呀!”听着声音,周蜜都能想到女儿扭着小身子撒娇的可爱模样。 “好!妈妈很快很快就去接你……” 收起了手机,周蜜才和现实的世界完全重合在一起,暮色渐起,路上的行人车辆明显变多了。 起身掸去裤子后面的尘土,在路人诧异的目光里,板着面孔,快速的走向停车场。 上了车从包里翻出湿巾,打开化妆盒,照着镜子仔细的擦洗哭花了的脸。 把自己收拾和往日一般的的整洁干净,这才开车去接女儿回家。 快到纺织厂家属院了,对面快车道上两辆十分醒目的车前后跟的紧紧的,刷的闪了过去。 周蜜皱了皱眉,露出个自嘲的笑容,自语道; “自己都淹死了,还操心别人水性不好。” 居小妹开着卡宴和周蜜错车的时候,冲着周蜜挥了挥手。 当然,居小妹忘了以自己此刻的车速,对面根本就看不清自己在车内做的动作。 后面开着辆猛禽皮卡紧追不放的是臭大饼。 对大哥的朋友都很有礼貌的居小妹,唯独对曹斌很没礼貌。 劳燕姐就不待见这个长了张满是青春痘大饼子脸的家伙。 还在上初中的居小妹就学着劳燕姐叫曹斌臭大饼,一直到了现在。 已经大学毕了业的曹斌,身体张开了,原来凸显的大脸也不那么大了,有了棱角,显得很有阳刚之气,一脸的青春痘早没了,只在一边脸颊落了几个不显眼的小坑。 曹斌喜欢上居小妹是一连串意外的副产品。 去年最后几个月,曹秀秀和萧鸿轩俩人针尖对上了麦芒,小吵不断,最后在春节前因为居小妹来了场大吵。 萧鸿轩和曹秀秀最初是为工作吵架。 欧阳静要做孝顺女儿,跟着改任南方大省一把手的白安东,去了南方。 顺便带走了鸿居公司一部分精英骨干,在南方开了分公司,董事长兼任分公司总经理,也算欧阳静的一个创举。 鸿居建筑公司的业务其实很简单。 一部分一直扎在槐树村项目工地没挪窝,领头的是副总冯红军。 另一部分一直在接新农村建设的项目。 这一块原本属于大公司瞧不上眼的边角小活,被鸿居公司愣是干出了大名声。 基础的图纸本是为槐树村整体迁移的村民设计的,结合了萧鸿轩和纳兰务实的设计理念,还加入了省设计院专家的改进意见。 主体建筑设计确定不动,只用因地制宜在配房上做点变动,起点便比小工程队拿出的设计方案高出一大截。 公司创建接的首个项目就是付云河给的槐树村整体迁移建设项目,一炮红了,新农村建设项目就没停下来。 投入的设备,还有人员素质,施工质量,都是大工程公司的标准。报价却是小建筑队的价格。 胜在个手熟,活多,连续性强,不在单个项目上取利,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子。 名声大了,项目自己往门上找,工期都排到了两年后。 这也就是公司董事长欧阳静敢跑到南方不回来,另开间分公司的原因之一。 公司经营情况安稳,当董事长的没啥可操心的。 另一个原因,总公司这边不缺能顶事的人。 总经理曹秀秀虽然挂了个名,就没踏实管过鸿居公司运营,但是能力绝对有。 何况,纳兰和萧三哥都在呢;就是自己本人在总公司,遇到大事还是要和三哥他们讨个主意。 鸿居建筑公司四平八稳的顺当了几年,去年下半年不行了。 根子还在萧鸿轩,槐树村的年度整体规划是他搞出来的。 减减加加做了不少变动,冯红军是个守成的人物,遇到这事只会干着急拿不出解决的办法。 往上报,断了! 上面没人了。 鸿居公司比他这个副总职权大的就俩,总经理曹秀秀一直不管事,董事长在南方不回来。 冯红军可是真正的公司老人,鸿居建筑公司打哪来的一清二楚,老实人着了急可就直接找了真正能解决问题的人。 萧鸿轩气的指着冯红军的鼻子想骂娘; 手底下大几百人的副总,还是只会干活不长点脑子。 我要把鸿居建筑公司也接管了,不成了甲方乙方都是我一个人了!好看呢还是好听。 办法能帮着想,出头露面还要隔着一层,人是现成的,总经理曹秀秀。 以前合作顺遂的俩人,这一次却咋都不顺,在钓客吵完了,改天换到鸿居公司吵,不然就是萧鸿轩去西都广场曹氏的总裁办公室和曹秀秀接茬吵。 大有不分场合见面就吵的趋势。 最后一场架,也是萧鸿轩找上了门。 曹氏北方业务中心的员工已经开始议论如何过春节了,就在春节前五天,半早上十点左右,曹氏前台小妹看到走出电梯的萧董,就知道今天大伙又要提心吊胆往下班熬时间了。 萧董那脸黑的,都快赶上身上的黑皮夹克了,火气一准小不了。 他吵痛快了,抬腿就走,心情不好的曹总就该满世界给自己找事做了,全公司不定谁会撞到抢眼上。 萧鸿轩火大的原因是大早上小黑子母亲给他打电话,反映小妹最近开了辆豪车,衣服添了几件,瞧着做工材料,都是高档货。 可小妹才开始在外面找了份假期工,收入和花销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当大妈的终究不是亲妈,小妹年纪也大了,大妈讲话深了浅了都不合适。 下面的话没等黑子妈说出来,萧鸿轩就说这事我来管!大妈你就放心吧。 萧鸿轩放下电话,再拿起来,就拨给了居家老二。孩子们的事都一样,瞒上不瞒下,跟爹妈嘴严,兄弟姐妹们却不藏着掖着。 小妹开的车,车是秀秀姐的顶配版卡宴,衣服也是秀秀姐给买的。 居汉典老老实实的把妹妹给卖了。 居小妹接了良心不安的二哥报信的电话,含含糊糊,大意是萧三哥发火了,肯定会找你。 居小妹是真怕萧三哥,不光是因为萧三哥敢跟自己脾气暴躁的老爸拍桌子讲道理,收拾的大哥小黑子乖乖。 如今少了顶梁柱的居家实际上是被萧三哥托在手里,萧三哥翻翻手,居家就要地覆天翻。 正在发愁呢,秀秀姐的秘书打来内线电话,说萧三哥已经找上门了。 萧鸿轩不找居小妹,熟门熟路的直接去了曹秀秀的办公室,一路上也没人拦着。 曹氏的员工遇到这阵势次数多了,拦也拦不住,保不齐还会挨揍,就没人干这事了。 等小妹跑来总裁办公室耳朵贴着房门偷听,屋里俩人已经吵出了真火气。 “穷养儿,富养女。你没看小妹比起以前家里没出事的时候整个人都缺了股子精气神!我就是要给小妹好的物质条件……” 萧鸿轩扯着喉咙打断了曹秀秀; “富养女也轮不到你曹秀秀花钱。小妹还有我这个哥哥呢!” “呵!你个姓萧的能给居小妹当哥哥,我姓曹的就不能多出个姓居的亲妹子。不光车给小妹开着,我还要给小妹张信用卡,二十万的额度,刷去吧,每月我给还钱。” 突然居小妹再也听不到屋里的声音,一场大吵似乎在高潮处噶然结束。 一起偷听的两个小助理,冲居小妹吐着舌头,一脸的羡慕,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装作埋头工作的样子。 居小妹犹豫了一会,要不要敲门,最后也慌慌张张躲回了自己办公的科室。 屋里的俩人并没有结束今天的争吵,只是变成了坐下来,严肃的轻声争辩。 “秀秀,纳兰消失这两年时间,你憋屈,可以和我吵,吼两声,心里舒服了,我没什么。可你别在小妹身上置气,丫头正是是非混乱不清的年纪,要是养出了坏习气,保不齐一辈子都改不过来。” 曹秀秀给萧鸿轩递过瓶矿泉水,“就你爱瞎操心,又不肯花时间多观察了解。小妹不会学坏。 你也没留心多瞧瞧,这两年时间小妹的变化有多大,还是把小妹当没心眼的小孩子。 小妹的底子不错,手勤嘴甜,脑子也灵活。以前不懂事,这两年瞅着越来越有眼力劲,是块好材料。 可就一样,让人看着都心酸,小妹胆子小了,走哪俩眼都四下瞄着人的脸色,畏畏缩缩,小家子气的厉害。 这也怪不得小妹,家里出不好的事,连成了串,年纪小心理承受力有限。” 喝着水,听着曹秀秀说着,萧鸿轩不时点着头。 “养气可不是光靠讲道理就能解决。只要小妹自己不耽于享乐,我还是刚才的态度,尽可能的让他接触到高端生活,见识多了,自然眼光就高了。 重要的还是要把小妹心里的阴影打散了,爸爸病倒了,大哥暂时顾不上家里。 还有我们这些哥哥姐姐们呢!头往高抬,眼睛往高处看,脚下的路自然越走越高。” 萧鸿轩笑呵呵说道; “可你也不能给她每月几十万的零花钱呀!” “卡给到她手里,自然有财务跟她交待清楚。我那辆车一个月的花销不是小数目,自然不能让小妹出,账单也都有显示,这部分自会实报实销,别的开支,财务会找她问清楚。 你别老是顾忌着小妹乱花钱,也要想着小妹兜里没钱,万一遇到急事了怎么办!?” “还是曹总考虑的周详!”萧鸿轩冲曹秀秀摇着大拇指,“得了,我也不多说啥,车你出了,小妹花销的账单每月让公司财务报给钓客食府,账算我的。” 曹秀秀撇了撇嘴,“居家老二你多费点心去吧,小妹的事你就别管了!” 提到居家老二萧鸿轩就头疼,起身冲曹秀秀拱拱手,摇着头就想走。 “萧鸿轩,我知道你有渠道获得纳兰的消息。告诉我,他好着呢吗?” 萧鸿轩回身看着神情凄惨的曹秀秀,叹了口气。 “他一切都好。” 曹秀秀向前走出一步,瞪着萧鸿轩,“谁告诉你的!” “黑子,十月底的时候,纳兰去看过他,他用纳兰的手机给我打了个电话,顺便替纳兰报了个平安。” “你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纳兰的新电话号码呢?给我,你快给我!”曹秀秀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整个人打着颤,吼叫着。 “秀秀!”萧鸿轩不由的走近了,把曹秀秀抱在了怀里。 “你别着急!他会回来的,想通了他就回来了。” 曹秀秀双手紧紧攥着拳头,咬着嘴唇,鼻息浓重,努力恢复平静。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小黑子挂了电话,隔了一会我打过去就成了关机,第二天再打,已经是空号了。” 把曹秀秀扶坐回沙发上,萧鸿轩一边解释,一边在茶几上翻找着,没找见湿巾,就把纸巾盒子给曹秀秀递了过来。 曹秀秀摆了摆手,站起身,“我去里面洗把脸,你有事就忙你的去吧,明天我会去一趟槐树村,过年的礼节走到了,工程款你可得多少给点,不然我可就太没面子了。 行了,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萧鸿轩离开前还是去找到了居小妹,看了看工作环境,和颜悦色的勉励了几句,就在小妹不解的目光注视下离开了曹氏北方业务中心。 下到地下车库,开车直接去了肉食海鲜市场,把后备箱装满了,掉头去了小黑之家。 第159章 毫无理由的爱情 安心的去给居家送年货的萧鸿轩想不到自己无意间打开了曹秀秀的思路。 纳兰也还是有情感的大活人,虽然和古城这边的亲朋好友断绝了联络,却不会和分散在各地的朋友完全断了来往。 萧鸿轩走后,曹秀秀一个人在办公室打电话直打到下午下班,联络发动了所有能够想到纳兰兴许会落脚的地方周围的朋友熟人留心纳兰的出现。 很快曹秀秀就得到了回馈。 消息来自海南,传递消息的是弟弟曹斌。 曹斌发来了一组照片。 以停靠在海岸沙滩的猛禽为背景的照片上的一对男女曹秀秀都认识。 穿着短裤背心的纳兰,裸露着结实修长的四肢,身边同样穿戴着短裤背心的女子,有着欧美年轻女子健美的身材。 劳燕在美国公司合伙人,雪梨姚,曹秀秀在飞燕服装公司南方工厂里遇到过。 照片是当初和曹斌一起往海南送两台猛禽皮卡的曹氏海南办事处的司机偶然拍到。 碰到了自己开过最拉风的猛禽皮卡,时隔多年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恰巧陪女朋友出来玩,手里拿着相机,顺手就拍了几张照片。 曹秀秀送给纳兰和萧鸿轩的两台猛禽皮卡,一台被纳兰开回古城,另一台一直存放在海南干休所里。 曹斌帮姐姐四下打听纳兰的消息,得知拍到有人开着猛禽,立即就要来了照片。 纳兰在海南! 曹秀秀兴奋莫名的在办公室转着圈,内心的喜悦急于有个同样关切纳兰的人一起分享; 在公司里就居小妹符合条件。 被曹秀秀一个电话叫到总裁办公室的居小妹,趴在曹秀秀办公桌上的电脑前,一眼就认出了照片里身材火辣的女子。 “姚晓红,晓红姐!晓红姐回国了,和纳兰哥哥在一起。” “雪莉姚就是姚晓红!” 曹秀秀大瞪着眼死盯着照片里,前凸后翘,S形身材,并肩站在纳兰身畔的女子。 永远工作第一的曹氏大公主,第一次丢下了工作。 丢下了春节前最后数天结算业务繁忙的曹氏北方业务中心,当天就飞往了海南岛。 曹斌是姐姐丢下公司的第二天回的古城。 被赋予重任的女儿不告而别,孙玉莲首先想到的是要给董事会一个说法。 在这之前,先要保证北方业务中心不出乱子,必须空降一位在曹氏内部身份地位足够高,能代替女儿在北方业务中心各种报表,文件上签字的人。 大学毕业后跟在自己身边学习管理的儿子曹斌,曹氏第三代第一继承人,成了最佳救火队员。 曹斌很清楚,自己和姐姐比起来差的很远。 但是姐姐的事自己必须帮忙,好不容易有了纳兰的消息,就让被思念折磨了两年的姐姐去找她的爱人去吧。 义无反顾,抱着慷慨赴死的心态,来古城接下姐姐丢下工作的曹斌,意外的得到了强力帮助。 居小妹的工作能力一直被大哥和他优秀的伙伴们遮蔽着。 对管理曹秀秀仿照萧鸿轩管理模式搭建起来的曹氏北方业务中心,居小妹有着先天的优势。 和劳燕一样从小就爱跟在大哥三个好兄弟身边,看着大哥他们哥仨摸索出整套管理模式的居小妹,也和劳燕一样熟悉套模式,上大学期间还把这套模式当做课题认真的研究过,对这套模式的优缺点甚至比曹秀秀本人都了解。 秀秀姐在的时候,自然不用居小妹多嘴。 换了曹大饼,用在学校学到的知识和跟着母亲实践的经验,来驾驭曹秀秀借鉴萧鸿轩带有强烈反现代工商管理学理念设计出制度的曹氏北方业务中心,居小妹先是冷眼旁观,接着暗自着急,最后就跑去和傻蛋曹大饼好好吵了一架。 居小妹在曹斌到达古城的当日,成为了临时总裁的助理,助理俩字前面被曹斌着重加上了高级特别四个字。 曹秀秀的思路居小妹了解,整个公司运转的模式她熟悉。 有她居中调动,下面的分支部门都没发觉总裁已经丢下公司跑到了天涯海角。 远在香港总部的孙玉莲也惊讶的发现,少了能干的女儿坐镇,稚嫩的儿子把北方业务中心打理的丝毫不乱。 给董事会的解释随便找个借口,波澜不惊就把女儿因为个人感情擅自丢下工作的事掩饰过去。 曹斌只享受了两个月甩手掌柜的好日子。 手里工作越来越多的萧鸿轩,哄着妻子分担一部分工作失败后,还要接着曹秀秀突兀离去,鸿居建筑公司副总冯红军隔三差五登门的请示。 春节后终于再也忍受不了居老二居汉典,恪于承诺,又无法随意免去居汉典中介公司的总经理。 听闻居小妹在曹氏大放光彩,萧鸿轩立刻赶到了小黑子家,和小黑子的母亲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争取到了小黑子母亲的支持。 萧鸿轩当晚就在居家别墅,和居汉典,居小妹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免去居汉典公司总经理一职,任命居小妹暂时代理公司总经理,直到小黑子居墨涵回来。 公司的主掌控权依旧在居家人手里,居汉典没有意见,甚至有种解脱了的轻松。 居小妹别无选择,萧三哥说的明白,自己要是不顶上去,中介公司这边他实在顾不过来,只好把公司解散了。 居小妹不敢试探萧三哥是不是在演戏,说的话是在威胁自己。 以钓客食府餐饮有限公司名义投入一千五百万资金的房屋中介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股份送给了居家。 落在大哥居墨涵名下的这些股份,没有书面文件,是萧三哥他们哥仨口头达成的协议。 居小妹是毫不怀疑这个口头协议比起书面协议还要具备正式性,也不担心会无法落实。 可是,如果在大哥回来前公司解散了,这个协议自然就不存在,归属居家的股份也同样没有了。 安居房屋中介公司不是简单地一间公司,是整个居家未来崛起的希望所在,居小妹一丝的险都不敢冒,乖乖的辞掉了曹氏的工作,来安居中介公司上班。 公司失去了居小妹,曹斌骤然发现,自己不光是少了一个得力帮手,没了每天都在眼前忙碌的黑肤色的少女,一颗心也缺了一半。 这样的感觉比起前几年懵懵懂懂喜欢姚烟霞还不一样,小妹没有姚烟霞靓丽,脾气还娇蛮,要数小妹的优点,似乎除了业务能力强就再找不出来; 可曹斌就是一天都离不开居小妹,缺少了居小妹每一分钟都没有了意义。 大学时宿舍关了灯开卧谈会,聊得话题少不了情情爱爱。 有人说,毫无理由的爱,才是真爱! 大家嗤之以鼻,哄笑,怎么会有毫无理由的爱? 那个同寝室的同学也无法反驳,终归他也是从某本书上偶然看到了这句话,年轻的生命过程里,还没有机会感悟到话里的意思。 多年以后,曹斌感悟到的时候,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第160章 燕归来 萧鸿轩最近过得挺舒心。 总算没了被时间追的上不来气的感觉。 纳兰家的客厅,一老一少摆开了棋盘,午饭后开局的这局棋,西天生出了晚霞还没走到中盘。 爷俩都爱长考。 只是萧鸿轩的长考过于独特,老严落子,他会打一个长长的盹,迷糊醒了,揉着眼睛落下一子。 他自己下出了妙手,老严沉思的时候,他也会打个盹,留老严落了子,会心的笑着等他迷糊醒了。 这两年老严心里为飘在外面的儿子忧心,也为眼前苦苦支撑的孩子忧心。 老严最清楚,萧鸿轩的压力并不只是来自工作。 这两年时间里,甚至是萧鸿轩有意让自己纠缠在繁杂的工作中。 他完全有能力,有魄力,把手里的工作梳理的简单有效,让自己象以前一样活的轻松自在。 可他没有这样做,而是尽可能保持着哥仨都在的时候工作模式。也就是一个人在做三个人的工作。 似乎他一直在等着某一天清晨醒来,另两个人就回来了,顺手就把原来属于他们的工作接了过去,一切照旧,毫无生疏。 等了许久的人没有回来,却有消息传了回来。 远隔万里之外,另一个国度的土地上,传回来的消息,让爷俩都忽视了消息里的蹊跷处。 在国内流浪了一年多后,纳兰去了美国,从美国出发回国找到了纳兰的姚晓红,一路陪伴着纳兰回到了美国,从海南开始追着他俩人足迹的曹秀秀也追到了美国。 如今,他们在美国洛杉矶聚在了一起。 分别打给爷俩的电话,意思大同小异,三个人会结伴在美国游历一段时间,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决定在结束了在美国的游历后,就会一起回到家乡古城。 挂了电话,萧鸿轩到银行给纳兰带在身上的卡里转了三十万美金,一路吹着欢快的口哨就来了老严家。 爷俩相逢一笑,心里的快乐都在不言中。 中午萧鸿轩下厨搞了几个小菜,爷俩喝了顿小酒,带着微醺一起享受着午后闲暇时光。 “醒醒!接电话了。” 被老严用脚踹醒,萧鸿轩眯着眼接过手机,慵懒的问道; “谁呀!” “三哥,曹大饼又来缠我了!”居小妹娇嗔的声音里,萧鸿轩使劲的揉着额头;对面的老严呵呵笑着。 “小妹,我在你纳兰哥家呢,你现在就过来。对了,你逗着曹斌跟过来,我还不信了,他姐曹秀秀不在臭小子胆肥的要翻天了,你把人勾搭过来,看三哥咋收拾他。” “嘻嘻!好,我这就过。”高兴地答应过了,居小妹又怒哼哼的吼起来。 “啥叫「勾搭过来」,三哥,你就会胡说。” “别管咋说的,你赶快把人带过来。” 挂了电话,老少俩相视大笑。 “老严,还不赶快把你的好酒找出来两瓶。毛脚女婿来了,该收拾的少不了,好酒好菜也不能少了。” “你小子这是沾了小妹的光,等着,我拿两瓶存了十年的五粮液出来。” 老严乐呵呵的起身去书房拿藏着的好酒,进门前陡然转身,见萧鸿轩蹑手蹑脚跟在身后,“嘿嘿!就知道你小子惦记着我存的好东西,滚蛋,赶紧鼓捣下酒菜去。” 看着失了手的萧鸿轩,怏怏的弓腰走进了厨房,这才进了书房,进屋后还不放心的把门反锁了,在贴墙放着的书柜侧面拉开了道暗门,挑了两瓶五粮液。 进了厨房,萧鸿轩一边系着围裙,一边自言自语着; “就你书房里那点地方,酒藏在哪还要你告诉我,家具都是我和纳兰给你做的,有几个夹层,够藏多少东西,我比你都清楚。”…… 劳燕把自己回国的消息封锁的很严。 用她自己的话说,三个没羞没臊的人,看见了辣眼睛。 在美国是真没法待着了,有多远躲多远,直接躲到了地球另一面,跑回了国内。 俩姐姐都很优秀,对劳燕的帮助也都很大。 几年前劳燕就跟俩人分别说过,自己两不相帮。可那是分别和俩人说的呀! 纳兰带着俩姐姐同时出现在劳燕眼前,劳燕可就晕菜了。跟一个亲近点,就好像对另一个犯了罪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也没说自己要回国,只说是这些年来一边上学,一边开公司开餐馆就没有休息过,你们仨人管理食府的有了,管理公司的也有了,正好自己和黄豆豆放个大假,好好地出去旅游一圈。有事也别联系,出门我就把手机扔了。 今天上午九点赶到机场接劳燕的是余同夫妇俩人。 对于劳燕余同和王艺涵心里有着深深的感激之情,首先是劳燕临去美国的前一天专程为勾引酒廊向余同提出了警告;有所警觉地余同躲过了一劫。 后来也是通过劳燕帮着说好话,渐渐弥合了和萧鸿轩仨兄弟的关系,外地来的夫妻俩才稳住了在古城的根脚。 最重要的是劳燕给了的建议,让余同脱离了以前的合伙人,彻底走出了自己的路子。 鱼头火锅店作为夫妻二人起家的生意,有着独特的纪念意义,依然由王艺涵在主持。 余同听从劳燕的话,健康休闲是国内的一大空白市场,随着人均收入提高,将会有一次爆发性的增长。 加盟了一个户外运动品牌,拿到了省级专营权,如今在全省拥有了上百间专卖店铺,去年的营业额首次超过了一亿。 劳燕见到一身休闲运动装,动作矫健,一举一动透着成功人士自信的余同,和有了儿子后身材丰腴气质高贵的王艺涵。 第一句话就问,我现在的样子变化大吗!走在外面以前的熟人会不会一眼就认出我来!? 被问得有点发蒙的余同夫妇,认真仔细的打量着劳燕。最后还是实话实说;燕子你好像没什么变化! 劳燕很想说,我长大了好吗!你俩就不能多看两眼,我跟着晓红姐在健身房练了几年的身材,三围可有的看头。 这话也只得存到肚子里,劳燕既然问了,就要接受余同夫妇的据实回答。 老实说劳燕自己也明白,正常的看到一个人,首先注意到的是五官长相,其次是身高胖瘦。 象自己现在,宽松的体恤配着阔腿牛仔裤,满是胶原蛋白的一张小脸依旧一个折子没有,和离开国内时差别都在衣服下面,也怪不得余同俩口子。 上了余同的宝马车,劳燕把自己回来的事要严格保密又和余同说了一遍,接了劳燕从美国打回来的电话,一直忍着没通知萧鸿轩劳燕今天回国的余同就有点为难了! 问劳燕,你考虑过住哪吗? 明白的跟劳燕说了,你三哥的生意可比以前还要繁多,除过杂七杂八的商铺,还搞了个安居房屋中介公司全城四处开的都是服务部,所有这些加在一起,比起我开的专卖店的数量可多的多了,我那是开遍全省,你三哥的生意可都在古城。 扩张后新招收的营业员兴许没见过你,店长却都是从老营业员里面提拔起来的,大多可都见过大小姐你本人。 你人在古城想要四处溜达,跟你三哥保密难度就有点大了,除非是到了住的地方不出门。 一起回来的黄东提议,干脆俩人回家住。 两家在家属院上下楼,劳燕家里的钥匙就在他家放着呢,他妈妈不时就上楼打扫打扫卫生,劳燕回家住绝对没问题。 劳燕不愿意,躲开了所有人注意,偷偷跑回来就是想先暗暗观察一下这些年来亲朋们都有什么变化。 自己前脚进了中心医院家属院,要不了一个小时半个城的人都能知道自己回来了,前面做的所有准备都没了意义。 既然没法彻底隐藏起来,自己也没想要永远躲着不见人,就让余同推荐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暂时落脚,反正是能躲藏几天是几天,不巧碰到熟人了就算游戏结束。 古城的东西两面都是老城区,南面开发的早于北面,北面的新区还是劳燕出国后才开始整体开发建设起来的。 余同就给劳燕推荐了北区临近国家遗址公园旁的一个酒店住了下来。 遗址公园修复的皇家花园古木葱茏,还有一泓池水,正好符合劳燕就近早晚跑步锻炼的要求。 酒店周围新建的临街建筑都出租给了大大小小公司用来办公,人员素质相对较高。 新区的道路起点定的高,地面交通顺畅,底下还有地铁通过,出行很方便。 余同把劳燕送到酒店,又调来了一辆八成新的奥迪a6,给劳燕这些天出行代步使用,这才和妻子离开。 放下了行李,拉着黄东在酒店附近转了一圈,吃了顿久违的家乡饭,劳燕和黄东就回到酒店各自回房睡觉倒时差。 第161章 居家有女已长成 在居家内部居汉典和同父异母的妹妹话最多。 父母离异的时候居汉典还在襁褓中,父亲那时还没有建立属于自己的公司,只是个跑长途车的司机。 娶了当小学老师的母亲,先后生下了兄弟俩个。 跑长途的司机一人一台车,出了车,就脱离了单位和家庭的。 跑长途寂寞又辛苦,依然有人争着抢着,可不是看上了微薄的补贴。 拉私活路线货源都对了,兴许一趟就顶得上一年的工资。 小黑子的性格就是随了居丰收,天生的不认生,丢到那里都能活,胆子大,好交朋友,待人豪爽,却又精明机灵,注重细节。 一条线路居丰收跑过一两趟,就认了一路的朋友,消息比别人都要灵通,再跑这条线路,不说十分把握,最少八成都不会放空车。 虽然只是一个货车司机,人面广,手里的闲钱多,平日里又喜欢收拾打扮,也就少不了招蜂引蝶。 居丰收的第二任妻子就是在次子居汉典出生后和居丰收走到一起的。 居丰收做的过了分,也不避人,出车就带着女人,同吃同住,朝夕相伴,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 妻子知道了,闹离婚,居丰收对家里的结发妻子还是不舍得,在外面搞上那个女人,还是因为跑长途车,一个人一台车一脚油门就是一天,太寂寞了。 闹离婚的妻子不让回家,外面的女人又不停的往过叫,拖得久了,居丰收不想离也不行。 两口子纠缠了半年时间,还是离了婚。 所以跟着母亲生活的居汉典对父亲的概念很淡漠,幼年的记忆里父亲是一道忙碌的身影,总是匆匆闪现而去。 只比他五岁的大哥居墨涵填补了他心中属于父亲的位置。 父母离婚后跟着父亲生活的大哥,但凡父亲给他买了的衣服,玩具,零食等等,都必须要给弟弟一份。不然的话就要闹得家里鸡飞狗跳,谁都别想安宁。 居丰收第二次离婚,就是转了正的二婚妻子发现居丰收在大儿子为了给弟弟争取一份衣服,玩具,零食撒泼打滚的时候,嘴上呵斥,心里却暗暗欢喜。 似乎就是种上了瘾的享受,隔段日子就故意的逗着大儿子上蹿下跳把家闹的一塌糊涂。 居汉典童年时大哥每次出现都是开心的节日。 离婚后为了和前夫拉开了距离,调到离城区十多公里小镇小学教学的母亲,看到只有六七岁的长子,背着装满给弟弟带的零食,玩具的小背包,独自从市区家里跑来,又是担心又是欢喜,生活再艰难,工作再忙,都要给儿子做顿好吃的。 幼小的居汉典就把大哥出现和好吃的好玩的新衣服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 居汉典清晰的记得,四岁的时候,黑黑瘦瘦九岁的大哥,第一次为了母亲和人打架。 和成年人打架,九岁的孩子完全就是去找打。 当晚,来回跑了将近三十公里的大哥,回家偷了父亲车里的汽油,打了妈妈一巴掌的哪人的家烧了。 幸好大哥找到哪家人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把装满汽油的两个酒瓶丢进哪家人院子里,玻璃破碎的声音引来了已经起床在做早饭的女主人。 到院子里看到摔破的酒瓶,闻到刺鼻的汽油味,隔着院门火光乱晃,立刻就猜出是有人放火。 吓得腿不住哆嗦,扯着嗓子就喊人。 听到院里人的叫声,门外的大哥也慌了,胡乱把手里点着的棉纱往院子里一丢,撒腿就跑。 最后还是父亲找人把这事给压了下来。 明眼人都知道放火的是大哥,可是当场没抓住人,没凭没据。火也没有点着,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恶略后果。 虽然事情不了了之,却把哪家人吓坏了。 九岁的孩子,哪知道丢进院子的燃烧着的棉纱幸亏丢偏了,所有人都躲过了一场大祸。 那一家人后怕的厉害,不但没再找母亲的麻烦,还主动登门向母亲道歉。 居汉典整个成长的过程里,虽然是单亲家庭,却被大哥保护的很好。 大哥要求居汉典做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居汉典就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到学习上,一直保持全校排名前十名的名次。 大哥要求居汉典要听妈妈的话,做个好孩子。 直到长大成人,居汉典都没有和妈妈顶过一次嘴。 长大后的居汉典正直,单纯,做事认真勤劳,还有些懦弱。 他也知道这样的自己实在不适合当一个领导别人的人,如果大哥不出事,他最想要的生活是象妈妈一样做一名教书育人的老师。 当萧三哥宣布免去自己公司总经理,居汉典心情很复杂。 有愧疚,有失落,有沮丧,还有一点轻松。 兄妹俩在萧三哥走后,在楼顶天台上聊了一夜。 各自把心里真实的感受和想法都说了出来,相约共同支撑起居家,即便是大哥回来了,也不能象以前,什么事都让大哥顶着。 居小妹对安居房屋中介公司不陌生,不光是对人员不陌生,公司的规章制度,业务,财务状况,等等,都有所了解。 既有因为安居公司有着浓厚的大哥他们哥仨的公司特色的原因,还有二哥事先做的介绍。 安居公司的管理层对居小妹也不陌生,也对从小就喜欢跟着小黑子在公司里面玩的居小妹抱着很大期望。 居汉典管理这间公司失败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迟钝! 萧鸿轩和纳兰为安居房屋中介公司设计了一整套快捷高效的办公体系,当所有的信息从基层传递到终端,公司掌控者总经理,居汉典就要把整体速度拖慢下来。 习惯了被人照顾,被人牵引的居汉典独自做不出决定。 向萧鸿轩请示,召集人员开会协商。应该一分钟决断的,常常拖沓一个星期以上。 安居房屋中介公司就像是一台火花塞时灵时不灵的汽车,换上了居小妹这个崭新稳定的火花塞,立刻就动力彭拜奔行起来。 居小妹更有个本分的二哥难以企及的优点,不安于现状。 安居房屋中介公司是纳兰和萧鸿轩三四年前通过大量的调研,规划出的公司,在居汉典手里,一成不变维持了两年多时间,期间,纳兰小黑子各自原因脱离了公司管理,萧鸿轩一人干三个人的工作,也顾不上深入的了解市场变化,修正公司规划。 今天即便没有曹大饼来骚扰,居小妹也要找萧三哥谈谈自己当了二十天总经理后对公司的新想法。 第162章 钓客的味道 1 疾驰中的卡宴划出道陡急的弧线,猛地停在了西部大学老校区电动伸缩大门前。 方才猛打方向盘的同时,居小妹看到大门外树后走出来的萧三哥摆手示意。 在后视镜里看了眼一路紧跟在自己车后,停下的猛禽皮卡,居小妹微黑的面颊浮出了个得意的笑容,掏出学生证,递给了门卫。 “砰砰!”粗暴的砸门声让曹斌把视线从前车移到了车窗外。 “三哥……” 顿时曹斌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很不愿意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见到一身黑衣站在渐起的暮色里的这个男人。 “开门!” 萧鸿轩绕过车头,拉着门把手,大声叫曹斌打开车门。 不情不愿的解除了门锁,等萧鸿轩拉开车门,曹斌已经堆起了一脸热情的笑容。 “三哥……” 萧鸿轩低着头系着安全带,随口对曹斌说道;“掉头,往回开,到第一个十字路口,往北拐一百米。” “钓客的味道!” 停稳了车,曹斌看着路边有七八个人排着队的小铺子,指着小店门侧和钓客食府门口独特的黑色牌子质地一样的店名牌子。 “这也是三哥你开的?” “都我开的,我还不得忙死!” 萧鸿轩抬手就给了曹斌个爆栗子,“兜里带钱了吗!?” 纳兰不在家,萧鸿轩安排人给老严送来的都是熟食,或者是热一下煮一煮的速冻食品。 中午把带了的一点食材都用掉了,打开冰箱才发现没几样用得上的。 出来买食物,正好接了个电话,打着电话往出走,就忘了从公文包里取点钱带在身上。 “要钱还打人!”曹斌不满的嘟囔着,回头往后座上去取自己的挎包。 七八平米的小铺,一个硕大的带着玻璃罩子的柜台把不到三米的门挡了大半,只留了窄窄的一道缝,供人进出。 一对小夫妻分工明确,细眉细眼的妻子嘴甜手快招呼着客人,敦实的丈夫忙着称重,切菜打包。 李勇看到醒目的猛禽皮卡停在门前路边,丢下手里的切肉刀,绕出罩着玻璃罩子的柜台,大跨步走到了皮卡车旁。 “萧总,您……” 萧鸿轩正在等着曹斌从包里取钱,听见车外有人说话,扭过头看向了车窗外神态拘谨的敦实男子。 “生意怎么样!”含笑看着李勇,和丢下客人紧跟着李勇跑过来,却又隔着三步远猛地站住,看着猛禽车窗露出的面孔,眼神怯怯的袁怡人。 古城出现的第一台猛禽皮卡,就纳兰从海南开回来的这一辆猛禽,这辆车以前来过袁怡人家的夫妻小店; 就一次,就让袁怡人再也忘不了。 “您今天来……”袁怡人努力露出的笑容僵硬的挂在脸上,说话结结巴巴。 “我来买点熟食。” “勇子,快去给萧总捡好的装。”袁怡人象突然活了过来,声音里透出欢喜,大声的叫着立在身前的丈夫。 萧鸿轩皱了皱眉,无奈的说道;“别多了,够五六个人吃一顿的,耳朵别少了,捡只大点的。” 李勇“嘿嘿!”憨笑着,快步走回了小店柜台后。 “哎!小老板,有个先来后到吧,我们可都是排着队呢!”…… 排队的人群起了小燥乱。 忙着挑拣打包的李勇,往路边的皮卡车瞄了一眼,身子向前伏着将头探出了店门外,侧头看着店面侧面,手指指着店门侧挂着的黑牌子,压低声音,和不满的排队顾客们说道; “他来了!您说我该不该先让他尝尝味道,看对不对味。” “哦!是钓客食府的老板,我见过,纳兰,人长得真帅。” “真有本事,人还长得帅……” 李勇也不辩解,暮色中皮卡车窗露出的模糊人影并不是纳兰,闷头手脚麻利的打着包。 挂着「钓客的味道」黑色独特牌子的小店老板李勇。曾经是老勾引酒廊的保安。 家是S市乡村的他,在部队服役三年,一门心思学一门技术的愿望直到退役也没有实现。 退役回到山村家乡,不甘心守着几亩山地,辛劳一年只有微薄的收获,跟着在外常年打工的老乡来了省城。 找工作的时候,李勇还是想要找个能学门技术的工作,用工单位刚好和他的想法相反,想要的都是有技术的熟练工,留给他这样的工作岗位,大多是没技术含量不用动脑子的卖力气活。 高不成,低不就,眼看要坐吃山空,看到勾引酒廊招保安管吃管住的广告,就找了去。 小伙子有个头,当兵受过正规训练,顺利的就通过了面试。 萧鸿轩哥仨能一直记得这个小保安,源于李勇在勾引酒廊上班时被处分过。 李勇给演艺广场经理送礼,是盯上了调酒动作潇洒吸引客人眼球收入还高的花式调酒师,想要调过去拜师学调酒。 当初就一间勾引酒廊,跟着萧鸿轩干的管理人员都和哥仨有点私人关系。 那个经理是小黑子小学时的一个同学,收了李勇的礼,却压根就没想着给李勇办事,私下里和小黑子喝酒的时候还当了个笑话跟小黑子说了。 一来,俩人不是一个部门的; 二来,太稀罕了,没遇到过,没想到在私企工作也有送礼求人办事的。 何况李勇求的事他根本就办不成,收不收徒是人家调酒师自己说了算。 萧鸿轩之所以严肃处理李勇,是觉得这股不良习气坚决不允许在自己的生意里出现,多少大企业都是毁在了不良习气上,所以要在刚有一点苗头的时候从重处罚。 比起被当场辞退的演艺广场经理,李勇的处罚还算是轻的。 被罚了五百块钱,送出去的几百块钱的礼物也白搭了。 多年后萧鸿轩哥仨都淡忘了这个小保安,李勇却又浮了出来。 前些年谢莹闹着要开的年会,被安排在了新勾引酒廊其中演艺大厅最大的那家。 筹备的时候,老辣的陆清远就嗅到了商机。 KTV演艺广场带上下酒小菜。 把这个想法和周圈的人做了个小调查,都说这想法好! 还有勾引酒廊的老客,得知勾引酒廊在承办企业年会,合作提供餐食的是钓客食府,有意在酒廊开年会的也不少。 酒廊里的演艺广场,舞台音响和营造气氛的都是专业等级的设备,远不是主要承揽会议的大酒店里的宴会厅能够媲美,以前欠缺的餐食这一块,有顶级食府钓客食府提供,不但是弥补了不足,实在是强强联合。 两家合作联手接了几个年会,效果好,利润大。但是把两头忙的钓客后厨也一个个累得脱了形。 过了年,勾引主事的老总陆清远和钓客食府管事的纳兰商量,先在自营的一间酒廊尝试长期提供餐食。 第163章 钓客的味道 2 首次尝试的第一期,习惯了收集第一手资料的纳兰亲自出马,培训陆清远在勾引酒廊内部精挑细选出的五个青年员工。 同时具有勾引酒廊创始人和股东身份的纳兰,对这五个人的培训自然是格外用心。 如期在钓客食府结束了专业熟食冷盘厨师培训的五个人,按时回勾引酒廊报到的就只剩了俩,其中一个就是李勇。 不告而别的三个没结业已经被探知到消息的酒楼私下用高薪吸引走了! 陆清远提前安排好了试点的勾引酒廊做好了物料准备,静等结束在钓客食府培训的员工回来就要开工,从回来报到的两个员工嘴里问出另三个人的去处,牵扯到钓客食府后厨技术外泄,不敢把这事当做小事,立刻通知了纳兰哥仨。 小黑子当场气的就要去找不告而别的三个小王八蛋,劝住小黑子的萧鸿轩和纳兰,还有勾引酒廊老总陆清远的意思一样; 这远远不是走了的这仨人的事,而是开始培训的时候没考虑周详,提前做好整个规划。 也怪两家的配合不像是以前,都是一家人,都依着纳兰缜密的做事习惯,早就把漏洞提前补上了。 幸好第一期只是试着培训了五个人,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四个人商量了两天,拿出了补救方案。 钓客食府提供的培训,首先不对同一个大股东的勾引酒廊免费了,不但要收费,收费标准定的还很高。 以后的培训费用,勾引酒廊公司出一部分,参加培训的个人要自费一部分; 其次,参加培训要和两家公司分别签订合约,和钓客食府签的是一份技术保密协议,勾引酒廊则要求必须参加培训的每个人和公司签一份十年内辞职加倍赔偿公司垫付的培训费的协议。 有付出自然也要有回报,在钓客食府完成了厨师培训,考核合格,回到了勾引酒廊,底薪自然会大幅度上浮,还会有数额不菲的业绩奖励,大大拉开了和普通员工收入的差距。 陆清远把这个方案在勾引酒廊内部公布后,反响出奇的好。 不少年轻员工争着抢着自己掏腰包要参加第二期培训。 都是第一期结业的几个人榜样做的好呀! 第一期被外面酒店高薪挖走的三个人收入都翻了几倍可是铁的事实。 以后即便有合同制约不能随便离职,公司这次给定的工资标准,细细算了也很可观,谁都明白这是件一次投入终身受益的好事。 四个人光顾着为以后补漏洞,顺便把第一期出的三人不告而别的破事,如何能坏事变成好事。 单单忘了还有俩第一期结了业的和公司啥协议合同都没签呢。 李勇是回了勾引酒廊报过到,又悄然离职。 带着从家乡叫来的相恋多年同在酒廊上班,当务员服的未婚妻袁怡人,悄然离开了勾引酒廊,开了间夫妻小店。 李勇夫妻俩的小店就选在了西部大学隔壁不远,开业不久就被家在西部大学的纳兰知道了。 人的嘴是最不会骗自己,吃到嘴里是好是坏,做不得一点假,小店夫妻俩带人亲热,做出的小菜口感美味独特,售卖的价格也很公道,很快就在周边有了好口碑。 纳兰偷着来看了看,又让人帮着买了亲自试吃,觉得小两口做的味道还行,挺用心。 让纳兰产生好感的是李勇没学着同期的另外几个人,在中等酒楼后厨找个高薪的工作。 当然,要拿高薪得有贡献才行,酒店的厨师不是工厂的工人,会闷头干活就是好工人;有名气,引得来客人才行。 一个钓客食府大厨的宣传牌子一定要立在店里,能引来想少花钱吃口钓客的美味客人。 当扎眼的猛禽皮卡第一次停在小店门前,看到从车上下来的纳兰哥仨,李勇就知道大事不妙。 和在后来扩张后的新勾引酒廊上班没接触过纳兰哥仨的袁怡人不同,他是老勾引酒廊的老人,对纳兰哥仨的脾性不光是耳闻。 正午的阳光堂皇昭然落在小店门前,步履匆匆的路人停下了脚步,侧目而视三个健壮男子带着个肌肤微黑的女孩,堂堂皇皇做着欺人的暴行。 被素来温和的纳兰老板少有的板着脸叫出小店,李勇看着小黑子踩着凳子跳起来一把就扯下了「勇记好滋味」的招牌,一身黑衣的萧鸿轩一言不发,三两脚就把新作的招牌踏的稀碎。 承载着夫妻二人对美好生活期望的「勇记好滋味」红底黑字的新招牌,在萧鸿轩黑色皮鞋践踏下,破了,碎了,没了! 李勇一颗心一直在往下沉,抱着吓得全身不停在发抖的袁怡人,一句话求肯,告饶的话却都没有说。 质朴的他心里有着对面前三人的愧疚,终究是自己不告而别,终究是自己先辜负了他们。 以为惹下塌天大祸的小两口,四目相对,心里都起了卷铺盖卷远离古城的念头。 随着小黑子和萧鸿轩彻底清除干净小两口亲手给小店各处张贴的大红色喜庆招贴,价目表,等等; 带有店名标识的东西。一直冷面挡在李勇夫妻前面的纳兰,脸上又浮现出了和曦如玉的笑容,接过肌肤微黑满脸兴奋的少女手里用布包着的物件。 对李勇柔声说道;“用心做事,别丢了这块牌子的脸。” 李勇捧着纳兰递过来的黑乎乎的牌子,木楞着,看着哥仨带着黑肌肤的女孩兴高采烈地挤在小店里,每样菜都挑了一点,打了个包拎着,上了扎眼的猛禽,和不告而来的来时一样,一句再见的话都和李勇夫妻俩没说,呼啸而去。 「钓客的味道」。 和钓客食府门前同样材料的牌子,字也一样是老严给写的。 雕刻了「钓客的味道」的黑色的牌子使用的材料很古怪,入手沉甸甸的,用手触摸,坚硬如铁,却又实实在在是木头的感觉,曲指轻叩,有金石声。 老严的字非是书法大家手笔,透着洒脱,带着历经沧桑后的沉着,自成一脉,独此一家。 纳兰不但给了李勇了块用料考究制作精良独一无二的黑木牌子,还悄悄给了他一份钓客食府新的配料单。 很快古城别无所好偏偏好吃一口的老饕餮们,就尝出来,新冒出来的所谓请来钓客主厨的几家酒店做出的菜味道和钓客如今的味道差得很远,只有李勇的这间不起眼的夫妻小店,很有几分钓客食府的风味。 “给你钱!”萧鸿轩把曹斌撵到副驾驶,自己开车,李勇把一大包菜递给坐在车上的曹斌,却不肯接曹斌递过来的二百块钱。 “不值几个钱,不用付……” 萧鸿轩挂上挡,脚踩着离合,用毋庸置疑地口气打断了李勇;“钓客食府就没有不值钱的便宜货,斌子给的钱不够,再加一百给他。” 看着曹斌探出身子把三张大钞胡乱塞进车窗外站着的李勇围裙里面,抬脚放开离合,一脚油,“呜!”猛禽轰叫着冲上了马路。 到了西部大学大门口,萧鸿轩放缓了车速,按了声喇叭,冲着路旁停着的枣红色迷你挥了挥手,示意跟在自己车后面。 第164章 曲线报怨 象个粉红色小天使的丽丽走进纳兰家客厅,立刻就夺走了居小妹所有的宠爱。 老严根本就无视小妹的失落情绪,“去去,跟小斌一边玩去。” “爷爷,爷爷,我还要高高!” 居小妹撇着嘴看着老严一次次把丽丽举起放下。 低声嘀咕着,“也不怕闪了老胳膊老腿,哼!” 站在居小妹坐着的在沙发后面,曹斌谄媚的低头轻声说道; “我姐说纳兰有很多NBA明星签名纪念品,咱们去他房间看看。” 居小妹闭上眼冷哼道;“没兴趣……” 曹斌恬着脸硬剂坐在小妹边上,拿起桌上的香蕉掰下一个递给居小妹,轻声问道; “来的路上最后那个十字路口往北边拐不远有间熟食店,名叫「钓客的味道」你知道吗。” “知道呀!小老板叫李勇,小老板娘叫。对了,叫袁怡人,以前都在勾引酒廊上班。” 居小妹往边上让了让,剥开香蕉皮,小口吃着。 “勾引酒廊的老员工咋会钓客食府的厨艺呢!?” “是这样的……给他们的黑牌子还是我抱去的呢!” 居小妹把当年的事详细的和曹斌,说了一遍。 曹斌听得紧皱起眉头,好奇的问道; “你哥他们为什么单单不惩罚李勇他们两口子,还送他们钓客特制的牌子?” 小妹伸出手,曹斌忙掰了个香蕉,顺手剥开外皮,递到居小妹手里。 “都是纳兰哥哥的意思。纳兰哥哥说,李勇做事的分寸刚刚好。” 曹斌越发的好奇。 “如果李勇不利用公司制度滞后的漏洞,他就是个没进取心不知道抓住机遇的傻蛋。 反过来,要是他也学着另外几个人,打着钓客食府的旗帜给自己谋利,就是没德性。 纳兰哥哥观察了,小两口做菜确实用了心,从不贪图小利偷工减料,你不知道,钓客食府之所以能把同样的食材做出别人做不出的美味,就在于工序火候配料要求极度精准严格。 另外纳兰哥哥也调查过,俩个人出来打工赚的钱大多都给了老家的父母,人都是本分人。 李勇一直想学门技术,也是想要能在这个城市立足,能给媳妇个安稳生活。其实,纳兰哥哥也挺坏的。” 居小妹哧哧笑着。 “纳兰哥哥也是有意借着帮李勇一把,狠狠的恶心和他一起学习厨艺的另外几个人。 你想纳兰哥哥那么傲气的个人能不生气吗!? 亲自教出来的徒弟,三个无德,一个傻蛋,就一个李勇人品,头脑还行,没有回过头打着钓客食府的招牌恶心他这个师傅。 他能忍着当做啥也没发生? 呵呵,哪几个人连两个月都没在别的酒店干满就被辞退了,没一个能拿到了当初许诺给他们的高薪。 得知李勇做的风味和改变后的钓客食府相同,跑去找一起学习厨艺的李勇问钓客食府新配料方子,李勇又不傻,哪会给他们。 往别的大饭店找工作,同行都知道他们干过的事,后厨都抵制不让老板留他们。 只有去小饭店,小饭店的厨师要求什么都能干,他们只是学了冷盘一门技术,在小饭店混得也不怎么样。 后来勾引酒廊派出到钓客食府学了厨艺的员工,回到勾引酒廊安心工作,收入都挺高的。 以前都是同事,这消息他们绝对能知道。换了你是他们几个,心里也一样会是又是悔恨又是懊恼!满世界找不来后悔药吃。 你说纳兰哥哥厉害不厉害?” 曹斌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自言自语道;“还有这样绕着圈惩罚人的。” 厨房里周蜜一边剥葱,一边和在切菜的萧鸿轩说着话; “,家里的情况就这样。丽丽离不开人照顾,在公司和美容院之间我只能选一头,我考虑了,还是辞职。 美容院相比公司,遇到都是些小事,都能缓缓再解决,不会因为工作出现迫不得已照顾不上丽丽的事情。 还有件事情,我本来是想找谢莹帮忙,想了想,还是找你,我借了公司五十万现金,要离职就要先把这笔钱还上。 你能不能……” 萧鸿轩突然把手里的菜刀甩向菜案「碰」。 雪亮的菜刀钉在菜案上,发出嗡嗡颤声。 萧鸿轩转过身,双手抱胸,盯着周蜜,厉声问道; “周蜜,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迎着萧鸿轩灼灼的目光,周蜜努力抗争片刻,抿着嘴唇低下了头。 “陆清远离开的时候,我有过一个想法,勾引酒廊来一次扩股,考虑给你一部分股份,好让你进入董事会。” “我……” 萧鸿轩拦住抬头一脸愧疚要做解释的周蜜。 “这不重要,没有实现,你也不用感激我。” 猛地向前跨出一步,瞪着周蜜低吼道; “你刚说的鬼话我一句都不信!” 转回身烦躁的在厨房里翻翻找找,找到一瓶炒菜用的白酒,拿个汤碗倒了一碗酒。 “谢晓军是啥样个人!?恨不得把脖子拴在你裤腰上,还要怀里紧紧抱着丽丽。哼哼!他拿着钱出去创业了!?周蜜,你是觉得所有人都智障了才想出这个借口吧。” 周蜜低头死命忍着,不让眼泪流出眼眶。 连着喝了两大口酒,萧鸿轩呛得连连咳着,烦闷的把剩下的多半碗酒倒进了水池,开了水龙头,哗哗的冲着。 萧鸿轩背对着周蜜,死盯着混合了白酒的水流在下水道口子形成的漩涡,语气轻蔑的说道; “周蜜,我尊重你的隐私,不会多问。但是作为朋友,我要提醒你,你方才和我说的话绝对骗不了人。有时间还是另想一套说辞吧!” “出租车卖了,电话也关机了,一点都联系不上,你让我怎么解释!” 周蜜终于崩溃了,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一头齐耳短发垂挡在额前,整个人打着颤,抽动着。 强装笑脸从娘家接了女儿,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笑脸,周蜜内心五味杂陈。如果有错,都是自己的罪孽,女儿没有一点错误。 周蜜抱着女儿下楼时,做出了一个决定,自己这一生无论如何都要把女儿照顾好! 翻出手机就给萧鸿轩打电话。 “鸿轩,我有点公事,需要私下和你商量。” 正要出门的萧鸿轩,皱着眉,想着周蜜话里的意思,忘了拿钱,走出了纳兰家。 “我在纳兰家里,你要是方便,就过来找我,一会在西部大学门口见。” 萧鸿轩是从周蜜从公司借了五十万,还请了两天假,推测到周蜜家里出了急事。 昨天晚上特地问了谢莹,谢莹说周密最近就没有和她联系过,她也不知道周蜜家发上了什么。 如果今天纳兰没有给萧鸿轩打电话,他本来要找周蜜问问,家里到底遇到了什么急着用到大笔现金的难事。 陆清远离去后,周蜜这个副总已经关乎到稳定勾引酒廊的大局,四处堵漏洞的萧鸿轩对新委任的勾引酒廊总经理陆清绯一点都不放心。 如果,三兄弟都在古城,哪怕曹秀秀留在古城,萧鸿轩都能挤出来时间精力多关注勾引酒廊的情况。 “我给你两个方案。” 萧鸿轩把厨房里摘菜坐的小凳递给周蜜。 “勾引酒廊收购你的美容院,给你置换成勾引酒廊的股份。秀秀短期还回不来,就是回来了,也不可能把心思都放在勾引酒廊,她的董事长就当个泥胎菩萨保留,免去你副总经理,安排进董事会,我推举你当常务副董事长,实际行使董事长职权。 第二个方案,我授权你行使我的股权,秀秀不再担任董事长,直接换你来当勾引酒廊的董事长,我会在的我的分红中和你商定一个比例,作为你的报酬。” 第165章 单向玻璃 坐在矮凳上,周蜜仰起头看着靠在菜案站着的萧鸿轩,眼里起了层水雾。 萧鸿轩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这样的决定,每一个都尽可能照顾到自己的利益,还是大大出乎周蜜的意料。 “你照顾丽丽需要时间,当董事长不用日常坐班,完全没有问题。” 周蜜从萧鸿轩的语气中感觉得到诚挚和善意。 站起身,给萧鸿轩深深的鞠了一躬。 诚恳地说道; “鸿轩,谢谢你的好意,对不起,我还是要辞去在勾引酒廊的工作。” 萧鸿轩皱着眉盯着周蜜,咬着牙在厨房狭小空地上转了两圈。 猛地站住,深吸口气,声音低沉的缓缓说道; “周蜜你遇到的困难不愿意和我明说,我也不确定怎么做才是最好帮你的方法。既然你一定要离职,我放你走。借公司的款子你也不用再管了,我会帮你解决。” 泪水再次溢出了周蜜的眼眶; “我会尽快把钱还给你。” 萧鸿轩恼火的冲着空气狠狠的挥了下手臂。 “在周密心里我萧鸿轩就这么不堪!人没走茶就凉了?你就没把我和谢莹当朋友过吗!?”…… “妈妈,妈妈!爷爷肚子饿了。”门外走廊里响起丽丽逐渐靠近的呼喊声。 “马上就好了!”萧鸿轩抢先跨出厨房,回头用眼神示意周蜜赶快把脸收拾干净。 “叔叔!叔叔,爷爷饿的抱不动丽丽了。” 萧鸿轩蹲在走廊里拦住了小跑过来的丽丽,看着怀里仰着无忧无虑纯真笑脸的小姑娘,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柔声说道; “丽丽饿了吗,去找小阿姨给你洗手,咱们要开饭了。” “哦!开饭了!爷爷,开饭了。” 盯着小姑娘安稳的跑进了客厅,萧鸿轩解下围裙,走回厨房,把收拾了一半的食材扫进一个黑垃圾袋。 「买的熟食也够吃,不做了,上菜,开饭。」…… 一觉醒来,肚子咕咕咕作响。 劳燕打开了座机免提,一面刷牙洗脸,一面和隔壁房间的黄东打着电话。 “起来了,出去搞点吃的,再买两部手机。没个电话拿着,真不方便,快点啊!三分钟。” 劳燕背着双肩包走出房间,黄东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乘电梯下到楼下,黄东边走边问;“先吃饭还是先买手机。” “先逛商场,买两身衣服,咱俩这身打扮,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太醒目了。” 站在酒店门前的台阶上,劳燕抬手遮挡着斜阳,向周围搜寻着。 「那边,好像是个商场,走了黄豆豆。」…… 一身李宁运动休闲装,双手都拎着大大小小包装袋的黄东,猛地用肩头碰向也是换下了一身宽大嘻哈装,同样穿着普通休闲运动装,边走边摆弄着新买的手机的劳燕。 “黄豆豆你咋走路呢!?” 劳燕趔趄着回头瞪向黄东,紧跟着,顺着黄东表情怪异瞪大的双眼看了过去。 “小嫂子!” 隔着商场玻璃外墙,一身上白下黑职业装的谢莹离劳燕连两米的距离都没有。 劳燕猛地转过身,缩着脖子反手去拉黄东一起快躲起来。 一拉没拉动黄东,还要再拉,黄东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单向玻璃,她从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我们。” “啊!”跳起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劳燕兴奋的跟着玻璃外面的谢莹同步走着。 “那男的是谁呀!笑的贱呼呼的。” 边走边品评着。 “小嫂子这是干嘛呢!这一身的地摊货,三哥也能看的下去。” 边走边和言国平聊着的谢莹,一身合身的职业装,在经营服装贸易公司的劳燕眼里,一眼就看出用料和手工不是什么上档次的。 “哎!没路了。”一道雪白的墙面挡住了劳燕。 等劳燕从商场顶头的地方跑着绕到大门口,出了门就找不到谢莹的身影了。 心里不快的劳燕,迁怒于黄东东,指着黄东东手里拎着的袋子; “叫你扔了你就是不愿意扔。等回了美国才穿,咱俩还不定啥时候才回去,每到一个地方都带着一堆破烂旧衣服烂鞋子,你不知道累,也不嫌丢人吗!?” 黄东低着头,看着手里的袋子,低声说道; “抽空送回我家,让我妈洗干净了收起来,咱俩走的时候再带上。” 抬起头看着气鼓鼓的劳燕嘿嘿憨笑着,说道; “现在刚过六点不久,正好是下班时间,小嫂子又穿着职业装,她应该是在这附近上班。明天咱们继续在这等着,一定还能遇到。” 劳燕两眼放光,嘴角翘起;“嗨哟,黄豆豆装满黄豆酱的脑子变聪明了。” 扭身甩着手走在前面,指着马路对面;“前方一百米,小吃城,本大小姐请客。” 天明,古城沐浴着新生的朝阳焕发着勃勃生机运转起来。 勾引酒廊娱乐管理有限公司办公地点选在了石油大厦顶层。 选址和整体装潢设计都是陆清远一手操办,另外俩合作方给予了陆清远足够的信任。 陆清远也用最佳的效果回报了这份信任。 一共只有十八层的石油大厦,每层的层高却都足足达到了四米,所以站在勾引酒廊所在的顶楼,四周二十层的居民楼反倒处在被俯看的位置。 陆清游是先租下了刚落成的石油大厦三四层两个整个楼层,被纳兰萧鸿轩实地考察后,按照勾引酒廊作为形象的旗舰店精雕细刻,做出了设计方案,方案在董事会顺利的得以通过。 公司实际操作者,总经理陆清远就提出把公司办公地也放在石油大厦,这样便于加盟商就近感受勾引酒廊的实际效果。 陆清绯昨晚在楼下酒廊陪朋友喝酒到后半夜,直接上楼睡在了总经理办公室里的小套间,刚打了个盹,就被秘书催促起来。 总经理宽大的办公室南面落地窗半人高处窗子敞开着,面对朝阳,清风徐来,陆清绯一面呼吸着清新空气系着领带,一面听秘书报告工作安排。 突然开口打断了身材富态的圆脸秘书,“你是本地农村人吧!?” 明显已不年轻的女秘书,一愣神,用扶眼镜的动作掩饰着对陆清绯生硬语言的不满,“我家是附近的,村里的地都被石油公司征了用,村民被安置在公司马路对面新建的高层住宅小区里,我们家分了六套单元房,户口还是农村户口。” 陆清绯笑了笑,对于胖秘书赌着气,口吻强硬的话毫不在意; “我没有恶意,是听你说话本地口音很重,所以才想到问问你。” 手在系好的领带结上按了按,确定端正,“萧总没有通知开会讨论什么吗!?” 胖秘书摇头。 以前萧总很少来公司这边,都搞出过笑话,中间间隔太久,新员工就不认识萧总,见一个穿黑色夹克留着长头发的年轻男子在公司瞎溜达,还以为是进来了小偷,打电话叫来了保安,要把萧总扭送派出所。 说不上喜不喜欢总是一身黑衣的萧总,就是太陌生,一点都不了解。 陆清绯皱起眉,一瞬舒展开来。 勾引酒廊对曾经少年得志的他来讲,是滑铁卢,是麦城,是藏不住的耻辱! 几年前在勾引酒廊失了手的陆清绯,和大哥做了个交换,自己接了大哥在家族的职位,管理全省三十多家茶庄,大哥接过自己捅出的烂摊子。 属于家族的茶叶生意在自己手里依然是四平八稳不温不火的老样子,大哥却把在自己手里已经死掉的酒廊做得风生水起,规模逐年翻翻。 陆清绯很早就和大哥提过要参与勾引酒廊的经营,自己筹措资金开加盟店也好,兼并归属直营也行,内心极度骄傲的他,就是想要在哪摔倒了,在那里再爬起来,从新证明自己。 大哥一直说别着急,不着急了两年,却突然推荐陆清绯接替自己出任勾引酒廊管理有限公司总经理。 陆清绯的兴奋高兴可想而知。 高兴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 萧鸿轩!每次听到这个名字,看到那张白皙的年轻面庞,陆清绯都遏制不住的愤恨。 自己这个新任的勾引酒廊总经理,被大股东萧鸿轩全凭个人喜好,指定的工作权限,完全就是个给女副总周蜜打下手的小角色。 萧鸿轩的安排已经不是很奇葩,直接就是在羞辱陆清绯。 第166章 形式主义 勾引酒廊合作三方,萧鸿轩哥仨完成了品牌的创立,都已经做出放弃的决定,是曹秀秀主导又将勾引酒廊作为一个项目向前推动,最后加入的陆清远是勾引酒廊整体推广的具体实施者。 公司组建初,不干涉陆清远在勾引酒廊的工作,完全信任陆清远经营连锁商业体的经验和能力,是公司董事长曹秀秀私下向控股股东萧鸿轩哥仨提出来的。 虽然是在很私人的氛围,曹秀秀还是秉持着公事公办的严肃,先指出了作为公司品牌创世人,控股大股东的萧鸿轩哥仨,掌控现如今体量大幅增加的勾引酒廊有限公司能力不足之处,一一列举了陆清远的长处,明确表态,在勾引酒廊运作经营上,她这个董事长会全力支持管理连锁经营实际工作经验丰富的总经理陆清远。 陆清远拿来公司办公区装修方案和预算报表,纳兰看了后曾笑言,真就是马克思他老人家说的,资本主义最后会被; 奢侈压垮…… 比起哥仨只是把办公区当成做事工具的极端简朴习惯,陆清远规划的勾引公司办公区高雅奢华的就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被圆脸女秘书引领着,萧鸿轩走进宽阔的使人有了空旷感的总经理办公室。 “萧总!”陆清绯满面笑容的迎上来,伸手和萧鸿轩握手,笑容诚恳。 “萧总有什么事电话吩咐就行了,实在没必要亲自跑一趟。” “今天的事情还是我当面来和陆总谈比较好。” 萧鸿轩白净的脸上带着未消散的疲惫,轻轻的握上陆清绯伸过来的手。摇了摇,放开了手指。 收回了手,陆清绯肃手请萧鸿轩在摆放在屋中间特别定制格外宽大的红木沙发上落座。 “我让人去吧周总请到小会议室。” 萧鸿轩拦住了陆清绯,“不用叫她了,我已经免除了周蜜的副总经理。” “嗯!”诧异的看着萧鸿轩,心里的不解暴露在脸上,陆清绯试探着问道;“萧总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萧鸿轩轻摇着头,狭长的眸子紧盯在陆清绯留着修饰精致胡须的脸上。 “没有,起码暂时没有。陆总,周副总必须要离职,不然你永远都不可能真正接过你大哥留下的工作。” 萧鸿轩说的没错,周蜜这个女人这两年变得很强大,又是公司元老,群众基础深厚,背后再有控股大股东萧鸿轩鼎力支持,平心而论,在公司里自己真就斗不过她。 “这样不好吧!周总对公司很重要,工作也没有明显失误,突然辞退,会不会引起不良反应!?” 陆清绯斟字酌句说完一段话,心里暗暗后悔,借着俯身低头打开茶几上桶装香烟,回避着萧鸿轩的目光,暗暗连续; 深呼吸试图平复猛然加速的心跳。 如果真的因为自己言不由衷的话,萧鸿轩改变了已经做出的决定,陆清绯觉得自己会后悔的从十八楼跳下去。 “曹总和你大哥都不在古城,无法参加会议,昨晚我和曹总通过电话沟通,曹总给了我在公司全权代表她的权力,依照公司章程,我做出的决定已经代表绝对多数股东的意见。 再说了,开董事会,也就是你和周副总有资格列席旁听。 所以也就不必到会议室开会了。我俩在这商量就行。 公司辞退副总经理周蜜,已是必然,就不用再商议了。下面谈谈,公司该怎样弥补周副总。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萧鸿轩低沉缓慢的说着,平稳的象是在陈述一件已经发生过的日常小事,陆清绯却感受到让人窒息的霸气。 既然今天萧鸿轩给出了机会,陆清绯再也不想节外生枝。 飞快的在脑子里盘算着,应该如何表现,才能讨得萧鸿轩的欢心,又能让给予自己机会的大哥陆清远满意,还能够; 对自己在公司的形象有所提升。 长期的利益不能给,善于布局长远的大哥接受不了; 监事之类依旧留在公司的闲职也不行,必须借着今天的机会彻底把周蜜赶出公司;只有现金补偿最符合自己的利益。 至于数额,陆清绯藏在身后的左手习惯性的拇指逐一捻动着另外四只手指。 “萧总,公司从上到下,所有的员工都知道,周总为公司能够走到今天,形成规模经营,曾经付出过辛勤的汗水。 因为公司调整管理层和周总结束合作,我个人建议,应该破格给予周总经济补偿,方式吗,现金一次性付给。 这样做的好处,数额巨大的现金会具象化公司的诚意,不光是能够抚慰离职的周总,还能够提高公司凝聚力。 让每一个员工都能看到,公司永远不会亏欠对公司做出过贡献的员工,即便是要离开公司的员工。” 看着萧鸿轩平静无波的脸,陆清绯话语越说越顺溜,越生动。 “好,我同意陆总的提议,一次性现金补偿周总。陆总觉得怎么样的标准合适。” “这个吗……” 陆清绯故作沉吟。 “公司给周总今年定的年薪是四十万,中途辞职年薪不予发放。平时周总的月薪加各种补助,大概在一万三千块钱左右。 按惯例辞退员工补偿三个月工资的标椎显然不符合周总的情况。 我的意见,全额发放周总的年薪,现在是四月,月薪也按照到年底全额发放。萧总觉得怎么样?” 陆清绯藏着的手停止了捻动,含胸拔背端正的坐着,等着萧鸿轩开口发表意见。 萧鸿轩微眯的狭长眸子闪过一丝蔑视的眼神,点上烟,默默抽着。 阳光的影子投射在空旷的总经理办公室大理石地面上,缓慢的移动着。 捻灭了烟,萧鸿轩睁眼看着陆清绯白的生出僵硬感的脸。 “我同意陆总的提议。另外加上一条,送给周总一张勾引酒廊储值十万块钱的贵宾卡。不能让周总离开了公司以后就不再登勾引酒廊的门了,还是要考虑到人情味吗!” 陆清绯眉间暗藏的不安瞬间敛去,笑容真诚的说道; “我赞同萧总的意见,确实要多考虑多给予周总情感方面的抚慰。” 萧鸿轩站起身,“就这样吧,槐树孙那边还有个会,我得赶快过去,陆总就按着刚才议定的内容,给董事会起草一份报告。” 虚虚的和陆清绯握了握手,边往外走,边摇着头说道; “一天到晚开会开会!都是形式主义,公司做大了就免不了要搞形式主义。不用送我,你忙你的吧!形式主义能少点就少点吧。” 随着萧鸿轩的身影消失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外,陆清绯敛起笑容,撇着嘴角,低声嘀咕道; “大哥还一直推崇你学识渊博,哼!礼制都不懂,没有形式,哪来的形象,哪来的尊卑。” 第167章 把自己抽离 “阿嚏!阿嚏!” 曹斌使劲揉着鼻子,用力支撑起沉重的眼皮。 阳光穿透拉开了窗帘敞开的窗子,形成一道光柱,倾斜在空间里。 居小妹微黑的笑脸,浮现在散发着红色的光柱上,红润的象是秋日成熟的苹果。 “清怡!” 曹斌混沌的大脑像是轰的冲过一道清泉,所有的神经立刻恢复了活力,笑意在睁大的眼底层层上浮。 松开手里用来搔扰曹斌鼻子的发梢,多了些娇羞的居小妹,脸色红彤彤的愈发娇艳。 “快起来了!纳兰伯伯晨练都快回来了。” “你拉我,你要不拉我就不起来。”曹斌突然伸手攥住了小妹的手,笑的贼兮兮的。 似乎不情不愿拖着睡在客厅沙发上的曹斌坐起,居小妹挣脱被曹斌攥着的双手,侧过脸去,抬手撩着根本没有散落发丝的额头。 “毛巾,牙刷都给你摆在卫生间洗漱台上了,你快去洗脸刷牙。我煮了点粥,酒喝多了,喝点粥对胃好。” 老严珍藏了十年的陈年五粮液,真是好酒! 好酒也要看是谁喝,和谁喝。 给到萧家老大,郑君耀,大王那样的酒漏子,兴许被几个人抢着三两口就给喝光了。 昨夜面对老严和萧鸿轩摆出的阵势,一直被母亲和姐姐管的严,不许喝酒的曹斌,一时如饮仙露,一时像是在吞咽穿肠的毒药,精神和弓弦一样,扯开后猛地放手,碰,就松弛下来,反反复复被折磨的几近断裂。 边刷牙,边看着镜子里洋溢着青春活力的脸。 “我的酒量还不错也!” 二斤酒,也就是真是好酒,都灌进不知酒味的曹斌肚子太可惜,老严和萧鸿轩才只灌了曹斌一斤的酒。 昨晚上,三杯酒过去,老严超越了原型人物扮演着居小妹父亲的角色; 居小妹大哥最亲密的兄弟,萧鸿轩则完美的复制出小黑子混不吝的形象。 一老一少一唱一和,把初次登门的毛脚女婿方方面面都来了次审核。 当然,对自家的闺女,绝不吝于赞美之词,九天的仙女也差了三分,奔月的嫦娥稍逊一筹。 见女儿看的有趣,咯咯笑个不停,正是心思敏感的周蜜不忍心打断女儿享受洋溢着大家庭温馨的欢乐,也一直抱着女儿陪坐在不时羞红了脸的居小妹身边。 打打闹闹三个月的一对小冤家,竟然被无良的一老一少把隔在两人中间薄薄的那层窗户纸先是捅破,接着斯斯拉拉扯得絮絮缕缕,最后逼着有酒遮脸壮胆的曹斌单膝下跪向居小妹求爱,算是一把火把窗户纸烧了个干净。 “斌子,好了吗!伯伯等你吃饭呢,快点。” 小妹语气严厉的招呼声,生疏里掩不住藏着的关切。 “你小子有福了,小妹熬的皮蛋瘦肉粥可是一绝。我得多喝点,以后想喝就要到你们老曹家才能喝到了。” 一大早,在饭桌上老严就又开始调侃起憨小子曹斌…… 曹斌眼里的这个早上,城市道路顺畅的如同山顶向下流淌的溪流,碧蓝天幕上低垂的雪白的云朵,探出手就能曳下一片。 卡宴在车流里象山间跳跃奔行的小鹿,自在欣喜,踏准了每一个落脚的山岩,急停,起步,刷的跃出。 “斌子,不着急,慢点。”居小妹多了柔媚少了娇蛮的语声被开车的曹斌听着,眉眼绽出了朵向阳的花。 降下了车速,曹斌眼睛的余光抚摸着近在咫尺的爱人,逃离有个老严唠唠叨叨打趣的小楼,曹斌把自己回古城后从纳兰家开走的猛禽又留了下来,抢过了卡宴的钥匙,大着胆子把面带嗔怒的小妹抱上了卡宴的副驾驶座。 昨夜也曾捉了小妹的手,把有一斤酒打底,厚着脸皮在人前才说得出的甜言和蜜语,车轱辘似的从嘴里滚落。 方才再次捉了小妹的手,还揽上了纤柔的细腰,脸贴着脸,鼻息可闻,曹斌被幸福狠狠撞了。 “雨欣,昨晚上你和三哥聊了些什么!?” 小妹和三哥他们煮酒夜谈,曹斌也想听听,肠胃里酒在发烧,昏然的脑子勾引着眼皮重如山岳,听了开头的两句,就倒在沙发上酣然入睡。 居小妹主动把手搭在曹斌的手上,语气诚挚的说道; “斌子,其实你最应该听听三哥昨夜说的话。” 沐浴春风,却被一叶障目不见春光,昨夜被萧三哥揭开了遮眼的那片叶子,居小妹有过一番反思。 曹斌是我的良人吗!? 三哥攥着拳头轻敲着胸口偷偷问的话,在你这里,斌子和别人有多少不同? 纳兰伯伯眨着眼,记载岁月的长长寿星眉挑啊挑,低声询问,小妹的心思自己懂吗? 居小妹第一次直面自己真实的内心。 哦!原来是这样,自己竟是一直都在享受着斌子的追逐。 甚至在某一刻,曾为了他迟迟晚到而心生期盼。 大学期间也没停了有慕爱男子大献殷勤,却从没人象曹斌带来了一种玄妙的感觉。 只有和曹斌在一起仿佛时间空气都变得粘稠。 斌子在我心里了! 醒悟过来的居小妹大大方方接受了曹斌的求爱,大大方方把手放在斌子的手里,在心里把自己交了出去。 “三哥昨夜也喝得有点多,你睡着了以后纳兰伯伯才说他俩人中午就喝了一顿。” “哦!这样呀,要是这样就不算他们俩欺负人了,呵呵呵!”曹斌脸上的笑容比迎面的朝阳还要灿烂。 “哎!”小妹轻叹了口气。 “我还是怀念以前我大哥和纳兰哥哥都在时的三哥,那时的他要是象昨夜一样喝到开心时,打开了话匣子,会引来成群的听众。” “我听我姐描述过三哥开讲时的盛况。我姐说听三哥开讲会大受启发。还有,就是开讲时的三哥好像给人一种远离尘世人间的感觉。” “嗯!以前年纪小,爱赶热闹,跟着我大哥听过不少三哥开讲,糊糊涂涂,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 上大学以后,家里接连出了意外,眼里的整个世界物是人非。独处时回想三哥曾经说过的话,才渐渐开始理解,开始深思。” 居小妹收回飘在远方的视线,扭头看着曹斌,“斌子,昨夜三哥把咱们几家公司做了番点评。其中就有曹氏北方业务中心。” “三哥咋说的?”曹斌往路边猛打方向盘,在路边停车位上把车停了下来。 “你今天不问我也会和你提起。” 小妹取出两罐咖啡,曹斌伸手拿过去,先给小妹拉开一罐。 “鸿居建筑公司,安居中介公司,勾引酒廊,还有你们曹氏的北方业务中心。 构建管理架构,制定故障制度时都借签了三哥管理自己生意的模式。 各自又有恪于自身行业特点做了变通,突破。 这几年三哥一直尽可能不影响到这几家公司,也是有心看看他的那套理论的兼容性。 其中和三哥有着经济联系的安居中介公司,勾引酒廊,做出的改变尝试最多,其次是静静姐主管的鸿居建筑公司,也在三哥暗中推动下做了大量的尝试。 反倒是秀秀姐从无到有复制出的曹氏北方业务中变化最少。” 曹斌听得入神,手里扣着易拉罐的拉环久久没有拉开。 居小妹点点曹斌的手,提醒他。 “三哥说几家公司说不上谁做得更优秀,却都是选了最适合公司当下实际掌控的人方式。 勾引酒廊业务量大,陆清远把总经理手里的权力拆分开来,给副总周蜜一部分,两个人各自把控公司一部分决策,却还是象一个人主到掌控一样,俩人在各自职权范围里做出的决定就是公司终极决定。 这样既保持了决策及时性,又合理的化解了单独一个人处理繁多事务难以兼顾的弊端。 只不过这样的改动,在陆清远离职后就没了存在的基础,接任的陆清绯和周蜜两个互相间的了解和信任远远达不到周密和陆清远俩人的程度。 安居中介公司一开始就是为我大哥量身定制,所以被设计了辅助我大哥的一个核心班子,这个三人的团队会帮着我大哥收集信息,提前做出预案,而我大哥只需要凭直觉从他们提出的预案中选出最佳方案。 翻过来,按照我大哥在办公室坐不住的习惯,安排了他巡视一线门店现场办公。 看似大哥放弃了很多权利,还放弃了坐在公司办公室办公的舒适,实则把他给解放了出来,大大发挥了大哥善于处理突发事件的特长。 多多了解一线情况,又能帮他审阅长期坐在办公室的三人小组制定的预案时看清其中的利弊。 静静姐在鸿居公司做的尝试就是另外一种。 她实际上是把公司拆分成了独立的几部分,因为公司的业务施工周期比较长,各部分有了详尽的年度,半年度工作计划,放权给项目主管后,静静姐不定时抽查,还有就是维护整个管理结构完整。” 曹斌热切的看着停下来,慢慢喝着咖啡的居小妹。 居小妹笑了笑;敛起笑容,语气严肃的接着说道; “斌子,即便三哥昨晚不提起,我也会找时间和你解释清楚。秀秀姐组建曹氏北方业务中心,一开始,为了鼓励员工的工作热情,也是为了长期保持人员稳定,业务稳定; 规定曹氏北方业务中心不给业务画限范围,每个项目都是公司提供资金还有人脉关系的支持,业务经理自己跑市场调研,自己分析项目可行性,做出企划书。 经过审核,项目成立,公司和项目经理会签署一份两年期的目标合约,达成目标,项目经理就有一笔特殊分红,这笔钱不会现金发放,将以所属单独项目股份兑现。 所以就象三哥的店铺,店员都占有一部分股份,现在曹氏北方业务中心下面的项目经理都是各自主管的项目股东,按照同一个规则,向下细分,直到底层一线员工都享受一部分股份,是所属项目的小股东之一。 业务中心总裁的工作倾向于监督,和预判危机。 业务中心最大的作用第一是审核所属的独立项目; 第二是长期保持一直高级管理人员的预备队伍,和一笔应急资金,用以应对某个发生突发事故的项目。 用三哥的这套模式看似当老总的很轻松,其实不然。 下面有多少项目必须心里都有个具体概念,项目处于什么状况,何时介入修正出现的偏差,何时敲打自我膨胀了的项目经理。 存乎于心,时时警惕,不是落在书面文件上。” 曹斌神情专注听着。 “斌子,不是你不够勤奋,完全是因为你的工作习惯和胜任曹氏北方业务中心总裁工作要求格格不入。 三哥说过,摆脱眼前困境,就要把自己从当下的环境中抽离了,处在一个高远的地方,冷眼观察,看清了,游走在取舍之间自然轻松简单。 掌控的权力大小和所要做出的决定具有前瞻性成正比,做出的决定影响越大,越要站的更高更远,更加冷静。” “把自己从环境中抽离!?”曹斌皱着眉,眨巴着的眼睛一片迷茫。 居小妹抿着嘴,靠在座椅上默不作声看着街边熙攘的人流,不去打搅沉思中的曹斌。 第168章 爱情是深植在长久陪伴土壤里的花朵 早上接近八点,附近节次鳞比林立着高层写字楼的公交车站,排着队进站的公交车丢下一波乘客,依旧挤满人,缓缓赶赴下一个站点,地铁口每隔了片刻就潮涌而出行色匆匆的人潮。 来自城市四面八方,赶着上班的人流沿着路边行人道汇聚成了流淌的河流,流动着,渗入了敞开了大门的一座座高大建筑。 阳光从路对面高楼大厦的缝隙斜过马路,形成一道光的幕墙。 人流淌过光幕时,像是登上了银幕的电影片段,生动鲜活。 “小嫂子!”居小妹骤然指着人行道走在阳光里的一个步履匆忙的背影大声惊叫着。 “斌子,快看,小嫂子!” “哪呢!”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曹斌的视线顺着居小妹的手指向外延伸,一闪间,那道身影走出了阳光的明亮,淹没在赶着早上上班的人潮里。 “嗯!唉唉,那个小子,就那个戴着棒球帽的小子,黄东!哈!这小子回国也不通知我。” 曹斌揉了揉眼,身子伏在方向盘上,两眼在前方人行道人流中搜寻着熟悉的身影。 “穿运动装,戴白色棒球帽的,我不用看脸,只看走路的样子就错不了,绝对是黄东。” “不像呀!个头差不多,可壮实多了,黄东瘦的豆芽菜似的,不象。你看错了。” 居小妹正和曹斌争论着,突然看到人行道上一身休闲运动装,走走停停的身材火辣的女子侧着脸和背影疑似黄东的男子说话,朝阳落在高挑女子比朝阳还鲜活的脸上,居小妹猛然间兴奋的往起站了起来,瞬间又被安全带扯回了座椅上。 “燕子!!噢噢!噢!燕子姐。” 居小妹嘴里噢噢叫着,手忙脚乱的去解安全带,越是着急越是解不开。 「卡塔」曹斌帮着居小妹打开了安全带卡锁。 居小妹打开车门,跳下车拔腿就追了过去。 一直追到街角,十字路口每个方向都是川流不息的人潮,居小妹跳上街边花坛,四下找寻着。 视线搜寻离去的人流,看到的是密密麻麻一颗颗晃来晃去黑色的后脑勺,恨恨的跺着脚。 “会不会眼花了!”曹斌追过来,伸手扶着使劲踮起脚的居小妹。 “小嫂子咋会一大早跑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还有,劳燕和黄东要是回国了更不该一大早在这个区域的街上瞎晃悠。” “错不了,就是小嫂子和燕子姐。” 居小妹跳下花坛,语气笃定;“你给黄东打电话,我给小嫂子到电话,问问他们都在哪呢。”…… 谢莹昨夜为了等晚归的丈夫商量哥哥谢琦的事情,等丈夫回到家,两个人又聊了会,入睡已是后半夜两点多钟。 睡晚了的谢莹早上醒的也晚了,把儿子丢给丈夫送到幼儿园,一路步履匆匆,紧赶慢赶走出玄武大厦八楼的电梯,离上班时间已经只剩了十分钟,要赶在言国平上班前打扫完他的办公室时间就有些紧张了。 “滴滴滴!” 边走边接起了手机。 “小妹,一大早有什么事?”谢莹的语调尽量保持着平缓。 “小嫂子,你在哪呢!?” “我还能在呢呀!刚把多多送到幼儿园,才回到家里。” 快步走过空荡的办公区,将手袋放到办公桌上,打着电话,一边麻利的打开办公桌抽屉,取出言国平办公室的钥匙。 “小嫂子你真的在家!?”从听筒里能听出小嫂子所处的环境很安静,绝对不是在嘈杂的街头,居小妹嘴里追问着,眉头紧蹙了起来。 “啥意思,小妹要替你三哥查我的岗!不然你过来陪嫂子说会话。” 打开独立办公室的门,看到有同事从外面走进办公区,谢莹走进房间反手把门关严。 “嘻嘻!我哪有小嫂子的福气,被三哥强赶鸭子上架,刚接手了中介公司,事情多的都要忙死人了,连周末都要上班。 等我忙过这一阵子,我再去家里看小嫂子和多多。” 谢莹还想多问一句,小妹和曹斌的事,电话已经被居小妹挂断了。 早上多睡片刻,使得要赶时间完成早晨的工作,让她没有空闲多想居小妹突兀的电话。 居小妹挂了电话,扭头去看给黄东打电话的曹斌。 曹斌撇着嘴,耸了耸肩。“关机,人家美国正好和咱们这边相反,我们的大早上是人家的晚上。” “走吧,小嫂子在家呢,咱俩可能都看花眼了。”赶着去公司的居小妹,刚伸出手要去推曹斌,却被曹斌迅捷的把她的手攥在了手中。 有点娇羞,有点不适应,有点酥酥麻麻的感觉,还有一丝丝开心。 被曹斌牵着手往回走,居小妹的注意力很快就从刚才发现小嫂子和劳燕的兴奋中脱离出来。 “斌子,我早上很忙,你把我送到公司,你也回去上班吧。” “不,我回去啥也干不好,早上我陪你上班,下午你陪我上班。”曹斌笑的痞赖,带着孩子气。 “好吧!你那边有几个项目最近要盯紧了,我下午过去帮你捋一捋,以后你可要自己用心了,不能啥都等着我帮你。”居小妹想要说的严肃的劝告,话说出来,软软柔柔的。 …… 心里有事,劳燕天不亮就把黄东叫了起来,守在小嫂子昨天消失的地方。 已经二十三岁的劳燕,依旧有着少女的容颜,却已经在美国打拼多年,拥有一份诺大的产业。 被移植到唐人街的钓客食府已然成了当地华人婚庆的首选。 本身就是贸易公司上游生产商大股东,双方合作之融洽,远非单独开贸易公司的商人可比。 厂家和公司齐心协力之下,飞燕品牌已有了一定的知名度,拥有稳定的消费群,进出口贸易公司也已经脱离了单纯靠打价格战抢占市场份额。 俨然智计百出手腕高强商场女强人的劳燕,在从国内一路陪伴到美国的黄东跟前却经常显露出呆萌少女的一面。 姚晓红曾嗤笑劳燕,黄东能让劳燕智商下降到八岁幼童。 劳燕嘴上说,就他,一脑袋瓜子黄豆酱,还能让我智商下降! 心里却细细的思考过,黄东在自己生命里是一个什么角色? 直到听说一个很暖心的名词,蓝颜闺蜜,劳燕算是在内心里给黄东找准了定位。 黄东知道劳燕之所以在意偶遇的谢莹,还是因为萧鸿轩。 他对萧鸿轩没有嫉恨,实在是因为在黄东的印象里,认识的第一天开始,就一直被自己仰视的萧鸿轩,和自己并不是同一辈的人。 要说萧鸿轩和父亲是一辈的,似乎也不是很贴切,但是有一点他们是相同的,能够给关爱着的人们撑起一片天空。 黄东一直想要做的就是像他们一样,给劳燕撑起一片天空。 劳燕要办公司,劳燕要开食府,劳燕要在美国创立品牌,劳燕的每一件事里都有着黄东的影子,或默默陪行,或出谋划策,或共担时艰…… 父亲曾经和黄东关于个人感情有过一次严肃的深谈,其中有一句话黄东一直牢牢记着。 真实的爱情是深植在长久陪伴土壤里的花朵。 黄东相信在倾尽一生的长久相伴面前,甜言蜜语很苍白,山盟海誓很空洞。 两个人悄然尾随着小嫂子谢莹,跟到了玄武大厦,看着她乘坐的电梯上到了八楼停下,劳燕和黄东在玄武大厦一楼大堂仔细的研究过楼层分部图,确认小嫂子工作的公司应该就是八楼的徐志平会计事务所。 “找地方吃早饭!肚子好饿,吃完了饭咱们开车出去转转。” 对于劳燕的提议,黄东用沉默表示赞同。 第169章 摆个迷魂阵 在勾引酒廊办公的石油大厦三公里外的路边,萧鸿轩靠边停车,下车上了等在路边的枣红色小迷你。 “你先不着急去办理离职手续。” 周蜜着急的要开口,萧鸿轩摆着手。“我已经把你开除了,你就别担心我会想着法子留你了。” “你开除了我!?”周蜜一脸不可置信的讶然。 萧鸿轩笑意玩味,“是呀!我这个大股东为了给你争取到更大的利益,抢先把你给开除了。呵呵,这算不算挖公司墙角!” “你真的把我开除了!” 萧鸿轩带点恼火的用力点着头,“让你满意我就要认倒霉喽!” 笑意促狭,看着周蜜,故作轻松的说道。 “你在勾引酒廊这边的事我帮你都解决了。” 周蜜立刻就明白,萧鸿轩已经把自己借公司五十万现金的账给抹平了,具体如何操作的却还想不出来。 迎着周密水雾弥漫感激的目光,萧鸿轩做了个鬼脸,用痞赖的口吻说道; “别拿看恩人的眼光盯着我,我萧老三可不干亏本的买卖。你周密以后只要出来工作,必须是在鸿居公司和安居公司俩家挑一个,依然是副总,没得商量。 你别不把我的话当回事,要是背着我跑到别的公司去了,你可别怪我到时候不讲情面。” 萧鸿轩与其说是威胁周密,不如说是给周密了个承诺。 “鸿轩……”周密刚要说话,就被萧鸿轩霸气的打断。 “这段时间里,你暂时不办理离职手续,也不用在勾引副总办公室上班,但要抽出下午的时间带着我把所有营业的勾引酒廊走一遍。 你看,我多照顾你,早上你送丽丽,去美容院安排工作,什么都不耽误。” 周蜜斜瞥着萧鸿轩;“好像某人每天都比我还要忙吧!?” “嘿嘿!是呀,上午忙工作,忙完了,正好陪美女去酒廊喝一杯放松一下。” 周蜜眯着眼盯着萧鸿轩,对萧鸿轩插混打科的话一点都不相信。 “你不放心陆清绯!?” 萧鸿轩敛起嬉笑,严肃的点了点头; “我从来就没信任过陆清绯。倒不是觉得他没有能力管理勾引酒廊,主要是他这个人的心态有问题。 总想要高人一等,高高在上俯看众生。 嗯!好强的过了度;为人处世又不肯自我反省,犯了错老是从别人身上找不是。 我和陆清远提过,他这个弟弟某些方面太不成熟,陆清远是有责任的,处处都为弟弟设想,把陆清绯照顾的脱离不了小孩子的思维。” 周蜜轻轻点着头。 “陆清绯入主勾引酒廊原本也没大问题,有三个人,只要有一个参与勾引酒廊的管理,即可以制约住他,还不影响公司发展。” 侧头和周蜜的目光碰在一起,盯着周蜜; “陆清远一个,小黑子算一个,还有一个就是你。” 周蜜的眼光躲闪着,看向了车外。 “你们三个各有原因,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没人会在勾引酒廊牵制着陆清绯,我只好想个权宜之计。” “你和纳兰难道就牵制不住陆清绯!?”心有愧疚,周蜜用眼角余光斜瞄着萧鸿轩。 “不行,我和纳兰无法牵制陆清绯,只会把他压制住。公司经营看似安定了,其实是互相抵消,彻底是人力浪费。” “不明白!” “既然认可陆清绯有管理公司的能力,就该在用到他的长处的同时,警惕着他的破坏性,所以最佳的方式是配一个和他同而不和,能力相当的合作者。 勾引酒廊是纳兰和我创建的,关于连锁经营这一块,这两年看着陆清远运作,也都熟悉了。 我俩加入勾引酒廊实际管理,以陆清绯骄傲自负的个性,在各个方面都难以超越了我们两个人,很快就会失去工作热情。” “既然你不想参与勾引酒廊实际管理,干嘛又要让我陪着你巡视各店呢!?” 萧鸿轩无奈的笑了笑,摇下车窗,点上了根烟。 “还不是没办法了,陆清远回归家族,你又不干了,小黑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才能回来,只好想办法把这一年多糊弄过去。 我这是和你交了底,明确表明不想插手勾引日常管理,陆清绯可不清楚我真实的想法。 你别和我说你在勾引酒廊就没几个死党嫡系,你离职也从来没考虑过他们以后在公司里怎么办。” 周蜜似乎明白萧鸿轩的想法,又有点不能确定。 “你的意思是要收拢在公司里和我走得近的中层,借着他们制约陆清绯!?” “有这个意思,但仅仅你的几个死党嫡系远远不够。这一次我要给陆清绯摆个迷魂阵,你陪着我无论自营还是托公司管理的联营加盟店都走一趟,每一个店长,部门经理都见见,坐下来聊聊天。 坐在一起具体聊些什么,聊得是否开心,都没关系。 以我对陆清绯的了解,年少得志,骄傲自负还多疑,事后光是确认各店的店长,经理到底和我是什么关系,就少不了要花费大把的时间。 在搞清之前,在公司他就不敢独断专行,行事自然不会过于偏激。” 免去五十万的欠款,高看一眼的未来承诺,已经忙到人仰马翻,一句严厉的话也没有,闷头收拾因为自己离任造成的烂摊子。 如果昨夜萧鸿轩给的两个解决方案还是合作共赢,今天的所有行为和许诺完全就是单边付出,事事处处为周蜜着想。 谢晓军离开后,周蜜干枯冰冷的心田有暖流淌过,两行珠泪打落了衣襟。 歉然的问道;“纳兰和小黑不在,你都忙成那样了,还能挤出时间吗?” 萧鸿轩呵呵笑着打开了车门; “走走走,走了,被人看到我在你车里,你又是这幅泪眼八叉的样子,不定生出什么误会,说定了,你缓缓,精神恢复了给我打电话,今天下午就开始巡店。”…… 言国平双手环抱在胸前,靠在窗边,视线落在办公室门外。 “国平,行不行!?” 占了言国平办公桌后的椅子,大刺刺把脚放在办公桌上,齐狩晃着脚,催促着。 言国平缓缓的敛起上翘的唇角,视线依旧锁定在办公室门对着的办公桌旁坐着的谢莹身上。 “谢莹在你们事务所就是浪费。你也不给她转正,看看每天都让她干的什么!?端茶送水打扫卫生。与其在你这儿浪费人才,还不如让她到我那边。不用实习,直接正式上岗。” 大学同窗的俩人,工作却选了对立职业。 齐狩从财经学院毕业后就加入了审计事务所,得益于父母帮助,十年前就和朋友组建了清辉审计事务所。 一个做账,一个查账,就是一对天敌,两个同窗却一直保留着同窗之谊。 各自遇到了技术性的难题总是会第一个想到找对方讨要个建议。 半月前齐狩接了个案子,账目清晰平衡,审查不出问题。 委托方的老总却言辞切切,公司有硕鼠。 无奈之下,齐狩找老同学言国平求援。 被请过去的言国平看过账目,一时间也找不出漏洞,以言国平的秘书身份陪着一同来的会计师事务所实习生谢莹,瞭了两眼,竟然就指出了其中的猫腻。 齐狩就动了心,想要把谢莹挖走。 这半个月时间里,拿着藏着猫腻的账过来,明着是找老友言国平帮忙,实际是拿给谢莹看,有心借此考察谢莹,一次两次,次次都被谢莹在很短的时间里找出了其中的猫腻。 也一次次坚定了齐狩要把谢莹挖走的决心。 同窗四年,本市户口家境富裕的齐狩和来自山村的言国平,如同所有他们这样家庭背景差异巨大的好朋友,齐狩在经济方面尽可能帮着言国平,言国平也一直在忍耐好朋友的强势和坏脾气。 离开校园,走上社会,有了各自的家庭,两人间的互动依然带着浓厚的校园时代的习惯。 言国平从没像现在这样厌烦齐狩的咄咄逼人。 他比谁都清楚以谢莹的工作能力,进入事务所的第一天就应该给予正式员工的待遇。 可他就是不想让谢莹转正! 每日进入办公室端着已经摆放在办公桌上的一杯热茶,靠在现在站的窗边,眼里是她,鼻端是她留在这屋里的体香,言国平就象向阳的花木沐浴在春风里。 “谁告诉你我们事务所没考虑给谢莹转正!”看着伏案忙碌的谢莹转头和过来找她的同事说着话,侧过来的脸笑颜如花。 言国平面上带着愉悦的微笑,和齐狩说着的话却带了三分火气…… 第170章 清白之年 1 “谢姐,你也帮我把电脑整一下吧!” 谢莹含笑颔首; 找来的笑口常开的小姑娘宁夏和她同时进的事务所,跟的是另一个挂牌会计师,上个月已经转正,平时倒也没有什么交情,泛泛的点头之交,只是小姑娘嘴甜,在事务所内部很讨喜。 谢莹也没想到,自己按着家里的电脑收拾事务所配给自己的像个牛车的办公电脑,竟会引起同事们的关注。 “你等我三分钟,我把手里的事情结束了就去帮你收拾电脑。” “好!”宁夏高兴的立在谢莹的身后,看着谢莹十个指头在电脑键盘上舞动着。 宁夏被同一个工作组的同事们鼓动来找谢姐帮忙的时候还有点忐忑,谢姐先前只是帮着言主任这一组的同事收拾电脑。 何况自己都转了正,谢姐还没转正,保不齐心里会不会不痛快,自己冒冒失失的去找谢姐帮忙,合适吗!? “好了,走吧!”谢莹把做好的报表存档,起身随着宁夏向办公区另一角走去。 打开了宁夏的电脑,进入dos界面,专注的整理着电脑。 “谢姐,你电脑用的这么好,是不是学的电脑专科!?”宁夏拖了张椅子坐在谢莹身边,看着谢莹十指如飞熟练的操作着,好奇的问道。 谢莹笑了笑,什么专科呀,就是家里换了几台电脑都是电脑专业博士的纳兰给攒的,为了运算速度达到最快,有些软件都是纳兰和丈夫俩人自己编写的,丈夫和纳兰俩人在电脑上设计企业模型,设计制作三维效果图,编写财务软件,自己无聊就在旁边看,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会了。 “和朋友瞎学的……” “呵,谢姐瞎学都这么厉害。”宁夏隔壁的同事探过头讨好的夸赞着谢莹。 办公离不开电脑,一个反应迅捷的电脑会大大缩减工作时间,谢莹既然被宁夏请了过来,两旁鼓动宁夏的同事动的心思,是想让谢莹顺手帮着把自己的电脑也整理一下。 “滴滴滴!”谢莹掏出最新款的智能手机,查看着QQ消息。 “哇!谢姐换新手机了,最新款的,七八千块钱呢。” 谢莹一边将电脑重启,一边笑着解释道;“就我一月不到一千块钱的工资,还要养家,哪买的起。我老公单位给他配发的,被我抢过来了。” “姐夫干什么工作的,单位还给配新款手机?” “给私企老板开车,老板一时高兴,给自己买手机顺手就给他也买了一部。”谢莹随口敷衍着宁夏。 飞燕服装公司工厂搬到了南方,当厂长的杜栢依旧遵循着旧日的惯例,每季提前从国外购回作为参考的大牌时装还是按着谢莹的尺码购买,依旧赶在季节来临前发到古城。 谢莹一年四季都不缺新款的衣服穿,但是为了来事务所上班,还是专门去买了两身衣服。 听闺蜜曹秀秀说自己衣柜里的衣服的价值都够买一套单元房,还是好位置的大面积。 谢莹留心在网上查了一下,才知道丈夫嘴里的工厂里废弃的衣服件件都是价格不菲的顶级国际名牌货。 这样的时装自然不应该穿在家境普通的小职员身上。 劣质的服装谢莹能够穿出门,身材好,穿的干净整洁合体也不丑。 但是一直用的都是最新款手机却忍受不了便宜的老旧款手机功能不全,肉乎乎的反应速度。 “看来姐夫混的挺不错的,工资一定也很高吧!”宁夏把玩着谢莹的新款手机,眼里都是艳羡。 “高啥呀,也就一千多块钱,就是能沾点用车的小便宜。” 谢莹的脸泛起了潮红,说假话心里别别扭扭的。 “好了!”谢莹站起身要走。 后腰被人连连捅了几下,宁夏在心里权衡着该向谢姐提哪个请求,刚才手里把玩着的手机「嘟」屏幕亮起,显示一条信息。 “厂里有事,你接一下俩孩子。”发信息人显示「哥哥」。 宁夏稍一思量,在恳求谢姐留下帮同事调试电脑和帮过生日的王强省钱之间做出了选择。 “谢姐,有短信。”看着谢莹接了手机锁,读取短信,宁夏在心里匆忙组织着语言。 “谢姐,你……” 谢莹收回看手机的视线,含笑看着宁夏;“还有事吗?” “嘿嘿!谢姐,我们组的王强今天过生日,他想要在勾天酒廊请客……” 谢莹淡然一笑,起身边向自己的办公桌走去,边挥手示意宁夏跟上自己。 会计师事务所所在的玄武大厦,一二楼是商场,三楼整体出租给了勾引酒廊。 营业面积两万平米的这间勾引酒廊,是玄武区娱乐业的龙头。 谢莹在包里带着的勾引酒廊储值贵宾卡,是刻意没有选最顶级的签单卡。 和勾引酒廊给大股东定制的只有寥寥数张的无限消费额的签单卡,需要提前储值的贵宾卡已经算是相对普遍的普通打折卡。 谢莹的这张只给内部高层的贵宾卡却也具有勾引酒廊顶级mvp才享受的权力。 电话预约勾引酒廊的包间享有优先权,勾引酒廊具有的所有的服务项目都可以享用,结账还享有最高折扣的8折优惠。 勾引酒廊总公司设计贵宾卡仿照了钓客食府的例子,发放的在公司所属所有酒廊通用的顶级贵宾卡数量控制的很严格,能够拥有这款贵宾卡也就都是的非富即贵。 一心要隐藏自己身份的谢莹,之所以会把贵宾卡拿出来给本组的同事借用,还是言国平提起的。 同组的小张也是过生日,选了在楼下的勾引酒廊庆祝,却订不到提供特色餐食的贵宾包间。 当时言国平开玩笑的问谢莹,勾引酒廊的周蜜副总和你是闺蜜,难道没给你张勾引酒廊的贵宾卡! 勾引酒廊给大股东提供用来赠送亲友的卡都有一定额度的储值,谢莹这张卡里也有一万块钱,开了头,断断续续的被同事借用了,拿了现金还给谢莹,都被她存放在了办公桌抽屉里。 “估计里面的储值不多了,这是五千块钱,去的时候先在前台充了值。” 谢莹把卡和五千块钱递给宁夏。 宁夏接过卡和钱要说几句感谢的话,谢莹笑着摆手; “朋友送的,我也不用,正好借给大家。” 宁夏手里攥着五千块钱现金,突然走进了拥抱谢莹,嘴凑在谢莹耳边,轻声低语道;“谢姐是事务所最美的姐姐!” 不等谢莹反应过来,放开手退后,含笑冲谢莹眨了几下眼,转身脚下像是踩了弹簧,一面向自己小组的办公区走,一面得意的从看过来的同事挥着只用食指和拇指捏着的卡片。 目送宁夏欢欢喜喜的走了,谢莹慢慢敛起了面上的笑容。 家在临省的小姑家的表弟今天结婚,爸妈去参加婚礼,要三两天才回来。 说好了哥哥谢琦这两天负责下午接两个孩子,班组却又出了意外,刚才发来了信息要谢莹早点回家接两个孩子。 对哥哥在自己家里不负责任的行为早就习以为常,看着腕表,估算着立刻往回赶,时间也不够。 一想到儿子大睁着眼看着小朋友一个个都被家长接走,孤零零端坐在小凳上的委屈可怜相,谢莹突然对丈夫生出丝不满情绪。 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倔强到底,就有大把的时间陪伴儿子,儿子的性格也会多点坚毅。像今天这样让人张皇失措的事也绝不会出现。 “挷挷!”谢莹在敞开着的办公室门上轻敲两下。 柔声道;“言主任!我有点事找你。” 正在和齐狩低声说着话的言国平,听到总会勾起清风明月画面的声音,转身看向办公室门的方向,一抹微笑随之浮现在脸上,大声说道;“谢莹你进来吧!” 第171章 清白之年 2 当城市中心立起密集的高楼,关紧了门依旧无法将嘈杂的声浪挡在家门外,人和蓝天之间多出了一层雾霾,夜空里的繁星被地面的彻夜闪烁的霓虹灯火遮蔽的稀稀落落。 有品位,有成就,不被朝九晚五的上班时间制约的成功人士,开始逃离城市中心。 古城修建的第一条地铁,南北向的最南端,已经把城市抛开,接近南边连绵的青山。 迎着大山的峪口,一年四季总是有着延绵的黛色青山深处吹来的新鲜清新空气。 立着高大牌楼,上书汉家院落的别墅区,绿树环绕静谧幽密,只有几十栋独栋的别墅,入住的自然都是成功人士。 徐志明会计事务所创始人,半退休状态的徐志明就住在这里。 五百多平的别墅住着一家四口,徐丽珠觉得这样的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很美满很充实。 每天围绕着父亲,丈夫,女儿忙碌,一点都不让人厌烦。 父亲是个很自律和俭朴的老人,也是个眼光独到的智者。 无论是改革开放初决然的下海创建会计师事务所,还是早早的在超低价位购买了如今一家住着的别墅,以及慧眼识珠为自己挑选的丈夫言国平。 父亲的每一个选择都被时间证明了正确性。 开着白色的两厢小雨燕,接了上小学二年级的女儿,徐丽珠一边开车,一边把手机递给女儿。 “婷婷,给爸爸打个电话,问他到哪了,要不要咱们顺路接上他。” 住在城市边缘,丈夫每天上下班都乘坐地铁,虽然爸爸的奥迪a6早已经交给丈夫使用,丈夫依旧保持着俭朴的习惯,车停在办公楼下的车库,上班办公使用,上下班还是搭乘地铁,只在周末时把车开回家,方便一家人周末出行。 经过回家路上最后的一个转盘,徐丽珠专心驾车驰出车流密集的盘道,女儿徐娇已经结束了和爸爸的通话。 “爸爸自己开了车,不用我们在地铁站接他。” 徐丽珠轻「嗯!」一声,轻蹙起了眉头。 昨天晚上丈夫就已经说了这个周末事务所还有工作要忙,今天周五却把车开回家,就有点不合常理。 今年是徐丽珠的本命年,三十六岁的她,十年前嫁给了年长三岁的言国平。 相比起器宇轩昂的丈夫,徐丽珠的长相有些普通,但是比起家世,独自在古城打拼的丈夫更加寒酸。 十年的时间里,丈夫逐渐接过了父亲创建的事务所,自己也生育了女儿。 父亲的鬓角发丝白了,自己眼角绽开鱼尾纹,丈夫额头的发际线后移了一寸,女儿也已经上了小学。 岁月如水流过,一家四口的日子平和又安稳。 今天这样丈夫事先不打招呼的意外,婚后前十年的时间里也有过,但是很少很少! “娇娇,爸爸没说他干嘛去了,还要开车?” 一边用妈妈的手机玩着贪吃蛇游戏,徐娇一面随意的回答着妈妈的问话; “爸爸出去办事,不想再折回事务所,就顺路开车回来了。”…… 接了儿子和侄子,谢莹犹豫了一刻,客气的邀请开车送自己的言国平去家里坐坐。 想着不长时间嫂子也就回来了,带着侄子去隔壁自己家来来回回很没必要,没有出纺织厂家属院,谢莹一手一个牵着俩孩子和言国平上了娘家的三楼。 进屋先忙着安排两个孩子玩着玩具,回身看着独自干巴巴坐在客厅四处观瞧的言国平,谢莹语声带着歉意,问道;“言主任喝茶还是饮料?” “不用麻烦烧水泡茶了,随便给我瓶饮料就行了。” 言国平从进门细致的开始观察谢莹的家,看过敞着门的居室,从屋里的摆设推测出在这狭小的家挤住着祖孙三代。 坐在谢莹家客厅沙发上喝着可乐,视线来回扫视着已经显的陈旧的家具。再次验证了自己对谢莹家庭情况的推测。 第一次在考场遇到谢莹,言国平就被谢莹干净澄澈的双眼震撼到。 在遥远的不单是距离还有岁月的故乡,少年人的言国平身边有着一个有着同样澄澈双眼的少女陪伴。 那对秋水眸子,曾给予了青春的言国平平静和温暖。 离开了故乡,言国平曾经以为那个少女在城市里一个温馨的家作为人生目标奋斗了十年。 从考上大学开始,言国平十年的奋斗没有博取到功成名就,家财万贯。 倔强坚挺的双肩,支撑着扬起的高傲头颅,言国平独自在都市坚持着,追去着理想,想要为她践行许下的诺言。 来自家乡的消息粉碎了言国平所有的梦想和骄傲。 那个等候多年的她,失望再失望,放弃了曾经的山盟海誓,已为人妻人母。 理想是狗屁,尊严还是狗屁! 被堵在家乡和繁华都市之间,自负才华绝不输给已经在事业上抛开自己老大一段距离的同龄人们,言国平向这个市侩的世界低下了高仰的头颅。 娶了妻子徐丽珠,一直很欣赏自己,却从不想要提拔自己的事务所老板的女儿,一个放到人群里便再也找不到的平凡女子。 像是被从阴暗角落搬到向阳的花木,言国平的生命开始绽放出艳丽的花朵。 言国平曾叮咛自己,要爱无辜又善良的妻子,即便是装出来的,假的,自己演一生,假的也变真。 度过结婚十年的平淡生活后,老天爷给言国平开了个很不友好的玩笑。 作为考场老师,站在考试的教室门口,在众多的考生中间看到那双眼睛,清澈如山中深潭,清白的面庞让言国平忆起了不知人生之味的时光。 修炼出的铁石心肠,以为再不会有幻想,生活平淡的亦如迟暮。 一眼之间,心里忽起了无尽的凄凉。 再一眼,心里像是有很多话想和她说,却找不到开始的地方…… 从初见开始,越是接触谢莹,言国平越是感觉谢莹就是自己深藏在内心的渴望! 老天爷开了眼,清白之年断了的人生故事又续了起来。 言国平一次次借由工作需要,走入谢莹报考会计师的资料中身份证上的居住地纺织厂家属院,终于制造了一次偶遇。 那次偶遇后谢莹表露出的一切言国平都留心观察,仔细分析。 她,从不化妆; 她,顶着烈日给儿子报名; 她,被开着私家车的闺蜜周蜜毫不客气的当着外人呵斥; 她,小心翼翼的向自己询问能否帮她介绍工作; 她,态度恭谨的打来的求职电话; 她,来事务所工作后的勤勉,平日里待人的和善谦恭和节俭习惯; 还有今日来到她家里亲眼所见的种种。 一个小家碧玉,嫁了个一事无成丈夫,咬牙过着清贫生活的哀婉小妇人形象,在脑海里形成了牢固的具象。 言国平心里有团火暗暗烧着! 他曾经把理想和尊严换取了如今的社会地位和丰厚的财富,如今又升起了要用已经拥有的去捕获内心深藏的渴望的念头…… 谢莹忽视了言国平不住变化着的神色,她有点烦心。 母亲柳春枝每年例行体检的报告出来,显示母亲的血压,血糖,血脂,都远远超标。 吃着父亲做的饭长大,父亲却早在去年就没法下厨做饭了,帕金森症引起的震颤让他无法拿稳用惯了的菜刀,一勺盐到了炒瓢多半都洒在了地上。 哥哥和嫂子工作的电子厂,就像个不安定的电子,从兴旺的高点到落魄的低点,只用了两年的时间。 昨夜晚睡就是为了哥嫂的工作和丈夫商量,哥哥和嫂子有意去南方发展,那边新建的电子工厂,有着最新的生产线,最紧缺的是工作经验丰富的老懂管理的技术人员。 对方已给哥哥许愿,过去了,安排的职位是独当一面的车间主管,福利待遇从优,薪资也会大幅提高。 不甘平庸的嫂子关倩早就动了心,只是性格偏软的哥哥一直举棋不定。 哥哥谢琦在意妹妹的意见也有现实层面的考虑。 妹妹的老师林梓潼的丈夫如今就是新建的电子厂所在的南方大省的一把手。 妹夫萧鸿轩的义妹,欧阳静,去了哪边陪着爸妈,顺便经营这间建筑公司。 这样的人脉关系,对从北方去到南方的外者很重要。 “每一个人都有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自由!” 昨天半夜才回家的丈夫说的这句话,很是坦荡,很磊落。 可是他绝对没想着,哥哥嫂子去南方创业,最初定是要把幼小的侄子留在这边,而把两个孩子交给有病的两个老人绝对是欠妥当的。 一旦哥哥和嫂子都去了南方,只能是自己刚刚熟悉的工作就此结束。 保留自己在事务所一月千八百块钱的收入,牺牲丈夫管理着庞大产业群的工作,显然不能成立,结果只有自己回归家庭,一边照顾孩子,一边照顾年老多病的父母。 “言主任,我想要辞职!” 这句话直到送言国平下楼,谢莹都没有说出口。 对如今的工作环境,谐莹太喜欢了! 有别于纺织厂带些粗野的工作氛围,会计师事务所总给人种井然有序,格调精致高雅的感受。 会计师的工作严谨细致到容不下一丝错漏,也正对谢莹的性子; 朝九晚五的作息,更是让她有回到了生育前刚参加工作青春年少时光的错觉。 事务所里年轻人的活力,也让谢莹心生喜欢。 甚至每日上下班行走在如潮的人流,人挤人,挤着换乘地铁,都让闲居家中数年的她喜欢着。 当然,这种种的喜欢都和经济收入毫无关系。 第172章 清白之年 3 跨进勾引酒廊在大厦外修建的专用观光电梯,随着电梯上升,周蜜的目光透过弧形玻璃逐渐变成向外俯看着,午后三点半的街道,不多的行人慵懒的行走在暖暖的春日里。 今天下午来的这间位于古城东北角的酒廊是萧鸿轩选的。 周蜜无心询问萧鸿轩有着什么用意,只是按着约定的时间准时到了楼下和萧鸿轩汇合。 勾引酒廊的演艺广场比同类的娱乐中心开始营业的时间早,是从陆清远给酒廊引进餐食供应开始的。 经过首次尝试,纳兰和陆清远推算出酒廊无法满足给所有客人提供餐食。 原因不单单供应数量众多客人后厨巨大的工作量的压力,还有大量供养餐食,会对酒廊环境产生恶略影响。 来酒廊就是为了开心,喝嗨了,喝过头的不是少数孤例,打翻几个餐食盘子,立刻就要污染一片区域。 相比起酒水造成的污染,餐食的油腻打扫起来费时费力,还常常无法完全清理干净。 纳兰和陆清远通过精密的计算,在设计装修的时候就给每间勾引酒廊设定好了能够享受到美味餐食的贵宾区。 一部分装修豪奢的包房,和用一道隔栏从演艺广场大厅分离出去,沿着两边的墙面隔出的包间。 提供餐食的贵宾区在整个酒廊占的不到四分之一的营业面积,实际效果却比起全部提供餐食更好。 因为少,没法满足来的客人的需求,越发显得稀缺。 虽然价格比母体钓客食府多加了百分之十的服务费,每天酒廊的贵宾包房依然被早早预订一空。 勾引酒廊接受订餐开始供应的时间定在了四点整,走出电梯周蜜看到的就是熟悉的酒廊开始营业前员工们最后整理的场景。 “周总您好!” “你好!” 一路走向酒廊内灯光最明亮的演艺广场舞台,周蜜不停的含笑回应着迎面遇到的员工恭谨的问候声,心里别扭的像是不明所以的员工在骂自己。 眼里带着哀怨回头瞪了闷声不响跟在身后的萧鸿轩一眼。 “你才是酒廊的大老板!能不能顾忌一点形象。” 萧鸿轩动作夸张的低头在一身的黑衣上瞄了一圈,挑着眉头,嬉笑道;“早上换的衣服,干净,没破口子,形象没问题呀!” “周总您来了,啊!萧董,您……” 闻讯赶来的店长杨云总算是消解了周密的尴尬。 杨云陡然看到周蜜身后的萧鸿轩,说话突然不流利了,结结巴巴,又是鞠躬,又是肃手相请。 “营业情况怎么样?”萧鸿轩跟侧着身陪在一旁的杨云随意地说着话。 “上个月的数据,比去年营收上涨了百分之十五,净利润上涨了百分之十一……” 刚过了三十五岁生日的杨云,偷着看了周副总一眼,从周副总眼里得到了暗许,稳下心神,数据详尽的回答着萧董随口的问话。 “给我和周总安排个地方,在你这里喝一杯。” 今天突兀出现的萧董随和的让杨云有点意外。 对于萧董提出的要求却丝毫不敢懈怠,看着萧董兴致勃勃的在尚且没有开始营业的演艺大厅东瞧西看着,低声向周副总请示道; “周总您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就带着萧董来了,我该咋安排萧董和您?” 周蜜心里蓦然有丝失落,杨云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从今天见到萧鸿轩的一瞬间,表现出的不自知的谄媚,让周蜜明显的感觉到萧鸿轩在杨云心里的分量远不是自己可比较的。 “安排个不被打搅的位置,我俩喝点酒,你也跟着过来。” 杨云眼里顿时闪烁着兴奋光芒,试探着问道; “您看是在大厅还是去KTV包房?” 有点置气,周蜜大声的叫着萧鸿轩; “鸿轩,咱们是坐大厅还是开间包房。” 正在空荡荡的演艺广场舞台上煞有兴趣的观瞧设备的萧鸿轩,随意的挥着手;“你看着办!” “那就在大厅安排个地方吧。”萧鸿轩来到酒廊后大刺刺的随意,让周蜜有点恼怒,故意选了环境嘈杂的演艺大厅临近舞台一角,只有三面格挡,半敞开的小包间…… 吃过早餐,劳燕就和黄东去了亲爸亲妈还有向爸爸向妈妈的墓地。 春日的墓园新绿葱茏,清风拂面,墓园静谧又肃穆。 敬献了贡品和鲜花,盘膝坐在并排立着的四个黑色的墓碑前,一时哭,一时笑,絮絮叨叨,把这几年在国外的经历都和两对父母亲说了听。 “燕子,快六点了,该回城了。” 劳燕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站起身来,“哎呦!”久坐的的双腿酸软的使不上力,差点摔倒。 黄东适时出现在劳燕身后,双手从后面环抱住了劳燕。 西斜的阳光倾泻在立起身的劳燕脸上,眯着眼看了眼垂向大地的春日暖阳,突然向后扭头,冲着肩后紧贴着脸的黄东吼叫着; “你咋不早点叫我!?咱们回去肯定错过了小嫂子下班……”…… 居小妹在电话里和萧三哥说了谎话,没敢说中午就和曹斌来了南开发区的曹氏帮着曹斌办公。 “都怪你,都怪你!” 居小妹急的双眼含泪挥过来的粉拳,曹斌手按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实打实挨着打,嘴里轻声细气的安慰着居小妹。 “最后一个十字路口了,过去不远就到了,三哥不是小气人,刚刚电话里还叮咛你开车慢点,别着急。” “什么不着急!?看看,快五点了,迟到一个小时,三哥能猜不出来我就没在中介公司上班吗! 让他知道我不好好的在北开发区自己公司好好办公,偷跑到南边陪你,肯定会生气。 最糟糕,我还说谎骗他,他这是照顾我工作的地方离得近,才专门选了这边的酒廊。” 曹斌咬牙歪嘴笑的比哭还难看,“我去和三哥解释,是我硬把你拉走的,谎话也是我逼你说的……” 居小妹狠狠的剜了曹斌一眼;“打疼了吧。” 语气生硬,攥拳的手却已经松开,轻轻揉着曹斌刚才被自己打了的肩膀。“傻啊,你也不知道躲躲。” “没事,我不疼。”曹斌捉住小妹的手,轻轻揉搓着。 恋爱中的男女,情绪最是饱满,喜怒来的快也去的疾,少了应有的克制,多了真性情的直白。 看到头顶的绿灯闪亮,曹斌放开捉着小妹的手,松开手刹,启动车子。 “雨欣,三哥找你谈工作干嘛约在酒廊!?” 曹斌一面停车,一面问着。 “还不是没时间,只好把几件事放在一起做。” 昨晚居小妹和萧三哥提起自己有新想法,萧三哥问她大概要多长时间能讲清楚。如果三两句话说不明白,明天等他电话,太晚了,他和周蜜要赶着回家。 居小妹是在秀秀姐突然离开,自己帮着曹斌管理公司后,肩上挑了担子,知道行路苦,才深刻地体会到萧三哥工作辛苦忙碌到什么程度。 一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三哥白等了一个小时,居小妹又生起了曹斌的气。 “走的慢就别拉着我!”使劲甩着手。 “快快,快。”曹斌半拥着居小妹,推着向电梯小跑过去。 第173章 举荐人才 卫生间两米多高的格挡和三米高的屋顶间露着老大一段空隙,内外隔断了视线,声音的流动却丝毫不受影响。 洗漱台前酒廊年轻服务员的交谈声,从两个变成三个,五个,又减少到两个,从嗓音声色听得出陆续有人加入,也有人随时离开…… “萧董也,我刚刚给他倒了杯酒也!!” 新加入的女孩声音格外激动。 留守的两个声音交替着问着;“兰兰说萧董长得象郑伊健,像吗?” 「萧董说话声音好听吗」…… “听说公司还有个更帅的老板,如玉君子,盛世纳兰……” 又是一番惊艳后的浮夸赞美! 立在格挡内的周蜜长吁了口气,恼火的蹙紧了眉头。 什么长得象郑伊健,不就是懒得理发留了一头长发,又很没穿衣品位的总是一身黑衣! 纳兰帅吗?比起我们家谢晓军就是个娘炮。 想到丈夫谢晓军,哀伤潮涌淹没了周蜜。 没有了晓军的第一晚,第一天。 被填得满满的,昨晚就连宝贝丽丽都在纳兰爷爷家里玩的忘了爸爸,沉沉睡着了被萧鸿轩抱上自己的车,早上醒来还问,妈妈今天还去纳兰爷爷家玩好吗? 自己的时间也是被安排的密密实实,睁开了眼一件事没处理完,下一件事在后面排着队,提醒着时间到了,快点赶着时间做下一件事情。 美容院是母女俩以后生活的依靠,不可懈怠。 辞去勾引副总牵扯到按照签订的劳资合约要给公司赔偿违约金,以及向公司借的五十万的借款,整体数额对如今把所有现金存款都分给了丈夫的母女俩近乎天文数字,不敢不认真对待! 萧鸿轩在帮着解决了在公司里面的大麻烦的同时,霸道的把自己绑上了他的战车,手法说不上巧妙,却让周蜜没有一点选择的余地。 何况,萧鸿轩承诺只是占用每天的下午三两个小时的时间,六点就结束,不影响照顾女儿丽丽,让人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开始还是被小姑娘们躲在卫生间私下议论老板严重失真带了点香艳的话吸引,没有当即开门打扰了小姑娘们,这时再想离开,多少有了些犹豫,一边想要推门直接走出去,给小姑娘们一个惊吓; 一边又想再等一等,等小姑娘们都离去了,悄悄离开,小姑娘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暗中议论老板的害羞言论都被周总听了去。 脚步急促,进了卫生间,底气足,嗓音亮,居小妹的声音淹没了服务员小妹窃窃私语。 “周蜜姐!周蜜姐!” 抑制不住的叹了口气,居小妹咋咋呼呼的性子和他哥哥一脉相承,根本就不多看看,顾忌一下环境。 打开格挡门的一刻,周蜜冲着梳洗台边穿着统一制服,也同一样眼神慌乱,神色木讷的三个青葱女孩含笑颔首。 自自然然走过去,一面洗手,一面随意地和居小妹扯着闲话。 “小妹今天工作挺忙?你三哥可是足足等了你一个小时了。” 居小妹赧然的扭着身子,“路上堵车了,所以……” “哦,现在交通状况越来越糟糕了,还不到上下班高峰都会拥堵。” 嘴里说着不咸不淡的话,往外走时眼睛余光多瞭了三个装作洗手的害羞小姑娘,一个个羞的深埋着小脸,真是有趣,却完全忽视了居小妹面上的表情还要更加的不自然。 看到随着居小妹走来的周蜜,萧鸿轩调侃的口吻说道; “还以为周大美女不告而别了呢!” 演艺广场有点昏暗的灯光下,舞台上一个男歌手唱着一首节奏感强烈不知名的粤语歌。 有意坐在包房暗角的黑衣长发男子痞赖的模样,朦胧隐约,还真挺有几分香港电影里古惑仔的神韵。 周蜜想到刚刚在卫生间听到的小姑娘们夸赞萧鸿轩的话,觉得有些好笑。 故意模仿港台腔说道; “我可不敢放靓仔哥的鸽子,靓仔哥点了菜,今天这顿就算我请靓仔哥的,都别客气啊!小妹,斌子,随便点喽。” 立在萧鸿轩身后戴着白色厨师高帽的高向军看着桌上摆着的盘子,搓着手,“周总,这不是萧总的点的菜,是我,是我请萧总……” “哦!是你,刚没看清,原来是厨师长要请萧总?!” “嘿嘿!嘿”高向军憨笑着,搓着的双手力量又大了几分。 “不敢,不敢,周总说笑了,我,我是请萧总品尝一下我的手艺。” 纳兰丢弃工作以后,他在钓客食府的所有工作都被萧鸿轩接了过去。 勾引送过去接受厨师培训的员工,算是勾引公司这边就近接触过大老板萧鸿轩,有所了解神秘的萧董性情的一小撮。 对待培训工作,同样的严谨精细,纳兰老师认真却不乏温和,如春阳。 有别于纳兰老师和曦的微笑总是让身边人感受到阳光和温暖,萧董则象飓风,进入培训场话少的堪称是惜字如金的萧董,面无表情就能让所有的人体会到一种无形的压力,看不见,却感受深刻。 这样的感觉是所有参加厨师培训的员工共同认识。 今天慵懒的靠在包厢暗黑角落,毫无凌冽气势的萧董,含笑看过来的眼神,依旧让高向军不由自己的紧张。 “今天你们跟我沾点光,吃高厨师长一顿,呵呵!”笑着回头看着高向军;“还站着干嘛!把拿手的再搞几个,请客不大方,还不如不请。” “哎!”高向军高兴的冲着居小妹,周蜜和曹斌猛点头,正要离开,萧鸿轩懒洋洋的说了一句话; “别忘了买单。” “嗯!”答应着,高向军笑眯着眼走出包房,刚走出包房内人们的视线,右手紧紧攥起了拳,兴奋在挥了几下,一路小跑着赶回了后厨。 猜出萧鸿轩今天和居小妹有工作要谈,周蜜已经示意店长杨云回避,安排做好服务就行了。 看到高向军走后,萧鸿轩立即眼睛紧贴着居小妹递过的文件,在昏暗的包房里专注的阅览着,周蜜偷偷连续低头看了几次腕表,就想要借故告退。 萧鸿轩抬头揉了揉随着低头贴在纸上晃来晃去有些酸困的脖子,看向默然不语的三人,立即察觉到周蜜生出了想要离开的念头。 “嗨嗨!工作时间啊,还没到下班的时候。”曲着手指轻敲着桌面,似乎在和同桌的三个人开着玩笑。 “小妹你还是用语言简洁的讲解一下,这一大沓小蝌蚪等在这里一个一个字看完了,估摸一会我这双眼花的车都没法开了。” 居小妹眼角余光瞄了周蜜一眼,接过萧鸿轩递回的文件,在桌上轻轻墩着,防备之心显露无疑。 “我刚看了索引,翻着把重点部分看了看,对你制定的整个计划有个大概的印象。 看得出小妹做这个计划真用了心,很不错!但是也不讳言,小妹欠缺实际工作经验,这个计划还需要进一步完善,还需要你周密姐姐这样工作经验丰富的高层管理帮帮你。正好,你周蜜姐也在,你先把大体想法讲讲,少不了还要你周密姐帮着拾遗补缺。” 察觉到萧鸿轩轻松随意说出的话,表达的态度不单认真,还很坚决,居小妹侧脸看着表情有点尴尬的周蜜,亲亲热热的叫了声;“周蜜姐……” 化解了双方的尴尬,才开始讲解自己的计划。 居小妹制定的计划在一定程度上推翻了几年前萧鸿轩和纳兰给安居中介公司设定的发展规划。 萧鸿轩和纳兰最初给安居中介公司设计的人事结构,很讨巧。 同时开设的五十间门店,店长都是萧鸿轩繁杂的商铺店长和资深店员或是兼任,或是事先通过他们介绍知根知底的有工作能力的亲朋好友加盟。 选任店长有个最根本的标准,必须是门店就近的老住户,熟悉周围环境,人脉基础丰富。 这就是安居中介公司从无到有,一下子就同时开设了五十间门店的依靠。 公司将来自五十间门店收集到的房屋信息汇总后再次反馈到每个门店。 相比起经营多年的单独门店的小型房屋中介公司,手里积攒的区域和数量都很有限的房屋信息,安居公司每个门店实时给客户提供遍布整个市区数量庞大的房屋信息,只这一点,就在房屋中介行业拥有了强大的竞争力。 加上公司设有专业的工程维修部门,给客户提供24小时随叫随到的维修服务,即便利了出租户,也能让租客住的安心。 安居中介公司开业后很快就占据了相当一部分市场份额。 经过初创期,萧鸿轩和纳兰为公司设计的盈利重点业务,承接楼盘销售,在居老二居汉典掌管安居公司两年时间里却一直没有大起色。 居小妹上任后就把时间精力放在了楼盘销售业务上,这一次就是想要说服萧三哥支持自己的计划。 “借签大型保险公司的成功经验,结合我们公司的实际情况。公司的用工策略要从保持长久稳定,向大流动性改变,员工也要象保险公司一样,分出内勤和外勤。 外勤要大批量招入…… 公司的培训课程将设计相当部分公司经营模式先进化的宣导课程,每一个接受过培训的新人,既是公司的员工,也是公司潜在的客户。 如果一年能够培训五千个新进业务员,即便只能留下一年以上坚持工作的比例只有百分之十,公司无形中也多了一个数量庞大的义务宣传公司的人群…… 招收培训的员工,正常结业,就给与一定内部优惠,加上交易佣金,给自己购置一套房产,相当于打了一个大打折扣……”周蜜听着居小妹讲解,不知不觉的被居小妹开放性的思维带入了沉思中。 随着居小妹结束了讲解,从沉思中醒来,周蜜抬手揉了揉额头,暗暗钦佩着居小妹整个构思的大胆精妙; 似乎纳兰萧鸿轩,小黑子三个人周边的女孩子在商业上的天赋一个比一个强。 越是年轻还越强大,前面有一个在国外创建出一份诺大产业的劳燕,后面又出了个年纪更小,却野心勃勃格局宏大的居小妹。 结束了讲解,居小妹目光热忱的看着缩在暗角里的萧鸿轩。 萧鸿轩的视线却盯在神情有些恍惚的周蜜脸上,含笑不语。 曹斌脑袋摇晃的像个拨浪鼓,左看右瞧,有心帮小妹说两句话,又看不懂三人这是在干嘛! 顺着萧鸿轩的视线,也盯着背对着光,面容模糊的周蜜,注意看着,才发觉周蜜落寞的神色透着疲惫。 萧鸿轩从周蜜脸上收回了视线,敛起笑意,坐直了身子,目光肃然看着居小妹,用平稳缓慢的语调说道。 “小妹的这个计划我原则上给予认可。但是,对于能否落实,我对你如今的工作能力还无法认可。 终究你才接手公司,守成,或许你没问题。但是要大踏步的搞改革创新,光有书本知识和纸上的计划还远远不够。 首先,你对人员培训这一块就从来没有涉猎过。 面对成百上千人讲话,需要承受多大的压力,你并没有亲身经历过。 你找我也是因为你很清楚,安居公司要搞改革,搞创新,会遇到来自内部老员工的阻力,你自觉不是你能够独自解决的,必须先争取到我的支持,这是其一; 其二,你的计划在一定时期对公司财务带不来贡献,还要大幅增加支出,有了资金缺口,想要钓客公司追加投资。” 居小妹苦着脸点头认可。 “你纳兰哥哥和你大哥都不在的情况下,我是无权从钓客公司调动大笔资金投入安居公司。还有,就是我个人,你也知道我这两年很忙,想要我挤出大量的时间投放在安居公司根本不可能。” 看到居小妹一张小脸抽的像个包子,萧鸿轩突然收敛起了严肃,呵呵笑着说道; “小妹你也别想岔了,好像三哥故意为难你,不想支持你。成功的路可不止一条,你也不能一有事就想着往我们几个哥哥这里找解决的出路。这一次三哥不能亲自帮你,却还是要帮你指明条路。” 下巴向周蜜挑了挑,冲着居小妹猛眨眼。 被侧过脸死死盯着自己的居小妹看的心生恼怒,周蜜已经将萧鸿轩话里的含意猜出个大概来,抬头剜了萧鸿轩一眼。 “哦!”居小妹惊喜的叫出了声。 周蜜以副总经理的身份帮着陆清远管理勾引酒廊,勾引酒廊中间一段快速扩张时期,是借助了银行的资金支持,和商业银行这块的联系,周蜜这个副总没少跑动。 而整个勾引酒廊统一经营风格,绝少不了对新进员工进行统一的岗位培训,勾引公司员工培训总负责人就是周蜜这个副总。 数十家酒廊,几年来,来来回回也有数千人次参加培训,一手经办的周蜜自然拥有丰富的培训工作经验。 刚刚萧鸿轩点明居小妹想要实现整个计划所欠缺的,周蜜恰好能够完美的弥补上。 懂了萧三哥话里藏着的意思,居小妹看着周蜜姐,笑的脸上都皱出了折子。 高兴之后,居小妹又大是疑惑不解;拿眼光询问着三哥。周蜜姐可是你的另一家公司的副总? “呵呵!能不能把人请回去,可是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三哥只能帮你到这了,今天我把你周密姐姐已经从勾引开除了,她如今可是恢复了自由身。 呵呵呵!你周蜜姐这样的全能型人才,少见,抢手,别等被别人挖走了后悔,我建议你现在,立刻,马上,抢在别人知道这个消息之前,就开始做她的工作,争取她现在就答应你加盟安居公司。 漫天许愿也好,撒泼打滚也行,只要把人请回去,三哥就记你一大功。” “萧鸿轩!你个无赖。”周蜜咬牙切齿,一对漂亮的桃花眼瞪的溜圆,越看一脸坏笑的萧鸿轩,浑身上下越没有有一丝一毫的正经样。 被周蜜愤怒的低吼声惊动,隔着包房前的围栏,不远处独自占了个桌子喝着闷酒的中年男子扭头看向这边。 视线一直追着怒气冲冲向外走去的周蜜。 第174章 直言和曲解 1 二十八楼的窗外,流动着银河,躺在床上默默看着一弯月牙船在银河里漂流。 周蜜睡不着,瞪大着的双眼很久才眨动一下。 外在的安静和翻江倒海的内心和谐的共存着。 被萧鸿轩追出酒廊,无赖的强抢了自己的车钥匙,驱使着你急乖巧的小迷你,一路走走停停行驰在六点种城市交通最拥堵的路上。 昨天一天可恶的萧鸿轩和自己说的话比认识他这么多年都要多。 他们哥仨,小黑嘴欠,见了面就要互相呛几句; 纳兰好脾气,只是人前的表象,不管遇到谁了,心里高兴不高兴了,面子上都保持着礼貌,多是敷衍两句转身便走。 只有萧鸿轩,似乎一直都有意和自己拉开距离,即便是和晓军聊得正热闹,有了自己插入,立时便化为没有锯开口的闷葫芦。 昨天他的话像是决了堤,一浪接着一浪,猛烈又狂暴冲刷自以为已经牢固成熟的经营观念。 时势造英雄!曾经在改革开放初,一时风流的弄潮儿绝大多数该划归幸运儿。 多年禁锢,经营渠道干枯萎缩,政策放开,像是刚有点水的浅水沟渠,丢个纸船下去都能漂出去二里地。 经商的起点低的近乎在零,是个人都有能力入场搏击最初的生意场,站在岸上的只是缺了一丝勇气。 大潮,也造就了一拨完成了原始积累的弄潮儿。 改革开放十年后,下海搏击的成本已经提高,有了门槛。 这十年里,领一时风流的多是完成了原始积累,夯实了人脉基础,不安于现状,自觉自发的提高经营素质,勇于在经营理念,经营范围,科技技术等等方面探索实践。 期间,有一批技术型的和知识型的产业高速成长起来。 如今改革已经进入了第三个十年,两个十年的成长,科技技术日新月异,经营技巧变化多端,资本已经显露出巨兽的本性,经商最需要的素质,胆识,已经退位给了资本和知识。 一大批改革开放初期的弄潮儿陆陆续续被动的退出了商海。 既有因年龄大了的缘故,也有思想意识太陈旧,被如今的时代淘汰下去。 身处这个变革的年代,经验有时候会成为遮蔽了双眼的那张树叶,一味地踏着前人成功的足迹前进,很可能掉入失败的深渊。 取巧永远只能是一时,做生意还是要遵从最基本的经营法则。 经营要给顾客提供的是高附加值的服务,是保持长久稳定的根本。 而自己照搬别人经营成功例子,开了的的美容院,就是一个畸形怪胎。 冲着周蜜这个名字来办卡的,眼里看到的不是美容院小老板周蜜,而是勾引酒廊位高权重的副总经理周蜜。 她们消费的不是美容养护服务,而是来消费周副总的商业价值,人脉价值,社会地位! 也想和那个无赖争辩,也想很有骨气的告诉他,你看着吧!没了周副总的这顶帽子,我周密的美容院生意会更加兴旺! 成功的服务业,提供的是超一流的服务,打造的是第一流的环境,主营着二流的大路货,收取客户三流的费用! 在无赖一本正经的说出这段已经被他用实践证明了正确性的生意经。 相信了,他不是无聊的来调侃自己,也不是随口和自己瞎聊。 他是真的在用心教自己,不是书本上的学问,也不是不经过实践摔摔打打,随便看两眼就能感悟出的心得。 制造维护美丽的美容院是每一个爱美的女孩子心里的梦想。 不舍得放弃! 被无赖评价的再如何不堪,毕竟是自己如同飞燕筑巢,点点滴滴都是心血。 难道,真的就要接受他的劝告,接受安居公司副总的新职位,一边忙着安居公司的工作,一边按着他教给自己的生意经逐步改造美容院! 难道,这不是他为了说服自己加盟安居公司有意危言耸听,恐吓自己? 似乎他问的问题都在症结上。 美容院技师的认证确实很乱,操作也没有什么严格的规范,效果更是没有明确的标准。 “一个混乱的行业,配上一个糊涂的老板,我是看不到会有什么美妙前途。” 说着有点善意得话,他已经下了车,走的有点不屑,还有点说过了就懒得再搭理这些破事的懒散。 月牙船荡出了窗口,璀璨的银河渐渐隐没在退了色的天幕上,有丝朝霞,轻薄高远,像是东边流过来的一抹焰火,横在了窗外。 盯着窗外,许久许久,周蜜眨了下眼,猛地倦意沉重,再也睁不开眼,乱糟糟的头脑闪过一个身影,耳畔似乎又听到了熟悉的低语声,“乖,早点睡吧,有啥事明天我和你一起想办法。” “晓军,你去哪了?我一个人撑不起这个家呀。” 呢喃着,两滴珠泪溢出眼角。 “晓军,你在哪!晓军……” 语声渐息,跃出地平线的第一缕朝阳落在挂着珠泪的脸上,因为自己驾车,上班就要提早半个小时离开家。 因为要早半小时离家,言国平没有等岳父,提前一个人单独在别墅一楼宽敞的餐厅吃了早餐。 昨天,同样是因为驾车回家,到家的时间要比乘坐地铁晚了两个多小时,同样也没有和岳父共进晚餐。 在刚过去了的一天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里,言国平只是在昨天傍晚回到家后,第一时间,上到二楼,站在楼梯口,冲着书房恭谨的大声喊了一声;“爸,我回来了。” 然后,岳父如同平日,几句关于工作的问话。 岳父的语气总是很客气,客气的像是和路人问路,或是和客户打招呼。 妻子殷勤的送丈夫出门上班,一直送到门前小路拐角处,还在挥着手。 徐丽珠平淡的脸消失在后视镜里,言国平抬手扯着打的端端正正的领结,稍稍松动,猛地用力一把扯下领带,随手丢向身后的车后座。 背后消失在绿树丛中的家,姓徐,三口姓徐的是家的主人,自己只不过是个徐家的活动道具,哦!还是严格指定了活动范围的活动道具。 别墅的二楼,三个徐姓的自由出入,而自己只有立在楼梯口说话的权力。 穿什么,吃什么……都由着姓徐的按着自己的喜好安排,最让言国平接受不了的是,自己一米八的壮汉,每餐的饭,也只有和年老力衰的老岳父同量的配给。 车子刚刚进入市区繁华路段,言国平熟练的拐向了横向窄路,把车停在一个早点摊子前。 熟络的寻了个空着的小桌坐下来,一边掏出纸巾擦着溅了汤汁油污桌面,一边冲油锅前,系着油腻围裙的老板娘大声的喊道; “三根油条,一大碗豆腐脑。” 第175章 直言和曲解 2 周末早上的玄武大厦地下车库,八点了还很是空旷。 言国平停好了车,熄了火,却不急着下车。 翻身在后座上捡起领带,慢慢的系着,一面回想着昨天谢莹送他下楼时俩人的对话。 “你家的住房有些陈旧,按时下的标椎,也有点小了。” 问这话的时候,言国平还能完整的记忆起刚离开的三居室挤住着祖孙三代的逼仄情形。 也无怪言国平会误会,谢莹在娘家一直保留着结婚前的小卧室; 该是最为抗拒这件事的嫂子关倩,反倒是最是热心给小姑子在住房并不宽裕的娘家留间小房间。 平日的好处不用提,关倩最想要的还是痛老婆没边没沿的妹夫萧鸿轩,不忍心谢莹住小房间受罪,起了性子,就给岳父一家买套大房子。 如今家里的房子就是小姑子掏的钱,再买一次也不是不可能。 结婚时装修房子,购置家具,关倩便顺便把小姑子婚前的小床换了张一米五宽的大床。等到生了儿子,给儿子购买小床的时候,直接就买了两张。 谢莹在事务所上班后,下班要来娘家接儿子,时日久了,断断续续的衣服,背包之类的留在了这边家里。 加上事先放在这边儿子平日替换的衣服,从门口粗粗看去,确实像是一家三口凑合住在小屋里。 而言国平也是恰巧看到屋里衣架上挂着谢莹前些时穿过的短风衣还有搭配的挎包,才笃定认为谢莹一家三口是住在住房并不宽裕的娘家。 言国平的问话,让谢莹皱了皱眉;“家里的房子还够住。” 谢莹也不是不知道,现如今新建的高档小区,单位越来越大,更何况还有别墅。比起一些熟悉的朋友,自己家的三室两厅确实显得有些寒酸。 可她又不是喜好在享乐上和人攀比的性子,景园的房子紧挨着娘家,一家三口也足够了,儿子正在上幼儿园,即便是要换房子,也要等到儿子正式上学以后。 边下楼,边聊,看到走在前面一节楼梯上的谢莹微低着头,言国平蓦然心生一股责任感,这样的好女人不应该生活的这样不如意! 随之试探着问道;“家里短期不换房子,也该重新装修一下,屋里的家具也该换换了。” 被人提起自己家的装修和家具,谢莹的情绪立刻就受到了影响。 小黑没出事前,谢莹的家多少年也没大的装修改建过。小的装修却从没停过。 鸿轩需要新装修的铺子多,加上勾引酒廊的装修,都少不了剩下些装修材料。被鸿轩看到感兴趣的,就拿回家这里重新改个颜色,哪里变个灯光。 关于自家的家具,要是换掉的话,估计要抢破了头,都是实打实的高档货,缺点正如言国平所说,外表陈旧。可是只要细心的打磨一遍,就又会是一套古朴典雅的家具。 “收拾家里,我老公没时间,等他有时间了,自己把打磨一遍,好好收拾收拾,还能继续用。” 没等言国平把这句话消化明白,谢莹叹了口气; “哎!还是手里紧。刚结婚的时候,老公就欠了外债,用了四五年时间终于还清了。哎!” 重重叹了口气,谢莹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他就不是个安生的人,在外面不停地鼓捣,如今欠的外债越来越多,想想都让人头痛。他心大,不当回事,愁的我晚上时常睡不着觉。” 谢莹说的都是实话,几年前丈夫卖掉勾引酒廊,曾经把家里家外所有的外欠全部还清,其中还有购房贷款。 无债一身轻的时光很短暂,随着丈夫介入槐树村建设项目,几乎是将所有的产业都抵押给了银行,用来筹措资金,数千万的债务沉重如山,压在了本不该为此担忧的谢莹心上。 两年前,刚刚换银行一部分贷款,钓客食府又将槐树村的一部分股权抵押给了银行,借贷了五千万,一部分用来还了前期向银行借的贷款,一部分投资了安居公司。 拿到了会计师证书的谢莹,也明白丈夫和两个伙伴控制的企业总负债率处在相当低的水平,以公司实际运转情况,应该考虑的不是清还债务,而是再次融资,扩大生产经营。 专业知识用在事关自家的时候,就成了带有欺骗色彩的教条似的东西,互不相欠,清清白白,日子才过得踏实。 在谢莹的感受里,还清巨额欠债的日子似乎已经遥遥无期。 这也有一开始从小产业做起,萧鸿轩没有把家产和公司财产切割清楚的原因,让谢莹养成了固定的惯性思维。 “我家没有钱,还欠着大笔外债。”已经是谢莹很久以来的口头禅。每次说起来,都揪心不已。 谢莹关于自己丈夫工作和债务满是愁怀,指向模糊,数额不清的这段话,并非是她夫妻两人多年至交老友的言国平,可没有周蜜那样的分辨力,从中听出来,这是个被人羡慕嫉妒,有着事业有成身家亿万丈夫的小妇人在无病呻吟。 一个不安分现状,却干啥,啥不成,只会拖累妻儿的失败男人的形象,倒是在言国平脑海里活灵活现起来。 他不会和谢莹说,在谢莹在事务所上班后,自己曾经一大早开车来纺织厂,尾随在纺织厂大门口和谢莹分手后的萧鸿轩。 一直跟到了她丈夫萧鸿轩上班的地方,一间租借了商业街管理处办公的三层小楼一部分办公的小公司。 虽然没有跟进去,只是从外面看,商业街旁小巷深处三层办公小楼的简陋,亦能猜到,是一间规模不大,经营情况说不上太好的小公司。 系好了领带,言国平下车拎着黑色公文包,走向直达办公区的电梯。 上了电梯,随着电梯门缓缓关上,一个器宇轩昂,成功稳重男人的形象出现在电梯门不锈钢镜面里。 镜中人嘴角翘起,露出志得意满的微笑…… 谢莹昨夜里和难得早早就回了家的丈夫,无声的别扭了一晚上,早上见到开了着自己家老旧的捷达车来接丈夫的居小妹,谢莹心里才过了这一道坎。 昨晚丈夫回家的时间算是比较早,人也相对干净整洁。 到了家还是要催着他先洗澡,换衣服。 这两年他可不像是自己怀孕和哺乳的时候,一点都不自觉,烟和酒一样也没控制着,每天回来一身的酒腥烟臭刺鼻味道。 出过一次把丈夫装在衣服兜里的车钥匙泡水里的失误,谢莹养成了洗衣前把丈夫的衣服口袋仔细翻过的习惯,没找到车钥匙,却清晰的闻到衣服上浓浓的女人味道。 装着若无其事问洗着澡的丈夫,今天去哪了,咱家的车呢? 丈夫回答,下午和居小妹商量公司的事情,喝了点酒,车留给了居小妹,让她明天一早开过来。 一个晚上谢莹都在闹心,居小妹这孩子啥时间学会了涂脂抹粉!?丈夫干嘛要拿居小妹搪塞自己?他和哪个狐狸精…… 清晨起了个大早的居小妹,不光是记得昨天萧三哥把车钥匙丢给自己,往外追生了气的周蜜姐,说的,今天你迟到了一小时,明天一大早你开车来我家接我,我们继续今天是话题。 同时居小妹也听进去了昨天周蜜姐拉着自己的手,语重心长说过的话; 女人在外面干事业,言谈举止,着装打扮,一定要体现出品味,粗枝大叶像个假小子,自己再舒服,再怎么自在,客户觉得你没形象,不尊重他,不认可你,就是自己给自己添堵,也是给公司添麻烦。 一旁听着的曹斌有心,偷偷请周蜜姐把自己在用着的化妆品的牌子都写下来。 等到萧三哥和周蜜姐走后,就拉着小妹逛商场,照着周蜜姐开的单子,一样不拉给一直都是素面朝天的居小妹置办齐全一整套的化妆品。 头一次细致的把自己打扮了,好些子化妆品都是头一次使用,把握的不是很好,基本都是用量过大了。 老师周密姐姐讲的是出水芙蓉的清新淡雅,新手上路的居小妹来了个花开牡丹的香浓俗烈,好在闻着都是香喷喷。 涂着玫瑰色口红,小黑脸抹的煞白,居小妹像个浓香四溢大香包来敲萧三哥家的门,好巧的还毫不知情的帮着三哥消解了个大麻烦。 萧鸿轩昨天回家前抢了周蜜的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小迷你的驾驶座被周蜜身上的气味日复一日熏染,谢莹在丈夫衣服上闻到的就是沾染了周蜜用惯了的化妆品的味道。 大清早听见有人挷挷敲门,谢莹门才开条缝,就闻到门外和丈夫衣服上相同的浓烈气味。 听见一声熟悉的;“小嫂子!”亲亲热热的招呼声,谢莹才敢确认,眼前白色的头脸,像是装在黑肌肤脖子上的假头的小怪物,就是平日里顶着张素面朝天微黑面孔的居小妹。 活生生的人在站在眼前,不由得感慨小姑娘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 谢莹也不多问居小妹昨天的事,就信了丈夫的话,心里面扣着一晚上的心结也没人知道,解开了也还是没和任何人说。 第176章 直言和曲解 3 过了技术领先时期的电子厂,产品毛利润下降的厉害,生产线停了多半。 其中,有电子厂主动减产放弃的,也有使用中发生故障,关键机件价值不菲,厂里拿不出资金投入,被动停产。 停了大半生产线,也就少了大半工作岗位,还在开工的车间,各车间领导选拔留下的在职的员工,首要是技术能力出众。其次,还要吃得了苦,承受的起远大于以往的工作量。 干得多却还要比前些年厂里兴旺时大大消减了收入和福利,便是这样,比起一月三五百块生活费在家待岗的,总是有了一份和待岗相比高了数倍的稳定收入。 近一年来的周末,公公婆婆心痛儿子媳妇,早早做好了早饭,就带了孙子出门闲逛,留个安静的家,让关倩和丈夫把一周的疲惫在睡梦里消散了。 公公婆婆走亲戚去了,昨夜关倩逗着儿子玩,比平日里睡得还有些晚,一早的却又要起来给一家三口预备早饭。 边做饭,关倩边偷着乐,几次强忍住了把丈夫叫起来陪自己说话的冲动。 家里厨房里从来不缺食材,心情大好,关倩做的早饭已经比中饭还要丰盛。 蒸笼里四样蒸碗摆上餐桌,四溢着香气,关倩满意的看着有荤有素凉热搭配的八样菜,解下围裙,推开卧室的门,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父子俩,稍稍犹豫,轻轻拉上了屋门。 用小碗把热菜都扣了起来,不放心,又拿了藤萝把所有的饭菜罩住。 嫁给谢琦这些年来,关倩挺知足。 丈夫好脾气,儿子活波可爱,公公婆婆没让自己劳心劳力,帮自己带孩子不说,就是自己两口子平日的吃穿也可以说都是俩老人当孩子在照顾着。 只有小姑子谢莹,让关倩说不出个是好还是孬。 跟着公公婆婆在小姑子家里参与过几场聚会,关倩清楚婚前还认为有些惫懒只是做小生意有几个小钱的妹夫,人脉关系可不是一般强。 试着和小姑子谢莹提过几次,给自己和丈夫换换工作,却次次都是石沉大海。 私下跟丈夫闹过,终归兄妹俩一奶同胞,话说的透了,狠了,无理了也不伤感情。 早先,电子厂效益好,丈夫找了妹妹,反被妹妹嗤笑,已经是全市效益最好的工厂,还想要往哪去!?反过来还劝说哥哥,象她一样,乘着年轻多读书,考个文凭。 后来还就验证了小姑子的话是真心对哥哥好,自学拿了个本科文凭的丈夫,本就是技术骨干,学了管理,在厂里同期进厂的同龄人中间很快就冒了尖,如果电子厂一直稳定兴旺,出人头地只是早晚间的事。 婚后真正让关倩闹心的也就是近一年。 厂子说不行就不行了,短时间的收入锐减或可忍受,两夫妻的工作都看不到转好的希望,就成了关倩的心病。 拉下脸面和小姑子再次提起帮着调动工作,可气的,自家憨货小姑子,却说纺织厂放长假,自己的工作都没着落呢。 她也不想想,她家需要她抛头露面出去工作吗!? 心里恼火,关倩开始自己想办法。 眼睛从家门里,厂里,古城,一直向外,看得多了,了解的多了,关倩明白过来,古人说,树挪死,人挪活;这话实在有理。 把夫妻俩的简历投递给南方新建的电子厂,不到半个月,就得到了回音。 对方给了明确的答复,职位让关倩满意,各种待遇条件好的也让关倩没话说。 让关倩唯一为难的,丈夫的工作能力没问题,就是性子太软,这一走就是千里之外,没了亲朋好友帮衬,怕是少不了伏低做小,吃暗亏。 如今不怕了,昨天小姑子谢莹当面亲口和关倩说了,她们两口子支持哥哥嫂子去南方发展。 小姑子谢莹口头的支持自然不会让关倩兴奋莫名。 谢莹夫妻提前给自己夫妻去南方后的实际安排才是实实在在的惊喜。 到了那边再不是下了车就人地两生,妹夫的义妹欧阳静已经许诺会接送他们去厂里。 在哪边,以后有了难处,能力广大的欧阳静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看了眼客厅墙上挂着的石英钟,快九点了,关倩起身推开卧室的门,“起来了,龙龙,妈做了一桌好吃的,乖,起来了。” 前一刻静谧的家,顿时热闹起来…… 对于萧三哥忘了今天是休息日,居小妹除了鄙视,也没有别的办法。 没等居小妹撒个娇,表达自己被削夺了睡回笼觉的不满,给儿子洗漱完的萧鸿轩,指着洗漱间的门;“去去!把你画的鬼脸赶快洗干净,小心吓坏了多多,我收拾你。” 躲在爸爸身后,萧多多抱着爸爸的腿,探出头,冲着嘟着嘴,跺脚的小姑姑做了个鬼脸。 其实小姑姑一点都不吓人,不但不吓人,还很香呦! 萧三哥家可比不得以前了,冷清就不不说了,就连好吃好喝的都没了。 最后连头发都被三哥逼着洗去了定型剂,披散着半干的头发,一手面包,一手盒装牛奶,边吃边走出了三哥家,居小妹在为自己错估能在三哥家馄饨美味早餐暗暗骂自己真蠢!明知道三哥忙的四脚朝天,还妄想他还像以前有闲暇在家鼓捣好吃的。 曹斌不合时宜的电话,自然成了居小妹的出气筒。 “有时间还不多睡一会,话怎么这么多呢!” “是斌子!?” 萧鸿轩伸手要过居小妹的手机,“斌子,帮我办点事,把你爸爸,小妹的爸爸,还有纳兰伯伯,都给我接到钓客食府来。今天天不错,我请他们钓鱼吃饭。” “没问题……” 曹斌答应的痛快,多问了句;“我把黄叔也接上行吗!?” 能被曹斌提起的黄叔自然是才从中心医院院长退下来的黄俊尧,想到黄院长如今不上班了,黄东远在他乡,家里也是老两口,萧鸿轩在电话里和曹斌说道; “接上,黄婶还有小妹大妈也接过来。” 挂了电话,递给小妹,却见小妹皱着鼻子一脸的不满; “怎么了!” “怎么了?三哥还好意思问怎么了!斌子要跑一大圈就不说了,你也不算算你要他接多少人?六个也!他开的车也坐不下呀!” 萧鸿轩拍了拍方向盘,示意居小妹开车出发。 “不是我说你,帮斌子说话也要说道点子上。斌子还是小孩子? 就这点事还要别人都给他安排好了,你真当他是没断奶的小屁孩,或者是个傻小子。有这闲心还是把你自己工作的事多想想。” 立时散功的居小妹,陪着笑脸,一面驾车出景园小区大门,一面问道;“咱们去哪?” “去找你周密姐。” 犹豫了一下,居小妹还是问了出口;“三哥,我咋觉得你对周密姐姐……嗯!”掂量着用词遣句,“重视,有点重视的,重视过了……” 萧鸿轩眼里闪过一丝烦躁,打了个哈哈,“哈哈,小妹的意思是我本来不用动心思请周蜜帮你,随便下个命令她就该乖乖的从勾引转到安居公司,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当你的副总。” “也不是这呀啦!”心里的想法说不清,居小妹拉着长音,撒着娇。 “哦!是不是我关心周蜜很明显!?”萧鸿轩眉梢挑了起来。 “嗯,我就是这意思。三哥,认识这么多年,周蜜姐和大家说不上多亲近,你这次……” 吁了口气,萧鸿轩摆手不让小妹在儿子面前多说,“我是受人之托照顾周蜜,别的你就别多问,也别多想。也不要跟周蜜说,以后在一起工作,也别多管她的私事。” 眼睛余光看着萧三哥说话时脸上神色严厉,居小妹低声嘀咕着。 “我又不是小孩,还啥事都瞒着我。” “哎!”萧鸿轩叹了口气,“我是为你好,有些事知道了并不是好事,徒增烦恼!” 萧鸿轩嘴里如此说,心里也是这样想,说不上后悔不后悔,当晚在纳兰家周蜜强烈要求辞去勾引副总,自己当时就背着周蜜偷偷调动关系追查谢晓军下落,由此引来了徒增的烦恼。 终究谢晓军是自己的朋友,他的下落一定要搞清楚。另外,周蜜也是妻子谢莹最亲近的闺蜜,夫妻俩闹矛盾能劝和还是尽量劝劝。 想到请托自己照顾周蜜的人里面还有那个人,萧鸿轩重重的叹了口气。 第177章 直言和曲解 4 大河南岸,夹在老城区夹缝间,新开发的新建的街区,沿着河岸的宽阔道路曲折回旋,入住率不高的河岸湿地高端小区,周遭的环境有些幽静。 临街的大厦一楼门面房有近五米的层高,被巧妙的在一边贴墙隔出了个挑高只有两米的二层,经过主人精心设计,被布置成喝茶闲谈的地方,窗外碧水绿萌,室内嫣红姹紫,有种柔媚的静谧。 周蜜平时就借着这方和家隔河相望的小天地招待闺阁好友。 把玩着桌上有几分妙龄女子窈窕腰身韵致的花瓶,居小妹嘻嘻笑道; “周蜜姐这里真是柔美,不用做美容保养,只是在这屋里坐一会都会变美了!” 原本最是在意早上不喝浓茶的,无奈方才睡了不大功夫就被恶客给扰了清净,周蜜一面喝着杯子里滚烫的浓茶,一面琢磨着。 一大早上门的萧鸿轩把女儿丽丽带走了,说是今天谢莹加班,把儿子多多交给他带,两个孩子一起带,孩子们都有个伴。 却让居小妹上了自己的车,跟着来了美容院。摆明了就是要居小妹粘着自己,接着说服自己加盟安居公司。 这般步步紧逼,似乎太不合常理。 “小妹,如今你也不是个小孩子了,管理着一家公司,没什么闲散时间。你跟我过来心里有什么想法,你我心照不宣。 姐姐也不说拒绝或是答应你,咱俩交回心。姐先说些你忽视了或是没察觉到的。然后,你也要回答姐两个问题。先说好了,咱俩今天谁都不许说假话。” 周蜜姐说话时脸上带着和曦的浅淡笑意,居小妹却也看出来,自己想要装小卖萌糊弄不过去。 小心翼翼的把手里的薄瓷花瓶放回原来摆放的位置,双手交合放在桌面上,象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盯着周蜜姐有点浮肿的脸。 张嘴脆脆生生,甜甜的叫了声;「姐」。 咬了咬嘴唇,“我肚子里可没什么秘密,姐要问啥我保证有啥说啥。姐,今个聊过了,你是不是就考虑来安居公司上班?要不我给你打下手,你来做总经理。” 周蜜轻轻摆了摆手;“小妹这话说的有点早,等我们聊完了再说这事。” 站起身到门口和前台小姑娘叮嘱了不要让人打扰自己,回来的时候顺带把房门反锁了。 等周蜜姐转了圈回来,居小妹脸上的笑就有些扭捏。周蜜姐太认真了,这是要搅起藏得多深的秘密!? 落了坐,周蜜给自己杯子添满水,抬头露齿一笑; “小妹不必紧张,我们姐俩聊得都是身边人,回避不相干的人而已。小时候你就爱跟着你大哥在公司里玩,你在安居公司也快一个月了,姐问你个问题;你大哥他们三个人搞出的这些公司在他仨心里怎么个排名。” 见居小妹皱眉不语。 “这样问有点太宽泛,你就说在萧老三心里,要放弃这些公司他会选什么样个先后顺序。” 眨着眼,居小妹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左手伸开的手指,一个个慢慢压着蜷缩起。 “三哥最不舍得的一定是钓客食府,钓客食府最后;下来吗,应该是静姐的建筑公司和安居公司; 燕子姐的服装公司和槐树村在三哥心里的分量差不多;非要舍去一个的话,三哥应该头一个放弃勾引酒廊。” 压下了最后一个指头,居小妹抬头盯着周蜜姐的脸,想要从周蜜姐脸上的一丝波动,猜测问这个问题存了何种目的。 周蜜神色平淡坦然的迎着居小妹探寻的目光,接着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小妹觉得萧鸿轩是个什么样的人!?” 居小妹一愣神,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看到周蜜脸上浮出的不以为意的笑意,蹙了眉头,恍惚的摇着头。 周蜜怪异的笑出声来,“呵呵!小妹那你能不能回答我,你三哥想要你做什么呢!?” “让我请周蜜姐帮忙……”居小妹说了一半,陡然卡了壳,剩下的话在脑子里化成了大大的疑问。 “小妹能猜出你萧三哥会不以体量大小,财富多寡,盈利前景好坏,看待和他有关的产业,说明小妹成熟了,也确实了解萧三哥对财富的认可方式。 小妹你不是不是清楚你三哥是什么样个人,而是你不敢,或者是不愿意说出来。 你萧老三绝对是个厉害人! 因为他一直对你一家人都很好,对你的照顾太周到,所以你不愿意当着外人面说他,眼毒,心狠,手段狠辣。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小妹是真的答不出来,也是姐姐我今天要和你好好解释解释的。” 端起杯子润了润嗓子,一夜失眠,身体这时候格外疲惫,浓稠的茶水的苦涩味刺激着每一个味蕾,心里对萧鸿轩霸道行径的恼怒又多了一分。 “小妹,你家是第一批下海经商的,你可以说是改革开放的幸运儿,打一出生就享受着改革开放的好处。” 听出周蜜姐话里的调侃意味,居小妹并不生气,事实如此,说说也没什么。 “要说小妹是蜜罐里长大的似乎也不对,终究这两年家里出了些变故,吃苦还没有,失落感绝对少不了。 但是,想要在你这个年纪就象你爸爸和你大哥一样,创出一番自己的事业,只是过了两年稍稍不如意的日子的你,远远不够。 远的,你太小不记事时候,你爸爸创业的往事不提,就说你开始懂事后,亲眼看到的你大哥他们这些人,如何打拼出一番事业。 你最佩服的你大哥他们仨,先说你大哥,十六七岁就开始帮着你爸爸,都干的是什么活? 你该比我了解,压着长途货车队跑长途,那时候的路上可没现在这么安全,车匪路霸那个地方都有几个,货运到了地方,还要想着法子给放空了的车就近找顺路的货源;萧鸿轩复原前,你大哥整整四年时间过的是全国各地飘着的日子。” 周蜜把桌上的纸巾盒子推给对面泪水涟涟的小妹。 “说起你大哥受过的苦,你心里难受,是不是觉得他哥仨就你大哥受的苦遭的罪最多了!? 呵呵!小妹别急着点头。 你纳兰哥哥从上大学开始就再没花过家里一分钱,这事你知道吗!? 摇头了。呵呵,也难怪你,纳兰和你大哥小时候可没后来这么亲近。 别人是被生活所迫受苦受累,你纳兰哥哥可是明明家里不缺他花的,明明靠脸就能混个好生活,非要自己给自己找苦找罪受着。 我也是知道了他的这段经历后,才衷心的佩服纳兰。 从国内到国外,纳兰不但养活了自己,就读了世界上最好的大学,一直读到博士,还抽空学了十来门种类肴杂的专业。 用悬梁刺股都不足以比喻纳兰求学时期的生活状态。 和纳兰求学同时期的萧鸿轩的情况和纳兰极为相似,在纪律严明的军队,从来没有放弃过通过学习提高自己。 萧鸿轩和纳兰的博学小妹一定印象深刻,比起你用了四年时间学习到的大学的本专业知识,或许萧鸿轩和纳兰比你还优异。” 居小妹毫不迟疑的点着头。 “小妹就该明白他们自律性一定达到了惊人的高度才能涉猎众多的学科,而且是相当高的精深程度。 他们后来创建产业,完全就是从无到有的一个过程,付出的精力体力都是超常的。 成功永远没有捷径,达成目标唯有付出了足够多的努力。讲到这,小妹能明白你三哥为什么非要你找我帮你了吗?” 居小妹脑子里絮绕着一个念头,却又自觉并非是正确答案。试探着说道;“三哥不放心我的能力。” 周蜜笑着摇了摇头,隔着桌子捏着居小妹的鼻尖,轻轻的拧了一下,放开手,笑着叹了口气; “说起来我是真羡慕你们几个。欧阳静,燕子,还有你。萧老三都当心尖子呵护着。 当然,欧阳静和劳燕也对得起萧老三付出的心血,一人支撑起一份大产业。 你知道吗,欧阳静去南方是被萧鸿轩逼走的,可不是为了夺鸿居公司的权,就为了让欧阳静去陪着爸妈,顺便解决个人问题。” 居小妹低声咕哝着,“白费心思!” 周蜜听见,笑笑,也不顺着小妹的话岔开了话题; “你可不用羡慕她俩,在你身上,你萧三哥花的心思一点不比她俩少,甚至还要多些。 如果没有意外,你会在曹秀秀手下最底层的业务员位置上干几年,萧老三会求着曹秀秀把最苦最累,最出力不落好的工作都安排给你干。” 居小妹瞪大了眼盯着周蜜姐,实在没想到在大哥一帮朋友中间不显山露水的这个姐姐推测能力惊人的准确,自己在秀秀姐公司里真的就是这样。 只不过秀秀姐在物质方面从不看亏着自己,可是尽自己的能力给自己提供最好的,为这三哥还去专门找秀秀姐大吵了一架。 “被我猜对了!呵呵!有很多东西并不是眼里看到的那么肤浅,小妹确实还缺少历练。 都知道我和你大哥见了面就要互相怼个不停,却没多少人知道,我和你大哥的关系挺好,而且你大哥一直很照顾我。” 居小妹的眼睛越瞪越大,这个消息如果不是当事人周蜜亲口说出来,居小妹绝对会当场驳斥对方。 “勾引酒廊的副总可并非只有光鲜一面,娱乐服务业不说外界环境多复杂,光是有兴趣加入这个产业的,就没几个善茬,我自己娘家,再算上你姐夫一家人,真还没有能力帮我镇住场面的。知道我刚上任两年是谁在帮着我吗? 对,就是你大哥。陆清远也是看到我要是出任副总,你哥他们必然会帮着我,才聘请我当了勾引酒廊的副总。” 再次端起杯子润了润喉咙,周蜜突然心生伤感,提起了故人,才突然发现,提到的一个个在脑海里鲜活的朋友,如今都不在古城。 “幸和不幸!”周蜜自顾自轻轻摇着头,呢喃着;“谁又能说得清呢?” 用力晃了晃发晕的头,敛起了伤怀情绪,努力挂出个笑颜。 “小妹的问题是缺乏工作经历,准确的说,是没有在苦水里泡过,少了迎难而上,并且战而胜之的锻造。 以我对你萧三哥的了解,一旦我答应了你,他肯定会伸手介入安居公司高层工作安排,你这个总经理一定是被安排去第一线主抓实际工作,而我这个副总却会主控大局,为你提供坚实可靠的支撑。 用一个稳定盈利的公司,数年时间的盈利,交换你的成长,需要魄力,更要说你萧三哥用心良苦。呵!小妹你好命呀。” 瞧着居小妹又要流泪,周蜜哈哈笑道; “先别急着哭,姐姐还有话没说完呢,说完了你再放到一起流眼泪。也是昨晚上我才想明白。 你二哥前两年里把安居公司搞得半死不活,你萧三哥都没说什么,真就等不了一年半载你大哥回来了再整顿安居公司吗? 小妹,你萧三哥缺钱了,还是突然变的贪财了? 再联想到他怪异的挖空心思要我去帮你,呵呵!他心里的小心思就不难猜了。 你三哥这次是为你和曹斌的事担心。 别说置气的话,什么你就没看上斌子的鬼话,好男人一抓一大把。 姐是过来人,女人爱上了就是爱了。 实事求是的看待你和曹斌,门不当户不对。别说现在,即便是你家没出意外,比起曹氏真正的高门大户,依然是草席之家,要说家风门风,别嫌姐姐说话不顺耳,依旧是门不当户不对。 斌子还是曹家独苗的太子爷。” 秀秀姐一直将居小妹当亲妹子,曹斌追求小妹又是将身段放到了地上,让居小妹完全忽视了两家有着巨大的差距。 被周蜜姐陡然撩开了盖子,显露出下面的真相,居小妹脑子轰然作响,斌子和自己竟是一场幻梦。 “别瞎想了,还要等你自己想到了,早就晚了。也不想想你萧三哥啥时间把你从曹氏要回来的? 也不想想就他的性子,不图个长远,会明知道你的能力还无法胜任安居公司老总,还是把大学还没毕业的你扶上了总经理的位置。” 居小妹脑子有点乱,脱口说道; “我在曹氏帮斌子时,实际就是我在掌控着一切,曹氏北方业务体量可远远大于安居公司。” 周蜜恨其不争的瞪了居小妹一眼,随之叹了口气; “哎!要不说你是个有福的。一个个哥哥姐姐的都舍得培养你。曹秀秀敢丢了工作去找纳兰,就是算到了你。 可她也不是光想着用了你,更是给了你一个机会,毫无心理负担的实践了一次。 干好了干坏了,你在曹氏的时候脑子里有过这根弦吗? 没有,为什么? 太熟练了,根本就没有失败和出错的念头。 难道不对吗!?都是萧规曹随,熟的不能再熟,别人眼里看了难比登天,其实就是隔了层纸,恰好你站在了纸的这边,让你的哥哥姐姐们教成了熟手。” “哦!原来是这样。”居小妹不停的眨着眼。 “如果你一直心里没有斌子,兴许你萧三哥会一直不声不响看着你在曹氏似模似样的学着曹秀秀的样子,替她守着公司。” “三哥早就知道我喜欢上了斌子!?”居小妹翻着眼皮,毫不掩饰自己心里的怀疑。 “嗨!你还真以为萧老三就没在你周围放几双眼睛盯着你?别说在曹氏了,就连你拿出的那个方案,我都怀疑背后有萧老三的影子,不然你自己回想一下,你怎么会兴起那个念头的!” “这,这……”居小妹皱着眉,眼眯成了条缝,急速的呼吸着。 “周蜜姐,我是不是很傻!?”说着话眼里的泪水就想落下来,这次是委屈的要哭出来。 周蜜歪着头看着满是憋屈的居小妹; “要是有这么多人都关心着我,我宁愿是个傻子。说好了的,先别撇嘴,抹眼泪。 萧鸿轩的目的还不光是把你扶坐在安居公司总经理的位子上。因为,安居公司的规模太小,比起曹氏庞大的体量,就是个小芝麻。 一个小公司的总经理,还不足以让你昂首跨进曹家大门。说起来我也很感兴趣,萧老三打算把你托到多高的地方。” 周蜜皱着眉,近两年时间,萧鸿轩做的工作都是在苦苦支撑,真想不出他会在没有最好的两个帮手的情况下,能够规划出个什么样的大计划。 一个足以把居小妹推到可以平视曹氏的大计划。 第178章 直言和曲解 5 钓客食府东边,向着河堤路开口的小巷里,临街的平房后面,商业步行街管理处三层办公楼。 楼门口管理处硕大的不锈钢牌子边上,挂着十度公分宽,半米高,很有钓客食府特色,不起眼的黑木牌子。 周蜜枣红色的小迷你,停在巷口正好是十一点半,居小妹下车一路小跑上了三楼。 到了三楼也不往东边的办公室去,直接拐进了西边飘出油烟位的培训中心。 和小楼略显陈旧的外貌迥然不同,三楼的培训中心敞亮而且干净。 整体打通了的半层,有三百平米大小厨师培训间,中间一长溜不锈钢台面的操作台,这时只有萧鸿轩一个人围着围裙切着菜。 身后高脚凳坐着大冯红军,“咔呲咔呲!”啃着根红萝卜。嘴里有些含糊不清说着话。 “你赶紧嚼吧嚼吧咽了再说话,嘟嘟囔囔的,谁能听清了……” 低着头正和冯红军说话,猛不防,居小妹从身后扑了过来,拦腰抱紧了,“三哥!” 哗哗啦啦的泪水就打湿了萧三哥的肩头。 萧鸿轩直起腰,紧皱起了眉,闭着眼叹了口气,睁开眼给冯红军丢了个白眼;“吃吃!吃。配菜的萝卜都让你吃了,还不赶快去食府后厨拿两根过来。” 终归当了几年领导,冯红军比起从前脑子活泛多了,被莫名其妙的呵斥了,陪着笑,猛点着头默不作声的就出了门,脚步踢踏作响下了楼。 “好了,放手吧!” 放下了手里的菜刀,轻轻拍着居小妹紧扣着的小手。 鼻音浓重的应了声;“嗯!”放开了手,等三哥转过身,就又想往三哥怀里扑。 “坐好了!”板着脸把居小妹按坐在方才冯红军坐着的高脚转椅上,萧鸿轩退后两步,双手抱在胸前,摇着头叹了口气。 “哎!你呀,还真是太嫩了。也好,言传不如身教,和人精面对面较量,上几次当就学乖了。” 居小妹听着三哥见了面也不问自己发生了什么,直接就说出莫名其妙的话,轻呼一声「啊」,愣住了。 “别愣着了,说说吧,你被周蜜从嘴里挖出了什么。” 从冰柜里取了两瓶矿泉水,丢给小妹一瓶,笑意玩味的看着,眉头紧蹙,眼露困惑,不停地眨眼的居小妹。 “周蜜姐问我,三哥干嘛突然关注起她来了。”居小妹筛选过方才和周蜜姐的谈话,终于扑捉到周蜜姐以长篇大论的煽情做足了铺垫,所真正想从自己嘴里得到什么。 “你怎么回答的?” “我实话实说,就是你早上跟我说的,受朋友之托照顾周蜜姐。” 看着居小妹一脸的无辜样,萧鸿轩曲着食指就想给她个爆栗。 居小妹被吓得紧闭上双眼。 “哎!大姑娘了。”萧鸿轩把曲着的手指伸开,轻轻点着居小妹的额头;「要多长脑子」。 小妹娇声喊了声“三哥。” “现在知道你和江湖老手间的差距了吧!?周蜜真要是卖了你,估摸着你帮着数完了钱,还要千恩万谢的感激她。” 缩着脖子,调皮的吐着舌头,居小妹已是将整个过程反思明白。 “陆清远喜欢琢磨人和事,长于谋划,周蜜算是他的高徒。让陆清远捧上勾引副总的高位,借助我们几个的助力,实打实在商圈里摸爬滚打了几年,耍你,呵呵,还真就不要太简单了呦!” “但是周蜜姐跟我说的话也都是……” “闭嘴,她不说一大堆实话,怎么能取信你!?藏起一颗大树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种在森林里。 和人交往,过于在意对方在过程中的表现,忽视了她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 而他的目的绝对是利己,并不一定是利你,一味强调对方的付出,你就是个好坏不分的笨蛋。” 瞧着居小妹又皱起了眉,萧鸿轩没耐心的摆着手。 “算了,有时间了你慢慢琢磨。周蜜答应加盟安居公司了吗?” “答应了,但是提了个条件,要我也入股她的美容馆。” 眨了两下眼,萧鸿轩晃了晃脖子,笑道; “好事,你答应了吗!?” “我,我没当时就答应。” 没当时就答应周蜜姐,是有原因的,一来觉得要把安居公司做大做强,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必然都要投入在公司,再要打理美容店,忙得过来吗!? 还有一条,没好意思当时就和周蜜姐说出来,没钱。 公司的资产自己无权挪用,向家里伸手,亲妈抛弃了重病的爸爸,席卷了家里的存款,耻于与她来往,而和大妈要钱,又张不开嘴。 居小妹家里的情况萧鸿轩一清二楚,既然有心让居小妹参与美容店经营,直接问道;“一百万,够你用了吗!?周一你过来一趟,我让财务提前给你准备好。” “周蜜姐说五十万就够了。”萧三哥痛快的有点出乎意料,居小妹举着叉开五指的手比划着。 “就一百万,不能少了。我和你哥入股的生意,每一个都要求拿到控股权,可不是为了当大股东威风,有什么好处,你这次和周蜜合作后自己揣摩。 钱不走公司账,算是我个人拆借给你的,投资盈亏你要负全责。” 萧鸿轩觉得自己都交代清楚了,拿起菜案上的菜刀又开始切菜。 两个十公斤水果包装箱,言国平一次就从办公室抱到了电梯里。 放下箱子,直起腰来,言国平伸手似乎要接过谢莹手里拎着的自己的黑公文皮包,手先是触到了谢莹露在衣袖外的腕部,向下滑去,感受着柔滑温润,手掌覆盖上了莹莹如玉的手。 “我自己来吧!”嘴里客气的说着,手稍稍用力,享受着软玉在握。 谢莹自然而然的向旁半转了身,拎包的手脱出了言国平宽厚的手掌。 笑着柔声说道;“还是我拎着吧。” 言国平让谢莹习惯了和自己身体接触,即花费心思,也有过一段漫长的过程。 谢莹刚上班的时候,每天言国平都督促着小组成员,赶在下午下把之前把当日的工作结束,为的是自己不会因故晚下班了,错过了和谢莹一起理由充分的并肩从公司走到地铁站。 从过马路时侧身护着,随手拉一下,到挤在地铁站通道,站在身后前心贴后背,慢慢的,肌肤间的接触成了平常事。 最是让言国平欢喜的是雨天,最好是向晚突来的骤雨。 两人一把伞,风急雨骤,伞下一方小天地。 左手撑着伞,右边的身子错在她的身后,走路便有点歪斜,不时的,俩个人在伞下肌肤摩擦着,磕碰着。 一刻的时光,美妙的如一生一世。 谢莹熟悉的从言国平包里取出车钥匙,打开了后备箱,等着言国平把水果箱子放进去。 等着言国平先上车,解了门锁,谢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了车。 言国平和迷恋两人间这样的无声配合,一个手势,一个眼神,传递的的信息比简单言语多了许多温馨。 “我自己来!”左手拦住言国平伸过来的大手,谢莹一面用右手扯着安全带,「咔哒」将卡扣卡上。一面客气的说道;“今天又要麻烦言主任,真不好意思。” 客户赠送事务所的礼品,每人一箱水果,在办公室谢莹打开看过,泛着青色的香蕉,拿回家还要放上几日才能成熟,因为不是自然成熟,吃起来会涩涩的,口感实在不怎么样。 当时就有心转送给同事,借口都找好了,自己坐地铁,两头路上还要步行走十几二十分钟的路,实在是拿着不方便。 言主任主动提出要捎上自己,关于从古城北部回最南边的家,为什么城西的自己家会是顺路,言主任很早前偷偷解释过,他在城西接了个私活,还再三叮嘱帮他保密。 驰出阴暗的地下停车场,眼前一亮,阳光端正的落在地面上,周围的景致清晰明亮,心情似乎也蓦然轻松愉悦起来。 周末的好处,少了上下班高峰时的拥堵。 言国平驾驶着奥迪a6,一路畅通,顺利的拐向了向西的主干道。 谢莹低着头一面看着萧鸿轩发过来的短消息,一面说道; “言主任,你不用麻烦你送我到纺织厂,河堤路上有间钓客食府,你把我放到那就行了。” 第179章 直言与曲解6 向河中央伸出的廊道摆放的钓鱼用具,寂寞的晒着正午的太阳。 偶尔有风吹动钓竿上的丝线,在空中扭动,带着水中的浮子晃出一圈涟漪。 有了两个漂亮嘴甜的娃娃,六个都年过花甲了的老人,谁还有心钓鱼!? 少什么稀罕什么。 四家都有育龄的子女,但是一个个都不结婚,耽误的连个孙子孙女都没有。 晚来的周蜜看到在草地上跑动的女儿,额头闪动着汗水的晶亮,咯咯,的笑声传出去老远。又是欣喜,又是担心。 “孩子多运动,多晒太阳利于钙吸收,对生长发育有好处。” 刚做出把女儿抱起的动作,一旁老院长黄俊尧学究气的话就递了过来。 叫了声“妈妈!”丽丽两小短条腿又轮的象车轮,喊着“多多,多多……”追着萧多多跑开了。 老人孩子欢笑声不停,在草地上走来跑去,两个年轻人反倒是躲在树荫下的长椅上低声细语。 恋爱中的恋人相互间何曾存得住秘密?! 居小妹快言快语,把一上午的经历跟曹斌讲完了。 看着曹斌歪着脖子,冲着自己傻笑。 “笑什么!你去还不如我呢!周蜜姐太厉害了。” 曹斌笑着摇头,冲着一旁的草地挑动着下巴。 居小妹回头,“啊!”尖叫着跳起来,嘴里哇啦哇啦叫着,冲了过去。 曹格楷一手搭在居丰收腰上,一手攥着居丰收的手,瘫在床了两年多的老居,歪斜着嘴,努力的一点一点挪动着脚步。 后面推着轮椅的大妈,紧张的盯着,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情。 “爸!”冲到父亲空着的一侧,托着父亲的手,感受着父亲皮肤松弛的手臂传来的压力。 “小妹。”依旧是模糊的语声,老居歪斜的脸扯出个笑来。 “歇会了!”曹格楷扶着老居坐回轮椅上。 “爸能站起来了!” 大妈一边给老居腿上盖着薄毯,一边高兴地说道; “黄院长给看了看,说你爸只要积极复建,很有希望恢复自理能力。哎!也怪我,一个人在家陪着他,光想着照顾好吃喝拉撒,没……” ‘也不能怪嫂子你。”曹格楷打断了居小妹大妈自责的话,“屋里没人搭把手,靠你一个人,既要照顾老居吃喝洗漱,还要陪他复建,根本忙不过来。何况照看着复建是个体力活。 黄院长刚也说了,以后咱们常常来这,他把银针带上,给老居针灸,我们几个搭着手,扶着老居遛弯。” “麻烦叔叔了!” 曹格楷笑容满面看着陡然有些扭捏的居小妹,哈哈笑着,说道;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呢!」…… 终究是年纪大了,老严陪着俩孩子玩了一会,感觉有点喘不上气,见周蜜走在草地边的石条凳上皱眉不语,走过来,坐在了周蜜旁边。 “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面感慨着。 “是呀,从黑子俩口子出事后,好像大家都躲着,不想聚在一起。”周蜜随口应和着老严。 小黑子出事当天的聚餐,周蜜夫妇没有带着女儿参加。不光是那天的聚会周蜜没有参加,在以萧鸿轩哥仨为主导的很多次聚会,作为萧鸿轩妻子谢莹最好的闺蜜,周蜜都没有出现。 和一回到古城就迅速融合进谢莹夫妇生活圈的曹秀秀相反,和谢莹从没有长期远距离分隔的周蜜,一直都游移在谢莹和萧鸿轩夫妻建立的小圈子之外。 来往很密切,却说不是很亲密,私密的活动说不上是谢莹忽略了邀请闺蜜,还是周蜜有意回避。 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周蜜失去了丈夫,离了婚,辞了职,在这之外,陡然间,突然收获到了许久来都不曾获得的来自萧鸿轩个人小圈子的亲近关怀。 接触到能改变以后命运的人还有遇到不得不考量的事,占据了时间,没有空闲去想离去的丈夫谢晓军,拿到离婚证那一刻,心头撕开的裂口,似乎停止了淌血。 一颗将死的心,也被居小妹的宏大计划刺激的怦然跃动着。 只是这一刻,从居小妹嘴里套出了萧鸿轩怪异的缘由,周蜜的思想很难和眼前的现实世界同步,脑海里交错着无数过往的记忆片段。 “周蜜离开纺织厂有几年了!?” “四年多了。”完全是下意识的在回答老严的提问。 “要说起来,你们几个闺女里数你勤奋,但是到现在,你的事业却做得最小。” 暗自轻「咦!」了一声,老严这话说的有些诛心了! 横竖就是拿钢针往心窝里戳,有点不讲究。 反驳,呵呵!事实俱在,前几年常在老严眼前晃悠的几个女孩子,除去就不必自己创业的谢莹,哪一个都是独自掌控着巨大产业。 “创业需要勤勉,也需要看准了目标,跟对了人。” 老严话说的轻松随意,周蜜听得如雷贯耳,生生在脑子里劈开了条缝。 脑子里一亮,似乎看到了一条金光大道,这些年的历练,锻炼出的谨慎,猛地扯着思绪往惯常的路上跑去。 “伯伯,您,嗯!您是帮萧鸿轩才和我说这些话的吗!?这些话都是他教给您的吧!?” “嘿嘿!”老严仰头一乐。 “我用得上毛孩子来教我!?你呀,吃亏就吃亏在养成了看待人性,认为是生来就是恶的。” 看出来老严是摆出了长谈的架势,周蜜心里依旧有着深深的疑惑。 老严睿智,兼且博学。小辈们都知道,老人嬉笑怒骂都会妙语连珠,不知不觉中就帮着开解了遇到的难题。 只是,周蜜从没有享受到老人的关怀。 “性本善,还是性本恶,在儒家内部是个延续了千年的争论,各说各话,到现在也没个定论。” 侧头笑看周蜜,老严双目炯炯闪光。 “学问在纸上,争辩用的是刀笔和利嘴。做人则要用眼睛看着,一时看不透,就多看几年。 谢莹就是个很好的观察对象,和你比起来,她算得上是不胺人情世事,眼里谁都是好人,像个孩子似的好哄骗。但是,你留心过吗,谢莹的朋友很多,相比你而言,要多的太多了。” “朋友!”周蜜自语着。自己有几个朋友,可以坦然交心,托付一切的真朋友,似乎就谢莹一个。 都是闺蜜,曹秀秀和自己之间就算不得互相能够坦诚一切,来往中多了些客气,也多了点提防。而谢莹就可以同时和自己和曹秀秀做朋友。 “世界是什么样?怎么对待你?在于你的眼睛如何看待这个世界,如何对待这个世界。简而言之,你眼中的世界是面镜子,照出来的是你自己。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美妙的诗句!选择了面朝大海,还能看到大海,哪是你的心胸宽广如大海般辽阔,所以能随时随地感受到春暖花开的美好。” 老严仰看着如洗碧空,“我坐下来和你聊天,你一直放不下防备心;我能感觉得到。前些日子鸿轩来家里和我聊天,提到过你。 他说对你心有愧疚,可是又恪于如今身边缺少可靠的帮手,兼且你和他之间的沟通一直也不顺遂,暂时也没办法。 没想到吧,哪小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收回看向天空的视线,侧头看着露出愕然表情的周蜜,老严笑了笑。 “其实鸿轩这孩子和他媳妇一样,心地澄澈。不然也不会有一大帮子老老少少都喜欢他们夫妻俩。 关于你这几年工作的情况,也是那次聊天鸿轩才仔细的和我说了。 人有傲气是好事,你打小就好强争胜,也没错。 但是你犯了个错,无意之中把脚下的路越走越窄。 其中的道理解说起来过于空泛,我只问你一点,加入勾引酒廊陆总待你不薄,难道真就不薄吗!? 呵呵,兴许你会用一大堆聘任员工待遇不如你的例子说明,你在公司受到了重视,报酬也很是丰厚。 可你怎么没往鸿轩和我们家国庆他们这边多看两眼呢!? 你看不到,不是谁不让你看,是你自己不认可,或者是看不起他们的做法。 时间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四年时间过去了,简单的用收获财富多少,以及事业稳定性做标准,别说和起点本来就高的秀秀比较,即便是你和大王媳妇相比较,你都有着不小的差距。” 低头不语的周蜜,心里有点烦;秦娥真就不是个聪慧伶俐的人,可就是长得粗壮说话大嗓门,还有点粗鲁的下岗女工,一边在服装店投资占了股份,另一边还在飞燕服装公司也投资占了股份,两边的效益都很好,红利自然水涨船高。 “你可别说秦娥是傻人有好命,瞎猫碰上了死耗子。鸿轩和国庆他们所做的生意从来没对你藏着掖着,参股,说直白了就是让出长久的利益给参与者。 你自己没往这边看,也没往这上面想。 陆总跟你提过股份吗!?呵呵,没有。为什么不提,因为不合乎他多年经商的理念,短时间内的高额报酬和长久的利益,在他心里是有根本性的区别。” 老严的话题突然一转; “改革开放是个渐进的过程,起初的一批下海经商的人们,整体素质和现如今的相比,差了不知道少。 不可否认,每个时期成功者身上都有闪光点,甚至可以一直借签下去,但是核心价值观还有经营思路,却一定要保持在时代前列。 如今的世界早已不是封闭半封闭的农耕时代,一家一户谨守门户的经营理念怎能是强强联手,分工合作的对手? 国庆和鸿轩他们之所以能够在短短的时间里从无到有,蓬勃发展起来,就在于他们一开始就没有封闭思维。无论是在产业,还是利益,持有敞开的态度。” 第180章 直言和曲解 7 四月的阳光,热烈,却不灼人。 河畔清风徐来,少了都市的喧嚣,多了份静谧。 周蜜的提问直接明确,“伯伯,鸿轩是不是有什么大计划!?” 纳兰严刚闭目沉思,周蜜紧接着就追着问道; “他是不是和您商量过了!?” 被连珠的逼问,老严苦笑着,不防周蜜紧着又问道; “您觉得鸿轩少了他两个伙伴,一个人能行吗!?” 老严高举着手,“丫头,能不能慢点!一个一个的来。何况你问来问去不过是同一个问题。” 耸了耸肩,周蜜感觉挺棒!受了老爷子一顿教导,总算是找了空子问的老爷子卡了壳,方才,老爷子真就是在教导小朋友一样,不留情面的给自己上了一课。 “你看鸿轩和国庆什么时候会突然盲目的介入一个行业!?计划!鸿轩一个人确实忙的没时间制定新的计划,但是你就没想过,他们早在几年前就有针对现在的计划!槐树村的计划不就是他们放弃了两三年时间才又启动。” 老严得意的咧嘴一笑,“丫头,你呀,还是没用了心,把我刚说的话在心里琢磨琢磨。天道不公,人和人肩膀头可不是你想一般高就成。 有才华,没资金,再好的想法都是屠龙技。你还真就是鸿轩说的,被陆总可以培养,有老板思维,没有老板的底蕴。当然,也没老板的收入咯!” 似乎有点答非所问,周蜜可听得明白。 关于老严多次提到陆清远对自己的培养是有目的,周蜜心里并没有怨言。 终归没有陆清远的教导,纺织厂的普通女工和勾引副总经理之间的鸿沟,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跨过去的。 纺织厂的工友有几个能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凭着自己的努力,购了房,买了车! 老板思维,可不是夸人的好话;打工的有什么老板思维可言?事到临头的临渊慕鱼,真正的老板思维一早就考虑到了方方面面,结网以待。 老爷子话里实在有用的,萧鸿轩并不是一时兴起,计划的制定早在数年以前,这几年一直在等合适的时机。 时机? 周蜜头脑里飞快把隶属于萧鸿轩哥仨的生意过了一遍,隐约察觉到一丝端倪…… 黑色的奥迪a6停靠在小巷口,时间已过了正午。 站在巷口的萧鸿轩,开到推开副驾驶这边的车门探出半个身子的谢莹,带着不耐烦神色皱着眉。 休息日,又不堵车,半小时的路程整整用了一个半小时!害的所有人都等到现在还没吃午饭。 忍着心里的不快,低头向车内驾驶座上的中年人含笑点头致谢。 “你咋这打扮?”瞧着萧鸿轩卷起围在腰上的围裙,挽的高高的袖子,谢莹蹙起了眉头。 “正做饭呢。” “啥饭?” “面条,请你同事一起吃饭吧!” “言主任一起吃顿饭吧……” 言国平连连摇着手,嘴角微翘,客气的拒绝道;“不用客气,我还有事,以后有机会再说。” “谢谢言主任了。”已经下了车的谢莹回头含笑和言国平挥了挥手,关上车门,走向已经打开了后尾箱的车尾。 “东西在后备箱呢。” “已经打开的是咱家的。”谢莹指点着萧鸿轩在两个箱子中间搬出自己的一箱水果。 一手托着箱子,另一只手揭开了箱盖,看到箱子里青皮香蕉,萧鸿轩的脸色黑沉沉,极力强忍着当着还没启动汽车的妻子同事,将箱子摔地上的冲动。 “言主任谢谢了,再见!”谢莹冲着启动轿车挥着手。 拐进巷口,萧鸿轩再也忍不住心里的不满,“就这一箱子垃圾,俩小时从广东都该运过来了。你真没吃过香蕉!?还是这香蕉特别?吃了能长寿还是能美容!?” 谢莹也没想到言国平昨天才和好友齐狩起了口角,今天却又毫无隔阂的电话邀约齐狩,中途走了回头路,折了去接齐狩。 只是碍于面子,终归是言主任好心捎上自己,一路忍着不快。 刚才远远的看到路边站着的萧鸿轩,心里有过愧疚,开了车门下车,感觉到丈夫不耐烦的情绪,还小小的生出点担心。 只是被丈夫恶狠狠冷嘲热讽,本就压抑了一路的不满情绪,顿时找到了出口。 “是呀!没你大老板有钱,舍不得一箱垃圾,劳动您大驾了,呵呵,我自己搬,我自己吃。” 伸手要从萧鸿轩手里把箱子接过来。 “你吃屁去吧!” 若只是自己一个人晚吃饭一两个小时,萧鸿轩不会在意,可是有着两个小孩子还有几位老人,就为了一箱破烂水果,一直等着,谢莹的态度还这样强硬,火气大了去的萧鸿轩猛地用力把手里的箱子向地上摔去,犹然不解气的踩了几脚。 “你……”手指哆嗦着指着萧鸿轩,谢莹气的说不出话来。 用力一脚把纸箱踢飞,留下一地青白稀烂的破香蕉,萧鸿轩一面向楼门走去,一面掏出手机打给居小妹; “小妹,叫大家回来吃饭吧。” 走上楼门前的台阶,立住了,回身冷冷的对谢莹说道; “还不赶快上楼换衣服!怎么,今天是想显摆显摆找了个破工作,有本事了!” 恼怒的就想转身就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谢莹还是跟在萧鸿轩身后进了楼门。 都是为了给自己打掩护,穿着这身衣服被老老少少看到了,少不得问三问四。 起早贪黑,不顾幼小的孩子,去干一份收入可以忽略不计的工作,确然是自己任性,被几个世交的老人知道了,少不了一番训导。 而丈夫就是为了给自己留出换衣服的时间,推迟了午饭。 从正午艳阳下,走进阴暗的楼道,萧鸿轩发热的头脑顿时冷静下来,有心停下来回头等着妻子,一时间又拉不下脸来。 尽可能慢的走上楼梯,听见身后楼门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后头看着妻子,想着是要好好说话,出了口的话,却是语气不善;“走快点!楼道黑,看着点脚下。” 谢莹也不应声,隔着两节楼梯台阶伸出手,暗黑的楼道里,俩人互相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只在两只手交叠在一起的一瞬,一个轻轻放,一个用力攥紧,如同许多年前。 所有的不快,烟消云散。 “你好威风哟!” “呵呵!” “就丢呢不管了!?一会几个老人和孩子路过踩上去摔了跤。” “上楼让红军下去收拾了。” “就会指使红军,你也就是欺负老实人。” 萧鸿轩有意转移话题;“余同店里的扯面师傅等着呢,嗨!咱这一碗炸酱面,可是面⚹⚹华,老北京的菜码,炒炸酱海派风味,面条可不是北京炸酱面能比的,正经的古城扯面,筋道。” “你把人家店里的师父留下,不耽搁了人家的生意!?” “我让他回去,我自己扯。人才回去,又被他们老板娘给撵了过来,王艺涵还给我打电话说,几个叔伯难得聚在一起,咋也要让吃顿合口的。” “哦!余同媳妇是越来越会来事了!” 说着话上到了三楼,萧鸿轩放开谢莹的手,从兜里掏出钥匙让谢莹去自己办公室换衣服。 返身推开对面的大门,“开火烧水,孙师傅可以下面了。红军你下楼一趟,也不知是谁,丢了一地的垃圾,你收拾一下,省的一会让老爷子们谁踩了摔跤。” 第181章 直言和曲解 8 言国平一面开车,一面从后视镜里看着一身黑衣,黑色长袖体恤袖管高高挽在肘弯上,腰系着条深灰色围裙长发男子。 方才故作不在意的和车窗外,弯下腰侧了头,长发遮了半边脸颊的神情懒散和自己打招呼的男子点头致意。 实际上从远远的看到路边立着的男子,言国平一直有心的在观察。 从着装,到神情,以及敞开了车门,少了茶色玻璃清楚地看到男子懒散带点倨傲的打着招呼,听到谢莹问话,和男子的回答,关于谢莹丈夫的形象,再次在言国平心里具象化。 外形高大,长得不算差,甚至可说有些秀气,眼神透着桀骜,带人缺少礼貌。 可惜外强中干,少了才干,干的是伺候人的活,开车的司机还要兼顾着做饭。 自己做的面条!是知道是什么鬼玩意。 也好意思开口请自己吃饭! 过于专注的言国平,忽视了后座上的齐狩,一直回看着后面。 方才,隔着深茶色车窗,外面的男子没有注意到车后座还有人,也可能是故意的忽略了和他打招呼。 齐狩却立刻就认出来,这个男子正是昨天在勾引酒廊遇到,纠缠着勾引公司副总周蜜离开的痞赖劲十足的男子。 昨天,破天荒的被老同学言国平在下属谢莹面前折了面子,生硬的将自己赶出了办公室。 离开了事务所的齐狩,回自己上班的审计事务所的路上,越想越生气。 言国平是个什么玩意! 一个卑躬屈膝给自己当小跟班的土包子; 一个丢了尊严娶了老板丑闺女的凤凰男; 一个活的扣扣索索在家大气不敢出,在外面低头不敢直腰的小人; 今天就敢当着谢莹的面给自己难堪,小人得志呀! 车停在事务所楼下,心情极为恶略的齐狩,拐上了同一栋大楼的勾引酒廊。 一个人喝着闷酒,不想却偶遇了熟人。 在事务所主抓的是联系业务,齐狩自然要尽可能的多认识各个公司的高管,对勾引副总周蜜的印象格外强烈。 年轻,干练,最最重要的是漂亮。 齐狩喜欢周蜜这一款的美女,如盛开了的花朵,浓烈,香艳。 只是这不过是齐狩的一点倾慕之情,以勾引酒廊的体量,以及能够经营连锁娱乐产业的能量,勾引公司的副总是不会把一个不大不小的审计事务所股东放在眼里。 在关联公司酒会上接触过周副总,点头之交,却不影响齐狩很是八卦的追着下楼,偷偷看着黑衣痞赖男青年扯着周蜜的胳膊,强抢了车钥匙,蛮横的把周蜜塞进副驾驶座,驾车载着周蜜呼啸而去。 他竟然是谢莹的老公!? 齐狩心里的震惊丝毫没显露在脸上,“国平,饭口了,你这是要往哪开呀!” 言国平将车停靠在路边,扭头问道;“你小子对吃吃喝喝最熟了,今天我请客,地方你选,怎么样。” “呵呵!这么大方呀,行呀,掉头回去,就在谢莹刚下车的地方,旁边步行街口的钓客食府。 可有一点,你认识的人里面有没有人有钓客食府的会员卡,不然就上不了二楼,吃不上特色菜。” “这间食府还这么牛逼?”说着话,言国平脑子里筛选着熟悉的人,比起老同学齐狩,言国平交往的多是业务来往的关系人,实在想不出谁在远离事务所的地方的食府有会员卡,蓦然想起谢莹,“我问问谢莹,她和勾引酒廊的副总是闺蜜,兴许勾引酒廊的副总会有会员卡。” “哦!谢莹和周蜜是闺蜜。” “你也认识周蜜,说来也奇怪,俩人的身份地位差距挺大的,关系却很好。周蜜送了谢莹张勾引酒廊的贵宾卡,我们事务所的年轻人借去用,据说还是等级最高的一种。” 齐狩摇着头,暗自嘀咕着“有意思,这两闺蜜的关系够乱的。” 谢莹的答复很痛快,让两人直接去钓客食府前台,报出周密的名字,她负责通知周密,请周密打电话订座。 一切都很顺利,停车,进门报上周蜜的名字,被服务生殷勤的请上楼,坐进雅致的包间。 齐狩和初次登上钓客食府二楼,象所以第一次接触到钓客独居特色的装饰,好奇的东张西望的言国平不同,这里他熟,很是了解钓客的规矩。 何况停车的间隙,错过了饭口高峰时间,稀稀拉拉停着的车中间,枣红色的小迷你分外扎眼。 周蜜,谢莹,谢莹老公,一团糟的关系,又同时出现在钓客食府周边。 被勾起了好奇心,齐狩借口上卫生间,独自下楼确认了钓客食府门前停着的枣红色迷你就是周蜜的爱车。 掏出手机打给相熟的钓客酒廊店长杨云。 一番嬉笑寒暄之后,试探着打听着周蜜的消息。 “我在钓客食府这边吃饭,你们公司的周总帮忙定的位。没想到你们周总在钓客食府这边挺有面子呀,哈哈哈!”齐狩打着哈哈。 “是呀!周总和钓客大股东的老婆是闺蜜。”作为周蜜的亲信部下,杨云多少知道点领导的私人关系。 “哦!是这样呀,周总还有这样的人脉关系,你也认识这边的老板,哈哈,帮兄弟介绍介绍,揽点业务,兄弟不会亏欠了你。” “还是算了吧,见了萧董我连话都不敢多说。你要是想要找业务,还是请周总帮你介绍她另外一个闺蜜认识,香港曹氏集团的大公主。” 齐狩瞬间忽略了什么香港曹氏集团的大公主,因为在昨天晚上,他清晰地听到周蜜在不远处怒斥,“萧鸿轩,你个无赖!” “哎!老杨,你说的萧董叫什么呀?” “萧鸿轩。” 杨云说话语速不快,吐字也很清晰,齐狩忍惊讶,故作随意的问道;“我咋没听说过这个人呢?” “没听说过就对了,萧总是真正的牛人,难得的是平日里特别的低调。给你说个秘密,你可别外传。” “说啥呢,老齐的嘴出了名的严,绝对不会到处乱说。”齐狩张嘴就来,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萧董也是我们勾引酒廊最大的股东,是勾引酒廊原始创始人。据说我们市里面还有几间规模远超勾引酒廊,更大的公司,也是他和两个朋友创建的。” “你吹的吧!这个人也就三十来岁,家里多大的背景!又是食府又是酒廊,还创建规模更的公司。” “具体是什么背景,我也不清楚,反正萧董这人不简单。” “呵呵呵!不简单,就不简单吧,也搭不上关系,揽不到业务。改天出来吃饭,呵呵,请你吃饭也真不好选地方,哈哈,大店长山珍海味早吃腻了。” 又扯了几句闲话,齐狩挂了电话,扶着迷你车前盖,暗暗苦笑。 怪不得谢莹查账会出奇的敏锐,自己问起了,只说是按着老板思维考量,不合理的弯弯绕,必然是用来打埋伏,做遮掩的花活。 自己还笑话谢莹,在会计事务所刚上班几天,给大老板一次账还没单独做过,能知道啥是老板思维! 谁想得到呢!俭朴随和,脾气好的不像话,被自己怼了几句也不生气争辩。 人家真就是大老板! 下属公司各部门的账目自然可以随意调看,对账目科目的设定,怎么合乎心意,也是随意可以提出要求。精通财务的老板,哈哈哈,就是最好的审计员,是真理! 还想要把谢莹挖到自己的事务所,险些搞出个笑话。 想到笑话,仰头看向钓客食府二楼,齐狩扯了扯嘴角,只要自己别丢人,由着土豹子这次踏实的掉到坑里去吧。 娘的,昨天真不给大爷面子,张狂呀!显摆呀!一点小心思以为没人看出来?好好地丢次人,也让你小子学个乖。 一时间心情大好,哼着歌,进了钓客食府,上楼进包间,看着还在喝着招待茶水的言国平,大声吵吵着; “还没上菜呢!不会是你还没点吧!?哎哟喂,这客请的,少见,不舍得花钱,我请你行吗?” 言国平表情扭捏,将面前看不明白的菜单推向对面;“说好了这顿我请,来来,你喜欢吃什么自己点。” 第182章 绝味 “这事弄得!” 面点师傅老齐搓动着一双油亮的手,咋就出了面不够吃的纰漏呢! 回店里老板娘少不得要叨叨几句,让多拿点面团,就是不听,漂亮的一份人情,搞成了一份尴尬。 老齐心里也是憋屈! 这老少爷们也忒能吃了,兼且冷不丁的又多出了一家三口,估算着有富余的量,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大老板萧总和帮着端碗送饭的周总俩人一口面都吃不上。 “没事,老齐收拾你的家伙事,回去吧。” 萧鸿轩拍拍老齐的肩,笑着安慰着忐忑不安的老齐。 “那您……” “走您了!守着个厨房,还能饿住我?” 周蜜有点犹豫,既是会议室又是餐厅的隔壁,老少们的吃相真实的反映出这一顿面条少有的可口。 放老齐走了,自己吃什么呢? 午后两点了,饿! 饿的时候看着别人吃的酣畅,饿的愈发难忍。 不好在外人面前落了萧鸿轩的面子,咬着牙眼巴巴瞅着萧鸿轩送走了齐师傅,等着萧鸿轩回来关了门,还是一副清清爽爽的模样,拿捏着架子。 脱口就怒哼哼的问道; “哦!你老婆孩子都吃饱了,你这是要帮着我减肥呀!”指着余下薄薄一层面粉的操作台,“扫扫,够喝个稠点的面汤。” 「嘘」萧鸿轩立起食指挡在唇前。 “别嚷嚷了,好东西可不多呦。别招来人抢了。” 说着话,去到炉灶边,打开扣着的锅盖,立时面露喜色。 中午这一顿面条虽好,却有老居没法享受,老齐扯面的时候,萧鸿轩也在一旁忙着杀鱼,煮鱼羹。 鲜活的四五斤的红鲤鱼,从重重拍击鱼头,到开肠破肚,一片片白亮的肉片落在沸水锅里,绝不会多于两分钟。 鱼羹,谁也不知滋味,因为只盛了热乎的一碗给了言语障碍的老居,老居喝的嘴角挂着浓稠的汤汁,好坏也没说一句评点的话。 “五分钟之内保证让你吃上午饭。” 嘴里说着话,一点不耽搁手里的活。 两只盘子里匀了锅里的鱼汤,拉开冰柜平平的放在冰块上面。 片下的鱼皮平整的展开在盘子里,拿了小碗,一勺面酱,一勺生抽,往里又加了孜然,快速的搅拌一分钟时间,将拌好的料均匀的涂抹在鱼皮上,调好了烤箱温度,装着鱼皮的盘子送进烤箱。 “叮!”烤箱设定的时间到了,从冰柜取出了结成了块的鱼粥,盘子放在冰块上,继续保持着冰冻。 烤的干脆的鱼皮,摊在凝住的鱼粥上面,鱼粥在瞬间受热融化,又迅疾凝住,鱼皮喝粥便结成了一体。 周蜜盯着萧鸿轩潇洒的挥了几下雪亮的餐刀,盘子里覆盖上黑褐色鱼皮的两公分厚的鱼冻便被分割成了均匀的小块。 “试试!”连着盘子下装冰块的不锈钢小盆一起推给周蜜,萧鸿轩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 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周蜜的眼睛蓦然亮了。 “好吃!” “好吃就快点吃,鱼皮很快会变软,孜然的香味也淡了,就不好吃了。” “嗯!”周蜜难得的没有和萧鸿轩顶嘴。 筷子碰击到白瓷盘子发出清脆的声音交织在操作间,两人面前的盘子很快便空了。 咽下最后一块鱼冻,周蜜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 “真好吃,以前在钓客食府没吃到过这道菜,是你开发的新菜式吗?。” “不是,就是刚才突然想到的。估计当新菜品也很难,火候时间都太难掌控了。 最主要的是留给客人享用美食的时间太短,稍稍错过最佳时机,鱼皮吸收了水分,整个菜的口感就从上佳变成了极差。” “哦!”周蜜好奇的追问道;“你刚才咋想到这样做这道菜呢!?” 萧鸿轩收了两人面前的盘子,把冰块送回冰柜,不知从什么地方拎出瓶白酒,冲周蜜晃了晃,“要不要来一点!?” 周蜜知道萧鸿轩下厨后习惯喝一杯,酒不一定是什么名酒,却一定是度数够高的白酒。 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找拿出来呀!下酒菜都没了,才把酒拿出来。” 一人一个高脚椅子,周蜜左手肘压在操作台上,和斜角侧对着的萧鸿轩轻轻碰了杯。 “刚问你的,你还没回答呢。” “偶然!完全是偶然。鱼冻本是平常的食物,但是所有的熟了的食材,食材本身的鲜味都会随着时间变淡,想要吃到最美味的鱼冻,就要求速冻,一般的家用冰箱难以满足这个要求。 之所以想到烤鱼皮,还是因为你,听谢莹说过,你父亲原来在新疆服役,你母亲是少数民族,我就猜想你喜欢西域风味特色的食物,试着用孜然提味。” “哦呦!没想到今天吃了餐绝味。”周蜜语调夸张,端起杯子和萧鸿轩碰着杯;“小女子感激萧总的厚爱了。” “什么厚爱呀!?”一人端着一摞碗,和居小妹推门进来,谢莹好奇的看着面前案子上光光的俩人。 面不够,谢莹是知道的,倒是并没为萧鸿轩没吃的担心,操作间备有食材,不够了,隔壁就是钓客食府,让人送来也就几分钟的事。 进门瞧见萧鸿轩端着酒杯,这是结束了下厨,吃过饭后的习惯,两人面前又没有吃过食物的痕迹,不免生出了好奇心。 手里端着酒杯本就是为了陪着萧鸿轩做做样子,杯中的酒就象猜测的,很烈,入喉像是团火,实在不适合女人喝。 放下杯子,周蜜迎向谢莹,把谢莹端着的一大摞碗从中端走了一半。 “呵呵!没想到今天有口福,你老公刚做了道脆皮鱼冻,好吃!哈哈,你老公可说了,碰巧了做出来一次,以后想再做一次很难。 所以,很可能我享受了一次你老公唯一亲手做出的美味。” 俩人说着话把脏碗放进水池,随后的居小妹放下手里的碗,强把二人推开,“小嫂子你们别管了,我来收拾。” “我帮你!” 居小妹给尾随而来的曹斌丢了个白眼,却默默向边上让了让,给曹斌让出一半正对着水池的地方。 “用锅里的热面汤先把碗烫一下,去了油污。案子台面我都顺手收拾干净了,你俩光把地拖干净就行了。” 萧鸿轩毫不见外的吩咐着曹斌和居小妹。 “下午有事吗!不着急休息一会,两孩子都累了,睡个午觉再走。”谢莹和周蜜并肩走着,低声说着话。 周蜜有心回家去,昨夜没睡好,就想着下午好好补个觉,但又怕一个人在曾经洋溢着三口之家温情的二十八楼家里,还是难以入眠。 “好啊,把你老公撵一边去,咱俩带着孩子睡一屋,好久没和你聊天了,秀秀一走也几个月……” 俩人低声嘀咕着。 钓客食府租下整个三楼,作为办公场所使用的面积很少,只有紧邻着正对着楼梯的会议室旁边的几间办公室。 余下的都是培训员工的基地。 勾引酒廊大多加盟门店都在外市,来参加培训就要提供住宿,三楼操作间对面就按着酒店标准间装修了一排宿舍,不光是装修依照星级酒店,平时的维护也是联系了附近的酒店托管。 吃过了午饭,老人们也都犯起了困,萧鸿轩提前已经安排好了老人们休息的房间。 “小嫂子,我一会去找你们聊天。”居小妹冲谢莹俩人嚷了一嗓子。 第183章 绝味 2 谢琦很清楚妻子要自己给妹夫萧鸿轩打电话的用意,打着帮着照顾小外甥的幌子,好和妹夫当面确认了夫妻二人去南方的安排。 既有自己夫妇俩人在南方会得到何种照应,也心里惦念着暂时要留在古城这边的儿子龙龙,单单指望着已经显现出恋老体衰的父母亲,着实难以放心。 关倩很喜欢参加妹妹谢莹家的聚会,无论丰简,谢莹家的聚会都给人精致,悠闲的享受。 就象今天,一餐所谓的家常面条,格外的用心,务求把每一个细节都做到最佳,平淡自然转化成了精彩,家常饭就变成个美味佳肴。 享受着美味的同时,更让关倩迷恋的是吃的氛围,餐桌上的时间便是不值钱的光阴,老老少少随意的扯着闲话,这一大桌的人聊的闲话听着绝不乏味。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围坐在桌旁的这几位老者,可个个都有着辉煌的人生经历。 曾经有意装作随意的把工作中遇到的人际关系难题拿出来问,几个老人随口就给出了解释和解决办法。 一大桌的人陆陆续续都去午休了,只留下了关倩一家三口,还有忙完了厨房里的活,过来陪着大舅哥一家人的萧鸿轩。 “还说接多多跟我们吃饭呢,结果我们一家三口倒是来鸿轩这里混了顿中饭。” 关倩话语里的言不由衷,丈夫清楚,当妹夫的萧鸿轩西里耶明白,只是笑着挥了挥手。 当做学员宿舍的客房安置不下所有的人午休,关倩很有眼力见,早早就表示,自己一家三口早上睡了个踏实的懒觉,起来的晚,中午不用考虑安排休息的地方。 怀里抱着的儿子小胳膊小腿很不老实,两个玩伴跟着各自的母亲去午休,小家伙恋群,如果不是被素来严厉的母亲抱着,早就吵闹起来了。 “龙龙,乖,弟弟和妹妹是去午睡了,你乖乖的,不要去打搅他们。” 龙龙从妈妈的话里听出了浓重的不愉,连委屈的表情都不敢挂在脸上,听话的停止了骚动。 “鸿轩,南边的厂子今天又打电话催了……” 萧鸿轩看着己说着话眼睛却一直盯着自己妻子脸的大舅哥,心里觉得好玩。 已经三十出头,在厂里手下也管着几十号人,看老婆脸色行事的习惯依旧多年不变,妇唱夫随,大舅子一家也算是和睦。 都是一家人,也不想借机吊两口子的胃口,该帮的忙早早晚晚也不了。 “既然决定了去南方发展,就应该是尽早过去,别拖拖沓沓的,过去了还不定岗位会不会被别人抢了。 顾虑过去能不能适应,这边的辞职手续先别办,我已经给大王打了招呼,给你俩个都搞上一个月的病假条。 先过去看看,工作和生活环境都好了就留下,不行了这边也留了后路。 静静打听过了,你们要去的哪家新建的电子厂,控股的是个台湾财团,实力很雄厚,这是第一次投资大陆,投建的这间电子厂,是有心在大陆打开局面,做出个样板来。 只要你们对自己的工作能力有信心,以后的发展应该不会差了去。” 关倩面露喜色,没想到妹夫竟然花了心思做过了调查。 如此一来,心里剩的不多的担忧也消散了。 “谢琦的工作能力绝对没问题,可是他……”关倩忍着高兴,挤出个为难的表情;“哎!他性子有点,我们担心……” “担心受人欺负!?”萧鸿轩乐呵呵的看着一脸尴尬的大舅哥。 “应该不会,据我了解,南边的工厂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外省人,没有老旧工厂里抱团欺生的习气。 完全不必考虑在原来工厂里习以为常的各种不公,公司股东拿出的是自己兜里的真金白银,绝不可能任由底下人拉帮结派,打压有能力的人才,滥竽充数,影响公司生产效益。 要是你们去的这间厂子氛围真还和内地老厂一样,我觉得就没必要留下,还是早早的另谋出路,纠结下去,一点必要都没有。 终究这是自我选择,不是单向选择,环境无法满足发展需要,作为个体,没有为整体负责的义务,该操这份心的应该是拿走最大利益的老板们。 既然没有能力为员工创造公平,安稳的工作环境,就别怪优秀员工另谋出路。 人力市场也在市场化,越来越体现出了公平原则。” 关倩眼里不自知的留露出一抹失望,电视报纸网络天天都在讲着的话,她也知道。 可是,关倩的人生经验明白,道理只能用来讲,人情关系没道理可讲,在实际环境里起的作用往往却是决定性的。 萧鸿轩拦住看着妻子脸色,苦笑着要张嘴说话的谢琦。 “刚才说得是关于你俩工作。当然了,除去工作还要考虑平时的生活问题,终归远离了生活习惯的家,到了陌生环境,总有一个结交新朋友,适应环境的过程,比起留在家,缺东少西的事情是肯定少不了。 你们和静静都认识,她在哪边已经两年多了,有事尽管找她,我跟她一提起来你们要过去,你们想不到,静静可高兴了,说是总算家里这边有人过去陪他。 所以呀!生活上的问题,也不用担心,有啥事了,你们直接找静静帮忙。另外,也可以通过她结交些新朋友,慢慢把人脉关系建立起来。” 谢琦视线在妹夫和妻子脸上打着转,最后停在妻子脸上,眨着眼,丢过去个眼光。 关倩会意的站起身,含笑说道;“我带龙龙到公园玩会。” 笑着摇了摇头,萧鸿轩摆手示意关倩坐下; “自家人还是敞亮了把话当面说清说透了,呵呵!真就大白话往外说,也就一两句话。 不就是不放心龙龙吗!? 孩子终究跟在亲爹亲妈身边最好,我和莹莹可不打包票帮你俩养孩子,过去了你俩就拼了命奋斗,争取早早的把龙龙接过去。 当然了,安居乐业需要个过程,短时间里我们还是有能力照顾好龙龙。 爸妈你们也不必操心,趁着年轻,家里负担相对的还很轻,你俩呀,鼓着劲为自己的小日子打拼两年。” …… 三哥说了一会还有事,小嫂子和周蜜姐在一屋聊天,空下了一间房,有意还是无意,恰好留给了自己和曹斌俩人。 大街上牵过手,人背后被偷偷亲过脸颊,明目张胆的独居一室,还是双方的家长都在的场合,不亚于向双方家里长辈宣示两人间亲密关系。 即便是泼辣的居小妹一时间也觉得太过难堪。 其实,居小妹是很想和曹斌单独在一起,好好的聊聊两家老人今天在一起表现出的亲和态度,是不是就代表着对两人恋爱关系的默认。 走到小嫂子休息的倒数第二间房门前,居小妹停了下来,抽了一下手,斌子攥的紧紧的,眼神热烈,偷偷用力还向着留给俩人的最后一家房拉着。 默默地摇着头,踮着脚,轻轻在斌子嘴上啄了一下,红着脸,抽出手来,用力推了一把斌子的背。 咬牙不看斌子脸上的失落,转身敲响了房门。 第184章 绝味 3 厚厚的落地窗帘将春日午后殷勤的阳光屏蔽,一盏昏暗的台灯侧向谢莹和和周密半躺半靠着的床头,对面床上,两个玩累的小家伙并排躺着,已经酣然入睡,恬然的睡容,让两个母亲又是欢喜,又是羡慕。 轻声交谈的二人,听到敲门声,同时皱起了眉头。 临近门口的周蜜开了门,先竖起食指,在嘴边做了个禁声的表情,带着居小妹轻手轻脚进了屋。 伏在床边看着两个酣睡的小宝贝,居小妹有亲吻两个宝贝的冲动,之所以强忍住了,一旁的两对目光实在是太凌冽。 “嘻嘻嘻!好可爱呀!” 谢莹毫不客气的拎着居小妹的领子,完全无视居小妹的愿望。 “喜欢?自己赶快生一个呀!”看着居小妹被谢莹拽过来,按坐在床上,周蜜笑意促狭,调侃道。 “呵呵!”憨笑着,居小妹两只脚互相踩踏着脱了鞋,往后一缩身子,就上了床,身子扭动如蛇,枕着枕头躺在了床上。 “呵呵!周蜜姐,你们接着聊,我不吱声,当个小听众。” “你三哥不是给你安排好了休息的地方了吗!?”谢莹伸手调着台灯照射的方向,避开了居小妹的脸。 双手枕在脑后,居小妹委屈的诉着苦;“有他这样的哥哥吗!我还是个大姑娘!怎么能单独跟个男人在一个屋里午休?小嫂子,你可要管管三哥了,年纪不大,脑子就糊涂成了浆糊。” 谢莹轻笑着,“好了,好了,别嚷嚷了,乖乖睡会。”语气轻柔,像是哄孩子。 “小嫂子,我都二十多了,不是小孩子了。”居小妹强烈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声音稍稍有点失控,隔壁床上的俩孩子蠕动了一下小脸。 被小嫂子翻着眼皮瞪着,居小妹顽皮的吐着舌头,咧着嘴,无声的嘿嘿笑着。 谢莹压低了声音;“不小了是吗!?去,隔壁屋找斌子去。” “哧哧!”周蜜笑着,一个劳燕,一个居小妹,在同辈人中间,只有在谢莹的面前完完全全一派孩子气,被谢莹嚷了! 骂了!俩自我意识格外强烈,满是骄傲的小姑娘也都不当回事,还要恬着脸往跟前偎着谢莹这个大不了几岁的小嫂子。 突然想到老严评点谢莹和自己的话。 敛起了笑,周蜜第一次反思自己和一同长大的谢莹之间到底有着什么不同。 “外套脱了,躺好了,不冷也要把被子盖上,睡着了小心着凉……” 周蜜第一次在谢莹絮絮叨叨的话语里听出了宠溺的关怀。 瞧着在外面已经主掌一间公司了的居小妹,乖巧的按着小嫂子的要求,脱了外套,乖乖的躺下,任由小嫂子拉开了被子盖在身上。 “吁!”暗暗长呼出口气,周蜜明白了,自己如何技巧高明,言语巧妙,能够一时得到居小妹毫无防备的信任,却绝对无法让居小妹完全打消心里防备的念头。 而谢莹能做到,做的毫无心机,做的自自然然,纯粹发自内心的关怀,换来的是无所防备的信任。 “闭眼!睡不着也闭眼歇着。”谢莹的语气严厉中带着慈爱,居小妹很乖的听话闭上了眼,只是眼珠很不乖的在落了帘的眼皮下偷偷的打着转。声音软软,嗲嗲的,哼唧唧问道; “周密姐姐,你刚吃到了什么绝味好吃的!?” “噗嗤!”周蜜脱口笑着,又慌张的抬手掩着嘴,视线从满是不符年龄孩子气神态的居小妹转到对面床上两个真正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哪边。 见丽丽和多多酣睡如故,放了心,油然而生一股感慨。 每个人的心里都渴望着有个落下成熟保护罩,释放天真的巢穴。 兴许是父母,也或是象小妹心里没有血脉关联的小嫂子谢莹。 让一个成年人脱下坚硬的外壳,全然的信任,何等的弥足珍贵! “周密姐姐!”居小妹语声低低的,甜的发腻,催促着。 “一顿剩菜剩饭,你真还惦念上了?”回身搂着居小妹,周蜜轻轻搔着小妹腰上的痒痒肉。 “嘻嘻!小嫂子救命,嘻嘻。” 小妹愈来愈大的笑声,不等谢莹制止,周蜜就已经放开了手。 “呵呵!小妹。”被坐起身来的居小妹从身后搂着,透; 过单薄的春衫传递过来肉体的温度,婚后如此紧密的接触到除过丈夫和女儿的另一个肉体的感觉,陌生又带着欣喜,周蜜心里生出柔软的情绪,哑着嗓子柔声说着话; “你三哥把给你爸爸做的鱼羹在冰柜里速冻了,将鱼皮涂上调料烘烤的干脆,贴在凝固了的鱼冻上。” 想到方才享受到的美食,周蜜不由自主地轻叹,“呵!太好吃了!” 接着不无惋惜的说道;“可惜你三哥说做起来火候很难掌握,留给品味的最佳时间还特别短暂,无法添加在钓客食府的菜单上,以后呀,就吃不到喽。” “真的很好吃吗!?”居小妹的嘴里泛着口水。 周蜜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方式向居小妹解释,求援的看向神态淡然的谢莹。“谢莹,你老公今天真的做出了一道绝味。” 一直微笑不语的谢莹,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 “你这人啥态度!?我这正夸你老公呢,也不说应个声,顺嘴赞美老公两句。” “有什么夸的!他做菜一直就这样,只不过是你今天吃的时候,情绪呀,身体饥饿状况,对食物的偏好等等都正好和那道鱼冻的滋味吻合,才会惊为绝味。 换个人,或者还是你,换个时间,换个环境,就不会有你现在的感受了。” “哦!”周蜜蹙起了眉头,“还有这样的说法!?” 回头将居小妹从周密身上扒拉平躺好了,重新拉过被子盖好,谢莹伸出指头虚点着居小妹嬉笑的脸,“躺着,不许爬起来了。” “我问你话呢!你别把小妹当孩子管着,你在她这年纪都嫁给萧鸿轩了。” 盯着居小妹闭上了眼睛,谢莹坐起身;“我是我,小妹是小妹,没出嫁,不管多大了也是个孩子。” “行行行,你说得有理。” “关于鸿轩做菜,老师住在家里的时候,天天顿顿吃着鸿轩变着法做的饭菜,夸完了鸿轩厨艺好; 曾经讲过,纳兰和鸿轩俩人的厨艺有些讨巧,菜式每每并非正统大菜系的做法,只是尽量挖掘手边食材的潜力,看人的口味调配味道。 所以我估摸着,刚才的鱼冻鸿轩一定是照着你的偏好配出的调味料。 另外,你吃的时间错过了饭口两个小时,肚子饿的咕咕咕响,本来就是啥进了嘴里都是香的,鱼冻本身就味道鲜美,再讨好的加入你喜好的调味,怎么能不好吃呢!? 可是,你吃到嘴里的绝味美食,却不一定是被所有人认可的绝味美食。 嗯!这有点象婚姻,没有完美的人,却有完美的爱人。爱人所谓的完美,其实是你内心完全接纳了他的所有,即便是别人眼里的缺憾,也是中特别的美好。” “小嫂子说得真好!”被小嫂子盯了一眼,居小妹忙紧闭上嘴,眯着留了道细缝的眼偷偷看着。 从一道鱼冻,转而提起婚姻,周蜜不由的神思恍惚起来…… 第185章 绝味4 应召而来,会议室里参会的人们很是有着主人翁意识。 秦娥客串着文秘调试着投影设备,另外几位资深店长,打扫方才用作餐厅的会场,烧水泡茶,分发资料。 对于大老板简朴的办公风格,这些最早跟着萧鸿轩创业的店长们早就习惯,来到总公司,从没奢望过也,只有财务有标准人员配备,别的公司职能部门都是空架子,会提供殷勤的服务。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只是多年养成的自觉,也带点小小的无奈。 终究各自早已不是创业初期要在一线门店里要站柜台的小店长,数年的发展,门店年年升级,销售额和员工数量同时翻倍增长,门店实际的架构更像是个小公司。 到了总部,还是要做着保洁,文秘,等等低端的工作,要说都没点情绪,个个心甘情愿,谁也不会相信。 只是遇到了大老板自己拿着资料在复印机前复印资料,情绪这种虚无难控的物质,生了就灭。 “帮着传递一下。”萧鸿轩把刚从打印进出来,还带着机器热度的资料递给长桌边第一个人。 “五分钟时间,大伙看资料,五分钟后正式开会。”说着话,走到了窗边,掏出烟点上。 从开始做饭,直到送走大舅哥一家三口,忍着一根烟也没抽,憋坏了! 一支烟抽完,去了趟卫生间,走回会议室隔着挺远,就听见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揉着额角推开了门,对着瞬间闭口不言,端坐着的各位撇嘴笑笑。 “有争论很正常,没有请所有店长过来开会,就是想着我一张嘴应付不过来。”和会议讨论的严肃议题比,语调很不正经,表情很不负责。 挥挥手示意秦娥开始播放幻灯片,视线从身后幕布转回身前与会者,痞赖懒散气就已经一扫而空。 “各位;都是老人了,虽说经营分属不同,各门店之间没有什么业务来往,少了业务探讨,大伙私下的交往可并不少。 谁的业务状况也没瞒着谁,大家手里资料里的数据真实性,你们都有判断能力。” 一旦开始开会,萧鸿轩直接霸道的作风就回来了。张嘴就直奔议题; “营业额,增加的数值看着喜人,各种费用增长更加惊人。秋店长提到,归属股东的收益这两年稳定,多数门店还有所增长。 资料数据里是少了另外一个数据,大家看幻灯片,这是这些年通胀率,加上后,实际收益就不再是稳重有升,而是逐年稳定下降。” “怎么会这样……” “,啊呦,再这样发展很快就要赔钱了……” 萧鸿轩双手下压,示意肃静。 “赔钱可能性有,可能性却不大。改革开放初期,市场都是一片空白,可说是有什么就能卖什么,需求太大。 大伙聚到一起搞合作经营,哪时候的市场,经历了十多年的发展,市场需求已经学会了择优。 一个的进步,稍微超前的经营理念,就能保证大家站立在竞争的前列。 我们合作的这些年,市场成熟度越来越高,这种成熟是全方位,人力市场,租赁市场,等等; 都向着契合市场化转变,各店的经营成本不可避免的随着逐年上升。 整个大的需求市场呢!? 改革开放造就的科技进步,解放生产力,整体供给方的产能已经上升到了大于需求方。 饱和了!传统的需求市场几乎都处在饱和状态。信息化时代里,没有秘密可言,经营方式的先进性,能够维持的时间越来越短……” 长桌旁坐着的店长们的神情随着萧鸿轩的述说,越来越严肃。 “比起尚是刚刚下海的新手,我们这批早十年开始创业的人们还是有着很大的优势。 最起码第一桶金挖到手了吗! 在坐的,每一个都买了房,除去在各自门店的股份,多多少少还在别的地方有投资,鸡蛋并没放在一个篮子里。 嗨!可别误会我是在责怪大家没有尽全力工作,首先我就没有做到把全部精力时间都投入。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低头造车,在现如今行不通。” “萧总是要解散生意嘛!?”作为最大的男装店,也是所有门店里营业额最高的单店店长,秋果果毫不掩饰心情不安,去年才把儿子送出国留学,单亲妈妈的她,是靠着勤勉才有了如今的一切。 很是了解下属店长和独立店长的区分,没了总部的支持,秋果果自认绝对应付不了。 和秋果果保有同样担心的店长是绝大多数,总部统合资源,解决外部事务,店长只用专心抓好经营销售。 一旦萧总决定结束这种合作方式,几乎就是将大家打回了原形,一个个又是普普通通的下岗职工。 “不!刚好相反,开会前提起过大家的合作方式,其实是有些畸形。你们互相间的关系,似是而非,要说是一个单位的,有没有人事和经济关联,要说不是一体的,又都是和我联合经营,对外无论是租赁铺面,还是联系货源,大家又是荣辱与共的一个整体。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证明了这样的合作方式有着先进性。 摊薄了经营成本,和在一起大的订单又压低了进货价格,即便是现在,各店的经营情况在同业里依然算得上是翘楚。 但是,我们这一套合作方式,在当今的大环境里,还能维持多长时间竞争力!?我们的经营理念显然落伍了,被自然淘汰只是个早晚的问题……” “萧总,您就说说您具体要做什么。我们大伙都听您的。” 秋果果越听越烦心,萧总说的有些听了心生悚然,有些又听不明白。 张嘴打断了萧总,眼睛在与会店长脸上打着转;“大家还是以前随着萧总开店的老样子,萧总拿主意,我们大伙跟着干。” “对,萧总您就说要我们干什么就行了。” “呵呵!我这上班十多年守着车床在六平米大的地方打转的,您讲什么市场大环境呀!经营理念,我也搞不明白。你就说是要出钱还是出力,反正我就认跟着萧总干有钱赚……” 萧鸿轩皱着眉,看着有了带头的,抢着站起来表态的店长们。 涩笑着,揉着鼻子。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搭建了多年的骨架就是这样一批文化素质的干将。 感慨感慨就算了,工作还是要做,不然未来的麻烦会很大。 这些人跟着自己从无到有,一旦再全部失去了如今拥有的财富地位,想想都恐怖。 “大家不是一直都觉得我这是办了个地下黑公司吗!就算是你们几位,也觉着很没面子。我想!”故意拉长了音,两个字拖了十多秒钟。 “注册间新公司。”笑着看着胃口吊的高高的大家,萧鸿轩陡然语速飞快说出了答案。 “原则上,新公司的股权结构依然会是我和大家合作时的模式。这间新公司,一来整合现有的店铺。 我会尊重大家的意愿,保持现状是不可能了,一部分店铺的店长要是不认可新公司,我可以让出自己的股份,把整个店铺转让给店长。 剩下现有在经营的店铺,会搭建管理平台,作为公司业务的一部分保留下来。 二来,新公司将会着眼未来,主动介入新的项目,整合后,从原来的业务调出的人力和财力会集中到开发新业务上面……” 第186章 绝味 5 “今天会上萧总讲过的话,大家都好好想想。 怎么想都行,回头愿意跟着萧总干,还是选择自己单干,也都不是事。 可老规矩不能破了,进了门就是自家人,听了说了都行,就是不能外传。 我这就表个态,以后都跟着萧总。 骂我是条萧总的狗我也认了,但凡外传消息,影响了公司,我秦娥知道了,要不找机会咬上两口,心里还就不舒服了。” 萧鸿轩被匆匆赶来的冯红军叫走,好在要讲的话已经都讲了。 秦娥却把大家都留了下来,严肃的做着叮嘱。 “我也跟着萧总干,要我单独开店,我一个人做不到。”秋果果紧跟着表明了立场。 “一个人肯定不行,四百平米的店铺,可以单独注册公司了,秋姐找俩合作人……” 作为会议室里唯一一个男性,罗晓话说了一半,就被冷冷的一圈眼光逼得说不下去。 “呵呵!”秦娥冷笑道; “我那家店比秋店长的小点,不然就让给小罗,店里的账大家都是一个记账方法,随时都能盘点清楚。小罗不好意思开口,我帮你找萧总把他的股份要过来。” “也不对呀!”秋果果皱着眉; “小罗还有两间房产中介门店,和萧总结束合作是不是也要把中介门店交回去。” “嗨!嗨!”罗晓慌急的站起来,连连摆着手; “姐姐!我的好姐姐们!我就多了句嘴,您们就饶了我吧。别人不知道,你几位还不了解,我拿着买断工龄的钱,和工友倒腾饮料,赔的那叫个惨呀! 拿钱买了教训,知道有俩钱心热,不懂生意,这下海啊,就是自找淹死。 后来跟着三哥干,刚过了几年好日子,我傻了才会掉过头单干,摆明了时去跳海找死。”几个店长真真假假,有人劝,也有人学着秦娥要把自己的店转让给罗晓。 “秦姐,萧总给公司找的新业务是什么!?”秋果果凑近了,低声问着秦娥。 秋果果的语声不大,会议室里却蓦然从嬉闹声四起,变成落针可闻。 秦娥端正的坐直身子,罗晓绕过长桌,谄媚的立在秦娥身后,双拳虚握,轻敲着秦娥的肩。 “具体的我不能说,但是我可以告诉大家,萧总的计划早在几年前就做出来了。 萧总的眼光你们应该放心。 居家房产中介,还有槐树村项目,都是放了一两年时间。这两间公司的情况都明摆着,不光是现在,以后发展也可以预期,一片光明。” “啊呦!”罗晓突然懊悔的攥紧拳头,挥了下手。一拳下去正正的打在秦娥背上。 “小罗!要死呀。”秦娥扭头呲牙瞪眼,吼着。 “对不起,对不起。”罗晓陪着笑,手忙脚乱的揉着秦娥的被。 “小罗你是抽的哪门子疯!?” “秦姐提到槐树村,我这不突然想起来我媳妇托我的事,一激灵,这手吧就一哆嗦。呵呵,秦姐我可真不是故意的。” “哦!你新找的小媳妇托你啥事了?” “呵呵,槐树村五一有场晚会,是和省卫视合作直播的,不对外卖票。” “不卖票?全是赠票少收入不少钱呢,槐树村哪边也太财大气粗了。” “哪像你想的,卖票倒便宜了!人家这是收了赞助费,几百几千万的赞助,按区域醒目程度和赞助费多少分配。” “啊!这样呀,这一张票算你下来可比大歌星演唱会还贵。” “各取所需,企业也不白花钱,在全国直播的晚会宣传了企业。” 秋果果陡然醒悟,指着秦娥身后站着的罗晓; 「你是想找萧总帮你搞晚会门票。」…… 冯红军苦着脸,杯子里的浓茶似乎也没自己心里苦。 槐树村砖瓦厂是鸿居公司和原槐树村村委会合作的项目,一方提供场地,一方提供技术,这几年砖瓦厂的效益稳定,双方合作一直很愉快。 合约还有半年到期,冯红军觉得似乎顺理成章就该继续合作下去。 守在临近的槐树村公司工地上,用着砖瓦厂烧制的仿古砖瓦,心思却从没往砖瓦厂经营上用过。 “问题出哪了!?你现在还不清楚。” 萧鸿轩倒是不象冯红军想的,如何在意砖瓦厂,只是越看失魂落魄的冯红军,就越生气。 明明掌握着砖瓦厂的命脉,技术和销路都被鸿居公司控制着。 不就是槐树村新换的村长想要拿出点成绩,瞎胡搞,自以为是的觉得收回了场地,砖瓦厂就成了槐树村独家所有。 身为公司的副总,值当为这事闹心吗!? 但凡有点心机,别说槐树村敢跳脚闹事,不上赶着巴结自己都不行。 也不忍心数落冯红军,人呀!总有着优缺点,不能啃甘蔗吃两头,都是甜的。 不就是槐树村新村长拍脑子想了个点子吗? 想吃独食,好呀! 端起锅摔地上,让你瞧瞧谁手里端着的是锅,谁手里拿着的是碗,看明白了,别说吃独食,让不让你吃,都不是你说了算,自然就乖了。 连解释的话都懒得多说,萧鸿轩直接交待冯红军; “不用你亲自去跑,砖厂老范算一个,你手下嘴皮子最溜的,姓白的那个小子算一个。安排他俩人搭帮,周一开始,开着纳兰那台猛禽皮卡。你让他俩每天可着劲在周围找地方。” 冯红军一脸蒙圈,“找什么地方!?” “找开新砖瓦厂的地方!”萧鸿轩压着嗓子,也是压着火气。 “一时间要是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建窑开砖瓦厂,工地上又少不了用到特制的砖瓦,这……” “嘘!”萧鸿轩用手抚着气的发闷的胸口,不耐烦地,开口打断了冯红军,“你只管安排人做事,就甭操心到时候材料供不上会误了工期,槐树村公司会要求赔偿。” “哦!”冯红军面露喜色,轰然大悟的说道;“槐树村公司不还是三哥说了算,工期只要不耽搁太长,罚不罚款还不就是三哥一句话的事。” “滚!”萧鸿轩实在忍不下去了,指着屋门。“滚,赶快安排人去。” 看着冯红军不慌不忙的拿起茶几上放着的精致黑色万宝龙手包,帅气的夹在了笔挺黑西服腋下,自觉猜到了萧鸿轩心思,得意洋洋的出了门。 萧鸿轩身子向后,轰然仰靠在椅子里,苦着脸,用力的揉着头;自言自语道; “狗日的都干了几年的副总了,脑子咋就不开一丝丝窍呢。大爷的,我这都是找来的一群什么帮手呀!一个个都是独一份的绝人。” 第187章 人间有诗 “把你的怀抱也借我一刻。”周蜜有些粗暴的把居小妹的头从谢莹的腿上搬开,腰一软,软趴趴的斜靠在了谢莹怀里。 “周蜜,你好像胖了不少!”谢莹费力的保持着坐姿,近在咫尺的看着周蜜用力闭着眼的一张精致的脸庞。 眉目如画,如夏花灿烂的脸上,掩藏不住的是一抹哀伤。 “周蜜,有事吗!如果觉得我能帮上你,千万别和我客气。” 耳边谢莹真切的话响着,眼角一滴憋屈的泪溢出,用力把脸转向外,一个自认谢莹看不到的角度。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想要歇歇。” “别骗我了,你不让我看不见你的眼泪。但是,你的泪水落在了我的腿上,我感觉到了你眼泪的温度。” 谢莹弯下腰,伏在周蜜的耳边,说话时的气息冲荡进周蜜的耳孔。贴心亲切的感触刺激的周蜜泪水奔流。 心痛的轻轻拍着周蜜的后背,谢莹默然不语。 印象里,周蜜一直就很有主见,来自别人的劝解,似乎没有起过作用。如今天这样,失去自我控制的周蜜,也罕见,少有到谢莹都感到震撼。 一盏昏黄的台灯,屋里的光线泛着淡淡的红,静静的,对面的两个孩子睡得很香; 身后居小妹不声不响安静了很久,想来也是睡了,怀里的周蜜,落在腿上的热泪停了也不短的时间。 腿有点麻,扶着周密的肩才用上了力,伏在腿上一直一动不动的周蜜突然挺身而起,半侧着身子,不露脸,起身绕过床角直接开门进了卫生间,稍停,哗哗的流水声传了过来。 弯腰把整张脸沉在放满冷水的洗漱池里,周蜜张开眼,眼前事白花花一片瓷白,强忍着胸肺憋闷的要炸开的感觉,直到眼前白花花的瓷白泛起了黑晕。 出水的一瞬,周蜜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呼呼!呼呼!” 耳朵有点鸣声,额前的头发湿漉漉的粘在脸上,稍稍欣慰的,流过泪的双眼,像是两颗星,闪着光。 “丽丽只有我一个亲人,我不能,我没权利颓废!” 对面镜子里,脸色惨白,头发怪异,女巫样的女子,嘴角的线条强硬的颤动着。 抽下毛巾,三五下擦干了脸,在头发上揉搓几下,门外响起谢莹压低嗓子急切的问候声;“周蜜,你没事吧!” “我没事!”拉开卫生间的门,只在谢莹关切的眼光里一闪,侧着身滑过挡在门前的谢莹,“麻烦你看着点丽丽,我出去打个电话。”哗!的拉开屋门,刚出了门,「嘭」的一声反手就关上了房门。 一切的动作行云流水,行云和流水在走廊里陡然撞在了挺立的黑山上。 几乎是同步从对面办公室走出的萧鸿轩,同样出门跨出一步,狭窄的走廊里,立定的两个人之间毫无间隙对面而立。 周蜜看着眼前一个深呼吸鼓胀起来就会贴上脸颊的胸口,太熟悉了,黑色的体恤,黑色的夹克衫,还有这两天熟悉起来的气味。 “烟味这么重,你就不能少抽点烟!”冲口而出的话,出了口,周蜜一片空白的大脑才开始正常运转。 退后半步,耸了耸肩,萧鸿轩转身抬步走向楼梯口,“干嘛不休息一会?” “孩子睡了,睡不着,就出来转转。” 俩人一前一后,边走边说着话,语声压的低低的。 “聊两句!”也不回头,萧鸿轩抬手指着头顶。 周蜜毫不思考的应着;“好呀……” 楼顶搭建的镂空廊道,一格格架子裸露着混凝土的青白,竖立的柱子,嫩绿的枝蔓才爬上半腰。 萧鸿轩用手里带上来的抹布细细的擦拭着悬在架子上的长条吊椅,阳光从竖立的隔栏一格格的落在黑色的衣衫上,低头垂落的黑色长发上。 黑色,就有了两种视觉感触,醒目的凌厉,暗淡的深沉。 “鸿轩,你如何看待财富!?”周蜜脱口问道; 攥着吊着木椅的铁链,萧鸿轩很绅士的摊开手掌,肃手相请,立着身,瞧着周蜜紧着长条椅子另一边坐上去,原地打了个转,一屁股坐在吊椅上。 “把脚抬起来!” “嗯!”周蜜应声抬起脚,吊椅随之前后荡着。吊着吊椅的铁链发出吱咛的轻哼。显然,这摇椅寂寞了许久。 肋骨被周蜜的肘尖捅了一下,萧鸿轩挣开眯起的双眼。 迎着大河的前方,视野开阔,河岸公园,绿草如茵,带着鹅黄新绿的柳枝摇摆如烟。 长河流彩,远处黛色青山连绵不绝,如洗的蓝天,风吹来,软软的,柔柔的。 探着脚尖点了一下地面,吊椅摆动起来。萧鸿轩歪斜着头看着周蜜;“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奢华吗!?” “奢华?你说这样就是奢华!或许吧,对我而言是奢华,对你这样的人怎会是奢华呢!”周蜜自己都觉得奇怪,情绪怎么会如此的激荡。 “我这样的人?周蜜眼里我该是什么样的人呢!?”萧鸿轩嘴角微微上翘,双手抱在脑后,随着吊椅轻轻前后摆动着。 “你……”周蜜猛然间说不出话来,蹙着眉,许久以来萧鸿轩在她的脑子里的印迹,年少成名,多金娇狂,性情桀骜,这两三日的时间里,竟依稀模糊到没了印象。 “是不是觉得我已经很有钱了,应该过着五花马,千金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挥金如土的日子!” 不等周蜜回复,萧鸿轩接着说道; “老话说,富贵三代,才能养出个贵族。我老子干了一辈子体力活,养活了我们姐弟三个,要算富贵三代,从祖辈算起,到我这,咋也不可能养成了个贵族。 你要说我这一代遇到了好政策,富贵了,我也不反驳。 但是,我儿子,还有我孙子,都不会成为所谓的金玉满堂鲜衣怒马的贵族。 因为,我不认可所谓的贵族人上人的生活方式。就想象现在这样,身体健康,能安然享受半日的清闲,我觉得才是真正的享乐。” “你跑题了!”周蜜学着萧鸿轩用力蹬了一下地,让吊椅继续摆动起来。 “我之所以想到问你这个问题,是奇怪,员工宿舍你都舍得装修的象星级酒店。但是,一条走廊相隔的办公室,却显得简陋不堪。 同样是花钱,还是在同一层楼里,就显得格外扎眼。显然,是你不愿在办公环境多花钱。” “哦!”萧鸿轩笑着说道;“很好理解呀!我和纳兰对办公环境的要求都不高,空间足够,干净整洁舒服就可以。这个标准再往上,花钱就是多余的。 钓客食府给勾引提供的厨师培训是要收费的。而且,收费标准挺高,这就是个业务了,要买卖公平,最基本必须要物有所值。何况,我和纳兰都认为不该在这件事中间取利。 你或许知道,比起所谓的厨师培训学校,在这边来参加培训的学员,整个过程里浪费的食材几乎可以忽视不计。 练刀工,都是在帮着广场夜市摊贩切涮烤串的食材,夜市摊对刀工要求不高,学员在我和纳兰监督下,完全无法使用的废料的比例甚至比他们自己切更低,何况,还省下了劳力。” “你可是在培训费里罗列了材料损耗。” 看着周蜜瞪大的双眼,萧鸿轩呵呵笑着; “嗨!你都被开除了,不然我也不会和你说这些,都是商业秘密哟。” 收敛了嬉笑,萧鸿轩接着说道; “笑话是笑话,但是省了的这笔钱可没进了钓客食府的账上,你也亲自感受了,无论是培训场地,还是住宿环境,我们给勾引选送来的学员提供的都是顶级。 别翻眼,怎么说钓客食府都是勾引酒廊的母公司,一家人吗!” 萧鸿轩的答复听来合情合理,周蜜却很不满意,要说萧鸿轩避重就轻,好像也不对,只是就是没解开了心里的疑惑。 “你有很多钱……” “我知道,我有很多钱,具体的数字,甚至连我都一时说不清楚,因为要把散乱的股份变现的话,好些子投资会有高额溢价。” 萧鸿轩收起了随意,神情变得严肃。 “但是,和我喜欢的生活有什么关系呢!?” “我知道你和谢莹每年花费巨大资金在周边孤儿院里……” “嘘!”萧鸿轩竖着食指在嘴边,做出个禁声的姿势。 “有些事知道了就知道了,没必要多说。钱是每年花出去不少,但是不单单是我和谢莹两口子的钱,还有纳兰,小黑,静静和燕子的钱。估计你也是最近两年才发现,这两年他们都不在古城,所以就只看到我和莹莹在做这事。” 周蜜没想到追问出这样个答案,侧着头,眉头紧蹙看着近在咫尺的萧鸿轩。 一缕额发半遮了脸,狭长的双目,一对刀眉,鼻子很挺,搭配着有点冷的嘴型,依旧觉不出帅气,却少了曾经的冷漠。 萧鸿轩三兄弟,加上欧阳静和劳燕,可能拿出来的资产会是什么一个数字,随着陆清远深刻的研究过萧鸿轩三个好兄弟的周蜜,只能猜测出个底线,具体的高度就无法,也难以猜测。 四月的春风里带着萧鸿轩鼻息的热度,撩动着周蜜额头的湿发,心绪缭乱中,脱口问道; “你们每年都花掉一大笔钱,为了什么呢!?” 身体前倾,萧鸿轩用脚定住了吊椅,双手小指,无名指,中指交叉扣拢,食指相对竖起立在口鼻间,拇指相合扣在下吧下。 双眸的目光散落在远处的山河间,嗓音低哑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去年帮多多在幼儿园报名的时候,因为奇怪你为什么在儿子报名的时候没陪着谢莹,问了谢莹,谢莹当时正好情绪不好,随口就把你去给助学的孤儿报名的事说了出来。 后来,我通过各种渠道偷偷查了你那段时间的行踪,说不上太难,三俩天时间里银行卡刷卡的记录。 寻踪导迹,细碎却总体数额巨大的记录,清晰的记录了你围绕着古城周边的行踪,还有做过的事。再往下追查,历年来的往事都显现出来。” 哧哧笑着,萧鸿轩语气促狭,“没想到啊,你调查的能力可是和中纪委调查组一个档次,呵呵。” 有不解,更多的是被萧鸿轩调侃的语气惹得恼怒,周蜜曲着肘弯捅了萧鸿轩一下。 “我这可是为谢莹操心,和纪委有屁关系!” 肋下被顶了一下,力量不大也不小,萧鸿轩侧过身,皱了皱眉,看到周蜜委屈的皱起的脸,随之,轻笑着; “莹莹知道了你为她拷问我,一定会感激你。但是,也会觉得你今天的作为多余了,我很感激老天给了我一个好妻子,一个心地善良的妻子。 周蜜,做这些事,我从来没有瞒着我的妻子。而且,谢莹明确的表示支持,并且亲自在做着。” 稍稍停了下,萧鸿轩接着说道; “前两年老白调走后,不知哪个杂碎想要搞事,举报老白包庇亲属偷税漏税,谋取不义之财。 中纪委派了个调查组,专门来调查过我还有静静。当时我们大家都不知道,直到调查组得出了结果,调查组最后找我和静静核实的时候,我们才知道被人调查了。” 周蜜的情绪完全投入在萧鸿轩的述说里,语气慌急,紧张的问道;“结果呢!” “偷税漏税的举报根本就是胡乱抹黑,你也做几年勾引公司副总,自然清楚公司从未在税收上动过手脚。 同样的,和我有关的公司商铺,账目清晰,该报的税,从来没少过一分钱。 反倒是被调查组查出来,静静和我两人相关联的各个公司和我们个人的收入中间相当大的部分都拿来资助孤儿院的孩子们求学。 虽然我们都没有以此要求减免税费,就象你一样,调查组通过银行转账记录,还是查清了这笔在财务上去向不明的钱最终去向。 调查组最后的结论,老白包庇亲属偷漏税,谋取不义之财,自然不能成立。” 周蜜想到自己查到的萧鸿轩一个学期用来在学校花费的报名费的支出总额,抽了口冷气,咧嘴说道;“每年都是好大一笔钱呀!你们几个这是图什么呢?” 双手抱在脑后,萧鸿轩仰头看着头顶的苍穹。虽然肩并着肩紧挨着说着话,周蜜却有种隔着千山万水距离遥远的感觉; “我们都是这个城市,这片土地的子女。生长在这个城市的他们,是我们的弟弟妹妹。 我们并不是什么救世的神灵,能力也很有限,倾尽了所有,也只不过帮扶身陷厄运的弟弟妹妹们成长的路上少点坎坷,仅此而已,人生路遥,最终还是要靠他们自己走稳走好。” 周蜜脑海里骤然浮现一段不知何时在书里读到的话,任何把现实诗歌化的行为都是愚蠢而且无意义的。 这就话留在脑海里很久了,因为意思太过深沉,表达的信息量太大,周蜜一直难以理解透彻。 此刻,侧仰着头看着身旁深情注目苍穹的萧鸿轩,身上所洋溢着对生命的的热爱,周蜜脑海里一时清明,一时混沌,来自陆清远的教诲,处处立足于自我,和萧鸿轩言语间洒然博爱尽落人间,如同刀斧相向,激荡不已。 人间有诗,人间自有写诗人,人间的诗篇必有来源,人间何曾少了绝美诗篇! 或许,将现实诗歌化很愚蠢。但是,一定有着它的意义。 第188章 等候一场偶遇 老老少少难得又聚在一起,洋溢着欢笑,一天的光阴去的很快。 暮色起时,久违了烧烤档口,几个年轻的老客人,远远的就被殷勤的老板和老板娘迎了过来。 “三哥,小嫂子。” 烧烤档光头老板光亮的头顶,都笑抽了皱褶; “哎!毛子,今个你可别招呼我,看见了吗,就这小子,才是今天的冤大头,哄着点,小家伙家里不差钱,你可着劲下刀。” 被萧三哥一把拽着推到前面,曹斌咧着嘴,露出一嘴的白牙,毫不气恼的嘿嘿憨笑着。 “三哥!”倒是挽着小嫂子手臂的居小妹娇嗔的叫着。 曹斌早上接人调动了公司里的两台别克商务车,向晚的时分,吃罢一餐清淡可口热粥配小菜的晚饭,老人们归去,也是乘坐着等候着的两台商务车。 留下来的就是年轻人和两个孩子,居小妹嚷着要吃烧烤,还鼓动着多多和丽丽当帮手,跳着脚一起嚷嚷。 “还没出嫁呢!胳膊肘朝向就跑偏了。”周蜜故意大声调侃着居小妹。 “三哥,小嫂子说笑了,来咱家还用得着提什么谁请客买单,光是把这两年帮着切肉的工钱折算,三哥天天来也够了。” 老板娘笑眯了眼,侧身让过萧鸿轩,伸手从谢莹怀里接过萧多多,抱在怀里逗弄着。 一个独立在夜市嘈杂之外的桌子,摆在了广场最南边上错开了两边建筑的通风处,离着摊点有些远,跨越了地上画着的红线。 两个保安员快步走来,边走边冲光头老板喊着;“毛子,越线了!” 毛子充耳不闻,拎着张桌子要和已经摆放出经营区域红线的桌子并在一起,“哎!毛子,啥个意思,诚心找事。” 一个市场里讨生活,虽说保安的职责是维护市场有序经营,天然的和想要多占经营场地的摊主们有矛盾冲突,毛子这家伙脾气又暴烈; 但双方都是老城区的老户,小时候住在老城改造前的平房大院里,一起光屁股玩尿泥长大,私下的关系维持的一直挺好,今个这般人前生生不给面子,摆明了是要生事,倒是头回。 升子心里恼火,脚下步子又加快了几分,腰里别着的对讲机也取了下来,时刻准备着联系办公室叫人,毛子这牲口真要搞事,他那一扇门似的身板,俩人还真按不住。 走近了,两人看清站在一旁道边,闲聊着,等着毛子夫妇摆放桌椅的男男女女,陡然间站住。 升子竖立的眉毛拉平放展了,满脸带笑,亲切的打着招呼;“小嫂子!” 萧鸿轩被曹斌拉到一旁说话,背对着这边; 居小妹今天是格外兴奋,像个大孩子兜着两个小孩子,围着道旁的花坛追逐着。 正和周蜜低声说着话的谢莹,闻声,抬头含笑和两位眼熟的保安员颔首致意;“今晚你们当班呀!”语气轻柔亲切,内容空泛。 在这个广场上,谢莹多数时候都只能是这样,打招呼的人太多,眼熟,甲乙丙丁,叫不出名字,谁是谁细分不清,多问候两句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升子闲着呢?来来,搭把手。”毛子一脸的坏笑,扯着升子保安制服的衣袖,“一人两把椅子,咱仨人正好一趟就搬够了。” 听到这边的动静,萧鸿轩扭过身,看到一脸为难的俩保安,别扭的被毛子扯走,无奈的笑笑,拉着曹斌走过来把出了红线的桌子抬起来挪到了红线内。 “三哥!你这……” “没那么娇贵,不就错开了街口的风口一点,飘过来的油烟味会浓点,来吃烧烤不就是冲着这口滋味吗!你就别让升子他们为难了。” 笑着拍了拍放下手里的椅子,在往俩不长眼色的保安丢白眼的毛子宽阔的后背。转头和年纪大些,叫升子的保安打着招呼;“升子今晚当班。” “三哥,这事弄的,毛子早跟我打个招呼,我就不过来了,权当没看见。” “看见你又能咋了!”毛子瞪眼用肩头顶了升子肩膀一下。 “行了,行了,都各忙各的,升子你顺路帮我要一份涮毛肚,小孩子吃烧烤不合适,别忘了说不要放辣子。”萧鸿轩打着哈哈,借故支走了表情尴尬的升子。 点完了烧烤,萧鸿轩抬头问对面一直在低声聊天的谢莹和周蜜; “我和斌子俩喝生啤,你们喝点什么?” 听萧鸿轩问到喝什么,周蜜抢着说道;「我车里有红酒,等着,我去拿来」,「滴」随着解锁声,枣红色的迷你前后灯忽闪着。 两双眸子隔着窗玻璃盯着枣红色迷你打开后盖,低着头翻找东西的曼妙腰身。 如刀切砍的目光主人,留着精致的胡须,接手哥哥陆清远管理着这间归属哥哥私人名下的茶庄。 陆清绯想不到此时此刻会遇到周蜜,这个在勾引酒廊阴魂不散的女人。 柔和的目光好似实质抚摸着成熟女子线条比例丰润性感的腰臀,和骤然看到周蜜的陆清绯相反,齐狩一直都在等待周蜜的出现。 钓客食府的服务热情周到,收起了杯盘,即没催促边吃边聊,已经坐了俩小时的客人结账,还送上了果盘,干果,和一壶好茶。 不明情况的言国平当做都是食府正常待客之道,齐狩却了解,没在点菜的菜单出现的这些服务是不被收费,品茗着香茶,他明白,因了谢莹的缘故,今天在钓客食府享用到的是最尊贵客人的招待。 齐狩甚至心里还有点期盼,有点好奇,一会结账的时候,隐藏了老板娘身份的谢莹会不会交代过了免单。 追忆青春,往事再提,都是属于俩个同窗好友琐碎却温馨的记忆,言国平一直试图掌控聊天的气氛和节奏。 齐狩小意的配合着,自己这个同窗好友,多了二十年社会历练,交际的手腕有长进,终究比起上学时就显露出善于交际,又喜欢交际的齐狩差的不可里计! 陪着笑,陪着情绪,甚至陪着言国平唱着青葱岁月时的校园民谣,敷衍着的同时,齐狩的大脑一直在思索,自己这个闷蛋老同学这次闷着什么心思? 齐狩熟悉的言国平是个生活极为自律的人,无论这种自律是因为长期拮据的生活逼迫所致,还是源于言国平主观自愿,时日长久,都已经深深的携刻在言国平骨子里。 闲来无事请客吃大餐,虚掷半日大好光阴,都不是言国平现在努力想表现的自自然然的样子。 胡乱花钱会心痛,浪费时间会忍不住慌急,别扭。 把自己「嫁入」徐家十年,这个老友,改头换面,适应了开私车,穿华衣的生活。骨子里却还是当年被窘迫的生活追逼着,惶惶恐恐,不敢松懈片刻。 太过混乱的信息,也或是自己对如今的言国平心思少了洞察的能力,齐狩只能隐约觉察到,言国平有个大计划,而要实施起来,必须自己从旁帮助才行。 昨天俩人闹出不愉快,今天言国平主动联系自己,还殷勤的请客吃饭。 才兴起要提点老友,别傻傻地将谢莹当做普通人对待,甚至都想要直接把自己发现了谢莹真实的身份一股脑告诉他。 被言国平别于用心,粗糙低下的小把戏,小手腕,惹的暗自恼怒,齐狩就有心想看次笑话。 如果不是接到陆清绯的电话,兴许还要继续多看言国平表演一段时间。 勾引酒廊前后任职的几个老总,齐狩都认识,结识的时间却是最晚上任的陆清绯最早。 都是热衷交际,都是自我标榜着青年才俊,相互认可的同类数量不大,很容易就有了个相对稳定的小圈子。 但是,齐狩对相熟的陆清绯上任勾引总经理后,并不热衷着交往。 因为属于他们的小圈子里的消息传递的很快,带点酸涩味道的消息更是格外受欢迎。 小陆总一步登天,接了离任大陆总的班,当上勾引总经理,让人眼热的消息,几乎是同时,小陆总热乎的总经理,干的是给美女副总经理打下手的零碎活的消息,越是压抑着遮遮掩掩背人私下议论,越是传的飞快。 想要揽勾引公司的业务,自然是要找实权在握的美女副总周蜜,相熟的新任老总陆清绯,遇见了该祝贺,该聊两句联络感情,是应有之谊,但也就仅止于此。 明眼人都知道,副总周蜜身后立着的是真正在公司大事上说了算的公司控股大股东,等陆清绯拿到实权,还不得等到猴年马月! 如果,陆清绯不是就在隔壁的茶庄打来的电话,出门进门两步路就能见面,电话里提前已经说了自己在钓客食府就餐,不好找托辞拒绝。 如果,不是有点厌烦了言国平的表演,看多了无趣,已经心生离意,齐狩就会错过了一笔大业务。 陆清绯找相熟的齐狩是有正经事谈。 副总经理周蜜离职,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办完手续,即成事实,远在福建的大哥才无法插手其中,改变萧鸿轩的决定。 昨天被自己亲自督促,办公室已经写好了报告,财务也结算清周蜜的工资和遣散费,只等着周一上班,萧鸿轩在报告上签字。 收拢总经理的权力,后续的就该及早着手清理周蜜留在公司的痕迹。 查账,常规又是最好用的排除异己的手法。带着强烈目的性的审计,自然要找可靠的自己人。 业务自己找上门,好事砸齐狩头上了。 齐狩一边陪着毫不掩饰内心情绪,志得意满红光满面的陆清绯喝茶,听着陆清绯目的性明确的审计要求,不时态度端正,含笑答应两声。 齐狩的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窗外,从彩霞漫天,到暮色渐浓,枣红色的迷你静静的停在那里; 它美丽的女主人在哪里呢!? 骤逢变故,谁来安慰她呢!? 阴风起,暗雨来,谁人为她挡风遮雨!? 门廊的灯光正好落在周蜜身上,借着灯光照明,翻找出套着深棕色木盒包装的葡萄酒,一手抱着装酒的木盒,一手关上车门,转身的一瞬间,眼睛余光下意识的看向不远处的茶庄。 隔着茶色玻璃,灯光幽暗的套间室内,朦胧模糊中一点荧荧亮光格外显眼,熟稔屋内摆设,亮着的是烧水的电炉的指示灯,显然是有人正在烧水泡茶。 屋内该是茶香弥漫吧。 可惜却是物是人非! 周蜜咬牙控制着突然乱了的心绪,仰起头,快步走向了广场对面。 第189章 做有些决定一定要冲动 萧多多的快乐简单又纯粹。 有爸爸做的好吃的,有爷爷奶奶无视妈妈的目光「偷偷」递过来的零食,有龙龙和丽丽这样的小玩伴陪着,有小姑姑领着撒欢,有妈妈开心的笑脸。 周末的两天,对于萧多多来讲,就是欢乐的节日。 周一上幼儿园,萧多多便开始企盼着下一个周末。 成人的世界绝不会和孩子一样澄澈,多出了种类繁多,形形色色的欲望,还有用来限定欲望的显性规则,以及游戏者有着共识的潜规则。 回到正常工作轨道的新的一周,齐狩每天都会亲自上门拜访小陆总陆清绯。 好事来的似乎太容易,落实就开始多磨难。 一直到了周五,小陆总还是没有拿到董事会签过字的报告。连累的齐狩也要天天来探听消息。 很准时,卡着下午两点上班时间走进小陆总宽大的办公室,抽烟,喝茶,打趣; 联络完感情,也不必开口问,小陆总苦着脸不提,自然业务就是还没有下文。 三点准时起身告辞,一个小时的时间刚刚好,不让小陆总心生厌烦,又表现出足够的尊重,尊重小陆总本人,也尊重小陆总即将托付的审计业务。 下午剩下的时间齐狩这一周来也安排的很稳定。 离开了小陆总的办公室,开着宽大的别克轿车十分钟后准时停靠在大河南岸沿河公路道旁树荫下,等候的时间很有学问,枣红色小迷你出现在后视镜里的时间,将会决定接着尾随枣红色迷你的路途距离。 来得早路程必然远,离着四点钟很近才出现,今天要去的地方就在附近不远。 最近两天齐狩已经能从枣红色小迷你出现的时间猜测到目的地。 自由,是齐狩一直信奉的成年男女关系原则。即便是遵照双方家长之命结了婚,同样开放的妻子也从没有限制过齐狩私下猎艳。 韶华岁月轻狂放荡,三十五岁哪年,突然觉得往事如梦,荒唐的虚度了年华。转身的一刻,想要拾起家庭,专心做事业。 老天却跟齐狩开了个玩笑,长期和平相处,共同维护家庭经济体的妻子,突然办了出国移民手续,带着儿子去了加拿大定居,家产自是提前就已转移到了国外,人到了那边,电话打来,继续保持现在这样名存实亡婚姻,可以,齐狩要个完全自由身,离婚也好。 反正她是不相信婚姻了,一起出去的男人只当是个伴,加拿大那边同居很是普遍,也没人在意又多了一对同居的男女。 美丽又成熟的女人最迷人,若是美丽忧虑又成熟的女人,就一定是有故事的。 以前勾引美丽的副总,齐狩是有着强烈的距离感。 风姿绰约,言谈得体,媚而不露,周蜜的美始终是一种适合远观的风景。 无意中的一次偶遇,嗔怒的周蜜,有些慌乱,透出了些许哀伤,落在齐狩的眼里,竟分外迷人。 心弦闲置数年,一旦不经意拂动,竟然声如洪钟大吕。 起了心,动了念,就身不由己。 周蜜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齐狩都翻翻覆覆回味咀嚼。 没有无来由的哀伤,没有无缘无故的低落,也没有不动心的欢喜,伟人说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齐狩有心查,也有着广泛的社会关系,被周密掩藏着的失败婚姻很快便被查了出来。 得知周蜜离异,齐狩一半是欢喜,一半是焦虑; 最是好奇,谁是造成周蜜和忠厚本分老公离婚,后面隐藏着的那个男人!? 周蜜在努力学着适应和萧鸿轩每天下午共度的时间。 勾引酒廊的店长之间相互传递着一个消息,盛传已经离职的周副总似乎有规律的每天视察一间店。 从总公司传来的周副总离职的消息再如何有鼻子有眼儿,正式通知没有下发,登门视察的周副总就还是要当着主管老总接待。 更何况同行的还有一尊真正的大神,大股东代表萧董。 很快店长们就发现,这俩人一点都不难伺候。轻车简从,来了便寻个偏僻角落,简单的询问一番店里经营情况,就要求店长经理们各忙各的。 一起出来两次周蜜就发现,萧鸿轩显然是有计划的选择当天要去的酒廊,与其说是来观察酒廊经营情况,和店长经理们联系感情,不如说是借了酒廊一角办公。 随身的公文包里总带着文件资料,召见来的陌生人也从没有重复过。 很快周蜜就学着萧鸿轩的样子,把离职后丢下的大公文袋又随身携带着,有样学样,鸿居公司的管理层和当天去的酒廊附近下属资深店长提前照计划安排三两个见面约谈。 勾引酒廊一角,被周蜜让值班经理找来台灯照明的开放式包间,在酒廊朦胧柔和的环境里明亮的显得离奇突出。 美酒在触手可及的杯子里,资料摊开了,各自约来的人,将头凑的很近,说话的嗓音压得很低。 乘着忙碌间隙,俩人不忘举杯共饮,吃块果盘里的水果,各自就又低头忙着自己的工作。 总是一身黑衣的萧鸿轩,相比起玲珑有致的身材,将一套做工精致的工装穿出时装味道的周蜜,更像是个随行的下属。 谢琦有生第一次做出了个大决断;一个足以决定自己一家三口人未来的决定。 周一拿着妹夫托人开的病假条去厂里请假,关倩的假顺利的批了,车间主任看看谢琦红光满面的脸,直接把谢琦的病假条揉吧揉吧丢进了废纸篓。 打开天窗把话就给挑明了,这假车间不批,能干的都走人了,留下的都是没技术没人要没处去的孬货,他这主任就玩不转生产。 谁都要为自己考虑,可也不能好事都光想着自己。谢琦在外面有了好去处,想走,也不拦你,干脆辞职,两头都占着的好事就别想了。 等关倩请好了假找过去,一听就明白,这是车间主任太了解谢琦,得过且过,不愿冒险的性格,拿捏的准准的,就是想要逼着谢琦留下来。 批不批假就是主任的一句话,刀把子在人家手里捏着,关倩再是脾气不好,也只能是陪着笑脸恳求主任。 厂里象他们两口子这样情况的,不少,而且领导们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主任您就当行了回善,放了谢琦。 谢琦性格强势的老婆都跑来伏低做小,车间主任一时得意忘形,指着谢琦说,别人可以,还就你谢琦不行,我还就卡你了,要么乖乖留下工作,要么辞职滚蛋。 关倩听得出主任的话带着浓浓的玩笑味,陪着笑还想恳求。 却被谢琦拉着手腕就走,挣了一下手,觉出谢琦拉着自己的手直打哆嗦,脸色煞白。 临出主任办公室的门,谢琦回头说了句话; 假条给你了,剩下的你看着办,老子走定了,崩跟老子扯什么辞职,有本事你就开除老子。 千年的蔫人发了火,车间主任一时反应不过来,关倩也一样,太突然了,打个圆场的话都想不出来。 车间主任和得力的班组长谢琦,平日里关系还是挺好的,不然也不会随口开玩笑,关于谢琦家的背景也知道,真就不是个无根无萍无依无靠。 没想到一句玩笑话竟然把老蔫谢琦给激怒了,安排和谢琦关系好的工友给谢琦递话,有啥事回厂里慢慢商量。 他还想着自己放下了身段,给了谢琦天大的面子;却不知正是这句活才激怒了对方。 谢琦的思想已经钻了牛角尖,认死理,前面指着鼻子欺负人,后面还想哄着回去给你当牛做马!? 慢慢商量! 有必要商量吗?别人顺顺利利都给办了,到自己了,刁难还没个够了。 在家里就和来传话的工友嚷了起来。 瞅着梗着脖子,两眼冒火,一副要杀人模样的丈夫,关倩慌了神,连忙打电话给谢莹。 等人赶过来,工友已经走了,谢琦自己个气的靠着沙发喘粗气。 谢莹来了,听了关倩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谢莹笑着劝谢琦;今天好一点的是正巧爸妈去走亲戚了,没在家。就你现在这样子被他们瞧了,不得心疼死。 都拿定主意要去南方发展,这边的事只是个收尾,左右都是要离职,干嘛要在意别人的态度? 车间主任不批假就不走了?显然不可能。 他要是一视同仁,给你个方便留个香火情,咱们念他的好。 像现在这样,也没什么呀,你该干嘛还是要干嘛,对于你的行为,出了车间他已经没有约束能力了。 最主要的还是你自己,是不是拿定了主意,有自信,一定要在外面干出个样子来。 关倩有些不高兴,哥哥在单位里面受了欺负,当妹妹的竟然不气不恼,连帮腔声讨车间主任两句的话都没有。 谢莹便拿周蜜做例子,和哥哥嫂子讲道理。 打烂国营工厂铁饭碗的口号喊了好多年了,可许多人心里面还是装着个铁饭碗的念想。 发达开放地区为什么会吸引人才!?不光是当地经济条件要好于内地,最重要的是双向选择就业,单位选择员工,员工也可以选择单位。 这样一来,没有真材实料,单位自然会请你离开; 反过来,单位领导不作为,经营不善,提供不了好的工作环境,和合理报酬,员工就会流向效益好,薪酬高的单位。 道理就是这么简单个道理,只是习惯了国营工厂的氛围,心里明白却受环境影响做事方式,身在其中,互相影响,不知不觉就都认可国营工厂铁饭碗的一套。 就谢琦的情况,放在南方工厂,车间主任首先要考虑如何提高待遇留住人,绝不会趾高气扬的拿捏下属。 当然了,我们内地也不光有你们厂这样的,也有和南方一样双向选择的工作岗位。 周蜜应聘勾引公司副总,就靠的是自己工作能力。第一年的绩效年薪十万,第二年就长到二十万,今年完成绩效考核,年薪四十万。 四十万呀!顶你俩多少年的工资? 但是也别光看着钱多,绩效考核通不过,不光一分钱也拿不到了,还会被辞退。 不妨设身处地的想想,能够胜任年薪四十万的工作,还会留在工厂里混日子吗!? 所以,去留还是在于自身能力,一心求稳,有了份工作就想着安稳享受,不去想着法子学习新的技术知识,充实自己的能力,早早晚晚会被淘汰了。 谢琦和关倩也是第一次听说周蜜年薪竟然四十万,惊讶羡慕之余,还有点对谢莹的不满,只不过在神情里才流露出来,就被谢莹瞧出来。 关于自己的哥哥两口子,父亲谢伯谦曾经和谢莹谈过,明确的指出,儿子和媳妇在工厂上班就挺好,不要陡然间给了他们一个相对高的生活工作平台。 因为不是自己一步步踏实走上去的,一旦少了外界助力,跌倒就是必然,而自己的儿子最缺的是跌倒爬起百折不挠的气质。 所以这几年谢莹一直在拒绝哥哥要求调换工作,或者是参与商业经营的要求。 在会计师事务所工作几个月后,谢莹的想法有所改变。 时代的变革兴许会在内地变的迟缓,但也只是当前短暂的一个时期,父亲的观念依旧带着浓烈守旧思想,希望自己的孩子们有个安稳人生,可惜个人的意愿和改革的大趋势相比,微弱又不合时宜。 哥哥嫂子去南方发展,会带给自己许多不便,谢莹还是愿意承担起来,让哥哥有实现自身价值的机会。 既然以前无意间阻挠了哥哥,这一次就尽可能帮着他们。 当天就督促着谢琦再次联系南方那面的工厂,确认去报道的时间。 电话联系上了人事部门,无意间得到个消息,工厂已经将筹备期定在四月底结束,筹备期间进厂的员工福利待遇要比五月一号以后来的高处一级。 一天里情绪波动强烈,才听说妹妹的闺蜜都已经拿着数十万年薪,被刺激的亢奋不已,谢琦连和近在眼前的妻子妹妹商量一下都没有,直接和对方在电话里确定了三天内到厂里报到。 第190章 思无邪 春深时节的南方依旧比北方古城绿意浓稠。 下班的铃声响起,谢琦走出高大的厂房,呼吸着南方湿润的空气,一时间感慨不已。 一周前还在讨论着要不要,该不该,丢了铁饭碗来南方闯荡一番,这时间竟已经在新的工厂报了到,熟悉了一天生产车间的新设备。 像是扬起的尘埃纷乱的情绪,在昨晚上夫妻两人住进厂里提供的宿舍,如疾风止息,尘埃纷纷落地。 酒店单间一样的夫妻房,简单的家具,一张大床,便余不出多少空间。 关倩还是很满意,终究一切都很顺利,妹夫帮着买的机票,开车送到飞机场; 这边欧阳静一早就在机场候着,虽然说当天有公务单排,脱不开身,还是派了车送到了工厂这边来。 到了德润电子,报到,办入职手续,领宿舍钥匙,事事都透着顺利。 早上还在古城,晚上就在南方有了间属于自己的房间。 夜里夫妻两人相拥着睡了个好觉,一早起床,就戴上工牌进了生活区去对面的生产区。 相比起对新环境里的人的陌生,谢琦和关倩对生产设备很是亲切,整整一天的时间都花在了熟悉设备上面。 临近下班接到欧阳静打来的电话,说她就快到了,昨天事忙,忘了工业园离着市区几十公里,生活设施还不健全,俩人初来乍到,生活用品难免缺这少哪,今天刚好是周末,下班的早,送点生活用品过来。 谢琦有心拒绝,一来,厂里分的宿舍配备的生活用品挺齐全,便是少点缺点,也不过是些针头线脑的小物件,下了班自己和妻子出门就近购买就是了。 二来呢,两年多不见,欧阳静早已不是当年小护士邻家小妹害羞随和的样子,不说衣着打扮,但只是气质就透着股子威严。 论起关系亲疏,非但没有血缘,中间隔得还有点远。 下了班和关倩一边往生产区大门口走,一边说着这事,自己不好和欧阳静说,只好让关倩尽可能委婉的劝劝欧阳静。 气的关倩一路冲谢琦丢着白眼,刚刚雄起了一次,拿了个大主意,来了南方刚进了新工厂,这才哪到哪呀!就又想着关门闭户不闻窗外事一心过好小日子。 润德电子大门内,小广场对面,迎着大门是五层高的办公大楼,广场左边的大门通往生活区,右边的大门是生产区。 三十五六的年纪,身材高大,骨架面目带着明显北方人特征的润德电子总经理高牧,立在三楼总经理办公室落地窗前,看着下班时间从生产区涌出的稀稀拉拉的人流,暗暗的皱了皱眉。 按着进度表,算是提前完成了阶段性任务,第一车间提早一个月时间试车成功,过了五一节就可以正常生产。 但是高牧的追求可不是这一点点成就。 想要在家族内部得到认可,想要出人头地,就要比所有的同辈都优秀,偏偏高牧这一代五个男丁个个都优秀。 到大陆来办厂是高牧抢来的工作,从无到有的创业比起在成熟产业里敲敲打打拾遗补缺,辛苦很多,但是成就也明显高大很多。 高家从山东起家,靠着一间做水龙头的作坊式小工厂起步,转到台湾生产电器开关,家族工坊能够做到现在资产数十亿的大型电子企业,传承起了很大的作用。 高氏产业创始人,高牧的爷爷在完全依赖手工生产水龙头的时候,就常常说,涓滴之水,汇流成河,一个水龙头的微瑕,淌走的不单单是点滴清水,也是高家的商誉。 到了高牧的爸爸在台湾搞起开关工厂,爸爸又常说,一个小开关藏着小隐患,就会随时释放出要命的魔鬼,绝不能因为高家的开关跑漏电而伤了人命,断送了高家数十年的好名声。 高家人在生产上极为注重细节,但光是关注生产,高家绝不可能在短短几十年里达到现在的成就。 注重细节是高家人无处不在的做事特色。 厂区大门走出的一对男女,高牧认得,虽然只是昨天才报道的新员工。 谢琦的学历在投递来的简历中相比起众多国内名校毕业的大学生,电大学历明显低了。 是高牧认真审阅求职简历,从中选出了谢琦。 相比起文凭,高牧更看重实际工作能力,以及工作态度。 技术学校毕业,从基层生产岗位做起,边工作边上电大学习管理知识,有大型国企管理经验,高牧认为谢琦这样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的人,虽没有名牌大学的光环,却是即插即用,实用性人才。 以车间主管相许,吸引谢琦,是高牧定下的。 用筹备期入职待遇从优的套路,诱惑谢琦尽早来报道的是人事部主管黄水生。 现在,四十出头,五短身材,说话时黄王分不清的江西老表黄水生就在在身材高大的高牧身边,一张精明外漏的脸上,不停打转的眼睛,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打量着高牧的脸色。 高牧看到谢琦夫妇轻轻皱眉,黄水生看的一清二楚。 至于为何高总会对昨天才新来的员工心生不愉,黄水生心里也清楚。 谢琦夫妇昨天按着约定的时间来报道,是坐着一辆崭新的奔驰s600来的。 便是在好车遍地跑的本省,依旧算得上是豪车。 高牧的心思,黄水生揣摩的出七八分,不然也不会自作主张,给打电话来询问情况的谢琦下套子,催着赶快来报到。 高总原本是冲着谢琦实际工作能力,想要吸引来个实干的人才,没想到却来了个喜欢显摆的富家子! 办手续的时候有意询问谢琦,你不是今天才从北方坐飞机过来的吗,来送你们俩口子的轿车是咋回事!? 谢琦倒是有一说一,实话实说,答的实在,说是相熟的老乡在这边工作,自己忙顾不上,就派了辆单位的车送自己。 可这个答复高牧和黄水生听来却像是在敷衍。 “高总,谢琦今天在车间里熟悉设备,我去看了,看的出来他对生产设备很熟悉,又请刘总工过去找他谈了谈,刘总工也觉得是个挺不错的年轻人。” “嗯!”高牧眉头刚刚舒展开来,一抹鲜艳的红从大门外的公路冲进了办公楼前兼做停车场的小广场。 扎眼的红色保时捷确实亮眼,但是高牧和黄水生还是很快把视线从大红色保时捷上面转到了跟在后面不起眼的黑色奥迪轿车上面。 奥迪轿车很普通,不普通的是车牌号,省城的编号,一串0的后面孤单单一个1。 奥迪轿车在办公楼前停了,车门打开后,白安东和林梓潼从两边车门下车一瞬间。 三楼总经理办公室站在窗边的高牧,合上了惊诧的毫无意识大张着的嘴,转身快步往楼下走去。 等着秘书把车后箱两大袋生活用品拎到一旁台阶上放好,白安东和从保时捷车里出来的女儿欧阳静挥了挥手,返身上车,奥迪轿车和来时一样,迅疾的驰出了德润电子大门。 “你和谢琦说好了时间地点了吗!?”肤色气色比两年前还显得年轻了的林梓潼,看着走过来的女儿,轻声问着。 “我给他打个电话。”边走,欧阳静边给谢琦拨通了手机。 “哎!我到了,就在……”扭头看到办公楼的大门,“办公大楼正门前,我,还有我妈妈。” 正说着看到关倩一溜小跑过来,高高举着右手,使劲的挥动着。“看到了!”挂了电话,冲着关倩也举起了手用力摇着。 “白伯母您好!” “白伯母好!” 不远一点的距离,跑的急了,谢琦和关倩喘着气,忙着向林梓潼问好。 林梓潼笑着点着头,亲切地问道;“工作的事还顺利吗!?” 关倩兴奋的涨红了脸,“都好着呢,手续都办了,厂里还给我们分了一间单独的宿舍。” 一旁欧阳静拽了拽谢琦的衣袖,指着地上的两大包日用品;“都是日常用到的东西,我和妈妈也不知道你们都缺什么,就先买了点,去你们住的地方看看,少什么了下回我再送过来。” 谢琦拎起一袋,沉甸甸的,见欧阳静要去拎一袋,忙说道;“静静你别动,我来拎。” “我来帮你吧!”一旁走过来两个年轻保安,一人把欧阳静手里的袋子拎上,另一个还抢过了谢琦手里的袋子。 俩人拎着袋子,熟络的走向生活区。 “太感谢了!”谢琦跟着边走边说着感谢的话。 欧阳静眼角瞄了眼办公大楼楼门,楼门内一道高大身影默默的盯着这边,刚才就是那个人指着这边,和守在楼门口的保安说了句话,然后两个年轻的保安就小跑了过来。 站在楼门内的暗影里,看着谢琦夫妇和两个客人走远了,黄水生低声嘀咕道;“还真是随随便便派了辆车送他们来入职报到。” 一旁站着的高牧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转头下楼的一瞬,完全是条件反射,根本就没想着白书记为什么在这个时间来了德润电子。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办公楼门口,还是晚了,黑色的奥迪已经起步驰出大门。 高牧的视线首先搜寻到了刚才看到从奥迪车副驾驶开门下来,像是白书记随行秘书的年轻人拎下车的两个大袋子,接着找到了从车上走下的气质雍容的妇人,然后就看到妇人和保时捷车里出来的娇俏靓丽年轻女子说着话。 再然后,因为离得近了,关倩和谢琦说话的嗓门也大点,高牧和随后追下楼来的黄水生清楚的听到两人将妇人叫做「白伯母」亲热的打着招呼。 黄水生陪着高牧一面上楼,一面摇着头笑着说道; “老乡!还真是的,白书记曾经在谢琦他们省主过政。只是这老乡来头实在有点太大了。” 高牧突然在楼梯上站住,侧身低头盯着个子低了一头,又刻意走在低一阶台阶上跟着的黄水生;“公司给高层和重要人才准备的公寓楼,给谢琦分一套,缘由你自己想一个,回办公室你立刻打电话通知他。” 黄水生眨着眼,问道;“公司这次是从开发商手里买了一栋公寓楼,产权过户给个人,作为一种奖励,户型有大有小,向个人收费的标准也不是统一的。 给谢琦的这套,户型和收费标准怎么定?” 高牧眯着眼,沉思片刻,说道;“户型中等偏上,最低收费标准,老黄你看这样行吗?” 黄水生假做思考,答道;“行,高总考虑的挺周到,年轻人户型太大了反倒是负担,中等的刚刚好。我这就打电话通知他们夫妻。” 第191章 思无邪 2 燕子从美国回来都十天了,余同和王艺涵除过接机见了一面,竟是再也没有和燕子碰过面。 八点公司上班安排好一日的工作,余同携着妻子王艺涵再次来酒店找劳燕。 和前台服务员确定过客人没有退房,也没有在房间里,余同苦笑着看着王艺涵,“燕子这是有意不想见到熟人。” “难道也包括我们?她可是提前通知了我们去接机的,完全没必要躲着不见。” 夫妻俩在酒店大堂低声交谈片刻,余同再次走到前台,向服务员询问着劳燕和黄东这几天都是什么时间离开的酒店,又是什么时间回来的。 得到的答复有点模糊,具体的时间无法准确,只是每日很早就离开了酒店,回来的时间很晚。 余同调看酒店监控的请求,被前台服务员按照要求要余同出示证件,没有公安证件,便委婉的拒绝了余同的请求。 没办法,余同只得借了前台的纸笔给劳燕留了个便条,夫妻二人这才离去。 如果余同再多在酒店大堂停留五分钟就会和一身警服的胡峰碰面。 俩人遇见了,兴许就不用劳烦胡峰花费半天的时间看监控。 周日的聚会到了第二周,闻听到风声就有不请自来的,大王夫妻带着俩半大小子,胡峰和老婆也带来了女儿。 人多了,最重要的是孩子也多了,有大点的就能带着小的玩,老人们的兴致依旧在和孩子们嬉戏,反而是夹在中间的青壮们悠悠哉。 在河畔草地上铺了垫子,水果饮料零食堆成了堆,阳光正好,清风正好,空气真好,悠闲的聊天好! 闲聊中周蜜扯出了个话头,也是遇到了胡峰这个新调任的刑警队长突然想到的。 这几天来总是觉得好像有人再跟踪自己,和胡峰聊这个,周蜜既是有心请胡峰帮忙查查,最要紧的还是心里暗暗有个期望,谢晓军并没有远离,而是藏在了暗处,偷偷观察着自己和女儿。 周蜜说起被人跟踪的感觉,谢莹也忙说自己最近也有同样的感觉。 走在路上时不时就有中被人窥视的感触,也曾停下来四下寻找,行人如梭,也没找出来过。 但是这种感觉一直都在,对方似乎很了解自己,小区的家楼下,甚至是刚来这边的路上。 谢莹有意避开了谈论去事务所上班的路上这种感觉最强烈。 胡峰当着大伙的面嘻嘻哈哈,调侃两个大美女是不是太敏感了! 想你俩长得祸国殃民的模样,啥时间走路上回头率都居高不下,被人多看两眼也还算是给美化环境做了贡献。 一扭头却偷偷跑回了三楼厨房,和萧鸿轩认真询问最近是不是摊上什么事了?周密和谢莹怎么会同时生出警惕。 胡峰在办案中见识过女人直觉的厉害,在没有完整证据链的情况下,多次遇到女人全凭直觉感触到真相。 虽说日子过得平平淡淡,没觉得找惹了谁,萧鸿轩还是托胡峰帮着查查,女人直觉准不准不用多考虑,老婆和周蜜人身安全坚决不敢忽视。 既然是请胡峰帮忙调查,自然要把谢莹真实的情况说明了。 胡峰调谢莹上班的玄武大厦的监控,发觉监控视角太窄,能观察的范围有限。 倒是对面酒店大门上的监控视频头,正好能覆盖玄武大厦前的人行道。 劳燕和黄东自然不知道行踪已经暴露。 依旧是每日对小嫂子谢莹保持着稳定的跟踪,劳燕一路循环播放着对小嫂子衣品的鄙视,以及对小嫂子同行中年男子过于亲密的举动的愤怒;黄东也不停地重复帮腔或是开解的话。 小嫂子上班时间里,俩人开车几乎把古城走了个遍,有着深刻记忆的地方更是多次停车驻留,便是钓客食府也白天晚上都来了许多次,只是周围的熟人太多,俩人不敢下车,躲在车里还要戴着墨镜。 周日看到三哥和小嫂子牵着萧多多在河畔公园戏耍,劳燕差点就要放弃了隐匿行踪,车门推来了一半又咬牙强忍着拉上了车门。 胡峰的调查结论两天就出来了,对于劳燕的小顽皮,萧鸿轩觉得挺好笑,无伤大雅,就随她胡闹,还叮嘱胡峰一起装作不知情。 反而是周蜜这边的情况有点棘手,关于跟踪周蜜的男子的情况,胡峰暂时也还只是调阅了齐狩的档案资料; 想从行文简洁又官话连篇的档案详尽的了解一个人绝对不可能真实准确。 齐狩的家庭环境还有成长过程以及如今的工作,只能简单的反映出,这是个没有犯罪记录,经济状况和家庭出身良好的已婚男子。 通过档案材料大体倒是能够将齐狩跟踪周蜜的行为定性为个人行为,危险性不高,目的不确定。 这些疑惑还要有赖胡峰工作有了空闲接着调查,近期是顾不上了,马上就要五一节,要保证节日安宁,队里的工作比平时要忙许多。 得知这些天来跟踪自己的人是齐狩,周蜜失望之余,很是奇怪,一个只算得上是点头之交的男人干嘛要跟踪自己。 便想要直接当面质问齐狩,这样做有着什么目的? 萧鸿轩拦下了周蜜,劝说周蜜再等等,既然已经知道跟踪者是谁。 而且胡峰调查出这些天来齐狩的行为也仅仅止于每天下午暗自尾随着周蜜,没有什么危险性表露出来。 索性就再等等,既是等胡峰闲暇了帮着把齐狩仔细调查清楚,他和周蜜也想办法打听打听齐狩具体的个人情况。只要这人不是个变态疯子之类的,这是尽可能多拖点时间也无妨。 四月末的古城气候在一年里最适宜人。 气温随着吹来的南风逐渐升高,半个多月没下过雨,空气却一点都不干燥。 新绿满城,鲜花和爱美的年轻女子各色绽开如花的裙子开放在已经巨大化的城市各个角角落落。 下班后走在路上,谢莹有些烦心,闷着头走路的步伐有些急。 亦步亦趋并肩走着的言国平,一直想要勾起谢莹聊天的兴致,笑话都讲了三个,可是一直笑点很低的谢莹今天蹙着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了。 地铁站里,看着谢莹乘坐的地铁就要进站了,言国平实在忍不住,半转身盯着谢莹问道; “是不是遇到为难的事了!” 谢莹努力的笑了笑,“没事,言主任你多心了。” “不可能!”言国平伸手扯着谢莹的衣袖,俩人稍稍远离了候车的人群,“你一定有事,不然也不会一个下午都没见你笑过。” 谢莹叹了口气,低头轻声说道; “是我哥哥的事情,我哥和我嫂子两口子去南方发展,单位给分了套房子,说起来在南方算是极低的价格了,可也要三十多万,他俩一时拿不出来,就给家里打了电话。” 说了一半的话,看到车进站了,谢莹冲言国平摆了摆手,快步加入了挤车的人潮。 谢莹摆手的意思是让言国平不必为自己说的话费心。 言国平领悟到的是谢莹对哥哥的求助无能为力,再考虑到谢莹一下午的沮丧神情,愈发的认定谢莹摆手里带着深深的无奈。 谢莹之所以会一下午都没个笑脸,和钱有关系,关系却不大。 哥哥和嫂子怎么能不懂事到把买房缺钱的电话打给爸妈!难道不清楚他们结婚这些年来爸妈的退休金都贴在了家用上。 白吃白喝白住,还帮着照看着他们的儿子,能存下几个钱? 俩老人如今的身体状况又不是太好,就不能不惊动爸妈吗? 和爸妈打电话提起买房缺钱,最终的目的还是想着让爸妈出面找自己借钱,唯一的亲兄妹就不能不绕这个圈子吗? 想着爸妈从自己这里拿了钱兴许就不用还了,难道哥哥你自己直接找我借了钱,我就会成天价的逼着你还钱!? 一想起中午妈妈小心翼翼,带着浓浓的讨好味的电话,谢莹就止不住的生哥哥和嫂子的气。 自己手里有一笔钱,想着丈夫早就换辆新车了,以往提起买新车,丈夫总是不肯,这次索性自己做回主,先把车买了。 如果借钱给哥哥嫂子,自己看好的新车钱就不够了,要凑合着买台便宜车,还不如让丈夫继续开一段时间旧车。 看来买车又要缓缓了,想到居小妹开着豪车,就连周蜜开着的车都比丈夫好很多,谢莹不由得为丈夫感到憋屈。 第192章 思无邪 3 “是你们把我惯坏的!”欧阳静俏生生,立在客厅中间,跺着脚,笑皱着鼻子,蛮横的叫嚣着。 欧阳静在家里发起娇嗔的时候,很有些清场的效果; 秘书,司机还有保姆,在大小姐对着板着脸的白安东书记开始不讲道理的时候,闻声早早的就回避得远远的。 “都是你,看看,你把她娇惯成什么样子了!”冲着女儿俏生生一张笑脸,打不得骂不得,白安东转而指责着身边坐着的妻子林梓潼。 “还说我呢,你就不惯着了,前些日子我批评丫头的时候,是谁护着他闺女的。”林梓潼毫不示弱的甩过来一溜白眼。 “嘻嘻!”被爸爸罚站在客厅中间的欧阳静,嬉笑着,挤到爸爸妈妈坐着的沙发中间,左右两边,一手一个挽着白安东和林梓潼的手臂。 “爸!您最好了。”仰着如花的小脸,甜甜的冲白安东笑着。 “就你爸爸亲,我就是个虐待闺女的后娘!” 松开挽着爸爸的手,欧阳静扭身抱着林梓潼的脖子,哼唧着;“妈妈,爸这不是闹情绪呢吗,我哄哄他,您值当着吃醋吗!” “好好,好,我不吃醋,孤老头子是怪可怜的。” 母女俩一唱一和,配合的十分默契。 “你呀!你们呀!”白安东冷笑道;“这件事我可不知道,我也不管,哼,你娘俩就折腾吧,回头有人会和你们掰扯。” 林梓潼笑眯眯的看着假装还在生气的白安东;“谁怕谁呀!就是鸿轩现在就从古城过来,他也得感谢我们。掰扯!哼,那也是我们娘俩和他掰扯在家里做几天饭才还得上这个人情。” 那天在润德电子厂,欧阳静母女随着谢琦关倩夫妻,刚进了宿舍,厂办的电话就打到了谢琦的手机上。 关于公司给予引进的人才福利房,电话里急切间也说不明白,不久,一脸精明相的公司人事部主管黄水生陪着身材高大的公司总经理高牧就来了谢琦夫妻的宿舍。 一间斗室之内,双方根本就避不开,一时的东道主谢琦只得为双方做了相互介绍。 两位公司领导介绍起来简单容易,林梓潼和欧阳静母女二人身份就有点不好说清楚。 最终是欧阳静不满谢琦的结结巴巴,大方的递上了自己的名片,做了自我介绍,以及说明了和谢琦夫妻间的关系。 我叫欧阳静,这是我妈妈,谢琦和关倩是我嫂子娘家哥嫂。 似乎这样解释即直白又明确,偏偏德润公司老总高牧听了脑筋都打了结。 方才在办公室做了点功课,打电话咨询了早几年来内地发展的台商,打听清了,白书记确实有个娇俏清丽的女儿,名字叫欧阳静,经营着一家建筑公司。 还没顾上打听明白,为什么白书记的女儿不姓白,黄水生就来报告和谢琦在电话里把房子的事一时间也说不清,打过招呼,自己要马上亲自登门,把前期自己工作疏漏,忘了介绍公司给予谢琦这样,专门引进的能力突出的管理人才提供福利房的奖励;为了弥补过错,理当登门当面解释清楚。 黄水生花花肠子转的什么鬼心思,高牧心里了然,自是不会放过这个结识白书记夫人和女儿的机会。 白书记女儿的嫂子,自然就是白书记的儿媳妇了。这样说来,谢琦和白书记的关系似乎很清晰。 但是,高牧向几个相熟的台商打听白书记家里情况时,没有一个人提起过白书记除过这个复姓欧阳的女儿还有个儿子。 背着身和关倩坐在床上拉家常的林梓潼,这时候低声和关倩说着话,不大的小屋里,进了屋就竖立起耳朵的高牧听得清清楚楚。 气质雍容的白书记夫人,先是关心的询问了关倩来到南方是否适应,然后体贴的问关倩,出来了就想儿子吗! 提到了儿子,关倩顿时眼圈就红了,白书记夫人叹气道; 我这话问的多余了,哪有当娘的不想儿子,我这当奶奶的都天天的想大孙子呢!何况你这当妈的。 回头我打电话,五一劳动节小长假,让谢莹带着我们家多多还有你们家龙龙来玩几天。 响鼓不用重锤,机灵人听话听音;01号专车,开着豪车娇俏靓丽的欧阳静,白书记夫人和谢琦两口子自家侄子拉家常的神态。 高牧认定了谢琦和白书记有着紧密的私人关系。 原来想着结段香火情,没承想隔院墙搭上了梯子。 高牧也没当场热粘皮贴上去,大大方方和欧阳静互换了名片,端着老总的架子,语重心长对谢琦做了番勉力,黄水生做招募工作时套路性的空口白牙许诺,当着欧阳静母女俩的面,从高牧嘴里说出来,才具有了真实性。 谢琦二车间生产主管就算是一步落实到位,询问了关倩的学历以及工作经历,关倩工作岗位从生产车间也重新调整到了检验室。 从高牧眼色里看出文章的黄水生,指给谢琦夫妇看图纸上的单元,悄然调换到了最好位置,面积也稍稍增加了一些。 十分钟的时间里,高牧展示出公司老总应具备的亲和稳重又不失果断的素养,干脆利落的落实完谢琦夫妇工作和生活安排,不失礼貌的告辞而别。 隔日,高牧拜访了欧阳静的鸿居建筑公司,作为东道主,欧阳静设宴款待高牧时看似随意的请了几位家世显赫事业有成的朋友作陪。 应高牧在前一天酒桌上发出的邀请,欧阳静和几位朋友来工业园参观了德润电子公司新建的工厂,参观结束,高牧和他精挑细选出的实力够雄厚,兼具还要有品味的台商朋友们作陪,招待欧阳静和她的朋友们吃了顿晚饭,晚饭耗时相对平时晚餐用时有些长。 其间,双方事先暗中互相做了多少调查,饭桌上又有多少心思是用在吃吃喝喝上,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 德润电子一直想向下游产业链谋求新的发展,只是苦于少了个掌握终端销售网络,能力互补的合作伙伴。 结识欧阳静后,高牧在酒桌上便巧遇到了一个各方面条件都符合条件的意向性合作伙伴。 带着资金和项目来的台商,要开工厂少不了要建厂房。杯筹之间鸿居公司排的满满的项目工期里,就又多了几个建设项目。 美丽漂亮再带着点北方女子直爽劲,围绕着鸿居公司的美女董事长,刺激的雄性荷尔蒙爆棚,表现欲强烈,像是争相开屏的雄孔雀,高谈阔论争辩时政的台商绝不是少数三两个人。 欧阳静何曾不清楚爸爸为什么回家来和自己发脾气。 但是她可一点都不担心。 请爸爸顺路带上两大包捎给谢琦夫妇的生活用品去德润电子,确实是欧阳静有意设局。 鸿居公司又不是只有一台两座的跑车,给谢琦夫妇送的两大包生活用品更是首先考虑要撑起足够大的体积,先从视觉上就让爸爸觉得一个女孩子装上车都很困难。 爸爸乘坐01号车,在德润电子惊鸿一现,算是欧阳静整个谋划中不可缺少的点睛之笔。 但也是触动了爸爸设定了的红线。 虽然在家里,爸爸和妈妈一样,都乐于当自己工作上的老师和参谋,可在家门之外,却严格的要求欧阳静不许打着他的旗号招摇。 接过欧阳静双手奉上的热茶,白安东有火也再发不出来。 闺女说的似乎也在理,初见时清丽带些内向的丫头,不正是自己和妻子两个人不遗余力的想要改造成如今这样开朗活泼的模样吗! 只不过吗!好像丫头如今活泼的有点点,也就是小小的一点点过了,在家里诚然是个开心果,鬼点子多点,挺好的; 可在外面开公司做事情,也变得鬼精鬼怪,如今连自己都给算计上了。 要说还真是自己自找的,这些年怕闺女在外面上当吃亏,夫妻俩在家里没少帮着闺女剖析险恶人心。 如今要追究起来,静丫头十分的精明,两分归于丫头自己聪明,剩下的八分自己夫妻俩人和鸿轩哪小子三个人平分。 兴许臭小子还要多占一两分,终归自己和妻子多数时间都只是动嘴,臭小子可是身体力行,以身作则给丫头做了个活榜样。 接过欧阳静递过的第二杯热茶,端在手里,白安东轻声的说道;“静静呀,你确实有些招摇了,太醒目了。” 欧阳静的反应好生劲烈,「蹭」站起身,一脸的委屈,大喘着气,嚷嚷着;“好像我喜欢招摇似的,还不都怪你们。” 白安东和林梓潼愕然的抬手指着自己,“这也要怪我们!?” 欧阳静玫瑰色的小嘴,斜瞥着,冷哼道;“不怪你们难道要怪我?” 白安东被气得笑出声来;“呵呵!丫头,你把道理讲明白,呵呵,讲不出个一二三,呵呵……” “爸,您别呵呵了,又是光说我对了错了该如何如何,您咋不说说如果我说的有理,您自己该受什么处罚。” “你……”白安东手指着欧阳静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林梓潼已经从女儿眼里划过的一抹贼兮兮的笑意醒悟过来,手捂着嘴偷偷乐着。 “妈,您可要当个公正人,不然爸爸扭头就不认账了。” “你个鬼丫头。”白安东瞧着欧阳静瞬间从委屈愤怒状态,无障碍的毫无缝隙转换到了一脸的娇痴拉着林梓潼的手嘟着嘴撒娇,顿时也明白又上了静丫头的当。 “好,我错了就给闺女买糖吃。” “有糖吃喽!”欧阳静乐呵呵拍着手。 “想吃糖也得先说出个一二三的道理出来。” “嘿!爸爸,您这可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您说我现在越来越招摇,哪您想过吗,为什么以前的我咋就不招摇呢!? 和从前不同,如今的我有了爸爸和妈妈,我可敬的爸爸,您应该很清楚,全省数您手中掌握的权力最大,您就是全省最亮的一颗星,有您的光辉照亮,您身边最亲近的亲人,您闺女我,曾经渺小而默默无闻,现在的一举一动有多少人的眼光在盯着? 又有多少人是拿着放大镜,边吹毛求疵,边凭着自己的好恶肆意评点。 当您闺女是想低调,想不招摇都不行呀。 说完了您,就该说我妈了。妈以前您可是没少批评我穿衣没品味,现在您不批评我了,有外人在您面前夸起女儿穿衣得体您嘴上客气,却偷偷的暗自得意。 是因为我现在穿衣打扮有品味了!品味这东西要得到绝大多数人认可,出路只有一个,奢华。可是,再如何低调的奢华依旧掩饰不了奢侈的本质。” 白安东暗暗皱起了眉头。 欧阳静继续在说着; “说完了爸爸妈妈,就该讨伐三哥了!想想都要气死个人! 他自己到现在还是开着辆破捷达,兴许卖两万都没人要。一年四季穿的像个黑乌鸦,自己是咋舒服咋穿。 到我这呢,听了一嗓子妈妈批评我穿衣没品味,把我轰过来南方陪你们的时候,提前就安排了这边制衣厂的香港籍厂长,一年四季不用我管,都会从香港名品店给我买衣服和配饰送过来。 看看,我今天穿的这一身就是今年新款香奈儿,享誉国际的大品牌,很不便宜哟,加上鞋子和配饰,比三哥那辆破捷达车可贵了不少。 还有就是公司里面的车,你们可都是知道的,我刚从古城过来的时候,在这边搭建分公司,给公司买的车都是经济实用的日系车。 是三哥知道后,越过我这个董事长,直接给这边的副总下指令,先是买了台奔驰,不知道谁在他耳朵边念叨。 如今坐奔驰的不是老棺材瓤子就是土老帽,都不经我这个总公司董事长兼任分公司总经理,好几百万呀!直接就从国外订购了辆保时捷。 花几百万只是买车的钱,一次全车保养就是一台日系车没了。 我不知道花钱心痛吗!爸妈,我以前的生活您们都了解,这样花钱我真的舍不得。 三哥太霸道,太不讲理了! 我生气吗?很生气! 可我一点办法也没有,一旦我和他的意见不同意,公司上上下下都会无视我这个董事长的意见。 真怕谁嘴欠了在三哥耳朵边叨叨,我稀里糊涂的就又多出不知道什么价格昂贵的吓死个人的奢侈物品来。” 欧阳静用食指和拇指捏着上衣下摆,轻轻摇着,“一万多块呀,以前在医院上班,一年不吃不喝把所有的工资存下来都不够买一件。 爸爸您指责我招摇,听过我的解释,您说说,是我自己想要招摇吗!?是不是你们合起伙来把我变得招摇醒目!?” 第193章 思无邪 4 “除过刚才我提到的,帮着初到南方的谢琦夫妇,以及顺便拓宽鸿居公司业务,最最主要的,我还能帮上爸爸的忙。” 白安东不屑的目光对欧阳静产生的影响就只是眨眨眼,多送上了一个甜甜的笑脸。 “爸爸您在工作中做的每一个决定,几乎都事关全省,做这样的决定必然需要了解全省的实际情况。 您如何了解实际情况呢!? 坐办公室里看各种报告,资料;加上您从政的经验。您别瞪我,好像我无视了您隔三差五,不辞辛苦下基层调研。 您和我妈都是从基层做起,基层领导如何应对上级领导您不会不知道吧!您声势浩大的下基层看到听到的还不都是注了水,涂过色的。” “我……”白安东刚张开嘴。欧阳静嗤笑着就抢着说道; “您还轻车简从微服调研,爸,别忘了我可是陪你私下出去做过调研。对您所谓的调研还是有发言权的。不怕您生气,就您自己偷偷跑出去做的调研,纯粹是小孩子瞎胡闹。” “你,你……”林梓潼忍着笑扯住了向空中挥手的白安东,手挥处,正是跳脚躲远的欧阳静方才立着的地方。 “妈妈,爸爸要搞独裁,压制民主。” “你过来,好好说话,别故意欺负你爸爸。”林梓潼似乎在严厉的呵斥女儿,白安东已是听明白了话里另一层意思。 “什么是欺负爸爸!?明明就是气爸爸。你们俩这是串通一气。” “爸您抽支烟,慢慢听我说完了您再生气发火。” 欧阳静不知在哪个角落里摸出了烟盒和打火机,凑过来塞了支烟在白安东嘴里。 白安东嘴里叼着烟,眼角的余光看向妻子,“吧嗒!”女儿手里火光闪闪,下意识的抿紧嘴唇吸了一口。 “别把烟灰弄得哪都是。”面前妻子手里的通透洁净的水晶玻璃烟灰缸落到茶几上的声音几不可闻,妻子的手很稳,显然不但说话语声平稳,心情也很平稳。 随声在烟灰缸里掸了掸烟头上浅浅一层灰白的烟灰,“别跑来跑去的,坐下好好说话。” 欧阳静没有落座,绕到了沙发后面先是从身后搂着林梓潼的脖子,在脸颊上亲了一口,“咯咯!”笑着放开了手,换到白安东身后,伸手给白安东揉捏着颈椎。 “爸!我是真的有心帮您。改革开放以来,中央发布新的政策就没有停过,新政策的实施到了基层,实际的情况越是受到新政策影响的,感受越深刻。 在您的这个层面,对这些感受,想要凭借以往的经验很难有个准确的认识。 外资在我们这个省占到经济总量的比例逐年增加,各级政府也出台了很多相对的扶植政策,和制约条例。 想要了解这些政策和条例都有什么利弊,就一定要听听外商自己的感受。 也不是他们说好,就是真好。很多让他们觉得很不舒服的,反倒是真正的好政策。” 白安东听得入神,轻轻点头。 “我来南方两年多了,公司的业务一直很稳定,接触的圈子也很稳定。都是本省和内地的生意圈子,和外资圈子交际很少。 有段时间我甚至有意接近他们的圈子,但是效果很不好。像是两种物质,互相间暗暗排斥,难以共融。 在家里和妈妈聊这事,妈妈说是正常的。 人和人之间之所以会形成小圈子,首先是有着共性相互吸引,因此也就会存在排他性。想要打破中间这层无形的壁垒,就要有媒介消融相互间的排斥性。” 白安东闭眼扭动脖子,女儿揉捏过的脖颈传递过舒爽的感觉。“你是把谢琦当做了和德润公司高牧来往的媒介!” “嗯!”立在白安东身后的欧阳静神情脱去了嬉笑,多了严肃认真。 “其实他们也有向外拓展人脉圈子的诉求,但是内心里却又不知不觉有着深深的防备心理,到底在防备什么,估计他们自己都搞不明白。 可是却不影响他们的观察能力,能够带着大笔资金技术来内地寻找机会,没一个智力低下的。和他们耍花招,很难不被看穿,一旦看穿了,防备心理就越重。” 鼓着腮帮,把漂浮在面前的爸爸吐出的一口浓烟吹散了,以眼神冲陡然皱起眉头的妈妈示意,不要打断了爸爸思索。 “谢琦夫妻俩在众多工厂中间选中了德润电子,事先别说我们不知道,就连三哥和小嫂子都不知情,完全是一件真实的偶发事件。 三哥和小嫂子让我帮忙调查德润电子,反馈回来的消息,谢琦是德润老总高牧本人从投递的众多简历中挑出来的。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没有任何人使用手段影响到他。 直到德润电子人事部门用老旧俗套的套路催促谢琦尽快报到,整件事虽然充满了偶然性,却都是自自然然。 从机场接到谢琦夫妇开始,即便我用上了点小心机,也还是需要谢琦和关倩俩人本色的表演……您在德润电子一闪面,就刚刚好。 以您刚正的性格,帮侄子辈靠着自己能力出来寻求发展,在生活上给予一些帮助,绝不会滥用职权…… 我和妈妈也没有刻意去寻找公司领导,摆明了身份肯请给谢琦和关倩额外的照顾。即便是高牧自己找上门,我们都没有提起过。 谢琦这个人的能力和性格都不扎眼,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活生生的放在高牧的眼巴前,看着瞧着,才会对从眼前的谢琦联系到的我甚至还有您,有了具象化的认识。 性情,品格,做事方式,等等; 由此产生了认可,想要主动结交……已经有好几个人邀请我去台湾游玩……对于在内地经营遇到的问题,他们也不回避,当着我的面就讨论起来……” 白安东回头含笑看着女儿,柔声说道; “是,是我冤枉了静静,爸爸错了。” “妈妈,爸爸自己承认错了!糖是哄小孩子的玩意,我可不要,妈,您说我该跟爸爸要点什么补偿。” 欧阳静很是孩子气说着孩子气的话,白安东听得很头疼。 以今时欧阳静公司董事长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找爸爸讨要买不起的物件,以往同样情况下,丫头要的东西也都是无法用金钱衡量价值,只是让白安东需要付出时间和精力的事情。偏偏白安东最缺的就是时间。 “静静呀,君耀五一来不来,你们都老大不小了……” 白安东刚祭出郑君耀这张王牌,欧阳静已经三蹦两跳到了客厅门口,“君耀哥哥是我哥,爸爸您再别乱说了。” “哎!鸿轩也是你哥,你……” “嘭!”欧阳静大力摔上了房门,把爸爸下半句话关在了屋门里面。 敢于将房门摔的山响,在这栋别墅里,就只有发脾气的大小姐了,给白书记提供服务的人员,竖着耳朵,听着清脆的高跟鞋走过的声音,一直延伸出了大门。 “哈哈哈!”客厅里白安东忍到窗外传来保时捷跑车发动机特有的轰鸣声,放开了大笑出声。 一家三口斗嘴,实在是一种享乐。 女儿的小心机白安东一眼就能看透了,听着女儿洋洋得意的抽丝剥茧讲述的过程,白安东从未觉得无趣,细微处一些小女儿的情怀,更是听得开心。 有了这个女儿,和妻子才又享受到了家的气氛。 对于女儿,白安东很放心,女儿做事有着自己恪守的底线,而女儿守着的底线要远高于世俗的道德底线。 片刻才收了笑声,侧脸看向妻子林梓潼。 “想好了,要陪着丫头回去。” 林梓潼脸上的笑意瞬间敛了起来,严肃的点了点头。 “等不了了,再不回去可能就要错过了。” 夫妻二人沉默不语,半晌时间,林梓潼蓦然歪着头流露出个奇怪的笑,“老白,我们在古城生活的时间并不长,为什么都习惯了把去古城说成回去,而心里也是当做回故乡。” 两人的目光碰在了一起,脸上同时露出的笑容,充满了温情。 第194章 思无邪 5 欧阳静口吐莲花说的天花乱坠,用了小手段,却达成了几多目的。 林梓潼和白安东可都不相信,欧阳静的动机和目的就只是她自己说的这些。 到底女儿想要干嘛,俩人心里都像明镜一样。 小女孩的小心思,无伤大雅,无需也不好当面点破。 心思用尽无非变着法为谢琦争取到一套房子,公司贴补一部分,总房款依旧不是谢琦夫妻俩能够承担的。 以欧阳静对谢家一家人的了解,这笔钱最终必然要找到谢莹来解决。 但是谢琦性子软,不会直接找妹妹,只会是把买房的机会多么难得,跟父母亲说。 如此一来,兜了个圈子,算是给谢莹出了个小难题。 谢莹和欧阳静在白安东夫妻心里面,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要不存心伤害对方,三五十万她俩个人都不会当回事,这样小女孩子似的小心机,俩人乐得在旁边看好戏。 古城这边,谢莹还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有人给她下了个小绊子。 再有三天时间就要放五一小长假了,即便是会计事务所这样严谨的工作单位,年轻人也压抑不住对即将到来的假期的期待,种种计划互相间插空就要扯几句。 想听不行听的,谢莹都听了满耳朵近游远行的计划方案。 与办公区雀跃的情绪有些反差,谢莹无意加入各种寻欢探景的话题。 最近两天也说不清是某一刻,突然地对在事务所的工作生出了厌恶情绪,似乎自己找来这份工作,很愚蠢,没有意义。 这样的念头可有无人可说,外人不知道自己工作的情况,和丈夫说吧,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 空闲的时候就努力的找事务所的优点,脑子里两个小人儿,一个闷闷不乐,一个嘀嘀咕咕说着这份工作带来的好处。 「嘚嘚嘚」手机在抽屉里震动发出碰击声。 拉开抽屉,手伸进去捏起手机,就在抽屉里翻看着,是欧阳静的电话。 手里攥着手机,和邻桌办公的小于打了个招呼,自己去卫生间,主任屋里要是有事让稍等一下。 “莹姐你去吧,主任那你不用管了,我帮着做。”小于笑的很甜,鼻梁上的几粒雀斑都挤在了一起。 满是感激的冲姑娘点了点头,谢莹快步走向大门口,向左拐是卫生间,谢莹转身向左,接近左边通向卫生间走廊陡然换成直行,三五个大跨步,出了事务所。 刚出了门急忙接通了电话,脚步不停,走进了楼梯,向着楼上拾阶而上。 “小嫂子,干嘛呢?老半天了才接电话。”欧阳静的声音依旧年轻清脆。 “我在家拖地呢……” “就别编瞎话了,妈妈和我说了你在外面自己找了份工作,神秘兮兮的,有这必要吗。” “老师怎么能这样呢,说好了帮我保密的。” “多大个事,做贼似的,你无聊不无聊!一月几百块钱的工资,够上班来回的车票钱,不够中午吃顿可口的饭钱,照着三哥的说法,小嫂子是学雷锋做好事呢,应该表扬加鼓励。”欧阳静的话语带着浓浓的调侃气息。 手里举着手机,谢莹不声不响,心里暗暗恼怒,老师和丈夫竟然都没有守信,将自己找了份工作这事告诉了别人,既然能够告诉欧阳静,也可能告诉更多的人知道。 “小嫂子!喂,喂。” “静静,我听着呢。” “小嫂子你别多心了,我和妈妈五一放假回去,提前和你们打个招呼,电话打给三哥,一直无法接通,我要打给你,妈妈失口说你正在上班,可能不方便接电话,这才被我追问出你找了会计事务所实习的工作。” 听了欧阳静的解释,谢莹皱着的眉头渐渐疏解开来,打电话的语声也变生动了; “你和老师要回来了!太好了,师公一起回来吗?工作忙,走不开。好吧,下班回家我就给你们收拾房间,老师想吃点什么,我让鸿轩提前备好食材。” 细细碎碎的俩人聊了有二十多分钟时间,航班到达的时间,老师林梓潼最常念叨的都是什么在谢莹家吃过的菜,谢莹和小宝贝多多想要什么礼物,这边最近的天气变化有点不正常要多带几件衣服,还是有人有急事找欧阳静,两人才结束了通话。 “二十八分钟!不好。”看着挂断电话后显示屏上显示的通话时间,谢莹急急忙忙顺着楼梯向下走。 连着走下了两层楼,还不是八楼楼梯口熟悉的模样,谢莹走出楼梯通道,到了电梯间,这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竟然爬了二十层楼。 等候电梯的时间里,拨了丈夫的手机,提示音,不在服务区内,稍后再拨。拨打公司财务室座机,会计桑大姐也不知道萧总今天去了哪里。 以前也遇到过打不通丈夫手机的情况,但都是为了家里的鸡毛蒜皮的事在找丈夫商量,打不通,谢莹就丢下了,等着丈夫那边有了手机信号,看到未接来电,自己打过来。 好多次,等丈夫回过电话,谢莹都不记得要和丈夫商量些什么。反正两人都清楚,是家里零碎的小事,也就都不在意。 走下电梯,谢莹边走边拨通了居小妹的电话,小妹正在开车,谢莹简洁的问你三哥在哪,小妹答道;不清楚。 已经走到事务所大门口,谢莹说了声,小妹再见。急急的挂了电话。 “莹姐你着什么急呢,没事,言主任刚来了个客人,我进去给倒好了茶,估计都没喝,人就走了,杯子我都取出来洗干净放回去了。”小于说话时,笑容也带着讨好。 “太谢谢你了。”谢莹也察觉自己进了事务所大门后,走的有点仓皇。 “莹姐你太客气了,大家伙的电脑谁不是让莹姐给帮着整理的。”小于脸上的笑容讨好以为益发明显。 谢莹也察觉到小于今天过于的热情,抬头向隔壁看过去,脸上的笑猛的僵了僵。 小于桌子边凑着的都是事务所最年轻的女孩子,此时也正看着谢莹,见谢莹抬头望过来,一个个的笑着,也都是笑容里夹带着明显的讨好。 谢莹笑着摇了摇头,拉开抽屉,把勾引酒廊的vip卡拿了出来,“是谁要用!”递在空中的卡却没人来接。 “莹姐。”娇小的小孟叫声甜的发腻。 “总要告诉我想让我做什么吧!?”谢莹扭着脖子看着一圈围着自己的年轻姑娘们。 “哎!”有人在背后用手捅了小于,事先说好了的,小于和谢莹同组,桌子有紧挨着,求谢莹的话小于来讲最合适。 “莹姐,你不是和哪个勾引周副总是闺蜜吗!” “对呀!我借给大家的vip卡就是周蜜送给我的。” “那你能不能找你的这个闺蜜帮我们要几张票。” “要票!?什么票。” “省卫视办的五一晚会票。听说今年的晚会来了好多一线大明星,大家都想去看,搞不到票。 莹姐,你闺蜜关系多,又都是娱乐行业的,你帮着问问,要是能搞到票,我们愿意花钱买。” 听明白姑娘们找自己的目的,谢莹笑出声来; “哈哈,别说勾引酒廊和省卫视就是不搭界的两种娱乐行业,周蜜最近还刚刚辞了职,找她帮忙肯定没希望。” 一群失望的年轻女孩里,小孟第一个反应过来,谢莹姐的神态显然不符合正常情况,太过随意,笑的还真高兴。 “莹姐,莹姐,你就帮帮我们吧!”随着小孟腻死人的恳求声,几个姑娘也看出蹊跷,围着谢莹恳求着。 “嘘!”谢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上班时间,小心连累姐姐我挨训,就不帮你们找票了。” “莹姐能搞到票!” “嘘!”瞪了把头凑过来惊叫着的小孟一眼,“你们统计一下,一共要多上张票,我好找人给你们要。” 「谢谢莹姐」。 “谢姐姐了!” “莹姐,中午我请你吃饭,你随便选地方。” “都回去工作吧,我这也是顺便捎带上你们几个。” 有了希望,听话的转身四散开的姑娘们,没人在意到谢莹说的后边句话。 办公室几个姑娘得票还真是谢莹顺便给捎上的。 店铺的店长们聚在一起,提到找萧总出头帮大家伙讨要晚会门票,萧总人不在的时候,一个个嚷嚷的挺热闹,等到萧总进了会议室,偷偷的你看我,我瞧着你,谁也不能张嘴提出来。 散了会出了公司办公的三层小楼,几个人交换了个眼色,围着秦娥不让走。 也是老旧的套路了,秦娥早就知道这件事最终还是堆到了自己头上。 笑骂着,一个个胆肥的,不问清青红皂白就敢跟着萧总组建公司,就没点志气,直着脖梗子冲萧总要福利。 笑笑骂骂,这件事也还得自己来解决。谁让自己家和萧总一家子的交情深呢! 也就是因为俩家人结识的早,交情深,秦娥绝不会闷头去碰萧鸿轩这颗钉子,萧鸿轩宠老婆这病就没好过,自己和萧鸿轩开口哪比得上找谢莹吹枕头风顶用。 谢莹提起来应该给店里的员工们搞点福利,正好五一晚会放在了槐树村,要点门票马向阳应该给萧鸿轩这个面子。 谢莹给你发了话,萧鸿轩当场就给马向阳不通了电话,随口问谢莹要几张票,谢莹照着秦娥告诉她的数字,一报出来,吓了萧鸿轩一跳。 一百二十张门票,虽说有赞助商,现场观众是免费观看,集合这众多明星大腕的晚会,按市场价一张门票少不了几百块钱一张,这数额怎么说都有点多。 手里捏着的电话听筒里已经响起了马向阳一贯客套的声音,萧鸿轩只得试着询问自己想要些门票,数额有点多,方便吗!? 马向阳问到具体数字,萧鸿轩难为情地说,一百多。 结果,马向阳痛快的答应给萧鸿轩留二百张门票。 一通电话打完,稀里糊涂的还多出了七八十张门票。 往外送还有困难。 都是控股或是关联的企业公司,给了秦娥这边分散的店长们搞了福利,按说也该给另外几家一样的待遇。 鸿居公司本就是槐树村建设单位,俩家子平时走得近,不等萧鸿轩想起,槐树村早就给鸿居公司留了门票。 安居中介最近在准备五一期间搞一次大的活动,公司从两个老总居小妹和周蜜往下,鼓足了劲,全身心的投入在工作上面,这时候帮不上忙也不该在另生枝节,扰乱员工们的斗志。 勾引酒廊越是到了节假日越忙,守着演艺广场,员工们对大小明星都有了免疫力,陆清绯只要走了几张送朋友。 “莹姐,我们一共要八张,你要是为难,有五张也行。” 从旁边桌子小于斜着身子伸长了脖子,嘴凑在谢莹耳边低声说着。 “刚刚我看到你们不是五个人吗?干嘛要八张门票。” “嘻嘻。”小于脸上浮出一抹羞怯的红晕,“我还有珍珍,小孟,想带上男朋友。” “另外两个新来的女孩子没有男朋友嘛!?” “有倒是有,可是,她们觉得和莹姐不熟,和我们三个人一起为自己讨要一张门票,已经很麻烦莹姐了。” “行了,我知道了,明天我把票带来,十张,你们每人都是两张。” “谢谢莹姐!”压抑着心头的狂喜,小于身子一缩,伏在电脑前,手指噼里啪啦敲着键盘,以最快的速度给小姐妹们分发着电子邮件。 她这边刚发过去,立刻就有回复的邮件发回来。 “莹姐,你闺蜜不是辞职了吗?晚会的票你找谁要的。” 谢莹瞧着又把身子斜过来,一张满是八卦脸的小于。 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周蜜确实辞去了勾引副总。但是,是她们内部做的人员调整,换到了别的公司工作,依旧是公司老总级别,要算起来,还升了半级。” 周蜜工作变动只有很小的圈子才知道,谢莹给小于的解释有不实之处,但小姑娘又怎能知道其中的内情。 只是想着谢莹的闺蜜非但没有落魄,还高升了,以后找身边好说话的莹姐能多讨要便宜。 “周总调到什么公司了!?” 谢莹突然对小姑娘小于过于直白的势力眼生出厌烦感,故意含糊的答道;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销售房产的一个公司。” “太好了!”小于兴奋地挥了挥攥紧的拳头,身子象蛇一样一扭一转,便又开始十指如飞敲击着键盘。 “最新大好消息,姐妹们,莹姐闺蜜高升去搞房产销售,各位的婚房有着落了。” 眼睛余光看着随着小于敲击键盘,电脑屏幕上显露的文字,谢莹笑了笑,低头接着忙自己的工作。 第195章 思无邪 6 扯下耳机的动作过于激烈,手臂摆动幅度大了些,手肘碰到了隔壁坐着的人。 “对不起!”谢莹忙道着歉。 隔壁坐的太久有点昏昏然的中年妇女,睁开眼,扬了扬眉,便又眯起眼打起了盹。 阳光穿过银行营业厅玻璃幕墙,软绒绒的环抱着等待区,静谧的大厅里,除去断断续续响起玻璃隔开的柜台内营业员通过麦克风发出的叫号声,在谢莹坐的位置,一直能听到的声音,就是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响着的,酣睡者发出的各种奇特的鼾声。 把耳机和电池电量完全耗尽自动关机了的手机一同收进挎包里,手里攥着号码小条,谢莹也象隔壁中年妇女眯上了双眼。 拒绝了事务所几个殷勤的小姑娘请吃午饭的邀请,在大厦楼下要了一份快餐盒饭,对付着垫了垫胃肠,就赶忙来银行。 办理汇兑业务就两个窗口,不知是两个一脸青春的业务员工作谨慎,还是上岗不久业务不熟练,每个汇款业务办理都要花费十来分钟的时间,偏偏今天办理汇款业务还离奇的多。 有点后悔拿到号码小票时没多个心眼,看看营业窗口上电子显示牌上面显示正在办理业务的号码,和手里小票上的号码差的很多。 等到已经排了大半个小时,再考虑是否放弃,取舍间就多了些犹豫不决。 临近上班时间,打了电话给主任言国平,请了一个小时的假。 安下心来排队等候,身心都闲暇了,想到萧鸿轩一直都没有回过来电话,拿出手机连上了耳机,试着拨了过去。 说不清是种什么样的心理,无法接通,还要一遍遍拨打着,直到耗尽了手机电池的电量。 眯上了双眼,因为阳光灿烂的缘故,眼前是模糊的一团红,不刺眼,依然明亮。 辞职的念头起初是因为哥嫂去了南方,家里需要有人照应,为此还曾经对哥嫂的自私心生过怨恨。 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照着自己的意愿做出选择,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总是在迁就这个迁就那个,活在别人的人生边角里。 来事务所工作,是这一生里完全自己独自一人由着内心的愿望做的第一件事情。 职场白领的生活曾经是一个梦想,融入其中,只是凭借着自身素养,一路向上拼搏出一个完全彻底只属于自己的灿烂人生;无愧此生,将是一种生无遗憾的满足。 从走进事务所第一天起,就投入了最饱满的热忱,无论是公事还是同事们的私事,倾尽了所有的能力。 开始的时候,怎么会能想得到,这股热情随着时间竟然渐渐变冷。 由着自己丢下自己家事务繁多的生意不管的丈夫,早早下的评语,你也就是一时的冲动,开始几天的新鲜感过了,就会明白,工作就工作,没多大区别。 成熟稳重的言主任,有了近距离接触,交谈的范围无限的扩大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为这个来自山村的男人渴望改变命运,坚忍不拔的精神所折服。 事务所工作的环境。干净整洁的办公区,衣装整洁的人们有条不絮安静的忙碌着,和在纺织厂上班时,机器轰鸣,互相间扯着嗓子吼着谈论八卦消息,就是两个相对的极端。 时光长河中的美好应该在某个画面里定住,瞬间结束。这样留下的都是美妙的画面。 不知该不该感谢言主任的信任,把最隐秘的都敞露给了自己。 婚姻的起始纵然各自怀有着种种心机,男娶了,女嫁了,组成了家庭,孕育出了共同子女; 难道不应该各自托出了真心,全心全意维护婚姻和家庭? 对于言主任沾沾自喜,不无显摆心思,透漏给自己他多年来辛苦干私活存下了一笔巨款。 很难诚心诚意的为他感到高兴,可以理解一个脱离自身家庭和生活圈子,「嫁入」婚姻的男人,对如今物质丰腴的生活心怀防备。 但是,言主任所描述的妻子,是一个知书达礼温婉可人的妇人,女儿更是聪明可爱至极。 这样的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难道不值得珍惜,不值得一个男人为之付出全部维护这份弥足珍贵的幸福。 下班后相伴走向地铁站路上,言主任聊天的话语,不知何时不再听来亲切温暖,相对于他伟岸高大的男子汉形象,过去细碎反复的唠叨,感觉让人有些心烦。 他也只是一个心地不坏的好人儿,有点瑕疵,终归很有限,还是和自己毫无关系的私密,做朋友何必要求太完美! 何况共同工作的时间必然是短暂的,丈夫能够容忍自己的任性,自己难道就可以一直无视丈夫的辛劳下去? 像今天办公室小姑娘们还没完全学会掩饰起来攀高踩低的势力眼,成熟的同事不带烟火气,波澜不兴尔虞我诈的斗争,时间久了,看得多了,从一点火星落下,暗暗观察到燃起燎原大火。 不得不承认,高学历高智商的人之间争斗,手段很是高明,心机很深沉,有时都要为他们近乎艺术品精细巧妙的心思感慨不已。 可又如何呢,拆去浮表的种种借助道德和制度的虚伪包装,还不是和纺织厂里的女工们一样,都是在为自己切身利益奋力争抢。相比起来,反倒是工厂里工人们做法粗糙却不失坦荡。 把哥哥谢琦夫妇两人存放在父母这里的七万块钱存款,转入两人在南方新开的银行卡,又从自己的银行卡里转过去三十五万。 两笔钱加在一起已经超过了哥嫂买房所要的三十三万,既然买了新房,少不了要装修,购买家具电器,与其等着他们张口向父母讨要,父母二次为难,找自己帮忙,不如一次就给够了。 办完了事已经过了下午三点钟,出了银行营业厅,迎着阳光走在路上,心情蓦然开朗; 丈夫失联心生的不快,因为自己没有过的哥嫂买房的艰难,因为丈夫大度的不过问自己将三十五万现金无限期的借给了哥哥买房; 身边川流不息如潮涌动,行色匆匆为生活奔波着的路人,又有几人能够象自己,不为衣食住行发愁。活的轻松自在呢!? 远离古城两年多时间的欧阳静,一想到就要回到古城,回到熟悉的人们中间,难以压抑的兴奋莫名。 安心在公司办公根本就做不到,好在分公司主要管理人员都是从古城调过来的老人手,工作能力没问题,最重要是人可靠。 提前把工作交接给了副总,欧阳静独自离开了公司,她要给古城分别太久了的,最亲的人们买礼物,一定要用心精挑细选。剩下的两天时间里,欧阳静想要好好的转一转商场。 想法和实际出了很大的偏差。 一路走,看到商场里的商品,某个有点特色的物件,就会勾起对这种东西感兴趣的某个熟悉人浮现在眼前。 才下午三点,欧阳静手里已经拎着大大小小十来个购物纸袋。 手袋里的手机响了,欧阳静只得先走到通道一旁,放下手里的购物袋,这才能空出手从包里取出手机。 鼓着一口气,吹出来,把额头一圈因为汗气湿潮低垂的头发吹的荡起来。 “妈,我在给大家买礼物呢。” 电话那边,林梓潼已经换下了家居服,保姆正在帮着收拾行李,两个箱子,属于林梓潼的已经装好了,现在正在往另一个箱子里装着欧阳静随身用品。 “静静你就不用回来了,行李我帮你带上,你开车直接赶往机场,我已经定好了机票,我们现在就回古城。” “现在就走,公司里我倒是已经安排好了,可是上午我才和小嫂子说好了回去的时间,妈妈,你怎么突然改了时间呢? 原来不是订好了机票吗?礼物还没买够,缺了少了,他们会不会不高兴呀!我是不是该换身衣服,回去穿一身职业装,怪不怪?” 消息有点突兀,欧阳静一边消化这个消息,脑子越来越乱,话说的没了条理,胡乱的问着妈妈。 “我帮你带一身衣服,到了机场想办法换;礼物你买了多少就带多少,时间很紧,顾不上他们也会谅解。静静,不要耽搁时间,马上,立刻,出发去机场。” 妈妈是用多年来少有的严厉语气说着话,欧阳静心更乱了,挂了电话,疾步就往商场外走,在大门口被追来的保安追上。 “小姐,您落下的包。” “谢谢了。”欧阳静想要对好心的保安笑一笑,脸上却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奇怪表情。 欧阳静顾不得年轻的商场保安看着自己诧异的眼光,接过购物袋,一溜小跑向停在远处的红色保时捷。 第196章 思无邪 7 欧阳静赶到机场和妈妈汇合后,时隔多年,又见识到曾是女强人的妈妈强大的掌控力。 一面在停在机场大厅门口的保姆车里换穿上妈妈带来的黑色套装,一面透过深色车窗玻璃看着车外,司机,秘书,还有家里的保姆,手脚利落的收拾从自己车里取下的购物袋,妈妈带来了三个箱子,其中一个空的,明显就是留着装自己刚购买的礼物。 三个箱子都不算大,可以直接随身带上飞机,显然是妈妈不想下了飞机再浪费等候行礼的几分钟时间。 有着三个送行的帮手帮着拿行李,进入机场大厅后空着手的母女两人走的很快。 欧阳静跟在妈妈的身后,母女两人几乎是掐着时间过了安检,最后一刻登上了飞机。 能够把时间把握的这么准确,欧阳静明白,其中少不了妈妈和机场方面事先做过了沟通。 在飞机上,妈妈要求自己睡一会,到了古城今天会休息的很晚。 是呀!两年了,总算回去了,好多想要见的人,想来他们也很是想念自己,一定会聊到很晚的时候。 突然想到,一路开车,一路联系谢莹,都没有能够联系上。 “妈,我没有联系到三哥和小嫂子,通知他们咱们今天就回去,咱们可能要打车回家,也不知道家里有人吗,你带家里的钥匙了吗?” 林梓潼亲昵的拍拍半躺着的女儿搭在扶手上的手; “好好睡一会,别操心了,妈妈已经联系好了人来接机。” 心里装满了疑问,欧阳静还是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妈妈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理由,至于是什么,下了飞机自然会水落石出。 下了飞机,一手拉着一个箱子,紧跟在快步走着的妈妈身后向外走,走出长廊,出口处身材高大的大哥萧鸿青端立在接机的人群最前面,格外显眼。 一旁走出来的居小妹和曹斌和林梓潼打了个招呼,从欧阳静点点头,接过两人手里的行礼,直接拖着走出了航站大厅。 多日不见的大嫂子虞凤,张开双臂用力抱了抱欧阳静,扭头叫了声;“伯母。”就算是和林梓潼打过了招呼,拉着欧阳静的手就向外走。 “鸿轩和莹莹呢?君耀怎么回事?自己不来接我们,把你们夫妻俩支使来了。”走在身后的林梓潼向大哥萧鸿青问了个欧阳静很想知道的问题。 “君耀在部队的情况您也知道,临时请假手续挺繁琐,他怕误事,就让我来接您。” 从下了飞机开始,欧阳静就一直在想着,看到来接机的三哥和小嫂子,该如何给自己表功。 当然,重头戏还要自己私下问一问小嫂子,给谢琦买房的钱,三哥知道吗? 便是来的不是三哥和小嫂子,以妈妈个人远近关系来论,也是叫来了郑家哥哥来接机,而不是大哥夫妻俩还有居小妹和斌子。 细节处也是透着古怪,两年没见了,可也不能生疏到见了面无话可说的地步,便是无话可说,送上个微笑该是最起码的礼节吧,一个个板着严肃的脸。 被大嫂一声不吭牵着手往外走,欧阳静胡思乱想着。 走出大厅自动感应电动推拉门,两个熟悉的魁梧身影在落日余晖中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无声的点头致意。 是大王和胡峰。 正对着门口,黑色敦实的公羊公务车拉开的车门里,纳兰伯伯探出一头霜白的头,挥手示意快上车。 紧邻着的几辆车边立着的人,也都是相熟的面孔,远远的只是冷着脸点头致意,而不是久别后激动的奔过来问候一番。 “妈,出什么事了?”欧阳静再如何麻木蠢笨也看的出来,古城这边一定出了事。 “上车再说。”林梓潼推了欧阳静一把,虞凤在前面用力拉着,三个人弯腰上了车。 “曹叔,这一路赶时间,要开一路的快车,您还是让我来开吧。” 驾驶坐旁窗口,大王瓮声瓮气和司机说着话,欧阳静这才看清,开车的司机竟然是曹秀秀的父亲。 “行,换你来开,老了,不服老不行了。”从里面替大王打开车门,曹格楷换到了副驾驶座上。 大王刚坐好了,前面萧鸿青的黑色奔驰车转向灯闪烁着,猛打方向盘,拐出了停车区。 “大伙也都坐好了,把安全带都系上。”嘴里说着话,大王猛踩油门跟上了前车。 拐过航站大厅前道路尽头的拐角时,欧阳静扭头看着后面紧跟上来的车队,心里的疑惑成了困惑。 妈妈很冷静,大哥很冷静,身边睿智的长者纳兰伯伯很冷静,年纪最小的居小妹也很冷静。 可是这无言的冷静到底和自己有着什么关系呢!? 接近机场高速路口的时候,车队停了下来,从紧追上来的军绿色越野车下来的郑君耀,冲着后面的公羊公务车挥了挥手,拉开奔驰车车门,弯腰刚坐进去,奔驰车立刻就启动了。 车队跟着领头的奔驰车上了高速公路,迎着落日余晖,向西疾驰而去。 随着手机铃声在封闭严谨的车里响起,专注于驾驰的大王和一旁的曹格楷说道;“曹叔,帮我接下电话。” “是问咱们现在走到了哪里。”曹格楷接听着电话。 “曹叔您看着车上的导航告诉他就行了。” “好嘞!” 几乎车队里的每辆车里都在接听着同样询问的电话,疾驰着的车队的行踪通过无线信号,向四面八方传递着。 车队拐向通往s县最近的高速路口,一路上不住有以疯狂的车速追上来的车辆,整个车队已经庞大到了三十多台车。 曾经在古城和故乡来来往往无数次,在逐渐浓厚的暮色中,看到速路口上的路牌,欧阳静悚然觉察到,今天的种种异常竟然来源于自己和自己的故乡。 “妈!这是要去我们家乡!” 林梓潼笑意苦涩,“对,闺女,咱今天就是回你家。” 伸手揽着满脸惊惧和疑惑的欧阳静,“你父亲出事了,妈妈只能帮着你争取和他见上最后一面。” 第一辆领头的奔驰轿车上,出了高速路口,胡峰摇下车窗,冲着路边停着的警车挥着手,大声喊着,“老许,我们赶时间,就不和你客气了,你走前面给我们带路。” 车队紧跟着蓝白相间的警车拐向向北的公路。 郑君耀回头看着夜色里车队拖出的长长一溜明亮的大灯光亮。 “萧老大,我请假不方便,让你替我来接机,你也不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吧。” “你还怪我!你都没想想,s县这边谁都不熟悉,百多公里地,下了高速还要走几十公里的路,偏远的小县城,我一个人带着伯母和静静过来,人地两生,别说有点事没处找人帮忙,就只是这时候下了高速走夜路,都可能走迷了路。 前面引路的警车是胡峰找的公安系统内的当地朋友,你说我让胡峰帮忙,能不告诉他实情吗? 一直联系不上我们家三子两口子,还不得另外找人跟来,好照顾静静和伯母。” “找人帮忙没错,可是你找的也有点太多了吧。” “嗨!我也没想到,这消息传出去的这么快,还传的远的不像话。你刚也听到了打给我的电话,付云河在hs市都得到了消息,在高速上追的离我们就差了十多公里,说不定这时候已经跟在了车队后面。” 林梓潼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在平稳状态;“你父亲曾经食物中毒过,抢救过来后,留下了后遗症,很严重。”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欧阳静语声颤抖。 “就在你母亲意外怀上你弟弟以后。” “我怎么不知道呢?” “你母亲和你父亲不想让你为他们担心,所以就因瞒下了这件事。你父亲的多处器官因为中毒,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最严重的是肝脏和肾脏。这些年来,你父亲都是靠着透析坚持下来的。” 靠在林梓潼的怀里,欧阳静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空洞又茫然。 “你父母亲之所以坚持要生下你弟弟,主要是你父亲得知自己已经不久于人世,想要给你母亲留下个陪伴她的孩子。” “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难道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女儿吗!”眼泪顺着欧阳静大睁着的眼角成串的滑落。 “这个问题我和你爸爸当面问过你父亲,你父亲说他和你母亲绝对是你的亲生父母,之所以不告诉你,是不想影响到你。 当然,他也承认了,他和你母亲心里有着重男轻女的思想,总想着儿子才是能够给予你母亲终身的依靠。” “他们咋这么傻呢!”欧阳静使劲抽搐着鼻子;“您和爸爸什么时候见的我父亲?” “说不上你父亲和母亲的想法是不是愚昧。静静,实事求是,当时你已经参加工作,而你母亲的年龄离着退休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方方面面考虑,让你放弃一切回到家乡陪伴母亲,你的父母都难以接受。 在做出后来的一连串决定的时候,他们不但没有忽视了你,反而是处处在为你着想。 我和你爸爸也是去年国庆节来找到你父亲,才深刻地明白你父亲和母亲对你的爱有多么深沉。闺女,你一直没有失去过你父亲的爱。” “原来去年国庆节你和爸爸说是京城,却又不带着我,是撇下我偷偷来见我父亲;除了您和爸爸,还有谁知道我们家的事情。” “鸿轩比我和你爸爸知道整件事更早,早在小黑子出事前,鸿轩他们三个人就偷偷来你家乡调查过,也是他带着我和你爸爸来见的你父亲。 也是那时候,我和你爸爸才知道,你父亲曾经请求鸿轩帮着他保守秘密,还要鸿轩尽可能的多照顾你。” “怪不得三哥会逼着我跟着您和爸爸去南方生活,还总是阻挠我回古城来。”欧阳静恍然大悟。 “是的,鸿轩这样做都是因为你父亲请求他,他才会逼着你远离故乡。” 搞清了过往种种,欧阳静陡然间想到此行的诡异,“妈,我父亲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父亲今天骑自行车出门,被车挂了,摔了一跤,当时昏迷过去,送到了医院,急诊科的医生不知道你父亲身体本身有缺陷,用的药物引起你父亲多处脏腑快速坏死,你父亲现在的妻子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医院已经要放弃治疗,是我通过电话,抬出你爸爸的名头,要求他们尽可能挽留你父亲的生命。” 靠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泪眼朦胧,看着车窗外一轮新月,欧阳静心里暗暗的呐喊着;“三哥,你在哪呢!” 第197章 思无邪 8 蔡晓娥已经度过的三十五岁的生命,在她的意识里被分成了两个部分。 前面一部分时间很长,记忆很模糊,恍如隔世。 后面一部分相对的时间要短很多,却有着许多色彩斑斓的鲜活片段。 嫁给欧阳子乐的六年,是蔡晓娥最不愿从记忆中抹去的印迹。 十九岁结婚嫁人,五年后因为不孕被丈夫赶出家门,乡里的婚姻,不满法定年龄,宴请过了宾客就算是完成婚嫁仪式,少了张结婚证,倒也便利了离婚也不必去民政局办理手续。 被丈夫一家人轰出门外,就算是净身出户。 婆家不要,娘家怕接回了女儿婆家追上门讨还彩礼,硬着心肠也不收女儿进门。 顶着王二媳妇的名,蔡晓娥在乡里四顾无亲,一咬牙,横下一条心进了城。 城里好讨生活,但也要有本事或是出得起一把力气。 小学毕业就辍学回家的她,除过地里的农活,就没了别的能耐,真要下苦力的活计,一个女子又比不得壮汉能干。 顶下个铺面做点小买卖也要本钱,兜里只有娘家妈偷偷给的五百块钱,要坐吃山空也顶不上三俩月光景。 嫁给欧阳子乐前的五年时间,蔡晓娥从拎着篮子走街串巷贩卖从乡下收来的时令蔬菜,到买了三轮车骑着车走街串巷卖菜。 说起来本钱多了,似乎小菜贩子的买卖做大了,有一点却一直没改变,在只有五万多常住人口的小县城里,蔡晓娥一直在和城管,工商打着游击战。 没个固定经营场所,小菜贩子也和庄稼人一样,要看天吃饭,加上要东躲西藏做买卖,收入自然很微薄。 在县城租房舍不得花钱,要便宜就只能往远处偏僻乡村找住处,一早一晚十多里地,来回奔波着,苦点,累点,活的倒也踏实。 欧阳子乐和他的前妻,都是过日子的人,蔡晓娥是从每次自己路过公路段家属院这夫妻俩都等着买上一批新鲜蔬菜猜测到的,一斤菜和市场差了三五分,一毛半毛的。 被丧偶的欧阳子乐拦下自己,还把自己带到了他两室一厅的楼房里,给她看在婴儿床上打滚的胖小子,问她,愿不愿意做孩子的妈妈。 一个健康的孩子,曾经是蔡晓娥最宏大的人生愿望,后来变成了幻象,再后来又变成了噩梦。 从床上抱起满身奶味的胖小子,一瞬间被激发出强烈母性的蔡晓娥,就决定了,无论要自己付出任何代价,她也要成为这个孩子的母亲。 这一次结婚,很正式,去民政局办理的手续,捧着压着俩人合影照片盖了圆圆钢印的大红色的结婚证,蔡晓娥整整一宿乐的没合眼。 丈夫年纪比自己大,还是大的有点偏多,比亲爹老子只小了几岁。 可是丈夫是正经的国家干部,吃公粮拿俸禄,住的是城里的楼房,自己生不了孩子,大儿子胖乎乎的,刚刚半岁,打小养大,还不就是自己的亲儿子! 婚后,有了丈夫支持,在家不远的巷口盘了个小门脸,卖烟酒小百货,捎带着新鲜蔬菜; 头顶有了一片瓦,工商手续办齐全了,不怕刮风下雨,做事安心踏实; 凭着走街串巷卖菜待人实诚的名声,小生意做的一年比一年红火。 有好事自然也有糟心事,结婚六年时间,夫妻俩都是分房住,丈夫对自己很客气。 但是夫妻间过分的客气太久了,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品的出苦涩。 起名欧阳宝的儿子,是维系夫妻关系的纽带。 宝贝一天天长大,叫出的第一个清晰的词,是妈妈。 即便是现在,送儿子上学,牵着他的小手,蔡晓娥的心都是酥软的。 丈夫身上总有股药味,每隔一段时间还会神秘的消失一天半天,结婚后在一起共同生活时间久了,蔡晓娥也都习以为常。 直到今天,蔡晓娥才知道,自己的习以为常是个无法挽回的遗憾。 闻讯赶到医院的时候,丈夫已经有点神志不清,短暂的清醒时,蔡晓娥通过对丈夫平日说话的熟悉,半是听丈夫如蚊子叫的语声在说,半是看着丈夫嘴唇猜测。 “给去年国庆节来的客人打电话。” 那俩个客人蔡晓娥还记得,上了年纪的一对夫妻,很气派,说话也很客气,一眼就看得出来不是小县城里的。 还有陪着他们来的黑衣年轻人,话很少,走的时候偷偷塞给宝宝的钱多的有点吓人。 还是从县医院医生前倨后恭的态度猜出了电话那边,去年来的客人身份不一般。 可惜的是客人电话里说了,她们在千里之外的南方,眼前病床上昏迷着的丈夫,等不起呀!救活丈夫,就是留下如今幸福的三口之家。 县医院涂着银漆的铁栅栏大门被疾驰来的汽车大灯照的明晃晃,片刻间,院内已经停不下来车了,后续的车沿着院门外的马路排出一长溜。 小县城里陡然间出现大批豪车组成的车队,晚上八点的时间,被车队轰然穿过的声音惊到,稀稀拉拉的就有人追着看。 县医院的领导像是早有准备,车上下来的人走进县医院二层主楼,院长和书记已经站在亮着灯光的门厅里等候着。 “这里交给我了,静静和你妈快去见你父亲。”最后追赶上来的付云河当仁不让的接替萧鸿青做了主事人,一面说着话,一面挥挥手示意随同院长立着的护士领着林梓潼和欧阳静去病房。 “有没有抢救过来的可能?你们选择让家属放弃治疗,是不是有着经济方面的考虑?” 付云河说话的声调不高,来自高位者的威压已经压得鬓角染白的院长惶惶然。 “钱不是问题,只要你们认为需要的药品,或者对症的医院,告诉我就行了,剩下的事就不用你们费心了。” 萧鸿青瞪着眼,并排立着大王,胡峰和配着大校军衔一身戎装的郑君耀。四条高猛大汉站在一起像是立了一堵厚实的墙。 没有穿上白大褂,比院长显得年轻精干的县医院书记,一面暗暗心惊,一面和面前已经认出是全省最年轻的市长付云河,说道; “付市长您可能有误会,这个病人的情况很特别,说句您不高兴的话,即便是没有发生今天的意外,他的生命也维持不了多久。 交警队的事故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有多名事发现场的目击证人证实,是他自己在骑行中突然倒向一侧正常行驶的车辆。 得知他本人身体状况,推测他是在骑行时突然失去了自主控制肢体的能力,也就是昏迷了。” “瞎扯啥子呢,谁他娘有闲工夫问你这些子乱七八糟的,你就照直了说,人现在还有救吗?没救了,是你们医院没能力,还是到哪都是一个结果。” 大王最是熟悉医院遇到医疗事故时,一拖二推的手法,低吼着,冲着翻动着一对薄唇的书记挥动着熊掌般的大手。 院长总算是从突然涌进医院大门的众多豪车带来的震惊中缓过劲来。 给欧阳子乐下绝命论断的是他,接听前省一把手白安东书记夫人电话的人也是他。 接完电话后,他还是将信将疑,方才在电话里表明身份,我是白安东的妻子林梓潼。 如今我在g省,请您务必全力抢救欧阳子乐,不必考虑费用,我现在就赶往你们医院,欧阳子乐的抢救费用,由我来承担。 不到五个小时,从数千公里外的G省赶到偏远的小县城,似乎是个神话。 可是停满医院的车队,还有贵为一市首长的付云河甘为驱使,让他相信了,刚刚进去的夫人,就是白书记的妻子。 至于为什么小县城里近几年混的差强人意的欧阳子乐啥时间和白书记扯上了关系,他已经无暇细思。 萧鸿青四条大汉给人带来的压迫感是威武,随之进来的脸上一道青紫伤疤横过脸颊的毛子,半眯起眼来盯着他,就让他有森冷的感觉。 “说实话,我不敢确定。病人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我们县医院已经尽到了最大能力挽救他的生命。 如果现在病人是在设备药物齐全的省城大医院,或许能够有限度的延长他的生命。 可惜,从我们这里到省城,最快也要三个小时,加上旅途颠簸,病人根本就坚持不到省城。” “我们有能力在一个半小时把病人送到省城最好的医院。” 院长对言辞切切做出承诺,一身警服的胡峰,摊开手,耸了耸肩,无奈的说道; “我看到了停在院子里的车辆,一个半小时到达省城,我相信这位警官有能力做到。 只是很遗憾,转移危重病人需要的是设备齐全的专用救护车,你们停在院子里的豪车,虽然价值不菲,却没一个符合要求;而我们医院仅有的一台救护车,老旧的根本无法保证一路上不出意外,速度就更别提了。” 居小妹从医院的幽深长廊里走了出来,神色黯然的冲着众人摇了摇手。 “付哥,萧大哥,你们不用争了,人已经走了。” 第198章 思无邪9 小孟结识了个新朋友,就在下了班后吃晚饭时,结识了才从美国归来,暂时没有工作的漂亮大方的燕妮。 两三次的偶遇,相谈投缘,燕妮的大方,看电影,酒吧小酌言欢,夜场的欢歌,燕妮抢着付的账单越来越数额变大,两人的友谊也快速的变深厚。 “我们今天工作小组聚会,对呀,五一节了,老板给的福利。在什么地方,就在我们公司楼下的勾引酒廊。 你不知道了,我们组里有个姐姐,别看这个姐姐老实憨厚,她闺蜜可是勾引酒廊的副总,送了她一张vip金卡,不但可以在勾引酒廊享受所有服务项目,还可以打折呢。” 小孟不知道打来电话询问自己在干嘛的新朋友燕妮,用的是个假名子,真正的名字也带这个燕字。 劳燕紧皱着眉头,说出的话却欢欢喜喜的; “哇!你们事务所福利不错呀!” “也不是了,听老员工讲,以前老板可没这么大方过。呵呵,管他呢,遇上了就好好享受。豪华大包房,湘妃阁,虽然和事务所楼上楼下,我还是第一次进到了勾引最奢华的包间。” “哦呦,最奢华的包间呀。那你们一定嗨疯了,喝酒了吗!?” “这还能不喝酒,每个人都喝了,就连我刚跟你说的姐姐,一直说她不能喝酒,都被我们主任硬劝着喝了两杯。” “喝了两杯?你们喝的什么酒?” 小孟没注意到电话里燕妮说话透着紧张。 “啤酒啦,没想到姐姐是真不能喝酒,两杯啤酒就靠在沙发上犯开了迷糊。” “玩高兴了,明天再和你联系。” 劳燕急急忙忙的挂了电话。 小嫂子不喝酒,而且喝一点酒就会醉了。 劳燕是在下班时间没在楼下等到小嫂子,又多等了快半个小时,这才动用暗中结交的小孟,打探小嫂子的行踪。 “走,去勾引酒廊。” 黄东追上劳燕,并排走着,低声问道; “你不是一直躲着勾引酒廊吗?” “不行了,我怕小嫂子在外面吃亏。” “有三哥呢,谁敢欺负小嫂子?” “你知道个什么呀,女人被欺负了就完了。快点,上电梯了。” 只用了十多天时间,劳燕对周遭的环境的了解,已经比在玄武大厦上了几个月班的谢莹更熟络。 出了电梯,劳燕走向电梯对面立着的保安;“你把你们队长宝哥叫来,我找他有事。” 犹豫了一下,年轻的保安还是在劳燕霸气的目光盯视下,用对讲机呼叫着队长。“宝哥,宝哥,也有人找。” “是谁找我?”听到对讲机里宝哥有点不耐烦的声音,劳燕伸手从保安的手里夺过对讲机; “我,叫你一声宝哥,你还真就把你当大哥了!一分钟时间,麻溜的给我过来,晚了你就别过来了,以后有多远滚多远。” 接过劳燕递还的对讲机,年轻的保安再不敢盯着着对面面容姣好的女孩,透着瞄了两眼,看着很清秀的样子,咋也想不到刚刚就是她和宝哥说了狠话。 老勾引酒廊跟着萧总的老人了,中间如今有当上老总的陆清绯接手的时间里,被辞退过,是萧总另外给安排了工作,等着新勾引公司诞生,又是萧总重新安排进了勾引公司。 龙宝听出和自己讲话的是大小姐,一路跑来,远远的看到棒球帽沿压得低低的大小姐,还是忍不住惊讶。 “大小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劳燕心烦的挥了挥手;“别管我啥时间回来的,你暂时帮我保密。你知不知道小嫂子来了?” “我还真的不知道小嫂子来。几个大老板手里的卡,在前台登记后,我都会收到消息。’ 小嫂子的卡倒是在我们店消费过,次数还不少,但都是不认识的人拿着小嫂子的卡来消费,小嫂子本人一次也没见过。 今天我也收到通知,有人用小嫂子的卡登记包间,抽空还看了眼,就没见到小嫂子。” “笨蛋!” 年轻保安惊奇的看着宝哥被小美女指着鼻子骂了,非但没有生气发火,还在陪着笑脸。 “小嫂子在湘妃阁,喝了酒,你去吧小嫂子叫出来,直接送回家去。记住了,第一不能让人知道小嫂子的身份。第二,不能让小嫂子知道我回来了。” 说完了话,劳燕转身走向电梯,等着电梯从一楼上来,突然回转身,从兜里掏出个半个手掌大,精致的小本子。 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撕下来递给了龙宝;“我的手机号,以后要是小嫂子来了你们店,你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龙宝目送大小姐天使般的容颜消失在缓缓关闭电梯门里;“看什么看!” 冲着肩头后踮脚偷窥自己手里纸条的小保安低吼一声。 青春的脸上陪着笑,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宝哥,这个大小姐是谁呀?这么凶。”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你闲操什么心?记住了,下次见了大小姐,让你往东你就往东,让你往西你就往西。” “要是她不让我守店里的规矩,惹了祸,谁管我呀?”小保安笑的促狭,也是真好奇,刚才离去的女孩,除过眉目如画青春似火,一身的打扮很是普通,夜场里打滚,见过大世面,人高马大的宝哥怎么见了立马又矮又挫,都不敢大声说话。 “你可以试试,故意拗着大小姐,见识见识结果,不过你小子要先做好了以后不在古城讨生活了的准备。” 一句调侃的话,换来的是宝哥阴森森的回答,小保安愕然的瞪着眼,看着龙宝走向了包房区。 意识有点混乱,下了出租车,揉着发胀的头,谢莹努力回想着。 聚会,好像是因为自己说要赶回家照顾孩子,才从下班后改成了楼下勾引酒廊四点开门营业就开始。 该死的,是谁逼着自己喝的酒? 都在起哄,小孟那个小妞嚷嚷的声音最大,言主任最坏,一个劲在背后鼓动别人起哄。 “小嫂子,喝点酸奶,酸奶解酒。”接过龙宝下了车一溜小跑在厂门口新开的小超市买来的酸奶。 “小宝,你赶快回去上班吧,到了这我就算是到了家了,你不用担心我了。” 看到一身深蓝色保安制服的龙宝挂在胸前的对讲机,谢莹总算是想起是当初跟着鸿轩的时候,还是个小调皮的龙宝找服务员借故把自己从包房里叫了出来,打的送回来的。 “小嫂子你自己走行吗?” “没事,你看,门卫就是我同学,进出小超市的人一大半我都认识。娟子,娟子,来。” 知道小宝这孩子实诚,谢莹叫来了出门到小超市给家里买买盐的同一栋楼的娟子。 “放心了吧,赶快走吧。” 龙宝挥挥手,低头上了一直在等候的出租车。 喝了一罐酸奶,走在明暗交际初生的暮色里,凉风拂过,谢莹本就只是喝了两杯啤酒,神志已经完全清醒过来。 谢绝了娟子好意的搀扶,谢莹边走边和娟子聊着天。一路上听了一耳朵娟子的抱怨。 厂里的子弟,高中毕业出了校门就进了厂门,辛辛苦苦在厂里干了十来年,三十来岁了,正是上有老下有小,厂子说不行就不行了! 厂子要搬迁,等了半年,有人选择买断工龄自谋出路,娟子领着一月二百块钱的生活补助还是再坚持。 不是不想在外面找个能挣大钱的工作,是没哪个本事。 亲娘老子都是在纺织厂干了一辈子,自己接了班还是围着纺车转悠了十年。离开了纺织厂,两眼一码黑,什么都不是。 等着吧!厂子早早晚晚会开工,向自己这样的熟练工,少不了有个工作岗位。 收入多少就不想了,终究又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 在娘家楼门口和娟子挥手告别,走进楼门,扶着楼梯扶手,谢莹站了好一会。 第一次听从南方回来的好闺蜜曹秀秀说;所有的企业公司都有着自己的生命周期,有生,有蓬勃的发展期,就有衰退的年老时,直至自然死亡。 感觉很新鲜,也很是不认可;可以说是生养了自己的纺织厂大院,上万的人口,依附在纺织厂这颗大树上,已经平稳的生活了数十年,近乎三代人最好的时光都奉献给了纺织厂;而纺织厂也回馈宁和的生活给了他们。 历时数十年逐渐形成的排位制度,为厂子付出的一切,都变成了显见的数据,对应着各种福利待遇,每一个身在其中的员工,甚至是家属,都明了明年后年大后年,自己家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一起从小长大,连工作后的轨迹都相似的周蜜一步就跳出了纺织厂。 周蜜不但是跳出了纺织厂的工作范围,也是跳出了纺织厂女工们思想范畴。 用实际行动验证了曹秀秀说过的另一句话; 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经济体,与其依附另外一个经济体存活,不如经营好自己,让自己这个经济体一直保持着在市场中的竞争力。 娟子的方式难以认同,把自己绑在纺织厂这个经济体上,被动的选择了一荣皆容,一衰皆衰。 可是,自己在事务所工作了几个月时间,心态不就是娟子这样的心态吗? 或许因为自己并不只靠着在事务所领取的微薄报酬维持生计,洒脱些。但是对待这份工作的真实态度还是和娟子一样。 等,靠,随波逐流。 所谓的凭借自身努力创出一片独属于自己的天地,回头细想,太可笑了。 “莹莹,你干嘛去了,回来这么晚!手机也一直关机。” 柳春枝打开门看到女儿就不住声的埋怨着; “快进来吧,你婆婆来了。” 进屋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婆婆和十来岁的年纪,春日里抽枝柳条般,几月不见就长高一大截子的嘉嘉。 “妈,您什么时候来的?大哥大嫂呢?” “莹莹呀!三呢?你们俩是怎么回事呀?都关了手机,你大哥他们都找了你们俩一下午的时间了。” “出什么事了?” “静静姑姑的父亲出事了。”嘉嘉脆生生的抢着说道。 “我师公出事了?!”谢莹手里拎着的手袋滑落在地。 “不是了,不是白爷爷,是静静姑姑亲生父亲出事了。静静姑姑已经从南方回来了,郑伯伯请假费时间,就让我爸爸去机场接静姑姑。 大家伙一直都在找你和小叔,怎么都联系不上,我爸和我妈陪着静姑姑去她家乡了,奶奶不放心你和小叔,让我陪着她来找你们。” “我手机没电了,一直关着机,嘉嘉,走,回我们家,手机充电器在哪边。” 谢莹一刻不停,抱着儿子,带着婆婆和嘉嘉离开了娘家。 第199章 思无邪 10 踏着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推开家门,萧鸿轩悚然发觉深夜亮着灯的客厅里,除过双眼递过怨艾目光的妻子,沙发上还依靠着白发苍苍神色憔悴的老母,还有躺在沙发上打盹被开门声惊醒,揉着一双朦胧睡眼的侄女嘉嘉。 第一时间便冲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谢莹定定的看着裤子不知在什么地方挂了大大小小几个三角口子,露出皮肤来; 黑色的上衣体恤,也没能掩藏沾染的油污灰尘,面露惊惧之色的丈夫。 “你天不亮就出去了,这一整天都干嘛去了!” 回到自己的家,给手机充上电,用座机和大哥萧鸿青联系上,问清了情况; 谢莹一边用家里的座机不停地拨打丈夫的手机,也想起了今天丈夫出门的时间出奇的早。 “我去南山边上了,挨着山,手机一会有信号,一会没信号的。” “那你手机有信号的时候也应该看到,有多少人在给你不停地打电话,也该回个电话吧?” 萧鸿轩不愿和谢莹多纠缠,急切的问着; “先别说我去哪了,到底出啥事了?” “出啥事等你回来都晚了!静静父亲出了意外,人已经不在了,大哥他们陪着静静和老师去了s县,这会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 “我这就去高速路口迎他们。” 谢莹叫住了转身要出门的丈夫。“这现在着急也没用了,静静他们回来还要一个多小时,你赶快的洗澡换衣服,灰头土脸,穿的跟个叫花子似的,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哦!”在屋门口向里走着,萧鸿轩一边脱着套头体恤。走到洗漱间门口,已经光着膀子。 被说话声吵醒,萧母问道;“三回来了。” “我回来了,妈,您带着嘉嘉去屋里睡觉吧。” “行,你回来了就行,静静父亲的事你和老大多操点心。” 看着婆婆被嘉嘉扶着进了客房,谢莹催促道;“你还不赶快的,大伙都陪着静静去了她家乡一趟,别等着人都回来了,咱两口子还没个人影。” 没了外人,萧鸿轩站在洗漱间门外就麻利的脱了个精光,丢下又脏又破的衣服,钻进了洗漱间。 谢莹弯腰收拾着丈夫丢在地上的衣服,突然拎着萧鸿轩脱下的内裤皱起了眉头。 抬手就要推开洗漱间的门,蓦然定住了,犹疑了片刻,放下手来,找了个密封袋把内裤装起来收在卧室衣柜里,转身回来了,拎着沾满灰土油污的外衣丢到阳台洗衣水池里。 二婚嫁给续弦的丈夫后,蔡晓娥就知道了欧阳子乐还有个在外地工作的漂亮女儿。 从家里的照片可以看出,欧阳子乐的大女儿长得和他故去的原配妻子很像。 秦晓娥对欧阳静的了解也就止于此。 她被夫家赶出门,被迫混迹在小县城讨生活的时候,欧阳静已经远离家乡开始求学工作了。 两人唯一的一次见面,急匆匆赶回家乡,刚刚和父亲因为亡母尸骨未寒便另寻新欢大吵一架,欧阳静冲木然坐在客厅偷听着卧室里父女争吵的蔡晓娥丢过个蔑视的目光,在蔡晓娥面前闪了个面,就摔门而去;就此再无音信。 当欧阳静一身素衣,清白的脸上挂着两行珠泪,在几个女眷陪同下推门而入。 一直昏昏然的丈夫看到女儿的目光猛然明亮起来。 挣扎着摆手示意宝儿过去,将宝儿的手放在了姐姐手里,许是做了这件事后力气已经用尽,眨着眼示意自己过去站在床头他的旁边; 已是说不出话来,努力转动着眼珠,向女儿传递信息。 “爸,您放心,弟弟和蔡姨以后我会照顾好的。” 泪珠脱离了欧阳静的脸颊,砸在手里攥着的父亲皮包骨头的手上。 “爸!你也会好起来的,我马上就带你去省城最好的医院,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随着一起进了病房,立在欧阳静身后的林梓潼暗暗叹气。 和女儿隐瞒病情是欧阳子乐强烈要求所有人帮忙。 之所以鸿轩和自己夫妇都按着欧阳子乐的要求帮着隐瞒着静丫头,完全是因为了解的欧阳子乐身体真实的状况后无奈的选择。 以他的身体状况,欧阳子乐能够坚持陪着幼子到了上学的年纪,已经是个生命的奇迹。 接到鸿轩报告欧阳子乐身体难以坚持下去的电话,和丈夫商量后,决定不顾欧阳子乐的想法,要在他最后的时刻来临前,把女儿送回这个对儿女的爱深沉博大的父亲身边。 行装已备好,归期也已经定了。可是,老天就是不想要遂了人意,偏偏在这时出了意外。 “静静父亲,放心,闺女还有我和他爸爸。宝宝不但有姐姐照看着,还有我这个大妈。” 欧阳子乐知道给出这个承诺的人是谁。 去年在自己狭小的家里,迎进两位贵客,欧阳子乐一眼便认出了白书记。 对于多次来过家里的黑衣男青年,言辞闪烁的说静静如今有着一对关爱他的父母照顾的话已是深信不疑。 即便是这样,面对客人拿出详尽证明材料证明女儿有能力担负起自己后续的治疗费用以及供养一家人的生活。 欧阳子乐还是要拒绝这份关心。 他是父亲,天然的就要担负起为子女们遮风挡雨的职责,即便是儿女们已经成长成了参天大树,还是不能丢弃这份天职。 为女儿如今的成就欣慰之余,该考虑的是让女儿每一天,每一刻都生活的高高兴兴,而不是提前背负起家庭的重担。 眼里留露出愧疚的神色,终究有愧于女儿,自己对幼子失约了,对亡故的妻子失约了,不能照顾着宝宝长大,成家立业,只有把这个沉重的担子压在女儿的肩头。 对于陪自己走完最后一段生命的蔡晓娥,这个善良单纯的女子,欧阳子乐心里的愧疚更是说不尽。 递给女儿的眼神里,有了祈求,帮帮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子,就算是帮爸爸还债。 欧阳静读懂了父亲眼里传递的所有信息,重重的点着头。 世界在欧阳子乐涣散的眼里崩塌着,当他的眼眶里最后一丝神彩暗淡了,病床前的监控仪画出一道直线。 “病人……” 林梓潼拦住值班医生想要说出口的话,挥挥手让居小妹出去叫人。 在走廊里和随着居小妹赶过来的付云河几人低声交换过意见,“小付你也不便出头主事,还是让鸿青来主事吧。” 欧阳宝很是不适应爸爸躺在床上的样子,也很是不适应妈妈仓皇失神的样子。 突然间多了的姐姐,就是哭着的模样依然很漂亮,随她一起出现的人很多很多,有的高大雄壮,还有的长得好凶。 几个一直围着姐姐的大妈大姐姐倒是很亲切,只是妈妈一直都把自己抱得紧紧的,好像是松开了手自己就会走丢了似的。 抱着宝宝走出医院二层小楼,蔡晓娥木然的跟着欧阳静上了停满院子的车中间最厚重的那辆车。 有身材魁梧的壮汉抱着丈夫,送上了车,县医院的院长最后跟着上了车,看着丈夫聋拉着头被两旁的人夹紧了。 随着车外穿着警服的壮汉一声大喊;“出发……” 前一刻静止在院内的车辆,像是盘起的巨蛇,伸展开了,蜿蜒着穿出了县医院大门。 蔡晓娥想象不出丈夫的大女儿有着多大的能量,很是简朴的她,单单依靠眼睛看到的,明白同行的长长的车队,每一辆车都比县长坐的车好。 车行一路,车内人保持着沉默,偶尔有人打破沉默,都是在接听着电话。 车队最终停了下来,拉开的车门外,黑压压的人群前,当先站着的黑衣青年男子,蔡晓娥见过数次。 “先都下车,这边我和黄叔都安排好了。”萧鸿轩低沉的嗓音响起,欧阳静止住的眼泪又刷刷的流淌下来。 “静静,静静。”谢莹伸手曳着身子发软的欧阳静,一边跟来的嘉嘉忙把欧阳静的手拖到尖尖细细的肩膀上;“静姑姑,奶奶要来接你,我没让她来。” 心里泛起股暖流,欧阳静眼里的泪水淌的愈发猛烈。 抬头透过泪眼,看着闻讯赶来守在中心医院等候着的人群,弯腰深深的鞠了一躬。 把欧阳子乐接到中心医院不是为了便于抢救。 从车上被大王抱出来的欧阳子乐放上等候着的推床上,直接就被往中心医院的太平间。 把已经停止呼吸的欧阳子乐带回来再宣布死亡,是付云河和萧鸿青几个人商量出来的决定。 在他们的心里,欧阳静的家在这边,欧阳静父亲最后的时刻也应该是在这边,有着他们这些亲朋张罗着来办。 后半夜的钓客食府突然灯火齐明,从中心医院转移过来的车队,停满了食府前的小广场。 摆在餐桌上的有食府后厨仓促准备的食物,还有广场夜市摊主不声不响送过的各种小吃。 “依着老习俗,现在就算是第二日了,明天送葬,我们这边还要提前出车去接静静父亲单位的同事和相熟的亲朋。” 萧鸿青一边撕咬着烤肉串,一边说着话。 聚在二楼南边小包间,围坐在一起的都是和欧阳静最亲近的人。 萧鸿轩端着碗馄饨喝着热乎乎的鸡汤,“还有些事等明天再办就来不及了。吃饱了,还要麻烦大哥,王哥,还有老胡和郑哥。你们陪着静静再回一趟s县,把静静母亲的骨灰起出来。天一亮,麻烦老严和曹叔,陪着老师去选墓地。” 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 “按着给向伯伯当初选的墓地,把相邻的四个都买了。” 感觉到屋里的气氛突然凝滞,大伙都沉默不语低头吃喝。 “斌子,你吃快点,顺着河堤路往东不远,有加油站,你把给你爸买的公务车加满油,一会大哥他们开那辆车。 大哥你们这趟过去就开一辆车走,路上换着开车,尽量抽空睡会,都养养精神头。 静静父亲的丧事交给我们来办,但是好多情况我们都不清楚,还不知道有多少事到了眼巴前才知道被忽视了。免不了要人手赶着补窟窿。” 说着话,萧鸿轩不由自己的想到了好哥们纳兰,要是有他在,有了他缜密的思维,自己就不必处处小心了。 “听静静说,他爸爸是外来户,他妈妈家在S县是人口众多的大户,我们去起出她妈妈的骨灰,要是他妈妈娘家人出面阻拦咋办”。 对于大王提出的问题,萧鸿轩咬了咬牙,皱了皱眉。暗想着黑子在多好,自己只用把要做的事交待了,至于怎么做的,哪用自己操心。 “问题应该不大。” 老严挑了挑长长的寿眉,“第一,有静静跟着,给自己亲生母亲迁移阴宅,名正言顺。第二呢,以往静静妈妈娘家的亲戚都把静静父亲当做落魄不堪,甚少来往,也没几个人在意嫁出去的女儿一家的事。 只要你们过去的够快,事也办的快,起出骨灰立刻就走,没等有人在这件事上动心思,就已经带着静静妈妈的骨灰赶回来了。” “鸿轩,你考虑过静静继母和弟弟以后该如何安置吗?”一直不声不响的林梓潼突然问道。 第200章 思无邪11 蔡晓娥身上浓重的拘谨,只有在照顾欧阳宝吃早饭的时候才有所消减。 在客厅里看了一会餐桌边熟练周到的照顾着欧阳宝吃饭的蔡晓娥,谢莹皱了皱眉,歪着头看向正在和丈夫通话的林梓潼。 “莹莹有话和我说吗?”结束了和白安东的通话,放下电话,林梓潼笑着问道。 抿着嘴点了点头,谢莹用眼神示意林梓潼去看餐厅里温情脉脉的母子,起身拉着林梓潼进了卧室,反手关紧了房门。 压低了嗓音说道; “老师,您怎么能让鸿轩来考虑怎么安置他们母子俩呢!?太不合适了。” 林梓潼稍稍沉吟片刻,走到窗口,挥挥手示意谢莹也过去。 楼后面,早上七点后的小街道,来往的都是步履匆匆的行人。 “是你师公的意思,让鸿轩先拿出个方案。” 谢莹愈发困惑,“为什么?明显的,于情于理由鸿轩做决定都不合适。” 林梓潼抬手指着街道上穿行的人流,苦笑道; “因为老师我也不能免俗,在这件事上和满大街的人一个样。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的以自己的立场在考虑这件事。 你师公认为鸿轩,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对待身边人公正理智。是最合适的人选,拿出的安置方案,一定是照顾到了所有人。” “供养一个大人加上一个孩子,对静静来说不算多大的负担,您和师公是不是过于谨慎了!?” “你呀!”林梓潼伸出食指点了点谢莹的额头。 叹了口气;“都不知该骂你没心眼,还是该羡慕你心思单纯。那是两个活生生的大活人,有他们自己的思想,对未来也有着各自的愿望,不光是给他们解决温饱了就万事大吉。” 看着谢莹似懂非懂的样子,林梓潼亲昵的掐了掐谢莹不施脂粉的光洁白净的脸颊。 “不光是他们自己,还有和他们相关的人,都不免会各有心思。就拿我来说吧。 去年国庆节让鸿轩领着我们去看望静静父亲,第一次见到小宝儿,我就不可抑制的就想要把小宝儿领回南方抚养长大,既然是静静的亲弟弟,我再多一个儿子也不用担心静静不高兴。 但是你刚刚也看到了,静静的继母对小宝儿多上心,那种用心程度,根本就不是能装出来的。 宝儿也对现在的母亲很是依赖,把他们分开了,对大人和孩子都是种伤害。 反过来,蔡晓娥自己的文化程度很低,小学都没毕业,将小宝儿交给她,由她在小县城里一边做着小生意,一边照顾小宝儿上学,又根本就没法保证能给小宝儿一个优良的成长环境,我们怎能够放得下心呢。 最重要的,蔡晓娥刚刚才三十五岁,年纪不大,模样说不上俊俏,但绝对不丑,身体也健康; 静静父亲故去后,重新组建家庭的可能性很大。她和宝儿又没有血缘关系,宝儿在她新组成的家庭里能不能得到公正对待?她会不会在有了自己亲生骨肉以后放弃宝儿? 还有小宝儿自己,长大以后,会如何看待唯一的亲姐姐,没有力所能及的给他提供最好的生长环境。会不会心生怨怼?! 这一切都是疑问。” 谢莹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太复杂了,每个人都有诉求,还会随着时间发生变化,就是一团揉乱的的乱麻,毫无头绪。 谢莹突然注意到林梓潼提到的一个时间点。 “老师,您刚才说去年国庆节您回来过,还是鸿轩带您去的静静父亲家?” “是呀!我和你师公是瞒着大家回来的。提前让鸿轩在这边安排好了一切。” “鸿轩早就知道静静家的情况了?” “嗯,不光他知道,我和你师公也都知道。我们认下静静做女儿的时候,你师公曾经安排人调查过静静家里的情况。 但是我知道下面的人给你师公提供的调查结果,简单的像是干部简历,根本从中看不出,整个事件中人们心里的真实想法。 身为有文化,懂法规的国家干部,静静父母强要高龄超生这件事本身就不合乎常情,内里必然会有被静静忽视了的隐情。 所以我暗中要求鸿轩他们帮我去私下调查。” “他早就知道了,却一直都没跟我说过。” 盯着谢莹眉间皱出的疙瘩,林梓潼笑着说道; “有些事鸿轩不告诉你,是为你好,也是为大家好。你不该为这事怪罪他。” “呵呵!”谢莹冷笑着,自言自语道;“看来背着我干了不少事呀!” 欧阳静几年前就在南郊购置了一套近山别墅,即便是当时白安东夫妇还在古城,节假日空闲,一家三口宁肯挤在谢莹家凑热闹,也很少住在郊外环境幽静的别墅。 连夜又回S县跑了个来回,顺利的起回了亲生母亲的骨灰,欧阳静考虑给父亲治丧需要个场地,就想到了自己购置的别墅,却被萧鸿轩以郊外别墅交通不便利为由,一口否决掉。 萧鸿轩催促着欧阳静去看看林梓潼等几个长辈一起去选的墓地合不合心意。 等欧阳静走了,便开始指挥着曹斌等年轻人帮忙布置灵堂。 钓客公司被萧鸿轩选定用作治丧,三楼的会议室红旗,风景画,带点喜气的都收起来,门上贴白挽联,桌上摆放遗像,布置成了灵堂。 一溜学员宿舍敞开门当做了临时休息室,又从钓客食府后厨调来了厨师在培训场主厨,随时提供热乎乎的饭食。 从陵园选购墓地回来,欧阳静上三楼看过萧鸿轩做的布置,刚张嘴说了句;“三哥,你这样在自己的公司不吉利……” 被萧鸿轩一瞪眼,凶巴巴吼了一声;“闭嘴,有我在,这些事轮不到你操心。” 当着众多的人面前被三哥吼了,欧阳静仿佛很是委屈的低头不语。 实则,才明了父亲的心意,陡然就和父亲天人永隔的哀伤,却在三哥霸道的关怀下淡了几分。 “吼什么吼呢!就不会好好的和静静说话!”谢莹插进欧阳静和萧鸿轩中间,瞪着萧鸿轩。 “我吼了吗!?不过是说话声音大了点,静静别误会啊!人多,三哥不停地要和人说话,一不注意就说话声音大了点。” 谢莹剜了眼恬着脸满口胡说的萧鸿轩,偷偷在他腰上拧了一把,看着萧鸿轩腮帮子显露出咬牙强忍的模样,犹然不解气的又拧了一把。 扭过身来,揽着欧阳静的腰,柔声说道; “静静,我带你去休息一会,昨晚上我和老师多少还睡了一觉,你从回来就来回的奔波,还都没合过眼呢。” 欧阳静回头看了眼又在给人安排事情的萧鸿轩一眼,随着谢莹的手在腰间轻轻用力,走出了布置成灵堂的会议室。 谢莹做主特地为欧阳静留着最安静最里间的宿舍里,周蜜拉上了窗帘,将正午的骄阳关在了窗外,借着壁灯发出的昏黄光亮,看着欧阳静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紧跟着摆手示意的谢莹轻手轻脚出了门。 谢莹叫过居小妹,“小妹,你进屋也睡一会,睡不着也躺着,把门反锁了,别让人打搅你静静姐休息。” 把陪着欧阳静奔波了一夜,也一直没有休息的居小妹也塞进屋里,轻轻拉上了门,谢莹悄悄竖起食指,指了指楼上。 周蜜会意的紧随着谢莹,一路和挤在廊道里的熟人打着招呼,顺着楼梯上了楼顶天台。 第201章 思无邪 12 咯吱咯吱,吊着吊椅的铁链单调枯燥的声响,在楼顶响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一对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并肩坐在吊椅上,聊天的话一直断断续续。不时地两个而立之年的朋友就木呆呆陷入沉思之中。 隔了许久,周蜜轻声问着;“你确定你老公穿回来的内裤不是早上穿出去的?” 谢莹认真的点了点头; “绝对错不了!我们一家人的衣服,都是鸿轩拿回来的。只有贴身穿的内衣,我不放心男人家粗心大意,一直都是我买的,也一直都是在一家专卖店买的同一个牌子。 款式颜色虽然一样,却不是一个牌子,我仔细看了好几遍,绝对是不会看错的。” 又是一段沉默。 还是周蜜先开口,问道; “你想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但是早上老师和我说;鸿轩的品性,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堂堂正正。就是背着人,私下里也做不出龌龊的事。” “怎么,你把这事告诉你老师了?” “嗯!” 又是一大段时间的沉默。 依旧是周蜜先开了口;“或许所有的男人都有跟妻子隐藏着的秘密吧!” 长长的舒了口气,接着说道;“谢晓军也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扭头冲谢莹涩然一笑;“我离婚了。” 见谢莹神色不变,苦笑道;“看来你早就已经知道了,我还当自己隐藏的很好,没有人知道呢。” 谢莹默默的伸手把周蜜的手攥在手心,用力握着。 “谢晓军一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以前我就从没听他提起过在外面有什么人可以投靠的。”刚刚过午的明媚阳光也无法驱散周蜜脸上深深的哀伤。 “我确实早就知道你和谢晓军离婚了。那天你在纳兰家跟鸿轩提出辞职,鸿轩猜想你和晓军间出了事,当时就背着你打电话给胡峰,请他帮忙寻找谢晓军。 原本是想着他和你有些话不好深谈,找到晓军当面和他问清楚,你们两遇到了什么难处。 胡峰当晚各种关系都动用了,也没找到晓军。第二天按着办案的流程,着手梳理谢晓军的关系人,你们前一天才离婚的事立刻就被查了出来。” 周蜜陡然两眼放光,反手攥住谢莹的手,急切的问道; “查出来晓军的下落了吗!?” 谢莹不忍心的摇了摇头,“胡峰到现在还没有查到晓军具体的下落。能够确认的,晓军去了南边某省,因为当天他乘坐火车没到购买车票的终点站,中途提前下了车,具体是在哪一站下的车,又改变路线去了哪里,很难查清楚。 胡峰这是帮忙私下查找,又不能像是真的办案,动用整个公安系统的资源,所以线索断了,只能靠推测,大致确定谢晓军在南方沿海的几个省。” 周蜜沮丧的低着头,心里也明白,几个省是多么幅员辽阔的地方,一个人要是刻意隐藏行踪,不亚于大海藏针。 蓦然想起萧鸿轩说过的话,猛地抬头盯着谢莹的脸,“是谁请鸿轩照顾我的。” 问出了问题,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谢莹的脸,不错过谢莹脸上一丝微小的表情变化。 对城府深沉的萧鸿轩周蜜没有把握从表情里看出端倪,但是谢莹就不同了,几乎心里有的都挂在了脸上。 “鸿轩是提过有人请他帮着照顾你,但不是晓军,另外也不只是一个人。具体是谁,他可没跟我说。” 从谢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欺瞒,周蜜失望的用力摇着头,恨恨的低吼着;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自以为是,藏藏掖掖。” 悄悄上到天台,听了两人说话一段时间了的欧阳静,站在吊椅后面,双手张开了抱着坐在椅子里的俩人的肩头,语声诚恳的说道;“因为他们都是好人!” 谢莹和周蜜回过头来,同时惊呼了一声。“静静!” 欧阳静用力抱着两人,微微弯着腰,头伏在两人中间,喃喃的低语道; “比起你们,我该是被挚爱亲人蒙骗的最多,最深,最狠的一个。我亲生父母一直对我隐瞒我父亲的病情。我该不该生他们的气? 我父亲隐瞒了我母亲刚刚去世不久就急迫的续弦的真正原因,我该不该生他的气? 妈妈和爸爸早就让三哥调查清楚我父亲的真实情况,却一直都不告诉我,我该不该生他们的气?” 周蜜和谢莹交换着眼神,一时间都找不出话说。 停了一下,欧阳静语声不由自主的高了些,接着说道; “自知不久人世的父亲爱母亲,不忍母亲后半生孤单一人,想要给母亲留个伴,瞒着我生下了我弟弟。 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是怕正在外省进修的我知道了真相,必然不许母亲冒着生命危险高龄产子,是怕我一意孤行放弃大城市收入丰厚的工作,回到小县城陪着孤单的母亲,耽误了我的大好前程。 父亲一生最对不起的人不是为他生子死了的母亲,不是我这个亲生女儿,而是续弦娶了的有名无实的我的继母; 父亲是刻意找了个年轻健康,偏偏不能生育的女人来给我弟弟做继母,他存的是什么心思? 是不想在他死后我还要负担起养育幼小的弟弟,在他想来,一个大姑娘,拖着个小鼻涕虫弟弟,很难找到个好婆家的。 早早的就把继母娶回家,也是想着,孩子小,一把屎一把尿带大了,她本身又无法生育,即便是当爹的不在了,已经处出母子感情,她也会善待我弟弟。 爸爸和妈妈还有三哥,了解清楚我家里发生的一切内里的隐情,明白我父亲的愿望,也清楚我父亲随时都可能离世。 干嘛还要瞒着我,不让我和父亲早早地和解? 他们还是为了我考虑! 我父亲做的种种安排,已经启动了,再要拐回头,我弟弟和继母培养出的感情就白费了。 而我早点晚点知道一切真相,对于我父亲的疾病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知道了真相,也只是早早的就开始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懊悔,为父亲的疾病烦心。 爸爸妈妈和三哥他们合着伙蒙蔽了我两年多时间,我就揣着对父亲对母亲背叛的愤恨,在南方无欲无虑快活的多生活了两年。” 谢莹和周蜜同时感觉到有热泪打在了肩头。 欧阳静轻轻吸了吸鼻子,使劲皱着脸,挤出了个笑容。 “其实不单是我的亲人们会欺瞒人。往前了,向爸爸为了把燕子送出去留学,也存心跟燕子瞒着自己的病情。这两年我们也一直帮着和小黑隐瞒着居叔中风瘫痪的事。” 停下来收回抱着谢莹和周密的手,抬手抹去脸上淌着的热泪,站直了身子,双手搭在了周密和谢莹肩上,泪痕斑斑的脸迎着阳光,用力的说道; “有时候亲人们的欺瞒,是因为他们发自内心的关爱。藏起来的不一定是不可告人的秘密,还可能是替我承受着的负担。 我感激所有因为爱而欺骗我的亲人们。 我庆幸,有这么多的亲人,愿意为了让我的生活中多点阳光少点阴霾而选择了欺瞒。 对于你们对三哥和晓军的怀疑,我选择相信他们对自己妻子和家庭的爱都是真诚无私,纯净无暇; 所有的隐瞒都是为了让最亲爱的人多点欢乐少些哀愁。 因为我现在懂了,如果能够把一个痛苦,一份烦忧,一种哀愁关在自己心里,就能够给爱着的人生活中多添上一分轻松愉快。” “啪啪啪!”随着鼓掌声,林梓潼出现在三人的眼前。 眼含着泪水,紧紧的抱住了从吊椅后面迎过来的欧阳静,手在欧阳静的背上轻轻地拍着。 欣慰的说道; “静静刚才的话说得真好。我闺女真棒!妈妈放心了,我闺女是真明白了!思无邪,亲人的欺骗只因心存深爱。” 第202章 人间事1 林梓潼冲着楼梯口吆喝了一声; “我要和几个丫头在天台喝茶聊天。” 萧鸿轩的头从楼道暗影里伸出来,很狗腿的笑着答应了一声,就缩了回去。 片刻后,一顶遮阳伞竖立在了天台上,一桌四椅,整套的折叠桌椅撑起在了伞下。 拿着茶壶给杯子里都斟满了茶水,被一圈四双嫌弃的目光瞪着,萧鸿轩谄谄的笑着,躬了躬腰,走的一摇三摆,下了楼。 “你瞅瞅你老公啥德行!”周蜜眯眼瞄着谢莹,对萧鸿轩偷听几人聊天,心里的别扭劲打了个死结。 “他一直就这样,没个正经样子。” “才不是呢!三哥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会这样随意。” 对欧阳静的话,周蜜持认同的态度,心里还是别扭,板着脸默不作声。 林梓潼仔细的打量着周蜜,又偏着头打量了一会谢莹,目光移回到了周蜜脸上; “周蜜,你和莹莹俩人生了孩子后互换了身材呀!” 和谢莹互相看着,周蜜耸耸圆润的肩头,“生了个丫头,长了十斤,怎么减都没能减掉。” “我倒是觉得如今的你更漂亮。”林梓潼认真的说道; “不但变漂亮了,本事也大了。鸿轩提起过几次,说你是大才,能够独当一面。” “萧老三会在背后夸我?”周密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是真的!鸿轩确实很认可现在的你。”林梓潼面上神情愈发的认真。 “其实我上来找你们几个聊天,是和鸿轩做的一笔交易。”迎着三个人疑惑的目光,林梓潼镇定自若。 “原本还有居小妹,丫头还是年轻,莹莹让她看着静静好好休息,她自己倒睡了个昏天昏地。” 端起杯子,遥遥的相邀,小口的喝了口茶。 “这两年鸿轩一个人撑着,作为最接近他的几个人,他对你们几个是有着很大期望的。 周蜜,鸿轩对你的评价之高,是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他说,你给了他一个惊喜。 先别急着表明你的看法,听听我做的解释。 对于鸿轩哥仨的产业,你们都算是知根知底; 静静管理的鸿居公司,还有燕子控制的飞燕公司,曾经以周蜜你作为主导的勾引公司,算是相似的一类。 与之相近的还有一间公司,槐树村公司。 把这四家公司放在一起,就可以看出来,鸿轩对这些公司的管理,是敢于放权,槐树村公司就是个鲜明的例子。 而鸿轩放权的底气来自于这些公司的结构,不单单是组织架构,还有人员组成,适应把日常管理权交给管理团队。 相对应的,就是众多小产业集束在一起的,一直是鸿轩自己在控制着的商铺联合体。 这些年以来,也只有曹秀秀一个人曾经代替鸿轩驾驭过一段时间。 莹莹你是不是想提醒我还有如今小妹在掌控着的安居公司? 别急,等下我自然会提到。说到这这里,就要问你们一个问题,为什么只有曹秀秀能够代替鸿轩驾驭众多商铺组成的联合体?” 林梓潼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视着,看到周蜜两眼发亮猛地看过来。 欣慰的笑道;“还真不愧鸿轩夸你,周蜜你说说看。” “我觉得,那些店铺的店长们,习惯了自主经营,想要约束他们,难度要远远大于管理一个人事和财务是一个整体,体量远超这些小店铺总和的公司。” 林梓潼笑着点了点头;“周蜜看到了问题所在,却没能往更深里思考。单单从权重的角度看,槐树村公司的副总,鸿居公司的副总,就周蜜你做过的相对体量小的勾引公司副总,职权赋予的能力都要远远大于哪些店铺的店长们。 为什么哪些小店长就更加难以约束呢?” 林梓潼的目光停留在了谢莹脸上。 “莹莹肯定从没有思索过这个问题,所以你会丢下这些店铺,另外自找了份工作。 先别急着向鸿轩追究不守秘密的罪过,你会冤枉了他,你要想想,我和你师公虽然离开了古城,对于我们关心的人,自然有我们的渠道暗中关注着。 所有人里面,你是最合适替鸿轩分担起这一块的人选,妻子的身份,让你天然的在追随鸿轩多年的店长们心里具备了和鸿轩一体的特殊性,而这种认可唯有你具备。 小店长们其实和所有大企业的老板有着一个共同点,思维相同,都是以我为主的老板思维。 这样的思维方式,支撑着事业随时膨胀起来的野心,或者说好听点,是事业心。 而即便是身居体量庞大的大企业高位的副总,思维都依然和底层员工一样,都是将自己的未来暂时依附在了公司上面。 独立性!就是这两种思维最大的区别。 静静和燕子虽然从形式上脱离了鸿轩,思维上却一直没有断奶,潜意识里一直没有把自己公司主人的位置摆正了。 相比起来,燕子比静静要做得好些,可也只是八十步笑半百,终究没有跨出依附思维的圈子。 现在能明白为什么只有曹秀秀能代替鸿轩一段时间了吧? 对了,曹秀秀开始进入曹氏就是大家族的大公主,也是整个家族未来顺理成章的接班人。从她走入职场的第一天开始,她的思维方式就是老板思维。 以老板的思维方式驾驭过上十亿的资金运作,其间接触的人物和事件之丰富,换取的经验和心得,就是她能够替代鸿轩驾驭一众用老板思维做事的店长们的底蕴。 这一点甚至和智商关系不大,更多的是人生经历。 关于人生经历,就不得不说到,态度。 象曹秀秀顺其自然,不抵触,接受命运的安排,是一种态度; 居家的老二,想要不抵触,却过不去心里的障碍,就是另一种态度。 周蜜你该是最为积极的一种了,从工厂里面一路杀出来,一直在尝试着打破自己头顶的天花板。 鸿轩就是在你开设自己的美容院后开始关注你的。 而我的好学生,莹莹,你属于的一类,我都不愿意评讲。 呵呵,你师公私下没少批评鸿轩,太过于宠溺老婆。所以对你,我很少批评,源于你错误的根源还在鸿轩。” 看着现出赧然神色的谢莹,林梓潼苦笑道; “除去功利色彩,其实我并不认可你师公,而是和鸿轩是一样个态度,更为喜欢你现在的状态,朴实无华,自然天成。” “老师……” 林梓潼扬手止住了谢莹下面的话说出口。 “今天是凑巧了都聚在了一起,忙里偷闲,今天和你们几个谈话的时间有限。我们娘俩有话放到以后说。周蜜,现在你明白鸿轩对你的期许了吗?” 周蜜眉头紧蹙,摇了摇头。 “我问你。”林梓潼目光锁定在周蜜脸上。 “你在自己经营美容店前后,自觉对于经营认识有什么变化?” “沉重,花每一分钱都要多想一想,花出去了能不能创造效益;压抑,和客户还有潜在客户交往的时候,总是要把出口的话压在嘴里,多想一遍,斟酌再三。 高兴,收获的成功完全是自己做主,虽然店里的成就远不能和做副总的成就相比。但是,那可是完完全全照着自己的思路在做事情。” 周蜜皱着眉,慢声细语说着。 “对,周蜜说出了要点。老板思维并不是说这种思维多么高深,其实是一种养成。 可是,靠着教导和书本知识,如隔靴搔痒,感触不深,只能是亲身经历过,每日每时每刻都承担着压力,抵抗压力的过程,也就是习惯养成的过程,所谓的举重若轻,其实就是抗压能力更强,事前考虑的更周详。 一旦习惯了这种在重压下一直保持清醒,事无巨细,通盘考虑的思维模式,即便是换了工作环境,依然不会改变。” “哦!”一直静静的听着的欧阳静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妈,我明白了!” 林梓潼用目光鼓励着女儿。 “安居公司的公司结构介乎于您刚提起的两种结构之间,要想驾驭安居公司,在思维方式上,就需要具备两种思维方式。 当然,一个老总,必须在思维宽度深度上都超越下属,才能够比下属看得更远,对远期的困难有着充分思想准备,方才能带领公司顺着正确的道路行进。 周蜜这几年的经历养成的思维方式,恰好符合掌控鸿居公司。 最为难得的是,周蜜这一路走来,都是自主选择,一连串的成功,无形之中已经养出了强烈的自信。 而作为一个企业的领头人,某些时候,决断是否最合理,并不重要,人格的感召力才是最重要的。” 林梓潼含笑点头。 “伯母,您今天突然召集我们几个人,说了这番话,目的是什么?”周蜜仰着头,盯着林梓潼。 “无怪乎鸿轩会夸你,你这丫头,脑子真不糊涂。” 左右看了看谢莹和欧阳静,哼了一声,不满的撇了撇嘴。 “实话跟你们说吧,鸿轩即将会有个大动作,而我和你们的白伯伯早就想要鸿轩动起来;所以,我会帮着鸿轩,让你们几个人都主动的动起来,分担鸿轩身上的担子,好让他腾出时间和精力。” “大动作?多大?”周蜜的问话,也同时代表了谢莹和欧阳静。 “如今最火的产业,房地产业。其实早几年鸿轩和纳兰就做过规划,之所以被他们哥仨搁置起来,还要怪你们白伯伯。” “三哥他们的规划和爸爸有什么关系?” 看着欧阳静,林梓潼无奈的笑笑; “静静忘了公司被严格审查的事了?” “哦!”欧阳静恍然大悟。 看到谢莹露出不解的表情,欧阳静看了眼林梓潼,得到默许,抿了抿唇,说道; “爸爸离开古城,当时的情况很不明朗,一届任期不满被停职,各种流言四散。小嫂子你不是还赌气搞了场年会吗。” 谢莹点头,那场年会怎能忘了,都成了个大笑话,到现在还有人提起。 “爸爸都到了南方任职,举报的匿名信产生的漩涡还是卷到了古城。估计三哥没和小嫂子提起过。 那时候,正好是黑子出事后,纳兰和三哥俩人闹情绪,丢下了三哥一个人硬撑着。 来调查的工作组,冲的是我爸爸来的,所以级别很高,主要调查目标就是我和三哥经营的产业是否有违法行为。 说起来还要谢谢秦伯伯,误打误中,逼着三哥和纳兰不许脱离槐树村公司,作为交换条件,出面帮忙,三哥用槐树村公司的股份作抵押,从商业银行贷出了一笔贷款,替换了前期用店铺和钓客食府作抵押贷出的款子。” “有什么区别吗?”谢莹皱着眉头。 “要说没区别也没错,要说有区别也对。这要看是不是有心,想要在鸡蛋里挑骨头了”。 周蜜了然的点着头,只有谢莹依旧不解的皱着眉头。 “三哥他们前期投入到槐树村项目的投资款,都是曹秀秀跑下来的贷款,银行放贷的中间是否有受到我爸爸的影响,我们几个谁也说不清。 但是很明确抵押给银行的资产,估值是上浮了不少,虽然钓客食府和那几间店铺的经营情况,完全符合上浮的规范。可是,最怕的是有心人的细敲。 槐树村公司的规模和经营状况,就是另一种情况了,三哥以远低于评估价值将股份抵押给银行,任谁查起来都没问题。” “这件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周蜜丢给好闺蜜一个白眼,“你老公啥脾气你还不知道?在家里可着劲惯你,外面的事一贯都是自己扛着。” 第203章 人间事 2 小孟使劲按下了手机静音键,眼睛却一直看着隔着谢莹姐空着的办公桌,过道对面言主任敞开着门的办公室方向。 领导今天的情绪很不好,已经训了好几回人了,坚持到快下班的时间,可别为了点小事被领导攥住了小辫子。 侧着身一路小跑进了卫生间,翻出手机,见是燕妮打来的电话,忙回拨过去。 电话接通,手捂着手机,压低了声音问道; “燕妮,有事吗?” “小孟,你说话的声音怎么怪怪的。” “嗨!别提了,老板心情不好,我这是躲到卫生间给你打电话。” “哦!是这样,你老板昨天还带着你们出去嗨,今天就又闹情绪,也太不稳重了。” “别提我了,你找我有事吗?” “下了班陪我玩去!” “今天不行,我和谢莹姐说好了,去找她取票。” “你这个姐姐今天没上班吗?”绕了个大圈,劳燕总算绕到了小嫂子这里,早上在地铁站没等到小嫂子,这才赶在下班前找小孟打探消息。 “是呀,谢莹姐今天请假了,说是家里有个长辈过世了,五一前就不来上班了。” “这样呀,她家远吗,我开车送你过去。” 听说燕妮开车送自己,小孟高兴地说道;“挺远的,你有时间吗?” “我你还不知道吗,一天闲的没事,就是时间多。就这样说好了,我在你们事务所楼下等你下班,不见不散。” 黄东瞪着眼,看着劳燕结束了和小孟的通话,“燕子你还真的要送小孟去见小嫂子?就不怕小嫂子见了你拉住不放?” 劳燕扬了扬眉梢,“我不下车,再把车停的离她远点,小嫂子就认不出我了。黄东,你说能让小嫂子请假,该是谁家的长辈去世了?” “我想不出来,和三哥和小嫂子关系好的人太多了。” “所以呀,我一定要亲自去看看,如果是我认得的长辈,咱们俩就别躲了。” 谢莹的酒量竟然浅的两小杯啤酒都能喝醉了,让言国平暗暗惊讶,似乎窥到了一丝机。 谢莹醉的歪倒着,靠在了他的肩上。 被发丝撩了脸,被鼻息熏到了鼻子,被体温暖到了心窝。 言国平愿将肩头借给谢莹靠一辈子。 可恨的是,酒廊服务员不知受了谁的指使,一番耳语后,扶着谢莹出了包房,这一走,再也没有回来,等到谢莹打来了电话,竟是五一前都要请假不上班了。 连上了五一小长假,前前后后就是十天的时间都见不到她了。 一天的心情都黯然,下班前,从敞开了的办公室对着的办公桌,传来小姑娘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心烦的正要吼一声,还没下班呢,瞎吵吵什么呢? 突然听到谢莹的名字不停地被提起。 哦!原来是小孟和谢莹约好了去取什么门票。 下班的时候言国平专门和小孟一起上了电梯,“小孟,你去找谢莹这个时间段地铁可够挤的,要不要我开车送你过去?” “谢谢主任了,我和朋友约好了,她开车送我过去。”小姑娘客气的拒绝,让言国平暗暗恼怒。 一同刚刚走出大厦大门,小姑娘眼睛已经寻找到了目标,难掩满脸兴奋的边回头挥手和言国平告别,边向着停在不远处的黑色奥迪轿车跑去。 因为和自己从岳父手里接过的车同是奥迪a6,言国平从细微的差异,认出这是一台两年前才出的新款奥迪a6。 半落了车窗里露出带着棒球帽和墨镜的人影,小孟高声笑着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座上,伸长了脖子在带棒球帽的脸上亲了一口。 车子以一种张扬的风格从言国平眼前闪过,猛地拐上了公路,一连串的超车,迅疾消失在了车流中。 “急着投胎的败家子。”言国平低声骂了一句,甩着手里拎着的公文包转头走向了地铁站。 劳燕狂放的驾驶风格让小孟兴奋地一路狂叫,直到了沿河公路,路上的车辆大为稀少,似乎燕妮也是有意的放慢了车速,小孟才安定下来。 突然奇怪的问道;“燕妮你怎么知道路的?” 劳燕暗自懊悔,一时兴奋犯了粗心大意的错,脸上却保持着平静;“不是你和我说的吗,河边仿古步行街旁边。” “是我说过的?我怎么记得!我只是和你说了,谢莹姐说好了在他老公单位门口等我。” 劳燕笃定的说道;“是你记错了,明明是你在电话里和我说的,沿河路,仿古步行街附近。为这我刚等你的时候还专门查了电子地图。” 小孟摇了摇头,“我这脑子,都是被我们今天抽疯的主任折磨糊涂了。” “我好像看到谢莹姐了,就哪里,靠河岸的路边,几个头上缠着白色孝布的人。” 劳燕早就看到了三哥和小嫂子,让她略感意外的是静静姐竟然也在,还罩着一身白孝服,如此看来过世的长辈应该是静静姐直系亲属。 车从小巷前滑过,劳燕努力辨认着摆满小巷的花圈上题写的挽联。 “欧阳子乐。”皱着眉来回念叨两边,似乎是静静姐的父亲。 一旁的小孟着急的大叫了起来。 “燕妮过了,过了!刚才那人就是谢莹姐。” “别喊了,没看我都减速了,我得考虑着怎么停车合适。在前面掉头回来,车子可以停在路沿上,你也不用穿过马路,办完事了我们直接就往回走了。” 嘴里解释着,劳燕在步行街西边调转了车头,往回开,离着立着的几人还有些距离就停在了路边。 “他们站的地方正好对着巷子口,有车进进出出,不能停车挡路,我在车里等你,你和你同事说话也不用着急。” 小孟根本就没听劳燕的解释,拉开车门就向着谢莹跑了过去。 不一会就手里捏着一叠门票跑了回来,上了车兴奋地晃着手里的门票,“你看见了吗,谢莹姐旁边站着的,气质倍好的那个,就是周总,本事可大了,呵呵,随随便便就给了我十张卫视五一晚会的门票也。” 劳燕是有意将车停在谢莹一群人的西边路旁,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坐在车里看过去,是顺光,坐在车里把熟悉的哥哥姐姐们看的清清楚楚。 而从对面看过来,是逆光,加上自己带着大墨镜,车玻璃贴着反光膜,就不必担心被他们认出来。 只是刚才小孟跑到那群人近前的时候,有个肌肤黑黑的丫头,挤在了三哥身边,跳着脚吊在三哥身上,让劳燕感到很不爽。 即便那个已经长成了大姑娘的黑丫头曾经是自己的小跟屁虫,也无法接受她敢当着自己的面这样做。 小孟发现燕妮脸色阴沉沉的,似乎很不高兴。 对于这个出手大方,不上班却有好车开着的新朋友,她还是很珍惜。 有些讨好的说道;“燕妮,我不带男朋友了,咱俩一起去看晚会表演。” “这怎么行呢?你都和男朋友说好了,为这再闹分手,我可担待不起。”说着话,劳燕的脑子打着转。 呵呵一笑,和小孟说道;“你去找你同事姐姐再要两张票不就行了。” 小孟讶异的看着劳燕,“谢莹姐都给了我们十张票了。再说,即便是再找谢莹姐要,也得有个理由吧!” 看着居小妹傻笑着一直粘着三哥,劳燕有些置气的说道;“你过去和你同事姐姐说,车里等你的朋友跟她要两张票,别怕,她一定立刻就会给你的。” 小孟将信将疑的下了车,边向谢莹走过去,边暗自思索着。 燕妮话说的笃定样子,难道她原来就和谢莹姐或者是她闺蜜周总认识。有钱人的交际圈子似乎也并不大,很有这种可能。 看到小孟眉头不展的慢慢走了过来,谢莹问道;“小孟还有事吗?” “开车送我过来的是我一个新认识的朋友,叫燕妮,她也想看晚会。” “是这样呀,可是我身上就带了给你准备的十张票。” 小孟有点犹豫,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车里的劳燕,咬了咬嘴唇,“我的朋友说,只要和你说是她要的票,你立刻就会给她。” “哦!” 几个人都好奇的看向了停在五十米左右的奥迪轿车,夕阳照在车顶,反射出一团炫目的明亮,显得正对着这边的挡风玻璃后的车里更加的阴暗,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戴着帽子的人影坐在驾驶座上。 居小妹被小嫂子叮嘱看着静静姐睡个好觉,自己反倒是睡踏实了,醒来后隔壁床上不见了静静姐,睡眼惺忪的找了出来,被三哥讥笑是个贪吃贪睡的小懒猪,发着娇嗔和三哥正在撒娇。 “谁呀!癞蛤蟆大张嘴,好大的口气。” 放开缠着三哥手臂的手,居小妹就要走过去好好看看车里坐着的是何方妖孽。 萧鸿轩揉着鼻子,伸出另一只手拉住了局小妹。 暗暗觉得劳燕这小妮子好笑,编个假名字都懒得多动脑子,燕妮不就是名叫燕子的小闺女吗! 笑着说道;“一个朋友,开个玩笑,你们别过去,我来处理这事。” 扭头看向对面巷口,在站着聊天的人堆里找到了马向阳,隔着马路喊道,“老马,马向阳,嗨!马向阳,老马,这边这边……” 多少年都没被人在公开场合直呼大名喊过,马向阳愣了愣,这才看清马路对面挥手的萧鸿轩。 刚走过马路,还没上到马路台沿上,萧鸿轩已经迎了过来,搂着他的肩膀,向西边走出去十来步,低声说道; “老马,那边黑色的奥迪车上,有个大小姐,最近可能是想要去槐树村玩玩,她自己也有熟人,不一定要用到你出面招呼,我是怕有个万一的意外,恰巧了她认得的熟人不方便,所以要麻烦你过去认一下人。 她要是到槐树村,你放开了招呼,花销记在我账上。” 马向阳足足愣了有十秒钟,萧董今天这是要干嘛?老婆就在边上站着,听这口气,他和车上的女人关系显然不一般,就这样明火执仗的搞事,真不怕后院起火? 小孟也觉得奇怪,谢莹姐不管不问,周副总一脸的云淡风轻,年长的哪位,含笑看着远方,谢莹姐另两位年轻女伴似乎也忘了刚才的事,还好奇的和自己打听起来谢莹姐上班的情况。 好像是谢莹姐老公的黑衣男子,从对面叫过来了个有点谢了顶的中年油腻大叔,指着燕妮嘀嘀咕咕的,然后中年油腻大叔直直的走向了路边停着的奥迪a6。 参加中式丧事,按着习俗,越是关系亲近的朋友,一定要陪着亲属守灵。 欧阳子乐的丧事,来的人中间不少都是马向阳这样,和欧阳静能扯上点关系,听到点风声忙赶来,就是想要尽可能和欧阳静把关系拉近了。 所以都没有一身笔挺,穿的是便于随便找个地方就能打个盹的宽松休闲装。 劳燕看到三哥让一个穿着圆领烟灰色宽松体恤的陌生中年人过来敲车窗,把车窗打开了一半,看着弯腰站着的马向阳。 “你好!我叫马向阳,是萧董的朋友。” 看着马向阳伸出的手,劳燕也不抬手,“萧总的朋友,我怎么不认识你呢?” 马向阳看清了车里的年轻女子被墨镜遮挡了上半边脸下面露出的精致容貌,说话的语气冰冷冰冷的,声音却如黄鹂鸣脆; 马向阳抽了抽嘴角,萧总的小女朋友脾气可不怎么样。 从兜里拿出名片夹,取出张名片,双手递进车窗内。 劳燕伸出两个指头把名片夹着,在眼前转着把正反两面都看过,随手丢在了仪表盘上。 “啥个意思?”丝毫不被名片上的显赫名头影响,语气依然冷冰冰。 马向阳被眼前年轻漂亮女孩的倨傲无理搞得有些恼火,眼角余光瞟了眼远远的双手抱胸,笑的古古怪怪的看着这边的萧鸿轩,强压着火气,“这位大小姐,以后要是来了槐树村,尽管联系本人,保证让大小姐玩的尽兴。” 远处,背对着谢莹几个人,萧鸿轩偷偷做了个呲牙瞪眼发怒的表情,劳燕不由得哧哧笑出声来。 三哥安排了个陌生人过来处理自己的胡闹,显然他猜出来了是自己,而且并不打算当场拆穿自己,这是要由着自己多玩几天。 一时间心情大好,冲着窗外的马向阳送上甜甜的个笑脸; “谢谢你,有时间去槐树村看看,我会和你联系的。” 见小孟已经走过来,手抓上了门把手,扬手和马向阳挥了挥;“再见了!”随之升起了车窗。 “啊!原来是她。”车里的女孩,脸上冰雪消融,露出了甜美的笑脸,马向阳突然认出了戴着大墨镜遮挡半张脸的女孩。 有关萧鸿轩的资料,上任前姐夫就给他了一套。其中容貌最为惊艳的女孩的照片,正是一张比春花还灿烂的笑脸。 走回了萧鸿轩身旁,压着嗓子低声说道;“无怪乎萧董说车里有个大小姐。” 萧鸿轩扬了扬眉毛,轻轻摇摇头,视线向谢莹等人扫了一眼。 “知道了,大小姐没玩够呢,我懂,要保密。”马向阳低声说着,丢了个我懂的眼神,扬手和欧阳静等人打了个招呼,过到了马路对面,凑进人堆里接着拉起了关系。 第204章 人间事 3 从后视镜里看着路边立着的一小群人渐渐远去。 小孟觉得脑子有点不够使,今天见到的谢莹姐好像和在事务所里不太一样,和她在一起的几个人也怪怪的; 说是闲着没事开车送自己过来的燕妮更是神神秘秘的。 “燕妮,刚才过来的大叔是什么人,好像他给了你一张名片。” 劳燕两个手指夹着马向阳的名片从开着的车窗缝里丢了出去;“槐树村公司看门的。没多大能耐,也就是能装瞎子,偷着放几个没票的人进去。” “原来是看大门的,你带着男朋友去就能混进场了。嗨!你把名片丢了,还怎么和他联系呢。” “没意思,不想去看了。票拿到手了,没事了,我请你吃饭。” 劳燕主动提出请客,分散了小孟的注意力,想到燕妮花钱的大方劲,兴奋地问着;“去哪吃饭呢?” 劳燕刚才有过一闪念,想要下车和哥哥姐姐们见面,静静姐的父亲过世了,应该留下来陪着她。 但是三哥表露出的态度,显然是不想让自己出现在这样一个场合里。 “你选,随便哪都行。”脑子只顾得上回想刚才的经过,嘴里随意敷衍着小孟。 无论是三哥和小嫂子等人一起出现在路边,还是对面巷口聚了一堆,大哥,老付,等熟悉的面孔以及身为槐树村公司董事长的马向阳等人。 显然不会是特地等候着小嫂子事务所里无足轻重的小姑娘小孟; 从三哥临时找来不认识自己的马向阳过来接触自己,明显的也和自己没有关系。 他们在等着接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劳燕的猜测有点误差。 巷口和路对面站着的人确实是在等着接人,只是不是一个人,是来自S县满满一中巴车的人。 陪着欧阳静起出母亲的骨灰后,只有萧鸿青和郑君耀换着班开车带着欧阳静回了。 大王和胡峰接到萧鸿青的电话,留在了S县,先找到欧阳子乐工作的单位,向公路段的领导通报了欧阳子乐已于昨夜在古城中心医院病逝,并委托帮着通知欧阳子乐的亲属参加葬礼。 不到五万人的小县城,在小县城生活工作半辈子,提起谁来,往往都不忘了加上,某某的小舅,某某的二姨夫,等等前缀。 公路段的段长通知欧阳子乐的亲属也就是三两个电话就把消息传递了出去。 结果有点出乎他意料,多少年走在路上,面对面遇见,都不和欧阳子乐点个头的亡故的妻子娘家人,反应竟然极为热烈。 大王和胡峰按着萧鸿轩的意思,原定等着下午下班以后,把人集合在一起,赶往古城。 没承想刚刚过午,所有人就都已经汇集到了公路段院子里。 大王和胡峰对萧鸿轩的一个安排其实是很不满的。 派车过来接人对于萧鸿轩来说,只是张张嘴,偏偏就让俩人就地联系租了一辆中巴车。 车里拉着的有多少是听闻了昨夜失联多年的欧阳静带着数十辆豪车惊现小县城,直接在县医院接上了车祸受伤的父亲欧阳子乐,转瞬就离去。 惊讶也好,好奇也罢,都不是想要坐在老旧的中巴车里,摇上四五个小时的路程。 也有例外,几位叔伯兄弟的盛年男子,是为了堂姐的骨灰被人不声不响迁走,深以为在外多年的外甥女做事时眼里没家里这些长辈。 一路上大声的声讨着外甥女欧阳静,和胡峰在车门口小马扎上坐着的大王,耳朵里听着,欧阳静堂舅们一个个煞有介事,堂皇严正的发言,一面偷偷用手机发短信和萧鸿轩做着汇报。 大王是拐着弯向萧鸿轩诉苦。没想到,萧鸿轩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就回了一个消息,让哥俩把人都认清楚了,到地方下车的时候,把把个人都和接待的人介绍清楚。 中巴车贴着河堤路南边停了下来,跳下车来的大王看了眼面前乌样样的人群,心里就暗骂,萧老三你小子可够损的。 作为欧阳子乐的直接领导,公路段段长代表着单位,下了车和迎面迎来伸出手的中年人刚握紧手,就觉得脑壳子里面的脑仁在跳。 中年人能指名道姓的叫出他的名字和职位,很不正常,他能认出对方却是必须的。 从建设厅调任交通厅长的孟立强,去年县里直接连上高速路的公路建成剪彩,孟厅长曾去过县里。 一路上说起外甥女不是,嗓门最大,家族里身家最丰厚的,S县最大的苗圃老板,看到对面马向阳递过来的名片,嘴角不自觉的往耳根子抽了几下。 做自己这一行的都知道,槐树村公司有着全省珍稀花木品种最多的皇家花园,而皇家花园,还只是槐树村公司所有项目中不算大的一块。 安排来接车的,除了高官巨贾,也还是有个职位不显眼的年轻人,带着黑框眼镜,笑容和曦,大学里的普通讲师,连个副教授都不是; 只是被冠上袁公子的称谓,在高官巨贾的人群里不免就要引起人们的好奇; 袁公子也还是对得起S县人们的好奇心,当今省一把手的独子,这样的身份确实当得起袁公子的称谓。 欧阳静热情的和几个堂嫂堂姐介绍了身边陪着来接人的周蜜和居小妹,都是知名的公司老总,到了谢莹,卡了壳,按着三哥的安排,都要把职位显露给家乡人,小嫂子,一边的居小妹嘴快,抢着接过去,一句话说出来,“小嫂子是我们几个人的老板娘。” 让来自S县的人们对谢莹的身份多了份好奇,还格外的敬畏。 欧阳静的亲舅舅家的表弟,听闻多年断了来往的姑父去世的消息,就打起了姑父住的房子的主意,一路上不住联络堂叔堂哥们,要把窃据巢穴的外来户蔡晓娥从姑姑家赶走。 遇到这样的大阵仗,对姑父留下的房子已经不敢多动念头; 年轻人脑子比几个叔叔们转的快,明显的表妹在外面混出了大名堂,这一趟算是来对了。 不但不能生事,这时候更是要鼓着力气在姑父的丧事上给表妹长长脸。 溜溜达达绕到了家里面底子最厚实,手面最宽的叔叔身后,贴着耳朵低声说道; “五叔,您能借我点钱吗?” “要钱干嘛!?” “一听说姑父不在了,心里难过的发了晕,赶着出门,走得急了,忘了带钱,兜里就二百块钱,等会进门后实在拿不出手。” 看着侄子苦涩的脸,五叔皱起了眉头,有点生侄子不懂事的气,又有点为难的大声说道; “你这孩子也不早说,知道你手里紧,我从家出来时就多带些钱。现在我身上也只装了奠仪的两千块钱。” 心里暗骂五叔不帮着自己,还故意抬高了奠仪的门槛,让自己在人前丢人; 脸上的表情却益发的谦恭,反倒让五叔浑身不自在起来。 对面负责接待五叔的马向阳含笑帮着解了叔侄俩的围。“欧阳世伯的丧事不收礼,即便是路边的花圈都是因为各种原因无法赶来的亲友委托别人送来的。欧阳董事长对大家能够百忙中抽出宝贵的时间来参加世伯的葬礼已经是感谢万分。” 说着话,拉着五叔随着人群走向了对面小巷,经过巷子里摆放的一长溜花圈,指点着,介绍着署名的都是些什么人。 “付云河市长,原本今早回去了,送了花圈表达心意,你们来之前,又赶了过来,算是一个例外……这个花圈是省里袁书记让袁公子代为送来的,这个,浙江瀛月首饰公司钟少飞董事长。” 人群即将走进了小巷,跟在人群后面的胡峰和大王,看到路上放缓了车速,慢慢接近的黑色轿车上系着花圈,站在了路口,向着前面走着的主事人萧鸿青喊了一声;“萧老大,好像有人送花圈来了。” 萧鸿青和付云河拐回巷子口,陆清绯已经从车上下来。 按着陆清绯自己的想法,是不想今天来这一趟,明天随着去火葬场走个过场就得了。 无奈远在老家的大哥连着打过来几个电话,催促着,让代表他来送个花圈。 “是小陆来了,感谢,我代表静静感谢小陆来吊唁世伯。” 被付云河亲切的叫做小陆,陆清绯忙紧走两步抢先伸手和付云河握手。“付市长您好!好久不见了。” 知道萧老大对姓陆的小子看不顺眼,付云河握着陆清绯的手晃了两下,不松开,扯着手拉着闲话就进了巷子。 俩人都没回头多看一眼,自然不知道身后已经出了事。 齐狩多日的等候,今天算是有了结果,下午在陆清绯的办公室,陆清绯确定了公司内部开始审计的时间,就定在了五一收假后第一天; 只是陆清绯的情绪并不高,同时明确的告诉齐狩这次审计要秉持公正严格,不许有针对周蜜的动作。 他自然不知道,前天萧鸿轩约见了陆清绯,起因还和他有着直接关系,正是胡峰暗查跟踪周蜜的人,无意间查出齐狩这些天总是往勾引公司跑,频繁的在和陆清绯接触,没费多大力气就搞清了,两人间之所以会接触密切,源于陆清绯有意请齐狩做一次内部审计。 以萧鸿轩对陆清绯的了解,不难猜出陆清绯审计的矛头针对的是周蜜,目的不外乎要借着审计打压留在公司里的和周蜜亲近的中层管理人员。 萧鸿轩处理这事的方法极端直接和粗暴。 只用了两分钟时间,让陆清绯明白,他能够借用职权搞事,整人。作为陆清绯的上级,要搞他,使用同样的方法,会更狠。 齐狩真心为能够接下单业务,还不用担心伤害周蜜高兴,留下来,想要等陆清绯下了班请顿饭,表示表示心意。 陆清绯下班后说要先替大哥给一个老人病故的朋友来送花圈,齐狩自然陪着一起过来。 刚从车上下来,就被穿着警服的高大汉子,突然攥着衣领拽到路边墙角下,齐狩只有一瞬间的慌张。 大汉胸前佩戴着带着编号的警徽,方才迎接小陆总的是在职的市长,陪同的显然不会是冒穿警服的闲散不法人员。 至于为何粗暴的对待自己,很有可能是个误会。 “你叫齐狩?” 齐狩使劲拧着脖子,透出口气,不慌不忙的反问胡峰。“是,我是齐狩,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你以后离周蜜远点。” “嗨!警察就了不起了,我接近周蜜又没犯法,你管得着吗!” 明白大汉是为了周蜜来警告自己,被激起了男子汉斗志,齐狩用力扭着胡峰的手,挣脱开来。 “真是吃饱了闲得慌,有管闲事的心思,多破几个案子去呀。” 嘴里嘟囔着,看着胡峰气的扭曲狰狞的脸,却又毫无办法的模样,愈发的沾沾自喜。 “大王,你和胡峰都回去。”萧鸿青横着肩膀把阴沉着脸凑过来的大王拦在了身后,“都走,这事有我来处理。” 说着话扭回头用眼神示意大王和胡峰先离开。 回过了头,用肩膀在抬腿要走的齐狩胸口点了一下,碰的齐狩倒退着靠在墙上才站稳了。 哑着嗓子说道;“周蜜是我妹妹,我这当大哥的要求你不要骚扰我妹妹,这该没问题吧!?” 齐狩在眼前个头比起穿警服的大汉稍矮,肩头格外宽阔的大汉身上,感受到浓厚的危险气息。 换做别的时候,或者谈论的是另外一个人,他一定第一时间就考虑自身的安全,尽可能远离面前的大汉。 “我调查过,周蜜家就她一个独女,根本就没有哥哥。再说了,即便你是周密的哥哥,也不能干涉她的行为自由。” 两侧的太阳穴鼓起了青色的血管,齐狩强咬着牙坚持着。 这些天来,暗中偷偷的追踪周蜜,越是接近观察,越是迷恋着风姿卓绝的这个女人,齐狩暗自里无数次的幻想着,和周蜜共同生活的下半生。 他不愿放弃想象中的未来,哪怕只是一次违心的口头放弃,觉得都是种对认定了的爱人无法接受的背叛。 关于周密被人跟踪多日的事,酒桌上听胡峰说起了,萧鸿青就很不高兴。 胡峰之所以今天见到齐狩会忘了警察的身份上前警告,就是因为被萧鸿青指着鼻子骂他。 不知道也就算了,已经知道有人对最亲近的几个年纪小的妹子心怀不轨,不帮妹子出头,你还算个爷们吗! 萧鸿青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往外蹦着;“我说是周蜜的大哥,就是她亲亲的大哥。狗屁干涉自由,敢骚扰我妹妹,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敢把我怎样!”齐狩怒瞪着萧鸿青,明知道动起手自己只有挨打的份,还是嘶吼着。“法制社会,我不怕你威胁。” 突然两个怒目相向碰的火花四溅的人之间多出了个嬉笑的光溜溜的大脑袋。 七八个面色不善的汉子也把俩人团团的围了起来。 毛子和烧烤档的哥几个,一早上把跑腿的活干完了,自觉形象上不了台面,又怕走远了有事了。就聚在巷口东边小超市门前。 瞅着这边似乎不对劲,听到齐狩干嚎的声音,一群人忙不迭的就围了过来。 “哎呦喂,您哪位呀?!从哪个旮旯冒出来的?干嘛,给哥们上普法课来了。” 面对身高体壮怒气冲冲的萧鸿青,齐狩还能鼓起勇气做着对抗。 因为从对方的言谈,着装,可以看出是个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如此可见,行为不会真的太过激了。 突然冒出的光头汉子,越嬉笑着,脸上长长的青紫伤疤越是狰狞恐怖,痞赖中透着凶悍,活脱脱就是个亡命徒,活土匪。 一圈围上来的七八个人,形象也都差不离。 “你们要干什么!?”牙齿碰的咯咯响,说话带着颤音。 “怎么,不讲法了?大哥和你好好说话不好使呀。哥几个,走起,把这小子丢河里去。” 明知毛子是在吓唬齐狩,萧鸿青也不忍心看齐狩浑身抖得象筛糠的样子,依旧倔强的不肯服软。 语气狠厉的警告齐狩; “今天家里在办白事,放过你一次,要是让我发现你敢骚扰我妹妹周蜜,就不是说说了,把你丢河里都是轻的。” 招呼毛子几个都散了,丢下软着身子靠在墙上的齐狩,萧鸿青刚拐进小巷,看到周蜜紧紧的抿着嘴和一脸兴奋的居小妹立在巷子里。 “大哥!”周蜜的嘴唇如水波不停颤动着。 “哎!”萧鸿青好像完全忽视了这是周蜜第一次叫他大哥,随口应了声,低头从两人身旁快步走过。 “大哥,大哥。”居小妹三蹦两跳追上萧鸿青,叽叽喳喳的说着话,随着萧鸿青进了楼门。 几个女眷在一起多拉了几句家常,落在了最后,跟着大队人群要过马路,碰巧了路上过来一溜车,稍稍耽搁,和前面的人群拉开了一段距离。 隔着河堤路,周蜜看到了陆清绯下车,也看到了随后刚下了车的齐狩被胡峰按到了墙上。 谢莹和欧阳静是因为一直在和女眷们说话没注意到路边的异样,自顾自的陪着女眷们往巷子里走了。 一起落在后面的居小妹,和周蜜同时看到,最是好热闹,不吱声的悄悄凑了过去。 周蜜既没跟着欧阳静和谢莹她们上楼,也没追上居小妹,等着大王和胡峰结伴上了楼,这才悄悄的过了马路,就立在巷口里面,等着居小妹。 听到萧鸿青浑厚的嗓音恶狠狠的说道;“要是让我发现你骚扰我妹妹周蜜,就不是说说了,把你丢河里都是轻的。” 周蜜使劲的抿紧了嘴唇,不让泪水溢出眼眶。 曾羡慕欧阳静,劳燕,居小妹都被这一大群的人宠着,爱着,护着; 就连后来才出现的姚烟霞都享受着同样的待遇。 在外人的眼里似乎也属于她们中的一员,但是自己怎么会误会呢!通过谢莹结识大家这多少年来,只是游离在这个圈子之外。 今天的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午间身份尊贵的林梓潼恳切的谈心,这时胡峰和大王,最后出来的萧鸿青,默默的为自己的安全在担心,不声不响的在为自己强出头。 陡然间发现自己已经被他们接纳了,在自己不曾察觉地时候,有着众多的人不声不响的悄悄关注着,守护着自己。 第205章 人间事 4 立在人群外,看着刚来的客人和接他们的早些时间到的客人,汇在一起都是客人,客客气气说着话,一派融和的气氛里往马路对面的小巷走去。 萧鸿轩向大河的方向转过了身,一直绷的象根标枪的人整个的陡然松弛下来,显露出疲惫,倦怠。 大河的对岸,春日向晚时分,一线碧青的天空下,楼宇,树木,像是披上了层红色的薄纱。背阴处拖长的的阴影和夕阳映照到的地方明暗差别格外强烈。 林梓潼也把注意力从喧闹中拔了出来,转过身来,正好看到萧鸿轩被霞光涂亮的脸颊。 抬手指了指堤坝内草地上的石椅,当先走下了堤坝,回头看去,只能看到萧鸿轩顺着石阶走下的身影落在幽深的天幕上。夕阳照不到的一侧脸颊,缺少血色白的刺目。 隔着堤坝,那边种种的喧嚣竟都隔绝的干干净净。 默默的并肩坐在石椅上,西天太阳一节节落着,面前波光粼粼的大河不知疲倦的向东淌着。 林梓潼叹了口气,伸手把垮塌着身子斜着肩膀的萧鸿轩拉的歪躺下来,将他的头枕放在腿上,像是在哄幼时的儿子入睡,轻轻拍打着。 目光空洞的看着远方,用舒缓的语调轻声的说道; “鸿轩,在我的心里,一直都是把你当做亲生的儿子。” 闭着眼,萧鸿轩“嗯!”应了一声,隔了会,说道; “我也是把您当做了母亲。” “既然这样,你就该完全信任我呀!没有当妈的不为儿女着想的。黑子出事以后,他精神崩溃了,纳兰选择了自我放逐,而你,将自己罚做苦役。 这是为什么? 听莹莹提起你不时地会失去联系,就象昨天,天不亮就出了家门,半夜才回来,整整十八个小时的时间,谁都联系不到你。 我不会怀疑你是去做了什么不轨的事情,因为我猜想你的失踪和已经失踪两年多了的烟霞有关系。不然你不会瞒着莹莹。” 不用低头,从腿上传来的感觉,林梓潼知道萧鸿轩轻轻的点了点头,承认了昨天失联是和姚烟霞有关。 “烟霞这两年都躲在什么地方!?” 腿上枕着的头纹丝不动,这是不想说谎又不打算坦白。林梓潼的眼珠转动了两下,从萧鸿轩早出晚归,归来风尘仆仆推算着,姚烟霞所在的位置离着古城应该有相当远的距离。 不必问,故意避开了所有故交熟人的姚烟霞,以她刚强的个性,一定是遇到了必需得到外力帮助的难题了,才会求到山高水远的萧三哥。 想到萧鸿轩独自驾车连续奔波了一天后,又强撑着坚持了一天一夜,将静静父亲的丧事可能出现的意外事件全都解决了,才把主事人的担子交给了大哥萧鸿青。 低头看着萧鸿轩离开了人们视线后,脱下强势的表象,坦露出疲惫不堪神态的脸,惊觉,萧鸿轩的眼角竟然起了密密麻麻的鱼尾纹。 心痛的抬手轻轻抚着,似乎想要把尚还是浅浅的皱纹抚平。 “老师,我们太自以为是了,犯了错,终将要接受惩罚。” 知道今天萧鸿轩开了口,不会再像以往,提起三兄弟的事就装痴卖傻。 慢慢的抚摸着他的眼角边,柔声说道;“孩子呀,把心里憋着的说出来,两年多了,你也该让自己松松劲了,我真的很怕,你把自己生生的绷断了。” “为了看清自己,为了长大,这次付出的代价太沉重。”萧鸿轩闭着眼,声音细微的像是在喃喃自语。 “以为自己心智足够强大了,可以将许多经历化作阅历。可惜,我们依旧是在经历着,从没有走出去过。 何欣瑶的死亡,更是把经历的残酷向上提高,把经历的历程无限延伸了。 想要说清楚问什么何欣瑶的死,会打击到我们三个人,从时间顺序上,首先要讲讲纳兰的故事。 接触过纳兰的人都能感受到纳兰身上的贵族风采,相熟的,也都知道纳兰的父母确实都是出生在满清大贵族家庭。 但是只有我知道,老严和纳兰的母亲都是大家族里庶出的子女。 纳兰第一次随着父母回去老家,已经上了小学,对于成人的轻蔑,鄙视,慢待都能够觉察出来了。 老严并不在意家里人的态度,脱离了家庭,靠着自己努力,在学术领域里已经有了不小的名气,有着自己的骄傲; 加上他的性子本就豁达,已然是新中国了,既然你们还是瞧不起庶生子,不如就此断了来往。 纳兰的母亲和老严的想法正好相反,纠结在这事里面,心心念念的要比两家当家的正房做出更大的事业来。 当时老严搞研究常常要跑野外,经常一离家就是几个月,教导纳兰都是他的母亲在做。 因为生下纳兰很晚,当时他母亲已经半百的年岁,做一番显赫的大事业显然不切合实际,就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儿子身上。 您所见到的容姿优美,气质高雅,自律好学,严谨细致的纳兰就是被他母亲以人上人,贵族中的贵族的标准严格要求培养出来的。 像他这样一个优秀的放在任何一群人里都掩藏不住光彩的人,自然会吸引大批异性的目光。 但是,直到现在,已经过了而立的年纪,纳兰尚未结婚,而且他的感情经历只有三段。 跟姚晓红和曹秀秀说不清他自己是否认可了的两段感情如今还在纠结着,而另一段感情,发生的时间很早,对纳兰的影响却最深远。甚至连我都受到些影响。” “我听莹莹说过,纳兰十七岁那年恋上了高年级的校花师姐。而那个和他陷入热恋的师姐,上了大学,转头便爱上了别的男孩子。 其实,我倒是觉得那个女孩说的话完全发自内心,对纳兰和另一个男孩子,都是真心喜欢。她只是太年轻,还分不清喜欢和爱。” “从美国回来后,和我说起当年,纳兰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每遇到一个向他主动表白的女孩子,都不敢面对,因为他一直不清楚自己在接触对方的时候,生出的感觉,是爱还是喜欢。” “这和何欣瑶的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何欣瑶和小黑之间的事,要分成两部分。出事前,小黑子一直认定了像水晶般清澈的姚烟霞,是他这一辈子唯一想要迎娶的新娘。 对于何欣瑶,就觉得和从前的自己一样,在男女关系上比较随意。 如果没有姚烟霞的出现,娶回家凑合着过几年日子,两相生厌了,麻烦点,离一次婚。 俩人听凭双方家长的意见,很早就订了婚;出事的时候订婚都有五年多了。 五年多的时间里,小黑一直在改变,何欣瑶同样也在改变。 成熟起来埋首事业的小黑,在何欣瑶的心里经历了从鄙视的败家子到深爱的未婚夫巨大的转变。 而小黑却一直忽视了为了他,何欣瑶褪去了青涩懵懂,已经是个温婉大气,体贴入微的未婚妻子。 而且两个人之间虽未结婚,却在双方家长有意推动下,习惯了形如夫妻的生活。 小黑从未有意和我跟纳兰隐瞒他和何欣瑶之间的事情,这也是我和纳兰不能原谅自己的原因。 事故后,小黑子主动承认,是自己提出分手刺激的何欣瑶失去理智,干扰了正在驾驰的他,造成了车祸。 小黑为什么要把只有他和死去的何欣瑶知道的,对自己只有坏处没有益处的细节说出来呢!? 因为在医院里醒来,得知何欣瑶已经永久的消失,让他陡然发现,自己早已经习惯了和何欣瑶在一起的生活,扪心自问之下,惊觉到内心里竟是深爱着朝气蓬勃,每日朝夕相伴他,共同应对工作挑战的何欣瑶。 如果这份迟到的觉醒让他辜负了活着的何欣瑶,那么他要用坦诚向死去的爱人忏悔。 小黑自我反省后的醒悟,必然影响到习惯了随着他的视角看待何欣瑶的我和纳兰。 纳兰心里被磨出了茧子包着的刺,再一次向深处扎了下去。 曾经反反复复的问我,当初回来找他的师姐,是不是也是象何欣瑶一样? 我无法回答,也不敢回答。 在我最好的两个朋友遇到感情问题的时候,我次次都充当了错误的角色。 如果十七岁的年纪,可以借口幼稚原谅,自以为仗义的当着纳兰的面义愤填膺的唾骂师姐水性杨花,间接的封死了纳兰和师姐恢复交往的可能。 在何欣瑶这里,我和纳兰都觉得错的太深了。 一边枉顾何欣瑶的转变,一边不公正的认可小黑子的做法。虽然我和纳兰都没有明说出口,心里默许确是不争的事实。 身边三个活生生的伙伴,一个去了去了天国,留下两个人在人间受着煎熬。 是我们自以为拥有了阅历,在经历这件事的时候,先入为主的把何欣瑶摆在了当年师姐的位置上,主观屏蔽了真实的何欣瑶是个活波向上的女孩子,经过多年的自我转变,是个值得尊重的好女人的事实。” “原来纳兰是为了少年时的无心之错把自己放逐了。” “也不全是,少不得有些对何欣瑶死的自责,还有内心里对曹秀秀的愧疚,可以说是在自我放逐,也可以说是一场逃亡。 我很清楚,纳兰不舍得伤害曹秀秀。所以,他想要给曹秀秀一个空窗期,希望有个足够优秀的男子能够抓住机会,接近曹秀秀。 这小子有时候的想法,就是在自虐,也是在虐待曹秀秀。” 林梓潼突然插嘴问道;“你真的不能告诉我烟霞在哪里,告诉我她的情况总可以了吧。” 萧鸿轩弓腰坐了起来,恼火的揉着头发。 “老师,因为某种原因,我必须信守诺言,在这件事上,其实我已经和小黑子失信了,实在是不想在同一件事情,不停地失信。” “哦!你暗中照顾烟霞不是因为小黑的托付?”林梓潼感到有些意外。 “小黑也要我照顾艳霞,但是和我现在照顾她的方式有很大的差别。” “这么说小黑也不知道烟霞具体落脚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看着萧鸿轩眼底的坦然以及更深更浓的坚毅,林梓潼放弃了通过提问,从萧鸿轩言语透漏的信息推敲出姚烟霞具体位置的念头。 转而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你对待周蜜的看法大变,应该是来自于何欣瑶的影响。” “嗯!这两年我是反思了许多,尝试着改变。不单是对周蜜,在更多的人,更多的事,都有所改变。 就拿对待陆清绯做小手脚,以前的我,根本就不会通过警告给他一次改错的机会。 只会拎起来把他丢回福建老家去,还很有可能深究他大哥推荐他的错误,为了避免内部长期内斗损耗,大有可能逼着陆清远退出公司。” “我并不完全认可现在的你要比以前更好,你还很年轻,不该早早的就沾染上了暮气。更加喜欢以前的时候,你们哥仨在一起时锐气十足的样子。” 说着话,林梓潼伸手帮萧鸿轩理着被揉乱的头发,眸子里流动着慈爱的光芒。 “奥迪车里耍大小姐脾气的应该是燕子吧!?” 听老师提到了劳燕,萧鸿轩暗淡的眸子从新点亮了,一抹笑意浮现,语调也轻快了;“老师您连这也猜到了,躲在车里的就是燕子。和黄东俩人偷着回来有些天了,老大不小还是小孩子脾气。” “原来你早就知道燕子回来了!那你是有意让燕子回避静静父亲的葬礼了?” “嗯!您可以说我有点自私,不想让燕子出现在悲伤的场合里。但是,您也能看出来,静静父亲的身后事已经变质成了人际交流的盛会。” 林梓潼说话的语气变得有点严厉,质问道;“难道不是你暗中推动,才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的!?” 林梓潼的质问好像成了夸赞,如同小孩子新画的图画吸引了妈妈的关注,“呵呵!”萧鸿轩得意洋洋,肆意的笑着。 被林梓潼狠狠的瞪了一眼,收起笑脸,老老实实的解释道; “虽然起因在于大哥处置不当,造成了您和静静回来的消息,在很短的时间里大面积的扩散开来。 我承认,当我接手统筹整个丧事后,确实有意的再次扩大了消息传播速度。 昨天第一时间闻讯自发的放下手头的工作赶到机场接你们的,每一个都是真心关心静静的人; 不能说随后一路追上你们去了S县的人,动机不是关心静静,可是有多少,就是个疑问了。 在你们从S县回来的路上时,考虑到您和师公的情况比较敏感,这件事情的张扬程度,已经是处于失控的状态,我联系了师公,把我的想法和他说了。 埋死人给活人看,以前我也很腻烦大搞丧事,老人活着的时候不想着多尽孝,死了还要当一回煊赫家门,联络人脉的摆设。 这一次我妥协了,准确点,是把曾经鄙视的风俗糟粕发扬光大。 生在天地间,要是叫了真,自认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人间事要和世俗拗着来,往往吃力不讨好。 欧阳伯伯的葬礼完全可以从简,就家里人举行个告别仪式。您和师公的情况有权力和静静提这个要求。 但是,我们,也就是也把静静当做家里的一员的我们不能这样,别人会认为自己热心赶来奔丧,你们主家也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 莫名其妙的就要拉了一圈仇恨。 当晚陪着跑了一趟S县的已经不下百人,陆续打听消息找到中心医院等候的也有大几十号。光是这些已经不请自来的人数,就够得上大操大办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索性不如敞开了。 师公在电话里让我看着办,哼哼!我还以为他是说的无奈的话。 您瞅瞅,三楼付云河去了都抬不起腰,必须请老严去招呼的客人,全都是师公给招来的。给自家人后腰捅刀子,师公是真能下狠手哟。” 关于白安东喜欢给萧鸿轩制造难题的癖好,林梓潼以往也乐于从旁当参谋,别看萧鸿轩叫得欢,估计背着自己骂娘都骂过了。 对这小子存不住事的性子很是了解,既然能放下心来和自己谈心,所谓的麻烦,必然已经妥善解决,也已经都不是麻烦了。 “你可别误会,我事先什么都不知道,都是你师公搞的。虽然你和你师公都没给我一个解释,还是大概能猜到你小子的想法,所以也就没有拦着你。 玩弄这一手,不是你以前严谨的风格,也是这两年你变了,才会做出来。 必然会有一段时间的失控期,利益高点难以掌控。但是,做人的底线一定要保住,你有多大的把握?” 林梓潼是最喜欢这一刻的萧鸿轩,像个贪玩的孩子,坐在母亲身边谈论着开心的事,痞赖中洋溢着活力和自信。 “老师,我很有分寸的。整个葬礼花销要是按市值计算,估计会会超过百万,足够给想要挑刺的人一个醒目的攻击点。 当然了,赚钱辛苦,花钱好心痛的,省钱才能让我开心,为了开心,各种省钱的法子我都用上了。 另外,在有些细节上,我也提前做好了应对准备,今天开始动用到的车辆都是私家车,和租用的车辆。 葬礼没有安排专门登记收礼的知客,从头到尾一分钱的礼也不收。 不占便宜,不收钱,外人看到的可一点不低调。 在外面跑腿办事的,来去都是斌子几个富二代开着成群的豪车,反正小家伙们精力旺盛,守着灵堂又没事可干,我安排他们接送个人呀,登门报个丧,四处跑动跑动,家里的家长还要感激我,给了孩子们一个结识人脉关系的机会,谁又敢跟我提,小家伙们的大排量豪车烧了多少油钱。 被接来送往的,接到报丧消息的,也有面子呀!只是为了一家人,甚至是一个人,就来了十来辆豪车,十多个家世显赫的年轻俊杰,这待遇以后都能用来跟人吹牛。 密密麻麻摆满了巷子两旁的花圈,为的就是让人看着热闹,刨去上面写着的一个个高贵的名字,东西可不贵,真不值钱,三五十块钱一个,拢共在一起也不过几千块钱。 钓客食府属于个人所有,为自己亲朋免费提供饮食,高兴了,档次高点,关谁的事? 只要您和师公不在乎,我是一点都不担心有人借着这件事作伐,反倒是怕没人露头抓这个机会。老师,查一查更健康哟!” 第206章 人间事 5 每一餐饭蔡晓娥都吃的格外专注,不但是自己,还要求宝儿一定要吃饱了,肚里不饿才能走远路。 这两天一夜,过去的有时间,还有距离,距离又有人间的,还有越过了人间和天堂的。 如果欧阳子乐能够醒来,蔡晓娥要问问他,还有多少瞒着自己的秘密。 六年了,就是一块石头也该暖热了。 为了他们父子俩要蔡晓娥去死,眼都不会眨一下,咋就换不来个实心实意呢! 整整一天披麻戴孝守着灵堂,不如说是在守着怀里的宝儿。 蔡晓娥的恐惧随着这一日来吊唁的人,在增加着。 对于不负责任陡然撒手人寰去世的欧阳子乐的怨恨也在增加着。 几乎是被秦娥半抱着出了灵堂,小宝儿第一次被人为的和自己分隔开了。 “小蔡阿姨,静静母亲娘家人到了,你暂时回避一下。宝儿这边我让大虎和二虎陪着,一会静静上楼也会照顾着宝儿,等静静母亲娘家人过去了,你再过来。” 比蔡晓娥年纪还大几岁的秦娥,叫着小蔡阿姨,话说的客气,带着几个健壮的妇人,架着蔡晓娥从灵堂往外走却毫无商量余地。 蔡晓娥之所以不强烈的抗争,是早就知道了这个安排。 一天的时间里,一身黑衣的青年男子,就在灵堂里不停的在安排着周围的人做事。 没有争辩,没有抗拒,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所有的人接受安排,如水流向东,自自然然。 不久前,黑衣年轻年带着人下楼后,来送海鲜的喊着;「主家签字」找到了蔡晓娥,十几万的货单,蔡晓娥只敢看,不敢落笔。 小生意也是生意,终归是做过生意,知道一笔写下了名字,S县全部的家当都不够付账。 一天一夜了,和宝儿的姐姐都没说话,多年不联系陡然间出现的宝儿姐姐存的啥心思,蔡晓娥不敢想,不敢猜。 这一天里来吊唁的比县长官大的人太多了! 欧阳子乐活着的时候,就是个软不趴趴的小干部,没见谁关照过他,这来吊唁地,显然都是冲着欧阳子乐的大姑娘欧阳静。 蔡晓娥已然确认和欧阳子乐婚后失联多年,欧阳子乐也从不提起的大姑娘,是个有权有势的。 蔡晓娥从陡然失去丈夫的惶恐中尚未醒来,又跌进了即将失去心肝宝贝儿子的惊恐中。 “静静上来了也把宝儿替换下来,你和宝儿都休息一会,还有一个整夜呢。” 秦娥完全按着萧鸿轩的安排,排列着亲属晚上守灵的时间。 三楼最里间的宿舍,窗边的小圆桌上提前准备好了饭菜,蔡晓娥一边吃着,一边看着窗外暮色中的景色。 不担心宝儿会饿着,大厨房里随时提供热乎的饭菜。 即便是满腹心事,还是能够尝出吃到嘴里的饭菜的鲜美。 当姑娘的时候和小姐妹们结伴来过一次省城,哪时候的省城没这么多高楼,入夜的灯火也没这么璀璨。 赶早班车,半晌午到的,也就是这个时间,天擦黑姐妹几个搭乘末班车离开的省城。 不满一日的时间,只够走过最为繁华的一条大街,惊鸿一瞥后,省城依旧陌生,却已经是蔡晓娥走出家乡的最远的记忆。 嫁第一任丈夫前,买嫁衣跟着还是毛头小伙的前任丈夫去过市里,婚后最恩爱的两年,年年的春衣都要去到市里购买,这时候想起来,十多年前的往事竟然恍然如隔世。 最是熟悉的还是县城,十年的时间里都不曾离开过,只是活动的范围,一缩再缩。 婚后开了小店,初时还贪新鲜跑上门去进货,供货商清楚了做的是坐地户的生意,有家有口,口碑也好,货款一月一结还送货上门。 最近这两年,蔡晓娥日子过得格外简单,宝贝儿子的学校,自己的小商店,还有三口人的小家,每日里就在三点之间打转。 如果老天爷可以给蔡晓娥自主选择的权利,她很是想把这样平淡的日子一直过下去。 突然间丈夫没了,家像是捧在手里的瓷碗,掉到了地上,嘭!四分五裂,再不存在。 最彷徨无依的时候,远在天边的宝儿的姐姐陡然间出现,宝儿这个神通广大的姐姐看着宝儿的目光让蔡晓娥心惊胆战。 那是洋溢着血脉亲情的目光,那是带着浓浓内疚的目光,那是强烈的要守护着小弟的目光。 这一天的时间里,抱着宝儿守在灵堂,蔡晓娥无数次有过一闪的念头,拉着宝儿逃出去,一直的逃,逃回熟悉的日子里。 有着忙碌和简单,却踏实的日子! 饭菜很香,从前的日子里从未吃过这样可口的饭菜,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被人环环包裹着。 一轮新月挂在了银河里,在星河里摇曳如舟,下一个新月如钩的夜晚,是不是就是自己独自无眠仰望着夜空? 周蜜一路含笑和遇到的人们点头打着招呼上到了三楼,好心情结束的好快,居小妹大瞪着眼,手不住地在自己脸上比划,哗啦!一下,惊觉到自己从下到上走过,丢了一路的人。 要怪大哥,惹得自己泪水在眼眶里炸裂,一张脸都花了。 被满眼乱射八卦小星星的居小妹扯着,头低着不给站了满走廊的人看到哭花的脸,进了走廊尽头的宿舍,周蜜拉开卫生间的门,使劲顶着门,把一脸坏笑想要跟进来的居小妹关在了门外。 看着洗漱镜子里,眼圈一周挂着云彩纹路的脸,周蜜幸福的笑着。 笑够了,才用心的收拾着如玉般皎洁的脸。 收拾好了,打开卫生间的门,正好和推开屋门的谢晓民脸对着脸。 “嫂子,你也在这。”谢晓民叫嫂子的语气比在婆婆家亲热的不知道多出了几倍。 “晓民,你啥时候过来的?” “三哥大早上就把单子递到咱家,酒水分批送过来了,我是过来走个手续,顺便问问三哥还缺啥。” 谢晓民的眉眼和哥哥谢晓军有六七分相象,夫妻俩都在一个国营厂里,最近两年厂里的效益实在说不上好,一直都靠着父母资助维持着。 对这点,周蜜以前是对公公婆婆有着意见,不就是弟媳妇生了个儿子吗! 如果自己一家也是指着公公婆婆,和弟弟家的生活还不得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谢晓民着实有点怕自己的嫂子。 从谈恋爱的时候就看得出嫂子比哥哥显然更有主见,不知不觉的,在家里遇见嫂子没话绝不找话,长话要短说。 今天可不一样,每次被人介绍的时候,介绍的人都要提起自己的嫂子,“这是周密,周总的小叔子,谢晓民。” 当自己的名字前面带上了嫂子周蜜的前缀,一个个被介绍名头响亮的,前一刻还是神情漠然的,瞬间就送过个笑脸。 兄弟们结婚后分开过日子,对家里的生意有相当一部分是嫂子周蜜联系来了,以前没有实质的感受,今天才知道不知何时原来纺织厂女工的嫂子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周蜜顺手接过谢晓民手里的单子。 曾经帮着家里跑业务,看的出来单子上罗列的酒水价格每一样都不高于市场价。只是,就没有一样是便宜货,几乎就是最好的,最贵的酒水饮料。 眉头皱着看完了,突然想到下午天台上的聊天,眉头舒开了,“晓民你是要找人签单吗?” 瞧着嫂子皱起的眉头舒展开,谢晓民提起的心放了下来,接过嫂子递回的单子,解释道;“三哥用点货,原本不必这么麻烦,还是三哥自己交代的,一定要拿着单子来找主家签单。” 说到了主家,周蜜往屋里看去。 被周蜜盯着,蔡晓娥不自然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蔡姨,你只管签字,你呢,就是个库房接收员,接到了送来的货物,签个字确认一下,和结算货款没有实质性的关系,送货的也不是冲着你,才先货后款,结账自然也和你没有关系。” 周蜜一眼就看出了神态拘谨的蔡晓娥的惶惑,一面笑着解释着,一面把送还给谢晓民的单子又接了过去,走到窗边放在圆桌上,看着蔡晓娥将信将疑的在货单上一笔一划签了名。 第207章 人间事6 周蜜送谢晓民出门,走在走廊里,突然被大嫂虞凤一把从走廊里拉进对面钓客老总的办公室。 虞凤站在门口,和周蜜的小叔子谢晓民说道;“正找你呢,晓民赶快回去送两箱烟过来,中华,鸿轩光记着要酒水,把烟忘了。” 谢晓民应了声,大嫂你放心,我立马送过来。 顾不上跟嫂子周蜜打招呼,脚步轻快下了楼。 周蜜从灯光暗淡的走廊进了屋,室内灯光明晃晃的,看清了一长两短沙发上坐着的人,没了以前的抵触,多了亲切,柔声打着招呼。 “纳兰伯伯,大哥。” “周蜜,坐。” 和坐在单人沙发里黑着脸的萧鸿青截然不同,一头白发的老严,看到周蜜,笑呵呵招手让周蜜在他旁边坐下。 这屋里的陈设有着纳兰和萧鸿轩浓烈的特色,办公桌格外的大,一条长沙发也是格外的宽大。 熟络俩人习性的周蜜,知道自己落座的特别宽大的长沙发,兼具那俩工作起来就忘了时间的哥俩,累了的时候倒头休息的床榻功能。 关了门,贴着周蜜身子坐下的大嫂虞凤,手指纤长的手,暗暗的伸过来,包着周蜜的手,清凉里带着的一丝温热。 老严说话,慢条斯理; “周蜜,刚才你也见到了晓民,估计他也和你说了,家里的老人是想要你和闺女回家过节。”老严一笑,布皱纹的脸沟壑纵横。 “他先来找的你大哥签单,顺便跟你大哥提起了这段时间你都没回过家,过节了,家里老人想要你们回家吃顿饭。 你大哥和你大嫂不放心你,没和你商量,就提前和晓民约好了,后天晚上陪你去见你的公公和婆婆,把你和晓军离婚的事和他们说明了。” “大哥!”周蜜鼻子一酸,强忍着不让泪水溢出眼眶。 谢晓军走后,有些人和事就一直在逼迫着周蜜,其中最难以面对,又无法回避的就是谢晓军的父母。 以前每个周日,夫妻俩都要带着女儿回婆婆家走一趟,尽管公公婆婆并不是很在意孙女,更多的关注给了老二家的孙子。 但是,已经形成多年如同仪式的家庭聚会,总是缺席,公公和婆婆肯定免不了的会生出些想法。 在公公婆婆心里,自己和谢晓军日子过得好好的,突然间不声不响离了婚,自己就没法跟解释明白。 一直躲着,不解释也不是办法,公公婆婆总是见不到儿子,起了疑心,找自己要人,还是没个合理的解释,结果会怎样! 想想都头痛。 “妹子,有啥事都有我们在呢!好好地把闺女照顾好,别的事都不用你管。”虞凤用力的攥紧了周蜜的手。 老严深邃的眸子闪动着慈爱的目光,看着周蜜,说道; “开始考虑着让鸿轩两口子陪你过去,一来,鸿轩的事太多;而且他两口子和你一般的年纪,对上你公公婆婆,终究显得有些子孩子气,鸿轩又是个不吃亏的性子,真怕他把事情搞乱了。 请你白伯母陪你过去,又恐你公公婆婆认为你借势压人,会对你和晓军和解造成不好的影响。 我们在咱们家里人中间找了一圈,还就你大哥大嫂最合适,年纪大了你们十多岁,身份地位不差你婆婆公公,以娘家晚辈的身份和他们解释,给足了他们面子。 你要是没意见,后天晚上你大哥和大嫂就陪着你去晓军家把事情说清了;两口子争强好胜,一时的糊涂,婚离了,还是一家人。” 周蜜敏锐的听出老严话里的意思,老人的构思处处想着维护自己,又处处留着余地。 谢家的脸面,晓军回来的退路,自己的苦衷,面面俱到。 萧鸿青的嗓音厚实低沉,说出的话霸道十足;“我已经要胡峰尽可能的查找晓军落脚点,一旦有了确切消息,我亲自去吧他给你拎回来。丢下老婆孩子,瞎跑啥呢!敢不回来,我揍不死他。” “大哥,是我不好,不怪晓军。” 萧鸿青蛮横的挥着手;“这事你别管了,我还不信了,我好好的个妹子还配不上他谢晓军了。” 周蜜再要解释,眼角余光瞥见老严丢过来的别多嘴的眼光,乖巧的闭上了嘴。 陆清绯从小受到的就是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商人文化教育,被付云河拉着手,走进三层的小楼,很快就打消了进来走个过场,转头离开的念头。 小楼的主家,步行街管理处,这次是倾尽可全力在配合着三楼的租户。 管理处自用的一二层,能够开放的办公室,会议室,接待室,统统都敞开了,供来客暂时休息。 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人在楼道里聚堆聊天。 通过一楼走廊里遇见的几张相熟的面孔,陆清绯很快就得出,今夜留在这栋小楼里的人物都有着结交价值。 走上二楼,正对着楼梯的二楼会议室,为了散掉屋里人抽烟的烟雾,窗门大开,却也方便了路过的陆清绯看清屋里围着长桌聊的热火朝天,都是些什么人。 兴许大哥陆清远能够在这间会议室里安坐,留了胡须显得成熟庄重的自己,还是不行,资历,能力,财力; 任何一项缺了,都会被屋里人的漠视压得透不过气,自觉地躲出来。 在灵堂里上过香,付云河就把陆清绯丢了,本就都是客人,谁招呼谁呢! 陆清绯却也喜欢这样的自在,溜溜达达,在各个敞着门的房间前转悠,见了熟人,就凑进去打着招呼,不一会就忘了和齐狩约定的饭局。 楼上楼下走了一圈,一时间找不到能够融合进去的圈子,随着人流进了厨房。 当做厨师培训场的大厨房里,一边贴着墙是一排红火的炉灶,满脸油光的大厨守着自己的炉灶,隔着中间的一溜厨师翻着手中刀光的红白案子,剩下腾空的半间,布置了两排子小方桌,每张桌子配了四把椅子,一挨坐满了人,就有人往上上菜。 不多,四菜一汤,米饭和馒头自己拿。 饭量大,在这一桌吃不饱,换坐到另一桌,凑齐了四个人,立刻有人上菜,接着吃。 很有点乡下红白喜事流水席的风格。 只是陆清绯看清了角落里一位市长三个厅长凑在一张小桌,边吃边聊; 尝过了看似简朴的四菜一汤,确定吃在嘴里的都是些什么,暗暗的呲着牙咧了咧嘴。 娘的,萧老三这是要发疯!汤碗里可不是粉丝,狗日的是鱼翅汤。四个菜尝过了,也都是山珍海味。 想想也对,楼上楼下的还真没见到几个在古城算不上是个人物的,萧老三的招待符合待客的礼数。 欧阳静表哥刚唠叨了一句,这饭菜少辣缺酸,味道寡淡。 后脖梗子就挨了最是见多识广的五叔一巴掌,压低着声音骂道; 你小子一辈子都没吃过好东西,别他娘的在这丢人现眼。就这桌上的四菜一汤,你小子半年的工资都不够。 被颠簸一路生出了怨念,又被接客的身份吓出一身冷汗,饭点了,没吃上合口的饭食,都有些埋怨的一众娘舅家人,被五叔一声低吼压制着,默声不语的吃着饭。 围着围裙往餐桌上送菜的妇人看出端倪,张口询问着。“不合口味了就吱声,都是现做的饭菜,换个风味,不麻烦。” 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便又有人好心的说道;“一会还有夜宵,口味会重点,没吃饱的早点过来。”…… 小广场夜市摊,毛子双手攥着一大把散发着孜然香气的烤肉放到两张并联在一起的小方桌上。 瞪了眼看着,这两天才混熟了的一圈的公子哥们饿狼似的,瞬间就把一大把肉串抢得光光的。 “你们小哥几个啥意思,是看得起毛哥的手艺,还是吃不惯三楼上的饭!” 父亲和萧老大有着生意来往的卢鹏嘴角沾满油腻,撕扯着签子上的肉块,呜呜咽咽的说着话。 “毛子哥你敢上去吃吗?” “嗨!别挤兑毛子哥,我还真是在上面吃饱了没事下来给你嫂子帮忙来了。”毛子故意拍着鼓鼓的肚子。 “那是毛子哥你,我们哥几个可不行,三楼上,我们哥几个,坐下吃饭要守着上幼儿园的规矩,坐端正了,多一句话都不能说,您想啊,上菜的是老娘和阿姨伯母,敢说啥? 嘴欠,说点啥不中听的,一堆巴掌拍过来,亲爹老子叔叔伯伯,铁挨着不能还手。 嗨!楼上就是吃唐僧肉我们都不去,还是毛哥这地方好,喝酒吃肉骂娘痛快。” 第208章 人间事 7 见几个娘舅探照灯的目光审视着灵堂,欧阳静有些子对三哥的埋怨。 五舅舅混在人群边,隐藏着的手偷偷的摸着没了腿的沙发,强压着惊惧,小心赔着笑脸。 灵堂里给守灵的主家留的地方,三哥太恣意了,一个硕大的欧式真皮大沙发,蛮不讲理的锯掉了腿子,平落在地上,舒服的像个靠塌。 来不及找来蒲团,也是用真皮沙发坐垫代替了。 反正这一屋的陈设,没一样是正经办丧事灵堂里用的家伙事,全都是在糟蹋好东西。 小嫂子谢莹一直肃容相陪,让窃窃间明了谢莹身份显贵的娘舅们,多了些端正的悲容。 进香,烧纸,一个个不语的走了一遍过场。 等着娘舅们这一波人过去,从跪伏还礼的姿势直起腰,欧阳静偏头看向一旁跪着的小弟。 抚着弟弟的小脑袋,柔声说道; “宝儿,伸开了腿,靠着歇歇,有姐守着爸爸。” 欧阳宝早就想去找娘,只是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娘似乎也是一个被人摆布的傀儡,再不是笼罩着自己的天。 分不清谁是谁的大虎二虎俩小哥哥,显然更意在他们母亲的叮咛,踏踏实实跪坐着陪着欧阳宝。 姐姐的概念兴起于昨天,比起爸爸藏着的照片里的姐姐,活生生的站在面前的姐姐还要漂亮好多,还不到七岁的欧阳宝,对突然降临的姐姐的印象就这么多,最为确切的感受,姐姐比电视剧里的紫薇格格还要漂亮! “宝儿,宝儿。”没了外人的时候,漂亮的姐姐总是哀叹着,静静地抱着自己。 姐姐的身子软软的,怀抱很舒服,可是欧阳宝还是想妈妈。 “姐姐,我要妈妈!”欧阳宝鼓足了勇气,瘪着嘴和姐姐哀求着。 欧阳静皱起的眉,表露出,对于弟弟的哀求,心里不喜。 深吸了几口气,强压着不快,“大虎,二虎,你们带着宝儿去最里间的那间房子。” 灵堂里少有的有了片刻的安静。 谢莹盘腿坐在欧阳静身边,斜瞭着心事重重的欧阳静,几次想要开口,都忍了下来…… “夜里也没什么事了,周蜜你回去吧,家里还有孩子要照看。” 周蜜刚刚思想挣扎了一下,萧鸿青接着说道; “莹莹和白伯母还要麻烦你顺路开车送回家,白伯母腰不好,不敢太劳累了,莹莹和你一样,要照看孩子。” “回去吧!”老严抖了抖烟灰,挥着手;“孩子重要,这边有我们守着就行了。” “那我……” 虞凤拉起周蜜就走,“走了,走了。” 到了楼梯口,叫出了灵堂里的谢莹,看着二人下了楼,转身进了灵堂坐在了欧阳静边上。 走出小楼,外面已是繁星满天,谢莹边走便给萧鸿轩打着电话。 “老师和你在一起呢吧!?我和周蜜回去照顾孩子,顺便把老师也带回家休息。” 「好,你们在巷口等一下,我们就过来。」…… 车门与靠着的墙脚间的几步距离,几乎耗尽了齐狩全部的力气。 坐进车里,关上车门,有了个隔绝开的空间,齐狩顺畅的大口喘着气。 陡然,圆滚滚带着青紫伤疤的大脸挂在挡风玻璃前,才平复下的心脏噗噗的又急跳起来。 好在只一刻的功夫,几个人解下了车顶的花圈,取走了花圈,便不再搭理坐在车中的人。 “滴滴滴!”喇叭声响,齐狩从呆愣中惊醒过来,从后视镜里看到又是一辆车顶系着花圈的黑色轿车顶在后面。 本能的启动车子,也是本能的寻找着人群稠密的所在,潜意识里认为有人群的地方会有安全保障。 刚刚起步,眼角就看到了人群密集的广场,向右猛打方向,在第一个空着的停车位停稳了车。 靠在座椅上双手掩面,这才发觉,手心和脸颊上都是汗水。 齐狩紧闭着眼,慢慢的调整着呼吸。 蓦然放下掩面的双手,仰头哈哈大笑着。 今天的自己真的好英勇,面对着几波人的恐吓都没有屈服! 笑一阵,仰头闭眼歇一会,再笑一阵子,再歇歇,如果不是陆清绯打来了电话,齐狩还要继续着。 “老齐,不好意思,在这边遇到了些朋友,改日我请你好了。” “这样啊!”像是拉了闸,通上电,启动了程序,齐狩顿时从虚幻中回到了人间。 尽可能的若无其事的问道;“小陆总,刚才出来接你的俩人,都是谁呀!?” “一个是付市长,另一个是戈尔家电的萧总。” “萧总?” “对,萧鸿青,今天这边丧事的主事人。对了,老齐你不会还在马路边吧?” 从车窗向外探出头,齐狩顿时垮了脸,嘴里却说道,“我已经走了,陆总就别管我了。” 挂了手机,瞪着车窗外暮色里亮着灯的茶庄,齐狩挥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真傻!” 过来的一路就顾上曲意奉承小陆总了,稀里糊涂,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扭头看看外墙边高大的木制水车悠然转动着的钓客食府,抬手又给了自己一嘴巴。 这一巴掌打重了,把头打的向一边猛的甩动着,骤然眼里看到了不远处停着的熟悉的枣红色迷你。 黯然中又兴起了好奇,翻看着手机通讯录,找到了也是在做家电生意的朋友,电话拨过去,人还在外地出差,拉了几句闲话,话头切到了萧鸿青身上。 把自己的遭遇说给了朋友听,自是不会提到周蜜的名字,只说是萧鸿青误会了自己跟踪他妹妹。 朋友也是知道齐狩风流成性,对他的话的只当是掩过饰非的门面话,脑回路大开,顺着齐狩往日的做派一番猜测,连呼,佩服! 佩服!直接点名道姓的说,齐狩你小子有胆!竟敢跑去骚扰欧阳静,佩服,佩服,我这就给你定个花圈。 齐狩忙解释和欧阳静无关。 朋友已是将信将疑,打着趣劝着齐狩;沾花惹草别去招惹和萧家相关的女孩子,萧家老大护短在圈里都是出了名的,就这还比不上萧家的老三狠,前几年为个和他们萧家有关的女孩子受了委屈,找上了门,硬是用穿着包钢板的劳保皮鞋把好几个人的腿都踢断了,既然今天没出事,以后这样的狠人,你齐狩就别去招惹了。 朋友好意的劝告,没起到正面的效用,反而激发出齐狩更大的好奇。 顺着朋友无意间提起的欧阳静这个名字,齐狩又把电话打给交际广泛的朋友们打听着。 越是了解,齐狩越是受打击。 最后两个接听电话的朋友报出所在的地方,就是隔壁巷道里的小楼里,对于能够来吊唁欧阳老先生,言语间留露的竟然有着几许兴奋。 烦躁的把手机向前丢出去,碰在了挡风玻璃上,落下了,掉在仪表盘上。 勾引副总的周蜜高高在上,嫁为人妻的周蜜无权骚扰。 离了婚,丢了职的周蜜,依旧被人呵护着,高悬在天上! 多年来骄傲的自以为人中才俊的齐狩,被打击的心中满是自卑情绪。 浓郁的暮色里,枣红色的迷你车灯闪了闪,映在了齐狩眼里,灰蒙蒙的心也闪了闪光。 周蜜,谢莹,还有个上了年纪的妇人上了车,迷你闪着转向灯,将要离去。 完全就是无意识的习惯行为,齐狩拧动钥匙启动了车子。 “毛子哥不济事,这事就交给你们了!” 痞赖的话语声很是耳熟,特色突出的光头反射着灯光,分外醒目,带着疤痕的脸上挂着邪魅的笑容。 毛子嬉笑着站的远远的看着闪烁着转向灯就要启动的轿车。 一个脸上尚且带着稚气的青年人站在车前,弯腰将双手压在打着了火的车头上,歪着头,一对细长的眸子满是蔑视的盯着车内的齐狩。 一旁有人掀起豪车的车后箱盖子,取出来棒球棍,分给了伙伴,围了过来。 “啊呀!”齐狩惊呼出声。他已经认出来围着车子的是些什么人。 穿着警服的胡峰他不怕,因为知道胡峰虽在强力机关供职,却也受着职业规则的限制。 敢于硬顶壮汉萧鸿青,是看出来对方有着一定的社会地位,做事不然会有着顾忌。 咬牙不向光头毛子他们屈服,也是看出一帮人都是三四十岁,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犯浑也有个限度。 眼下车前拦着的小年轻,才最可怕! 家里非富即贵,惹了祸,有娘老子擦屁股,左右不过是花钱而已。 齐狩全身的肌肉紧绷着,木然的强直坐着,手扶着方向盘,脑子完全是一片空白。 萧鸿轩目送周蜜的车出了视线,回头想和刚从身边走过的毛子打个招呼,蓦然发现身后几个小家伙摆出了要干仗的架势。 一把曳过毛子问道;“怎么回事?” “这小子跟踪周蜜,才被大哥警告了,还胆大的在这等着,刚刚想要跟踪周蜜离开,我过来想拦住他,几个小哥们知道了抢到了前面。” “哦!”萧鸿轩揉着鼻子,“等等,都等等!” 说着话走过去拉开了车门坐进车里。 “你是齐狩!” “嗯,萧鸿轩你想怎么办?” “你认识我?”萧鸿轩歪着头看着虽然受了惊吓有些无措,依旧显得很有教养,有些儒雅的陌生中年男子。 齐狩冲口说道;“我和小陆总在一起的时候见过你一次。” 竟是莫名的隐藏了自己是随着言国平送谢莹时遇到萧鸿轩的实情。 “是小陆安排你跟踪周蜜的?”萧鸿轩的脸色很难看。 “和小陆总没有关系。” “哦!”萧鸿轩紧盯着齐狩苍白的脸。 “是我自己想接近周蜜。”顿了顿,齐狩咬了咬牙,坚定的说道;“完全是我个人的行为。” “为什么?” 齐狩侧过脸,迎向萧鸿轩逼视的目光,“我喜欢周蜜。” 骤然间萧鸿轩的肩头动了,齐狩下意识的向后躲着,「嘭」的一声,头撞在了车窗上。 “好!”萧鸿轩抬起手却不是要挥拳打过来,用力鼓了俩下掌,收起了左手,右手挑起大拇指,冲齐狩晃动着。 笑着说道;“有眼光!” 脑袋撞得晕乎乎的,齐狩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木木的谄笑着。 “周蜜确实是个好女人,值得去喜欢。”萧鸿轩嘴里念叨着,满面带笑冲齐狩不住地点着头。 齐狩脸上的肌肉总算是松弛下来,露出的笑不再是比哭还难看的样子。 “似乎你没权利喜欢周蜜哟!?”萧鸿轩的语调一转,透着促狭味。 “我随时都能办离婚手续,我的婚姻早就死亡了,只不过为了孩子暂时保留着。” “我指的不单单是你有妻子儿子,周蜜也是有着女儿和丈夫。” “你难道不知道吗,周蜜已经离婚了!她是自由的。” 萧鸿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冷冷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托朋友查出来的。”过于的紧张后的松弛,接着又是紧张,再松弛下来,齐狩的观察能力大为退化,竟然没有觉察到萧鸿轩身上泛起的怒气。 周蜜觉得被跟踪的一段时间里,每天都和萧鸿轩要见面,后来下午的时候萧鸿轩有意的送周蜜到家才离开。 胡峰查出齐狩在跟踪周蜜,比起萧鸿青极为的在意着周蜜的安全,萧鸿轩更多的还是好奇。 上车和齐狩当面交谈前,还真没有对齐狩有什么成见,知道齐狩并不是受了陆清绯的指使,只是单纯的喜欢着周蜜,还为齐狩老大的年纪象青涩的小年轻搞暗恋感到可乐。 但齐狩竟然私下调查周蜜,触到了周密的隐私,萧鸿轩是万万接受不了。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私自调查别人的隐私就不对了!”摆手示意齐狩不要解释,萧鸿轩继续说道; “周蜜只是和丈夫起了点误会,两人一时情绪过激,办了离婚手续,真对周密好,就应该劝和不劝离,而你,却瞅着空子打起了破坏周蜜婚姻主意,这样很不好。” “我……” “你不用多解释了,作为成年人,大家都明白,行为远比语言更有说服力。你自己的婚姻出了问题,不想法子挽救,也不彻底结束了,很不负责的放任不管,就是你现在的真实状况。” “我……”齐狩急于解释,萧鸿轩却根本无心听他说话。 “最可恶的是你越线了,一个孤身女子觉察到被人跟踪时的恐慌心情你知道吗?哼!说什么你喜欢周蜜?让她受到惊吓就是你喜欢她的方式吗?” 冷着脸拉开车门下了车,萧鸿轩挥手叫一直跃跃欲试的年轻人们都回去继续喝酒吃烧烤。 弯下了腰敲开车窗,死死的盯着齐狩;一字一顿的说道; “这事结束了。” 齐狩听出短短几个字的话含着的深层意思,陡然升起股命运被别人随意摆布的屈辱悲愤情绪,脱口说道; “我是不会放弃周蜜的。” 萧鸿轩一愣,从这些天来和周密频繁的接触中,他明显的能感受的周蜜对谢晓军的浓烈感情,周蜜也从未提起过齐狩这个人。 对于齐狩表现出的坚决,实在是搞不明白,是什么支持着他倔强的暗恋着周蜜。 不明白也只是影响了萧鸿轩稍稍晚了片刻发怒。 齐狩看着萧鸿轩慢慢站直了,转到了车头前,使劲的拍了几下手掌。 往回走到半路的一群年轻人,呼呼啦啦就又跑了回来。 “把车砸了,人轰走。” 发怒后的萧鸿轩,言语格外的简练。 第209章 人间事8 如果知道结果,萧鸿轩是不会把居小妹叫下楼来。 转过身听到「嘭」棒球棍落在车前挡玻璃上的声音,萧鸿轩就已经后悔了,过了而立之年还依靠暴力手段,还控制不住情绪,很丢人! 后悔也不能回头制止卢鹏他们,因为那样干更丢人! 忽然发现曹斌竟然没在这群人中间。 要找个能帮着控制这些混小子的人,只有把居小妹叫下来了。 古城富二代的圈子,曹斌都是跟着居小妹混进去的,老居家终究是古城最早的一批富裕起来的人,便是中间家里出了变故,居小妹还是有着众多的哥哥姐姐们的宠爱。 古城富二代圈子里的传言,黑妹子惹不起。 别人依靠着的只是一对爹妈,黑妹子那可是有一大群哥哥姐姐照应着,让人眼红的,宠着居小妹的这些这哥哥姐姐论身家,拼人脉,个顶个的硬。 这可就有点不讲理了,惹恼了居小妹不亚于捅了马蜂窝,谁没事找这不痛快。 居小妹正和大嫂虞凤在灵堂陪着静静姐守灵,接到三哥的电话,听了两句,就象被踩了尾巴的猫从欧阳静身边窜了出去。 居小妹闷头往外跑的路上,和老严擦身而过,都没停下了打招呼。 “齐狩,就是他这些天在跟踪周蜜,你过去看着点,别让卢鹏他们太过分,最好别伤人。” 萧鸿轩在步行街口和居小妹快速的交待着自己的意思。在他看来,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一直都是听话的好孩子的居小妹,过去后一定会按着自己的意思控制好事态。 有了居小妹看着卢鹏几个,他往回走的很是安心。 整件事里这是他犯的第二个错误,他忽视了近一个月这段时间里,居小妹才是和周蜜最接近的人。 无论是安居公司的公务,还是居小妹加入后美容院的私事,周蜜俨然已是居小妹最亲的伙伴,俩人的关系好的可以说是蜜里加糖,对围绕着周蜜最近发生的事,居小妹比萧鸿轩更加了解。 得知这段时间里将周蜜姐吓坏的狗东西被堵住了! 居小妹等着三哥转过街角,噢噢叫着就奔向挥着棒球棍的卢鹏一群人。 齐狩从最初的震惊里醒来,蜷在座椅上拨通了陆清绯的电话,之所以没有选择报警,他很明白,车外煞是猖狂的挥着球棒的小家伙们,还不想把事情搞大,砸车,顶了天不过是赔钱,二三十万谁家里都出得起,当成了一场耍乐而已。 报警却可能和这几个小子结了仇,事后的报复手段就没人能知道是什么了。 向陆清绯打的求救电话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一直很克制的小子们,都没砸碎驾驶座旁的窗玻璃,当黑皮肤的女孩出现以后,小子们克制成了女孩咒骂的方向。 “嗨!嗨!你们是来健身呢?别在这丢人显眼了,河边的石头可着劲随便砸,还没人干扰,健身的效果绝对比轻轻的往车门上敲要好。” 「哗」的一声,被黑妞挤兑的下了面子的小子,抡棍就把留到现在的驾驶座旁的窗户敲碎了。 女孩酸溜溜的话响起来,“厉害了!厉害了哟!会砸玻璃,本事。” 嘴里说着逗火的话,走近了,从破了玻璃的窗子伸手进车里打开了从里锁着的车门。 拉开了门,伸手就拎着齐狩的衣领往外拽。 黑女孩长得黑,说话黑,动起手来竟然更黑。 和一群小子们只是咋咋呼呼比起来,居小妹这才是磅礴大气,多余的话没有,就是抡开手脚狠揍。 一路小跑赶来的陆清绯,看到围观的人群边上,老严和另一气势不凡的白发老者含笑说着话,强压着急迫的心情,凑在身后偷偷听着。 “咱家的丫头们都是这么刚烈!好呀,不被人欺负,哈哈哈。” “小妹这可是受了欺负才发火,你可别当成了咱家的孩子欺负人。” “知道!知道!我能不知道吗。还用你解释,老连长看着长大的孩子,有一个算一个,就没不讲道理的。 哎!现如今呀,阴盛阳衰,咱家的孩子也这样,有了事,也是要丫头们自己冲在前面。 一会上楼我得好好把几个小子收拾一遍,一个个的都是不顶门立户的怂包货。” “得了吧,你还当是你带兵打仗呢?如今是法制社会,可不能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法制社会也不能光挨打不知道还手,大事小事的光指望着警察来抓坏人吧!警察得多忙活?哼!我就觉着黑丫头对脾气,受了欺负就打回去。”…… 耳听着人群里传来齐狩的哀嚎愈发的凄惨,陆清绯悄悄绕过俩老头,挤进人群,陪着笑脸拦住了居小妹。 “小妹,小妹,误会了,误会了,这是今天陪我过来的一个朋友。” 齐狩很是有着自保意识,咬紧了牙关,坚决不还手,一圈拎着球棒瞪大了眼的小子可就等着机会呢! 抱头蹲着,死扛着等陆清绯来救他。 女孩子的拳脚终究弱些,一身的脚印子,看着狼狈,倒没伤着筋骨,听声音知道陆清绯来了,悄悄的抬起头,露出的一张脸还是白白净净。 “哼!”居小妹白了陆清绯一眼,从兜里掏出张名片摔在齐狩脸上;“想找回面子,干仗,打官司,要损失尽管来找我。” 转过身丢了一串鄙视的白眼给卢鹏他们,扭着细腰甩着披肩长发昂扬的走了。 陆清绯拖着齐狩进了自己家的茶庄,立刻叫店员停业关门。 关紧了店门,刚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是大哥打来的电话,看着对面狼狈不堪的齐狩,咬牙不接电话,先问齐狩; “你怎么惹到了居小妹?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待的老城区这块地方,两辈的人里最混不吝的,一个是他爹,另一个是她哥哥。你没事干了,跑这来招惹她,没被打残废都是幸运的。” 齐狩看着狼狈,神色却从容,低头翻看着居小妹丢下的名片。 齐狩这次算是受到了一次人生淬炼,向前积淀的所有的恐慌,在居小妹的踢打下,竟然如淬炼的钢块中的杂质,都被捶打飞溅出去。 对于陆清绯的误解,齐狩并不想要辩解。 安居公司的总经理竟然是和周蜜在一起的这个皮肤黝黑的女孩。 看得出她的年纪也就是大学刚毕了业,竟然就已经担任规模不小的公司总经理。 居家,好像听人说起过,是本地的原住民,算得上是人丁兴旺,家大业大。 在茶海上随手取了个杯子,从茶壶里倒了杯温热的茶水,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歉然笑道; “无意间起了小口角,真没想到竟是惹到了坐地虎。让陆总笑话了。” 陆清绯瞧着齐狩并无大碍,神色也不似作假,起身走到一旁,接起了大哥的电话。 正象猜测的,数千里之外的身在家乡的大哥,已经知道了跟自己一起来的朋友和居小妹起了冲突。 在电话里急切的想要问清楚,这场发生在欧阳静父亲灵堂附近的冲突和欧阳静是否有关,和萧鸿轩是否有关,陆清绯是否参与其中。 大哥的紧张情绪让陆清绯极为不满,但又不敢暴露出来。 故作轻松的解释着; “完全就是个偶然的意外,大哥你也知道,居小妹被萧鸿轩,曹秀秀他们几个宠的有多霸道,在仿古商业步行街这地方,护着她的人海了去了,小妮子一直都是鼻孔朝天,只有她欺负人的份。 这不是要帮你送花圈吗!我这个朋友开车帮着送过来,也是对这边不熟悉,才无意间和她生了口角。 当场就叫人把我朋友的车砸了,万幸,人伤的不重。一场误会,我的朋友不考虑报警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过去了,再不招惹她就是了。” 挂了电话,走回茶海边,歉然的和齐狩笑笑,说道; “不好意思,我也没问你的意见,就和我大哥说你已经放弃了报警。这样吧,我这就和四S店打电话,让把你的车拖回去,修车的钱我来付。” …… 看着齐狩上了打电话叫来的朋友的车离开,陆清绯折回身走向小巷深处的三层小楼。 齐狩很识趣,坚决的拒绝陆清绯要承担修车费用,更是只字不提要报警。 也是这样,陆清绯越是觉得齐狩知进退,是个值得深交的人,修车的事直接就不让齐狩插手。 只是比起齐狩这个值得深交的人,这时候陆清绯更加在意三层小楼里偶遇的故人。 因勾引酒廊和陆清绯恩怨纠葛的帝豪投资的四位老总竟然一起来了,独占了间管理处二楼的办公室,行为显得古古怪怪的。 第210章 人间事 9 在谢莹家接萧多多,林梓潼没有随谢莹上楼,就坐在周密的车里等着。 到了周蜜家楼下,周蜜停了车,“我上去接了丽丽就下来。” 林梓潼出人意料的下了车,从车里把萧多多抱了出来;“多多,和奶奶一起去接妹妹好吗!” 逗弄着怀里抱着的萧多多就往楼门里走,走到了楼门口,回身看着随后下车的谢莹和绕过车头,不住拿眼光询问着谢莹的周蜜。 “你俩走快点,我和多多又不认路。” 没想到怀里的萧多多瘪着小嘴嚷嚷着;“奶奶,奶奶,我知道丽丽家,我带你去。” 林梓潼只得弯腰把踢腾着小腿的萧多多放下来。 跟在鼓着劲,抬着小短腿的萧多多身后上到了二楼周蜜家门前。 周蜜父亲退的晚,住的房子是厂里最后一批建的福利房,没几年的新楼,给厂里领导们单独建的这一栋楼房。 不但户型大了,位置也是刻意选在了家属区大门东边,隔壁是厂医院,对面便是大广场,广场对面是子弟学校和幼儿园,出了不远处的大门拐弯就是超市,马路过去进了厂生产区,右手边则是厂办大楼。 是把各种的便利都考虑进去了。 这些天来女儿不提,周冠华自有办法,从外孙女的嘴里把这些天女婿谢晓军都没回过家的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 女儿总是借口工作忙,在娘家接送丽丽来去如风,就不给周冠华问话的机会。 今天下午她来了电话,一来说有事耽搁了,会晚点来接丽丽,另外让给丽丽请一天假,明天要带丽丽参加朋友父亲的葬礼。 当了将近三十年人事干部,人情往来周冠华不但是懂,可说是熟透了。 能够让女儿周蜜隆而重之,带上女儿执晚辈礼去参加的葬礼,似乎没几个这样的好朋友。有的寥寥三两个也都是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同学加好友。 周冠华特地在住的这栋楼旁边,家属区门前的布告栏看过,并没有新的讣告。 想到女儿要是有意躲着回避不谈女婿的问题,今晚上带走了外孙女,连着就是五一假期,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定然是躲的不见踪影。 周冠华吃过了晚饭,也不出去在对面的广场上散步了,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女儿。 “丽丽,丽丽!” 隔着屋门听见萧多多细细的嗓音叫着自己,丽丽丢下手里的玩具,从沙发上溜下来,嘴里回应着,“唉!我来了,萧多多,萧多多。” 跑到门前,使劲踮着脚去打开门锁。 嗯!周冠华皱了皱眉,似乎女儿是有备而来,找了好闺蜜谢莹来打掩护。 休想!今天谁来了也不行! 周冠华故意大声地冲着大门说道; “周蜜你今天要是不说出了子丑寅卯,和晓军俩怎么回事,就别想带走丽丽,还不信了,小翅膀硬了,想怎么飞就怎么飞了。” “您是?”周蜜的母亲看着门外站在萧多多身后,面带倦意,含笑立着的林梓潼。 一口的京腔,自我介绍道。“我是萧多多的奶奶。” “萧多多的奶奶?”周蜜的母亲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都是住在一个家属区大院里,俩闺女是从小玩大的好闺蜜,自然熟悉各自的家庭情况。 明显门外站着的不是在幼儿园接送外孙女经常遇到的接送孙子,外孙的谢莹妈妈。 “您是,林……”陡然醒觉的周冠华出现在妻子身后,猛然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称谓称呼门外站着的笑容和曦的林梓潼。 “您们是周蜜的父母亲吧!对,就是我,谢莹的老师,林梓潼。” 林梓潼笑着向只是在妻子肩头露出张带着慌张神色的脸的周冠华颔首致意。 “你就是丽丽吧,真漂亮,奶奶早就听说我们家丽丽是最漂亮的小姑娘,呵呵!” 见林梓潼俯身亲昵的和仰着头好奇的看着她的丽丽说话,周冠华暗暗拉了挡着门的妻子一把。 谢莹和周蜜也同时出现在林梓潼身后。 “怎么回事呀!你俩比我老太婆和萧多多上楼都走得慢!?” 林梓潼一面亲昵的埋怨着,一面顺着周密母亲侧着身让出的门口走进了周冠华家。 周家的陈设给人的感觉很规整,和周冠华夫妇给人的感觉一样,不张扬,却很重视细节。 林梓潼被周冠华让到客厅沙发落了座,就连忙摆着手让周密母亲别忙活沏茶了,接了丽丽她们就要走了。 谢莹过来伏在林梓潼的耳边低声解释着。“周蜜刚才接到小妹的电话……” 林梓潼看向立在屋中间局促不安的周蜜。 周蜜苦笑着,“我这就过去……” 林梓潼收起进门后脸上带着的笑容,毫不客气的当着周冠华的面瞪了周蜜一眼;冷着脸,呵斥道; “你大哥他们都在那面,天大的事也轮不到你。没看出来吗!小妹这是和你表功呢,又不是求援,有必要一惊一乍的吗。 你哪些哥哥们不顶用,搞不定,还有你几个长辈伯伯在呢,就是天塌了也能帮你顶回去。回家了就好好的带孩子,外面事不用你瞎操心。” 小丽丽在家从没见过妈妈被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这样严厉的训斥,仰着的小脸上一对大眼睛,看着垂头不语的妈妈,就有了些委屈,眨巴着眼,对刚见了面的这个奶奶可就很是不满意了。 周冠华很是震惊。 老于世故的他,听得出林梓潼不假辞色呵斥女儿潜藏着的是浓浓的回护之心。而且是很亲密的,带着浓厚偏袒意味。 看着一屋的老少都神情不自在,谢莹有些埋怨的轻声叫着;“老师!” 林梓潼不客气的丢过个白眼给谢莹,很是不满的说道;“怎么,我的学生,我自己的孩子,我还不能说两句了!” 说完了,丢下周家掉了一地眼珠的大人,伸手曳过瘪着嘴就要哭出来了的丽丽。揽在怀里柔声细语的哄着; “哦呦!小宝贝,这是生奶奶的气了。好好,奶奶不批评笨妈妈了,你看,奶奶给你带了礼物。” 说着话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个小盒子,打开了,是一条带着黄灿灿纯金飞凤吊坠的珍珠项链。 “要说呀,奶奶这可是借花献佛,你静静阿姨买的礼物,让奶奶帮她送给你的。” “我也有,我也有,你看,我这是条大龙也!”萧多多献宝的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林梓潼刚才在车里给他戴上的金镶玉吊坠拿在手里和丽丽攥着的金凤比着。 周蜜母亲失口说道;“太贵重了!” 周冠华也看出林梓潼送出的礼物价值不菲,更让他震惊疑惑的还是林梓潼呵斥女儿时所说的话。 内容太过丰富了。 周蜜是自己和妻子的独女,外面怎么还会有帮她挡风遮雨的大哥呢? 听林梓潼话里的意思,女儿的哥哥还不止一个,替周蜜办事不力,能力不够了,还有几位伯伯们呢!能被林梓潼认可的该是些什么人物,不用问都知道不是普通人。 周蜜的好闺蜜谢莹是林梓潼的学生这事没有刻意宣扬过,甚至是有心隐藏着,周冠华却也从女儿那里听说过。 只是今天林梓潼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大刺刺的态度,端着的全然是女儿周蜜至亲长辈的架子。 女儿可从没提起过,她和林梓潼的关系竟也是如此亲密! “我们走了,孩子们要早点休息,来了,丽丽和姥爷姥姥再见了。” 林梓潼一手牵着一个小宝贝站起身来,和气的跟周冠华夫妇道别。 走出了周家大门,回头催促着周密和谢莹,让俩人各自抱着自己的孩子下楼,回身拦住了送到门口的周冠华夫妇。 “都是自家人,别送了。我和静静办完了她父亲的丧事,选个时间,把大家请到一起,坐一坐。” 目送女儿一行人下楼,周冠华和妻子站在楼道里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出了楼门,周蜜实在是忍不住,刚张开了嘴叫了声;“白伯母……” 在她身旁边走边逗弄着她怀里抱着的丽丽的林梓潼,似乎是在和丽丽商量着,笑着柔声说道;“丽丽今天和妈妈住在多多家里,有多多和你玩,好不好呀!?” 第211章 人间事10 谢莹的家周蜜很熟,在这个家里曾经长住过的林梓潼就更熟悉了。 进了家,一间间房间,凉台,走了一遍,没忍住,当着周蜜的面,就唠叨了谢莹几句,有了孩子就不讲究了,家里这里,那里,还有这,都该收拾收拾了。 萧多多回到了家,大人们几句话的功夫,他已经把玩具摆了一地,和丽丽低头自顾自的玩了起来。 周蜜跟着林梓潼,陪着笑脸,指着两个玩闹的孩子;“您看,有孩子了,家里就这样,照顾孩子忙,打扫卫生,收拾屋子的时间自然少了,孩子又是最能祸害家里家具的。” “少帮她打马虎眼,等我去你家里看过再说。” 像个回山的大王,巡视完一圈了,林梓潼在客厅沙发里坐下了,皱着眉,指着棕色原木沙发扶手上的一道黑色油墨划痕。 “谢莹,你看看,不是我唠叨,这还是多多一岁多的时候画的,多长时间了!还原封不动在这呢。” 谢莹低头看了眼,撇了撇嘴,嘴里咕哝道; “还说呢,不是你在家里面惯着,给他撑腰,夸他画的好,多多敢拿着鸿轩的油彩在家里乱涂乱画!” 嘴里低声咕哝着,去了厨房点火烧水。 “你看她,你看看她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林梓潼得不到回应,瞪着厨房里谢莹的背影,拍着茶几。 一旁的周蜜扭头假装在看着俩孩子玩耍,掩着嘴,哧哧的偷笑着。 几年前几次短暂接触,留下的林梓潼大型国企老总精明干练的高大形象,实在是很难和面前婆婆妈妈还带点老小孩脾气的林梓潼重叠在一个人身上。 对林梓潼的感觉不知不觉中却变得更亲近了。 谢莹烧好了水,没有泡茶,习惯的给林梓潼热了她喜欢的果汁,又给两个孩子烫热了罐装的牛奶,自己和周蜜则是杏仁露。 把热好的饮品放在托盘里,端到了客厅,一个个的插好了吸管送到每个人手里。 做完了这件事,紧挨着林梓潼坐下了,用力伸了个懒腰,把头轻轻的靠在了林梓潼肩上。 有气无力的哀哀的说道;“老师,我好累呀!” 用脸颊摩挲着谢莹的头,林梓潼柔声说道; “累了就歇一会。” 周蜜听出来谢莹所说的累,不是指着这一天来的疲累,而是诉说两人分开的这两年里,生活中遇到种种的不如意让她生出的疲惫。 林梓潼不细问,也并不是她听不明白,而林梓潼一句简单的宠溺的话,「累了就歇一会」,让周蜜回忆起了幼年时,玩耍累了,从外面回到了家,看到母亲,张嘴说,我饿了!母亲淡淡的说,饭马上就好! 同样简单直白的话语,送上的同样是最为坚实的依靠。 从小习惯了,一直在拼抢着,赛着跑,想要比谢莹更成熟,更强大。 今天发现谢莹孩子气的怯弱,被林梓潼包容着,是一种无拘无束一气将心里的不快,失意,哀苦,烦恼;兜着底抖搂出来的痛快。 多年来的奋斗,学会了隐藏心事,披上了坚硬的外壳,以为已经赢过了依旧稚嫩的谢莹。 在这一刻谢莹坦露出孩子般无助的软弱时,察觉到所谓的赢了,只是个自以为是的虚幻。 而这时候才感受到,能够敞开了怀抱投进另一个敞开了的怀抱是多么的珍贵。 心里有点酸涩,妒忌着谢莹。 不知不觉中长长的叹了口气。 林梓潼伸出手揽着谢莹的肩,另一只手轻轻托着谢莹的头,挪动着,让谢莹在她怀里靠的更舒服些。 扭过脸看向暗自叹息的周蜜。 “你不必羡慕谢莹,她和你各有各的特色。” 停了一会,见周蜜垂着头,黯然不语。 “以前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会犯错,却总是仰着头,督促着自己,以积极向上的心态面对一切。” 周蜜向后瘫在沙发里,歪着头无力的说道;“我也好累呀!” 林梓潼冲周蜜招招手,叫过周蜜,让她把头枕在自己腿上。 “都歇一会,就一会啊!” 说完了这句话,林梓潼自己也闭了会眼。 林梓潼睁开了眼,大声说道; “好了好了,都起来了,不早了,都去给孩子们洗澡了;当了妈就没累了倒头不起来的权力!” 大力的摇着刚刚迷糊着了的俩人,蛮横的推着俩人坐起来,指着腕上的手表给她们看;“九点四十,小孩子一定要保证足够的睡眠……” 哇啦哇啦的把谢莹和周蜜撵起来,看着俩人熟练的给孩子了洗澡,抱进卧室。 耳畔响起周蜜低声哼唱的摇篮曲。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 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 琴声儿轻,调儿动听,摇蓝轻摆动. 娘的宝宝闭上眼睛,睡了那个睡在梦中。 报时钟,响叮咚,夜深人儿静. 小宝宝快长大,为祖国立大功. 月儿那个明,风儿那个静,摇蓝轻摆动. 娘的宝宝睡在梦中,微微地露了笑容.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 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 琴声儿轻,调儿动听,摇蓝轻摆动. 娘的宝宝闭上眼睛,歌声里初时还夹杂着童音合唱,慢慢的愈发舒缓,最后在长长的一段轻哼后停了。 周蜜和谢莹从卧室里出来,反手关严了房门。看向林梓潼的目光都带着点羞涩,只是方才的颓废不堪,已然是一扫而空。 方才,林梓潼催促她俩的话音响起,正在玩耍的萧多多和丽丽,立即就抬起了头,目光寻找着母亲。 玩的时候兴奋的蹦跳叫喊,入了母亲的怀里,撒着娇,无赖兮兮的,调着皮。 林梓潼用实际的对比,让俩人在很短的时间里从依赖他人,到被别人依赖。 各自的心里感悟便只能是随缘吧! 此刻看来,俩人倒还是都没浪费了自己的苦心。 林梓潼从沙发上起身,招呼着谢莹和周蜜,三个人一起收拾着两个下家伙丢了一地的玩具。 一边聊着天。 “周蜜,你不觉得你迷糊的时间已经够久了!?该拿个明确的主意出来了。” 周蜜咬牙不语,谢莹眨着眼,看着林梓潼反问道。 “周蜜的态度很明确呀!我能感觉出来,她一直爱着晓军。” “嗯!”林梓潼点了点头,把手里捡起的一组小恐龙放进装玩具的纸箱。 “如果,这就是周蜜自己的态度,干嘛不说出来呢?让别人去一点一点感悟你的想法,这样做对关心着你的大家伙不公平,对于你想要达成的目的也是有损害的。” 周蜜攥着女儿刚刚抱过的布娃娃,楞了片刻。林梓潼过来把她手里的布娃娃接过去,丢给了谢莹,就象方才她牵着女儿丽丽,牵着她去了洗漱间。 谢莹盖上了装玩具的盒盖,去了厨房洗手,重新热了饮料,装在盘子里端出来,林梓潼和周蜜已经并肩坐在了沙发上。 冲着坐在林梓潼边上的周蜜皱起鼻子做了个,我很不满,你抢了我地盘的表情。 踢掉拖鞋,盘坐在单人沙发上听俩人说话。 “老大帮你,胡峰帮你,哪一个是你请他们花时间,出力气?还好,都有心照应着你,怕你吃亏。 但是,就今天的事,你没发觉到吗!他们哥几个都抻着,不敢使大力气。这才让毛丫头居小妹出了风头。” 接到居小妹表功的电话谢莹当时就觉得怪怪的,不说鸿轩,只是大哥就不可能把麻烦留给别人。 “老大虽然年纪大了,可火爆的脾气就没变了,你要是态度鲜明的跟他提起过,老大会和跟踪你的家伙多说一句话吗! 小妹的拳头能有几斤几两,老大的拳头又是几斤几两!估计那家伙早就躺医院里了。 比起老大来,鸿轩发了狠,呵呵!非找上门去,堵着门折腾,不把这家伙赶走,就没完没了。” 周蜜和谢莹皱着眉,暗暗点头。 “他们干嘛都要抻着呢?” 谢莹望向周蜜,却见周蜜的目光也投向了她,挑了挑眉,示意自己也不明白。 林梓潼招手让谢莹也坐到身边来。 坐在中间,林梓潼一手拉着一人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 “周蜜也是一时迷糊,可是要这样一直迷糊下去可不行呀!你还有丽丽呢,不敢发晕。谢莹你平时就没周蜜机灵,所以呀,这件事你也要用心的琢磨琢磨,虽说人间百态,可大道理就一个。” “嗯。”谢莹听话的点着头。周蜜眉毛拧在了一起。 “我不问你和晓军因何事起了矛盾。因为不重要。我只问你,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我想要一家三口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谢晓军离去后,周蜜曾经升起过绝望,是这些日子的忙碌,淡化了绝望的感觉,也是这些日子从新认识了身边的人,他们默默的帮着自己,帮着在找杳无音信的谢晓军,他们无声的坚持,让周蜜生出了新的希望。 “是吗?你想要找到晓军,和他继续生活下去。如果,这就是你确认了的目标。那么,你为这个目标做了什么?” 回应林梓潼的问话,周蜜猛点着头,被问到自己做了什么?似乎有一点灵光在脑子里闪闪的。 看到周蜜身子一动不动,眼睛却不住地眨动着,眉头蹙起,又舒展开,林梓潼默默的点了点头。 “回头你们俩再慢慢细想吧,明天有事,还是尽可能长话短说。还是回到老大他们哥几个为什么要抻着。 根子就在周蜜你自己。 他们自觉的都想要帮你,可是又搞不清,帮的对不对,这个忙是不是就是你想要他们帮你做的。 实事求是,你已经离了婚,有男人追求你,是对你的认可。 界定骚扰和调情的界限在于你的态度,在没有搞清你的态度之前,他们只能依靠自己的判断帮着你,又要防止过激的行为,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这回都明白了吗!? 同样的道理,和你周蜜相关的所有人,爱也好,关心也罢,目标都是你。 所以,针对和你有关的人和事,你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他们的态度。 而你的态度是否鲜明,是否第一时间准确的传递给他们,和你能得到他们多大的帮助,有着紧密的关联。” 拍了拍周蜜的手,“你是个聪慧务实的孩子,本不该迷在其中,知道你是对晓军患得患失,这才影响到了做出正确的判断。 人啊!有着七情六欲,不是机器,都有过发迷糊的时候。 别看我现在和你侃侃而谈,十多年前,小勇夭折后的一段时间里,我比你现在还要不堪。 我呢,年纪长点,经历的多点,能给你们一点经验之谈,自己的问题终究还是要靠自己解决。” 谢莹揉着头,自言自语的说着; “老师,大哥陪周蜜去晓军家,还有你今天在周蜜家做的一切,都是,都是,怎么说呢!!” 看着一时词穷的谢莹投过的求救的目光,林梓潼用鼓励的目光看着谢莹。 “对了,要团结一切力量!”谢莹扬着眉头,看看周蜜,又看向林梓潼。 “要团结一切力量!”周蜜眼睛大睁着,闪动着坚毅的光芒。 第212章 人间事 11 夜色给了窥探者最完美也是最廉价的伪装。 和步行街隔河相望,河对岸,劳燕眨着酸涩的眼,把手里的望远镜递给伸着手的黄东。 身子滑向放到的车座;“居小妹的腰也没扭断了,看她得意样子,嘿!小屁孩子。” “我看见纳兰伯伯了,我爸,我爸,是我爸,我爸这会才来!”黄东的注意力显然没用在听劳燕唠叨。 “是挺烦人的,乌样样的一大堆人,八竿子都打不着,瞎凑热闹。”劳燕越是揉眼睛越是酸涩,恼火的闭着眼。 “黄豆豆,你别看太久了,这玩意真的很伤眼睛。” “这回相信我说的话了,劝你的时候你可不这样。”…… 陈晨能被齐狩从众多的朋友中间被选出来,打电话叫来把他从步行街接走。 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陈晨是个身材苗条的女人; 陆清绯提醒齐狩千万不要找什么五大三粗的大汉来,很可能会适得其反,刺激的一直跃跃欲试的毛子等人真的抄家伙动了手; 相邻多年,他可知道,小黑子的这些老哥们,不但看着凶,动起手了,和哪几个砸车的小年轻的凶狠劲就不是一个层次。 齐狩惹了大哥小黑子不在家的时候的居小妹,还是尽可能不要给毛子这些小黑子的铁哥们个动手的借口。 第二个原因,陈晨这个女人,胆子很大,职业有特色,不怕事,则是齐狩确定选了她的最主要原因。 作为一个记者,陈晨对待冲突事件,有着和常人迥异的反应。 把自己的车停在齐狩还带着新鲜劲,被砸的破破烂烂的车旁,陈晨就已经亢奋不已。 躲在车里,先叮叮咣咣一通拍照。 稍显不满的是齐狩和他的朋友太怂了!遇到了暴力伤害,胆怯的连接受现场访问都不敢,逼迫着陈晨,最快的速度带着齐狩离开。 一边开车,一边听着齐狩的陈述,陈晨好奇的点,从齐狩被砸了的车,转移到了小巷深处的小楼。 其实刚才过来就看到有同行在附近转悠,故作轻松的样子,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找到了重大新闻题材。 还以为自己车上拉着的就是最重要的新闻,砸车事件的当事人,半道上才明白,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靠边停了车,就联系了报社同事。把自己的车丢给了齐狩,让他自己走吧,反正伤的不重,也不用去医院,小口角引起的纠纷,显然对方占了便宜,也无意再追究,安全什么的也没问题。 陈晨下了车,独自挎着相机站在路边等着支援的同事。 夜里十点后顺着河道吹来的凉风也没法吹凉了陈晨心里的火热。 方才陆清绯无意中提到的一个个名字,跑新闻的都耳熟能详,别管是官场新贵,还是商界大佬,就连砸车的纨绔子弟,每一个都有着新闻价值。 何况是这些人聚成了堆,出现在了不起眼的小巷内的小楼里。 该是什么样的人死后的丧事,能够让这样多的来源肴杂的各界精英同时出现。 齐狩将车倒回陈晨面前,劝说着;“陈晨,你不要去招惹他们好吗?为了我不值得。” “正好,我还说是忘了就算了,你就自己回来了。快点把后盖打开了。” 陈晨从车后箱取出个运动挎包,拉开车门上了车后座。 齐狩看到陈晨麻利的把连衣裙脱了,身上就穿着三点的内衣。有点尴尬的说道;“我下去回避一下吧!” “回避什么?又不是没让你见过,装什么假道学先生!”陈晨的话语里带着些埋怨。 带些男孩直爽劲的陈晨,在和齐狩有过床第关系的女友里算不上漂亮,但是喜欢齐狩的时间却是最久的一个。 喜欢上大了自己四岁的哥哥同学齐狩,陈晨从十四岁开始,就没再有过别的男人。 齐狩有妻子,齐狩风流,陈晨都清楚,陈晨依然和齐狩上了床,陈晨的哥哥陈强为这骂了妹子,断绝了和老同学的关系。 陈晨所有的付出还是没有拴住齐狩,齐狩自如的调换着两人间的关系,春梦一场,春情不再,还有友情。尽管这样的友情对陈晨来说带着苦涩,她还是含笑接纳了。 套上体恤,穿上牛仔长裤,系腰带的时候,触到了依然平坦结实的小腹,陈晨哀伤的说道; “青春就剩了兔子尾巴那么短一截了,齐狩,能不能给我两年时间,老去的时候,总需要有点美好的回忆用来打发孤独的时光。” 齐狩看着车窗外,沉默着。 下了车,咬了咬牙,陈晨从车窗探进头,说道;“公寓大门的密码没变,你晚上就住我哪儿吧!我忙完了想和你好好谈谈。” 齐狩努力的笑着,点了点头,车子一起动,脸上就全是苦涩。 作为一个记者,陈晨是尽职合格的。 和游弋在周围的同行多出了从齐狩和陆清绯嘴里了解到的碎片般的一些信息,陈晨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孤身一人去里面看看。 决定下的心惊胆跳,过程却没有一丝惊险可言。 大门口没有安排人迎宾,灵堂外没有专门的知客,不收礼,就在灵堂门外有个来客登记的册子,连个看着的人都没有,大有随你便,想登记就登记,不想登记大家都省点事的意味。 陈晨一楼上到三楼,再从三楼转悠到一楼,再爬上了三楼。 看到太多熟悉的面孔,只是他们都不认得小记者陈晨,也有人和陈晨打招呼,是好心通知她三楼上还有夜宵。 至于为什么会想到通知到她,陈晨事后才想明白了,是自己一身衣服太干净整洁,嘴角也没带点油迹,被人误以为才刚刚赶到,不知道楼上一直供应饭菜。 陈晨是真的吃饱喝足了才溜了出去。 说溜出去似乎也不对,这楼里互不相识的人原本就互不干涉,除过三楼的一边是非请勿入,整个小楼像是来去自由的集市。 当然了,是没有小商品贩卖,如果要强往集市的概念上套,敞开的屋门里,各种分属不同人群的讨论,似乎算得上是高谈阔论者在兜售思想。 把身上暗藏着的录音设备,拍照设备,交给了用普通面包车伪装的采访车里等待着的同伴,交由他们来编写稿件。 陈晨把自己丢到了车尾的座位上,闭目不语。 新闻工作者有着反应真实事实的职责。 可是今天夜里看到的这一切就是事实吗? 丧事的主事人对待来宾不加过问,却提供了顶级的餐饮,是种奢侈,傲慢至极的奢侈。 更为奢侈的是,成群结队的社会精英肯把宝贵的时间花费在主人不多看一眼的守灵上。 “这个人我认识是……” “还有这个……” “哎!你来听听,彭大师,董岳敏股市大亨,这是在里面凑一起谈论股市,陈姐这是搞来了股市内幕消息了。” 数码相机接上了电脑,有人在翻看拍到的照片。还有人带着耳机在听录音。 “瞎吵吵,我可不管,赶明天上报。你们也瞅瞅,巷子里一会一个闪电似的,那是干嘛的!都是同行在偷着给一长溜花圈拍照呢。 姐姐我深入虎穴一趟,要让你们给浪费了,呵呵!” “陈姐,你这虎穴可进的太美了,吃大餐,听高人讲座。爽!真爽。” 陈晨眼一瞪,笑骂道;“好呀!你小子自己走一趟去呀。去之前先好好看看路对面,车已经拖走了,可还有一地的玻璃渣在呢,好好一辆车砸废了,人怎么样就不用我多说了。 去吧,有大餐吃,有名人讲座可听。办这场丧事的,欧阳静你知道不知道?有名的大美女,也去认识认识!” 有人和陈晨一样,觉察到事情有古怪。 “陈姐,这些素材怎么有种,嗯!不能说不真实,但是,就是,就是不合理。” “合理不合理的都是事实存在,咱们呀!吃的就是这口饭,等你想明白了,别说头版了,中缝的的豆干,都没发的价值了。 别提总编笑脸相看,屁股都不看你。 别他妈的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记者也是干活拿工资,有疑问抢发完稿子,自己慢慢琢磨去。 资料交给你们了,带回报社还是就在车里写稿子,随你们便,可有一条,必须抢到头版。” 说完了话,粗暴的扒拉开车门边坐着的同事,丢下眼睛里满是困惑的同事们,下了车走下了河堤,顺着河流的方向漫无目的的走着。 陈晨心里明白,自己之所以压抑不住的和同事乱发脾气,完全是因为齐狩。 记者是个消息灵通的职业,从业多年的陈晨,比齐狩接触过的人和事要丰富太多了。而她的单纯也只是留给了齐狩一个人。 在三楼灵堂门前有意识的转了几圈,灵堂里盘膝坐着的肤色黝黑的居小妹,比自己还要苗条,明显就不是齐狩喜欢的类型。 毫无疑问,齐狩和自己隐瞒了事情真相! 陈晨掏出手机,向外拨打着求助帮忙的电话。 居小妹是谁? 有个雅致的名字,居雨欣,一个尚在大四实习期的在校大学生; 是原东风运输公司董事长居丰收的女儿,前槐树村公司总经理居墨涵的妹妹。 这些很好查到,再往下查,和居家带着浓厚江湖气息不同的一群人,就浮现了出来。 曹斌,香港曹氏企业集团的太子爷,居然是居小妹的男朋友。 和曹家有关的社会关系已经是一股庞大的势力。 居小妹担任总经理的安居公司,除过她哥哥居墨涵,另外还有两个身份隐秘的股东,往外辐射必然又是一张遮天蔽日大网似的社会关系网。 居小妹在灵堂陪着的欧阳静,鸿居建筑公司的董事长,古城最年轻的亿万富豪之一。 虽然几年前就一直有人压着不许报道;消息灵通的陈晨还是知道了欧阳静的另一个隐秘身份,前省一把手白安东的掌上明珠。 敢当众砸车,对方就没把二三十万当回事。 齐狩也算得上事业有成,但是二三十万对他还是一笔不小的财产。 车被砸了,不提要赔偿,还隐忍着不报警,强自认了下来,齐狩怎会只是他所说的无意间言语不当,惹怒了不相识的居小妹这么简单? 陈晨向着河堤狂奔着,夜色里不知被多少树枝挂到; 登上河堤,已是一身狼狈不堪的模样,冲着路上行驰的出租车猛挥着手。 “小姐,需要我帮你报警吗!”一面开着车,中年司机一面在车内的后视镜里观察着后座的乘客。 陈晨低头看看,小臂上火辣辣的,冒出了一串小血珠子,体恤腰侧刮开个大大的三角口子,露出了一截白花花的皮肤,赧然的笑笑,“谢谢您了,师傅您误会了,我没遇到坏人,自己跑的急了,挂到了树枝上。” “哦!是这样。”中年司机的语调很是耐人寻味。 第213章 人间事 12 夜色还浓稠,周蜜已经把车开出了谢莹家住的景园小区大门。 后座上,林梓潼一边一个揽着睁不开眼的小宝贝,周蜜轻声的和坐在副驾的谢莹打着趣。 “你手里还会真的没钱吗!投个几十万也行呀。” 关于让谢莹也在美容院投资,林梓潼有着自己的看法,她支持周蜜的提议,三方股东,才可以形成互相制约。 如今的两个合作方,拿出一百万新进入股的居小妹一家独大,另一家股东周蜜想要仰仗俩人间的私交维持下去,只会是个幻想,一旦有了矛盾,合作根本就不可能长久。 单单从经济角度,最好的方式还是三家互相制约,既能防止独裁,也能推动所有人参与的积极性。 “真要是拿不出来?我给你拿五十万。” 谢莹扭过头,使劲的摇着头。 自己的卡里还有五十多万,但是已经决定了,尽快的去给鸿轩买台新车,不等了,谁知道还有什么要用到钱的事呢?三拖两拖,鸿轩开着让人不放心的老旧捷达又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我不能用老师的钱。”说着话,心里生出委屈来。 哥仨合作的公司分红从小黑出事后停了,但是自己家还有众多的商铺呢! 自己家的钱呢!? 是不是应该问一问鸿轩? 可这嘴好难张开呀! 鸿轩把所有单独归属自己家的生意都交给了自己,是自己把账本摔在他的办公桌上,不管不顾的去了事务所上班。 关于小夫妻俩间的闹剧,林梓潼已经全都知道了,谢莹刚刚瘪嘴,便明白这是她为自己的任性后了悔,为了难! “周蜜,你和居小妹商量一下,别管是我还是静静或者莹莹谁出的资,百万之内,你俩商量个数额出来。” 周蜜的心情着实不错,笑声欢快,答应着;“好嘞!一会见到了小妹我就和她商量,最快的时间给您个答复。” “你们俩最近也真够忙的,哎!静静这边还要让你俩个分心。” 林梓潼昨晚听周密说了最近安居公司的活动安排,五一假期工作安排地满满的。 除去公司的公务,和居小妹还要规划规范美容院服务项目,扩张开设新店。 “周蜜,我能帮你们点什么吗?”谢莹问话很诚恳,一夜长谈,对周密的感观整个升华到了另一个层次。周蜜太能干了! “好呀!我正发愁呢,早上这边的事结束了,我们再好好谈谈。”周蜜觉得似乎一夜过去,整个世界都对自己满是善意。 “嗯!就这么说定了。”谢莹满是期待的握拳挥了挥。 不舍得叫醒偎在怀里睡的香甜的萧多多和丽丽,林梓潼轻声的叮嘱周蜜和谢莹。 “我留下,陪着宝贝,楼上一定准备的有早点,你俩随便谁,抽空给我们拿下来。” “我吧!谢莹上去了要招呼的人多,还是我拿方便。”看到林梓潼比划着小声,周蜜轻轻的关上了车门。 俩人一边走向小巷深处,一边说着话。 “这老太太,太能宠孩子了!”谢莹一面扶正巷道里靠在墙上歪斜了的花圈,一面感慨着。 “知足吧!这样的老师,一肚子的学问,快赶上百事通了,名声显赫还能拿来吓唬人,多好呀!你还要横挑鼻子竖挑眼!” 看着丝毫不掩饰妒忌的周蜜,谢莹突然笑了;“嗨!好像老师昨天在你爸妈家里说,你也是她的学生。” “是吗!”周蜜言辞闪烁,“我怎么不记得了!” 一转脸笑容谄媚的拉着谢莹问道;“你当初怎么拜师的!” 谢莹板着脸一把推开了周蜜,指着周蜜的鼻子,哼哼!两声;“你这小丫头,哼哼,太不老实了!要拜师,先三跪九拜大师姐。不然的话,哼哼!就别想入师门。” 没忍住,呵呵一笑,全散了功!躲着周蜜伸过来的黑手,跑进了小楼。 楼门里有明亮的灯光,还有让人肃然的氛围。 跨进楼门,周蜜举着的手自然的垂了下来,神情淡然的和同样拾起了嬉笑的谢莹并肩而行。 比起昨晚离去的时候,小楼安静了少许。 廊道里没了聚堆站着聊天的,站在一楼门厅向两边的廊道看,敞开的屋门灯火明亮,人语声低沉却不息的如浪滚动着。 上到了二楼,对着楼梯的管理处的会议室,敞开的房门倾泻出的有灯光,还有烟尘狂涌,正好符合屋里人唇枪舌剑的辩论。 很是夸张的,除过十来位立场鲜明的两派争辩者,不大的会议室里还容纳了数十位围观的群众。 谢莹稍稍停了一下,看清了手指着投影激昂陈说的老者是老严的一位老友,大是为老人彻夜未眠,还如此激动,身体能否承受担忧。 “别停,烟味太呛人了!”周蜜掩着口鼻扯着谢莹。 被周密曳着上了楼,没跨进灵堂,谢莹就尖叫出声;“大姐!” 怀里抱着恬然入睡的欧阳静,萧雅翻着眼,瞪了谢莹一眼。 谢莹慌忙掩着嘴,慢慢挨着大姐坐下,低声问道; “大姐,你来了,啥时候到的?” 在谢莹的心里,是随着萧鸿轩把大了近二十岁的大姐当着长辈尊重。 便是和工作生活在另一个城市的大姐一家来往并不频繁,看到大姐依旧说不出的亲切! “你大姐夫单位里请假不容易,昨晚后半夜才赶回来。” 萧雅说话的声音已经是尽可能的轻柔,被她抱在怀里的欧阳静还是揉着眼坐了起来。 睁开眼看到谢莹和周蜜,愣了愣,转头看向大姐萧雅。 “大姐,我睡了多久了?” 萧雅抬手看了看腕表,“我和你大姐夫十二点十分到的,十二点三十五分左右你睡着的,现在六点二十五分,你睡了大概将近五小时五十分钟。” 常年做财务工作养成的严谨,萧雅的答案精准的让周蜜大张着嘴。 “大姐!”欧阳静软软的一声里满是深深的自责,将近六个小时的时间里,大姐就一直抱着自己坐着。 「大姐」谢莹也叫着,语声里却满是钦佩,无论是自己还是林梓潼,还有鸿轩等人,都没能让静静得知父亲去世后安然入眠,还是大姐厉害呀! 和周蜜一起添了一炷香,谢莹轻声问道; “鸿轩呢?” 「别去打搅他」欧阳静和萧雅几乎是异口同声冲口而出。 欧阳静歪了头,羞羞怯怯的看着萧雅,紧闭着嘴,把解释的话语权让给了大姐。 萧雅皱了皱眉,连周蜜都能看出,萧雅对小弟的不满和无奈;“鸿轩,嗯!嗨!在他自己的办公室呢。我来了打了个招呼就回去关着门,到现在还没出来。” 谢莹蹙着眉,起身说道;“我去叫他起来。” 萧雅和欧阳静同时显出犹疑的神态,还是忍着,没有阻止谢莹。 谢莹刚出了暂时作为灵堂的会议室,拐向廊道,猛地被追出来的周蜜拽着靠在了廊道边的墙上。 “你呀!”周蜜看着一脸懵懂的谢莹,叹了口气。摇着头;“我一个外人咋看都是大姐和欧阳静是一家人,你是个外来的小媳妇!你呀,怎么不能问清了情况就火烧火燎的来找鸿轩?” 在周蜜的质问之前,谢莹的反应全都是自然反应,多多少少还有对萧鸿轩躲在办公室只管自己安然睡个好觉的不满; 被周蜜拦下了,没头没脑的质问,反而刺激的谢莹好奇起来。 “有什么呀!我去直接问鸿轩就行了。”挣开周蜜的手,三两步就到了萧鸿轩的办公室门前。 “挷挷!”敲着门,“鸿轩!鸿轩!” 打开的门里,萧鸿轩被垂在脸上的长发遮的留着正中间一竖溜的脸,只是一夜的时间,灰暗,消瘦;一对幽深的眸子里却燃着狂烈的火焰。 “莹莹,周蜜你也来了。几点了?” 谢莹看到萧鸿轩嘴角带着乱糟糟的黑色线迹,已经很久了,萧鸿轩只有陷入深思和计算时才会是这样的状态。 站在谢莹身后的周蜜有些震惊,这模样癫狂状态的萧鸿轩她还是首次见到。 深吸口气,谢莹挤开萧鸿轩进了门。 一对相邻支起的白板,写满了数字算式。 一块白板上是萧鸿轩熟悉的笔迹,另一块上的笔迹也很熟悉。 一瞬间,谢莹不知道自己大声喊出的声音干涉有些失真,听不出是喜悦还是惊吓;“他回来了!!” 萧鸿轩猛地向后甩起垂在脸前的黑发,有点帅,有点得意,有点欢喜,有点沮丧; “嗯!还是脑子单纯点的家伙赢了!”随手把手里的黑笔甩了出去,就往宽大的沙发上倒去。 “别急着睡,人呢?”谢莹猛摇着萧鸿轩的肩。 被谢莹摇的头摆来摆去,萧鸿轩闭着眼气哼哼的说道; “嫌我笨,嫌我慢,嫌我烦,跑楼下车里自己睡觉了!”…… 萧多多翻身坐起,闭着眼哼唧着,“妈妈,我要尿尿。” 另一边,丽丽也坐了起来,同样迷迷糊糊的呢喃着,“妈妈,妈妈!” 林梓潼宠溺的揉了揉萧多多圆乎乎的脑袋,“多多,多多!” 睁开眼摇着头,看清是在车里,萧多多自己拉开了车门。 “小心点,慢点!”林梓潼一手揽着丽丽,嘴里不住的提醒着冒失的萧多多。 “奶奶,我也要尿尿。”丽丽软腻腻的嗓音在怀里响起。 “好,奶奶抱你下车,还是丽丽最乖了。” 抱着丽丽下了车,林梓潼才发现,朝阳弧形的一角,浮出在大河的波涛上。 牵着丽丽走下堤坝,照看着丽丽小便,仰头还要盯着顽皮的立在堤坝上,迎风撒尿的萧多多。 “哗!”车门滑动的声音。 “啊!”萧多多惊恐的嘶喊在微明的清晨惊起一片水鸟扇动着翅膀投向深青色的天空。 “多多!多多!”林梓潼牵着丽丽冲上石阶,头越过了堤坝,视线里陡然象出现了一个轮和曦温暖的暖阳。 穿着一身白色短袖体恤,蓝色牛仔长裤的纳兰,笑颜依旧澄澈暖人,高举着呵呵笑着的萧多多的手臂,强劲有力。 一个身姿健美的女子含笑依着拉开的车门,迷恋的看着,一缕晨曦里像个朝阳在旋动的身影。 “你也回来了?”林梓潼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 纳兰把兴奋的紧紧攥着自己头发,嘴里嚎着纳兰叔叔的萧多多放在肩上,在小家伙屁股上轻轻拍了拍,示意小家伙闭嘴。 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白伯母,我们回来了。” “啊!”林梓潼的视线转到了从黑色的面包车向这边走近的女子。 心里暗暗惊呼,女子健美的身姿和纳兰的气质太般配了! 走近了,身材高大却玲珑有致的女子双手合十,躬身和林梓潼打招呼道;“伯母您好!” 女子说话的语音有些怪异,或者也可说是很洋气。 和林梓潼打过了招呼,女子蹲下来,向一直用羡慕的眼光看着骑在纳兰肩上的萧多多的丽丽招着手,含笑说道;“安琪儿,来,我托着你,让你也高飞起来。” “奶奶!” 看着丽丽带着期盼的眼神,已然猜出女子身份的林梓潼轻轻抬手向前送着丽丽,“去吧!” 一身白衣裙像个圣洁的小天使的丽丽坐在了,和纳兰一样,白色紧身体恤,蓝色牛仔长裤身材高大健美的女子肩上,和临近的萧多多叽叽喳喳欢叫着。 一抹朝阳映照下的纳兰和身边的女子,带着肩上虎头虎脑的的萧多多,天使般澄澈美丽的丽丽,四张干净的笑颜,画面美的让林梓潼有了片刻的迷醉。 “哎!”林梓潼长长的叹了口气,努力堆出个笑脸,自言自语道;“回来了就好!” 第214章 人间事 13 孤灯一盏,漫长的夜,男人和女人间,沉默和激烈撞击不出火花。 高层公寓迎来了第一路曙光,窗上的霞光盖过了屋角台灯散发出来的暗淡的光芒。 台灯边的座机电话,发了疯的鸣叫不停。 陈晨收回盯着木然盘膝坐在沙发上的齐狩脸上的视线,恼怒的瞪了眼打着颤的电话。 “你还是先接电话吧……”齐狩几个小时里第一次发出了声音。 陈晨探手提起电话,视线依旧锁定了盘膝坐在沙发上的齐狩。 “你跑哪去了!干嘛关了手机!”听筒里烟嗓的男声吼得山响! “总编,我……”陈晨翻出兜里的手机,发现早就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了。 “立刻,马上,去和你的组员汇合!你昨晚发现的热点,重头戏在今天送葬的场面!猪都不会拱了一口就丢下到了嘴边的美味。”烟嗓因为激动,吼得劈了嗓子,愈发的暗哑。 “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到!”陈晨把电话挂断。 立起身,冷着脸,交叉两双手,把身上带着大大小小破烂口子的体恤脱了,解开腰带,缓缓的脱下长裤。 朝霞映照下,黑色的三点内衣,雪白的苗条肉体被映衬带上了暧昧的红色,惊人的明艳。 眼神哀怨,转身去卧室换干净衣服的陈晨猛地立住了。 因为,整夜一直闭口不言的齐狩在说话。 声音平淡,几乎不带有一丝的波动; “昨晚和你分开后,我给桑兰打电话了,让她马上回来办理离婚手续。陈晨,我想了一夜,才明白,为什么我不敢接受你。不是你不好,是我自卑,自卑到怕你。” 象音乐盒上的小偶人,随着齐狩的话语缓慢的转过身,陈晨眸子里星光闪闪。 齐狩扬起头,眼神真诚的看着近乎裸体的陈晨,声音低沉,深情的说道; “我这一生,错过了太多太多,妄想了也很多,经历过了,才能明白,什么是真,什么是虚幻。 遇到危机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你,所谓的种种借口,毫无意义,是我内心相信你从不会拒绝我。因为,你是我的爱人。 我想清楚了,不想给你一段打发孤独时光的回忆,陈晨,让我们一起相伴变老好吗?” “哦!”陈晨像一条飞鱼,瞬间飞过两人间的空间,落在了齐狩身上,热烈的吻着齐狩。 齐狩挣扎开,在陈晨耳边低语道;“你还有工作!” “去他妈的工作吧!”陈晨俯身疯狂的咬着齐狩的脖子…… 萧鸿轩耗尽了心力,试图葬礼其间不发生意外,终究是个妄想! 当最大的意外落下来,他就不再考虑凭着一己之力控制着整件事情。 拉着纳兰进了办公室,用尽全力摔上了门。 “嘭!” 似乎把整个世界都关在了门外! 基础数据,目标设定,一堆的资料丢给纳兰。 像是一对被窗外浓重的夜色关在一个笼子里的困兽,互相查找着对方的漏洞,攻过去,还要守紧了防线。 相邻的两块白板就是两挺喷着火焰的重机枪,黑笔下流动的数字就是子弹,直到有人卡壳了,败了! 没有失败后的挫败低落情绪。 萧鸿轩高高兴兴的败了! 欢天喜地的败了! 纳兰走了,连得知纳兰回来了的谢莹拉着周蜜跑下楼都没赶上见上一面。 终究他从万里之外归来了! 这次的离去会很短暂。 萧多多和丽丽争抢着诉说着一对叔叔阿姨是多么的漂亮,孩子嘴里的词汇匮乏的就是美,和漂亮! 一片如火朝霞衬托着的林梓潼少有的保持着冰冷的默然。 只是告诉谢莹和周密,纳兰他们确实要赶时间,稍后一定会联系大家…… 来参加欧阳子乐葬礼的人们,不停地被分流。 三楼的老者们是第一批被分出去,请到隔壁钓客食府二楼喝茶聊天。 去火葬场出发前用需要人打理后续的事情,又一次分离出了一部分,追悼会后,大量的来宾完成了自己既定的计划,安然的被分流提前回城。 周蜜在留到最后,跟随去陵园的人群里,看到齐狩的时候,几乎咬到了舌头。 当时她正在和居小妹争抢着谢莹坐谁的车,一瞥间,看到齐狩上了随行车队中的一台车。 “我看到了齐狩!” 居小妹顺着周蜜的视线,只看到一长溜车门紧闭,即将出发的车队,正要为周蜜使诈发大招。 谢莹抱着萧多多,说道;“是齐狩,没错,我认识他,以前不知道是他跟踪你。” 居小妹竖着眉毛回头喊着;“斌子!” 周蜜忙拦着她;“小妹,车队动了,这时候别节外生枝。” 居小妹使劲的跺了跺脚,扭身上了曹斌闻声开过来的卡宴。 谢莹跟着周蜜上了边上的枣红色迷你。 “啥意思!没完没了了?周蜜,这人我认识,不是个人渣二流子,怎么会这样死缠烂打呢?” 周蜜开车紧跟着前面居小妹的车,眉头也紧蹙着,不解的说道; “以前接触过,挺开朗利落的个人,所以得知是他,第一时间才听你老公的话,等等再说。” 谢莹这才知道萧鸿轩早就知道了周蜜被人跟踪,心里有些不满,掏出手机就拨给了萧鸿轩。 “鸿轩,周蜜的事你是咋处理的?那个人现在又跟来了!” 陪着欧阳静和宝儿蔡晓娥坐同一辆车的萧鸿轩,听到谢莹打过来的电话,怒气哼哼的,竟是这样的一件事。 如果不是夫妻多年,了解很清楚,谢莹是事事认真的性格,换别人,萧鸿轩很可能认为是在开玩笑。 还是觉得不可能,追问着谢莹;“你确定吗?” “没错!以前你们提起他总是那家伙,那家伙,今天才听周蜜说起名字,我是认识他的,周蜜也确认了!” “好了!你们不用管了,这事我来处理。” 谢莹语气有些轻蔑的说道;“你还能怎么办!小妹把人打了,车都砸了,这人还是不放弃。” 带着些恼怒,萧鸿轩咬牙说道;“到陵园,把他也埋了,看他还能不能爬出来。” 比起谢莹和周蜜的震惊,更为惊讶的还是陈晨的一组同事。 大姐大的胆量真不是盖的!被总编一早叫来,谁也没想到,大姐大竟然牵着男友的手就往送葬的队伍里混。 满面春风,娇俏自信的样子,该怎么说呢!英勇就义,还是艺高人胆大! 大姐大的付出似乎价值不大,一路跟着,臆想中的场面宏大的送葬仪式根本就没有,越是往后了,越是趋于平淡。 放松了心情追着车队来到陵园,报社面包车被两个门神仿佛的壮汉拦了下来。 郑君耀很气愤! 这两天里发生了好些子事,似乎所有人都有意瞒着自己,有意无意的把他划在了某个圈子之外。 胡峰很郁闷! 一身警服竟成了阻碍,面对齐狩举起的拳头砸不下去,除过瞪瞪眼,似乎自己就是个摆设。 俩个不得意的人凑在一起,做了一回看门的门神。 陈晨的同事们举起的记者证,有用吗! 有用,是证明骚扰者的明证。 蛮横,强势,都不足以描述心理犯了病的胡峰和郑君耀。 一个市刑侦大队长,一个大校正师的军官,拦在陵园门前,鬼神辟易! 面包车里的陈晨报社同事,和两个穿制服的魁梧大汉说起道理,似乎讲起来很是有些费力…… 夹在车队中间顺利地进入陵园,迎接陈晨下车的是个温婉大气,上了年纪的妇人,礼节性的伸着手,等着陈晨向前握手。 “你好,我是林梓潼,欧阳静的妈妈,感谢你参加葬礼!” 一晚上的调查,陈晨已经知道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物。 和对待驾驶座下来的陈晨迥然不同的,副驾驶的车门是被人扯开的。 齐狩是被人拎出了车,脖领子被萧鸿青攥着,从车里拽了下来。 萧鸿青眼珠都要瞪出眼眶,根本就不想听齐狩的解释。 “林总,误会,误会了!”陈晨高叫着,不住的解释。 “我和齐狩来是和你们做个解释!” 被萧鸿青和大王捉住四肢就要往路边扔的齐狩,也急切的喊道;“我是来道歉的!” “先听听他们的解释!”还是林梓潼轻柔的话语,制止了两个暴怒的壮汉的行动。 齐狩绕过车头,看着立在林梓潼身后的周蜜,灿然一笑,大大方方的说道; “昨夜之前,我曾经以为你是我生命中注定的爱人。我所有的行为,都只是为了接近你,了解你。 平庸的生活,也要允许有点虚妄的想法。是昨夜的意外,让我明白了,在意我的和我潜意识里最信任的人是谁。遇到风险的第一时间,我想到的人是她!” 齐狩指着悄然挪到身旁的陈晨。 “我来,没有一点恶意,就是想借着这场葬礼,埋葬了我不堪的过往。和我无意间伤害到的你认个错,说声对不起。 周蜜,很抱歉!打搅了你的生活,对不起。我剩下的生命,将会和她融化成一整体,直到生命的终点!” 齐狩说的很诚恳,听到他解释的人都很惊讶。 最是惊讶的还是周蜜,心里似乎还有些失落,更多的是茫然不解。 齐狩付出的感情她都没来及感受到,竟然就已经结束了。 所谓的道歉,又是为了什么呢? “你们可以走了!”萧鸿轩的脸色就象一身的黑衣,冷冷的伸手指向了陵园大门的方向。 看着齐狩和陈晨上了车,走到了车旁,俯身说道; “当我的信任得不到回应,你们,要做好承受结果的准备!” 陈晨仰着脸,迎着气势凌冽的萧鸿轩,笑容如花; “谢谢你,萧鸿轩,我真心的希望以后能够和你们这群人做朋友。” 萧鸿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 “我也祝你们俩早结良缘!” 陈晨侧首看向齐狩,齐狩把手搭在了陈晨的手上,肃然的说道; “我很傻,傻了很久,以后不会了,错过的我会补给你。” 陈晨咬着吐出的舌头,笑着,翻着眼,瞭了伏在车窗的萧鸿轩一眼。 “萧董!我们要走了,呵呵,帮我谢谢居小妹。” 第215章 人间事14 对欧阳静的父亲生前的作为,萧鸿轩并不认可。 几年前和纳兰前去S县,调查出事情真相,整个事情就已经无法逆转。 要说欧阳子乐是好心办坏事,也还算不上,要怪还是要怪,欧阳子乐运气不好,遇到了太多人力无法阻止的意外。 只是,由着他这个人的故去,留下的是拧成一团乱麻的人际关系。 被牵扯到欧阳家事里的蔡晓娥,自然是无辜的; 欧阳子乐去世后还是懵懵懂懂的小宝儿,也是无辜的; 之前一直毫不知情的欧阳静,也是无辜的。 无辜的人们却因为死者欧阳子乐联系在了一起,因为欧阳子乐的死亡,他们突然间有了各自的诉求。 骤然间感觉有些索然无趣,没随着去墓地安葬骨灰。一个人往墓园外遛了过来。 “老三,你上当了!” 看着气急败坏的胡峰,萧鸿轩递过根烟。 “上什么当了?” 郑君耀阴沉着脸,“姓齐的不是来道歉,是陪着那个女的做暗访来了。鸿青让我俩拦下一路尾随着的报社的面包车,一直纠缠着不走,姓齐的出来,那个女的喊了一声,就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没错,面包车里的小子们,叫和姓齐的一起的女的,陈姐,明显就是他们的头头。” “有意思!”萧鸿轩笑了笑,“这姓齐的挺会玩的呀!” 拉着胡峰和郑君耀;“你们的车呢?让我躺会,实在是熬不住了。” “这事就不管了?”胡峰一使劲,萧鸿轩反被他拉的站住了。 “呀呀!管什么呀?报社的记者,人家干的就是这份工作,无冕之王,没人能干涉人家新闻采访的自由,懂不懂?” “我是说姓齐的纠缠周蜜的事。” “哎呀!姓齐的道歉很真诚,话都说开了,翻篇了。那个女的是记者又不是姓齐的是记者,你呀,还是搞刑侦的呢!怎么就能把两个人,两件事混在一起呢?” 郑君耀追问道;“真翻篇了!?” 萧鸿轩拉不动俩人,反倒被俩人拉着站在路中间,动不了,叹口气,指指陵园大门内,花坛阴凉处。“哎!坐那聊,你俩这一身的行头,站在大门口,还真像是看大门的。” “你看,那女的临走要我帮她谢谢居小妹,一句都没提砸车赔偿的话。高兴的样子,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哎呀!小妹这是名医呀,一顿暴揍,还把姓齐的揍明白了。” “这样说来,多少该给赔点钱,砸车终究是不对的。” “君耀,你是哪一头的,向着谁呀!要我说,姓齐的该给小妹治疗费呢。鸿轩,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萧鸿轩一脸的萧索,盘腿坐在花坛沿上。“回头再想想,真没意思!姓齐的也没安坏心眼,就是跟着远远的看;可是周蜜不知道呀,莫名其妙的被人跟踪,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孩子,提心吊胆,吓得够呛。 这事呀,小妹做的冲了点,但是办法没错。 要是依着小妹的办法,刚发现就把人堵上,问个清楚,周蜜不就不用担惊受怕好些日子了吗? 还是大哥说的对,怪谁呢!?就要怪咱们哥几个,一直都没拿周蜜当自家的妹子。 换个人,烟霞,郑哥绝对是第一时间就去把人薅出来了。要是居小妹遇到这事……” 萧鸿轩突然觉得郑君耀看自己的眼神不对,暗暗后悔没事干嘛提姚烟霞,这不是勾着郑君耀逼着自己打听姚烟霞的消息吗!有意的想把话扯远了。 “毛子几个可不会光是卖嘴,忽悠着几个小家伙把车给人砸了。那个,要是燕子,嗨!说不定没等我们怎么样,她自己就能张罗着把人找出来,胡峰,这你该相信吧!要说起来,还就数燕子胆大……” 郑君耀伸出一双大手,紧紧的攥着萧鸿轩的胳膊,阴沉的脸能拧出水来,哑着嗓子说道;“别瞎扯废话了,我问你,最近有烟霞的消息吗?” 郑君耀摆出这架势,显然是今天不打算放过萧鸿轩。 躲是躲不过了!萧鸿轩争取主动,使劲的瞪大了眼,不满的说道; “郑哥,这可就是你不对了!你是她大哥,你都没她的消息,我哪能有她的消息?” 这两年多每次问起姚烟霞,萧鸿轩都是这套说法,郑君耀还就一直都找不出反驳的话。 “哎呀!”郑君耀低吼着,气急的猛晃着手里攥着的萧鸿轩的手臂,带的萧鸿轩整个人前仰后合。 “郑哥,不然我自己躺下,省的你费力气!”萧鸿轩说着就要往后躺倒在花坛里。 郑君耀用力曳着萧鸿轩,不让他倒下了,气恼的低吼着; “你少耍无赖!这两年我都不敢回家,进了门,我妈就不停地念叨烟霞,还不敢劝,我一张嘴劝,就得挨顿骂,骂我这个当大哥的没本事,连妹妹都找不回来! 鸿轩,你就可怜可怜你郑哥吧! 我知道烟霞一定私下和你有联系,实在不行,你帮哥传个话给她。 就说家里人都惦念着她,无论遇到了啥事,回家和家里人说说,就是天大的麻烦,当哥的都替她顶着。”怒吼声逐渐变成了苦苦哀求。 看郑君耀安静下了,也不使劲晃了,萧鸿轩刚刚坐端正了,随口答应道。“好好!好!我答应你给烟霞稍话。” 郑君耀陡然起身,脸上露出可被我抓住的了的得意神情,面对面,双手抓住了萧鸿轩的肩膀,发了狂的猛摇着,嘴里不停地问着; “就知道你一定和烟霞有联系,你说,烟霞人在什么地方!你说!你快说呀……” “我的天哪!老胡,快拉住郑哥,我他娘的骨头架子都要被摇散了。” 趁着胡峰抱住了郑君耀,萧鸿轩连忙逃了出去,隔着十来步的距离,看着被胡峰从身后抱着腰,大瞪着眼盯着自己的郑君耀。 「咳咳」的装着难受的要吐的样子。 “郑哥,你还能讲点理吗?是你要我给烟霞传个话,我答应你,烟霞要是跟我联系,我一定帮你把话传到了。可不是说我现在就和烟霞有联系。咳咳!你这一顿摇,兄弟半条小命都摇没了。” 郑君耀拨开胡峰,一瞬间,满脸堆笑,眯着眼,客客气气的说道; “是郑哥性子急了,对不住,来来,鸿轩,过来坐下接着聊。” 郑君耀往过走了两步,萧鸿轩拔腿就跑,跑出段距离,回头叫道; “还是算了吧!再聊,你再来一次,我剩下的半条小命也没了,就不用从这出去了,你给我买块地,直接就埋这了。” 见萧鸿轩逃远了,郑君耀咬牙骂道;“真是个滑不留手的皮猴子。” 一转身,发现胡峰也躲得远远的,气呼呼的叫道; “你们一个个的都帮着烟霞躲藏着,就没想过这样做到底是不是真就对烟霞好呢?” 躲到花坛对面的胡峰,连连摆着手; “郑哥,你可别冤枉人,我可是真的一点烟霞的消息都没有。” “那你躲什么呢?”郑君耀气呼呼的瞪着胡峰。 胡峰脸现怯色,“郑哥,你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有多吓人!我要是不拉住你,鸿轩真能让你给摇零散了。” “哎!”郑君耀仰头长叹了口气,颓然坐了下去,“啪啪!”猛拍着自己的大腿。 第216章 人间事15 周蜜有点哭笑不得。 从陵园到市区,两三个小时的时间里,走在路上,站着休息时,任何场合只要机会,都有人过来找她攀谈,陆陆续续的接到了十几个聚会邀请。 有口头相邀的,也有很真式的送上邀请函。 职场打拼这几年,还当了不短时间的副总,什么样的人参加什么样的聚会,还是能知道些门道。 在某种程度,打工的和真正的老板有着层无形的界线,打工拿薪水,什么总不总的不过是个虚名,老板能把你摆放在上面,也随时能让你滚蛋。 手里的几张邀请函,便是拿资金实力说话的老板们小圈子的聚会。 而以往,这样的聚会周蜜要出席,只能屈就自己,当个不被人正眼看的,陪某个应邀者出席的花瓶类的角色。 之所以会在短短的时间里被人们另眼高看,周蜜也知道原因。 曾经被如今事无巨细无微不至关照自己的这些人关照的女孩,欧阳静,劳燕,曹秀秀以及近来才冉冉升起的商场新秀居小妹,无一例外地都拥有了自己的庞大产业,在古城的商圈里流传着,这些人凑在一起专门制造女大老板的传说! 显然在老板们的圈子里,周蜜已经提前升格成了平等对话的对象。 至于如今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大产业,只不过是个时间的问题,该给的重视一点都不能少了。 找大哥萧鸿青帮忙拿主意,答案不用问都知道,一定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别去。 该找的人还是萧鸿轩,要是没他暗许,有关自己的消息一定不会传得这么快。 时间对周蜜来说很宝贵,这边的事一结束就要赶回公司,检查明天开始的活动,居小妹和自己都不在公司这两天,具体落实的情况怎么样。 陆清绯做的选择经过了周详的考虑。 主动留下了辅助秦娥,撤掉灵堂,恢复整栋小楼的办公面貌。 没等秦娥从各店调人手来帮忙,陆清绯早就提前安排了下面的酒廊派歇班的服务员过来。 至于这些人加班的薪酬由谁来承担,陆清绯没找人问,也没人和他提起。 人员统筹安排有秦娥,实际的工作也不用他动手,人手都是他调来的下属,各处走动着检查检查,顺便的和留下来的人都再熟络一下感情。 等到参加完追悼会的人拐回来,陆清绯自自然然的就成了接待总管,按着萧鸿青的安排,这一批人先被安排在了钓客食府用餐,从勾引酒廊调来的服务员,平时的工作性质和钓客食府服务员差不多,也是顺理成章的分派过来一部分在钓客食府帮忙。 陆清绯楼上楼下招呼来宾,要点啥,安排个什么,当然都用的自己直属的部下,说话气长,没人会不给老总面子。反过来宾客们也是很是认可他的招待。 等到开席了,顺着一桌桌敬了一圈酒,替欧阳静把感谢大家的话说了一大车。 这时候来宾可没谁还会不认识,欧阳静董事长的好友,勾引酒廊的小陆总了。 这一波来宾散的大半,跟去陵园安葬欧阳子乐夫妇骨灰的回到钓客食府。 又是陆清绯张罗指挥着服务员们收拾桌子,打扫包房。一个个的把刚回来的人都找位置安排坐下了。 都安排完了,陆清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楼上楼下转了一圈,没见到萧鸿轩夫妻俩,还有正主蔡晓娥。 走楼梯道上碰到了周蜜,看周蜜眼神四处打量的样子像是在找人,有心避开了,不防周蜜低头正好看过来。 “周总,怎么,在找人吗?”只好抢先打个招呼。 周蜜笑了笑,“陆总,你看到鸿轩了吗?” “哦!好像萧董就没进来。”陆清绯敏捷的察觉到,周蜜笑的很随意,是毫不作假的随心随意。提到萧鸿轩也不是平常习惯的称呼萧董,而是亲昵的直呼其名。 关于辞退周蜜,大哥在电话里没有发火,只是提醒陆清绯以后做事少些冲动。 回味大哥的话,陆清绯逐渐的感觉在周蜜离职的事上,自己似乎被萧鸿轩牵着鼻子走。 结合近来有关周蜜的传闻,还有今天周蜜提起萧鸿轩的神态语气,越发的怀疑。 心里不高兴,脸上却不带出一丝来。 绅士风度的侧身请周蜜先过,神色不变的上楼招呼人去了。 三层的小楼被收拾的很彻底,重新恢复了办公的样子,仔细的看了,比前些天还要干净整洁。 除过蔡晓娥臂上的黑纱,就再没有一点丧事的痕迹。 大厨房没了熙来攘往的人流,撤走了暂时借来的小桌椅,回到了往日空旷的样子。 从离开县里,一旦宝儿离开了视线,蔡晓娥就不由自主的开始紧张。 为了掩饰紧张,和谢莹坐在长长空着的操作台边高脚椅上的蔡晓娥,从坐着的高脚椅上站起来,看着炉灶边等着水烧开的萧鸿轩。 “灶台上的活,咋能让个大男人干呢!你坐着,我来下面。” 谢莹伸手拦着蔡晓娥,笑着说道;“我们家一直就都是他在下厨做饭,蔡姨,您坐着。” “怎么能这样,哎!怎么能这样儿!”被谢莹按坐下,蔡晓娥轻声不住的嘀咕着。 萧鸿轩边往锅里下面,边说着话;“蔡姨,我见您这两天吃饭都只吃一点,估摸着是饭菜不合您的口味,所以就自作主张,请人擀了些你们那边的菠菜面。” “太让你们费心列!”蔡晓娥一说话就想要站起来,谢莹只得再次起身把她送回座位上。 一碗卤菜,一碗肉臊子,摆上案子。 萧鸿轩示意秦晓娥随意,猛地想到吃面怎能少了辣子和醋,赶快去取过来,放在蔡晓娥面前的案子上。 “蔡姨,你随意,缺啥了你吱一声。” 蔡晓娥闻到熟悉的饭菜香味,抬头想和萧鸿轩说两句感激的话,见萧鸿轩立着不动,在看自己,忙催着;“你也快吃呀!” 萧鸿轩去给自己捞面,刚把过了水的面捞进碗里,听见门响,扭头见周蜜推门走了进来。 笑道;“都好这一口呀!闻着味了,就往过跑。” 手一伸,把碗递给了周蜜,从碗柜里从新取碗给自己捞了一碗面。 周蜜边吃,边把有人邀请她的事说给萧鸿轩听。 周蜜这也是听进去了林梓潼的建议,别把事情藏在心里,说出来了,别人才明白你的态度,才知道该如何帮你。 “这样的场合我不熟悉,怕一个人去了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尽管去,没啥大不了的,说白了就是互相捧场子,给面子,送高帽子的个事。 以前我和纳兰不喜欢这样的场合,都是小黑子去应酬。说无聊吧,多少还有点用,听来的小道消息一般都很准。以后这些聚会你就多参加参加,算公干,呵呵!” 俩人为说话方便,和谢莹她们拉开了些距离,周蜜坐在中间位置。 听萧鸿轩的意思有意让她当个带着耳朵去收集信息的,呲牙,哼了一声。心思一动,伏在萧鸿轩耳边小声说道; “有个聚会邀请,指明要你一起参加,你去不去?” 萧鸿轩也压低点嗓音,问道:“什么聚会呀?” “自助酒会,要求男女搭伴参加。”说着话,眼光往谢莹飘着,似笑非笑的样子,显然是故意逗萧鸿轩。 “我帮你找个搭伙的,斌子怎么样?” “不行,人家指明了要你参加,估计请我都是为请你才顺搭的。” “谁呀!这么喜欢我,不会是个女的吧?” “你把你当谁了?纳兰吗!也就谢莹把你当宝了,外面可没女人惦记你。” 周蜜一不注意说话声就大了,谢莹端着碗悄悄的挪了过来,正好听到。 调侃道;“谁呀,萧鸿轩看上哪个美女了?” 周蜜慌忙解释道; “就不关女人的事,帝豪的几个老板攒了个饭局,要我带话给鸿轩,务必赏光。” “哦!是他们几个,行了,我答应了。” 一说是帝豪投资的老板,萧鸿轩竟是连时间地点都不问,就爽快的答应了,周蜜反倒也升起了好奇心。 “哎!你俩别皱着眉盯着我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三五句话说不清。今天都有事,闲了有时间再给你俩慢慢解释。 对了,办公室给你准备了份资料,一会带上了。” 吃了两口面,接着又叮嘱道; “周蜜,我这次可是就看你的了。呵呵,你和小妹可一定不能辜负了我的信任,明天开始的活动一定要办好了,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全力支持。” 周蜜嫌弃的白了萧鸿轩一眼。 “哼!你,我和小妹就没想过指望你能帮上忙,你呀,就会卖卖嘴,哄人给你卖命。” “说好了的,我去给你门帮忙!”谢莹插嘴说道。 一个人低着头闷声不响吃完饭的蔡晓娥,不声不响装好了小碗的面汤送了过来,三个人忙连声说着感谢,也不聊天了,各自扒拉着碗里的饭。 周蜜接了居小妹的电话,紧赶着走了。 谢莹抢了洗碗的活,蔡晓娥只得跟着萧鸿轩去了他的办公室。 对于林梓潼出的难题,萧鸿轩想了两天,还是选择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来和蔡晓娥沟通。 萧鸿轩问过了蔡晓娥,知道蔡晓娥不喝茶,就取来了几瓶瓶装矿泉水摆在茶几上。 屋里的白板已经擦净。 手里拿着黑笔,立在了白板前面。 从陵园回来后,被单独带过来,蔡晓娥就知道,这是要和自己谈欧阳子乐死后自己和宝儿的事情。 在陵园看到欧阳静竟然在欧阳子乐夫妻边上给自己预留了墓地,防备抵触的心思就淡了些。 只是这两天里,即便没有刻意的找人打听,从别人嘴里听来的,就已经知道了欧阳子乐的大女儿,不但是大公司的大老板,还认了一双大官的爹妈。 要说有钱有势,是一点都不假。 家乡过来的人,就段长和欧阳子乐私交不错,还能说几句贴己的话。 在陵园偷偷拉着段长求他帮忙,帮着和欧阳子乐的大女儿求情,把宝儿留给自己,自己保证用心照顾好了宝儿。 段长一劲的摇头,话说的也明白,宝儿姐姐的情况都看到了,一来是真不缺钱; 二来呢,象他们这样有身份的人更在意脸面,瞧瞧在他爸爸欧阳子乐丧事上花钱的架势,在县里就没见过谁家像这样流水式的花钱,还不收礼金。 绝对不会背个遗弃幼弟的坏名声。再说了,人家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弟,宝儿跟着他姐姐也是过上了好日子。 于情于理,这事谁也没法帮着蔡晓娥张嘴去求欧阳静。 跟着萧鸿轩进了办公室,蔡晓娥心里凉凉的,早早晚晚的事,还是早说清了,自己早回去一个人慢慢的熬日子。 第217章 人间事16 “蔡姨!蔡姨!吃点水果。” 谢莹把果盘推到蔡晓娥面前,久久不见蔡晓娥有动作,轻声的叫着蔡晓娥。 萧鸿轩这时应该走到楼下了,人走了,留下了白板上勾勾画画的文字和线条,勾着蔡晓娥的视线。 等了好久的谢莹,只好伸手捉了蔡晓娥的手摇了摇“啊!”轻呼了一声,蔡晓娥扭头和谢莹歉然的笑了。 来到古城后,有了接触,不难看出这对年轻夫妻和欧阳静的关系很亲密,欧阳静的事情她们有很大的话语权。 方才确认了欧阳静是找了她们来和自己宣布她的决定,蔡晓娥心里是有着对他们的怨恨。 因为他们是帮凶,根本不在意自己这个陌生人的感受,一心要维护的是和他们熟悉的欧阳静。 一块白板上,先写下了蔡晓娥,欧阳静,欧阳宝,三个名字。 每一个名字的后面,是这个名字的主人对欧阳宝未来的诉求和期望。 在写这些的时候,萧鸿轩背对着蔡晓娥,只是自顾自的写着。 随着黑色的文字在白板写下的每一个名字后面延伸着,蔡晓娥似乎也渐渐沉入了无边的黑暗里,压抑的喘不过气。 宝儿成长的最好环境,她也想给; 宝儿光明美好的未来,她也期待; 宝儿完整的家庭生活,她也想让他拥有。 心里的愿望和嘴里的语言改变不了铁一样的现实。 偏僻小县城里的一间聊以维持生计的小铺子,能够做到的只是维持母子两人基本的生活。 就象简笔线条勾勒的一幅画,没有层次,没有色彩。 而这就是蔡晓娥能够给予宝儿的未来景象,她怎么能够愿意呢! 开始暗自流泪的蔡晓娥,对不言不语只是在白板上书写着事实的萧鸿轩的怨恨到了顶点。 这该是多么冷血的一个人,才能残酷无情的把别人的情感,尊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写满了第一块白板,萧鸿轩才转过身,示意收拾完厨房刚进屋的谢莹,帮已然泪流满面的蔡晓娥取来湿毛巾擦脸。 等蔡晓娥情绪稳定了些,缓缓的说道; “静静委托我来和蔡姨谈,我想先和蔡姨确定一点。无论是您还是静静,都只是宝儿的亲人,无论谁都不能代替宝儿。 所以我们商量的第一原则,一切以对宝儿最佳的选择为基础。 第二,既然大家的想法有矛盾,想要事事求全,不可能,必然需要做出适当让步。 宝儿还是个孩子,没有自主选择能力,所以我恳请蔡阿姨,我们大人们都多委屈些自己,少为难宝儿。” 蔡晓娥有些听不明白,萧鸿轩却无心解,紧接着就在边上空着的白板上拉出了一条直线。 把宝儿的名字写在线条旁边,顺着线条在不同的点上,依次写出宝儿不同生活环境下可预知的未来生活情况。 两笔画上代表欧阳静和蔡晓娥的两条线。 指着三条线交插的点,问蔡晓娥; “蔡姨,这是不是宝儿最佳的生活以及学习的环境?是不是你希望的能够让宝儿有个美好人生的最好选择?” 蔡晓娥点着头。 萧鸿轩笑了,诚挚的说道;“静静要我来和您谈,我就可以替静静做决定。现在事情就很简单了。为了达成您看到的目标,静静愿意做出让步。现在就看您能否接受了?” 蔡晓娥反反复复看着白板上萧鸿轩写下的以欧阳宝为中心,经过直观的比较后,选择出的最佳解决方案。 连萧鸿轩接了电话匆匆出门,都毫无察觉。 要给欧阳宝更好的生活学习条件,离开小县城就是个必然。 要不伤害到欧阳宝的感情,欧阳静就要承认蔡晓娥这个继母的身份,并且要让欧阳宝继续和蔡晓娥生活在一起。 萧鸿轩代表欧阳静做出了妥协让步。 蔡晓娥这时候也明白了,自己要怎么做。 跟着宝儿离开熟悉的小县城,陪着宝儿到大城市生活。 蔡晓娥的犹疑挣扎全写在了脸上,谢莹看的很清楚。 “蔡姨,鸿轩跟我讲了您的经历,所以我很理解您现在的困惑。和以前的丈夫离婚后,无论多艰难,您都自强自立,不依靠任何人,坚强的活着。” 蔡晓娥眼前不禁浮现出雨雪天里,独自一人挎着和自己的身材相比显得巨大的菜筐,跌跌滑滑走在通往县城的泥泞道路上的画面。 “您也看出来了,静静是把我们两口子当亲哥哥嫂子。心里话也都和我说。 对您,她和我们都很钦佩。 我们也知道您自强独立这么些年了,您和宝儿的未来依托在谁身上您都不会安心。 鸿轩和我,家里面也有生意,您出来了,把家里的铺子让出去,在这边再找个铺面,我们帮着你,您还是做自己的生意。 这样一来,您有自己的收入了,宝儿也多一个依靠。” 蔡晓娥眼前一亮,兴奋的问道; “真的可以吗?宝儿姐姐不会嫌弃我在外面做小买卖丢她的人?” “怎么会呢!”看到蔡晓娥精神放松了,谢莹笑着说道; “我们家就一直都做着小买卖,静静还给鸿轩帮过几年的忙呢。” “哦!”蔡晓娥长出了口气,不是没想过以后跟着宝儿随着他姐姐生活,之所以没提出来,是怕被嫌弃,更怕越来越懂事了的宝儿左右为难。 是在陵园时,段长一番,宝儿姐姐有钱有势好面子的话,彻底打消了蔡晓娥的这个念头。 谢莹起身把房门反锁了,坐回蔡晓娥的身边,压低了嗓音,轻声说道; “蔡姨,昨晚上来给您诊脉的黄叔,是中心医院的院长。他说,您的身体很健康,之所以和以前的丈夫没有孩子,有可能是您有小毛病,也有可能是您以前的丈夫他自己有问题。 总之,您身体没有大问题。回头您去中心医院做个彻底的妇科检查,把身上的小毛病也找出来,治好了,以后您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你们,这,我……”蔡晓娥羞红了脸,嘴里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 宝儿姐姐的这些朋友,虽然尊敬的叫自己蔡姨,其实年纪都相差不大。便是这样,也没想到她们私下为自己操着心的还有这事。 无法生育就是蔡晓娥最大的心病,因为这个被第一个丈夫一家人赶出家门,嫁给欧阳子乐又是有名无实的夫妻,没法跟人解释,婚后又是五六年肚子没一点动静,在家乡更是坐实了不下蛋的老母鸡的名声。 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就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在乡下更是几乎被当做不是女人。 蔡晓娥悲剧的前半生,根源在于此,内心又怎能不被谢莹这一番话引起震动。 “蔡姨,有病看病,病看好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谢莹含糊的话里,有着不含糊的关怀,蔡晓娥抿着嘴,使劲的点着头。 蔡晓娥暗淡的人生,似乎从第二任丈夫欧阳子乐故去,扯开了厚重的帘子,未来露出了阳光的明媚。 就象身边坐着的谢莹正在轻声说的话; “蔡姨,人和人之间多一点谅解,多一点真诚,就会多些温暖和欢乐。” 让萧鸿轩丢下事情还没谈好的蔡晓娥,急匆匆下楼迎接的是袁栋梁。 袁栋梁来得很急,是从机场送一个访问团,回城直接拐过来的,在巷口下了车就紧跟着萧鸿轩疾步上了三楼。 楼道里很安静,只有俩人的脚步声急促的从一楼响到了三楼会议室。 萧鸿轩给袁栋梁泡茶的时间里,欧阳静跟着林梓潼还有老严也从隔壁紧急赶了过来。 看到推门进来的三人,袁栋梁起身打过招呼,扭头就指着萧鸿轩笑骂道; “你小子鬼精鬼精的,这就先把救兵搬来了!” 萧鸿轩一脸的大义凛然,“领导来了,我这可是拿出最大的诚意,请出家里长辈来待客。” “去去!你小子肚子里就没憋好屁。” “呦呵!袁书记既然已经给定了性了,鸿轩你就把屁憋回去,别放出来熏人了。袁书记你喝了这杯茶再走,我们就不碍眼了,先走了。” 向南山故世后,越来越护犊子的老严,自家的孩子自己随便骂,别人要是说句不中听的,就别怪倚老卖老没个好脸色给你。 俩老家伙见了面就呛起了火,萧鸿轩忙一本正经的说道; “是我不对,您们都坐着别动,我自己出去,跑出二里地,把肚子整干净了再回来。”说着话,作势就要出门。 “行了,行了,玩笑话说够了,你袁伯伯事务繁多,时间很紧,鸿轩,坐下了,听你袁伯伯说正经事。” 林梓潼适时的出来打着圆场。 “说说吧!你搞出这么大阵仗要干嘛?” 萧鸿轩只瞄了一眼袁栋梁丢在桌上的报纸和打印出来的网上发的帖子。 林梓潼和老严也都只是看了眼,欧阳静拿起来好奇的翻看了几页,便也没兴趣再看了。 都是报道,描述欧阳子乐葬礼的文章。 其中以偏概全,有意夸张,都没少了,总之,欧阳子乐的丧事堪称世纪葬礼。 网上深挖死者亲属信息的帖子也已经出现了。 一场送别的葬礼已经结束了,亡者去了另一个世界安息,亡者的亲人在人间依旧要生活工作,去迎接一个个新的麻烦。 第218章 卿本佳人 1 周蜜赶回公司前,需要把丽丽先送回纺织厂的父母家里,因为这个凑巧的原因,萧鸿轩打来电话的时候,周蜜和居小妹驾车从纺织厂折回来,即将经过钓客食府。 被萧鸿轩紧急召回,电话里还问了句,刚给你的资料看了吗? 一来一去是居小妹开车,周蜜也是第一次从萧鸿轩手里接到公司绝密级的资料,实在是好奇,路上的半个小时时间就已经把资料认真仔细的阅览了一遍。 方案还有点碎片化,显然还是在意向阶段,萧鸿轩会拿这些资料给她提前看,这是要她往里添加自己的意见,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将她已经划归参与决定公司未来的核心人物,而不是被动的完成指令的普通管理层。 周蜜已经逐渐适应了萧鸿轩随时随地按着自己的时间办公的工作风格,对萧鸿轩的召回指令并没有突兀的感觉,反而因萧鸿轩的一句询问,看过资料了吗?而心情激荡。 还以为自己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迎接萧鸿轩第一次召集她参与的这类会议。当萧鸿轩把自己介绍给袁栋梁之后,立即就宣布由自己来介绍项目设想。 周蜜有短短的一瞬呆愣,才微笑着接受了萧鸿轩的指派。 似乎这种简单直接的做事风格本来就是萧鸿轩的做派。 接上电脑,投影仪投在幕布上的正是方才看过一遍的资料。 娴熟的打开激光笔,指点着幕布上的重点,周蜜开始了讲解。 老严会出现在会议中,她只是以为老严是代表纳兰旁听,却不知道,给尚不完善的方案起了个怪怪名字的就是老严。 “良币驱逐劣币!” 有些拗口的念出来,周蜜稍稍停了下,含笑扫视了一圈。 “萧总的这份计划,涉及的范围的广泛程度,是公司以前从没有涉及到过的。 也是第一次整合以钓客食府为中心,相互关联的几家公司,携手共同完成的一个项目。 我口误了! 应该说是共同启动了一个项目…… 鸿居建筑公司已经完成了必要的资质验证,最为主要的…… 槐树村公司,积累了园林绿化,以及物业管理的经验,在商业物业招商管理也有了一定的基础……” 周蜜越讲越自如,看着与会的人认真专注的神情,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 “安居公司作为全省最大的房屋中介公司,有着最为广泛的门店网……公司大量参与了自有的门店装修,酒廊装修,酒店,以及民居的装修,积累了深厚的经验,培养出了自有的设计团队…… 经过资源整合,新成立的公司,具备了自主设计,自主建设,自主室内装修设计和施工装修,以及物业管理,房产销售…… 通过强强合作,在保证精品的前提下,压缩成本,以求达到低价位高品质的目的。” 接过居小妹端过来的水,润了润嗓子,周蜜把播放大半的幻灯片直接退回到首页。 用手里的激光笔点着,「良币驱逐劣币」笑着说道; “其实我也是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前才接触到这个项目,看了一遍,一直不理解这六个字的意思。好像只听过「劣币驱逐良币」。 刚刚替大家讲解的过程里,我逐渐的明白了。什么是「良币驱逐劣币」…… 房地产市场很火,但是,房地产市场的问题也很多。 大件耐用商品有个共有的特性,个人没有能力检测产品质量…… 什么是房地产市场里所谓的劣币? 是抱着短期在房产市场淘一把金的想法,只考虑利润率,各种手段的压低成本。 房子建好后,收回了资金,拿着利润就消失的房产商。 而我们公司的这个计划,就是要将新成立的房产公司和公司的产品都打造成货真价实的良币,推向市场,以我们为标杆,让劣币无所遁形。” 慷慨激昂的说出最后一句话,在一片鼓掌声里,周蜜向大家鞠了一个躬,优雅的转身退回了座位,走之前,看似随意的随手关上了投影仪和电脑。 刚坐下,居小妹侧过头来,伏在周蜜耳边低声问道;“刚看前面的大纲,应该还有几张换灯片子,你……” 周蜜在桌下用手按了按居小妹。脸上神情安然不变,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即便刚才萧鸿轩没有偷偷的用眼睛示意,周蜜也会提前结束讲解。 后面一小部分,有关具体证明公司良币特色的实施设想,运作手法几乎都是诡道,显然萧鸿轩的这份不完备的方案,并不是为今天与会的人准备的。仓促之间,只得先拿出来,分寸的把握,全靠现场主讲的人来掌握。 白安东打来的电话,说起欧阳静和在这边的几个孩子,似乎是随口提起,说这些孩子们都还年轻,做事太毛糙,又过于理想化。让袁栋梁看严点。 袁栋梁接了电话立即让秘书收集和这几个年轻人有关的信息。 转脸秘书就拿来了当天的报纸和从网上下载打印好的帖子。 自律甚严的袁栋梁能让自己的独子来和这几个年轻人接触交往,是早就了解这些人的品格,也认可这几个年轻人做的事。 甚至还有些嫉妒白安东,空降到古城,短短两年多时间就收获了这几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家人长辈似的尊敬。 对于白安东所谓的「看严点」的要求,袁栋梁可说是乐意之至。 百忙之中硬是挤出了时间赶了过来。 结果,袁栋梁欣慰不已。 以他今时的阅历和地位,不难看出这份规划的不足之处。盯着萧鸿轩促狭的呵呵一笑,说道; “画大饼还要有块空地呢!你这一条龙的规划怎么没提到建设用地呢?啥个意思,半空里盖房子?” 萧鸿轩笑呵呵的说道; “可不光是缺地,还没钱。我这不就是二傻子做梦娶媳妇,自己傻乐呵吗。” “不行!”袁栋梁一瞪眼;“这个媳妇你得给我娶回来!” 说完了,又换上了笑脸;“你小子一定有了办法,商业机密嘛!我也多不打听。就一条,绝对不能违法乱纪。” 萧鸿轩翻着眼看着袁国栋,不满的说道; “不帮忙,还给套链子,呵!算了,知道领导您一身正气,我这一身铜臭的小民,入不了您的法眼。小民我守法守规,被人刁难了,您总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吧?” 听萧鸿轩说出这样的话来,袁栋梁已是认定萧鸿轩想好了鬼点子。 周蜜刚才即兴做的一段总结,还真打动了袁栋梁。如今房地产市场正如周蜜所讲,鱼龙混杂,老百姓积攒了半辈子的积蓄,拿出来买房子,就像是瞎子摸象,根本就是瞎碰。 如果一个地区有了一个标杆性的房地产商,无形中会推动了房产商们重视房产品质,又遏制了恶意哄抬房产价格。 袁栋梁眯眼看着萧鸿轩,诚恳的说道; “政府现在给房产商提供土地,已经透明化,地块都要公开拍卖,没有人能给你在这方面提供特殊帮助,我也不行。 别的方面,只要你不违规,合法建设,在政策允许内,我很乐意帮你。” “袁伯伯,光是看您说话的严肃劲,我都不敢动违法乱纪的念头。这时间了,袁伯伯吃午饭了吗?我这还有菠菜面,我这给您下面去。” “你小子,不一口一个领导了?想到伯伯饿着肚子了!还滚去下面条。”袁栋梁笑骂着,看萧鸿轩一路小跑出了门。 转过脸看着老严和林梓潼,笑着问道;“这个方案你们早就知道了吧?” 俩人同时摇着头。 老严是知道的,却故意装作不知;林梓潼也是通过电话联系,听萧鸿轩提起过有这么个想法,回来后碰面聊过两句,整个构想还是这时候才看到。 袁栋梁又看向居小妹和欧阳静,还没问呢,俩人就摇起了头。 “嗨!这小子,保密工作还做得真好。” 感慨了一句,换到对着所有人问道; “大家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吗?” 林梓潼以工作多年一贯的严谨态度,说道。“很难!” 老严挑了挑长眉,学究气十足的说道;“很有意义,值得尝试。” 欧阳静和居小妹同时说道;“我相信三哥。”说完了,俩人相视一笑。 只有周蜜蹙着眉,低头不语。 和早就有过接触的欧阳静居小妹不同,袁栋梁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周蜜。 初次见面,对周蜜的表现,印象却很好,觉得这个女孩子,言谈举止落落大方,职业素养也挺高。 叫着周蜜道;“这个,名字叫什么呢!周蜜,你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吗?” 被袁栋梁点到名,周蜜抬起头,礼貌的笑了笑,说道; “我个人很希望参与这个项目,正如纳兰伯伯说的,这个项目很有意义。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认,萧董要推进这个项目实施,有许多难题还没有解决。 除过袁书记你提到的土地问题,最难的,还有说服各公司的股东们,同意公司向新成立的房产公司投入资金。 股东们很难认可,新成立的房地产公司不把盈利放在第一位,设计出的项目规划。” 林梓潼点着头,“周蜜说到了点子上,股东们投资就是为了盈利,就是为了赚到更多的钱,这是客观规律。” 萧鸿轩一手端着一碗调好的面条,一手还端来了装辣子的小瓷罐。刚进了门,正好听到林梓潼说的话。 把面碗和辣子轻放在袁栋梁面前的桌上,手扶着长案,笑着说道; “老师,您误解了。办公司,钱是一定要赚的,只是,各有各的门道。” 对着手拿着筷子抬头看过来的袁栋梁,嬉笑着说道; “哎!这就是商业秘密喽,不可说,不可说。” 第219章 卿本佳人 2 陈晨穿着睡衣,叉腰立在客厅屋中间,苗条的身材,稍稍岔开了腿,绷紧的象个直立的圆规,梗着脖子,尖着嗓子,嚎着; “陈强,你也给我听好了,我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也不是你工商所里的下属小年轻。爱和谁在一起,你管不着。” 虽然这两年发福了,陈强也算不上是个胖子,相对而立的兄妹俩,两个人相似的两双眼睛,也是同样瞪得溜圆,喷着火焰。 五一放假的第一天,天刚刚亮,陈强就来堵在妹妹住的公寓门外。 昨晚如果不是媳妇拦着,半夜他就要来找妹妹。 爹娘都去世后,老姑娘的妹妹越活越无法无天了! 这几年陈强遇见高中时的同学都绕着走,谁让妹子陈晨做的事太丢人了。 前几年,从十四的少女开始暗恋齐狩,都等成了老姑娘的妹妹,似乎是总算等到了云开雾散,拨云见日,齐狩老婆去了国外,看样子要和齐狩离婚。 妹妹把暗恋换成了明目张胆的猛攻,不明不白的就大大方方的和齐狩同居在了一起。 闹得满世界亲朋好友都知道了这事,却突然就被齐狩给甩了! 大姑娘上赶着贴上去当小三,哼!还被人家玩完了,随便就甩了。 陈强找齐狩干了一架,先动的手,却没占到便宜,因为闻讯追着哥哥到了齐狩家的老妹陈晨一直不遗余力的在拉偏架。身上吊着妹妹,束手束脚,自然只有挨打的份了。 陈强动手吃亏,斗嘴还上火,齐狩大咧咧的就当着陈晨面,让陈强别烦他,自己保证不主动骚扰陈晨,陈强有本事还是管好自己妹妹。 陈晨找上门和齐狩撕破脸还是有些作用的,老妹总算还知道顾忌脸面安分了两年。 这两年来,陈强发动了一切能发动的力量,帮妹子介绍对象。 三十三四岁的老姑娘,想要遇到个各方面条件都合适的本来就不容易,陈晨又是一直不合作的态度,这两年老妹相亲失败的次数增加着,陈强的苦闷也随着在心里堆出了个沉甸甸的大山。 老妹一天不成家结婚,就有再回头和齐狩搅在一起的危险。 陈强满是苦涩的无奈闭上了眼,闭着眼把牙咬得「咯咯响」,睁开了眼,叹了口气,眼神诚挚的看着陈晨,柔声苦苦哀求道; “你为什么非要吊死在齐狩这棵歪脖树上!他有家,有老婆,有儿子;什么都给不了你,陈晨,你这样是没有未来呀!自己多大年纪了你总知道吧?不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了,别再和他纠缠了。” 陈晨言语笃定的说道;“齐狩已经通知桑兰最快的速度回国来办理离婚手续,等五一假期结束,民政局上班和桑兰办了离婚手续,然后马上和我领结婚证。”陈晨说话的时候,整个人幸福的都好像要发光。 “什么?你还敢相信齐狩说的鬼话?他是什么一样个人,我比你更了解!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会美化自己,最自私,最记仇,报复心最重!” 陈强陡然跳了起来,像是被吐着信子的毒蛇盯上了。 “你真以为齐狩舍得和桑兰离婚!?你不会真的相信齐狩从来就不爱桑兰。 哎!陈晨,如果不是因为太爱,太在意桑兰,齐狩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放荡不羁。 他是接受不了在他之前,桑兰谈过个男朋友,结婚的时候不是处女了。 心里憋屈的整个人的心理扭曲变态,一面死攥着桑兰不放手,一面用不停的出轨刺激折磨桑兰。” 陈晨面色平淡,语气平静的说道; “这些都我知道。齐狩这些年来追逐的女孩都是和桑兰一个类型,白皙丰腴,成熟知性的。这次让他惹上大麻烦的,也是这个类型,不同的是周蜜确实很优秀,连桑兰一起算上,齐狩追过的女人没一个比得上周蜜。” “我还没顾上说这事呢!你太不知深浅了,没事去撩萧鸿青他们干嘛呢? 千万别被萧鸿青笔挺的衣装和豪车华宅蒙蔽了,他们这个年纪的所谓的大老板,都是从小摊小贩打拼起来的。 坑蒙拐骗,斗勇好狠,吃过苦中苦,才积累下的诺大财富,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大学走出来创业成功的好学生,做事的底线有多低,手段有多狠辣,你一个跑新闻的记者能不知道!” “得了,你就别为我担心了!”话题从齐狩扯到别处,兄妹剑拔弩张对峙的局面就破了,陈晨脚跟用力人就半转了身,拉着哥哥送到了沙发上,安坐好了,麻利的去厨房煎蛋,热奶,不时的还要应付一两句哥哥的唠叨。 翻翻覆覆就是叮嘱着陈晨,动物凶猛齐狩无良,千万要和齐狩保持距离,上班挣钱吃饭,可不能不知深浅的拼上了小命。 早餐吃完,上了趟卫生间出来,还是在和陈晨念叨这些。 “滴滴!”陈晨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陈晨,电话!”陈强大声叫着厨房里的妹妹。 “你先帮我接起来。” 拿起手机,见是个没有名字的陌生电话。 “喂!” 对方轻「哦!」了一声,是个女声,像是有些讶异。 “您好!我找陈晨。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没错,这是陈晨的手机。她在厨房,你稍等一下。” “谁呀!”陈晨边擦手边走过来,伸手要手机。 “一个女的,不在你联系人名单里。” 接过电话看了眼来电号码,确实是一个很陌生的电话号码“你好,我是陈晨。” “陈晨你好!我们见过面,我是周蜜。” 见过一面,但是俩人没有过语言交流,对周蜜的声音依然陌生。对周蜜在这个时间打来电话,蓦然间心里生出不好的感觉。 难道真就是让哥哥说中了,对方对自己心有不满; 如果真是对自己不满,会不会迁怒齐狩!? 对女人不好动粗,对齐狩就没一点顾忌,自己这一次是不是连累了齐狩? 陈强也看出陈晨脸上的神色不对,拿着手机却不说话。 走过来,耳朵就要往妹妹手里的手机上贴。 “喂!陈晨,能听到吗?喂!喂!你能听到吗。” 陈晨要一扭,躲开了哥哥,转身就进了卧室,随手反锁了门。 “陈晨,陈晨,出啥事了?你开门呀!” 陈强耳朵贴在门上,一点声也听不见,正要使劲砸门,们从里面自己开了。 “吵什么吵!你这一大早过来就吵吵个不停,没准这会邻居正给物业打电话投诉呢!” 看着开了门走出来的妹妹,满眼的小星星,嘴角眉梢带笑,陈强提着的心还是吊在半空里,压低声,急问道; “你骗不了我,刚刚你接电话的样子绝对是受了意外的惊吓!陈晨,爸妈不在了,哥就是你最亲的人了,有什么事情,别瞒着哥哥。” 看着哥哥陈强紧张的样子,陈晨鼻子一酸,突然抱住了陈强。“谢谢哥,这些年一直都为我操心。” 陈强扶着妹妹的肩把陈晨推开了,“你倒是说呀,出啥事情了?” “呵呵!”陈晨笑着说道;“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正好,齐狩把我的车开走了,你开车送我过去,当场看看,你就放心了。” 今天早上周蜜没赶着时间去安居公司,因为萧鸿轩给她安排了另外一份工作。 即便是老板很贴心的让她把女儿带着上班,五一假期加班之外还要再加上个加班,周蜜还是腹诽萧鸿轩是毫无人性的万恶资本家。 所谓的钓客公司能当个人用的员工除去财务室人员齐备,就剩下萧鸿轩光杆司令一个。 现在连萧鸿轩领着媳妇谢莹都跑没影了,心大的,儿子丢给了今天帮着带孩子还兼带给周蜜压阵的林梓潼,对外的事务全部都委托给了周蜜。 要说还是居小妹有良心,知道心疼姐姐,安排了三个人手给周蜜帮忙。这才不显得三楼的整个这一层楼空荡荡的。 找个媒体帮忙。 把计划构思和素材统统推给周蜜,萧鸿轩的指示带着他显著的简洁特色,简洁到周蜜怎么操作,想找谁帮忙都没错。 居小妹调出的三个年轻姑娘显然是用了心,都是文秘或者中文专业即将毕业的在校生,文笔有底子,尤其都能熟练使用电脑。 说不清为什么就突然想到了找陈晨参与。 打完了电话,还为和陈晨在电话里说的话,暗自好笑。 “你要不放心,随便找人陪你过来,除过齐狩,谁都可以。” 为什么不能是齐狩呢?如果没有这个唐突的在自己生活里冒出来个泡泡的男人,和陈晨间就是一片真空地带,在众多备选中间,怎么会立即就想到联系素味平生的她呢! 会议室里,三台一溜摆开的电脑键盘噼里啪啦响着,萧鸿轩丢下的干巴巴的素材,被三个文笔不俗,感情丰富的小姑娘写成了一个个感人的故事。 周蜜一边浏览着网上新出现的帖子,一边思索着。 钱!钱!钱! 做房地产要很大一笔钱,即便是今时的萧鸿轩也拿不出。 被周蜜当面问起,萧鸿轩的态度很不认真,竟然说如果资金不足,就不做了!反正做白日梦,赚不来钱,却也亏不了钱。 假日的路况真的不错,陈晨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带着一肚子不解疑虑的陈强,上了楼。 下了车,陈强陪着妹妹往前走,强忍着没再问被自己问了一路,很不耐烦的妹妹。 古城西北部,是改造前的老城区,曾经居住着大量的原住民,齐狩就是在仿古商业步行街附近被人把车砸了,这也就是危险的中心。 可看妹妹的神色,真的很平静,甚至有些压抑着的高兴。 和所有假日的办公场所一样,小楼内很安静,行走在楼梯上,脚步带着回音,直到上到了三楼,才看到一个职场女性打扮的女子,含笑立在楼梯口迎接着他们。 “你好!来的挺快。”周蜜亲热的和陈晨握了手,又把手伸向随同陈晨一同来的陈强。 “您好!我是周蜜。” 陈晨手里的感觉,女子的手很柔软,皮肤光滑细腻。 一头的短发没有影响到五官精致的俏面的柔美,反倒添加了一种独特韵味。 陈晨说的没错,从容貌外形看,这个女人确然和齐狩的妻子桑兰有些相似,只是更年轻,也更漂亮大气。 “周总你好,我是陈晨的哥哥,陈强。”轻轻一握,陈强放开手。 周蜜一面肃手相请二人进会议室,不忘善解人意的和表情有些尴尬的陈晨微笑颔首,表示自己很理解陈晨找来了哥哥陈强陪着她来的行为。 第220章 卿本佳人3 陈强独自安静的坐在会议室长桌的一头品着茶。 长桌边,几个女子气氛融洽的交流着,不时发出一阵阵的轻笑声。 得知妹妹和人起了冲突后,陈强一直悬着的心自然放下了,安静下来,升出更多的好奇来! 一身职业装束的周蜜,巧笑嫣然,言语生动有趣,思路清晰,气场强大俨然控制了整个场面; 不但是容貌比起齐狩以往交往过的女子更优秀,工作能力更是高出几个层级来。 也难怪年纪轻轻便能够身居公司高层。 周蜜很强大,妹妹陈晨也很是不弱! 首次接触的俩人,直接用工作方式开始了交流,而这一种方式的交流,似乎也正好是俩个人最擅长的方式。 有些话不方便过于言明,言语轻点一下,甚至到后来只是俩人会心的相视一笑,心里便都明白对方的想法。 周蜜很是为自己一早生出找陈晨参与的神来的念头感到欣喜,今天工作计划中预计花费在和陈晨沟通的时间要省下不少。 安居中介公司那边,今天是整个活动的第一天,将一大滩的事情都丢给了初出茅庐的居小妹,周蜜终究放心不下。 只有把这边的工作及早结束了,周密才能够脱出身赶去现场给居小妹帮忙。 周蜜和陈晨敲定了整个合作框架,就要结束交流的时候,陈晨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周总,找我合作是谁的想法?” 似乎早就知道陈晨会提出这个问题来,周蜜看着陈晨,笑了笑,说道; “首先不能说是谁提前就决定了要找你来合作,我们是在所有媒体报道中挑出客观公正报道这件事的媒体,再在其中筛选出各方面条件符合要求的。 经过层层筛选,其中最为满意的就是你。公司这边主管这件事的是我,做最后的决定的是我。如果非要说是谁想找你合作,那就是我吧!” 短暂的交流,陈晨很喜欢和周蜜直接明了的交流方式,调侃道;“周总就没点别的想法?终归你我以前并不熟悉。” “或许吧!受到齐狩的影响。”周蜜笑意诚挚的看着陈晨。 “既然齐狩暗自喜欢过去我,现在又明确的表示要和你在一起共度以后的岁月。 我估计,你我应该有些相似之处。很明显,你和我工作性质和外貌形象,相差甚远。那么就只会是性格和做事方式可能很接近。 呵呵!现在看来,我的推测误差不大,我们对待工作的态度确实很相似。” 陈晨有点犹豫,是不是应该和周密解释清楚,齐狩喜欢周蜜最大的缘故并不是周蜜所说的,而是因为周密的容貌和气质。 周蜜把小姑娘整理好的资料装进资料袋,递给陈晨,歉然的笑着说道;“不好意思,事情紧急,为了工作就不留你和你哥哥了。” 一直注意着他们的陈强,已经从椅子上站起身,做好好了告别的准备。 猛然间推门而入的孙玉莲,改变了下面整个事情的进程。 回到了古城这边的家,如今曹氏集团的掌舵人孙玉莲就恢复了当年朴实无华的样子。 没了前呼后拥的助理,洗尽铅华呈素姿,平常的就象街巷里遇到的买菜回家的大妈。 对在一个厂家属区大院长大的好闺蜜曹秀秀的母亲,周蜜自然早就熟识。 反过来,孙玉莲也和从小看着长大的周蜜很不见外。 孙玉莲上楼敲萧鸿轩办公室的门,没人应声,转回头,推开了有说话声传出来的会议室大门,在会议室也没找到萧鸿轩,把屋里的人随意扫视了一眼,从着装和气质,便定位都是正在加班办公的公司内部职员。 “阿姨!” 不等含笑迎过来的周蜜开口,孙玉莲口气生硬的直接问道; “萧鸿轩呢!?” “鸿轩这两天有些事要处理,不在公司这边。”周蜜努力保持着微笑。 孙玉莲皱起了眉,面容严厉的盯着周密,问道;“地产项目是谁在负责。” 并非公司内部领导的孙玉莲这样的和周蜜问话,已是有些无理。 周蜜还是含笑先请她坐下,很有晚辈礼貌的垂手站在旁边,柔声细气的回答她的问题; “鸿轩不在公司的时候,项目由我来负责。” 这样的回答,指向的并不是整个项目,庞大的项目此时缺钱少地,还没个影子呢!已经动起来的工作就是屋里正在做,在谈的这些。 不想孙玉莲听了周蜜的回答,竟是满面怒容。 “这家伙,又给我来这一套!组建安居中介公司不让我往里投资,剩下的鸿居建筑和飞燕服饰等几间公司,还是秀秀拿自己的私房钱往里投了一千多万。 要说项目小,资金量不大,我也就不说了。 开发槐树村项目,首期启动资金就数亿,总是个大项目吧?还是让我拎着猪头找不到庙门。 呵!把黑小子推到了前面操作,借黑小子混不吝的劲挡着我,死活不接受我往项目里投资。 早几年就让他们搞房地产,又不缺资金,一个个的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斌斌早上给我说,他三哥要组建房地产公司,我是电话给他打不通,家里找不到人,公司找不到人。呵!这次又想玩老把戏,自己躲起来不见人,把你给推出来了!” 周蜜明白孙玉莲这是听岔了,错以为整个项目都由自己负责,一脸的尴尬,刚要解释。孙玉莲霸气的挥手拦住了她; 语气蛮横的说道; “周蜜,阿姨知道你和秀秀是好闺蜜,都是鸿轩他们在捣鬼;阿姨不为难你,组建房产公司,我只要求投资两个亿,你跟萧鸿轩说,这次没得商量,他们要是不想让曹氏集团参与,阿姨自己掏腰包,拿私房钱投资,就当我给秀秀的嫁妆,这总该行了吧!” 孙玉莲这通火发的,无意间竟是把这栋不起眼小楼内的小公司掌控着数间大公司的秘密抖了出来。 似乎是上赶着送上门害怕没人要的两亿巨额投资,竟是当做了女儿嫁妆的一部分。 殊不知屋里除过周蜜,余下的人并非是钓客公司的职员,都不清楚装扮平凡,气场宏大的她的真实身份。 脑子里一直在为房地产公司资金来源困惑的周蜜,闻听之下,惊喜的头晕乎乎的。 而屋里作为外人的几个人;三个来帮忙的姑娘惊讶的也是头脑晕乎乎的,陈晨和陈强兄妹俩也震惊的晕乎乎的…… 坐进车里,陈强一路像是踩着棉花晕乎乎的感觉才减轻了,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问妹妹。 “这不是萧鸿青那个层次的老板!?” 陪着妹妹走进三层的小楼,楼道里缺乏通风的带些霉潮味,还有整个以楼梯左右对称的布局,和陈强上班的工商所有几分相似。 对于租用这栋幽静的小楼顶层的这间小公司,陈强自觉已经尽可能不轻视。 周蜜和妹妹商谈工作的过程,陈强作为旁听者,也不停地扑捉着话语中碎片似的信息,验证了自己对这间公司老板低调的猜想。 只是随着孙玉莲的到访,陈强才发现自己还是轻视了这间小公司。 “香港曹氏集团的CEO,孙玉莲,确实不是内地公司的分公司老总萧鸿青能够相比的。” 陈晨说话的语气虽然平静,内心一点也不比哥哥的震惊小了。 “我不是说她,我是说邀请你合作的,周蜜任职的公司规模很大。” 吧嗒着嘴,陈强摇着头,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道;“么想到呀,在这小不点的公司里能遇到曹氏的CEO……” 陈晨扭头看着哥哥,故作神秘的说道; “你今天可还见了个大人物呢!比起曹氏的CEO还要有名气。” “谁呀!我咋没注意到呢?” “带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孩过来,把孙玉莲叫走了的那个。你知道是谁吗?” 顿了一下,陈晨自己说出了答案;“白安东的妻子,林梓潼。” …… 直到把妹妹送到了报社楼下,罕见的默然一路不语的陈强才开口说话。 有关齐狩的,确认妹妹在齐狩办完离婚手续前俩人不打算见面,又要求陈晨发誓,保证!算是糟心事里多了丝安慰。 他陪着陈晨走了这一趟,也听明白了,妹妹这次确实是应邀和周蜜进行工作上的合作,即便对方身后的背景深不见底,反倒是没了先前的担心。 反复又叮咛了一番,这才独自驾车离去。 第221章 卿本佳人4 和钓客食府隔河相望的对岸,新开发不久的蓝朗小区,进了小区大门右手边的高层住宅楼,接近正午时分,阳光才从林立的楼群缝隙找到了最近的路经,在一楼的室内洒落窄窄的一道亮光。 安居中介派来的中年男子业务员,穿着公司统一的上白下蓝的工服,耐心的跟蔡晓娥解释着; “一楼的这套房子,建筑面积九十五平米,阳台上的门直接通向了外面,和物业做沟通后,就能在绿化草坪铺路连到小区道路上。 这栋楼是整个小区最接近小区大门,如果能够和物业协商成功,开间烟酒日用铺子很合适。 面积大,费用比起小区外面四五十平米的商铺却低了很多。只不过房主不想出租,只出售,报价……” 欧阳静拦住业务员下面的话。 “很好,黄哥,我们很满意。二十三楼的那套住房,你能不能和房主联系一下,我想也一起买下来。” 安居中介公司依着欧阳静提出的临近学校附近的要求,为欧阳静找到了最佳房源。 被居小妹指派来的中年业务员该是居小妹用心找出的,显然是个公司老人,早就认识欧阳静; 在看房的过程里,处处都在为欧阳静考虑。 “静姐!合适用于开店的房子来源不多,你要把一楼这套买下来没问题。但是楼上用来居住的那套就不用着急着买下它,缓缓,静姐,我们给你再多找几套,相比起楼上的那套的户型好的,房主自己急着出手的。 现在楼上那套房,房主已经精装修过了,好的是你们拎包就能入住; 不好的呢,静姐对装修不满意要改动,施工会很麻烦。 再说了,不就是考虑入学的问题吗! 有了一楼的这套房产,就已经算是区域内的居民。静姐,你实在没必要再上赶着花大价钱,求着人买套不是很满意的房子。” 虽然欧阳静一直拦着业务员不谈论房价和租金,跟着来看房的蔡晓娥心里也明白这边的房子售价绝对不会便宜。 方才看过计划居住的楼上单元,一套四室两厅的房子,足足有S县逼仄的家四个大。 站在向外突出的凉台上,可以清楚地看清周围的环境。 出了小区大门,过了马路就是绿树成荫,曲径通幽的河畔公园,向下俯看到的小区内的绿化也搞得很好。 精装修的室内,以蔡晓娥的眼光来看,奢华的美轮美奂,就是做梦都没有梦见过。 安居中介派来的这个业务员讲解的很详细,说话也很和气,一直在问,蔡晓娥对两套房子是否满意。 可越是这样,蔡晓娥越是不敢说话。 “蔡姨,您看呢?要不就听黄哥的建议,先把这套买下来,住的房子先不买。” 对于欧阳静的嗓音低柔的询问,蔡晓娥无法漠视,条件反射的下意识的双手搭在宝儿肩上,把宝儿挡在身前,僵硬的点着头。 点过了头,又突然俯身亲热的问欧阳宝; “宝儿喜欢姐姐给咱们安排的新家吗?” 站在阳光里的欧阳宝,被陡峭落下的阳光照到的小脸煜煜闪光,抿着嘴,强压着心里的喜悦,使劲点着头。 欧阳静亲昵的伸手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宝儿,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也在这上学了。” 目光离开了弟弟雀跃不已的小脸,抬头笑着和蔡晓娥说道; “蔡姨,你把身份证给黄哥,好让黄哥一会帮着把房产过户手续办了。” 终究是做成了一单佣金不菲的业务,黄哥也是很高兴,笑呵呵的和欧阳静打趣道; “静姐,你呀太着急了!今天可是节假日,再着急过户手续也要等到收假以后才能办理。” 陪着来的秦娥看房子的事情基本定了下来,插进来问黄哥; “手续要晚点办理,房子能不能现在就交给我们开始使用?” 黄哥笑着和秦娥毫不见外的说道; “秦姐,别人要这样做兴许不行,静姐还能不行!房门钥匙我这就留给你们了,楼上的房子租约还要静姐这一两天抽个时间过来签一下。” “谢谢黄哥了!” 欧阳静挥手送别了黄哥,回头满是歉意的看着秦娥,说道; “大过节的还要麻烦嫂子。” 秦娥一瞪眼,“你不麻烦嫂子,还想麻烦谁去?楼下你就别管了,我马上让人来量尺寸,连夜把货架柜台都装好了。 你们还是赶紧的,眼瞅着就要过午了,楼上要住人,铺的盖得,要有不老少东西要采购呢!” 一转脸,看到一直拿眼睛打量着房间内各处的蔡晓娥,猛地想到以后经营这里的终归是蔡晓娥,对货架柜台的尺寸还有摆放位置,还是要征求过蔡晓娥的意见才是。 先把跟来的俩人高马大的儿子叫了过来,沉着脸说道; “大虎,二虎,你们俩跟着静静姑姑出去买东西,路上可别乱跑,静静姑姑买了东西,你们俩都给拿好了,听见了吗?” 看着两个虎虎实实的儿子听话的点着头,这才回身笑着和蔡晓娥说道; “蔡姨,你就留下来,等组装货架的人来了,你把你的想法跟他们说清楚,让他们按着你的设想来设计。” 想到马上就要有间比原来小铺大几倍的宽敞明亮的铺子,蔡晓娥兴奋地涨红了脸,感激的看着身材丰腴高大,性格泼辣直爽,做事干脆麻利的秦娥,猛点着头…… 大四实习期的李柳,是通过同宿舍的舍友介绍在一间小商贸公司实习。 曾是两省交界的小县城当年高考文科女状元的李柳,放弃了本省省会大学,选择了来实际上和家乡更近的临省省会读大学。现实的的原因还是她一家人都想要她在这个离家最近的大都市扎根落户。 和很多进入大学校园后的学子一样,高中时凸显的学业优秀,在都是以优异成绩考进大学的同窗之间,沦为了中庸。 自觉长相中庸,学业中庸,家庭条件也是平庸的李柳,临近毕业,心里茫然一片。 考研,没有绝对的把握。 就业,如今大学不包分配,远在家乡的父母给不了想要留在古城的自己切实有用的帮助; 孤身在古城求学的她,也没有抓住上学的时间,在古城结交到强力的人脉关系,能够帮着安排个满意的工作。 在三十来人的小商贸公司,李柳实习的岗位好听的称作办公室文员,实际的日常工作介乎于仓储管理和送货员。 如果不是受了大学同学宁浩的鼓动,说什么安居公司的培训和试用都是在节假日,不会影响现在的工作,退一万步讲,就当成节假日混个免费饭,也能省下两天的饭钱; 李柳自己是不会主动参加安居公司周末在郊区度假酒店两天一夜封闭式员工培训的。 李柳的愿望是在这个大城市里的一间上规模的大公司,谋求到一份内勤文员类的能够长久的安安稳稳的工作。而不是安居公司培训的外勤业务员。 事情似乎一直都在发生转折。 李柳勉为其难的参加了安居公司的培训课,通过课程学习,对安居公司有了好感,对将要在五一假期的开展实习活动,却依旧毫无兴趣。 能够五一假期的第一天一大早按时到安居公司报道,既有宁浩的督促,也有安居公司在实习阶段的承诺,公司将会给所有来参与活动的人都提供饮食和一笔微薄补贴的现实诱惑。 在这个大城市生活成本很高,是个冷冰冰的残酷现实。 李柳刚报了到,就被安居公司年轻的不像话的女老总,点名安排来了安居公司的母公司,钓客公司,协助周总处理文案资料。 当场李柳心里小火苗突突的冒! 似乎老天爷怜惜自己,给了一次展露才华,改变命运的机会。 下了安居公司送他们过来的的车,李柳在周围看了两遍,也没找到臆想中的大公司应有的宏大的写字楼,满是不解的跟着进了小巷深处不起眼的小楼。 直到在小楼空荡荡的三楼会议室见到给她上过培训课的周总,李柳才确信眼中看到的办公场所和设施比自己现在实习的小商贸公司还要寒酸的小公司,就是肤色黑黑的安居公司年轻女老总所说的安居公司的母公司。 楼梯上来对着的会议室的一边,是空荡荡的个大厨房,厨房对面幽静的走廊不长,是十来间房门紧闭的办公室。空气里有着丝暗哑,压抑,缺少生气。 大学校园探出来头,才刚刚身临其境打量这个活在其间的社会的女大学生李柳的眼里,很有女人味,漂亮又和蔼的周总,要比和自己一样年轻的居总亲切。而且,似乎周总还很器重自己。 周总安排给李柳今天的工作也正是让李柳学以致用的真正文案工作。 既然都是混日子,吃饭拿补贴,坐在电脑前打字还是要比去街头做活动要更让李柳觉得舒适。 虽然有些失望,李柳还是快速的调整好了心态,很快就进入工作状态。 早间被周总约来的陈晨,李柳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陈晨这个名字李柳却一点都不陌生,李柳经常会在古城日报上看到同校的前辈师姐文笔犀利的文章,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事业有成的名记者陈晨,就是李柳对自己未来生活定位的模板。 终于见到了陈晨本人,三十多岁,依然目光清澈,穿着和自己一样的棉体恤牛仔裤,身材也是象在校大学生一样苗条。 讨论问题,言语直白利落,在今天来的三人间,也是对自己写的文字认可度最高。 李柳对陈晨的兴趣直线上升! 不单是对她这个人,更多的是对她的职业很有兴趣。 假如在公司和陈晨合作的过程里,自己的表现要是能够获得陈晨的认可,是否能求她带自己在报社实习,进而在报社入职呢? 陈晨离开的时候有点仓皇,不但是她,李柳当时更加不堪! 不请自来的香港曹氏集团CEO孙玉莲,就像摇着羽翼投下重磅颗炸弹的重型轰炸机。 “嘭!”撂出了一番话,师姐陈晨还只是有些神色失常的离开,李柳和同来的俩个小伙伴明显没有陈晨的心理素质强。 三个人一个下午的工作效率,要比早上差了很多。直到晚饭时间,李柳发胀变得迟钝的大脑还无法恢复正常运转速度,完成的文字编写,虽然在三个人中间量最大,也只有早上的三分之一。 幸好下午出去办事回来的周总,很是体谅三个年轻姑娘,检查了一下三个人下午工作的情况,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就通知大家晚上需要加班,公司会给她们提供食宿。 第222章 卿本佳人5 一旦知道了孙玉莲显赫的身份,李柳三个年轻人和她坐在会议室围着长桌一起吃午饭,无形中就会束手手脚,实在不是一件让人舒服的事情。 还好,周总定午饭时考虑到大家下午还要办公,外卖送来的是分装好米饭和炒菜的盒饭; 大家低着头各自用餐,才稍稍缓解三人的拘谨。 之所以李柳会认为是分装在盒饭盒子了的米饭和炒菜,而不是当做普通快餐盒饭,实在是因为中午吃的这餐饭菜实在太好吃了。 所以对于周总提出的晚上加班,三个人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闪闪的小星星,对于即将开始的晚餐和晚上的住宿,以及可能会遇到的人,都掩饰不住心里对新意外惊喜的期许。 走出会议室,来到走廊,李柳发现幽静了一整天的三楼热闹了起来。 除过中午吃饭时已经见过的两个四五岁的漂亮小孩,又多了个六七岁的男孩,三个人在走廊里,三颗小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孩子感兴趣的事。 走廊里还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大男孩,如果不看满是稚气的脸,光看身高骨架,还以为是两个成年男子。 俩个大男孩配合很是默契的抬着折叠起来的桌椅往厨房里搬着。 “我来帮你们。”侧身让到走廊边贴墙站着的周蜜刚伸出手,大虎变声期的嗓音就急急的响了起来。 “姑姑,你不用管,我们能行。” 周蜜柔柔的话语带着浓浓的宠爱; “好好!好。你们都是大小伙子了。” 瞧着周蜜用哄孩子的语气和比她高出半头的大虎二虎两个人说着话,两个身材高高大大的在成人里都算是魁梧的大男孩,被周蜜夸了一句,也一脸的扭捏孩子样; 贴墙站着的李柳三人面部肌肉抽动着,用尽力气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等大虎二虎抬着东西走过去了,周蜜带着李柳三人去安排给她们的宿舍,对于小楼内会有着配置比拟星级酒店的豪华宿舍,三个人还是躲过周总的视线偷偷雀跃了一番。 各自去卫生间洗了手,又一起随着周蜜出来去厨房用餐。 “多多,丽丽,宝儿,吃饭了!你们都洗过手了吗?”被妈妈叫到,穿着白色泡泡裙像个傲娇的小公主的丽丽,拨开一身韩潮新衣的欧阳宝,跑过来牵着妈妈递过的手。 忽闪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看着妈妈,用小女孩独有的甜腻腻的语调说道;“奶奶给我们洗过手手了。” 第一间宿舍里,林梓潼和孙玉莲听到周蜜的声音,也走了出来。 林梓潼牵着萧多多的小手,孙玉莲手搭在欧阳宝的肩上,一面和周蜜说着话,一面走向敞开了门的大厨房。 厨房里大虎和二虎已经把折叠桌支开了,一个个木纹精美的四方小桌,配着四把漂亮的小椅子。 三个孩子进了门,就对漂亮的小桌子小椅子生出兴趣,脱开大人的掌控,跑了过去,围坐在一张小桌上,低头研究着桌上线条曲折精美的天然木纹。 走近了大门李柳就已经闻到了炒菜的香味,跨进门,先入目的蔡晓娥和秦娥在菜案做着厨房打下手的活计。 再往过瞧,引动大家满嘴溢满口水的香味源头,站在锅台边忙着的娇俏身影听到人声,回头看过来,嫣然一笑,说道;“还有两个菜,马上就好了。” 竟然是欧阳静。 即便有了上午孙玉莲闹的一出戏打底,李柳她们看清了主勺的俏丽女子,正是她们今天拿到手的资料里面照片里的欧阳静,还是大为惊讶。 已经从资料里了解到欧阳静和小楼里的这间公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也明白了,为何自己明明是安居公司试用期的员工,却要在母公司钓客食府加班,为另一间叫做鸿居建筑公司的美女董事长排忧解难。 就近见到欧阳静本人,还是在厨房里见到她正在为她们下厨,一个身价亿万的美女大老板,带着白色的厨师高帽,系着围裙,站在炉灶边掂着炒瓢的样子,对她们的冲击依旧无比强烈。 一个瘦瘦高高的影子从门外闪了进来,随手把手里拎着的一袋包子放在案子上,走到了欧阳静身后,熟络的叫着;“静姐。”伸手就要接过欧阳静手里的炒瓢。 侧过脸看到一张陌生的年轻面庞,欧阳静稍稍愣了一下。 “你是……” “嗨!静姐忘了他是谁了?”居小妹声到人到,一手揽着青年的肩,另一只手就撩起了青年遮着耳朵的鬓发。 看到青年露出来的缺了一半的耳朵,欧阳静惊喜的睁大了双眼,指着青年人;「哦」的叫出声来。 “你是宁浩,小浩!有三年没见了,哈哈,长个了,瘦了好多,声音也变了,哈哈,还长出胡子了,留长了头发。” 宁浩厌烦的拨开了居小妹撕扯他头发的手,手里拿着炒瓢,被居小妹搂着肩膀,刚拨开居小妹的黑手,居小妹很快就又扯住了他的头发,只好使劲回过头,冲陪居小妹来的曹斌叫着;“饼子哥,你还不快管管黑妞。” 曹斌正在和林梓潼打招呼,听见宁浩叫他,扭过头看了眼,很不负责的说道; “有什么管的,她又不是第一天欺负你。” “静姐!你总该管管她吧。” 把炉台让开给宁浩,欧阳静一边解下围裙给宁浩围上,一边笑着说道; “你呀!长大了还是小时候的样子,被小妹欺负了,就知道告状,舍不得还嘴还手。” 把头上的厨师高帽也踮着脚给宁浩戴上,推着居小妹;“走了走了,不帮忙,还要帮倒忙。” 刚脱开了居小妹的纠缠,宁浩手法娴熟的翻炒两下,突然后衣领子被人攥住了,向后一扯,露出了陈旧磨破了的领子里面,还有崩开衣扣,露出的瘦骨嶙嶙的肩头。 “大虎二虎,都来看看你傻子浩哥哥,呵呵!看看,多本事的个小傻子,这没二两肉的小身板,小骨头硬的,瞅瞅,当抹布都嫌破的这衣服,还能穿好几年吧。” 见俩儿子过来看的两眼迷糊,秦娥愈发来气; “儿子,以后记住了,千万别学这个傻哥哥。缺衣少食就大大方方的找叔叔,姑姑们要。和自家人不兴假客气,咱们家穿不暖,吃不饱的都是傻子。你们俩都记住了没有。” 被比普通成年男子还要高大的秦娥拎着衣领,瘦瘦的宁浩,戴着尖顶白帽,像个小公鸡仔,哀哀的叫着。 “秦姨,秦姨,菜要糊了。”…… 第223章 卿本佳人 6 李柳和宁浩的关系,有两个版本。 一个是李柳同寝室的舍友们认可的版本,高一届的李柳是师弟宁浩的女朋友,因为宁浩是唯一一个和李柳走的很近的异性。 另一个是李柳自己心里的版本,她和师弟宁浩,俩人清清白白,离着男女朋友,还隔了一层的纸。 纸很薄,可是很坚韧很坚韧。 宁浩的简历很简洁,孤儿,没有来路,身后没有复杂的背景,干净的象一弯清泉。 来历简单的宁浩在商学院里,和同龄人有着显著的不同。 和高考高分被商学院录取的李柳截然不同,高考成绩差强人意的宁浩是勉强被商学院录取。 在李柳和宁浩开始交往的时候,在读大二的宁浩,已然是班级里学业翘楚。 这样的一个变化,在商学院格外醒目; 大学时期,没了家长的督促,能有如此的进步,只能归因于是宁浩自身强烈的愿望,和严格的自律的结果。 瘦瘦的只算得上挺拔的宁浩,在学院里也算不得很帅气,一副泯然众人的样子,平日里在校园里总是行色匆忙,和校园里的活跃分子从来就扯不上关系。 和李柳的见面最多的地方就是校园里的图书馆,相邻坐着,各自看书做笔记。 再下来就要数宁浩打工的地方,宁浩的厨艺在商学院夜市有点名声,李柳来了总能得到额外的照顾。 李柳也会帮着招呼招呼客人,更多的时候李柳都是攥着罐饮料坐在白色塑料椅上,看着为了生计忙碌着的宁浩,常常坐到夜深人静时分,好多关于未来的念头会在独自一人的这些时间里生出来,又悄然泯灭。 李柳初识这个师弟的过程,很是有些戏剧化。 已是大二的宁浩,为了新入学的一个女生受了高年级学长的戏弄,来了一次大爆发。 一个精瘦的身影,喷薄着暴戾,舞着一张木椅,满学院追打着几个身高体壮的学长。 被宁浩追打的几个学长中间,正好有李柳的同窗,而李柳也曾经被这几个时时显露出纨绔子弟高人一等的同窗戏弄过。 说不上他们有多坏,就是年轻人精力旺盛,喜欢搞恶作剧捉弄别人。 在楼道里即将被红了眼的宁浩追上,李柳的同学急中生智拉过躲到墙角的李柳,猛地推进了宁浩怀里。 许久以后李柳也搞不清楚,那天的自己为何会胆子很大很大! 被人捉过去丢进陌生男子的怀里,竟然没有惊慌失措,不但不惊慌,还很理智的抱住了第一次接触到的陌生男子,厉声的规劝他,“这位同学,打架已经违反了校规,若果再打伤了人,很可能会被开除。” 柔弱的李柳奇迹般的拦下了暴怒中的宁浩,也把素味平生的宁浩拦进自己以后的生活。 曾经陌路不相识的两个人,一个大二,另一个大三。 一般的年纪,似水的流年。 青春的韶华,该诞生的纯美爱情,却止于了李柳的理智。 是不知何去何从的应届毕业生实习的这段时光,让李柳不得不想。 相比起自己还有远在家乡的父母资助,宁浩一个无依无靠孤儿,来年毕业的时候该是怎样茫然无措。 在这个都市里,两粒飘零的雪花抱在一起是无法相互取暖。 李柳喜欢宁浩的自律自强,更加喜欢宁浩单薄的身体里强横的男子汉气息。 可是,生活不是作秀,要想在这个大都市里存活,还要活的舒服惬意,只有耿直和自律还远远不够。 身边两个女孩,一起参加的安居公司培训,和宁浩只是面熟,能记得是一起听过培训课,对宁浩突然跑了来,还会炒菜,大是惊奇。 “哇!宁浩会做饭。” “似乎手艺很不错也。” “宁浩……” 李柳自然不会因宁浩会炒菜而惊讶,她脑子里很乱很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闪的飞快,对外界的反应却是木然呆滞。 她忽视了解下围裙的宁浩和她们三个女孩子挤在了一张桌上吃饭,居小妹叫宁浩过去和她一个桌子吃饭,也同样没有察觉。 如果,没有宁浩不停地给她碗里夹菜,没滋没味闷头机械的刨着碗里的饭的她,这顿晚餐大概就只会是吃了一碗白饭。 大学几年大饭堂吃饭养成的习惯,李柳本能的端起空了的碗去找到水池,打开水龙头。 「哗」水龙头开得太大,水柱之下,清亮的水花在碗里绽放,花瓣飞出了碗沿。 落在李柳裸露的手臂上,清凉的感觉,猝不及防,李柳陡然打了个激灵,眼里的恢复了清亮,忙把水龙头关了,抬头向后看着。 还好,无人注视着自己,就连宁浩也正在专心地倾听着同桌两个女生在说的话。 稍稍犹豫了一下,李柳去灶台边给自己碗里舀了半碗汤。 回到小桌边自己的座位上默默坐了。 “陈晨的身材……”眼睛煜煜发光的女生,胸前山峦叠嶂,姿色是三个人间最为出色的。 “现在还是和我们差不多的打扮,也不化妆,说话的腔调和李柳差不多……”三人间家里最富裕的本地女孩,说话的时候斜着身子,倾向了宁浩。 是呀!今天见到了久慕盛名的师姐陈晨,传奇走到了近前,就象神明落入了凡间,有了烟火气。 自己也和她们一样,起过陈晨也不过如此,我也不不比你差的念头。 只是哪些念头生出的快,破灭得也快,这时候早就不会和她两一样还在念念不忘。 看到拿眼光不住的询问自己的宁浩,李柳无来由的满腔愤懑,借着低头喝汤的动作,回避着。 还是宁浩忍受不下去两人间的冷战,在同桌两个女孩夹杂着好奇和讶异的目光里,伸出了手,一下便攥住了李柳的手腕。 “李柳,我……” “浩子!吃完了吗?”秦娥的大嗓门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我吃完了,秦姨。”宁浩用力攥了一下李柳的手腕,放开手站起身看向已经站在厨房大门口的秦娥等人。 “你在这也帮不上啥忙,跟我出去一趟。” “啊!那个,行吧。” 宁浩稍稍犹豫,居小妹从秦娥身后冒出来,皱着鼻子不满的说道; “去年暑假三哥就让你去学个驾照,就是不听话,本来你一个人陪着去行了,还要斌子开车接送你。你就等着吧,纳兰哥哥也回来了,呵呵,有些人有了空闲,呵呵,要和你算算旧账了。” 宁浩先是一喜,接着咧咧嘴,故作轻松的说道; “我要驾照有屁用,又买不起车开。就是有车开,我也养不起,出门坐公交多省心,路上还能看会书。” “呦呵!”大门边从人群旁挤进来的黑衣人,长发飘飘,有着一对狭长眸子的脸上,一脸的邪笑。 李柳就看到往过走着的宁浩,陡然僵直的站住了,傻傻的立着,不躲不避,被黑衣人飞起一脚,兜着屁股踢得扬到了空中,落地踉跄着弓腰扎进了门前的人群。 “快滚,一会回来了我再好好收拾你。”宁浩劳苦功高的衣领第二次被人拎着,用一声「刺啦」宣告终于结束的自己的使命。 放开了宁浩,纳兰皱起了眉。 “小浩,咋搞的,这是哪年的衣服了,到处都是烧出来的小洞洞。”人群后面谢莹,恼火的上下打量着被纳兰丢出来的宁浩。 “走,我带你去理发,买衣服。” 秦娥过来拦住了拉着宁浩就要下楼的谢莹; “小嫂子这点事你不用管了,我这就是正带他出去买衣服呢。” 依旧安坐着的林梓潼大声叫着谢莹,让她别操心了,静静和秦娥都有过安排了,他们三人还是先顾着自己吧! 纳兰看到了和林梓潼一人照顾着一个孩子同桌坐着的孙玉莲,张了张嘴,顿了顿,这才张嘴叫了声;“妈……” 声音干干的一个字,似乎耗尽了纳兰全身的力气,猛地短促的喘了两口气。 孙玉莲收回了从纳兰在门口出现就锁定在他身上的视线,眼角爬满了笑意,“哎!”应着声,视线飘向了侧面坐着的林梓潼。 “您好白伯母!” 对于纳兰的问候,林梓潼微微颔首,紧接着抬手揉着额头,似乎头很痛。 放开了宁浩走过来立在林梓潼身后的谢莹,像是林梓潼的影子,也用手揉着额头。 第224章 卿本佳人7 蔡晓娥要去对岸的蓝朗小区一楼盯着施工队店面装修施工,施工队本就是隶属于鸿居建筑公司,百十平米小打小闹的工程,还赶得紧,高高兴兴的接了,自然是因为这活是董事长欧阳静的私活。 工期和质量还用多操心吗? 欧阳静和秦娥不好让正在兴头上的蔡晓娥多心,商量着让秦娥带着两个双胞胎儿子,陪着不放心的蔡晓娥一起过去,今夜就陪着也是第一天住过去的蔡晓娥母子住在蓝朗的新家。 俩大小伙子,曹斌和宁浩要负责把人安全的送过去。 饭后,林梓潼和孙玉莲问了纳兰几句话,也一人牵着一个孩子优哉游哉的下楼去河畔公园散步去了。 大人孩子走了大半,小楼淡静了不少。 才来了的三人,两个大男人在厨房里开始搜罗大家吃剩下的东西,神态淡雅的女子站着和欧阳静,周蜜,居小妹低声交谈着。 隔着操作台的隔板,纳兰脸颊冒出一层胡茬,带着疲惫的面容每一次闪露,都要引起李柳身边女生压低了嗓音的惊呼。 “纳兰!啊,纳兰,真的是纳兰……” 李柳很是好奇,同伴的女孩没有化妆怎么就陡然间有了腮红,嘴唇如火红艳,一张脸生动无比。 “纳兰是谁?” 对于李柳的问话,同伴用足足一分钟的三十度斜视目光给了她分量十足的鄙视。 “古城钓客,君子纳兰,盛世容颜,温润如玉。这个人你都不知道?钓客食府的创始人,纳兰国庆,一个天才,更是个传奇。也是我们几个人现在工作的公司的大老板……”…… 陈晨已经知道马路对面对面,两个朴朴素素像是普通上了年纪的妇人,领着孙子孙女出门散步的是两个都不普通的大人物。 站在路边等着过马路,一面交谈着,孙玉莲牵着的长相洋气的女孩是周蜜的女儿,老是想挣脱林梓潼的手的胖小子是谢莹的儿子。 不知出于何种想法,陈晨绕着面包车躲闪着她们的视线。 手机里因为陈晨专注于躲避,久久没有答话,传出齐狩焦虑的声音。 “小晨,你听到了么?” 下午的时候,两个人在电话里把各自知道的信息又做了一次汇总,加上了周蜜给陈晨提供的资料,和她今天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陈晨认为自己现在已经是无限接近了解欧阳静和周密这一群人真实的状况。 前天在陵园里和萧鸿轩提出想要大家做个朋友,多还是因了对这群行事低调人们的好奇,和自身的职业习惯。 有了面对面的接触和深层次的了解,这样的一群人,陈晨更加强烈的想要和他们做朋友。 支撑陈晨新生的这个欲望的没剩下多少好奇心,而是了解,衷心的钦佩这群比自己年轻的人们。 这群胸怀宽广的年轻人,活的象一轮蓬勃的朝阳,深深的吸引着陈晨。 综合所有信息得出和陈晨同样结论的齐狩,和陈晨的看法迥然不同。 如果不是有约在先,办完离婚手续前互不相见,这时就已经赶来劝阻陈晨和周蜜继续合作下去了。 巍巍然,如山压顶,就是齐狩如今对这群人的认识。 力量严重失衡,产生的恐惧,让他不住地打来电话劝告陈晨远离这一群人。 苦口婆心,实在是劝告无效,只好不住地在电话里叮咛陈晨; “他们这些人很在乎隐私,不想让外界打扰了他们,我就是窥测他们的隐私惹怒了他们。 千万不要曝光他们低调的生活,关于他们的情况,你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 这次合作,一定要在他们定出的框架里,小晨,可万万不要自作主张,把他们不想要被人知道的事情曝光了……” 来来回回,絮絮叨叨,比哥哥陈强还要唠叨。 陈晨却一直耐心的听着,偶尔乖巧的柔声柔气的答应一声,就安安静静听着齐狩反反复复的唠叨。 “我已经到了,要上楼了,先挂了,回头给你电话。”带着两个助手跨进小楼,陈晨一脸的甜蜜,不舍的挂了电话…… 三个女生小声的嘀咕,稍不注意声音大了点,传到了站着聊天的几人耳中。 笑眯了眼的居小妹去牵着纳兰的手,拉了过来,很是娇憨的模样,埋怨着纳兰哥哥,分别这么久,见了面都没给大家每人一个拥抱。 说着话就扑进了纳兰哥哥的怀里,用脸蹭着纳兰哥哥结实的胸肌,使劲抱了一下。 放开了手,咯咯笑着,一把扯过了周蜜。 看到纳兰大方的张开了双臂,周蜜迎了过去,将要抱在一起的一瞬,周蜜呵呵笑着伸手推开了纳兰。 掩着嘴哧哧的笑着,指着愣怔在旁的三个年轻姑娘; “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背后挨人眼里甩出的眼刀子。” 欧阳静无声的走到纳兰身前,轻轻抱住了纳兰,低低的声音说道;“新婚快乐!” 纳兰轻「嗯」了一声,欧阳静放开手,仰头看着纳兰,灿然一笑。 居小妹促狭的朝着三个姑娘猛招着手,“嗨!一起来,用拥抱迎接一下纳兰哥哥远游归来呀!” 这时的她,哪还有一丝在公司里时时刻刻端着的严肃样子,带些顽劣的活波,才是和三个同龄姑娘年纪符合的模样。 终归太生疏,年轻姑娘的脸皮又薄,李柳等三个人都慌急的摆着手。 “我来,我来。”陈晨从敞开的门两步就跨到了纳兰身前,大方的环抱住了纳兰。 “大帅哥,嗨!小宋,快点了,给姐和纳兰拍照合影。” 纳兰眨着眼,怀里纤柔的女子做派竟是十分火辣,只是看她眼角生出的鱼尾纹,应该早已不是和居小妹一样顽皮的年纪。 陈晨侧脸摆了个贴在纳兰胸前的姿势,等小宋手里的相机闪光灯连着闪了几下。 松开了环着纳兰腰的手,退后一步,左手捋着鬓边在纳兰胸前蹭乱的鬓发,伸出右手,大大方方的做着自我介绍;“纳兰你好,我是日报记者,陈晨。” 纳兰礼貌的含笑和陈晨握手。 在平底锅煎着的凉包子上刷着刚调好的酱料,一直躲在一旁看着大家胡闹的萧鸿轩,突然开口大声的吆喝道; “吃饱了还不都赶快干活去!走走,走了!各忙各的,早完早休息。” 李柳很是讶异的看到,随着黑衣男子一声吆喝,正玩闹的开心的大家竟然瞬间安静下来,最为闹腾的居小妹嘟嘟嘴,冲黑衣男子做个鬼脸,一声不响的就跟在周蜜的身后去了当做临时办公场所的会议室。 等周蜜等人走出了厨房,陈晨让跟来的助手也跟着过去,独自留下来,夸张的皱着鼻子,猛吸着空气里散发着的食物香味。 “我不走,一大早被叫来,当牛做马忙了一天,我可还没吃上一口热乎饭呢。我饿了!不给喂饱了,啥活也不干了。” 转脸笑着和谢莹点头致意,“据传闻,钓客食府最好的……” “别!您坐好了,陈大记者,有你一份吃的,您就别甩高帽子了。” 把手里端着的装煎包子的盘子,放到小桌上,萧鸿轩示意陈晨和谢莹坐下慢慢吃。 自己也用手捏着个包子咬了一口。 边吃边说道;“怪不得周蜜电话里只说找了个能干的帮手,呵呵!原来是你呀!先说好了,我这里可不收留骗吃骗喝的家伙。” 纳兰把刚下好的三碗小馄饨匀成了四碗,送到了桌上。 坐下来,看着陈晨,话却问着萧鸿轩。 “你们早就认识,很熟吗?” 第225章 卿本佳人8 因为周密要兼顾两边的工作,两组人,两件事就都被放在了会议室里。 周蜜先和陈晨确认了今晚的工作流程,才回到长桌的另一头,加入了欧阳静和居小妹对安居公司千人百店一个家活动首日的总结。 晚上陈晨带着两个助手过来,就算是她们这一组人的工作正式开始了。 第一天,她们的工作其实并不复杂繁重。 一个巴掌拍不响,想要拍响了,就要制造出另一只巴掌。 网络和媒体每日都有新鲜事,新热点在传播,如何让一个话题在相对长的一段时间保持热度,最简洁,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创造一个反方。 这样一来,有了你来我往,当发出的声音引出了辩驳的回应,必然会刺激的有了深挖的欲望,呼朋唤友来帮腔,吸引大量的围观者选边支持各自认为的真理。 两天的时间,关于欧阳子乐豪奢葬礼的报道以及网络讨论已经进入衰退期,如果没人搅局,很快就会淡出人们的视线。 一篇美化事件主角的文章,数十持不同见解的跟帖,被几个人使用不同的无线上网卡的笔记本电脑发上了网。 老于此道的陈晨把时间掌握的刚刚好,七八点的时候正是网虫们打量聚集在网上的时候,一时间在网络上就激起了一片声讨声。 只是,和欧阳静她们三个人在一间会议室办公,不到半个小时,陈晨就后悔了。 安居公司今天一天活动有关的大串的数据,居小妹随口报出来就已经最够让人惊讶,周蜜和欧阳静竟然能瞬间都记住了,并且立即开展讨论,找出原方案不足之处,提出各种的修改方案,思路新奇又不乏缜密。 周蜜,欧阳静,局雨涵。 这三个女人一个比一个年轻,或明⚹⚹人,或高雅俏丽,或青春明媚。 各具特色,实实在在的三个美女! 可是一旦进入工作状态,竟是一个比一个更加的强悍。 连在日报社里素来以彪悍著称的陈晨都瞠目结舌,更遑论五个年轻人了。 显然他们的注意力早就不在手里的工作上,都跑到了长桌的对面。 李柳发觉在培训课上还有白天接触到的和蔼可亲的周总只是她其中的一面。 晚餐时象家人亲切可爱,也只是她们生活中的一格温馨画面。 诚然,也唯有现在这样强悍的她们,才能拥有远超普通人的成功人生。 她们讨论工作真的不需要回避,因为自己光是听着就已经跟不上她们的思维速度。 她们谈论到今天活动的经济得失,前期培训数百人支出大笔的资金,仅仅一天的活动,公司的收支就已经得到了平衡。 李柳相信身边的伙伴也和自己一样,感兴趣竖着耳朵听着的,不是个可以学习后,自己能够拿来复制的,构思巧妙的挣钱计划,而是一个精彩奇妙的商场故事。 偷偷和两个伙伴交换了个眼神,李柳在她们的眼里读出了同样的意思; 她们和我们原来不是一类人!想要走进她们的世界不知要跨越多少道鸿沟。 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的萧鸿轩打断了欧阳静她们片刻,问了些活动的具体数据。 要离开的时候,转到了陈晨她们这组这边,好奇的看了看今天被陈晨在三个年轻姑娘写的文章里挑出来,发到了网上的那篇文章,看完了笑着问道; “是谁写的?” 蹭过来缠着三哥的居小妹,嬉笑着指着李柳,抢着说道;“就是她写的,她叫李柳,宁浩的女朋友!” “谁?谁是宁浩的女朋友。”站在门外等萧鸿轩的纳兰,也伸头进来认真的打量着李柳。 “别看了,你没看到小女孩害羞的脸都红了吗!” 萧鸿轩推搡着纳兰出了门,随手拉紧了房门。 听着门外俩人的脚步声向走廊里去了,李柳低着头,眼帘低垂,脸烧呼呼的,心里却有些失望。 每一个人都看得出来,他们都十分重视在意宁浩,但是对于自己的态度,除过同龄的居雨涵说过两句打趣的话,剩下的人表露出的淡然,几乎就是漠视她的存在。 难道是宁浩从来就不曾认真考虑过要自己做他的女朋友? 两年的时间里,俩人间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的误会和幻觉? 谢莹在河畔公园草地边的长椅上找到了林梓潼和孙玉莲。 两个人生阅历丰富,三观不合的人,断断续续一日的辩论,在纳兰叫出一声妈,孙玉莲欣然应声,就没有了争论的价值。 “关于姻缘,有些事,是无法用对错来界定。很多时候,敢于接受,或者说是直面已经存在了的现实,只不过是有过这方面的人生经历,因为不陌生,所以不恐惧,不过度敏感。”孙玉莲语气带着浓厚的无奈。 似乎受到奶奶们严肃的情绪影响,两个孩子乖乖的让奶奶抱着。 谢莹静静的立在椅后。 目光从深远的天际亮起的第一颗星,一点一点的收回到了被林梓潼抱着的儿子身上。 近期遇到的事情太多,忙着的时候无暇思索,这时候听了孙玉莲的话,竟蓦然间对许多熟悉的人生出了陌生的感觉。便是最亲的儿子,现在听话又可爱,可他以后的未来也将会是无从捉摸。 在林奶奶怀里坐的太久,有些憋闷的萧多多拧着身子,仰头偷看看奶奶脸色,一眼看到了站在后面的妈妈;“妈妈!” “谢莹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过来。”谢莹用微笑掩饰着尴尬. “老师,今天晚上要麻烦您了,多多,要听奶奶的话啊。” 林梓潼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叹了口气。 孙玉莲反而是一脸的喜色,问道:“已经定下来了?” “嗯!”谢莹有些沉重的说道;“纳兰认输了。” “谢莹!”河堤路上萧鸿轩向这边挥着手,「走了」…… 李柳用目光向两个今天才厮混熟的小姐妹表示着感激之情,两个年轻姑娘一边说着要结伴下楼买零食,一边促狭的冲李柳眨着眼睛。 李柳用自以为最坦然自然的样子走在前面,把宁浩带回了宿舍。 今天的宁浩太诡异,和安居公司的年轻老总居雨欣随便打趣,跟亿万富姐的欧阳静亲亲热热的叫着姐姐,吃晚饭的时候就像是在自己家里。 饭后跟着居总的男朋友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已经理了发,还换了一身做工精良的新衣,精神面貌也焕然一新; 只是人才一上了三楼,就被人叫过去,关在对面办公室训斥,责骂的声音,李柳借口上卫生间,站在楼道里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骂声里传递出的信息很是丰富。 宿舍的房门在关上的一刻,有过一瞬间的犹疑。 俩人两年的交往过程中,李柳从未和宁浩有过独居一室的时刻。 李柳的紧张拘谨,愈发衬托出宁浩的自然随意。 宁浩熟络的打开饮水机的电源,翻身笑着拉开呆立在门前的李柳,不知从什么地方讨要来了茶叶,冲泡好了,递给了直眉直眼盯着他的李柳。 “这茶是特制的,不影响睡眠。” “你倒底是谁?”背靠在墙上,李柳的话语声里有着疑惑,藏着黯然。 宁浩微笑着把茶杯递到李柳手里,帅气的耸了耸肩,随着这个动作,宁浩身上穿的崭新的体恤,在李柳眼里白的炫目,闪动着。 宁浩能和喜欢了许久的女孩独处一室,也满是兴奋。 如果,李柳今天不是被调来和不熟悉的周密姐姐在一起工作,宁浩不会求着小恶人居小妹带自己来这栋熟悉的小楼,专门来看看李柳工作的情况。 自从那天在楼道里遇见李柳,宁浩就不可遏制的喜欢着她。 李柳平和的性子总是让他想到,照顾姐妹兄弟多年的三哥身边的小嫂子淡然随和的样子。 宁浩抬头看向李柳的目光清澈明亮,语声诚挚的说道;“我是这个家的孩子!” 宁浩的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 李柳的眼泪却不知何时淌了下来。 第226章 卿本佳人9 泪水无声的在颊上滚动,梨花带雨,李柳茫茫然,不知为何要流泪。 嘭!啪!哗啦!啊呀! 碰倒了椅子,撞到了床脚,摔了跤,在斗室里狼奔东西,仓皇的找来纸巾,不满意纸巾又奔进卫生间,去了毛巾,刚露出头,又折回去用温水打湿了毛巾。 把和白的湿毛巾递到李柳的手里。宁浩脸色一样煞白。 在宁浩的眼里,心里,李柳的性格和她的名字一样,柔若陪春风起舞的垂柳的仟枝,随和柔和,却实实在在的韧性十足。 第一次,喜欢着她翘着唇角微笑的李柳泪奔,宁浩心痛。 手里宁浩递来的毛巾很柔,温热湿润,用来收拾哭画的脸,最好不过。 对面的男孩目光很柔,泄漏情意温热一片,湿润了李柳的心。 泪水再次溢出眼眶,白毛巾滑下,露出的唇角上翘着,眉眼也带着笑意。 梨花带雨,惊艳了宁浩。 “李柳,你听我说。你不要误会了,我千真万确是个孤儿,还是两次成为了孤儿。 一岁多被亲生父母遗弃,被养父母收养,上初中的时候,靠摆小摊修鞋维持生活的养父母,又被大雨泡塌的房子夺走了生命。 如果没有现在的这些家人……” 李柳伸手挡着宁浩的嘴,“我不要你解释,我的泪水是为我自己流的。宁浩,我差点错过了你。我怎么能错过你呢?宁浩,啊!宁浩,我几乎要错过你呀。” 结识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宁浩是个要依靠自己养活自己的孤儿。 所以从未因宁浩只会送自己采摘的鲜花而心生不满。 所以会陪着他在夜市里到很晚的时候,喜欢着看着他一边忙碌一边含笑回眸看过来的热烈眸子。 所以左右为难很久,即为自己,也为了他,会不会牵了手的日子过得…… 在走廊里偷听宁浩被纳兰和萧鸿轩责骂。 李柳知道了,自己终究太过缺乏生活经验,太过大意,太过的自以为是。 宁浩夜市打工的收入足以支撑比现在更好的生活。 何况,他还有坚实的支撑,今天才得知和他关系亲密的这些家人早就给他准备好了上学其间的所有花销。 不必打工的他,辛苦打着工,生活拮据。 钱呢? 答案在方才在对面紧闭的办公室里,宁浩唯一大声的顶嘴是泄漏了。 “你们能够帮助我,我有能力了也可以资助更需要帮助的弟弟妹妹们。” 宁浩顶嘴的结果,隔着紧闭的门,李柳用耳朵都能听出悲惨。 “三哥别打了!啊!纳兰哥哥,你今天怎么也打我呀!” 就在李柳冲动的要砸门的时候,听见纳兰悦耳的嗓音逐条批驳起宁浩。 “打你!早知道你这两年干的破事,我早就回来揍你小子了。你小子还真不让人省心。 就是熟核桃的,欠敲打,不打就不开窍。 先不说你干的那点事,资助两个弟弟读高中,有我们呢,现在还轮不到你操心。 就说你怎么犯的傻! 呵呵!跟我们顶嘴,有本事了,可你也要显露出你的本事呀! 高中毕业那年,你听人说我和你三哥欠了银行大笔的钱,故意考砸了,跑来跟着我们打杂跑腿了大半年,有些道理我们闲暇时也教过你。 挣钱,赚钱!只会弯腰动手用笨力气还钱的是挣钱。学会了操控资金运转生财才是赚钱。怎么,现在开窍了!” 啪!手掌大力抽打肉厚的地方发出的响声,和宁浩的哀嚎声同时回荡在长廊里。 换了萧鸿轩有些低沉的嗓音教训宁浩; “小子,你怎么就是改不了这个毛病呢!第一年,你故意考砸了高考,耽搁了一年的时间,跑来给我们帮忙,我们做的事是你个毛孩子能帮得上忙的吗? 那次揍你,你说你明白了,以后有事会先和家里大人商量,也再三的保证再不犯浑。 事实呢?本来能够争取北大清华,撂下功课大半年,复习了不到俩月,二次参加高考,勉强才达到商学院的录取线,还以为有过一次教训,懂事了,上大学后这两年的专业课成绩也不错。 没想到一个不注意,你小子得了空子就又犯起了浑。 学谁呢!? 学我俩呀,呵呵,我俩要是一直像你这样干,到夜市支起个摊子,一人守着一个灶台,烟熏火燎,过好了自己家的日子,还能拿出几个余钱帮着你们。 老大个人了,明明知道只有掌握的知识足够,用脑子做事,要比出笨力气有效率,呵呵,宁浩大才子,宁浩大厨师,宁浩大老板……” “三哥,纳兰哥哥,我错了。我改……” “你错哪了?” “我不该在夜市打工!” 「啪」又是一声脆响。 “我,我,错在不和家里人商量,就自作主张……隔着桌子和宁浩面对面坐着,李柳双手捧着白瓷茶杯,小口的喝着杯子里的茶,突然问道; “宁浩,你和人打架的事,不是和你打架的,他们家里的人找学院压下来的吧!” 偶然在走廊里拦下了暴走的宁浩,事后知道为新入学师妹强自出头的宁浩是个毫无家庭背景的孤儿,李柳就开始为这个陌生的带着些侠义情怀的男孩子担起了心。 俩人的交往,就是从事后一次在校园里偶遇时李柳关切的探问展开的。 出乎李柳的预想,宁浩打架的事竟然如石沉水底,在同学间起了几朵小涟漪,就没了一点波澜。 一直都以为是对方自知自己理亏在先,动用了家里的长辈出面找学院,把事情摆平了。 今天再回想,才觉察到不应该是自己想的样子。 学院没有追究,哪几个被宁浩打了的男同学,平素在学院跋扈惯了,都是只占便宜不吃亏,怎会不报复宁浩呢。 “嗯!你也知道了,静姐的爸爸是白安东书记,事后静姐去学院找过院方。 还联系了那几的家长,警告他们管好自己家的孩子。 静姐出面不光是因为我一个人。被他们欺负的隋瑾儿也是这个家的孩子,瑾儿先天弱听,离不开助听器,他们多次戏弄瑾儿,把她的助听器抢走,气的瑾儿哭了才还给瑾儿。 为这,事后居小妹骂过我一次,嫌我没和她说,静姐出面解决过了,她就不好再找哪几个家伙的麻烦了。” “像你和隋瑾儿这样的孩子,这家里有多少个?” “不知道。”宁浩仰起头,紧蹙着眉头。“哥哥姐姐们有意不让我们互相之间建立联系。纳兰哥哥的原话,是不想让我们有个孤儿氛围浓重的生活圈子,担心大家在一起滋长过于敏感的孤儿心态,在和外界交往的时候生出抵触情绪。 他们资助我们是想要让我们尽可能融入正常人的生活,去过一种正常人的生活。 我能知道隋瑾儿也是这家里的孩子,还是因为一次陪着小嫂子去给还在高中住校的她,送配好的助听器,从小嫂子和她的谈话里猜出来的。” “哦!”李柳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为隋瑾儿和人拼命,她还感觉很奇怪。” “后来瑾儿也知道了,但是瑾儿最听哥哥姐姐的话,所以一直都没主动和我联系。”…… 打开了办公室里面的套间,纳兰独自一人从套间里往外间搬着独属他用了多年,用顺手了的办公用具。 所有的东西都养护的十分用心,看着外间的办公室恢复到了当年自己在这里的模样,纳兰勾起嘴角挂上了一抹笑意。 坚持和萧鸿轩有一场赌局决定此后自己和他相当长的一大段时光,似乎不是个不明智的抉择。 大前天的夜里,在这间屋里,验算结果输给自己,嘴里说着“纳兰你赢了呦!”萧鸿轩眼里的欢快却明白无误的出卖了他。 多年的老友,怎会不知道这个好胜的家伙挑逗着自己打赌,必是藏着一击必杀的后手。 “输了吗?输了真好!早就该输掉了。” 坐进宽大的办公后的真皮转椅,一面打开办公电脑,一面自言自语。 第227章 卿本佳人10 入了夜的省医学院附属医院住院部,灯光通明的长廊,反差极大,格外的静谧。 “老严,回去歇歇,熬夜的活有我呢!” 正值壮年的萧鸿轩和满头华发的纳兰严爷俩用着他们稔熟的交流方式做着沟通。 “怎么?国庆输了。” 纳兰严沟壑纵横的脸上双眸晶亮,和年龄不符的散发着兴奋地光芒。 “老头,你事忒多了,听话啊!乖乖的回家睡觉。” 萧鸿轩用力的拉着想在走廊墙边长椅上坐下的欧阳严,老家伙一旦坐下,开了口,不定要聊到天地宽广的哪个地方,盘古开天后的哪个时间。 “爸爸!您回去休息吧,有鸿轩和谢莹帮忙,夜里我能换着休息三两个小时就行了。” 和纳兰登记领了结婚证已经两天了,姚晓红叫纳兰严爸爸,语气还是很生涩。 父亲从检查出肺癌,到通知远在美国的自己,期间已经有了耽误,老姚用不接受手术逼着自己结婚,又是耽搁了些时日。 紧赶慢赶回到了国内,在五一假期前最后一天,拿到了结婚证,满足了老姚接受手术的要求。 即便这样,老姚左肺下叶的癌细胞还是张狂的扩散到了大半个右肺。 老姚的开胸手术从上午十点进到手术室,一直到了下午快五点才结束。 姚晓红看着装在桶里拎出来的从父亲身上切下的整个右肺; 很黑,还有着密密麻麻,密集的鼓鼓的小泡泡。 她很是后怕,若果没赶在放假前拿到结婚证,老姚会不会失去做手术的最后时机。 打赌输给了萧鸿轩的纳兰,这一次将会留下了,出任新居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 进入角色的纳兰,把该由他承担起陪伴新婚妻子照顾岳父的义务,托付给了好友萧鸿轩夫妇。 这样的一个交换,皆大欢喜。 黑白分明,却不得不认可现实的老姚,虚弱的躺在病床上,不用两眼冒火的盯着毛脚女婿纳兰。 纳兰也无须为难的夹在姚晓红和老姚之间,时时刻刻承受着老姚霜刀冷箭的目光。 “行行,我这就走,鸿轩送我出去,晓红你和莹莹就别出来了。” 纳兰严让萧鸿轩把他送到住院部楼下,就催着萧鸿轩回楼上去。 一个人走到了停车场,隔着段距离,曹格楷就拉开了车门走出来,表情严肃的问道;「老姚的情况怎么样」…… 纳兰的双手欢快的在键盘上舞蹈,把经由他梳理过的方案收进文件夹,发往曹秀秀的邮箱。 十字交叉活动了一会手指,换了个熟悉的邮箱,手顿在空中,嘴角翘起,暗暗的笑着,在空中划出道优雅是弧线,“啪!”敲在回车键上,发出了邮件。 “纳兰。”门外响起欧阳静的的声音。 对着门内礼貌地和所有人颔首致意的纳兰,欧阳静歉意的笑道; “陈晨她们需要照些照片,你的,我的,我们在一起的。需要拍成像是街头偷拍的样子。” 欧阳静看到纳兰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下,胸口起伏了一下,眉头向上扬了起来,露出熟悉的和曦笑容。她也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需要我换身衣服吗?你们稍等我一下,我洗把脸。” “哦!他这样子不必改动,已经帅炸了!”小宋低低的嘀咕着。 周蜜扫了眼两个张着嘴巴痴痴地笑着的女孩,一边摇着头,一边笑着和欧阳静说道; “欧阳,我去找孙董和白伯母了。” 陈晨很想和周蜜一起走,两个像平凡父母在帮子女带孩子的长者,比盛世容颜的大帅哥纳兰更为吸引她。 欧阳静表情顽皮,“周蜜晚上还回家吗?” 将要走到楼梯拐角处,周蜜扭头回看,扬了扬眉,无奈的撇了撇嘴;“原来和小妹说好了,她跟我回家住,嗯哼!现在吗,我怎么想的,重要吗!” 说不清是谁照顾了谁! 工作,工作;满脑子都是工作,从接收曹氏集团,孙玉莲就再没有忘却了工作,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便再也关闭不了。 早上在会议室里,牵着林梓潼的手走来的丽丽,松开了林梓潼,仰着张着澄澈大眼睛的小脸,慢慢的走过来,牵上了孙玉莲的手,甜腻腻的叫了声“奶奶。” “啪嗒。”开关关闭了。 孙玉莲今天无论何时何地都从不掩饰对丽丽的喜爱。 这时候要把丽丽从她身边带走,很难;不光欧阳静看出来了,周蜜也早就看出来了,她不光觉得难,还有不忍。 纳兰梳洗后的面容,线条更加的清晰,俊朗。看了眼等候在走廊里的人们,问道;“小浩呢?” 有人笑意促狭的指着斜对面宿舍的门。 “小浩,小浩。” 听见门外纳兰在叫,李柳一抖手,脱出了宁浩的掌握。 站在打开房门的宁浩身后,脸上带着赧然。 “我给光明驾校的刘总打过招呼了。” 纳兰瞪了嬉皮笑脸的宁浩一眼,语气不容置疑。 “你自己安排时间,白天没时间就跟着晚班,选择最近的训练场地,最快的速度把驾照拿到手。” 视线转到宁浩肩头露出的女孩子带着羞怯,清秀的脸。面上紧绷的线条变得柔和,“我给你也报了名,麻烦你了,帮我看着小浩。” 李柳使劲的点了点头,君子纳兰,温润如玉,诚非虚言!纳兰在付出善意的时候,言语间都不忘照顾对方的感受。 “我会看着宁浩的,纳兰哥哥你放心。” “嗨!你怎么能这样呢!”宁浩半转了身,捉了李柳的手,眼里满是幸福的笑意,低呼着。 “啪!”不防纳兰抬手就在他肩头抽了一巴掌。 “李柳听哥哥的话,你敢有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 “我们下楼转转,跟着来吧。” 宁浩有些犹豫,眼角的余光看着李柳。 方才说要下楼采购零食,给李柳和宁浩留出二人世界的俩女孩,站在陈晨的两个助手身边,不停的把雀跃的眼神向李柳丢着。 几个小时的共同工作,两个男助手已经和两个刚离开校门,真是青春好奇的女孩熟络起来。一个真真假假,有机会和纳兰合影的消息,就把两个女孩子留了下来。 何况还有个意外之喜呢! 对于陈晨独独选了李柳写的文章,首先发到了网上,俩个女孩子是有着不服气。 趁着空隙,偷偷向小宋俩个人打听,是不是因为李柳和宁浩的关系,才让她的文章受到陈晨的格外对待。 “你们呀!想多了,大姐头工作的时候从不徇私。李柳的文章以新闻专业的角度衡量,是你们三个人中间最不职业的。拿来去报社应聘,一点机会都没。 大姐头选她的文章发网上,就是看重她的文字很稚嫩,没有职业痕迹,像个在网上炫耀文字技巧的小女孩子。” “原来是这样呀!”两个女孩子看着对方,眼里生出了希翼的光芒。 第228章 卿本佳人11 这是一个难得的,美妙的五一小长假。 似乎受到了老天的眷顾,连续的朗日,风轻轻柔柔的,摇曳着繁茂的绿,一线碧空上的日头却并不暴烈,暖的,勾起去户外走走行行的欲望。 小楼里的年轻人辜负了春光,辜负了这段美好的让人慵懒的光阴。 回归了工作的纳兰,在办公室从早到晚密集约谈着形形色色的人,做着交流,也随时完善着尚显粗糙的规划。 周蜜和陈晨从最初的相遇,彼此相互欣赏,惊艳后短短的客套,两个人每日少不了常态化的争辩。 正职工作管理鸿居公司,私事安排欧阳宝儿和蔡晓娥,欧阳静还身兼数职,替代离不开小楼的周蜜巡视安居公司活动现场,顺便采买食材,办公用品,调度数家公司的人和物来辅助小楼里的人们等等等,回到小楼里,给大家准备饭食,抽了空还要审查稿子。 把时间碎片化了,还要样样顾及到,随手拿起就处理的完美无瑕,也只有既熟悉环境,又有着独立管理公司经验的她适合。 几天的假期里最闲,也最快活的是俩孩子。 谢莹和周密提出的抗议,在林梓潼和孙玉莲那里如石沉大海,波澜不兴。 俩当妈的好闺蜜,苦笑着对视着,拿这隔辈宠孩子一点办法也没有。 幸好,两个当奶奶的都是大忙人,再没边没沿的宠溺俩孩子,也就是几天的时间,咬咬牙,忍了! 约定好了的萧鸿青虞凤夫妇陪着周蜜回谢晓军家,孙玉莲放不下丽丽,非要跟着去,林梓潼也就跟着了。 有了她俩,一顿晚餐,就成了她俩哄孙子的演出,别人都成了配角! 对于这俩人的胡闹,也只有纳兰严敢嚷嚷两句,瞎胡闹。 林梓潼以周蜜老师的身份,请周蜜父母在隔壁钓客食府吃饭,又怎能少了丽丽的干奶奶孙玉莲? 相比起定居南方的林梓潼,蜗居在纺织厂家属院家属楼百十平米小单元,出入却都是豪车的曹家一家人,周冠华夫妻俩一点都不陌生。 一顿饭吃完,熟悉的陌生人因为有了共同牵挂关心的孩子,成了家人。 被纳兰要过来暂时做他的助手的宁浩,工作之余,没少开导李柳。 没奈何越是安慰开导,李柳越是伤心! 所谓的最被师姐陈晨看重,不是因为所写的文章好,反而是因文字稚嫩缺少职业的严谨。 李柳被打击的小心脏碎成了渣子!拾不起,聚不拢! 还是忙到了深夜的纳兰听到对面宿舍,宁浩笨拙劝慰李柳的声音,少有的板着脸训斥了李柳了一次。 一个个的把楼里出现过的哥哥姐姐们介绍过。 纺织厂女工周蜜,中心医院住院部护士欧阳静,还有高中都没毕业的萧鸿轩,以及他自己,学的是计算机专业。 就是这样的一群人,没有承继来的巨额财富,没有顺着上天安排好的路经行走,从无到有,建立的数家公司。 之所以有现在的成就,就一个原因,他们为自己选择了命运,而不是被动地等着命运来选择他们。 彼之糟粕也可以是我之圭臬。 把自身的长处全都消磨了,委屈的去适应一个工作职位的要求,结果只能是卑微的活着! 李柳,你本心善良,多愁善感,笔下的文字洋溢着温情,能以文字感动别人。 是你的长处,即便这样的文字不适用于新闻报道,却有着更广阔的用途。 无论是一段精炼优美短文,还是演绎人间悲欢的大部头小说,感人,才是抓住读者的第一要素。 相比起新闻报道,严谨刻板的行文,想要让文字优美还能传递情感,除过勤加练习,更是需要天分,没有饱满的情感和敏锐地观察力,是写不出感动人的文字。 李柳,卿本佳人,何必要东施效颦? 看着李柳被纳兰哥哥训斥了,宁浩暗暗高兴。 宁浩很了解三哥和纳兰哥哥,最是怕麻烦,除去在意的人,能不多管闲事就不多说一句话。 比起人懒性子急躁时常发火的三哥,能让优雅的纳兰哥哥发脾气的都是自家人。 纳兰哥哥的话说得真好! 宁浩盯着眼睛有些浮肿了的李柳,一双秀目再次秋波荡漾。 “明年小浩毕业必须自己出去打拼,证明了自己,才能会这边的公司里谋求职位。这两天李柳你已经证明了你的能力。所以,节后收假,你就去把现在实习的工作辞了,过来给我做助手。” 纳兰黑着脸说完了话,就会了对面自己的办公室继续工作,留下一对小恋人,惊喜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我行吗!”李柳喜悦和不自信都自自然然的留露出来。 高兴地笑的见牙不见嘴,宁浩确实太惊喜了。 “是纳兰哥哥,呵呵!是纳兰哥哥要你进公司也!哈哈哈。李柳,纳兰哥哥说你行,你就一定行,你想不行,纳兰哥哥也要把你教的样样都行。” “我,我可以给爸妈打个电话吗!我想告诉他们,我找到了工作了。” 确定今天夜里又遇到了一次改变命运的转折,李柳第一时间就想要把好消息告诉一直在为自己工作毫无办法,却又操着心的爸妈。 “嗯!宿舍的电话可以打外线。”宁浩鼓励着李柳。 电话里爸爸和妈妈不停的换着询问着李柳,从声音里就能感受到女儿的喜悦,大公司老总的助理,确实是想不到的一个工作职位。 免不了就要问清楚了,是间什么样的公司,老总是个什么样的人,李柳手捂着话筒,问着宁浩;“宁浩,刚才纳兰哥哥说了是要我在哪个公司入职?” 宁浩一愣神,嗯哈!还真就没说呀!忙一溜烟尘的冲到对面去问纳兰。很快,捂着屁股狂奔了回来。 眉飞色舞的说道;“新居房地产有限公司!” “新居房地产公司?”宁浩贴着李柳手里的电话,从李柳的父亲话语声里听出了疑惑。 一个还在筹备期的公司,怪不得无人无人知道! 没想到李柳会不慌不忙的细细解释着。 “爸!新居房地产公司是总公司才成立的新公司,要不也不会有我什么事呀!但是,母公司下属的几间公司都是各自行业里的翘楚。” 打着电话,眉梢眼角浮着怪怪的,坚决的神情,狠狠剜了宁浩一眼。 “爸爸,你和妈妈要是不放心就来看看嘛!我也很想你们了。” “好!我们……” 李柳挂了电话,推着宁浩向屋外走,“走了!走了,我要睡觉了。” 莫名其妙的被李柳撵出来,对着“嘭!”关上了的屋门,宁浩挠了挠头,“发什么神经也!” 隔着木门,李柳后背抵着房门面颊烧红,爸妈来了见到宁浩会不会不喜欢呢? 第229章 卿本佳人12 五月六日,已经是假期的最后两天,刚刚过了正午的阳光,烘烤着十字街口西南角的华南商厦前的广场。 古城南端新兴的这片商业区,街道两旁和广场上新植的树木抽出的新枝尚未蓬勃开来,相比起四周巍峨的大厦,秃着的树冠,像婴儿伸出的小拳头。 言国平一家四口在商厦楼上饮食区用过了午餐,悠然的在商厦内随意转悠着。 三四楼间的跨步电梯正对着广场,透过整面的玻璃幕墙,走在一家老少最后的言国平陡然楞住了。 电梯缓缓下行,穿着上班时工装的熟悉身影渐渐隐没在视线里。 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步踱步到了玻璃幕墙边,面对着难受衬衣领带的柜台,眼角的余光一直飘在广场上的人群里。 真的是谢莹! 明媚的阳光里,谢莹脸红红的,扎着马尾辫,手里抱着老大一叠花花绿绿的宣传单,跟在一群年轻男女后面,四下里和路过的人们讲解着什么。 很明显,这是再给某个企业做产品推广。 一份短期工,还是节假日的时间。 言国平莫名的生起谢莹丈夫的气,怎么能够呢!让自己的妻子这么辛劳? “先生,您好先生,领带满意吗!”专柜大眼睛的年轻营业员,看着言国平手里死命攥紧的领带,眼睛瞪个更大了。 “哦!”言国平张开手,看着攥出褶皱的领带,掩饰的微笑着说道;「满意,就要这条了」…… 周蜜和居小妹给各个小组只是划分了活动区域,借签了保险公司做活动的方式,小区设点,路边盲拜,广场宣传; 都是公司原有的老员工从不曾用过的方式。 被动的坐在门店经营,改为了主动出击。一招鲜,第一天就显出了成效。 意向性购房合同签订了六十多份,成交后,拿到提成也就会有六十多个参加活动的员工将会收获上万元的提成。 年轻人做事有了成功的榜样,干劲格外的足。 可是有些人流密集的广场,有保安驱赶外来的推销员,这样的问题,江湖老油条会有N多种办法,这一期培训出的都是在校大学生,社会经验有限,只能是把情况向上反映,寻求公司的帮助。 今天有和周蜜早早就约好的酒会,还是指明了要萧鸿轩参加。 知道请客的是帝豪投资公司几个老板,萧鸿轩连纳兰都一起叫上了。 邀请函说好的男女结伴,姚晓红还要照顾住院的父亲,有个接触新闻人物的机会,陈晨抽冷子嚷嚷着要做纳兰的女伴。 原来该是居小妹来次帮着下属解决问题,小楼里没了主事的,居小妹要顶班,谢莹自告奋勇来了这边。 要解决保安驱逐的问题,谢莹也有预案,华南商厦也有着和萧鸿轩合作的商家。 一旦商厦保安来了,她就打电话给这边店里的店长出面帮着斡旋。 “你的想法行不通!”为了躲避郑君耀,借口给谢莹帮忙随后追来的欧阳静询问过谢莹,摇着头。 “商厦的保安要按章办事,才不会在意商户的意见。两个系统,招商和保安谁也管不着谁,一般情况,同一个单位的两个系统。 因为职责产生的先天矛盾,多多少少都有些冲突,保安部干嘛要冒着被上级惩处的风险给招商部面子呢?” “哪怎么办?”谢莹紧皱起了眉头。 “你先不要让大家发放传单,我来联系商厦的老总。”欧阳静拨通了华南商厦老总的电话,一番寒暄问候,拐入正题,明的说明,自己带着安居公司的员工在商厦前的广场上做个活动,看能不能给个方便。 谢莹看着欧阳静打电话,心里暗暗担心。 “成了!钱总会和保安部打招呼,你也和大家讲清楚了,不要让宣传彩页丢得到处都是。” 欧阳静一个电话就解决了问题,谢莹不放心的追问道;“这就行了?” “嗨!小嫂子,钱总你也是见过的,前些日子我爸爸丧事他也来吊唁了。你呀!就是不在这上面花费心思,谁是谁,是干嘛的,你肯定没留心思。” 嘴里埋怨着谢莹,欧阳静还是帮着谢莹叫过来这边活动临时选出的领队,把情况作了说明,叮嘱大家一会做活动的时候,随手把地上散落的宣传彩页捡起来,尽可能保持环境清洁。 正在说着话,大厦保安部经理接了钱总的电话找了过来,问谁是欧阳董事长。 四十来岁的高大汉子,很是谦恭的弓腰和娇小靓丽的美女董事长简短的做了个沟通,不单提供了遮阳伞和一套桌椅,还热情的让下属送来了两箱纯净水。 投桃报李,欧阳静也从车里取了一条烟送给了对方。 原有的问题解决了,连带着这一组二十多个年轻人活动期间的安全都有了保障。 安置好了这一组搞活动的员工,欧阳静暗暗扯着谢莹的胳膊。 “小嫂子,你不是要给三个买车吗!走,西部车城五一期间有车展,我带你去看看。” “我答应居小妹……”谢莹有些为难。 “你答应帮小妹解决这一组活动场地的问题,这不已经解决了吗!走了,没事,商厦保安会照顾他们,你就放心的跟我走吧。 错过了今天,你买车还不定要等到啥时间呢!你就让三哥一直开着破捷达四处乱跑,放心呀?” 一提到萧鸿轩如今开着的老旧捷达车,谢莹再不犹疑,跟着欧阳静上了她的车。 坐在后座上的女孩,干净的瓜子脸,留着个齐整的学生短发,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姿势独特,侧着头,向前倾着身子,耳朵冲前。 和刚上了车的谢莹打着招呼;“小嫂子!” “瑾儿。”谢莹见到隋瑾儿,也很是高兴,“你就一直在车里呢?” “嗯!静姐说外面很热,让我在车里等着。”虽然佩戴了助听器,打小养成的习惯,隋瑾儿还是把耳朵对着和她正说话的谢莹。 谢莹皱了皱眉,“瑾儿的助听器又不好用了吗?” “没有,没有,好着呢!”隋瑾儿忙不迭摆着手。 欧阳静边开车,边插话说道;“纳兰说美国有了新技术,能够手术解决瑾儿耳朵的毛病,今年暑假就安排瑾儿去美国做手术。” 和宁浩是被养父母捡到后养大不同,隋瑾儿的亲生父母是在发现女儿是个聋子后,把隋瑾儿遗弃在了孤儿院大门口。 宁浩是随着养父母的姓起的名字,隋瑾儿的名字却是孤儿院院长给她起的,最初只有瑾儿这个名,直到上学的年纪,才加上了隋这个姓,而为何会想到用隋来做姓,时间太久,已是无人说的出缘故。 谢莹和欧阳静都很喜欢这个安静漂亮的小女孩,相比起别的孩子。 这些年来,从为小学毕业成绩优异的隋瑾儿争取到在正常中学入学开始,为让隋瑾儿更加像个正常的孩子生活学习,付出的心血和金钱要多出很多。 “静姐,还是等我工作了,自己攒钱做……” 谢莹回头笑着打断了隋瑾儿的话,“等瑾儿工作后攒钱治耳朵,还不如先看好了耳朵,找个好工作,多多的赚钱,攒钱要快很多。” 隋瑾儿嘟着嘴,“小嫂子又再拿我当小孩子哄着,哼!” 谢莹有意转移话题,问道;“瑾儿咋会在静静车上呢?” “她呀!跑去找小浩,要跟着一起给安居公司做活动,小浩不答应帮忙,今天就找到了公司里,刚好我要出门来找你,遇上了,没让她上楼找居小妹,就给带了过来。” 第230章 卿本佳人13 西郊车城,人流熙攘,多是来此看个科技新奇,兼且多瞄几眼身材火辣,容貌秀丽的车模。 “小嫂子,大G,奔驰的最新款。”欧阳静扯着谢莹就要往基座安装了闪闪灯带,椭圆形展台上,车头立着个苗条艳丽褐色长发车模的漆色黑亮的宽大硬朗醒目的SUV过去。 跟着欧阳静在车市接连看了几辆车都是二百多万的豪车,谢莹便觉察到欧阳静今天好意带着自己来可没安了「好心」。 “静静,我可只有不到六十万,你老是领着我看这些豪车,我又买不起。” 欧阳静语气诚挚的说道;“没关系,小嫂子你只要看上了,钱我来出。”心里暗自盘算着,哼!三哥不打招呼就给我买几百万的豪车,你坑我,我这就还给你! 谢莹笑呵呵的问道;“静静是为鸿轩安排公司给你买车却没事先和你商量在生气吧!” 被谢莹给识破了小心机,欧阳静一脸的委屈,怒「哼!」一声。 “这事你可不能怪鸿轩,你在南方和大家在古城可不一样,在古城无论你开什么样的车,穿什么样的衣服,知根知底的人多了去,藏不住穷,也藏不了富; 可是去到了南方,你一个人在南方打拼,接触的是来自国内外陌生的人。 很多时候,相互间的第一印象就会决定以后的合作,免不了的会人看衣装,个人外在形象,对展开工作很重要,面子工程格外重要。 鸿轩给你买豪车,指派人帮你采购当季最新款式的服饰,都是工作需要。” “嗨嗨!既然是工作需要,纳兰这次回来,来不及给他配置新车,三哥从槐树村临时借调来了台奥迪A8,干嘛不能给他自己也配置一台同档次的车呢!”欧阳静气呼呼的嚷嚷着。 “就算是三哥习惯了自己用的车,自己花钱买,小嫂子买台差不多的车总可以吧?” “差不多?”谢莹吧嗒着嘴,“啧啧!差好多呢,你瞅瞅你看得上眼的车,个个都是二三百万,你三哥啥脾气你难道不清楚,他会开着骚包扎眼的车到处跑吗? 我要是听了你这差不多,我就是找着让你三哥批评。哼! 走了,时候也不早了,眼瘾过完了! 刚进门右边第三个展台展示的那辆新款奥迪Q5,我在网上已经查过了,性能完全能满足鸿轩用车,五十万出头的价位,也不用你帮着垫钱,今天就买它了。” 欧阳静追在谢莹身后,嘀咕着;“不舍得给三哥花钱就明说,啥时间三哥给过你脸子?只要你愿意,还不是你想干嘛就干嘛!” 谢莹一手牵着隋瑾儿,怕她在人群里走丢了,一面和欧阳静说道;“那是从前,这两年你三哥可没少给我看黑脸。你瞅瞅我现在的样子,生了孩子,黄脸婆了,人家早就不稀罕了。” 歪着脖子竖着耳朵听着的隋瑾儿,眨巴着眼睛,嘻嘻笑着。 小嫂子和静姐都是少见的大美女,宠溺瑾儿的劲头也是不分伯仲,你操心着吃不好,我就会担心着穿不暖,瑾儿也最是喜欢她们两个人了;听她俩打趣斗嘴更是格外有趣。 问清了展台上的新款Q5不单是现车销售,还会有优惠折扣,只是要等到展会结束,五月8号才能提车。 谢莹痛快的刷卡付了车款,用自己的省份证办了手续,把上牌照的事宜一并委托给了经销商,心事已了,再没了在车展闲逛的心情,一手一个牵着乖巧的隋瑾儿,和满肚子计谋败落,满怀不高兴的欧阳静离开了车展…… 一袭酒红色长裙,带着晚礼服的元素,丝料的布料,垂感十足,把周蜜曼妙的身材勾画的如火燎原。 明媚皓齿,肤白如雪,一袭红衣的周蜜象一只燃烧的火把,引来无数投火的飞蛾! 成为参加酒会的人们视线焦点的周蜜边上,一袭黑色长裙的陈晨,同样被灼热的目光烘烤着,就因为她一直立在周蜜的身边。 “陈晨,你干嘛呀!非要跟来,哼!为了不让你落单,我还得陪着你。”几天的时间俩人已经熟不拘礼,周蜜埋怨的话,直白露骨。 陈晨翻着眼皮,对周蜜的话很不以为然,咬牙皱着鼻头,要是齐狩在眼前的话,非要骂他两句! 呵!这样艳压群芳的周蜜才是真正让齐狩心动不已的缘故呀。 呵呵!自己还是被工作时一身职业装,板着扑克牌脸的周蜜迷惑了。 心里醋味十足,却也找不出怼回去的理由。 周蜜身上香奈儿的当季新款长裙是萧鸿轩送的,作为回礼,周蜜送了萧鸿轩从上到下一整套的西装,皮鞋,衬衣领带。 即便是在汇集了古城俊男美女聚集的聚会上,一袭黑衣身姿笔挺的萧鸿轩,被炫目的一身红裙,媚而不露的周蜜挽着手臂从大门走进,还是引起惊艳的目光一片。 陈晨陪着换了正装的纳兰,也是引来侧目的目光。 很是可惜,盯过来灼灼的目光,都是女子们送给纳兰的。 “要不然我先撤了!”陈晨话语里带着失落,夹杂着愤懑。 周蜜把手里的红酒杯和陈晨手里的杯子轻碰了一下,面色从容淡定,低声说道;“这会你要跑路,怎么看都不合适,啥意思?把纳兰丢在狼窝里!呵呵,既然是你闹着要来,把纳兰囫囵个,清清白白带回去就是你的义务……” 面带微笑,不露心里的喜怒,陈晨瞄了眼西窗外一格格的向下沉去的鹅黄色夕阳,眉梢轻挑,“少给我安排不是。要怪。也是怪你自己,长得祸国殃民,就别埋怨男人谈正经事的时候,把你当个花瓶丢在一边。” 把明艳开朗的笑颜留给了外人,侧身对着陈晨,周蜜柳叶眉高挑,桃花眼怒睁;“老娘可不是花瓶!” 第231章 卿本佳人14 周蜜虽然和纳兰相识已经好多年了,凑在一起办公还是第一次。 对比起萧鸿轩只是注重效率,丝毫不拘形式,却又霸气十足的办公风格,回归了的纳兰展现出的是另一类的风格。 如果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的人是萧鸿轩,多一半的人都习惯了只是带着一双耳朵。 当换成了笑容和曦,言语恬淡的纳兰,这些人才想到了除过两只听话的耳朵,还有一张用来说话的嘴巴。 和听不得说话抓不住重点,絮絮叨叨的萧鸿轩截然不同,纳兰会耐心的听他们以自己熟悉的语言方式表达。 即便是早就明了他们想要陈述的意思,也会巧妙地引导着他们把言语变得简练些。 焦躁的,欢喜的,愤懑的,苦闷的,带着各种不同情绪的人,进了办公室,和纳兰交流后走出来,都像是沐浴了春风,一脸豁然开朗的模样。 假如把萧鸿轩比作犀利无比,无往不利的快刀,纳兰就是宽博辽阔,承纳百川的大海。 显然他们自己也很清楚各自的特点,结为一体,相互配合,选择的都是各自适宜的角色。 诚然,温和优雅的纳兰来出任公司对外的形象要比凌厉霸道的萧鸿轩更为合适。 自助酒会就是个联络感情的场所,和多数来宾早已熟络的组成个各类小圈子相比,周蜜和陈晨这两个生面孔,因周蜜风华绝代而引动的骚动,招引来数个行事开朗的异性过来短暂攀谈,也是因了周蜜表现过于冷艳,不一时就再无人骚扰到她俩。 “呵!男女结伴参加聚会还是有着这种好处呀!”陈晨的目光象是探测雷达,来来回回将宴会厅侦测过数遍,见大多数结伴来的男女依旧还是结伴在一起,不由得感慨着。 即便干的职业是见多识广的记者,这类层次高又很是重视私密的聚会也是首次参加。 当周蜜用冷冷的木然表情打发了端着酒杯过来攀谈的几位才俊,陈晨发现俩人竟已然被孤立在人群之外。 有心主动出击,聚集在一起低语着的小圈子,对于贸然闯来的她,眼里毫不掩饰猜忌,本是笑语晏晏的,顿时就没了话语声,等着她怏怏的离远了,就又是笑语不断。 一圈走过,陈晨小心脏伤的着实不轻。 “你呀,就别往过凑合了!”周蜜眼里满是怜悯的过来牵着闷闷不乐的陈晨。“还是个大记者呢!也不置办几身好行头。” “我这也是花一千八百买的名牌货!”陈晨压着嗓子,手指捏着裙子的衣领,就要翻开了让周蜜看看里面的商标。 周蜜忙抬手攥着陈晨的手,用力捏了两下,装着如无其事的,牵着陈晨的手向西边无人的窗口边走去。 一边走,一边语调促狭,低声说道;“哼!一千八,老贵了!贵的这一屋的女士都没一个穿的比你便宜。啧啧,素面朝天,一件首饰也没戴,再穿着老贵了的长裙。 让我闻闻。”周蜜夸张的在陈晨肩头猛抽了几下鼻子。 “天然去雕琢,陈大记者您这是用的最高级的人体自然香味的香水呦!” 被周蜜如此戏弄,陈晨反而不生周蜜的气,拧着眉回身恶狠狠扫了眼,低声咕哝道;“狗眼看人低!” 回过头来,满是好奇的问道;“哎!萧鸿轩送你的这件长裙价格不菲吧?” 周蜜扬了扬眉,翘起了嘴角,“不算很贵了,也就能值你身上这条老贵老贵了的裙子十几二十条。” “你让我摸摸,呵呵!也不过是布做的吗!”…… 转到窗边一边欣赏着落日,一边和陈晨斗着嘴,周蜜的心思多半还是在纳兰和萧鸿轩跟着主人上到楼上办公室谈话的内容上面。 如今被视为公司管理核心之一,已经内定将会兼任新组建的房地产公司副总经理,配合董事长纳兰和总经理欧阳静管理公司,纳兰已经跟周蜜解释过为什么萧鸿轩会郑而重之的接受帝豪老总们的邀请。 为了土地! 帝豪公司囤积有用来开发建设的土地,自身却没有能力开发。 会所楼上,带着欧陆怀旧情怀装修风格的房间里,刚过了三十,尚显得年轻幼稚的萧鸿轩和纳兰,与帝豪投资公司的四位四十来岁强压着桀骜气势的老总围坐在沙发上,看似随意闲淡的聊着天。 寒暄,试探,互相浮夸的赞扬,桌面上漂亮又高雅的话都是纳兰在和对方你来我往的交流着。 从日暮西山到夜色浓厚,将近两个小时的交谈,最后用来谈论正事的时间,仅仅不到十分钟。 张志今天代表帝豪投资,刚把想要吸纳钓客公司参与房地产开发的想法简明扼要的讲了一遍,萧鸿轩就让对方不自知的流露出来居高临下,像是施舍机会给他们的傲慢态度给彻底激怒了。 “真想要合作,就拿出诚意来。古城商业圈子本来就不大,谁有多大的斤两,心里该都有谱。就你们!哼!”萧鸿轩乜斜着眼扫视着对面面色不愉的四个人,冷哼一声。 “你们要有能力管理好房产开发的企业,也不会找我们谈合作。抓一手好牌都能打的稀巴烂,还不让出位置赶紧的下桌,赖着想要接着玩! 也不数数自己手里还剩下几个筹码。玩得起吗? 大家互换角色,你们自己想想,现如今谁会傻不拉几的把手里的优质资源交给你们来糟蹋? 是呀,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可太阳下山了也不能随随便便张嘴就说胡话!” 一直仰靠在沙发里,下巴颏对着纳兰和萧鸿轩说话的张志,一张大白脸涨的通红,宽大的身躯从松软的沙发靠背拔了出来,坐直了,俯身瞪视着萧鸿轩,羞怒的说道“萧董,你这话……” 萧鸿轩不耐烦的摆摆手,制止了张志,语气稍缓,诚挚的说道;“张老哥,这可是事关十几个亿的资产,不是请客吃饭,只要无伤大雅,尽可以你好我好大家好。 我们比不得张董你们哥几个,家里都是大家大户的,早早就发了家,腰缠万贯,赔得起也不怕赔钱。 折腾出来今天的家底,都是哥三个吊着膀子拼了命挣来的。 实在是跟几位家大业大的比不起,也客套不起,大方不起呀! 想要合作,就一个底线,帝豪投资参与,只能算没有表决权的股东。如果不能接受,大家就哈哈一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显然萧鸿轩开出的条件和帝豪老总们心里的盘算差的太远,四个人面色凝重的互相用眼神交流着。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静默。 纳兰和曦的笑容软化了凝重的气氛,话语声一如平时平和亲切的说道; “呵呵!既然几位老总有心和钓客合作,各抒己见,难免有些矛盾冲突,先把话都说透了,只会是对长期合作有好处。 也不必着急,您几位又不是只有这一个项目,忙着别的项目,先把这一块放放,完全可以等到比我们合适的合作者。 开发房地产对我们而言还是个生僻的领域,相比起我们熟悉的行业,周期长,资金量大,贸然介入,承担的风险不小,也没必要非纠结在和你们在这个项目上合作。 终归俩家合作还只是一个想法而已,嘴上说说,谁也没动真格的,所以谁也没往里赔钱,都没有损失。 既然谈不拢,不如这样,这事就搁置了算了。我刚从国外回来,需要尽快熟悉公司的情况,晚上还约下面的管理干部,就不打搅了。” 说着话站起身,双手在胸前合十,优雅的躬了躬腰,满是歉意的告辞道;“各位海涵了,我们要先告辞了。” 萧鸿轩随着纳兰也站起身来,大刺刺的抱拳拱了拱手,痞赖气的说道;“回见了各位。” 相比起萧鸿轩刚硬的态度,纳兰绵里藏针,以退为进的话,让帝豪四位老板心里发堵,却又无法驳斥,更加难受。 有心留客,看着萧鸿轩冷冷板起的脸,知道在大原则上没有让步,也谈不出个结果。 四人交换了个眼神,压抑着心里的苦涩,起身含笑送客,悲壮的像是努力维持着尊严的战败了的将军。 第232章 卿本佳人15 小楼三层楼梯边,这些日子林梓潼和孙玉莲带着俩孩子住着的第一间宿舍,临窗的桌子上,楚河汉界间阵列纵横,杀气盈野。 隔桌对坐的对阵双方皆是三指轻扣拿捏着棋子,轻拿缓放,默然无声里,你攻我伐,进退有方。 五一偶尔相遇的林梓潼和孙玉莲,为了儿女事,一场三观辩论,从上午辩驳到了晚上,谁也不认可谁,孙玉莲留下来,俩人住在一起继续辩论。 既然谁也说服不了谁,巴巴的都盼着有个明白人帮着说句公道话。 第二天好不容易有个大家都认可的明白人,老严,抽空来了一趟,竟然少见的耍起了滑头,满嘴胡柴没个能落地的实在话,你好她好大家好,你对她也对都没错,睁着眼在和稀泥。让人大失所望。 喜好下中国象棋的女子不多,女子下中国象棋棋艺大成的更是稀少,而一个女子象棋高手遇到个同性别还年龄相仿谈得来的对手更加稀罕。 在纳兰办公室内的套间发现这套紫檀木的象棋,孙玉莲眼前一亮,向林梓潼看去,竟也是眼泛红光,同好呀! 熟稔了在这俩小子这儿行使拿来主义的林梓潼,瞧着打磨圆润雕工精美的棋子就眼热,伸手就要把这副显然是纳兰和萧鸿轩精心打制,珍藏把玩的紫檀木象棋收归己有。 没想到的是半道上遇上了个截胡的。 “嗨嗨!是我先看见的。”孙玉莲一手按着棋盒,就和林梓潼讲开了先来后到的道理。 林梓潼翻眼瞪着孙玉莲;“你看看就行了,我家孩子的东西就是我们家的东西,放手,这可就独一份的宝贝,小心压坏了你赔不起!” 孙玉莲哧哧冷笑着;“看清楚了,东西在我女婿办公室里,到底是谁家的呢!?” 纳兰眼一闭,就要双手抱头逃之夭夭! 这俩人是长辈,人老脑子可一点不糊涂,已经活成了人精,讲大道理耍小心眼,比小辈们都厉害,太不好惹了,自己更是谁也惹不起。 这些天一会俩人自己个斗嘴斗得不亦乐乎,一会又配合默契合起伙瞎胡闹,解放了天性,真真就是俩老小孩,比她俩带着的多多和丽丽俩孩子还要任性,都成了公害了! “纳兰!”孙玉莲和林梓潼异口同声叫着纳兰。 转身要逃的纳兰没能顺利的逃脱,高抬腿低落步,蹑手蹑脚,刚走出去两步就被喊了回来。 只好一边脑子飞快的转着,想着脱身的办法,一边装作云淡风轻,堆出个笑脸姿势优雅缓缓转过身来。 蓦然间灵机一动,笑意诚恳的说道;“妈,伯母。不然您二位来场斗棋,这副象棋就当我贡献出来的彩头!” “你觉得呢!”林梓潼信心十足,乜斜着孙玉莲。 孙玉莲仰着头,视线和林梓潼的视线在空中碰的火花四溅,“我女婿的办法我觉得行,你敢吗?” “哦!呵呵,输了可不许反悔。” 林梓潼笑的智珠在握的样子,在孙玉莲看来十分可笑,说起话来丝毫不落下风。 “先说好了,几番棋。” 林梓潼心里小小的翻腾了一下,如此看来孙玉莲也是棋道中人,对自己的棋艺虽然很是自负,还是要谨慎点才好,番棋的局数越多偶然性就越少,反正闲来无事,求个安稳,就多下几局; 示意孙玉莲抬手,端起棋盒往俩人住的房间走,脸上波澜不兴随意的答着;“七番……” 纳兰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喊了声;“我这就去给您们买棋钟去。” 话音未落人已经跑出了屋门…… 两天了,都不知道这是第几个七番之争。 除过第一个七番,俩人还不了解对方的棋力和行棋特点,有过两局分出了胜负。 都知道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谨慎起来,都是奔着不求胜先求不败,一直和棋下到了现在。 俩人在中盘都长考了几次,思谋着下出新奇妙手,早早奠定胜局。 如此一来,就有是老样子,早早的都把约定的半个小时行棋时间将要耗尽。 “平平砰砰!”赶着时间一通大兑子。 林梓潼稍稍占了上风,还剩下一马一过河卒。得意的轻声念叨着;“残棋马胜炮!” 孙玉莲将唯一剩下独炮从边路移动到士角,翻着眼嗤笑的道;“士象全我还会怕你独腿马加上个过了河的小卒子。也不必计时了,就这盘棋,往明天早上下,你要赢了我就认输。这棋子归你,我再送一张配套的棋盘。 呵呵,要是你赢不了,这副棋子就归我。” “铁定和棋,你倒是会算计,想得美!不下了,下了一天都是和棋,没劲!” 棋子落在红木棋盒,发出清脆的响声。 就一声,不大的脆响。 林梓潼猛地顿住了手,顺着孙玉莲的视线看向和衣躺在床上的居小妹。 居小妹的疲惫来自远超年龄和阅历的工作压力。 从五一假期开始,居小妹都在承担着以往不曾接触过的工作,就是这样,最重要的帮手周蜜还被借调来了钓客这边。 身体的疲惫尚且还在年轻健康的肉体承受范围。 谋局,环环相扣,步步设局,心思诡异的暗手连连。 居小妹边看边思索,学着三哥和纳兰哥哥谋划整个布局,学的废寝忘食,夜不能寐,异常辛苦。 是孙玉莲毫不讲理的强迫居小妹躺下来休息休息。 这次回古城,孙玉莲见到居小妹的表现颠覆了所有人的预测。 很是不满的先责备女儿曹秀秀,自己粗枝大叶,把个二手车给小妹开也就算了,还是两呆板的黑乎乎的车子。 受了老妈指派,曹斌立马就去给居小妹定了一台新车。 林梓潼初时还以为孙玉莲表现出的对小妹的喜爱,只不过是在人前做戏,甚至是想顺着儿子,慢慢再找借口拆散两个人。 几天来从孙玉莲对待居小妹的细节,却发现孙玉莲竟然是真心接纳了居小妹这个儿媳妇,并且宠爱有加。 “玉莲,你知不知道鸿轩他们一直都担心居小妹不被你们家所接受。” 看到小妹依旧酣睡着,孙玉莲长出了口气,低声说道;“虽然没人和我提起,我也没找人问,只是想想就能知道,不少人都觉得我应给很不满意小妹这个媳妇。” 说着话,手里不停,稳稳拿起,轻轻放下,收着棋子。 “呵呵!财富并不会改变所有,骨子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很强大,要远远的大过几亿几十亿的金钱。” 盖上棋盒的盖子,孙玉莲撩起额发,指着额头上的一道疤痕给林梓潼看。 “林姐,你看,这是我不到一岁时留下的伤疤。如果没有这道疤痕,我都不知道自己还受过伤。 一岁还没有记忆呢,都是爸爸后来讲给我听,我才知道曾经受过伤,流的满脸是血,被当做死孩子丢在死人堆里。” 时间太久了,伤疤浅淡的一道稍稍鼓起的肉棱,长长的,贴着发际线几乎是悬挂在整个额头上。 林梓潼指指孙玉莲的额,张了张嘴,“这……”终究不知该如何询问才合适。 “我是秀秀爷爷在死人堆里捡回家的!”孙玉莲安然一笑。 “什么才是门当户对?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怎么想的,我也不在意。因为要讲究门当户对,我不可能嫁给格楷,也就不可能有斌斌。” 顿了顿,孙玉莲接着说道; “斌斌的性子像他爸爸,善良,单纯。也象他爸爸一样,缺少勇气和责任心。你再看看小妹,敢想敢做,年纪小小的就勇敢的担起了整个家来。 呵呵,是不是很像我!都是劳碌命,斌斌就需要这样一个妻子帮他。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有了小妹,斌斌会轻松许多。” “哦!”林梓潼闭上了眼默默点着头。 “都说小妹不够漂亮,哼!那是他们不会欣赏小妹的美丽。容颜易老,优良的品性,还有生活的智慧,却不会随着年龄增长而改变,甚至会随着思想成熟,越来越有魅力。” 眼里满是宠溺的看着侧躺着,肌肤黝黑的居小妹,孙玉莲轻声说道; “我家的小妹才是绝美的俏佳人呢!” 第233章 费油的灯1 脑子里突然灵机一动,来了次主动出击,在欧阳静父亲丧事上一次成功的自发表演,竟然把陆清绯从古城最顶级的商圈台下成功的送到了台上。 没几个人深究小陆总那一日的角色是谁有心安排的。 暗藏心机的抢戏,无人细究。何况陆清绯上了台亮了相,迎来送往,演的格外认真,情真意切呦,着实养了一圈人的眼缘,没落了几个白眼,做了一场漂亮的好秀。 一场聚集了古城政商两届的聚会上的成功表演,总要有些回报,远的就不说了,眼巴前就有现世报的回报。 这个五一假期小陆总陆清绯比起平日还要忙碌! 穿梭在各类聚会,陆清绯把一年内自己总经理权限内的和授予公司董事的大哥陆清远的所有勾引酒廊赠卡全都送了出去,即便这样,还搭上了自掏腰包购买的十多张勾引酒廊打折卡。 迈上了这一个被古城老板认可的台阶,就是摇身一变,曾雌伏不起的小陆总,哗啦,一下子成就斐然,猛地一步跨入了古城顶尖商人的交际圈子。 就连远在家乡的大哥陆清远都打来了电话,夸赞小弟这一次掌握机遇的眼光手段皆不俗。 欧阳静父亲的丧礼事后,各行业的老板们给新兴起来的美女老总周蜜送邀约宴请的邀请函,少不了还有小陆总从旁煽风点火的功劳,顺带着陆清绯自然要给自己讨要点好处。 今晚陆清绯也是受邀来的贵客! 含笑远远的向周蜜举了举杯,陆清绯把握分寸,很是矜持,既不去骚扰神色不愉的周蜜,还躲得远远的。 帝豪傲娇的四个老总们送客的礼仪少有的隆重,陆清绯在人丛中悄无声息的远远看着,送客的神色有些僵硬,被送的萧鸿轩和纳兰面上带笑,眉眼也是僵硬不动。 等着客人拦下要送出门的主人,挥挥手,两男两女,清风明月,从容不迫,悠悠然去了。 帝豪地四个老总皱着眉头低语着回到楼上的包间,陆清绯不动声色的悄然跟到了包间外。 “不行!姓萧的太不给面子了,呵呵,小毛孩子小人呀!一时得意,还想要起到咱爷们头上来!哥几个把各自的别墅,商铺,车都拿出来抵押给银行,敛吧敛吧,也能凑个一个多亿……”有人慷慨激昂。 随后有暗哑的声音表述着不同的意见;“谁想追加我不反对,但是我绝不会再往里投钱了。” 有人在应和;“我也不想追加投资,老李,你喊着要追加,你自己追吧!公司前期可是有几个亿的投入,如今已经统统烂在你手里了,既然你还要硬撑着,呵呵! 各家事各家明白,公司烂完了,我还能指望着手里的商铺租赁费勉强过活,要是把住的房子和买的商铺开着的车都压上去,呵呵,说句实在话,我不敢!” “你们……” “我们咋了?公司所有的资金都投在了房产公司,你是房地产公司主事的人,如今又进去的钱呢? 投进去的钱没了不说,反而还欠了一大笔外债。还想要硬抗着!难道非要让哥几个都成了光洁溜溜穷光蛋才行吗?” “你们来主事也行啊!”话音里逐渐火药味浓郁起来。 “嗨!亏心吗!大家只不过顾忌面子,不想和你多说,你用了多少自己家的亲朋故旧?坏事的都是啥人!?” “好呀!就说说这事,你,你,还有你,你们谁没把自己家的人往我这儿塞!咋了,吃干抹净,黑锅留着给我一人来背呀!” “算了,都别争吵了,还是按着原来商定的办法,引进合作方。”有和事佬劝解着。 “有人想着逼我们倒下,好低价接盘,圈子就这么大,能寻来不怯使坏的孙子的还能有谁呀?呵呵,找合作方,别等来个吃了哥几个都不吐骨头的狠角色!” “嗨!刚才萧鸿轩话里的意思是给股份……” 屋里人情绪蓦然平静下来,语声变得轻柔,徘徊在廊道里再难听清屋内的谈话。 陆清绯摇摇摆摆晃着出了会所,上了车,管严了车门,独自沉思了片刻,今天一天得到的讯息慢慢的在脑子里连成了片,灿然一笑!拨通了大哥陆清远的电话。 “,大哥,今天纳兰约我谈话,虽然没明说,只是提到要新组建间公司,让我考虑勾引酒廊参与与否,话里的意思,并不在意您占有的股份想不想加入…… 这会已经能够确定,他们这次要进入房地产市场,新公司会是一间房地产开发公司。 大哥,您的意思……” 陆清远少见的在弟弟这里显露出急迫情绪。 “清绯,多想点办法,尽可能的探听情况,你可以全权代表我,勾引酒廊拿出所有能够动用的资金参与新公司的组建! 我们在新公司能够占有多少股份,就一定不要少了!” “大哥,实际情况好不明朗,一切还只是猜测……” 「明朗?哼!等明朗了还有机会吗!」…… 跟着纳兰和萧鸿轩告辞离开,陈晨觉得下楼到停车场这一路,四个人无语的走着,气氛诡异。 而且纳兰和萧鸿轩似乎是有意放缓的步伐,所有的动作的迟迟缓缓,仿佛去意徘徊。 中间萧鸿轩还提出去了趟卫生间,大男人的,上趟卫生间磨磨蹭蹭竟然用了十多分钟。 纳兰开着宽大的奥迪A8行驰出车场,离开会所后就不言不语的萧鸿轩兜里的手机陡然鸣叫起来。 纳兰罕见的面颊肌肉紧绷,竖着眉眼侧脸看向副驾驶座上的萧鸿轩,萧鸿轩瞄了一眼闪闪的手机屏幕。勾起的嘴角露出笑意,把手里的手机屏幕对着纳兰。 瞬间纳兰英俊的面庞线条变得柔和起来。 “有事吗!”萧鸿轩嗓音低沉。 电话那头,传开余同爽朗的笑声:“三哥,没事,就是想你们了,哪呢?过来吃鱼喝酒,呵呵!” “哦!”萧鸿轩眉梢挑起,冲纳兰做了个一切不出所料的表情,打着哈哈,在电话里和余同说道; “你是在商业街自己店里吗?行,我一会回去联系你,也是呀!有日子没在一起聚聚了。嗨嗨!难得你主动开次口,我可要多找几个大肚汉子,哈哈!” “没问题,三哥你多叫几个哥们,热闹热闹!” 小小的办公室里,紧贴着余同坐在小巧的沙发里的王艺涵,不由得蹙起了眉头:“余同,这要……” 余同伸手揽着妻子的肩,笑的见眉不见眼,用额头抵着王仪涵的饱满白皙的额;“三哥出面找来的客人,呵呵,可是平日里咱们请都请不来的。生意人,别人看你就是要看看你周围的人。 行了,自家的鱼,不值几个钱,不定谁有句话,指条道,咱们就发达了!。 第234章 费油的灯2 “俩换着唱白脸,红脸,都不如他一个人。呵呵,无能呀!” 萧鸿轩靠在车座里,眯着狭长的眸子,萧萧索索的念叨着。纳兰在一旁开着车,抿着唇用力的点了点头。 对萧鸿轩贸然间无头无尾的说的这句话,别说坐在后座的陈晨听不明白,就连和她并肩坐着的周蜜也听得一头雾水。 纳兰咧嘴笑着说道;“别说只是红脸白脸,蓝脸黄脸都加上,呵呵!也能演出彩来!就今天咱俩这活,兴许不用等,当场就能谈出个结果,还就比咱俩预期的更可心。” “嗯!”萧鸿轩眼里盛满了笑意,也咧着嘴笑道;“今个我可是做好了帮忙敲边鼓的角色,耍楞装横,当了次突击队员,算是胜利完成了任务,剩下打扫战场缴获战利品的活,主要就看你了。” “行了!行了;我老实当大牲口,驾辕拉套,让你使唤一回。可你也别太狠了,真不把哥们当人了,累极了,我可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俩人互相打着趣,方才车里凝重的气氛自然变得欢快起来,周蜜大约已猜到他俩嘴里提到的某人,就是还在服刑的小黑子。却对陈晨递过来的好奇的眼光故意视而不见。 周蜜插嘴说道;“鸿轩,谢莹跟的那组活动场地离着不远,是不是你打个电话问问,顺路把她接上。” 萧鸿轩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边拨号,边问道;“这时间还没结束吗?” 周蜜耸耸肩,心说这几天的情况早就失控了,每天都有客户签合同,眼瞧着伙伴轻巧的就赚了大几千甚至是几万的佣金,这些才进入社会的大学生,有多少已经烧红了眼,不用督促,做活动早出晚归,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 不出周蜜的意料,从车城出来,不放心这边的情况,再次赶过来的谢莹看到的正是士气高昂的二十多个年轻人。 活动场地在繁华区,又是有了商厦支持,相比起前一段搞活动四处游走发放传单,物料和设施借用了商场的,形式便显得上了档次,除去商场保安部提供了便利,在次经营的和萧鸿轩联营的店铺店长,闻讯赶来了,谢莹已经不知去向,没帮上小嫂子的忙,问明了情况,煞是愧疚,便自掏腰包给在烈日下奔走的大姑娘小伙子们买了三箱绿茶,言语上又慷慨激昂的鼓励了一番,让大伙心里暖暖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干劲十足。 对的场地,良好的设施,人人情绪激昂,这一组人的成绩也就很可观,一天活动收获就已经超越了前面五天总的成绩! 这一组临时选出的男孩子领队,虽然高高壮壮的,能给同组女孩子们带来强烈的安全感,依旧是一个没多少社会经验,面皮还很薄的害羞大男孩。 心里有了想法,怕被指责贪心不足,扭扭捏捏,就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若果只是谢莹带着隋瑾儿俩人赶过来,还不定会磨磨唧唧耽误到什么时候。 接到萧鸿轩即将过来的电话,欧阳静拍了拍手,示意大家都围过来,简单的宣布,明天一天还在这里搞活动,和商场的洽商有她来做。 领队男孩粗壮的腰不在扭呀扭,浓眉下的大眼弯成了两弯月牙! 不等欧阳静嘱咐,大声吆喝着组员们赶快收起借来的桌椅,打扫好了卫生,最后煞是豪爽的喊道;“宵夜我包了!” “年轻真好!”谢莹含笑立在欧阳静身边,看着忙碌了一日,脸颊晒得红彤彤,将所有的欢乐都挂在脸上了的这群年轻人。 “是也!方泰今天自己有一套签约,加上领队奖励,快有两万块钱的收入了!能不高兴吗?”隋瑾儿秋水双眸闪着羡慕的光。 欧阳静瞪了隋瑾儿一眼,说道;“你就负责帮着一起高兴就行了!” “小嫂子!” 对于我见犹怜的隋瑾儿可怜兮兮的哀嚎,谢莹和欧阳静一样板着脸。“你静姐说得对,你的任务就是帮着大家高兴。” 萧鸿轩四人来得很快,纳兰把车直接开到了谢莹和欧阳静身边,停车的时间很短暂,换下了陈晨来开欧阳静的车,欧阳静则登上了黑色的奥迪A8轿车。 这样的一个安排,显然是为了如今尚且处于筹建中的房地产公司核心们在路上争取时间做一番交流。 没了陈晨这个外人,纳兰和萧鸿轩把今天的情况向欧阳静和周蜜简单的做了个说明。 欧阳静听着帝豪投资公司几位老总在整个过程里的表现,神色一直很平静,很有些理所应当的样子。 周蜜以往觉得陆清远已经谋算惊人,此刻听到一直认为只是萧鸿轩和纳兰自以为是的异想天开,竟照着他们的预判演绎,闷闷的,蹙着眉低头沉思不语。 借花献佛,余同请客萧鸿轩借机欢庆胜利连带着联络感情,只是这件事他也只负责打了几个电话邀人,具体招呼客人,一通电话打给了负责看家的居小妹,统统委托居小妹来安排。 孙玉莲皱着眉,心疼的瞅着着躺在床上揉着惺忪睡眼接听电话的居小妹,内心对萧鸿轩大为不满! 这个惫懒的家伙,也不想着小妹这几天都没睡过个囫囵觉,自己张张嘴,就要让小妹跑断了腿。 “小妹,你不用亲自跑来跑去,让浩子去跑一趟就行了。”居小妹挂了电话,孙玉莲就抢着帮忙出主意。 第235章 费油的灯3 一笔重墨横卧,是孙玉莲紧皱在一起的双眉。 随着接完了萧鸿轩的电话兴奋晃着双手象飞鸟展翅一跃而起,踢拉着鞋颠着脚就噢噢叫着的居小妹起身冲出了屋门,孙玉莲对着未来儿媳妇观音菩萨的温和笑脸就敛了起来,横着一对浓眉默然盯着林梓潼。 在棋道,思想撞击数日的经历非凡的两个人之间,言语已经多少有些多余。 一个眉梢眼角的变化,嘴角唇边轻微的蠕动,就把心里的意思传了过去。 如同一垄地培育出来的种苗,却分到天南海北高原海岛生长环境差异巨大,各自成长,结果自然也是难以相同。 同是共和国成立后,最早的一批进入高等学府接受新时代的高等教育的天之骄子。 因为生活经历的差异,对于各自的人生,以及这个世界,怀有不同的看法和感触,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辙矛盾尖锐。 人伦的辩论林梓潼胜在着眼人类文明进程的高度,涛涛理论说教,而孙玉莲辩驳的立足点煞是不讲理,只是说当下能够亲身接触到的结果,曹家上一辈的老人以经将要谢幕的人生,她这一代的悲欢经历,孩子们深陷感情困局的出路。 只是到了对眼巴前这群正当时,正有所作为的孩子们的了解,能言善辩的孙玉莲罕见的甘心情愿雌伏在林梓潼了面前。 比起林梓潼为这些孩子们,无论是付出的时间还是精力,以及投入的感情,孙玉莲都自愧不如。 廊道里传来连成片,此起彼伏的年轻人明亮嗓音在毫不压抑欢乐情绪的笑闹着,林梓潼眯着眼默然立在房门里面,有些痴迷听了片刻,才恋恋不舍的关上了房门。 缓步走向窗边的小几旁,林梓潼迎着孙玉莲求肯的目光,面上笑容难掩自得之意。 落座后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细细的品着茶,眼睛的余光却一直落在孙玉莲的脸上,掐着时间,在孙玉莲将将忍不住要张嘴问出口的瞬间,轻轻的咳了一声,抬头含笑瞧着没了晚生后辈在场,同龄人中算得上是巾帼英杰,在商界大杀四方的佼佼者,不自知的暴露出焦躁情绪。 “您就说说吧!我认输,这副象棋算是我输给你了,这样总行了吧。”孙玉莲识趣的丢出彩头。 “我用和你争输赢吗?这副棋,便是我送给了你,我还不就是多跟孩子们张次嘴,稍稍晚些日子,就给我另做一套更精美的!” 林梓潼傲然的撇了撇嘴,“拿这副棋做彩头,不过就为了消遣时间。京城家里这几年添置的家具,用料就不用说了,哪个款式和工艺,呵呵! 与其说是家私还不如直接说是艺术作品,哪一件都让京里的亲朋眼红眼热,哼!咱家孩子孝敬长辈的,独一份,再眼馋他们也找不来另一份。” 一提起萧鸿轩和纳兰亲自设计打造,打着从纳兰和萧鸿轩名字中各选了一个字组成的暗记,「兰轩」的家私,孙玉莲就对女儿曹秀秀一肚子的气。 两口子在一起孩子都怀上了,怎么就没想着孝敬爹娘一套家具呢! 当当正正的丈母娘就比不得顶着个老师的称呼,连个堂堂正正干妈的名分都没有的林梓潼。 真真气死个人! 哼!这一次少不得要女婿应承下一整套的实木家私,就当是讨要彩礼,纳兰敢说个不字,就和亲家公老严好好掰扯掰扯,女儿肚子里的孩子姓曹还是姓纳兰! 肚子里鼓着气,脸上云淡风轻,仿佛随口应和着;“这俩孩子的手艺是真好!”啧啧有声,惋惜不已的摇着头说道;“要是把杂七杂八上花费的心思都用到正经事上,公司早就上了规模。” 林梓潼点头又摇头。 “单纯的看,似乎你说的是有理。可要是深入的了解了这俩孩子,就知道,他们的思想早就已经很成熟,一直以来做事都有他们自己的原则。” 孙玉莲想要从林梓潼这里得到的正是林梓潼对纳兰和萧鸿轩现在所做事情的分析,紧闭着嘴,默然无语,再不插话打断了林梓潼。 “他们这几个孩子能有如今的成就,往远的,往根子上说,要感谢老严早早的给了他们做的教化功劳。 外人或许看到的都是他们做事情善于把握机遇,激飞猛进。少有人能够看透,他们骨子里是最正统的儒家思想。 「中庸」。 我们家老白点评这俩孩子做事,少年老成,姜太公钓鱼安等鱼儿上钩。 实在是这些孩子受老严以及老连长的熏陶,儒家「修齐治平」已经深入骨髓。 在你看来似乎是不务正业的,偏偏正是他们陶冶情操,修身的根本。 你这些年回来也都看到了,咱家这些孩子们,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重视家庭敬老爱幼。 治国平天下,仿佛不该是普通人该留心的,但是要讲讲道理对不对,对的道理,就要与时俱进,一个企业,一公司,一个人一生的事业,便是他的国度,该如何打理好,可不比经营好春秋时期的一个小国更容易。” 孙玉莲深有感触的点着头。 “生在天地间,这天地就是所有人的天下,天地间有不平,打有了人类历史就没有消除过。 生而为人,延续父母的血脉,便有与生俱来的高低贵贱之分,因为健康和智商的差异,也会有后天际遇造成的贫富差距。 以我和老白的身份,个人私事行为上顾忌很多,能动心思要认儿子女儿,不是件容易的事。 当初老白和我就是看重他们,对于社会的责任心。 很特别,很务实,很负责;没有贪图名利的浮夸,更没有自我膨胀的好高骛远,一切都只是在自身能力范围内,不做一时的善事,一旦介入,就已经做好了长期的规划,有始就有终。 养人,要把一个小小的稚嫩无知的人儿养育成身心健康对社会有用之才,你我都是当过父母的,也都清楚其间的辛劳付出是何等艰巨。 既有要付出大量的精力,更是要承担大笔的金钱开支。 如今大多一家一户都是一个独生子女,尚且有人感慨养儿不易。 他们呢? 默默无声的担负着上百孤儿的生活学习开销,其中不少孩子还有着各式各样的生理缺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需要治疗。 而他们的愿望是让这些孩子最终能够和正常家庭的孩子一样顺利的融入社会。为此,又要花费了多少精力和时间。 从刚刚富裕起来,最初帮着孤儿鳏寡修补房屋,到如今默默的供养着百十个孩子求学,公司做大了,他们对这片天地尽的责任也悄悄的在成长着。 这样的孩子我们如何能不喜欢?这样的孩子又如何不让我们心生回护之念!?” 林梓潼唇角上翘,一脸的骄傲,眼里泛着水光。 稍事停顿,呵呵一笑。 “我知道你是对纳兰从国外才一回来就立即和鸿轩启动了房地产项目感到好奇。” 孙玉莲无语的点着头,少了女儿曹秀秀在中间,和女婿间沟通确实不是很融洽。 “其实一点都不奇怪,他们呀,做事一直就是这样。现在有许多人瞧不上中华传统文化,觉得都是些过了时的玩意,有着五千年沉淀中华文明,哪能是浅薄浮躁的文化能媲美。 中庸之道,出自孔子的《论语•庸也》:“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指不偏不倚,折中调和的处世态度; 孟子说,“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 中庸之道说白了,就是要理性,不要迷狂,要节制,不要放纵,要不偏不倚,而不要过犹不及。这就是中国儒家修身齐家治天下的方法论。 而用到经营上,遵从事物运行规律,有备,无妄,不以自己的主观观念左右行为。” 瞧着孙玉莲蹙着眉头,眯着眼,听得有些艰难。 “扯远了,呵呵,还是单说纳兰他们组建房地产公司的事好了。两三年前老白还在这边工作,在槐树村项目上已经证明了他们是有能力介入房地产市场,但是他们却没有这方面的规划。 就和他们提起过,是不是因为老白的身份过于敏感,所以才放弃了。” 林梓潼抬手给孙玉莲茶杯里续上茶,回手捋了捋鬓边。 孙玉莲认真的说道; “我确实很好奇,敞亮了说,在商言商,不藏着掖着的;明明白书记在任的时候,各种外部环境是要比现在好许多; 我说的不单是有白书记照应,还有整个国内房地产市场大环境。 当初时机好却不介入,现在白书记调走了,今年国家加大了金融管控,房地产公司贷款审批明显严格起来,却陡然间就要组建新公司。 说老实话,我风风火火的赶回来,也是存心给他们站台,咬牙拿出几个亿,来给新姑爷撑场子。 也怪不得我会这样想。一个新组建的房地产公司,要资金没资金,要土地储备,没土地储备,拿什么开展业务呢?” 眼里带着喜色,孙玉莲摇着头;“还真就看不透了,呵!空手套白狼,眼瞅着狼自己往套子里钻。一旦地块有了,这俩小子还能划拉不来资金!哎!秀秀早就说过,这几个小子做的事只能站一旁看着,可看热闹也得看个明白不是。” 第236章 费油的灯4 “当,当,当!” 三声叩门声,时间间隔一毫不差,力量恰好,声响醇厚。 被打断了话头,孙玉莲神色不愉的蹙着眉,眯上了眼。 林梓潼灿然一笑,“是居家老二,居汉典来了。” “哦!”孙玉莲歪了歪头,居家三兄妹,浑然就是个混世魔王的老大小黑子倒是不陌生,这个老二,以往只是远远的见过几面,所有的了解都来自旁人的介绍,最多的当然是准媳妇居小妹对同父异母的二哥的评价。 林梓潼竟然能够只是凭着敲门声便猜出门外的人是居家甚少出彩的憨厚老二? 林梓潼挑了挑下颌,右眼眨了一下。 “赌了!”孙玉莲咬牙切齿,伸出张开了五个手指的右手。 “哼!”林梓潼不屑的伸出手,单单立起食指,晃了晃。 “行,十万!”孙玉莲毫不示弱。 “进来。”对着房门说着,林梓潼瞬间收敛起了笑闹的神色,和孙玉莲俩人一脸端庄的坐在小几两边,只是俩人的视线都犀利盯着缓缓推开的房门。 用向孩子们悄悄设立的助学基金捐助十万对赌,对两人来说更多的乐趣在于此间。此时,用对这群孩子的了解寻开心。 短发杂乱无章的冲天立着,晒多了太阳,有些微黑的肤色变得紫红,纯白色短袖衬衣灰的有了层次,立在门外憨憨的一笑,露出一口莹莹的白牙,“伯母好!” 本是居家三兄妹中肤色最白,身材最富态,仪容最讲究整洁的居汉典。除去方才擦过的眼镜明亮着,说话的语气声调还是醇厚羞怯。 “你这是干嘛去了!”林梓潼瞪着眼把憨笑着的居汉典扯进屋,举手要拍打居汉典身上的灰尘,手举的高高的没有落下,拧着眉又把进了门就憨笑不止的居汉典推进了卫生间。 孙玉莲跟着过来,就看到林梓潼在梳洗池里揉着毛巾,用力拧干了,递给居汉典,示意他先擦把脸,又取了了条毛巾,试了试干湿程度,还比较满意,便围着居汉典绕着圈擦着他身上的沾染的灰尘。 手里一面擦着,嘴里不住的埋怨着。“鸿轩和纳兰也真是的,公司又不是没有车,给你配一台不行吗?大热天的,骑个电动摩托跑来跑去,看看,都要晒脱皮了!” “呵呵,没事,活动明天就结束了。” 孙玉莲瞧着尽量轻轻湿毛巾擦被晒伤的脸,还是痛得直呲牙的居汉典,依旧语声平稳含笑劝着火气十足的林梓潼。 陡然冒出句话;“老二,别给他们当牛做马了,来曹氏,我给你配百万以上的车,两百平米的办公室。” “伯母您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就是个跑腿的能耐,呵呵,再说了,三哥和纳兰哥哥……” “老二,你蹦跟她解释,一个只认钱的资本家老太婆,又不是咱家人,和她有啥可说的!” 林梓潼把手里已经灰突突的白毛巾丢在洗漱台上,结过居汉典手里的毛巾,举着手,心痛的没法在居汉典起了皮的脸上下手擦拭。 “嗨嗨!老二是小妹亲亲的二哥,我可是他正经的长辈,一家人!” “早呢!小妹还没进你家门呢,哼!就你这贪财的门风,把小妹嫁进你们曹家我还就不放心了,明天我就张罗着着给小妹另找个好人家……” “你这也太霸道了,啥年代了!棒打鸳鸯,要干嘛?眼红我们家找了个好媳妇……” “哎呦喂!您两位给居二哥上刑呢?二哥,你今天犯了什么滔天大错了?” 听见屋里说话声,没有敲门,随手就推开了门进了屋,隋瑾儿用自己特有的耳朵在前的姿势探出半个身子在卫生间门口,晶亮的眸子眨着,一把干净的声音脆生生的,语调轻快,促狭的调侃着一人一手湿毛巾,一边围着满脸苦涩笑容的居汉典,帮他擦抹身上的灰尘,一边斗着嘴的两个长辈们。 李柳跟在隋瑾儿身后向内露出半张脸,瞄了一眼,便慌忙缩回头,一面忍不住偷偷笑着,一面暗暗惊奇。 同在一个学校,对隋瑾儿说不上很熟,倒也知道这个学妹是出了名的安静。 课堂上安静,寝室里安静,走在校园里也是目不斜视一路轻手轻脚的,与人交集,能用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代替语言,就尽可能的不言不语,少有的和相熟的同学说几句话,也是黄鹂初鸣,轻言细语,惜字如金。 宁浩和李柳解释过,隋瑾儿是因为生理缺陷,学说话的时候比普通孩子晚了很多。 开始的时候不免咬字发音在同龄人中间显得格外怪异,常常引来小朋友们的嗤笑,甚至会故意搞笑地模仿着她有些口吃怪异的声音。 因此隋瑾儿也就愈发的不愿开口说话,久而久之便养成了现在沉默不语的习惯。 瑾儿方才说话可一点都不结巴,语气很是生动,自自然然。 要知道这是在拿大伙私底下称做两个老佛爷的长辈开玩笑呢! 我的天呢,就陈晨师姐溜得不行不行的嘴皮子,遇到这二位老佛爷,嘴皮子都不停地卡壳,没法子,这二位的气场太强大了,不说话盯你一眼就让人满身的不自在。 “我还就要找你呢,瞎跑了一天,药呢?带着呢吗?”林梓潼一扭脸,对着一脸甜笑的隋瑾儿又是火力全开,瞧着瑾儿没羞没臊的越发笑的开心,手里举着随身不离的小包晃着,瞬间眼里带笑,皱着鼻子宠溺的用手点着瑾儿的额头。 “傻妞妞,吃饭了吗?” “静姐请我吃了烤串了!”隋瑾儿笑眯着眼,微微弓着身子定着不动,任由林梓潼点在额头的手顺着头发向后抚摸过去。 “静静怎么能让你吃烤串呢!”林梓潼顿时蹙起了眉头。 “没事,静姐特地要的没放辣椒,别的调料也都少放,我就吃了三串,解解馋,嘻嘻嘻。” 孙玉莲也丢下满身不自在的居汉典,过来拉住给人种空灵感到少女,啧啧有声的夸着;“你就是瑾儿?好俊的闺女。” “大妈您好!”赧然的怯怯笑着,隋瑾儿和初次见面的孙玉莲打着招呼。 孙玉莲往过凑合,卫生间狭小的门口容不下三个人,被动的被挤出了门来,林梓潼一眼瞧见低着头偷乐的李柳,说道; “李柳,小浩呢?让他把自己的换洗衣服给汉典找一身,大晚上,就背心大裤头就行。还有,让小妹要一锅鲜鱼米粥,清清淡淡的,我们也不出去吃了,让送到楼上来。” “我去找小浩……”李柳可没隋瑾儿对着这俩老佛爷淡定从容的劲头,随声一步就跨出了屋门,脚步轻快的向斜对面会议室去了。 第237章 费油的灯5 隋瑾儿年轻腿脚利落,当先跑的快,因为她带来的一时的错乱,随着周蜜和谢莹两个当妈的紧跟着上了三楼,在廊道里揽上和几个小哥哥小姐姐玩的一头汗水的宝贝,来了楼梯道边上屋里和俩老佛爷问了安。 小嫂子谢莹不语,却能安人心。 周蜜含笑开了口,里外里的事都条理分明,连居小妹兄妹俩也都成了跑腿的。 楼里分属不同部门的年轻人有了统一的指挥,居老二去了里面的宿舍,该洗澡换衣有宁浩招呼,给几个老爷子钓鱼准备的晒伤药膏谢莹也找了出来,让宁浩给居汉典抹上。 一同回来的陈晨和自己的属下整理工作报告,等着周蜜下一步的指令。 和李柳一起来的俩小姐妹打扫楼道,干着活暗暗兴奋,下面的时间有太多的期许,居小妹已经提前宣布了,楼下夜市已经约定好的盛餐,人人有份! “李柳,瑾儿,还是你俩去跑一趟吧!和余总当面说清了,孙总和白伯母这边要他安排一锅鲜鱼粥。”周蜜叫过见了面便一直在窃窃私语的俩人。 谢莹手里拿着毛巾给萧多多擦着疯玩后一脸的汗水,仰起头,问道;“她俩行吗?不行的话还是我去一趟吧!” “小嫂子我可以的!王姐和余同哥哥我都很熟的。”隋瑾儿挥着手,招呼着李柳跟上自己,结着伴下了楼。 “擦不顶用,这俩祖宗拿手摸着都粘手了,还是带回屋去给她俩洗个澡吧!” 周蜜安排完了所有的事,看着闺女汗水花掉的小脸,皱了皱眉,叫着给儿子抹脸的谢莹。 有了主事的,居小妹就又躲进偏心眼宠着她的俩老佛爷的屋里,没想到的是屋外刚刚安静下来,便被正聊天呢被打断了的俩老佛爷轰了出去。 孙玉莲少见的把未来媳妇关在了门外,口吻回到了年轻时分,笑骂道;“你瞅瞅,革命尚未成功,一个个都松懈下来,一个个的傻乐和吧!哼。” 林梓潼把凉了的茶泼了,给俩人的杯子里斟满了热茶,浅笑道; “这你可就错了,到了这时候,已是水到渠成,该收果子,谁也改变不了结果。” “嗯呵!”坐回林梓潼的对面,孙玉莲手里端着青瓷茶盏,歪着头向上撩了撩眼。 “你可知道为什么方才鸿轩再三的叮嘱小妹把她二哥叫来?” 孙玉莲实诚的摇着头。 “呵呵,汉典这孩子这次可是省了纳兰和鸿轩不少的功夫呀!也说不上是多大的功劳,换做他们原来设想,由善于和各方建立关系的小黑坐镇安居公司,兴许整个设想推进的更快。” “什么?难道进入房地产业是他们几个早就做好的规划?” 孙玉兰明知女婿纳兰和萧鸿轩谋定后动的习性,还是大声的捧着林梓潼的场子,尽可能推动着气氛。 “这话说来就有点长了!”林梓潼放下茶盏,拧眉思索片刻; “几年前老白和几个孩子们说起房地产业,话题扯得很宽,很远。” 点了点小几上收好的象棋盒子;“想不到呀!你和我都是急风急火,摆明车马的性子,哈哈哈,女人中的汉子!倒是他们老少爷们几个,心思比我们女人还要缜密,更像是在下围棋。铺铺垫垫的,慢慢悠悠积淀胜势。” 孙玉莲不服气的说道;“商场上存了心机,预先打着埋伏,也不是少见的。” 林梓潼抿嘴摇着头,哈哈一笑,“商贾间平常的蝇营狗苟算计比起他们爷们几个,哼哼,太低下了。” 孙玉莲肘弯支在小几上,托着下巴,做仔细聆听状。 “你最好奇的不就是纳兰和鸿轩为何算计死了帝豪投资的几个老总一定会选择拿手里的地块和他们合作!” 孙玉莲默默点着头。 “还能记起当时老白和几个孩子谈话时的情景。”林梓潼眯着眼,面带得意的笑容。 “帝豪投资的几个股东,家世都不简单,要是一早就贪图安稳,谋取个清闲安稳的工作,都不难。 改革开放初,就是像他们这样的一批不安于现状的年轻人,丢了措手可及的金饭碗,下了水,淌着向前走。 你也不会否定,商场里自来就有眉高眼低,一介布衣,两手空空,下了海,想和你们这样资本大佬平起平坐商量个事,呵呵,能行吗?! 所以,最早的这批顶着父萌下海的子弟,不管是野马还是害群之马,终究是拖着商品经济的套车向前跑着。 我们这个天性腼腆的族群,某些时间节点,缺少的正是不甘于现状,敢于当先而行的先行者。 拓荒往往带有粗暴的痕迹,荒原辽阔能允许野马狂奔,踏出一条道路,哪怕最后证明,车轨的终点是断头路,这样精神都是难能可贵。尝试着寻找出路的这些热血者,是一个时代的英雄,谁也不能抹杀。 在相当长的时间段里,以他们为主体新兴起来的私人公司,确确实实在当着改革试点的先锋。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有其功劳,也不能掩盖他们的缺陷。 首先,这批人大多习惯了依靠关系发展业务; 用纳兰的说法,就是和经济行为预算成本背道而驰,总是想要寻求投机取巧,总是想要比竞争对手得到更多的便利。 成其事的是良好的人脉关系,往往败事的还是广博的人脉关系。 人情,受领了,总是要还。占了便利,就要给别人还了便利,这种突兀兴起的公司,总是少不了只求眼前一时利益的盘根错节的裙带关系。 这种向外寻找投机取巧机会,而不是深挖自身潜力,打造完善机构的方式,也就注定是一时成功,根本经不起时间和市场的考验。 违背商业经营的根本原则,强行向前,兴盛一时,往往不是五十步便是八十步,都要半途而废。 不得不承认,这批人中间也有头角峥嵘的俊杰,会自我觉醒,自我学习,自我完善,不停调整行为准则的优异者,如今逼迫帝豪投资的尚华,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但是用纳兰和鸿轩数年前的话说,尚华这样比照着同类们,提高自身经营能力经营公司,在市场里刻意寻求挤压同类生存空间,以低价兼并,谋求最大利益,依然没有把自己放到和所有竞争对手同样的高度,依旧是在他认可的一种阶层高度上打压对手,以期实现规模化经营,甚至是妄图垄断行业。 一家独秀可就不是夸他的好话了。 真要让他一家独秀,只会是他一人,一间公司,在某段时间实现了利润最大化,对于全社会和所有民众,却是个悲哀! 老白的话说,时代进步了,依然用老一套思维看待这个世界,就是费油又不亮的灯! 你不是不解纳兰他们为何笃定帝豪公司一定会选择和他们合作吗? 道理其实很简单,尚华给的条件是封锁打压出的最低条件。 当然,要做到这点,尚华动用了很多资源和人面关系来封堵帝豪公司融资的渠道。 而纳兰他们,只用最市场化的价码就能远远超出对方的低价。 利益,合理的利益,合乎帝豪几位当家人曾经付出心血打拼出的家业的合理报价,很自然的就能够能够吸引他们拿出手里的资源来。 明白了吗? 孩子们并不是在刻意算计帝豪公司,市场整合是大趋势,而帝豪公司他们这样类型的公司,先发投入房地产市场的。 因为他们小圈子内才被认可的缘故,整个整合的过程,嗯哼!咋说呢,用到的手段有点不纯粹市场化。 一旦有人替他们打开一扇门,一扇通向公平交易的门,有一丝光亮起,所有的飞蛾就会多了一个方向。 之所以说汉典这次立了大功,还要说是这孩子的秉性真是踏实。 安居公司推销的楼盘,这孩子是一定要先期介入考察建设质量,一旦施工有偷工减料,建设不合格的,佣金多少安居公司都不会推销。 帝豪房产被自己人搞得乱七八糟,一期烂了,好在是给原住民补偿的房子,迷糊弄着,交了房。 二期盖成了烂尾,砸在了手里。 还就是和安居公司签了销售合同的三期,汉典不停地在工地上挑毛病,逼着帝豪公司主事人督促下面的,把住了质量关,虽说帝豪房产的名声烂了大街,有安居公司从中做保证,销售尚还可以,保住了现金流,也算是为帝豪房产续了命,勉强坚持到现在。 以纳兰和鸿轩他们原先的规划,是等到合适的时机主动寻上门和帝豪这样手里有资源的,却无力经营的公司商讨合作。 现在呢! 因了汉典做事踏实严肃认真,才会引来帝豪公司主动联系,而且帝豪公司除过经营不善,土地储备可是不少呢。 一下子就让纳兰和鸿轩从被动转为了主动,呵呵,咱家的小家伙们是不是个个都有本事,都很厉害的。” 咧咧嘴,孙玉莲嗤笑道;“也得有你这样的长辈从旁站脚助威,他们才敢接手别人眼里的热山芋!” 林梓潼肃容道; “为什么不帮着自家孩子呢?先不说尚华以势压人的行为本就不符合公平竞争原则。 你也知道了,比起某些人一时兴起,或是得了某个机遇,便匆促介入房地产市场,想要捞一把快钱,咱家的孩子可是实打实把个个基础夯实了才组建房地产公司。 咋了!老娘就是要站在自家好孩子的身后给他们撑腰,谁不服,行呀,用产品质量和价格来说话呀!老娘还就不信了,有比我自己的孩子更有社会责任感的房产开发商! 尚华的老子是老白在任时的高官,尚华这孩子也还算是个踏实做事的好孩子,他只要走正道,合理竞争,我喜闻乐见,要是,哼!” “原来是这样!”孙玉莲舒展眉头,笑的舒心。 “槐树村,安居公司,鸿居建设公司,就连勾引公司也算进去,这一家家公司,竟然是环环套着,像是先下出的和房产开发公司似有似无关联的闲棋,等一家家公司的业务都走上了正轨,时机成熟,和房产开发公司相关的产供销,售后服务等等,都已是水到渠成,单单等着资金注入,就能够运转自如。” 有些讨好的冲林梓潼挑起拇指;“少不得还要有你这样护犊子的家长,在后面帮衬着。呵呵……” 林梓潼抬手虚点着孙云莲,也是笑呵呵的,“也不能少了你财大气粗的孙董事长的大力支持呀!” “嗨!不差我这俩钱。”孙玉莲的脸色有点难看。“哼!老娘远隔千里担心受怕,急风急火拎着钱往前冲,就没能在这些小崽子心里落了个好! 到现在还是人心隔了肚皮,也没见谁给老娘说说贴心话。心窝子冷哟!伤心呦!老娘这次可算是伤透了心。” 林梓潼冷笑道;“这屋里可没别人,少装样子恶心我。怎么了!纳兰这女婿不满意?还是居小妹的媳妇不合心意?你瞅瞅,你们老曹家就是会划拉,啧啧,好孩子都让你家划拉走了!” 说到了英俊能干的女婿和可了心意的准儿媳妇,孙玉莲再也抿不住嘴,笑的恣意汪洋,在林梓潼面前丝毫不掩饰心里的得意。 第238章 费油的灯6 夜色中的步行街,天穹黑的深厚,南北走向的商业步行街街道亮的就格外妖娆多彩。 一长溜五光十色彩灯装点的小街,到了最南端的广场,广场中间三十多米高的亮着一圈射灯的灯台明亮的如同落日回升,加上围绕周围摊点和店铺花样繁杂的照明灯光,广场夜市恍是白昼。 左纯由发型师精心设计的短发,线条刚直,淡化了宽阔的圆脸肉肉的感觉,一对生的很开的眉眼,聋拉着眯着眼,二十刚出了头,高高大大的阳光大男孩,却是一脸的萧索疲惫。 眼皮沉重,昨晚连夜从外省开了上千公里的车来到古城,在这个城市寻找了一日,来时的亢奋随着寻而不得的失落已经燃尽。 即将大学毕业,被父母安排好了出国留学的左纯,有着绝大多数同龄人羡慕着的生命轨迹。 同样是独生子女的父亲和母亲,生在文风鼎盛的故乡两个通家之好的门风严谨家庭,自小青梅竹马,一起玩耍,一起上学,一起走向社会,相携奋斗。然后,结为百年之好,把两个本就亲近的家庭结为了一个大家庭。 二人婚后孕育出了大家庭唯一的宝贝儿——左纯。 左纯幸运的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注定了生来就不缺少关爱。 四个隔辈的爷爷奶奶,守着唯一的孙子,几乎是在用放大镜按着各自心里完美孩子的标准养育孙子。 幼儿园时的左纯是个人见人爱活波健康可爱至极的孩子; 小学到中学,年年捧回三好学生奖状的左纯,是家里长辈眼里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好孩子没少了爷爷奶奶姥爷姥姥们的关爱,这样一刻不停无微不至的关注,到了高中以后,左纯逐渐青春期发育,却成为一种无形的囚禁和压制。 上大学之前的左纯,就象他的名字,纯,纯洁的没有异性朋友,便是结识相好的男同学,也都是经过了家里长辈再三再四调查筛选。 高考结束,拿到让整个一家人都满意的成绩单,在一家人欢笑声里,左纯有生第一次态度强硬的要把握自己的未来生活。 被压抑许久,已经萌芽的青春,早已生出了叛逆,终究要骚一把,家乡已是不可破的监牢,那就去远方,去一个隔山隔水,可以自由呼吸,能够欢畅的跃动的天地。 独自来到千里之外的古城,入了学,少了随时随地缭绕在身前身后打着关心旗号,指手指脚,削枝减叶,说教不休的爷爷奶奶姥爷姥姥。 左纯大学的生活相比起干瘪的中学时代,确然是多姿多彩丰满了起来。 喜好运动的他,有了爱好相同的伙伴,总算可以可着劲,撒着欢,把汗水洒满了校园篮球场。 每一个周末都不想要错过了,富裕的家境,能够给他足够的经济支撑,古城周遭的山水,古迹,一一留下了他的足迹。 看午夜场的电影,搭着人梯翻越校园的后墙,第一次在KTV纵情唱跳,把初次入口苦涩的酒水喝出冰爽愉悦的感觉。 似乎这样就是长大,似乎和唇上冒出黑又硬的胡茬一样,已经钻出了稚嫩懵懂的少年时期。 自以为已是个成熟老练,活出了风采的左纯。 在一个夏末秋初时节,直直的撞到了那场梦! 为了躲开隔辈的四个最亲也最是唠唠叨叨的折磨人的长辈,左纯暑假前就向学校学工部主动提前申请了协助迎接新学年入学新生。 八月末的午后,进了校门口的直路两旁,树冠张开交汇遮蔽整条道路的梧桐树,在初秋时节枝叶尚还是葱茏碧翠。 却输给了那个女孩青青黛色的双眉,清澈如深潭幽幽的秋水双眸。 那个独自一人来入学的女孩,穿着清清爽爽素色的长裙,拎着简单的行李,清白的面庞,向着热情的学长微微侧着脸,不颦不笑,安静的跟随在左纯身旁。 幽静的道路有阳光透过了树叶的间隙洒下,穿行在其间,静默不语的女孩,更显空灵。 左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口。 再走出一段路,张张嘴,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到了这一程接送的终点,嘴张了张,哑然无声。 瞅着女孩侧了脸抿嘴点头致谢,消失在视野里。 左纯咬着下嘴唇,心里默默念着女孩好听的名字,隋瑾儿! 悚然间才惊觉,自己依旧是个懵懂的大孩子! 二十岁,大三的学子,已逃离父母约束两年了,依旧是贪恋和喜好相同的一群男同学笑闹嬉戏。 没有过恋爱,和女孩子说话聊天的经验全然是一片空白。 左纯臆想对隋瑾儿的追求精致又美妙,把最干净的爱献给最洁净的她,当被爱火烧的缺失了智慧,年轻人的求爱陷入思想丰满,经验匮乏的冲突,整个过程低劣乏味的一发不可收拾。 该是坦荡直接表白,柔情似水也好,霸道强硬也行,大大方方把思慕之情说出来,给她知道,美好的爱情该扯起风帆起航,还是向后退回普通同窗,彼此都会是个值得一生回忆美好记忆。 紧张到见了心仪的女孩就说不出话来,却又招来了几个同样笨拙的帮手,用的手法低级的不忍目睹,成年人的情感使用着幼儿园孩子吸引同伴的招数。 挡个道,汗湿的手在新换的干净衣衫上落个掌印,恶作剧的抢了才打的午饭,偷偷拿了随身不离的小挎包,悄悄从身后走近,秀发遮挡着的耳朵上取走助听器,在帮忙壮胆的伙伴间抛来抛去,瞧着跟着空中扔来扔来的助听器急躁不堪追了一个来回的隋瑾儿茫然无助惨然欲涕。 似乎这样不停地触动她,就能引起她的重视。 那清幽空灵少有情绪波动的女孩终究被连番的戏弄逗哭了! 一滴清泪,在脸颊上流到一半便被女孩拭去,如同脸上一闪现的哀伤,被柔弱女孩倔强的藏了起来。 那一刻,左纯心抽抽的痛。 随着名叫隋瑾儿的女孩子神色冷淡,放弃了从他们这里拿回帮着她倾听整个世界的声音的小巧助听器,默然转身离去,心的抽痛和索然无趣的情绪一起逐渐消散了。 没把弱弱的女孩伤心当做回事,托了女孩的室友将助听器还给女孩,转而去了球场打球的几个好伙伴,却被一个有些黑瘦的男生围攻了! 在操场上找到左纯和他几个高高壮壮伙伴,红着眼,杀神似的宁浩,只问了一句话,是不是你们刚才抢了隋瑾儿的助听器和装药的小挎包。 “是我们了,咋了!”从不曾打过架的左纯和几个伙伴们的嚣张,就在这一句大咧咧的回答后,被宁浩手里舞动的椅子敲得粉碎。 玩了命的宁浩一个人扑了过来,大声的嘶吼呼呵着!发狂追打着,要一个也不放过他们! 在迎着宁浩的第一个人,被不管不顾,照着脑袋狠命的一木椅砸的哀嚎着,亡命逃窜,剩下的,都被宁浩拼命的架势吓破了胆,晕了头,兜着圈躲着气势汹汹杀将过来的宁浩。 没有人还有勇气和豪情去做一番抵抗,那人疯了!疯狂的要杀死能够追上的每一个敌人。 数年后,左纯想到当时的场景,忆起宁浩冷厉狠辣的眼神,依旧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纯!左纯。” 同桌身材最高大的健壮男孩叫了一声,见左纯依旧神情恍惚,抬手推了他一把。 左纯勾着嘴角,笑容凄然;“没事,没事,喝酒。” 接着举杯掩饰失落的神情,不料一口啤酒呛的喷了出来,顿时颓然不堪的弯着腰,“咳咳!”不休。 “你们呀!都是纸糊的,当年要是我不去集训,呵!咋也不能被一个小子把你们欺负的死死的。” 钱乐乐一面松松的攥着拳敲着左纯的后背,一面不屑的叨咕着。 皮划艇国家青年队的钱乐乐是个特招的特长生,在学校没皮划艇给他训练,喜好运动的他最亲近的好兄弟就是左纯这个在篮球场上斗牛的好对手。 当年的冲突,结果出人意料。 一来,还没有传播开,很快就被学校平息了; 二来算是被伤害了的一方,左纯这个引起事件的主要人物,竟然被父母赶来接回了家里,随后学籍也转走了,再往后,结束培训回到学校的钱乐乐能够知道的,就是转回家乡上大学的好哥们被家里人严密看管了起来,活动范围被控制在上学的家乡城市范围内。 五一假期,有了空暇,钱乐乐想起好久不见的好兄弟,打了招呼,找了过去。 已经在自己家大众4S店挂名实习,实际被父母安排在家攻克语言关计划出国留学的左纯,这才借口陪朋友在省内游玩,偷偷开车来了久别的古城。 “嗨!左纯,你看,快起来,看看哪是不是隋瑾儿!” 钱乐乐正在拍打左纯后背的手,变拍为抓,抓着左纯的肩就把左纯拉的直起了腰。 “哪个,是哪个?左面的还是右面的,乐乐,你不会看错了吧!也没个靓的闪瞎了眼的美女呀!” 同桌面容清秀的乔乔站起身来顺着钱乐乐的视线仔细打量着广场对面结伴走过的两个女子。 左纯使劲的揉了揉咳出泪水的眼睛,用劲的看过去,两个青年女子已经走了过去,留下个背影,穿着长裙在夜风里飘飘摇摇煞是好看,却也掩饰起了身材。 如此一来,单单从身材和背影,根本就无法认出是不是自己这一趟专门来找的她。 第239章 费油的灯7 被隋瑾儿挽着往楼下走着,李柳的脑子转的飞快。 嗯呵!这还是自己所知的安静甜美的瑾儿吗? 很是好奇呀! 还夹杂着这几日宁浩说了自己是这个家的孩子,却对这个家语焉不详,总也不给李柳好好的聊一聊,引得李柳愈发感兴趣。 瑾儿显然在宁浩所说的「家」里,甚是得宠,傲娇的像是个小公主。 动动心思,曲意奉承之下向她这样一个单纯的小姑娘挖掘关于这个「家」的秘密该是一件不难的事。 而隋瑾儿也是有着想要向李柳询问的深感好奇的事情,紧嘴角翘起,攥着李柳的手,才走到了二层楼,就忍不住嘀嘀咕咕开始打探李柳和宁浩恋爱的经过。 青春萌发的少女,很是好奇,宁浩呀,老是黑着脸装大人的小子,是如何把千娇百媚的师姐李柳骗到手的。 小姐妹两个,你一言我一语,互相间这个装着不经意随口问了,那个偷偷的细细思量答着,一路行,一路笑语。 李柳陡然间觉得隋瑾儿挽着自己,柔软的手臂僵了僵,明亮的眸子往路对面扫了一眼,回过头暗暗加快了脚步。 紧跟着隋瑾儿进了鱼头火锅店,从进门不用询问服务员,便上楼直接敲响二楼一角不显眼的小办公室的门,李柳看得出,隋瑾儿对步行街周遭环境是真的很熟络。 只是敲开了小小的办公室门后,介绍身份,说明来意,等等的言语交流,都落在了李柳身上。 嗯哟!瑾儿似乎说的是半真半假的话。 李柳向余同夫妇复述着周蜜的话,眼角余光不时往默然无声安坐在身畔的瑾儿脸上打着转。 王艺涵询问的很仔细,将要留在三楼用餐的有几个人,都有谁,一一询问过。 拒绝了李柳要帮着带回食材和炊具的请求,乐呵呵的和李柳拉了两句闲话。 “也不能让李柳妹子你俩白跑一趟,一人一个,总公司给老客户的赠礼,让姐姐拿来借花献佛,你们可别嫌弃哟!” 王艺涵送出的手掌大的户外运动款两用小挎包,用料考究,工艺精致,便是俩人此时穿的是裙装挎着也能添些风姿。 李柳很是喜欢,可初次相见就要接受对方的礼赠,不免犹豫不决。 还是隋瑾儿大大方方,嘴里一声不吭,一对会说话的大眼睛,把喜悦和感激都讲了出来,接过小包把自己身上形影不离的黑色小包装进去,满意的笑着跨在身上,起身恭谨的双手合十弓腰致谢。 “谢谢余总和王姐!”李柳有样学样,含笑接过王艺涵递过的挎包,起身弯了腰表达着谢意。 “啥意思!咱家可不兴什么总不总的,叫哥!有心感谢余哥,一会让小浩陪哥喝两杯。”余同乐呵呵的打着哈哈。 受了余同夫妇情绪感染,李柳尚且还绷紧的几根神经也松弛了下来,咧着嘴笑呵呵的。 倒是隋瑾儿,进了鱼头火锅店就低眉顺眼不言不语,听到余同哈哈的大笑声还悄然皱了皱眉,手藏在李柳的背后轻轻拉了拉李柳; 李柳的感觉里这就是隋瑾儿用她独有的方式在催促自己告辞离开。 出了鱼头火锅店,往回走,李柳还没开口询问隋瑾儿为何忽冷忽热。隋瑾儿皱着眉头先张开了紧闭着的嘴。 “李柳,我看见左纯了。” “左纯?不可能!他转回家乡上学了,他家乡远在千里之外呢。瑾儿你是不是看花眼了?”作为当时事件的亲历者,李柳还是对事后每个人的情况很了解。 “就在广场对面夜市摊子,没错,绝对就是左纯。”隋瑾儿语气坚定。 李柳突然想起宁浩说过的话,相比起正常人,幼时失聪的瑾儿,对环境的了解更多依赖双眼的观察。久而久之,相比起正常人,瑾儿眼睛的观察能力要强出许多。 所以,瑾儿笃定看到了左纯,应该就是没有看错。 李柳立刻把斜跨着的刚刚王艺涵送的小挎包扯开了拉链。 手机是纳兰哥哥配给李柳的。 因为开始帮着纳兰在他的办公室,接听电话,整理资料,打下手的李柳,实际上已经是新公司第一个,也是如今唯一的一个全职员工。 以后纳兰任职董事长,李柳便是董秘;纳兰要是公司总经理,李柳也要稍稍降一级,只好当个总经理秘书。 可是无论这两个职位的哪一个,都需要随时和老板保持联络。 银白色的手机是最新的款式,李柳很喜欢。 拿到手里的当天就和宁浩对着说明书研究了好大一阵子。 快捷键的第一个,空着,留给宁浩以后有了手机。 随后的第二,存着家里座机号码。紧跟着的3,输入的是居小妹的手机号,这可是宁浩坚持要这样,非要说女孩子有了私事还是联系女孩子最方便。如此一来,给李柳配发手机的纳兰哥哥这个老板只好委屈的排在的第四。 李柳取出手机的同时毫不犹疑就按上3的键。 居小妹在三楼,宁浩此时就和她在一起。 李柳在电话接通的一瞬,同时也看到了从路对面斜插过来的三个青年男子。 “宁浩,左纯在步行街!”李柳用最简单的话把当下的情况传递出去。 “什么意思,左纯是什么东西……”居小妹不解的话语骤然间便被宁浩慌急的语声替代。 “李柳,李柳,你们在哪!往回走,回鱼头火锅店,我马上过去……” “你们要干嘛!”迎着走来的三个年轻男子,李柳来不及在电话里和宁浩多说,收起手机,张开了双臂把隋瑾儿挡在了身后,脚下的脚步就想要退着向鱼头火锅店的方向往回走。 腰被隋瑾儿从身后用手牵着,划着弧线,却一边向路东退避着,一边移向步行街东边一溜夜间才开放的停车位。 瑾儿的手轻轻搭在李柳的腰侧,力量柔和的在某些节点微微用着力,点一下,触一下,暗暗引着李柳向南退着走。 一左一右,身高臂长钱乐乐哧哧笑着张开双臂和笑意邪魅的乔乔配合着左纯封堵着两个女孩。 追在绕着路边停靠的汽车绕圈躲避俩个女孩身后,左纯左右晃着上身,视线努力绕过拦在前面的李柳,看向那张魂牵梦绕的脸。 嗓音暗哑,言语急促,词汇干巴巴的,反反复复低声解说着; “隋瑾儿,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隋瑾儿,昨晚我开了大半夜的车,今天在学院找了你一天。” “隋瑾儿,我,我,我喜欢你!” 向鱼头火锅退回去,相比起和三楼的距离短了很多,李柳会被隋瑾儿轻易牵引着向南边退,心里也是有着坚信宁浩能够很快就赶过来的念头。 坚持,坚持到了宁浩赶过来一切就结束了!自己和隋瑾儿就都安全了,可是在这之前,拼了命,也一定不能让人伤害到隋瑾儿。 张开的双臂顶端的手指僵直,颤动着。所有的精神力量专注在对面压迫过来的三个面色不善青年男子,左纯的语声朦朦胧胧,恍惚像是隔了很远的距离,听不清,也没精力和时间仔细听是在说的到底是什么。 穿行在车辆夹缝间,绕过三辆车,从最后这道车与车间格外狭窄的夹缝挤出来,退回到了道路上,便被紧追着左纯,和绕道的两个陌生男子,堵死了去路。 短短一分钟多些的时间,李柳觉得好像过了一月,一年似的漫长。 左右方向被堵住了,背靠着停着的黑色轿车车头,李柳暗骂着,谁家的车,就你宽大,把停车位站的满满的,多留点缝隙你会吃亏是呀! 如果紧张的满脸汗水的李柳这时候回头看一眼,看看隋瑾儿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看清了,自己破天荒的,守护力大爆发保护着的弱弱的瑾儿眼里竟然没有一丝应有的惊惧,也没有被眼前男子笨拙表白打动的惊喜; 隋瑾儿在李柳身后一手搭在李柳腰间,一手向后扶着车前盖,用她特有的姿势,微侧着头对着左纯,清亮的眸子里满是好奇! “隋瑾儿,你听我说……” 李柳下意识的抬手顶在了贴过来的左纯胸口。 左纯条件反射的挥着结实的手臂撩开了李柳纤细的胳膊,李柳纤纤的白皙手臂荡在空中,划着委屈的曲线。 似乎正要回身看向某处的隋瑾儿停了所有的动作,一动不动的看着一手撩开李柳顶在胸口的手,随着另一只手就要推在李柳肩上将她推开的左纯,倾着耳朵在扑捉空气中的声音,眸子里的好奇愈发浓烈…… 大王稳稳的驾驶着肌肉感十足的猛禽皮卡拐进步行街,今天和妻子陪着已经安排好这边的家的小蔡阿姨和欧阳宝儿回老家取一些孩子上学的书本,和用出感情舍不得丢弃的物件,特地开了这辆能装货的皮卡。 小蔡阿姨翻翻捡捡老实不客气的搜罗的一车箱的宝贝,大王两口心里体谅小蔡阿姨心情,也不多劝说,这些东西多数以后是没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拖拖拉拉的,等决定回城,为赶路就错过了饭口。 半道上接了萧鸿轩的电话,说要在一起吃顿饭,喝点酒,直接就来了步行街这边。 刚刚拐进街口,寻找车位的大王便看到了围着停着的车追逐嬉闹着的年轻男女。 在这里,夜里结伴而来的年轻人,喝点酒,男男女女嬉笑打闹是常事。 几个无声追逐的男女也没引起广场上人群注意,大王扫了一眼,也只是笑骂道,败家的孩子,闹着玩也不知道选个地方,划了别人的车,呵呵!可不是一顿饭钱能解决的。 “大王,是李柳还有瑾儿。”秦娥瞪着眼才抬手指向前面,大王已经把关闭了的大灯打开了。 「轰」猛禽炫目的明亮大灯像是带着声响炸亮开。 左纯划向李柳肩膀的手一顿,改向遮挡在眼前,眯着眼看向十多步外; 即便是对面的猛禽只是短暂的打开了大灯,立刻就有关了,骤然之间被强光就近直射,左纯的眼前还是白茫茫一片。 使劲眨巴着眼,尽快恢复着视力。 当看清了十多步外,该死的,方才胡乱打亮大灯差点晃瞎自己眼的是辆少见的形象张扬强悍的猛禽皮卡,同时也悚然觉察到了,李柳和隋瑾儿蓦然在眼前消失,代之的是个像是头直立起来的巨熊的大汉,体格雄伟的大汉紧皱着扫把似的一对浓眉,正瞪着大眼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左纯。 “啪!”大王的大手搭在了左纯肩上,左纯不情不愿随着搭在左肩的大手向左歪斜了身子。 “小子别跑!”大王扭头瞪着猫腰就要溜的乔乔吼了一声,瞧见随后下车的秦娥,叫骂着已经一把扯住了油滑小子; 手里扣着左纯的肩膀,把左纯扯着荡向一边,一步跨前,另一只空着的手看似缓慢,却瞬间越过几米的空间向三个坏小子里个头最高,身材最壮的钱乐乐脖子抓去。 事发陡然,轻松惬意的追猎者一瞬间变成了被狩猎者盯死的猎物。 钱乐乐展现出了运动员的敏捷,缩头,格挡。粗壮的手臂和更加粗壮的手臂来了一次硬碰硬的撞击。然后就是被震得脚步踉跄的后退而去。 太蛮横了! 眼前的壮汉比起一米八五的钱乐乐还要高出半个头,巨熊般庞大的身躯竟然还离奇的灵活,一把没抓住钱乐乐,一手依旧扣着左纯的肩膀拖着,再往前跨出一大步,蒲扇般的大手探手就又抓了过来。 钱乐乐左右晃动着上身,尽量躲闪。 他很怕,连手都不敢伸出去格挡,生怕手臂被壮汉随手攥住了,下场就象左纯一样被大汉拎小鸡似的拎着。 被踉跄拖着,左纯稍稍醒过神来,伸手攥着壮汉的手,尝试着想要挣脱开来。 大王低声怒吼一声,手里陡然加了把力,左纯就觉得肩头要碎掉了,痛的一头虚汗,呻吟一声,浑身都用不上了力气。 “小兔崽子!叫你不学好。”大王抓了几次也没能抓住钱乐乐,恼火的也不伸手去抓了,直上直下的挥着大巴掌就抽开了。 “啪,啪!”无论是落在肩头,后背,还是拼命格挡的手臂上,没被壮汉熊掌般的大手抽上一下,都是火辣辣的痛。 钱乐乐拼着硬挨了两下,抱着头扭身猛跑出了大王攻击范围。 不由得要逃的念头一闪。 扭头看到左纯倾斜着身子被大王拖着追过来,稍远点乔乔双手抱头被一个强壮的中年妇女按着蹲在地上,看这情况,显然自己一个人跑了也不成。 钱乐乐咬着牙挺直了腰板站住,瞪着眼吼道; “我爸是钱刚!” 第240章 费油的灯8 钱乐乐先是心里一喜,对面的大汉在自己喊出“我爸是钱刚。” 便停住了脚步,怒气勃发的脸少了怒气,目光变得呆呆的,往自己看着,似乎震慑于父亲的威名,举止失措。 “公安分局钱刚局长是你爸爸。” 一道中正平和的男性嗓音,咬字清晰,语速有些缓慢,并不是疑问,就是在简简单单在陈述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 身后响起人声,钱乐乐才明白,对面的豪雄大汉并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他身后的来人。 钱乐乐转身看去,才舒展开了的小脸一下绷的紧紧的,“付区长,付市长,您好!” 同没穿警服休闲打扮的胡峰并肩缓步走过来的一身休闲着装的付云河,面上一丝表情不带,似乎刚才的话就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也不知道紧张的说话带着颤音的钱乐乐正在和他打招呼。 反而是因为工作素来习惯板着脸的胡峰眯着眼笑呵呵的咧嘴说道;“钱哥!隔得远了听声音觉得是钱哥,钱哥你这是唱哪出呢!” “胡叔叔……”钱乐乐再缺心眼也听得出来,以前和爸爸在一个分局工作,现在调到市局刑警队。 和爸爸级别一样,却年轻了十多岁,显然前途远大的胡峰这一声钱哥叫的意味深厚! 等胡峰和付云河和随在俩人身后的一个人离着不远停下来,从胡峰用笑容隐藏在眯着的眼里刀锋样扫视着自己的眼光,钱乐乐更是确信胡峰可不是来伏低做小攀关系。 相比起奠定大河区打造以旅游产业为支柱产业,创建卫生和谐文明家园的基调,兼且在任的时候对老爸有重用提携之恩,此时面沉似水,年轻的离任老区长付云河。钱乐乐咬牙选择和笑里藏刀的胡峰解释道; “一个同学从外地来找他女朋友,让我帮帮忙。” 胡峰侧头瞧了眼付云河,见付云河轻轻皱了皱眉,脖子往后接着转去,收起了眼里的冷厉,笑的有点谄媚,低低的说道; “大哥,似乎有点误会了,咱们先把情况问清楚了。” 原本是付云河在数日前欧阳子乐葬礼上和哥几个约了时间,今天凑一起喝顿酒,时间也是花了心思选的,刚放假家里都各自有各自要照顾的,放明天晚上,酒喝爽了,又会耽误收假后的工作。 就今天晚上刚刚好,家人陪过了,哥几个敞开了怀,放开了喝个痛快,还有一天假期兜底,用来醒酒。 到了傍晚,付云河张罗着叫哥几个往一起凑; 郑君耀战备值班完全来不了了,老孟家里临时来了客人,要晚点才能过来,大王去了s县,啥时候回得来一时还说不清。 纳兰和萧鸿轩傍晚和人约好去谈生意上的正事去了,付云河总不能盼俩人去了,和对方见了面就卡蹦脆,立马就谈崩了!扭头就回来。 天刚刚黑,在步行街北口和胡峰,萧家老大萧鸿青碰上头。付云河喝酒的兴致就剩不下多少了。 人少不热闹,最要命的还有好巧不不巧的就来了这哥俩,哥几个里面最能喝的,要只是哥三坐一起,这俩人都不用跟自己劝酒,光是自顾自放开了喝的豪爽劲,忽忽悠悠的都能把自己一腔子血烧热了,莫名其面就把自己细水长流的喝酒的路子给带偏了。以往稀里糊涂跟着喝断片,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了。 人都来了,今天散了的话说不出口,磨磨唧唧带着哥俩在步行街从北向南晃悠着。 真不是找不来人喝酒,上赶着凑着找他们喝酒的可不少。 当天当着一大群人,付云河攒酒局,一边竖着耳朵听着的人不少。 一路走着,哥三不停地接着电话,先打几句哈哈,试试探探的; 上来就单刀直入的,来来回回就是想要问一句落地的实话,哥几个在啥地方呢? 问这话的目的自然很清楚了,只要敢说出聚的地方了,一准是不一会就拎着家藏的好酒杀过来喽。 陪老婆逛街,看着孩子写作业,一个人楼下遛弯,三人在电话里互相借用着搪塞人的谎话。 萧鸿轩打来的让大伙都去步行街广场吃余同这个大户的电话,算是给了三个瞎胡撞的哥们一个明确目的地。 终于,刚刚坐在钓客食府正对面烧烤摊子上,萧鸿青一时大意,就让老奸巨猾的老马从电话里传出烧烤摊老板娘熟悉的声音猜出了哥几个在步行街吃烧烤呢。 “这也能找来!”萧鸿青摇着头,对槐树村的董事长老马为何非要粘着哥几个,心里也知道老马也是被纳兰从国外回来动作不断而心怀好奇的身后真正的大老板姐夫老蔡逼得紧了,和纳兰不熟,熟的萧鸿轩脸黑难说话; 只能是从在一起喝过几场酒的萧家大哥这里想方设法套套话; 对有眼色会说话的老马,哥几个倒也不反感,瞧着另俩个人都没有反对,萧鸿青便大大方方请老马过来一起坐坐。 既然一会余同会送鱼来,小浩又安排了对面钓客食府送来了几个小菜,哥仨也省了点菜,一人一瓶冰啤酒慢慢喝着。 相比起广场这边,步行街靠路东边一溜夜间临时停车位显得有些暗淡。 皮卡车拐进步行街,以及稍后突然闪了闪大灯,在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的广场上并没引起人们的关注。 哥仨却从大王开车拐进来三双眼睛就追在车后面。 大王临时从纳兰家借来的猛禽醒目,又熟悉,大王更是能喝酒,能说笑话善于活跃气氛的个大家伙! 灯光只是一闪。 “哗啦!”胡峰起的急了,带倒了坐着的椅子,大步迈开就往皮卡车停车的方向走去。 虽然大家多多少少都和萧鸿轩纳兰他们助养的孩子们有过接触,和又出钱又出力支持弟弟萧鸿轩的亲大哥萧鸿青相,还是大王和胡峰俩个人要更加熟悉这些孩子。 给孩子们补办个户口,转个好点的学校,处理些孩子们在学校杂七杂八的小事,以及孩子发烧头痛大病小病,大王和胡峰早就把前前后后跑腿当成了自己的事。 付云河先追上了胡峰,脚步匆匆追在胡峰身边,压着嗓子焦急的说道,“胡队长,你今天一定要克制着点!警察,你可是人民警察。”说着话,暗暗扯着胡峰的衣袖,视线向身后示意着。 “嗯!啊。”胡峰暗暗放缓了脚步,和付云河巧妙的把随后大步追上来的萧鸿青挡在了俩人身后。 “大王在和人动手!”看清路对面下了车的大王突然就和三个年轻人动了手,萧鸿青扒拉着挡路的俩人就要扑出去。 付云河挡着萧鸿青,故作轻松的笑着说道;“别急,俩弱的跟个小鸡仔似的小崽子还不够大王热热身子呢。” 萧鸿青不往前冲了,皱着眉不解的说道;“大王抓住的小子很面生,他咋就刚回来下了车就动和人家上手了?” “那个,边上站着的俩女孩,一个是小浩的女朋友,一个是隋瑾儿……” 不等胡峰说完,萧鸿青抢着问道;“就是谢莹和静静最喜爱的那个耳聋,还有哮喘被父母遗弃的小女孩?都长这么大了,长的挺漂亮的。” 说着话突然明白过来,“他娘的,欺负人欺负到家门口来了!”再往前冲,却又被胡峰拦下来。 正好钱乐乐跳开了,猛地大喊了一声,“我爸是钱刚。” 付云河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的开口说道;“公安分局钱刚局长是你爸爸。” 再不多看钱乐乐一眼,慢慢的走向微微翘着唇角嗤笑着看着自己的大王,离得近了,避开外人的眼光,付云河闭着嘴,却无声的丢过去一堆,祈求,劝解,含义丰富的眼光。 终于,大王鼓了鼓胸口,低哼一声,松开了攥着左纯肩头的手。 付云河用只有贴在一起的俩人能够听到的语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结果。” 萧鸿青向前一步,和胡峰并肩站了;“谁是你朋友的女朋友?” 赶过来的三个人里面萧鸿青是钱乐乐唯一不认识的,突然听到萧鸿青哑着嗓子问话,顺嘴就答道; “隋瑾儿……” “隋瑾儿!”萧鸿青视线向大王身后看过去,看到亭亭玉立着的隋瑾儿,不由得语气缓和下来。 “是呀,左纯和隋瑾儿都谈了快两年了。” 神情刚刚舒缓的萧鸿青突然想起两年前静静曾经为隋瑾儿在学校被男生欺负发过一次脾气,左不是个常见大姓,稍稍回想一下,就想起来静静说过,领头欺负隋瑾儿的就是个姓左的小崽子。 立时就瞪眼骂道;“放你娘的狗屁,你妈才和那个小王八蛋谈了两年恋爱。” “你谁呀!疯狗啊,干嘛骂人?”钱乐乐怒瞪着萧鸿青。 胡峰第一时间抱住了就要暴起揍人的萧鸿青。 “老大,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付云河扭头瞅瞅又开始蠢蠢欲动了的大王,咬牙一脚踹在钱乐乐屁股上。 “付叔叔,您……”向侧面踉踉跄跄退出去四五步,钱乐乐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印象里严肃刻板的付市长,冲着自己又是咧嘴又是眨眼。 乔乔不认识大王,而是从大王开着的猛禽皮卡猜出大王不是好惹的主。 这辆扎眼的车有个比它更扎眼的主人,得益于付区长的母亲,乔乔能够知道许多同龄人不知道的潜藏在大河区生活着的庞然大物。 不等从车里下来的秦娥动手,乔乔就乖巧的双手抱头找了个被皮卡车挡出的暗影处蹲了下去。 付云河的出现,乔乔又往后悄悄的挪了挪,放下包头的手,像是随意的抱在胸前,不知道的人见了都会以为他就是个躲一边看热闹的。 对于遇上了这事,乔乔心里也说不上后悔,只能说是倒了霉,招惹到厉害的大家伙了! 老妈和钱乐乐他爸爸,都是付云河当区长时候提拔起来的,看得出付云河也是想要小事化了,把事情淡化了,只好挨两句骂装回孙子了。 看着钱多多傻乎乎的在顶着嘴,又梗着脖子晕乎乎的看着不停递眼色的付云河,乔乔嘴里低声骂道; “钱乐乐你就是个瓜怂,再笨你也能感觉出来老付就不是在真踹你,明显是用着巧劲把你和前面跟个大熊一样的大汉,和才过来的宽肩头阔胸膛,气的就要揍你的这俩人拉开一段安全距离! 这傻子哟!还在哪翻眼。笨死了,笨死了!得了,以后再也不和你这傻子一起出来玩了。” “啪,啪……”从路口冲过来的居小妹,独有的目中无人张扬霸道的姿势跑着,手里攥着的一尺多长的木棍随着跑动上下甩动着。 “人呢!李柳,瑾儿,我来了!” 借着皮卡车挡着了大多数人向这边看的视线,围拢在一起的人,又没有大声喧哗,这里发生的矛盾冲突,一直也没引起轰动。 随着居小妹在街口出现,到发现这边站着的人们,一路扯着喉咙喊着往过冲来。 整个的广场骤然像是起了一道波浪,顺着围着广场四周的夜市摊点,向停在路中央的猛禽皮卡涌动着。 第241章 费油的灯9 马向阳斜靠在书房宽大的摇椅里,眼珠子提溜转着,右手拿着手机,和萧鸿青打着哈哈,左手里一面把玩着白瓷的酒瓶。 90年的茅台,高价收来的,预备着过年的时候送给喜好收藏名酒的姐夫老蔡。 “老马你过来吧!毛子烧烤,我们家三和纳兰做东,俩人一会也过来。” “好嘞!我马上就到。” 这可是意外之喜,正主会来,姐夫督促探听的消息就在今天晚上这一场酒了! 咬牙从柜子里又取出一瓶,装在纸袋里。 似乎不对劲呀!将要走出屋门的马向阳折回身来。 喝好酒就一个不好的,废酒! 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一二,七八九十,人可不少,手里拎着的两瓶酒,也就是润润嗓子就没了,没喝出滋味,就喝不出交情。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六瓶,一次全他娘的带去。 手里的纸袋沉甸甸,刚直起腰杆子,马向阳肉痛的皱眉咬牙,放下纸袋,取出两瓶摆回了酒柜里。 步行街口下了车,吩咐司机在周围自己活动,别跑远了,等着电话接自己回去。 一回头,隔着广场边的花坛就看到顶着广场最南边,萧鸿青一桌三人正在喝啤酒。 明珠不可暗投! 好酒也要吆喝两声。 从包里拿出一瓶来,白瓷瓶,艳色的商标在前,远远的就开始挥动着。 学着这哥几个私下聚在一起的习惯,相互都不提各自的职称。 喊道;“萧老大,老付,老胡,好酒来了!” 嘴里嚷嚷着,往过才走出两步,马向阳就皱起了眉。 怎么回事?我就这么不招你们待见?嗨呦,光是听声,连个照面还没见,哗哗啦啦的就都抬腿走人了。 不对呀?萧老大你可是在电话里说的好好的。 把手里拎着装酒的袋子墩在桌上,皱着眉头,抹头看脚步匆匆离去的仨人。 啊呦!这是啥个情况? 身家巨万的大老板,刑警队长,再加上个市长;要干嘛,帮大王和人去干架? 咋办哟!? 就这么看着,就太不兄弟了,事后人家不说什么,自己都感觉太见外了,以后还能往一起凑吗? “去他娘的,干!”马向阳脑子里斗争一番,一咬牙,一溜小跑追了过去。 隋瑾儿等候在夜风里的耳朵,终于扑捉到了身后车门打开的轻微响声。接着,一左一右,两声重重的叹气声。 脱掉了西装上衣,解了领带,白衬衣松开了领口的口子,袖子挽起到了肘弯。 几乎是同时从两边车门出来的纳兰和萧鸿轩,一样的打扮,也几乎是用着相同的姿势,侧着身子,相互看着,一脸的苦笑,从车夹缝走了出来。 隋瑾儿眸子里蒙着层水雾看着他们俩,瘪着嘴只叫了一声。“哥!” 却带出来无尽的埋怨和委屈。 李柳闻声回头,蓦然间醒悟过来。 怪不得呢,隋瑾儿一直暗暗引着自己往这边退。 周蜜姐和陈晨师姐要回去换衣服,小嫂子一天没见儿子了,瑾儿是跟着他们上的三楼。 另外一起回来的纳兰哥哥三人留在车里谈话,隋瑾儿肯定知道。 只是,纳兰哥哥和三哥,怎么就不早点露面呢?他俩这笑,嗯?也不生气? “瑾儿。”纳兰温暖的手掌搭在了隋瑾儿单薄的肩头,瞧着丫头嘟着嘴,看过的眼闪着晶莹的光泽。 愧疚的笑了笑,似乎又有些开心,却不敢放开了笑,抿了抿嘴,歪着头端详着隋瑾儿,柔声说道;“瑾儿长成大姑娘了。” 和纳兰这边走出来温情从容相反。 萧鸿轩刚走到车头前的路上,冲着四周高举起手,猛挥着,扯着喉咙,喊道;“没事,自己人聊会天,都各忙各的。” 瞅着毛子等一圈的档主以及伙计们停下了脚步,萧鸿轩指着狂奔过来的居小妹,也不说话,就拿眼瞪着。 “三哥!”冲到跟前的居小妹象是被扎破的气球,低头塌肩的站在萧鸿轩面前。 “呵!拿的什么?纳兰最顺手的擀面杖,这可是一大进步哟!上回只是动拳脚,这次知道抄家伙了。” 你怎么不拿刀呢?厨房里大大小小十几二十把刀呢,可不这短不溜球的擀面杖好使……” 正教训居小妹呢,眼角余光看见一身阿玛尼当季新款休闲装的老马,颠颠的向着被付云河踹到一边傻站着的钱乐乐冲了过来,手里还举着个白亮亮的东西。 “老马,老马……”忙不迭的横向窜了过去,啥话不说,先夺过了马向阳手里的凶器。 一手挽着呼呼大喘气的马向阳,反手看着手里的白瓷酒瓶。 一面苦笑,一面用攥着酒瓶的手背揉着额头。 一回头,高高的把酒瓶抛向被胡峰拦着,还一直要往前冲的大哥萧鸿青。 笑着说道;“哥,瞅瞅,老马豪奢呀!用这东西拍人,也下得去手。” 萧鸿青接着了萧鸿轩丢过来的酒瓶,举在眼前,翻来倒去看着,确认是瓶有了年份的茅台,吧嗒吧嗒嘴,把酒瓶递给凑过来的付云河,扭头笑着问马向阳。 “老马这不会是道具吧!” 付云河摇了摇酒瓶,隐隐有液体晃动的声音;大声说道,“酒,真有酒,不是道具。” 看见付云河悄悄眨眼,递过的眼色,胡峰接着抬头冲马向阳嚷嚷道;“有酒也是假酒,我还就没见过,谁舍得拿这好东西不喝,往别人头上砸。” 马向阳被萧鸿轩拦下来,呼呼的大喘着气,眼睛却没闲着,提溜打着转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对面付云河他们三个脸上。 听话听音,一皱眉,一眨眼,就揣摩出来,萧鸿轩和付云河还有胡峰,这是借着自己拿来的酒把话题扯开,具体为了什么,也不必马上知道,顺着他们几个的话头走一准没错。 既然要瞎扯,就谁也别落下了,摆着手就叫着黑着脸的大王。 “大王,你是实在人,来来,帮哥哥正个名声。” 见大王不搭腔,过去了扯着大王的粗胳膊,亲昵的说道; “和哥们喝酒,只带一瓶酒,你马哥真还就丢不起这个人,大王,跟哥走了。假酒?哼,就把这一瓶假酒送你哥仨了。那边桌上的三瓶和大王我们哥俩分了。” 老马这一通咋咋呼呼,一嚷嚷,过来扯着大王就走。 大王刚一犹豫,抬手指着停在路中间的皮卡,萧鸿轩一旁就接上了话,大咧咧的说道;“走你的吧!本主在呢,少了你还能停不好车了。 哥几个都喝酒去吧,小孩子家家的一点小事,有我和纳兰呢,就没你们啥事。” 抽空暗暗朝老马挑着拇指,丢了个感激的眼光,瞅着几个人勾肩搭背,很没有形象的往广场对面走去。 转身抬手指着溜着墙根不声不响的像个捕猎的豹子悄悄朝左纯摸过去的宁浩;“你小子也回去,我就知道小妹前面冲着,打着掩护,你小子会找空子下黑手。 李柳,跟紧了,看死了他,回去后,今晚不许再下楼来。不然的话,以后跟个瘸子老公过一辈子,可别怪三哥手狠。” 李柳很是听话的过去,也不顾及有人在看着,几乎是缠在宁浩身上,俩人腻味着走了。 打发了一圈的人,萧鸿轩这才歪着头,眼神玩味的看看揉着肩头的左纯,再瞅瞅整个人都蒙了圈的钱乐乐。 回身敲敲车盖,恬着脸朝着黑乎乎的车挡风玻璃笑着说道; “一件事就不麻烦家里出俩人来解决了。” 欧阳静推开车门下了车,剜了一脸痞笑的萧鸿轩一眼,又瞪了眼使劲忍着笑的纳兰一眼。 娇小的身子也不用侧身,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成立房地产公司的规划铺开的很早,真到了一件件一桩桩开始落实,资金来源,股本结构,市场定位,等等,都需要随时讨论修订。 即便前期铺垫算是水到渠成,在萧鸿轩主导下发动,还是有些仓促。 有了一点空闲,能够凑在一起,三个人坐在停了的车里,你一言我一语,查漏补缺,修订计划,几乎忘了今夜叫来了不少亲朋好友一起来吃余同这个大户。 是李柳带着颤音的喊声把仨人从忘我的工作状态拉了出来。 隔着车窗玻璃看到李柳和隋瑾儿被三个青年男子拦挡住,欧阳静第一时间就要下车。 之所以没能够第一时间出现,却是因为纳兰和萧鸿轩的拦阻。 欧阳静自然是以女孩子的心态在看待眼前的场景。 纳兰和萧鸿轩却是从三个毛毛糙糙,傻不愣登的小子,张牙舞爪故作强大的样子,想到了自己懵懂年少时候。 喜欢一个人,却傻傻的不知道如何表达。 “每一个人都应该有属于她自己的成长经历,呵呵,瑾儿也是大姑娘了,有些时候咱们不能管得太多了!”萧鸿轩转着头看着围着停着的车绕圈的李柳和隋瑾儿。 “别出声,过来了,看这小子的样子,一身的名牌,家里应该挺富裕的。”纳兰好奇的点评着亦步亦趋追着的小子。 “嗯?是左纯,瑾儿刚进大学,戏弄瑾儿的就是这孩子。”欧阳静脸色越来越难看。 “什么呀,是这小子笨,喜欢咱家瑾儿,又不会表达,瞎胡搞,哎!年轻惹的祸呦。”随着李柳和隋瑾儿贴着车窗退着走过,三个人紧闭着嘴,悄悄看着。 直到李柳豁出命去挡在前面拦着左纯,不让他接近隋瑾儿。 坐在驾车座位的纳兰侧着身用手遮着嘴笑着低语道;“这个李柳还真是咱家的个好媳妇,往常看着挺细心,柔柔弱弱的,有事的时候,真能顶上去。” “你们还笑,还不赶快出去……”欧阳静已是在暴走的边缘,手已经把车门推开条缝,隔着茶色挡风玻璃,陡然闪过了一道刺眼的光。 大王的出现,让三个人坐在车里近在咫尺又多暗暗的看了一阵子。 跟陆续出现的人不熟悉的左纯有点蒙; 钱乐乐却是彻底蒙了。 脑回路绕的偏了,也还是能够绕明白,付云河市长那一脚是想着法在帮自己。 该是啥样的人物,能让身居高位的付云河忌讳着,不敢明目张胆的拦下来? 和大人间多少还是有些隔得远,黑妹子,冲过来了! 当时钱乐乐的腿差点支撑不住身子,这妹子要是在步行街发了疯,老爸来了都不一定顶事。 还有一身高档货抡着高挡酒往上扑的大叔,这都是些啥人呦! 乔乔拧着脚跟差点把自己塞进了车底下,双手像是托腮,又像是遮脸,就留了脸正中三指宽条缝,轱辘着眼珠四处扫个不停。 老付也好,胡峰也好,只要当场别挨揍,搬出家里的长辈,大不了就是挨一顿骂。 这居小妹就不一样了,年纪相仿,有着一堆长辈护着,还是个敢砸车揍人的姑奶奶! 还是躲远点吧!钱乐乐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萧鸿轩等着欧阳静走出来,一旁居小妹有了空子,凑到隋瑾儿身边,恶形恶象指指点点着钱乐乐和左纯询问着。 隋瑾儿正说到钱乐乐喊,“我爸是钱刚!”居小妹一脸坏笑扭头甜甜的叫了声“静姐!”抬手指着傻愣着看着欧阳静的钱乐乐,“他爸爸是钱刚,局长也!” 那意思就是说,人家出门是要比爹的,我不行,静姐你上! 就连左纯都一眼便认出了蹙着眉头缓步走出来的这个娇俏美丽的年轻女子。 只要是最近稍微关心古城新闻的人,都会知道已经在网上吵翻了天的欧阳静,一个背景深厚,资产雄厚的年轻女子。 也是因了年轻又貌美,愈发的神秘,也愈发的引起众人热议。 被欧阳静嗔怒的瞪了一眼,居小妹顽皮的吐着舌头。 见静姐招手,隋瑾儿皱着鼻头走过去贴着静姐站着,眨了眨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不满的轻哼的一声。 一下就让欧阳静知道了,哥哥姐姐就坐在车里看着妹子被人欺负,姑娘心里很难过,生气了。 欧阳静挑着下巴,向萧鸿轩和纳兰点了点,回应着隋瑾儿。都是他俩搞的鬼,不怪姐姐哟。 “你,跟我过来。”萧鸿轩躲着隋瑾儿哀怨的要杀人的目光,煞有介事的扯着居小妹绕向路边僻静处。 纳兰也被瑾儿埋怨的眼神盯得满身不自在,萧鸿轩先脚底抹油溜了; 这里总要留个大男人撑着场子,只得谄谄笑着。 “嗨!说你呢,别躲了,刚才张牙舞爪的样子我在车里都看的清清楚楚,过来!” 乔乔没想到欧阳静第一个就盯上了自己,起身埋着头脚不离地一步一蹭,挪了过来。 “打电话,把你家大人叫来!”欧阳静的语声不大,语气也不严厉,却透着毋庸置疑地气势。 脸一扭,看着霜打了的茄子似的钱乐乐;“还有你,把钱刚叫来。” 真就是象老师训学生,多了也不再说,转了个身,紧皱起了眉头,看着有些恐惧又有些惊异的左纯。 “别想着你家离得远,就不用叫你父母过来;要不是他们再三保证,前年你带头抢了瑾儿随身带着的哮喘药和助听器,我就不会饶过你。 小子,瑾儿突然失去了听觉,走在路上会有多大的危险?被你们气的哮喘发作,如果没有药,分分钟都有生命危险。 我对你父母说过,小浩为这事就是把你打死,打残了;也是你自找的! 家里出面解决事情的是我,才在你们父母恳求下放过了你们。 要是让你今天见到的这些瑾儿的哥哥们去了,你可以问问你这两个朋友,会怎么对待你这个祸首? 给你父母打电话,过来见我。 我要当面让他们解释一下,他们再三的保证你不会再骚扰我们家瑾儿,是不是没能力管教儿子?实在是没这本事了,我们家有人能帮帮他们。” 一个个的交待过了,一手拉着隋瑾儿,向停着的皮卡车走过去,拉开了车门,柔声叫着;“宝儿,下车了。” 隋瑾儿看见虎头虎脑的欧阳宝,轻呼道;“你就是宝儿弟弟。” 另一边,秦娥伸手扶着蔡晓娥下了车,几个人有说有笑的走向广场南端预留着的桌子。 纳兰上了车,挂倒挡,把车停在了刚有车开走空出的停车位,停好了车,也头也不回的慢悠悠的走向广场南边。 “都走了!”钱乐乐像是回过了神。 乔乔看着眼神闪闪烁烁的钱乐乐,轻轻摇着头;“你就别想着能一跑了之了!老付还有胡峰,都是坐地虎。别的人虽然不熟,大帅哥纳兰你总知道吧!你没看纳兰在这些人里面都不多话,这些人会有一个简单的吗? 是麻烦躲不过,乖乖的叫家长吧。不打不骂,那是眼里就没看得上咱哥仨这三块料。你也打吧,左纯,打完了电话,乖乖的坐回去等着吧。” 正一副老成,摇头晃脑指点俩同伴,冷不防后脑勺被人抽了一巴掌。 “就你小子奸猾!”萧鸿轩笑骂着,反手又给了乔乔屁股上一巴掌。 身后,居小妹咯咯笑着,“三哥没说错,这小子就是蔫坏蔫坏的。” 第242章 费油的灯10 /钱乐乐和左纯在一旁呆愣愣瞧着乔乔苦着脸,躲都不敢躲,生生的挨了两巴掌; 俩人也没能幸免,萧鸿轩教育完乔乔,走过来抬脚一人屁股上给了一脚。 “去,把你们的桌子搬到南边。” 轰羊似的把三个大小伙子轰走。 屁股上不轻不重挨了一脚,左纯反倒心安了不少。 这个带着懒散气质,却又说话霸气十足的男人,似乎并没有生多大的气。 这一脚踢得让左纯非但没有被欺辱的屈辱,隐隐的还带了点亲热。再看钱乐乐,肌肉紧绷着的脸也在挨了一脚后,从容自然了不少。 三人从广场正中位置的夜市摊要把桌椅搬走,萧鸿轩隔着广场远远的冲着摊主挥挥手,指指广场南边。 “行了,知道了三哥!”黑着满是横肉的阔脸目光不善盯着三人的摊主,声音大的震得左纯耳朵嗡嗡响。 “三哥,我错了……”居小妹吊在萧鸿轩的肩上,哼唧着认着错。 “你呀!”萧鸿轩咬着牙,用另一只手甩了两个爆栗子。 “疼!啊哟,疼死了。”手揉着被敲到的额头,居小妹吸着冷气叫着痛。 三哥这是下狠手了哟!都没动三坏小子一指头,也没闯多大的祸呀,三哥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呢? “别跟我说你委屈。以前你年纪小,现在呢!在外面是安居公司经理,家里也是谈婚论嫁了。就不能再由着性子撒野。干什么都要多想想,方方面面考虑到了。” 居小妹索性耍起了赖!抱着三哥的胳膊,哼哼唧唧,夹杂着委屈的小声嘀咕。把萧鸿轩烦的不行,“好好走路。” 居小妹眼角余光瞅着三哥抬起手,又要敲爆栗子,“就会欺负我!哼。”嘴里嘟囔着,夹着三哥的手推着向前走起。 “哎!这酒要给俩老佛爷送上楼一瓶去,不然哥几个喝美了,回头俩老佛爷的骂,也要挨美了。” 刚凑到桌边,萧鸿轩伸手就从桌上叼过一瓶酒,煞有介事的说着,仔细翻看,确认没有磕磕碰碰,完好无损。 “静静,先装你包里。回头给你妈送过去。”嘴里说的大义凛然,侧着头给单独女眷坐着的另一桌的欧阳静递着眼色。 “斌子去接他爸和老严了,俩老爷子就好喝一口,静静,把这瓶你也装上。” 纳兰的脸上笑容和曦,一扭身,麻溜的把手里的酒瓶塞进了欧阳静的包里。 大王和胡峰对了个眼神,“啪嗒!”几乎是同时,攥在俩人手里的酒瓶盖都被拧了下来。 老马把不见外的分寸把握的很好。总是要比哥几个不见外的劲,弱上一分半分的,看着哥几个巧取豪夺自己带来的美酒,眼睛瞧着付云河,有意的把表情滞后几秒。 “敬老爱幼是我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有好东西先要孝敬长辈。”付云河像个酸书生摇头晃脑,陡然话锋一转。 “二位老总,孝敬了长辈,这酒,呵呵!就有点欠。怎么着,对面让服务员送两瓶补上喽,不用太好了,普通的茅台就行。” “说好的我做东,谁也别抢,就来了,比不得马哥的酒好,也是茅台,我老婆在店里存了五年。”余同从胡峰和付云河俩人中间插进来,把手里拎着的四瓶酒墩在了桌上。 一桌正嘻嘻哈哈说笑的人突然都不吱声,虽然各自用各种动作掩饰着,视线都锁定在纳兰和萧鸿轩脸上。 纳兰坐着向一边挪了挪椅子,含笑招手:“余总过来坐。” 余同脸上僵了一僵,一桌的人也霎时敛起了笑意。 “纳兰哥,快两年了没见面,你怎么见面就骂我们家余同呢!”王艺涵抱着个装着新榨的果汁的大玻璃瓶,亲昵的和纳兰打着招呼。 “王姐王姐,好东西,先给我来一杯。”萧鸿轩从桌上抓过个干净杯子,端在手里。 “你们喝你们的酒,这是给我们女人喝的。”王艺涵嘴里拒绝,却已经笑着给萧鸿轩倒了一杯。 突然,纳兰也把手里的空杯子伸了过来,也不说话,就是含笑看着王艺涵。 王艺涵手颤了颤,眼睛闪过道光,稳稳的给纳兰把杯子倒满,仰头含笑问道;“大哥,付哥,王哥,你们几个谁还要,自己现榨的果汁,新鲜。” 看着弟弟递过的眼神,萧鸿青虽然依旧板着脸,手里的杯子也递了过来。 “你也是的,还让哥哥们一个个把手伸老长,给我吧,我来倒。” 余同一脸的笑,埋怨着妻子不懂事,接过了装果汁的瓶子,围着圈给每人都倒了一杯果汁。 嘴里念念有词介绍着都用了什么鲜果,这一桌人人都有了,又转到相邻两桌,给所有人都倒上了。 “鱼头,那一桌,三个小朋友也给来一杯。” 被萧鸿轩叫着多年没人叫起的绰号,余同笑的愈发灿烂,走过去给桌子摆放稍稍隔开点距离的左纯三人也每人倒了杯果汁。 “哎呦!见底了。”摇晃着所剩不多的装果汁的大玻璃瓶子,“老婆,还要你再跑一趟了。” 王艺涵正和欧阳静讲着女人喝果汁的妙处,听到余同这样说,接过瓶子把剩下不多的果汁匀给几个女眷,打声招呼就要返回鱼头火锅店,再去现榨一瓶。 “王姐呀!我,我想跟你去看看怎么做果汁,行吗?” 对于蔡晓娥的请求,王艺涵很是热情的过去挽着赧然羞怯的蔡晓娥,“蔡姨还没去过我们家火锅店。正好,去认个门,以后想吃鱼了就过来。” 欧阳静笑着向一副跃跃欲试,眼睛瞪着自己的弟弟挥手示意跟着蔡晓娥一起去火锅店看鱼。 有了欧阳宝跟着,初次见面的俩人一路上多了养儿育女的共同话题,说说笑笑的,很是亲热。 钱乐乐三人的桌上不光也有鲜果汁,顺便带过来已经不冰的冰啤酒,吃了一半的烤肉,也都被收走了,代之是钓客食府过来的服务员摆上的精致木盘装着的小菜,以及档主毛子亲手精心烤好的烤肉串。 隔桌的陈年佳酿虽然轮不上他们仨,桌上的啤酒可是从对面钓客食府送来的,档次高出夜市档口提供的酒水不止一个档次。 乔乔又是吃又是喝,享受的一塌糊涂。 抽着空子还和苦着脸的左纯说着话;“左纯,你也就是被乐乐这副人高马大的皮相给忽悠了。这家伙能咋呼,一般的时候,咋呼也挺顶用。但是,你瞅见过他冲上去跟谁真干过架吗?” 左纯此时的状态,玄之又玄! 身畔边享受美食边断断续续埋汰着打小一起长大好哥们的乔乔说的话,隔点距离,两桌十多个人嘈杂纷乱,恍是隔着道幕布,看得,听得; 大半的心绪还在琢磨方才打电话,父亲表现的有几许无奈却又很淡定。 左纯只是在电话里小心翼翼说了半句话,“我在古城惹上了麻烦!” 就被父亲重重的叹息打断了,简单的叮嘱道;“我们现在出发,明天早上大概九,十点能够到达。你不要挪动你的车,人也留在车的附近。” 似乎有自己不曾知道的? 似乎自以为这次来古城行动迅捷,在家里人那里就是一个笑话! 似乎此时深陷的困境,父亲早就有过一套补救方案! 可是问什么呢? 若果猜测没错,父亲是早已经知道了自己昨夜离开家乡直奔古城而来,奇了怪的是,在自己打通电话之前,怎么没联系自己呢? 胡峰算得上看着钱乐乐长大,嘴里嚼着烤板筋,瞟了眼隔壁桌傻呆呆坐着的钱乐乐,笑着说道; “老钱从部队转业到地方,三十出了头才结婚成家有了个儿子。乐乐小时候像个豆芽菜,瘦瘦弱弱,学习成绩一直都不好,还胆小怕事。 没想到上了高中猛地就开始拔条,两年长高三十公分,和别的孩子长个子抽成了个细条还不一样,这小子不光往上长高,体重也蹭蹭的往上涨。十五六的时候,就和现在的的体格差不多了。 后来老钱到处的找门路托人,把他送进了省体工大队。 还别说,这小子真给老钱争气,在全运会上拿了个名次,入选了国青队,一好百好,虽然高考成绩很不理想,却特招进了商贸学院。 儿子的录取通知书是寄到了分局,老钱那个高兴呀!在局里那个张狂,连着请了三天的客。” 吃了烤肉就止不住冒汗的大王,猛灌了两口冷啤酒,“这小子可够狂的,我在车里,本来还想先问问情况,听见他一边张牙舞爪拦着俩闺女,一边狂笑嚷着「左纯,上,有事哥们都替你兜着!」 我还浪费什么口水?揍丫的!” 紧邻的萧鸿青拍着大王肉厚的背;“对!遇见了,别多说,先揍小兔崽子一顿,娘的,让他叫牛掰的爹来,接着揍!” 萧鸿轩和纳兰低头交换个眼神,一脸的苦笑,揉着额头。 “大哥,这几个家伙是不是欠揍!”居小妹躲在萧鸿青的身后,一双眼贼兮兮的瞟着萧鸿轩。 坐对面的萧鸿轩瞪眼,厉声说道;“你给我一边去。” 这个小惹祸精,一不注意,瞅见了机会又想逗火! “小三你要干嘛!”对面大哥萧鸿青的眼比萧鸿轩瞪得更大,护着居小妹,叱骂道; “还没说你和纳兰呢!咋个意思?坐车里瞅着妹子被人欺负特享受! 我也算看清了,你,你们,怂包货,都怕坏小子们的父母不简单,惹上了麻烦。 不管事就给我闭嘴一边站着,一会臭小子爹妈来了,就让他们看着我和大王当着他爹妈把小崽子的屎揍出来。” “对!大萧,娘的,揍丫的。”白面文雅的老马突然发狠骂娘,“算我一个,干!谁呀?狂的没边了,打错了,也要先打过了再说。” 纳兰悄悄递个眼神给萧鸿轩;老马这家伙行呀!人精,会说话。 被萧鸿青一杆子打了的哥几个,苦着脸,付云河用手捅着胡峰的腰,催着胡峰。 前些日子居小妹在广场对面,因为周蜜在砸车打人,落在了来参加欧阳子乐丧事的老爷子们的眼里。 非但不生小妹的气,反过来倒怪罪起当哥哥的太怂,一个个的不顶事,让家里小妹子抛头露面和人打打杀杀。 头一个就把萧鸿轩叫上了三楼,几个带过兵打过仗,在死人堆拼杀存活下来,功勋卓著的老爷子,黑了脸,一身煞气; 也没能把顶着张二皮脸,挨了骂,上赶着嬉皮笑脸给老爷子们揉肩捶背的小贼收拾了。 肚子里一口气,都要憋出内伤,连推带打,轰走了滑不溜秋的萧鸿轩。 却把留在楼里的哥几个一伙子都给叫到了屋里。 好一顿臭骂,几个老爷子出了气,舒服了。 萧鸿青他们哥几个羞臊的差点没当场一头撞死去球!。 刚才见到大王动手的狠劲,萧鸿轩是真怕了。 单单大王一个还好劝,添上大哥萧鸿青,他就一点办法也没了。 纳兰有幸躲过了老爷子们的一顿教训,事后从老爸嘴里知道的整个经过,当时就砸吧着嘴;“老严,你故意引着几个老爷子跟他们哥几个发脾气,本来就都是爆脾气,搞得一肚子邪火,呵呵,出事就不会是小事!” 老严浑不在意的笑道;“怕啥!天大的事也有老家伙们给顶着。” 钱乐乐腿软的打颤,乔乔呲牙犹豫着要不要撩丫子跑路,眼睛四下瞄着,好像一圈的人看过来的眼神都象盯贼,估算跑不出广场就要被人堵住; 只有左纯,心思分了几份,想着父亲知道自己偷偷来了古城,惹出了事,竟然出奇的沉稳,耳里一面听着乔乔低声嘀咕,一面听着隔壁一桌人谈话; 眼睛又跟着和居小妹一起围着哥哥们这一桌斟酒布菜的隋瑾儿。 如果说记忆中的隋瑾儿如幅清幽山水画。此时,画儿活了,云飘树摇,山泉叮咚!一颦一笑,皆是美景。 左纯看的痴了。 接过隋瑾儿含笑递上的才烤好的肉串,萧鸿青黑冷的脸露出柔和的笑容。“瑾儿你和小妹自己吃去,不用招呼我们了。” 隋瑾儿笑笑,不语,依旧轻盈的绕着这一桌,给这个哥哥添上酒,又给另一个嘴角沾满油污的哥哥取来纸巾。 “多好的孩子,哼!”萧鸿青前半句话温情脉脉,后面重重的怒哼,带着火气,眼睛一斜,瞅向三个坏小子。 “呵呵!”胡峰干笑两声;“乐乐这小子还真不是个仗着有个当警察的老爸为非作歹的坏孩子。老钱转业到地方,从户籍,管片,派出所刑警,副所长,在公安口一路按部就班,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干到分局局长。 正好也是这小子长大的过程,上幼儿园在派出所片警的老钱管片内,上了高中,也还是在当上了副局长的老钱辖区内。 小时候瘦瘦小小的,受了小朋友欺负,打不过,回家就跟他妈哭。老钱媳妇就教了孩子,遇到谁欺负你,就大喊,“我爸是钱刚。” 别说这一句,还真好用,孩子一般大小,家长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居家都在一片,都认识派出所管片的老钱。 小孩子被这小子猛地一声吼,“我爸是钱刚”整的蒙蒙乎乎,钱刚是谁呀?回家问家长,好吗,原来是又高又壮的警察叔叔。 这小子就把这句话用顺了,小学,中学,但凡和谁起了矛盾,越是混蛋孩子,「我爸是钱刚。」这句话越顶用。” 居小妹从后面抱着胡峰的脖子,哧哧笑着;“胡哥,以后我要是遇到挑事的,就喊「胡峰是我哥。」” “聊啥呢?这么热闹!”从车里下来,老孟手里拎着两瓶五粮液。 胡峰掰开居小妹的手,乐呵呵的指着老孟,“你胡哥小身板弱,小小的刑警队长的牌子不济事,你还是报孟哥的名字,哈哈,你孟哥换届妥妥的往上要走一步,付省级。” 余同含笑起身,熟络的招呼毛子给这边添椅子,顺势先把老孟让在了自己夹在胡峰和付云河中间坐的椅子上。 接了小伙计手里的椅子,笑呵呵的弯腰请刻意选坐在萧鸿轩边上的老马往过稍稍挤一挤,要挤在萧鸿轩身边坐在了。 马向阳早就察觉言谈举止透着和大家伙都很熟悉的余同比自己还要用心的在控制着和所有人不见外的分寸。 相比起自己是对所有人刻意保持着一个低一分半分不见外的热乎劲,年纪轻轻的余同竟然娴熟的掌握着和每个人保持着不同程度的说话分寸。 先是坐在了对他不冷不热的老付和胡峰之间,就已经用了心,避开了以老付为中心点,另一边坐着的眼色不善的萧鸿青和大王,还便于观察对面坐着的纳兰和萧鸿轩。 这又借着给刚到的老孟让座,不动声色移到了并排坐的萧鸿轩和纳兰边上。 今天才认识的这个大家在他没来前戏虐说到的要放开吃的「大户」,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呀。 马向阳脑子里猜想着余同接近萧鸿轩和纳兰的目的,脸上笑呵呵呵,“还想着能跟领导坐一起呢!呵呵,你这一换,好机会就丢了。”打着趣,起身挪椅子,让余同把椅子加进来。 蓦然间发现隔着萧鸿轩的纳兰稍稍抬起屁股,暗暗的同时向另一面挪动着椅子,紧接着萧鸿轩也悄然挪了挪屁股下面的椅子。 曹斌从路口「噼里啪啦」跑过来,两眼直勾勾的,冲着居小妹就过去了。 一脸紧张,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居小妹,看清了居小妹额头上多了红彤彤的两个小包,又是心疼,又是愤怒的问道; “你跟谁干架呢?怎么不等我过来?人呢?跑了也不怕,我把小卢他们哥几个都叫来了,这就找他们家里去。” 居小妹眼里顿时溢出了委屈和泪光,头上的包是三哥俩爆栗子敲出来的,惹得平日里最是宠溺自己的三哥生气的元凶却是不远处的三个倒霉孩子,怨恨的眼神不由得就往钱乐乐,左纯和乔乔,三人飘过去。 瘪着嘴轻轻说道;“他们三个人欺负瑾儿和李柳!” “我的个娘哟!这到底是倒了哪门子霉,惹上了谁哟。”乔乔彻底认倒霉,往桌上一趴,大有破罐子破摔的劲头;“爱谁谁,娘的,还没完了!” 老孟的出现,乔乔已经哀嚎,相比起调任外市任职的付云河,虽然是升迁实实在在一市的首脑,却和大河区没有从属关系。 仕途一路稳步上升,即将到来的换届,稳稳的就要跨入更高层次的老孟,将会是任职大河区付区长的老妈隔着几层天的上级领导。 而年纪相仿,生长在本地,却突然有了个曹氏企业太子爷身份的曹斌,混迹在二代纨绔中间的乔乔一点都不生疏。对于曹斌提到的纨绔里名声响亮的小卢哥几个的顽劣,更是了然。 一直木呆呆的左纯突然问道; “乐乐,你不是说宁浩家里有点背景,当初也是暗暗喜欢隋瑾儿,才为了隋瑾儿强出头。后来,和隋瑾儿没成,转而喜欢上了李柳。 我来找隋瑾儿不会有人从中作梗。怎么瞧着似乎他们和隋瑾儿更亲呢?” 乔乔低着头没好气的说道;“乐乐的话你也敢信!你不知道他脑子不灵光吗?” 第243章 费油的灯11 “哦!钱大局长骑摩托带着乔大区长,嗯,够得上一道风景了。” 对于前任区长付云河眼神冷厉,笑呵呵的调笑,乔岚借着捋顺鬓角被风吹散的发丝掩饰着惊惧。 身材和胡峰相似,也是黑红脸盘短寸头,皱纹多出几许的钱刚,下了在公安局家属院门卫处借来的警用两轮摩托,习惯的并腿挺身,抬手给在一桌人中间起身相迎过来的付云河行了个军礼。求救的眼神却不住的丢给在坐人中间的老同事胡峰。 萧鸿轩拦住了纳兰要递车钥匙给被自己方才强压起要去暴揍左纯的曹斌。 隐蔽的和纳兰对了个眼神,向对面坐着的大哥挑了挑眉。 纳兰悚然醒悟过来,收回往外递钥匙的手。 真就不能把车里的摄录机取来,当着大伙的面把录下的画面放一遍。 让大哥知道了哥俩看着俩妹子被人欺负,不但不立刻下车制止,还没事人一样躲在车里录着象,呵呵,一肚子火没处发的大哥,能饶过哥俩就是见了鬼了。 “咋办?”纳兰张嘴无声的问着。 “你和老付。”萧鸿轩无声答着,用眼睛往停在广场对面的奥迪A8示意着。 在车内近距离拍摄的车头前的画面很清新,虽然没有声音,钱乐乐狂放张扬着双臂,乔乔阴沉沉的坏笑,左纯一步一步的紧逼,三个青年男子的得意恣狂,很有代入感,让观看者立即就感受到一直背身对着镜头,被逼的走投无路的两个女孩子当时的惊惧惶恐。 什么话都不用多说,妥妥的抓了现行。 钱刚黑红的脸变得煞白,一脸的冷汗;乔岚脸上还好,真丝衬衣却已经被汗水湿透,紧紧贴在背上。 前排驾驶座上举着小型摄录机播放的纳兰,把选播的片段播完,收起了摄录机。 付云河语声一如往日办理公务,中正平和;“好了,情况已经和二位反应过了,如何处理,我等你们给我结果。” 被萧鸿轩借口往楼上送两瓶打劫来的陈年佳酿,居小妹和隋瑾儿一人捧着一瓶酒才上到三楼,就被两桌人分开叫过去仔细的询问着楼下的情况。 三楼大操作间里,老少分坐在两张桌子上,居小妹立在四个长辈一桌边,眉飞色舞的讲着“钱乐乐和乔乔已经让他们爸妈领回去了,左纯家里人正连夜往过赶,他就在楼下车里过夜,等着。” 老严满意的放下手里仔细看过的酒瓶,似乎对居小妹的陈述一点都不上心,舔着嘴唇,盯着还在把玩手里酒瓶的曹格楷说道;“好酒啊,打开了尝尝!” 曹格楷眯上一只眼,嗤笑道;“好呀,就把你手里的那瓶打开了。” 居小妹笑的皱起了鼻子,叫着被另一桌上小嫂子拉着说话的隋瑾儿。“瑾儿,过来,拿出来吧!” 俩人像是变戏法似的,一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和老严和曹格楷手里一模一样的茅台酒瓶子。 老严摇着手里有着半瓶酒的瓶子,翘起大拇指。 “知道您二老马上就过来了,嘻嘻,他们喝酒拿来了食府里的八钱的小酒杯,我让瑾儿妹子去帮着倒酒,呵呵,只给他们倒八成满,一瓶酒倒上一圈,我俩就藏了起来。” “你这鬼精的丫头!”孙玉莲指着居小妹宠溺的笑骂着。 一旁林梓潼默默的撇着嘴,就楼下那几个比鬼还精明的家伙,绝对是明知小妹和瑾儿俩搞鬼故意装着不知道。 老严和曹格楷碰了一杯,眯起了眼,一脸的享受,呼叫小妹倒上酒,端起第二杯,曹格楷眼光就往妻子孙玉莲脸上找着。 孙玉莲和林梓潼浅浅的尝了一口。放下杯子,蹙眉问道; “这又是件要家里长辈出面接待的,谁去合适呀?” 林梓潼一脸的厌弃,“嗨嗨!接不接待的都是我们家里的事,跟你又没关系。” 老严向被林梓潼逗得就要吵起来的孙玉莲抬手下压,示意稍安勿躁。 “明天的事我和老曹俩人来办。李柳父母老曹出面接待,左纯家里来人我接着。” 林梓潼翻着眼皮,“凭什么呀!” 老严喝干了杯中酒,敲着桌,让居小妹斟酒。 反问道;“怎么!你还要出面去接待呀?” “哎!小浩和瑾儿都在着呢,来来来,大妈代表你们家人去接待娘家和婆家人行吗?” 宁浩紧抿着嘴傻笑,隋瑾儿愕然的大张着嘴。 “两家,你去和谁家见面?李柳家,你和李柳爸妈说你是白安东的妻子,李柳未来的婆婆;呵呵,还让李柳爸妈挑女婿身上的毛病吗?往远了说,少了家里老人鞭策和督促,对他俩人好吗? 左纯家里无论谁来了,见了你,就你这气势,能压死人,他们还敢帮着孩子争取吗?你倒是帮忙还是帮倒忙呢?” 林梓潼被老严怼的一时说不出话,扭脸看到眉眼间洋溢着得意的孙玉莲,指着曹格楷问道; “我不行也轮不到老曹去吧?” 孙玉莲忍着笑,“怎么就我们家老曹不行了?先不说宁浩这孩子和我们家女儿女婿的感情;这孩子我见了看着就顺眼,李柳这媳妇瞧着更舒心;没说的,李柳啥时间嫁过来,婚房我这个婆婆包了。”边说,边不住的扬着眉。 听孙玉莲拿家大业大,送婚房压自己,林梓潼冷笑着说道; “就你有钱,随随便便张张嘴就送婚房,我闺女……” 谢莹悄悄伸手拉拉边上,惊得瞪大了眼的李柳,冲同桌的人丢个闪人的眼神,向大门方向摆摆头。 起身牵着多多悄悄往外走,经过看热闹看的正高兴的居小妹身边,伸手掐着小妹腰上的软肉,低声耳语道,“傻丫头,神仙打架,小凡人还不赶快躲远。” 看着同桌最后一个起身离开的周蜜,一手领着女儿,一手拉上傻愣了的隋瑾儿也走了,陈晨有心留下多看多听一会,也只好拧头不住回看着走了出去。 出了门才发现,领头出来的谢莹和周蜜把孩子让李柳和居小妹带回屋去玩,俩人一边一个耳朵贴着门在偷听。 刚站住也想要把耳朵贴到门上,却听见周蜜轻声说道; “你又不是我们家的,别听。” 以为周蜜说笑,正要调侃两句,扭头看到谢莹耳朵离开了门板,蹙着眉瞪着自己。 随着这些天的近距离接触这群人,陈晨逐渐了解,总是态度和善的谢莹在所有人心里的分量之重,远不是周蜜能够比拟。 谢莹少见的露出不喜的样子,又怎是看似的淡然? “扯远了啊!孩子们到了年纪该谈情说爱,成不成还另外一说呢,咱们几个老人能做的不过是给家里的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的感受。没谁亲,谁不亲的。”老严劝解着。 林梓潼话题一转,突然对上了老严。 “哼!就你会说话。今晚上的事也没少了你,老白那几个老战友老领导是不是你给煽惑起来的。 把鸿轩没办法,家里孩子有一个算一个,都让你给招呼去,挨了一顿骂。 大男人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一顿臭骂,就不怕压不住邪火在外面惹出了祸! 呵呵,你知道不知道,鸿青当晚在这里挨过骂,拉着大王胡峰和君耀,去楼下拿毛子哥几个出气。 你们老家伙们怎么骂的他们,他们就又怎么骂毛子哥几个。好吧!这一家子现在就像个火药桶,有点火星就得炸了,您老满意了?” 出乎意料的,善于曲经回旋的老好先生的老严,竟然毫不相让的和林梓潼争论起来。 “这话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家老白的意思?哼哼!在这些孩子的事上,要和老严我掰扯掰扯,如果是老向,还有的说。 老向活着的时候,这些孩子们还都年纪小,做事情也想得少;最重要的还是老向是真对这些孩子好呀!” “怎么回事?老严似乎哭了!”周蜜低声问着谢莹,却蓦然发现,谢莹的眼里眼带着泪光。 “我也承认你们家老白对着些孩子的关心不比老向差。话也还是要从两头说,老向有点社会地位,却算不上有多高,还是离了休,性子直,不绕圈子,谁要是仗势欺负了孩子们,能泼出了性命往前冲。 老向不在了,你们家老白能接着他老连长管教着这些孩子,老严心里是很感激你们两口子的。 终归还是老严性子弱,百无一用是书生。不能为孩子们支撑起一片自由翱翔的天地。 老白和你对孩子们的好我也能看到,你们也确实会管教孩子们,说句不是夸你们的话,够得上是有教无类。 当年小黑出了事,老白能够不在意什么身份地位,亲自跑去收容所,一次次的开导小黑,家里老谢,老黄,这些长辈们都挑大拇指。” 顿了顿,老严接着说道; “可你们终究是和他们接触的时间短,没见过这些孩子以前的样子。” “他们以前什么样?”林梓潼追问道。 “以前,相比起现在,这些孩子要活的更真实,更自在!” 老严的回答让林梓潼一愣神,一旁的曹格楷和孙玉莲夫妇交换了个眼神,默默点着头。 “这话似乎说的太空泛。拿一件你也知道的事来说吧!两年前隋瑾儿在学校被男孩子欺负,事后是静静出面去解决的。 如今回头去看,老白默许了静静打着他的旗号,把整件事情给压了下来,对于瑾儿和宁浩都好。 老白的身份在其中似乎起到了重要作用。 你不用疑惑的眼神看我。 自己家的孩子你都不了解吗?他们决定要不要做一件事情需要考虑借用老白的身份吗? 就鸿轩那个操蛋脾气,搁在以前,谁要是动了他的心头肉,试试看,是啥结果。 相反的,这几年来,家里的孩子们反倒是因为跟你和老白的关系,几乎是在夹着尾巴做人。” 林梓潼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下意识看向孙玉莲夫妇,却看到俩人迎着自己的目光轻轻的点着头。 “在家里这些孩子心里,老白是个好人,一个好干部,一个值得尊崇的长辈。 不知不觉的,就处处时时在从严要求自己,维护着老白的好名声。 你这次回来也亲眼瞧见了,周蜜的事也好,瑾儿的麻烦也好,究根结底。 辩证的来说,都是外人觉得这一大家人怂,惹了,欺负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呵呵,以前可不这样,你刚刚认识他们的时候,应该听说过,姚烟霞被有心人造谣污蔑的事吧? 不要证据,不要命,不要钱,不讲道理,直接打回去。 那是我自己的亲儿子呀!堂堂的留美博士,有文化高学历,跑去跟人打生打死,我不担心吗? 但是护不住自家的男人那还是男人嘛?再有文化,学历再高,没了血性,等着别人在头上拉屎,生不如死哟!” 便是孙玉莲夫妇也被风趣儒雅的亲家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震惊到。 “原来如此!”林梓潼皱着眉;“所以你才会借机让老白当年军中的袍泽兄弟出面训斥孩子们,你是要让他们多些血性,却又让老白和我没法多说什么。” 老严噙着口酒闭着眼缓缓点着头。 第244章 费油的灯12 曹斌自觉的代表哥哥姐姐以及居小妹,去给单独一桌吃喝着的陈晨的两个男助手和李柳一起被居小妹委派来帮忙的俩女孩,敬了杯酒,表示了番感激之情。 又好心的去和孤零零一人独据一桌的左纯碰了个杯,一口一个左少爷,扯了几句闲话。 把左纯恶心的不行。 曹斌折磨过左纯,回过来了,围着喝酒的一桌人,哥哥叫的亲,手里拿着酒瓶一个个的给斟满了酒; 一圈绕过来,到了纳兰身后,伏着身子在纳兰耳边说道; “姐夫,爷爷也真是的,有事也不直接给你和姐姐打电话,老是烦我,刚才又给我打来了电话。 对于妈给他唯一的孙女嫁妆就只给五亿很不满意,爷爷说了,不算家里往你们新成立的公司投资,妈说的当我姐嫁妆钱投的五亿不算数,爷爷要加,让我问你,十亿你觉得少不少。” 邻座的萧鸿轩眼角抽了抽,什么和什么呀!明明是你老娘嚷着要给两个亿,我还都没答应呢。 隔着萧鸿轩的余同舔了舔嘴唇;再过去,一直竖着耳朵听着的老马,脸色不变,用劲吸了下鼻子; 不远处一人一桌的左纯,脸色发绿,眼睛珠子差点从瞪大的眼眶里掉了出来,张嘴就是几个亿,你叫我少爷?原来你是成心过来糟践我的。 纳兰扭头看着曹斌,视线向边上滑过去,冲着萧鸿轩摆了摆头。告诉曹斌,这事得找他去。 曹斌会意的恬着脸刚凑到萧鸿轩身边,就被萧鸿轩笑骂道;“滚一边去,好不容易把哥几个聚一起喝个酒,你小子别扯杂七杂八的。” “三哥是答应了。我这可就给爷爷回话了。”曹斌顺杆就往上爬。 萧鸿轩扬手作势要打,“你还没完了,让不让我喝酒了?” 曹斌也不恼,闪身躲过三哥拍过来的巴掌,乐呵呵的转去别的哥哥身旁接着倒酒。 付云河插嘴说道;“嗨嗨!鸿轩,我也是帮人带话,就是你接待过的那姐妹几个。你这边有项目的话,她们联合了几个老板想要投资进来。” 萧鸿轩一脸的不屑,撇了撇嘴,“也不问问啥项目,多大的规模,就想要往里掺和!” 付云河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你可是小看了人家,咱们那旮沓能被尊称老板的可都是搞能源的,不比文化程度,比钱多,谁也不服。” 萧鸿轩烦躁的挥着手,“斌子,你小子扯起的头,去,跟你付哥碰一个,啥也别说,都在酒里了;就此打住了啊!今晚谁也别扯生意的事了。” 一扭头,叫上了余同,俩人起身转过桌子,单独和大哥萧鸿青碰了个杯。 端着喝空的酒杯,咧嘴笑着,冲着大哥大声的说道;“哥,以前的事和余同没多大关系,你就当余同这个小弟弟脑子发热犯了次迷糊,鱼头,跟大哥再喝个。” 余同明白,萧鸿轩这样大声说话,不单单是给大哥听。 恭谨的和萧鸿青碰了杯酒,忙殷勤的给所有人都满上酒,举杯邀请,“哥哥们,啥时间余同都是您们的小弟弟,有啥做的不对的地方,哥哥们别客气,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弟弟我先干了!” 一桌的人都拿眼光看着纳兰,见到纳兰站起身虚虚的在空中和余同做了个碰杯的动作,一口喝干了杯中酒,大家这才端起了杯子。 余同咧大了嘴,踏实的敞怀笑着,眼角的余光看向了广场对面的茶庄。 暗暗感激着陆清远。 余同心里有个猜想,多少年了连和妻子也没说起过。 是陆清远教导他的,有些猜测,越是无限接近真相,事件的当事人没有撕破脸说出来前,烂在肚子里生蛆霉烂都不能往外讲。 为什么萧老大这些年这么恨自己,余同心里明白,却不能说。 为什么萧鸿轩和纳兰的小圈子在排斥他,也是也同样的原因。 就连陆清绯处处受到这一群人打压,也是一个缘故。 今天打电话来请自己帮忙的帝豪投资几个老总似乎和萧鸿轩纳兰以前并没有实质性的交往。 即便是在勾引酒廊转让一事,也是隔着几道手,各自通过推在前台的曹秀秀和陆清绯,隔空掰了次手腕。 有胜有负,不大,都在各自承受范围,商场里寻常事,根本就不足以在心里种下解不开的仇怨。 除了当年最为接近双方有限的几个人,还要心思细致,兼且了解双方秉性,就象余同,才会知道当初帝豪几位老总曾经属意邀请萧鸿轩和纳兰合作项目,被萧鸿轩和纳兰婉拒,含羞带怒说过些什么话。 那时还没有成立帝豪投资公司的哥几个,正是意气风发,看待萧鸿轩纳兰和小黑子哥三,大有端坐云端俯瞰众生的傲然之气,难得折节下交,不软不硬吃了个钉子。 随口泄愤说的话难听点,过去了,星星沫沫,他们哥几个难得有谁能留意着还记得起来。 余同却知道,知道哪哥几个扭头就说过的话很不顺耳; 假模假样娘娘腔,顶着张兔儿爷的脸混饭吃,纳兰听了其实很在意; 而用谢莹调侃萧鸿轩绝对是触动了萧鸿轩最大忌讳。 当时就要找哥几个拼命的小黑子,又怎么会不在意羞辱到父母的言辞呢。 结果好多年过去了,什么事也没发生,仿佛一切烟消云散。 后来被夹在了双方之间的余同可不这么认为。 为什么萧鸿轩哥三会对陆清远网开一面?难道不是因为陆清远摆了帝豪投资的哥几个一道。 为什么这几年萧家老大有个机会就要难为自己,还不是把自己当个背叛了他们的白眼狼! 什么都不能深究,不能问,不能和别人说,说了就是自己挑事,哪怕老大个脓包,任谁都看到,就是不能挑破。 谁挑破了溅谁一身的脓血。 纳兰借着和专门过来单独敬酒的余同碰杯,伏在余同耳边轻声说道;“鱼头,和托你的人回个话,事情有回旋余地,但不是你能够插言的。” 其实一整晚余同都没和纳兰说过话,但是纳兰说的这句话,他不但听懂了,还深深的感激纳兰。 苦笑着说道;“人情债,难还呀!” 纳兰笑了,“我们都知道;无论是你机灵抽身的早,还是哪哥几个没动过小心思,你和他们的一场合作,也算是善始善终,听说他们后来也帮过你的忙。” 余同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话却没法说出口。 如果可以从来,是不是还会选择和哪几大少们合作一场,真就说不清。 相比起和在座的哥们,喝酒聊天也好,共事也好,都心情轻松相比,那几年替帝豪投资打理外面的生意,确实是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时时刻刻都要多个心眼,心累; 象陆清绯一样,过河拆桥,利字当头果断斩尾,替帝豪投资背黑锅的例子太多了。 但是,没有那几年的历练,自己的眼界和能力大大提高,同样做着现在的生意,还能够驾轻就熟吗? 谢莹和周蜜也不敢一直偷听下去,回到宿舍,两个孩子坐在床上看着电视。 俩人坐在窗前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有电话打到谢莹手机上。 结束了通话,谢莹收起手机,皱着眉想了片刻。 电话是母亲打来的,说的是哥哥谢琦出公差,明天回古城,随行的还有如今工厂里的领导,问谢莹明天萧鸿轩忙吗,能不能开车去机场接一下谢琦。 谢琦才参加工作,还是在生产车间,有什么业务需要急乎乎的来古城出差呢? 这些日子鸿轩工作很忙好吗!他又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还有个节假日。 压着心里的疑问和不快,谢莹答应妈妈会安排车辆去机场接机。 脑子里把熟悉的人过了一遍,据她所知,似乎明天所有的人都是有公干的,还有因突然出了李柳和隋瑾儿的事,要处理私事。最后为难的求到了周蜜。 周蜜拍着额头,故意为难的说道;“我倒是能够尽量挤出时间,我的车不行呀。你和我,加上要接的最少也是两个人,肯定还都带了不少行李,我那小车肯定挤不下。” “那咋办呀?要不我和曹叔商量一下,把他的面包车借过来。也不行,曹叔要去接李柳爸妈,也需要用车。” 看着谢莹眉头越皱越紧,周蜜也不忍心再逗她。“你呀,你呀!”叹着气,摇了摇头,“交给我了,你就别瞎琢磨了。” “你有什么办法?”谢莹不放心的问道。 周蜜不耐烦的说道;“晓军家有辆送货的面包车,我让老二开车陪你去接人。” 暗暗的却看着谢莹脸上的表情,见谢莹脸上露出轻松的神色,使劲的瞪着谢莹,哀叹道; “我真服了你!” 却也不再逗谢莹,取了手机给楼下的纳兰打过去,说了明天这边有事要借用纳兰的奥迪A8用用。又联系了安居公司的司机明天一早过来。 “你也不想想,你哥哥是和领导一起来了,能开着台拉货的破面包车去接人吗?丢了你哥的面子不说,万一让领导觉得故意怠慢他,回去后少不了给你哥穿小鞋。” “你说的有道理。”谢莹诚恳的点着头。 周蜜越发的头痛。 第245章 费油的灯13 曾经是远离都市,最早一批在北郊田野里建起的别墅区,物业多年的经营,早已经林木葱茏,绿意盎然。 进了小区大门,居小妹刚刚驾车拐向通向自家别墅的路径,副驾驶座上一路沉默不语的二哥突然说道; “小妹,开慢点!嗯,关了大灯,再慢点。” 关了车大灯,昏黄的路灯下,居小妹讶然的发现,夜色里远远的一排影影绰绰建筑群中,独独在后半夜还亮着灯的正是自己的家。 停了车,不知不觉里居小妹嘴里咬着手指,眼里噙着泪水。 家,就是路的那端,会在午夜后为你留一盏灯的那处院落。 那里有甘愿等候着你的亲人。 居老二居汉典晒爆了皮斑驳的脸洋溢着幸福。“爸妈等不回咱们,是不会睡的。” 已是夜深时,居家灯火通明的客厅,居小妹语气身形夸张的连说带比划,跟坐在客厅里的大妈和父亲讲述着今夜的故事。 似乎谁也没在意,小妹在叫人的时候,把大妈前面的「大」省略了。 经过老黄这一段时间的调理,老居比以前端正许多了的脸颊,因为激动,嘴角挂着口水,越是急切,越是口吃。 “我,我,他们算,什么,家长,我才是……” 居小妹偎在爸爸的怀里,“爸!不着急,慢慢说。” “你呀!好强了一辈子,争呀,争呀!有意思吗?以前你身体好的时候,把墨涵资助的孩子们也都当自己家的孩子用了心照顾,这时候不用争,孩子们自然都记着你的好。 行善事,做好人,必然有好报。现在不好吗?咱家比起你费尽心机在外面打拼的时候,如今孩子们的事业做得更大。” 老居梗着脖子,气呼呼的;“小,小浩是,小妹要她,大哥,墨涵收养的,我,我们,夫妻,俩,才是小浩,正经的家长。” “爸!没人说你不是小浩的家长,您想呀,明天要出门,是不是该早点睡,好精精神神的去见小浩女朋友的父母。”没有想到最能揣摩老居心思,开解老居的竟是少言寡语的居汉典。 “爸,妈;二哥说得对,你们好好的休息,明天我开车带您和妈去。”二哥搀着老爸,居小妹虚扶着大妈,边上楼,边说话,话语声带着鼻音。 不时地有蚊虫从敞开的车窗飞进来,左纯便多了点有意义的事可做,挥着手里印刷装订精美的时尚杂志轰赶着。 夜市散了,广场周围五色灯光熄了。 左纯独自一人沉浸在夜空下。 星光璀璨的深夜,也是另一个黎明来临前最安静的时刻。 好哥们钱乐乐跟着父亲走了,低着头,都没和左纯告别,说一声再见。 反倒是今天才结识的乔乔,总觉得是个不着调的,临走不光和左纯说了再见,还把家里的电话留给了左纯,又再三叮嘱左纯,不行就找间宾馆住一晚上,他去和那些人求个情,做个担保人。 左纯谢过了乔乔,礼貌的和乔乔妈妈打了招呼,满是歉意的说,都是自己给乔乔带来的麻烦。 陪着乔乔妈妈一起过来的,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左纯已经知道,曾经是乔乔妈妈的顶头上司,一反整晚说话中正平和的语调,竟然笑骂道; “小迷糊蛋们的脑瓜子里在瞎想啥呢?小屁孩子还是挺仗义的,滚回家去吧,又不是遇到土匪打劫绑票,用得上你担保吗。” 乔乔妈妈一直绷着的脸,浮现出笑意,随着笑着说道; “真要遇到土匪劫道,三个小家伙早就吓尿裤子了。” “妈妈你咋能这样说我们呢!”乔乔刚要抗议,便被妈妈扯着耳朵拉走了。 “小子,你家里人来了,带到后面巷子三楼来。” 走在散去的人群最后的萧鸿轩,临走前很不负责的就和左纯说了这样一句话。 躺在放倒的座椅里,左纯揉着鼓起来的肚子。确实吃撑住了。 他这一桌也上了条烤鱼,俩伙伴都被爹妈领走了,这条来自千岛湖足足有三斤的烤鱼对左纯一个人来说,实在足够大的。 钱乐乐的父亲刚举起手,犹犹豫豫比划着,要揍儿子,就惹起一片哄笑。 “乐乐小时候打针,哭嚎两嗓子,干打雷。老钱你可是实打实的抱着儿子涕泪横流,哈哈!老钱你就别拿腔拿调作势了。” “连自己儿子都管不好,辞职算球了,怪恶心人的。” “钱局,走您了!眼睛辣的受不了了,您还是回家接着演下去。” “这一巴掌,嗨!定格画面,老钱,五秒钟了,比影视剧里特写镜头都长。” “呦呵,1,2,3,4,5,我帮你数数,啥子哟!数到5了,你这一下也没抽,嘛意思?” 一想起方才隔壁桌一群人肆无忌惮的调侃钱乐乐的父亲,左纯嘴角翘起,独自笑着。 猛地,想到如今的困局,敛起了笑容,紧皱着眉。 两年前家里动用了关系给自己转学,什么也没解释,做的干净利落。 事后私下里联系过这边的同学,得到的信息分为了两部分。 不曾裹挟在事件里的同学,对左纯突然转学表示很是迷惑,不住地追问,左纯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一起逗弄瑾儿的几个伙伴,一个个的言语不详,能统一的一个口径,事情过去了,不要再提起来,既然转学回了家乡,左纯你就好好的上你的学。 一群人打一个,吃了亏的是自己这一群人,好不好?怎就都偃旗息鼓了? 一别两年,时光如水,冲刷不去心里的那个她,终究没忍住对她的思恋,来了,再次来到了古城! 一日的苦寻无果,夜幕里蓦然间惊鸿一瞥,后来的种种意外,似乎一层层的在揭开了左纯心里两年来的疑惑。 这样的一群人,能把钱乐乐的父亲呼来喝去。 最年轻的,过来和自己说话,嘴巴毒辣的家伙,绕圈巴结着一桌人,却动辄把数亿的资金挂在嘴边。 显然在不起眼的夜市小烧烤摊聚会的这些人,身份并不简单,里面即有高官,也有商界巨贾。 “呵,都把我当个小孩子,什么事都瞒着。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弃了,我就是喜欢隋瑾儿。好吧,等你们来了,能拿出什么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嘴里咕哝着,闭上了眼睛,晨曦微明的时候,左纯睡着了,第一缕晨光落在了带着孩子气嘟着嘴的脸上。 陆清绯使劲把眼睁开了道缝,窗外天光微明,该死的,是谁五点多钟不睡觉打电话! 从床头柜上拿起一直不停颤动鸣响着的手机,看清来电显示,大哥。 陆清绯顿时完全清醒过来,习惯的蹬掉了薄被,穿着内裤,站着接听大哥的电话。 “清绯,我在赶去机场的路上,航班正常到达古城时间,上午九点。” “大哥你怎么……” “车要进隧道了,就不多说了,你来接我。” 十来秒短暂的通话结束。 已经毫无睡意的陆清绯立在高层公寓的窗前,摸黑找到烟盒和打火机,点上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看着还在沉睡中的城市,自言自语道;“来的好快呀!” 关倩对新家的满意程度足足有百分之二百。 三居室朝阳的大房子,开发商已经做好了基础装修,夫妻俩在欧阳静介绍的朋友开的家具城选了一整套中式家具,价格自然很实惠。 家电都是工厂工友们送的礼物,工友,似乎并不是个准确的词汇。 夫妻二人初来乍到,所谓的工友都是这家外资电子厂的高层领导。 假日这几天,夫妻俩去拜访了白伯伯。 这才知道伯母和静静回了古城,让关倩意外的是,白伯伯竟然很高兴他们夫妻俩的登门拜访。 言谈举止没有一点架子,平和随意的如亲近的长辈,亲热的拉着谢琦在客厅下棋,也毫不客气指使着关倩下厨做饭,自然要吃的是古城特色的手擀面。 端着个大汤盆,唏哩呼噜就着蒜瓣吃捞面,嘴里还含含糊糊念叨着,谢琦你是个臭棋篓子,比你爸差远了,连鸿轩都不如。 倒是对关倩做饭的手艺赞不绝口,一再叮咛,工休还有节假,都回这边的家来。 一遍一遍的帮着丈夫检查着行李,回古城,并不用操心谢琦短缺了什么生活必需品,那里是家乡呀! 纺织厂的家里,有着公婆,以及宝贝儿子,也是夫妻俩婚后生活了数年的家,生活用品一样不差。 和穿着睡衣在灯光明亮的客厅忙碌不停地妻子形成鲜明的对照,谢琦衣装笔挺,好整以暇的站在露天阳台上,看着微明的晨光里,无边的绿色,呼吸着南方晨时温润的空气。 “谢琦,谢大爷,你也过来帮我看看呀!有什么疏漏了,忘了给谁带礼物?” 谢琦只当做没听见,大力的做了几个扩胸,至于吗?衣锦还乡!真就在家乡摆不起这个谱,丢不起这个人。 事先谁能想到呢,夫妻两个人来到千里之外,乡音不同的南方会是这样。 这些天来关倩一直处在亢奋状态,她已经喜欢上了在这边工作和生活。 也不能怪她,就连自己也从未曾有过处处被人照顾,事事顺心的经历。 极短的时间里,夫妻俩几乎把结婚多年的梦想全部都实现了,有了属于自己敞亮的小家,安稳又收入可观的工作,等再安定段时间,把儿子接过来,一家团聚,似乎就是过上了理想的生活。 左东阳在高速路上疾驰的轿车里,扭回头看向背后逐渐显露出红霞的天幕。 通过通向古城的高速路省界入口前,左东阳示意司机靠边停车。 两辆车配了四个司机,却只载了三个赶路人。 开了车门,向紧随着停在后面的公务车走去,一夜未眠,已经中年发福的左东阳,脚步有些虚飘。 终究年龄不饶人,连夜的奔波,身体有些吃不消。 不等左东阳走近,车门缓缓的打开,三十出头的亲信王熙探出身子忙不迭的摆着手。 下了车,紧张兮兮的回手轻轻关上了车门,“左总,老爷子都睡着呢。” 左东阳趴在车窗上向车里看,一头华发的父亲和岳父盖着薄毯睡得酣甜。 “都下车抽根烟,解解乏,路不远了,不用赶时间,安全第一。” 把兜里大半包烟丢给了王熙,左东阳在路边用力跺着脚来来回回度着步。 拿出了手机,想要拨通儿子的电话,犹豫了一下,把手机又收回了兜里。 双手按着腰眼,晃动几下,挥手示意四个聚拢在一起抽烟解乏的司机上车。 背对着初生的朝阳,一前一后两台车缓缓的启动,逐渐加速,再次向着古城的方向疾驰着。 长途大巴司机大声的叫醒一车昏睡的乘客,“终点站前最后一次停车,要上厕所,要喝热水的,要吃口热乎饭的,都醒醒了。” 黎明前高速路上的服务区停车场,显得静谧辽阔。 偌大的停车场,只有李栓夫妻坐着的这辆大巴车下来的乘客在四处游走。 矮壮的李栓不但给大号旅行保温杯接满了热水,还给妻子端回来泡好的泡面。 “你也吃一点。” 李栓把妻子的白皙纤秀的手挡着,“刚才在车上我把带的面包都吃了,不饿,你吃吧。” 看着妻子抿嘴微嗔的样子,便不由得记挂起来继承了妻子柔美相貌的宝贝女儿。 混乱呀!女儿喜欢上的小子,从女儿的电话里拼拼凑凑,就是一个怪物; 孤儿,家里人口却又是众多;和女儿同年,生月大了几个月,可又是女儿低一届的学弟; 最是让李栓诧异的,不喜攀龙附凤的女儿,欢欢喜喜的说,在古城的工作已经解决了,不用实习,已经在叫宁浩的小子哥哥开的房地产公司正式上班了。 更为诡异的是,工商局工作的李栓在内部网上竟然查不到女儿所提到的房地产公司注册记录。 从西北一路赶来,或许吧!答案就在远处地平线浮现出一弯朝阳的东边,女儿如今生活的古城。 第246章 费油的灯14 萧多多蹬着坐在沙发上的爸爸爬上了沙发靠背,小鼻子上一滴热汗滑落在爸爸的密实的黑发上。 “呼!”尖着嗓子叫着,跳起来,在空中兜了个小弧圈,定格,爸爸大手插在腋弯,轻轻的被放到了地板上。 “呼呼哧哧!”萧多多再一次踩着爸爸的身子攀爬上沙发后背。 谢莹来来回回在客厅和餐厅走动着,上午的时间能挤出来让父子俩戏耍也就是现在的一点点。 “鸿轩,别逗多多了,带他洗个澡,八点半了,一会还要带他去接舅舅呢。” 接住又一次腾空飞翔的儿子,萧鸿轩起身一边用脸蹭着儿子汗湿的小脸,“你带儿子回家去陪陪爸妈,谢琦那边你不用管了。” “那怎么行?” “哼!就不是冲着回家探亲,还是省点周折,交给能解决问题的接待吧!” 萧鸿轩边把儿子脱得光溜溜,一边漫不经心的解释着。 “静静会安排人和车去机场接人,假期你也没回家过,就别管了,好好的在家陪陪爸妈。” 谢莹有些不解,但是既然鸿轩说了,谢琦回来有公干,自己去了也是白搭,索性就带着儿子回了父母家里。 纺织厂家属院,曹家二楼的客厅里,曹格楷白棉体恤配着宽松的细棉布长裤,眼睛四处搜索着,寻找摆放不顺眼的物件。 看到从主卧走出来,盘起了长发,穿着前襟绣着修竹旗袍的妻子,曹格楷背转身猛拍着额头。 曹斌开着车带着李柳和宁浩去接客人了。 小辈们跑腿,把亲家接到家里来,这样的招待,合乎两个孩子现如今的关系。 也不能说妻子不对,有客登门,打扮打扮,也是敬客之道。 只是,似乎妻子用力大了点,盘了头换了衣服,这气势由不得就有点咄咄逼人。 没来及和妻子商量,换套衣服,“当当!”有敲门声。 不是候着的客人,也是十分重要的客人。 准亲家老居两口子可也是初次登门,还带着一双儿女,礼物拎着礼物。 从亲家老居仔仔细细梳理过一圈头发遮挡着居中的地中海,就知道很是重视登门拜访这事。 居小妹挤着笑脸“叔叔,阿姨,我爸和我妈这是……” “你忙你的去,难得你爸妈来了,今天就别走了,有我和你叔叔招呼着,你该忙正事就别管了。”孙玉莲不等小妹把话说完,就推着小妹往外走,熟络的就是一家人。 “老二,公司搞活动人手紧张,你赶紧的跟着去。” 居汉典不放心的看着老妈。 “咚咚!”老居使劲的墩着手杖,抽着嘴角,“老二,走,走。”把儿子往外撵。 两对老夫妻坐在曹家客厅里,气氛有些诡异。 老曹夫妻是客气,老居的行为就是恨不客气了。 豪车,专职司机,入住五星级酒店。 对左家人摆出的阵势,老严不露声色。 当你是客人,来了,我接待。 你要反客为主,也由着你。 左家接客的百万豪车就留给左家人当摆设吧! 躲着家里两对争锋吃醋长辈的曹斌来正好。 老严一招手,很是洒脱的,在左纯父子注目下,上了曹斌开来的保时捷卡宴。 “斌斌呀!能不能找个好点的,环境好,安静的地方,坐着喝个茶,聊个天。” 曹斌扭头使劲的眨巴着眼,“钓客食府,行吗?” “没更好的地方了?” “真没有。” “得咧!动动窝,把我放到钓客食府门口,你呀,跑一趟,接客人。” 从小巷口启动车,一脚油,老严就又在钓客食府下了车。 冯红军双手抱在胸前,身后鸿居公司两个年轻人扯着条横幅,“热烈欢迎高牧先生!” 远远的谢琦就看到了。 飞机上的疑惑,不必在问谁,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所谓的选择自己这个土生土长的古城人,陪着人生地不熟的高总来古城出差,高总却又一路用听不懂的台湾土话和三个老乡说个不停,根本就没向自己打听古城的民俗风貌,根本就是拿自己做幌子而已,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接近欧阳静。 既然鸿居公司派来了副总冯红军,隆而重之的接机,至于高牧接近欧阳静的目的,谢琦已是懒得知道。 婉转的请求高总,先回家看望父母,坐着冯红军从接客人的车队专门分派的车回家去的谢琦,又怎能知道,高牧之所以会带着同乡赶来古城,正是他无意间给高牧透漏欧阳静在古城筹建新公司的信息。 上午十一点过了,林梓潼才等到纳兰和萧鸿轩敞开了办公室的门。 叮嘱把父母接到纺织厂曹家,就跟着曹斌的车来上班的李柳,午饭前不要让人来纳兰的办公室。 “我和老严都认为单独把钓客食府划分出来,很有必要!”落了坐,林梓潼就奔主题。 “经营要规范化,想要像以前一样,隐藏了公司主股东和实际控制人的身份,既不利于公司发展,也不太现实。” 皱眉点了点桌上满满的烟灰缸,纳兰和萧鸿轩相视一眼,抿着唇,低头拿起烟灰缸,倒在垃圾篓里,顺手收到了茶几下面一格。 “行,明天就去办手续。钓客食府办回个体经营户,股东还是我们哥仨,股份平分。”萧鸿轩靠着宽大的办公桌,搓着手,“纳兰。你觉得呢?” 纳兰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两圈,这个建议是老严最早提出来的。 作为风险防范,单独划分出来的钓客食府,在经济上将会完全独立,已经有了的几间公司,以及即将成立的房地产公司经营出现问题,只要钓客食府依旧正常经营,纳兰哥仨的生活还有个基本保证。 “两点,股份平分,不光我不同意,小黑子也不会答应。从预防风险的角度来说,也是鸿轩最重,我最轻。 所以还是按以前的股份比例比较合理。其次,注册法人要换换,不然的话,都是落在我的名下,不合乎这样做的初衷。” 林梓潼摆手拦住要争辩的萧鸿轩;“别争了,你们俩这一次听我和老严的安排。法人要换,人选我和老严在几家里面挑了一遍,都觉得选你们这一代人不合适,我和老严商量了一下,意思是请小妹大妈顶着。 姓和你三个不同,因为早先和老居离了婚,分了户,身份证上的居住地址也和小黑子不一样。 也算是从形式上尽可能和你们哥仨切割开来。股份怎么分我也给你们拿个主意,鸿轩四十,纳兰和小黑子都是三十。” 纳兰抢在萧鸿轩前面说道;“我同意……” 第247章 费油的灯15 曹斌没敲门,直接把虚掩着的门撞开闯进了屋。 林梓潼抬头瞪着曹斌,习惯性的叫着失职了的李柳。 “李柳,怎么回事?” 侧着身子挪进屋,李柳低着头立着,两只手搅在一起,拧巴着。 “大妈,不怪李柳,是我硬要闯进来。”曹斌缩着头,弯腰陪着笑。 林梓潼眼一瞪,“毛毛糙糙,天塌了?” 曹斌猛点着头,“差不多吧。”舔舔嘴唇,“头一回遇见,纳兰伯伯和人聊天扛不住。” “嗯!”林梓潼和萧鸿轩,纳兰同时皱起了眉,盯着曹斌。 “左纯家来了俩老头,都是一头白发,和纳兰伯伯说起话,半文不白的,我还以为挺投缘,聊得挺顺利。 没想到,纳兰伯伯突然就叫我,说这天他个老教书匠聊不下去了,还是请大妈您过去聊聊。” 萧鸿轩眉头挑起,瞅了眼纳兰,就要扯着曹斌往出走。 “等等!”纳兰拉住萧鸿轩,“斌子,你说清了,左纯家来的都是什么人?都聊了点什么?” “俩老头,一个是左纯的爷爷,一个是左纯的姥爷,还有左纯的爸爸。和纳兰伯伯谈话的是俩老的,都是一身的唐装,瞧着就挺有文化。他们三人说的话我也听不太懂,似乎这一家子挺有钱有势,说到了什么都压着纳兰伯伯。” “哎呦!”林梓潼一脸的兴奋,往起站着,随口问道;“斌子,你妈呢?拿钱砸人,那可是你妈的强项。” 曹斌歪着头瞧着闷声不响站着的李柳,“我妈在钓客食府呢。” “哎,不说是在家里招待李柳父母吗?她咋跑钓客食府了!” “这话,不好说呀!”曹斌憋着屎尿找不着厕所的苦逼脸,啃啃哧哧的。 李柳抬起了头,萧鸿轩和纳兰才瞧清了,李柳怪异的表情,既像是忍着笑,又像是憋着泪。 “曹大妈是陪着我爸妈,还有居伯伯和居大妈一起过来的。” “老居去你们家了?”萧鸿轩脸上的表情很是丰富。 “嗯!”曹斌垮着脸,“去了就和我妈俩人争,我这不是没办法了,来这躲事,谁知道吵着吵着,也顾不上做饭,到了饭口,我爸就一车拉上,来了钓客食府。” “这也好,省的去接她了,走了,叫上你妈,我俩一起去会会左纯家人。”林梓潼笑呵呵的就要往外走。 “大妈,纳兰伯伯他们也在钓客食府。”曹斌挡着门。 “姐夫,三哥。你俩也别闲着了,小妹说了,他爸爸也就能听得进去你们俩劝说。一起走吧。” 走在楼道里,林梓潼又把会议室里的周蜜叫上。边走边仔细询问着曹斌,边给周蜜安排如何配合自己。 欧阳静陪着远道而来的客人参观过鸿居公司总部,宾主心照不宣,对于节假日空荡荡的办公区走了个过场。 饭口的时间,主人一定不能怠慢了客人。 一行人数辆豪车,浩浩荡荡的就奔着钓客食府来了。 敢顶着钓客食府大门停车,就那么几个人,几辆车,其中就有欧阳静。 有点烦心,皱着眉下了车的欧阳静,惊叫道;“妈,你还用过来吃饭?” 这话似乎有语病,但林梓潼听得明白。诚然,她是不必下楼走过来就能品尝到美食,钓客食府两个创始人就紧跟在她身后。 纳兰的反应比萧鸿轩快了半拍,拖着萧鸿轩从林梓潼身边插过去,一闪,就进到了钓客食府里面,曹斌有样学样,追着姐夫一晃,也窜了进去。 留给欧阳静介绍给客人的,就剩了三个女士。 “这是我妈,高总见过的。周蜜,安居地产中介公司副总,也是诚居房地产的副总。李柳,诚居房地产公司董秘。” 周蜜含笑拦在前面,替林梓潼接过了客人递上的名片,得体大方的回递自己的名片。 “欢迎来自宝岛的客人,今天欧阳董事长招待几位,约个时间,我做东道,几位一点要赏光。” 客气的寒暄,尺度把握十分精准。 优雅的摆手相请,让客人先行。 高牧无论如何也不敢抢在了林梓潼前面,一群人在钓客食府大门口,礼让再三,还是林梓潼带着周蜜和李柳先进了门。 随着高牧的三个人,其中一人暗暗的拉了拉高牧,向林梓潼背影挑了挑眉,悄悄的手指向上指了指。 高牧不动声色的微微点了点头。 对于商界人士来讲,曾经叱咤南方商业圈的女强人林梓潼,名气比起丈夫白安东更为显赫。 假期最后一天,钓客食府就连一楼都有老客早早的定了位。 好在老严来得早,要了二楼最里边的包间,风过竹林,最为适合喝茶聊天的包间; 欧阳静也是昨晚上就打过招呼,定了间大包间。 看妻子和亲家在家里吵翻了天,匆忙带着人赶过来的曹格楷,食府当值的经理自然认得一个老板的老爸和另一个老板的老丈人,多说一句话都是废话,就把应急的小包间给了他们。 最尴尬的人是李柳的父母。 开着几百万的豪车来接他们的不是女儿的男友,自我介绍,姓曹。 姓曹还是姓什么,都不是姓宁,至于圆脸庞的青年自我介绍是宁浩哥哥的身份,就要存疑了。 刚进到曹家,有一刻间的亲切感。 结构很像自己家,单位福利房,结构紧凑的单元房。 等在室内的,却是难以言表的尴尬。 曹斌仓皇的逃了。 一边是爹妈,一边是岳父岳母,小妹还提前打了招呼,再不知死活的,就是傻子。 李柳莫名的跟着曹斌走,公司里唯一的全职员工,她很是知道,公司今天会有太多的事情会发生。 丢下的李栓夫妇,客人的身份无限弱化,看客的角色被强加。 看着,听着,莫名的两对亲家层层加码。 两居室,三居室,装修,装修带家具,装修带家具再带上全套家电,三居室装修带带全套家电包酒席。 跨越了今天双方家长初次见面的寒暄。 直奔着秦晋相连,结婚的流程。 李栓好不容易找到了个空隙,弱弱的说了句话; “亲家们,女婿能不能让我们先见见?” 第248章 费油的灯16 陆清绯跟着大哥在极短的时间里拜访过一波人物,这才知道从机场接上大哥,叨叨的所谓最新的消息,比起大哥对古城这边的情况了解程度,连补充都不够格。最后一站,不是拜访,显然是双方一早就约定好的相会。 隔河相望对岸古老渡口,河堤沿河路连绵的树冠,林荫错漏下,并肩走着陆清绯和张志,依旧躲不开近午阳光的烘烤。 两台车停在路边,前面低语交谈着的两位做主的大哥,后面亦步亦趋跟着的是表情一些僵硬的两个小弟。 赵晗,人长得高,脸如刀,说话办事也如刀切。 帝豪投资几个合伙人里一贯被推在前面处理烂事的小弟,帝豪投资切陆清绯一刀的时候,就是他黑着脸操刀。 积怨难消,话不投机,能维持着皮笑肉不笑相伴前行已是不易。 倒是有一样俩人有着共识,竖着耳朵,尽量听着前面人谈话内容。 “张总,机遇不会等人。您能想到找我帮忙,是看得起陆某人;但是您说和不说,您所处的困局,明眼人都看的到。 还是我先前的开价,在别人的开价上浮五千万,收购你另外几个伙伴的股份。 当然,您可以选择和我深层次合作,联手接收他们的股份。 至于为何要把他们屏蔽掉,有些话,由我来点醒您多余。我这边的资金已经到位,该做的,该说的,也都做了说了。 何去何从,呵呵,张总您选。” 蓦然赵晗干燥的嗓音响起;“陆老板,您到底是在帮着谁呢?” “帮谁?我是在帮自己。”陆清远停下脚步,回身直视着赵晗,目光灼灼丝毫不回避赵晗凶厉的视线。 “和我弟弟谈生意,你们想过他的感受吗?生死有你,可曾考虑过我弟弟有出路吗? 呵呵!玩不起了?就只能是你们照着自己的规则玩游戏? 可惜了,你,还有你的伙伴,过时了。 想清楚了,我可是出价多了整整五千万,按照你在帝豪占有的股份,到你手里就是多了一千万;赵总要是腰杆子硬起来呀!拒绝我的出价。哼!” 对于一上午都陪着大哥用最简洁的语言询问拜访者,是与否的陆清绯而言,大哥此时咄咄逼人的话语初听了很解恨!细思,悚然! 逼宫!很是明显的,立足上首位,丢点好处,由你选。 左右都是丢了颜面。 “陆总,你就有把握不会被那三个好兄弟囫囵吞枣吃个干净?张志脸上没有表情,话语平铺直述,含义埋着疑问和挑唆。” “人,你都认识,做过的事,你也看在眼里。由你,何去何从,呵呵,何必呢?非要把肠子肚子里九曲十八弯的念头都撤出来?过了,过了,过去了,也了结了,没必要卡在这道坎上。 您也算是帮兄弟们争取过利益,仗义,仁义; 做到了,明眼人自然看得到,干嘛呀!还想要当圣人吗? 哼哼!一起赔光赔净。 道不同,该分的时候,就干脆分了。 下河的下河,登山的登山,两相宜;殊路同归,不定啥时间还能碰头,相逢哈哈一笑,多好!何必非要绑死了沉河跳崖?” 张志闭眼低头,丧气至极。 “张哥,你决定,我跟定你。”赵晗言语殷勤。 一脸警惕的居汉典,看见从楼梯同时冒出来的纳兰和萧鸿轩,神情陡然间松弛下来。 压着嗓子,叫了声;“哥!” “老二你咋也来了?” “我把黄叔接过来了。”居汉典一笑,一脸干皮翘着。 纳兰侧头看了萧鸿轩一眼,谁说居家老二憨? 就这脑瓜子,把一物降一物揣摩的透透的; 再脾气不好,牛气哄哄的病人,在医生跟前都是乖孙子。 “还用进去吗?”纳兰手搭在门上,歪着头看着萧鸿轩。 “进呀!”萧鸿轩低声说道,“进了屋,我打哈哈,你抽冷子把你丈母娘给带走,没了针尖,麦芒好收拾。” “叔叔,大妈们好!”萧鸿轩一进门,双手合十,作揖打躬,一圈的人,磕头虫样的个个礼敬到了。 也把屋里的情况瞧了个明白。 迎着门,主宾坐着的面带倦容夫妻俩,眼神透着错乱。 左手边,穿着一身几年前潮流打扮的老居努力摆正着脸,眼睛的余光怯怯的瞟着,隔着看到萧鸿轩和纳兰俩人进屋露出笑脸的居大妈边上的老黄。 老黄腰板笔挺,白衬衣一个折子都看不见,眼神突突的像是在砸石头的锤子,敲打着眼神闪烁,装模作样的老居。 老曹笑的很爽,跳出火坑样的开心。 纳兰做配合的动作完美无瑕,露出一口白牙,给一圈人留个帅气的笑脸,腰一弯,“妈!我爸那边出了意外情况,必需要您出面去帮忙。” 孙玉莲一副阶级斗争脸,瞬间如春风吹过,桃花万朵齐开。 轻哼一声,昂扬着头甩给老居个不屑的眼神,跟着纳兰出了包间。 萧鸿轩笑的脸上肌肉发疼,今天这客请的,真是没话说了;伸头缩头躲不过,冤大头还得自己来当。 “怎么个情况?还没点菜呢?”假笑到肉疼还要努着劲,保持笑容和曦。 “叔叔,大妈都有没有什么忌口的,没了的话,也别点菜了,我去厨房捡新鲜的给安排。” 自说自话,卖个乖,打个转出了包厢。 跟楼道里站着的服务员交待,这间包厢四凉四热两道汤,让厨房安排最新鲜拿手的,量一定要足; 酒水也尽着高档的上,账就记到纳兰账上。 风从东西两面敞开的窗户拂过一屋的紫竹,疏影摇曳,竹叶婆娑。 东西向长的包厢,被屋中间竹丛隔开两边,屋角香炉燃着的熏香却依旧弥漫了整间包间。 左东阳不住地挪动着屁股。 整套青石的案几,打磨光洁,一点也不櫊屁股,坐在上面甚至是清凉宜人。 偷偷从家里跑出来赶来的乔乔,有曹斌在场的时候,左东阳不方便问,乔乔也不敢随意多嘴。 趁着曹斌离开的功夫,左东阳急切的和乔乔低声做着交流。 早上找到儿子,从儿子嘴里问出来的,都是些模模糊糊的消息。 对方很有钱,很有权势,具体的,似乎就没有个准确的定位。 乔乔不愧是有个付区长的母亲,某些少有人知的消息,昨晚回家挨过老妈一顿训斥,原本只是隐约猜想,倒是得到了证实。 左东阳听的鼻尖溢出层细毛汗,一旁,儿子左纯没心没肺的打着哈欠; 隔道紫竹丛,屋子另一半,相比起规划为临时休息的这边,石墩和石几透着精巧,作为用餐的三块山石支起来的原木大圆桌,要阔大太多。 围坐在桌边的三位银发老者中,骨架粗大,赤红脸庞的老严,相比起另两位,骨肉匀称,很有些鹤发童颜味道的老人,缺失了股子富贵气。 左丘和亲家王安,很是理所当然看着论起岁齿年长几个春秋的老严,摆弄着烧炭的小茶炉煮茶。 见了面,才聊过两句,两亲家对了个眼神,就达成了共识。 自报家门教书匠老严的这个老者,该是个和俩人启蒙相似,上过私塾,人生并不得意,在某个偏远地区中小学教书育人了大半辈子。 而一早去接人的小年轻,晒的黑红的脸,老实暴露出,是给老板开豪车的小司机。 这间店,环境和装修倒是上品味,只是一身半新不旧棉布衣卦的老严显然和奢华扯不上关系,明眼人不难猜出,这是为了待客,暂时借用充门面。 时近正午,还在鼓捣一壶残茶,也不张罗着叫服务员来点菜,更是印证了二人的猜想。 豪车以及此时身处的高雅所在,都是拿来抬高身价的道具罢了! 左东阳歪斜着身子,错开了屋中间的格挡,一眼瞅去,老父和岳丈神情倨傲,暗暗心里叫苦,正要起身过去。 “挷挷!”两声扣门,不等屋里有人应声,包厢的门从外被推开,孙玉莲和林梓潼被几个孩子簇拥着走了进来。 第249章 费油的灯17 丽丽太喜欢这个小阿姨。 小阿姨的手柔柔软软的,脸很白,一对有着长长睫毛的眼睛又亮又大,一眨一眨,像是在说话; 红润的嘴角弯弯上翘,老是带着温和的微笑。 以前最喜欢的小姑姑黑,没小阿姨漂亮,嗓门老大了,总是吵吵个不停,还老是爱用手掐丽丽粉嫩的小脸蛋; 妈妈说,哪是因为小姑姑嫉妒丽丽长得漂亮,丽丽觉得妈妈说的一点都没错。 最最重要的,小阿姨会用甜美的嗓音绘声绘色的讲动听的故事,会画漂亮的图画; 会把丽丽提到的所有人都惟妙惟肖的画在纸上。 丽丽毫不犹豫的在最喜欢的阿姨,姑姑排行榜里,把居小妹挪到了隋瑾儿后面。 拗不过丽丽,隋瑾儿昨夜跟周蜜母女俩回了同在河堤路不远的家。 夜里三人挤在一张大床上,兴奋的睡不着的丽丽叽叽喳喳,直到两点才休息。 早上起床,周蜜没叫醒床上睡得香甜的一大一小两个漂亮女孩子; 做好了早餐,给隋瑾儿留了个条子,便出了门。 一身素色汉服,是周蜜生丽丽前买的,生过孩子发了福,年纪大了,带着孩子,没机会穿,一直压在箱底。 以前,周蜜是不好意思把自己穿过的衣服送给隋瑾儿,一张床上睡着聊天,越看隋瑾儿的气质模样,越和那身汉服裙搭配。 翻找出来,让隋瑾儿试穿,美的竟是难以用言语描述。 送给隋瑾儿,隋瑾儿也大大方方接受。 周蜜给丽丽准备的是泡泡纱的白色公主裙,隋瑾儿给丽丽梳了个丸子头。 两人顺着路边树荫一路走,衣袂随风飘荡,仙女和天使组合,吸引了无数路人的眼睛。 三楼上没找到家人,留在会议室的人嘴里酸溜溜的说,人呀,都去了钓客食府。 一大一小不急不缓的又找了过来。 漂亮的事物所有人都喜爱,漂亮的女孩子走到哪都能得到格外的照顾。 钓客前台服务员喜滋滋主动领着路,帮美的没了烟火气息的两个小美人推开了包间的门。 —— 进门是客,客人却显然没有作为客人的自觉。 左丘和王安脸上掩不住隐约泛起怒色。 要不是进了门就在随行的晚辈照顾着,搬椅子请落座,找茶盏斟茶的两个有了年纪的女子,眼光犀利,气场实在太强大。 俩人可不会忍了这么久。 好在老严复述的自家情况,说不上是帮腔美言,却也实事求是,讲的都是客观事实。 左家和王家两块地里,如今共有左纯这一根独苗; 往前百十年,左家和王家都是实实在在的家有良田千顷,都是一方根深枝茂,诗书传家的大户人家。 现如今新社会不允许家有千倾地,但是可以有家资千万。 当然了,左家的家产绝不止一千万。 左家的儿子,也是王家的女婿,左东阳,名下有4S店,还有间加油站。 这还不算完,左丘和王安承继了左家和王家书香门第,金石古玩的爱好。 至于如今在当地收藏界名声显赫的二老,手里有老祖宗留了的多少好东西,是个谜。 这可不是老严信口开河,而是二老自己个炫耀出来,却又挤眉眨眼,闪闪烁烁,语焉不详。 终归一点,左家很有经济实力。 老严提起了,隋瑾儿平时的医药消费,以及后续即将去美国做手术不菲的费用,二老表示,左家有能力承担,也愿意承担。 至于为何在这件事上陡然来了个大转折。 话就要扯到两年前。 一家人担心远隔千里独自在古城的左纯,招惹上了是非,一致通过,把左纯的学籍转回了家乡。 偶尔的机会,二老在左纯书房里看到了一幅白描仕女图。 打眼一瞧,就知道绝不是古迹,是新画不久。 画作技巧显得稚嫩,细看却很有味道,所谓的味道,就是说画作之人在布局构图上有着罕见的天赋。 左家第二代,左东阳学的机械,做了商贾。 第三代的左纯,大学先是选修中文,转学籍转到了国际贸易。 二老瞅着家学在俩人有生之年就要断代。 左纯偷来的隋瑾儿画的这幅画,蓦然间象是给二老指明了个方向。 山回路转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背着儿女,俩人偷偷来古城找到了隋瑾儿,见了本人,气质容貌都喜欢的不得了。 回家和儿子女儿商量,一直孝顺的儿女们,这一回态度很坚决,死活不同意让儿子左纯再来古城联系隋瑾儿。 过不去,行不通;非要棒打鸳鸯,不给两个年轻人一丝机会。 左纯开的车上装有gps定位器,往古城方向刚刚偷跑出省,左东阳就已经知道了儿子的行踪; 也猜测出儿子这是被从古城来玩的同学勾起了对隋瑾儿的思念。 能够等到左纯自己主动联系家里,还是二老起了作用。 这一次,俩老人强烈要求儿子女儿给孙子恋爱自由。 把胸脯在着急上火的儿女面前拍得山响,有问题他们出面扛! 老严总结,左纯表示真的很喜欢隋瑾儿,情真意切; 左家经济条件好,也舍得为未来媳妇儿治病花钱; 左家老辈人看上了隋瑾儿的资质天分,想要隋瑾儿接着传承家学。 孙玉莲侧脸瞅着林梓潼;似乎都是好事呀!老严干嘛要大动干戈,把俩人都给叫来了。 林梓潼横了孙玉莲一眼,轻哼了一声。 “我家瑾儿要是手术失败,彻底失聪,你们还能接受她吗?我们家瑾儿身子弱,有哮喘病,如果以后因为身体原因,不能生育,为你们左家延续香火,你们怎么办?” 林梓潼和孙玉莲进门,老严有意的没做介绍,左丘和王安自己猜测,是两位距离不远,血缘不近的,可怜隋瑾儿是个孤女,有些身份地位的妇女。 就象老严自己介绍自己说的,看着隋瑾儿长大,为孩子未来操一份心。似乎只是份人间善意的热情,终身大事,远不足以代替隋瑾儿做出决定。 林梓潼的问话,很直接,很无理,也很难回答。 王安看着气势咄咄的妇人,露出个你这人十分无趣自大的轻蔑表情,也不顾左丘制止他的眼光。 “隋瑾儿并不是遇到左纯才有了身体缺陷,我们家凭什么要为她负责到底? 不知你们安的什么心思,真的是为隋瑾儿考虑吗? 以后不可知的情况会引起什么变化,和现在左纯和隋瑾儿交往根本就没有矛盾。 或许你们中的一些人,曾经资助过隋瑾儿,一时而已,谁又是想着对隋瑾儿的一生负责呢! 做左纯的女朋友,现阶段,起码能够得到我们家的资助; 你们也了解了,我们家的经济情况,能给隋瑾儿的远不是你们能够提供得起。 即便隋瑾儿以后不能满足左家媳妇的要求,也是得到了一段时间的物质帮助,她也没失去什么,反倒是占了便宜。” 隋瑾儿立在推开的门前,侧着的脸煞白。 丽丽不耐烦的用力扯着突然呆呆站住了的小阿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隋瑾儿身后的走廊,咧开小嘴笑出声来。 “伯伯,伯伯。” 听见纳兰醇厚的嗓音;“进屋……” 隋瑾儿向后仰头,瞬间翘起了唇角;“纳兰哥哥。” 孙玉莲在林梓潼问出问题的时候,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老严会叫她们过来。 似乎左家人带着诚意,而左家的家庭条件算得上相当好。 可是很微妙,这边的一大家子人很在意的一丝微妙的差异。 就在林梓潼的问题答案中。 “两位老先生。”孙玉莲的笑散发着冷气。 “北马南曹,应该有所耳闻吧?” 当今古董收藏界两位蜚声中外的大家,左丘和王安自然不会不知道。 “我姓孙,是瑾儿的大妈,外子姓曹。”孙玉莲话说一半,停住了。 眼里看到了滚地雪球似的冲过来的小宝贝丽丽,弯腰抱起丽丽,眼角余光看到门口似乎陡然一亮。 隋瑾儿素衣白裙,大大的双眸里透出柔弱伤悲,被嘴角含着抹冷笑的纳兰环着肩头带进了屋门。 第250章 费油的灯18 和李柳分别站在林梓潼与孙玉莲的潼身后,周蜜轻轻的; 哼!了一声;坐在孙奶奶腿上小嘴贴着奶奶弯腰送到嘴边的耳朵夸着小阿姨的丽丽,听见妈妈熟悉的声音,仰着头看到妈妈蹙着眉示意着围坐在桌边的长辈们,吐出粉色的小舌头,嘻嘻笑着。 “奶奶好!爷爷好!”站到了地上,礼貌的和林梓潼和老严打过招呼; 小脸上水汪汪一双大眼看向妈妈,另外两个陌生的白头发老爷爷脸色好难看呀!能不能不打搅他们了? 周蜜轻轻摇头。 丽丽情绪不高的围着桌子转到左丘和王安面前,“爷爷们好!” 王安可以说自己忽视了屋对过女婿咧嘴眨眼丢过来的表情,也可以推说也没人做介绍,大家互相都很陌生。 北马南曹,如何还能不熟悉呢? 猛地吸了口冷气! 北马的名声更多来自于博学,收藏界大多是在某一类,或是某一时代研究有成,很少有人能够象北马,从先秦到清末,金石书画都称得上大家; 定居香港的南曹,年纪大,该是上一代的人物里,硕果仅存的大收藏家。 相比起来,六十来岁又是在鉴宝节目露面,又是作演讲的北马,还是个年富力强的后生小子; 南曹很少出现在公众视线里,却在收藏界名声显赫,这要归功于南曹的收藏,量大,质高。 南曹到底收藏了都少宝贝!没个定数,传言却是满天飞。 因为南曹很有钱,满世界的拍卖会请的代理人往回买流失在外的国宝,光是随便一件就能当镇宅传家的宝贝,抢购回来直接捐献给国家的就有十几件。 女子姓孙,夫家姓曹,刻意提到北马南曹,王安睡的半醒迷瞪着也立即能想到,态度突然嚣张的这个女人就是有南曹之称的巨富曹家的掌家媳妇,孙玉莲。 而被孙玉莲礼敬三分的老严真会是个人生不得意的教书匠? 今天这,左丘悄悄扯了扯拧眉不语的亲家的衣角,笑着向摇着小脑袋,眼睛不停的瞅一眼身后的丽丽招手。 “你叫什么名字呀!来来,来,爷爷送你个小礼物。” 看到白发爷爷手里晶亮的珠子,丽丽眼睛一亮,抿着小嘴回头看着妈妈的脸。 妈妈板着面孔在默默摇着头。 “谢谢爷爷,我不要。”小嘴说着话,盈盈的弯腰鞠了个躬,踮着脚轻轻的走回了妈妈身边,仰着小脸,一脸的得意,等着妈妈的夸奖。 “这,严老哥,已经拿出手了的礼物,让我怎么收回呢!”左丘打着哈哈,向老严求救。 即便是不懂行,老严也能知道,左丘仓促间从腕上取下的这串手串价格不菲。 轻笑道;“家里的规矩,小孩子不许收外人的礼物。左老您要体谅,可不是针对您的。” 十来分钟前,老严这般推脱解释,左丘只会是觉得老严矫情做作,太虚伪。 左丘摇着头,一副丢了面子,却很是无奈的模样,重新把随身带着把玩了多年的手串戴回手腕。 谁也没忽视进屋来的隋瑾儿。 隋瑾儿的视线慢慢的扫过一屋的人,不同的人便从交汇过一眼的水汪汪的眼波中读出了不同的意思。不解,恼怒,抗拒,委屈。 最后,隋瑾儿鼻翅轻颤,一手一个拉着孙玉莲和林梓潼,黑白分明的眼睛蒙着层水雾,看眼这个大妈,又瞧眼那个大妈。 闺女受尽了委屈的小模样,孙玉莲心痛的就要拍桌子撵人。 林梓潼攥着隋瑾儿的手,低声叹了口气,一副很无趣的表情,看了眼在挠头的老严。 被林梓潼临时拉来,周蜜至头至尾一言未发。 情况不明,很可能做的越多,说得越多,错的越多。 报复左家,用不上这么大的阵仗;别说是老严和两个老佛爷都出面,小一辈里随便来个人,事都办的妥妥的。 有心促成隋瑾儿和左纯这一对,更是不必劳动如此多的长辈们,即便是交给自己接待左家祖孙三代人,也能拿捏好分寸,把事情办的敞亮又漂亮。 家里几位长辈显然刻意的在隐瞒身份,想要低调。 很失败,低调不下去。 老严掩饰的很好,两位老佛爷进门后也是尽量收敛着气势。 是左家两位老者,今个眼拙了? 似乎也不对,左家的态度绝对算得上诚恳,也拿出了十分的诚意; 就连左纯已经办好的出国留学,都肯停掉,愿意拿出一笔资金投在古城,让左纯在古城一边学着经营公司,也便于陪伴隋瑾儿。 偏偏老严的为难,林梓潼的不喜,孙玉莲的震怒,都不是装出来的。 纳兰时机拿捏的正好,抢着双十合十和左丘和王安致意,含笑说道; “二位老先生,我是这间食府的经理,不好意思,这间包房有客人提前预订了,多包涵,请你们谅解。” 说着话肃手相请左丘和王安出去。 被客气的请出门外,王安突然皱着眉扭脸看着一直在苦笑的女婿,“这饭店的经理为什么就只是请我们离开?” 萧鸿轩双手抱胸靠在走廊墙上,懒洋洋的插话道;“因为是我订的包厢,请的客人就是屋里坐着的,我们自家人在一起吃顿饭。” 已经品出些别样味道的左丘,急忙拉着又要被呛出火气的亲家往楼下走。 “左总,上有老下有小的,你不容易呀!”萧鸿轩含笑看着左东阳,“既然不远千里的来了,就带着老人家们在古城转转,看看。没什么事,我们就是想让家里的孩子把正常家庭孩子谈恋爱,谈婚论嫁,该走的过场经历一遍。” 左东阳已经从乔乔那知道了萧鸿轩和纳兰的底细,不会和老爸和岳父一样看走了眼,小看了眼前神情懒散的年轻人; 被拦在门外的萧鸿轩一句“上有老,下有小,你不容易呀!”勾的差点落了泪。 儿子捅了篓子,怕孩子有心里负担,要瞒着实情; 家里老人年纪大了,也不能让受了惊吓,还要接着说谎话,十分的麻烦,只敢说成一分小事情。 左东阳苦笑着,抱拳拱了拱手,“认萧董见笑了。” 萧鸿轩错手拉过独自出来送客的周蜜,要来张周蜜的名片,双手递给左东阳;“有空再联系。” 摆手请周蜜送左东阳离开,一扭头,乐呵呵的拦住了左纯,看着哭丧着脸的大小伙子,“行了,行了,老大个男人了,照顾好爷爷他们。 精神点,又不是世界末日!一切皆有可能。” 手一伸,薅着弓着腰的乔乔衣领,“小子可以呀!胆够肥的。你妈知道你来这?” “我妈不知道,她把我锁在屋里,我是从窗户爬下楼的。” “几楼呀!” “三楼。”乔乔脸上挤出笑模样,伸出三个指头晃着。 萧鸿轩松开了薅着衣领的手,乔乔刚放松下来,不防萧鸿轩反手就是个爆栗子敲在了额角。顿时抱着头,叫着痛。 “这就给你妈打个电话,浑小子,从三楼往下爬!你不折腾死爹妈不行呀?就和你妈说,是屋里的大妈大爷让你帮忙陪着左纯家人。” 抱着脑袋,脸笑成了花,乔乔答应着,猛推了一把还在为萧鸿轩一句“一切皆有可能。”又是喜又是忧,站着发痴的左纯。 “走走,走了,我领你们去找家最地道的古城风味饭店。今天饭算我请,钱你先帮我垫着,我妈把我的钱包收了……” 看着两人勾肩搭背隐没在楼梯道,萧鸿轩边笑,边摇着头进了包间。 “这屋的账也记到你账上。”忍着笑,伏在纳兰耳边轻声说道。 纳兰挑着眉头,“我岳父岳母招待客人,记我的账,没问题。静静来了客人,说是要谈新公司的业务,也挂在了我这个光杆董事长账上,牵强点,也能说得通;可这屋呢?是不是都是你的家人,挂你账上才对吧?” 萧鸿轩用眼光瞄着老严,意思很明白,那可是你亲爹! 第251章 费油的灯19 周蜜在走廊里遇到钓客食府服务员,男男女女皆是贴墙避让,笑容谄媚,远远的就抢着打招呼。 周总…… 钓客食府建立以来,曾经只有一个人享有所有员工姓氏加上「总」尊称。 那个人也是个美丽女子,曹秀秀,曹总。 如今多出来了个周总,一个举手投足艳光四射,巧笑嫣然四处灭火,折服了整间食府的妙人儿。 周蜜无心细究怎么在见多识广,傲娇气十足的钓客食府一众员工心里就升格成了周总。 钓客食府如假包换的俩大老板在顶头的包厢陪着长辈们安然享受着午餐,被钓客食府老少员工不分年龄大小都亲切的叫「静姐」的欧阳静,把着走廊另一头的大包间,杯筹交晃,在招待远来的嘉宾。 最是让周蜜分心的,还是对着楼梯口的包厢,另一个钓客食府老板的父母所在的包厢; 进门打个招呼,十秒钟不用,从李柳爹妈呆愣茫然被动的样子,就知道这边的戏彻底演砸了。 换位思考,换了自己也会这样。坐了一夜的车,想要瞅瞅毛脚女婿,没想到陪着女儿开车来接人的小伙子不是女儿的男朋友,如果不是为了保持未来老丈人的矜持,差点就摆了乌龙。 再往后,越来越听不明白,看不清楚。 准姑爷难道不是孤儿吗! 一对亲家不行,等着的是两对亲家。 这姑爷家的长辈还真都不掺假,都疼姑爷; 吧嗒吧嗒嘴,给孩子准备结婚的房子家具攀着劲往上涨。 最是难得的,没虚头,直接丢银行卡给自己这个亲家。百八十万的像是百八十块。 周蜜敬了宝岛来客一杯酒,剜了只会自顾自吃肉喝酒的鸿居公司副总冯红军一眼,转身打电话拉来了隔壁三楼正吃午饭,能说会道的陈晨来当临时的壮丁,麻溜的来给欧阳静当个陪客。 肚子里腹诽着纳兰和萧鸿轩,组建公司就只会找闷头做事的,有眼力见,嘴皮子利落,会哄人高兴的就没几个。 亲家见面陷入僵局的这边,在走廊里吆喝一声,「李柳你过来」。 楼道里站岗的居家老二你也给我进来。 多了俩小辈,屋里的气氛暂时活跃多了。 根本的问题,还是李柳爹妈最想见的是宁浩。 叫过曹斌,去,把宁浩替换回来。 抹头对着一桌的长辈,领导吩咐员工的扑克牌工作脸,又是笑颜如花; “都怪宁浩,早就让他学个驾照,扭扭捏捏的,早上接您二老,需要斌子开车去,小浩就要替斌子顶班。呵呵!我已经让斌子去替换小浩,马上,不一会宁浩就过来。” 看着李柳爹妈的脸色阴转晴,周蜜呼出口气,叫进来服务员,加了两个招牌菜,这才双手合十作揖,陪着歉意出了包间。 已经带着一肚子怨气,回到顶头的包间。 坐下了,才听了几句,火气就压不住了。 “鸿轩,干嘛呢!瑾儿,吃饭,别像个鹌鹑低着头,三哥叨咕,就让他叨咕着,饭点吃饭的时候,啥也别搭理,先吃饱了肚子。” 心疼的搂着要把头扎到桌子下面去了的隋瑾儿。 使劲的瞪着手里展开着左纯爷爷遗留下来的一幅白描人物画的萧鸿轩; “妈妈!”丽丽眼里噙着后悔的泪水,用力的用脸颊蹭着妈妈的大腿。 好像都是自己夸小阿姨画画好的话给小阿姨惹了祸。 揉了揉隋瑾儿给丽丽扎的丸子头,周蜜皱着鼻子,气狠狠的瞪了纳兰一眼。 好吗!你不帮着瑾儿劝说鸿轩,明着好言好语在夸瑾儿画的好,有天分; 实则在旁添油加柴,火上浇油,有你这样的好哥哥吗?亏得瑾儿还说最喜欢的哥哥是纳兰哥哥。 “周蜜,这事你不要插嘴。” 老师林梓潼竟然也帮着萧鸿轩作恶! “老师,瑾儿……” 林梓潼皱着眉,摇了摇头,先是制止了周蜜嚷嚷下去。 “这件事错在瑾儿,却不是错在当下,也许,同样的错误不只是发生在瑾儿身上。 鸿轩现在教训瑾儿,也只不过是亡羊补牢,求一个为时未晚,差强人意的结果。 回头,我和老严会批评鸿轩,纳兰和静静。当哥哥姐姐可不是光让弟弟妹妹们吃饱穿暖就行了。 弟弟妹妹们有什么特点,什么超人的天赋,一年年的过去,都是睁眼瞎,看不见!要等到弟弟妹妹们错过了最佳开发天赋的年纪,从外人处才知道。” 林梓潼手指指着纳兰,“纳兰你做的最差劲;稍稍有点不顺心,就闹情绪,丢下工作和老父亲不管不问,这两年你心里有过弟弟妹妹们吗?你给弟弟妹妹们做了个什么样的好榜样呀!” “大妈!是我不好,您别骂纳兰哥哥了。”隋瑾儿嘴咧大大的,使劲忍着,不哭出声。 “呵!这就要帮你哥哥们求情上了?十年前,也别说十年,三年前,用心引导,再为你找个名师,报考个合适的学校。丫头,今时今日,你的未来可期,家里人只会是为你高兴。 错,就是错了!早一天找出来,早一天补救也好,改错也好,都要诚心诚意的。 你有什么错,前些年,还是个小孩子家家的,能知道什么?就是有,也就一丁点,米粒大;错的是他们,做事不上心,耽搁了你的大好前程。”老严罕见的发了火。 孙玉莲竖起一只手指,向林梓潼晃了晃,无声的做了个「一千万」的口型。 林梓潼默然摇头,凑在孙玉莲耳边,低语道:“不会要的,太多了,咱俩打趣,给个十万八万还行;多了,这些孩子们不会接受。” 孙玉莲叹了口气;“别怪你爸爸和林老师事事求全。大家也都知道,你们已经做得很用心了。可是,十年树木百年育人,最是紧要的就在上学的十来年,能多花一丝心思,就可能造就不同的人生。” 周蜜耳朵里听到的声音开始恍惚不清。 骤然间,她想明白了,为何隋瑾儿被左纯一家人看重,这边的家里,老少却都带着怨气。 下意识的抱紧了坐在怀里的女儿。 这一家人是把隋瑾儿当亲人,自己的妹妹,女儿看待; 无论隋瑾儿是什么样子,有着何种优点,又有着什么缺陷,都会倾其所有关爱着她; 而左家人,从左纯到他的爷爷,是一种接纳外人的眼光,挑剔的寻找着隋瑾儿身上的亮点,像是挑拣货物,估算着性价比。 如此思维方式下做出的选择,谁能够保证未来在一起生活时间久了,隋瑾儿身上的优点淡了,缺点却被无限放大的时候,左家人还会善待瑾儿吗? 最苦天下父母心! 周蜜低头看着小脸煞白的丽丽,柔声说道;“伯伯们是心痛小阿姨,可不是在责怪她,没事的,丽丽不哭。” 第252章 费油的灯20 碧空如洗,晴空万里,一丝云朵也没有的碧空里红日高悬; 日影西斜,刚过了午时正是一日里最热的时候。 空气闷闷的,一丝风也没有,河堤路边的垂柳,万千柳丝静静的垂挂着,宽阔的河堤路路面被烈日晒得蒸腾着热浪,反射着晃眼的白光。 陆清绯打开车尾箱,拿起一瓶矿泉水,入手,温热的感觉。拧着眉,把水瓶又放了回去,直起腰眯着眼横过马路。 稍后,满脸流淌着热汗,抱着从小超市买的冰冻饮料匆匆走回了河岸这边。 河堤路边向河床凸出进去一块的地方,被围栏圈着,中间摆了石墩和石桌,陆清绯将手里抱着的饮料放在石桌上,从兜里掏出顺道买来的湿巾,分别递给一脸油汗的大哥和张志,帮着拧开了两瓶饮料摆在二人面前; 招呼好了两位大哥,手里拿着两瓶饮料走到树荫下的围栏边,递了瓶给斜靠着栏杆的赵晗。 “赵哥喝着,你也走动走动,不动窝还没感觉,站太久了,走路腿发硬,差点栽个跟头。” 赵晗灌了两口冰凉的饮料,抹了把汗,想到方才陆清绯走路怪异的模样,真就听劝的扶着栏杆遛着步子。 “赵晗,你过来。” 张志丢下手里被汗水渗透,变得温热的湿巾,白胖圆润的面颊拧出了明显的竖立的线条。 “我决定接受陆老板的条件,咱哥俩商量一下,如何说服……” 靠着栏杆,陆清绯暗暗松了口气。 真是一场好戏呀! 大哥今天所使用的任何一种手段都不新奇,难的是节奏掌控准确。 和张志的谈话,就像是一场拳赛,试探,挑逗,虚招,重拳; 一整套张弛有度的组合拳,根本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对于张志要求给时间考虑考虑,大哥的态度好强硬; 一个小时之内给答复,过时不候。 成了,结果是大哥又一次战胜了他们,拿到了想要的成果。 张志和赵晗当着陆家兄弟俩打着电话。 陆清远坐在石墩上,默不作声小口喝着饮料。 陆清绯靠着围栏,不住挑着眉头。 这俩人也都不简单,一旦下狠心做出了决定,胳膊肘立马拧了个向。 张志和赵晗很快便商量出了说服另外两个伙伴出让股份的策略。 陆清远报价愿意在已有的报价之上,整个公司股份上浮五千万; 俩人自作主张变更成多出价三千万;先联系了有意全家移民的封标,借了陆清远的名义,许诺私下多给了封标三百万。 最后是在房产公司主事的老李,赵晗打的电话,开口不说这边要收购股份,张口先问,李哥你把我的股份收了吧!按着如今有人出的最高价就行; 反正公司的资金被李哥您控制的房产公司压死了,有没有什么猫腻,兄弟也不想追究。 当兄弟的大方,哥哥你也看在兄弟情义上,要是能比外面的报价多出点,兄弟我自然念着李哥的好。 摆明了是在触老李的霉头,恶心完了,又将了老李一军。 老李顿时就炸了锅,俩人在电话里陈年滥套子,碎芝麻烂谷子,扯的一地鸡毛。 赵晗这边挂了电话,半分钟,老李的电话就打到了张志的手机。 张志顺着老李抱怨赵晗的话就把话题带到了卖股份上面。 却把联系到陆清远加价收购编排给了封标,指了条道,让一腔委屈,情绪低落,叫嚷着要甩锅不干了的老李去找封标询问具体价格。 兜了个圈,等封标再打来电话,老李已经和他商量好了,俩人一同把手里总计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出让给陆清远。 事情办成了,还给陆清远省了七百万。 和陆清远商定好明天早上到公司办理股份转让手续,张志和陆清远握手告辞。 “陆总,我这可就已经和你绑到一条船上了。” 陆清远摇了摇攥着的手,“张总做事痛快,我也不会亏待了您和赵总。先前没提起,现在可以说了;您二位该留心经营情况和你们差不多的公司了。” 张志一愣神,白胖的脸上,不大的眼睛眯成了条缝。 陆清远笑意玩味,“他们只配在单独项目上合作。” “哦!”张志眼睛骤然睁大,面露喜色。“陆总,您才是高人,哈哈哈,哈哈哈。” 陆清远陪着张志仰头大笑;“哈哈哈……” 陈晨既能娓娓动听的述说古城这边的风土民情,历史典故; 也能扯明星艳事,花边新闻;财经消息,政策法规也随手拈来,聊得头头是到; 还能拿腔拿调学着台湾腔说国语,陪着客人哼唱一段台湾土语的小曲。 有了陈晨的加入,包间里的气氛立时活跃起来。 反而是主角欧阳静,有了空隙,安静的置身事外审视着一桌的客人。 陈晨很像很像一个人,小黑子。 语言天分超级高,言语诙谐幽默,生动有趣; 不认生,见啥人说啥话,却又不是一味的瞎聊; 往往在嘻嘻哈哈轻松惬意时,不经意间,便把对方的意图摸清了。 显然周蜜提前和陈晨打了招呼,她才会花心思帮着自己试探高牧一行人的目的。 可就奇了怪了,自己在古城这边新房地产公司还没有注册,远隔千里的高牧咋就能闻着味,带着朋友找过来了。 欧阳静借口上卫生间,直接推开了走廊顶头的包间门。 “高牧他们想要参股房地产公司。” 简洁的一句话,就把来客的目的说了出来。 省了事了,这屋里把筹建中的房地产公司高层全都集合在一起了,加上三个长辈,不是高级顾问就是必然的大股东,不用召集,就是公司决策层的会议。 见大伙的眼睛都盯着自己,萧鸿轩朝纳兰挑了挑下巴。 “董事长,这事你得先拿出个态度。” 纳兰面无表情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嘴,“我去定明天回美国的机票。” 隋瑾儿紧张的不敢吱声,美丽的大眼睛在对面绷着脸的大伯大妈脸上瞄来瞄去。 周蜜噗嗤,笑出声来。 “行了啊!逗乐子也要看看,看吧咱家瑾儿吓得。” “妈妈,大帅哥伯伯不是要去美国吗?”丽丽忽闪着长长的睫毛,看眼一脸的苦涩的静姑姑,又看看装模作样站起身的纳兰伯伯。 纳兰伸手从周蜜怀里抱起丽丽,露出了笑脸,柔声说道;“伯伯舍不得丽丽,所以就不去美国了。” 丽丽从纳兰肩头用力朝着欧阳静伸出小脸;“静姑姑,你不用着急生气了,大帅哥伯伯他不走了。” 老严和林梓潼交换了个眼神,“人刚到,意愿是意愿,具体想法还不清楚,这事不着急。鸿轩你和纳兰也过去和客人打个招呼,来了都是客,别失了礼数。 瑾儿,你先带着丽丽去三楼午休。 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把绘画当做职业;心里别有压力,只要是你仔细的想好了,做出来的任何决定,我们都会支持。” 隋瑾儿安静的起身点头,不声不响的牵着丽丽出了门。 “哎!”孙玉莲重重的叹了口气,“说着容易,孩子心里能没负担吗!瞅着闺女这样子,我心里就不舒服。” 不满的瞪了女婿和萧鸿轩一眼,才要再提出给他们的基金捐赠。 林梓潼抢在孙玉莲又要张嘴提起要给钱前面,冲着纳兰和萧鸿轩摆手;“去吧,去吧,忙你们的事情去吧。” 撵走了俩人,却叫住了要一同出门的欧阳静。“静静你留下,纳兰伯伯有话和你说。” “,钓客食府将会单独切分出去,作为他们仨人。鸿轩最近忙着的,还是为了规避投资风险,单个规模都不大,连锁经营,民生民计的生意,重在稳定长久,考虑着这些年来跟着你们的人们,把大半家业都投到了商铺,公司里,提前留个后手。 你们几个呢!我和你妈商量了一下,你们也单独找个项目。 就把周蜜的美容店,晓红,小妹,还有烟霞也要算一份,我们只是个建议,具体的,你们姐妹们找时间,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 周蜜和欧阳静边听老严的讲解,边交换着眼神。 心里面惊讶和惊喜交替着。 能够让对面几位饱经世故的长辈们帮着事先考虑周详退路,这一次的纳兰和萧鸿轩定然是要把房地产公司的规模做大。 最终到底会有多大规模,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陆续出现的人物,周蜜已经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 同样是公司副总,公司几千万规模与几亿甚至是十几亿的规模,人生的高度自然迥然不同。 周蜜在桌下紧攥着的双手,不可自制的在发抖。 第253章 烟花和空气1 “你在原地等着,等我们过去。” 挂了电话,萧鸿轩看向纳兰。 纳兰眨了眨眼,笑意轻松,冲着顶头关闭着的包厢门示意着。 萧鸿轩绷紧着嘴唇,缓慢的小幅度,用力摇着头。 “真不叫上她俩?”有些意外,纳兰轻声问道,以便确认没有会错意。 “不叫,就咱俩,你开摩托带着我过去,快去快回。” 瞅见对着楼梯口包厢走出来的李柳,萧鸿轩招了招手;“李柳,如果里面的包厢有人问起我们两个人,你和大家说一声,我和纳兰出去有点急事,不会太久,很快就回来。 要是没人问起,你也就不要主动和谁提起这事。” 李柳看了眼纳兰,见纳兰暗自点头,轻声允诺道;“我知道了三哥。” 张志和赵晗哥俩走了,看的出来俩人来和大哥相会,前后整个人变化很明显,走的时候真就像是放下了肩上重担的挑夫,脚步轻盈,浑身洋溢着轻松愉悦;差不多是边走边舞,就差放声高歌一曲。 相比起走了的开心不已的哥俩,留下的陆家两兄弟,目送黑色轿车拐过一道弯,跑出了视线,蓦然间敛起脸上雍容的笑容。哥俩相视着,都是一脸的凝重。 等待大哥打电话的时间里,陆清绯趴在围栏上,双眼死死的锁定在对岸。 河岸公园葱茏的一道绿茵上面,城市新建的成片的高楼之下,隐约露出一线琉璃瓦的清幽,在视野里有些模糊,心里却清晰无比。 大哥难道不该被迎上钓客食府的二楼,以最尊贵的待客之道,相请上座? 这里是荒郊野外呀!什么环境俩地头蛇能不知道?这个时间点,老大的太阳,让哥俩饿着肚子在这里等着他们,他们俩要多不在意大哥的付出呢? 汗湿的体恤贴在背上的感觉很不舒服,过了午时后的肚子一直在咕咕作响,横过烈日下的河堤路,就是一次日光浴加桑拿浴的组合。 一手遮在眼前挡着刺眼的阳光,一手拎着从小超市冰柜里搜罗来的罐装啤酒,躲避着来往车辆,就要走完煎熬的路程。 急速而来的由远及近的机车的轰鸣即熟悉,也因为多时没有听响起过而有了陌生感。 大排量的越野机车,就在陆清绯眼前,减速,转向,直接带着两位乘客越上了道沿,驰到石桌边含笑起身相迎的陆清远身前才才噶然停了下来。 三个人的重逢,随意自然,简单的握手,互相亲昵的拍了肩头,就分别落座。 倒让随后通身大汗拎着一袋冰冻啤酒走过来的陆清绯隐约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一个被忽略的,可有可无的,随便来个人都能替代的跑腿的小角色。 萧鸿轩一边揉着被风吹的翘起的额发,伸手就从陆清绯刚放下的透明塑料袋里操了罐啤酒,“啪!”扯开罐口,仰头大口的喝着。 纳兰取了罐啤酒,并不打开,将冰凉的酒罐在面颊额头上滚动着。 陆清绯攥着啤酒罐,大腿搭在石墩上,身子有些向后倾着,有意无意的和肘弯支着石桌,俯身交谈的三人拉开了距离。 “老陆,先说说情况。”纳兰笑意淡然,语声亲和,听不出喜恶。 陆清远歪着头看人的顽皮神情和实际年纪以及平日儒雅沉稳的形象形成巨大反差,“鸿轩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 纳兰帮皱着眉头默然不语的兄弟回答道;“哪能呀!老陆你这就矫情了,家里来了好几拨子的客人,正忙着招待呢!哥俩接了你的电话,立马就往过赶,怕开汽车遇上堵车,耽误时间,瞅瞅,这一路骑摩托在大太阳地里嗮的。”举着裸露的小臂在陆清远面前晃了晃。 收起了手,盯着歪着头眉眼带笑的陆清远,笑容依旧温暖和曦,陡然问道;“给个来的理由。”问的却简短直接,直奔主题。 “想家了!”陆清远谈然的回答一样的简洁明了。 “你家在福建。” “前后在古城待了十年,我早就把这里当做了家乡。” “总要有点想法。”萧鸿轩陡然插入,眼神冷冷的像是小刀子剜肉似的盯着陆清远的眼睛。 陆清远坦然的迎着萧鸿轩凌厉的眼神,“想法有,都是能在大太阳底下晒着的。” 随着萧鸿轩缓缓的眯上了双眼,久久对视着的两人,默然僵持着。 纳兰哈哈一笑,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老陆把做成了的事说说,也把你自己想要达成的目的和要求都讲讲。” 看着萧鸿轩睁开的眼里眼神不再冷厉阴森,陆清远微微点了点头,抽动嘴角笑了笑;“我要说没留心哥几个在这边的动静,就太不厚道了。” 仰头看向纳兰一直含着微笑的脸;“我把你,鸿轩还有黑子,观察了将近十年。很多时候,为了知道你们心里的想法,我会努力的把自己代入你们的角色,试着用你们思维方式,去看去听,去做选择。” 蓦然间见到大哥敛起了调侃味的表情,无论神情还是语调格外的认真,陆清绯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头向前倾着,用心听着。 陆清远遥指着对岸;“初次见到还在建设中的钓客食府,就被他的主人勾起了深交的欲望。多年经商,钓客食府当时在我眼里就是个怪胎。 完完全全和餐饮行业的装修规则背道而驰; 人们都会对吃食图一时新鲜,做过餐饮店的都知道一个行业潜规则,开新店,有个好后厨,能新鲜三五年,经营的好,继续经营下去,为吸引客源,就要换换装修; 不然就要换个地方,老店的模式,原班后厨人马,重新以崭新的形象开业。 第一眼见到正施工中的钓客食府,我就发现,从装修设计到用料和工艺,都不是设定在使用三五年,甚至不是十年十五年。 在一次招商失败了的冷清步行街有心打造出如此精美豪奢,又违反常规坚固耐久,摆明要长久经营的食府。 他的主人,不是不谙世事的呆子,就是个极端自信又实力雄厚,惊才绝艳的人物。为了看到答案,我留了下来,一留就是七,八年!” 陆清远眨着右眼,手伸向掏出烟盒刚抽出支烟的萧鸿轩。 纳兰探出手从萧鸿轩手里拿过了烟盒,抽出一支递给了陆清绯,回头把烟盒递给了听得入了神的陆清绯。 “你不是不抽烟吗!”纳兰边给陆清远点烟,边问着,瞧见陆清远深吸一口烟,用鼻孔稳稳的吐出两道烟来,露出副老烟鬼才有的惬意模样,呵呵笑道;“藏的够深的,没个十年八年的烟龄玩不出你这样的双龙出洞。” 咂了两口,陆清远便把大半支烟递给弟弟,示意陆清绯丢到垃圾箱。 “我要是说对你们哥仨的了解比所有人都强,你们信吗!”说着话,陆清绯捋了捋粘在额头上的湿发。 “不信?!你们哥仨在一起,配合真可以说是天衣无缝,默契度高呀!”陆清远自问自答,翘起大拇指摇了摇。 “有没有人跟你们说起过,你们仨在一起有固定的套路。没有?纳兰你再想想,真没有固定的习惯? 呵呵,都知道小黑子是你仨中间的喉舌。但是,单独和纳兰你出去办事的时候,谁挡在前面掌握话语权呢!?是你,纳兰在说,小黑在一旁帮你拾遗补漏。 小黑是在和鸿轩单独一起的时候,最能放的开。而你和鸿轩俩人同时出现的时候,纳兰你一贯很少说话。” 陆清绯灌了一大口酒下肚,要压压,满肚子的困惑。 方才和帝豪投资的老总在一起时的大哥,是正常发挥状态,一个被家族培养多年,又独当一面,操持家族产业近二十年,成熟稳重,睿智的大哥。 这时候的大哥,让陆清绯忆起了少年时期,哥俩陪着父母在家吃晚饭,一家人边吃饭,边随意聊着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哪是哪,那种轻松自在的感觉,成年后离开家乡,已经疏离陌生。 “老陆,我俩的时间不多,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办,你……” 陆清远摆着手,“纳兰,要说正事,也要让我先把想要说的话说出来。” 用湿巾抹了把脸,随着湿巾擦过去,一脸嬉笑随之敛了起来。 “今天纳兰一直在说话,不正常。”目光炯炯盯着板着脸的萧鸿轩。 “你心里对我有意见,怕憋不住火,几句话就谈崩了,所以才让纳兰出面谈。” 萧鸿轩和陆清远对视片刻,站起身,指指通向河滩的石阶,向陆清远摆了摆手,自己先走下了堤坝下的草地。 第254章 烟花和空气2 隔着百十米的距离,陆清绯看着大哥像是被奔牛撞上,陡然向后荡起,落下,踉跄着倒在了烈日下的河岸沙地上。 “别过去!打不起来。”纳兰一把将要窜出去的陆清绯扥了回来。 “你放手,挨打的不是你的好哥们萧鸿轩,你……” “别嚷嚷了,惹来了看热闹的。”纳兰蹙着眉,压制着陆清绯。 也不用纳兰在拦着解释,陆清绯就已经闭上了吼叫的嘴,紧绷着的身子自己也松弛下来。 远处,萧鸿轩走过去,冲着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陆清远伸出了手,两只手握在了一起,站着的人,猛地使力拉,躺着的,借力挺身。 陆清远皱着眉头揉着肋骨,嘴里不停在说着,萧鸿轩在左右三五米的距离,度着步子,一时点头,一时烦躁的摇着头。 “小陆,能不能整点白的,瞅着这俩家伙今天不来点带劲的不行呀!” 纳兰双手抱胸,看着陆清远勾着萧鸿轩的肩,你一言我一语,边说边向这边走回来。 陆清绯欢快的答应了声,“车里有,但是没杯子,正好我去对面超市买杯子顺带着整点下酒的小吃。” 萧老三这个暴力狂的家伙打人,在陆清远的记忆里绝不是罕见的事情。 像今天这样和大哥动手的样子,也是在陆清绯记忆里出现过最多的,往往都是被萧鸿轩归为家人亲人的,最上心的人们。 在实在气不过的时候,又骂不出口,就给上这么一下子,出了气,痛快了,该是啥样子还是啥样子;印象里小黑子就没少挨这样的揍。 相反的,对待惹毛他的外人,绝对不会是憋不住火挠痒痒似的搞一下就了事,一准是揍得爹妈都认不出来,挨了揍必须能长记性的那种,才会收手。 从马路对面一路小跑回来,看到大哥和萧鸿轩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得热乎样,陆清绯半点也不感到奇怪。 要说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的好奇,大哥啥时间和这哥仨感情好到了真当亲哥们的程度,自己以前怎么没有觉察出来呢! 陆清远毫无大老板的形象可言,捏着个酱猪蹄,啃得一嘴油腻,犹然嘟嘟囔囔;“清绯笨蛋,就不会买几个玻璃杯子,你瞅瞅,一次性纸杯,看不见下去多少酒,方便了萧老三和纳兰合起伙来做鬼糊弄你哥。” 萧鸿轩端起大半杯酒的杯子伸到陆清远眼皮子下让他看清楚了,收回了手,一扬脖,一气干了,眯着眼,杯口朝下。 “好样的!”陆清远抓过瓶矿泉水,比划个干杯,咕咚,喝了一大口。 纳兰撇了撇嘴,“你就没发现,老陆鬼奸鬼奸,变着法子在劝酒呢。” “劝不劝就这一杯子酒,早喝晚喝都一样。”萧鸿轩撕开包吊炉花生,剥着花生,看着满嘴油腻的陆清远,一脸的嫌弃;“饿死鬼投生就你这样了,吃吃,快点。” “早上四点起床赶飞机,到现在才吃……” 萧鸿轩厌烦的挥挥手;“别唠叨,一张嘴干不成两件事,专心点!啃快些。” 纳兰抽了几张纸巾,一手张着个空塑料袋,将桌上的空酒罐,酒瓶,坚果皮,包装袋,骨头渣,一一扫进塑料袋子里,清完了桌面,眼巴巴的盯着陆清远手里的大骨头。 “去!”陆清远羞恼的将手里还没啃干净的骨头丢进纳兰双手张开的塑料袋,“皇帝还不使饿兵呢!” 接过弟弟陆清绯送过来的湿巾,用力的擦着嘴。 “没有什么阴谋诡计,下作的手段,我和他们说的都是大实话,要说用了计谋,也是阳谋。” 陆清远一脸的正气,“纳兰能不能先给我透个底,你们预算的报价。” “在尚华给的价格上。”纳兰伸出两个手指。 “行了,我没白跑这趟。”陆清远满意的点点头。 “我这次赶过来,也是有心无意。有心来看看大伙,可没想着来的这么急。 张志他们托余同找你们探口风,私下张志个人联系到了我,既是求人,也没藏着掖着,把兜底的话都给我说了。 帝豪公司另外三个股东的意思不提,张志明确的表示,想要和你们合作,至于方式方法,都可以谈,能商量。 也一再的恳请我能够亲自过来一趟,帮他协调和你们的关系。 你们心里膈应的是大嘴巴老李,不是张志,这事我也知道,所以我才答应了他,过来帮帮忙。 来了后我先找了几个朋友,确认了一下情况,和张志自己说的出入不大。就直接把他约了过来。” 伸出张开五指的手,“加了这个数,是你们设想的百分之二十五。” 纳兰皱着眉,“我们不想趁火打劫,你把价压得太低了。” 陆清远摇着头,“我给张志的价不低了。有件事,我替你们拿了主意,你俩可要给我个面子。” “什么事情?” “我和张志谈的条件是加入你们新成立的房地产总公司,拿的是总公司的股份。” 纳兰和萧鸿轩交换了个眼神,同时皱起了眉头。 “这里面有点猫腻,我也说开了。首先,你俩不待见的老李,这次彻底被踢出局,他和封标的股份,我出资买过来。所以也算是我给自己谋了点好处,你俩多包涵。 其次,这部分股份依照你们提出来的要求,只参与分配利润,也能私下转让,但是没有参与公司经营的权利,没表决权,或者是委托给你们。 明面上就是这些,不能拿出来明说的小心思也有。 我刚才已经跟张志说了,让他们留意圈子里和他们公司情况相同的公司。 都可以谈,但是合作方式只会你们原设想和帝豪公司合作的模式,局限在单个项目。” 纳兰和萧鸿轩眼睛一亮。 “好的伙伴,就象烟花和空气,你包容我,我照亮你。小黑子在的时候,你们三个人是最好的组合。契合的十分完美,配合着做事,可说是无往不利。” 陆清远正视着纳兰,言简意深的说了句;“这两年鸿轩很不容易。” 纳兰紧抿着唇,低埋下了头。 “行行,行了,这是要给你自己表功呢!我承认,这两年老陆你明了暗了的,帮我破解难题,消灾解困,劳苦功高,大大的。”萧鸿轩今天第一次说出一大段话。 陆清远却不依不饶的;“我这可不是为了争功劳。完全是就事论事。”伸手接过萧鸿轩剥了壳,去了皮的花生米,丢了粒进嘴,咔咔有声的嚼着。 “其实你们启动房地产公司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想着要等明年,小黑回来了,你们才会动手。我不是小瞧你俩,有些事你两个还真缺了小黑不好办。” 纳兰默然的点着头。 “这次来,原想着毛遂自荐,顶了小黑的缺。” 纳兰有些心动的抬头看向萧鸿轩,老陆这家伙眼光毒脑子灵手腕狠,还这就是弥补自己和萧鸿轩短板的好人选。 对面坐着的萧鸿轩涩着脸,轻摇着头。 陆清远无奈的笑笑;“这我也估算到了,所以就替你们拉来个帮手,差强人意,总好过没有。张志这人要说本质还是不错的。 某一个时期总会有他独特的局限性,做企业要生存,要发展,兜兜转转在一个圈子里,不免的就要沾染圈子里的习气。 要说我们这一代人,谁最初没有一个高尚的理想,要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在家庭和学校受的教育都不允许。只是一路摸爬滚打,翻翻滚滚的,初心淡了,忘了。” 陆清绯瞧着大哥三个人一脸的严肃,唏嘘不已的样子,皱了皱眉,也大不了自己几岁,纳兰还是个留美博士,哪来的这么多感慨! “我说服张志用的办法就是解读你们。” 坐在陆清远左右两旁的纳兰和萧鸿轩,同时侧过脸盯着陆清远。 第255章 烟花和空气3 “厚而且高结实的院墙爬满了青藤;院子里,花树丛间,秋千架下,荡漾孩子们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嬉笑声; 阳光穿过大大的窗,洒满了整间的屋子,安详的华发老者神色悠然在看书读报; 飘出饭菜香味的厨房,传来美丽的女子们的窃窃私语声。 这就是你们心里的古城,一个古朴美丽温馨的家,你们是这个家的孩子。 所以,给你们无数次的机会,也盖不出帝豪公司盖出来的垃圾建筑。 进入每一个行业,你们不是为了索取而了解,然后劫掠一番,扬长而去。 会是很慢,很慢的,拼尽了全力,小心谨慎,一点一点往前拱。 但是,被你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碾压着拱过去的地方,一定是,风景这边独好!” 陆清远的嗓音随着说着这大段话,渐渐的有些子暗哑。 今天短时间内第二次听到大哥在用这一段煽情的话描述他所认为的纳兰他们。 比起同张志讲起时少了昂奋,平淡里还多出些莫名的感伤。 左右两旁在听着的俩人,也与听了这段话突然沉默良久的张志迥然不同。 “老陆这口才!真要的,呵呵!”纳兰笑着,冲翘起大拇指。 “这些年你还真是用了心在观察着我们做事。”萧鸿轩少有的正正经经。 陆清远抬手压下纳兰翘着拇指晃着的手,神色严肃,继续说着; “人先是要满足了生存的物质需求,才能够去谈情怀,理想。可惜,绝大多数人往往都迷失在了完成物质积累的过程里。一生都在单纯的追求金钱财富,脱变成了金钱的奴隶。 是你们惊醒了我。”陆清远满含感激的目光朝着左右分别看了眼纳兰和萧鸿轩,坐直了身子,神情肃穆的盯着弟弟;“清绯,老屋正堂挂的两幅字,你还记得吗?” 陆清绯不加思索,随口答道;“一幅写的是「求真」,另一幅字是「慎独」。” “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呃……”从小当做家训牢记的,此时被大哥突然问起,陆清绯突然间张嘴结舌答不出话来。 “我们家祖祖辈辈制茶卖茶,谨守的就是开创家业的老祖宗留下的这四个字,守了千百年,千百年的时间,王朝更迭,沧海桑田,陆家一代代的制茶人紧守着这四字家训,守出来了个屹立数百年的家族。 到了我们这代人,却只是读懂了这四个字的皮毛。” 第一次听陆清远谈起传承了数百年的陆家传家祖训,纳兰和萧鸿轩神情肃然专心听着。 “我们只是墨守成规的守着在制茶卖茶时做到「求真,慎独」。却忘了老祖宗留下的这四个字,是他一生做人的感悟;也是寄予后辈的子子孙孙们做人的希望,活人要活的事事处处「求真,慎独」。” 陆清远目光灼灼,饱含着期望注视着弟弟,“清绯,生在陆家,注定了你比绝大多数的人起点要高。比起他们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先要完成生存必须的物质积累,陆家千百年的积淀,帮你节省了许多时间。” 突然的,轻叹了口气。 “你的天资很好。所以你从小就看不起比你差的孩子。 但是,被你鄙视的张志,不但曾经在商场斗智时轻松的玩弄过你; 就在这里,刚刚发生过的,同样的一段话,张志听过了一遍,就已经心生感悟。 而你呢?再多听了一次,如今依旧是懵懵懂懂,为什么会这样呢?” 陆清远停了下来,稍稍等了等,没等到弟弟的回答,重重的叹了口气,满是怒其不争的看着弟弟; 抬起双手,一手揽着一边坐着的人的肩膀。 “他们俩个心里有情怀,他们一直把自己当做这座城市的孩子,从我认识他们开始,他们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这些年来也一直是为了心里美好的情怀在努力奋斗。 就连张志,能在大时代来临,敢于下海搏击,都是因为曾经有大情怀在心里; 即便一时迷失在欲望旋涡里,要点醒,也不难。 清绯,琢磨琢磨张志的经历,看看他们俩人做过的事。再问问你自己,你呢?你的理想是什么?你有情怀吗?” 萧鸿轩皱了皱眉,抬手将陆清远的手从肩上挪开,笑着说道;“老陆,教育弟弟该是关了门私下里的事;再说了,你也不该当面拿我们哥俩说事,这一顿夸,小心我会骄傲的哟。” 陆清远抬手制止萧鸿轩为活跃有些沉闷的气氛,有意的插混打科。 一脸的正色,语气诚恳;“鸿轩,知道你俩忙,时间再紧也给我多几分钟,就当这次我辛苦跑这一趟的报酬。” “行行,老陆你们哥俩慢慢谈心,我们哥俩也一边说说体己的悄悄话去。” 陆清远翻着眼皮似笑非笑的看着要站起身的纳兰;“好呀,我是不是也该再和张志谈谈谈加入你们的地产公司计算资本的时候,多加个一亿两亿的。” 萧鸿轩笑着朝半弯着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纳兰摆着手,“坐坐,坐稳了,坐直了,没想到咱哥俩当三陪价码这么高。” 纳兰坐下了,也故作严肃;“别嘻嘻哈哈的,严肃点。” 陆清远左右瞪了俩人一眼。 “,清绯,其实你对鸿轩有很多误解;一直以来你都想在勾引酒廊再次证明自己。你知道的是我一直在拖,最后也是我恳求鸿轩给你一次机会。 还有你不知道的;鸿轩是在拿整个勾引酒廊在培养你。当然,除去了你自身的能力还不错,更多的是他们在照顾我的情面…… 一个企业也是有着自己的气质和德行,而这正是反映当家主事的人个人的品性。 你跟我埋怨,鸿轩为你能够在勾引酒廊乾纲独断设了很多障碍,哼!你就没想过,都是我和鸿轩商量出来的? 收权怎比收心? 跨越过我们设计出的障碍的过程,就是学着沉下心来和员工打成一片的过程…… 为了改正你习惯了的高高在上,全凭自己好恶,臆断着发号施令的坏习惯,我们可以说是用心良苦……这两年纳兰和小黑子不在古城,人手紧缺的鸿轩早就另有安排给周蜜。 是我请求鸿轩暂时将周蜜留在勾引公司,先是带一带你,然后做你的对手,在我们设定的环境里,要战胜周蜜,只有学着用周蜜的方式开展工作,进而能够取代她在公司里的地位……这是个缓慢的过程,鸿轩不但要忍受你学习的缓慢,还要承担你犯错的代价……” 陆清绯听着大哥的讲述,脸色一时涨红,一时青紫,最后是煞白一片,笼着肩,神色落寞。 周蜜离开勾引公司这段时间,陆清绯就一直处于亢奋之中,无论在独立处理公司事务,拓展业务; 还是在接触外界,搭建人脉关系,感觉都成绩斐然。 正志得意满,突然的,得知这一切都是在大哥事先做好的安排中,甚至在大哥安排好了的这出戏里,自己的演出很蹩脚,处处都是破绽。 所有的成就,所有的骄傲,所有有过的感受,竟然都不是自己的; 整个人陡然间像是被掏空了。人是空的,世界是虚幻的,茫然间,不知道在这个世界,该要何去何从! “行了,老陆,别说了。说好了的慢慢来,突然来了个拔苗助长,你这就不是帮清绯了。” 第256章 烟花和空气4 “纳兰呢?”周蜜趁着服务员上菜,包厢门半开着,光张嘴,不出声的问着陈晨。 陈晨独自撑起招待这一屋客人的重担,尚有余暇观察到门外露出大半张脸的周蜜,一面巧笑嫣然,向客人介绍着刚上来的菜品,一面优雅的轻轻摇了摇头,微微侧过脸丢给周蜜个姐们顶得住的眼神。 听见楼梯口说话声,居汉典打开了包厢门,李柳和宁浩跟在后面也走了出来。 “纳兰伯伯,大妈,你们要回去了吗?” 孙玉莲还想进这边的包厢,被林梓潼用力拉住。 “老二,你比他俩大几岁,这边你就多操点心,招呼好了客人,也照顾好自家的长辈。”林梓潼挥挥手,拉着孙玉莲就要下楼。 “我,我这还要陪客人呢。”孙玉莲试图挣开林梓潼的拉扯。 “咱们呀,都别再去搅扰李柳爸妈了;都是自家人,没必要非要你去做陪,走吧,回去再合计合计,看看家里的还有谁能给孩子们搭把手的。” 身材高大的老严摊开了手,把楼梯遮挡的严严实实。一说到谈新公司的工作,孙玉莲也不挣脱了,和林梓潼挽着手,走到了楼梯转角处,迎着楼下坐满了客人的大堂时,两人已经是一对仪态万方雍容华贵的姿态。 周蜜和等在楼梯口的欧阳静碰了头,皱着眉轻轻摇着头,扭脸看着宁浩三个,“你们看见纳兰他们俩了吗?” 被宁浩和居汉典挡着的李柳正要推开挡着的人,宁浩吸一口气也是正想开口。 居汉典腰板使劲,不动声色的用力顶着李柳推着的手,藏在身后的手暗暗掐了把宁浩。 抢先说道;“三哥他俩去卫生间了,静姐,你不管了,你们先回,我等他俩出来了告诉他们一声。” “行,我走了,周蜜你留下还是……” “都走了是不是太不礼貌了?陈晨就是个帮忙的,让人家知道了,心里多不舒服。”周蜜压着嗓子,眼睛不住瞄着走廊另一头招待高牧一行人的包厢门。 欧阳静挥手示意李柳三个回屋去,拉着周蜜下到楼梯半腰处,贴着周蜜的耳朵轻声耳语道;“陈晨是个人才呀!能不能。”做了个向怀里划拉的动作。 周蜜皱着眉,微微想了一下,“弄到哪个公司?” “鸿居!” “不行。”周蜜摇着头。 欧阳静回头看了眼二楼,“你也不要说安居了,数它庙门最小,难留大神,咱两个折个中,弄进诚居地产公司。” 见周蜜有些动心了,紧接着劝道;“纳兰以后还得美国香港来回跑,三哥啥德行你也知道,搞出一大摊子的事,就想当个甩手掌柜。 以后的诚居公司,还不得咱姐妹们扛着! 瞅着了好帮手,下手一定要快。 这点要学三哥和纳兰,李柳是小妹想要留的人吧,瞧瞧纳兰的手多快呀!小姑娘手脚勤快,好使,最要紧的用着放心,是小浩的媳妇。 小妹和你还能把人要回去吗! 大学刚毕业的新人,你们能给什么职位还能比董秘更加有前途? 为长期发展考虑,图个跟着上级领导学习知识长本事,你俩能比教出燕子和小妹来的纳兰知识结构还要丰富? 看着吧,纳兰一准把李柳教的和燕子和小妹差不离了。” “宁浩和李柳俩,那不成女强男弱了?” “这你就是想多了,没看小浩见了三哥跟个跟屁虫似的,打都打不走;小浩这小子有心着呢!你稍稍留意,就能看出来,这小子走路说话都在模仿着三哥;连护群的二杆子脾气都和三哥一样。” “这样呀!”周蜜恍然的点着头,突然眉开眼笑的推着欧阳静。 “走了,到下楼去,我给陈晨打个电话,临时安排她个诚居房地产公司企宣部总监。呵呵,你也给高牧打个电话,就说是暂时有点急事要处理,今天就由诚居公司企划部陈总监招待他们。再给冯副总打个电话,让他全程配合陈总监,主要就是负责埋单结账。 哈哈,先让陈晨过把总监的官瘾。” “高!这招真妙。” 欧阳静一手捂着嘴笑着,一手挽着周蜜往楼下走去。 “居二哥,方才明明从窗口看见三哥和纳兰哥哥开着摩托车离开了,你干嘛要骗静姐呢?” 忍到欧阳静和周蜜高跟鞋在实木楼梯上敲出的脆响声消失,宁浩才皱着眉头低声问着居汉典。 “嗯!三哥走的时候交待我,有人问起来,就说他和纳兰哥哥出去有事,很快就回来。”李柳也凑了过来。 “三哥就说了这些吗?”居汉典一眨眼,满脸翘起的皮一起眨动着。 “哦!对了,三哥还说了,要是没人问到他俩,叫我别主动提起。” “这不就对了!说明了三哥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和纳兰哥哥出去了。”居汉典从楼梯口向包房门转过了身,“这事以后也别提起了,回去吧,该商量商量怎么安排李柳爸妈住宿了。” 居汉典一提这事,李柳和宁浩都又开始头痛。 老曹原计划的好好的,就安排李栓夫妇住在家里,以前曹秀秀住的小房间,也已经收拾好了。 对此李栓夫妻也很满意。 可是老居不同意,说老曹家住房太狭小。亲家来了,咋能不招待好呢?非说他家宽敞,一定要李栓夫妻住到他家的别墅去。 这可不就是跟孙玉莲在搓火呢! 拍着桌子就要立马买一栋比居家大三五倍的大别墅。 老居话还说不利落,说话的损劲可没丢了,直接就来了句,亲家都来了,你有钱今天也来不及又是买大别墅,又是装修置办家具。 萧鸿轩和纳兰进屋前,孙玉莲正闹着要打电话给李栓两口子定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 孙玉莲被老严和林梓潼拉走了,可老曹也不能够眼瞅着让老居把亲家给接走了,昨晚可是说的好好的,是指定了他负责接待小浩未来的丈人丈母娘,老婆不在场,阵地可不能丢了。 两头都不让步,为难的就是几个小辈们,连带着李栓夫妻俩都不好搭腔表态。 “居二哥,不然咱们先商量商量,进去了难受呀!谁咱都惹不起,不想出个好办法,在这耗到吃过晚饭也解决不了问题。”宁浩哭丧着脸,靠在走廊墙上。 李柳冲着居汉典双手合十,猛鞠躬,“居二哥,你劝劝居伯伯吧,我爸妈住在曹伯伯家挺好的。下次,下次我爸妈来了,一定先去你们家拜访居伯伯。” 居汉典习惯的抬起手挠着脸,突然疼的呲着牙,手指在空中直抽抽,半边脸上的干皮,嗦嗦的飘落。 “都在这站着干嘛?”刚上了楼,萧鸿轩就看见了苦着脸齐刷刷一排靠着墙的仨人,“汉典你这脸咋搞的!挠的?痒痒了也不忍着点,看这挠的满脸的血道子,赶紧的回隔壁楼上,把办公室里的小药箱找出来,给你处理一下,小心感染发炎了,留下满脸的伤疤。” 居汉典抹了把脸,看看手里沾上的血迹,半边脸血呼啦擦,憨憨的笑着,指了指萧鸿轩和纳兰头上被风吹的翘的高高的头发。 “三哥,纳兰哥哥,你两也先去洗把脸,收拾收拾头发;我现在就走,去隔壁找小药箱。” 看着纳兰和萧鸿轩进了卫生间,笑嘻嘻的朝着李柳和宁浩俩人攥拳挥了挥,“我走了!”脚步噼里啪啦,一路小跑着就下了楼。 宁浩拉了拉冲着楼梯口大睁着眼的李柳,对着先从卫生间出来的纳兰,脸上能笑出个花来,“纳兰哥,里面屋里的大妈伯伯还有静姐她们都回隔壁了,静姐走的时候要我和李柳过去给台湾客人敬杯酒,正好你和三哥回来了,我俩就过去那边一趟。” “去吧,去吧!”纳兰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被宁浩拉着手走向走廊顶头,李柳悄悄的问道;“静姐什么时候让咱俩过来敬酒,我怎么不知道?” “笨!没看最憨厚老实的居二哥见纳兰哥哥和三哥回来了,都赶紧撩丫子跑路了,我这不是没借口,硬找了个借口,好带着你闪人。” 李柳满眼都是小星星,“原来你说谎话,骗纳兰哥哥。” “嘘!小声点。” 萧鸿轩揉着用水打湿了的头发出了卫生间,见楼道里只有纳兰在等着,“仨人呢?” 纳兰冲着对着楼梯口的包间门摆了摆下巴,苦笑道;“有了咱俩回来顶雷,还不脚底抹油,都跑了。” 第257章 烟花和空气5 “见鬼,过个节一天天热过一天,热死个人。小爷上个厕所,狗日的老天就变了脸。” 乔乔光着脚踩着地毯,使劲的跳着脚。 窗外几分钟前还是烈日炎炎,这时候像是落下了昏黄的幕布,暗的让人觉得压抑,隔着玻璃窗风感受不到也看不见。 但是被风卷起的纸屑,塑料袋,还有早落的打了卷的叶子,排着队在窗外迅疾的悠忽而去,一刹那便不知道吹到了哪里。 愈来愈暗的天空陡然裂出树状的闪电,闪电的光亮暗淡后,整个世界静了静,在极静时,突然“轰隆隆!”一连串滚雷炸响。 雷声未息,稀疏,却大如黄豆的雨滴便直直从高空里砸了下来。 立在推开了道缝的窗前,左纯听着如急鼓落下的雨声。回头看着乔乔,恳切的说道;“乔乔,你给你妈打个电话吧,下这么大的雨,今天你就别回去了。” 乔乔踩着松软的地毯,一跃,在空中把身子横着送出去,落在松软的床上,身子还在随着床垫起伏着,语气笃定的说道;“不用我打,等着吧,最多十分钟,我妈准保打电话到你的手机上。” 左纯过来挤着乔乔斜靠在床上。 通过这两天的接触,对于乔乔的判断,左纯已经是十分的信服。 把手机交到乔乔手里,歪着头看着窗外已经如织的雨线,轻声的问道;“乔乔,我想来古城发展,自己开间公司,启动资金我会跟家里要,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干?不用你出资,我给你干股,行吗?” “咱俩都是爷们,这是标间好吗?去去,去你的床上躺着去。”乔乔怀里抱着个枕头,手脚并用推着左纯。 左纯半个身子悬挂在床外面,双手却死命的扯着乔乔的手;“你答应我,你不答应,我就不下去。” 乔乔被左纯的孩子气气的哧哧笑着;“左纯呀左纯,你觉得你模模糊糊的一通不着四六的话,我就敢跟着你瞎着眼搞公司吗?” 左纯一愣神,便被乔乔推下了床。同时,丢在床上的手机铃声也响了起来。 乔乔顺着铃声摸索到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便按下了接听键,一手比划着让左纯保持安静,对着手机甜腻腻的叫道,「妈」…… 突来的骤雨丝毫没影响到酒店同一层豪华套房里面的谈话。 曹家的掌家媳妇孙玉莲还算不上是刚才自称隋瑾儿长辈的三个人中间身份最尊贵的人; 老严根本就不姓严,而是姓纳兰,教的也不是偏远山区的小学生,而是来自全国顶尖大学的研究生; 把左家几千万的资产摆出来,给人家看,连丢人都不够。 王安听着女婿复述着从乔乔嘴里听来的消息,腰有些软的坐不直身子。 “爸,都怪我,怕你们担心,一直瞒着小纯惹到的是些什么人。”左东阳垂着头,毕恭毕敬的立在套房客厅沙发上坐着的父亲和岳父面前。 左丘皱着眉,“两年前你就知道这些了?” 左东阳点了点头,又慌忙摇着头;“我接到学校的电话,说是小纯出了事,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并不是今天见到的这些人。是个比小纯大不了多少,很年轻的女子,学校负责接待的老师介绍,是隋瑾儿的监护人,还有个很吓人的身份,白安东的女儿。所以我就……” “哦!”左丘眉头皱的越发的紧,“林梓潼就是白安东的妻子,今天她亲自以隋瑾儿的长辈出面了,所谓的隋瑾儿的监护人是白安东的女儿应该不假。” 王安鼓着眼瞪着女婿,没好气的说道;“这会了还想着什么假不假的,根本就是真的!” 轻哼了一声,问女婿左东阳;“上午开车来接我俩的黑脸膛小伙子真就是曹氏小太子?” “小纯和乔乔都确认过了,就是曹氏企业集团第三代唯一的男性继承人,名叫曹斌。” 离开了钓客食府便一直紧锁着眉头的王安,骤然哈哈的大笑起来,用力的拍着大腿;“该着呀,南曹!真不是谁能够当得起。曹家的门风正啊,堂堂的亿万财富继承人,被教的不骄不躁,淳淳君子。服了!我是真服了。” 左丘保持着一贯的冷静,等着老友加亲家发完了感慨,眯着眼看着儿子;“我想听听东阳你的想法。” “我想把纯儿留在古城。” “哦!”左丘和王安同时惊呼出声…… 路上在街边顺便买了两盒快餐盒饭,赵晗驾着车按着大哥张志的指示一路的向北,穿过古城古老的四方城池,新兴修的北区,路过连通大河的长桥,风起的时候,车子开始爬坡,一直开到了北边的黄土高原上面。 电闪雷鸣,骤雨将至前,赵晗把车停在了路边孤零零耸立着十层高的酒店大厅门前。 在前台登记的时候,张志特地要了最高一层向南的客房。 新修建不久的度假酒店,打着三星的标志,房间装饰也就是市内快捷酒店的标准。 哥俩有好多年没有入住过这样有些逼仄的标准间,赵晗不言不语的把小圆桌搬到南边大落地窗前,掏出装在袋子里的盒饭。 “大哥,吃饭。” 炒青菜,烧茄子,麻辣豆腐,还有个很下饭的荤菜,鱼香肉丝,加上一份白米饭。 抬头看着赵晗吃的香甜,张志唇角露出个微笑,低头猛刨着拌着菜汁的白米饭。 落雨的时候,屋里闷闷的,吃的一头汗的俩人,等不急中央空调缓慢的降低了室内温度,推开又宽又高的落地窗。 呼吸着潮湿清凉的空气,窗前肩并着肩的哥俩,看着雨雾中模糊了的古城,久久不语。 赵晗舔了舔唇,细长如刀的脸上,露出两排白牙; “这也是我们的城市,我们的家!” 张志微侧了头,看着一脸凝重的赵晗,“你相信陆清远说的话?” 赵晗双眼闪动着和年纪不符的晶晶亮光,“我信,不是信陆清远,而是信萧老三他们哥仨!” 张志笑意玩味,“哦!你这些年一直在盯着他们几个?” 赵晗没有正面回答,语声朴实;“哥,我记得当年你带着我下乡的时候;你说,小老弟,天高地广该着了咱哥们去建功立业。” 张志看向窗外的眼神有些错乱。 “哥,这些年来我都听你的,你说干啥我就干啥。凭什么呀?还不是当年哥照顾我养出来的习惯。 代替大牲口刨大地,顶着大日头三夏抢收,秋天里的抢收抢播。 你都在指使着我跑腿。一样的工分,你出力流汗,却让我一溜道的跑了个轻松。 从我爷爷被打倒,我才十三岁,就跟着你上山下乡,一直到现在,鬓角的头发都白了。 哥,我爹妈没扛过去那几年,先走了;随后我跟着你上山下乡的那些年,你就是我的全部依靠。” 张志陡然间插了句话;“盒饭好吃吗?” 迎着张志灼灼的目光,赵晗开心得像个孩子,笑着说道;“好吃。料重,油水大!” 时光像是随着这句话,后退到了许多年前,还是面目清秀身姿挺拔的张志,接了小了五六岁,最后一个回城的小兄弟,请吃的第一餐回城的饭,街边快餐,有炒青菜,烧茄子,麻辣豆腐,还有油汪汪的鱼香肉丝。 哥俩吃的贼香! 哪个有梦有理想的年龄。 雨幕中模糊的这座城市还很小,兄弟俩的理想很大。 第258章 烟花和空气6 见纳兰俩个人进门后,萧鸿轩冲着一桌的长辈们笑着点点头便双手抱胸坐在了墙边沙发上,闷头不语。 黄俊尧立刻擦手抹脸做着结束了酒宴的准备。 曹格楷眼里压抑不住,闪闪着心奇的眼神,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隔着李柳父母坐着的老居。 老居使劲摆正了嘴,面向着含笑站在桌前的纳兰,眼珠在眼眶里悠忽,下意识的滑向右眼角,又急急地骨碌回去,眯眼呵呵笑着。 纳兰先和李柳父母打了声招呼,扭头看向黄俊尧,笑着问道;“黄叔,您下午要是没事,不如也跟着我岳父去家里喝茶聊天,我岳母可能一时半会走不开,就我岳父一个人在家,陪客人显得冷清了。” “退了,不上班,就闲工夫多,行了,我跟着一起过去。”黄俊尧痛快的答应。 站起身和另一边坐着的曹格楷热情的肃手相请李柳父母走前面。 李栓边往外走,一面偷偷扫了几眼安安静静坐着不动的老居。 自打见了面,从曹家到钓客食府,这一位嘴里说道的可就没停过。 虽然说话流口水,还含糊不清,可说话的腔调阴阳怪气的,那叫一个气人哟! 愣是一个人怼的曹家口齿伶俐的夫妻俩个又气又恼,脸红脖子粗。文雅点讲这是个老小孩脾气,通俗说,就是个泼皮。 老居怕纳兰。 这是个只有最亲近的这一圈人知道的个秘密。 老居没得病,嘴巴最利落的时候,偶尔说不过,碰上小的拿长辈的身份欺负,遇到同辈的,就是今天的样子,撒泼耍赖。就连老严都头痛老居这个老泼猴。 唯独碰上了大家伙公认性子最是温和的纳兰,就没有偶然,兴许,之类的意外。一水被碾压到无话可说。 纳兰尊重长辈,也讲道理。 打小受的教育就是这样,讲理,一定要把黑白讲清楚了。 老居想和他讲歪理,根本就讲不通;纳兰读过的书比老居十辈子的都要多; 年纪轻轻就出国留学,其间还游历过不少的国家; 比眼界见识,更是连国都没出国的老居能够比较。 和纳兰好好说话讲道理,说是肯定说不过。玩赖撒泼,纳兰是个出了名的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晚辈,任谁也不会帮着老居说他有理,老居是好面子的人,一张老脸实在丢不起。 萧鸿轩过来先把放在李柳父母座位前桌上的两张银行卡拿起来,偏了头含笑问着居大妈;“大妈,哪张是曹叔搁下的?” 问清了,把曹格楷丢下的银行卡递给了纳兰。 “你先给收着。纳兰,你扶着大妈下楼,我扶居叔。” 等着纳兰都扶着居大妈走上楼梯了,萧鸿轩才一脸的坏笑,托着老居的腰把他半扶半抱起来; 一面往外慢慢的走,一面悄声问道;“说老实话,卡里有多少钱?” 老居递了个你懂的眼神,“不多,五十万。” “去!跟我还玩虚的。” “呵呵,三十万。” “拉倒吧!还装大尾巴狼,卡里要是有十万,你许诺给小浩结婚买房的钱我给你补齐。” 刚说过的谎话就被萧鸿轩当面给拆穿了,老居半点不恼,歪斜着嘴“呵呵!”直乐。 “你呀!老曹家以后可是小妹的婆家,你就这么挤兑人家。” “他家有钱!” “有钱也不能这样做事,变着法子逗着曹叔两口子当着李柳爸妈的面许诺,以后便不能反悔了,你这样做是想着对小浩好。 我先不说你这样干会不会好心办坏事,让李柳父母反感。你也知道,除了小浩还有百多个孩子,这头好开,以后是不是都照这样来?” “你小子财迷,不舍得给孩子们花钱。”老居翻着眼。 萧鸿轩被气得哧哧笑着;“行,和我也玩赖不讲理,得咧!下楼把你交给纳兰,你把这话和他说,爷俩好好的把这事掰扯明白。” “我不。”老居攥着楼梯扶栏,不往下走了。 萧鸿轩把手里的银行卡往老居兜里一塞;“爱走不走,我还不伺候了。”冲着大门外面陪着几位长辈站着说话的纳兰喊道;“纳兰,纳……” “别,别喊他,他过来呀!”老居紧张的嘴皮子又开始不利落,慌急摆着的手,连非常六加一的手势都出来了。 “没事了!”萧鸿轩向伸头看过来的纳兰摆了摆手,暗暗眨眼,做了个鬼脸。 伸手搀着老居,“还瞎闹吗?” “不闹了。” 瞧着老居憋屈的样子,萧鸿轩强忍着笑。 三楼上面,吃过午饭后,李柳和帮忙的隋瑾儿就忙着打扫卫生恢复前一段时间被陈晨当做大办公室使用的会议室原貌。 而随着陈晨来的两个助手,以及被居小妹调过来临时帮忙的俩姑娘,暂时都在各自的宿舍里休息。 假期结束了,陈晨她们的工作也告一段落。说是来帮忙,实际上也还是互惠互利,作为请人来的一方总是该有所表示。 隋瑾儿帮着李柳挑选着萧鸿轩翻出来的一大把优惠券,赠券,一面往信封里装着,一面皱着精巧的鼻子冲着萧鸿轩撇着嘴。 “三哥小气鬼,拿不花钱的赠券打发人。” 看着把心情不好都挂在了脸上的瑾儿,萧鸿轩故意板着脸;“每人槐树村餐饮的代金券500,勾引酒廊的抵付券500。加一起就是1000块钱了,比你一月的生活费还多。咋还说三哥小气呢?” 突然想起周蜜和欧阳静刚说起的事,“李柳,给陈晨那个每样多加了300的不用包了。” 拨拉了一下翻着眼,用鄙视的眼神在看自己的隋瑾儿的小脑袋,乐呵呵的说道;“都是自己人了,不用客气,能省就省点。” 有意头一个走进了会议室,周蜜刚要往早就看好了的桌尾走,被身后紧跟着的欧阳静伸出双手搂着腰拦住了她,把她往主持位置轻轻推着。 周蜜想要推辞,似乎再不推辞,以后就要形成了惯例。 一次两次还行,这要次次如此,心里感觉怪怪的。 不是大股东,也不是总负责人,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个的副总的头衔,也是满屋最小的职位,居中主持的位置怎么也不该是由自己来坐。 “能者多劳,周蜜你就继续主持吧。”随在欧阳静后面的林梓潼不笑的时候,说话的口气也不象往日里和蔼,平铺直述,竟有着无可辩驳的气势。 “我……”周蜜刚张嘴,推脱的话便被孙玉莲呛了回去。 “就你了,别人我还都看不上。” 萧鸿轩和纳兰最后赶过来,从门外就开始承受周蜜使劲抿着嘴瞪着他们俩的哀怨目光。 俩人不约而同的头一低,看路不看人,溜进了会议室。 今天将会是这样小范围会议的最后一次。 因为今天要讨论的是从各个关联公司选调合适的人员组建诚居房地产公司。 周蜜看了眼坐在会议桌最后面的三个人;槐树村公司董事长马向阳,勾引公司总经理陆清绯,鸿居建设公司副总经理冯红军。 从打电话通知,到坐进这间会议室,这三个人都没超过十分钟时间; 周蜜很是怀疑,在这个骤雨突来的下午,他们一直就猫在这附近的某个地方等候着,等着召唤他们过来的电话。 在勾引酒廊购买mvp卡,登记的贵宾,也就是最有购买力的客户群,和他们有着良好关系的勾引酒廊的经理,自然也就是未来房地产公司最佳的客户经理。 槐树村主管设计和工程监理的两部门,人员基本上被分成了两个均等的部分,人员相对更年轻优秀的一半,将会转到地产公司。 周蜜代表的安居房产,也会抽调几个得力的老员工。 鸿居建筑公司更是个被挖角的大户。 从纳兰和萧鸿轩俩人的层面,无论对调过来的人员的专业素质的了解,还是对他们品性的了解程度,都算得上是知根知底。 拿到这份名单的时候,周蜜就不再怀疑诚居公司不可能在三五天之内组建起来。 完全就是一幅精心谋划好了的完整拼图,只等着有了项目,把所有人召集在一起,一间产供销人员齐备的房地产公司就有了。 从建制完善的公司管理层抽调最精干的得力手下,无异于从公司老总自己身上剜肉; 可从老马他们三人的脸上瞧不出半点的要从身上剜肉的难受劲;反倒是一个个两眼放光,满脸兴奋。 “我和鸿轩有点补充建议。”纳兰把手里拿着的一页打印好的纸,送到周密手里。 扫了一眼,周蜜竟压抑不住心里的惊讶。 周蜜向纳兰侧过头,压低了声音,问道;“让我爸做人事总监!行吗?” “没问题,主管近万人的大型国企人事二三十年,工作能力绝对没问题。就是要你去做做工作。”纳兰一面把手里打印好的文件传递给紧邻着坐着的人。 “给你一千万的股份,在职的时候享有所有的股东权益。如果离职,到时候酌情考虑,是否收回。” 周蜜视线看向另一边坐着的萧鸿轩,轻声问纳兰;“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不然的话,没法把你安排进董事会。你别嫌少。另外,你也要看清了,请你爸过来,有个试用期,比这一次从下面各公司调过来入职的所有人都要长,半年。” 周蜜边看,边点着头,“我理解,是为了避嫌。公事公办,没什么。” 第259章 烟花和空气7 阴雨天的暮色不知不觉就提早落了下来,才六点半已是天光模糊,路灯却依旧守着设定好的时间,黯然立在雨幕下的暗黑中。 从黑色的轿车下来,纳兰和萧鸿轩紧跟在陆清绯身后,疾步穿过喜来登大酒店灯光明亮,富丽堂皇的大堂。 “纳兰。”年轻男子怯怯的又带些兴奋的惊呼声。 “萧董,纳兰董事长。”柔婉又不失稳重的女声紧接着响起。 「9018」陆清绯眼角余光看清一群刚下了电梯的人中间,满脸惊喜走过来的乔岚,轻声报出房号,脚步不停笔直的走向了电梯。 纳兰看了眼克制不住的露出焦躁神情的萧鸿轩,无奈的笑笑,“事巧了,既然遇上了,干脆快刀斩乱麻,三两句话把事情说开了。” 萧鸿轩揉了揉鼻子,轻哼了一声。 俩个人转过身,微笑着看着才从电梯里出来的乔岚母子俩,还有左东阳父子。 萧鸿轩跟着纳兰一起含笑点头致意,便悄然的向后和纳兰错开个肩膀的距离。 “你好!乔区长。”纳兰轻握着乔岚伸出的手,面向一旁笑意赧然的左家父子,“你们在这住着。” 左东阳向前一步伸出手,半道微不可查的改变了方向,把手交到了纳兰放开乔岚的手,空着的手里。 和俊朗高大笑容和曦的纳兰微错后一点的萧鸿轩,脸上带着的笑,一直僵在脸上,左东阳抬起手伸过去,突然察觉到萧鸿轩看向前方的眼睛没有焦点,整个人外表虚虚的,像是在沉思中,心思完全就没在这里。 “纳兰董事长,一起吃个便饭吧!” 纳兰故意抬手看了眼腕表,皱了皱眉,歉然的说道;“不好意思,和客人约好了拜访时间。” 乔岚看到左东阳脸上显出失望的神色,犹疑着是不是要尽可能帮着才结识的左家这一家人。 纳兰突然主动向着紧张地一直在搓手的左纯伸出手,攥着左纯肌肉僵硬的手,用力摇了摇。 没说话,笑着点了头;放开手,却一把将紧挨着左纯站着的,满脸兴奋的乔乔肩头搂着,亲昵的用力拍了拍乔乔瘦削的肩头。 “你这小身子骨不行呀!没事干别凑一块喝酒瞎闹了,要多锻炼锻炼,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 “我壮实着呢!”乔乔撸起体恤袖子,使劲鼓着胳膊上的肌肉。 乔岚轻轻抽了一下儿子又白又纤细的胳膊;笑骂道;“别露出来丢人显眼了,你看看纳兰董事长,同样是短袖体恤,看看纳兰董事长穿出来的感觉,挺拔雄健。再看看你,就是在糟蹋衣服。” 乔乔瞄着纳兰短袖袖口露出的肌肉线条清晰,粗实的上臂,一边放下撸起的袖子,一边不服气的嘟囔着;“给我半年的时间,就能练出来。” 纳兰不见外的抬手扒拉着乔乔的脑袋,“把你能的,哼!半年后小心我找你兑现。现在和左纯你俩去哪边坐着等一会。”指着大堂里摆放着供客人临时休息的沙发。 等着低着头嘀嘀咕咕的两个小家伙走开,纳兰轻轻用肩膀碰了下萧鸿轩。 猛地从沉思中被惊醒,萧鸿轩迎着纳兰问询的目光,“你来吧!”说完了,拧着眉,又接着陷入了沉思中。 “乔区长,左总;既然恰巧碰见了,就是有缘,但是不巧的,大家都还有事要办,咱们就站着聊两句,尽量的长话短说。” 乔岚语气诚恳的说道;“要不纳兰董事长你们先忙公事,我们在大堂等等。” 纳兰摇了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转向一直神色带着期待,含笑看着自己的左东阳,“左总,你心里不必多想。左纯和瑾儿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我们这边考虑的是要让瑾儿明白,恋爱结婚是人生必然要经历的。 在这件事上,家里人会在尊重她自己的选择的同时,尽可能的帮她做好参谋。 简单点说吧,就是让瑾儿处理个人感情问题的时候,不要忽视了家人的存在。她不是个孤儿,她也是有家人可以依赖。”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们并不反对左纯和隋瑾儿来往?” 虽然下午听儿子和乔乔说过同样意思的话,在纳兰这里得到了确认,左东阳眉头一直锁着的一丝忧虑这才真的消散了。 “你这样理解也不全对。”纳兰敛起了笑容,表情严肃的说道; “我们大家希望给予瑾儿的是一种包容,可不是禁锢。所以我们首先看重的是瑾儿本人的态度。 瑾儿是个干净透明,聪明可爱的好女孩,你们家左纯确实眼光不错; 我们也希望俩人能够建立正常的交往,相信这也是你希望看到的结果。 可是,在瑾儿不认可的情况下,如果左纯还是要用以前的方法去接近瑾儿。我现在就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后果一定很严重。” 左东阳能够感觉到对面身材高大的纳兰,收起笑容后说出的话,不是随意的恐吓。加上这一次赶过来以后,对于对方的了解越多,越是震惊。 儿子已经再三表态,绝不会放弃隋瑾儿,可问起他知不知道隋瑾儿的态度,就是无话可说。 左东阳拧着眉头,一时间竟是哑然无语。 “不会了,不会的!左纯爸爸还有左纯爷爷和姥爷你们也都见过了,一家人都是明事理的。纳兰董事长既然把话说开了,左纯怎么也不会再干出不着调的事来。”乔岚热情的帮着左东阳在做解释和保证。 “这样就好!二位,我们要赶时间,再见了!” 纳兰说着话一直在留意着电梯,匆忙的挥了挥手,拉着萧鸿轩上了电梯。 乔岚看着电梯门关闭上,开始上行。 一转脸,长出了口气,一脸的轻松,说道; “好了,左总这回放下心了。”话一转,大是感慨的;“要说起来,左纯这孩子运气还真好。” 左东阳随着乔岚边走,一边问道:“乔区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出面处理这件事的先是白书记的女儿欧阳董事长,后是谦谦君子纳兰,两位都是有文化,有素养,能讲道理的人。 要是换成了混世魔王居墨涵,呵呵!你儿子这时间很可能就不是囫囵个的个人了。” 乔岚冲着休息区坐着的儿子招了招手。突然有些心动,左家父子提出的邀请儿子合作的建议,似乎。 陆清绯就像是自觉地把自己摆在了给围坐在一起说话的三个人端茶送水的角色,对于纳兰和萧鸿轩特意赶过来和大哥深谈,却又不让大哥在下午的会议上露面,自觉的闭口不问其中的缘由。选了个稍远些的单人沙发,安静的听三个人做着交流。 “在地产公司建立党支部,请刚退下来的姚检察长出任书记,兼任纪检部部长。这是林总的建议吧?”陆清远笑意玩味的抖着手里的文件。 “加上也是才退下来的周蜜的父亲出任人事总监,林总,孙董事长和纳兰老师组成的顾问小组。呵呵,怎么看着像是家族企业!” 萧鸿轩闷声闷气的反问道:“这样的家族企业不好吗?老陆是后悔了?不想加入?” 陆清远一愣神,蓦然高兴的哈哈大笑着,乐不可支的猛点着头;低吼了一声,“王八蛋才不想加入呢。” 这可是陆清远第一次被清晰的认可了是这个家里的一员。 纳兰用力敲敲桌面,指点着文件,解释道;“家里这几位长辈,只是不放心。这一次组建房地产公司动用的资金,人力的巨大程度,都是以前没有过。 最重要的,还是因为这一次公司经营的产品不同以往,盖房子,可是关乎千家万户几代人的事。稍不谨慎就要出大问题。 所以要过来帮着我们把把关。 你也看到了,兼职的基本上都是没有报酬,周蜜爸爸过来主抓人事,重点还是要帮着带带新人;必须要承认,这么大的组织框架,大家都没有过相应的管理经验。” 陆清远神情肃然,一面认真的听着,一面不住地点着头。 萧鸿轩清了清嗓子:“老陆你从老李和封标手里接过来的那部分帝豪公司的股份,按着我和纳兰事先设想的价格折算股权,同样的,和我和纳兰掌握的股份享有一样的股东权利。” “这个可以。”陆清远也不矫情,痛快的接受了;“先说好了,这样处理我没意见,我也同意按着鸿轩的意思,在明面上,我的名字不出现地产公司股东名单中。 追加一条,我会签署一份委托书,把这部分真实是归属在我名下的股份,所有的股东权力委托给你们两个十年时间。” 纳兰看了眼陆清绯,意思是问陆清远,为什么不委托给自己的弟弟。 “这样做我有自己的原因,也是有条件的。” “你说说……” “首先,鸿轩你俩以后会越来越忙,我就讨个人情,加上用这些股份做担保,请你们把勾引公司彻底交给清绯去管理经营。” 陆清绯猛地抬头看着大哥。 纳兰和萧鸿轩交换了个眼神,同时点了点头。 “其次,我还要提个条件。”陆清远仰头眯着眼,停顿了一会。 “古城总公司这边用不上我,我想回福建开设分公司。这个条件你俩一定要答应我。 不光光你们要做古城的孩子,我也是养育我长大的家乡的儿子,也想力所能及的为建设美好家园出把力。 当然,在哪边我也同样有你们哥三这样有志一同的几个好兄弟。 我们会先期把人员派来古城总公司,接受公司文化的熏陶,适应公司操作流程。 人员委培结束后,认可接受公司核心价值观,保证能够严格执行公司制定的各项制度。以这样一批骨干为框架,组建起公司,分公司才会开展业务。” 在陆清远恳切的目光注视下,纳兰闭上眼思索了片刻,看着萧鸿轩,“资金压力不大。” 萧鸿轩歪着头看着表情严肃,稍稍显得有些紧张的陆清远,突然笑了起来;“纳兰你可能想岔了。老陆和他的家乡的好兄弟们可不缺钱。” 含笑亲热的和陆清远说道;“老陆,你自己单干。我们依旧全力支持你,怎么样?” “既然鸿轩想到了我的想法,我也就直说了吧!不能认为我组织资金人力开间分公司,却要给总公司上缴利润是总公司这边占了分公司的便宜。 公司构成无外乎人力和资金,为什么不是所有的公司都经营的越来越好; 你们从小公司做起,逐渐的一点一点的发展起来,做大做强了; 而有些资金雄厚的公司,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快速陨落了? 相同的公司组织框架,之所以有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根本差别在于这间公司有没有凝聚起所有员工的精神。 我要拿走的是你们呕心沥血,精心锻造出来的无价宝,就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纳兰紧皱着眉头;“话是这样说,可是两家既没有资金注入,就没有上下从属关系;就事论事,把诚居的牌子给了你们,我们拿什么来制约你们?监督着你们不会把诚居的牌子做砸了?” 第260章 烟花和空气8 足足下了一日一夜的这场雨,洗去了天地间的浮尘喧嚣。 绿树青草挺拔了被大半个月烈阳烧烤蔫软的枝叶,湿润清凉的空气,像是小顽童不知克制情绪的初夏,暴雨肆虐后知错的歉疚回馈。 象清凉的怡人的空气,网上吵的热热闹关于某某官员子女奢靡无度的话题,随着收假复工,从小家庭内,小聚会时的好奇议论,成了古城所有从新因为工作聚拢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团体,人群热议的话题。 筹建阶段的房地产公司如今成了周蜜父女二人支撑着的局面。 收假后的第一天下午,纳兰和欧阳静就被胸前戴着国徽一身黑西服的一群人,从三楼正在开的办公会场请走了。 此时应该站出来,象前两年的时间里一样,独立不到,支撑起公司正常运转的萧鸿轩,借口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忙,把一经启动就没法停下的组建房地产公司的所有工作都交给了,没了董事长和总经理,剩下来在公司里职权最高的副总周蜜,以及第一时间就来给女儿提供支援的周万里。 整面向南的窗子挂着的厚重窗帘都收了起来,立在宽大窗前,沐浴着地平线初生的朝阳,染上了朝阳的金黄,一身白衣黑裙工装身姿挺拔的丽人,蹙着一对漂亮的柳眉。 周蜜站在帝豪房地产公司四层的办公楼位于三层,装饰肃穆大气的会议室里。 视线穿过窗子,看着楼下,高高的围墙圈起来的院子,曙光里,一墙之隔的街道依旧清冷,大门敞开的院子,车来车往,来去的人们脚步匆匆。 交接的清单里明确的注明了,这栋自有的办公楼建筑面积将近两万平米,楼前建了一溜车库的院子一万平方米多点。 今天是周蜜做主搬过来办公的第二天。 从步行街管理处三楼逼仄狭小,和房地产公司有数十亿的规模相比寒酸的办公处,迁移过来。 周蜜总算是给了老爸个体面的办公环境。 如何安置解决,实际已经解散的帝豪房产遗留下的员工。 也给了要一一约谈从各个公司转过来房地产公司的骨干,白天和人谈话,晚上要加班审查简历,了解公司各个岗位岗位职责,熬的两眼通红的周万里又多添了一份工作。 如何处理这件事,孙玉莲的意思,补发以前帝豪公司拖欠的薪水,按用工合约,发放遣散费,全员遣散。 林梓潼的意见是,去污存清,帝豪房产能走到现在,其间一定有人才支撑着。 与其招募不熟悉工作的新人,不如挽留一批有工作能力,胜任工作岗位,又熟悉工作环境的老员工。 因为老严明确支持林梓潼的建议,最终对帝豪员工筛选的工作就落在了新上任的人事总监周万里肩上。 一个指责着对方的想法没效率;另一个鄙视着这个眼里就看到了钱,活的没人味。坐同一架班机回南方,相邻而坐,梓潼和孙玉莲还在斗着嘴。 很是放心的把一摊子事丢给了周蜜。 连日的忙碌对周密来说,就只是忙碌。忙忙碌碌的把已经事先商议好,也铺垫好的工作落到实处。 有个这几年的工作历练,除去公司规模不同,这些天来经手的所有的工作都早已稔熟无比。 人会疲累,忙里偷闲打个盹,很快就恢复了精神。 周副总背着身沉思不语。 周蜜身后聚拢在大会议室,熬了一夜的人们都悄悄的看着她。 “陈总监,你安排一下,让大家先吃早饭。”周蜜转回身,朝霞里缺少血色的脸多了些活力,轻笑着看着斜靠在座椅里的陈晨。 陈晨和齐狩俩人真就忍着不见面。 直到收了假,政府部门上班,齐狩和从加拿大专程回来的妻子办理了离婚手续; 没出民政局办公大楼紧接着和陈晨领了结婚证。 就象陈晨猜想的。 齐狩怀里揣着离婚证,手里攥着红色的结婚证走出了民政局大楼,空中的手接过了新婚妻子递过来公司连夜加急给自己制作的烫金名片,看清了如今已经是自己合法妻子的陈晨名字下显赫的职称,瞬间膝盖发软。 陈晨及时加大了挽着齐狩臂弯手臂的力量,心怀满腔得意的她,忽视了齐狩脸上闪过的一丝懊悔; 亲亲热热的拉着齐狩上了车,心急的要去见在家里等着消息的大哥。 虽然听大哥和齐狩老于世故的劝告,在报社报备出来采访,暂时先别离职,实际已经全付身心都扑在了诚居房地产公司。 而随着诚居房地产公司组建成型,就象露出了潜藏在水下的大山,巍峨连绵;齐狩和大哥也开始认可陈晨的抉择。 公司新建,对内要组建团队,对外也有不少要处理的事务,新任的企宣部总监陈晨很有公司高层的觉悟,把等了半生的婚礼往后无限期的推后。 新婚的二人暂时在陈晨的闺巢过着甜蜜的二人世界。 夜里,在粉色的大床上,躺在如今已是自己丈夫了的齐狩怀里。陈晨嗅着丈夫身上熟悉的气味,不无促狭的调侃过他。 如今自己佩服的五体投地的美女顶头上司,齐狩还真就眼光超好! 诚居房地产公司的副总经理,周蜜呀!可不是个简单的大美女。 周蜜无视陈晨边语声清脆的招呼熬了一夜的人们都跟她下楼找地方喂肚子,边丢过来的服了你,就你狠的脸子。 “陆总,冯总,你们两个留一会。” 和冯红军被周蜜点名留下来,陆清绯端着杯歪头问张嘴哈欠的冯红军;“老冯,要不要也换杯新茶提提神!” “要,要要,比不得年轻时候了,才熬了一晚上,就有点顶不住了。” 陆清绯倒了两人保温杯里的残茶,从自己包里拿出来了自带的新茶,泡好了两人的浓茶,看着从窗边走过来的周蜜,笑着问道;“周总您是来咖啡还是喝茶?” 鸿居建筑公司和如今改名畅居客娱乐公司的勾引公司,和诚居房地产公司都不是上下从属的关系。 但是,昨天诚居地产办公室打来电话,要求他们两家公司把各自公司设计团队送到诚居地产来,两个主事的老总都第一时间把公司设计团队送了过来。 确确实实是两位老总亲自送过来的。 跟着一起来的俩人也就再没走开,拿出的架势,就是我人在这了,已经做好了时刻听从周总调遣的准备。 周蜜和冯红军也算得上是相识多年,知道在鸿居建筑公司公司身居董事长欧阳静一人之下,干了常务副总多年的冯红军,依旧还是跟着欧阳静她们创业时的样子,就只是个守成的工作能力。 对于冯红军在公司办公场所当着众人对自己表露出这样一种下级的恭敬服从的态度,周蜜虽然起初有点不适应,还是很快就接受了。 以周蜜看人的眼光,看的出来,陆清绯的恭敬绝不是作伪假装出来的。 就是这份真诚,才让周蜜难以像是接受冯红军一样很快就接受陆清绯甘为下属被自己驱使的样子。 客气的和陆清绯摆了摆手,“谢谢陆总了。” 推门进来的李柳,在周蜜面前放下端来的才泡好的热茶,向长桌边坐着的俩人瞟了眼,无声的用眼神询问着周总,周蜜姐抽烟,却只在相对私密的时候,困乏和思索的时候。 见周蜜随意的摆着头,李柳从兜里掏出包女士香烟递了过去。 周蜜扬了扬手里的烟盒,冯红军和陆清远摆手拒绝,各自从包里取了烟,三个人都点了烟抽着。 “李柳,别忙了,没事你也抽空子休息一会。”周蜜叫着去一扇扇的打开了窗子换气的李柳。 李柳站在周蜜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上,亲昵的贴着周蜜耳边,轻声的说道;“姐,我给你准备好了早餐,你快点啊!” 周蜜轻轻拍了拍李柳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哄孩子似的柔声说道;“去吧!歇会去,放心吧,我这边马上就结束。” 陆清绯看着眼前自自然然,像是在家里的两个小姐妹,亲亲热热说着话的两人,心里暗自唏嘘; 这就是大哥说的,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一家人,甘愿做让彼此象烟花绽放绚烂的空气。 周蜜主持的三人会议,简短又有实效。 冯红军对这样的带有浓郁纳兰和萧鸿轩办公特色的小型工作会议很熟悉; 旁观了半晚上大哥和萧鸿轩纳兰商讨筹组公司的陆清绯,努力适应着这种风格。 虽然对设计人员们连夜做出的几个方案都不是十分满意,周蜜还是从中选定了相对满意的一个设计方案。 并且要求俩家公司的老总立即调派施工的人手过来。所用到的装修施工物料等等一并由冯红军这边负责,办公家具还有装饰装潢等等物料责成陆清绯全权负责。 跑的不见踪影的董事长纳兰给出的设想,将帝豪房地产公司办公楼原来的一间间封闭办公室打通,改建成开放式办公环境。 至此,就被独自支撑着公司的周蜜副总落实到了实处。 改造工程所有的资金全部由两家公司垫付,工程结束验收合格,诚居公司一次性付清。 至于工期和工程造价,周蜜没提;陆清绯和冯红军自然不会多嘴问。 第261章 烟花和空气9 由乔岚当面亲自做的介绍自然要比乔乔详尽,也更可信。 就连当晚聚在老渡口商业街小广场,大多数没有在事情发生时有所表现的人们都一一给左家祖孙三代人详细的介绍了一遍。 “别看大王虽然只是中心医院的保卫干事,交际的圈子却很广。以前在部队是个特种兵,就乔乔这样的小年轻,撂趴下三五个也就是分分钟。 所以我和老钱俩人知道孩子和他动了手,都急的不行。 还要说纳兰几个年纪大了,身份地位也高了,不象年轻时候脾气那么火爆。 要是搁在五六年前,呵呵,这些人,付云河升任H市长,虽然不再是大河区的区长,但是在大河区的影响力依然很强,以他的资历和年纪,往上走一步,只是时间早晚,就是主政一省,也很有可能。 孟立强是老资历……” 虽然看着目光逐渐涣散了的俩华发老人心有不忍,乔岚还是逐一详细的介绍了和两位老人家谈过话的一男两女; 老教授纳兰严,曹氏集团现今的董事长孙玉莲,超大型国企老总林梓潼。 隔日,夜里有过一番商议的俩老人,和左东阳商量着,先让跟来的四个身强力壮的得力亲信开车回去吧; 都是在公司里勤勤恳恳挣钱养家糊口的汉子,带来想着能站脚充些气势。 幸好没真的照着设想的办,丢人的事也就少一件。留着只是增加开销,不如让早点回去算了。 遣返了四个随来的汉子,留下的一家四口平心静气的坐下谈了次话。 俩老人心里憋屈,却说不出来。 大孙子喜欢上个女孩子,就是屁大点的事。亲自走一趟,走到人家家门口了,想着露露实力,表表心意,以左家的家庭条件,女孩子还不上赶着倒追大孙子。 谁想得到呢!左家的千万家底,还有在地方上的社会地位,在人家眼就是个渣。 最难受的还是人家并没有仗势欺人,客客气气的让小辈来接了客人,老大个桃李满天下的大教授,好言好语的出面讨论俩孩子的问题。 就是被骄纵的言语刺激到了,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实质性报复行为,而是由着左家人自己了解清楚。 实力雄厚真就不用借助语言来显摆,没脸提左家出了本市不大的小圈子就无人只晓的名声了。 明明翻翻手,能拍死你,啥也没干。不搭理你,晾着,比当场啐你一脸还难受。 愧疚里还夹杂了些羞愤,就是俩老人当下的心情。 左东阳这次在两个爹面前罕见的乾纲独断了一回。 儿子既然真喜欢隋瑾儿,就自己想辙。 也看到了,家里人有心无力,帮忙只会是越帮越忙。 真要撒手彻底不管,甭说自己,俩老爷子不远千里跋涉而来,大孙子连人身安全都没个保障,肯定不会走的。 十天,就给左纯十天的时间,证明和隋瑾儿有发展成恋爱关系的可能,也要证明了,自己独自能够在古城安安全全的创业。 这十天里,左纯忙自己的,左东阳带着老父和老岳父在古城游览,坚决不插手干涉。 但是,十天后隋瑾儿依旧是无意和左纯交往,结果出来,左纯就乖乖的跟着一起回家。 对爸爸左东阳的提议,左纯答应的很爽快。 左纯之所以有了底气,就在于如今多出了个新结交的好兄弟,乔乔。 在左纯看来,乔乔不但是个本地通,更是个满脑瓜子好主意的机灵鬼,这哥们也就嘴损了点这个小毛病。 只不过乔乔说话虽然损,却都是大实话。 酒店客房里,左纯学着乔乔的样子双手抱在头后面躺在床上,用心在听着乔乔的奇谈怪论。 “出来闯,谁还没个三朋四友,老话说得好,一个篱笆三个桩。要圈地盘,做事业,先要确定了能立住脚的三五个桩子。” 正听得的入迷,乔乔突然一转;“奇了怪了,你怎么就让隋瑾儿迷得要死要活的,清汤挂面个小瘦妞,你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子着迷也就算了,你老爸,你爷爷,姥爷的都上赶着着迷;哼!竟然连我老妈也说好!” “你不懂!”左纯闭着眼,想象着隋瑾儿歪着头看过来的澄澈眼神,不由得咧嘴笑着。 “你知道我爸怎么说的?隋瑾儿这样的女孩子,美在韵致,我太肤浅,瞧不出来。真是气死小爷了!” 发完了牢骚,乔乔自动拐回了先前的话题。 “就你现在的状况,想要在古城打开局面。我这说话就没虚的了。 指靠家里人,呵呵!没戏。 你那俩爷爷确实宠你,可惜了,拿不上台面呀!怕了,这两天和俩老爷子一提起纳兰教授,那个脸色立马青红赤白的。 当孙子就给有当孙子的觉悟,为了孙子,俩老爷子把面子生生的折了,孙子你就别再难为爷爷们了。 你老爸也不行。 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才能看懂其中的把戏。 只有同行才能看出道行高低,你爸也经商多年了,肯定知道,成多大的事,和个人能力,人脉关系都要成正比的。 几千万的身家4s店老总,眼前竖着百十亿曹氏企业集团个大个头,啥也甭多说,心里虚呀! 拿钱砸,明显砸不过,曹氏的生意大到几十个亿,横跨国内国外,多行业的规模。 一家地方小企业,要说比曹氏的人脉关系更广,更深厚。这牛吹出去也没人会信呀。 即便不提曹氏,就纳兰他们掌控的在古城的几个公司,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把你家比成了小作坊。” 左纯听得有点烦,乔乔再次天马行空,转换了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 “我也有怕的。”一面说,一面躺在床上蠕动着身子,像是全身都在发痒。 “每次见到黑妹子,我就,嗨!打小这黑妞就惹不得,撩出了火,光能挨揍。敢还手,就是捅了马蜂窝。” 乔乔一脸的苦大仇深,侧着头,问左纯。 “你有怕的人吗?” 左纯闭着眼使劲皱着眉,诚实的回答道; “有……都过去了快两年了,我还是忘不了我们一群人被宁浩追着揍的情形。那家伙发了火,就不是个人,也不管手里拿到的是什么,就是往过抡,照死的整。” 左纯心有余悸的睁开了眼,蓦然咧嘴笑出声来。 “呵呵,比起宁浩来,我还是要更怕隋瑾儿。她只用歪着头对我一笑,我就死了。” 乔乔爬起身,笑骂道;“看你小子的怂样!” 第262章 烟花和空气10 假期不象假期,家里家外情况不断;收了假,事务所公布要考核转正,家里的事还处理不完;谢莹觉得吐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老的少的比较来比较去,还就比较出,面相和善,说话和气的谢莹最适合带着隋瑾儿去住在喜来登大酒店的左家一家祖孙三代做次回拜。 对于谢莹这个小嫂子带着隋瑾儿过来,左家人很客气,客气的都让谢莹觉着有些别扭。 左老爷子送了副字,王老爷子送了副泼墨画,左东阳殷勤的备好了酒宴,小左纯嘴甜还乖巧安分。 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带着个待嫁的闺女拜访男方家长的谢莹,本来就面善,脸皮薄。这一通高规格接待,除了面带微笑,场面话都是在夸着左家一家老少。 回去了,觉得羞的见人,却被家里几个长辈夸赞,这次做的漂亮。 有个难以控制情绪对隋瑾儿贼心不死的左纯在古城,即便是左家老一辈的再三许诺,左纯不会再做出出格的事,安全起见,这一阵子也不能让隋瑾儿独自住在学校。 依着以往的习惯,顺理成章的,谢莹就把家里的客房替隋瑾儿提前收拾了出来。没想到,隋瑾儿却住到了周蜜家里。 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周蜜家比谢莹家要离瑾儿的学校更近,家里的地方更大,只有周蜜和丽丽母女俩人,避免了男女共居会遇到的尴尬。 而隋瑾儿住在了周蜜家,非但没给忙于工作的周蜜添加负担,还大大减轻了周蜜照顾女儿的负担。 左纯选择相信乔乔,因为乔乔为了自己的事梗着脖子陪着自己去找了他内心里最怕的居小妹。 打算长留在古城,住酒店,呵呵,行吗? 以乔乔的推论和规划,费用昂贵的酒店不能住了,得租房。 租房找谁呢? 嗨,还有谁比安居房产中介的老总居小妹更能帮着找到最合适的房子? 哥俩真就去了安居中介公司,找了居小妹。 交完了所有费用出门,乔乔刚要跳脚骂娘,左纯一把就捂住了他的嘴,拿眼睛示意乔乔往回看。 二楼上敞开的窗子,露出肤色黝黑的居小妹露出来的上半身人影,正两眼放光盯着哥俩呢。 乔乔嘴巴转弯真利落,刚看清了身后二楼露出的人影,含怒竖立着的眉眼立时耷拉成了弯月,感激的话车轱辘似的就往外喷。 一点没提刚交费的时候,费用没减少,还多收了百分之二十的加急费。 左纯在古城选的住所,也在河堤大道,就在周蜜家隔壁的小区。 一早三孙子似的早早开车等着隋瑾儿下楼,送往南郊的学校,下午拿着自己没注销的学生证,潜入校园,眼巴巴在教学楼下等着隋瑾儿。 周蜜最近忙于工作,顾不过来,小丽丽便成了由瑾儿下午去接回家来。 左纯开着大众cc的一日行进路线也就基本固定了。 这样的忙碌对于左纯来说,不单是甜蜜,还有着意外收获。 老爸要求的,不光是要证明隋瑾儿不排斥左纯,还要求十天的时间里找出创业的项目。 和乔乔俩人脑细胞死了一地,也没想出个突破点。 隋瑾儿一句话,注册一家家装公司。 即解决实际问题又有发展前景。 小时候被纳兰哥哥和三哥带着看过他们打造钓客食府,隋瑾儿就喜欢上了把一堆形形色色的材料组织起来,构造出美轮美奂的效果来。 听隋瑾儿笃定的说,只要设计好,工程质量监管到位,找活的事她负责; 和三哥纳兰哥哥撒个娇,绝对饿不死左纯。 左纯心里乐的,比他娘的赚到了手了一千万都美! 乔乔发过不止一次的牢骚,大股东老是不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沉迷女色,他这个二股东,心越来越凉。 说着扯蛋的话,找租赁办公场地,跑公司注册,等等的事情一件也没耽搁。 租好了公司办公场地,钱乐乐来过一次,大家似乎都没太多的话可聊。以后也就越走越远,再也没多的交往。 周蜜忙着给公司搬家,丽丽这几天就都是隋瑾儿去纺织厂丽丽姥姥家接回来。 周家的大妈很是喜欢左纯和隋瑾儿这一对孩子,算着时间,每天下午都算好了时间,家里已经提早给他们做好了饭菜。 周末,瑾儿逃了一节自习课,早早的就和左纯过来接丽丽,和有些不高兴了的周妈妈说定了,明天俩人带着丽丽回来吃午饭,俩人这才接了丽丽离开。 坐在副驾驶座上,怀里抱着丽丽,隋瑾儿神情严肃的和开车刚拐出纺织厂家属区大门口的左纯说道;“左纯,我想让你见见我的弟弟妹妹们。” 从谢莹带着隋瑾儿去拜访左家人开始,隋瑾儿拿出的态度是尝试着接纳左纯。 其中有着几个长辈们的开导,也有着哥哥姐姐们笑着的打趣。终究隋瑾儿迈出了这一步,试着去接纳一个不是自认是家人的异性。 就像是隋瑾儿有着自己不为人知的喜好,隋瑾儿还有着除去关心爱护他的长辈,哥哥姐姐们这些家人之外,需要她这个大姐去呵护的弟弟妹妹们。 左纯和隋瑾儿并排坐在钓客食府对面河堤下绿草地边的石凳上,看着从不同的学校接来的孩子们,和丽丽在河畔草坪上追逐嬉戏。 左纯侧过脸,小心的问着一脸甜蜜看着远处笑声鼎沸孩子们的隋瑾儿。 “你这几个弟弟妹妹为什么都和你不是一个姓呢?” 这一路在车里,左纯明显的能感受到这几个孩子对隋瑾儿这个大姐的尊敬是发乎于情的真诚。 隋瑾儿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薄雾,“我们几个其实没有血缘关系,是孤儿院一个妈妈教养的孩子。妈妈……”瑾儿哽咽着,“在我考上初中的那年,走了……” 接过左纯递过的纸巾,擦去溢出的泪水,“我们都是很小的时候被家人遗弃,都不知道亲生的父母是谁。我的姓,来自何妈妈故去的恋人,包含着妈妈对恋人的追思。 大弟,大妹,还有小弟,姓萧,是用了三哥的姓,以前他们没有姓的时候,就叫做,小松,小梅,小白; 现在随着三哥的姓,萧松,萧梅,萧白。我们姐弟们之所以会被亲生父母遗弃,都是因为有着生理缺陷,哥哥姐姐们就受了妈妈临终的托付,这些年来一直想尽办法医治我们的疾病,所以你现在已经看不出大弟他们几个有什么明显的生理缺陷。 你现在还能看出来的就只有小妹的脚有点跛; 其实呢,几个哥哥姐姐为治疗小妹花的钱最多。 她是因为生来就是一只脚后翻,注定没法正常走路才被父母遗弃的。你现在看到的她能追着丽丽在跑,可是做过了好几次整形大手术。” “为什么小妹叫何晓,而不跟着哥哥姐姐们都用萧做姓呢?” 被左纯问到小妹的姓,隋瑾儿眸子里闪过一抹暖意,瞬间又黯淡了。 “妈妈自知病重不治,在走前为了我们姐弟几个专门去找了纳兰哥哥他们。把我们姐弟几个托付给了纳兰哥哥他们。”说着话,侧仰着头看着左纯,“你只见过了纳兰哥哥,三哥小嫂子,静静姐;其实妈妈把我们托付给的还有个哥哥和姐姐。小黑哥和欣瑶姐姐。” 左纯想起这些天里不只是被乔乔和他妈妈提起过一次的某个暴戾的让人恐惧的人;“居墨涵,你说的小黑哥哥就是居墨涵吧,心瑶姐姐应该就是居墨涵车祸意外故去的未婚妻子。” 隋瑾儿轻轻点了点头;“何晓是我们姐弟中最小的,妈妈走的时候她才三岁多不到四岁;欣瑶姐姐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的不得了,还拿了自己小时候的照片来,大家看了,都说何晓和心瑶姐姐小时候长得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虽然我们几个都把纳兰哥哥他们叫哥哥姐姐。其实,最小的何晓,是被小黑哥和欣瑶姐姐当做了女儿。所以,妈妈不在了以后,到了上学的年纪,晓晓就用了心瑶姐姐的姓。” “哦!原来是这样。”已经从乔乔那里知道了小黑子深陷牢狱的故事,左纯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踮着一只脚追着小丽丽笑闹的小姑娘。 “你现在都看到了,我不光有着身份不凡的大妈伯伯,身家丰厚的哥哥姐姐,还有着放不下的弟弟妹妹们。你还敢喜欢我吗!” 迎着隋瑾儿的目光,左纯毫不躲避,深吸了口气,挺直了腰板,郑重的点着头,诚挚的说道;“瑾儿,我愿意和你一起照顾弟弟妹妹长大。” 第263章 烟花和空气11 阳光明媚的午后,省医学院附属医院住院部花园内,绿茵一片的草地中间,数株古松,翠色的树冠如张开的巨伞。 周蜜一手拿着手机,接听着电话,一手拎着宽大的公文包,顺着草地间曲折的石径,走向草地正中,松树下围着一张轮椅坐着的数人。 穿着长衣长裤的病号服,犹然搭了条薄毯在身上,半坐半躺在轮椅里,姚景翻看着周蜜带来的文件,不时地皱着眉头。 “爸,有什么不妥吗?”姚晓红很是熟悉父亲露出这样的表情代表着什么。 姚景视线从手里的文件收了回去,皱着眉头抬起头,正想要解释帝豪公司交接的过程有着什么不妥当;陡然看到小径上走来的黑衣人。 “还是先让萧扒皮解释解释。” 和姚景并排坐在着的老严,追着姚景的目光也看到了远远看到这边的人注视着他,就露出了笑脸,加快了脚步走过来的萧鸿轩。 “老姚,你这话可说的没良心!”一面扬手冲萧鸿轩挥手,一面毫不相让的怼着术后还在恢复期的亲家姚景。 “老曹,你说,我说萧老三这小子是萧扒皮,错没错。”打嘴皮子官司,就是资深检察官的姚景也有自知之明; 要单挑老严,绝对就是在找虐。侧脸就要拉上轮椅另一边坐着的,仨人中时常保持中立立场的曹格楷。 “嗯!老姚你说的没错。”没想到,老曹竟是罕见的不和稀泥了,立刻就选了老姚占边。 “扯蛋!”老严长长的寿星眉梢飞向两鬓,怒瞪着眼。“哎!周蜜晓红她们这些天太忙了,心里有点怨言,还行。孩子们这些天确实忙坏了。可你俩老东西,一个躺着,啥也干不了; 一个摆谱装大爷,啥职位也不接受。心里明的和镜一样,鸿轩这些天兴许是所有人中间最辛苦的一个,还要说这话?狼心让狗吃了! 老曹家里没钱花了?还是你姚检察长清廉了一生,退下来了,转了性,却把钱看得比天还大?” “你这样可不好,罔顾事实,听不进同志们的不同意见。动不动就上纲上领,大帽子漫天乱扣。”姚景板着脸,反驳着。 “嗨!要不是有周蜜和晓红这俩孩子在,你以为我会跟你个老了老了,贪财怕死,变质的老家伙浪费唾沫? 我这也就是怕你这老家伙价值观扭曲的言论影响孩子们,你以为我是在挽救你,去!去!剩了一个肺,黄土埋到腰上了,还不清楚自己?一点半星接受教育的价值都没了。” 另一边,老曹刚张嘴;“我说句公道话……” 老严一瞪眼,「你一个叛徒,能说出什么公道话!」…… 仨人顿时陷入一对二的,底线低到不适宜小辈旁观旁听的嘴皮子打架。 就要远远的躲到树荫外太阳地里的周蜜和姚晓红,俩人都是一脸的厌憎,横着眉,红着眼,盯着步履轻快走到面前的萧鸿轩。 话都懒得说;你露面惹出的闹剧,我们没辙,你直接上吧! 同时冲着身后吵成一片的三个长辈,用身体挡着立在胸前向后猛摆着手。 有了萧鸿轩的加入,非但没有熄灭了三个张着们的争论,吵吵的嗓门还越来越大。 站在小径的道边,姚晓红和周蜜一脸赧然的不住和被吵的从树荫下离去的人们双手合十鞠躬致歉,抽了空两对秀目把杀人的目光交错着朝着萧鸿轩砸过去。 “这是要干嘛!老同志也要耍流氓?别惹我,我可烦着呢!都不听劝,行了,仨人加一起二百多岁了,还要跟我在这儿不讲理,耍流氓,好呀,我跟着你们一起耍流氓,活这么大了,我还真没怕过谁!” 回过味来的萧鸿轩,解下挎包的挎带,比划着往低处横生的树枝上系。 “我把自己脖子伸进去挂这,看你们谁还多嘴。记住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小流氓比老流氓更狠。” 周蜜就要捂着耳朵逃之夭夭的时候,陡然被姚晓红用力拉了回来。 姚晓红嬉笑着向后摆着头;“男人无论老少都带着孩子气,仨老爷子和咱俩在一起都忍着呢,遇到了萧老三这孙猴子似的闹翻天的家伙来了,少不了会借机发泄一下。 行了,他们也都折腾够了,不会再闹了,咱们俩可以过去听听他们好好说话了。” 比起姚晓红,周蜜自知自己遇到如今的场景的经验差的太多,缩着脖子,往回看了眼。 嗨!真气死个人!仨老的和一小的,四个大男人一转眼竟然收起了没羞没臊的笑闹,一本正经的围坐在一起,听着萧鸿轩在低声讲述着什么。 “,再有两天,我就跑完了。嗨!老严,连你也没想吧。象瑾儿这样有独特天资的孩子还真不少,你们看看,这是我找到了教课的老师们问出的结果; 这是我一个个和孩子们谈话询问出的意愿汇总。 啧啧!五行八作都有天资超群的,瞧瞧咱家的这些孩子,人才出的,躲被窝里都能笑的让隔壁邻居睡不成觉。” 不理萧鸿轩说的热闹,仨老者都蹙着眉。 性情最是方正的姚景头一个忍不住问道;“平常人家,一家一户培养一个有特长兴趣的孩子,几乎都是要耗尽了家资。你们这可是……” 曹格楷眯起了眼,“钱的问题好解决,有些专长的路越往后越窄,成名成家比例很低。这样做值当吗?” 老严紫黑的脸庞,泛着红光,鼓着眼盯着看着老姚和老曹;“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要是秀秀和晓红小时候显露出来这样的优异特质,你们会不会瞻前顾后的?” 姚晓红骄横的合上了摊开在老姚手里的册子,蛮霸的说道;“孩子们的事有我们这些人操心了,不需要您们现在费心劳力讨论花钱多少。您们呀!还是赶快的把周蜜的问题给解决了!” 发着娇嗔怼过了老的,一扭脸看着萧鸿轩,神情严肃的说道; “萧扒皮,周蜜一个人顶着地产公司正常运作,可是已经忙的四脚不沾地了!” 周蜜用最简洁的语言把公司遇到的问题讲给了多如不露头的真正大股东萧鸿轩听。 周蜜语声刚停,老姚就点着摊开的文件说道;“帝豪公司的交接过程里埋藏了太多的漏洞,现在要是忽视了,以后就可能是大麻烦!” 老姚越是着急上火的认真,萧鸿轩脸上的笑意越是浓郁。 老师林梓潼的一个建议,让老姚来公司,真就是神来之笔! 比起自己和纳兰小黑子,和生意伙伴常常还是用口头协议的以往经营习惯,老派的君子的作风。 在司法机关工作的大半辈子的老姚,确实是公司经营规模做大了后,需要规范各种合约时,盯着哥几个改了不良习惯的最佳人选。 萧鸿轩撩起垂在眼前的额发,神情肃然;“姚叔,您担心的,是五年,十年后,在这个项目上,公司收获的利益会引起出让股份的老李和封标心理失衡,寻求法律途径向公司索要补偿。” 姚景点头道;“不是我担心,而是一定会!我看过你和纳兰做出的规划,越是佩服你和纳兰的眼光长远,我就越是担心。数以十亿计的红利,不光是让人眼红,也必然让能和利益扯上关系的某些人,黑了心!” 萧鸿轩沉默许久,抬头看看周蜜,目光中带着询问,瞧着周蜜无言的点头,认可老姚的论断;皱着眉问道;“姚叔你的意思,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审计!立刻审计帝豪公司交接的所有财物。以我的经验,在这次交接中,一定藏着猫腻。”老姚目光炯炯,扫视着萧鸿轩和周蜜。 “萧董,有件事我没有向你和董事长还有总经理请示,擅作主张,已经请了审计事务所对帝豪公司交接的财物正在做审计。” 萧鸿轩闭着眼,慢慢的做着深呼吸。 帝豪公司的老李和封标会在交接的过程里藏点猫腻,给个人划拉些小便宜,是他和纳兰早就才想到了的; 也可以说是他俩人有意给帝豪过去的股东最后一次的以权谋私开了方便之门。 因为相比起未来从接手过来的帝豪公司转让的地块所能产生的巨额利润,这些蝇营狗苟拿去的小钱。在俩人看来,就是鸡毛蒜皮,不值一提。 老姚的话只说了一小半,审计的目的一句也没提。 拿捏!习惯于在司法程序中用证据说话的老姚,潜藏的意思很明确。要证据,可以随时拿出来打倒潜藏着的对手的证据。 关于用不用,存乎于心,而不是操之于人。 老人家这是在用自己一生的经验帮着查疑补缺。 “谢谢姚叔!”萧鸿轩诚挚的躬身弯腰,表示着感谢之情。 “周蜜你的决策是对的,这一段时间内,像这样的事情,你有着全权决定的权力。对了,你找了哪家审计事务所?” 周蜜抿了抿嘴唇,眉眼间有些不自在的说道;“我徇私了!让企宣部陈总监的老公接了审计的业务。” 嗯!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周蜜,某个陈总监现今的新婚丈夫可是因为周副总惹出过事情哟! 第264章 烟花和空气12 虽然整体转接过帝豪地产公司,新组建的公司只需要变更公司经营执照,筹备的工作节省了大量人力物力,也节省了不少的时间。 但是,实际负责人周蜜依旧忙的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 除过工作的忙碌,还承受着不可与人说的心理压力。 明面上几个应该出现在新公司的几个公司重要人物,因为各种缘故,一直在玩着失踪。 身为主导了改名诚居地产公司的实际主持人,周蜜还知道新公司最紧密的隐秘。 前些日子里哭着喊着要往地产公司里面投钱的各方,突然都偃旗息鼓,连个询问公司筹备情况进展如何的电话都没有打来过一个。 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都不是共生在古城这个不大的生意圈里,大约隔着十万八千里,看不到,也听不见,诚居地产公司已经在热热闹闹的筹建。 鸿居建筑和畅居客公司,以及槐树村公司,安居中介公司,因为某种缘故,正在接受调查,大笔的资金调动暂时被冻结。 节后第一天的大早上,钓客食府就更换了经营法人,和纳兰等人已经没有了经济关联。 公司的新设立的账户,到现在了也只有收假的当天,一笔来自萧鸿轩私人入股的一千万现金转入进来; 可这笔钱相对于诚居地产公司如今又要展开正常工作,又要偿付从原帝豪房产公司转过来的银行贷款,所需要的资金量,不亚于是杯水车薪。 越是这样的关头,越考验公司领导的掌控力。 公司内外如今都盯着每天打扮的精致漂亮的周蜜副总。 受到这个笑容和蔼的年轻美丽女人,每一天都精神饱满的以强势,果敢的姿态,处理着对于她也算不上熟悉的繁杂事务,而感染着; 来自不同的公司,新组建完成的诚居地产公司上上下下各部门所有的员工们,对于新公司的未来,有着美好的憧憬。 看到周蜜眼神愤懑瞪着的眼底露出的疲惫之色,萧鸿轩笑容不自然的使劲揉着鼻子。 没有多余的解释,也就没有虚伪的掩饰。 周蜜已经明白了,纳兰和萧鸿轩提前做出的推演,一早就给她设定好了如今苦逼的角色。 调查纳兰和欧阳静的人员,找了周蜜谈话一次,就再没有打扰她忙于自己的工作。 周蜜和纳兰,欧阳静以往的来往即简单,又透明; 普通的私人交往,工作关系也隔着前后两任勾引公司总经理,从未有过直接的工作联系。 即便这样,还都是过去时,周蜜已经辞去了勾引公司的工作,而在安居公司的工作又被定义成短时间帮忙给新员工做培训。工作告一段落,也已经脱离了安居公司。 帝豪房产曾经四人的股东,减少成为了三人,以占股百分之五十五拿到控股权的是余同。周蜜是受余同委托,代表余同管理公司。 任谁看也都是周蜜应聘了一家和欧阳静,纳兰没有关系的公司。 前期周蜜还能板着脸装镇定,督促着各部门加快工作进度,如今人员定岗基本已经完成,一个个的还都干劲挺足。 正常情况,就该趁热打铁,全面展开工作,可动一动就是钱,还都不是三核桃俩枣的小钱。 钱!钱!钱!周蜜满脑子就想着赶快把钱打到公司账上。 周蜜直接问道。“还要多久?” 萧鸿轩抬起头,视线落在了立在姚景轮椅后面的姚晓红身上。 姚晓红口齿清晰的说道;“正常情况,今天就能到账。” 周蜜的视线也转到了姚晓红脸上,忍不住急切的问道;“多少?” “四千万。” 周蜜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比起公司的需求,四千万依旧远远不够。 “是美金……” “你!”周蜜羞恼的绕过并排坐着的三个长辈,伸手去拧姚晓红掩在笑着的嘴前的手。 “还有,在南方的飞天服饰公司的几个股东也已经到了,今天下午开过股东大会,飞天服饰公司的款子很快也就划拨过来。”萧鸿轩再送过一个好消息。 四肢修长身材健美的姚晓红一反手就捉住了周蜜伸过来的手,一脸心痛的表情,先揉了揉周蜜的手背,一抬手,轻抚着周蜜的脸;“哦呦!咱们的周大老总,鲜花似的周大美人,几天的时间就憔悴成这样了!哼!走,姐姐带你去做美容保养去,咱不给萧扒皮卖命了,公司的破事,爱咋地咋地。” 老严一笑,一双寿眉长长的眉梢就随着抖动起来,“去吧!你们去吧,有鸿轩在,正好晓红你也出去活动活动。” 周蜜被姚晓红扯着胳膊,眼睛瞧着萧鸿轩,见萧鸿轩咧着嘴笑着点头,低哼了声,瞪着眼,把手里拎着的宽大文件袋甩向萧鸿轩。 欢叫着;“罢工了!”和姚晓红俩人并肩向住院部大门口走去。 等着她俩走得远了,姚景突然拍着轮椅的扶手,提醒含笑看着二人背影的萧鸿轩,他有话要说。 “国庆来跟我说了,你们决定接受陆清远开设分公司的条件。我们三个人这几天也把这事捋了捋。 陆清远说得对,既然你们有能力也遇到了认可你们做事准则的伙伴,眼界就不该浅短的只是盯着古城。 两地相隔千里,监管起来有难度,确实是一个难题。 我们仨人想了个路子,让陆清远组建的分公司股东权益和经营权力分离开。 似乎你们现在这边也是这个路子,应该有经验了。公司管理层的聘任权在陆清远等股东,监察权归总公司,总公司监察部有权力罢免分公司任何一级的领导干部。” 萧鸿轩神色严肃的认真听着。 原是说定了,由老严来谈,被姚景抢先说了出来,老严打趣道;“呵呵!你不怕别人说你给自己搂权?” 姚景眼一瞪,猛地坐直了身子,“怕什么!人正不怕影子歪,就这条,总公司这边一样适用。什么部长,项目经理,就连总经理都要接受监察部的监督,查出有问题的,监察部有权不经过董事会同意,统统就地罢免。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上面做事硬气,才能带好了下面一片。” 姚景一时说的性起,猛地大幅度挥着手。 紧接着,「哎哎呦呦」捂着被扯动了的胸肋处的手术刀口。 “姚叔。”萧鸿轩忙不迭的站起身扶着姚景缓慢的半躺下去。 “姚叔您提的这些要求,总公司这边,我现在就能答应你。老陆那边还需要再沟通。 这次他来显然是早有谋划,也是有了成熟的想法。 只不过帝豪公司,事发突然,他也是来去匆匆,时间太紧,没能在细节上详细的沟通。 他也说了,要配合着我们一起动起来,按着他的估算,做的是明年的准备。回去还要和生意伙伴沟通。 说实话,姚叔提出的条件,相当霸道。我没把握老陆和他的生意伙伴能够接受。” “要是他不接受你怎么办?”姚景说话的声调低了下去,语气却十分的严厉。 萧鸿轩晃了晃脖子,神色轻松的笑着说道;“那就不办了呗!” 老严一脸的鄙视,抬手指点着姚景;“你呀,你呀!让我咋说你呢!动不动就板着个阶级斗争的黑脸,搞的像是审案子。你把孩子们都当什么人了?十恶不赦的罪犯? 哼,怪不得没人稀罕你,唯一的亲闺女都远远的躲到了美国。” 姚景被老严被戳到了痛处,明知道再掰扯这事,老严还有更难听的话等着自己,性子方正的他,还觉得老严的话不顺耳倒是有道理。 老曹瞧着姚景被气得说不出话,呼呼的喘着气。忙伸手抚着姚景的胸口。 连声的埋怨着老严;“你也是的,话虽然没错,大家伙也都知道。可你也分个时候说呀。这人剩一个肺了,干嘛不能让让他,忍一忍;等着他养好了身体再提意见?” 萧鸿轩坐一旁,忙抬手遮在脸前,冲着一旁无人处低着头,使劲的揉着额头;这老曹,您这是在帮着老姚说话吗? 第265章 踏进了不同的河流1 六一儿童节,谢莹特意向事务所言主任请了一天假陪儿子过节。 真看着萧多多混杂在一群孩子中间,在被绳网围着的儿童蹦床上翻滚着,兴奋的扯着嗓子又吼又叫。 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谢莹突然心烦的皱起了眉头,仰头看着头顶密实如盖的树冠。 艳阳下,茂密的树冠里响着的蝉鸣,聒噪不休; 比起蝉鸣更让她烦心的是长条凳左右坐着的相互间不停谈论着孩子的陌生面孔。 似乎今天只有她一个人是独自带着孩子来玩。 娘家曾经时常因为飘出饭菜香味引起邻居侧目的厨房,早已经因为主厨的父亲不能下厨了,而日日冷清着。 也记不清从几何时开始,每次回娘家,以往顺便买回去的新鲜蔬菜,生鲜食材,换成了速食食品,和一些便于冷藏的熟食。 突然因公回来的哥哥谢琦,在家里住了几日,当惯了大少爷,有心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反倒是给母亲帮了不少倒忙。 妈妈柳春枝一边照看着龙龙和父亲吃饭,一边不放心在厨房里学着煮面条的儿子别被烫着了,一不小心,碰翻了热饭碗。 闻讯赶回纺织厂家属院娘家的谢莹,看到母亲左手涂着黑乎乎烫手药膏,依旧在张罗着一家老小三个男人的吃喝。 几近崩溃之下,和哥哥谢琦发了通脾气。 这家帮不上忙,你回来了也别添乱呀! 吼完了,兄妹俩还是要坐下来认真的谈谈。 近来忙的四脚朝天,在家里不见人影的萧鸿轩,也被谢莹打电话叫回了家。 谢莹和谢琦兄妹俩这一次却没象以前家里有事的时候,接纳女婿萧鸿轩拿出的解决办法。 给岳父岳母换大房子,找保姆来照顾老人。 谢莹不接受,谢琦也不接受这样做。 怪不着萧鸿轩想的太简单,不是在纺织厂家属大院长大的他,不会有谢家一家人对这个大院的深厚感情。 父亲越来越糊涂,记忆出了很大的问题,时常不知错乱到了哪一段。出了门,母亲稍不注意,父亲就会独自走失。 可是,只要父亲不走出大院,遁着一张张熟悉面孔指引的方向,母亲总是能够很快找到迷失了的父亲。 谢琦带走了儿子龙龙,南方那面,得知了家里现在的情况,师公白安东亲自安排了孩子入托。 少了照管孙子的负担,柳春枝拒绝了儿女们请保姆的提议。 “少时夫妻老来伴!挺好的,年轻时候要工作,要照顾你们兄妹,说起来我和你爸单独在一起的闲暇时间并不多。 比起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住着八平米的小房子,家里最值钱的电器是个半导体收音机,在门口走廊里用蜂窝煤炉子做饭。 现在的生活条件很好了,住着大房子,烧饭用的天然气,电饭锅,老大的冰箱,存我和你爸半个月的蔬菜肉食都足够了。 家里才买的大电视,节目二十四小时不重样,台还多,新闻,电视剧,综艺节目,想看啥就看啥。 你们都忙,就别操心我们了,你爸爸这病只要少出门没啥事。 我在家陪着他,没事看看电视,闲聊着天,商量着做些我俩吃着可口的饭,吃吃喝喝的,挺好。” 大半个月过去了。 真的象妈妈说的,挺好吗? 最近爸妈胖了。老两口胖了以后连脸上的皱纹都浅淡了,陡然看见,还显得年轻了不少。 但要深究起胖的缘故,谢莹就烦心不已! 两个老人吃饭睡觉看电视,总是呆在百十平米的家里,不出去活动活动,怎能不发胖呢? 周蜜私下和谢莹聊过,地产公司有个职位,在公司主管人事工作的她父亲,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公司的财神爷,财务总监。一个权力很大,极为重要也极为敏感的职位。 周蜜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谢莹向萧鸿轩提出来让谢莹来出任这个职务。 谢莹没有答应周蜜。 原因是前些日子她向萧鸿轩提出过,要辞去工作,回头重新接手管理肴杂的商铺。 被萧鸿轩直接给拒绝了! 忙到深夜才拖着一身疲惫回家的萧鸿轩,躺在床上半睡半醒的说;“半年前你有时间慢慢学着,现在不行了,就你的能力,帮不上忙,只会来给我添乱。” 说完了也不看看谢莹脸黑成了什么样子,侧过头去,打着呼噜睡得香甜。 从萧鸿轩他们开始组建房地产公司,谢莹周围所有的人都有事在做,都很忙!连几个退了休的长辈也再次出来工作,帮着他们。 就谢莹一个人,像是突然被划归到了圈子外面。独自忙着自己的工作,一份早已失去了最初盎然的兴趣,薪水微薄到可以忽视掉的工作。 五月初收假后,事务所公布转正考核的名单里有谢莹的名字。 努力了好几个月了,这时候该是打起精神冲刺的时刻,一直以来工作勤恳负责的谢莹,却开始时常在上班时对着电脑屏幕走神,还多次的因私事请假。 如果没有主任言国平的照顾,谢莹这次考核一定早就被取消了,也就是被事务所清退了。 看着从打开的网口顺着梯子走下来的满脸汗水的儿子,谢莹一面从包里取出手巾,一面下定了决心,等到五号,事务所公布这次考核的结果,自己无论是否通过,都要辞掉事务所的工作。 失踪多日,再次出现在公司的董事长纳兰和总经理欧阳静,对周蜜副总前一段时期的工作,给予了高度的肯定。 但是对周蜜副总提出的补休假,俩人也是像是事先商量好了,毫不犹豫,都是态度坚决的拒绝了周蜜。 幸好原帝豪公司的老板都是喜欢高大上,给公司建设的整栋办公楼实际利用率很低。 办公楼顺着正中间楼梯,一分为二;一半在装修,一半办公,因陋就简,挤一挤,诚居地产公司继续保持着高效在运作着。 企业法人变更为纳兰的同时,第一批最原始的股东的股金已经全部转到了公司账户里。 纳兰失踪前布置给周蜜这个副总负责的第一阶段任务,清理原帝豪房地产公司对外债权债务的工作也在大笔资金支持下,清理结束。 因债务纠结不清的各种大大小小阻碍公司发展的问题,自此都已经告结。 诚居房地产公司虽然借用了帝豪房地产公司的壳,却已经是一家脱胎换骨,焕然一新的公司。 坊间因欧阳静葬父,流传的各种小道消息,随着公司董事长纳兰国庆和总经理欧阳静,高调出现在各种交际场合,顿时烟消云散。 某些有心人急不可耐的通过各种关系,渠道; 打听着袁这次亲自下令审查欧阳静和纳兰,到底的出了个什么结论。 被审查出清白的结论,就不算是个秘密。很快,这个消息就在某个层次的各种圈子传开了。 诚居公司在复查从帝豪公司接过来的占了新修环路整个十字路口四个角的地块尚未开发的部分。 新的设计规划图被董事长纳兰从办公室一角取出来,直接挂在了大会议室的墙上,公司所有的员工都有机会去观赏。 拿到补偿的原建筑公司撤出了占着的工地,鸿居建筑当天便进驻。挖出个大坑,清冷了两年的工地又日夜不停响起了机械的轰鸣声。 周蜜没想到,纳兰这一次不但是兑现了承诺,还直接把萧鸿轩第一笔注入的一千万资金,落实成了她的入股资金,周蜜的名字后面连着一千万,明明白白写在了原始股东名册上面。 有权力看到公司内部这个层面文件的周万里,当时就找到了女儿的办公室。 来得很急,见到了女儿,在一个公司共事的父女俩,突然都不知道该说地什么! 和公布原始股东的名册同时出现在公司高层办公桌上的,还有公司将要高溢价扩大融资的文件。 有了辅助前期独立主持工作的女儿,对公司情况十分了解的周万里,知道二次招募股东的文件里标明的关于公司五年内经营预测数据,不但没有水分,还有意压低了一些。 被纳兰改过的设计规划,公司将把围绕在十字路口地块改建为一个完整的商业圈,在商厦的后面,还要兴建大量酒店式管理的公寓楼。 也许,帝豪公司拿到地块后也有过这样的设想; 可惜,一来纳兰的这个新规划动用的资金量不是当初的帝豪公司能够拿出来的; 二来,这个商业地产的规划相对于他们设想的民居建设,施工周期要长很多; 不符合几个出资股东快进快出,赚上一笔快钱的意愿。 短短的时间里,女儿从离职,到加入新公司,陡然间有了千万身家,再到按着第二次溢价融资后的股权计算,身家再次翻了数倍。 周万里是看着公司处于非常时期的前段时间里,几乎就是女儿独自顶着压力支撑过来。 相比起几个大股东在这一番此操作后惊人的收益,女儿的收获显得微不足道。 但是,终究这是一笔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走向的一笔巨款。 相比起才加入公司的父亲,周蜜要更了解纳兰等人做事喜欢长久的特色,也知道更多只有公司最高层寥寥数人知道的情况。 这一段时间她太忙了,忙的没事时间停下来反思。 董事长纳兰即便回来开始在公司办公,还是不直接介入实际工作; 总经理欧阳静的工作重心暂时在处理对外事务。 作为副总的周蜜,除了少了独自支撑时的心理压力,随着公司业务全面展开,工作比向前一段时间更加的忙碌,每天要不停地处理着。 相比起曾经在勾引公司副总位置上经手的业务,资金量几何倍数增长的公务。 一千万,这个数字不小; 诚居地产公司大权在手,动辄就是调动上亿资金的周蜜副总,似乎有点麻木。 “爸……”张了张嘴,周蜜摇了摇头,还是不知该如何跟父亲解释。 “回家再说吧!”周万里开了门,走出去老远,还在皱着眉头晃着脑袋。 第266章 踏进了不同的河流2 上午的九点,错开了上班高峰,贯通古城南北的含光大道,车辆有些稀疏,由北向南的单向四车道彰显出了它的宽阔。 当了四年运输兵的贺劲松爱车; 更爱开车; 最爱开好车; 在车流里撒了欢的开着好车。 宽大的黑色奥迪A8憋屈的像个小弟,跟在前面的suv后面。 最可气的,前面的车它实在慢呀! 一面开车,贺劲松年轻俊朗的脸不住地抽搐着,忍!要忍住了。 烦躁的刚要把干净笔挺的白衬衣绷着脖子的第一颗扣子解开。 “咳!” 后座上传出声年轻女子轻柔的轻咳。 贺劲松抿着嘴,腮帮子肌肉使劲,一口气强压进了肚子。老实的把两只手放在了方向盘上。 用一声轻咳,阻止了焦躁不安的贺劲松。独自坐在后排座的李柳偷偷在狠劲的皱眉。 今天跟着董事长出来,李柳刻意穿上了静姐给自己订做衣服时捎带着给她一起订做的这身用料考究做工精细的职业装。 一大早,公司里工作最繁重的周蜜副总,专门抽了时间给李柳画了个雅致的淡妆。 名义上李柳是董事长纳兰的专属秘书,李柳跟着纳兰哥哥工作更像是个学生,纳兰哥哥教了她很多学校里不曾教过的实用性工作技能。 但是,纳兰哥哥在公司办公的时间并不多,即使办公也多是把签了字的方案下发给几个高层管理。 董秘李柳很悠闲。 诚居地产公司就多了道别样的风景,董秘李柳今天在跟着副总周蜜做事,明天兴许又跑去帮着总经理欧阳静。 这也是纳兰哥哥的意见。 在纳兰看来,经历要远大于学历;要把从书本上学到的知识,变成自己的本事,最好的办法就是亲力亲为,经历过了,看清了内里的得失,才会有了深刻的领悟。 纳兰哥哥在李柳的眼里就是个博学多才无所不能的大哥哥,她很信服纳兰哥哥; 纳兰哥哥让她自己去尽可能的多参与些实质性的工作,她就看到那里忙,那件工作艰巨,都会主动去帮把手。 再苦再累,也甘之若饴,从无怨言。 可是,今天纳兰哥哥安排的工作太难为人了。 拍卖地块,别说总价格多少,竞价都是动辄以百万千万往上加价,甚至是以亿为单位往上加价。 这时候还是在路上,没到拍卖会场呢,李柳看着将要用来举牌的右手已经紧张的止不住的抖个不停。 纳兰看着萧鸿轩轻踩慢放着油门踏板,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发动机转速,开着老婆谢莹给他买的新车。 歪了头,哧哧的笑着;“就我记忆里,好像这还是头一会你我要想着办法,挤时间凑出个单独说话的机会。” 从周蜜主导着公司搬进原帝豪地产公司的办公楼,萧鸿轩就没来过公司一次,据说是他不肯进诚居地产公司办公楼。 小秘书李柳小心的问过纳兰,三哥这是怎么回事? 真实的原因纳兰只能跟李柳说一半;鸿轩不想看到,对办公楼内部格局的改造过程。怕一个忍不住,处处给挑毛病。 真要自己来做,最近又实在挤不出时间,改造工作也不能拖后。 所以,就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不能说的原因,就连他和萧鸿轩也是哥俩心里有意会,从没有说出口来。 萧鸿轩为了自己的某个念头,一面提前有意把纳兰和欧阳静推到了前台,一面在淡化自己在公司里的存在感。 萧鸿轩从知道纳兰将要归来,暗中就开始启动筹建地产公司; 等到欧阳静突然回到古城,和林梓潼有过当面一番深谈后,得到林梓潼的鼎力支持,整个计划就陡然加快了速度; 而纳兰和姚晓红联袂归国,则是让萧鸿轩下了强行展开整个计划的决心。 直到今天,诚居房产公司从无到有,成长的速度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其间,有着出人意料的几件事。 蓦然多出了陆清远的推手,极短的时间内能够拿下帝豪房地产公司,并且付出的代价还要远低于他们的预算,顺遂的超出了事先的想象。 而且陆清远推荐的张志,工作能力和对工作的热情,也是颠覆了他们对以前帝豪公司几个老总的看法。 事先哥俩关了门,在办公室推演过无数次,曾经最为担心的是第一批启动资金能否及时到位。 被俩人都给忽视了,内心里习惯了还是当做爱玩闹,任性小妹子的劳燕,接到纳兰发给她的电子邮件,立即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一边隔空指挥着从美国公司调拨款项,一边亲自赶到了南方飞天服饰公司,以第一大股东的身份,强势推动了飞天服饰公司向诚居地产投资。 在诚居房地产公司一切尚且都不明了的情况下,正是有了这两家劳燕控制下的公司的两笔资金投入,即解决了公司运转资金,更是带动了一批观望者们,在自己投入的资金与相应的股权没有个准确的书面招股说明的情况下,跟着劳燕后面就把资金转进了安居房地产公司的账户。 依照他们原先的设想,稳住第一个项目,做出成绩,再谋求扩张。 第一批原始股东的资金到位,过于充裕的资金已经是他们幸福的烦恼了! 才成立一个月的诚居地产公司的发展进程跨越了夯实基础的第一阶段,直接就进入了第二阶段。 萧鸿轩啪嗒啪嗒嘴,“还是培养出的人才太少了!别说有个十个八个的静静,周蜜这样的帮手,再来俩就行。” 纳兰眯眼笑着说道;“你可以把燕子找出来,呵呵!丫头可比静静和周蜜俩都能干。” 象个被人当众夸赞到儿女的父亲,萧鸿轩掩饰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咧着嘴笑着摇着头;“这些年丫头在美国一直在打拼,好不容易跑回国休息休息,还为了咱们的事,南下北上。 听王嫂说,为了说服飞天公司股东们提前把资金转给诚居地产,小丫头可是手段尽出,恩威并用。连解散公司•威胁的话都在股东大会上说出来了。 幸好结果还不错,才一个月的时间,诚居二次招股,高溢价也招募到了足额的股金。 先前在股东大会上要求放弃,选择把股份卖给燕子的几个小股东,据说都在找人帮着说情,想要赎回股份。 估计燕子也快要回美国了,回去便是忙不完的工作。就让她继续玩着隐形人的游戏,不被打扰的随意在家乡游逛,轻轻松松的休息一段时间。” 纳兰点头,表示赞同。 萧鸿轩话题一转,“你对李柳的培养是不是有些过于着急了!我到不是怀疑李柳的资质,只是如今你所给她铺设的道路,和她曾经的人生设想迥然不同,弯子太大太陡,你又操之太急,很可能把小姑娘给压垮了。” “不会吧!静静不就是一下子就从在校学生,脱颖而出,组建了鸿居建筑公司。” “李柳的情况怎么能和静静比呢?”萧鸿轩有些着急,“静静虽然是个在校生,可在那之前就帮着我们做事,你那段时间里就只注意到静静少言寡语,就没发现静静是个做什么事有心的女孩子。” “你说的这些秀秀也提过,说当初小看了静静,没想到娇小寡言的静静,做起事来竟然是个行事果决,敢拿主意,很有魄力的人。” “我呢,想等这段公司最忙的时间过去了,请周叔帮忙和宁浩他们长大了的孩子们一个个都谈谈。 一来呢,这些家伙们跟我说话老是藏着掖着,到底对未来走上社会参加工作有什么想法,老是含糊其辞,还一个劲的问我,我想要他们干什么? 二来呢,这次听了老严和林老师的建议,把周叔请出来主管诚居公司人事,从这一段时间周叔的工作成效来看,他在发掘员工工作能力方面确实眼光独到,就想借他的慧眼,帮着给看看。” 纳兰皱了皱眉,“这事可以缓缓,其实要怪你!换了静静和我去和孩子们谈,效果一定比你要强很多。你还别不服气,我们所有人都承认,你为孩子们付出的最多最用心。可你也要知道,就你的狗脾气,哪个孩子见了你心里不畏惧? 你在筹备的新公司,一直在说诚居公司初创,这边事多,更重要,也不要我们几个插手帮忙。 可是你一个人要同时干好几下子的事,能顶住吗?不行的话就先把筹建公司往后放放,等我能从诚居公司抽出身了,还是咱们哥俩一起上。” “早干完了早结束。”萧鸿轩强笑着,“等你从诚居脱出身?呵!我可不敢奢望。最起码三五年内没这可能。” 紧接着叹了口气,一脸的肃容;“实在是等不起了,都是掏心掏肺,拿出整个身家和我一起创业的。再不及早转向,跟不上时代发展,半生的辛劳不说是白费了,也是个坐吃山空的惨样。” “他们不是都在飞天服饰公司有股份吗?” “有也是一直经营服装的那部分老店长们;这一次燕子施压,又多了几个退股的。 剩下来的和没有在飞天公司参股的店长,几乎是一半对一半的比例,诚居公司稳了,两部分之间的矛盾比以前更尖锐了。 玉器首饰店的小秦意见最大,说每次我招集核心店长开会,都是些服饰店的店长。有好事情也都是照顾着哪些服饰店的店长。” “这话就不讲理了!” “呵!讲理,讲理能顶钱用吗?自古扯上了钱财,就是不患寡,患不均。”萧鸿轩说着话,忍不住的苦笑摇头。 劳燕先以飞天服饰公司第一大股东的身份,强行将公司所有流动现金转给了急需资金注入的诚居公司,一面召集股东开会商议,一面安排公司找银行贷款补齐公司流动资金。 有回了南方的林梓潼和孙玉莲暗中出手帮忙,银行很快就给飞天服饰公司发放了贷款。 如今再回头看劳燕这一番操作,把飞天服饰公司这几笔资金出入的时间忽略了,实际的结果成了另一个样子。 飞天服饰公司借贷了银行的钱,投资在诚居房地产公司,以此时诚居公司的估值,这笔投资得到的是翻倍的回报,飞天公司完全可以忽略了要为此额外付出的有限的财务费用。 公司在保持原有业务稳定发展的基础上,又额外的为所有股东谋取了一笔不菲的收益。 纳兰突然问道;“李柳拿着烟霞的授权书去参加飞天公司的股东大会,是你安排的吧。” 第267章 踏进了不同的河流3 正午十二点刚过,诚居地产公司四层的办公楼楼道,从各层办公室流出的如织的人潮向着四楼的餐厅汇集。 身材高大挺拔,在楼梯道上贴墙避让,脚步不紧不慢的贺劲松在脚步匆忙向四楼涌动的人流中间显得格外醒目。 随着前帝豪地产的总经理老李出让了手中的股份,过来接手公司的美女老总周蜜,人美却手狠,接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刀阔斧清除原来帝豪公司不合格的员工,以前承包的公司餐厅的帝豪公司老总老李拐弯亲戚,被第一批就被清除出了公司。 此一时彼一时,有幸留在新成立的诚居地产的原帝豪公司的老员工,对公司免费供应午餐的食堂前后的分别感触最为深刻。 前一个是,攀上个有权的亲戚,好不容易有个搂钱的机遇,可着劲的克扣员工的油水,员工们少有光临,形同虚设; 后一个,事务繁多的副总周蜜清退了前面不合格的员工食堂的管理以及后厨,顺手调来了钓客食府的厨师,重组了公司食堂后厨,钓客出来的厨师,跟着老板都沾染了傲娇气,离开钓客食府外派出来,一个个都死要面子,生恐来就餐的员工对餐食不满意,丢了钓客食府的面子。 采买食材用的钓客食府的供应商,没假的次的,新鲜还便宜; 大锅饭的职工餐,按着古城顶级食府后厨操作流程精心制作。公司一样的资金投入,伙食的档次却是天差地别。 以前在公司员工脑海里当做形式化的占了公司办公楼整个四楼一半的公司餐厅,这才符合了它的应该具有的功能。 餐厅的一角,闹中取静,靠着窗口四人座的四人标准餐桌,往日里固定了的就餐四人,少了餐桌上的明星,董秘李柳。 紧挨着身材丰腴的女友钟紫萱,贺劲松像是前几天的节奏,最后一个坐下。 对面少了这些天并排坐着的李柳,瘦削的张琳独坐两人的座位。 在熙来攘往的餐厅,能长期固定的独占了相对安静,这一桌靠着向南的窗子的地方,和几个年轻人如今在公司里特殊的职位有一定的关系。 钟紫萱和张琳是和李柳一起在五一放假的时候,被居小妹从数百名大学生中间精挑细选出来,调派到步行街管理处三楼上面帮周蜜忙的两个小伙伴; 在三楼帮忙那些天,俩人在师姐陈晨身上花了不少的心思,就连两个跟随师姐的助手也是曲意奉承。 为啥呢? 如今大学生毕业不包分配,毕了业出了校门,以后的出路要靠自己去找。 机缘巧合,好不容易的攀上了古城日报当红的名记大师姐陈晨,就想着好好表现,能够入了师姐的眼,有机会在古城日报社当个实习生,进而谋求个在报社的工作。 五一假期的工作结束后,俩人多次相约去古城日报社找大师姐,结果是一次次的乘兴而去失望而归。 陈晨师姐似乎陡然从古城日报社遁迹;就连和两个人混熟了的师姐陈晨助手都说不清师姐的去向。 俩个才走出校门,初入社会,遇到一星明亮的光,满心充满了美好愿景的姑娘,一次次拜访失望,心头弥漫着茫然无措的情绪,骤然又被一条新消息震惊到。 被俩人仰望着的,职场精英,偶像典范,美丽有智慧的大师姐陈晨,竟然从日报社辞了职! 舍弃了报社工作的师姐去了一家房地产公司,就任企宣部总监。 在行业里名声响亮的陈晨师姐竟然另寻出路了! 小姐妹俩讶异之后,眼里同时闪烁起晶亮的光。 除过就职企宣部总监的师姐陈晨,有过几面之缘的大帅哥董事长纳兰,俩人还认识这家新组建的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副总经理; 当然,最熟悉的还是曾经一起共事,住在一间宿舍的小姐妹,如今已贵为董秘的李柳。 钟紫萱和张琳这一次都省略了商量的过程,眼光一碰,就达成了一致,追着师姐的脚步,也要投身这家房地产公司。 和在步行街管理处三楼的时候,来去匆匆就闪过几次面的总经理欧阳静还是太生分; 而外人眼里总是笑容和曦,养眼的大美女周蜜副总,在和周总一起工作过一段时间的俩人心里,却有着十分严苛的感觉。 最终,家在古城本地的钟紫萱主张自己去找陈晨师姐,同是来自外省的张琳去找蓦然间身份高贵起来的小姐妹李柳。 结果,身为公司高层的师姐陈晨把钟紫萱又推给了李柳; 陈晨把话说的很明白,在这家公司里面,自己这个总监说话远不如小姑娘李柳顶用。 跟着纳兰一段时间后的李柳处理两个小姐妹请托的方式带有强烈的纳兰哥哥的风格。 公私兼顾,也公私分明。 笑容满满的迎进来,细心的问清了来意,拿起内部电话直接就打给了人事部。 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了人事部不拘人情的黑脸庞的周叔叔。 面试第二天,俩人就接到了人事部的通知,不是试用,而是直接录用。 活波好动的钟紫萱被指派给了企宣部总监陈晨当秘书; 心细沉稳的张琳被指派给了副总周蜜当秘书。 给这两个才走出大学校门的高材生的姑娘做出这样的安排,周万里还是在私下向带过她俩工作过一段时间的女儿周蜜打听过,周蜜对她俩人的工作能力很是认可; 周万里才在询问过张琳和钟紫萱俩人各自的意愿之后做出了这样的人事安排。 俩人顺利的办理了入职手续,各自如愿跟着心里的偶像,副总周蜜和企宣部总监陈晨,做了俩人的秘书。 李柳在私下无人的时候问过她俩,为何都不争取一下给欧阳总经理当秘书? 钟紫萱眼神玩味的看着一脸惋惜表情的李柳,这憨姐们命是真好!以为找的男朋友是个青铜,哪能想到竟是个隐藏着超白金属性的。 就冲这不会拐弯的脑子,换到哪个公司,董事长秘书也轮不到她;“别说你不知道,欧阳总经理有多喜欢隋瑾儿!无论是谁给她当秘书,一旦隋瑾儿开始实习,干好干坏,都要靠边站,给隋瑾儿腾地方。” 李柳无话可说! 刚进公司的董事长专职司机贺劲松是钟紫萱的男朋友,俩人是从高中时到现在的青葱初恋情侣。 家境只是小康的贺劲松一直不被钟紫萱父母接受。老爸最不能接受贺劲松的并非是看不上贺家单薄的家底; 主要还是贺劲松没上大学,当了几年兵回来除了开车别的什么也不会,很简单就能预判出贺劲松的未来成就绝对不能和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儿相比。 为了男朋友,钟紫萱又去求现如今顶头上司的陈晨师姐,也是又一次被陈晨师姐骂装了一脑门子的浆糊,骂完了小师妹,一抖手,路还是指给了钟紫萱,继续去找李柳帮忙。 同样是从部队转业地方的周万里见到才从部队复原的小伙子贺劲松,眼前就是一亮; 小伙子帅气挺拔健壮的模样,干净利落的着装,开朗直爽的性格,正好完全符合自己要给董事长找的司机的条件。 贺劲松在诚居公司的入职手续办的很快,面试后的第二天就上岗给董事长当了专职司机。 来公司上班前,和看不起自己的未来老丈人赌了一口气,一心要闯出一番事业来的贺劲松,根本就没看上这份司机的工作。 被女朋友钟紫萱强拉硬拽入职后,贺劲松才开始珍惜这份工作。 入职后上班的第一天下了班,贺劲松买了些水果拎在手里,跟着高兴地忍不住一路蹦蹦跳跳,嘴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钟紫萱去了钟家。 从没给过好脸色的未来老泰山,丈母娘,破天荒的热情接待了毛脚女婿。 老钟在晚饭时还开了瓶珍藏的好酒。翁婿把盏对酌,老钟以过来人,长辈的语气,再三叮嘱贺劲松一定要把握好机遇,在做好了本职工作之余,好好的向纳兰董事长学习! 当过兵的人,共同有个最大的一个优点,习惯了部队阶层管理,尊重上级领导,听从命令。 所以,贺劲松对于比自己还要面嫩的小姑娘李柳,自自然然的就能接受李柳的指挥,完全无条件的服从。 而帅气的不像话,年轻的不像话的董事长纳兰国庆,以前从钟紫萱嘴里听来的纳兰董事长人生经历更像是个传奇故事,随着入职后,就近的陪着纳兰董事长,一点一点的,用自己的双眼得以印证了钟紫萱所说并不是夸大其词的传奇故事,贺劲松现在就是纳兰董事长的小迷弟一枚,对纳兰崇拜的五体投地。 董事长屋里有从拍卖会跟着回来的客人,董秘李柳要帮着招呼客人,没来餐厅就餐。 贺劲松边吃饭,一边跟钟紫萱和张琳讲着今天一早上出去遇到的事。 “那家伙把奥迪q5开的像是在公路上爬的大黑王八……李柳暴脾气的男朋友要是在场了,看着李柳让别的男人摸头……” 张琳拿筷子的手停了下来,好奇地问道;“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帅吗?” 贺劲松一脸的厌弃,“就是个大傻冒,根本就和帅不沾边。大热天的穿着一身的黑,头发乱蓬蓬,长的到了这。”贺劲松用手在脸颊上比划着。 “病恹恹煞白的脸,一看就是个娘炮小白脸的家伙,你们没见他拿手揉李柳的头发的样子,嗨! 笑的老猥琐了!我在车里隔了老远都看不下去,如果不是他和董事长好像很熟,今天我非帮李柳男朋友教训教训这家伙。” 对于公司内领导习惯了服从尊重,终究还是个热血的年轻人,一提起今天一大早一路在自己车前面,把崭新的奥迪SUV开成了在马路上爬的黑铁王八的黑衣人,贺劲松满心怒气。 “你牛!”张琳一双眼笑成了两弯细细的月牙。 钟紫萱神色惶恐的向周边低头吃饭的工友们扫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这边,嘴凑在贺劲松的耳朵边,压着嗓子语气严厉的低声吼道;“别说了!” 第268章 踏进了不同的河流4 今天的拍卖会,隆华房地产公司董事长方隆华和大多数参会的地产公司老总们一样,提前收到了一起抵制诚居地产公司的招呼。 打招呼的人在业界很不起眼。 人们在意的不是这个人,而是他身后隐藏着的影子。 方隆华在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消息转告了张志。 他知道自己把这个消息透漏给张志之前,以及之后,少不了有人把消息透漏给张志。 方隆华不觉得自己做的多余,相比起这个消息的重要性,更为重要的在于透漏消息的行为传达出的态度。 原帝豪房地产公司成功重组的消息在整个古城地产圈子里不亚于引爆了一颗核弹。 作为行业内人士,方隆华对地产公司三高的特点十分了解。 投入高,利润高,负债率高。 方隆华也是和张志一样,前两年看到了房地产业利润高的特点,千军万马一条路,倾尽所有投入在了其中。 今年春暖花开的三月,却成了房地产商的凛冽冬日,银行突然开始紧缩信贷,断了供血,在建中的工地一个连着一个停了工。 四月份,尚华给帝豪公司开出报价价的同时,也给他的隆华地产开了价。 和帝豪地产的情况十分相像,隆华地产公司有在建的项目,规模不小,资金链断了,只能被动的选择停建。 公司因债务问题停工的消息一经传出,就像是染上了传染病毒,所有的融资渠道都躲着,生恐被隆华公司牵累到。 咬紧了牙关,拖,每拖一天各种支出就象啃食树叶的蚂蚁群,多啃掉一部分公司的价值。 试着做了次清算,债权债务冲抵,净资产额小的让把整个身家都压在地产公司里面了的方隆华心酸的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放声大哭一场。 就像是个笑谈说的,穿着整套西服笑着进门,穿着三角裤头哭着出来。 危难时候,似乎尚华给出的报价很有良心,在净资产的基础上有少没多的多给加了点。 尚华是行业里的龙头老大,他开了口,报了价,结果只有俩个,隆华公司现在接受还是考虑一下,等段时间接受。 方隆华清楚尚华不在意他考虑的时间是长还是短。 一来,古城房地产的圈子里没人敢于插手尚华报了价要收购的公司。 其次,公司被收购前所有的损耗还都是方隆华的资产,只要方隆华不心疼,想个三五个月半年都行。 对于异军突起,陡然杀入地产行业的诚居公司,作为行业的老大,不知道尚华一时没搞明白这个半道上冒出来的愣头青,还是有心冷眼旁观。 总之在这场拍卖会之前,在公开场合里尚华对诚居公司不置一词。 所有的人似乎也都在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也是在等着一个契机,选取各自的站队。 尚华动了,传递给所有人的信息,明确地表明了,他要不惜余力的阻击诚居公司。 今天这场很是普通的拍卖会,就有了不简单的意义,即将成为一道古城地产格局的分水岭。 昨天中午方隆华给张志打完了电话,独自在办公室里枯坐了一下午,隆华公司是他的独资公司,隆华公司的生死也就是他方隆华的生死! 向晚时分,方隆华从椅子上起身的时候已经下定了决心。 与其等到情况明朗了再选择,不如用已经大大缩水了的家底赌一把大的! 方隆华带着老婆孩子一家大小,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大动干戈,去拜访张志家。本身就是在传递某个信息。 把方隆华一家迎接进门,两家的家眷们互相寒暄的时候,两个家里的当家男人,相对而立,脸上同时露出不言而喻的笑容。 张志的书房里,方隆华一次次的瞪大了眼睛。 所有人猜测双方争斗的焦点,尚华能否依赖良好的人脉关系封锁才组建的诚居地产向银行融资的渠道。 竟然是个错觉。 诚居地产自有资金雄厚的程度远远超过方隆华这样业内人士的揣测。 张志透漏出的信息,诚居地产现有的资金量不用借助外部融资,足以支撑到完成北环边四个地块的开发,整个项目就是建设结束了,捂在手里三五年都没问题。 “他们是怎么想的?”抑制不住好奇,方隆华问了出来。 张志白皙的胖脸上笑容如花,语气轻松说道;“商业地产,拿手里时间越长越赚钱。” 像是挑开了挡在眼前的帘子,方隆华陡然看到一个新鲜的世界。 “你们原先的设计……” “帝豪公司都被注销了,到了这时候了你还提什么原先,老黄历了!咱们哥们以往做事用的赚把热钱就闪人的做法,早就过时了!瞅瞅,这是我们公司的设想建设蓝图。”张志有荣共嫣的指着墙上挂着的复制来的纳兰亲手绘制的蓝图。 “商住一体,结合周边因为城市化要集中建设起来的居住小区。就我们公司构建出来的区域商业圈,以后光是四栋商业地产的租赁收入,都能让哥哥我躺在家里安心享受下半生的生活了。” 方隆华稍稍犹疑,眯着眼咬牙问道;“那个谁,家里的背景可不简单,你就不担心……” 张志打了个哈哈,打断了方隆华的话,“哈哈!隆华你就直说嘛,不就是比爹吗!你也知道,我爸妈在前年相继过世了,比爹,哼!这我还真比不过,那谁谁。 呵呵呵!可是谁要是拿爹出来吓唬人,嗯呵!”张志耸了耸肥厚的肩,笑意玩味看着方隆华,“他可就要为他爹担心了。” 方隆华一家人在张志家混了顿晚饭,回到家里还不到九点半,方隆华早早的就上床睡觉。 隔天一早,早早就起床的他,提前吃过早饭,先是去了张志家接上了张志,拍卖会开始前半小时俩人就并肩站在了会场大门外。 每一个来参加拍卖会的人,首先入目的就是他们两个人热情的寒暄打着招呼。 言语在行动面前都是多余的。 在和如今诚居公司主事的纳兰见到来的时候,方隆华就态度鲜明的表达出自己的立场。 今天,我甘愿为你站台! 拍卖会就要开始了才赶到的纳兰,在他俩人一左一右陪伴下进了会场,进了会场站也不找地方坐,就站在最后一排后面贴着墙低声聊着天。 所有人都猜想着诚居公司第一次参加拍卖会要摆出的高调姿态,直到拍卖会结束都没有出现。 似乎诚居公司董事长纳兰这一次出现在拍卖会就是来观摩的。 而在门口迎接迟到了的纳兰的方隆华是见到了随着纳兰一起来的样貌普通的女孩子,站在聊天时,也不忘了看着那个独自找了个座位坐着的女孩,等到争夺激烈的市区内热门地块都拍出去后,女孩突然出手,一口就加价五千万,一举拍下了北郊临近大河的一块地。 张志的说法,如今诚居地产公司实际掌舵的俩人,纳兰缜密,萧三鬼才。 因在这场拍卖会方隆华以自己经营房地产公司的经验,实在是看不出这俩人花了两个多亿买了块糟心的地块存着什么念头。索性拉着张志粘着纳兰一起来了诚居地产公司。 纳兰着实被方隆华的直接吓了一跳。 真就没想到黏黏糊糊跟着来了公司的方隆华进了董事长办公室,刚坐下来,就翻开了随身带着的大公文包,掏出来厚厚一打隆华地产公司的财务报表递给了纳兰。 作为一间公司的主人,请一个外人看一个公司的财务报表,不亚于一个美女扒光了衣服让你看,这态度就是要把自己以后都和你挷在一起了。生死与共!的话也就等于接下了隆华公司! 纳兰接了,没看,随手放在了茶几上。 脸上笑容和曦,心里觉得好生无趣。 有过接收帝豪公司的经历,对这样的公司财务报表纳兰实在没有多看的兴趣! 和帝豪房地产公司大同小异,创建公司的时候,把人脉关系的能量往宽的设想,对公司的规划,定义在一个相对短的时间里,深挖人脉价值,以最小的付出,谋取最大化的个人利益。 怀着一个所有环节都能够讨巧占便宜的念头。 一旦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卡住了,走不下去了,就是一路烂到底的下场。 在方隆华的面前,今天纳兰给了张志十足的面子! 虽然诚居公司没有这方面的预想,但是张董把人领来了,隆华公司和诚居公司合作项目可以谈。 具体以什么样的方式合作,隆华方面要谨慎考虑,诚居公司也需要派人进驻隆华公司做先期的调研。 老板间的沟通,需要确定的只是大的方向。 有了纳兰的承诺,方隆华对这两天的动作能够得到这样的结果,已经很满意了。 大事有了着落,方隆华忍不住好奇,问道;“纳兰董事长,我有个小疑问,不知道能不能问?” “方董事长您有什么不明白随便问!”纳兰脸上笑容淡然。 “今天你们公司拍下的地块,我们公司也做过调查。那块地是在大河滚动留下的老河床上,多一半都是洼地,沙土地面,下面都是淤泥。 农户们都不愿耕种! 沙地种粮肯定不行,就是种上些适应沙地的瓜果蔬菜,只要遇到一场大雨,四周高处的雨水都往过灌,洼地就都被淹掉了,辛苦一番,一点收成也落不下。 地块偏僻,开发成本高,前面好区域位置的地块你们公司都没参与竞价,却一次加价五千万抢拍了这块地。 纳兰董事长,你是故意避开别的会有人竞价的地块,专门用拿下这块地表明诚居房产公司在古城地产圈子里的存?!” 纳兰轻笑道;“物竞天择,天生我材必有用!没有废物,就看用的地方对不对了,就这块地来说,用来种树可是一块好地。” “买一块地就为了种树?”方隆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张志乐呵呵的抢着反问道;“怎么了?有钱就是任性,干嘛不能专门买块地来种树呢?” 第269章 踏进了不同的河流5 法定休息日的周六下午已经过了六点,副总独立办公室里,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周蜜还在和对面坐着的即将外派去隆华地产公司的领队交待着注意事项。 内线电话铃声响起,周蜜接起来,听筒里传来的竟是隋瑾儿特有的软糯甜美的声音。 “姐!加了一天的班,整个公司所有人都下班了!你能不能也早点下班?” “你在什么地方打的电话?” 这段时间与其说是自己收容照顾着隋瑾儿,不如说是隋瑾儿在帮着自己解决后顾之忧。 丽丽格外喜欢隋瑾儿这个小阿姨,晚上三个人在家的时候,丽丽粘着瑾儿的样子,连周蜜这个当妈的都有些吃醋。 大早上出门的时候,看着床上拥在一起睡得酣甜的大小俩姑娘,周蜜暗暗笑过,陡然看到床头墙上挂着的大幅结婚照。 忙碌的工作真就是治疗感情创伤的良药! 一波紧连着一波扑面而来挑战性的工作,根本不给周蜜留下悲秋伤春的空隙。 站在床尾,看着照片里站在拥着一袭白色婚纱的自己笑意甜蜜的丈夫,周蜜心里默默的问着;“晓军,你在外面一切都好吗?” 寻找丈夫谢晓军这件事,萧家大哥萧鸿青说了他管定了,真就大包大揽,几乎是逼着所有人动用了所有的资源在帮着寻找。 周蜜是家里的独生女,头一次安然地享受着这种来自长兄霸道的呵护。 公司今天的工作排得很满,周蜜在卧室床尾稍稍立了片刻,就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家门。 周蜜到了公司,就像是一架开动的机器,一整天的时间都没空离开办公室。 尽量长话短说,在五分钟结束了谈话,随着离去员工推开办公室房门,女儿丽丽顶着个丸子头,一身粉裙像个让人心软的小肉团从敞开的门滚进来扑入周蜜的怀里。 扎进了妈妈的怀里,小丽丽嘟着小嘴,嗲声嗲气的嚷嚷着;“小阿姨出去玩不带丽丽。” “谁欺负我们家丽丽了?”敞开的门外响起周万里故作严肃的声音。 “姥爷!”丽丽邹成一团的笑脸霎时绽放如花,从妈妈的怀里挣脱出来,迎着姥爷跑了过去。 “晚上去什么地方玩?” 和隋瑾儿并排站着的左纯,不敢回答周蜜姐的问话,眼睛余光一劲的看着隋瑾儿。 隋瑾儿笑意甜美的说道;“宁浩今晚请客,姐,你也去吧?” 「就你俩」? “李柳肯定少不了了,乔乔也去,还有小妹姐和斌哥。” 周蜜蹙着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抬手看了眼腕表;“十点前回家!” “宁浩请客在南郊也!姐,高峰期一来一回就要俩小时,姐!十一点到家,行不嘛?姐!”隋瑾儿嗓音软趴趴的撒着娇。 “小浩请客,好!我给你破次例;可是你自己说的,十一点前必须到家,晚了我也不说你,哼哼!你三哥那你自己去解释。” 隋瑾儿欢快的尖叫一声,给周蜜鞠了一躬,又给抱着丽丽含笑立在一旁的周万里鞠了一躬,轻轻捏了捏嘟嘴掉脸,一脸怨气的宝贝小丽丽粉嫩的小脸蛋,拉着左纯跑出了办公室; 在楼道里扯上等着的李柳,一路嬉笑着跑下了楼。 等着隋瑾儿出了门,周蜜对刚才在父亲面前拿腔拿调摆露着长姐模样有些羞涩。 一边从父亲怀里接过女儿,一边煞是小女儿状的轻声的叫道;「爸」。 往前俩月,左纯做梦也做不出和杀神似的宁浩成了好哥们的梦。 即便被三哥和纳兰哥哥连打带骂训斥了一通,宁浩还是坚持要把答应了夜市摊老板干到今年学校放暑假的口头协议执行完。 五一劳动节小长假结束后,宁浩在夜市主勺,也不是丝毫没有变化。 这一家的夜市摊突然多了几个在以左近在校学生为主的夜市,花销算是很豪奢的常客,来了就不走,一边吃一边等着主勺的厨师有了空闲,过来喝一杯酒,聊几句天。 其中最常结伴而来的两个,就是左纯和乔乔。 乔乔刚从停在夜市档口前的车里下来,就高举着手冲着在炉灶前的宁浩使劲摇着。 档口的小老板更像是个眼尖腿快嘴甜的小二,紧忙迎了过来;“来了!”打着招呼,笑的嘴咧到了耳根子。 “并桌,赶快并桌!今天人多。”乔乔举着细瘦的胳膊,曲着手指,状似翘起兰花指,很是妖娆的甩着手,嚷嚷着。 “绕过去前面五十米,把车开上来,停到咱家摊后面。桌子一直给你们留着呢。” 开车的左纯去绕路停车,乔乔陪着李柳和隋瑾儿被小老板领着去了夜市摊后面。 刚坐下,乔乔就发现今晚有些大不同。 两张并在一起的方桌铺上了苏格兰格子的餐布,头顶树梢一圈灯带放射出柔和的软光,一高一低两个摇晃着脑袋的风扇,不单是照顾到了上下,还顺带着将夜市摊的烟火气味给吹了回去。 最是夸张的,围着桌子一圈的地上摆放了七八个点燃的蚊香,点点火光闪烁,暗香漂浮,驱散了恼人的蚊虫。 “你家浩子摆的排场有点大了,该不是今天有什么大状况?跟你求婚?时间点不对呀!他可是还有一年才毕业。” 李柳懒得扭头,斜着眼剜了嘴里叨咕个不停的乔乔一眼。 刚坐下的左纯,伸手去接乔乔递过来的啤酒瓶,陡然缩回了手; 隋瑾儿什么也没说。亮晶晶的一双大眼睛就那么看着左纯。 “夜里散了我还要开车。”说着话,手里不停,给着隋瑾儿和李柳扯开了饮料罐,插好了吸管摆在俩个女孩子面前的桌上; 自己也拧开瓶冰镇可乐,手举着可乐瓶子,和乔乔比划个碰杯的姿势。 一人开着一部机器声震天轰鸣的豪车的居小妹和曹斌,想要低调都不行。 熟络的把车停在的夜市档口后面空地,居小妹挽着曹斌走过来的时候,夜市多半人的目光都朝着这一桌人。 少了左纯被紧追着往死的捶的回忆,乔乔接受左纯嘴里的所谓杀神似的宁浩当哥们,要比左纯容易多了。 但是,盘踞整个少年时代的居小妹这个魔女来了,含笑起身相迎的乔乔,呆滞的眼神少了平常时候的灵动。 落了坐的居小妹,很快肤色黝黑的俏脸挂上了层冷霜。 竖着眼眉对着炉灶边宁浩的背影吼道;“浩子!今晚啥意思?” 宁浩举着手里的炒勺,挥了挥,“你们先坐会,我给咱们这桌炒俩菜。” 一起长大的居小妹和宁浩这俩人的感情,曹斌不着四六的老丈人,老居跟毛脚女婿说过句浑话,曹斌你小子也就是下手狠,攥手里了死不放手,没给小浩留一点机会。 居小妹站在一脸油汗掂着炒瓢的宁浩边上,伸出三个指头晃晃。宁浩手里不停,使劲摇着头。 居小妹不死心的嘴里报出一连串的名字;“大哥,静姐,周蜜姐,纳兰哥哥……” 宁浩一直在摇着头。 突然放下了手里的炒勺,扭头看着居小妹的眼里有星光闪动,咬着吐出一小节的舌尖,两只手的拇指叠在一起,并拢的四指前后扇动了几下。 第270章 踏进了不同的河流6 黑色的轿车从暗夜漆黑小径缓缓滑入夜市的明亮,稳稳的停在宁浩打工的档口前面。 一个高挑女子从在路边停下的黑色轿车慢慢推开的车门里走下来。 干净的海蓝色牛仔短裤,月白色紧身运动背心,勾勒出青春饱满的线条,胸前别着幅深色墨镜; 轻抬起如玉般的纤手,伸手摘下了浅灰色棒球帽,向后笼起如瀑的长发,一扬首,露出一张春光秋水共存的俏脸。 劳燕直起腰扬首的瞬间,夜市里不知响起了几多惊呼,还有几多被惊艳的嚎叫! 匀称修长健美的身材,白玉般的皮肤,最伟大的艺术大师精雕细刻出的精致五官。 一扬眉,一抬足,就是一股南来的暖风吹过。 春天来了; 新叶翠花开艳! 不需问,春俏吗; 春,生机盎然; 美的磅礴恣意。 春花在劳燕唇角绽开了朵小花,夜色里顿时春色浓郁! 隋瑾儿的美在韵致; 李柳的美在柔韧; 居小妹的美若烈火燎原! 劳燕就是一场南风吹醒的明媚春天。 宁浩扯开了大嘴,大声笑着,丢了手里的炒勺,绕出炉灶,紧张的在围裙上擦着手; 性情清冷的隋瑾儿尖声叫着冲了出去; 总是霸蛮傲娇气势凌人的居小妹,笑眯着眼,一副小迷妹的样子,嗷嗷!叫着跟在隋瑾儿身后也冲了过去。 左纯最后把视线落在了乔乔的脸上。 乔乔的脸色太生动! 亮了眸子,张大了嘴,机械的站了起来。 左纯也站了起来,伸手搭在乔乔的肩上,低声问道;“乔乔,她是谁呀!” “偶像!”乔乔眸子闪动着热烈的光。 三五岁的年龄差距,在成年人的世界不算是多大的间距。对于十多岁的少年人,就是一代风流人物的差距。 无论同龄的居小妹多么努力去模仿,肤色黝黑的妹子也只是借来了哥哥姐姐的宠爱演化出几丝几缕劳燕姐姐冷硬帅气的一面。 劳燕,曾经是悄然潜入无数稚嫩少年春梦里的一个如春光活色生香,天使般柔美绝艳的倩影。 劳燕与生俱来的韵致,一颦一笑的风情,是皮肤黑黑的居小妹永远模仿不出来。 那个被春风吹动着一头长发,肤凝如雪,眉目如画,身姿矫健跨骑着大排量摩托车如行走人间的精灵; 划过无数少年的眼眸,惊艳了整个青春春梦的倩影,注定是个无可复制的绝唱! 脚步轻盈走在夜幕下灯火摇曳的夜市,劳燕的脚步象是踏在周遭视线所及的人的心上! 隆隆!如雷鸣,作响。 乔乔迎着劳燕,早早的深深的弯下了腰,弓着的腰身,弧度远远少过了九十度; 直起腰来,脸颊绯红,神态十足是个小迷弟,语声谄媚的叫了声。“燕姐!”忙不迭的拉开椅子,请劳燕入座。 曹斌迎过去和从驾驶座下了车的老友黄东熊抱在一起,两双手都对方的后背上使劲的,哐!哐!捶打着。 笑着肃手请黄东跟着劳燕去备好的座位坐了,曹斌翻身上了黄东开来的车,熟络的倒车,后退,拐上了路沿,将车和自己开来的车并排停好了。 左纯已经不必别人介绍,在伙伴们哗哗啦啦抢着奔出的身形,猜出了如扑面春风而来的女子是谁。 劳燕美的像是落入凡尘的天使: 燃烧着春光的美丽天使,落入了凡间。 左纯在了解了这一段时间里劳燕的作为,明了这个像是不沾染一丝烟尘,赤足行走在人间的美丽天使,却又是个事业有成,行事如雷霆闪电,手腕强硬的霸道总裁。 不知不觉的,左纯像是遇到了敬仰的长辈,躬着腰,轻声叫了声;「燕姐」。 李柳和居小妹她们几个,大半个月之前就知道劳燕回到了国内,在东奔西跑帮着新公司筹措资金,其间只是在古城露了个面,参加了在飞天服饰公司股东大会,就又急匆匆赶去了南方公司总部。 知道燕姐从美国回来了,居小妹曾经和左纯戏言,要是燕子姐没出国,以她对隋瑾儿的喜爱程度,绝对不会让隋瑾儿一个人去大学报名。 要最初左纯遇到的是燕子姐陪着去报名的隋瑾儿,给左纯十个胆子也不敢招惹隋瑾儿,也就没了后来,没了各种意外,也没了左纯和隋瑾儿如今的缘分。 神态慵懒的身子向后靠着塑料圈椅后背,劳燕明艳的俏脸上,浅淡笑着带着丝疲惫,坐着向围着她站了一圈的人们,摆手示意,随意的说道;“都坐呀!一个个的杵着,挡得我这儿一点风都没有。” 隋瑾儿把椅子拉的和劳燕坐的椅子扶手紧贴着扶手,另一边,居小妹也是一样的做法。 “姐,你不走了!” 劳燕扒拉着居小妹说着话要拥到怀里的脑袋。撩起眼皮瞪了一旁旁若无人和黄东勾肩搭背,边说话,边互相锤着胸脯的曹斌。 “曹大饼,你没欺负小妹吧!” “我的老天爷呀!哪天她不欺负我,我都觉得是过年了。姑奶奶,我胆小,你可别吓我。”曹斌满脸惧色,夸张的高举起双手。 劳燕扭着脖子,视线移动到了一紧张就使劲搓手的左纯脸上。 “你就是左纯吧,小家伙胆挺肥!静姐都警告过一次了,还敢奔过来。” 腾!左纯猛地站了起来。 这个单是从外貌来看,清纯的像是隋瑾儿大学同学的绝色美女姐姐说话的声音清纯悦耳,语气语调轻柔舒缓。 但是,左纯就是忍不住的紧张。 劳燕随意的一投手一顿足散发出的强大气势,并非是因为天生丽质的绝色容颜,而是来自多年独掌权柄,上位者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 仓促之间,一个月时间就能调动数亿资金救急。 这个青春逼人笑容甜美的美女姐姐,可是刚刚十八岁就远走美国,一边完成学业,一边独自创业,打造出了一个商业王国的超级强者。 劳燕传奇般的人生经历,让绝大数的同龄人高山仰止,五体投地,匍匐在地,仰视着。 “燕姐,我,我是发自真心的喜欢瑾儿,我会对她好一辈子!” 左纯在用独有的歪着头张大了澄澈大眼看过来的隋瑾儿眼神里感受到了鼓励,刚张嘴还紧张的语气有些刻板,说着说着就成了声情并茂。 “瑾儿,你也喜欢他。”劳燕的话问的直接。 “姐,我也说不好。但是我不讨厌他,和他在一起也挺开心的。”出乎了左纯的预料,隋瑾儿竟然当着众多的人说出了心里的话来。 “这就好!”劳燕露齿一笑,“我回美国的时候会把你带走。” 因为动手术治疗隋瑾儿耳病有着一定的风险,存在着手术失败,仅有的一点听力也可能永久失去的可能。 几个长辈的意见是要谨慎对待,甚至偏向就让隋瑾儿保持现在借助助听设备的状况。 纳兰哥哥抽时间和隋瑾儿严肃的谈了次话,把动手术的利弊都和她讲明白,也是再三强调,一切都以隋瑾儿自己的意见为准。 可是,瑾儿很为难!不知该如何选择。 多少年了,她已经习惯了一切事情都由哥哥姐姐们安排好; 无论哥哥姐姐如何选择,都是为自己好,都是对的。 才见到了多年不见的劳燕姐姐,姐姐什么也没多说,就说要带她去美国,隋瑾儿立刻就猛点着小脑袋。 “别怕!即便这次手术不成功,姐姐也会另外再找治疗方法,一定治好了瑾儿的耳朵。” “有姐姐在,瑾儿什么都不怕!”隋瑾儿眯着眼,一脸的幸福满足,头靠在劳燕肩上,一如许多年前和姐姐坐在一起的时候。 左纯急忙抢着说道;“我陪你去美国,治疗费用我爸也已经准备好了。” “哦!你家挺富裕的。” 劳燕话音未落,曹斌陡然挥手重重的拍在左纯的肩头,手搭着左纯的肩膀,使劲把他压得坐下。 “瑾儿没嫁给你,给瑾儿治病轮不到你们家拿钱。” 宁浩端着个有半张桌子大的长方形不锈钢盘子,从左纯身后挤进来,“香辣小龙虾!” 一边把一大盘色香味俱佳的香辣小龙虾摆在了桌上,一边借着侧身挡住了劳燕的视线,挑着眉梢,压着嗓子急促的和左纯说道;“你也长点记性,没想想,你家的家底,燕姐会拿眼夹一眼吗?” 左纯另一边的曹斌,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这样的在她跟前都不敢造次,你小子逞什么强!不是靠着自己本事打拼出来的,家里再有钱,在她眼里都是个废材。小子,对瑾儿有心就跟着去一趟美国。别的什么都别多提。” 通过这段时间的交往,曹斌和宁浩也是看出来,左纯是真的喜欢隋瑾儿到了骨子里。 生怕左纯这个木头脑子发呆气,惹起劳燕生气; 而他俩又是很清楚,三哥纳兰哥哥他们有多么的宠爱劳燕。在所有长辈心里,劳燕的分量连如今最得宠的居小妹都远远不能比拟。 宁浩打工的夜市挡炉灶边,突然响起客人和一脸精明的小老板争吵声。 贴着路沿的这桌来的不久的客人,是三三两两的结伴而来,凑出了七八个人,言谈比周边围坐的大学生显得要成熟,衣着打扮也比学生要光鲜精致,平日来消费,花钱也是大手大脚,是夜市摊上个个小老板门最喜欢的顾客。 身材高大的客人站起身,一手扯着小老板,拖到了炉灶边,指着收起的空炒瓢,“你闻闻,味还在,就你这儿的伙计刚刚炒的哪一大份,多钱一份?我也不少你一分钱,就照着刚端走的香辣小龙虾,来一份。” “没料了,炒不出来。”小老板皱着鼻子使劲闻着空气里还没散掉的香味。 客人伸着脖子,看到炉灶边湿淋淋的空了的水鲜保鲜盒,“不就是小龙虾吗!我自己去隔壁摊子买来,让你们的炉头师父给炒一下,给你五十,不少了吧。” “先不说确实没料了,就是有料,呵呵!”盯着客人从兜里掏出的五十块钱,小老板摇头晃脑,一脸的鄙视。 和小老板讲话的客人身后走上来个同桌的伙伴,显然是被小老板不屑的神情刺激到了,过来就冲小老板胸口推了一把。 “嗨呦!”唯恐天下不乱的乔乔头一个跳了起来,正要冲出去,肩膀被一只强壮有力的大手攥住,被压原地不动站住了。 宁浩拦住乔乔,回头笑着说道;“我过去解释一下。” 宁浩刚才把盘子一端上桌,劳燕和居小妹几个吃惯了钓客食府,顿时就闻出来,宁浩这是跑到钓客后厨恬着脸要来了独家秘制酱料,才炒出这一盘香气四溢,诱惑的食欲大涨的香辣小龙虾。 “,钓客食府秘制酱料,就搞到了一小盒,都用完了……”宁浩一脸诚挚的解释,效果反而是事得其反。 这一桌的客人都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屈辱,“跟老子吹牛!以为老子是没见过世面的土鳖。想要多加钱就明说,一个小破夜市摊和钓客食府瞎几把扯关系。 小子,今天我还就吃定了这一口,麻溜的去炒一份出来。再废话多,哥几个把你的摊子给掀了。” 看着宁浩赔着笑解释,却被人连着搡把着向后退着。 劳燕有些烦心的皱着眉头。“小浩,别管了,过来吧!谁都别管他们,也别劝,就让他们把这摊子砸了。” 这桌客人来的晚,没看到这一桌人来时开着豪车摆放在不远处树下昏暗处,一时错把这一桌看着年纪都不大的男男女女认作是和宁浩相熟的在校大学生。 听见有个清亮的女声响起,往过看,瞧见劳燕。 惊艳之后,心思顿时从一道香辣小龙虾转到了怎们能和眼前容颜绝美的女子搭讪上了。 既然劳燕姐开了口,宁浩便退后两步,双手抱胸,冷眼看着几个青年男子往树下的一桌凑过去。 “妹妹,遇见就是缘分,凑一桌呗……” “美女,哪个学校的,以前咋没见过……” 迎着边往过凑,边油腔滑调的几人,陡然站起身来的劳燕,把娇美的身材展露出来。 眼睛里露出嘲讽意味的眼神,轻声警告着。“谁走过来,打断谁的腿;嘴里敢不干不净的啰嗦,一嘴的牙就别要了。” “我曹,倒霉!快闪人。”突然几个脸上带着轻浮神色一步步凑过来青年男子中间,有人惊恐的大叫了一声,转头就狂奔而去。 “劳燕!”又有一个认出来面前的像个大学生的美女是多年不见的劳燕,愣怔了一下,忙拉着左右的伙伴停下来,脸上的表情像是吃了大便一样别扭;“哎哎!呐!唉;这事搞得!您在这吃饭就错不了,用的一准就是钓客食府的酱料。” 隔着七八步的距离,张着手拦着一起的伙伴,陪着笑脸,不知该走还是站着。 左纯侧过了头偷偷的小声的问曹斌,“他们怎么这么怕燕子姐?” “古城在我们这个年级段的没几个不怕燕子的,就刚吓跑的家伙,小时候招惹过燕子,被三哥和小黑哥带人找上家里,差点把他家给拆了。” 左纯咂舌,偷偷的看了眼冷着一张俏脸,肃立不动的劳燕,“你们都说三哥和纳兰哥哥他们很暴力,可我接触三哥纳兰哥哥,觉得除了三哥说话的时候喜欢动手动脚,他们的性格却都是挺随和的。” 曹斌嗤笑道;“三哥他们是看出来了你小子是真心喜欢瑾儿,要是你小子存心不良,对瑾儿动歪心思,呵呵!我都想不出来你会死的多难看。” 抬手悄悄指着双手抱胸,眼神冷厉盯着站着不动了的几个年轻男子,随时就要暴起的宁浩。 “瞅见了吧,这家伙发脾气多可怕,你可是知道的,可是比起我大舅子哥和三哥他们要动了怒,发了狠,也就是小毛孩子玩尿泥。” 乔乔凑过头来,“纳兰他们哥几个年纪大了,他们可能不像以前喜欢动拳头,但是存心收拾谁,手段却更狠辣。 左纯这些天在古城跟着隋瑾儿接触过周蜜副总,和宁浩李柳他们也接触多了,你应该也听说了,这次诚居公司把帝豪公司整个给吞并了; 而帝豪几个大股东的结果却天差地别,有的比以前混的还要更好,也有被迫被踢出局,最惨的老李,低价出让了手里的股份,还要接受司法调查,据说是侵吞了公司资产。 我妈说这都是因为以前老李嘴里不干不净的当众说过纳兰他们哥仨的坏话。” 劳燕厌烦的摆了摆手,“小浩,你凑合着给他们几个炒一份。” 说完了话,懒得多看几个神色拘谨站着的人一眼,扭身坐回了椅子里。 “来吧!都别站着啦,真没虾了,要吃就自己去别的摊子买点过来。” 宁浩一面说着话,一面用筷子把装酱料的食盒里粘在盒子上不多的酱料收集出来。 小老板机灵的从还愣着神的青年手一把接过了一直捏在手里的五十块钱。 “坐坐,你们自己去把虾买过来,稍等片刻就给各位炒出来。呵呵呵!咱这一份可是量大份足,能顶钓客食府六百八一份好几份的量。” 第271章 踏进了不同的河流7 隋瑾儿要按时回周蜜姐家,大家也都察觉出劳燕的疲惫,相约了改日再聚,早早的就散了。 李柳和宁浩手拉着手,站在摊子后面送客人都上了车,看着车子连接成串的尾灯消失在了夜幕里。 李柳侧过脸看着宁浩,嘴唇蠕动了几下,手陡然被宁浩用力的攥住,微光里,宁浩面容模糊,摇着头,无声示意李柳什么也不要说。 今天晚上只有李柳一个人对劳燕的出现丝毫没显露出惊诧,宁浩不必问就知道在今天之前,李柳已经接触过劳燕,还很有可能不只是一两次。 这一次李柳的爸妈来古城,住的时间不短,但是和女儿以及女儿男朋友相处的时间却很少。 收了假,随着学生们回笼校园,宁浩打工的这个夜市小档口生意就又忙碌起来,白天上课,晚上打工,宁浩实在抽不出太多的时间。 作为正在筹组诚居地产公司的董事长纳兰的秘书,李柳比宁浩还要更忙。 李柳的忙相当一部分原因还是在于她对工作不够熟悉。 老曹在李栓夫妇走之前,特地开车带着夫妻俩去了趟刚被诚居公司接收的原帝地产公司的办公楼,顺带着绕着十字路口参观了已经归属诚居地产公司正在建设中的建筑工地。 开车的老曹没多说,坐车里大睁着俩眼看了一路的客人也没多讲; 其实意思心里都明白,就是要让李栓夫妇俩实地看清了,诚居地产公司不是什么四六不着道的骗子皮包公司。 去了公司独楼独院的办公楼,入眼的是一幅百废待兴,上上下下忙碌着的景象。 纳兰当时还没回来,华丽宽敞的董事长办公区只有董秘李柳一个人在办公。 工商部门工作一辈子了的李栓,只是看了几眼,就看出来女儿相对自己的职位,缺乏匹配的工作技能。 实地看过了,这家公司的规模不是不小,而是很大很大; 李栓知道,女儿能被选中到董秘这个前程远大的重要岗位,除过因为女婿的缘故,也是有很大的机缘巧合。 看着因为睡眠不足,两眼红肿的女儿;素来宠爱女儿的李栓,强忍着心疼,反而平生第一次板起了脸,严肃的和女儿进行了一次深谈。 关于李柳如今的工作,李栓言辞严厉的警告女儿,坚决不可以凭仗着和宁浩的关系,就想着能在公司里胡混日子; 要在任何一个职位干出成绩,有一定的环境因素,最为紧要的还是自己本身的素质; 首先要端正了工作态度,明确知道自己在公司里的位置,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什么能说,什么要烂在肚子里; 其次一定要提高工作能力,只有自身的素质能够匹配了工作岗位,才能够做好工作。 当着老曹的面,也毫不讳言的指出,女儿李柳刚离开学校就有了的这份工作,好的远远超乎了他和妻子的想象,以他们家的条件,在古城也没有高大上类的人脉关系,要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遇都不算夸张。 再三的叮嘱李柳要勤奋,要努力,要勤学,一定,一定不要错失了这个机会。 爸爸黑着脸,反反复复叮嘱着,李柳不停地认真点着头。 其实李柳只是想让爸爸别为自己担心,更多的是在宽慰来了古城被连续惊吓到了的爸妈。 比起爸爸,她还要更在意如今的这份工作。 相比起爸爸在意的董秘这个在公司里显赫的职位,李柳更在乎在这个岗位工作能够得到几位能力超凡的哥哥姐姐们的教导。 当然最喜欢的还是学问渊博的纳兰哥哥的教导方式,细心细致; 公司头号大忙人周蜜姐,说的少,多是以身作则,用实际效果让李柳明白书本知识该如何在实际工作中应用。 李柳也喜欢三哥教她,虽然三哥教的很快,一个问题往往还会横向竖向的多讲几句,李柳能听懂的连一半都没有;但是李柳从来不敢多问。 还在步行街小三楼的时候,小姐妹私下里在一起,居小妹指着自己额头被三哥爆栗子敲出的俩红苞,警告李柳,三哥这家伙手黑,脾气急躁,问你听明白了吗? 明不明白都说,听明白了,实在不懂找别人问,也不要说不明白。要是让三哥把一个问题解说三遍,呵呵!小心额头也长出这样俩红苞。 无论是哪个姐姐哥哥的教导,都远不是学校课堂上能够学来的本事。 这些事业有成的哥哥姐姐,其实年纪都不大,年纪最大的三哥和纳兰哥哥也才三十多岁,几个姐姐更是都还不到三十岁。 李柳有种情怀,这些哥哥姐姐就是心中的偶像,学习的榜样。 李柳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够象他们一样。 静静姐在李柳刚上班,和她谈过一次话,用时很短,几句勉力和话之外,只强调了一件事。 董秘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会接触到公司最高层级的机密,严格保守机密也是做好董秘工作极为重要的要求。 李柳确实早就接触过劳燕。 也是因为有过接触,对这个单看外貌,甚至比李柳还要显得青春的小姐姐,李柳心里是把劳燕和纳兰哥哥和三哥摆在的同等高度的位置;虽是同辈,却当做长辈在对待。 李柳第一次见到劳燕,早在纳兰哥哥和静静姐被人带走那天,是三哥要李柳带着公司文件去外面一间茶楼见他。 李柳以一个观众的视角坐在一旁看着对面神情亲昵并排坐的俩人,很快就得出了个奇怪的结论。 这个名叫劳燕,穿着打扮中性化的漂亮女孩子和三哥谈话方式几乎和三哥和纳兰哥哥谈话一个样子。 劳燕翻看文件报表也很像两个哥哥;李柳花一天时间看的晕乎乎,找周蜜姐问过,依旧半懂不懂得文件报表; 劳燕蹙着眉哗啦啦不一会就看翻看完了,速度比起纳兰哥哥也不稍差。 最为惊奇的,她真的看懂了,还从中发现了问题。 俩人的交谈也是纳兰哥哥和三哥说话的味道,寥寥数语,交换的内容信息量有多庞大,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够明白。 “有漏洞!”劳燕使劲皱着眉,把文件摔在桌上。 “问题不大。”三哥满不在乎的神情。 “不对,问题很大。”劳燕赌气的长大了漂亮的眸子。 三哥只是笑,不答话。 “你不管,我来管。”劳燕使劲的用鼻子重重的出着气。 三哥露出和纳兰哥哥讨论事情时特有的表情,挑起一边的唇角,耸了耸肩,轻轻拍了拍手,意思是,只要你高兴,随你便好了! 接下来的五分钟时间里,李柳看着三哥的体恤圆领口变形成了不规则状,半袖挨着劳燕的一边长过了肘弯,和保持原有形状的另一边形成明显的差别。 笑闹的过程,劳燕一直在撕扯推搡,在娇声尖叫; 三哥眯着眼,笑呵呵的任由劳燕瞎折腾。 劳燕正闹的欢,笑着笑着,陡然趴在三哥的怀里,吱吱宁宁的哭了起来。 三哥就像是揣着个小猫,轻抚着劳燕的头发,等着她哭够了。 三哥少见的露出的那个眼神,李柳倒是不陌生,老爸看着自己的时候就是这样温暖的眼神。 今晚来聚会的对三哥和纳兰哥哥的个人能力到了迷信程度的居小妹这些同龄人,嬉笑间,都认为诚居公司筹建过程一帆风顺。 参与了诚居地产公司整个筹建过程,又有机会接触到公司最高机密的李柳却有着不同的感受。惊险万分!只是这样个感慨是不能随意发。 萧鸿轩启动筹建诚居公司的计划,虽然有提前数年的时间铺垫准备; 正式展开还是过于仓促,即便是有恰巧提前回国来的纳兰加入,以及远在南方的陆清远得知消息第一时间赶来,说服了张志,实际上是大力推动了整个计划的进程。 整个设计精妙的筹建计划还是接连遇到了意外情况。 借着欧阳静父亲去世,顺势而为,大操大办,广邀亲友; 本就是一场戏,是演给即将出现的潜在对手看的。 亮亮人脉关系,秀一秀肌肉,撑起了架子抖一抖,让有心人都张眼瞧瞧。 意料外的还有了大收获,认为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帝豪公司几个老总不请自来,拐了弯,送了个现成的房地产公司。 而设想中震慑潜在对手的效果却也是大打折扣。 纳兰刚下了飞机,和萧鸿轩见了面就关了门把整个组建计划重新梳理一遍。 对后来的惊喜确实没有想到,对于萧鸿轩对筹组公司的乐观态度,纳兰却是丝毫不敢认同。 没和萧鸿轩打招呼,就做启动了补救计划。 纳兰把萧鸿轩设计的筹组计划分别发给了两个人;曹秀秀和劳燕。 剩下的事,纳兰相信以这俩个能力超强的女子的眼光,一定能在其中找出疏漏,而她们也绝不会袖手旁观,不必自己去恳求,就会在适当的时候伸手帮着查遗补漏。 曹秀秀和劳燕接到纳兰发来的电子邮件,所做出的的判断完全一致。 纳兰和萧鸿轩设想中的首批启动资金,是将他们持有的槐树村所有的股份抵押给银行贷出款子。 在取得首个项目,做出显著成绩后,高溢价二次融资扩股,从而实现用有限的资金掌控大体量的房产公司的目的。 真实的情况,即便是没有了陆清远推动张志加盟,从而一步就跨过了设想中的第一阶段,筹建工作直接就达到第二阶段。一切按部就班的照着原有计划进行,都不可能顺利的进行下去。 因为这一次,他们是踏进了不同的河流;一条只是听闻其名,却从不曾亲自踏入过,浪涛如山,暗流漩涡遍布的河流。 第272章 踏进了不同的河流8 夜市摊紧挨着路边的这一桌,方才第一个毛手毛脚推搡小老板,也是头一个认出劳燕,噢! 叫了声逃的飞快,眨眼间又颠颠的跑回来,一直任由同伴低声调侃,埋着头默声喝着闷酒。 翻着眼皮盯着那一桌的年轻人上了车,一辆接着一辆拐上了夜市前的小路。 “你们看!”他指着随着劳燕乘坐的最后一辆车经过夜市口,路边两台suv车灯闪动,紧紧跟在后面。 使劲的扎起膀子,晃了晃,往一旁隔了张桌子,空了的桌指了指,用手比划了个8。 “哦!”刚才一直低声用鄙视的语气评说那一桌年轻人的几个,大瞪眼捂着嘴。 无怪乎方才几个黑色体恤的壮汉经过的时候眼神不善! 能在系统内被选拔出来参加系统委托商学院办的研修班,虽然年纪是以三十五岁往下为标准,一桌七八个人大大小小间有着将近十岁的跨度; 一个个的在单位除去年轻能干,工作能力强,也少不了有人脉关系帮衬,这才能在选拔备选干部的千军万马里杀出一条路。 一桌人里年纪最大,方才一直保持稳重,没参与胡闹的老大哥,拧着眉头,问道;“好像是宝财!” 立刻有年纪在三十岁以上的同伴附和起他;“没错,就是宝财。” 回想起那一桌只是要了些凉菜,烤肉,却没点酒水,一身鼓胀肌肉,面相凶狠的壮汉;伴之某个曾经在古城恶名远扬的名字。 一桌人突然都没了喝酒聊天的兴致! 城北,劳燕从停在酒店门口的车里走出来,立在车后等着后车里下来的人。 一身黑衣的宝财和劳燕站在一起,似乎还要矮了点。 黑色的体恤像是紧绷在身上,很有特色的布满茧子的拳头,粗壮的大臂,粗短的脖子,窄额头,深眼窝,一眼就能看出长期格斗训练的痕迹。 “大小姐,今天还出去吗?”宝财的嗓音低沉暗哑。 劳燕恼火的摇了摇头,连日的奔波,整个人累得都要酥掉了,懒得和宝财为了称谓多掰扯。 懒懒的抬手指着打开的后备箱;“宝财哥,你安排人提到你住的房间。我先上楼了。” 黄东把车钥匙抛过来,追着劳燕进了酒店。 宝财安排人手停车,自己亲自跟着拎着两个沉甸甸黑色拎包的小弟进了酒店。 走出电梯,已经有小弟跑在前面打开了劳燕住着的房间对面的房间的房门。 看着小弟把包拎进屋,宝财双手抱胸站在走廊里,等着后面去停车的几个上了楼,“还是老规矩,轮谁守夜都给我机灵点,别他娘的打盹,剩下的人都早点睡。明天还有一天的忙,过了明天我请哥几个好好放松放松。” 一群黑衣壮汉笑着应声,分开来进了劳燕住的房间两边的客房,却都敞开着房门。 在小黑子的心里,性子直楞的宝财,是萧鸿轩和纳兰这俩好兄弟不同的另一种类型的好哥们,憨小子宝财在他心里的分量也不比纳兰萧鸿轩他们俩差了。 宝财是个值得信赖,遇上了事为哥们能两肋插刀,眼都不眨一眨,仗义的好哥们!除了这个长处,还有个明显的短处,家里穷! 宝财老妈连着生了宝财哥六个,没生出个多子多福,反倒是把当姑娘时的好身子搞丢了; 孩子多家里紧吧,生后面的仨孩子在月子里亏欠了,落下的毛病,吃了十多年的药也不见好,别说干重活,就连站久了都会头发晕。 宝财哥几个继承了老爹好基因,都是一副好身板,也同样继承了只会出蛮力的老爸一根筋的脑筋。 每次去到宝财家,进了哥几个打通铺的小黑屋,小黑子就烦心的直呲牙。 后来小黑子自己手里富裕了,也帮着手给宝财弄过几个铺子,可不管是什么生意,要不了多久都让这憨货稀里糊涂赔干赔净。 小黑子最后实在没法子了,逮着纳兰和萧鸿轩,非逼着他俩给宝财想个好出路。 哥三事业越做越大,总不能看着好哥们穷下去吧? 纳兰和萧鸿轩跟宝财也熟,加上小黑子要死不活的逼着,俩人就用了心,照着宝财的能力还有手里的资源,给想了个出路,让宝财搞个砂石场去。 开砂石场这活是辛苦了点,正好宝财这家伙身板好,不懒,下得了苦力气。 砂石的销路也没问题,有鸿居建筑公司这个长期客户,再加上了槐树村影视旅游公司要建设数年的大工地,远了不敢说,十年八年都不用愁销路。 小黑子的性子是说干就干,也不和宝财先商量一下,问一问宝财愿不愿意,立马找场地,买好了设备,办齐了手续,就给宝财开了间砂石场。 把一个已经开始正常运营的砂石场交给宝财的时候才把话说明白,营业执照以宝财名字办下来的,开砂石场的钱算是借给宝财的,赚了钱要先紧着把钱还了,别像以前,没赚到钱,就连本钱都稀里糊涂的也没了。 还别说,砂石场真还就和宝财和财,他只管闷头带着工人干活,销路也不用他操心; 眼瞅着账上一天天的流水,就连他这个老憨都明白赚钱了,还是赚了不老少的钱。 看着跟儿子最好的几个小哥们长大的老居老早就说,宝财这傻小子从小就迷恋习武,笨人能下了苦功夫,锻炼出了一副馋人眼的好身胚子。 跟个狼崽子似的,嘴笨手燥,还他妈的手黑,干架不要命,光会惹祸,不会平事,都看着吧!这狼崽子早早晚晚要去监狱磨磨性子。 老江湖的眼光还真不是白给的,结果真就给老居说准了。 也就在砂石场头回和客户结回了货款,钱!大把大把实实在在的钱,拿在手里宝财高兴呀! 忙联系小黑子,要请哥仨喝酒,那段时间正是槐树村公司的事多,小黑哥仨都正忙呢,就和宝财相约改日再聚。 这边没攒酒局成功,兴奋不已的宝财回头把家里的亲哥几个给叫了出去; 找了家大馆子,菜捡贵的点,酒要好的喝。 亲哥六个兴头好,酒醇菜香,喝的都猛,抬手杯干,很快酒就上了头,和挨着的另一桌也喝得脸红脖子粗的客人,也不知怎么就搞到了一起,俩下子较上了劲; 陌路相逢的两桌酒迷糊,先是哥长弟短亲亲热热的打趣拼酒,然后就俗套情节,两帮喝大了醉汉拼出了火气,拼出了血性,骂起娘来,摔了酒杯,各自抄家伙开始拼命。 酒瓶板凳一顿乱飞,双方打的都是头破血流,最后警方验伤,吃亏更大的还是人多的对面一桌,九个对宝财亲兄弟四个,人人挂彩,还被重伤了仨。 宝财一家哥六个,被一车送进劳改队了四个,就留了俩年纪最小的,酒量浅,没开打就已经喝蒙圈了,躺在桌子底下,没参与斗殴。 宝财接受政府劳动改造教育去了,砂石场可没停,法人一直都没变,还是宝财。 小黑子没出事前是小黑在抽时间照应着,后来就是萧鸿轩在帮着管着。 说起来帮着管理砂石场,对萧鸿轩来讲实在不算个事,安排个信得过的财务,销路丢给了冯红军,顺带着接收的时候连带着把控好质量。 就这样散养放养式的,宝财不在的几年里砂石场产销量年年翻番,加上没有人情开销,结账还准时,不克扣分毫,砂石场积累起来了一笔很可观的资产。 等到宝财服刑结束,从监狱出来,回到古城,莫名其妙的就从穷小子变成了个有钱有业的体面人。 知道宝财回来了,一个人顶着三个人,忙的四脚朝天的萧鸿轩,立刻就带着财务上门把砂石场这几年的账给他交待清楚,除去定期给宝财父母的生活费,帐上剩下的钱都一次交给了宝财。 看着劳动改造几年不见憔悴,还又壮了一大圈,活蹦乱跳的宝财,想想要是宝财不犯混打架,说不定能劝劝好哥们,小黑子就不会出了事; 因为小黑出事憋了的一肚子的气,一下子发了出来。 也不管是在宝财家里,当着他爹妈的面呢;劈头盖脸的就把宝财给臭骂了一顿。 别说宝财了,加上宝财老实巴交的老爸和这几年里萧鸿轩一直请老黄帮着调理身子,已经身子骨大好了的宝财老娘;一家的人低着头一句嘴都没还。 萧鸿轩出了口气,回过神,也知道做的有点过了; 拍拍宝财厚实的肩头,“兄弟,以后可别打架,现在都是法治社会了,不兴打打杀杀了。喜欢健身格斗也不是坏事。 如今有专业的健身会馆,格斗俱乐部,敞开了让你去练;要是不喜欢去别人开的俱乐部,你就自己开一家,钱不够了来找我。” 宝财现在有自己的健身格斗俱乐部,还建了个上规模的猎狗俱乐部,砂石场运作正常,也不必他去盯着,平时不是在自己的俱乐部和一群格斗爱好者练习格斗,就是带着一大群猎犬和喜欢野外运动的会员们进山狩猎。玩着玩着就又把钱赚了。 当萧鸿轩打来电话,要他帮忙照应着燕子的安全,以萧鸿轩的意思是要他抽时间自己去暗中照应着点; 可是他可打心眼里就没想照着萧鸿轩的意思办。 宝财如今比起往昔家徒四壁的时候,算得上是身家不菲,可也要看是和谁比。 外人不知道,他可记着呢,发家的砂石场,真要从根子上细说,都可以说是和自己没关系; 直白点说,就是小黑子人家仨好哥们从手指头缝里往外漏了些。 和小黑哥仨装有钱人,真丢不起这人! 宝财认为大恩不用言谢,都在行动里了。总有个机会,把一腔子热血拿出来回报给他们。 一听萧三哥是让他留心照应劳燕的安全;嗨!宝财就高兴了。 谁不知道,燕子是三哥他们哥几个姐几个们的心头肉! 既然萧三哥交代给了自己,燕子的安全问题就不能出了一星半点的闪失。 在酒店客房听到敲门声,劳燕打开房门,看到门外多年不见了的宝财哥迎着门使劲努着一脸横肉,黝黑的脸亮着两排白牙,露出个自以为是暖人的奇形怪状的生硬笑脸,劳燕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视线越过了宝财的肩头,看到的是他身后靠着走廊的一边成两排队列齐齐整整站着的十多条衣装统一的黑衣劲装满身肌肉块子的壮汉,以及四条半人高伸长了舌头,露出一嘴森森獠牙的猛犬; 再远处立着的,是不知是酒店住了什么了不得大人物,还是出了什么惊天动地大事件,满脸惊惧的酒店服务员; 搞明白了这都是三哥不放心自己的安全,给宝财打了个电话,惹出的动静。 被气的哭笑不得的劳燕,单独把宝财让进了屋。 俩人一番搞价还价,商量出的最终结果,狗都送回去,人连宝财在内最多留下八个。 被有意扩散开的劳燕行踪和她这段时间真正的行踪出入很大。 劳燕既不是只是在五月中旬匆匆的在古城露了一面就赶去了南方,也不是在今天才刚刚从南方回到古城。 三哥的计划有疏漏。 燕子有怨言是有怨言,该佩服三哥的计划精妙依旧是佩服。 三哥的小燕子长大了,已经长出了矫健的一双翅膀,能剪开风雨帮着三哥织补疏漏的窗缝。 第273章 踏进了不同的河流9 凌晨四点,夜色深浓,正是喧哗的城市一天里最为安静的时刻。 酒店大厅息了一半的灯,前台服务员伏在大理石台面上打着盹,楼上客房走廊也调暗了灯光。 劳燕住的楼层楼道里,浦英交接了值更,站起身把坐着的椅子让给了接下来值守最后一班岗的哥们; 抬手把手里瓶子里剩了个瓶底的矿泉水倾倒在头上; 冷的水落在浓密的短发间,瞬间让胡思乱想的头脑清净了。 使劲的伸展了身子,扭动着腰,不急着回屋抓紧时间再睡一会,轻手轻脚在走廊度着步。 没让浦英失望,这些日子里总是不放心值守黎明前最后一班岗的人打瞌睡的宝财哥揉着眼从屋里走了出来,翻着眼往走廊对面紧闭的屋门看了一眼。 “宝财哥。”交班的和接班的同时压着嗓子和宝财打着招呼。 对于大小姐非要住在这间不挂星,不入流的快捷酒店,宝财从不曾敢多嘴多舌。 宝财知道,发了狂砍了两刀也不会断了哥们情谊的小黑,如果做了不该做的事,伤害了不该伤害的人,能让小黑子和自己翻脸,除过小黑的家人,劳燕绝对是其中的一个。而且排在靠前的位置。 大小姐,这个称谓宝财也是叫的心甘情愿,不关乎燕子被多少哥哥姐姐们宠溺,而是这些日子来陪着燕子奔波后心生的钦佩。 这一份钦佩不光是宝财一个人发自内心,这些日子随着一起保障劳燕安全的这些小弟们也都一个样。经过了一个来月的时间,一个个都变得对大小姐劳燕是敬着爱着。 “宝财哥。”浦英晃着手里的烟盒,往消防通道指了指。 酒店消防通道露天的楼梯转角,双手肘压在楼栏杆上,宝财吐着烟雾,一脸苦涩的轻摇着头。 “小浦,老话说的明白,良禽要择木而栖,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有机会也想让兄弟你有个好出路; 兄弟你放心大小姐那我一定找机会帮你提一嘴,尽可能的帮你争取; 但是,哥哥我还是那句话,你也别抱太大希望了。” “宝财哥我知道这事成不成不由你,好了歹了,兄弟都感谢您。” 浦英努力保持着微笑。 和被宝财留下来的另外几个哥们不一样,浦英既不是追随宝财多年的小弟,也不是同门习武的师兄弟。 打小练习家传的拳法,上的是体校,一路顺遂,直到从体院毕了业,浦英算是科班出身。大学毕了业,投简历到了宝财的健身格斗俱乐部,做的是教练的工作。 当燕子提了要求,要一个不能一眼看去就是个痞子横人的兼职司机,宝财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浦英。 浦英小伙年轻,脑子好使,高挑个,眉清目秀的面相,还带着点学生气; 最要紧的,穿上装备上了擂台,拳来脚去,实打实的功夫,连宝财在内整个格斗俱乐部的练家子都是小伙子的手下败将。 对于劳燕这个突然冒出的大小姐,浦英也是经历过一个比较长的过程才接受了。 初印象,只是觉得这个年纪不大,容貌绝艳的大小姐人不大,脾气却实在不小,多两句话就翻着漂亮的大眼睛瞪你。 就是一个有钱有势人家的一个被惯坏了的花瓶,有钱没处花,花钱找人摆谱罢了。 跟了大小姐将近一个月,浦英算是服了,彻底的服了这位大小姐; 今天也不是第一回 恳求宝财哥帮忙说项,给大小姐当个长期的司机兼保镖。 宝财捻灭了烟,使劲拍了拍浦英的肩,“大小姐会不会留在国内还不确定,你呀!就看命吧,这事我还真只能帮你递个话。” 浦英知道直来直去性格的宝财哥不是找借口推脱,涩涩的笑着,点着头。 跟着大小姐有些日子了,从听来的只言片语,也知道大小姐这次是一时兴起才跑回国,在美国那边还有一大片事业丢不下。 天光初明,准时六点半,劳燕一身运动装出了门,下楼后在前跑着,宝财和浦英拉下十来米,不远不近的紧跟着,进了遗址公园慢跑一个小时,出了一身热汗,做了一套伸展筋骨的健身操,缓步走回酒店。 劳燕走到酒店大门前,蓦然听到声即熟悉又生疏的喊声,“小姑!小姑!” 刚站住了脚,向着声音响起的方向侧过了身,酒店门前一溜停着的三辆黑色奔驰轿车几乎是同时打开了车门。 嘉嘉下了车,高举着修长的手臂,嘴里尖叫着小姑,瘦俏的身子像是春日才抽枝出的柳条般轻盈,脚下如踏着云朵,一飘一荡,就越过酒店门前的台阶扑进了劳燕怀里。 “小姑,小姑!”像是多年前分别前还是个头只到大人腰上的时候,一跳就像个八爪鱼挂在了劳燕的身上。 “嘉嘉,哦!长这么高了!”被嘉嘉搂着脖子,劳燕抱着小姑娘细长的大腿,向后仰着身子,看着扎着两个马尾辫的嘉嘉。 嗯!笔挺的鼻子,细长的眉眼和他小叔像极了,只是这丫头才十岁多点个头可是真不小,和自己都差不了多少了; 呵呵,大嫂和大哥就是个大高个,也怪不得丫头长的高。 看到大哥萧鸿青走到了身前,劳燕扎手扎脚抱着早就已不是个小孩子的嘉嘉,脸上露出个甜美的笑容,乖巧的弯着腰,低着头,等着大哥把手抚摸在一头的黑发上。 劳燕第一次见到大哥的时候,其实还不知道这个肩膀格外宽阔的大哥哥就是大哥。 那是三哥和小黑哥为了劳燕受了欺负去一家一家找上几个坏小子家门的时候。 从第二家开始,劳燕就发现有个和三哥一样张着一对狭长眼眸,高高的个头,肩膀格外宽阔的大哥哥一直远远的跟着。 印象里大哥的话总是不多,大哥不说却会一直默默的做着。 在萧家,过年的时候,有大哥的女儿嘉嘉的新衣,就一定也会有小妹妹燕子的新衣。 哪些时候,每次见到大哥的时候,大哥也都是像现在这样,轻轻的揉揉燕子的头,总是压着嗓子低声的简简单单的问一句; 零花钱还有吗?也不等燕子回答,就把钱塞到了燕子的口袋里。 如果三哥是傲然挺立的山峰,大哥就是默然沉稳的山根! 大哥抚摸在头上的大手还是如多年前般轻柔温暖,劳燕仰起头,叫了声;「大哥」泪水就止不住地哗哗啦啦的奔流而下。 “燕子辛苦你了。”萧鸿青使劲眨着眼,刚抬起了手臂,劳燕就一头扎了进来,使劲在大哥宽厚的胸口扭着小脸。 “爸!你干嘛呀,惹得小姑哭了。”从小姑突然变得松软无力的手臂里滑下地,刚站直了身子,嘉嘉就嘟着嘴,跺着脚,不依的嗲声嗲气的埋怨着爸爸。 被大哥用一只手臂揽着的劳燕,眼里带着泪光,大声笑着,一把扯过嘉嘉拥在怀里,“小姑是见了你们高兴!” 另两台黑色奔驰轿车上下来的马向阳和张志,虽然已经和大小姐劳燕有过接触,也知道这个看似年轻靓丽的大小姐在萧鸿轩的心里有着不寻常的分量,还是震惊于商业运作中显露过惊才霸气一面的大小姐见到了萧家大哥萧鸿青所表车来的露毫不掩饰沉溺于浓烈亲情的样子。 嘉嘉跟着劳燕上楼洗漱换衣服,一直扯着小姑的手,小嘴吧嗒个不停和小姑念叨着; 咋就这几年了,自己都长得快赶上小姑的个头了,小姑你怎么还和走的时候一个样子? 我妈昨晚知道你回来了可高兴了,奶奶说外面的饭你吃不惯,叫你回家住呢! 大哥来得早,劳燕也把行程往前提了。 刚刚八点半,上午的阳光还没变的暴烈,一溜黑色的车队在古城步行街一侧的巷口停下; 推开车门下车,换了一身藕色连衣裙的劳燕,挽起了一头长发,多了些成熟干练,少了点青春的明艳;下了车抬着下巴,转着头四下里看着。 回来了! 不是简单的一个词语,脚步向前延伸着,走向的是归途;归来到了三哥苦守了多时的地方! 回来了…… 回来了,是为了不让三哥失望,是为了让任何一个轻视过三哥的人悔恨,是为了让每一个给过三哥伤害的人付出代价。 小楼前,身材高大结实的秦娥和个头不高身材丰腴饱满的秋果果早就迎候着。 一行人上了三楼,楼口,财务桑大姐迎着楼梯道才露出张脸的劳燕,露出笑脸,欢喜的叫道;“大小姐……” 或许多年前,所有的人喊劳燕一声大小姐,是为了表达对萧鸿轩对劳燕宠爱的尊重; 深知劳燕这一个多月来的作为,再叫出一声大小姐,就多了对这个力挽大厦不倒的年轻女子的钦佩。 “时间还早,大小姐约的人都还没到呢,要不您去萧总的办公室先坐会。”桑大姐说着话,看着劳燕的脸。 “好吧!”劳燕脸上看不出分毫的喜怒,冲着桑大姐轻轻点了点头。 萧总的办公室,是萧总处理公务的地方,藏着太多商业机密,萧总不在的时候是不对外人开放的禁地,平日里即便是萧总的大哥来了,桑大姐也要向萧总打电话请示后才可会敞开。 但是,大小姐绝对不在被禁足的范围。 所有接近萧总的人早就都知道萧总对这个妹妹宠爱上了天;大小姐就是; 要天上的星星,萧总都会给摘下来一个。 象桑大姐这样多年来一直极为接近萧总的老人,还知道极少数人才知道的,大小姐这一段时间里为萧总做过的一切事情。 为了维护萧总的利益,美艳惊人娇滴滴的大小姐是会变成岿然不动高耸的坚城,会裂变成狂烈的洪荒猛兽。 大小姐驾临,何处不可为她敞开! 进了三哥的办公室,劳燕毫不陌生的翻找出茶叶,自如的给坐在沙发里的大哥和马董,张董泡上了茶。 坐到了大班台后带着三哥气息的转椅上,扭动着身子学着三哥的样子,手肘支在桌面上。 柔声和肃手立在一旁等待着的桑大姐说道;“大姐,趁着这会人还都没来呢,你把宝财哥带来的款子比照着账面的数字都提前分好了。” 第274章 踏进了不同的河流10 弟弟的事业更大,成就更高,当大哥的萧鸿青越高兴。 但是只有为有个事业的弟弟高兴还是不够,当大哥的萧鸿青还想着像小时候一样,给弟弟撑腰; 在最紧要的时候,用尽了全力推弟弟一把。 老话说长兄如父,还有句老话,知子莫若父; 父亲离世后一直把照顾好一家老小当做天职的萧家大哥,一直默默注视着血脉相连的老弟的大哥萧鸿青最为了解弟弟萧鸿轩的秉性和理想。 弟弟打小就傲气,心思重,有想法,好在弟弟一心向善,做事有章法,一路走来,步步登高,已是到了当大哥的要仰目。 可是,萧家掌舵的老大,过完了新年后隐隐的觉察出,被一家人宠爱的小弟似乎有点自我失控。 弟弟突然间启动了数十亿资产的房地产大公司,好吓人! 卡住了,弟弟就在刚刚启动了的时候就卡死了。 萧家的大哥,有些晕菜,面对数以亿计投资额的地产公司,拿什么救一奶同胞的小弟。 惶惑迷茫的时候,分别多年的小妹陡然间从千万里之外降落在了古城,这个被一家老少喜爱的没有血脉关系的小妹子,辗转腾挪间,就搭了一座桥;一座通向帮着小弟挺直了腰板的桥。 少年有成,一路顺遂的小弟,忘了顺应事实服小做低。 傲气惯了的小弟腰弯不下来,万里归来的小妹帮他做了。 解围了小弟陡遇的困局,小妹子还要接着解决掉,如今身家巨万,不知不觉养出了傲气凛然的小弟,不自知的忽略掉该和追随着他的一众追随着他的小业主们生出的矛盾。 万里归来的小妹当仁不让的出面来帮着三哥来做这件事。 当大哥的又怎能让一家人宠爱着的最小的妹子独自担负这个重担! 迎着走廊里走来的萧家大哥,体魄强健气势凶恶的宝财被大哥盯了一眼,还是像是小时候一样脚有点软。 萧家大哥格外宽的肩膀,为少年时的小哥们担负起过多少,只有他这样伴随着萧鸿轩一起成长的同龄人最清楚,萧家的大哥曾经多少次让自己为难到死,依旧强势的为他们这几个小弟兄们兜起惹出的烂事。 “大哥!” 身后六七个小弟,看着宝财哥规规矩矩的深鞠躬,捏着嗓子,一脸的谄媚表情,尽可能柔声和宽肩头的中年人打着招呼;一个个的有样学样弓起了腰。 大手搭在弯腰低头的宝财一头短发的头上,萧鸿青语气诚挚的说道; “宝财我要谢谢你,这一段时间,小妹多亏了有你在照应。回头等着大哥安排,攒个大场子,你带着这些小兄弟,乐呵乐呵。” 站在楼梯口正对的会议室门口,浦英强忍着心里的惊诧,看着素来强势的宝财哥,陪着笑脸半弓着腰,由着人拍着脑袋。 “大哥,您可别这样,我这脸臊得慌。大哥啥时间有空了,言语一声,我来安排!”宝财一身的彪悍气势丢到了天外,乖巧的像个人畜无害的乖宝宝。 “去蛋!我说出口了,你就别打岔子了!这段时间帮着照应过燕子的小兄弟,有一个是一个,小哥几个你一个都别落下了。到时候都给大哥敞开了,喝好了!别的都不用你操心。” 宝财拧着粗短的脖子歪着脑袋,横肉纵横黝黑的脸上绽放出像个纯真的孩童纯真笑容,语声谄媚的说道;“大哥,就您的酒量,您要是喝嗨了,小兄弟们还有人能站得起来吗。” 三楼的会议室今天的会议,创历史的聚集了最多人参与会议。 会议室原有的椅子都不够了,桑大姐都要向楼下办公的步行街管理处借椅子。 小秦走进会议室,一眼看去,就知道事先已经有过细致的安排。 长长的会议桌一边,密密麻麻紧紧的挤在一起二十多把椅子,对应着桌上竖立着的与会者的铭牌。 长桌尽头不宽的一头,挤挤插插摆着五把椅子和桌上紧贴着摆着的铭牌。 与之对应的,长桌另一面,既没有铭牌,只是松松散散摆了几张椅子。 在摆着自己铭牌的靠着主持人第一张坐椅落了坐,小秦含笑和陆陆续续进门来的人打着招呼,随着来人暗自里传递过的信息,小秦的努力鼓动强大着所有人的意志。 这一边的坐席坐满了,长桌顶头紧密排着的五张椅子也坐满了人。 会议室里面所有接到通知来开会的店长们都是心怀忐忑左右间交头低语着,嗡嗡的声音,随着会议室的门,哐!的一声被从外推开,瞬间静默下来。 领先走进来的是大家伙都熟识的资深老店长秦娥和秋果果,一脸肃容的俩人顺着长桌一边,坐到了离主持位置最远的两把椅子上。 紧接着进了房门的两个气势不俗的中年男子,引起了大伙压着嗓子的交流声; 相比起槐树村的的董事长马向阳,头一回出现在这栋小楼办公会议的张志要更为引起众人的热议。 萧家的大哥少见的出现在了这样的场合,也当仁不让坐在了主持人左端边头一个坐席。 所有人都在等候着。 等候着理应最后一个出场,走进来的萧鸿轩,萧总。 萧总一身黑衣的身影没有从会议室敞开了的大门出现,翩若惊鸿的一身藕色衣裙从门外飘了进来。 从劳燕进门,蹙着眉溜着长桌把与会者扫过一眼,缓缓的走到长桌一端主持人坐席落座,前一刻因为有个外人张志出现,和萧家老大罕见的到来,引起的低声喧哗骤然间都止歇了,偌大的会议室鸦雀无声。 在长桌顶端落座后,劳燕扭头向门外一直注目着她的宝财微微点了点头。 宝财伸手将会议室的门拉上。 随着会议室的大门紧闭,一屋和萧鸿轩接触多年的店长们,猛然间觉得长桌的一头,年轻娇媚的女子身上迸发出的气场和熟悉的萧总一个样。 “我代表三哥召集你们开会,有人有不同意见吗!” 劳燕仰着下巴,眼神冷冷的看着所有人。 小秦暗暗吸了口气。 这些天鼓动着相熟的店长们,存着依靠多年合作的情谊,搅和着,靠着情面跟萧总扯皮,没脸没皮的讨要好处的念头,此刻这位久违了的大小姐出了面,小秦真就猜不出是什么个结果。 接触多了,象小秦这样的店长们都知道萧总其实是个极为要面子,脸黑心肠软的人,只要拿捏好分寸,好处总是能够多争取些。 今天以为是萧总本人召集会议,来之前大家伙私下谈论的都是抱着团,要向萧总多讨要来多一点利益的想法。 谁也没想到的是骤然间来了个千娇百媚的大小姐坐在当中主持会议。 最是让小秦恐慌的,以往的经验,但凡是这位大小姐认了真,说出的话,无论多为难,萧总捏着鼻子都会认了。 更遑论少见的萧家的大哥也出现在了这里,就和自己对面而坐,眼神真就不能说,凶!很不善。 劳燕主持会议的风格和三哥是一个模样,简洁没有俗套的客气。 一招手,赶来做暂时文秘的李柳和隋瑾儿就按着桌上摆放的铭牌,把一份份准备好的文件资料摆在对应它们的与会者面前。 留了点时间给所有人看文件,稍稍等了片刻,劳燕清了清嗓子; 娇俏的一张脸挂满了寒霜,冷的让室内的温度似乎都降了下去。 “我是谁应该不用介绍了,召集你们开这个会,我有没有这个权利,我大哥今天也来了,你们也该心里有数。 三哥和你们合作的这一块生意,你们也该都清楚。和我三哥参与的几家公司运营的方式都不一样;直白点说,就是我们家的家里事。” 长桌的一边。萧鸿青板着脸深深的点着头。 劳燕皱着眉头,歪着脑袋,敲着桌面的样子活脱脱就是另一个萧三哥。 “挷!挷挷……” 直率的言语也是和三哥一个样子;“对面的,你们五个,怕吃亏,把飞燕公司的股份卖了,后悔了!不是一直在找我三哥吗!还找着王嫂和秋姐帮着传话给我。 今天我把你们都请来了! 前因后果,要点脸,当着大伙讲一讲。 真是燕子亏欠了各位哥哥姐姐们,有我大哥在呢!有话尽管说。 真是燕子亏欠了了您们几位,该赔礼道歉的,燕子跪下磕头求您几位原谅,该经济补偿的,燕子砸锅卖铁也给您几位补上。” 长桌的另一端,方才还是互相鼓着劲的几位,陡然间都深深的低下了头。 劳燕脸上的神色不见一丝一毫的变化,神情平静的用力的敲了敲桌面,“各位手里拿到的盘点清单,都是在你们自己监督下做的各自店里上月末的盘点表。和实际情况有没有出入,藏了什么猫腻,应该是你们最清楚。 我给你们一个改正的机会,有错漏的,现在就补上。” 劳燕和长桌对面五位服装店店长说话的时间里,从小秦往下这一边的非服装服饰店铺的店长们的心里,象是荒草丛生,乱的不成样子,一个个的身子骨骤然乏力的连翻开摆在桌面上的报表都手软了。 “挷!挷挷……”静谧的会议室里再次响起劳燕敲着桌面提示所有人静心听的敲桌声。 随着劳燕伸出的手指指向的方向,长桌一边最后的位置,二十三四岁,才接过老爸生意的裘依梦感受到来自劳燕强大的气势压力,下意识腾的就站了起来。 “你是老裘的女儿,接的是你突然病故的老爸的日化生意。呵呵!客套的场面话都省了,找了个有本事,能依靠的男人,铁了心要脱离三哥自己单干。 好呀! 今天我就替三哥做主答应你。 老规矩,账目清楚,该是谁的一清二楚,生意你要,就给我现金买我的股份; 生意要是不想要了,我立刻按同等的条件给你现金买你的股份。 一刀两断,干脆利落。” 话说完,拍了拍手,等候在门外的宝财,伸手推开门,在浦英腰里推了一把。 浦英弓腰推着小推车进了会议室,车上是敞开着口露出整齐码放着百元大钞的两个满满的大包。 一直立在一旁等着的桑大姐,过去拎起一捆绑在一起做了标识的钞票,顺着墙根走到了长桌另一头,把手里拎着的一捆钱,墩在了桌上,又在手里攥着的一叠打印好的纸张中抽出一张来,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劳燕的声音在长桌另一头响起; “按着日化店上月末盘存计算,归属你的股份的价值,我已经把钱摆放在你面前。签了字,桌上的钱就是你的了。 当然了,我会尊重三哥公平的规矩。按着我三哥的规矩,你同样也可以用现金把三哥的股份买下。拿走桌上的钱,还是拿钱卖股份,你有绝对的主动权。” 撩了撩眉梢,劳燕满是鄙视的看了眼,和自己年龄相仿张皇失措立着女孩;眼神里闪过一抹冷冽。 “小裘,我三哥以及我,还有我们一家的人,跟你一个小丫头都没什么交情可言。有的,也是和我三哥你离世的老爸一丝旧情意。既然你有心要断了这段香火情,我帮你!” 劳燕坐着说话,语声舒缓,声调平和,站着的裘依梦却已经汗湿衣衫。 “三哥跟大家合作,做的每件事都是敞亮的,我也不会藏着掖着。日化店和供货公司的代理合约是三哥去跑下来签的,自然不能分给你。 日化店场地租赁合约虽然是老裘的名字签下来的,可是槐树村公司看的是我三哥的面子。 日化店的租赁合同年底就到期,槐树村公司的马董事长就在这,会不会跟你续约,你现在就能问他。” 这还用问吗!? 拿了桌面上堆着的钱,就是坐吃山空。 不然呢?买下所有股份,曾经红火的日化批零店,剩下的就是一仓库的尾货,断了上游供货渠道,数着租的门面到期凄惨苦熬时间。 想到未来,裘依梦鬓角的汗水顺着脸颊趟落。 劳燕猛然间重锤砸下间,她骤然惊觉到,如今缠着自己的大了七八岁的男友,以往精辟的言论都是扯蛋。 倒是去世了的老爸,曾经絮絮叨叨,做事先做人,烦人的话语句句都是警世名言。 劳燕不愿在汗流浃背的裘依梦这里耽误时间。 视线顺着裘依梦向过扫视,“你们这一段时间里都向我三哥提出过退出,好!今天我就一一的满足你们! 桑姐,不用一个个的麻烦讲到了,你把要他们签字的股份转让书都发给他们吧;你们都看到了,钱我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少不了你们一分钱。” 随着劳燕语声结束,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桑大姐,哗哗!抽出手里一叠股份转让书的纸张摩擦声。 憋了许久的裘依梦陡然间嚷了一嗓子; “你没权利做这样的决定!不公平,我不接受。” 张志有点心疼的看着长桌对角那边,涨红了脸,眼含热泪的小女孩;抽了抽鼻子,扯着嘴角冷冷的笑着。 今天被请来的这些子店长们,在他的眼里实在算上个人物,能够搅得让萧家老大,老马和自己都来这边给萧总的老妹子站台,真就是给他们脸了!要怪也是都要怪萧总平时里太惯着这些人了。 老陆确实够朋友! 前后不到一个月,翻手间自己的资产非但没有萎缩,还突然间膨胀数倍。 张志不单无偿把精力时间投入进了新建立的诚居地产公司,还自发的向诚居公司现在几个实际掌舵人的背后生意生出了搭把手的兴趣。 诚居公司启动对老李不法行为的起诉,是张志提出来的。 一切的考量,都在于他对新公司的美好愿景和对合作多年的老李人性的认知; 要为朝气蓬勃的新公司,提前消灭掉所有有可能来自心怀鬼胎的敌人的攻击。 也是久经商场厮杀的张志,一旦做出选择,就不会犹豫着,给对方释放恶意出手的机会。 也是因为张志这个建议体现出来对新公司完全的忠诚,才会有后续劳燕直接找到他商量。 越是和如今接手公司的年纪上差了一截的年轻人接触,张志越是向往着如老陆走前提到的,做一个如小黑子一样弥补纳兰和萧鸿轩短板的角色,完全融入进他们之中。 以张志的阅历和地位,他真的做的很努力了。 做过了,知道其中的难处,才更能够明白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的,看着和自己女儿年纪差不多的劳燕能量有多么的惊人。 甘为被劳燕驱使着,也有着喜闻乐见看看这个让许多人宠溺着的漂亮女孩子再多造出几个传奇故事的念头。 当然了,许久后被人提起,那些故事里都会有个默默的鼎力支持着巾帼英豪的老大哥。 越是接触深,张志才不会小看和萧鸿轩有关的种类繁杂的小生意。 对于大小姐劳燕今天的表现,张志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认可。 第275章 踏进了不同的河流11 紧挨着萧家老大,一直含笑陪坐的老马看待独占长桌顶头主持位置的美女心里暗藏着的惊惧,只有他自己清楚。 商战危于兵站战。 老祖宗在兵书上书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根本没想到某一天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个热闹的小村落。 信息时代,远隔千万里的母鸡下了个三黄蛋,秒秒钟的时间都会传遍整个世界。 各种消息满天飞的商战斗场中,想要把握先机,正确的分析信息就显得弥足珍贵。 向新成立的诚居地产公司投资,在马向阳卡着的这个位置,有着两个途径。 一个是建议大老板的姐夫老蔡以私人的名义往里投资; 还有就是努力推动槐树村集团公司向诚居地产公司投资。 这一个多月来的经历,老马回想起总是感到汗颜! 关于是否向诚居地产公司投资,用一波三折来表述都不够准确。 前期,纳兰和萧鸿轩要组建一家新的房地产公司的消息捂得很严,老马也和所有有机会先期探听到些消息的人一样,像是发现了一块满地黄金的新大陆。 第一时间就想着让通知姐夫老蔡赶快往里投钱,接着的就是考虑槐树村公司如何能够从中取得更多的利益。 商业银行做信贷外调的职员上门的时间,正是纳兰和欧阳静接受调查,和他们有关的各种负面消息正是满天飞的时候; 重重压力之下,老马选择了稳重对待,也就是不帮着处在风口浪尖的纳兰和萧老三美言,建议姐夫不急着往诚居公司投资。 纳兰和萧老三将他们手里持有的槐树村公司所有股份全部抵押向银行获取贷款,会被银行无限期延后,有着有心人在其中上下其手从中作梗,多少也和老马这个槐树村公司董事长态度闪烁有着关系。 如今诚居地产公司终于顶着各种压力筹建成功。 作为被纳兰和萧鸿轩一早视为最大助力的根本的槐树村公司掌舵人的老马,心里是有愧的。 幸好,姐夫老蔡在最紧要的时候拿出了正确的态度。 老马也是事后才知道,做事谨慎的姐夫老蔡之所以在情况还不明朗的情况下,毅然决定以私人的身份向诚居公司投了两千万,和大小姐劳燕有着很大的关系。 姐夫既然动了,老马咬牙跺脚搜刮干净了身家,紧跟着往诚居公司账户汇了三百万。 也是有了姐夫这个大股东和自己这个掌舵的董事长用属于自己私人的真金白银投入安诚地产公司的实际行动带动,一直没法通过槐树村公司董事会的投资方案,骤然间就剧情翻转,得以顺利通过。 诚居房地产公司二次融资方案实施后,一个月的时间三百万的投入就翻了翻,老马捂着被子偷着乐。 对于大小姐劳燕,也就多了份感激之情。 自己在这一个多月的心路历程,老马绝对是不敢和因年纪相仿越来越走得近的萧家老大和张志说。 今天来了这儿,老马就一个态度,无论大小姐劳燕要干什么,都是无条件百分百的支持。 不就是个租赁槐树村公司临街铺面的小事吗!大小姐怎么说就怎么办好了。 挺着腰杆双手抱胸,冷眼旁观的萧鸿青,其实心里一直是波涛翻滚着。 对面多一半的店长他都熟识;之所以老弟会多出这样一堆杂乱的合资生意,还是和槐树村公司有关系。 刚启动的槐树村公司,临街建了的铺面因为周边整个建设还没跟上,要形成一地的商业中心的条件尚未成熟。 鸿轩才会自掏腰包,凭借多年经商的信誉谈好了上游供货渠道,帮着象老裘样的做人实在,又没有门路的故旧,租赁了门面开始经商。 所以说对面的这些如今身家不菲的店长,好一半都是鸿轩即出钱又出力再搭上人脉关系,生生的一手托着他们把生意做起来的。 唉!这人呐,有点钱就不讲良心了。 感慨一番,萧鸿青蓦然间嘴角含笑。 这一次弟弟遇到了大难,不还有妹子呢吗! 燕子这次可是让当大哥的刮目相看。 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以后,再向回追朔;纳兰所做的补救措施被证明完全有必要,也是极为及时。 身在美国的曹秀秀和暗中回到国内的劳燕对萧鸿轩所做出的计划的看法惊人的一致。 按着萧鸿轩制定的计划,新组建的公司必然将会因资金链断了而半途夭折。 曹秀秀会得出这个结论,是来自她曾经运作过多个大型项目的工作经验; 按习惯把组成一间新公司所必备的条件一样样的审视过,纳兰和萧鸿轩两个人,个人统筹和组织能力都没有问题,由分散在数个关联公司培养多年的专业人才组合起来的团队也没有大问题,人脉关系也足够强大,最后能将筹建的新公司胎死腹中的缺陷就在资金上面; 以还没有到账的银行贷款作为已经启动整个项目的首笔资金,风险太大。 而新的公司一旦启动了地产项目,资金链却突然断掉了,垮掉的不但是纳兰他们俩个花费多年心血筹组的新公司,甚至是与纳兰和萧鸿轩有关联的所有生意都要受到牵连。 心生警惕的曹秀秀,根本就没顾及到时差,第一时间就把电话打给了母亲,逼着被从睡梦里吵醒的母亲答应她第二天就携带资金赶回古城去救急。 逼着母亲孙玉莲答应了会拿出两亿资金来给纳兰他们救急,曹秀秀还是不没法放下心来,紧跟着就又找上了爷爷,撒着娇要来了后续追加三亿资金的承诺。 劳燕刚到美国,曾经有过一番身在异乡举目无亲创业的经历,在国外一路打拼到现在,所应对的环境要比一直在古城小圈子里发展的三哥复杂无数倍,对于人性,自然会有着更深层次的理解。 在劳燕看来,这一次三哥太自以为是了,针对跨越一个行业,做出的计划有点托大了,其中忽略了很多看似不起眼的细小的方面,而这些被三哥忽视的陷阱,兴许一瞬间就能埋葬了才组建起来的新房产公司。 对三哥组建新公司的危险程度,和秀秀姐一样看法的劳燕,和曹秀秀的想法还有着不同之处。 熟稔三哥和纳兰哥哥以小资金控制大资金的运作手法,仔细看过三哥搞出的计划书,劳燕觉得问题不只是第一批启动资金能否准时到位这一样。 见过了三哥一面,更是对三哥把公司归属不以为意的态度极为的不满。 撒娇使性子让三哥吐口,筹组房地产公司由着自己做事,劳燕拐过了头就又约出了纳兰哥哥,拿着三哥的承诺逼着纳兰哥哥配合自己。 在劳燕看来,花费了三哥无数心血的新公司,理应就该是属于三哥的。 一间公司的组成分解开了就是资产。 掌控一间公司,既要看拿出的资金多寡,还要看每一笔资金到位的时间早晚。 资金先到位的自然就先享有了话语权,可以要求后续投入的资金接受高溢价或者是放弃公司管理决策权。 劳燕不单是紧急从国外调回了大笔资金,还前后说服了好些三哥的新朋旧友,抢先往诚居地产注资,更是恳求来这些人答应了,把自己投入资金得到的原始股份在公司管理方面的权力授权给了三哥。 直到大局初定,劳燕才允许纳兰哥哥把趴在曹氏集团北方业务中心账户上的五个亿资金分批次投进诚居地产公司,甚至最后的一笔资金还是随着高溢价扩股注入诚居公司。 这样的一番操作,劳燕唯独瞒着三哥一个人。而她霸道的做法竟是连纳兰和曹秀秀在内,没有一个人出来指责抵制。 暗中掐断萧鸿轩资金来源的正是尚华。 萧鸿轩和纳兰刚接触过帝豪公司几位老总,尚华就动用了所有人脉关系开始围堵尚未成立的诚居地产公司。 尚华的动作之快,和果断,远远出乎了所有人意料。 萧鸿轩按着自己的经验还以为自己整个计划推进的速度迅疾到了没给潜在的对手留下空档,更是迷信前期做出的各种安排足以让尚华心存忌惮。 可惜,这一次他是一脚踩到了尚华熟悉的河流里,也可以说是把勺子伸进了尚华端着的饭碗中了。 大资金的运作是一个相对缓慢的过程,为了接收花费心机围堵多时的几家被他看上的公司,尚华已经投入了许多资源。 即将要收获胜利果实的时候,陡然间打横杀出来个强抢的对手。 箭已离弦,刀已出手;该不该,能不能,尚华都是要争一争。 作为行业领头羊,尚华也绝不会只有掐断对手向银行融资这一种手段。 在古城四处奔走的这段时间里,劳燕车后备箱里装着的几个大包,除过大量的现金,还有一大包黄东东请老爸亲手熬制的针对老年人风湿骨痛的特效膏药。 劳燕就是拿着这两样东西,帮着三哥敲碎了尚华对诚居地产公司构筑的层层封锁。 这样的人情付出和大笔金钱花销到底有多少,劳燕和谁也没提过,也没人向她打听; 就象她蛮横的帮着三哥抢夺诚居地产公司的控股权从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燕子让人推着推车送进屋来的两大包现金,萧鸿青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弟弟萧鸿轩拿出来的。 至于燕子用这些钱把屋里人手里和弟弟合作的店铺股分都买下来后,哪些店铺以后该是属于谁了,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想到过。 萧鸿青今天赶过来只有一个目的,小妹燕子无论要干什么,自己这个当大哥的都要给她撑腰到底! 第276章 踏进了不同的河流12 被大伙亲昵的叫小秦的玉器店英俊帅气的店长并不小。 不小的概念有多个方面;首先小秦已是不惑之年的年纪就和小挂不上钩。 之所以还被人亲昵的叫小秦,人帅,打扮精干,显得年轻,像个三十不到的小伙子是一个方面; 还有就是他如今还没有结过婚。其次呢,小秦在萧鸿轩关联的店铺店长们中间的影响力绝对不小,能够串联起二十多个店长,在所有店长里,可能也就是秦娥能比他的号召力强了。 大小姐劳燕财大气粗挥着大把的现金,不解释,上来就是一顿重锤,眼看着几个服饰店的店长已经蒙圈了; 这一边杂七杂八商铺里最能嚷嚷的小丫头裘依梦眼瞅着就要晕菜。 小秦无论如何都要亲自上阵接招了。 不接不行呀!看过大小姐劳燕让人分发给他的单子,显然是有针对性,根本就下了死手,不给他留一点后路。 多年前小秦跑单帮做玉石生意,人机灵,胆子大,赚过钱。 正风头劲的时候,在缅甸赌石把身家赌光了,还在云南那边欠了一屁股债,混不下去回到了古城,经人介绍和萧鸿轩开始合作。 如今他手里管辖的三间店铺,从一家小铺子开始做起的时候,全是萧鸿轩投的资,他没投入一分钱。 别看拿着店铺百分之四十干股,小秦和三哥这些年合作都是口头协议,大小姐劳燕拿着玉器店筹建的原始记录。只用一万五千块钱遣散费就要合理合法的把他给辞退了。 匆忙在桌下摆弄着手机给裘依梦的老妈发了条短信,十万紧急,赶快来救场。 陡然间听到劳燕点名指姓的在叫着他。 “秦晓艺,秦晓艺!”劳燕的语气透着不耐烦。 “用手机发短信找帮手,不如直接打电话说的明白,短信寥寥几个字,什么也说不清楚,还耽误时间。大大方方的,你随便叫人来。”劳燕一脸蔑视,敲着桌子。 小秦把电话丢在桌上,咬牙说道;“你这样把我们清退,萧总知道吗!要是没个合理的解释,我们不服。也不会接受你的处理方法。” 劳燕甜笑着,拦住了要驳斥小秦大的哥;向后仰靠在椅背上,变成了个玩味的笑容,视线从小秦开始一个个的扫视过被请来的这些个店长。 “不服!秦晓艺说了他不服!嗯,还有谁和秦晓艺一样的想法,一起站出来;懒得和你们这些眼瞎的只看得见鼻尖的一个个多啰嗦,不服的都站出来,我好一次给解决了。” 劳燕挑着眉,用挑衅的神情盯着长桌一侧的店长们。 陆续有几个人举手声援小秦。 “李柳,瑾儿,你俩去吧签过字的股权转让书先收回来。” 看着李柳和隋瑾儿围着长桌转了一圈,都是两手空空,劳燕摆手示意俩人先出去,等着李柳从外面把会议室的门关好了。 蓦然间劳燕哧哧冷笑起来。 “呵呵!都不是傻子呀。不管是依照原始投资额度,还是盘存后清算出的数额计算;你们都不愿意拿钱走人,放弃了能够养家糊口,安稳经营着的生意。” 重重的哼了声:“各位,你们都是聪明人,难道就该着别人都是傻子吗!” 随后抬起左手指向长桌左边。 “王嫂和秋大姐,你们都很熟悉,和你们的身份一样;不一样的是在三哥这边有难处的时候,她俩个人心里想的,和做的跟你们都不一样。 王嫂她俩先是作为股东在飞天公司召开的股东大会上,投了向诚居公司投资的票; 秋姐私下又把自己在股市的股票全部清仓套现,给儿子准备的婚房卖了,往诚居公司投入了一百万; 王嫂更是逼着大王哥四下借钱,凑了一百万,也投入了诚居公司。 现在看,她们俩可是大赚特赚了一笔,花一百万拿到的股份,开价三百万也有人愿意收购。 你,你,还有你,你们所有人都认识王嫂和秋姐,挺熟的关系,怎么不去找她俩,让她们按着原价把诚居地产的股份转让给你们呢? 人家自己担风险博来的,张不开嘴! 哪怎么就能跟我三哥能张开了嘴呢?秋姐号召店长们集资向诚居地产投资的时候,难不成是我三哥逼着你们不许往里投钱了!” 劳燕停顿下来,笑意促狭的缓慢扭着头,把右手边的店长们一张张脸慢慢的看过去,收回了视线,咬着牙说道; “要我说,都怪三哥把你们这些人给惯出了毛病!有事没事的,都他娘的就想着自己。有了难处推着三哥去扛着,有了好处却一样不落不能少了你们每人一份。 别低头,把脸给我仰高了!瞅清楚了,我!不是萧三萧鸿轩,不会牙咬碎了苦着自己,还忍着你们这一窝忘恩负义的东西满嘴喷粪。 一个个当自己是个人物!想要拿捏我三哥,哼哼!” 劳燕冷冷的哼了两声,视线锁定在小秦的脸上,不屑的撇了撇嘴。 “你,太不自量了!” 小秦脸上保持着平静,和劳燕对视着,眼角余光突然间看到,对面萧鸿青老马和张志三双灼灼的目光,气势涛涛的逼视过来,顿时被压得埋下了头。 劳燕轻敲桌面,视线锁定在长桌对面,挤在一起坐着的五个人身上。 “你们几个怕受牵连,提前把飞天公司的股份卖了。这段时间你们却又结伴四处找人诉苦,托人传话给我,要讨回卖掉的股份。 是我逼着你们转让飞天公司股份吗?回收你们的股份,也没少了你们一分钱。我今天把你们请来,就想当面听听,你们几个人有什么苦可诉的!” 剂坐在一起的五个人,隔着长桌,依旧能感受到劳燕眼里的恨意。 “,云开雾散,三哥的新公司筹建成功了,有利可图了,一个个的都像是蚂蟥凑过来要吸血,不给吸就要闹意见。嗨嗨!你们的脸皮呢?” 手掌猛然啪的一声,重重的拍在桌面上,劳燕陡然站了起来。 怒目戟指,“要想公道,打个颠倒!哼!以为我三哥新筹建的地产公司出了事,没钱了,要倒下了,各自把小算盘拨拉的飞快。 好呀!要算计大家一起算计。钱,我都给备好了,不用我三哥操心,绝对没少了你们任何人一分钱。” 劳燕的眼神陡然间冷地像是结了霜。 “哼哼!三哥枉然为了你们这些人把诚居公司都丢一边,没黑没白的忙碌。 哈哈!权当是他傻了! 三哥跟你们说的每一句话,一句话,就是砸了根钉子。他守着承诺,而你们呢?眼瞅着三哥出事了,不搭把手,还变着法的找空子要为难他! 哈哈哈,好呀!”劳燕尖利的冷笑声,在被小秦鼓动来的店长们耳中如利刃在切割。 劳燕陡然收起了笑声,语声凛然的说道;“今天就让你们这些人都看清了,一直以来到底是谁迁就着谁!既然都只要利益,不讲人情,双方合作就是个简单生意,双方都只为自身的利益着想才公平。 已经合作不愉快了,就掰了,散了,想要店铺生意,就用现金买下三哥的股份,干干脆脆,拿钱来!拿不出钱,哼哼!我就要安排人手收回商铺。” 裘依梦悄悄翻看手机才接到的短信,眼睛放光,尖声尖气的叫道;“我们家做了几年的商铺,我不让!” “哦呦!”劳燕一笑,语气促狭;“好大的口气,怎么,给你撑腰的人发信息来了!” 裘依梦使劲挺着小胸脯,高挑着下巴,翻着白眼仁不以为然的盯着劳燕。 屋里一直紧绷着神经沉默良久的众人又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劳燕也不着急,一个个的仔细观察每一个人这时候显露出来的表情。 听了劳燕的话,有些人心生愧疚,一脸赧然,眼睛躲闪着劳燕看过来的目光; 有些人似乎从裘依梦强硬的表现发现了转机,眼角带着喜色,低声快速的交谈着; 仅有小秦三两个人,深藏不漏,一直保持着面无表情。 劳燕抬手用力拍拍手。 “啪啪!” 随声宝财推门进来,也不看屋里人一眼,面朝劳燕,不声不响的垂手立着。 劳燕侧脸看到身旁立着的是满脸横肉杀气腾腾的鼓着一身的肌肉,攥紧了拳头的宝财,一愣神,忍着笑,朝着门口招手,“你俩来一下。” 叫过来隋瑾儿和李柳,让俩人把耳朵伸过来,连说带比划低声交代着。 李柳和隋瑾儿一人一头,顺着长桌隔三隔四就伏在个人耳边低声几句,随之收了刚发给他们的股份转让书,肃手请他们先离去。 隋瑾儿怕搞错了,每走到一个人的身后,都大张着眼睛看着燕子姐,非要燕子姐眨了眼,微微颔首,才确定找到的人没出错。 冲着一个个从眼前走过眼里带着愧疚,却又是神色轻松,像是放下千斤重担,含笑打过招呼就快步走出去的人们,劳燕也是不吝于回报个甜甜的微笑。 张志,马向阳还有萧鸿青三个很快就看出来劳燕这是要干什么。 以他们仨人的阅历,也是早就已经看出来今天来了的店长们并非是拧成了一股绳,有带头鼓动的,就有被鼓动的,还有不少都是不想参与其中,只是架不住人情,被裹挟着的。 劳燕现在就是把最后一种挑了出来。 不必问劳燕,他们也能猜到,劳燕让隋瑾儿和李柳收了这些人的股份转让书,同时传给他们话,意思就是双方的合作方式保持不变,今天之前所有伤感情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张志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变得稀疏的一排人; 心里暗暗地赞叹劳燕处理事情的手段高明。 先是无差别气势磅礴倾力一击,震慑住所有的人; 看准了时机,再放出些好处,拉拢其中的一部分;就完成了对这些人的分化瓦解。 处理群发事件中很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手段。像今天劳燕这样,做的自自然然,不漏一点痕迹,难的是火候把握。 张志和纳兰哥仨先是做为对手,后变成精诚合作的伙伴,他们三个的特点,要比绝大多数的人都要了解的更深刻; 最近越是接触劳燕,越是觉得劳燕像是纳兰他们哥仨的结合体。 既有萧鸿轩广阔的视野和果敢的性格,也不乏纳兰缜密的思维以及高雅的气度; 临场变通的手段,还有沉下俏脸说狠话的模样活脱脱就是另一个小黑子。 张志揉着多肉的下巴,暗自感慨,真是后生可畏呀! 第277章 踏进了不同的河流13 趁着被李柳和隋瑾儿请出的店长陆续向外走,劳燕顾着和他们打招呼的间隙,又有几个店长,弓着腰绕着长桌半圈,凑在秦娥和秋果果边上,低声解释着,恳求着。 俩最早跟着萧鸿轩干的店长,仗着早先和还是小姑娘的劳燕就熟,等到前面被请出来的人走完了,大胆子,陪着笑脸一左一右围在劳燕身边。 “你们呀!哼,让我咋说你们呢?”劳燕把俩人一人剜了一眼,“出去和瑾儿打个招呼,让她做个登记。” 扭脸盯着围在秦娥和秋果果身边几个后来才加入,不熟悉的店长,“行了,都跟着走吧,出了门找瑾儿登个记,该干嘛都还干嘛去!” 呼噜噜,围在秦娥和秋果果身边的一圈人,瞬间边追在前面离去的人后面出了门; 对面淅淅索索的竟然又有几个人贴着墙根,急速的倒着碎步子,脸上笑的有些奇奇怪怪,不知道是在讨好,还是暗暗庆幸,领头的到了门口,站住了,端端正正的冲着劳燕和萧鸿青鞠了个躬,直起腰眼神闪烁,往过看着俩人的神色,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向后退着汇入了挤在门外等着让隋瑾儿登记的人圈里; 后面的几个,也是和他一样,心里忐忑不安,知道鞠了一躬,看着大小姐没有露出不愉得面色,欢喜不已的退了出去。 会议室内随着再没人离去,喧嚣有归于安静。 劳燕将李柳和隋瑾儿叫进来,低声给她们俩安排过接下来的工作。 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拖着椅子挪到大哥边上,双手伏在桌上,低声和大哥说着话,挨着萧鸿青坐着的张志往过侧着身子,一边仔细听着,间或插上一两句话。 隋瑾儿把桌上的铭牌都收了起来,李柳清点过剩下的店长出去取来了矿泉水。 李柳笑着请散开坐着的店长们往前面集中起来。 或是轻声喊着名字,或是拿眼光互相找着对方,留下的十来个店长,以相互关系紧密的三五个人紧挨着,和周边的人间隔开坐了;立刻就明显分出亲疏有别的三个小团体。 会议室剑拔弩张的气氛淡了,看样子似乎双方即将要展开一番长谈。 裘依梦从长桌后面直接插到坐在最前面的小秦旁边空出的位置。 翘着兰花指捏着手机,小脸兴奋的泛着红光。屁股还没挨到椅子就急着和小秦说起了话;“李瑾就快到了。” 说着话,眼睛瞟着劳燕,撇了撇嘴,像是嘲笑,又像是在故意挑衅。 突然在她和劳燕中间多出了一道黑色屏障。 宝财进来后一直没有出去,就双手抱胸立在劳燕身边,想听不想听都把裘依梦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觉着这个小丫头看人的眼神不善,很不善,他娘的就是想要搞事! 向着裘依梦俯下身,拦在了劳燕前面。晃着满是老茧的拳头,直觉自己是诚心诚意,裘依梦的感受正好相反,她觉得宝财恶声恶气充满了威胁气味的说道;“你多叫点人,最好多找来几个能干架的,抗的住打的。” 被突然凑到脸前的恶人嘴脸,吓了一跳,裘依梦尖叫一声,下意识做出闪躲的动作,向后仰着身子,尽可能的想要离宝财远一点。 “宝财!”萧鸿青出声拦下宝财。“宝财,帮着桑大姐先把现金收回财务室。今天人多杂乱,你就留在财务室。” “哼!”瞪了裘依梦一眼,宝财推着装着两大包现金的推车,跟着桑大姐出了门。 被吓得花容失色的裘依梦,看着宝财身后的门紧闭上,咬牙切齿的说道;“腌臜东西,哼!当走狗的命,吃……” 不等她把「屎」说出口,萧鸿青瞪眼厉声呵斥道;“闭嘴……” “我就……” “宝财!”随着萧鸿青的叫声,门外走廊里响起宝财的答应声,随着沉重的脚步声接近,会议室的门带着风声「呼」的一声,敞开了,“大哥你叫我!” 萧鸿青盯着裘依梦,抬手指着半截黑塔似的宝财,“人给你叫来了,当着面,把你想说的话说出来!” 裘依梦哪里敢当着宝财的面骂他,这时候宝财也反应过来,一定是自己出了门小丫头嘴里不干不净。 “说!刚说什么了,给老子说一遍。”说话间往前猛地跨了一步,双手紧攥着拳头,低着头翻着眼死盯着裘依梦。 小丫头要是在路上遇到一看就是条恶汉的宝财,躲都躲不过来呢,更别说没事找事的多嘴多舌。 大了胆子敢挑衅他,仪仗的是今天的环境,有十多个同伴给壮胆。 再说了,大家被叫来商量的生意,不是要打打杀杀,有主事人的拦着宝财呢。 实在没想到多了两句嘴,萧鸿青一嗓子把宝财就给叫进来了。 横眉瞪眼的,真凶! 萧鸿青劳燕也不拦着,挡在前面的小秦双脚使劲,带着屁股下面的椅子往后躲开了。 实际上俩人还隔着五六米的距离,可裘依梦就觉得自己像个被饿狼困住的小白兔,随时都会被撕碎了。 「哇」的一声,扯着喉咙边哭边叫,“救命呀!哇!哇。” 她这一哭,倒把宝财给吓住了!他娘的,老子没动你一指头,更没看上你,想要怎么怎么了你,你他妈的嚎什么丧呀,嗓门大的是想要把警察招来呀! 一时竟是不知该怎么办,也不敢再死命盯着裘依梦了,尴尬的眨巴着眼睛,东看看西瞧瞧。 劳燕仰靠在椅子里,用手挡在嘴前面咯咯的笑着;萧鸿青皱着眉不耐烦的摆着手,“去去,忙你的去吧!” 宝财有点晕乎乎的,这就没事了? 叫我折回来逗乐子呢? 跟萧家大哥也没理可讲,大哥说啥就是啥了。 晃着脑袋甩着膀子就有出了门。 带点小情绪,也忘了随手关上门,把憋了一肚子火气出到了走廊里听热闹听出了乐子,偷笑着的小弟们身上,这个捶一拳,那个踹一脚,嘴里骂咧咧的,去了隔壁财务室。 女孩子受了惊吓哭出来,就是打开了闸门,好开不好关。 宝财都出去老大一会了,裘依梦还是像个独唱演员,哭的千回百转。 劳燕斜着身子凑着大哥这边,说道;“看来老裘这个女儿没什么人缘呀!都这一会的功夫了,也没见人安慰安慰她。溜溜的往过来贴上小秦,小秦反倒是接尿遁躲了。” 萧鸿青烦躁的闭着眼,不去看裘依梦画的烟熏妆被泪水花出的鬼脸。 叹了口气,“哎!老裘是个实在人,可是家里俩女人,嗯!没法说,没法说!” 看热闹也有个看烦的时候。张志摇着头,皱起了眉头; 老马修养好,眼观鼻鼻观心,似乎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秦娥和秋果果用眼光询问着劳燕,是不是过去劝劝裘依梦。 劳燕轻轻摇了摇头,拿眼光向门外示意,无声的冲俩人说;“她妈就要来了。” 刘巧音进了小楼,就听见有人在哭,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还没登上二楼,她就确认哭声是女儿发出来的。 刘巧音和丈夫老裘算是萧家半个街坊邻居,只能算是半个的原因,一来在那条小街没有自己的房子; 二来呢,俩人都是将将要上中学的年纪才随着家里人来小街租住。 俩人都是没上高中,就在小街路旁帮着家里人做些小生意,摊子挨着摊子,一来二去生出了情意; 刘巧音十七还不到十八呢,就挺着肚子嫁给了老裘。 别看女儿都二十出头了,刘巧音不光是模样水亮,打扮的新潮,实际上也还没满四十岁,和萧家老大的年纪其实差不多。 刘巧音人没到一身香浓的气味还有尖声叫声就已经上了三楼。 “梦梦!梦梦!妈来了。” 有劳燕提前打过招呼,浦英一眼就认出来从楼梯上甩着脚下高跟鞋,衣着和年纪相比显得夸张,齐肩的头发染成棕红色的尖脸女人,就是叮嘱让他们都别拦着的那个女人。 恰好小秦和几个相熟的店长上卫生间刚进屋,宝财敞开了门,再往后人们来来回回都没再关上了门。 浦英示意身边的兄弟和自己一样侧着身挡在李柳和隋瑾儿身前,让开了路,好让这个歇斯底里叫喊着从楼下冲上来的女人直接进屋。 听见从门外传来熟悉的依旧带着浓厚乡音的普通话,劳燕好奇的站起身,希翼早一点看清了,秋姐和王嫂边解释边抽冷气的这个旧人有着多大的变化,是有多翻天覆地才能让熟识她的人们感慨万千。 记忆里帮人送货的老裘,养在家里的媳妇,有点邋遢,牵着的女儿总是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新旧搭配,还有男孩子的旧衣服。 楼梯上冉冉升起的女子,一袭花色艳丽的紧身裙,凸显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发式很炫,一张描画精致的俏脸,以劳燕挑剔的眼光,也只是觉得红艳的唇过于妖艳。 劳燕只能从尖削的下颏认出散发着浓郁化妆品香味走来经过精心打扮看不出实际年纪的女人,是多年前不施粉黛,一身白色素衣裙沾染了厨房的油星,笑的怯怯的,牵着女儿的手,站在路旁迎候归家丈夫的小妻子。 骤然间,劳燕觉得好无趣,坚持很久的坚强,好像被一只蚂蚁打穿的大堤,瞬间溃坝千里。 “大哥,我想歇会,我累了!” 萧鸿青拧着眉,心痛,却没有合适的言语说出来,只是朝着劳燕回身看过来的眼眸使劲的点头。“小妹你别管了,有大哥呢!” 刘巧音踏进门后,第一眼,顺着哭声的方向找到了女儿,虽然哭花了脸,却并没受了什么伤; 眼珠一转,视线落在长桌边坐的小秦脸上,有些羞恼,带点怨恨,很小女儿的神态,生出就伴着消散,来去匆匆。 刘巧音仰着脸才能直视着面前立在从长桌主持的位子,要高出大半个头高挑女子的脸。 “嗯……” 刘巧音在门外着急女儿,只是恍惚间看到是个素色衣装的高个女子; 萧老三不来,潜意识里觉得有本事把人都约来的女子只有萧老三的媳妇。 怎么就忘了还有着个被萧老三一家人宠上了天的小丫头呢! 刘巧音刚向半转身背对着她的劳燕走出一步,她和房门出现的缝隙,一道高大的黑色人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迅捷轻灵一闪,拦在了她和劳燕中间。 浦英冷厉的像是一道冰的墙,抬手掌面向前,拦住了刘巧音。 被劳燕和浦英挡着的后面,一道浑厚的嗓音响着;“小妹你别管了,有大哥呢!” 第278章 踏进了不同的河流14 刘巧音被浦英强横无理的拨开她,让出挡着的门口,一时惊愕,还没想好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最合适,劳燕已经无视她的存在从她身边了走了出去。 刘巧音涨地发木的头脑,随着一把熟悉的男子浑厚嗓音响起,视线从追在劳燕的背影移到了随着方才站着的劳燕和浦英离去,露出长桌顶头坐着的人身上; 已经到了中年依然有着一副健壮身材的男子。 刘巧音看到萧家的大哥,萧鸿青;再次一愣神,目光变的有些呆滞僵直。 出乎所有人意料,在整个的萧家人里面,刘巧音最怕见到竟然是萧家寡言沉稳的大哥。 萧鸿青不是年长的长辈,也不是年轻十来岁,性情暴烈,恩怨分明,却更像个后生晚辈的萧家小老弟萧老三。 在同龄人中间,性格刚烈,最不爱翻是非多嘴多舌的萧老大,却不傻; 同在一条小街长大的同龄人,免不了会有关系亲密伙伴互相交插着,对刘巧音嫁给老裘前,以及老裘突发脑梗去世后的这一年多时间,关于刘巧音各种狗屁倒灶的烂事,萧鸿青一点都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可是想不想知道,都会有人传到他的耳中。 仗着是看着萧鸿轩长大的老街坊,恬着张老姐的脸,刘巧音敢来和萧鸿轩吵闹,却怕遇到了萧家老大,真要是惹得萧鸿青发了火,不给她留了情面,抖搂出自己几件丢人的事,在人前还不丢死了人。 萧鸿青的烦燥挂在了一对狭长眸子上高挑着的眉梢上。拿眼光敲打着正对面坐着的小秦,语声暗沉,用命令的语气和小秦很不客气的说道;“小秦,你带着她们娘俩出去找个地方,把刚才发生的事跟老裘媳妇详细的说清了。” 小秦有些不情不愿,还是起身拉起使劲在抹眼泪的裘依梦,带着刘巧音出了会议室。 被大哥瞭了一眼,贴着门立着的隋瑾儿就乖巧的拉上了门。 少了主心骨的小秦,少了开路先锋的裘依梦,剩下的八位店长,用眼神交流过,决定还是要守着向前的攻守盟约,对抗着来自对面萧家老大的强压。 随着萧鸿青站起身,张志和马向阳也含笑站了起来。 萧鸿青一直紧绷着的脸上,也露出个温暖的笑容,向着身侧摆着宽大的手掌。 “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马董,兴许有人之前就认识他,在槐树村公司任董事会主席,也是家族旅游公司的董事; 这次马董先是以个人名义向诚居地产投资了三百万,后来又推动槐树村公司大资金入股诚居地产公司。 所以马董也是诚居地产董事会的董事之一。 我身边的这位可能大家都不是很熟悉,张志,张董,前帝豪公司的大股东之一,这一次张董拒绝了有人高溢价收购他的股份,带着帝豪公司的股份,义无反顾的加入了诚居地产。 如今是诚居地产的大股东之一,也是公司董事会董事。” 萧鸿青介绍老马和张志的时候,所有留下来的店长,都忽视了他扫视在对面众人脸上的目光。 介绍完了张志和马向阳,萧鸿青从后向前开始逐一介绍起长桌对面的店长们。 “孙老板,成老板……” 随着萧鸿青的介绍,被点到了名的店长,无一不是诚惶诚恐的起身双手接过,老马言语诚恳的说着,以后还请x老板多多照顾;笑眯眯递过来的名片。 以及张志拱手作揖,歉然的解释,以前的名片没法用了,新名片还在印,以后再给x老板补上。 以老马和张志的经商资历,商圈里的地位,事业的高度,财富的巨大差距,对于对面的店长们,俩人就是高在云端的仙人。 有幸和这样的大佬结识,一个个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不显得失态。 而被老马和张志一口一个老板叫着,听在耳中,其实比方才劳燕骂人的话还要更刺耳。 “你们觉得这两位经商的眼光比起那位。”萧鸿青拿眼光引着大伙看向小秦走后空出的椅子。“谁更强呢?” 在古城商界有身份地位,更有这一次力挺诚居公司决策正确,收获丰厚的事实。 和这两位动辄上亿资产投入的大老板相比,为了几万十几万的得失闹事的店长们齐齐的深埋起了头。 “哈哈!”马向阳打了个哈哈,正要和说话;安静了很久的门外突然又有男男女女嘈杂的语声响起。 守在门外的隋瑾儿推开条门缝,探进头来,两只大眼睛透着不满,刚嗲声嗲气的叫了声“大哥!” 萧鸿青就摆着大手,说道;“让他们进来。” 三十出头的李瑾和小秦并肩站在门内,相同的身高,一样的有点高瘦的身材。 比起小秦时尚的打扮,白色衬衣黑长裤,打着领带,拎着个黑色大公文拎包,李瑾的简洁端正的模样反倒是显着比起大了近十岁的小秦要稳重大气。 大大方方的在小秦帮着拉开的长桌边原来是小秦坐着的头一个椅子上安然落座,李瑾一面从带来的包里往外掏出一叠收集的资料,一面和对面坐的萧鸿青等人做着自我介绍;“我叫李瑾,是个律师,受当事人裘依梦委托……” 和萧鸿青交换了个眼神,张志起身绕着过长桌,走到了近前,向李瑾伸出了手,圆乎乎的脸上,笑容和曦,如花似锦。 肉感十足的手紧握着李瑾的手使劲晃了晃,柔声细气的说道;“李律师,这屋里太吵闹,咱们换个地方谈行吗!” 站在李瑾身后的小秦,还有门口使劲伸长脖子往里看着的刘巧音母女二人,就眼睁睁看着当做依仗的李大律师,被张志牵着手,像个被人随意摆布的傀儡带出了门。 张志眯着眼看了站在屋外的壮汉一眼,立刻就有人小跑两步,在对面楼梯向右的第二间宿舍门前,敲了敲门,不等屋内的人应声,拧动门把手推开了房门,然后,垂手立在门边。 走到门口,张志侧身肃手相请,请客人李瑾走前面。 第279章 踏进了不同的河流15 迎着着屋门,大大的窗,窗帘拉开了,窗扇敞着; 阳光直直的落在贴着窗边摆放的一桌两椅上。 赵晗腰板挺直坐在靠里面的椅子上,嘴里喷吐出的烟雾缭绕在他四周,让被阳光照亮的上半身有种神秘的模糊感,而他背对着阳光的脸,在一圈的明亮里却显得阴森寒冷。 看见赵晗颔首,李瑾职业习惯的正要含笑点头致意,身后骤然间有一对有力大手扣在肩上,擒拿手法十分的娴熟。 顿时上半身酸软的他,瞬间便明白了,对面身材瘦削,气势像个出鞘利刃的中年男子并不是在和他打招呼。 被浦英并了食指和中指在被兄弟控制住的李靖小臂麻筋上敲了一下,随着整个手臂一麻,李瑾紧攥着的随身公文包的手不由自己就松开了。 浦英把接在手里的公文包递向李瑾身后,随手接过递过来的机场安检用到的探测仪,从下到上在李瑾身上仔细的扫描着。 终于在李瑾系的端端正正的领结里翻找出个精巧的数码录音器。 赵晗向回过头看着他的浦英攥紧了拳头,猛力一挥,做了个砸了的动作。 立刻,李瑾精巧的数码录音器就在浦英脚下被踏成了一小堆碎屑。 随后,负责检查公事包的人也在李瑾身后打出ok的手势。 张志请李瑾进了门,也随后跟了进来,只是一拐弯直接拐进了卫生间; 解决了生理问题,走出卫生间,临出门还不忘向赵晗大声的叮嘱了句,“好好谈!” 像是立在屋中间的李瑾这个大活人根本就不是被他请过来,一点关系没有,陌生的都可以省了打声招呼。 张志刚出了房门,门外一身黑衣的壮汉,立即就抬手迅速的关闭了屋门。 李瑾走进这间像是酒店客房的房间,当认出了丝毫不把他当做个客人对待的瘦削中年人是谁。 他立即就放弃了反抗的念头。 每一个行业都有着几个被从业者公认的,规避不及的特殊人物。 赵晗就是李瑾这个吃打官司饭的人最不想碰到的人物之一。 赵晗的爷爷是真正的老古城;土生土长的古城土著,学生时期就入了党,在古城做地下工作直到解放; 再后来,各种的运动,三起三落,也都没离开过古城,离休也还是在管着李瑾这一行业的省里最高领导的位置上退下来的。 特殊时期,父母双亡的赵晗很小的年纪就上山下乡,为了吃饱穿暖,抱着团战天斗地,造就出了他为人仗义,做事强硬的性格。 身为开放搞活第一批下海者中间的佼佼者,赵晗拥有的财富是普通人远远难以企及。 总之,赵晗这个人,在本省司法机关的人脉关系很广,还有钱任性; 有恩记一辈子,有仇绝不过夜,必须是睚眦必报。 被赵晗认准了这一辈子真心朋友,是一种幸福,而被赵晗盯死的人也一定没好下场。 赵晗这时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李瑾。 “李瑾……” 自己的名字,干巴巴的两个字从赵晗吞吐烟雾的嘴里冒出来,李瑾却听出许多意思;确认,疑惑,还有不满。 “赵总,您好!我是李……”脸上带着律师接触客户的标准微笑,李瑾手举在身前,向前刚抬起脚,猛地看到赵晗歪了脖子皱了皱眉,立在俩人中间的黑衣人马上就抬手拦住了他。 李瑾抬起的脚又自觉地放回了原处。 赵晗低垂着眼帘,一字一顿的说道;“啃地皮……” “赵总,都是同事开玩笑,乱叫的。”李瑾为难的苦笑着,使劲的搓着手。 赵晗抬起眼帘看着李瑾,“名字有起错的,外号却一定没有叫错的。” 将人请过来,作为主人的赵晗似乎就没打算好好招待客人。 自己坐得舒舒服服,非但没考虑到要请客人在对面空着的椅子落座,竟是连让客人走近点也不愿意。 浦英在窗边坐着的赵晗和屋中间立着的客人之间来回做着传递。 拿到赵晗让浦英传递过来的第一张a4打印纸,李瑾从a4横着三分之一处熟悉的虚掉了一毫米宽的一条线,一眼就确认了,是自己上班的律所那台出了小毛病的彩色打印机打出来的。 内容也熟悉,自己在律所的档案简历。 打印出的表格还多出了几处手写补充的内容。 添加了曾用名,李富贵; 空白的婚姻状况拦被填上了,已婚; 家庭成员多出了妻子和儿子。 虽然有些紧张,李瑾还是看的很快。 浦英收走第一张,接着交到他手里的依旧是张表格,这一次李瑾看的就慢了很多。 表格是按着李瑾这几年接近过的几位女性的前后时间顺序排列成表。 简单明了的记录了李瑾认识对方的时间,对方的工作状况,财产状况,婚姻状况。 在这些正常的信息后面,最后多出的一部分,是李瑾何时接受对方委托,代理什么案子,以及代理案子收取费用数额。 慢慢看完,李瑾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 第三张,李瑾看的更加慢了。 这张纸上的行文特点也是简洁准确;详实的记录了李瑾隐瞒已婚的身份,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通过什么人,以什么方式第一次接触丧偶不久的刘巧音,俩人第一次发生关系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在刘巧音家的商铺第一次见到裘依梦是什么时间,向裘依梦表白是什么时间,通过刘巧音结识别的和萧鸿轩合作的店长的具体时间,林林总总,都清清楚楚的做了详尽记录。 做律师难免不得罪人,李瑾做事一直都不怕得罪人。 也曾遇到过身份地位不简单的,对李瑾做的事很不满意; 但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能成功的在中国打拼出一份家业,就脱离不了要遵守着中国的国法。 玩法律,哼!李瑾就没怕过谁;不然也不会明知道萧鸿轩是个潜藏的富豪,还是处心积虑的要在他身上啃下几块肥肉。 哪怕是钱多势大,堆成了山,可再高再大的山也没法拦住不让云飘过; 就是要淋你一头水,你能怎么着!还不就是只能干瞪眼看着,一点办法也没有。 别说是恐吓威胁打击报复了,胆敢说话稍微难听点,被李瑾扑捉到了一丁点的漏洞,能够套进法律条文里。 李瑾就要再次多谢您了,接着上诉告你,最终的结果,李瑾多多少少又要多出一笔收入。 李瑾做事腰板硬,胆子大,是有原因。别看他只是个小律师,可也是有着强大后盾支持。 作为司法程序里的一环,无论是委托方还是被告方,因个人原因对代理律师打击报复,就不单是对某一个个人的攻击了,而是在冲击律师这个职业,是向整个司法机关的严肃性在发起挑战。 要知道维护司法严肃公正性不被扰乱的可是整个国家机器; 生活在这个国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能力与之对抗。 当一个小人物能够绑架整个国家机器为自己保驾护航,某种层面,他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 这也是李富贵把名字改成李瑾,下决心要改变命运,在众多选项中选择了律师这个职业的原因。 赵晗拿出来的这些资料,明显是司法行内高手收集整理出来的。 该详实的地方,时间精准,地点清楚,人物背景准确; 像是仔细描画出来李瑾这些年来的经历,工笔素描,没往里添加一丝感情色彩。 如果有色彩,也是留给看到这幅画的观众自己脑补出来。 稍微留心,从中就不难发现,李瑾代理案子并不是无往不利,次次都能帮代理人打赢了官司。 但是输了案子却不影响他向委托人收取代理费用。 而这些年来李瑾工作之外的个人感情生活,就有了明确的目的性; 和年纪上下跨度超过二十岁的这些不同的女性建立亲密关系,并非是偶发事件,每一个女人都是精心挑选出来,他付出时间和感情,为的是替自己培养制造客户。 所以他可以坦然的先后把刘巧音母女搞到手; 谁让老裘这个死鬼活着的时候就把营业执照上的法人改成了技校毕业找不到工作的女儿名字; 他要找的不是共同生活的女人,管什么年纪大小,性格好坏,重要的是要能带给他业务。 所以刘巧音和他还没有彻底分开又小秦勾搭上,他一点都不生气,还高兴的不得了; 这可是又多了个大客户呀!借用小秦的影响力,又能多接触说服好些子门店傻不拉几,没脑子的店长们,这一单可是要多赚好多倍。 关于代理诉讼的结果,有国法呢!事实证据当前,法院依法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只要在代理过程中,自己表现出百分之二百认真勤勉的样子,在适当的时侯,情感饱满的发发感慨,表露出和这些人生死与共的决心。 把委托人哄高兴了,不管案子输赢,代理费都少不了自己一分钱。 都是一整套已经被实践检验过,成熟无比,熟稔的操作流程。 万一赢了,自然也少不了能从萧鸿轩身上啃下的肥肉分上几口。 至于如此的操作,对萧鸿轩是否公平? 谁让他有钱呢!谁一门心思赚钱还不都是盯着有钱人,同样是费心劳力的,和没钱人打官司,赢了输了,能有什么差别? 没有第四张打印好的纸,浦英最后传递过来的是一叠照片。 无论照片里的场景还是人物,李瑾都特别地熟悉。 拍摄照片的场景是李瑾离省城两百公里小县城的家,自建的小楼外观很漂亮,内部装修也是十分的考究,屋里随处挂着的一家三口亲密的照片,让这个家显得十分温馨; 照片里的女主人算不上很漂亮,气质不错,笑容温婉可人; 上小学的儿子长得更像父亲,对着镜头眼里满是好奇。 这些都不是李瑾自己在家里给妻儿拍的照片,而从照片里妻子穿着最近一次回家给她买的裙子,不难推断出照片拍摄的时间就在最近一段时间。 浦英来拿走他手里的照片的时候,李瑾前一刻煞白的脸变得通红,眼里也透出恐惧的眼神。 赵晗似乎一开始就不准备跟李瑾用语言交流。 把桌上准备好的资料,让浦英一份份传递给李瑾过目,一份份收回来,重新装进黄色的牛皮纸文件袋封好了。 也不看看李瑾的表情,跟浦英摆了摆下巴,示意把客人送走。 神情淡漠的自顾自拿起放在桌上的烟盒,抽出支烟点上。 嘴里吐出的烟雾和尘埃一起在阳光里飘舞,烟雾不停在扭曲消散,尘埃忽明忽暗起起伏伏。 李瑾被浦英带出了房间,赵晗突然生出强烈的说话欲望,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又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咬着牙,恶狠狠的低吼着;“去他妈的!” 第280章 踏进了不同的河流16 轻轻的掩上身后办公室的房门,把身子平放在长沙发里,一扭脸,看到了办公桌上放着的自己的挎包,劳燕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没做呢。 起身进了内套间,在挂在衣架中熟络的找出装着手套,蓝色长褂工作服的衣包; 都穿戴好了,又去摆放工具的架子取出电钻,在工具箱里找到合用的膨胀螺丝。 从套间向外间办公桌挨着的墙面眯眼瞧了瞧,嘟囔着;“不管构图效果了。” 用电钻在墙上钻孔的时候,李柳和隋瑾儿听见声响跑来看了眼,就被劳燕赶走了。 打眼,装膨胀栓,攥着螺丝刀拧着螺丝,细心的留下一小节螺丝在外面。 最后用戴着手套的手搬了搬露在外面的螺丝,很结实,满意的一个人笑着。 轻声哼唱着不知名的曲子,收拾好工具,一一摆放回原来的位置,打扫干净在墙上钻孔落在办公桌和地上的细粉; 这一切都搞完,脱下工作服,摘下手套,也一一装进衣包,挂回原处。 对于只是在墙上钻了个小洞,所要做的这些繁琐的事情,劳燕做的不慌不忙,完全是一个人在从从容容享受着这个过程。 翻动着手掌,确认了一双手一点都不脏,她这才拉开挎包的拉链,取出装好了照片的相框。 相框挂的位置是她坐在椅子里试着仰靠在椅背上,用视线平视在墙找出最佳位置。 挂好了相框,自然要靠在椅子里审视一番。 柔和的象牙白色的相框里是一张暖色调的照片。 画面的左边,一大丛金黄的向日葵,迎风欢欣的晃着圆圆的脸,画面中间,近贴着向日葵,萧鸿轩肩头驮着还是个小小少女的劳燕,霞光映照在劳燕的脸上,大张嘴笑着的稚嫩小脸便也带上了金色的色彩,风中荡漾着的长发梢一丝丝像是金色的半透明丝线,张开的双臂向上扬着,像是在拥抱清风,或是想要扯下一朵云彩; 萧鸿轩两只手紧抓着胸前垂着的劳燕双腿,手的动作和脸上的表情,清晰的显露出正在担心坐在肩头使劲的挥手,畅快欢笑着的小小的少女会一不小心摔下来。 他们身后的背景,布满火烧云的天空泛着橘色的红,天空下远处的城市,沐浴在霞光里,像是用金子打造出来的。 这是劳燕最最喜欢的一张照片,因为它很暖,看一眼就如沐春风; 走过千万里,它都伴随着她,总是摆放在她一睁眼就能看到的床头,这样每一个清晨睁开了眼,见到的都是一个美好的春日; 这份暖意,曾让异国最冷的冬日也有一隅独属劳燕一个人的春暖花开。 现在,劳燕把它悬挂在了这间办公室,三哥坐的椅子边的墙上,位置精心选的; 三哥倦了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到,看到了他的小燕子,看到了这一张暖心的照片。 劳燕就这样看着,看着,身子歪斜在椅子就睡了过去。 李瑾每走一步都是用尽了全部精神力量控制着躯体,努力走的稳稳的。 廊道中黑衣人少了一半,两个年轻的女孩子也只留下了一个,会议室门口刘巧音母女两眼闪闪放光,眼巴巴看着脚步缓慢的他; 小秦也在边上立着,只是看过来的眼神却是暗淡无光,给人种麻木不仁的感觉。 会议室的门敞开着,有男男女女的谈笑声传出来,走廊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老马是个趣人儿!很多时候老马的这种有趣却没有展露的机会。 在公司办公,要维持着领导者的威严,场合不对,自然不能自毁形象。 像他这样地位的高层,参加的大多数交际活动,实际还是在服务公司的业务; 话说三分,酒喝三分,笑也是只能有三分真。 大小姐突然疲惫不堪的离开,老张要办另一件事,萧家老大说话啥习惯,生硬干巴的,下死力气都拧不出三滴水。 萧家老大邀请自己过来要的就是帮着他耍嘴皮子吗! 老马情势如此,当仁不让,主动的主导起和留下来的店长们的谈话。 张志前后脚出去也没三分钟,老马已经一对八跟对面店长们聊的热乎。 生疏变熟络就这么快! 但这还不算什么,今天张志紧挨着老马坐着,也算是有幸开了回眼; 就这一会的功夫,老马和对面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的八个人说起话来已经到了熟不拘礼的程度。 笨蛋,你傻,猪脑子,活该你挣不到钱,贬损的话,直不溜秋的就往外蹦。 而被老马嘻嘻哈哈指着鼻子怼的人,竟然心悦诚服,一个个做小鸡啄米状。 正听老马讲的有趣,张志眼角余光看到了出现在门外的李瑾; 扭着头正对了敞开着的门,直起了微伏着的腰身,面含微笑冲李瑾点头示意,接着觉察到的老马扭头也看过来,和善的冲着门外点了点头。 这时的李瑾不会还以为面相和蔼的白胖中年人是个易于应对的普通人。 回想起来,被他握着手带出会议室,自己其实是不知不觉被他身上强大的气场给压制住,所以才会毫不抗拒就被他牵着走; 这人身上含而不漏的强大气场,是要比赵晗显露出的凌厉气势更加底蕴深厚。 赵晗给他看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他心里很清楚。 怪不得赵晗懒得说话呢!拿得出来实在硬货,任何的语言已经都是多余的。 只要赵晗愿意,随时都能让他在古城无路可走。因为他展示出来的都是证据详实的无可辩驳的证据,而手里掌握了这些的人还是赵晗,一个影响力足够大的大人物。 李瑾还不能确认白胖的中年人是谁,但是不妨碍他从能够随意叮嘱赵晗「好好谈」,轻松自然的姿态,做出一番推论。 这个中年人即便不是和赵晗有上下归属关系的上级,也是一个足以影响到赵晗的重量级人物。 今天遇到的他不觉得是一种报应,自认为是遭逢了不期的厄运,要是能够化解了,翻过了这道坎,未来依旧海阔天空。 自救从离开出身后的房间,坚强的迈出第一步的一刻就已经开始; 这间小会议室里,曾经设想的对手,则变成了急于接近,讨好的贵人; 而将自己看成万里长城,当做睿智的主心骨,甚至是把身体和全付身家都心甘情愿奉献的,将会是用来背叛,献祭出的贡品。 “我错了,对不起,希望能得到您们的原谅。” 李瑾缓缓直起对着长桌对面坐着的人深深弯下的腰。 突兀的转变,留在长桌边的店长一个个瞠目结舌,大张着嘴,噢噢!啊啊!的,混在一起响起阵奇怪的嘈杂声音。 小秦眼神灰暗,哧哧的冷笑着,被他一手一个硬是拉着不让跟着李瑾进会议室门的刘巧音母女俩,先是互相看一眼,接着眼神茫然,木然呆立,身子无意识的晃动着,软软的贴墙缓缓的蹲坐在地上。 “幸好大错尚未铸成,悬崖勒马未晚。”李瑾边说边把公文包打开,掏出厚厚的材料,码放在桌上,被砸碎用纸包备用着残渣的两支备用录音笔也拿出来,最后从包夹袋里取出个u盘,和包录音笔的残渣一起轻轻的放在码放的整整齐齐的材料上面。 张志暗中用力按在萧鸿青攥紧的拳头上。 萧家这个大哥虽然经商多年,性情还是太耿直。看到李瑾衣冠楚楚,大耍文明范的流氓,必然是现在的样子,啥话都留着以后说,先揍个半死。 李瑾对萧鸿青做过细致的调查和分析,萧鸿青的暴怒也在他自救计划里。 迎着萧鸿青眼角筋青暴涨,喷射怒火的双眼,李瑾笑了,笑的真挚,开心,还带着点甜。 张志在萧鸿青的手上扣动着手指,提醒他不要冲动,脸上笑容不变,“打了个哈哈。哈哈!” 视线在李瑾从包里取出来码放在桌上的东西上打了个转,皱了皱眉,视线转到了李瑾微笑着的脸上。 “李律师,这就是你不对了!干嘛呀?你把这些东西撂下,是想让我们看着恶心,还是多个麻烦替你丢垃圾堆?” 张志白胖的脸带着笑,盯着李瑾的眸子里的目光却已经冰冷刺人。 “李大律师不是我们能请得起的客人,你是大忙人,要是没什么事,收拾好你自己的东西,你还是忙你自己的去吧。” 看到李瑾还是微弯着腰,摆着谄媚谦卑的姿势含笑不语。 张志再不客气,绷着脸,冷冷的说道;“李大律师,外面有很多事等着你呢,就别在这浪费你的宝贵时间了。” 一语双关…… 老马响亮的打着哈哈! 嘻嘻哈哈的语调打破了小会议室李瑾仓皇离去后的静默。 老马一面似模似样抬手看着腕表,一面笑骂道;“都快十二点了,到了饭口了,一个个的都还赖着不走,怎么?还想混顿午饭? 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 走了走了,都赶紧的,快回店里把生意做好了,赚了钱,老马还想吃你们的白食呢。 你也别愣着了,滚,滚了!想混饭也要把好酒带来,死皮赖脸的也不行。去去,都快走了。” 老马竟是象赶羊似的,连说带比划,把对面八个留到最后的店长都给轰走了。 有头一个出门前默默的向脸色铁青的萧鸿青深鞠了躬,后面的人离去时,都眼光闪烁的向萧鸿青鞠了个躬,然后不等萧鸿青给出反应,便快步的走了出去。 第281章 踏进了不同的河流17 赵晗郁闷的一个人关了门嚎了一阵子,嗓子发干,在桌上翻翻找找也没找到茶叶,喝习惯了热茶,还就喝不顺口瓶装的矿泉水。 一手拿着资料袋,拍着张开手掌的另只手,晃晃悠悠进了小会议室。 进门一瞅张志哥仨一人抱着瓶矿泉水,哑着嗓子就嚷嚷道;“萧家老大,怎么个情况?全古城都知道钓客食府的茶好,我们哥仨为你家跑腿出力的,你就连口热乎茶也不给喝?” “哎呦喂!听这说话声,赵董费老了嗓子了,要好好的润润。我这,咳咳!说话也多了,嗓子眼也跟着了火似的,咳咳!”老马头一个接了赵晗的话,憋着劲猛咳着。 喝过两场酒,萧鸿青倒是和赵晗最对脾气; 也不当外人看,起身大手一张,拉过赵晗按坐在自己让出的座位上;“还有点收尾的事,弄完了,先喝茶歇会,我从隔壁要几个菜,咱哥几个再喝点。” 萧鸿青说着话眼睛却看向了老马,张志和赵晗随着也扭头盯着老马看。 老马使劲的吸了吸鼻子,仰头看着萧鸿青,笑着问道;“就咱们哥几个?大王和胡峰你都没叫?”老马是真怕了几个酒漏子同时凑在一起了。想不喝多,太难了。 “叫啥呢?大王今天值班,胡峰上了个大案子,能为了喝酒耽误正事吗?”萧鸿轩回答的很痛快。 “你就给个痛快话吧!”赵晗手绕过张志捅着老马的腰。 “行啊!喝点就喝点,我车里有两瓶五粮液,我去取。” “别,剩了你跑腿,等会你让司机送上来就行,遇上饭口了,让他凑合着也在这吃得了。”萧鸿青拦住了老马。 张志打开了赵晗拿来的资料袋,翻看着,老马坐下了也抽过页看着。 “嗯!是个人物呀!”老马看的有趣,换了张接着看,嘴里啧啧赞叹不已。 赵晗拿出烟给大家分发着,听老马说,摇着头叹气道;“李瑾这小子,要是单看前面,还就是个励志的故事;家里是煤矿上的,他爸才三十多岁就得了职业病,尘肺,人也就废了,一家人少了顶梁柱,多了个病人,就指着他妈一个人扛着,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初中毕业没上高中,上了煤矿技校。 煤矿技校学习成绩无论多优异,毕业了还是要下井挖煤。 他爸死活不愿意,拿着技校的文凭又找不到别的好工作,还不敢让病恹恹的老爸着急上火,从家里拿了几百块钱,愣是在县城里扑腾起了个小超市。 结了婚老婆怀了孩子,上面俩老的和没出生的小的,往后的花销可是就越来越大,靠着小县城里的小超市要养活一家五口人,眼瞅着不成。 一年多点的时间,还真让他给成了,自学考了律师资格证。哎!再往后,路却走偏的不像样!” 张志一面饶有兴趣的低头翻看着照片,一面说道;“也要看从什么视角看了。他是对不起很多人,但是在他家人那里,他还是以前的他,一个孝顺的儿子,体贴的丈夫,尽责的父亲,从这个角度看,几乎是个完人。” “这样说可不对,明显有更好的选择,把路走歪了,问题还是出在他自身。”老马少有的没和稀泥,观点明确。 张志敛起随和的笑容,认真的说道;“人在某些环境下,有时候是没得选择,环境的压力远远超出能承受的极限,做出的反应,只能挣扎求存。 李瑾一个外地人,在古城没人脉关系,学历资质又是刚过了入行业的门槛; 前期付出巨大,后面又没了退路,身处绝境,要为了一家人存活下去找天出路,但凡看到点光亮,就直着往前奔,根本就没多想一想的空闲。” “这话你可就越说又不在理了!”老马一脸的肃容;“刚你不是夸我能说会道吗?” 张志点头说道;“我可不是讨好,浮夸的赞美你;老马把控谈话的能力,就像是登了台的名角,唱念做打,身眼步伐,绝了! 就你劝人话里的道理,我也懂,照你的样子来一遍,以前没这本事,搁跟前瞧着,听着,过了一遍,让我学着做一次,我还是没你的本事。” “要说我这也是本事的话,可不是书本学来的,也不是谁能教会的。我小时候家里还不如李瑾家的日子好过,在他上技校的年纪,我就开始当野导游。 一接就是一大巴车,四五十号陌生人,天天的都是一个样,就靠着一张嘴,要把刚见了面,打正眼都不瞧我个毛孩子的几十个陌生人哄高兴了,乖乖的听话。 我姐,我姐夫,也都是这样干出来的。 我们能有现在,自己有着分部开满全国的旅游公司,靠的是偷奸耍滑坑骗客户吗? 不是的,是秉持多年把客户满意放在前面,委屈的是自己,吃亏的是自己,积攒起来的好信誉。” 老马猛的一抬头,指着萧鸿青,“他们家也是一个样,萧大有次说起来,当初他父亲摆小摊,进货时被人偷梁换柱,几百双袜子都是次品; 现在说起来就是几百块钱,在那时候几百块钱就是几个月的收入。 萧老爷子就做的很好,一双都没往外卖。 世上从来就没有只有一条道的时候,之所以有人说陷入绝境,别无路可走,不过在为自己不想吃苦受累,选了投机取巧歪门邪道找借口。” 老马特地身子前倾,扭着要仰看着张志;“刚你说到李瑾对于他家人来说,几乎是个完人。我真不明白你怎么会对他有这么高端的评价,是哪一点触发了你的感触? 对家人好是最人基本的天性好吗! 我们谁又不想让家人过上好生活呢? 但是要用有意伤害别人,巧取豪夺,换取自己一家人的享乐,同志哥,掂量掂量,搞搞清楚,舍身处地想一想,要是人人要都是抱着这样的念头,世界会是个啥子样吗? 出门带上八只眼睛,还不敢眨眼,捅刀子,要捅别人,还要时时刻刻防着被别人捅死了。” 瞄了眼桌上摊开着的李瑾简历,指着年龄一栏,“嗨!你们注意到了吗?他和鸿轩纳兰他们一个年纪。咱们谈着李瑾,这可要夸夸纳兰和鸿轩他们了。 大小姐回来发了次威,我才知道鸿轩和纳兰早就是大富豪了。 咱们几个的资产已经没法和他俩比了。 但是,纳兰住的还是学院给家里老爷子分的老房子,鸿轩就更差了,一百多平的单位,楼层还不好。 俩人开的车子,一个是暂时借用,另一个把老捷达都快开散架了。 就这小破楼,又当培训场,又当办公室,对付了四五年。 不得不说,这不缺钱的哥俩,对自己那是真够吝啬的。 可是,回报社会,往公益里投钱,百万,千万俩人眼都不眨一下,要知道可不是心血来潮一次性,而是年复一年的投入。” 秦娥和秋果果边听边猛点着头。 “再拿今天的事来讲,李瑾要是处在鸿轩的位置上,会大度的原谅吗?呵呵!其实这也就只能是个假设,就李瑾他那样的品性,接近谁就为了坑谁,他永远也做不到鸿轩的高度。” 一扭头,看着秦娥和秋果果,老马笑呵呵的问道;“你们说是不是?” “马董说的真好!您以后来我们店买衣服,我给您打最大的折扣!”秋果果丰腴的面颊兴奋的泛着红光,像个熟透的苹果。 “老大个店长,秋老板,您可是大老板哟!打什么折呀,还不直接给免单。”老马随口开着玩笑。 老马故意逗着秋果果说话,其实是看出张志和赵晗听了自己的一番话,脸色都不太好; 猛地一激灵,才想到了这两位起步就高,可不像是他们一家人和萧家,是从最底层做起,靠着比别人付出更多的辛苦,一点的一点积累,兢兢业业,才有了今时。 显然自己的一番话里面有些地方他们哥俩听得有点刺耳。 “给马董免单,我一个单身女人,倒是没问题。马董您要是也没问题,随时欢迎您光临小店。”秋果果斜乜着眼看着老马。 老马一脸的严肃;“最近可能不需要添置衣服,家里的老妻闲着没事,把这两年的衣服都给我准备好了。你等等,过两年,我一定去秋大老板的店里看看。” 张志笑着推搡着老马,说道;“你个老滑头,就你这张嘴最会说话!。” 隋瑾儿从财务室出来,拐进会议室,把手里的三个大号信封递给萧鸿青。 萧鸿青手里捏着信封,说道;“老马,老张,咱们还是把正事都办完了,边吃边喝边聊。” 别人都走了,只留下来刘巧音母女和小秦还站在走廊里,萧鸿青也好,劳燕也好,萧家一个人也不出来给句话;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别别扭扭的站在走廊里一直听着屋里人聊天。 隋瑾儿是去楼下接了有人送来的一打统计表,就一直待在财务室。 萧鸿轩合作的店铺统一使用的盘存表,小秦他们每个月都要用到,隋瑾儿在身边走过,瞧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们要说心里不打鼓,绝对是骗人。 “都进来吧!”听见萧鸿青在屋里叫人,刘巧音推着小秦走在前面。 “秋姐和王嫂,就不叫燕子过来了,你俩和老裘家娘俩谈吧。小秦你坐我跟前。” 萧鸿青把手里三个信封推到小秦面前。 “三间玉器首饰店今早刚做出来的盘存清单,你先看看。” “三间店今天才做的盘存?”小秦皱着眉,要半天时间把首饰店整个盘存一边,必须关门停业才能做。 可一早上的时间,店里的营业员一个电话也没打。没有自己的指令,谁能让三间店的营业员一个请示的电话也不给他打,就关门停业了。 “这,嗯,这……”看了一页盘点表,小秦就急着把剩下的两个信封里的盘点表全抽了出来,每一页盯上两眼,就翻到下一页,很快就把所有都看了一遍。 一直盯着他的萧鸿青等他翻看完最后一页,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份盘点表,燕子交代了,只让你一个人看,我也不知道里面的内容。 今天负责盘点的也不是你店里的店员,是静静找广州荔湾经营玉石首饰的朋友借来的技师。 燕子说了,这份盘点表你拿回去,好好的想想,三天后来和鸿轩谈你们合作的事情。” 萧鸿青提起了欧阳静,小秦顿时恍然。怎么就忘了萧家是有两个不姓萧的女儿。 比起多年生活在国外的劳燕,欧阳静和三间店里的营业员都很熟。 店里营业员小姑娘们都知道静姐不单是萧总的妹妹,店里的商品可以随便拿,静姐本身还是个大老板。 姑娘们讨好的要来欧阳静的QQ号微信号,不时地就把店里新进的新款首饰拍了照发给静姐。 而欧阳静也是时常会带着朋友来店里消费。和她档次接近的年轻女人,在首饰上一个比一舍得花钱。营业额上去了,姑娘们的收入自然也提高了。 要是欧阳静亲自带人去到店里,让营业员关门停业做盘存,这事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第282章 踏进了不同的河流18 六月晴朗的近午时分,古城南郊城市边缘处的红星大厦,在周围一圈低矮建筑中间,玻璃外墙反射着银色光芒的五边形大厦,像一根刺向湛蓝天空的利箭。 红星地产大厦的顶楼,充斥着军绿色视野开阔的办公室里短寸头,面容坚毅,肩平背挺的敦实中年人,象个身经百战的将军在看战场局势,手拄着长杆,久久的仰看着墙上挂着的古城地图。 正是红星地产董事长尚华。 “输不起了还是玩不起了!”封标慵懒的盘膝坐在地毯上,后背靠着沙发侧面,一边摆弄着让尚华秘书挪到面前的炕桌大小的造型朴拙的红木小桌上的茶具,一边肆意调侃着有着四十多年情谊的好哥们。 敢把红星地产大老板尚华的办公室当农家炕头,封标是独一份。 一个是继承了解甲归田猛士传承,一个是寄托了归国华侨母亲的无限憧憬。 尚华却和封标成为大院里同龄孩子里最好的童年伙伴! 继承了母亲白皙皮肤清秀容貌,和父亲高挑修长身材的封标,几乎是他们共同经历过激情火热的青年时代,大院同龄孩子中间最大的异类。 如果,尚华不是入伍,一路从士兵做起,从军直属特务营营长复转地方,错过了和早几年上山下乡回城的商标第一时间重新组在一起; 封标必然不会成为前帝豪公司大股东之一。 学校教育资源相对匮乏的年代,打小封标就是一个另类。 别的孩子有大把时间疯玩的时候,幼年的封标却在接受在国外受过高等教育的母亲单独教导。 若果没有那场席卷神州大地的风暴,聪慧又多才的封标,准定是天之骄子。 青葱的年纪,豪情满怀,尚华和封标各奔了东西。 便是因了母亲的缘故,父母亲自身不保,独自去了陌生的环境,封标的所有经历,都是同时期同样家庭背景的青年人做梦都难以想象的舒心。 一个远超同龄人,博学多才,善于打点人际关系,又有着帅气的容貌,言谈风趣的大男孩,注定吸引无数的异性关注。 封标的结发妻子,便是当初插队时整个公社最美的女孩,他们大队支书宝贝的独生女儿。 封标和别人回城也不一样。 在农村结了婚的知青,多少人都是为了回城指标放弃了婚姻。 封标没有寻求回城的指标,也没有和妻子离婚; 收到父母亲回到古城的消息,收拾行李,就直接带着妻子回到了古城。 没有城市户口,也没有安置工作单位,曾经文艺气息浓厚的美少年,就成为了第一批下海博浪的弄潮儿! 多年后有幼时的伙伴聚会总会有人忆起,那个弹着钢琴人引颈高歌的美少年,也总有人为那个少年娶了个乡下妻子唏嘘感慨不已。 只有尚华这样和封标从不曾断了联系的真兄弟!才会羡慕着封标娶了个好老婆。 封标的妻子不单不是乡下的无知村妇,本就天生丽质,还被厌倦了世道变化归隐乡间的学贯中西的大儒族叔爷当做己出,在中华文化熏陶下长大,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拿传统的标椎,相比起同时代缺乏传统文化滋养的女孩子,封标找的这个媳妇儿,那才是个真正能和封标琴瑟和鸣的大家闺秀。 封标在特定时期里带着妻子一起回到古城,非但没有惹起非议,不离弃同甘共苦发妻的行为,还被所有的父辈们大加欣赏。 在封标以后投入商海,也是得到了许多来自上一辈的帮衬。 一个大院一起长大的同龄人,共同经历过时代大潮,半生的时光走过,蓦然回首,悚然发觉,当年的风雅少年,竟然默默的顺遂过了半生,中年人的封标眼角鱼的尾巴浮现的最浅,衣食无忧,有着大把闲暇的时间,来了雅兴就在大别墅里弹琴陪着妻子唱歌。 看似轻松随意,与世无争,却又事业有成,家庭和睦,封标就是另类到让人眼红的一个人。 “以前你老是说先选先得,既然和老李他们合作了,就要有个善始善终,死守着帝豪公司。 如今你把帝豪的股份全部清掉了,帝豪也被诚居公司兼并了,和老李他们的合作都成了往事;往事不提,做人还是要往前看,我诚心邀请你,咱哥俩合作一把!” 尚华从部队转业到地方的父亲,在俩人还是小小少年的时候,就以战场眼光评价过他们俩。 继承了自己秉性的儿子尚华,若是侵略如火,那么沉稳文静的封标,就是不动如山。 一个尚攻,是个善守; 一动,一静;天生的一对好搭档; 一个决定了成就的高度,一个保障最低成就高度。 封标从帝豪公司抽身的念头其实早就起了。 老友有这样的想法,也只有尚华能够从微小的蛛丝马迹里猜想到。 在所有人的印象里,似乎封标就没有过气急败坏的时候,好像命运眷顾着闲散性子的他,每一个浪潮打来的节点,他都踏着节奏躲了过去。 尚华却知道这是老友的智慧,很小的时候封标留显露出来远远超年纪的聪慧理智,往往早早明瞭在未来将要遇到的变故。 所以才能在取舍之间做选择时,从容不迫,既不盲目激进,又不犹疑不前。 因为和伙伴经营理念产生了矛盾,封标其实很少参与后期的帝豪公司的管理,张志几个股东也知道,封标摆出的态度,就是间接的表示他已经做好了放弃帝豪公司的心理准备。 “没兴趣,才把脚从泥坑里拔出来,落一干净,也不缺钱花,好好享受生活多好。我干嘛又要踩进烂泥坑里?!” 尚华哈哈大笑着;“就你还想在我跟前装,哈哈哈!帝豪公司的股份转出去一个月了,款子也早到账了,你怎么还没带着老婆孩子去新西兰定居? 什么借口,还有解释,都他妈的别给我说! 隔三差五跑我这来想干嘛?我又不是二八佳人!招你个半老头子稀罕。 帝豪公司几个股东里不满意老李做事不地道的可不止张志一个,最不满意老李盖亏心楼的应该是你,封标!你老小子还是蔫坏的性子,能憋着不说出来。 前面我要收购帝豪公司,说是两不相帮,你真没帮我吗?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单看封标脸上云淡风轻的神态,似乎一点没受到尚华的影响。 “做生意,各顾各,爹死娘嫁人;老李昧着良心干的是断子绝孙的事,我不提前想法子和他划清界线,傻等着到公司出事倒闭,不但我这些年白忙活一场,还有可能被连累进去; 我干嘛就不能为自己考虑,创造机会赶快把股份变现,早早的脱离是非? 有没有你想要收购帝豪公司,我都会想办法尽可能早点找到合适的人接手公司,让老李少造点孽,我也多拿回些补偿。 你看这次张志找来的人出价比你高,我不就痛痛快快把股份卖了。你呀,别自作多情了!” 尚华不肯罢休的逼问道:“真是这样吗?那你干嘛在第一时间就把萧鸿轩和纳兰要介入地产业的消息传给我呢?” “好玩呀!就想看场好戏。打小你就想当个统领千军万马决胜疆场的将军。 瞅瞅你现在,办公室象个作战室,换了几茬秘书,一水男的,还都是退役的军人。难得呀!让你爸逼着回到地方,还保有着当年的理想。 尚大将军您现在可是古城地产业的龙头老大呀!被别人插一脚,能闷声不响装孙子吗?” 尚华尴尬的笑着摆手,“你还别拿话挤兑我!直到现在,我也没觉得我应对失误!” 封标在地毯上伸展开两条大长腿,斜眼看着尚华;“结果呢?” 尚华闭眼深吸了口气;“听闻有人要半路上劫走帝豪公司,我完全是凭着自觉,感觉到有威胁。你良心说实话,我的动作绝对不能算慢!” 封标点头认可;“不但不能说你反应速度慢,我还应该夸你,依旧保持者着军人的警觉性;换做是我,绝对没你果决。可惜,结果呢?” 封标挥动在空中的手,修长的手指像是在敲击钢琴键盘优雅,曲子吗,自然是在嘲笑老友。 尚华凭借着敏锐的直觉,确实在第一时间就动用了所有力量开始封杀筹建中的诚居公司,作为行业老大,他对潜在对手的封杀是全方位,不遗余力。 就象是吹响了冲锋号冲出战壕后的战士,一往无前,不计生死。 根本就不考虑对方有什么背景等等的问题,只求一击杀敌!要将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 银行暂缓纳兰和萧鸿青的贷款,以及因媒体热议,纳兰和欧阳静本来只是例行的审查,三两天就结束,却拖了十天的时间,都和尚华有着关系; 甚至众多建筑材料供应商私下抵制诚居公司,某些暗损的阴招,背后也都有着尚华的影子。 一直以兵家自居的尚华,对手段用尽攻击对手,从来就没有什么心理障碍。 让他在意的,是结果如何,胜还是败了! 而今天封标嘲讽的偏偏正是他一个月来的图谋都落了空。 “如果没有劳燕……”尚华在老友鄙夷的眼神注视下不自觉的闭上了嘴。 最初尚华对自己释放出的打击效果是很满意的; 诚居公司筹建一个星期,账面没钱,开工的工地就靠着和大股东有关联的鸿居建设在硬撑着。 眼瞅着把诚居公司董事长纳兰和总经理欧阳静多困上十天半个月,没了领导者,资金也断绝,诚居公司刚筹建就早早的夭折了。 预先考虑到会出来支撑起诚居地产的萧鸿轩没一点动静。 一个意料尚华之外的人却骤然出现了。 劳燕的反击动作之迅速,力度之强烈远远出乎了尚华的预料; 更为让他被动的,劳燕的反击比他更为不计手段,只注重结果。 更可怕的是这个在国外生活多年,突然间回到国内,年纪和自己的子女差不多一般大的女孩子,不单是做事果决手段强硬,竟然还有极为广大的人脉关系;档次高到都能够直接向尚华的父亲施压。 当尚华警觉,开始正视突然间冒出的这个年轻女孩子劳燕的时候,他为打压诚居地产公司所编制的大网早已经被劳燕扯得粉碎。 尚华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很难相信,一个年轻美丽娇柔的女孩会熟稔操作那么多的手段,动用从庙堂到市井的力量,毫无障碍,游刃有余的消弭尚华针对诚居公司设置的一个个难题。 “你也别心里结死疙瘩!”封标右手食指向上指指。“我家老爷子说,拿劳燕当自家晚辈的老家伙可不止一个两个,调走了的白安东书记都排不到前面。你要是再耍摆不上桌面的三板斧,呵呵!” 封标冷笑两声,摇着头。“很可能就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就各凭真本事斗一斗!”尚华一把扯起封标,走到挂着的巨幅古城地图前面,手拿着长杆在地图上指点着; “诚居地产到现在一共拿到了三块地。这里,北外环原来帝豪公司的地块,已经知道计划做一个区域商业中心。 你来看,直线向南,离市区更近的这里,这块地是我的,我也做个商业中心。 北郊的地块还看不出他们的打算,不要紧,我把相邻的地块买下来,拿品质价格拼,我还就不信拼不过一个刚入行的。” 封标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尚华!惋惜的说道;“我来你这儿看了这么多天你和诚居公司斗法,还以为你也斗明白了!没想到呀,你呀!这几年生意做得顺风顺水惯了,霸道的都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看到尚华怒瞪着眼,一副不满的表情,封标叹了口气,说道;“我问,你可以不回答;你公司负债率是多少?知不知道诚居公司负债率多少,自有资金有多少? 你手里的项目建设完成,计算成本,其中财务费用占比有多大? 光知道自己没打过败仗,你调查过纳兰他们做过的项目盈利情况吗? 一个从部队回来,半道出家搞房地产的,你哪来的自信轻视成功的设计筹划槐树村旅游影视基地的纳兰他们?” 封标掰着手指头,“设计理念,资本运用,市场营销……”五个指头掰弯,又一个个掰起来。 摇着头叹气道;“我是真没看出来你哪里强了。真非要找点强处,就是入行得早,和银行的关系处理的好融到的资金量大,摊子铺的也大,手里的地多,项目多。 可是,刨去借贷来的资金,你自有的资金真的就比诚居公司多很多吗?呵呵,你心里知道答案就行了。” 尚华突然露的真诚笑脸,和许多年前,一对伙伴挎着书包蹦蹦跳跳走在回家路上时一样的真诚纯粹。 “我的老底既然你都知道了,就别走了,留下来帮帮我,我真的不想输给几个毛孩子毛丫头!” “你呀!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好胜!”嘴里说着埋怨的话,封标迎着尚华伸出的手,伸手紧紧的攥着。 阳光里,携手立在窗前极目远眺的两个好友的笑声一如当年豪情万丈! 第283章 向内坍塌的城堡1 朝阳悠悠然升到中天,大槐树在阳光里影子短短的,在树冠下留了一块阴凉,一个上午的时间看了荒草茂密,听了虫鸣唧唧; 纳兰和萧鸿轩像是寻到了最好玩具的两个大顽童,生怕有人来分享走了快乐,让随行来的诚居地产各部门人员都离他们远远的。 才拍下的这块地,中心偏西边像个大锅底的洼地,足足占了整个地块三分之一的面积。沙地上散落着一堆一堆大半人高的荒草。 俩人立足的洼地南边,近临乡村公路,仅留下这几株枝丫相连的老槐,是纳兰花了三千块钱从村民斧头下救回的。 “漂亮!”萧鸿轩眸光闪闪,由衷的轻呼着。 “将会是个明眸善睐的美女,美的让人留恋难去。”纳兰的视线扫过荒凉的洼地。 萧鸿轩手指着西南角上,“设计图我自己搞,我的了。” 纳兰压下萧鸿轩的手,“品字形,三家在一起;别光想着一个人的好处!” “行啊!”萧鸿轩笑的像个得意的孩子!“接近河岸的北边,还有西边一整溜的绿化设计我也包了,哈哈哈!总算能放开了以公谋一次私。” 顺着萧鸿轩的手指,看向西边一片长满荒草的空地。纳兰微微皱紧了眉头。 “你知道谁把西边的地块拿下了吗?红星地产。尚华这是要跟诚居地产死磕倒底呀。” “哦!”萧鸿轩扬起眉梢,笑的愈发开心。“有趣了!一个一直追求利润,重厦在堆火柴盒样丑陋建筑的家伙,手伸的够长的。” 红星地产贴身紧追着诚居地产的动作够快,也毫不遮掩。 诚居地产的两个项目,一个商业地产,一个高端社区,红星地产都紧贴着上了相似的项目。 没想到连远离市区,尚且没有修建正式公路的的这块地,红星地产也亦步亦趋的追了过来。 远处宁浩一路跑来,身后溅起一道沙尘。 萧鸿轩歪着头,问道;“纳兰,给你开车的小伙子不怎么地呀!除了开车啥事都躲着,够娇气的!” 纳兰撇撇嘴,“还不是被你给吓地。” 萧鸿轩笑骂着;“关我个屁事!”迎着宁浩走去。 宁浩一手攥着一部手机,笑呵呵的冲萧鸿轩摆着手;“三哥,不是找你的电话;纳兰哥哥,静姐打来的电话。” 俩人今天来实地细细观察这一块地,是纳兰提议,把手机留给宁浩,俩人安安静静的好好的仔仔细细实地看看,把已经有了的大体规划再往细的讨论讨论。尽可能把具体的整体规划方案的大方向定下。 早先设想的围着洼地建一个湖的设想,俩人实地边走边看,大致已经画出了湖的形状; 地块的西边,将会是别墅区,只不过建成后并不打算对外销售,而是向外租赁。 俩人是把在水一方,被绿树环绕,形象各异的别墅群,当做相互呼应,一整幅的精美画卷在构思。 湖的东岸,将会建设复式精装高层公寓,单位面积起步都在两百平米以上。 而这个计划的实施顺序将会是从迁移来市区各拆迁工地收购的古树开始,然后是围湖储水,再然后才是建设别墅群,最后一项,整个周围环境大模样都定型,才会开建高层公寓。 如此一来,整个工期和市政建设就会同步。而且最后发售的高层公寓也能体现出环境优势。 所以先期建设的别墅群就不销售,将会作为公司长期持有的固定资产保留下来。 当然,这一部分资产,除去日常租赁收入,还会随着周边交通改善,必将会因静谧优美的环境有很大的升值空间。 俩人之所以会趁着现在远离市区的地块尚且处在低价位提前就看上了这块地,也算是把算盘打得精透了。 而他俩个更是想把这块建设成能引来候鸟迁徙的落脚地的湿地公园,一个人类和自然和谐共处的家园。 私心就是想把自己的家都迁过来。 也就是为自己建设一个理想中的家园。 有了这样的一份私心,萧鸿轩才会在自己忙的四脚朝天的时候抽出时间来这一趟。 纳兰在打电话,萧鸿轩和宁浩打着趣,拿李柳和宁浩开着玩笑。 “李柳的工资定的可不低,呵呵呵!万一了,哈哈,看不上你着个蠢货。你哭还是不哭呢?要不要我帮你一次,怎么说我都是诚居地产最大的股东,要是提出把李柳调动个岗位,还不是随便的。” 宁浩双手合十一个劲的鞠躬;“三哥,我的好三哥,最好最亲的三哥;要不以后跟你叫三大爷都行,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你可不知道李柳现在有多喜欢她的工作,三大爷你克扣她的工资,随便;千万别给她换工作。” “瞧你的样!媳妇宝。” “这要怪你了,我这都是跟你学的;谁不知道你把小嫂子宠的上了天了。” 萧鸿轩蓦然眼里露出黯然神色,尽力维持着笑容,抬脚踹在宁浩屁股上。“长大了,学会顶嘴了!” 宁浩边躲边笑嘻嘻的说道;“三哥,我拿到驾照了,过了年我该实习了,跟你当司机行吗?” “哼!怎么了?瞅着给你纳兰哥哥当司机的小子日子过的停清闲,也想找个好混日子的工作了?” “三哥,贺劲松是被你给吓得不敢过来。平时可不是这样子。” “哦!”纳兰这样说,宁浩也这样说,萧鸿轩好奇的点着头示意宁浩解释清楚了。 “贺劲松不认识你,跟纳兰哥哥,在公司里碎嘴子,说你是……” 听着宁浩的解释,不是的呵呵笑出声来。 纳兰挂了电话走过来,沉声说道; “燕子把你哪些起了小心思的店长招到一起开了个会。”见萧鸿轩脸上神色平静,“燕子让大哥跟着。高举轻放,燕子把老裘家的省级代理合同收回了,把铺面留给了老裘媳妇娘俩,以后就是个零售商。 小秦的三个铺子请静静出面请来了专业鉴定师清点封存,等你处置。” 萧鸿轩顿时神色一片萧瑟,揉着额头,叹气道; “燕子着又是何必呢?” “燕姐咋能就放过了他们呢?”宁浩瞪着眼叫出声来,陡然瞧见纳兰狠劲的在瞪着他,忙不迭的闭上了嘴巴。 “燕子这一段时间做了的不单只有这一件事。” 听到纳兰的话,萧鸿轩猛的抬头盯着纳兰的脸。 “你最近都只顾着闷头做事,诚居公司这边也没过问过。其实诚居公司这边很多事都是燕子私下里帮着解决的。 还有就是你这一次却是太大意了! 燕子为了搞清楚为什么有二十多个店长闹事,动用了不少人脉关系。查处的结果,真就是有人把你盯上了,还是内外结合。 这次如果不是燕子动作快,处置及时;结果不提损失多少钱,光是让人都知道你让被你照顾多年的人们咬了一口,都会恶心死你。” “还有外面的人参与进来了!?”萧鸿轩猛地瞪大了双眼。 纳兰叹了口气,“燕子都查清楚了,没错,这一次是个叫李瑾的律师和小秦俩个人内外联手设计,鼓动起那些店长们跟着闹事。” “我曹!”萧鸿轩骂出声来。 第284章 向内坍塌的城堡2 萧三哥破口骂娘的时候,今天结伴凑过来的左纯和宁浩躲的一点也不比惊弓之鸟的贺劲松慢。 青天白日,四顾茫然,双手叉腰,直着喉咙骂了个痛痛快快。 萧鸿轩面颊泛红,胸口起伏,口干舌燥,接过纳兰递过来的矿泉水,大口喝着。 纳兰眼底潜藏的一丝暗淡的忧虑随着萧鸿轩对着空空旷野,咬牙切齿的咒骂,变得清澈一片。 “被人算计的感觉不好受吧?呵呵。” “还真不是为小秦几个闹心。丢人呀!周遭的人都像是在看我的笑话!明知道,就是不跟我直说。 你说你们是不是故意的?知道燕子干什么我都不会发火,拿燕子挡在前面,合着伙让我出丑,看我的笑话?” 纳兰上前揽上了萧鸿轩的肩,沉声说道; “没人想要笑话!所有的人之所以会背着你帮着燕子,都是和燕子一个想法。 我们都心痛你! 鸿轩,你这两年独自支撑着太辛苦了! 可是,也正是这两年的时间里,你也养出了独断专行的不好的习惯。 鸿轩,这两年时间里一面要维持几家公司的正常运转,一面还要照顾几家人的生活,你太不容易了,为了保持强势的姿态,神经绷的太紧了,紧的没人敢提醒你,规劝你。” 萧鸿轩的身体僵住了片刻,长长的吐出口气,身体和神态都逐渐舒缓过来。 呲牙一笑,说道;“啊呦!道理都在你们一边了!把人当傻子玩了,还要我说声谢谢。哼!” “装!矫情样子,给谁看呢?恶心!”从话语中听出萧鸿轩留露出多时不见的轻松,纳兰勾着萧鸿轩的脖子往路边停着的车队走去,“不生气就赶快干活,就近找个地方先对付着吃顿饭,吃饱了肚子,今天下午一气把这边的事都敲定。” 欧阳静从在步行街隔壁小巷路口下车了,一路走一路还被动的在办着公。 诚居地产不苟言笑的人事总监周万里,办事的效率确实高。 一早才接到总经理办公室的通知,把部门内的工作处理安排妥当,就带着入职表赶了过来。 楼上太热闹,周万里把浦英单独叫下楼,在一楼步行街管理处办事厅供人休息的长椅上坐了,详细的询问过浦英的情况,看着浦英一项项的填写入职表,从浦英一笔工整漂亮的正楷,认可了这不是个四肢发达没长脑子的小伙子。 既然遇到了欧阳总经理,就别拖了!起身和欧阳总经理打了招呼,直接让欧阳静简短的和浦英谈了个话,顺带手,在入职表上把字签了。 周万里给浦英留下辆丰田越野车,交待了工作事项,就又赶回了公司。 今天董事长,总经理都不在公司,老周担心留守公司的女儿周蜜会有忙不过来的时候。 秦娥和秋果果和刘巧音母女俩的谈话,缺少了公司公事公办的氛围,你埋怨几句,我哀嚎几声,感情色彩浓郁,扯吧许久还没能讲明白了。 欧阳静刚在三楼露面,秦娥就苦着脸从会议室迎了出来,说道;“你大哥让李柳和瑾儿俩丫头去隔壁订餐,我怕小孩子不懂,就给拦住了;想着这边三两句话的事,办完了,我和你秋姐跑一趟,谁想到……” 说着话眼睛往刘巧音母女俩示意着。 欧阳静往会议室里伸头看了一眼,见到了刘巧音母女俩两张哭花了的粉面,啥话也不用问,就明白了秦娥和秋果果俩人干嘛苦着个脸了。 “交给我了,你们忙你们的去吧。” 送走了俩人,欧阳静冷着张俏脸进了会议室。 隔着长桌盯着刘巧音母女俩,多余解释的话也没有。 “依着你们娘俩这次干出来的事,照三哥以前处理的办法,会是什么结果,你们娘俩心里应该有数。 因为老裘是托大哥找的三哥帮你们一家,我大哥好面子,躲着不愿意搭理你们娘俩。可是,私下却为你们娘俩拉下脸求了请。 我也觉着这件事你们娘俩是被人当抢使了,也帮着你们说了好话。 店面留给你们,依然有生意可做,这已经是我和大哥帮你们争取来的最好结果。” 欧阳静瞅着哭丧着脸的母女二人,叹了口气,“三哥不是没给过你们机会,代理权,经营权都给了你们,生意呢?做得半死不活。反倒是招来了外人觊觎。 吃一堑长一智,回去按着燕子布置的交接完了,好好做自己的生意,别老想着学着别人耍心眼了,下次再被人卖了,可就没人伸手管你们娘俩了。老裘攒的点香火情,这一次都已经让你们娘俩败光了。” 和秦娥秋果果比起来,欧阳静的态度绝对能够代表了萧家人,而且她的气场强大程度也远不是秦娥和秋果果能比拟。 三两句话,入情入理,说的刘巧音母女俩低头不语。 打发了这边的母女俩,和一直守在门外的宝财小弟们问起大哥和劳燕。 问清了大哥他们几个老爷们嫌刘巧音母女俩哭哭啼啼的烦人,在对面屋里关了门喝茶聊天呢。大小姐劳燕乏了,在办公室里休息。 欧阳静没去打搅大哥他们,直接去了劳燕休息的办公室。 推开了门,看见屋里三个女孩子们的样子。 一瞬间,欧阳静猛地抬手掩着嘴,哧哧的笑着,眸子里却有水光荡漾。 贴墙的三人长沙发里面,侧身躺着的劳燕展露修长匀称丰美的身材,紧闭着双眸白净的小脸,精致的面容安静甜美,黑发如云铺展在白色的小枕头上; 沙发边,身材娇小的隋瑾儿像是在母胎里的胎儿,蜷着身子,侧着身子紧贴在劳燕怀里,枕着劳燕舒展开的胳膊,粉白的脸上带着抹甜笑,酣睡着。 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穿着职业套装的李柳,松垮挎的伏在沙发扶手上,也是睡得香甜。 “静姐!”欧阳静虽然已经尽力轻手轻脚的移动被移到门边挡了进屋的路,带着滑轮的大班椅,还是惊醒了浅随的李柳。 随着李柳的惊呼声,隋瑾儿使劲的揉着眼睛,摆动的肘尖一下下的顶在背依着的劳燕胸口。 欧阳静再冲着张嘴吐舌懊悔不已的李柳瞪眼,也拦不住这样一个连锁反应的最后结果出现。 皱着眉睁开眼来,劳燕有一刻的恍惚。 偏着身子坐在眼前的静静姐,眼睛亮的竟然比数年前更加清亮。哦!原来是姐姐的眼里含着一汪秋水! 怀抱里的温暖,蠕动着,扭着身子直起身子的隋瑾儿,会说话的双眸,写满了歉意。 “我咋躺在沙发上了?”使劲的眨了眨眼,劳燕就想起来,失去意识前是仰靠在大班台后的椅子上。 隋瑾儿两眼弯成了一对月牙,笑的皱着鼻子:“燕子姐,呵呵,你好重呀!” 指着被欧阳静移开在屋中央的大班椅,“我和李柳把你推到沙发旁边没费多大力气,可把你挪到沙发上,我俩把吃奶的力气都用光了。” 把小枕头垫在沙发扶手上,劳燕半躺半靠,抬手轻抚着还在使劲往怀里靠着的隋瑾儿的头。 “你呀!还是瘦瘦小小的,多吃点,锻锻炼,别管左纯喜不喜欢,长胖点吧!”语声和眼神透出满满的宠溺。 “按着你的意思,大哥把小秦打发走了;刘巧音母女俩跟秋姐俩纠缠,被我遇见,顺手也解决了。该处理的事,都办完了,想睡,你再睡一会。”欧阳静借着撩发的动作,侧过头,纤白的手飞快的抹过眼角。 “几点了?”劳燕语声慵懒的问着,反手揽着欧阳静的腰,把头枕在欧阳静的腿上。 “快一点了!” 劳燕仰看着欧阳静娇美精致的面容,哼哼唧唧,调皮的笑眯着眼,“静姐,我饿了!” 第285章 向内坍塌的城堡3 “当当!” 萧鸿青曲指在门上敲了两下,隔着门扉已经听到屋内年轻女孩子清亮嗓音一高一低在惊呼着,“是我,进来了。” 四个女孩子把沙发的坐垫堆在地上,在腾空的屋子中间围坐在一堆小木棍搭建出的毫无美感,奇形怪状塔状的结构周围。正聊得热乎,大哥陡然间推门而入。 “大哥!”劳燕不满的低吼着。 “你们继续啊!大哥坐一边听听,绝对不多嘴多舌。” 刚拿眼睛剜了大哥恬着的笑脸,大哥没随后关上的门,紧接着伸出老马和张志赵晗三张眯着眼的老脸。 “大小姐,我就带了耳朵,绝对不发出一点杂音。”老马挤进屋,紧贴着萧鸿青坐到了没了坐垫的硬实沙发上。 张志和赵晗憋着笑,手捂着嘴,随后挤在了沙发里。 劳燕从内间翻找出三哥搭建模型的小木棍,才搭起最底下一层的时候,随着欧阳静后面上楼的浦英就已经把欧阳静也赶过来的消息告诉了萧鸿青。 在门外一起听了很久的浦英,闪了一下脸,背朝着屋内从外面拉上了屋门。 “大哥你们偷听!”欧阳静委屈的瞪着萧鸿青。 见萧鸿青脸憋得通红,低着头,一个劲的往过递眼神。老马轻轻的咳了咳,“欧阳董事长,你这话就太伤你大哥的心了。我们老哥几个喝茶吹牛正爽呢,你大哥听人说你来了,丢下茶杯就过来。 当大哥的,这样不计较妹子来了不打个招呼,还要紧着来给妹子打招呼。 不是我老马孤陋寡闻,老张,小赵,你哥俩是不是也没见过这样当大哥的? 你大哥太在乎你这妹子了!” 老马巧舌如簧,嘚吧的正得意,俩屁股蛋上陡然被张志和萧鸿青一人一边使劲的掐了一把。“啊呦!” 盘膝坐在屋中间的四个明媚善睐的美女,除过身材娇俏的欧阳静抿嘴暗笑; 剩下的仨,李柳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劳燕和隋瑾儿可是一脸的哀怨,两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一眨,一眨,象小刀子在大哥萧鸿青的身上死命的剜着。 “燕子!”余同推开了虚掩的门才发现屋里的情势很微妙。 眼珠向四下打着转,脸上笑意暖人,“大哥说你回来这么久了,也没好好的吃顿饭;把钓客的后厨调过来了,知道你喜欢家乡的面食,大哥又通知我,让把我店里的面食师傅调过来。 正好我今天在店里,也就跟着来了!你放心,到了家,哥哥们还能不让你吃一口舒心的面?!嗨!我们这几个当哥哥的都没脸活了。” 被挡在门外的妻子王艺涵在身后推了一把,余同夸张的叫了一声,“嗨呦!” 借势冲进屋来,半转了身子,使劲的冲着挤在三人沙发里的哥四个眨着眼。 “燕子呀!不是姐说你,你要折腾死姐姐呀!我给你留的条子你见了吗!干嘛不给姐姐回个电话?” 劳燕忙跳起来,满是歉然的迎着王艺涵送上了个大大的拥抱。 赖兮兮的撒着娇;“汪姐,我事忙呀!明天我专门陪着汪姐,好不好嘛?!” 老马和张志赵晗这一个月来看到的是劳燕像个冲荡杀阵的大将军杀伐果决,方才和萧鸿青站在门外,听着劳燕仔细的分析,又觉得这个和儿女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心智强大的如决胜千里的统帅; 陡然间竟是适应不了劳燕露出的小女儿状;一个个瞪大了眼互相交换着眼光。 王艺涵轻轻拍着劳燕的后背,“行了行了!你呀,欠的债多了,前几天遇见你小嫂子,她可是对你回来了却不回家住意见很大。” 萧鸿青插话道;“老娘还有你大嫂也一直在念叨你呢,燕子,一会跟我回家,大姐的丫头上大学了,就在古城,节假日都在家里住,也是老念叨小姨。” “倩倩都上大学了?”劳燕惊叫着。 欧阳静恨不客气的扯着劳燕的衣袖;“你也不算算都走了几年了!瞅瞅瑾儿,都大二了。倩倩的个头估计都比你还高呢!” 赵晗很是不合时宜的向前伸出瘦长的黑脸,“大小姐,你能不能回头再拉家常。” 抬手指着地上细木棍堆起的小塔,「继续说完了。要不,我」拿眼睛看着隔壁的老马和张志“我们连饭都吃不下。” 王艺涵拉着劳燕的手,好奇的说道;“燕子,说啥新奇的了,姐也想听听。” 看见劳燕在翻眼瞪着自己几个,老马麻溜的张罗起来;“关门,关门!谁也不许再进来了。嗨!关紧了,反锁了。” 王艺涵和余同夫妻俩挤在单人沙发里,和并排剂坐在长沙发里的萧鸿青四个人俯身紧盯着被劳燕推到从新开始用细木棍搭建的木塔。 搭好的木塔,在隋瑾儿和李柳交换着用力又是压,又是推,依然归然不动。 劳燕让她俩随意从外面抽去几个认为支撑点的细木棍,接着再压,再推。 木塔外围落下了几根小木棍,整个木塔还是竖立着。 劳燕手里捏着个细长的钢丝钩子,伏下身子,脸贴着地面,把钩子伸进了塔最下面的底层,皱着眉,仔细的挑选着; 小心翼翼的把钩子搭在一个小木棍上,慢慢的把木棍抽了出来。 “我来,我来!”隋瑾儿抢着在小木棍搭建的木塔边地面上,用力的拍了两下。 地面轻微震动。 哗啦!哗哗啦啦!稀里哗啦! 方才李柳和隋瑾儿又推又压,都保持着原状的木塔,缓缓的朝着内塌陷的速度越来越快。散成一地杂乱。 归拢了散乱的细木棍,劳燕这一次只是神情凝重的搭建起来个基座,就让隋瑾儿李柳和剂坐过来的王艺涵随意往上添加着细木棍。 看着已经把玩的泛着青翠幽光的细木棍被仨人攥在手里,一个个的往上堆放着;劳燕恍惚间象又回到了数年前。 三哥拿着小刀一根根的削出一堆细木棍,恐怕还会有木刺伤了劳燕的手,又一根根的用细砂纸打磨过。 然后,就像劳燕现在的样子,盘腿坐着,含笑看着劳燕在搭好了基座的木堆上随意地搭建着。 再然后,捏着细细长长的钢勾,从基座里抽出一根小木棍,拧着眉,看着木棍堆出的塔,哗哗啦啦的坍塌。 长叹着气,说道;“燕子,所有的堡垒最容易攻破的方式,就是从内部破坏。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坍塌,往往都是抽去一个支撑,就会破坏内部结构的平衡,引起连锁反应,直到整个坍塌。 而这种坍塌,比起来自外部的打击要可怕万倍,因为来的又快又疾,常常是直接将坚守城堡的人埋葬在了城堡里面。” 第286章 向内坍塌的城堡4 一屋子成年人,交替着摆弄着一地细木棍。 辛苦堆起来,毫不顾忌身份,趴在地上瞪着眼,透过缝隙搜寻着,谁要是能够用长长的钢丝钩子,只用勾出一根小木棍,顷刻坍塌了众人费时费力堆出的木塔,却能引来一片鼓掌喝彩声。 这样童稚气的游戏,个人有着个人的领悟。 最差劲的王艺涵和李柳,隋瑾儿,吃亏在没有太多的经历,把这样具象化的演示,难以代入更多事件去反思。 王艺涵侧脸看了丈夫一眼,余同该是屋里神态最为淡然的一个,依着沙发后背,双手叠放在腹部,面带浅笑,回看着妻子。 王艺涵顿时就把所有的疑惑都藏在了心里,回了家,夫妻上了床,盖上大被子,勾着头慢慢听丈夫给自己解说。 虽然是萧三哥领着李柳认识的劳燕,这一个来月却是纳兰哥哥和静姐指使着李柳和劳燕接触。 提前也把话和李柳说的明白,机会难得,一定要多跟燕子学些本事。 相比起他俩人,在国外打拼出一番事业的劳燕,年纪虽小,眼界还有手段却要更高明。 所以无论谁搭建,李柳都在旁默默的搭把手。 整个过程默认不语,就拿俩眼看着。有点感悟,也能知道很有限,却也不急着问,后头问静姐就行了。 其实她也明白,自己是有些在劳燕面前放不开,对这个大不了几岁的小姐姐,越是接触的多,越是又敬又怕。 隋瑾儿都懒得多想,方才偷偷的问过燕子姐,今晚自己要陪她住在对面的宿舍,燕子姐点了头。 剂坐在三人沙发里的四个人,一直不声不响的看着,听着。 赵晗的一张脸上的表情变换的最频繁。 终于憋不住,问道;“大小姐似乎重拿轻放,放过了李瑾;其实不然。” 坐在放回大班台后的椅子里,劳燕耸耸肩,呲牙一笑。 张志拍了拍赵晗的膝头,笑着摇头说道; “杀人怎比诛心?细细的想了,老马方才关于李瑾的一番话,确实有道理。 被人看到的李瑾,所有的优秀,所有的美德,其实都是他为自己作恶做的伪装。 他之所以把坑骗的把戏能够延续下来,一来是他掌握尺度很准,没有明显的把柄留下;其次,就是他这个人把自己包装的很好,一直保持着很正派的形象。” “假正派可远远的不够呀!李瑾确实是个狠角色!”老马咂摸着嘴,“就刚才把收集的资料交出来,一手祸水东引,加上浑水摸鱼的手段,只是几分钟里就做出了决定。 绝地求存之下,丝毫不显慌乱,无论是心机,还是对人性的把控,拿捏的十分老道。厉害呀!” 侧脸看着一脸严肃的萧鸿青,“萧老大刚才当着几位店长的面,要是接了李瑾交出来的资料;呵呵!就是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如果没有燕子事先叮嘱大哥,今天外人谁给的东西都不要接,自家人给的,接了也不要看,该转给谁的直接传递一下就行了。 萧鸿青其实很想把李瑾交出来的作为证据的资料收下,好好地看看。都是哪些人,昧了良心,烂肚肠的把白的说成了黑的。 而李瑾把资料交出来时,对面这次抱团闹事的所有店长们脸上的神态确实很精彩; 如果没有张志抢在前面拦着,萧鸿青真就会接过来当着他们的面看一看,背着弟弟,这些人是一副什么丑陋的嘴脸。 四人年纪相近,阅历却数张志最丰富,见萧鸿青脸色难看,开解道;“萧老大,大小姐可没饶了李瑾。” “嗯!”赵晗恍然大悟。 张志笑道;“最初我也只是想到了,大小姐事先就估算到李瑾会耍阴招。拦下萧老大那一刻,我才明白,李瑾早已经完蛋了! 让赵晗出面和李瑾谈话,估计李瑾还以为是你出头调查的他。 所以心里最初还想着要搅混了水,能够断尾求存。 呵呵!他倒也不是个蠢货,我拿话点了一下,就能推断出,要把他这个人的过去,还有这些年在古城当律师的所作所为查的一清二楚,所要动用到的人脉关系和人力资源绝不会是小范围。 而这样大张旗鼓的调查,曾经单线和他有过关系的女人,在调查的过程里,存心稍稍推一把,就能够让所有被他利用玩弄过的女人建立起联系。 重复的把戏,哪有真情?何况他还隐藏了和睦的家庭。 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励志,高尚,完美的形象瞬间粉碎,露出的就是隐藏着的骗子丑陋嘴脸。 结果就是道德的审判,不用法律层面所需要的证据来证明他有罪。古城也好,律师这个行业也好,都再没有李瑾容身之处。 无论我们是否放过了李瑾,哪些被他偷心骗财的女人,都会锲而不舍的对李瑾这个人对她们造成的伤害追讨到底。 要知道因为感情发了疯的女人比魔鬼都要恐怖。” 老马好奇的问道;“老张,你猜李瑾现在去了什么地方,在干吗?” 劳燕突然间哑着嗓子,笃定的说道;“回家了!” 虽然和劳燕姐俩还是她这次从国外回来第一次见面,欧阳静和劳燕通过电话和李柳从中传递信息,一直都有沟通,互相配合默契。 劳燕认定李瑾会立刻赶回小县城的家,欧阳静也是这样认为。 对摆弄细木棍的游戏,欧阳静要比屋里所有人感受更深刻。 对外伪装出的高大上形象和对家人的关注,是交叉在一起支撑起李瑾这个人的最重要两根支柱。 要在垮塌中把家人分离出去,尽最大可能把他们送到相对安全的位置,以李瑾对法律条文熟悉程度,一定知道,留给他操作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不出意外,今天就是李瑾和妻子离婚的日子; 出现在离婚协议上的李瑾,一定会是个忘恩负义,从道义,金钱上都不曾对家庭尽责的形象。 终究劳燕给李瑾的妻儿留了条活路,却也是残忍的让李瑾亲手撕破自己辛苦竖立起的完美形象。其间的折磨,也许只有李瑾自己能够明白。 欧阳静暗自感叹,燕子确实长大了,眼光比自己看的深远,心思也要更加的细密。 如果非要找出个比劳燕还要熟悉萧鸿轩关联的店铺人际关系以及经营情况的人,替萧鸿轩管理过的曹秀秀算一个,另一个就是陪着萧鸿轩创业的欧阳静了。 所以欧阳静在自责这次自己粗心大意的同时,会发自内心的感激劳燕能及时的出现。 这一次燕子不单单是找出了对手的漏洞,不动声色从内部抽走了他们堆砌堡垒最重要的支撑。在小秦和李瑾窃以为成功在望的时候,狠狠的打了他们一个耳光。 而是在最短的时间里从蛛丝马迹里发现三哥被人盯上了,动用的手段极为阴险。 小秦和李瑾,一内一外的勾结,虽然想要谋取的金钱利益对于今时的三哥已经不算什么,在近一段时间,特定的情况之下。 在外人看来,三哥最核心的发家产业,突然间相当大的一个比例的合作者们,联合起来指责三哥的行为,根本不用深究是非对错,只是这样一个人心浮动的外在形势,所带给急需资金注入的诚居地产公司,正在犹疑中的投资者们心态的影响。最终能造成的实际伤害,却是能毁了三哥整个的事业。 欧阳静感觉到劳燕心情起伏,心疼的走到她身后,伸手抱住了劳燕。 劳燕垂着眼帘,头向后靠在欧阳静的怀里,声音暗哑的低声说道;“静姐,要说李瑾,小秦为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是小人。 这次为了争夺诚居地产公司实际控制权,我用的手段可能比他们还过分呢,我也唯利是图的小人!三哥这一次肯定要生我的气了。” 欧阳静用力抱了抱劳燕,脸紧贴着劳燕的脸,耳语道;“我们都长大了,自己该做什么,不必事事都依着三哥。不见得三哥就都是对的,我就觉得燕子这次做的很棒,很棒;最起码比我强了好多,让我很是佩服。 三哥要是敢唠叨你,咱们就跟大哥说;嘻嘻,大哥最偏心眼了,专门收拾三哥。” 抬眼看到大哥投来的关切目光,劳燕哧哧的笑了。 怎么会不记得了,打小三哥就不敢在最护短的大哥眼前跟自己瞪眼。 推门进来叫大伙吃饭的秦娥和秋果果,脸上压抑不住的笑意最是真诚。 今天燕子把事情都妥善解决了!俩人是由衷的开心。 关于其中有多少勾心斗角的算计,既然有燕子又有静静她们聪明伶俐的姐妹俩个联手合作,秦娥和秋果果她俩老大姐从没想过自己也要多动动脑子。 别人的看法,似乎这些店铺都是单独和萧鸿轩有着联系的个体,在她们老店长们的心里,却是一直当做是一个荣辱与共的整体存在着。 小秦这次鼓噪了近半的店铺店长参与其中,秋果果和秦娥心里难受的,就像自己家人要分裂开了。 如今好了,只是把刘巧音母女俩蠢女人分了出去,小秦也没了号召力,被冷落在一边,等着萧鸿轩抽出空子了再发落; 家的底子依旧是牢固的一整块,犯了迷糊跟着瞎起哄的店长们,明白被人当枪使了,同样的错,以后就不会再犯;坏事反倒成了件好事。 李柳和隋瑾儿跑在所有人前面,去了走廊顶头的大操作间,绕了一圈,呵! 俩大姐说她俩去隔壁要餐把话说不清,事情也办不利落,还真不是小瞧了人。 秦娥和秋果果跑了一趟,从隔壁钓客食府一样现成饭菜也没有要来,讨要了个大活人,戴着白色高帽的钓客食府后厨大师傅,搭配上余同火锅店里的面食师父,看人口味现做,怎都比俩小姑娘点餐来的可口。量还绝对不会多了少了的,会有人吃不饱吃不好。 第287章 向内坍塌的城堡5 欧阳静撇撇嘴,翻眼瞪一下,就让大哥他们几个人拎着酒瓶躲到操作间的傲娇气,随着敞开的会议室正对着的楼梯上传来郑君耀和袁松亭晦暗斗嘴声,毫不顾忌身份的出溜一下躲在了桌下,娇丽光辉的形象瞬间碎了一地。 劳燕憋着笑,抢着挡在了门口,“郑哥,袁哥;我大哥他们在哪边呢。”指着左手边操作间的门。 手里拎着一箱酒的郑君耀向着劳燕手指的方向扭过了身,走出两步,又急忙扭回了头,盯着右手拎着装水果藤篮,左手抱着一束鲜艳红玫瑰花的袁松亭;“这边走了,小袁,是个爷们就别愣着了。” 对于这个父辈们交情莫逆的小袁,郑君耀意见大了去了。 三十才出了头,妥妥的一钻石王老五,倒追的漂亮女孩子没有一百最少也有八十。 干嘛呀!非要跟老哥哥争? 最是让郑君耀憋屈的还在白伯母,耳根子软呀!咋就能偏向着小袁这个小白脸? 让自己和小袁俩人公平竞争,合适吗?静静是老爹老妈还有自己认可的郑家媳妇,可是有了好几年了! 小袁的好脾气,让郑君耀一点办法也没有; 袁松亭视线越过劳燕的肩头,看清了小会议室里除去抿嘴笑着的李柳和隋瑾儿,桌上并排摆放的餐具却是四副,心里有数,不慌不忙,笑容和蔼的把手里的果篮和花束递给劳燕:“燕子,花是给你静静姐的,水果送给你们小姐妹。” “走了!就你唠叨。”郑君耀嘴里催着小袁,推开了操作间的门,顿时一股浓烈的酒气窜了出来。 “静姐,人走了!”隋瑾儿小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幸灾乐祸。 “快走!”欧阳静刚起身,扯了劳燕手里的果篮和花束丢着桌上,拉着劳燕往外走。 劳燕将要出门时,回眸眨着眼,冲桌上点了点下巴。 隋瑾儿“嘻嘻嘻!”笑着紧跟着的一手抱着花束,一手把果篮推向李柳,紧追着向楼下跑去。 “我!” 李柳一愣神,丢下还有半碗面条的碗,双手把果篮托在胸前,虎虎的追着跑了出去。 李柳边跑边哀叹着,无论是有外人出现,还是紧跟着欧阳静和劳燕,做出反应的第一时间,都输给了隋瑾儿;人和人之间的默契终究要时间沉淀。 四人脚步噼里啪啦,冲下楼来,身后突然一道矫健黑影,脚步轻盈,「刷」从四人身旁窜了过去。 等四个人跑出光线暗淡的一楼中厅,小巷里已不见人影。 隋瑾儿微微喘着气,好奇的问道;“谁呀?” “管谁呢!快跑。”欧阳静扭头看见被隋瑾儿抱在怀里的花束,红色的玫瑰花在阳光里,红艳的辣眼睛。 欧阳静眉头轻蹙,一旁的劳燕,不给她说话的空子,拖起她就跑。 四个人刚跑到窄巷口,一辆白色丰田越野车猛地急停,挡住了路口。车窗摇下,浦英伸出头,“大小姐,快上车。” 娴熟的驾驶着车子离开了巷口,浦英才问坐在副驾驶的劳燕。“大小姐去哪?” “哦!”隋瑾儿在后排座指着开车的浦英,激动地尖叫着;“刚才从我们身边跑过去的是你!动作够快的。” “嘿嘿!”浦英憨憨的笑着。 劳燕早就见识过浦英的身手,宝财也私下把浦英一心要给她当司机的话说了好几次。 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大体上已经猜到,家里的哥哥姐姐还是不放心自己,已经替自己事先做过了安排。 对于浦英及时追赶出来,以及他开来的这辆性能强劲的越野车都不感到奇怪。 “静姐,我们去对面你家吧!星期天,小宝儿今天在家呢,我好想玩玩他。” 欧阳静笑骂道;“哼!宝儿是个大活人,不是你的玩具。疯丫头,你也是宝儿的姐姐,一会不许欺负他。” 欧阳静刚给浦英说清楚路该如何走,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使劲的皱着眉头,把手机递给了劳燕;“从现在开始,不管是谁的电话,你接。” “害羞了!”劳燕一面调侃,一面看着手机屏幕,哧哧的笑道;“吓死你了,是桑姐的电话。” “桑姐,我是燕子。” “正好。我给欧阳打电话就为了找你,你们都走了,下午去接收日化店,人员车辆还有库房,安排好了吗?” “桑姐以你的时间为准,提前半小时通知我,我这里会安排人和你汇合。” 说完了正事,劳燕笑意促狭的低声问道;“桑姐,我们走了楼里面热闹嘛?” 陡然间肩上被欧阳静掐了一把,一边躲着欧阳静抢夺手机的手,一边笑着复述着桑姐电话里的话;“热闹呀!真没想到文静的袁公子会和五大三粗的郑君耀杠上了,呵!已经分了派了,斗着酒呢!你大哥就会挠头,啥话也不说,那帮输了喝酒,他都陪着喝。” “这怎么行呀!大哥会喝多了。”欧阳静忧心的轻呼道。 劳燕一边挂电话,一边把欧阳静的手拨开了。故作深沉的板着脸,“你放心好了,喝趴下大哥不是谁想就成的。妹子我可不会让大哥孤军奋战,宝财哥憨,也不傻,该上去挡着的时候,绝不会怂了。 呵呵,何况还有个大强援,马上就到了,呵呵,开饭前我就悄悄的让秦姐把大王哥叫过来了。” 听劳燕说大王要来,欧阳静才放了心。 三楼大操作间里的这场斗酒,根子却在张志和赵晗俩兄弟从中作祟。 郑君耀和袁松亭推门进屋,环境都熟。 左手一溜三张小桌配着小椅,宝财带着小哥们占了两桌,还有司机和桑姐的一桌。 被妹子们嫌弃,从会议室赶出来的萧鸿青几个人; 张志和老马顶着大肚腩,萧鸿青也是老大的坨,年纪到了小桌椅坐着憋屈。顺着长长的操作台,老哥几个坐了一溜。 俩人一头一尾就续上了。 倒是也都各自选好了亲疏关系挑了坐位。 萧鸿青夹在张志和赵晗中间,喝过次酒,对脾气,郑君耀直接去了最里面,挨着赵晗坐了。 顶头这边,老马也是早早就招呼袁松亭过来坐。方才问过了萧家老大,说好今天不叫喝酒象喝水的大王和胡峰俩,却忘了四大酒漏子还有个郑君耀。这样的喝家,能离多远就躲多远;还是袁公子这般文静的人物讨人喜欢。 搓火的念头,张志和赵晗隔着萧鸿青对了个眼神,就定了下来。 赵晗和郑君耀结成了一对,张志,老马搭上小袁公子凑成一伙。 张志他们仨人很清楚,人多也喝不过郑君耀和赵晗俩个,好在比起那俩人,哥仨嘴皮子利落,直的能说弯了,歪理讲的理直气壮,对面俩喝三个酒,这边哥仨还喝不上两个酒。 夹在中间的萧鸿青就是憋闷。 萧家不姓萧的俩闺女,各有各的依仗;劳燕是被俩哥哥宠上了天,欧阳静确是被老太太往下,一家大小女人们喜欢的不得了。 欧阳静的爸妈,老白和林梓潼,在小袁和郑君耀俩人间选边站队;萧家老少在这事上也选边站了队。 老太太瞅着斯文白净的小袁顺眼,萧鸿青却和郑君耀是多年的酒友加好兄弟。 如果对上的不是亲娘老妈,以萧鸿青的性格,一早就拍着胸脯摆着大哥的架子给好哥们帮腔了。哪用得着象现在这样,憋闷的一个人喝闷酒! 第288章 向内坍塌的城堡6 和钓客食府隔河相望的高层住宅宽敞的客厅里,妈妈在楼下看店,小宝儿努力扮演者小主人的角色,拿水果,倒茶水,忙的不亦乐乎; 结果很不成功,几个漂亮姐姐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 欧阳静很是奇怪,弟弟咋就对拉住他不放手,在他身上又是掐又是拧,揉扁捏圆的瞎胡闹的燕子姐姐喜欢的不得了。 在一起嬉闹了半下午的功夫,就妥妥的成了劳燕的小跟屁虫! 似乎劳燕身上有股子魔力,让接近她的人不知不觉着了迷。 这不,桑姐打来了电话,忙完了手里的工作,空出了时间,要去结束和刘巧音母女的合作。 劳燕半躺在沙发里搂着小宝,拿眼扫了斜对面沙发里坐着的李柳和隋瑾儿一眼,俩小姑娘就跳着脚抢着要去。 “都去吧,你俩一起都去吧!”劳燕的神态带着股子不耐烦的劲头;“我和周蜜已经谈好了,先把货转到我们现在待着的隔壁小区临街的美容店;浦英跟你俩一起过去,安排好拉货的车他知道怎么联系。走吧,不大点小事,清点的时候用点心,别错了就行。” 看着李柳和隋瑾儿拉着手出了门,欧阳静不放心的问道;“外欠,连带库存也是几十万,让她俩去行吗?” 劳燕揉着宝儿的短发,撇了撇嘴,“宝儿,你姐姐早衰严重。哎!还没嫁出去就成了唠唠叨叨的老太婆了。” 使劲的靠在燕子姐姐的怀里,宝儿笑眯了眼,看着姐姐,“姐姐可爱唠叨了,燕姐,你快帮我姐找个人嫁出去吧,再耽搁几年,没人要了可咋办呀!” “你这小家伙!”欧阳静起身扑过去要掐宝儿的小脸,宝儿一骨碌把脸埋在劳燕怀里,藏了起来。 “有理说理,别欺负小孩子。”劳燕抬手去拦欧阳静,姐弟三个人嘻嘻哈哈的在沙发上滚成了一堆。 刘巧音母女压着嗓子低声争论着走出小楼,就看到了在路边用树枝在树坑里挖了个浅坑,蹲在地上在烧东西的小秦。 听见刘巧音母女俩说话声,小秦扭脸抬头打了个招呼,神色平静的让她俩稍等一下,他开车送她们回去。 小秦默默往火堆里添加着纸张,刘巧音母女暂时停止了争吵,看着小秦把拦下慌张离去的李瑾手里要来的厚厚一摞笔录证据细心的烧了个干净。 用树枝撩起一边的浮土,盖在浅坑上;灰黑色的纸灰被黄土掩埋在下面,一双脚用力的在上面踏了一边。 回头蓦然露出了个轻松的笑脸,“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只是这样的一个淡然表情,和此时大家所处的情况差距巨大。母女俩人竟是被震惊的一路再没争吵。 回到店里,小秦也没离开,母女俩显然被打击的晕了头,店里,库房走来走去,不一时就又低一声高一声的互相指责开了。 “盘存吧!”知道劳燕已经决定了下午要派人来切分,小秦熟练的打开电脑,翻出近几天的营业流水账,把上没来得及录入的账目输入进去。都是一样的纳兰编程的电算管家,操作起来一点不生疏。 沉默中将账做清,叫过裘依梦把银行存款和现金也对了一遍,确认无误,打印出库存清单,又默默的去了库房一项一项的清对。 桑大姐汇合了李柳隋瑾儿带着货车搬运工过来的时候,小秦已经将交接前的一切准备做完,刘巧音和裘依梦母女被小秦沉默压抑下,也停止了互相埋怨。 交接的过程简单又迅捷。 欠上游供货商的货款,以及下游零售商欠款,裘依梦在当场打印的情况说明书上签过字,以后就都不归刘巧音母女负责; 库存的整件货物,桑大姐拿出份要提走的清单,看过货物总价,刚帮着盘过账的小秦,默默的点头示意裘依梦快点签字,开仓库让人搬货。 小秦双手合十,恳切的说道;“桑姐,还请您回去了跟大小姐说声谢谢。” 桑大姐翻着眼皮,斜乜了一旁还是一脸懵懂象的刘巧音母女俩,怒其不争的深深叹了口气;“嗨!你们呀!” 摇着头,惋惜不已,“好日子不知道珍惜;也就萧总和大小姐,念着旧情,你们做出的事再怎么恶心人,还是给你们都留了条路。” 小秦苦笑着,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说什么都晚了,再解释就太不要脸了。大姐,我这是替巧音娘俩谢谢大小姐,我的事萧总怎么处置我都没意见。” 李柳和隋瑾儿拿着清单过来,说车已经装好了,桑大姐笑意苦涩的和小秦握了握手,只是给呆愣着的刘巧音母女俩挥了挥手,就跟着李柳她们上了丰田越野车。 目送着桑大姐坐着的车远去,小秦回眸看向刘巧音娘俩;“五点多了,中午也没吃饭,提前关门吧!都去我那里。” 张罗着店员关了店,临走还让店员取来了一整套刘巧音母女用惯了的洗漱用品。 老裘跟着萧鸿轩开始做生意的时间要比小秦短几年,加上一家人的花销,中间正是裘依梦上大学几年,除了店里存积起来的货,实在拿到手的钱远比不上小秦。 一家人现在还是在店附近租赁了村民盖的两间私房,倒是小秦一直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早早就给自己买了套房子。 只是小秦从不带外人去自己家里,就是和刘巧音相好不短的时间了,俩人私会都是在酒店开房。 分不清小秦是忽视了刘巧音母女两人是首次来了自己独居的家,还是有意让她们随意参观这个家。 把两人带回家,他就钻进了厨房,除了偶尔出声询问裘依梦有什么忌口的,一直将俩人丢在客厅里不闻不问。 三室两厅的单位,家具不多,却每件都透着精巧,看得出小秦为布置这个家花了不少的心思。 身处在温馨静谧的陌生环境,刘巧音和裘依梦不免好奇的四下打量。 不知不觉的充塞心胸的焦灼情绪淡了,母女俩挽着手,一间屋一间屋的参观着,低声评论着,不时发出羡慕的低呼。 小秦围着围裙,神情随和的像是个居家男人,平和的嗓音,招呼着娘俩;“洗手吃饭了!” 即便是在卫生间洗手,母女俩还是要为精美的卫浴设施赞叹数声。 一餐饭,小秦对菜肴几句简单的介绍,剩下的时间,都是默然听着母女二人边吃边低声在聊着饭菜口感如何如何。 放下碗筷,裘依梦抢着收拾餐桌,小秦也不客气,微笑颔首,起身径直去客厅摆弄着茶具,烧水泡茶。 刘巧音被女儿从厨房里推了出来,丫头嘴里嚷嚷着,“妈,你歇着去吧,就这一点活,我三两下就干了。” 刘巧音站在厨房外面,叮咛着;“你小心点,盘子碗的都是成套的!” “妈!”水池边,裘依梦拖着长音,嗲声嗲气发着娇嗔。 嗅着鼻端茶盏里的茶香,小秦嘴角浮现出恬淡的笑。 转过客厅来,离开了女儿的视线,刘巧音毫不掩饰把内心的疑惑都露在了脸上。 坐在红木沙发里,小秦扬首看着刘巧音圆润的脸颊,淡然一笑;“喝茶,等依梦来了,我们一家谈谈。” 三人沙发,俩人中间留着一个人的空隙,刘巧音坐下,眉头皱成了疙瘩。 小秦今天一天话都很少,往往都是几个字的一句话,就替她们娘俩拿了主意。 而刚才短短的一句话,内容实在是太丰富,留出太大的想象空间。 在这样一个精致温馨的家里,向晚时分,吃过晚饭,看着窗外渐起的暮色,懒散的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原本是轻松惬意的一种享受。 只是小秦今天首先挑起的话题如何都没法让屋里的三个人心情愉悦。 坐在妈妈边上单独的单人沙发里,裘依梦的眼神空洞迷茫。 斜侧着身子,小秦用最简单,朴实的语言,回溯着整件事情。 李瑾的心机,小秦暗中推波助澜,种种的小手段,去掉所有掩饰私欲心机的修饰,哐当一下,赤裸裸的砸下。 不单年轻阅历浅薄的裘依梦被咋的懵圈,刘巧音胸口起伏着,也是又羞又恼。 实在是在整个过程中,她就像个道具,被人搬弄过来搬弄过去,两个男人耍心机,都没拿她当人看。 虽然小秦的述说,简化省略了其间许多的细节,当事人的她,又怎么能够也一瞬间就将曾经的感情付出全然从心里脑海抹去? 刘巧音羞愤的双颊嫣红,下意识的向后缩着身子,躲开了小秦歉然伸出要拍她肩头的手。 “小秦叔叔,您说李瑾一开始接近我们母女俩就带有目的。经过今天我亲眼亲耳,看到听到的,我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 裘依梦眼圈发红,言语悲切,说完最后几个字,使劲咬着牙,憋着劲不让眼泪流下来。眼里透出倔强的眼神,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 曾几何时,上了大学的裘依梦,在家里把老实巴交的老爸和只懂得家长里短的老妈,都当长了缺心少眼的笨人,眼高于顶,能看得上的都是象李瑾样的白领精英。 老爸突然过世,接过家里的生意,裘依梦很是有过一番大展宏图的想法。 之所以李瑾能够轻易引起她的共鸣,主要的原因就在她对日化店有着强烈的独占欲望。 而这欲望来自于她对自己能力的自信,她深深的以为,相比起没有文化,生性本分老实的老爸,受过高等教育的她,完全能够担负起生意需要和外面上下游关系的联络,处理各种生意关系不会吃亏上当。 所以,他们家和萧鸿轩的合作一点必要都没有,继续下去,只是白白的把自己创造的利润送给了别人。 她骄傲的壳,已然被劳燕和欧阳静敲得碎成了渣! 这时候,小秦又加了把劲,将渣子碾压成了粉。鼻息间喘口气,就吹散了! 现在的她,心思敏感的就象个裸露着蛋清的鸡蛋,稍稍受到一丝外力,就会散落开来。 “小秦叔叔,你把李瑾的心思解释的透彻,说到你,却只用了一句,存了私心。你能不能解释的清楚点?”裘依梦直盯盯的瞪着小秦。 “是呀!劳燕哪丫头把所有人都重拿轻放,放过了;就连李瑾都让他随意离开了,最后处置的就你和我们家。我们娘俩把他爸留下的生意丢了,你总要给我们解释明白,到底为了什么呀!”刘巧音回过神来,颤声说着话。 小秦弯腰取过纸巾盒子,抽了几张,分别递给了母女二人。 舔了舔嘴唇,神情肃穆的说道; “你们不问,接下来我也会一件一件的跟你们都说清了。” 似乎嗓子干涩,端起茶盏一口喝干了。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 “先说一件和前面的事无关的事情;今天从三楼往下走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活了四十岁的年龄,都活到了狗身上。在楼下等你们的时候,我呢就决定了,要从新活一次人。诚恳的活一次。 所以,才会有带你们来我家里,和你们娘俩解释这么多。 你们应该明白,我完全可以做到丢开你们不管不问;但是,那是以前的我做人做事的样子。 糊弄外人的道理改变不了良心的不安!你们之所以会犯了错,我在其中是扮演了不好的角色; 看透了李瑾不怀好意,却不提醒你们,何况比起冷眼旁观,我还为了私欲推波助澜,让你们深陷其中,没了回头路。 大小姐如今这样的处置你们母女,长远的看,不一定是件坏事。” “哦!”刘巧音和裘依梦母女俩交换了个眼神,同样的话欧阳静也说过,没想到小秦也有同样认识。 “桑大姐下午让依梦签字的还有一份新代理合同,当时你们都没注意到。” 起身在门口衣架上挂着的包里取来了合同,交到裘依梦手里,等着母女俩头挨着头看完了合同。 “大小姐给了你们方圆五公里范围内的独家代理权,也就是说在接近百万常住人口的范围,大小商铺进货都要经过你们。 实际上,你们以前拓展的市场也就在这个范围之内。 从前赖账的刺头经销商,大小姐收过去了,以她的手段,自然不用担心解决不了。 以后重新开发市场,这样的客户就事先排除在外,省了不少心,也避免了不少呆账死账的损失。 依梦你手里最后一张,是今天调走货物的清单,你自己的生意还是要比我一个帮了半天忙的外人要更清楚吧! 看看总额,是不是明白了!大小姐这一次是只把萧总当初投入的资金抽走,这些年来店里滚动产生的利润都留给了你们家。” 小秦轻轻拍着大腿,摇着头,笑意苦涩。 “我呀,经过这件事,才看清了,比起萧总和大小姐,做人的心胸,我就是枉做小人。” 唏嘘一阵,看向贴在一起的母女俩,瞅着俩人表情丰富的脸,哧哧的自嘲的笑着,“咱们这一家子都一个样,缺心眼!当小人都当不对地方。” “依梦问的,要解释细了一半天都讲不完。简单说,也就一两句话。 我干的这一行,最讲究的是人品口碑;以前我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躲债躲回了古城;拿自己的手艺和萧总合作,年年分红利。 不到十年的时间,把外面的债还了,你们瞅瞅,这套房子也是这几年分红利的钱买的,还有车,股市大约还有十几二十万。 要说我当年赔的精光,剩下俩肩膀扛个脑袋跟萧总合作这些年,落下的不少了。 可人心呀!就怕起了贪念。 最近几年国内玉石市场红火,好货一年能翻几个跟头在涨价; 萧总除去给我的分红,这些年在店里的收入,除过小嫂子她们几个来自己拿几件看顺眼的首饰玉件,都留下了拓展生意充实库存。 现在回过头看看,要说还是萧总有眼光,当时还当是外行话,老念叨让我多存点上档次的,能当镇店之宝的好东西,价高点卖不出去,留着他自己拿来玩也行。那想得到呢,听着是玩笑话,隔了几年,就能值老大一笔钱呢! 我管的店,账册登记的都是原始进货价,到底有多少物件,早就翻了几十倍,甚至上百倍,以前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心里有谱; 呵呵!就动了小心思,挑挑拣拣,今天两件,明天三件的,悄悄转到了一家店里,明面上每间店都在柜台里摆了三五件高端货,其实最好最值钱的货都被我暗藏在一家店里了。” 裘依梦一脸的恍然大悟,插嘴道;“你是想和萧总分开,提前做了准备,把最值钱的货放在你想要分得的店里藏着。” 小秦点头,接着说道;“其实我是明白的,按着合作协议,启动资金全都是萧总拿出来的,后来每年年底清过账,年年都把红利分给了我,生意从一间小店做到如今三间大店,店的归属和我是没有关系的。 之所以大小姐这次恼恨我,就在于我想要拿萧总答应的百分之四十的干股分红,从三间店里分走一间,直接和萧总谈,肯定是没法开口。 所以除过事先在店里存货上动了手脚,我还先是私下串联鼓动着大家伙反对向诚居地产投资。 过后又带着头说萧总做事不公,在李瑾想要借由你家和萧总合作关系不清楚,煽动你们母女跟萧总结束合作,独占日化生意。 我所做的一切,其实和大家的诉求都不一样,并不是贪图入股诚居地产的几万十来万股份升值的收入。 打开始我就没往股份上想,我就是想要搅事,一心的想要把萧总和大家的合作关系搅和乱了,我好趁乱搭上大伙和萧总分家的顺风车。” 小秦一气说完了,神色落寞的低头默然喝着茶。 另一边,刘巧音和裘依梦娘俩,一时间难以消化小秦带给他们的讯息。 交换着看着合同和提取货物清单,心里默算着; 互相印证,竟是和小秦说的没有出入。娘俩把自家事搞清楚,腾出心思再考虑小秦后面的解释,各自心惊不已。 暮色已浓,逆着客厅一整面墙落地窗外透进的微光,看向小秦低头俯首坐着的模糊身影的眼光,错乱不堪。 母女两个人竟然也是长久的无言可语。 第289章 折柳1 晨风微凉,穿过南北两面敞开的窗子,谢莹从衣柜里翻找出萧多多父子俩干净衣服。 “妈,我要穿小姑给我买的有大象。”萧多多含糊的语声从卫生间里传出来。 “毛病!你妈让穿什么,你就穿什么。”萧鸿轩的手掌和儿子小屁股亲密接触的脆响。 “还不都是你给惯出来的毛病!”客厅里响着谢莹尖利的呵责声。 卫生间里面萧鸿轩父子俩穿着内裤光着膀子,一嘴白沫,挤眉弄眼,欢快的刷着牙。 萧多多丝毫不受愤懑的老妈的影响,享受着父子俩稀少的欢乐时光; 老妈一大早怼天怼地一番呵斥,已经是种常态。今天只不过火力稍稍大了点! 这可要怪漂亮大方的小姑姑,东家住一天,西家玩一晚,就是不回妈妈在家给她收拾好的卧室老老实实住着; 嗯!小姑就没回这个收藏了很多她的东西的家。 萧鸿轩实在不敢接老婆的话! 劳燕在哪?他也不知道;这丫头就连大哥家里都去住了一晚,陪着老娘说了半晚上的话,自己一个人怕多多认生,愣是鼓动着茜茜和嘉嘉俩姑娘偷摸着把多多带出去玩了大半天; 礼物送了一大堆,萧多多这个小家伙现在和小姑可亲了。 可就是一样,似乎有意的在躲着自己和这个家。 老婆的话现在只能听,不能接茬;解释劳燕是个成人了,行动不受任何人的支配; 行吗?肯定是没事找事!下面一准有一长溜的埋怨等着呢。 妈的高血压跟吃多了大鱼大肉荤腥有关系,怪谁呢? 你这个女婿隔三差五老往家送的是什么? 爸妈可以不吃? 老两口都勤俭了一辈子,能看着食物放坏了,扔了? 萧多多挑食,你不但不管,还可着劲的惯他!这日子没法过了,都是大爷,我干嘛天生就是受气包,不过了,不过了! 绕来绕去的,扯东扯西,结束语总是在不过日子了。 每日里的清晨,父子俩默契的保持着沉默,背着亢奋状态的谢莹,爷俩夹夹眼,一个小鬼脸,就很满足。 萧鸿轩自己觉得很主动,抢着牵着儿子的手去送儿子去幼儿园。 在大门口换鞋地时候,耳边轰然响起老婆的咆哮;“这不是你们的家呀!就是当旅馆酒店,是不是也该交房费!我没钱了!” 萧鸿轩使劲咬着牙,憋着气,忍着。生怕一个没忍住,冲口说出憋了好久的话,“你自己也上班拿工资,干嘛还老向我要家用钱!” 心里默念着「和为贵」,先把儿子推出门外,回过头呲着八颗白牙,笑脸相对老婆,“等桑姐上班了,我就让她给你的卡里打钱!”弓着腰退出家门,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陡然间直起腰来,心里一股悲凉,方才的样子不用想都知道,腌臜样,就他妈的像个狗汉奸。 满脸的慈爱笑容,送儿子进了幼儿园,萧鸿轩一扭过身,就像是上紧了发条的机器人。 一面看着腕表,脚步急促的走向停车场,一面掏出手机往外打电话。 十天前劳燕强力介入,平息店长们结伙闹事,某种意义上是在帮萧鸿轩; 在某种意义上,又是在给萧鸿轩已经忙得混天黑地的时候,再一次强行提高工作强度。 摊子铺的太大了! 以前能抽出精力时间帮他一把的,如今都各自独当一面,最要紧的,这些人控制的商业体的体量,以自己忙碌的这边,都要大出很多。如何取舍?还用问吗! 劳燕雷霆万钧的压服,只是制止了事态往不好的方向发展,根源依旧深埋着! 二十多个店长,就是二十多个独立思维的经营者,彻底的解决问题,就要多出二十多次单独谈心。 诉求,愿望,埋怨,失望,两方坦诚的说一说,相比起赤手空拳下海搏一把的当初,一个个身家不菲的小中产的店长,赤诚没了,心机涨了,言语闪烁,马屁滚滚,交心的话,在自知这次犯了忌讳后,十句里面也挑不出一句真话。 早上受了老婆的气,萧鸿轩有点埋怨妹子劳燕!既然兜起了这一摊子烂事,你往下玩呀! 哥给你撑腰。玩一半躲着不见人,逼急了还让人送来份企划案,要在国内启动品牌服饰公司。 鬼精鬼怪的丫头,好家伙!数亿的启动规模,这就是逼着不让哥哥别开口拿几万十几万的小生意麻烦你了! 和纳兰聊这边的一堆烂事,人在事外明!纳兰的建议似乎有道理; 和这次串联起来的店长们谈话的顺序确实应该要重新考量一下。 一面开车,萧鸿轩一面反思着。 秦晓艺事后的反应很诡异!燕子当时将三间店铺关闭三天,打的是从心理上煎熬秦晓艺这个始作俑者的主意。 三天过去了,又一个三天,再一个三天;秦晓艺在地球上似乎消失了!不但没有主动来联系,这几天约来谈话的被他鼓动过的店长们,一个个的也都不知道他的踪迹。 将车停在钓客食府门前,下了车,尚没到开业时间的食府大门从里面被人推开了。 穿着制服在值班的男店员顶着一张尚显稚气的脸,拎着张椅子走了出来。腼腆的一笑,低声打着招呼;“萧总早!” 萧鸿轩点头致意;“值班呢!”手在兜里摸出半包烟,扬手丢了过去。 这些孩子们呀!真让人没法子。知道萧总把这辆新q5当宝贝,大早上的广场人流稀少,就停了萧总这一辆车,自发的每天早上端出个椅子坐在食府门前看着这一辆车。 抬手接住了萧总丢过来的烟,店员稚气的脸上浮现出为难的表情;我不会抽烟,萧总你干嘛老是给我烟呢? 萧鸿轩上楼的脚步越往上,越轻。 皱着鼻头,用劲嗅嗅,没错!是有人在操作间里面在做早餐,量还不小,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气味传出来。 走上最后一段楼梯,在楼梯上已经能听见操作间里青年女子嗓音脆亮的叽叽喳喳声。 侧耳细听,就没有一个陌生的声音! 走完最后一阶楼梯,脚踏上了三楼,萧鸿轩深深的吸了口气,憋着劲,鼻息间发出低沉声“嗯哼!” 头一个从操作间奔出来的隋瑾儿,嘴角挂着一圈白色的奶汁扎手扎脚的就往他怀里蹦,萧鸿轩鼓着劲摆出的威严模样,瞬间就破了。 刚兜着隋瑾儿转了半圈,把她放在地上,一扭脸,比隋瑾儿高半个头的劳燕,嗷嗷叫着,飞扑过来。 还没把劳燕从身上摘下去,操作间门口,又露出来身材娇小眼神哀怨的欧阳静,挤挤插插,后面又冒出来李柳笑嘻嘻的小脸。 萧鸿轩刚吼了一句,“一个个都都不用上班上学了!” 隋瑾儿就又从身后攀在了萧鸿轩的背上,和正面的劳燕四条胳膊缠绕住他的脖子,小嘴,吧嗒吧嗒的不停;“我们教室借出去当考场,放假一天;静姐给公司里面前期加班的员工补休;燕姐你还用问吗!小妹姐刚走,中午还过来,嘿嘿,周密姐姐送丽丽去了,一会就回来。” 憋了好久,萧鸿轩实在挣脱不开前后的纠缠,猛地想出个办法,使劲仰着头,吼了一声;“我饿了!” 从萧鸿青几个人把操作台当餐桌过一次,如今劳燕等人有样学样,都喜欢上了坐在高脚椅上,趴在操作台上吃喝。 牛奶,酱菜,水煎包;这早点也算是中西合璧了。 萧鸿轩低着头,边吃边问,问着问着,就哀哀的只能自卑着。 有燕子,静静,两个萧家的女儿,三楼的办公区谁会不帮着她们敞开门了? 一群女孩子晚上住在这边的安全,是问题吗? 宁浩,左纯加上曹斌,浦英,就在巷子对面停着的车里轮班守夜。 干嘛都不回家住? 家里的面积太小,姐妹们晚上聚在一起聊开心了,必然会聊的很晚,还要顾忌骚扰了邻居休息。 最是不讲道理的,如今几间公司都单独经营,也是都在上项目,家家热火朝天的,三哥这边显得太冷清,太缺少人气了,妹子们有了空,还不得来帮着三哥充充人气! “行行!来的正好,今天大扫除……”萧鸿轩一本正经的话才说一半,方才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的身边,已经空荡荡的了,小姐妹们手挽着手,背对着三哥,耳语着,逛街去呀!缺了什么,有了什么新鲜好玩的? 第290章 折柳2 一通连哄带咋呼,总算让劳燕几个安分了。 萧鸿轩晃着膀子来到三楼自己的办公室,日常的工作流程,看过桑大姐昨天汇总的财务报表,在划拨款项的报表上签过字,顺手写了个借款条,让桑大姐顺便给谢莹卡上转上一万块钱。 办完了日常的工作,正在琢磨纳兰的建议,今天是不是该主动联系秦晓艺来谈一谈,终归是三家玉器首饰店恢复正常营业都一个星期了,没有个熟悉经营情况懂行的主事人,给店里进货补货,重新依照市场价格给店里的货物定价,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 熟悉的三声敲门声,桑大姐笑容苦涩的进了办公室;“萧总,老裘的闺女,裘依梦来了,说要和你谈谈。” “嗯!”萧鸿轩皱着眉,沉思了片刻;“你让她过来吧。” 反手关上了门,裘依梦立在门口,低头弯腰冲着皱着眉头端坐在大班桌后的萧鸿轩叫了声;“三叔!” 以前懵懂无知,无所畏惧,什么都不怕,这段时间也是越了解坐在大班桌后的那个人,隐藏着多么大的能量,裘依梦越是敬畏萧鸿轩。 “坐!”萧鸿轩示意进了门就紧张局促手脚僵硬的小女孩坐到隔着桌子对面的椅子上。 “有事!” 萧鸿轩清冷的语音像是打开了记忆的闸门,裘依梦瞬间忆起这个被父亲一直要求自己当长辈尊重的青年男子,每每处理事情,都是简洁干脆。而父亲总是心甘情愿的处在被驱使支配的角色中。 “三叔,我错了!”裘依梦收起了前一阵子初次来这栋下楼时小大人的做派,态度诚恳的将自己的位置摆在了晚辈,鼓着腮帮瘪着嘴,抬头看着对面眼神冷厉的萧三叔。 “嗯!”萧鸿轩视线在对面小女孩清白的脸上扫视着,“燕子的处置你不满意?” 听着低沉的嗓音质问,裘依梦咬牙硬挺着; 对面神情露出些不耐烦的黑衣男子,身家达到了天文数字的数十亿! 还去谋划着为了蝇头小利和他斗?可悲的是,小算盘打的快,都是无理取闹,前前后后人家都当是在看猴戏。 事后丢丢手,还就放过了自己母女俩;说明什么?就是没把自己费尽心机的把戏当回事; 丢人!现在和萧三叔坐在对面,就有种灵魂赤裸裸敞露着的羞怯。 “三叔,我和我妈都很感激您。”起身端正的鞠了一躬。 “三叔,是我错了,都怪我年纪小,不懂事,您别生气。” 萧鸿轩默然不语,看着裘依梦,等着她下面的话。 “今天我来找您,是为了我爸爸。” “你爸爸?”萧鸿轩眉梢轻挑,老裘都去了快一年了!小丫头这是个啥意思? “嗯!我就是为我爸爸来找您的!”裘依梦陡然间挺直了身子,神态肃然;“我妈和我爸爸五天前登记结婚了。” 裘依梦的话让萧鸿轩瞬息失去了冷静,大瞪着眼。“等等,你等等,你爸爸是谁呀!” “秦晓艺……” “啊!” “三叔,您是我的长辈,关于我没有出生前父辈们当年的事,您应该也有耳闻。 我的亲爸爸是秦晓艺,如果没有这次的事情,也许对我来说这会是一个永远的秘密;一个除去父亲和我妈妈知道的秘密,最后会被我妈隐藏到底的秘密。” “等等,丫头,能不能不告诉我!”萧鸿轩摆手要制止。 “没事!三叔,我们家已经生活在一起了,秘密就不再是秘密。您不用有心理压力。”裘依梦坦然一笑;“我还是裘依梦,是我父亲的女儿,我妈和我爸爸会尽量为我生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 “等一下!”萧鸿轩揉着额角,细细的回忆着多年前。 丝丝缕缕的人脉牵连,秦晓艺在外赌石失败,债台高筑,落魄逃回古城,谁帮着他四处托关系? 哦!是老裘;找了大哥,又找了小黑子。老裘和秦晓艺并没有过命的交情,必然中间还有个媒介。 “原来如此!”在那个通讯不发达的年代,秦晓艺远走南疆,要博取一份大富大贵的身家,失联的古城这边,老裘,“丫头,你直说吧!你今天来为了什么?” 把记忆中的疑点串联起来,看清其中的本相,萧鸿轩心里陡然升起股怨气,为老裘,这个瞪大着眼犯糊涂的死鬼老实人。 裘依梦有些慌乱,三叔似乎误会了。 急切的说道;“三叔,您可能误会了。我爸爸也我一样,都是在十天前都不知道我是他的女儿。 那天我爸把我妈和我带回了他自己的家,把前一段发生的事情,隐藏在底下的都有着什么样的人心险恶,一一的告诉了我们。 最后,我爸跟我妈求婚了! 说是无论您是否会原谅他,无论如何,以后他都不想再象几十年前,失去我妈妈了。 这些年来,俩人间的种种事情,都当做过眼烟云,他就想守着我妈过完下半生。 还跟我说,如果我能够接受,他就和我妈生个孩子; 我要是不接受,无论我对他是什么态度,他这一辈子都把我当亲闺女。 当时我妈整个崩溃掉了,哭得像个泪人,才把我们一家三口的关系说了出来。 我当时也是接受不了,我爸和我去做了亲子鉴定,鉴定结果,证明了我就是我爸爸的亲生女儿。 您放心,我们一家说好了,我姓裘,以后找女婿,会提前说明,结婚生了孩子,必须随母姓,我要给我父亲续上血脉。” 萧鸿轩把额角揉的发红,嗓子眼发涩,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对的。 “三叔,我爸这些天躲在家不出门,我看得出来,他是心里愧疚,觉得没脸见人。 我爸说了,让我别在管生意的事,把书本捡起来,努努力,争取九月上个专升本,他说我之所以犯错,一个是年轻社会经验少,更重要的是没好好读书,眼界太窄。 我妈让他来找您,他一直不来见您;他还说了,犯了错,改和不改,是自己的事。罚不罚,是别人的权力。所以我知道,不是他不知道自己错了,是他觉得没脸来见您。” “嗯!是谁让你来找我的?”萧鸿轩突然插话问道。 “是我自己!”裘依梦使劲挺起了胸。 “我和我妈搬过去和我爸住在一起了,一家人在一起,虽然看着每天我爸都是乐呵呵的在家给我妈和我做饭,时间久了,总会发现我爸不经意的留露出失落的神情,他再想藏的好都不可能时时刻都不显露。 这些日子,我妈跟我讲起爸爸年轻时候,爸爸家里也不是富裕家庭,骨子里却有股子不服输的气质,爱上我妈,就许诺要给我妈富足的生活; 不到二十岁就孤身去了南疆,从打石工做起,苦熬着,最后之所以会压上所有身家赌一次,也是想要功成名就早点回来迎娶我妈。 我爸回来了,却是失败,落魄。是您帮他。他是感激您的,在他心里,您是他的恩人。” 萧鸿轩牙痛似的咧着嘴,摆着手,“丫头,煽情的话就不用跟我说了。谁是秦晓艺的恩人,秦晓艺本人和你妈刘巧音他俩心里应该最清楚! 行了,有丫头你不会丢了老裘给你的这个姓,冲着你这句话,你回去把秦晓艺给我叫来,三叔今天在这等着他。 他娘的,三间店的店长,不打招呼不上班,偷着摸着把婚结了,天大的事,也敢不通知我这个大老板!他还想干不想干了。 你马上回去,回家叫秦晓艺给我滚过来。” 裘依梦一愣神,眼睛一亮,站起身退后两步,猛的深深的弯下了腰。 两眼里的泪水,象两串断了线的珍珠,洒落在了地上。 “你姓裘,秦晓艺是你的继父。刚跟我说的话,出了这屋的门,你一家人都不许跟人提起。他秦晓艺要是做不到这点,就不用来见我了。” 第291章 折柳 3 聚在会议室里的劳燕几个人,是用耳朵听着裘依梦来了,又走了。 来时脚步细碎,在楼道里轻声恳求着桑大姐,一定要见见萧三叔。 光是一个萧三叔的称谓,就勾起了劳燕的好奇。前不久还是在这间会议室,小丫头私下里和相熟的店长说话,还是张口闭口萧老三,即便是正式发言,也不过是用了萧总来称谓萧鸿轩。 听着脚步声向走廊里面去了,劳燕拉开门伸头看了眼裘依梦的背影。 如瀑的披肩黑发,淡橘色的短体恤,湖蓝色的牛仔裤,粉白的运动鞋;这背影够卡哇伊的。 从劳燕一边挤出身子,瞭了一眼,欧阳静眉眼里带着调侃,“哎呦!这是要演全套戏呀。” 隋瑾儿最后一个把身子也伸出门口,探着头,正好看到裘依梦跨步走进三哥办公室,侧面露出来紧绷着的小脸,不施脂粉,清清白白。 “挺漂亮也!”比起前些时候见到的染了棕红头发,踩着恨天高,衣袂飘香,脸先是画的嫣红柳绿,后来又哭的像个染料铺子; 刚见到的少女气息浓郁的裘依梦,和二十多一点的年纪更为符合,也很讨人喜欢。 “看什么呢?”休假时的周蜜,还是一身精干的职业女性打扮。上了楼,就看见几个人挤在狭小的门口朝外探着身子。 “一个小毛丫头!”劳燕语气老气横秋,拨拉着左右李柳和隋瑾儿的小脑袋,“有啥看的!要看就大大方方站出去。” 李柳和隋瑾儿隔着劳燕,眼神一碰;还不是你带头偷窥人家小姑娘,这时候说漂亮话,就是个不讲理的,哼! 只是俩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出来了这意思,可谁也不敢当着燕子姐的面说出来。 燕姐,发不发威都不会是个病猫!气场太强。 欧阳静招手让周蜜赶快进屋,一点也不掩饰心急。 刚坐回长桌边,就催着;“李柳,你把周总的电脑接上投影仪;瑾儿,白板书写笔都准备好了吗?” 作为公司处理实际工作的最高领导,欧阳静和周蜜最近对于公司的远期目标,处于中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状况。 其原因,也算是历史缘故;两人和纳兰配合的习惯,越是时日久了,越是形成了根深蒂固的模式。就是纳兰给出个大体意见,俩人闷头执行。 反正最后的结果都证明了,纳兰制定的大方向前瞻性正确无误。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少问多干的习惯。 只是作为公司实际执行最高层,这样的体制在鸿居建设以及原勾引娱乐公司,安居中介公司。 因为公司的规模相比起诚居地产体量要小很多,股东构成也比较简单,来自股东们的疑问,几乎没有,俩人执行的过程一直都很顺利。 诚居地产公司数次融资后的体量之庞大,远超纳兰和萧鸿轩控制关联的所有公司资本总和; 股东的构成也很复杂,其间有不少本身就是运作大型企业的大老总; 免不了要向总经理欧阳静和常务副总周蜜询问公司情况。 都是搞经营的内行,想要糊弄过去,基本没可能; 自己都是一知半解,免不了时不时的被问得尴尬难看。 为这事找萧鸿轩给个解释,欧阳静和周密可都知道,萧三哥这人最没耐心了,讲一次就烦了!偏偏有些问题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明白。 俩人搭伴去公司董事长办公室找过纳兰,纳兰解释的话里夹杂太多专业术语,纳兰好脾气的解释,一次两次,再多了,就笑容和曦让俩人结伴报个工商管理硕士班,所有的费用公司全包。 这不就是变着法嗤笑人吗!?还是笑呵呵,态度和蔼指着鼻子骂你傻缺!臊你脸红,还讲究个礼貌文明。 一人几十万,报了名;解决当务之急,却还是远水难解近渴。 所谓的公司给员工补休,还有叫上李柳和隋瑾儿装萌卖娇把劳燕从昨天下午就缠死,欧阳静打的主意是让把纳兰和三哥的本事学的最透的燕子帮着分析分析,三哥和纳兰心里到底是什么个想法。 劳燕审视过一遍周蜜刚专门回家拿来的办公用的笔记本电脑里的资料,挑拣出几张图表排列好顺序制成幻灯片。 随着一张张图片投放在荧幕上,大大方方的站着给欧阳静和周蜜讲解起来。 “从古城城区图里看公司拿到的三块地,可以看出来各自有着各自的特点,似乎是三种迥然不同的建设用地。这块,公司所在地,静姐应该最了解情况。” 欧阳静默然点着头。 “撞大运也好,三哥和纳兰哥哥早有谋划也罢!总之,接手帝豪公司光是因为地铁开建,就已经大赚了一笔。 也正是因为眼可见的第一笔投资就为所有股东带来了不菲的回报,三哥和纳兰哥哥才敢于强行实施他们的计划……” 换了张幻灯片,接着解说着。 “南边这块地,我实地去看过;门前的路在市政规划里是条支干道,以前就是窄巷,以后还会是条窄路。从周围在建的地产项目来看,所处的位置实在缺少优势。 虽然处在老城改造区域,交通不便利,周围在建项目密集……” “这一张,是纳兰哥哥亲自画的新规划图。和原规划差异巨大;不单更改了以后的布局,就连前期挖好了基坑的临街这一溜,都要回填基坑。用这些地干什么呢?估计股东们没少问。” 周蜜蹙着眉,紧盯着图纸上空处的一长溜,足足四栋楼的长条形。 劳燕抬手划过空白的一溜,嘴角挑露着得意的微笑; “以十分之一的损失,换取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回报!这就是纳兰哥哥聪明的地方。 现在这块地的缺点,最后都会因为这一溜地块的损失,变成了优点。 你们看,在这条窄路的两边,都是城市主干道。如今选房的人们,首先都考虑到了出行便利;呵呵,没见到建好后的样子,只不过都是想当然的按着大众逻辑挑拣长居的房子……” 什么时候闹中取静? 我一看到纳兰哥哥做的规划图,就知道了!这一溜地块将会用来种植一道长林,高大树木和地面绿化相结合,用一道五十米宽的人造的树墙,把小区和外界分隔开。 加上窄路本就远远少于主干道的车流量,从视觉和听觉多方面,给入住者一个静谧温馨的感触。” 劳燕咧嘴一笑,“纳兰哥哥还是喜欢玩水!整个小区绿化规划里面套了一套水网,既有假山还有喷泉。 也就是他故意的不画出效果图,有些设计在实际施工前也不给解释清楚。 等施工结束,你们才会看出来,纳兰哥哥整体规划有多巧妙; 身处其间,步步是景,又有长林和外界隔开,小区门里门外两个世界。这才是闹中取静。 呵呵!价格吗,贵一星半点可不行…… 建设周期长,可不是缺点!越长,最后的回报越高。要看到周围都建设完成了,这个设计的优势才越明显。资源稀缺性也更能够显现。” 欧阳静和周蜜交换了个眼神,原本俩人就是似懂非懂的状态,劳燕的话听一半心里豁然开朗。 “燕子,这个我明白了,你把三哥买的河滩洼地帮姐分析分析。”欧阳静急切的亲自动手在电脑调出纳兰画的粗略设计图。 劳燕挑了挑漂亮的柳叶长眉,“静姐,这块地是宝贝呀!你就别把它当做一个项目;就当做,嗯!对了,小银行,长期增资的又可随时变现的资产。” “哦!原来是这样!”周蜜一脸的惊喜。 “你明白了!”欧阳静侧脸看着周蜜。 “明白了。”周蜜象小鸡啄食,猛点着头。 陡然间,又蹙紧了眉头,歪着头,老实不客气的问着劳燕。 “燕子,我还是不很明白,公司和别的地产公司高负债率迥然不同的资金运作的方式有什么先进的地方。” 第292章 折柳4 楼道走廊欢快的脚步声,让专注在白板上书写的劳燕分神了。 三楼上面三哥之外,还有桑姐,可是稳重的桑姐的脚步声绝对不会这般轻盈,还踏着节拍蹦跳着。 劳燕追着脚步声抢着时间一把拉开会议室的门。 三蹦两跳窜到了楼梯拐角处的裘依梦,被身后声响惊动,回首抬眸,嫣然一笑;“再见!” 余音环绕,惊鸿一瞥,就在劳燕的眼中消失在楼梯拐角。 “嗯!”劳燕皱起眉头的同时,走廊那边,三哥敞开的办公室有「啪啪啪」的声音传来。 “三哥!”狂奔过来的劳燕,入目的是三哥用力拍打着额头的恼怒样。 “把姓裘的小丫头给我拉回来!” 就在李柳和隋瑾儿随着燕姐暴怒的厉喝声里猛然转身要狂奔出去的瞬间,萧鸿轩懒洋洋的声音响起;“燕子你又瞎搞!不关老裘闺女的事,我是生你的气。” 手被劳燕和欧阳静一边一个捉着,挺着被拍的红彤彤的前额,蓦然一笑,神情说不出的诡异,问李柳和隋瑾儿;“小浩呢!左纯呢!还在楼下吗?” 劳燕立在三哥侧后方,皱着眉默默冲着俩傻楞着的丫头摇着头。 “小浩一大早就回学校了。” “左纯去公司了。” 俩人对着萧鸿轩答话,眼睛却在看着一侧的燕姐。 萧鸿轩回头斜乜着劳燕,“怎么!我叫黄东过来?” 劳燕进屋就看出来了,三哥这个样子,就是被气到了,还是受了气又没法子发出来; 让叫宁浩和左纯上楼来,就是找亲近的抗揍的小家伙,借机发火,三拳两脚,出出气。 “三哥。”一声三哥叫的嗲声嗲气,两个字竟有着千回百转的韵致。“我惹的祸,有气你就揍我吧!” 说着,半转了身,把个翘挺的臀部送到了三哥手边。 跟在最后面过来的周蜜,斜靠在门框上,哧哧的笑着,“打呀!我拍个照片。”手里摆弄着手机。“哗!”闪光的闪了一下。 欧阳静站在萧鸿轩身后,双手在萧鸿轩太阳穴上揉着。柔声问道;“干嘛生这么大的气。” “不知道呀!”萧鸿轩使劲压抑着诉说的冲动,咕哝了一句。 抬手拨拉开劳燕在肩上掐掐捏捏的手,示意欧阳静也停了手,站起身转着圈看着一屋的莺莺燕燕。“不对呀!不是说都出去了么?” 平常在别的地方沉默寡言的隋瑾儿,在三哥面前小嘴最快,抢着答道;“燕姐给我们分析诚居地产呢!” 萧鸿轩陡然间一脸的肃容,盯着劳燕。“本事挺大呀!要不要我帮着你?” 劳燕脸上升起一抹嫣红,低头闪躲着三哥的眼光。 “三哥,你别怪燕子,是我……”欧阳静抢到劳燕身旁,仰着脸,迎着萧鸿轩。 萧鸿轩把被欧阳静挡在身后的劳燕扯出来,抬手手指着李柳和隋瑾儿;“燕子,你这样做,对她们公平吗?” “我……”劳燕脸上现出懊悔的愣怔。 “走吧!让我看看你都又干了多少好事。” 翻看了已经播放的幻灯片,默默的抹去劳燕在白板上书写的文字。 “瑾儿,李柳,你俩去对面宿舍休息一会。” 周蜜过去一手挽着一个,把两个眼眶里噙满委屈不解泪水小姑娘带出会议室,一面走,一面低声自责道;“不怪你俩,都怪我,早就该想到;君不密失臣,臣不密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自己不知进退,还连累了燕子和你俩。” 等着周蜜回到会议室,关紧了房门。 萧鸿轩曲指敲着白板,“燕子把该讲的,不该讲的大半都讲了。以你们俩人的职业素养,不用细致的解说,剩下的也该能明了。哪我就解释解释……” “萧总,我明白了,是我们错了。”周蜜站起身,抢先认错。 萧鸿轩双手下压,示意周蜜坐下,烦躁的甩了甩头;“周蜜你先不急着认错;其实我和纳兰都不知道我俩是不是做错了!” “远了的事,先放放。南边的地块,纳兰改出的规划图,公司里已经有人泄漏出去了。 也已经有公司有样学样的搞出了一份设计图,还和我们的项目离得不远。 他们都不需要完全了解我们的整个方案,只用简简单单的照搬宣科模仿,就能剽窃走纳兰呕心沥血的劳动成果。 河畔的地块,西边紧邻的地块有人追着拍走了,东边,呵呵,曹斌代表曹氏也抢拍下来了。 我们还能比追赶者多出什么优势呢? 就剩下了创意! 所以,南边有人模仿,却不知要选在小区南面向阳种植长林才合理,一张设计图,路南和路北,绝不是随便倒了个方向,就能完美复制。 北边的沙地……” 劳燕大瞪着眼,突然叫道;“三哥你就该把北边的地块都买下来!” 萧鸿轩瞪了劳燕一眼,劳燕却分毫不让的回瞪着。 萧鸿轩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手忙脚乱的在身上摸索着,欧阳静一路小跑的出了门,稍倾,一手里攥着烟盒和打火机,一手端着烟灰缸,跑了回来。 一手夹着烟卷,嘴里喷吐着烟雾,用最粗的黑色书写笔在白板上写着; “勿忘初心!” 反身看着三人,最后视线落在劳燕的脸上。 “古城去年一年开发商新建的住宅面积是伦敦的数倍!古城的新建住宅销售价还比不上伦敦一年的房租!” 恼火的把还剩了大半的烟拧死在烟缸里,猛然挥动着手臂! “原因是什么?知道的人并不少。发牢骚,空谈高论的也不乏人在。 但要拒绝眼前利益,埋头做事的却少之又少。 在商言商,都是在追逐利益,无权去评点谁是谁非; 有没有一种可能,又顾及到了公司短期盈利,又能兼顾长期社会效益? 应该有,也必须有!我和纳兰的财富应该足够支撑一生的用度,压上了整个身家组建地产公司,就是要尝试一次。” “三哥,我错了!”劳燕走到萧鸿轩身边,嘟着嘴。 萧鸿轩笑道;“哦!呵呵,在国外这几年学会认错了,学费没白交呀。” 周蜜的注意力更多的还在经营层面,皱着眉,问道;“燕子,你刚才为什么说北边的沙地公司应该都抢下来。” 劳燕看向三哥,用眼神试探着,询问着。 “你既然看懂了,就跟她俩解释清楚吧。其实,算了,多解释就说不清了,你们继续;我心烦,谁也别招惹我了,我去湖边钓鱼去了。” 朝着身后挥着手,萧鸿轩竟然真的就丢下会议室里的三人,去办公室取了钓鱼用具,独自下楼去了湖畔。 “三哥最大的优点在敏锐;很多时候都能凭直觉先人一步,这也是他和纳兰哥哥的差别。我也和纳兰哥哥一样,只能追在三哥后面,能够看明白他的想法,却跟不上他的想法。 古城五年前开始建了二环,五年了,城市向外扩展的速度非但没有放缓,还越来越快; 那么,二环之外的交通就需要一个连通的新环线,在二环之外什么位置画一个外环呢? 只是以现有城市规模,还是放眼未来,北面的机场,新的环线,留心观察,大河之上必然要多出数座贯通南北的大桥,而诚居地产拍下的地块,就在最有可能修建大桥的西边,贴着环线,隔河就是机场。 得知诚居地产拿下了河畔沙地,第一时间就觉着有问题。 我调动了关系,查阅了很多内部资料。 呵呵!静姐,你绝对猜不到,北边的沙地以后不但不是无人问津,还注定会是最稀缺的地产资源…… 湿地公园,建在南岸,还是北岸,或者是两岸都在内,为了维护城市的北花园的整体性,能留出的可是不多的开发用地。 绿地环绕,湖光潋滟,一处洼地将会是绝版绿地地产……呵呵!曹大饼这回那根脑筋搭对了地方,学会了追着捞一把了!” 周蜜觉得自己的脑筋有点赶不上趟;才猜测到纳兰是想要把沙地别墅区定一个高的上了天的价格,然后抵押给银行,换取更大额度的融资; 劳燕这一解说,自己单纯从财务角度的猜想竟然又错了! “出租比新建还要收益高!”欧阳静眼睛里闪动着晶晶亮光,“哦!怪不得妈让我少问多看,说三哥和纳兰才是最会算账的俩家伙呢!原来低负债率的玩法这么厉害哟!” 劳燕双手叉腰,挑着下颌,“静姐你说啥呢!可别想当然了,低负债高盈利,绝不是说说这么简单。你和周蜜姐比我更了解诚居地产的情况,知道了三哥和纳兰哥哥的整个谋划,你们自己说说,就古城做地产,还有哪家公司盈利能力比诚居地产三个项目更强的?” 欧阳静含笑看着周蜜,周蜜也放肆的露出了个开心的笑颜。 第293章 折柳5 阳光在眯着的眼里分出了七色,湖畔的风柔却清爽,突出进湖中的长廊,只有萧鸿轩一个人在垂钓。 只是这样的眯眼躺在折叠软椅里仰望着碧空打着盹的钓者注定不会有收获。 萧鸿轩刚走出巷口就被路对面车里下来的左纯和乔乔迎过来,殷勤的抢走了手里拎着垂钓用具; 浦英很是有眼色的取出了车里带着的折叠躺椅,屁颠屁颠的抢在前面撑在长廊尽头。 在萧鸿轩插好钓竿,舒服的躺在躺椅里,半闭着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狂怼左纯不务正业的时候,浦英撩丫子先跑了,只留下二皮脸的乔乔,没心没肺的紧挨着萧鸿轩坐在小马扎上看热闹。时不时的还哼啊两声,十足十是个捧哏的好角色。 “咳咳!”说的口干舌燥,萧鸿轩轻咳着,垂手立着,脸色赤红清白的左纯总算是能也喘口气了。 “三哥,喝口水!”一脸的谄媚,乔乔讨巧的把拧开了瓶盖的矿泉水递到萧鸿轩手边。 一通发泄,萧鸿轩觉着心里舒服多了,躺着也不起身,仰脖喝了两口水,一扭脸看到乔乔笑成了包子的小脸,才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哪个,哪个……”左纯看苗头不对,嘴里打着磕绊,手指着远处河堤路边。 萧鸿轩头也不抬的摆着手,“有事你就快走。” “我……”嘴里还在磕绊着,左纯脚下却丝毫不乱,歪着头冲着乔乔咧着嘴,一溜小跑逃之夭夭。 老爸和爷爷们不止一次的叮咛过他,要把萧鸿轩和纳兰当做长辈尊重,留在古城的这段时间左纯也是这样做的。 只是,对隋瑾儿和蔼亲切的两个大哥哥,也不只是真的太忙了,还是就没把他当回事。 见了左纯俩人都是寡言少语,难得说两句,还都是叮咛左纯要对瑾儿好点。 像今天这样,萧鸿轩长篇大论评点这一个多月来左纯在古城所作所为的得失,创业遇到的难题,剖析的透彻,三言两语就给出了最佳的建议,左纯求之不得。 若果不是萧三哥言语过于刻薄尖锐,还夹杂着大量的,傻逼,笨蛋,猪脑子。左纯实在是想能多听萧三哥说下去。 “左纯是粘着未来的老婆,不顾正业;你小子丢了你爸妈安排的工作,打着自主创业的旗号,整天的跟着瑾儿和左纯当电灯泡;脑子进水了?白瞎了张机灵的脸!” 抹了把被萧鸿轩喷的一脸的唾沫,乔乔翻着眼,“干嘛呀!瞧谁都不顺眼;给你喝的这两口水,你可都没浪费,都喷我脸上了。” 萧鸿轩看着乔乔水光光的小脸,“噗嗤!”笑着一旁的箱子里翻出包纸巾丢给了乔乔;“不怪我啊!就是你小子犯贱,正事不干,人家俩人谈恋爱,你瞎凑什么热闹?” “我的好三哥呀!”抹干净脸的乔乔又露出了谄媚样;“我可不是不务正业。” “哦!”萧鸿轩皱着眉,咧开嘴,似笑非笑的瞪着乔乔。 “我爸和我妈说了,你和纳兰哥哥的妹子一个比一个好,静姐,燕姐,小妹,还有隋瑾儿,都是又懂事又有本事。 我爸和我妈让我把握好了机会,抓紧了,先给自己占一个! 我这不是通过陪着左纯和隋瑾儿,好接近妹子们,近水楼台先得月,给自己踅摸媳妇儿呢吗。” 萧鸿轩眼角立了起来,眼神凌厉,却嘴角带笑着问道;“踅摸好了吗?” “踅摸好了,踅摸好了!”乔乔没察觉到萧鸿轩神色变化,喜滋滋的说道;“瑾儿的大妹。” “你看上萧紫了!嗯,她还在上高中,没到十八岁呢。” “快了,小紫九月的生日,不到仨月就满十八岁了。” “这么了解小紫的情况,你小子下手了?” “没,先看着,别让别人抢了先。” 突然左纯身后有人说道;“有意思!” 左纯回头见是老马立在身后,含笑在点着头; 正要和老马打招呼,老马的肩后,露出张志一脸坏笑的大白脸;阴阳怪气的说道;“好像有点。” 乔乔陡然从自我沉醉中惊醒,回头看去,察觉到萧鸿轩脸色不对。 张志后面却又冒出萧鸿青阴沉沉的脸来,眼神不善的盯着乔乔,沉声怒哼;“哦!” “我啥都没干啊!我就是惦记,惦记小紫。”乔乔少见的收起了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的嬉皮笑脸样,小脸煞白,慌乱的摆着手,连连解释着,“我爸我妈都知道我决定要小紫做媳妇,他们都支持我,也都要求我别在小紫考上大学前打扰她学习;我会等她长大,长大了……” 老马伸手揉着乔乔的肩膀,哧哧的笑着,调侃道;“等长大了再下手,不怕被人抢先了。” “我看的可紧了,谁也抢不走。”乔乔脑子一片晕乎,都不知道嘴里在说什么了。 张志呵呵笑着,弯腰把脸凑了过来,“我儿子今年也刚好大学毕业,还没谈对象,前段时间遇到欧阳董事长带着小紫,一下就喜欢上了小紫; 我今天拉萧老大和老马来找萧总,就是以家长的身份来和萧总商量我儿子和小紫俩人的事。 你也知道,我和萧总是生意伙伴,俩孩子结了亲,俩家人以后就是亲上加亲了。萧总说话你说小紫会不会听呢?” “你……” “你,你什么你;我儿子条件没你好还是咋地了!” 萧鸿轩脸上闪过抹笑意,突然板着脸说道;“老张,我可不同意小紫跟你儿子的婚事!” 急赤了眼的乔乔,正要松了口气。 “老张,小紫是我当妹妹养大的,嫁给了你儿子,老小子你就凭空长了我一辈;你这是要占我便宜,不行不行。” 老马和萧鸿青从旁你一言我一语,乱搭着话。 逗弄的乔乔一惊一乍。 四个人正耍弄乔乔热闹呢,跟在老严的身后,曹斌推着坐在轮椅里的老居,走上了廊道。 帮着从河堤下来的台阶抬轮椅的左纯和浦英离着老远就停住了步子,眼睛却热切地瞄着廊道这边。 老居最近恢复的不错,隔着老远,口齿清晰的叫着;“萧老三,萧老三。” 指挥着曹斌把他推到了萧鸿轩跟前。 萧鸿轩忙站起身给老严让座,边扶着老严坐到了折叠躺椅上,一边听着老居的唠叨。 “没王法了!你瞅瞅,你们家老大他们几个,见天的来挤兑我们。以前我们老几个的在公园溜溜弯,晒个太阳扯扯闲话,困乏了就上楼歇会。 现在地方都让他们几个给霸占了,又不是没钱下馆子,隔三差五的就聚在楼上占弟弟的便宜……” 萧鸿青他们那天趴在三楼操作间的长操作台上喝了顿酒,还就都喜欢上那种感觉; 当培训场的几百平米的操作间地方够大,还兼顾到了私密; 厨房里的工具齐全,从隔壁食府叫来个大厨,当着面现做现吃,还真就是独一份的好地方。 几个人不时地就凑在楼上操作间喝酒聊天。 “说两句就行了啊!”萧鸿轩真就不惯着老居睁着眼说胡话的毛病;“闹和什么?你以为没人知道呀;不就是人家不让你往里掺和混酒喝了吗?咋了,又想摆非常六加一的手势了!说话不擦嘴角,不适应了?” 老居一着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摸过手杖就要揍萧鸿轩。 “打!你往这打。”萧鸿轩拿脸迎着老居手里的手杖,手在兜里一掏,拿出了手机,作势要往外拨电话。 “嗨,我是看穿你了,老居,你今天早就做好了准备,专门跑来耍流氓。看的人少了不热闹,家里的几个丫头都在楼上,这就把她们都叫来,瞅瞅,居叔耍起流氓还是不减当年勇呀。” 一个作势叫嚣着要打,一个嘴硬的不怕事大,张志和萧鸿青半真半假劝着。 一边的老马坐在马扎上,乐呵呵的指指点点着乔乔低声跟半躺着的老严讲述刚才发生的事情。 “你小子!”老严高挑起一双白眉,大瞪着眼,上上下下看着乔乔,“这小身板,可配不上小紫,我们小紫可是体育特长生,喝牛奶长大的丫头。” “咋地了!谁看上小紫了?”老居听了一耳朵,也扭过脸来,眼珠在乔乔身上来回的提溜打转。“不行不行,风吹就倒的小样,我也看不上。” 还情绪还没缓过劲,又被俩老爷子怼着脸抡了两棒子,都是一头白发爷爷辈的人,乔乔还不敢顶嘴,头又是晕又是涨的,木然的站着。 曹斌在乔乔身后偷偷拧了一把,一本正经的说道;“左纯找你有事!” 拉着发木的乔乔就走;边走边低语道,“这没我们说话的地方,快走。” 踏出廊道,被午时的正阳当头照晒着,耳听着身后笑闹声,乔乔蓦然醒悟过来,合着一群人都是在耍自己玩呢! 第294章 折柳6 一朵薄云遮挡住了正午的太阳,湖水翠绿,微风送爽;萧鸿轩收起了嬉笑,肃然弓腰;“老少爷们,我谢谢大家伙了。” 老居拿手杖敲着萧鸿轩的脚跟,“扯蛋话!哪来的客气?” 嘴上说的随意,神情却跟大伙一样变得严肃起来。 萧鸿轩虽然拿不准这些人是不是约好了一起过来的,方才的瞎掰扯,拿捏得再圆滑,还是有痕迹露出来。 显然都是有意的烘托轻松愉快气氛。 至于为了什么,不用问,是关心自己,才曲意笑闹。 关了门就是自家事,有一个算一个,无论是大哥和老严,老居至亲老友,还是老马和张志俩新朋伙伴,对萧鸿轩纳兰的现状都很清楚。 顶着古城地产业新贵的头衔,俩人身价暴涨,隐然已是数十亿的身家。应该是跨白马一日游遍长安城,年少得志样! 廊道里身边的这些亲朋,却知道,俩个人所谓的巨额身价,还只是纸上富贵,反倒是陡然扩张,几乎把整个身家都压在了城居房地产公司。 说是稍有不慎,就要倾家荡产都不为过。 比起把所有事情都放下一心扑在诚居地产的纳兰,萧鸿轩这边是本来就杂,给人下绊子还多了些闹心的;他是没说过,大家伙不用问心里也知道。 老严指着岸边随风轻摆的垂柳,“这柳树就聪明,刚不可久,柔能克刚;做人做事也可以学学柳树。低调,垂着,看着还接地气; 可树冠年年往上长,不声不响,长了个头,粗了腰身,蓬蓬勃勃。 风来了,他强任他强,让一让,避一避;风息了,树依旧是树,枝丫万千,绿萌一方。” “得嘞!您二老有心了,我听进去了;怎么着?是不是该表示表示?”萧鸿轩的气色明显比方才开朗起来,“这么着吧,中午这顿我请;纳兰不在这,老严喝点,整二两。居叔,也少不了你的!可是要比老严少点,一两!你们自己选喝什么酒。” 和左纯,乔乔坐在柳树下石凳上的曹斌看见萧鸿轩在摆手,抢先跑了过去。 萧鸿轩正满嘴跑火车,跟老居许愿中午这顿饭一定要整的要老居满意,终身难忘;看到曹斌高兴样,陡然变了脸,“小子,拿地事先把保密工作做的可真好呀!合着我这边撅着屁股种花,都是为了你小子隔着墙头看景了。” 曹斌这个后悔呀!刚还教着乔乔和左纯要有眼力劲,捅出了事,看苗头不对就躲三哥远点,自己这是鬼催的,傻不不拉几的上赶着当出气筒来了。 河畔的地块是老妈和老姐俩人蹿火让曹斌偷偷拿下的,可当着外人面,总不能把亲妈亲姐姐给卖出来吧! “说吧!是小妹还是纳兰给你透的气,就你小子还不是我小看你,脑袋瓜转的可没这么快;说吧,现在说了,我当你是检举有功。” “咳咳!” 老严和老居像是同时嘴里被风吹进了沙子,直着嗓子刻着。 “惹不起!惹不起呀!”萧鸿轩夸张的跟俩板起了阶级斗争脸的老头作揖道歉。“不是故意的,忘了啊!您们三家是一家人。” “小子,这事翻篇了,不提了。但是,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大伙今中午这顿饭你请了,不算过分吧。” 出乎意料的轻松逃过了一劫,曹斌咧着嘴,乐呵呵的猛点着头。 萧鸿轩指了指老居;“吃什么菜,去问你岳父;喝什么酒,听纳兰伯伯的;学着点,啥时候都要尊重这长辈。” 张志忍笑忍得难受,背过身冲着湖面猛喘气。 萧鸿轩跳着脚,左右闪躲着老居捅过来的手杖。“老居,你怎么坑姑爷一家都行,别人讨点小便宜你就急成了这样;老胳膊老腿的,胳膊肘可分得清歪哪边!你要是这样亲疏有别,以后有好事,你可别怪我不想着你。” 老严笑骂道:“吃顿饭你这毛猴子还要算计小的掏腰包;斌斌拿地还不都怪你?想要大家伙都住一起,预定套别墅你就是不松口,就不兴小伙子来脾气了,在隔壁自己盖?” 老严这一说,张志和老马过来就薅死了曹斌,一对半秃了顶的老不要脸,张开嘴闭嘴哥长弟短,你一句我一句给亲兄弟曹斌提着建议,话里话外的意思,曹斌拿到的地块最少要用一半的面积开发别墅区,设计建设的人脉关系俩老哥哥都不缺,小老弟用的上,别跟老哥客气; 临阵套关系中心的主题,自然是要给俩人都留一套房子。 萧鸿轩扶着老严站起来,边走边说;“行,扶您走了,我也服了您了;打小就没见过您不占理的时候,都是我错了,咱三家也别要房子了。您呢也让斌斌给您留一套。” 萧鸿青推着老居,紧跟上来;反倒是曹斌被张志老马拉着走在了最后。 谢莹不知道自己一对柳叶眉在这一个多月习惯了蹙在一起,柳叶的半腰如同深秋将落,打了折。 五一假期后,午餐的时候谢莹总是被事务所小孟几个小姐妹环绕着。 都是不值钱的快餐,却也热热闹闹,今天你做东,明日我请客,倒让快餐店的老板娘煞是眼红着姐妹情深。 谢莹明白为何会这样,围着她形成了个小团体。 老马给的二百张观看劵,集中在位置极好的一个单独区域,人来了,老马内心里是当做集团内的兄弟单位看待,做东主的就要拿出做东主的样子。 小孟他们实在没想到,不花钱拿着赠券看场精彩的演出,过程中饮料水果不断,临走每人都还领到个槐树村公司送出的红包,两百代金券,钱不多,却是在槐树村旅游休闲区域内,吃喝住行随便用。基本和直接给了两百元现金一个样。 享受到规格高出了想象,五个小姐妹在男朋友面前面子有了;也不免都好奇心起。 能知道的就是谢莹找的闺蜜周蜜要来的赠券,轻松的就要来了十张。 节日前后,欧阳静给父亲办了场奢华葬礼,成了古城最大的新闻事件,随着各种途径追踪报道,打听周蜜情况太容易了,小孟她们甚至都是被动的得知周蜜升任安城地产副总。 不疑惑谢莹的闺蜜何以能力巨大了,又升起抱上了大粗腿的惊喜。 环境适应的过程,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而人在选择当下的生活工作环境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的挑选让自己舒适的。 周蜜暗示过几次,让谢莹主动争取来公司上班; 老周的意思,谢莹的能力干公司财务总监暂时不行,也要做个副总监,卡在财务部。 “不行!”萧鸿轩的答复干脆利落。 求到回了南方的老师林梓潼,在电话里竟被批评了一通。 往日相熟的朋友,近乎都卷在诚居地产这个项目里,工作忙,少聚首; 便是偶尔碰上了,互相间共同的话题也是干巴巴,反反复复,问候过家人孩子,夸夸对方;无聊的感觉双方都明显能够感受到。 辞职的决定下了半月了,每天早上起床前都暗暗下着决心,今天就把辞职信递上去。 每天看着丈夫和儿子出门后,空荡荡的家,谢莹的决心随着一点一点接近事务所泯灭。 工作没了新鲜劲,熟手熟脚轻松应对;最是让谢莹留恋的便是着午间餐小姐妹热络聊天的一个多小时,以及下班路上,一面脚步匆忙赶地铁,回家给爸妈做晚饭; 一面听着身边言主任细细碎碎说着话的情趣。 第295章 折柳7 过了下班时间十分钟,言国平准时离开了自己的独立办公室,一面向外走着,一面和大办公区稀稀拉拉的几个尚要加班的年轻同事们打着招呼。 言主任这样堪为事务所年轻人楷模,勤勉工作的形象已经保持有一个多月了。 没人知道,言国平每天都是一早就结束了手头工作,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办公室,看着表,掐好了时间,准时离开。 谢莹是从上个月初开始,每天下班后乘电梯去到楼下负一层超市顺便给家里买一日的蔬菜,言国平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每天晚走十分钟。 等到言国平缓步走到大厦北边超市出口处,每次只要稍稍调整步伐,控制一下时间,就能和从超市里出来的谢莹汇合。 接过谢莹手里拎着的购物袋,随意打开看了一眼,言国平皱了皱眉头,抿着嘴,开始陪着谢莹往地铁站走去。 习惯了,俩个人都习惯了每一日的下午,在同样的斜阳阴影里,重复相伴走过这段路。 就象言国平每次看到接过来的购物袋里都是青菜豆腐,简单廉价的蔬菜; 除了叹口气,便抿紧了唇,怜惜的看着微蹙着眉的女子。 言国平从细微的差别能够分辨出,谢莹有两身相同的职业套装,从在事务所上班开始,也只是有这两身衣服替换着穿。 “该买件新衬衣,袖子上染的墨水痕迹……” 谢莹侧过脸笑了笑,“不用了,天热了把袖子挽起来就看不见了,对付着还能穿。” “转正后,你这个月领到的薪水上调了六百块钱,别对自己太刻薄了。” “挺好的,我没有对自己刻薄呀!”在事务所几个月拿到的薪水,相比起谢莹这几个月近百万的花销,微乎其微; 以前存的钱都用来帮哥哥买房和为丈夫买车,都花光了; 这段日子在家里有意的没话找话,故意跟萧鸿轩为了家用吼了几次,萧鸿轩个木头,也不知道哄哄自己老婆,一次次的只会给钱。 谢莹的卡里也就多了几万块钱。 手里的这几万块钱,谢莹也想好了,下个月带着萧多多和爸妈去南方看看哥哥嫂子,还有老师一家人。 “小于的事能帮就帮,人情债比欠了钱都要难还。” “倒也不麻烦,有买有卖,我也就在中间牵了个线……” 小于的男朋友本来已经看好了一套房子,得知谢莹闺蜜当上地产公司副总,鼓动着小于试着向谢莹打听,能不能帮着卖到打折价的房子。 谢莹没有联系周蜜,直接电话打给了欧阳静,正好安城公司接手的两个项目,原公司前期都有少量建好的楼盘,谢莹开口问,欧阳静一口就应承给88折的优惠。 小于紧赶着去看房了,今天下午请了假,言国平就也知道了谢莹又搭上了人情给事务所的小姑娘们帮忙了。 两个人话题又散又乱,往往提起来一件事,说了三两句,就转到别的话题上了; 而新聊到的话题,也不会聊太久,就又跑了题。 所有的话题其实都不新鲜,重复被提起,只不过是想看看对方的心意是不是有了改变; 淡然的一句话,拒绝或者赞同,剩下的部分,早已心照不宣。 走到地铁口了,言国平似乎骤然想起,一面把手里的购物袋递给谢莹,一面说道;“忘了,今天我约了人,你自己先走吧。” 谢莹接过购物袋,撩了下鬓角散落的鬓发,微微挑起嘴角,轻声和言国平说了声;“言主任再见!” 白衣黑裙,转眼汇入人群,从言国平视线里消失掉了。 言国平踮起了脚,极力看去,似乎远处人丛中闪露了一下的一头青丝是属于谢莹的。 言国平拎着大大的黑公文包,一面转身迈开大步向着主干道西边横向的街道快步走去,一面低声自语着;“厌倦了这样的分离。” 下班后有约会,却不开车,言国平是一早就做好了陪酒的准备。 横街的路边上了齐狩的车,言国平打开了手里的公文包,整整齐齐十叠百元大钞。 “给你转账还不要,非要现金,十万,你点点。” “不用了。”齐狩将钱装进备好的黑胶袋,顺手放到了座椅下面。 “谢谢了!老同学。”言国平语气诚恳。 “两好!你也不用谢我,要是没人接手,我还要发愁呢。”齐狩启动了车子。 齐狩合作的事务所大半的业务都是他联系的,有段时间曾和合伙人关系搞得比较僵,有心自己单搞一摊子,租了一小套办公室,办公家具置办齐全,后来因种种原因搁置了。实际的功效,成了齐狩和异性私下约会的秘密据点。 办公室里就不单单只有办公用具了! 言国平开口要这套办公室,还是直接挑明了要里面所有的东西,齐狩痛快的给了。 十万块钱的价格,言国平觉得物超所值。 齐狩结婚后一心想和以前的生活划清界线,有没有十万块钱,都愿意让出带有浓厚单身花花公子生活气息的这套办公室。 何况,他还存了一丝小心思呢! 对于言国平正在做和想要做的事,齐狩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但是他从来不问,言国平自己想要说的时候,还故意的借故躲开。 不问缘由,老同学有需要,该帮的忙依旧是不遗余力。 晚上的应酬就是为了老同学联系业务做的局,请的客人都是齐狩行业里的人脉关系。 “你置办的办公设施很齐全,装修也很有格调。让给了我,真不后悔?”车内气氛有些压抑,言国平没话找话,问着专心开车的齐狩。 “我老婆如今比我都忙,年纪大了,还想争取两年内要个孩子;别说自己单搞一间事务所了,就我现在的工作,都有可能暂时要停了。” “哦!停了工作俩人坐吃山空呀?” “嗨!别提了,人比人气死人,就我一年挣得俩钱,老婆就看不上眼。” “陈晨才去新公司上班不到俩月,能有多高的收入呀!就看不上你一年几十万的收入了。” “俩月!你知道陈晨这俩月入账了多少吗?诚居地产公司给最早加入公司的几个高层管理人员有股权激励政策,陈晨算其中一个,虽然还不能变现,只是纸面上的数字,可也是二百多万! 娘的,我是刚结了婚就比不上媳妇了,比不了了。” “真的,一个高层就有这么多,老板不得发死了?” “该是人家发财,和她们公司的大老板比起来,我都觉着自己长得就不是人脑子。” 素来在大学同学中最为自负的齐狩有此一说,言国平初时还抱着扯闲话的心态。 顿时精神抖擞,在座椅里坐起了身子,侧身面向着开车的齐狩;“什么样的人物,能让齐公子甘为人后了。据说诚居地产复姓纳兰的董事长,只有三十多岁,还是个小年轻。” “有没有本事和年纪大小没必然联系,人家的眼光就和咱们不在一个层次,赤手空拳,都是奋斗十年,现在比不上喽,以后只会是拉开的更远,更是比不上喽。 纳兰和,公司大股东们都是有大智慧的人呀!” 把最后一句话含糊的说完了,齐狩扬了扬眉毛,轻摇了摇头,话题一转,“还真说不定,我也会去诚居地产公司上班。昨天老婆回家提起财务部有空位,问我有没有兴趣;想想,两公婆在一家公司上班,同进同出,也挺好的。” “嗯!不是大公司大多都规定了不允许情侣和夫妻共同任职吗?” “陈晨说他们公司也有相同的规定,只不过是要求双方不能在同一个部门工作。” 言国平点着头,“这样的规定倒是还比较人性化。”心思一转,又问道;“陈晨也算个高层,帮着我联系些业务……” 齐狩斜瞥了过来一眼,嗤笑道;“你觉得你的小事务所,还是现在上班的事务所,资质能够得上诚居地产公司要求?” 言国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闭着嘴,直到到达目的地都没再主动跟齐狩挑起话头聊天。 第296章 折柳8 夜色里的古城,古朴的古建和新建的高楼大厦都笼罩在了霓虹光彩里; 分辨不出时光的痕迹,辉映着夜色的暧昧。 已是深夜十点,城市中心通向南郊的道路依旧车流熙攘,直到了接近城市边缘,车子接近家,拐上了小区前的道路,仰靠在后座的言国平才看到车窗外漫天的繁星。 下了出租车,付过了车费,大口的呼吸着夏日夜里郊外新鲜沁凉的空气。 言国平很少喝酒,但是他的酒量却很好。 晚上齐狩组的这个局,言国平自己觉得把所有人都招呼的很到位。皆大欢喜,也是一起发财。 喝到尽兴处,几位客人有少没多都许诺给一些业务。 很好了!言国平对自己这一个月来的表现十分满意。 当晚归不再是一种恐惧,面对大屋里的父女,如何说,如何做,就能得到想要的安宁; 从生疏,到娴熟;被动的接受,轻巧的推动。内心的情绪往更深处隐藏,肌理展出的伪装竟会真诚感人。 成就一个男人的不是能力,是欲望! 强烈到可以粉碎整个世界也要拥有的欲望。 其实也不难,踏出第一步,把这个世界当做舞台,做一个完美的演员,演一个讨巧的角色;真实的一面,只留给一个人。 每一个用了心的讨好,回报成倍;成功原本如此简单,时时刻刻眼角盯着对方的眼色,演一个他们想要的人物,一个会和他通欢喜,同利益,让他喜欢,有用的角色。 构建人脉的基础是什么?不是相互欣赏吸引的人格魅力,不是心怀共同解救全人类的伟大抱负;是眼可见的,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利益。 因为肤浅,所以搭建人脉关系并不需要长久的时间; 一餐饭,一次共同的获利过程,就会获得一个或者数个利益共存的盟友。 达成终极目的的基石一块块顺利的搭建成了希翼的阶梯,喜悦堆积在狭小的心里,等待绽放出靓丽的烟花,俩个人携手登上成功的高台,和她共享。 心的疲累,会在独处时不经意的偷偷跑出来。 迟到的成熟和成功总会勾起对过往失败生命的反思。 若果,十年,十五年,甚至是二十年,二十五年前,能有如今的思想觉悟,待人接物方式的改变,和别墅里那个女人的一场婚姻还会有吗? 从小区门口边往里面走,言国平不住的问着自己。 走着走着,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找个树丛边的石凳坐了下来。 星星在夜空里闪着眼,荧荧微光,却来自遥远宏大的某颗巨大的星球。 这挂满繁星的天空,更是广袤的无边无界。 而自己最美好的生命时段,却被关在了这里,一栋数百平米的建筑中很少的一部分区域,眼里注视着的只有三张人类面孔上的情绪变化。 某一天,我把自己关在了门外! 门外的我一直在敲着门; 等着我打开门,带我去看整个天空。 记不起在哪本书上看到的这句话,突然浮现在了脑海里…… 整个下午的时间里,秦晓艺疾步穿行在烈日下,在三间玉器首饰店转着圈,等到所有的店都关了门,已经是华灯高照的时刻。 秦晓艺顺路买了些熟食,脚步轻盈的往家走去。 以前的日子,遇到这种情况,秦晓艺是懒得一个人回家做饭。只要开口,也没少了有人陪伴寂寞长夜。 夜色里的古城依旧灯火绚烂。于他而言,已是昨日风景; 家,即便只有一盏指引归途的微亮的灯,也是最温暖明亮的所在。 听到门外脚步声,裘依梦抢先打开了家门,“爸!”一面接过秦晓艺手里拎着的食物,一面小心的观察着秦晓艺的神情。 一面换鞋,秦晓艺一面轻声问道;“你妈呢?” “你不是打电话回来让妈买点酒吗?”厨房里传出裘依梦的回答声。 “爸爸!你先跟我说说呗!如果不是好消息,我好帮你稳着我妈。” 在餐桌上摆好了秦晓艺带回来的菜,裘依梦紧张兮兮的粘着坐在沙发里的秦晓艺。 心里淤积了多年的旧秘密抖搂出来,续上了前缘,一家三口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了。 刘巧音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比起女儿还要敏感爱哭。 如今倒成了秦晓艺和裘依梦这两个好不容易相认的父女俩,在迁就,宠溺着刘巧音。 “枉做小人!”秦晓艺涩笑着,“萧总还真就没把我干的是当回事。我下午早早的过去,刚两点就上了楼;萧总那里今天可够热闹的,大操作间聚了一大群人在喝酒聊天。 在门外听声音,纳兰老爷子还有小黑子他爸爸也在里面,心里就开始打鼓; 这俩老爷子可都不是好说话的主。又是拿萧总当亲儿子,我这进去了,能给个好脸色吗? 我是硬着头皮推开的门,不等我说话,萧总就嚷着要罚我喝酒,罚过了,还没完,又让我把屋里老少敬一圈酒。 三杯罚酒还好,闷着头,端起杯子来一口见底。 敬完了一圈酒,我的脸骚的,不用照镜子都知道红透了。一圈过去,免不了有人要念叨两句,干了亏心事!我是无话可说。” 秦晓艺轻轻拍着女儿搭在小臂上的手;“没想到,我敬过了酒,还等着下一波刁难呢,就让萧总给撵了出来。啥也没多说,只是说他们闲散人员大白天的浪费光阴,我可没这福气;赶紧的,三家店都赶快去看一遍。萧总大度呀!”秦晓艺长长的叹了口气。 今夜的裘依梦象个无赖童子,和妈妈争抢着爸爸的宠爱,也和爸爸争抢着母亲的温情。 挤在大床上,紧贴着妈妈的后背,手支起头,脸上妈妈的发丝拂动,和对面平躺着的爸爸一时争论,一时欢呼。 三口之家天空里的最后一片阴云,散的无影无踪,是不是给有个庆祝仪式,已经不在一家三口争论范围; 用一场广而告之的盛大婚礼宣告这个家的诞生,还是秦晓艺一再坚持的,履行年轻时的诺言,带着爱人去远方看海! 刘巧音对一场期盼已久的婚礼的坚持,不如说是贪图女儿在耳边发的娇嗔,和咫尺间的爱侣眼神热烈的恳求。 争论的结果没有失败者! 低声窃语渐渐隐落,星辉穿过窗,落在头贴着头挤在两只枕头上的一家三口,睡梦中,静谧甜蜜的笑脸上。 夜空里挂满眨着眼睛的繁星,清风掠过这座城,轻巧的绕过了这栋楼,似乎不忍打搅了平凡的一家三口,相伴共同沐浴在幸福里的时光。 第297章 折柳9 “你们快走吧!我一人在家没问题。”老姚躺在逍遥椅上,摆手哄着女儿和女婿。 纳兰看了眼姚晓红。 “兰姐,家里有事就给我们打电话。”姚晓红跟厨房里的保姆再三叮咛着。 “走吧,快走!”老姚语气坚决的撵着女儿和女婿,“晚上别回来了,回纳兰家住着。” 晚饭前,萧鸿轩打电话相约,今晚一起去三人行沙龙聚聚。 完全放权给陆清绯,公司改名,没开正式的董事会议,也没有私人间私下的沟通,只用了一份制式报告。 但是独自掌舵开发出的头一个新店,三人行沙龙开业,陆清绯又是电话又是亲自登门,三请四请,也没请来纳兰和萧鸿轩; 开业当天,还是曹斌代表姐姐曹秀秀莅临。 对于纳兰和萧鸿轩进了门眼睛就在边边角角来回扫视,还不时的用鼻子嗅嗅,陆清绯一颗心一直吊着。 “用料和工艺都没问题。”纳兰仰头看着照明灯具布置情况,“光度稍稍再明艳点,嗯!我也就说说而已,小陆你别当真。”陡然察觉到陆清绯一脸的紧张,忙往回圆着话。 “我倒是觉得灯光挺合适;小陆起的名字时尚,究其根本就是一间高端的酒廊茶楼。整体风格协调性很重要,灯光如果过于明亮,会破坏了小陆刻意营造的进入大厅,让人想陷进去的第一感觉。” 衣着挺括,身材矫健的郑少杰,从大厅另一头疾步绕行,走到近前,先是含笑和陆清绯点点头,抢上两步,伸出了手,熟络的和萧鸿轩和纳兰打着招呼;“三哥,纳兰哥哥。您们总算是来了。” 后面几位美女,郑少杰双手合十,一并弓腰致意。 老郑和老居是同时代起步做企业的,和老居熟不拘礼,也和萧鸿轩有过交往,欧阳静父亲的丧事,父子俩都到了; 丧事其间郑少杰还没少开着自家的豪车替萧鸿轩跑腿,帮着曹小妹砸车打人,也有他一份;“少杰,家里少了你的百八十万了?干嘛死乞白咧非要和小陆搭伙合作?” “三哥您这就是明白人故意说外行话了!投资做生意能跟花钱买东西一个样吗?” “哎呦!年纪不大,挺鸡贼的。”劳燕老实不客气的一把将贴着三哥站着的郑少杰推开了。 “大小姐,您可是修长了大佛了,就别拿我这小庙撞钟的小和尚穷开心了。”郑少杰咧着嘴,陪着笑脸。 “瞧你说的,多可怜是的,得咧!今天我请客买单,敞开了,你尽着好的贵的往上送,结账千万别给我打折,服务费翻倍。” 郑少杰蹭的一下,就跳到劳燕跟前,苦着脸;“留指甲了吗?来吧,就这张脸,随便划拉!反正几位来了我还收钱,也就没脸出门见人了,这脸留在这也没用处了。” 萧鸿轩抬手攥住劳燕做猫爪状的手,太膝盖在郑少杰肉厚的屁股上顶了一下,笑骂道;“一个个牙尖嘴利,安排我们坐哪,头前带路。” 大厅的一角,半环形的沙发坐席,似的所有人的视野全迎着两面玻璃幕墙夹角正对着的南门广场。 一行人很满意郑少杰的安排。 只是不等各自点的饮料酒水送上来,劳燕就吵着要换地方。 前后不到三分钟时间,已经来了两星探,都是衣冠整洁,扮相斯文; 只可惜第二位没能像第一位有机会仔细的介绍身份,说明邀请面前形象气质俱佳的高挑美女试镜的意愿,就让劳燕恼怒的用最简洁的语言“滚!”请走了。 劳燕之所以生这么大的气,主要还在三哥他们所有人都憋着笑,煞是认真在一旁看自己的乐子。 “不换地方,我就打电话让浦英上来,你们不看乐子吗?哼!再来的,我就让浦英直接揍趴下。” 萧鸿轩和欧阳静他们几个谁也不把这小姑奶奶的气话当回事,可是陆清绯和郑少杰不敢冒这个险。 这间小资情调浓郁的沙龙,客源定位在有品位的中产阶级,所谓的文化人,骚客,正是其中的主流。 而惹劳燕厌烦的星探,在其中的地位煞是奇妙,正是有这些星探的出没,怀揣明星梦的少男少女们才打扮漂漂亮亮的,隔三差五就来消费一次。 陆清绯和郑少杰实在吃不准,含笑看着劳燕发脾气的几位,是拿劳燕发火当耍小孩子脾气,还是把劳燕叫来了私人保镖当场把不开眼的星探揍一顿不当回事。 终究这几位有着不凡的实力;劳燕的小暴脾气名声响亮,一边更是有个宠妹狂魔,犯起浑吓死个人的萧鸿轩。 护送着一行人去了封闭包间,郑少杰扭身出来,在大厅找到被赶走的星探这一圈,迎着那人摆出的激愤样的臭脸,笑着调侃道;“老孙,你还真是长了双火眼金睛!也真可惜了你一双好眼,见了真佛不烧香,非拉着跟你去卖拜土地公公。” 随在郑少杰后面过来的陆清绯,打着哈哈,叫过服务生,让给老孙送杯鸡尾酒,压压惊,惋惜的叹着气,说道;“你呀,应该拿个好剧本请大小姐投资;多好的机会,让你给糟蹋了!” 一圈的人中间有穿衣前卫的年轻人抢着搭腔;“就刚那几位中间的老帅哥,要是能年轻几岁,我觉得也有点卖相……” “你就甭觉得了!”郑少杰兜头给了和他年纪相仿的青年人一巴掌,“老帅哥?在古城流传有一句话,盛世容颜,君子纳兰。说的是谁,你应给知道吧。明白了吗!不明白回家问问爹妈,小子可管好你的一张破嘴吧!” 看似头角峥嵘,桀骜不驯的年轻人脑门埃了郑少杰一巴掌,脖子一缩,竟是乖乖的闷头不语了。 陆清绯接过服务生端来的酒杯,弯腰摆在老孙面前,道了声;“慢用。”和郑少杰俩人竟不多解释,转身施施然去了。 一圈的人静默片刻,有不甘寂寞的年轻人,呵呵笑起来,指了指老孙,翘起了拇指;“老孙今个真牛逼,够吹半年的牛了。” 老孙笑眯着眼,举起面前的酒杯,虚虚的做了个碰杯的动作,美滋滋的喝了一口酒。 若果说郑少杰嘴里的大小姐,这个称谓过于宽泛,猜不到容貌惊艳的美貌女子具体是哪尊大神。 君子纳兰,可不光是前十年因为容貌俊美名声响亮,这一阵子更是因为成了古城地产界新贵名闻遐迩。由此,就不难推断出能让纳兰拱卫着的大小姐是谁了。 大厅里这一圈人,回了魂,低声议论着离去的一群俊男美女,竟是把萧鸿轩一行人的身份猜的八九不离十。 萧鸿轩在电话里跟纳兰提前通过气,既然劳燕把盖子揭开了条缝,不如就把他俩的计划跟实际掌握公司运营的欧阳静,周蜜,以及姚晓红做一次详尽的解释。 “,改变环境,甚至是创造独有的特色环境,长期持有,住宅转化成商用……早介入,早推广,以一次投入,保证十到十五年租客稳定,公司盈利稳定增长……” 包间环形沙发,和大家隔的稍远,独坐着纳兰说话时眼睛里放射着兴奋地光芒。 挨着坐的周蜜和欧阳静交换了个眼神。 俩人心里有气。 今晚上负责讲解整个计划的是纳兰,纳兰讲的声情并茂,生动有趣,每一句话她俩听着都能够毫无阻碍的理解话语中的意思。 这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纳兰前一段时间在公司里,他的办公室就是拿强拿调在戏弄俩人,最后还糊弄的她俩,真以为是自己水平太差,每人花了三十多万去报了工商硕士研习班。 生气归生气,对于纳兰能够提前将宏观的货币政策,城市化进程,细分市场需求,营收模式多样化等等,各种因素都考虑进去,具有前瞻性的整个计划,该佩服还是要佩服。 按着纳兰所讲述的计划,安城地产公司即便没有后续项目接续上,只是如今开建的这三个项目,已经足以保证公司十到十五年稳定盈利。 周蜜脑子里一直在考虑着,纳兰再三提到的两个词,极致,附加增值。 “我在这要跟大家提前通报一件事。” 纳兰的视线一一扫过每一个人,赧然一笑,说道;“曹斌拿到的地块,总体设计方案会由我来做。谋私了,大家多多体谅。” 劳燕见无人接话,瞄了眼闭目打盹的三哥,狭长的眸子偷偷给自己丢着眼神,未语先笑,娇声说道;“姐姐们,这我可要帮着纳兰哥哥说句公道话了!曹斌拿到的地块必须是纳兰哥哥操刀做总设计,才能和我们公司的地块相得益彰。 要不然让曹斌那个脑壳不灵光的家伙请来个二把刀,缺心眼的家伙做整体设计; 就一样,紧贴着我们的地块排上一排高层;你们想想吧!他哪可是东边,咔嚓,就把我们这边的朝阳给抹杀了。” “我一个副总经理,位卑言轻,管不了董事长大人的事,有意见,我就是不说。”周蜜冷笑着,紧绷起了俏脸。 欧阳静翻着眼皮看着纳兰;“就我这文化程度,专业能力,和睁眼瞎也差不多了。纳兰老师,您犯得着和我说这些吗。” 听出俩人话里泛着酸气,姚晓红和劳燕捂着嘴偷乐。 “要打要杀都冲我来,不让纳兰告诉你们是我的主意!”萧鸿轩睁开眼,用力拍着胸脯,话说的掷地有声,眼里却带着不正经的笑意。 第298章 折柳10 闺蜜间的知心话,留在密室,萧鸿轩和纳兰知趣的洒然而去。 这一趟的目的,有着给这间新店站台助威; 大厅里的座位,还留着,他俩一路慢行,再不是默默无闻,前有郑少杰引路,身畔有陆清绯相伴,大厅里人影交错立起,窥探着两个年轻的资产巨子。 “三哥,纳兰哥哥喝点什么?” “果汁!”萧鸿轩喝了一中午的就,用手指点着桌面,瞥了眼纳兰,指指纳兰,比划了个二。 这一次在大厅落座,比起方才还要热闹。 称量着身份,琢磨着人脉关系,一波又一波凑过来。 “哥!这是我存的半瓶好酒!”郑少杰刚把酒瓶和酒杯放在桌上,萧鸿轩一个爆栗子就敲了过去。“小子,鸡贼呀!” “呵呵!”郑少杰捂着额角,“三哥,你可是大股东;赚钱有你的份哟!” 有了这快见底的酒瓶摆着,凑过来了,但凡不是脑子少根弦,有点眼色,就知道补上一瓶酒,档次吗,自然不能低了郑少杰拿来的这快见了底的这瓶。 笑容和曦应对着来了去了的一波又一波,纳兰脑子里却反反复复的谋算着,抽了空子,贴着萧鸿轩低语道;“燕子的资金……” 话说了一边,两个眼生人站在了眼前。 “纳兰董事长,萧先生。”在这个场合显得格外醒目,短袖体恤套着多兜马甲的中年人,伸手向着俩人。 “萧先生,纳兰董事年长,冒昧了。我是……” 萧鸿轩看到中年人再听到随行的三十来岁衣装笔挺的来人一口和陆清绯相似的南方普通话,眉眼陡然立起,侧首看向陆清绯。 “三哥,不是我,不是我了。”陆清绯猛地跳起来,叫道;“贾总,你可别坑我呀!你说呀,是谁给你的消息!” 贾总急忙解释道;“和小陆总没关系,我们是从孙达哪知道两位在这里。” 纳兰和萧鸿轩用目光做了交流,“贾总,陆总打了招呼,给给你的优惠,槐树村影视基地都给到了最大。你们资金链断了,我们也觉得很惋惜;但是,要逼着槐树村公司以租金入股,就是强人所难了!” 纳兰少有的怒目瞪视制止了俩人想要辩解;“贾总,为理想买单,是你的事!槐树村影视基地是公司化管理,公司有着公司的规矩,我和萧总都无权插手改变公司管理层依照规则做出的决策。” 看着立着的二人面色煞白,神色颓然,萧鸿轩叹了口气;“小贾,因为老陆打过招呼,我啰嗦你两句!世界上就一对爹妈,不考虑收益随着你折腾,要用一句话就让别人拿出上亿的资金投给你,呵呵,你扛不起。” 贾总脸上一僵,煞白的脸瞬间酱紫,胸腹鼓胀着,厉声道;“你……” “你什么你!”陡然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 纳兰和萧鸿轩回到大厅,自负有身份的男人陆续过来攀谈几句,而厅里打扮明艳的女子也没闲着,有胆大的,装着走到幕墙边观看夜景,就近的看着这边,私语声一直就没断了。 在纳兰和萧鸿轩眼里生疏的马甲男张导,在这些青春靓丽的女孩子的眼里,即熟悉又尊崇无比。至于投资人制片人贾总,更是云端之上的人物。 才惊奇于二人卑微的表现,陡然间听到呵斥声,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到了发声的女子身上。 一阵窃窃私语夹着一阵哀嚎; 在屋里的姐妹四个商量着,卡在了需要纳兰和萧鸿轩表态的地方,周蜜出来看了眼,见这边一群人围着,回屋说要等等;劳燕哪里会愿意,自己就过来了叫人。 身材,五官,气质,出众是所有的地方,劳燕像是让刚才没见到她的女孩子心生自卑,踏步而来。 “你撤资,我接手。”劳燕站住了,贾总发现这个女孩子身高确实不低,都要微微仰视着才能迎着她冷艳的俏脸。 随着劳燕的话语声,贴着幕墙借机看传说中的大帅哥如玉纳兰的年轻姑娘中间压抑不住的有惊呼声响起。 “燕子!”萧鸿轩叫着劳燕,招手让劳燕坐过去;“不是几千万,一个亿投入的问题,现在摊子铺得太大了,没人顾得上。” 萧鸿轩劝说劳燕的话落在幕墙边的女孩子们耳朵里,艳羡的惊叹声又是一片。 劳燕反而是对张导很是客气,先请张导挨着三哥坐了,方才坐下,又抬手指了指郑少杰,曲指敲了敲张导面前的桌面。 郑少杰会意,起身问张导喝点什么,趁着空隙,陆清绯也拉着神色尴尬的贾总在环形沙发的另一端坐了;“贾总喝点什么!”问过了,让郑少杰一并让服务生送来。 “我们还有事找你和纳兰哥哥商量,三哥,张导是咱们古城人;老马不想掺和浑水,这心思可以理解。但是,你也要知道为什么成了谁都不想掺和的浑水!就他”劳燕抬手指着沙发另一端的贾总,“外行要拿内行的主意,投了钱,就把自己当爷了。” 萧鸿轩翻着眼看着劳燕,赔的是姓贾的钱,你急什么? “三哥!”劳燕转着音娇声叫着; “对张导可不光是钱不钱,整个摄制组都是他用人情攅起来的。停机,所有人都要找他要拖欠的报酬。” “哦!”萧鸿轩皱起了眉头。“你说怎么办?” 劳燕一时无语。 这段时间她到处溜达着看,几间公司高层所有人都知道她身份特殊,只要是她想知道的,问了,就会认真回答她; 所以她会知道萧鸿轩和纳兰不清楚的细节。 只是被问到怎么解决张导的问题,似乎还真没有个好办法! 突然看到和贾总贴着用家乡话私语的陆清绯,脆生生的一笑,“小陆总有意将公司多元化发展,这次往诚居公司投资,他掌管的公司就没动;正好是个机会,这事就让他看着处理吧。” “这样行吗?”萧鸿轩还在疑问着,劳燕已经插到他和纳兰之间,一手牵着一人的手,“有大事和你们商量,这里留给小陆解决。” 看着劳燕拉着两个大帅哥远去,幕墙边聚拢在一起的年轻你孩子们有人哀哀的蹲下身去; 她们来这儿是想博得星探的注目,而匆匆而来,三两句话又去了的女孩,能吼着让星探滚远,还能藐视制片人,临走的表态,投资一部影片都是件不值得深谈的小事! “我俩没钱,也没时间!”纳兰和萧鸿轩碰了个眼神,摇手做投降状。 “口头支持就够了。”欧阳静小脸闪着红光。 燕子回来真是对了!以前吗,总觉着都是围着三哥和纳兰转,他俩找方向,所有人跟着走。 呵呵!燕子厉害哟,从刘巧音母女手里拿回来日化品牌的省级代理权,立刻就想到建立自己的零售网络,将周边各种省级代理的人脉关系做一次资源整合,有了开连锁24小时便民超市的构思。 萧鸿轩皱着眉头轻敲着桌面,“燕子加上周蜜,和静静;我相信你们有能力解决资金;人力呢?成事在人,不在资金多寡!我们现在真的没有人力富裕。 几乎人人都是身兼数职。静静你和周蜜日常的工作已经无法分身,燕子淘气,挑起事了,扭身回了美国,新组建个公司又是一大滩日常工作,谁管?” 周蜜犹豫了一下,说道;“萧总,其实你和纳兰没有把所有的产业整合成一间公司,私下大家却已经习惯把几间公司当做一家大公司内的同属。 你们发展起来的经验也被大家相互借签;就象今天来的这里,陆总就是学着你的样子,用无形资产加上少量的现金完成了控股。 郑少杰也很高兴,向前自己租好了场地,完成了初装,却不敢独自经营; 很简单,没把握经营好,和小陆总联手,客户资源,管理经验都是现成的,轻松赚钱,虽说是比独自经营要分出一多半,可是,安稳呀!都是生意人,一个个都不傻。 你不知道,马总和张董还和陆总有意合作建一家在古城最高档次的私人会所,话透漏出去了,带资金,出场地,要联营的排着队。居小妹那边,也已经有人来谈交加盟费加盟安居中介。 此一时,彼一时;你们也要换换思维了,如今的你们,已经功成名就,站在这里就代表着资本!” 姚晓红挨着纳兰轻声解说着;“新的公司依然会隶属你们。” 纳兰也皱起了眉:“这就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鸿轩说的很明白,连锁经营,不说劳燕会不会长期留在古城,有静静和周蜜在,管理能力就绝对有! 可是,诚居地产刚起步,她俩一个也离不开,何况静静还要兼顾着鸿居建设,周蜜不时地要去帮小妹把把舵。你也不能长留国内,一旦铺开了……” 劳燕插在纳兰和萧鸿轩中间,轻吼着;“你俩才多大呀!都像俩个老头子了!” “哎哟!”猛地捂着被三哥弹痛的额头,不依不饶的用肩膀拱着萧鸿轩;“人多了去了,哼!咱家就不缺人。” “哦!”萧鸿轩和纳兰相视,露出恍然的神色。 “那你说说,计划让谁出任总经理?” “我们商量了,觉得让乔乔做总经理。” 萧鸿轩陡然起身,“不管了,不管了,我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再说了。启动资金多了没有三五百万随时来拿,余下的事别问我,瞅你们的样子,也都商量好了。纳兰,回家睡觉了。” 乔乔做连锁超市的首任总经理,真就是萧鸿轩和纳兰忽略了的一个十分合适的人选。 而劳燕一句,咱家就不缺人。余下的话问了都是多余,一口气开上十几二十家,劳燕吆喝一嗓子,还真不缺跟着干的人。 几个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哪是把萧鸿轩经商的手法学以致用,人脉家口碑就是货源加资金,真正要真金白银投入的最大的一块,也就是租赁经营场地这一块。有个三五百万在劳燕手里就能搞出个上规模的连锁店。 正好了,和萧鸿轩如今忙的事还能相辅相成,故此乐得让劳燕她们折腾去。 三五百万对于周蜜都不算是一笔巨款,何况劳燕和欧阳静; 但是这笔钱却一定要萧鸿轩和纳兰出。其作用,更多的是证明新的公司也是他们俩人所属,有关的人脉关系不用登门求着,自己都会找来联络业务。 “跟我回家吧!”萧鸿轩看着劳燕。 “暂时不走,月底瑾儿放假了让纳兰哥哥带她回美国治病,秀秀姐身子不方便了,需要人陪着。手头的事情忙完了,我在回家住。”劳燕推辞的理由听着还挺有道理。 萧鸿轩叹了口气,挥挥手,告辞提前离开了三人行沙龙。 第299章 折柳11 和纳兰和萧鸿轩的感觉有了差异,等候着他俩再次回到大厅的众人,只觉得他俩来去匆匆,一个借口家中有老父,另一个念说孩子尚小;夜深了,该回去照顾家人。 谁信? 今时今日的他们二人还用得着亲自照顾老小家人的居家生活! 终究都只是敢在心里腹诽几句,场面上都是含笑轻语说着再见。 贾海涛心里确实如大海生涛,激荡不已。 有姐,没妹子,家里的独子。 生来就是家业的承继人,想不被娇宠都不行。 古城行,老爸把人脉筛遍,找的是最可信可靠的关系。 陆清远,没辜负老友的请托,拉下老脸给萧鸿轩打了招呼,再三的说道,是通家之好的孩子。 挚友托付,萧鸿轩也是认真对待,私下和老马打了招呼。 老马是什么人?听话只用听音都能明白个中意思的人精。 公司规矩内能够该给贾海涛的照顾,一点都不少,规矩外的绝不会多; 发了善心,给了优惠,都要在合同里显现出来; 爹娘老子的人情债,该是值多少钱,青菜萝卜一清二楚。 优惠多不多? 最起码远远超出了懂行的张导预期! 作为独立投资方,有面子,贾海涛很是有面子了一段时间。 只不过,现在就不是有面子了! 老马就不见俩人,话都是助力传递过来的; 合同有法律的严肃性,到期了,作为违反方只能被请出基地。 贾海涛很不满。 姓萧的本来就很无礼,自己来了古城都没亲自招待! 做事更是不大气,不说是免了费用,不就是逾期了吗?值当黑了脸撵人吗? 可他也不想一想,他的这些念头,都是崽卖爷田混蛋二世祖们瞎大方的做派! 很正经运作企业毛关系没有。就是前面给的优惠,都不是看在他三指宽的小脸。 心里最兴奋的是陆清绯,郑少杰是脸上最精彩。 不熟悉的人不知道,劳燕说出的话,如果不是当着她俩哥哥,能信,也不能全信。 像今天这样,劳燕说了,纳兰和萧鸿轩都没有当面驳斥;大小姐所说的话就算是得到了认可。 至于,下面的计较,纳兰和萧鸿轩走了,包间里不还是有三美留下了吗。 也就是他俩人心热,言语殷勤,不至于让张导和贾少觉得冷了场。 被陆清绯胳膊肘捅在肋骨上,生痛;郑少杰确实眉眼带笑,合作了这多时间,只是知道小陆总这是催着让自己去包间请大小姐。 跟着笑眯着眼的郑少杰身后,劳燕在大厅一角,看了一眼。 受角落一圈沙发上坐的人吸引,二十层楼的玻璃幕墙前,像是一溜姹紫嫣红立着一排鸟雀。不时地搔首弄姿回眸,粉面桃花交影,更有窃语声此起起伏。 “小杰,你把小陆和贾少和张导请过来。” 劳燕在大厅闪了一面,拐头又回了包间。 因了欧阳静和劳燕都不喜昏暗暧昧的光线,包间里的照明灯全都打开,远比大厅里更为亮眼的环境里,柔和层次感叠加的灯光效应下,松软的沙发里,三个女子,呈现出三种极致的美丽。 欧阳静最是娇俏,肤白如雪,却是气势恢宏,笑意大气。 正是女子最是娇媚的年纪的周蜜,艳光四射,一身职业装配着齐耳短发,柔美中带着分飒爽,不容人多看两眼。 劳燕的惊艳,在如花绽放的年纪,在妖娆健美的身姿,在如天使的纯美容颜。 “三位,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们在戏里客串……” 张导不由自主说出的话,说了一半就被在身后狠劲戳后腰的郑少杰拦下了,噶然而至。 欧阳静蹙着眉,脸转向了一边;周蜜撇了撇嘴,目光落在劳燕脸上。 “静姐,周蜜姐,呵呵,怪我多嘴,榄了点烦人的事。回头我让小陆把人情还给你们,呵呵呵!” 被小了不老少的劳燕当面直呼小陆,陆清绯心里觉得倒是很亲切。 “随意坐。”替劳燕张罗着。 “小杰!”劳燕似笑非笑的看着郑少杰,“由你支配三千万投资额度,问过你爸同意了,你再坐下。” 郑少杰用手遮挡在脸上,象是不许一边坐着的人看到了,嘴型一字一顿,“大小姐,问过了,你说行,钱不是问题。” “老贼加小贼!”劳燕右手轻翘玉指,也是遮着嘴。“财迷!” “燕子!长话短说,正事还没商量完呢!”敢于用这样责备的语气和劳燕说话的,也就只有正是从小把她当亲妹妹的姐姐欧阳静了。 虽然是被父母托请了纳兰和萧鸿轩照应,今夜贾海涛却是第一次见到二人; 二人也如事先所知,纳兰气度雍容,举止优雅; 萧鸿轩懒散洒脱,言语犀利。倒是突兀夹在二人中间的劳燕,让他难以归入哪样。 坐在俩哥哥中间的女孩子,年轻,漂亮,娇声嗲气,笑容纯真; 可当她的眼眸看向别处时,却又一举一动气场强大,言语如针刺般犀利。 诚居地产的老总欧阳静,常务副总周蜜。 贾少和张导立马就明白,为何郑少杰没了再多余的介绍。收起了猎艳的眸光,转而肃然而视。 倒是欧阳静和周蜜努力跟对面人含笑颔首后便再无兴趣多联络,贴肩并首,耳语起来。 劳燕,这一室最年少的女子,长篇大论,对面四个年龄各异都自觉不凡的男子却不由得默声静听着; “,钱是要看是在谁手里,贾少,你爹妈手里的一个亿和你拿走的一个亿,因人而异,就不是一个概念了,老张,敬你是个玩艺术的,叫你张导! 去了皮,就是论事,你就是个骗子!也就是贾少年少无知,信了你的话,要死要活逼着家里拿钱,出人脉。 少跟我翻眼皮!”看到张导脸现不愉,劳燕厉声呵斥。 “敢瞪一下眼,我立马让老马按合同把你从影视基地撵走!” 张导腮帮子起了棱子,使劲低下了头。 “所有的借口都是掩饰,老张,敢不敢像个男人,拍着胸脯子说,打一开始你和贾少描绘的美好蓝图,所有都是说的真话!” 劳燕哧哧的冷笑着;“别他妈的丢人现眼了!鸟艺术!就是骗术,骗来了资金,妄图实现自己的妄想!” 贾海涛讶然的看着埋头不敢辩解的张导夹在着华发的头顶。 “电影艺术,你们是不是这样给自己的行为注释!我是从美国洛杉矶回来的。在电影这个行业至全球翘楚的美国电影人可没你们这么虚伪,他们对电影的的定义,电影工业! 烧别人的钱,玩狗屁艺术,不肉痛!就是你这样的,蔫坏蔫坏,还要顶着张脸四处吹嘘狗屁艺术! 别不服,老张,你要真是卖房卖地卖儿卖女玩你的艺术,来来,来!你往我脸上唾一口。” 老张偷着翻眼皮瞧了眼,劳燕如花的粉面,眼皮一耷拉,做死猪状。老经验,骂了! 爽过,有多要少都有好处;忍了一时气,成就万世名!等老子成了国际大导演,“,清盘,小陆,如果他们不肯清盘。而且,必须老张老老实实的把整个预算报清楚,谁都别接触这事。 让他们烂去,时间,精力,名声还有前期资金,反正和别人无关,跳井还是悬梁,顶多送个花圈。” 郑少杰侧目看了一眼陆清绯,选择和陆清绯合作,当时的自己何尝比此时的张导和贾少情势好太多了? 一腔子的热血,钱似雪花飘,落成了堆,才惊觉,钱花着容易,收回来难! 幸亏老爸一早就暗暗铺了路,留了和小陆总合作。 此情此景有些相似,也是在此地,却是装修大半时和小陆总相商时。 无怪乎老爸一听是大小姐属意的,难开金口立时张开,一定要参与!努力争取最大参与份额! 套路哟! 陆清绯一脸肃容,“贾少,如果不是你和我们哥俩是老乡,大约大小姐多一句话都懒得和你多说。 兴许你接受不了我这样说,也许不相信我。可以打电话回家问问你父母;还有,没有人急风赤火想要参与你搞出的烂事里,信息化的时代了,你查查。” 贾海涛神色难掩将信将疑,郑少杰大咧咧的催促道;“去呀!还不到十点,家里人也没睡觉,在这当大伙面打不方便,隔壁的包间空着,你自己去,都是自己人可别见外。” 张导看着贾海涛拿着手机出门,脑子千回百转,人生际遇,算是阅人无数,却依旧在对面明眸善睐的少女脸上找不出可以借签的经验。 青春艳丽清澈纯真和圆润深邃透彻世情,如硬币的两面,离奇的交汇在了一起。 借着以往遇到政商巨子的经验,多说多错,忍着好奇,克制着年龄差造就的屈辱,保持着沉默。 欧阳静和周蜜的窃语声,在隔音十分好的包间里,在众人静默后的屋里竟能让所有人都能听的清晰。 “,我估算一年二亿,具体数字明天到公司让财务核算一下……” “,我把字签过了,划过去的款子你别拦着,不多,三亿四千万……” 一个貌美如花,一个如花美貌。就这样的四顾无人,轻声交谈着和美貌无关的话题。 第300章 折柳12 客厅的一盏明灯,将家和窗口外如墨的夜色割裂开来…… 谢莹一边仔细翻着萧鸿轩脱下的衣裤的口袋,一边随口说着这一日里身边遇到的琐碎的事。 浴室里水声潺潺。 谢莹突然把手拿着的黑色体恤凑在鼻端,脂粉的暗香入鼻。 “呵呵!怪不得和我无话可说!这是去会小情人了呀。” “燕子,静静还有周蜜,你说谁是?”腰系着浴巾,顶着一头的湿发,萧鸿轩推开了浴室的门。 “哦,还有姚晓红和纳兰。这些人的电话号码你都有,怎么着!一个个打过去核实一下!” 谢莹八分的玩笑话,换来丈夫十分冷厉严苛的回怼;忍不住的就随口怼了回去;“都是你的姐妹哥们,还不都帮着你藏着掖着,怕是早就统一好了口径,让我问,呵呵!”一脸的冷笑瞪着萧鸿轩。 “周蜜,周蜜是和你最好的闺蜜吧!估计人还在三人行沙龙,别人信不过,你问她呀!” “难说你外面的女人就是周蜜呢!” “你!”萧鸿轩一时语噻。 曾几何时,小夫妻俩言语无忌的笑闹成了往事。谢莹言语的尖刻和挑剔,越来越让萧鸿轩不敢随意开玩笑。 不如一默! 也不知何时成了萧鸿轩面对妻子时的老主意。 像是播放的影片,卡了一帧,萧鸿轩坐在沙发里后,和前一刻的尴尬断的干干净净,似乎换了同一个场景换了个时间,重新接上放映起影片后续的情节。 谢莹把一家三口该洗的衣服放在洗衣机里,回到客厅继续细细碎碎说着家中和工作环境里的琐事。 仰靠在沙发里的萧鸿轩目光空洞,脑子在回想着和纳兰姚晓红夫妇从三人行沙龙出来后的一番交谈。 三个人近十年聚在一起的时间虽少,年少青涩的中学时代却是同窗。 只有三人在一起的时候,仿佛又回到了少年不知愁的年代,言语止不住透着当初的直爽真诚。 从楼上下楼,到停车场取车,一路多是姚晓红在说,纳兰和萧鸿轩在默然的听着。 并排走在道旁,时光倒回,树影婆娑,一对如玉少年听着斜挎书袋的纯真少女指点是非。 无一字娇柔,无一言修饰,简单的平铺直述,往最不顺眼的地方刺; 管你是否痛了!世间最是难得少年人的真。 成人间的语言交流,生恐祸从口出,总是八分奉承,一分感慨,小意的夹带上真正想要说的一分批判,还要看紧了对方的脸色,稍有不愉,就把话头折向而去。 姚晓红同纳兰和萧鸿轩边走边聊,对他俩个人所有的赞赏高度浓缩在一句话,“你们两个人以前确实很优秀。” 剩下的,全都是对现在的他俩个人,思维局限性,工作缺乏热情,自高自大,个人能力不匹配职务,等等的批驳和嘲讽。 其不留脸面,语言刻薄程度,只在离世多年的向南山瞪眼训人的滔天气焰之下,和老爷子老严发了火时教训儿子差相仿佛。 纳兰和萧鸿轩都知道,姚晓红话说的有些过。但是谁也没打断姚晓红; 大约是适应了好多年前认识的女孩子说话遣词用句喜欢夸张;五六分渲染成了十分尚不尽兴。 能一路都忍着,终究还是姚晓红并非无的放失,无非是把靶子画的大了,方寸大的靶心画成了丈余大。 “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即将告别,立在车旁,看着坐在车里的姚晓红,萧鸿轩神情肃然。 姚晓红过了一路嘴瘾,爽!陡然被萧鸿轩一脸肃容给惊吓到了。 话是说秃噜嘴了,信马由缰,想哪说哪,正经的给个建议,姚晓红真还就没认真思考过。 急切间突然想起劳燕说过的话;三哥和纳兰哥哥一直守着古城,也快和古城的城墙一样成老古董了,三十多岁退休还早,该出去多看看,充充电。 “你和纳兰应该放权,什么也不管,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静下心反思反思。” “嗯!”萧鸿轩点着头,“我们俩都出去了,谁接手我们手里的工作呢?” 姚晓红冲口答道;“燕子呀!你们不觉得燕子现在比你俩都要强?” 沉思中的萧鸿轩,突然抓起了茶几上的手机; 习惯了陪着默然不语的丈夫自说自话的谢莹被吓了一跳;“这么晚了,给谁打电话呢。” “黄东,我问问他,这次回来是不是和燕子把婚结了再走,还是俩人商量好了回来发展,就不走了。” “燕子结婚!”谢莹猛然发觉,大家似乎都忽略了燕子早已到了婚嫁的年纪,潜意识里都是把她和黄东看做一对,却又忽视了俩人从没有向外宣布,或是有个什么仪式确认。 “这事你应该打给黄叔。” “十点多了,黄叔兴许都已经休息了。” “哪也不能直接问黄东;黄东咱们看着长大的,多本分的孩子,在家听大人的,出门就听燕子的;你问她不等于没问吗?” “嗯!也是呀……”说话间,萧鸿轩从通讯录调出劳燕的电话,拨了出去。 “听好了!不许叽叽歪歪,明天晚饭回家来吃。自己有家里的钥匙,提早回来,要是我回到家还看不见你在家,哼哼!” 听筒里传来劳燕抢着脆生生的娇嗔。“腿打折了锁家里。” “知道就好。”萧鸿轩挂了电话,提拉着拖鞋去了厨房,平平砰砰翻找起食材。 谢莹跟着进了厨房,一边帮着翻找,一边阴阳怪气的说道;“赫赫!我们娘俩这两年多在家吃喝可没见你这么上心,老婆是旧的,儿子是捡来的,就你的妹子是亲的。” 打开了门,空荡荡的冰箱一眼能透前后;曾经堆满了食材的橱柜,也只有几包能长久存放的干菜干菇。 萧鸿轩手里拿在两包挑出的干菇,心生愧疚。正想和谢莹解释自己这些日子为何格外忙碌,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习惯了萧鸿轩办事说话的方式,陆清绯在电话里寒暄客套的一句废话也没有。 萧鸿轩皱起了眉头;“什么?贾海涛他爸明天来!” 和小玩闹的贾海涛不同,老贾要是来了,于情于理都要腾出时间招待一番。 最近一段时间,本来就忙,刚刚又多安排了要劳燕回家来问话,老贾突然冒出来凑热闹。 一个人站在包间外的走廊里,陆清绯听出萧鸿轩语气里带着的烦躁情绪,忙说道;“萧总,我觉得老贾这次来主要是找大小姐,您明天要是抽不出空子,只当是我没跟您打招呼,您就不知道,就别管这事了。” “明白了!”萧鸿轩恍然大悟。 挂了电话,找了盆子,接了水把干菇泡上。 刚擦干净了手,手机就又响了起来;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打进来,连成了串。 其间一直等着和他商量下个月带父母和儿子去南方的谢莹,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等的不耐烦,丢下句,“半夜了也不安生,跟个总理似的,别进来睡了,自己睡书房去吧。”进了卧室,使劲的关上了门。「咔嚓」自内反锁了房门。 贾海涛怀着忐忑的心情拨通了父亲的手机,简略把这边的情况跟父亲汇报。长于商贾之家的他明白,清盘,对于先期入局者,就是一次资产大缩水。 一个亿的投入,最终折算多少,要看实物,更要看如何计算。而立规矩的必然是后来者的话语权更重。 从包房出来,心里盘算过,该不该跟家里人说实话,把最差的可能告诉父亲。 父亲在电话里的表现很奇怪。 静静的听过简单的情况陈述,老于商业算计的他,竟然没有纠结着询问亏损。第一句话就急着向儿子核实他所提到的大小姐是不是劳燕。 下面叮嘱儿子的话,更是让贾海涛听的一头雾水。 老贾在电话里首先,要儿子立刻向劳燕表明态度,接受清盘,一切由大小姐裁定。 其次,一定要和大小姐约好了明天中午的午餐。老贾夫妇要亲自来和大小姐会晤。 在走廊里遇见特地等着贾少的陆清绯,人在他乡,人不亲乡音亲,小陆总一口乡音浓厚的关切问候,贾少就把和父亲的电话内容都告诉了这个老乡。 陆清绯含笑让贾少放宽了心,只管进包房按着老贾的意思和大小姐劳燕说。 拐头就把电话打给了大哥,听大哥的安排,又抢先通知了萧鸿轩; 收了手机,悠悠然去了大门口,算着时间,老马差不多也该到了,在外面碰个头,和老马先做好沟通。 下午喝酒散了伙,张志和老马接茬在老马那里喝茶聊天,接了电话,俩人又是一起来了三人行沙龙。 被陆清绯在门口接上,三人低声交谈着。 “,听你说的情况,老贾是想拿给儿子糟蹋练手的钱做人情,搭上大小姐这条线。”张志一张大脸笑意满满。 老贾夫妇做的是服装代工企业;这今年外贸单极不稳定,他们这样极度依靠外贸订单的企业日子都不好过。可惜了,以前忽视了内销渠道,猛地想要介入内销,一时间又无从下手。 劳燕给萧鸿轩看的企划书,并不是搪塞三哥的假货; 在美国经营着商贸,国内的生产设计公司又是第一大股东,对于服饰纺织品进出口,以及内外销售市场的变化,劳燕有着独到的见解。 稳定国外市场,开拓国内销售,打造自主品牌;这就是劳燕给服饰公司定下的发展方向。 刚到美国就注册了数个商标,如今已经过了公示期,正式注册证书回国前已经拿到手了。 从美国给诚居地产公司转账,先过了一道服饰公司的账,是以投资和货款的名义转入国内。 聘请的外籍知名设计师,以及运营团队,也是早就在南方展开了工作; 各自分属男性和女性的两个品牌,依托国内原有的销售网络,已经把下个月将要召开的产品发布会的邀请函发放到了全国各大城市服饰经营商。 对于老贾来说,劳燕这样内销外销都流水量庞大的大客户,什么时候都不嫌多。 相比起一旦和劳燕建立起良好的供货关系,常年的流水收入,贾海涛这次亏掉的钱再多都只是一笔数额有限的款子。 “你们老乡都是老狐狸呀!”老马调侃着陆清绯。 张志笑眯了眼;“这次怕是老狐狸要走了眼。呵呵,还记得上次喝酒宝财咋夸大小姐的吗。” 张志一提起这事,老马哈哈大笑起来。 宝财鞍前马后跟了劳燕一个月,在三楼大家一起喝酒时,酒到尽兴时,夸大小姐;“训人比大哥萧鸿青的酒量厉害,砍价比他宝财砍人还凶。” 浑人夸人,说的依旧是浑话,倒是也新鲜有趣,惹得喝酒的众人一通大笑,还跟着一起傻笑的宝财,被黑了脸的萧鸿青罚了三杯酒。 “走,进去敲边鼓,离远点站脚助威。”老马收了笑,摆手让张志走前面。 陆清绯不知宝财夸劳燕的典故,着急的说道;“马董,萧总和纳兰董事长首肯了,事情可还是要您出来掌舵,您这……” 老马在身后推着陆清绯,“大小姐在,砍人的活轮不到咱们,站边上帮着捡大小姐砍下来的零碎就行了。” “砍人?”陆清绯愈发的不解。 走在前面的张志,扭着粗腰,大胳膊搭在陆清绯肩上,曳着他就往三人行沙龙里走;“对就是砍人,快点了,去晚了就看不上好戏了。” 第301章 折柳13 临近下班,谢莹提前收拾好了办公桌,看着表第一个打卡离开了事务所。 言国平按着往常离开事务所的节奏,多在超市门口徘徊了十来分钟,才看到拎着两只用眼睛看都能感觉出沉甸甸的大购物袋的谢莹。 把公文包挎在肩上,接过购物袋,忍不住好奇的翻看着。 “挺丰富呀!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齐了。” “家里来客人了。”谢莹甩着手腕。语气里泛着酸气;“老公的小情人回来了,还不得伺候顿好的。” “什么?”言国平大为诧异。 “我老公的妹妹今天回家。”谢莹解释道;“要快点走,时间有点紧了。” 言国平拎着购物袋,紧跟上了谢莹,“你老公对他妹妹可够好的!” “可不是吗!昨晚上在家里看冰箱没有像样的食材,你是没见,我老公的脸色多难看。” “平日里家里吃什么他难道不知道?” 谢莹皱眉回想着;“他还真不知道,他快有一年多都没怎么在家吃饭。” 接着又自嘲道;“要是我也在外面有吃有喝,还是吃香喝辣,也会是没心思想着家里吃什么。” “你心里就不憋屈?” “谁让我挣钱少呢!憋屈也是活该。”谢莹顺嘴说着气话。 言国平心里说不出的心疼,借着横过马路,拎着购物袋的手向外伸展开,自后揽着谢莹。 “小嫂子!”顺着人流,带着棒球帽穿着身半新不旧运动装,像个在校大学生的黄东,斜着插了过来,手在言国平虚揽着谢莹腰上的手上划过,挤在两人的中间。 “黄东!”谢莹高兴的叫出声来;“你怎么在这儿呢?” “我来这边办点事。” “我给你介绍……”谢莹正要偏转了身子介绍言国平,黄东抢着说道;“嫂子,刚远远的看见你,急着追你,我把车停在路对面,时间长了怕要被交警贴条。”说着话拉着谢莹转头就走。 “哎,东西,我买的东西。”谢莹慌乱中从言国平手里接过购物袋。 看着谢莹拎着两大只购物袋,被突兀冒出来的小伙子拉着往回走去,转瞬间便消失在人流涌动通行高峰期的十字街头。 言国平皱紧了眉头。 黄东打开后备箱,接过谢莹手里的购物袋,放好了。一回头,看见谢莹使劲甩着被购物袋细细的手提带子勒出印子的手。 黄东懊恼的抬手猛地在头上拍了一巴掌;“小嫂子,你看我这笨脑子,光顾着催你快点走了,咋就忘了帮你拎东西了!” “没事的!”谢莹忍着手上的痛,含笑安慰着黄东;“挺好的,幸好你眼尖,还特地停车叫我。有你的顺风车,先别说去地铁站还有段路,下了地铁到家的距离也不短呢!” 黄东给自己头上又甩了一巴掌,“笨呀,怪不得燕子老是说我没眼色。” 谢莹一路上光顾上询问黄东和劳燕这些年在国外的生活经历,竟是没察觉到,在国外多年的黄东对附近的路况出奇的熟悉,一路避过了拥堵路段。 回到家的谢莹,心情格外的好。 劳燕不只是一个人回了家,也不只是把这边的晚饭准备好了。 隋瑾儿和左纯接了丽丽直接来了谢莹家,周蜜和欧阳静下了班便也都赶了过来,作为欧阳静的小跟班,李柳随着一起跟了过来。 劳燕去接萧多多,顺便把做好的晚饭送到了谢家。 如此一来,谢莹两个月来,第一次不用赶着时间给父母做饭; 也是欧阳静父亲葬礼时老师林梓潼住在家里后,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家里又一次热闹起来。 黄东和左纯像是两个探宝的,在谢莹家的书房里翻看着整面墙的书柜里的书籍和笔记,手绘的草图。不时的像是寻到了宝藏,发出连连的惊呼声。 欧阳静和劳燕习惯了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劳燕带着李柳和隋瑾儿在厨房里挑拣着谢莹买回来的食材,要为已经备好的晚餐多加两个菜。 欧阳静洗刷了蒙尘的茶具,翻找出茶叶,和周蜜谢莹三人在客厅里品茶聊天。 两个孩子在客厅的地上,摆开了玩具,玩的开心。 不一会,姚晓红也独自开车赶了过来。 进了屋先通知大家伙不用等纳兰和萧鸿轩回来吃饭了! 一面解释那俩人刚刚在来的路上,被一个不容拒绝的大人物打电话给找去谈话了,一面眼睛在欧阳静身上瞭来瞭去。 欧阳静如白瓷般的脸陡然飘来两朵红云挂在脸颊上,周蜜掩着嘴,哧哧的笑个不停。 谢莹左看看,右看看,不明白啥子状况。正要开口问问。 欧阳静精致的鼻子皱出了细细的纹路,嗔怒的瞪了姚晓红一眼,侧了头,瞪着周蜜;“谁也不许胡说,谁说了!我就和谁绝交。” 周蜜迎着谢莹询问的目光,使劲的抿着嘴,双手一摊,“她玩真的,别问我,人家是我的顶头上司,实在是得罪不起。” 欧阳静脸越发的红了,「嗷」的一声扑向周蜜,一手环着周蜜的腰,另一只手插在周蜜腋窝里猛掏。 周蜜霎时像是被破了罩门的武林高手,软瘫在沙发里,笑的发颤,“饶命,饶命了。小的知道错了……” “啥时候你们俩的关系这么好了?”谢莹嘴里无声的自语着。 姚晓红进门后没来得及关上的敞开着的屋门,露出居小妹兴奋莫名的小黑脸,挤着姚晓红就进了屋。 进了屋刚看清屋里的情况,对着埋头玩耍的丽丽叫道;“丽丽,有人欺负你妈,你还不赶快帮忙!” 丽丽抬头用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居小妹;小嘴一撇;一副小大人的口吻,“黑姑姑,静静阿姨的妈妈是我妈妈的老师,她俩是姐妹俩,闹着玩呢。” 萧多多也扬起小脸看着居小妹,学着丽丽老气横秋说话的语气,劝着居小妹;“黑姑姑,我爸说了,我小姑最聪明了,你看,我小姑在厨房里都没吱声,您呐,就别瞎操心了。” “哎!你们俩小人精。”居小妹一手一个按着俩孩子的脑袋揉着。 “饮料到了!”曹斌双手托着装满各种饮料的纸箱,进门后看着神色有些奇怪的小嫂子谢莹。“小嫂子,放哪?” 在厨房里好奇的看着劳燕摆弄着喷枪烘烤整鱼的李柳隋瑾儿,听见曹斌的声音,跑出来抢在谢莹前面接过了曹斌手里的纸箱,俩人搭着手,把纸箱抬进餐厅,分拣好饮料,装进冰箱里。 “斌哥!”书房里左纯叫着曹斌,“来了!”曹斌答应着,进了书房。 谢莹看着姚晓红找了杯子,倒了杯热茶,品着茶,乐呵呵看着在沙发上打闹的欧阳静和周蜜,双手抱胸,歪着头,大是感慨的说道;“我咋觉着这不是我的家,反倒是像是就我一个人是个外人呢!?” 话说出口,似乎声音太小,一家的人该干嘛依旧干嘛! 谢莹苦笑着绕过欧阳静和周蜜,挨着姚晓红坐了,低声询问着姚晓红父亲手术后恢复的情况。 整个晚上,这个话题竟成了谢莹唯一主动提起的,也是唯一能够参与的话题。 除过两个贪吃的孩子,女人们整晚感兴趣的话题是服饰公司和连锁超市; 曹斌三个大小伙子自成一派,聊着的一直是,买地盖房,室内装修,还有参股影视公司。 结束了吃喝,俩孩子要早睡,黄东三个小伙子各回各家,所有的女人都挤在这家里休息了。 在卫生间最后一个洗漱过,谢莹坐在客厅,脑子里总觉着今天晚上有点不对劲,却又琢磨不清,到底哪里不对。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是萧鸿轩打来的。 接通了电话,谢莹紧忙问道;“鸿轩你和纳兰晚上去哪了?” “姚晓红没告诉你们吗?袁书记叫我和纳兰到他家里。” 谢莹心里的疑惑愈发浓烈,萧鸿轩的声音在听筒里响着;“姚晓红给纳兰发了短信,今天她们都住在咱家了;我就不回去了,纳兰我俩住到钓客宿舍。” “好吧!”谢莹机械的答应着。 “你问燕子了吗?黄东晚上也过去了,他俩人啥意思?” “哦!怪不得我老觉得今晚怪怪的!原来是燕子这丫头在捣鬼!” 谢莹骤然间醒悟过来,整晚上所有人竟都是被劳燕暗暗牵引着,绕来绕去的目的,就是不给自己有机会问她话。 周蜜,姚晓红和谢莹睡主卧,欧阳静去和劳燕几个人在客房打地铺,隔着门叽喳的聊天声清晰可闻。 谢莹烦躁的一面挠着头,一面赌气的冲着手机说道;“我问不了,这丫头,成精了,你自己问她吧!” 躺在床上,谢莹听着周蜜请教着姚晓红法务的问题,朦胧中不知何时就睡了过去。 和萧鸿轩说的话完全是赌气,劳燕的婚事还是担在心里,一早醒来,紧忙起床,想着一大早的,别人还没起来,单独把劳燕叫客厅里问问她。 推开卧室的门,就闻到餐厅里晨间久违了的饭菜香味。 瞪着眼去了客房,只有居小妹一个人横躺在床上。拉起来一问,“人呢?”居小妹迷瞪着眼,“晨跑去了,燕姐每天都要晨跑。”说完了两眼一闭,又赖在了床上。 “呵呵!”谢莹冷笑着,“管不了了,真的成了精了。” 气呼呼的洗漱一番,独自在餐厅喝着热乎乎的粥,吃着和萧鸿轩手艺一样的生煎包子,爽口的小菜在嘴里嚼的嘎吱响。 突然间,谢莹独自一人笑出声来。 早晚有热乎的饭菜,儿子有人操心着接送,家里热热闹闹的,不正是多日来自己希翼从新回来的过往生活吗? 吃过了早饭,碗也不洗,丢在水池里;轻手轻脚换好了衣服,推开书房的门,亲了口还睡的香甜的儿子一口,也不考虑此时就出门离着上班时间尚早,谢莹丢下一家睡着的,以及一早就跑出家门的,脚步悠闲走向了地铁车站。 第302章 折柳14 近午时分,影视剧组长租的槐树村度假村独栋小别墅。 曾经是这里说一不二的王者,贾海涛如今却立在客厅中间,低头垂手听着坐在沙发里父亲老贾的询问。 半个屁股搭在单人沙发里的张导骚眉耸眼帮着不时被老贾问卡壳了的贾海涛答着话。 比起张导从内到外的紧张,贾海涛的紧张表情纯粹只是彰显在外。 贾海涛早就察觉出来,老爸似乎就是常规的问话,不经意间,间或显露出来的竟然有如释重负样子。 “海涛,坐下慢慢说。”贾夫人心痛儿子,趁着老公蹙眉沉思的间隙,把儿子拉坐在沙发里。 “见识过了精英,你应该有所感触吧!?”老贾侧脸看着一脸灰败的儿子。 “呵呵,比年纪,比你年轻,比起步的高度,比你低;还是个女孩子。怎么样?和燕帅比起来,你算什么?” 贾海涛托着腮,羞愧的使劲把头往下低着,埋在胸前。 张导大是新奇的插言问道;“贾董,您昨天就提到「燕帅」,这个称呼从何而来着呢?” 昨日老贾请客。 一早从福建登机前就和古城这边的福建会馆定好了餐。 老贾夫妇加上张导和贾海涛是东主;客人有事先请来的,也有客人邀请来的陪客。 只是陪客的分量重,让老贾夫妇俩不但不能拒客,还要笑脸相迎。 以老马和张志,在古城商圈的身家和地位,来赴宴了就是给老贾夫妇面子。 倒是原定的主客劳燕,挽起了长发,一袭淡紫色长裙,优雅也幽静,随着老马张志还有陆清绯赴约而来,坐在三人一侧的边上,如同自开放的淡菊。 老马和张志言语有趣生动,年纪和老贾差相仿佛,逗捧插科打趣,一餐饭吃的热热闹闹,该聊的正事都在轻松愉快氛围里,把各自的底线做了相互的沟通。 老贾的老乡,小陆总陆清绯在边上陪着笑脸,再往外,大小姐劳燕却一直恍若置身事外的静静坐着。 把个张导看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这还是前一日满嘴喷刀子的霸道娇蛮气十足的那个大小姐吗? 一丝娇蛮气也不带,今个的大小姐完全就是个显贵世家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端庄素雅,行止有序,喜怒不形于色。 终究,大小姐劳燕的王霸之气留在了最后一刻展露出来。 客人起身告辞的时候,老马带头,张志和陆清绯紧跟着,三双眼睛齐刷刷看着立起身来的大小姐劳燕。 “马董,张董,还要麻烦你们给小陆搭把手。”大小姐劳燕浅笑嫣然,“贾董,您安排时间,我让人去参观一下您的工厂。” 整个午餐俩小时的时间里,劳燕就轻轻柔柔说了这么两句话,却把老贾此行所有要办的事都定了基调。 年长近十岁的陆清绯没为小陆这样的称谓表露出不愉,反倒是和老马和张志一起笑着应声答应着;老贾夫妻俩更是喜笑颜开。 这样的做派,比起前一日,硬怼的张导和贾海涛俩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竟是还要霸气。 老马和陆清绯表露出来对大小姐的恭敬,初时,张导还当做是在做戏。 等着劳燕离去,仨人顿时像是得了帅令的将军,那个言语爽利劲!多一句废话都没有。 张志大白脸板起来,直接就问,清盘谁能做主?我们马上要派人进剧组审核。 奇怪了的是老贾这个老狐狸,一口就应承下来,他是真正出钱的老大,自然是他说了算! 一句话,任凭对方派人来清算。 其间老贾说话提到劳燕,就用到了燕帅这个称谓. 老贾点上了烟,深吸了一口,缓缓的向外吐着烟雾。 “张导,您的作品我看过。呵呵!说句不顺耳的话,您也就能拍好你自己经历过的生活。” 张导抽了口冷气; 老贾这话说的太诛心了! 在昨天之前,兴许会心怀不满,此时的他,已被这两天近距离接触到的人和事把自信心给摧残的一干二净。 以往自己拍出来的商贾大佬如果还能算是有个外在的壳,前天晚上遇到老贾和老马张志等资产大佬以及劳燕,欧阳静,周蜜她们仨个掌握亿万资产的年轻女子,已经让他觉得自己拍出来的商场精英,都是自以为是的臆测。 而劳燕这个大小姐,短短时间里,动静随意,可威武,可娇俏甜美,可大气磅礴,可温婉可人;百变间如山间溪水穿林过涧,随意自然。 自己何曾指导拍出劳燕这个真正的大小姐的风姿? “燕帅,是美国那边华裔做生意的商人给劳燕的尊称。”老贾夫人饶有兴致的解说道;“数年时间,一个刚刚十八岁去美国留学的小姑娘,拿到了双学士学位,更是创出一个商业帝国。 燕帅的名声在美国那边很响亮,之所以会这样,并不是劳燕的资产高到无人能比拟,在国外打拼数代人的华侨,资产比她高的并不少见。 而独独她会被美国华裔商人尊称为燕帅,源于从她经商开始,所有和她合作过的商人没有一个人没有获利。 近一两年,也是燕帅的名声鹊起的这段时间,想方设法想要和她合作的商人也是越来越多。” 老贾插言道;“劳燕,不光是财富的缔造者,在我们这一代人眼里,她的创业过程浓缩了我们这一代人数十年的经历; 十八岁留学美国,借着家乡亲眷的名声,白手起家,数年的时间把我们几十年的路走过,接着创新不断,成就一番事业。 一个有着我们这一代老派商人白手创业经历,又高学历的年轻人。 把老派的中国商人信誉第一和现代经商手段结合完美。 人的名树的影,在美国华裔经营服饰圈子里,燕帅就是挣钱的代名词! 如果还不相信,张导,你自己可以就近感受一次。 从我答应清盘,到打印好合同,进派审计人员,已经随之大量的人员进到摄制组,重新制定预算。只用了半天的时间。 你可是拍电影的熟手,应该比我们要清楚,今早你们还在赖床,我去摄制组看过,对方已经派出大量的的人员开始介入。 以我的眼光来看,这些人绝不会是单一的公司原有下属,因为来的都是精明能干的人员,还无遗漏的应对着摄制组的各个部门,显然并非只是小陆总调动自己公司人员。 你去看过就会明白,被派遣来的这些人,整个组织结构严谨程度相比起你搭起的草台班子差距有多大? 所以,我们家放弃在这部片子拍摄过程主导权。甚至,彻底不再参与其中。以后,你完成整个拍摄所要沟通联系的就是他们了。” 老贾看着张导,嘴角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前夜初遇,被二十郎当岁的大小姐劳燕劈面指着鼻子叱喝是个骗子,人到中年的张导初时还真接受不了。 要是年轻的时候不是太过风流,早早的安下心来,娶妻成家,兴许生个女儿都比劳燕年纪还大。 只是,大小姐劳燕指责他是个骗子的话可不是空穴来风,有了文字剧本,想要变成影像作品,一步一步都是要用钱堆积。 扎钱!是大多数导演有作品呈现在大银幕的必修课。 至于扎钱的过程耍了多少心机,以及扎回来憨货们的钱,能不能够拍出完美有卖坐的作品,能不能够给投资者带回丰厚的回报,就不再张导这样的老艺术家的考量范围里了。 想到昨日下午和今天一上午,对方调集来清盘的人手所展现出了的精明强干,张导一时间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很强,不单是财务审计的人员业务能力强; 连服化道具,整合做预算的人员都远不是摄制组原有的人员能够比拟。 从老贾的口中知道对方涉猎经营的行业,对能够短时间抽调来大量专业人手,张导已经毫不惊异。 在公司忙碌了一早上,顾不得吃午饭,居小妹得知燕姐被三哥扣在小楼的三层上谈话,很有义气的飞车赶了过来。 一气跑上楼,推开三哥办公室的门,姚姐姐陪着坐在沙发里的纳兰哥哥笑容和曦,“小妹来了。” 居小妹刚进了屋,大班桌里懒散坐着的三哥,坐直了身子,眉梢陡然竖立,右手招手示意让小妹走近点,左手曲起了食指,比划了一下,居小妹瞬间麻溜的就出溜一下贴着纳兰哥哥坐了,手攀着纳兰哥哥的手臂,哼哼拧拧撒着娇。 和三哥隔着大班台相对而坐的劳燕,扭头看着居小妹,抬手挠着脸,撇了撇嘴,嘿嘿一笑;“啥个意思?找奶吃也不能找纳兰哥哥吧!小样,怕啥?有姐在呢。” 陡然间猛地抱着头,哎哎呦呦的叫着;“打人不打头,我二百五的劲都是被你打出来的。” 萧鸿轩收回曲着食指的左手;“哦呦!二百五,这是夸自己个呢?不行,二百五不是个好数字,来来,来,再让我敲一下,怎么也要比二百五多点,二百五十一……” 第303章 折柳15 直不楞登的闯进来,居小妹才觉察到,今天这个场合应该是避之不及。 纳兰哥哥脸上和曦的笑意太温吞;像个固定了表情的蜡像,越是这样一成不变,越是渗人。 晓红姐抿嘴捂脸的样子多了斜瞥过来幸灾乐祸的眼神,味道酸心辣肺。 飞扑过来解救的燕子姐,真的是自己能救得了吗?回眸瞬间投递过来眼神,快走! 再看看三哥,敲燕子姐的手,稳且狠!似乎。 小妹的腿肚子要不是一个劲的向前转,实在是站不起来,第一时间就撩丫子跑人了。 被三哥逼婚即将走投无路的劳燕,哀哀切切嚎叫着,还不忘冲着救场来的居小妹眨了眨眼; 可惜她不知道这一星半点的小动作,已经被吓懵圈的居小妹完全没有接收到。 “哎哎哎!小老头!”在椅子里努力侧着身子规避开隔着桌子的三哥攻击的范围;“小妹来得正好!有些子话当着小妹这个实际掌舵人,正好有个验证。” “嗯!好,燕子说说。”纳兰手臂挽着居小妹的肩,手指暗暗用力。 “燕姐你说,我……”居小妹帮腔的话说了一半,就被三哥如刀的眼神打散了。 姚晓红站起身,绕过大班台,老实不客气的将萧鸿轩从椅子上拽起身;“一家人在一起,干嘛呀!端坐堂案,装审案的青天大老爷?” 姚晓红拖曳着萧鸿轩坐在单人沙发里,自己贴着纳兰坐了,偷摸着冲着转椅里转过身来的劳燕眨了眨眼。 “上个月,这个月上半个月的各项指标。也就是说,安居公司上个月房屋销售的交易总额已经超越了开业两年的总和,而这个月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又超越了上个月一整个月的销售总量。” 居小妹半张着嘴,燕姐爆豆似的从嘴里吐出的数据一个也没有错。 “变革!一间公司完美的变革,成功终究要追问到底是什么造就的。内部,要肯定小妹的功劳; 当然了,周蜜以及晓红姐在这段时间里都给了小妹很大的帮助,还有就是黄东这些日子也付出了很多。” 居小妹刚要喊“燕姐你的帮助最大。”被劳燕斜乜着瞪了一眼,嘴张得大大的,呼呼抽着气。 “从小妹启动安居公司变革,前后两个多月,安居公司在原有的架构之外又搭建出了一整个经营架构。 第一批五百应届大学生培训,留存率超过百分之五十; 也就是说在公司远有的经营结构外,以年轻人为主体另外搭建了一个生机勃勃,高效率的经营架构; 而且,相比起原来连锁门店老的一套架构,这一个半月的时间,新搭建起来的架构,经营成果不单是简单的超越,更是成倍的增长。 三哥纳兰哥哥,你们想过吗?为什么刚刚离开了校园的小妹掌控公司的效果会如此惊人?” 纳兰满带微笑双手抱胸,仰靠在沙发里,安等着; 居小妹头枕着纳兰哥健硕的肩头,肚子里有话,就是不说。 姚晓红抿着嘴摆弄着茶具,等着燕子自问自答; 萧鸿轩手肘支在沙发扶手上,托着下巴,狭长的眸子眯缝着,像是在沉思。 “时机!无可否认,小妹这个方案启动时机很好。但是,再好的计划,时机如何的正确,没有人来启动,以及后续跟踪完善,监督执行;一切的一切都只会是空谈。 周蜜姐,晓红姐,以及这家里许许多多的人,百忙里抽空就搭把手; 有临场救急,也有疏通思路,还有鼓励打气。 就连三哥和纳兰哥哥你们高高的看着,也是在站脚助威!” 萧鸿轩刚刚扬手示意劳燕别鼓吹。 “三哥,你呀!真就是个小老头了!”劳燕下颏一挑,老实不客气的抢先怼了一句。 “资源!老头,很久以前你教导我的!合理统筹资源是从平凡之中创建不平凡的捷径。” “是我教的吗?”萧鸿轩嘴里问着,眼睛却看向老友纳兰。 不防,长沙发里坐着的仨人,齐齐的猛点着头。 这心里哟,说不出的憋闷! “三哥,小妹掌舵安居公司,和居二哥掌舵时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呢?呵呵!你可别说你没看出来。 比起居二哥闷死驴死拼的做法,小妹的性子好,眼尖嘴甜,老老少少喜欢,在咱们家里最讨巧;远了近了都想着给她搭把手。 往理论大道理讲,小妹管理公司对家里人秉持的是开放式的思想。而居二哥恰好相反,年纪轻轻就古板的一成不变,求安一味守成。” 劳燕冲着纳兰甜甜一笑;“纳兰哥哥,您说过。”抬手指着自己的脑袋;“这个地方勤快,进步;要远远比手脚勤快更有价值。” 纳兰含笑轻轻地点着头。 “黄东,静姐,周蜜姐,晓红姐,等等出手帮助小妹的,动手能力自然不差,他们在经营思维上对小妹的帮助更多。 三哥,在这,我要强调一点;帮助小妹都只不过是所有家人尽职尽责完成本职工作之余时间之外,抽出精力时间给家里老幺搭了把手。” 萧鸿轩挑了挑眉,狭长的眼眸眼光闪动,“好好说话!别绕圈子。” 纳兰的手压在姚晓红大腿上,暗暗用力,制止了姚晓红,想要帮着劳燕解释的话说出口。 居小妹很是想帮燕姐,肚子里翻江倒海,眼角瞅着黑了脸的三哥,嘴巴上老大个锁就挂上了。 燕姐接着的话,居小妹听着直咧嘴。 燕姐今个胆真大到了天!无论是新启动的服饰公司,还是关于连锁超市以及影视公司,哪里是好好说活,燕姐这不折不扣就是在给三哥开批斗会的架势。 服饰公司关乎内外销整个市场变化大格局; 连锁超市对应着家里小弟妹们在国内应试教育之外学习适应生存技能; 组建影视公司历数了几间公司潜藏的长处,古城街巷民居选境,哪个会比安居房产中介公司信息更丰富? 山水景点,老马的母公司可是专业做旅游的!而搭建场景,别的影视剧组考虑的只会是满足当下拍摄最低标椎,最经济,交给槐树村公司,就会是另一种考量,重复出租或是作为旅游景点,回笼资金的途径不止一条,往里砸钱可就放开了手,结果呢,拍摄出来的效果更能吸引观众卖票观看…… “虽然有着,可是,如果没有一个让他们都信服的发起人,这些资源,依然会是各自散落,而……” 萧鸿轩陡然间挣开半眯着的眼,“打住!吹捧的话留肚子。护照带来了吗?” 说在兴头上,突然被三哥打断了,劳燕惨然欲涕,摸索着从包里掏出护照。一边递出护照,一边嘟着嘴低声嚷嚷道;“不讲理!欺负人,给你。” 把护照摔在三哥手里,气呼呼的拉着居小妹就往外走。 “上大学的弟弟妹妹在超市历练,还有协调资源配合影视公司运行,都是你的事。”萧鸿轩对着俩妹子的后背大吼着。 “在国外拼死拼活,回了家还要被当牛做马!哼!”劳燕立在门口背着身,气哼哼的使劲跺着脚,说话的语调凄切的,闻者落泪…… 晕不愣登被劳燕拖着跑下了楼,出了门楼,居小妹侧目瞅着笑的比正午阳光还要明媚的燕子姐,困惑的问道;“燕姐,你高兴啥呢?” “笨呀!最近我就没打算回美国,护照给三哥跟放我兜里有啥区别?呵呵,没听见咱俩出门的时候三哥说的话了,哈哈……” “哦!三哥是让你放开了手脚大干一番。” “傻蛋!”劳燕曲指给了居小妹个爆栗,盯着居小妹哀嚎抱头,乐的愈发开心;“他哪里是心甘情愿放权给我,还不就是想着找点事把我困在古城,呵呵,接着的一定是家里老的少的齐动员,发动人民战争,逼着我和黄东结婚。” 居小妹眼神闪亮,“燕姐你要和黄东结婚了!” 劳燕一个搂脖,夹着居小妹的脖子,呲牙挥手比划着要敲爆栗子;“一脑子浆糊!” 蓦然间哈哈一笑,松开了手,歪着头看着居小妹;“下个月咱俩一起订婚,好不好?” “啊!”劳燕这个折弯有点猛。居小妹惊叫出声。 “订婚!又不是结婚,你叫什么呀!”劳燕笑意促狭,抬手在居小妹的脸颊上抹了一把。 第304章 折柳16 正午的天空,碧空里几丝薄云躲着炽烈的骄阳,河畔柳树下,居小妹把闷了的一腔怨气发泄在了垂落的柳枝上。 左拧右拧,和看似柔弱却坚韧十足的柳枝叫着劲。 “哎呦喂!”脑壳上被爆了个栗子,居小妹尖声叫喊着;“在楼上你被欺负,我紧赶着来救你,下了楼你却拿我来出气!” “怪我了?”劳燕甩着手里的柳枝轻抽着居小妹的后背;“跟你说老大一番话了,你呢?傻不愣登的跟树枝较劲,听进去了吗?” “好好好!你说一起订婚就一起订婚!我都听你的。”鼓胀着腮帮子,居小妹赌着气低吼道。 劳燕甩手又给了居小妹一个爆栗子;“策略!懂吗?三哥和纳兰哥哥如今就是俩小老头,就瞅着咱俩人不顺眼,非要把你和我给嫁出去,硬钢,你和我肯定不落好!一起订婚,是以退为进,明白吗?” 居小妹抱着头,“燕姐,我可是你的死忠粉;你不是要把我打跑了吧!” “打你就跑了,你还是居小妹吗?哼!小紫高考结束就被纳兰哥哥安排住到了纳兰伯伯家里; 瑾儿出了左纯千里来相会的事,如今被按排在周蜜家,俩小老头这是为家里的到了谈恋爱的闺女们着想,防微杜渐。 往后呢?家里成年了,该谈婚论嫁的孩子多了,几十个大姑娘,怎么安排?” 居小妹发现燕姐并不是无端的在拿自己出气,眉头紧蹙着的燕姐,正经的在发着愁。 “俩小老头可不是几年前心劲十足,家里的事情事先都考虑到了的时候了,这也怪不到他们。 俩人既要照顾家人还要规划往好几家公司前走一步会遇到个方方面面的难题。 可是,别人不清楚,你我可是跟着他们长大的,家里有多少弟弟妹妹们一年年长大了。上了大学,眼瞅着就要走向社会。 怎么着?节假日让他们去哪?放养!眼瞪大大的羡慕别人有家可回?自己却不知该去哪里。 哼!俩小老头如今就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根本就没有一个长久的规划。他们顾不过来,你呢?就站在一旁看他们的笑话!” 居小妹连忙摆着手,“我没有,我……” “你什么你!嘴硬;这几年你都为弟弟妹妹们干了什么了?还是为他们做好了什么规划?你还当你是个屁事不懂的小丫头呢,需要哥哥姐姐们时时照顾着!” 居小妹很是委屈,涨红了脸,对于燕姐的责问,却又憋着气,无话可说; “家里的弟妹们只要年满十八岁,上了大学都必须出来打一份工!”劳燕神色肃然。 “我在国外就是边上学边工作,纳兰哥哥在国外也是这样。在国内读大学为什么不可以呢! 还有,连锁小超市只不过是为了家里的弟妹们提前适应社会的一个项目; 古城旅游景点多,我考虑搞个连锁观光旅馆。既能长久盈利,给弟妹们实习的个场所,也能解决弟妹们节假日无家可回的问题。” “我支持你,燕姐!” “敢不支持吗?拍死你!” 居小妹死乞白赖的扑在劳燕的怀里,「你拍,你往死的拍!拍死了你就少了个亲妹子」,「你俩算计清楚了吗」姚晓红依靠在沙发里,对着大班台相对而坐,在纸上不停地写写画画的纳兰和萧鸿轩请吼着。 “姚晓红同志,你这话说的太难听了!我俩跟自己的妹妹们能算计什么?”萧鸿轩乐呵呵的打着官腔。 “哼!我坐这等你俩半个小时了,不声不响鬼鬼祟祟的,谁知道你们在动什么坏心思?” “得嘞!走了,去钓客食府吃饭,记我的账上,我请您俩口子吃饭。”萧鸿轩起身向外走,摆手示意纳兰和姚晓红一起走。 姚晓红眼睛却盯着纳兰,见纳兰侧过脸,灿然一笑,顿时绽放出了笑颜,爽利的起身打开了房门。 远游多年的小燕子归来,喜事紧接着传开了,小燕子要和黄东订婚了! 黄俊尧老夫妇俩欢喜之外,习惯了低调生活的他们,陡然发现安宁低调的生活要被筑巢在自家的小燕子给祸乱了! 小一辈的交往黄俊尧还不清楚,光是老一辈的询问电话,这些天就快把他的手机打爆了。 吃过晚饭,一家三口坐在客厅沙发里,黄俊尧就开始应付起接连的电话询问。 “下个月,日子还没确定;定好了日子,一定提前通知您。” 挂了又一个不得不接,也不得不尊敬的回复的电话,黄俊尧放下手机,瞪着儿子;“东东,几号呀!别跟个外人一样,钻戒买好了,你也该跟燕子商量好日子;看这样子不想大操大办也不行,这些日子你也知道,留意你俩人婚事的叔伯们天南海北的,要早点通知他们。” 窝在沙发一角暗影里的黄东,抽了抽鼻子,苦着脸,“爸!燕子去南方处理新筹建的服饰公司的事情,我只能问她事情处理的是否顺利,至于什么时间能结束,就没法确定了。” “就确定了在七月,你俩让我和你妈咋做准备?发请帖,订酒席,都要事先约定好了场地。”黄俊尧气哼哼的拍着沙发扶手。 旁边坐着的老妻斜乜了黄俊尧一眼,满脸的得意,“酒宴还用得着你操心吗!燕子她三哥能不提前把钓客食府安排好了?冲孩子嚷什么!这还只是俩孩子订婚,你就这样沉不住气,结婚的时候呢?” 黄俊尧烦心的挠着头;“可这动静也太大了。” “喜事,动静大不好吗?”劳燕的时间在以分钟在计量,结束了高考暂时来给劳燕做秘书的小紫也就是身体结实,跟着燕姐飞来飞去,插了空就打个盹。 结束了对老贾加工厂的考察,车子疾驰在去机场的路上,浦英坐在副驾驶上两眼放光,关注着司机驾驶和路面车辆情况; 身材和劳燕相仿,圆脸庞的小紫脑袋耷拉在燕姐肩上安然入睡。 眯缝了一会的劳燕,睁开眼,忍着小紫鬓发缭绕在耳朵边的痒痒劲,抬手捏住小紫圆圆的鼻子。 “呼呵!”憋醒了的小紫,一头扎在燕姐的怀里,摇着脑袋;“燕姐!燕姐!瞌睡死了。” 劳燕宠溺的揉着小紫的头,“这就受不了了?我在美国刚开始经商的时候,第一批货到了,就我和黄东还有晓红姐三个人,整整三天三夜没合眼;卸货,开箱,点数,摆放样品,迎接客户,发货。” 不由得长叹了口气;“成功从来就没有容易的!只有比别人付出更多,才会获得的回报更高。这才哪到哪,飞机下了换汽车,各处走走,你就受不了了?” 小紫晃着头,坐直了身子,紧绷着稚嫩的圆脸努力瞪大了一双圆圆的眼睛。低声说道;“燕姐,我错了。” “你错什么了!”劳燕抬手轻轻拧着小紫圆嘟嘟的脸颊;“别听我说自己创业多难,三哥和纳兰哥他们当初白手起家比我在美国的时候更难!受苦受累为什么?不就是想让家里面更小的以后不用受苦。” 小紫双手抱着劳燕的胳膊,头依靠在劳燕的肩上,语气坚定地说道;“燕姐,你放心,我能吃的了苦,以后我会像你们一样,照顾弟弟妹妹们。” 第305章 折柳17 乔乔的欣喜只维持了半天的时间。 陡然被委任连锁超市总经理的乔乔,光杆司令一个,在借用美容店的办公室里接收物料和启动资金; 不到正午,居小妹就杀了过来;黑小姑奶奶比托儿所阿姨还严厉,一通考问呀!事无巨细。 好在乔乔脑瓜子好使,有问有答,没被问倒了。 便是这样,居小妹依旧不满意,“半天的时间了,什么工作也没做!你这个总经理是混吃干饭的?” 一句话把乔乔噎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死过去了。 苦日子这就是开了头,隔三差五居小妹这个小姑奶奶就要来折磨乔乔一番。 还好,被女人欺负的男人总是向着被女人欺负的男人。 给未过门的媳妇当跟班的曹斌,对为自己分担了脾气大的媳妇责骂的乔乔这个小兄弟还是很够意思。 乔乔这边公司初建阶段缺人手,缺资金,缺物料,曹斌这个小哥哥可说是不遗余力的大力支持。 在古城经商的富二代群里,曹斌替乔乔吼了一声,要比乔乔自己一家家拜访联系业务省事多了。 一个个啃爹娘闲淡无事的家伙,不单帮着解决自家和乔乔公司里有关的业务,还无偿在公司当起了帮手; 别看在家里都是混不吝的操蛋孩子,真用心做起正经事,家传的生意经个个会念,人脉关系一个比一个广。 货源解决大半,经营场地有全古城最了解房源的安居中介公司的老总居小妹操心,帮忙跑腿的好使还不用花钱,店面装修有鸿居建设公司全面负责,员工培训秋果果和秦娥俩资深店长,自家的事不放心外人,不请自来。 眼看着家居超市公司的业务就走上了正轨。 要说除了隔三差五的要被小黑姑奶奶折腾,乔乔还有什么烦心的,就是好多天都没见到心上人小紫了。 明明已是炎炎夏日,张导却觉得每日里都沐浴在醉人的三月春风里。 清算结束后,老马代表新的制片方和张导谈过一次话。 老马的态度很和蔼,意思表达的清清楚楚; 自此以后一刀切,身为影片主创,张导的工作就是考虑创作,一次性把拍摄影片的各种要求都提出来,剩下的具体的事情。 无论是资金,协调演职人员,还是后期发行上映,等等的,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了。 至于实际落实情况,这些天张导觉得只有自己没想到的,没有制片方没做到的地方。心情好,戏拍的顺利,一张苦瓜脸如今都乐出了花。 心里鼓足了劲要拍一部既叫好又卖座的片子。 诚居地产三个在建项目都动了工,公司的业务面越铺越大,身为公司高层的陈晨,却觉着比起前一段时间,工作越来越轻松了。 周末的办公楼里,依旧有员工进进出出;来企宣部总监办公室里找陈晨总监实处置的紧急公务,大多和企宣部没有关系。 诚居地产公司董事长纳兰,不说外人,公司内部的员工都觉得帅气的董事长是个神龙不见尾的人物。 只是身为高层管理人员的陈晨知道,以前董事长纳兰还是在幽深的董事长办公室坐班,现在可真是远到了万里之外。 隋瑾儿学校放假的第二天,纳兰和姚晓红夫妇就带着她去了美国医治耳病。 这个周末,才宣布副总任命的陈晨,是自觉的担负起在公司值班的工作。 总经理欧阳静第一次带着放了暑假的小弟欧阳宝宝回南方的家看望父母,常务副总经理周蜜,要兼顾着诚居中介公司,安居中介公司新一期暑期大学生新员工培训放在这几日,事关安居公司长远发展,周蜜不放心,必须要全程跟随。 被员工们戏称为诚居地产公司「一帅,三女将」之一的新提拔的陈晨副总兼企宣部总监,自然是要当仁不让的值守在公司,坚守阵地。 上午十点刚过,河畔路,背对着红日驰来的黑色的轿车停在小巷口,从车里下来,一身宽松休闲打扮的老马,一手拎着装酒的袋子,边进小巷口阴凉处,走着边打着电话;“小陆,我到了巷子口了,你人呢?” “我一大早就过来了,在隔壁茶庄,过去也就三两分钟的时间。” “行,你三两分钟吧!马哥我没啥意见,楼上那四个酒漏子要罚酒你自己看着办。” 电话里传来陆清绯紧张的声音;“马哥,好我的马哥呀!您歇歇脚,等着我啊!我立马就过来。” 挂了电话,老马斜瞥着嘴,自言自语道;“小样,不拉着你个傻憨憨挡酒,我才不紧着上去找罚酒呢!” 楼上,萧鸿轩的办公室里,这间办公室的主人翁,萧鸿轩像是个谦恭的仆人,殷勤地伺候着沙发里端坐着的几位老者。 听见楼道里传来的人语声,一个折子也没有的短袖白衬衣风纪扣紧扣的老姚怒不可遏,大手一挥,一掌拍在茶几上,“像什么话!一个个的都年富力强的年纪,不想着干好工作,做一番事业,还不到中午,就聚在一起喝大酒。” 老严端着茶盏,眯缝着眼睛,抿了口茶,陡然翻起眼帘,抖擞着一双寿眉;“都已经做出一番事业了,忙碌了一周的时间,休息日,干嘛不能聚在一起喝顿酒?” “你……”冷不防被老严硬杠杠怼了,剩了一个肺的老姚猛喘着气。 “哼!”手术都做了俩月了,恢复期早过了,老严这时候可不惯着老姚这个亲家翁了,瞪起了眼,说出的话毫不客气,“咋了!孩子们要庆祝,君耀升了,在姚大检察长眼里,芝麻粒大,最小的官,可也比你官不小了! 胡峰提了副局,也不比你官小吧?云河刚过了四十岁,市长当了一年多了,这辈子跨上副省级估计不难,官可比你大。 大萧和大王不在官场,做生意,手里的钱一辈都花不完,你也不能说他们是废物吧?我就奇了怪了,你咋就总看着家里的孩子们不顺眼呢?” 挨着老严坐着的老居忙着添了把火,“老严这话说的对,咱家的孩子就没一个不求上进的废物,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个顶个的好样的。老严年纪大了,你不值当听一两句不顺耳的话生闲气,老姚一个外人你和他计较什么!” “我是外人!”老姚气紧皱着一对浓眉,呵呵冷笑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往身旁看过去; 老严一脸毫不掩饰的嫌弃样,老居双手拄着手杖,咧咧嘴,直接拧过了头不搭理他,单人沙发里坐着的老曹,一个劲的笑,就是不搭腔; 气不过,老姚一腔的委屈,抬头瞪着茶几对面垂手站着的萧鸿轩。 “萧老三,你小子凭良心的,说句公道话,姚叔是不是外人?” “姚叔你说什么?来外人了!我去看看。” 萧鸿轩嘴里打着岔,脚底下抹油,一滑溜,一步两晃就逃出到了门外,反手关上了门,顿时脚步轻盈,如游鱼重回大海,滑向走廊尽头的厨房。 瞅见楼梯上一人拎着一只装酒的袋子刚上来的老马和陆清绯,狭长的眸子眨了眨,竖指在唇前,示意俩人别出声; 冲着身后刚离开的办公室,挤眉弄眼,歪嘴摆头。 “什么个意思?”老马光张嘴不发声,无声的问。 “不孝敬好几位老的,咱们今个这顿酒能喝好了?”萧鸿轩把头凑近俩人,压着嗓子低声说道。 老马和陆清绯相视一笑,露出了个,你也懂的微笑。 从俩人拎着的袋子里,分别抽出一瓶酒,交到俩人手里,摆头示意俩人自己去; 眼看着俩人敲门进了办公室,萧鸿轩一脸的坏笑,双手背在手后,一手一个拎着装酒的手袋,迈着方步晃悠进了操作间。 左纯陪着隋瑾儿去了美国,左纯的装修公司正在施工的工地李柳答应帮着去看着; 两处工地转了一圈,开着左纯留下的大众CC赶到河畔,在钓客食府前的广场停了车,横穿过河畔路,越过河堤,刚露出身子,下面就响起一阵此起彼伏叫着李柳姐姐的声音。 堤坝内,树林边树荫下,宁浩坐在草坪边石凳上,周围围了二十来个十二三岁到十七八岁,高矮胖瘦大小不一的孩子。 随着李柳走下河堤,走近了,一群孩子也分出了和李柳关系的亲疏。 见过好几次了的隋瑾儿的几个弟妹,远远的就迎了过来。 “嗯!小白你这是怎么了?”李柳一把将走路姿势别别扭扭的小白扯转过身,看到小白屁股上俩大脚印,陡然厉声问道“这是谁打你了!” “嘻嘻,李柳姐姐,是浩哥踢了两脚。”十四五岁半大小伙子,边嬉皮笑脸说着话,边背转了手噗噗踏踏拍打着裤子上的脚印。 细眉细眼,身材瘦瘦高高的小梅冲着弟弟轻哼了一声,“李柳姐姐,别管他,这学期他的名次掉了二十名,浩哥揍他是他活该。” 在宁浩身上李柳已经多次看到过这一大家子人表达关心,管教孩子的方式,今天宁浩这就是有样学样在复制他几个哥哥姐姐们管教他的做法。 狠狠的剜了宁浩一眼,李柳伏下身子拍打干净小白屁股上的脚印子。手拍在小家伙屁股上,见小脸上毫无反应,知道宁浩动手动脚留着分寸。 手指点着小白的额头,“你呀!也真是的,平时多用点心学习,浩哥会舍得揍你?” 一群孩子中间个头最小,身材纤柔,长相最清秀的韩彤彤看到李柳姐姐,陡然冲了过来,双手死命的抱着李柳的腰,「哇」的大哭出声。 “宁浩!小白犯错你动手教训教训,彤彤个小女孩子你也下得了手?” 宁浩耸耸肩,一脸的无辜! 韩彤彤哭的哽哽咽咽,委屈的断断续续说道;“浩哥只打成绩下降的小白哥,我,这一次也掉出了年级前十,哼!哼!他,也不管,连骂都没骂一句;他就是没把我当妹妹,她偏心,啊,啊!他就是偏心……” 李柳抬手挠着头,求救的看着笑抽了的宁浩。 第306章 折柳18 李柳以自身为例,用贵为小县城高考状元的自己沦落为大学中等成绩的经历,安抚着扎在怀里自责的哭个不停的韩彤彤,眼角余光瞅见一旁一直面带愧色的好几个妹妹露出了释然的样子,顿时明白了宁浩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催促自己过来的目的。 含笑坐在石凳上,面朝围拢在身边的妹妹们,一派大姐姐和曦温暖的李柳,藏在石凳下的脚掌,暗暗在反复碾压着宁浩的脚面。 一个个故作严厉的呵斥过面带赧然的妹子们,搂着韩彤彤瘦削的肩,嫣然一笑;“静姐给姐姐加薪了,想吃什么!姐姐今天请客。” 操作间里,北边原来空着的半间,按着操作台的高度新打制的长长的长条案子,坐在高脚椅子里相对坐在长案两面,分帮分派,泾渭分明的双方,人数严重失衡。 以萧鸿青为首,大王,郑君耀,胡峰,四条昂藏大汉,四大酒漏,独自成团;傲然挑战对面密集坐着的一排对手。 坐在长桌顶头的萧鸿轩,看见推门进来的老马和小陆,翻手腕看腕表,笑道;“哦!刚二十分钟,老姚今天的思想教育课偷懒了?” 老马斜着眼一脸的哀怨,陆清绯笑的见牙不见嘴,“来了个官威更大的老爷子!” 方才进了办公室,老马和小陆心里立时就明白了,今天又被萧老三这一肚子坏水的家伙给坑了。 老马立在屋中间低着谢了顶的脑壳,在老姚训诫的话语间隙,哼哈应着声,扮演着一位合格的捧哏应声虫; 小陆绕屋不停的走动,取来了水果,烧水泡茶,伺候着老爷子们。 老姚思想教育课,从来不重样,总是有明确的针对性; 针对小陆发起,老马领头的影视公司的预防针谁也不知道老爷子啥时间预备好的,一二三四五六七,一条条言之有物,由不得老马化身磕头虫,是是!对对!好好!一面应声一面点着头。 “,娱乐行业的潜规则,一个潜字,就把性质说透了!躲在暗处,见不得光!相比起一部片子的项目,很可能就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说得好!” 随着啪啪的鼓掌声,罕见的穿了一身浅灰色休闲装的老袁走进了屋。 除过老严,所有人都忙不迭站起身来。 老严撩起低垂着的眼帘,眼神不善,乜斜着进了屋的老袁父子二人。 “老姚在政法口工作了一辈子的水平,花心思,给孩子们敲警钟,言之有物,有的放矢,肯定错不了!已经离休的老家伙,不图师徒升迁了;用不着麻烦您袁大书记开了金口给予肯定褒奖了!” 眼瞅着老爷子们这就要开始斗嘴互斗了,老马和小陆交换了个眼神,鞠了个躬。 打着哈哈,和老袁问过好,哧溜,滑到屋门口外,冲着屋里的老爷子们再鞠一躬,果断的就把门关了。 老袁看着儿子熟络的倒掉了残茶,清洗了茶具,烧水的空隙,收拾干净茶几,洗茶,泡茶,仪态谦恭的把斟在茶盏新泡好的茶一个个送到长辈手里,笑着摆手道; “小松,走吧,去隔壁,年轻人和年轻人聚聚。” 等着儿子出了门,老袁立马就变了脸,“纳兰教授,静儿家长你还排不到头一个吧!?摆亲家的脸子过了啊!” 出人意料的,老居抢在老严的前面呛声:“静儿是我们当闺女看着长大的,凭啥?我们当爹的就不敢心疼自己闺女了?” “嗯嗯!俺们家的闺女要长相有长相,要人才有人才,凭啥娘家人不能说话了?想要在你管辖的一亩三分地里耍横!看不起我们几个平民百姓,行呀,还就不跟你多说了! 您管辖的一亩三分地是死的,树挪死人挪活,俺们闺女去南方找她爹妈了,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静儿,就别回来了,老袁你真要是有本事就去找南方找老白两口子耍横去!”素来话少的老曹竟也是冷着脸。 老袁顾不上搭理老居好和老曹,忙着冲梗着脖子欲张嘴的老姚猛摆手,“省省了,知道这一屋的人里面数你最能说了,刚才在屋门外已经听你不重话念叨半个点了,嗓子也累了,你喝茶!姚检察长,姚大书记!好好把嗓子润润!教育孩子还指望着你多出力呢。” 老袁这话说的巧妙,论上下级关系,老姚离休前是下属,老姚如今是诚居公司党支部书记,就又成了老袁的下属。 一通夸奖,连打带消,这就把最能说的老姚到了嘴边的话硬硬的给憋回肚子里去了。 “老哥!都是一家人,有没有小松和静儿俩的事,这一家的孩子咱们不都是他们的长辈吗?”老袁笑容诚挚看着老严。 瞧着老严板着的脸松弛下来。老袁轻声笑道;“刚才在停车场,我还没下车,看到李柳和宁浩俩人,小松过去打了个招呼,俩人带着一帮上学的小小子和小丫头们去吃火锅去了!你们是在这里……” 老居双手扶着手杖,边站起身,边嚷着;“楼上一群都是只顾着自己喝大酒,高兴的臭小子,老子才不稀罕他们!走了,瞅瞅孩子们去!” 听见楼道里的声响,聚在操作间里的人呼啦啦都涌了出来。 老袁冲着夹杂在中间,唯独的俩女眷秦娥和秋果果点头示意; 端着领导加长辈的架势,命令的口吻说道;“你俩个,都看好了自己家的男人,周末聚一起高兴高兴可以,但谁也不许喝多了!” 秦娥应声点着头,秋果果圆润白皙的脸顿时红的象个大苹果,人群里,郑君耀低头藏在了胡峰身后。 曹斌刚抢出一步,被同时向前跨出一大步的萧家大哥瞪了一眼,知趣的退回了人群,把背腿脚不利落的老丈人下楼的力气活让给了大哥; 另一边,少了一个肺的老姚一点也不矫情,向前伏在了抢先站在低了两阶楼梯,大王又宽又厚弓着的背上。 鱼头火锅二楼,上个月装修过才新隔出的大包间,李柳皱着眉,看着鱼贯而入的服务员端进来的盘子。 当姐姐的请客吃火锅,让弟妹们随意点菜,弟弟妹妹们不约而同点的却都是菜单上最廉价的素菜,几盘荤菜还是李柳和宁浩俩人最后加上的。 而服务员们陆陆续续送进来,把两张台面摆满了的一盘盘鲜鱼鲜肉,河鲜海鲜,显然全都是他们没点到的。 “服务员,菜上错了!”宁浩的话声未落,包厢门外响起带着南方口音,柔和悦耳的女声;“没错!” 随着话语声,鱼头火锅风姿绰约的老板娘王艺涵,一张丰腴明艳的脸笑颜如花,走进了屋来。 甜美雍容的面颊上,一对秀目,缓缓扫过围坐在两张桌子边的孩子们一张张干净稚气的脸,视线最后停在了挨着包厢门这一桌,并肩坐着的李柳和宁浩脸上。 蓦然收起了笑容,哧哧的冷笑着,说道;“一个自己还在上学,另一个,手里刚攥上了俩月的工资,三核桃俩枣的小钱; 这以后结婚,要房没房,要钱没钱,这家里小弟小妹们吃饭花钱的事啥时间就轮到你们了! 这么多弟弟妹妹们能聚在一起,好不容易的,还不该吃点好的补补身子? 点一桌白菜萝卜,不知道的还以为给小白兔改善生活呢!你们的菜单我给撕了!今天都敞开了吃,嫂子的店就是你们的家!” 宁浩起身刚说了半句话;“嫂子,说好的是我们请客……” 王艺涵一瞪眼,“咋了!浩子你还要和嫂子讲理?你余同哥在隔壁三楼,我这就打电话让他和三哥他们都过来! 看他们是不是说,咱们这一家人的规矩,就是大的照顾着小的!小的就该乖乖的听大的话!” “这话说得对!”立在屋门中间的老袁,声音洪亮。 一屋大小看过去,皆是一愣神。 这位气势十足的长者,谁都说不上熟悉,却也都认识!把墙上挂着的电视频道换到本省新闻,兴许现在就会在电视里看到这位不怒自威的长者。 “别挡路!”老严推着老袁进了屋,随着老曹和老居,老姚都跟着进了屋,宁浩第一个醒过神来,起身迎过来。 “你小子就是宁浩吧!”老袁端着首长的架势轻抬手摆出接见握手的动作。 「啪」老居手脚不利落,手杖却长,抢先搭在了宁浩下意识伸出的手掌里;霸道的抢着说道;“浩子,过来扶着我。” 老袁瞬间醒悟,面色从容,对着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的王艺涵,调整了表情,哈哈笑着说道;“你说的对,咱家的规矩一直都是大的说,小的乖乖的听着;我们来了,小浩和李柳靠边站,你吗!也应该乖乖听话。哈哈!和孩子们头一次见面,这顿我请客!” 老居梗着脖子刚要怼老袁,一左一右,老曹和老姚暗暗扯着老居。 老袁确然是诚心而来,当着孩子们的面可不是方才几个老货关了门斗嘴胡闹。 吃吃聊聊,一顿火锅吃了近两个小时。 一餐饭的时间,二十来个正在上中学的孩子也被五个老人分拣开了,这个暑假将在五个家庭里生活。 韩彤彤几个年纪小的女孩子归了老袁,正好给老袁父子各忙各的,老袁夫人常常是独自一人,冷清的家添份鲜活的生气,而大学副教授的小袁督促,辅导孩子学习也没一点问题。 小白几个皮实,调皮的小子,最怕的还不是几个犯了错,动手就揍,张嘴就骂的哥哥,最怕的反倒是老居这个一身煞气的老江湖; 居大妈本来就是个教学经验丰富的中学教师,而嘴最不饶人的居小妹也正合适协助大妈管教几个活波好动,学习成绩下滑的小弟弟。 其中年纪最大几个,开学就是高三,将要临近选择高考专业,让老严这个博学睿智的长者领回家分别给予指导。 老曹为了抢孩子也是拼了,舍了被老妻催促多次一直不舍得搬家的纺织厂家属院住惯了的单元房,大喊着谁家还没别墅!少于一千平米也好意思说是别墅? 生生的跟出院后才搬进女儿女婿给卖的别墅住了的老姚,抢过来一半上高中一二年级的孩子。 等到被不请自来的这几个老爷子又惊又吓的宁浩,忐忑不安的躲出门,打电话叫来了萧鸿轩哥俩; 进了包间,亲哥俩陪着笑脸,一个个的央求着老爷子们别惯坏了孩子。 老袁蓦然瞅见老严几个老家伙都拿眼盯着自己! 心里暗骂着,都是老狐狸,却也没谦让躲避。板起了脸,皱眉瞪眼,端足了架子,先是冷笑连连“呵呵!呵呵……” 看着一屋的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这才神情肃然的盯着萧家哥俩。 “知道为什么我们老哥几个咋就今天齐齐的凑过来了吗!” 不等皱眉眨眼,一脸困惑的萧家哥俩答话,自问自答道;“我们就是为了家里这些放了暑假的孩子们来的! 燕子虽然年纪小,话说的却在理。”抬手指着高矮胖瘦,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的一群孩子,“他们,要受教育,要吃饱穿暖,需要你们这些哥哥姐姐默默关心着他们的身体健康; 可是,除了你们已经给了他们的,他们更需要一个家,一个有长辈关怀,有姐妹兄弟聊天,有宠物逗弄; 有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铺,自己的书架; 可以发发小脾气,可以挑食,可以赖床,属于自己的家。 我们几个都承认,你们,还有隔壁楼上没过来的,你们的兄弟们,你们都舍得! 舍得为这些孩子们付出,无论是情感还是金钱;这些年你们的付出,我们都看在眼里。 但是……”老袁陡然立起身,双手分别搭在萧家哥俩的肩头。 “鸿轩一直不让孩子们互相之间联络,怕他们聚在一起了,对以后融入社会起到反作用。 燕子回来后这才说服你,放开了这条禁令。 我们谁也不是不会犯错误的圣人! 在这件事上,我们几个老家伙并不是想要责备你们。 如果非要说你们有错,这些年里我们也是陪着你们一起在犯错。 所以,今天我们在做的事,只是诚心诚意弥补过错。 以后的日子里,这些孩子们就是我们这一大家老少共同的家人; 他们有哥哥姐姐,也有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我们是一大家人!他们不是孤零零的孩子,他们拥有一个人口众多,相亲相爱的大家庭!” 随着老袁极富感染力的话语声,今天隔壁三楼上聚会的,跟着一起过来了,却又怕挨骂,躲在屋门外偷听的众人人,默默的一个个鱼贯而入。 包间里坐着的,贴墙站着的,挤满了人。 韩彤彤大大的眼睛蒙着泪水,抱上老袁的手臂;“袁爷爷……”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老袁怜爱的抚着韩彤彤的头,少有的柔声细气说道; “看看,妞妞,咱家人多吧!就这还只是一小部分。不哭,你应该笑才对呀!” 韩彤彤仰起头,抹了把脸,眼带泪花,咧嘴笑了。 秦娥和秋果果眨着眼,忍着泪,故意板着脸,呵斥着; “小兔崽子,小姑奶奶的;一个个的都快点吃饭,吃饱了,赶早带你们去买铺的盖的,洗洗梳梳的!” “家里都准备了……” 萧鸿青仰头抢着拦住了老姚说了一半的话,低沉浑厚的嗓音,一贯干脆简洁的话语;“要买!可着孩子们自己的心去买,这钱不用省。” “大哥!”细细瘦瘦的小梅贴着大哥,仰着头,笑眯了眼;“不必了,我们不想耽误时间跑来跑去,就想赶快回家,躺在自己的床上睡一觉。” 脸上笑着,双眼止不住流淌下的泪水,流过了面颊,噗噗簌簌打湿了衣襟。 萧鸿轩视线扫过一屋含泪笑着的孩子,回转身子,凝住了片刻,朗声说道;“哥几个,走起,送老爷子们和弟妹们回家!” “走起了!”古城腔里夹在着几个带着明显外地口音,轰然应声。 第307章 折柳19 诚居中介公司千人培训大会场,公司年轻精干的总经理居雨欣站在舞台中间,言语生动,侃侃而谈,黝黑的脸上双眸洋溢着感人的自信。 大幕边暗影里,假日里依旧一身上白下黑工装打扮的周蜜俏脸上满是严肃,双手十指相扣,比之在台上侃侃而谈的居小妹还要紧张。 有些言语藏在心里无需说出口! 居家占股百分之六十的安居中介,主宰者如今总算交到了居家最优秀的子女手里! 诚居公司今日的培训新员工的会场,只是周蜜这个级别已经超越过安居公司层面的高层领导,了解在整个集团推进计划中间,安居公司的每一次新员工培训都是在鼓吹一个色彩斑斓的泡沫! 只是这一个越吹越大,越吹越绚丽,鼓动着参训的年轻人当做一个理想去付出一切的泡沫; 实践已经证实了,只要意志坚定,坚持到底,回报必然不菲,终会成就台下台上神情激奋者们的五彩梦想。 若是三个月前的周蜜,依旧是一眼就看透了诚居公司这一番运作方式的流程,被延请来参与其间,安心做一个旁观者的角色之外,周蜜必然不会像现在这样甘心无偿付出,一定要讨要点应得的彩头。 “什么,都被老爷子们带走了?” 知道自己接听电话的语声太大,不适宜再隐藏在台边大幕阴影里,周蜜一面向会场外走,一面接打着电话。 “李柳,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瑾儿出国治病了,我和丽丽住一间,家里还空了两间房……” “姐,曹叔这一次都拼了,都从纺织厂家属院搬到别墅住了。几个老爷子聚在一起,发了话,连三哥他们都不敢插嘴多言,我和宁浩……” 周蜜察觉到语气过于生硬严厉,不该埋怨李柳做事不力,话音变得软软的,歉疚带着无奈;“袁书记都去了,姐不该怪你和宁浩。行了,去参加夏令营的上小学的弟妹,必须……” 听筒里影影绰绰一片男人大声的吆声喝里,李柳压着嗓子,“姐,把老爷子们送回家后,家里的哥哥们都回来了。 你听,萧大哥发怒正在拍桌子骂人,哥哥们在抢人呢,我和宁浩都凑不过去。” 萧鸿青和弟弟一起把二十来个孩子都送到了他们如今的家。 老严的教授楼里添了几张临时添加的折叠床,简简单单。 家的钥匙,放现金和工资卡的抽屉钥匙,老严一并交给了住在家里的孩子们。 书房里的存书若是不足以满足他们求知的需求,北方大学教授在学院图书馆借阅图书的借书卡也留个了他们。 再有,就是还有楼后萧鸿轩和纳兰给老严搭的玻璃花室里种着的花花草草,都归他们几个人费心思来伺候。 至于,在这个家各自如何安住,如何摆正自己的角色,统统丢给孩子们自己抉择。 老严似乎很是不负责任的放羊式管教; 伴着纳兰一起长大的萧鸿轩却知道,这样的做法才是老严真的将这几个孩子像亲儿子纳兰一样对待。 老严还是过去教导独子的老严,不以年长辈高而不尊重一个年轻的生命,希翼作为一个个体存在的孩子们,最短的时间里明白一个道理,生而为人,存在于这个世界,心向往之的自由,必须和自身努力争取来的能力达成平衡。 老袁的家,显然是提前就做了一番准备; 俨然是在迎接归家的小公主,老袁的老妻亲自监工,给孩子们准备的房间才换了粉色壁纸,家具也都是粉红色,粉色的窗帘,顶灯放射着粉色的光; 而被袁奶奶领着走进了各自房间里的韩彤彤几个小丫头,进了自己的房间就喜欢的再不愿出门。 最是夸张的还是老曹。 老曹发了话,让儿子用心给小梅几个大点的丫头准备的屋间; 雪白墙面,放射着雪白光线的大理石地面,一床,一案,看似简洁。 可是带着独立衣帽间,单独的卫生间,四十多平米宽敞的卧室,一屋的最新颖现代化的家电,每间屋子你的书案上都有一台最新式的笔记本电脑; 曹斌完全都是按照曹秀秀和曹斌姐弟俩人的标准做的配给。 萧鸿轩才撇嘴说,曹叔您过了! 老曹眼一瞪,蛮不讲理的话语声和当初他亲闺女曹秀秀和萧鸿轩为了居小妹争吵时一个样的腔调; 穷养儿,富养女!咱家又不差养几个闺女的钱。 相比起他们,萧鸿轩对老居和老姚两家的安排还是更为满意。 到了家,进了家门就没有外人。 老姚和老居对待孩子们毫不见外的大家长劲头,就像是多少年前对待自己的孩子姚小红和小黑子。 进了家门就没了个好脸色,呵斥不断。 吆吆喝喝,黑着脸,审问犯人似的一个一个的问过了这学期考试成绩,好了歹了都没个笑模样,又问清了学习和生活还有什么需求; 一转脸,就瞪着眼,指使着跟来的萧鸿青他们赶快想办法去给孩子们解决好了,答应的晚一时片刻,俩老头就要张嘴骂娘;里外里和谁都一点不见外! 一路送老爷子和孩子们回家,十多辆车饶着古城转了一大圈,十多个汉子回到小楼三层上再围坐在长案边。 菜凉,酒冷,心里却像是燃着一把火。 “丢人!” 萧鸿青一仰脖喝下杯中酒,把酒杯丢在案上;“满了十八的孩子,燕子,家里的小妹子在操心着!年级小点的,今天送到老爷子们家里的孩子们,都看到了,老爷子们都当成心肝宝贝。” 视线绕着围在在长案周围的人脸上扫视一圈;“比起他们,一头,燕子自己还是半大的孩子,一头老爷子们都是年过花甲的老人;年富力强的!就是我们呀!有一个算一个,都他娘的站边上瞪着眼瞅着,丢人不丢人?” 前两天才帮着萧鸿轩安排最小的一波孩子去夏令营的老马,眼睛余光瞄着隔壁坐着的萧鸿轩脸色,小心翼翼的,慢声慢语说道;“上小学的孩子们,我给安排去了不同方向的三个夏令营,大大小小一共七十五个孩子;夏令营结束,最快的,十五天,最慢的二十天就都回来了。” 大王的巨掌「嘭」的拍在案上,案上杯盘蹦跳着;“我接回家四个!” 随后,长案上的薄胎青瓷酒杯,不住的随着一个个的手掌猛拍在长案上,起伏跳动着; “我家面积大,六个……” 「三个,吃好喝好」…… 一顿中饭吃到了日暮,等所有人都离去后,宽敞的操作间里唯独剩下两兄弟相对而坐; 萧鸿青端起酒杯和小弟碰了一杯,无语的用眼神问着弟弟。“小三,你有心事?” 迎着大哥的目光,萧鸿轩低下了头,手指在酒杯上划着圈,语声暗哑; “大哥,这些孩子们是从前几年师公给纳兰小黑我们仨出了难题后,我们转而专注于助养孤儿,陆陆续续助养的。”缓缓地把杯中酒饮下,给对面大哥的杯子里慢慢倒酒。 “师公老白的一场问心局,戳心!疼死人。这话也就只有咱哥俩了,我会说。 从哪以后,古城周边所有的养老院除去静静安排鸿居建设公司修缮房屋,我们哥仨就就再没多过问过。 但是我们哥仨这几年做善事的钱花的可是一年比一年多。 从最早助养隋瑾儿二十来个无所依靠的孩子,到如今要照顾着小二百个孩子;吃的穿的,上学的费用;更多的还是医治他们病患的支出。” 萧鸿轩抬起头,眉梢轻挑;“最近这几年每年为这些孩子花的钱,呵呵,比大哥你们公司每年的收入要多的多。” 萧鸿青摆在案上的双手十指相扣,深深吸了口气,神情肃然的点了点头。 “大哥,我跟你说这些话没别的意思,为孩子们花多少钱我们都不会后悔。我们就怕的是,因为我们而耽误了孩子们大好的未来!” 萧鸿轩的声音越发的低沉暗哑。 “说实话,燕子回来之前,这种担心我并没有。衣食无忧,再给联系最好的学校,似乎就已经尽心尽力的给了他们最好的一切。” 抬手揉着额头。 “这次左纯为喜欢瑾儿不远千里来了古城!我和纳兰比惊觉已经有孩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通过左纯爷爷对隋瑾儿天赋的看重,更要让我和纳兰心惊的还在于我们这么多年来忽视了每一个孩子都是一个独特的个体,有着各自先天的特性; 若果,生活在一个正常家庭的父母身边,他们的天性一定会得到重视,也会顺着他们的天赋和理想加以培养。 我和纳兰是怀着赎罪的念头,让我把所有的工作都丢下了,一个个的去了解这将近二百个孩子们各自有着什么特长,心里揣着得是什么理想。 安居地产刚刚初建头一个月,纳兰一个人苦苦支撑,任由作为公司最大股东,和发起人的我,一直在忙着和公司业务无关的事。” 撇着嘴,涩然一笑;“呵呵!还以为很负责了!刚刚安心下来,燕子就毫不留情的告诉我,我和纳兰这些年来一直在犯错!” 萧鸿轩蓦然抬首,幽深双目如燃烧着火焰,看着大哥;“哥,刚刚你也看到了,孩子们多希翼有个家,在自己的家里有一个独处的空间! 今天我们一起,把他们送到老爷子们为他们准备的家,半下午的时候,孩子们多半都是伏在老爷子们给孩子们准备的床上再不想起来。 伏在枕头上再不肯不抬起头,谁在笑!谁在哭!我真的不知道!也不敢枉测他们的心思。 哥,我是真的好怕呀! 怕这么多年来因为自己的无知,不经意之间就已经耽误了他们美好的未来。 怕某一个疏漏,就埋没了一个天才的诞生。怕自己做这个大哥哥的做出了不好的榜样,把他们带到了岔路上。怕若干年后,看到他们的时候,心怀歉疚!” 操作间的门「嘭」的猛然被从外推开。 周蜜双手使劲的抹过双眼,歪着一头齐耳短发的头,慢慢的,边走边说道; “萧鸿轩,你怕不怕,你每成长成熟一年都需要付出年长了一岁的时光,赤子之心不再! 你怕不怕,如果你们多年前,什么都不曾做过,又聋又哑的隋瑾儿不会上正常人的大学,两次失孤的小浩兴许就是个流落在古城街头的小痞子! 你怕不怕,今天,如果因为你心存胆怯而放弃了,将会有多少象瑾儿一样有生理缺陷,孤苦无依的孩子,会有个灰暗无光的人生! 你怕不怕,若该年后,因为你在若干年前什么都没做,你什么也不做的决定,心里的懊悔如山一样的重! 你怕不怕,如果时光可以到倒回,再有一个当年,你未娶我未嫁,我抢在谢莹前面认识你,爱上你这个杞人忧天的傻子!” 萧鸿青看着对面缓步走来,立在弟弟身后双手按在弟弟肩头,双眸闪亮,一脸肃容的周蜜,“周蜜……” 拙于言表的萧鸿青,正在不知该如何开解弟弟的时候,突然间冒出来的周蜜一连串言辞激烈的反问,像是把他憋在心里的话说替他了出来; 至于最后那一句话,兴许有外人在的时候,听到了,会有暧昧遐思的话,老大哥萧鸿青觉得是就是新近才认了的妹子周蜜一连串严肃反问自己三哥之后,用最后的一个问话,将一家人谈论严谨话题后,转为亲昵放松聊天时,兄妹间随意开的一个玩笑。 周蜜歪着头,眨着一双漂亮桃花眼,顽皮的一笑;“大哥,你是我们亲亲的大哥,三哥就是我亲亲的三哥;当妹妹的爱自己的俩哥哥,天经地义,没错的哟!”…… 一早燕姐接到来自古城的电话,陡然决定提前结束这趟南方之行,匆匆赶回古城。 短暂的时间里,萧紫在承受了以往从未有过的燕姐情绪暴躁的呵斥。 订机票,错过了最早一班航班,燕姐要发火; 好心提醒燕姐原定在今天的商务会谈可以在等航班的空隙选一两个重要的会谈,不曾想到的是燕姐听后发怒摔碎了一地瓷片; 去机场的路上,叮咛司机不要为了赶时间忽视了安全驾驶,不要超速,燕姐又是噼里啪啦发了一通火。 直到紧跟在面色清冷的燕姐身后登上航班,萧紫还在暗暗猜测着,将要归去的古城,那个家所在的城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308章 折柳20 燕姐回来,放开了相互间来往联络的禁令后,瑾儿姐姐和宁浩哥哥几个年纪大,以前就偷着有着来往的哥哥姐姐们带头,组织大家聚会。 大小不一,来路各异,能团聚在一起,是因为有着共同的一点。都是被同一群好心的哥哥姐姐助养。 一来二去,聚在一起的话题自然少不了谈论大哥哥大姐姐们。 比起最近两三年加入这个大家庭的孩子,萧紫妈妈临终托孤,她们姐弟几个就是这家最早的家庭成员了。 听到年纪小的妹妹们争论论,周蜜姐和静姐谁是最美的姐姐;萧紫都懒得搭腔。 曾经最是肯花时间在弟弟妹妹身上,青春靓丽的让周密姐姐和静姐都惊叹不已的,燕姐,烟霞姐,你们见过吗? 两个一样美艳动人的姐姐,在萧紫的心里更加的要喜欢燕姐。 当年妈妈病故前,请来几个哥哥姐姐,恳请他们照顾姐弟们; 假若,没有燕姐苦苦的哀求几个哥哥,事业才开始起步,收入并非丰厚的哥哥们,兴许还下不了决心。 而所有孩子开始上学就选择借宿学校,脱离孤儿院,也是燕姐向哥哥们提出来的。 当年的燕姐,也只是个上中学的学生;为了家里这些比她更小的没爹没妈的弟妹们,没少了因为弟妹在学校被欺负了跟人打架。 每次打架都少不了能喊能叫的小妹姐,不会打人,只会拼死护着燕姐的黄东哥哥。 多出的这些独有的日子,在所有兄弟姐妹间,不由的就有了份小骄傲。 便是只是在妈妈养育的几个姐弟之间,萧紫依旧不自觉的感到自己是最幸运的孩子。 相比起姐弟们都带着残疾,萧紫就是体弱。 弱的吹点风不是头疼脑热感冒发烧,就是脏腑受凉怕肚拉稀。 姐弟们都是动大手术的时候大哥哥大姐姐们才会放下手里的工作,在医院专门照顾。手术做的最多的小妹,前后也不过4次。 而萧紫住院留观的次数,是要用到了百为单; 家里哪一个大哥哥大姐姐没有给萧紫陪过床!?谁又能比萧紫跟了解为她们付出的有着多少大哥哥大姐姐? 姐弟们眼里严苛的三哥,会是个照顾人最细心的一个哥哥; 脾气暴躁的小黑哥,其实心软了,看自己打针都会眼圈发红; 纳兰哥哥可并不是只是家里的妹妹们觉得帅气,每次纳兰哥哥来陪床,护士姐姐们来询问情况的次数就会翻倍的增多; 脾气最大的姐姐可不是嗓门大爱咋呼的小妹姐,而是欣瑶姐姐,来给萧紫打针的护士姐姐敢静脉注射扎第二针,一准要被欣瑶姐姐骂的哭鼻子; 秀秀姐是不会骂人,只不过她往那一站,似乎所有的护士姐姐们都开始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合适; 还有,美丽的小嫂子,再如何的难受,只要有小嫂子陪着,不用医生护士,针吃药,都会觉得舒服好多了; 大王哥,胡峰哥哥。比起姐弟们,病中的萧紫受到过太多的哥哥姐姐们的照顾。 如今所有的大哥哥大姐姐都喜欢叫萧紫喝奶的姑娘。 这称呼还要拜黄东哥哥的父亲黄院长所赐; 给萧紫做了几次全身检查都没找到病根,大哥哥们就求到了医术精湛的黄院长。 黄院长又通过私人情谊延请来中医学院的老教授,终于确诊了萧紫多年来体弱多病的根源。 先天足,后天受损,极弱久,虚不受补。 一把银白长冉的老先生开出的药方很独特;增加营养,加强运动。 自此,萧紫就开始把鲜奶当水喝,并且有意的循序渐进加大运动量。 相隔多年,相逢一刻,有多少人都认不出如今体格矫健的萧紫是当年病殃殃的个小姑娘。 相当长的时间里,萧紫觉得自己就是这家里最受宠的宠儿。 这几天,萧紫却逐渐的生出了另一股情绪。 浩哥组的qq群这几天格外的热闹,陪着燕姐跑工作,晚上闲暇时,自己上网在家的qq群里聊天,燕姐偶然一会过来看看,还会怂恿着自己把出行的照片发在群里,弟妹们的艳羡,也是让萧紫暗暗得意; 可是,当小弟妹们一张接着一张的照片,晒夏令营; 大点的弟妹们,把各自家的房间以及衣食住行的照片紧跟着发到群里。 当着燕姐的面,萧紫嘟着嘴,开始吃醋。 以前只有几个大哥哥大姐姐,而且他们也不像现在事业有成,萧紫和小弟妹们一样的年纪的时候,可没享受过这样的生活。 有家,一个有自己房间,有长辈宠爱,哥姐教导,还能发发小脾气,嚷嚷着周末想要睡懒觉; 有一大群同龄的姐妹兄弟,一起去远方,看山高水长,海阔天空。 七月十二日,萧紫有生之年都是一个不会淡忘的日子。 银灰色的波音747降落在故城机场,劳燕带着萧紫和浦英走出航站楼已是正午时分。 来接机的是胡峰,还是开着警车;出了机场就开始一路狂奔。 第一个察觉意外的是周密; 一早到了公司,坐在办公桌后面,习惯性的一边听着助理汇报工作安排,一边在电脑上看着新闻。 一则本地新闻,闪过了,周蜜猛然间觉得画面很熟悉。 翻回来仔细看着,晨光微明,倾倒的柳树,齐腰高断开处,白晃晃的断茬; 再用心的看有些模糊的背景,河堤栏杆,河对岸点点灯火,周蜜突然间心里有个不详的感觉。 没错了,这是谢莹和萧鸿轩俩人第一次约会时的那棵柳树! 再看新闻题目,某男子砍伐河堤柳树被砸昏迷。 电话打给萧鸿轩,提示音显示关机;紧接着打给谢莹,竟也是关机。 “胡哥,三哥可能出事了!” 胡峰接到周密的电话,正在局里值班,手边正好是报上来的情况汇总,人和事很快就在他权限内有了个大体清楚。 省医学院昨夜收治了一个头部受伤昏迷的病患,登记的名字,萧鸿轩;受伤的原因,正好是被倒下的树砸到了。 周蜜从看到新闻,紧接着央求胡峰帮忙,接着给远在南方的劳燕打电话,确定了暂时封锁消息,前后不过二十分钟。 车子下了高速,劳燕要胡峰在路边停车,和浦英一起下了车,贴着浦英的耳边叮嘱道;“一个人不好办,你可以联系宝哥帮忙。” 到了中心医院,就近找了家宾馆开了房,让萧紫在房间里休息等候,独自跟着胡峰进了中心医院。 隋瑾儿的手术极为成功,术后恢复期,有紧跟着从国内飞过来的左纯母亲陪护,纳兰和曹秀秀,姚晓红都显得有些隔得远了。 年近五旬的左纯母亲,眉目间依旧有着江南女子的清丽; 对待未来儿媳妇,细腻温柔,处处显露着至亲长辈的挂怀。 只是,即便是这样,纳兰陡然间就订好了晚班机票要回国,依旧让姚晓红和曹秀秀觉得很突兀。 “秀秀,你还是回香港吧,我们的孩子应该出生在自己的国土上。” 夜色里,看着车窗里的纳兰,曹秀秀蹙着眉,“真就不能说吗?” 纳兰深吸口气,默然摇头,惨然一笑道;“最好是虚惊一场,什么事也没有。” “纳兰哥哥,我跟你回去!”闻讯赶来的左纯,手里拎着行李。 “你留下!”从车窗生出手,拍了拍左纯的肩;“既然出了国,陪着瑾儿和你母亲多走走,多看看。闲了就来这边公司里和秀秀姐多学学;要说当老板做生意,她可是最牛的。” 白安东在电话里直接就跟老袁吼了起来! “人呢!你一个一方大员跟我说我孩子不见了!你什么也不知道!” “老白,是我疏忽了!”老袁紧拧着眉头;“现在是燕子在全权处理一切,暂时封锁消息也是她要求的;如果不是我有自己的渠道了解情况,她也会像是对你一样,什么都瞒着我。” 白安东压抑着焦躁情绪,问道;“就你所知道的,人现在去哪了?” “外伤造成的颅内出血,昏迷后出现失忆症状。从医学院附属医院监控视频里查看到的情况,他是自主走出的医院住院部,医院外的监控,却找不到他离开的记录。 现在胡峰正在筛查整个医院,咱暂时只能是等筛查结果。” 纺织厂谢家房门紧闭。 据邻居说,已经两天没听到屋里有动静,也没看到老谢夫妇。 景园,谢莹家,劳燕用自己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冰锅冷灶,门户紧闭,显示出已有段时间无人居住。 劳燕关了门在书房里待了一会,出来是的脸色白的吓人; 只是一句话也没和陪着来的胡峰哈黄东说,立刻就赶往了步行街侧畔小巷里的三楼。 从美国赶来的纳兰敲开属于萧鸿轩的办公室的房门,劳燕已经把自己关在这间办公室里将近二十个小时。 “纳兰哥哥,我把三哥弄丢了!”两眼肿的像两个桃子,劳燕扑进纳兰怀里放声大哭。 “都怪我,都怪我了!”边哭,边哑着嗓子喊着。 再一夜,唯独有允许多了一个萧家大哥进入的办公室,浦英守在门口,谁人也不许偷听。 隔日,萧鸿青离开,黑着脸; 纳兰出门后,和走廊里的等候多时的人们一一点头致意,下楼直接由曹斌开车送到了机场,飞回了美国。连回家见见老严都没有。 此后,劳燕去了趟H市劳改场,回来后,拿着纳兰和小黑子亲笔签署的的授权书,全面接手了三兄弟所有的产业。 第309章 风过,柳丝千般,各自摇 七月二十日,因为古城陡降暴雨了航班严重延误,欧阳静和接机的周蜜回到诚居地产办公楼的时候,减缓的雨又密布在天地之间。 夏日傍晚七点,天幕昏暗,院子里落满了被劲风猛雨打落的树叶。 陈晨披着件男式黑色西服疾步迎过来,从外面拉开了车门。“总经理,您回来了。” 欧阳静面无表情地冲着随同陈晨出来迎接的员工颔首示意,“已经是下班时间,除了陈副总,大家都散了吧。” 诚居地产董事长办公室,敞开的窗子弥漫着随着哗哗啦啦的雨声一同侵入的阴冷寒潮。 劳燕双手抱胸,立在坐在沙发里的欧阳静和周蜜前,直挺着背,鬓发凌乱,布满血丝的眼神凌厉的眼眸里显露出掩饰不住的疲惫。 “静姐,现在找借口寻理由,解释有用吗?能改变结果吗?呵呵!难道静姐也是站在和三哥对立的立场了!”劳燕的语声比空气更冷。 欧阳静使劲皱着眉,小嫂子在南方,就在劳燕回古城前一天,带着父母和儿子到了南方; 只是,没有象一家人本该样子,提前通知欧阳静安排人员车辆接机,悄悄的去了哥哥家。 一切的一切解释都不如一场变故前已经做过的事。 一张没有使用过的机票,一张七月九日就定好的机票,一张和谢莹她们一家四口人同机,用萧鸿轩的身份证预订的机票。 说明了,曾经,有一次小嫂子设计好了的久违了的全家一起的轻松旅游。 一段事先设想的,远离事端,有机会解说一切的时光。 欧阳静相信了,关闭手机,切断了和外界一切联络,远离家乡后的小嫂子所有的辩解。 被周蜜暗中在软肋上捅了一把,欧阳静努力露出个笑脸; “燕子,咱姐俩一个样,失孤的孩子,有幸成为了向爸爸的女儿,也都是萧家的女儿;我回来了,是是非非我都不想搞明白了,我只想知道三哥到底在什么地方,他还好吗?” 欧阳静柔化的语声,如道魔咒,骤然让这段日子里若冷冰利刃样存在镏铢必较划分资本利益的劳燕,像是遇到了春风,融化了,坚挺僵直的身子骤然间塌陷了,佝偻了,散落着疲累,斜依进了欧阳静的怀里。 “静姐,你为什么才回来呀!”前一刻刚硬的女强人,陡然言语里都是憋屈,像个迷路的小女孩总算是找到了家人。 欧阳静抱着伏在怀里抽动着身子的劳燕,一面轻轻的拍打着劳燕的后背,一面柔声说道;“有你在古城这边,我自然要查清了在的南方相关的人和事,才回来呀!” 周蜜侧着身子,一个深呼吸接着一个深呼吸!尽量的压着嗓子,语音轻柔的问道; “三哥人呢?” 劳燕突然间接替了纳兰当上了公司的董事长,小丫头成了顶头上司,让她当好了! 原来就职的勾引公司,槐树村公司,以及鸿居建设公司! 以前纳兰和萧鸿轩从不曾集权到一起的公司,劳燕都在动用手段在收拢控制权。 就连周蜜倾注了无数心血,许诺给居家,如今居小妹当总经理的安居中介公司,劳燕都在收会控制权; 随着一份份股权确认文件,一个被纳兰和萧鸿轩刻意潜藏着的资本巨物,短短数日之间就被劳燕组合出来,浮出了水面,即便这样,劳燕依然没有停下来收拢和萧鸿轩有关联的产业。 美容院,完全是周蜜自己一手打造的美容院,劳燕也要通过后续几个入股的股东手里的股份要控股夺权。周蜜依旧顺着劳燕。随便了,你拿去好了!! 周蜜第一次来董事长办公室见新任的董事长劳燕,就直接挑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疯狂的收拢和萧总有关的产业,只要是你想要的,你觉得能帮到你的你都拿去好了! 在掌控这些资本的过程里,需要我周蜜签字,还是让我周蜜站出来大声说出来,为你控资做个明证,我都听你的吩咐! 我只想知道那个人,他一切都还好吗!? 只不过这样的一个卑微的要求,在把自己当做一个战场中的战士的劳燕那里,因了谢莹最好的闺蜜这个角色,都没有得到应有的明确的回应。 周蜜才会鼓动着本来要等着身份特殊的妈妈林梓潼一同回来的欧阳静提前在今天,大风暴雨天就提前回到了古城。 “静姐,我们的三哥在这个世界里已经没了!找不回来了。”劳燕修长的的腰身在欧阳静怀抱里,起伏着,拱起又低伏。 萧鸿轩受伤失踪的消息,古城这边被及时回来的劳燕强势的姿态压制下,被控制在极小范围里的小圈子不多几个人才知道。 从古城这边反馈给远在南方,欧阳静一家三口人的信息,除过能被劳燕迅速控制了的还有着劳燕也控制不了的途径。 萧鸿轩莫名其妙,夜半醉酒拿着斧头砍倒河畔柳树,还被倾倒的大树砸伤昏迷了; 因为第一时间千里而归的劳燕,一直在抵触别人插手其间! 没有报案人,人在体制内的胡峰也不能动用更多的手段往深的追查。 但是,一星半点的证据,无不指向是劳燕抢先调动了人力抢在所有人之前将萧鸿轩和谢莹夫妻俩经常活动的玄武大厦,景园小区的监控录像硬盘取走了。 谢莹景园的家,步行街旁三楼上萧鸿轩的办公室也都被劳燕第一时间里控制了。 萧鸿轩受伤昏迷当夜就诊留观的医学院附属医院,直到第二天萧鸿轩走失前的监控。 因为医院是公安系统重点监控单位,安保严密,难以侵入盗取,监控硬盘被留存了下来。 也意外的给了劳燕一个证明自己没有在事发前便已经介入的明证。 “纳兰哥哥离开的时候不让我再查了。” 劳燕坐起身子,冲着欧阳静比划了一个周蜜看不懂的手势。 欧阳静多日来一直紧蹙的眉头蓦然展开了。“三哥是不是事先安排好了。” 劳燕默然摇头。 “我不知道,纳兰哥哥也没有解释。静姐……我就是这个家的看门狗!” 劳燕仰着头,狠厉的像个受伤的幼兽,缺少血色,嘴唇干裂的嘴里,细白的牙齿露出尖角,闪着光;“当年妈妈不在了,第一个一针一线给我做贴身小衣的是萧大妈。” 劳燕布满血丝的双眸溢满热泪,语声哽咽; “第一个因为拷问课业不及格打我手板的是纳兰伯伯;第一个不声不响的偷着摸着给我兜里塞大把零花钱的是居叔; 第一个察觉我到了青春期,为我准备女孩子初潮时还不知道准备的物品的是大嫂;第一个跟我一起为弟妹们受了欺负去打架死拼到底的是居小妹……” 随着劳燕的述说,欧阳静的眸子里也溢出了泪水; 何尝不是呢!这也是自己的家,一个家人众多,温馨的家! 想到融入这个大家庭,短短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感受到得众多关爱,周蜜忍不住张开双手,把欧阳静和劳燕环抱住。 关了门,三姐妹达成了一致;相互间即便是各自做出了退让,也都是因舍不得自此以后,家,碎了! 新任的董事长劳燕疾步离去,眼光没给在在外间休息等候室里的新任的公司副总陈晨和齐狩夫妻俩一点点的稍加的留意。 身为主管公关外联的副总,陈晨对于古城资本界新贵的这个独特的一家人之间的感情又怎会陌生? 不得不说的,曾几何时,陈晨都以为自己已经融入其中了,是这个家里的一员! 坐在等候室,被屏蔽在家人坦诚交流之外,陈晨一道又一道埋怨的眼光砸向神色颓废沮丧的丈夫齐狩,坐等屋里三人谈话结果,在冷眼看过来的董秘李柳凌厉的目光里,还要努力的保持面色平静。 被董事长换人却不换董秘的董秘李柳神情严肃的请进了已经主人离去的董事长办公室,陈晨的神经比在门外的时候绷的更紧。 猜测的万般情形,一个也没有发生。 作为主诉人,柔美丰腴,齐狩曾迷恋不已的周蜜副总,柳眉桃花眼,目光清冷看向陈晨夫妇到时候,共事数月的陈晨脚软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近日公司大股东萧鸿轩先生发生的意外事件,以及纳兰董事长辞去董事长一职,这些都是我们自己家的家事,公司实际控股人如今是劳燕董事长,公司,我们只要求你们夫妇俩人,对诚居公司,以及对我们一家人有的变故做到,守口如瓶,不妄议,不传播。” “言国平……”齐狩哆嗦着嘴唇,刚说出这个名字,在他的印象里,一直都以名媛淑女示人的欧阳静,突然尖声吼叫道; “齐狩,如果你不想让你的这个同窗好友的霉运连累到你们一家人;收起你想要看别人笑话的小心思,从今往后都守口如瓶,过好自己一家人的日子; 你!真的受不起来自我们一家人的惩罚!” 陈晨斜乜了眼神情尴尬拘谨的齐狩一眼,满是惋惜的低声说道;“欧阳总,周总;确实该怪我们夫妻俩了,要是我俩能抽出空举办婚礼,我这边,代表公司出席的主宾必然是萧董夫妇,作为齐狩同窗好友的言国平,也必然会被邀请到; 言国平一旦明白萧董夫妇真实身份,自然就不会心生妄念……” 齐狩知道妻子巧换概念的这番说辞,都因为了自己。 负手看着窗外的欧阳静,回过身,笑意凄惨;“如果,太多的如果,都改变不了一个已经发生过的现实。对于你们而言,只需要谨记一点,从今天以后这件事就已经结束了! 劳燕董事长刚才有过指示;家事要和公事分开,公司的公事还是要陈副总多用心。” 陈晨的恼怒,一路都在憋着,到了家,进了门,再也憋不住。 “齐狩,劳燕已经带人把你让给言国平的办公室搜查过了,你真的敢说你事先一点都不知道言国平的……” 大雨滂沱提前暮色浓厚的夏日傍晚,步行街邻着的小巷里的三楼。 萧老大踹的这一脚着实不轻! 骤然间挨了这一脚,就连职业缘故从没断了搏击训练的胡峰都要呲着牙揉着臀部。 三楼操作间内的大长案子边上,少了哥们兄弟的熙攘,唯有自带的烈酒依旧; 有老有少相聚一堂的欢笑不见,只有闷头喝酒的哥四个。 “大萧,你也不能怪胡峰!燕子得到消息后下手太快了,人还没回到古城就已经做好了布置。你也知道,黄东拿燕子说的话当圣旨,让胡峰去……” 大王帮着胡峰解释的话说到了一半,萧鸿青一脚就把像个大熊壮硕的大王踢倒在地。 “萧大,这俩货都不是好玩意,这几年烟霞不见了的事他俩就在说假话,甭搭理他俩,你坐下了,咱们哥俩喝……”郑君耀在后面抱着萧鸿青,冲着大王和胡峰又是咧嘴,又是眨眼。 萧鸿青怒哼一声,猛然使劲的摆腰,正要挣脱郑君耀,突然守在操作间门外的秋果果明亮的嗓音炸响;“燕子回来了!” 萧鸿轩失踪的消息是被匆匆赶回的劳燕控制在了极小的范围。 暗自守在门外,听着屋里喝了的萧家老大酒炸了毛,作为大姐姐大嫂子的秦娥和秋果果,看到一步一步踏着楼梯上到三楼的小燕子,像是看到了救星,眼里都带着期盼的目光。 “大哥,大妈问起三哥,你就说三哥跟纳兰哥哥出国了;在国外的大学在上学深造,大妈一直都惋惜三哥没上过大学,这样说的话,三五年内都能瞒过大妈,再长了,就说三哥继续在攻读硕士,博士!” “最少都是三五年!”萧鸿青歪着头,瞪着一身疲惫,满脸落寞神情的小妹子。 劳燕绕到大哥身后,脸埋在大哥宽厚的背上,抱着大哥,语声凄恻;“大哥,三哥会回来的,您放心,三哥回来前我会守好了这个家,等着他回来!” 萧鸿青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不等问出口,背脊被小妹落泪烫到了,入心入肺的生痛。 声音低哑的说道;“大姐听到点消息,明天回来。” 劳燕一面用脸摩挲着大哥厚实的背,一面言语坚定的答道;“我跟大姐解释!” 第310章 是非 漫天色彩绚丽的秋日晚霞将客厅渲染的暖烘烘的。 秀发松散,身着浅色家居服的裘依梦盘膝坐在沙发里,细细慢慢的品味着金秋时节新鲜石榴榨出来的果汁。 老妈刚把果汁送过来,一转身就又回了厨房,帮爸爸打下手。 开学后从新回到校园,周末家里就是这样。 父亲母亲一改节假日守着店铺的习惯,赶着裘依梦从学校回家的时间点,采买好了蔬菜水果,一家人关了门享受三口之家的家庭乐趣。 办理入学手续前裘依梦尚且抱着在家复读一年的打算。 肚子里有多少货,自家事自己最明白,专升本,对于丢下书本近一年了的她,确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和父亲一起陪着她办理入学手续的是小秦叔叔,笑着说是给本家侄女帮忙的这个小秦叔叔。 如果不是爸爸提前交待过,裘依梦绝对想不到遇到谁都是笑嘻嘻,一点架子都没有的这个小叔叔,是一个家世背景吓人的官二代。 至于为何会骤然间多出来了个神通广大的本家小叔叔,爸妈语焉不详,只是叮咛裘依梦用心读书,在学校里别丢了小叔叔的脸面。 报名的时候还有另一件突兀的事。 以前上学填简历,家庭成员一栏,总会让裘依梦小小的自卑一下。 这次入学,第一次陪女儿报名的秦晓艺对什么都觉得新鲜,也是什么都想要替女儿大包大揽了。 入学简历也是他抢着代替女儿填的,秦晓艺的工作单位并非是某家个体首饰店,一笔一划写了爱家居商贸有限公司,职位则是副总经理。 裘依梦很是怀疑爸爸是为了自己在同学间有面子才如此,入学手续办完,粘着爸爸,非要去爸爸任职副总的所谓的爱家居商贸有限公司看看。 爱家居商贸有限公司,并非爸爸杜撰,而是确实存在,公司的办公场地竟然很是高大上,而且公司职员里还有着不少的熟人; 都是和爸妈一样,以前就认识的相熟的店铺的店长和部分老员工。 爱家居公司的业务范围向外延展的也更宽阔,除过以前和这些店长们合作经营的项目,还多出了连锁超市,名牌服饰连锁店,连锁观光酒店等等。 以裘依梦接触过商业的眼光,不难看出这间注册资金过亿的公司不单是业务种类繁杂,经营的规模也是很大。 不过才入学一个多月时间,如今已经有知道了裘依梦家庭情况的同学私下里恳求着她帮忙在实习时帮忙安排到爱家居公司实习。 晚饭时饭桌上和爸爸说起这事,心里只当是随口提一下,没想着爸爸会给个正经的答复,不成想爸爸很是认真的答应了! 双手抱膝,头靠在妈妈的肩上,头侧歪着,扭向另一边的爸爸。 “爸,最近一段时间,我怎么总是感觉好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发生过了,而我却一点都不知道呢!” 秦晓艺面对着女儿纯真真诚的脸,也面对着女儿背后妻子晦明不定的脸。 被劳燕约谈,至于谈话内容,依着劳燕的要求,对妻子都只是隐晦的解说过几句。 至于几个月来妻子自己从旁的渠道了解多少,猜测出几分,终究是自己没违背答应劳燕的诺言。 幼时爱侣老来妻的妻子床第间私下说过,一家人要有个家主,一切都是夫唱妇随,一家人祸福与共。 背上了要让妻儿生活美幸福担子的秦晓艺,没了以往单身时的率性洒脱;举棋落子,三思又三思。 和大小姐面谈后,秦晓艺思之再三,自己这一家人欠了恩情的是萧家,现如今,劳燕以萧家大小姐身份,出钱出力,让跟着她三哥的一众小业主共同发财,至于,她言辞闪烁要针对的是谁! 都猜得出来,却谁也不讲明,那个人如今都是个外人了,一个没能力,帮不了大家在致富道路安稳的走下去的人。 秦晓艺笑了!笑意苦涩。 “依梦,我,你父亲;我们都是从社会底层,挣扎向前,你,才会拥有两个父亲的萌泽。 我和你父亲,以及你妈妈,都算不上是天分出类拔萃,生来也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 能有所成就,必然需要依附,追随,某一个个人,或者也可以说是某一个团队。 得到总是要用付出回报!利益共存。也就是你今天之所以会拷问爸爸我的根本原因。” 秦晓艺迎着妻子制止的目光,坦然一笑;“这是在我们家。” “闺女,我错过了搀扶你蹒跚学步,错过了一遍遍教牙牙学语的你清楚地说第一句话;如何心智成熟的走向社会将是你第二次,学走,学说话。 我们这一辈经历过的,从中学到的经验,多多少少能帮到你。 大学毕业后,无论你是出去找工作,你和工作单位; 还是接手家里的生意,上下游的客商商户之间; 以及遇到心爱的人成了家,和你的爱人和孩子们。 因为利益共存,都依旧要尊守同样的规则,对外要站在同一个立场。 几个月的时间里确实发生过一连串的事件,我和你妈妈也在其中。 不告诉你,是因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不鼓吹我和你妈都多么的高尚人!但是,你必须明白,选择立场往往是没有第三种选择,一和二,非彼即此,只有一次选择的权力……” 选了,就要尽心尽责的做下去。” 裘依梦左右交错,在亲爹妈阴晴不定的脸上扫视不住。 道理和情理,被摔打过一次,已经知道在中间的部分,将留给有心人太多预埋陷阱的空隙。 谁是谁非,身在其中,想着存活的更舒润,公平心,任谁都做不到公正无私! 劳燕大小姐公道吗? 非是没有疑问,只是谁敢去问! 诚居地产公司赶在新年前举办的一期商业楼盘预售大获成功,庆功宴结束,陈晨独自驱车行驶在飘雪的寒夜里,心潮依旧热烈彭拜。 迎着家门内立着的丈夫,不由得轻呼道;“爆了,爆了!我们成功了!” 寒冬腊月,飘雪的日子,从寒冷的门外刚跨进到有地暖的温暖如春的家里的陈晨,耸着肩头由着丈夫立在身后脱去厚重的大衣。 视线里陡然出现了客厅里猛地从沙发里站起身的来客。不由自己的,连续拜访,早已熟悉了的身材娇小,神色拘谨,双手在腹部互握,一面搅动着手指,一面在脸上努力堆出个微笑的温婉女子。 陈晨眯着眼深吸口气,神色无奈的缓缓慢慢先外呼着气。 眼角余光里愧疚的神情在丈夫面颊上一闪,右手抬起半捂着嘴,含含糊糊的用耳语大小的声音说了句;“咎由自取,我无能为力!” 扭过头直直的盯着丈夫; 夫妇二人和来客陷入了片刻静默。 陈晨很没礼貌的穿过客厅,拉开了卧室门,随着「嘭」的一声,紧闭了屋门;把丈夫和来客屏蔽在了屋门外。 多年的记者职业造就的习惯,陈晨不由将自己想身边发生的每件事探寻事实真相。 只是这一次,她不想知道身边这一段时间里发生过的事情到底蕴藏了多少内情,更不愿自己和丈夫搅进去。 如今和自己同在一栋楼里办公的三个同性,一个比一个年轻,一个比一个美貌艳丽,也一个比一个行事杀伐果断。 隐隐然的,如今的诚居公司办公楼已经事实上是某个没有注册了的多行业多项目的集团公司的办公总部。 被几个公司的公司员工和劳燕,欧阳静,周蜜三女并称做胭脂四虎将之一的陈晨,忙碌着,辛苦着,却从未拒绝无偿的帮着友邦公司解决自己最擅长熟悉了的企业宣传和公关外联的业务。 业务关联的公司越多,陈晨副总的威望越高! 如今端坐在诚居地产董事长办公室,实质上掌控着数家公司的最年轻,最漂亮的那位,思考问题的方式,某些时间里让她根本就无从臆测,无从明白; 劳燕明显带着感情色彩针对某些人和项目,做出的决策时常会从,纳兰他们几个公司原始发起人。 利益共存共赢,开放式的做法。一瞬间,又会是非友即敌,乾纲独断,一言堂。 前一瞬间,对亲友有多春风和曦,翻了脸,就对敌人有多么秋风凛冽。 言国平妻子为何会三番两次登门?陈晨不单知道原因,而且在劳燕发动所有的关系,动用一切手段疯狂打击徐志平事务所的过程里,她也曾出过主意,找过人脉关系帮忙。 劳燕不惜新成立了家事务所,专门挖徐国平事务所的墙脚,就是她想出的主意。 只不过是劳燕把陈晨的主意延伸开了,重新制定的方案跟深入细致。 劳燕的意志,是要把徐志平事事务所的人员和项目都挖空,挖净。 陈晨清醒的知道,今日此刻对着老公老友的妻子表现的有多怜惜,并且把这种怜悯的情绪明日带到公司里,真就象客厅里坐着的客人所期望的去做她想要自己做的一切; 结果,首先根本改变不了劳燕的决定,反而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其次,以劳燕在处理和某件事相关的人和事表现出的不计后果的狠辣劲,免去自己副总也就是一分钟的时间。 第311章 街角 不知谁在新年大年初一大早上,放着一首感伤的歌。 一把男声暗哑的嗓音,低哑的吟唱着; 人生便是街角的偶遇; 如潮的人流; 你清白的面庞; 曾经带着我走; 当下一个街角处; 的风光; 刻进你眼里; 覆盖了; 你我初遇的惊喜; 我走逆流的路; 去找上一个街角的你…… 当我依然是你的我; 你依然是我的你; 街角处; 等着人潮里你清白的脸…… 人潮里一张张清白的面庞; 都不是熟悉的余味; 谢莹冲着绕山的人群里,骑在大王脖子上,尖叫着招手的儿子,挥了挥手。 不见或许就是态度! 一场合家远游,变成了旅居。 在南方驻足半年,其间,父亲走失。母亲病故,种种的意外; 以及,那方千里之外的故乡,发酵开的消息。 昔日疼爱谢莹如亲生女儿的老师林梓潼,竟然恍是去了某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从不曾站在谢莹的身后,帮她遮挡风风雨雨。 又是新年,人在异乡,却意外的获悉故人来了。 非是一个两个,竟是一队轿车,越野车,商用车,夹带着一台装满西北牛羊肉的冷藏车。 男女老幼,百十人组成的旅行队伍。 欧阳静开着两座的跑车,勉强只能接上谢莹母子。 将父亲留给了哥嫂,谢莹很是期待着与故乡来人在异乡新年互祝,新年快乐! 无论是一路寡言少语的欧阳静,还是远远就停下脚步的故乡人们,只有大王的两个有长高的大小子跑来,牵走了儿子。 一切的一切,都在证明,家乡确然有一场巨变发生过了。 而谢莹就是巨变的源头。 虽是清晨时分,山半腰古亭中的石桌上还是有热气氤氲的茶具,四样精致的点心。 抢着要做待客主人的可是孙玉莲,曹氏在南方才显露出深厚的底蕴。 曹秀秀在香港生下了个七斤重的大胖小子。 曹格楷提前就飞到了香港,陪着宝贝女儿。 曹家老辈的父子俩,这一回总算是为了一个共同牵心挂怀的小生命,一笑泯恩仇。 最是高兴的还是左右为难了数十年的孙玉莲。 组队来给孙子过满月的客人,如何会让个林梓潼来当东道主? 转山祈福,是南方节日的节目。 一群北地来客,图个新鲜,也是走的热热闹闹。 久久无言的林梓潼,没头没脑的突然说道; “年后,我在这边跟你安排个工作。” 盘起发髻,雍容华贵的孙玉莲,挑了挑眉,叹了口气;“不如跟我去香港,什么也别想,先陪陪秀秀。” 谢莹笑意凄切,仰着不施脂粉,素净的脸;语气坚定的说道; “老师,伯母。方才,无意中听到几句歌词。 ‘我走逆流的路; 去找上一个街角; 当我依然是你的我你依然是我的你街角处等着人潮里你清白的脸’过了新年,我还是要回去,去和他走丢彼此的街角,等他。” 林梓潼背转身,连连眨着眼,眺望着刚露出头的新年第一轮朝阳; 孙玉莲给谢莹空了的杯子续上了热茶,放下紫陶茶壶,随手竖着拇指,比划了个赞。 摆在山间高低不同的各处的音箱,一个清越的女声,伴着低哑的男生,唱着。我走逆流的路去找上一个街角的你…… 当我依然是你的我; 你依然是我的你; 街角处; 等着人潮里你清白的脸 第312章 又逢红叶胜似火1 湖畔小街口,钓客食府外,静止不动的大水车像一个失宠的孩子,寂寞的立在干枯了的水池中;与广场一圈的枫树一起迎着西风。 深秋里如手拉手穿了似火娇艳的盖头的枫叶衬托下,停了许多时光,满身灰白的水车,益发的苍茫孤寂。 钓客复古的门檐上,不规整的堆积出几小堆落叶,黏在无人清理尘土积存出的泥垢上,随风哆哆嗦嗦,不时折断几片枯黄的碎屑顺着门檐的斜坡滑落而下。 门檐下的门常常是闭着,偶尔几声悬在门上的吊铃声响打破了寂静,谢莹就会急急的迎向大门边。 春节后,从南方归来,密集的工作就容不得她有一丝懈怠; 除过秦晓艺的首饰店按着合作协议,要全部收购股份,余下的店铺的店长委托了同一个律师,将股份出让给了谢莹。 条件也算得上公平,一早就有过的协议,店长们放弃股权,先拿走一部分现金,不足的部分,给谢莹三个月的时间,分阶段补齐。 和律师签完协议,数十家店铺,顷刻间就都统统的归了谢莹一个人所有。 对此,谢莹也是早预料到了。 不然都是相熟的,何必都不出面,直接协商,而是找来个专业的律师来呢! 数十家铺子,按着协议,流动资金被对方提走,都是留了一库房账面价值虚高的过季冬装。 先几日,还遮了脸,都冷眼看着谢莹找了生手,各间店齐齐的都在打折处理货品,回笼资金,准备进货,以及偿付后续股份转让的款项; 随着天气渐热,冬装如何打折也淘换不出协议里该承付的后续款项,就别提组织春季新款进货了; 先前来办理股权转让手续的律师便摆明了态度,如果不能按照约定付款,按着合约,谢莹是要交出商铺所有权。 不然,大家就法院见。 没出正月,数十家商铺就在谢莹的手里打了个转,彻底和谢莹没了经济关系; 就此,还把秦晓艺付的购买玉石首饰商铺的款子搭了进去。 恍是南柯一梦,梦醒繁花锦绣皆成了空。 谢莹接过的钓客食府就只是一间食府; 钓客食府所有的员工似乎一直在等候着她这个老板出现; 等候着给她递上辞职信。 便是这样,还是居家大妈冲小辈们发了火,才给谢莹争取来的。 只不过经营中的圈圈绕,居家大妈可没绕清楚了; 正常经营的钓客食府绝对是一只下金蛋的老母鸡,可要是难以为继的钓客食府,就是一份负资产。 钓客食府特色的会员制,留下了数以十万计的预付款,谁接手,谁就要为此负责。 如今门边依旧挂着墨色钓客招牌的食府,只不过是保留着往日韵致,唯一弥漫出来的仅剩下茶香。 谢莹接受不了关闭转让钓客食府,其实,她也无权转让; 当初食府的法人变更成了居家大妈,离婚协议里并没有包含钓客食府。 至于关闭钓客食府,更不可能了,她相信,就如同那数十家商铺。 一旦和她断绝了关联,马上就勃发生计一样,钓客食府的招牌不会倒。 至南方归来,谢莹就觉察出古城潜流暗涌; 平静的水面下到底是什么一番景致,没人说,即便是立在漩涡正中的谢莹,也一直默然接纳着接踵而来貌似合理的种种。 退让和舍弃,直到钓客食府的归属。 没有任何一个人比谢莹更清楚,钓客食府对于丈夫和他最好的两个兄弟意味着什么! 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打造钓客食府时的她们,如何的心思澄净,清白如玉。 如果不能相守共老,守着那份最美时光的印痕,等着暮归的良人,年复年,是谢莹最后的坚持。 晕船 此生,生来已然木已成舟 遁着心的向往去了; 向往着; 去了星河大海; 一路向前,一路破败; 行在无所依的迷云间; 撞破了的,朽了的,处处船身; 唯有随手扯来就手的; 补了缺口; 行啊!行! 某处停歇,能容得下喘口气的湾港; 相视港湾里的一片柳绿花红; 眸间回看; 一身涂染了路途七色的颜色; 惊问; 谁是我! 我是谁! 第313章 又逢红叶胜似火2 落叶黄,枫叶红,西风潇潇。 正午时分,钓客食府门前,少有的有成群的客人接连而入,连成了串,晃动着门上的铜铃。 谢莹深吸口气; 客人!敌人?! 这俩月的时间里,一口南方口音的瘸腿矮壮汉子,来店里骚扰的频率是越来越频繁了。 也是应对这拨来意不善客人的经历,让谢莹才深深的感悟到,敞开门做餐饮生意,来的既有善客,也不乏恶客,个中冷暖唯有经营者才自知; 开门迎客的主家,却不能由着心意喜好,随意的挑着拣选待客。 这样的无奈,一年前的谢莹,名下店铺数十个,可从未真正的感受到过。 独自立了门户,食府有房租,人工等等各种费用,卡着脖子,要营收和利润,才懂了世事不由人,逢迎送往,由不得使小性子,学着忍受眉高眼低。 十五岁就开始在石场卖力气打石养家,锻造出了阿瘸宽厚的体格。 清早才剃了的光头,油亮放光的脑壳,煞气十足。 就连七分长的阔腿裤下,裸露出道紫色长伤疤,瘸了的左腿,也添加了几分彪悍匪气。 “一杯热茶!”跨进门,阿瘸呲着一口牙,习惯的顺势趴在迎门的吧台上。 紧随着他的十多个面色不善的汉子,便死死的堵住了钓客大门。 一楼大厅散落的三五桌客人,闻声看向门口这边。 这样的场景,有几位老客已经见的次数多了! 十多个混不吝的玩意,只点一杯茶,故意堵着门,会是是闻香而来的茶客? 显然不是…… 这是来了一波找茬的恶客。 陆续有人结了账,侧着身子挤出门,匆忙离去。 谢莹亲自请客人点茶,十二分小心的端过热水壶茶具,洗茶,泡茶。 阿瘸突出肘尖,简单的一记袭胸,逼着端起一杯泡好的热茶的谢莹柠腰躲避; 娴熟的肩膀一转,撞在谢莹肘部。 有些意外,谢莹实在舍不得手里最后的这只珐琅彩茶盏,这一次没有脱手丢开。 躲无可躲间,手一斜,“哗!”杯里的热茶倾倒出了一小半,洒在了客人的大腿上。 “啊!” 阿瘸夸张的惊叫声里,脸上却露出得手了的得意笑容。 谢莹使劲抿着唇,胸间起伏不定。 她身后,挤在门口,阿瘸带来的马仔们,笑喊着;“赔钱!” 聚在门口的这十多个青皮,跟着阿瘸成群结队来此,已经反复的多次讹诈成功; 过往的经验让他们觉得今天跟着阿瘸来此,又是一次既轻松又好玩,还有一笔车马费可拿的生意。 和当年在打石场隔三差五就被飞溅的石屑割出血淋淋伤口的刺痛相比,在厚厚的牛仔裤上落下的热茶,所能产生的痛感,对阿瘸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粗短的食指拇指拎着湿了的裤裆,翻着眼皮,冷笑着,说道; “老板娘,我这命根子都给烫熟了,呵呵,你要对我下半生的幸福负责哟!哈哈哈。” 说着话,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 “啊呦,是谁呀!吃上热乎屎了,这么高兴!”钓客大敞着的门外,蓦然响起乐呵呵的一道男人嗓音。 谢莹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玩世不恭痞赖的语声,陡然愣了愣神,骤然间双眸溢出了水花。 “骂谁呢!”阿瘸扒拉着挡在身后的人,踮着脚向门外扑去。 主家大小姐有话,一定要拿下这间铺子。 大小姐手里不缺钱,也舍得花; 跟着大小姐从南方来古城创业的阿瘸,这一年来的时间里,除去尽心尽职保护大小姐,曾经朴实忠厚的石场打石小子,也习惯了花钱雇来的一群古城混社会溜街的二道毛子跟着跑腿,长了骄横跋扈的脾气。 “吃屎的没吃饱!来来,来来,滚出来,再喂你口热乎的。” 阿瘸横着肩,双手攥拳,气哼哼,刚出了钓客的大门,凭着这些日子混社会得出的经验,就察觉到不对劲; 十多个花钱雇来的本地帮闲,不是眼神闪烁,就是贴着墙角向外溜。 门外秋阳里,却只是一个皮肤粗糙,一头短发茬黑瘦的汉子立在门外。 崭新的黑面白底布鞋,黑长裤,泛黄的粗棉布白衬衣,却披着件骚气十足醒目的粉色西服。 浑身上下,谁也不跟谁不搭界的廉价打扮,一个鲜活的劳务市场蹲街等活的零工。 小黑双手抱胸,斜歪着脑袋,八字眉下的一对眼睛眨个不停,扫视着钓客食府门的这堆杂碎,嘴角抽抽,咧着嘴似乎笑的愈发灿烂。 “黑哥!” “黑爷!” 阿瘸听见花钱雇来的混混惊声此起彼伏。 伏低了身子,暗暗叫苦; 是他!不是说在监狱服刑吗?他咋出来了! 闷头不答话,踮着脚夹杂在人群里,顺着步行街向北就逃。 小黑子盯着仓皇奔逃的人群,拧着眉,一仰头; “我不在,让群瓜怂堵着我家的门闹事,丢的是黑子的脸,还是丢你先人的脸呢!一个个都是死货!“遁着人群后面亦步亦趋,扯着嗓子却是在高声呵骂着一街两厢。 前一刻沉寂的街道,蓦然炸醒。 对付当街正中逃窜的人群,店铺里女子们手段极为刁钻。 店门内粉面一闪,往地下泼油,脚面丢棍;二楼上开了窗,头顶浇水,丢臭鸡蛋…… 逃窜的人群纷纷避到两侧,贴着墙角而行。 陆续敞开的店门内,又有三五粗壮汉子结伴而出,噼里啪啦挥手摆拳,砸向亡命逃窜的人群。 步行街半腰处,鱼头火锅店,哗!拉开了对开的玻璃门,被毛子等七八个人簇拥着,老板娘王艺涵双手垫着抹布,端着红油滚滚的火锅,当街而立,娇呵一声,冲着街上狂奔而来人群,逃了半条街的人群,被逼停在鱼头火锅店门前。 “在这收拾你们,算我欺负人!” 小黑小心的挪动脚步,不让今早出狱管教送的新布鞋沾上了地上的油污。 “穿新鞋,走新路。”讨个好彩头,也是管教老彭美好的祝福。 大门口接减刑提前出狱的黑子,只有老付派的个司机。 一个以前从未见过面的小年轻,车开的很溜,话不多,大清早接上了人,就一路往古城而来。 一路上小黑子也不开口问。 多大的事,到了地方自己看不就明白了!? 所以他没有先回家,直接让小司机送他到了钓客食府。 正好,赶上了出好戏! “都哪的呀!报个地方,我好去家里拜访呀。” 蹲着的人们可不觉得小黑笑呵呵,客客气气的话好听。 就黑哥在古城有仇必报的传说,真去登家门,还不得把自己的家给拆了。 一个个的不说话,扭着脖子,眼睛都往阿瘸身上溜。 “吃上热乎了的,都瞅你呢!报报家门吧。”小黑子脸上的笑越灿烂,阿瘸脚抖的越急。 在家乡是被人逼急了,还手,伤了人,被派出所拘留了十五天,当时心里说不出的委屈; 再后来,发现蹲过班房并不完全是个坏事请,当个被别人敬畏的恶人,竟然要比与世无争的好人,活的更松快。 再然后,打石锻炼出的一把好力气,鼓足了力气能一拳打断砖头,和故意踮着脚跛了腿,裸露出腿上青紫伤疤,就成了阿瘸混世道的本钱。 面前的黑脸男子,既不高大也不凶悍,笑呵呵的,咋就是让人忍不住的恐惧。 喊一声,能让一条街张牙舞爪;再吆喝一嗓子,一条街的狠人都默默停了手,默默等着。 笑着的脸上,却眼神冰冷如刀看着自己。 “老板,我……” 紧张的满嘴家乡口音,舌头在嘴里搅不清。 小黑子分得很开的八字笑眉,陡然间皱紧了,“滚!” 没等阿瘸回味明白,小黑子已经回身往钓客食府的方向走去。 王艺涵忙追了上去,显然黑子误会了。 第314章 又逢红叶胜似火3 黑且纤廋的身影一步步往回走。 身后人群拧成了堵塞步行街的洪流。 毛子夹着膀子,一溜小碎步,紧紧的追到黑子身畔; 冷不防,黑子张开五指的手,陡然横挥砸向毛子油汪汪斗大的阔脸上。 “闭嘴,一边去。” 毛子忍着委屈,嘴角上咧,一脸的油汗。 咋解释呢,被人欺负到家门口,还真就没话可说哟。 “黑子,不是你想的哪样……”王艺涵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来,死命的曳着黑子的胳膊。 黑子回眸,看着年过三十愈发珠圆玉润的王艺涵,灿然一笑。 “嫂子,还是弟妹!越来越漂亮了!”斜挑嘴角,亲切里带着戏耍的意味。 嘴里说着不正经的话,眸子里冷冽的光迸射。 “我不傻!”黑子猛地挥手,甩开了王艺涵,“就凭这几块废料,敢来钓客闹事,会没点啥鬼鬼怪怪,呵呵呵!既然是小陆的老乡,我肯定要先问问小陆!放心了,我也会肯定给他个解释的机会,说不清了,再动手。” “叮叮叮……” 钓客食府的隔壁,门上垂挂的铜铃不等小黑推门,响着! 迎门而立的陆清绯平举着双手,五指叉开着晃动着。 “不是我!不是我!怪我了。怪我了!” 神情紧张又严肃,说出的话语相互矛盾。 “黑子!”紧跟着,陆清绯身后响起的一道温纯熟悉的女声,鼻音浓厚。 黑子眉梢眼角的冷霜,顿时如沐淳风,碎了!绷直的腰身柔和的弯着。 颤声叫道;“妈!” “黑子!”居家大妈双臂笼着儿子在怀里。 茶色玻璃门一开一关,把母子就别重逢的激情关闭在了门内。 挑开了门帘,茶庄内室,黑子在乎的老辈齐整出现的场景,还是他生之年头一次! 茶庄内室,黑子给一个个久别的长辈们弓腰敬茶,一个个的问安。 长辈眼眸夹杂在欣喜里的期盼,让小黑子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浓。 借着烧水换茶的空隙,哈哈笑着,“喝茶,在这也就凑合。咱哥们自制的茶才是顶级的……” 回头,挑眉瞪眼,嚷嚷道; “小陆,不老实了,闻味,就知道你小子耍小心呀,不实在,没把店里最好的茶拿出来孝敬老爹老娘。” 牵着陆清绯的手出了内间。 “跛脚的王八蛋是你老乡,给我个解释?” “你是让我给你几个解释呢?” “有什么都说出来!” “来的是我未婚妻找来的人,我老家的习俗,男人出门挣家业,家里一早要留个守家的大娘子。黄莺,就是家里早早给我定下的媳妇。怪我,一直那个啥,没回去完婚。” 陆清绯耸耸肩,“黄莺就,我可不是反悔了,就是觉得的,都啥时间了,还,哪个,包办婚姻。黑子,你明白了。” “我不明白!”小黑冷着脸。 “哎!她就是要证明比我强,我家这边归我管理的茶庄隔壁都开间茶庄,打压价格,各种手段都用上了,显得比我经商的能力更强……” “她想干嘛随便,我管不着!可是敢把手扒拉到钓客食府,呵呵呵!她胆大还是你给了她个胆?!” “这就不该问我了,你呢!还是进屋去问问老爷子老大娘们。” “我不问!”小黑子咧嘴冷冷的一笑。 “呵呵,屋里的几位,都是惹不起,都是爹妈一样看着我长大的,从小到大,我也就能被他们管束着。 老人家们为了我好,总是教导我冷静,识大局,别冲动! 可是,有人都他娘的骑到我脖子上拉屎了,还想要为我屁都不放一个? 小陆,既然你说不是你有意惹来的麻烦,我信你。 给哥们打个掩护,去陪着老人家们。 知道了谁来挑事,呵呵呵,你也别心痛没过门的小媳妇了。 耍横,呵呵,给我当徒孙都不够格!今天之后,但凡古城还有一间黄氏茶庄能开门营业,就算是我小黑子白活了三十多年。” 陆清绯使劲的揉着额头! 真真的不知道哪句话没说对了。 隔了道帘子,屋里心怀殷切希望华发的长者,身边并肩立着暴戾燃火的小黑子;自己咋就被夹在了中间。 “干爸!”随着叮当的门铃声,女童喜悦的脆生生语声响起。 “爸,妈……小白……” 小黑愣愣的立着,语声磕磕绊绊,面色苦涩,又有着惊喜的惊诧。 蹲下了身子,迎接微微跛着脚的女童放开了眼泛泪光的姥姥,飞扑过来的身子。 四年后的小白,模样张开了,身形模样浑然就是另一个她! 紧抱着她软软暖暖的小身子,小黑冷厉的面颊如冰雪遇到了春风,柔情的摩挲着小白柔嫩的小脸。 “干嘛去!?” 老丈人鬓边有了华发,方正的脸上高挑着眉头,拦在门口。 “亲家来了!” 居大妈撩开内外间的隔帘,身后,老黄推着坐在轮椅里的老居,黄家妈妈,老周夫妇,老严,一众长辈。 门外,敞开的门外,大王夫妇,胡峰夫妇,余同夫妇,个个熟识的面庞,淌着泪,笑着。 第315章 又逢红叶胜似火4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知道黑子哥不留隔夜仇的性子,宁浩 没在步行街等人,提前带着几个成年了的弟弟抢先堵在城南的这个十字街口西北角的茶庄门口。 “有苗不愁长,几年不见,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了,人模狗样的!早干嘛去了!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小黑聋拉着八字眉,鼻翅扇动,抬脚就踢。 歪着身子躲开穿着白底黑面布鞋飞踢过来的大脚,宁浩陪着笑脸推开茶庄高大的玻璃大门。 抽空瞪了眼张嘴想要辩解的弟弟们。 黑子哥来了这儿!该看到了,也该听了,他自然有了自己的判断。 哪用得上谁多嘴多舌? 独自一个人从步行街偷跑的阿瘸,一路催着出租车司机快开,离开步行街越远,越是后怕。 小黑一走,围拢的人群跟着也一起向南边。 没人盯着,雇来的帮闲却一个个抱头蹲在路边。 “跑!”阿瘸压着嗓子。 身旁的汉子,苦着脸,摇着头;“往哪跑?古城就这么大,谁家他找不到?总不能躲一辈子吧!” 终究只是拿人钱财与人办事,打砸抢一样没占,来来回回恶声恶气帮着咋呼。 帮闲们知道祸惹了,却也算不得大。 倒是催着带头闹事的阿瘸,一个外地人,能跑还是跑,赶快通知老板,找地方躲躲。 街角的这间上千平米,装裱雅致的茶庄,是黄莺来到古城拿下的第一间店,毗邻街角另一面,陆氏在古城最大的茶庄。 挂匾开业,黄莺瞪大了眼,等了一天又一天,竟是一次也没等到陆清绯。 陆氏茶业这边当家的主事,办公并不是在隔壁上下两层,兼具经营茶秀的最大店里。 一面广撒网,贴着陆氏的铺子开新店,一面安排阿瘸打听,陆清绯常驻在哪间店。 一个人悄悄找到那家河畔步行街口,少见的没有用上陆氏的名字的茶庄。 隔着茶色窗玻璃,那人正坐在茶海边布茶待客。 两间的店,不大,却很有韵味。 与一旁,街口第一间,挂着个黑乎乎门牌的店,余韵相通。 黄莺悄然进了隔壁钓客食府,点了壶茶。 室内灯光幽幽,木色若古画,依窗凭栏观河; 碧空尽处,远山如黛;隔着道河堤大道,大河奔流,波光影日。 恍惚间,似乎在看着时光流转不息,不知不觉中,竟独坐了半日。 黄莺从步行街回到自家店里,就立刻找来阿瘸,要他把手里的事都放一放,不计代价,一定要把钓客食府盘下来。 在进门跑的都忘了踮脚瘸腿的阿瘸之前,黄莺已经察觉到今日很不对劲。 店前面停满了车,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都是数百万的豪车,车里下来,嘴角上翘,眼高于顶的二世祖,招朋唤友,一直也不见散开。 倒是有人不时指点着黄氏茶庄。 大门口蹲着四五个衣着普通的青年男子,更是毫不掩饰,眼神不善的紧盯着玻璃大门。 大堂一角,八仙桌后黄莺端坐着久久不言,藏在桌下的双手,紧攥着拳,纤秀的指节突起着,清秀的脸泛起了层潮红。“走不了!” 阿瘸顺着黄莺的视线,终于发现店门外的异样。 猛然紧咬着牙,发了狠;“小姐,我冲前面,你换上店里的营业员的衣服,乘机混在营业员中间逃出去。” 黄莺深吸口气,眼神变得坚定,缓缓的摇着头。 乔乔手里甩着手机,围着柜台装着挑选茶叶。 扭了头,呵呵!一笑。 “嗨!”自来熟的和黄莺打了个招呼。 挑着右手的大拇指,晃了晃。 “黄小姐不光是做生意大刀阔斧,做人还有担当!巾帼不让须眉。佩服,佩服。” 歪着脖子,眼神上上下下在阿瘸身上瞄着。撇着嘴,指着身旁的宝财,哧哧笑道;“你要是能走出门,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宝财耸了耸肩,粗短的脖子左右晃着。 “咋能呢!咱又不是欺软怕硬的混混,小流氓们。就会在自己家门口欺负外人。你是叫阿瘸吧!你要是往老家逃,只管放心大胆的走,我不拦你。” 抬手晃着满是老茧的拳头,“我跟你到你老家,再收拾你!” “我……”迎着宝财翻着的一双三角眼,阿瘸刚想说几句场面话,黄莺陡然立起身来,拦在他身前。 “事由我起,阿瘸不过是个打工的。” “小陆,多好个媳妇,啧啧!看看,让你小子给祸祸的,你小子呀!” 跨进门,小黑子很是好奇的打量着黄莺。 高挑个,肩平腰直,绷紧着身子;单眼皮,鼻梁直挺,紧抿着的唇微微嘟起;肤色算不上很白,却细腻如玉。 走近了,一面伸出张开的右手,一面自我介绍;“居墨涵!” “黄莺!”黄莺迎着一身奇异打扮,黝黑的男子,下意识的伸出了手; 小黑子轻轻一握,便放开了手。 第316章 又逢红叶胜似火5 青山绿水间环抱的千年茶镇,黄家百年祖宅,宽敞的客厅,檐下挂着鸟笼,案脚窗边遍布绿植盆景,屋里茶香飘逸。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呵呵,好好,好!我要是说谢谢,兄弟你还不得骂我虚伪!?就这一个妹子,只要她好,从我心窝里割二两肉都行…… 就这么说定了,好好,好!” 见黄集羡挂断了电话,陆清远也随之缩回倾着身子伸长了的脖子。 陆清远方才拿目光客气的探问老友。 “叮铃!”案几上自己的手机便响了。 看着来电显示的号码,“清绯呀!” “我!”手机炸响的声就让陆清远不由自主的把手机拿离耳边一尺远。 再次听到刚刚结束通话,依旧算不得熟悉的语声,主人黄集羡和来客交换了个坐姿。 “瞎扯的话搁肚子里,留给用的着人。”小黑子语速极快,语声高亢。 “黑子,啊!是你呀……” “咋地,非要啰嗦几句?不扇扇情没法说正事了?掏干货!别浪费时间。一旁的鸟叫声都一个调调,知道你和黄老哥在一起呢!” “嘿嘿!我这是刚刚进门……” “你死鸭子嘴硬,随便了!反正隔墙隔墙我已经砸开了,两家合一家。黄老哥答应算是给老妹子的嫁妆,啧啧!大方,敞亮,疼妹子!真是个好大哥!” 陆清远瞄着黄集羡,笑着,插着话,“老黄人确实厚道……” “黄老哥这哥们我认了。交情也还有个先后,终归咱哥俩认识在前,今天我来出头代表的是婆家人。你可别拉挎,彩礼上让娘家人看不起了。” “这,事出的急……”陆清远笑眯着眼说着为难的话。 “没事!你别为难着急;我这都给你兜底了。你,黄莺,大声的,叫声居哥。 妹子的嗓子真好,哥叫的甜!不白叫,哥给你招个上门女婿。 老陆呀,麻烦你给个账号,一千八百八十八万我立马转给你,我这娘家小哥哥给妹子出给上门女婿的彩礼……” 黄莺实在猜不出小黑子下一件事会干什么,又会说出什么样的下一句话。 一群满身名牌的小子簇拥着小黑子进门,就被指使着搬家具,腾空地方。 紧接着就有个瘦高中年人,夹着万宝龙新款手包,带着群携带着工具的工人进了门。 拉好了施工隔尘的帘布。 “嘭!嘭!嘭!”电锤铁锤共舞,片刻就在两间茶庄的隔墙上打出了个窟窿。 “居哥,合同租赁严格规定不能破坏建筑结构……”黄莺有点急怒。 “没事,没事,只要不把大楼给拆了就行。”陆清绯悄然挪到了黄莺身侧,柔声说着。“他心里有气,让他撒撒。” “他心里有气就要拆了我的店!” 陆清绯抿嘴,“嘘!”抬手竖着食指挡在黄莺微翘的唇上。 瞪着一双秀目的黄莺,蓦然间忸怩着涨红了脸。 “结了婚,迟早要打通,这不是还能省了工钱?”陆清绯赖乎乎的,一面说,一面悄悄的攥住了黄莺的手。 “你!”挣了两下,黄莺就认命了似的,乖乖的和陆清绯十指相扣,像是看街头热闹,并肩而立,看着一群鲜衣怒马惯了的二世祖们,兴高采烈地抢过工人手里的大锤,嗷嗷叫着,「砰砰啪啪」,砸着自己店里的墙。 “哥,那小子砸了咱家店里好多茶具!”乔乔凑在小黑子身边,眼睛往摆放茶具的博物架示意着。 小黑子扒拉着乔乔的脑袋,左看看,又看看;“你谁呀!” 宁浩忙解释道;“黑哥,他是萧紫的男朋友!” “哪还等什么呀!?”小黑子压低着嗓子,手指头戳着宁浩的脑门,“去,挑好的拿;别忘了,要杯碟壶成套。特么的,手脚麻利了。”短短七天,黄莺恍是被挟持着斗转了一次人生。 对于一个待嫁新娘而言,置办一个新家,一个温馨的爱巢,绝对是一件神圣又劳心费劲的事。 事情太多太多,黄莺忙的几乎要忘了白天和黑夜,忘了吃饭和睡觉。 便是这样,稍有空隙的时候,黄莺总是忍不住要拉着陆清绯打听,小黑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穿的像个蹲街边等活养家的落魄户,和自己大哥那样级数的老板说话,横的像个劫道的山大王,大方的能随口说了送,就真送了他们一套高档新房,小气起来却能为了阿瘸打烂过钓客的茶具,不依不饶的把自己店里半面墙博古架里的茶具打劫一空。 来到古城经商,免不了会听说过,曾经的三兄弟如何如何的神奇。 只是小黑子在其中似乎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 第一次接触,初起的感受,是要带着恼怒! 事后越是回想,却越是有种难以名说的感触。 拿着小黑子和以往在家中企业主管财务接触过的商业精英们比较,这个言语无状,痞气十足的人,竟是个善于把控局面,心思敏锐,快刀斩乱麻的高人。 不单是古城这面当时在场的众人,就连远隔千里的自己家里人,都不知不觉让他掌控着,推动着,满足他的意愿。 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是个可有可无的浑人? 陆清绯的答案简洁到只有四个字;“真实,真诚。” 小黑子和突兀的出现一样。 谢莹走得很急。 歉然的和剩下的寥寥数位客人道了歉,免了单,礼送出门。匆忙结了两个中年妇人帮工的工资。 暮色里小黑子推开钓客食府虚掩的大门,抹黑打开灯,看到的就是熟悉,却又从未曾破败过的钓客食府。 对着大门的吧台上,留着张纸条。 黑子,钓客还给你,我去找儿子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小黑子蓦然真的爆燃了。 嘴里絮絮叨叨,杂乱无章的乱骂着,狠命的撕扯了纸条,“呀!”陡然一脚,将实木的吧台踢出了个大洞。 “小黑哥……” 急忙抱住发狂了的小黑哥的宁浩,瞧见小黑哥双眸溢满的血丝比门外广场一周深秋红叶好要红的惊心妖艳。 第317章 陈年旧事1 “会得!绝对不会出差错!” 陆清绯边给即将新婚的妻子斟满茶,边含笑说着开解的话。 黄莺确然是个行为者,有了目标,笔直的便去实行。 婚事能够归于她随意支配的部分,不打折扣,也是不计代价,二十八九的年纪,已是年纪不小的准新娘,细致入微的,亲力亲为,为这一生最为庄重的时刻倾尽了心力。 一对新人,生于同一个茶香古镇,扒着母亲的怀抱吃奶的时候就已经相见过。 祖辈的传统,守家的媳妇跑码头的汉子,汉子是飘飞千万里的风筝,线头依旧在居家妻子的掌中。 旧时代还有着妾不入乡,妻不离家的明文规定。 千年的规矩,将财富源源不断的输送回到大山深处的茶乡,方才造就了一个个延绵数十代人,聚拢了庞大财富的大家族。 男女双方交换了生辰八字,定下了婚事,许了今生,就是一道不可变的契约。 见识过外间世界的陆清绯,心路历程,其实是逐渐在否定故土千年传统; 自己不肯舍弃打拼出的事业回归茶山古镇,便要苦着她,一人枯守岁月!对她是何其不公。 只是这规矩传了千年,上百代人,便是大哥也还是谨守着祖训,人近中年才回归故乡,和大嫂一家团聚。 年龄渐长,眼界越宽,事业做得越大,他对家乡古老的婚娶习俗抗争的念头也愈来愈强烈。 哪怕他也认可娶妻娶贤的祖训,黄莺正是自己认可共度一生的良妻。 黄莺引以为傲,定了婚十年的佳婿,一而再,再而三,推迟佳期,二十八岁,可不是年方二八,花蕾含苞待放的年纪,芳华渐逝,花期渐过,已是拉着青春的尾巴! 郎不归来娶妾,妾自来! 不就是执掌了家族一地的茶叶生意嘛!就看不上山里人了? 茶叶生意你陆家能做,黄家也不差。 赌着气,要来古城斗斗负心郎,别以为你陆家小子有多大的本事。 还担心家里主事的大哥会拦着。没想到,大哥不但没拦着,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明里暗里都是大力支持。 短短半年的古城行,际遇多多,可以说是比起此前把半生的人生经历激荡丰富。 在家里时接触生意,迎来送往,有大哥在主事,终究是隔了道纱; 自己独当一面,事情上手都不陌生,感受却大不相同。 要说做生意是痛并快乐着,和陆清绯之间,这半年里则是毫无进展。 这数日,订婚了十年的未婚夫妻俩,头一次在无人打搅的情况下朝夕相伴,即解说了此前种种,也细细碎碎说了无尽的情话。 陆清绯之所以抗争婚事,即有着古城这边离不开的缘故,多半的原因还是不忍让自己入了婆家的门,便要守着规矩,留守在家乡古镇,一生大半的时间都是在独守空房。 今天二人相携一同来了步行街这边,是要看看即将做为举行婚礼的钓客食府。 奈何,钓客食府竟然摘了门边标志性的黑色牌子,紧闭大门,就连她俩都被谢绝进入。 拐两步,进了自家的茶庄,一对准新人,隔案对坐。 “家里人明天就要到了,免不了要来看看,到时候还是这样……” “黑子既然说出口,婚宴他包了,就一定不会出差错。” “哼!向着外人说话,就会欺负我。” 陆清绯绕过案子,立在黄莺身后,将未婚妻子拥在怀里。 “我怎么会舍得委屈了你呢!?” “那你这些年……” 陆清绯用面颊摩挲着黄莺细腻的脸颊,“好吧,给你看看,我在古城都在干什么。” 大哥陆清远在电话里交代过了,和黄家大哥已经商定好,夫妻俩人婚后都留在古城。 至于二人如何说服各自家族里的长辈,花了多少心思,废了多少唾沫,就不必陆清绯和黄莺小两口操心。 既然小夫妻俩一起在这边,生意中又夹带了黄家大哥的股份,对于黄莺自然要开诚布公,如此也好让黄莺发挥能力,当好陆清绯的好帮手。 牵着黄莺的手去了内室一角,轻按坐在了屋角办公桌后的椅子上。 蹲着身子打开了桌下潜藏的保险柜,将一叠叠,一摞摞的文件放在桌上。 被家族有意培养成守家娘子的黄莺,大学便是学的财经,毕业后通过自己的努力,在家族企业内一步步坐到了财务总监的位置,手里的文件所包含的内容,自是一目了然。 “啊!这么庞大?”仰头扬眉盯着陆清绯。 “应该说是和家里传统的生意脱离的部分,十分的庞大!” 俩人目光交接,碰了一下。 “我明白了,你大哥和我大哥……” “黄莺,别想岔了,在商人这个身份之前,他们生来就是你我的至亲大哥。家里的老规矩,动一动,很难。你要体谅他们的苦心。” 黄莺斜乜着陆清绯,“哦!是不是也要体谅你,生生的把我逼成了老姑娘?” “好菜不怕晚,哈哈,媳妇。”陆清绯用家乡话甜腻腻的说道。 “你就不学好!” 黄莺恨恨的掐着陆清绯腰间软肉,实在是这一刻他说话的腔调和表情,太过象那个痞赖的黑脸家伙。 小黑子的归来,如石落湖面,溅起水花,却不见涟漪。 已经是第八天了,除去归来当日里露了露面,便再不曾出现过。 紧闭着大门,窗帘也这的严严实实的钓客食府,欧阳静穿着件蓝色大褂工服,头上戴着顶安全帽,一手扶着人字梯,随时按照坐在梯子的小黑子的要求,一手在斜跨的工具袋里取了工具递上去。 纯木装潢的钓客食府,最大的缺陷就是要定期检修。 以前,小黑子是给那俩打下手,也就是如今欧阳静干的活; 欧阳静则是象居小妹样,端茶倒水看热闹。 那俩在的时候,本是三两个月便要检修一次,熟门熟路,半宿的工夫,都不影响正常营业。 “老严,瞅瞅,这个是不是要换了?” 居小妹忙接过大哥递下来的木块,小跑着送到远处靠着椅背眯眼打盹的老严的手里。 “唉!”老严摇着满头白发的脑袋,怒其不争的叹着气。 人呀,不服老不行呀,要是早两年稍稍腿脚硬棒点,自己上梯子干活也不当着个理论指导! “瞧好了,这样的,屋顶一圈应该有十六个,木件不用换,把开口销子里面从新加上木条,木条工具箱里有现成的。” 起身在屋顶指指画画说完了,“七八天了,半天的活还干不利落,就这还跟我吹牛逼,自己是狱建大队的技术大拿。呸!脸黑就这点好处,不拍臊红了脸被人看出来。” “呦呵!你牛,你上来自己动手呀!” “欺负老头不是,我八十多了,倒是想上去,胳膊腿不答应。” “这不就对了,您也不是什么完人,干嘛非逼着我样样都行呢?” “是我逼你吗!鸿轩和国庆俩人但凡有一个在,我会为这点小事跟你这废物多费一星唾沫,我老严就跟你姓。” “自我暴露了吧!打小你就不待见我,可着劲的就喜欢那哥俩。偏心眼,一身的学问不教我。” “那是你笨,哼哼!” “老严,你这就越来越不讲理了,出了门你随便找一人打听打听,小黑子是不是聪明伶俐模样俊!你这关了门说瞎话的毛病要不得。” 见小黑子下了梯子,欧阳静放开扶人字梯的手,瞪了眼看热闹看的真带劲的居小妹。 “关门挂帘子不见日头你就不知道看看表!?让你过来干活搭不上手,吃吃喝喝的还要我吆喝你。” 居小妹翻着白眼,吐着舌头;一扭身打开了门看了看天,灰蒙蒙,起了风,缩着脖子跑了出去。 这些天,除了他们四个人,隔壁三楼还有个宁浩专门负责给大家做饭,白天关了门检修,晚上都回到隔壁三楼宿舍休息,和外界几乎没有联系。 欧阳静却不觉得无聊乏味,象方才老严和小黑子斗嘴,爷俩没大没小,车轱辘话翻来倒去斗嘴皮子,隔了数年,竟有种怎么也听不够的感觉。 “老严,晚上整两口!”小黑子低头在工具箱里翻检着,犹然不忘逗着老严。 “行啊!”接过欧阳静重新斟热茶,老严咧嘴刚答应。 “不行。”欧阳静拍着桌子,“黄叔说了,你缺钙,晚上只准喝奶,不许喝酒。” “不让喝就不让喝呗,干嘛要拍桌子!又不是在你董事长办公室教训下属。”老严扭腰半转了身子,给欧阳静个脊背。 “哧哧!哧哧!”小黑子背对着这边,耸动着肩,偷偷乐着。 “你,活干的不行,挑事的本事挺大,晚上一个人待这,不许回去吃饭睡觉。”欧阳静拍着桌子冲小黑子吼着。 小黑子扭过脸来,眨巴着眼,“今天不行,我约了大哥过来。” “少拿大哥压我。满嘴的鬼话,谁信?” “真的,不光大哥,我还让大哥顺便带上燕子,一起过来。” 小黑子提到劳燕,蓦然间屋里静了,直到居小妹来叫过隔壁三楼吃晚饭。 第318章 成年旧事 2 窗外,风声呜咽,暮色和夜雨同时落下。 三楼上的会议室灯光温暖,桑大姐一面吃饭,隔着长桌抿嘴看着对面,不时地抬手掩着嘴,哧哧的笑着。 开始吃饭,居小妹就不依不饶,翻来覆去,揭发宁浩偷懒。 鲜嫩的水煮鱼片,是余同哥店里下午才到的鲜鱼,送来孝敬纳兰伯伯,顺便连后厨的大师傅一块送了过来; 烤筋,烤肉,烤脆骨;是自己出了钓客的门,被毛子哥拦下,说是眼瞅着刮大风要变天,给晚上备的料砸手里了,包了一大包,让帮着消灭了。 晚上这顿饭,除了爽口的四个小菜是宁浩昨天腌制的,硬菜和他都没关系。 居小妹连说带上手拧巴拉扯; 宁浩该啃肉还是啃肉,间或溜一口鲜美的鱼汤顺顺喉咙。 老严和小黑子爷俩边吃边聊,不知是咋聊的,拐了弯又扯到了老严偏心眼,不待见小黑子。 “屁话!你哥三我也就在你这儿最劳神!”老严操了一筷子脆萝卜,嘎吱嘎吱边嚼,边唠叨着。 心里话,老严从不曾另眼看带过小黑子。 十六七岁就跟着货车南上北下,那时的道路可没有什么宽阔的高速路。 翻一道岭,过一座山,兴许就是一天的功夫。 一辆车,走哪都是外乡人。看人脸色说话,软的硬的,咋合适,分寸把握,毫厘之间,结果会是天壤之别。 小黑子实实在在上了个社会大学。 哥三里面光是处事方正的国庆和性情骄傲的鸿轩,缺了小黑子这个机变百出,能进能退的角色,也不会成就一番事业。 “老爷子,话说三遍,味道连换了三回水的茶都淡。”小黑子腮帮子鼓鼓,嚼着脆骨,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老严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清了清嗓子;“嗨!老严做了一辈子教书匠,一辈子都毋妄言。” 把面前的碗盘推来了,肘弯搭在了桌上,做深聊状; “远的且不说,就说你去了里面受教育后。” 小黑子努力往下吞咽着嘴里的食物,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饶有兴趣的侧脸看着老严。 “何晓,是个好孩子,大家伙都喜欢。都喜欢了,就是个麻烦事了;你去劳动教育后,你老丈人,老何,见了何晓眼就直了,操到怀里可就不撒手。既然何晓姓何,没说的,就是何家的孩子,亲孙女。” 小黑子并着食指中指反复揉着额角。 “你老子啥脾性你能不知道?活脱脱就是个守家的老狼,一个崽子也不能丢了。” 小黑子咧咧嘴,更加用力的揉着额头。 “半瘫了躺床上起不来,牙咬得嘎嘎的,非要把何晓要回来。他那个状态,你妈你妹妹弟弟,还都不敢劝,生怕你老子来个二次爆血管。” “老爹就这点,硬气!我要不是跟着货车跑过,出门见人矮三分,有理也要忍口气;眼头活,嘴甜,手勤是基本要求;说来回话,受冤枉气是本分。 也不会知道,老爹在外面再苦再难,哪怕自己个啃石头,老爹也要笑眯眯把一家人的日子过得有荤有素。” “你小子算是懂你老子!你妈着急,让小妹把我接了去,你老子呜哩哇啦还说不清,一边你家老二给翻译着。 咱爷俩敞开了说,那时候你们家还顾得过来个残疾孩子吗? 依着你老子的意思,我出面去把何晓要回来,是对孩子好呢,还是帮了照顾你老子已经脚不沾地的你妈了?” 老严摆着手;“不能够呀!你老丈人丈母娘宠何晓出了名了,大早上孩子上学,一路上,你老丈人前面背着孩子,你丈母娘后面给背着书包,手里拿着吃的喝的。 让曹斌一大早开车带着我和你老子堵着你老丈人家门口,连着守了一星期,天天如此。这才让你老子安分了。” 小黑子苦笑着,轻抚着老严的后背。 “你以为就这就完了!”老严歪着头,瞪着小黑子。 “为给何晓落户口,你老丈人让你大舅哥办了个领养手续。三年里给何晓做了两次大的整形手术,老两口轮着班二十四小时守着宝贝孙女,谁替替都信不过。 家里我们这些老人们,去看一次何晓,回来唏嘘一番; 像这孩子越是张开了越是像你媳妇,一个大美女的胚子。 性子呢却不随了你媳妇张扬跋扈,乖巧的让人心痛。敲断了骨头的大手术,醒过来了,忍着痛,笑眯喜的,哄着我们这些爷爷奶奶的老家伙,好着呢!一点都不疼。 这样的孩子,搁谁见了谁不心疼。” “是是,是!何晓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谁见了都忍不住的会上喜欢。”小黑子双肘支在桌上,半低着头,如同自言自语道。 “这话可不一定!你大舅哥两口子可就不待见这孩子。” “哦!”小黑子仰起头,侧望着,老严板着脸,再过去,和宁浩停了斗嘴,听着他们聊天的居小妹使劲的点着头。 “要说你老丈人老两口是真把何晓当亲孙女,早早的立了遗嘱;直接绕过了你大舅子,家产一分为二,亲孙子一份,何晓一份。” “这,不合适吧?”小黑子拧着眉。 “合适不合适,老何夫妇活着呢,去办公证的时候不犯糊涂,个人财产,想留给谁,别人无权干涉!” “不合适,何晓首先是我和欣瑶的女儿,为了上户口才挂在我大舅哥那。我女儿没必要去贪图……”小黑子眉心拧出个川字。 “看看,还说老严不向着你,就你这想法,老严我猜的一丝不错!”老严侧过去脸,挑着下颏,“丫头,何晓大舅和她姥爷闹,你这个小姑姑为了小丫头还要收拾他大舅,咋说的,该是何晓的谁抢剁谁的手!是你嚷嚷的吧! 你大哥当着咱俩的面,啥态度!呵呵!” “老爷子,啥时间的事了?何晓也没跟我提一句。”小黑子追着问道。 “等你!朝代都变了。哼!这几年你小子是自我监禁,跟家里人一点都不联系,有点事都指着等你回来再解决,你护犊子的老子带着你这炮仗脾气的妹子,早就跟大舅哥两口把脑浆子打出来了!小何晓还能有好日子过?” 老严挺着胸,啪啪!拍着胸脯子,“小子,可没人叫老严,老严为了你老腿跑的比小伙子都利落。别翻眼皮子,这可要说,咱爷俩心连着心呢,你心里咋想的,你亲老子不一定清楚,老严一猜一个准。 你拿正眼瞧过你丈人家那点家底吗!?摇头了!呵呵,没错了,归根结底老居家就没贪图老何家的家业,这话没错了吧! 这事我就是照着这个意思去给你解决的。 你那舅子哥两口子也算不得无德,人之常情,被个外人瓜分了一半预想中该是自己的家财,情绪上拐不过来,说几句,爷娘老子做事不公,老了别怪儿子不孝顺之类的气话,吼几句野种……”瞄见小黑子眉梢斜着挑了起来,抬手在小黑子脸上从上向下呼啦了两把。 “情绪到了,气话,混账话,后来也都后悔了!你可不许找事后账,一家人,别让你老丈人丈母娘为难。” 小黑子用手抹顺了被老严揉乱了的眉毛,“切!早知道就让晓晓随我的姓了,领养手续挂在我大舅哥,我这个爹还当得不正了。” “咋能呢!?别说你这个爹,何晓的爷爷奶奶,姥爷姥姥,我都给你掰扯的一清二白。 我去找的大舅哥两口子谈的。 何晓无论姓什么,在居家都是大孙女;你们两口想争都争不到手。黑子没钱?还是不疼这孩子?老大俩人,瞅不见嘛,黑子和他一家人,是拿何晓当你们自己的亲妹子和小黑子俩人的闺女。 你爸妈让何晓顶了个你们闺女的名声落户,心里却是对你一家三口好,你俩口子但凡有点心眼,就该让俩孩子多亲近,教着孩子孝敬长辈,长大了亲亲的姐弟俩。 就何晓的性子,能不掏心掏肺的对弟弟好吗? 说到你们家的这点产业,呵呵!搁在前十年还值当闹,现在,你们当回事,小黑子会拿眼夹夹你家的家产吗? 再往后二三十年的想,何晓长大了去接的是他爹小黑子的班,但凡何晓心里惦念着她在这家里还有个亲弟弟,你儿子哪是有了多大一个靠山? 没事了,带着俩孩子去何晓他爷爷家走动走动,多联系联系感情; 混账话再别说了,一句话惹恼了老居家一家老小,亏不亏? 你俩呀,瞧着挺精明,脑子笨到傻实在了,才会闹得家宅不宁!” 老严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润了润口,冲小黑子这面一扭头,“我教训你大舅哥的话,是不是你心里的话!点头了,哼!你小子心大,跑远远的,闭上眼睛,堵着耳朵躲清净,家里面还不是让老严给你擦屁股。” “行行,我错了!”小黑子推着椅子立起身,双手合十,猛鞠躬。 “老爷子,您最疼黑子了!以后逢年过节我都带着闺女拎着四样礼去孝敬您。不瞎送,都是事先请示过您,你好什么,我们父女俩捡最好的给你备好,呵呵! 啧啧,你可也是何晓的亲爷爷,您不疼她,说不过去,不是吗!” “就你小子无赖!”老严抬腿作势,要踢。 小黑子忙不迭侧转了身,半蹲着,撅着屁股,送到老严脚前面。 第319章 陈年旧事3 欧阳静站在梯子下面给小黑子搭手了一天,落了一头一身的灰尘; 回到这边的三楼,热乎饭菜摆上了桌,她还是先回了宿舍冲了个澡。 换了套浅色干净爽洁的素色小花居家服,披着半干的一头长发,施施然进了小会议室。 欧阳静不担心,会没了饭吃。 自己惯常坐的位置,桌上青瓷碗里留着的一准是肉块最大,最鲜美的一份。 欧阳静饭量不大,吃的也不快,一面细嚼慢咽,一面竖着耳朵听一老一小爷俩聊的热闹。 事情过去了,回头聊起,有感慨,有感动,却不会再有身处其间,左右为难,仓皇无措。 由何晓引起的这两桩麻烦,平息的过程,绝不是如今老严说起来的轻松。 办完何欣瑶的葬礼,小黑子人进了监狱,老居爆了脑血管抢救及时,留了半条命。 为了争孙女,老居寸步不让,着急上火,就又要再爆一次脑血管,小辈们有劲却没处使。 先不说,按道理,讲情分,老居是何晓的爷爷,老何也是何晓正经的姥爷。虽说和老居这边亲近,兄弟姐妹们也总不能去何家把何晓生生抢回来。 再说了,老何老两口子老年丧女,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欲绝,一连数日不吃不喝; 陡然见到个活脱脱就是女儿再生了似的孙女,嘴甜性子又好,何晓就是俩老人的心理寄托,揣怀里怕硌着了,捧手心里又怕摔着了,为了照顾身有残疾,二次失去了母亲,以泪洗面的孙女,老两口强颜欢笑,总算是有了点活气。 也幸亏有个何晓,才让俩老人逐渐走出了丧女之痛。 谁又于心何忍,去伤害俩满心伤痛的老人家? 不管吧,眼瞅着老居急的又要爆血管;管吧,别说没法插手,女儿走后,老何也是大病一场,高血压,心梗;心脏里面多了几个支架。 都是半条命,劝谁?这二位,年纪大,气性更大,哪句话没说顺耳,分分钟敢当场死给你看。 可事情摆哪,都远远的躲着,又不成。 那段时间,俩长辈隔空较劲,小一辈就是噤若寒蝉熬日子。 何欣瑶哥嫂闹着争家产,再大的气头,跟爹娘也就敢大声嚷嚷。情绪不好,瞅见何晓,嘴一秃噜,骂了几声“野种。” 居小妹听说后,前脚奔何家,宁浩后脚怀里揣把菜刀就追了去。 就这俩二杆子堵着何家的门,何家哥嫂也没怯场,舞刀弄枪要对着干。 实在是拿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偌大的家业,不争,可就没了。 居小妹的哥哥姐姐们却没法帮手,还要把人给劝回家; 从何晓爹妈小黑子和何欣瑶那论关系,都是一家人,这就是家事,道理讲不清,干架更解决不了问题。 这会老严说的热闹轻松,事实上可不是他老人家两张嘴皮子,上下一动,何家哥嫂便乖乖的听劝。 何家是做电器制造起家的,等到市场成熟了,产业开始大整合,往规模化,品牌化转变; 何欣瑶生前,老何掌着舵,有意让女儿重新整合梳理家族产业。 家里有个能干的妹子操心着,外面有个名声显赫的妹夫帮衬着,何家哥哥乐得躺着享清福。 突然间,妹子没了,妹夫成了仇人,老爹一天就顾着宝贝外孙女,无心管理企业。 何家哥哥赶鸭子上架,全面接手了家中产业,他本就不是继往开来的人才,看似经营平稳的企业,正好处在行业大洗牌,不进则退的关口,不到两年时间,何家的两间厂子就先后停产关闭。 所以,老何立遗嘱,分的不是产业,都是房产,存款,有价证券等等,实打实的家产。 老何之所以早早的立下遗嘱,中间还绕过了儿子,直接都给了孙子孙女,也是防着不成器的儿子把家都给败光了。 明面上是老严出面找的何家哥嫂,把事情平息了,何家哥嫂如今不闹,平日里给自家儿子有的,也少不了何晓一份; 不时地还会带着俩孩子去居家走动走动。连带着何欣瑶不在了,互不照面说话的老何和老居,关系逐渐也都缓和。 底下,忙活的人可不老少,三哥领的头,费尽心机,给何家哥哥找了俩好项目,是手把手引上路,扶上马,再送一程。 公司走上了正轨,有了盈利,手里又有了活钱,不用担心坐吃山空,这才安抚住了何家哥嫂。 此时想想,往事如烟,岁月如歌,这种写意轻松的句子,都是在骗人。 萧家大哥在电话里说,有点累,身子犯困,又下起了雨,不想开车; 浦英便开车带着劳燕去接上大哥,一起来步行街这边。 浦英在巷口停车,等着两人下了车。 夜雨中,劳燕一身黑衣裙,如瀑的黑发间,长期缺乏休息的面色煞白清冷,侧着身和大哥挤在一把黑伞下,走时,交待浦英在隔壁广场停好车,自己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等着她,不用上三楼了。 浦英没有应声,默默的把车开到隔壁广场,停好了车,下车撑开了伞,在冷雨中站了片刻,折头向隔壁巷子走去。 浦英的视力很好,便是雨夜昏暗,隔着雨雾,短暂停车一瞥间,还是认出小巷深处,张着伞迎出小楼的是宝财哥的俩亲弟弟。 上了一年的班,他从未见过公司最大的股东之一,小黑子; 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老板的了解,都来自于周围人琐碎的谈论; 以他对流言夸张特性的理解,其中是有着大量不实。 即便这样,还是大体的在心里勾勒出小黑子的模样秉性。 瘦高身材,肤色黑,手更黑;对付敌对者,无分男女老幼,能用的手段都敢用; 如果不是交上了好运,发了大财,身家不菲,很可能就是街头横霸一方的亡命之徒。 有钱有势,行事不择手段的亡命徒,最不好惹,招惹上了很麻烦。 这样的人物浦英一直以来都是敬而远之。 如今他却一步一步的主动去靠近这样的一个人。 他没有招惹小黑子,劳燕招惹到了;所以劳燕这次惹上了个躲都躲不开,天大的大麻烦。 从劳燕表现出的态度,他也不能确定,跟到三楼上,真能帮上什么忙,他只是习惯了照顾劳燕的安全,想在劳燕有事的是时候立在她身边。 第320章 陈年旧事4 “萧紫姐姐来接爷爷了。”包房一角,伏在茶几上做功课的何晓,于半开的窗子传进的疾风劲雨声中,扑捉到萧紫上楼梯独有的迅捷有力的脚步声。 回来当晚,小黑子细细的看过钓客食府内外,撂下一句话,钓客食府一年多没检修过,这样可不行,啥时间头顶掉下块木块,不定打上了谁的脑袋。 他关了钓客食府的大门,要专心致志开始检修,除了老严和欧阳静还有见了亲大哥,谁也别想能撵走的居小妹,就谁也不见。 他那里偃旗息鼓没点动静,老老少少,心里可都打着鼓。见天都要来瞅瞅,人还在吗! 钓客食府大门紧闭,不给开门,人都来了站立在大街上,也不是个事,王艺涵便将鱼头火锅店二楼最大最豪华的包间单留出来不待客,给了大家伙歇脚。 头两天,天天的包间坐满了人,老居看不过眼,年纪轻轻地该干嘛去干嘛,都忙自己正经事去,有我这个当爹的镇在这,就行了,保证啥事也没有。 天天的撵人,最后就留下几个退了休的老人,一大早过来,天黑回家,朝九晚五,和上班差不离。 居小妹被黑子圈着,说是帮着打下手,公司那边居汉典就要操心盯着,下属店铺下班晚,他晚上下班到了九十点,便由萧紫每天傍晚接送老居两口子回家。 萧紫圆圆的脸刚在门口露出来,紧接着乔乔笑嘻嘻的脸也冒了出来,抢着和屋里几位老人熟络的打着招呼。 离了休的老院长老黄,和乔乔父母都是旧识,笑着打趣道;“乔乔,伯伯给你出个好主意,额头上写上「萧紫男朋友」。” 萧紫嗔怒跺着脚,“黄伯伯……”一抹红霞已经染上了双颊。 萧紫这个媳妇,不单是乔乔卯死了劲,贴上了,就不撒手,乔乔爹妈也是敲定了萧紫这个媳妇儿。 去年,萧紫接到师范学院录取通知书,乔乔妈立马大鸣大放,张罗了两场宴会,庆功宴,谢师宴; 要不是萧紫差着一月不满十八周岁,乔乔妈很有可能紧跟着再来场订婚宴。 萧紫这边,还是到了今年,才渐渐认可了乔乔这个男朋友。人前的亲昵劲,还没到热恋小情侣的程度。 楼梯上脚步声急促,黄东顶着一身潮湿气息跑进来,顾不得和长辈们打招呼,语气焦灼,语速飞快的说道;“爸,居哥让萧大哥把燕子叫来了。” “快走,还站着干嘛!”老黄起身拉着儿子就出了包间。 “老居,咱们也赶快过去吧!” 老何刚要起身,坐在轮椅里的老居,抬起右手,向下压了呀。 “老黄担心儿媳妇,失心慌了。家里孩子都是啥秉性都而给忘了,燕子就是捅出天大的篓子,有她大哥在,都会帮她顶着。” “墨涵的性子燥,两下子说不到一块了,着了急,万一炸毛了,萧家老大也压不住……” “嗨!”老居撇了撇嘴,“我的儿子我能不清楚?心里最敬重的人没我这个亲爹,却一定有萧家老大。萧老大要是压不住,咱们过去也都白搭。” “哪也不能不管不问……”老何妻子急的一个劲的搓手。 老居转动轮子,调转了轮椅,一脸的慈笑,看着丢下书本,仰着小脸,神情紧张看着这边的何晓。 成竹在胸,边挥手让何晓过到身边来,边说道;“把人叫来了,就是有话要说,兄妹间七八年没见面了,先让他们说说话。等一会了,让萧紫带着何晓过去找她爸爸,他见了闺女,有多大气性,也会想想,再犯浑,去大墙里面了,孩子可就又没妈没爹了。” 浦英打着伞,一路走着神,也不知道避开脚下的水洼,鞋里灌满了冰冷的泥水,裤腿都湿到了膝盖。 噗嗒着湿鞋走上门前台阶,小楼大门敞开着,门厅灯光明亮,或站或坐,已经有六七个人在门厅里。 大王要来了管理处接待室的钥匙,扶着老院长,“门厅前后通堂,寒流天的穿堂风,年轻小伙吹多了也不行,您老还是搁屋里歇着,空调我给您打开了,热水器上的水烧开了,再给您沏杯热茶,去去寒气。” 等着大王安置好了老院长,浦英凑了过去。朝立在楼梯前,宝财俩半截黑塔似的弟弟,努着嘴,“大王哥我上楼……” “你要上楼?别找我,呵呵,没瞧见,我也站楼下呢?” “不会吧!?那哥俩不给我面子,还能不给大王哥您面子?”浦英犹然不死心。 “自己走近了去看看,到底是谁挡在哪?只要不是黑子定好的人,今晚要上楼,想都别想。” 大王斜乜着浦英,语气严肃,接着说道;“你可别动依仗着身手好,偷摸爬楼上去的主意,他真能一枪给你干下来。” 浦英真就去楼梯口转了一圈,也看清了,被宝财俩弟弟挡在身后,郑君耀敞开着黑皮夹克,大马金刀席坐在楼梯台阶上。 “大王哥,不穿军装他也还是将军呀!这么不讲究,给人看门,还坐在地上?” 郑君耀是今天才和大王一起回到的古城;即便是老爸打了招呼,他这个级别军事主官办请假的手续依旧需要时间。 老爹郑通要他来,有公干的缘故,也有着私情。小黑子跟老爹保证,把失踪的妹子姚烟霞一定给找回来。 前几天没帮上忙,今天到了古城,郑君耀自己张嘴要来拦路的活。 清空了小楼的二楼,郑君耀堵死了一楼楼梯道,楼外面有他带来的警卫来回巡逻。 大王看似在亲切的调侃聊天,眼睛却一刻也不离开浦英,浦英知道自己如何也没办法上楼了。 摩托车破开雨帘,顶着门口的台阶停了车,大王迎向裹着雨衣的矮壮汉子,伸手接过汉子手里沉甸甸的手提袋。 “还热乎着呢!”吸溜着鼻子,翻开了,从里面一个塑料袋里捏出块酱肉,“是这味道!”边嚼着,边给郑君耀嘴里塞了一大块。 “正好!你给捎上去,就不用叫桑大姐下来了。”看到刚进楼门的周蜜母女,顺手把手提袋递了过去。 “啊呦!挺沉。”周蜜单手接过大王递过的手袋,冷不防被袋子坠的一个趔趄,忙两只手一起拎着手袋。 “好东西,楼上的肯定吃不完,也别冻冰箱里了,晚上哥几个喝两杯,正好下酒。” 大王托着手袋的底子,往上送了几节台阶,站住了,直到大手够不着袋子。 低了头,凑在郑君耀耳朵边,“黑子屋里有好酒,呵呵,人进去了,酒搁他屋里存了好几年,事情办完了,跟他要出来两瓶。”「大哥,辛苦了!」小黑子起身张开双臂紧紧拥抱着萧鸿青。 劳燕这才发现,大哥不单神情疲惫,一路上揣在兜里的右手还缠满了白色的纱布。 萧鸿青用左手在小黑子背上拍了几下,扶着小黑子的肩膀,俩人近在咫尺,面对这面,哑着嗓子,“我这个大哥没当好。” 小黑子再次张开双臂抱紧了萧鸿青,语气诚挚的说道;“有大哥,我们都很满足。” 放开了萧鸿青,扭过头,挑着八字眉,笑嘻嘻的看着,一身深黑色衣裙,立在门中间,双手垂在身前拎着个大大的黑色公文袋,微微歪着头,眼里泛着层薄雾,神情凄婉的女子。 “啊呀!快快请进。”说话着,一把拉开紧挨着门的椅子,弓腰肃手相让。 嘴里一连串说着;“请坐,请上座;居小妹,你真没一点眼色!还不赶快的给老总泡茶,泡好茶!” “黑子哥!”劳燕拖着长音,瘪着嘴,小腿向后甩起老高,“啪啪!”跺着脚。 小黑子哗嗒,收起了满面的笑容,板着张黑脸,冷冷的说道;“行了,跟我这演兄慈妹恭的戏码,你演的累,我看着累心,还是省了。” 越过劳燕的肩头,看到周蜜母女从楼梯上来,生硬的拨开了劳燕,一瞬间露出一脸的慈笑。 “让伯伯亲一个,呵呵!”抱起了孩子,又看见了周蜜艰难拎着的袋子,“静静,来给周蜜搭把手。啥东西?” “你要的吃的。” “闻着味挺正,搁厨房,用我找好的盘子,每样装点,拿到纳兰那屋。”小黑子伸头进小会议室,“大哥,走了,去纳兰办公室坐坐,老严泡了壶好茶。” 也不看立在门口的劳燕一眼,抱着小姑娘转着圈,咯咯笑着,往走廊内走去。 第321章 陈年旧事 5 萧鸿青过来揽着劳燕的肩膀,带着她进了走廊。 劳燕边走,眼睛边瞟着萧鸿青包的严严实实的手。“大哥,你的手……” “没事,碰了一下,擦破点皮。”说着话到了隔了两间,敞开着的门口。 屋里,小黑子正把办公桌后的大班椅推到屋中间,拉着老严坐在大班椅上。 抬头,指着靠墙的三人沙发,笑着对萧鸿青说道;“大哥,我陪你今天坐这里,也算是升了级,呵呵呵。” 抬手拦下随着萧鸿青,想要贴着他坐下的劳燕,翻着眼,怪声怪气的说道;“大老板的架子还放不下了?” 冲着一时不知该坐还是该站着的劳燕指了指,位于茶几顶头,单人沙发。 “没小看你,当年哪可是大哥坐的位置。别愣着,端着架子,把自己当多金贵的贵客了,真想要等纳兰伯伯伺候着您,给您斟茶倒水。” 劳燕屁股刚沾到沙发,忙不迭又站了起来,要将手里黑色手袋放下,微微一迟疑,双手捧着递到了小黑子面前。 “嘛东西!”小黑子视线在手袋和劳燕强笑着的脸上来回打着转。 “所有公司的财务报表。” “财务报表?给我的?”小黑子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的不可置信。“我个高中都没读完。没文化的大草包,您拿公司的财务报表给我看?” 见了面,短短一会的功夫,被小黑子几次三番调侃戏弄,劳燕忍着怒气,低声说道;“这是你和三哥,纳兰哥哥的公司,既然黑子哥你回来了,公司的经营情况就该跟你汇报。” 小黑子恍然大悟,“哦!我今天刚从大墙里面回来了,还辛苦劳总您亲自跑这一趟了。” 一手插在劳燕托着黑皮公文袋的双手中间,托起公文袋,微仰着头,视线在劳燕缺少血色的脸上扫视着。 语气亲切的说道;“都怪我了,不声不响的就跑了回来,看看,为了赶着做平了账目,这几天没黑没白的忙,可怜见的,小脸煞白,眼里满都是血丝; 不着急,再晚个三五个月也没事,反正这些东西,我一个大草包货,那里能看得懂!? 您可能是误会了,我让大哥请您过来,可不是为了要这东西,好久不见,拉拉家常。” 劳燕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胸口鼓鼓,终究强忍着,没有顶撞回去。 小黑子的视线离开了劳燕,扭头把手里的公文袋交给端着盘子进来的桑大姐,示意桑大姐直接把文件拿到隔壁财务室去。 欧阳静放下手里的盘子,心有不忍的瞧了眼脸色愈发苍白的劳燕,拉着丽丽的小手,让她从纳兰爷爷怀里下来,暗暗推着周蜜和居小妹往外走。 “静静你别走,周蜜把丽丽送到隔壁,让桑大姐照看着让孩子吃点东西,你也过来。”小黑子拦住了小妹和欧阳静。 周蜜交代丽丽一定要乖乖的,别给桑大妈捣乱,折回来,这边屋里人已经各就各位,只剩下大哥萧鸿青身边留着个空位子。推着欧阳静坐到了大哥边上,和居小妹挤在打横的双人沙发里。 接过小妹递过来的筷子,操了口菜,眯眼品味,正是钓客早期刚开业时的风味。 老严夹起块酱牛肉,眯眼看着清亮的牛蹄筋,摇了摇头,唏嘘感慨道;“咬不动喽,才几年的功夫,哎!”筷子一松,舍了腱子,夹起块卤煮豆干。 眼睛盯着小黑子,头摆了又摆。 “有,绝对有,我这就去拿。”小黑子脚步声噼里啪啦,去了走廊尽头,开了屋门。一刻后,噼里啪啦举着个白瓷酒瓶又回了这屋。 一边给酒杯里倒着酒,一边大是感慨的说道;“古城酒厂新出的酒,厂家送给白叔尝个新鲜,被我给顺回来了。古城柔和系列,在我办公室这一放就四年多了,存成柔和老窖喽。” 仰着酒瓶示意几位女性谁要尝尝,居小妹头一个推着杯子往前凑,欧阳静和周蜜见此,含笑点头,也想要尝一尝。 小黑子给三人杯子里都倒了半杯酒,扭脸,给单独坐着的劳燕也倒上。 酒瓶往过一推,手在劳燕面前的桌上拍了两下,八字眉竖着,瞪了一眼,意思是,一拨拉一转,没一点眼色劲! “好,比当初的新酒口感更醇绵。”老严放下酒杯,并着食指中指敲着桌面,催促劳燕倒酒。 小黑子咂了一小口酒,卷在舌头中,细细品味着,点着头,和大哥萧鸿青交换了个眼神。 笑嘻嘻的端起劳燕给续满的酒杯;“老严,您一下子就把气氛带偏了,还没说两句,祝个酒,大家一起碰一杯,滋溜,头一杯干了!” “说两句!”老严端起杯子,笑问道;“我说两句,还是大萧来两句?” 萧鸿青端起杯,直起腰杆,“让黑子讲两句吧!” “那我就说两句?”小黑子拿眼睛扫了一圈,饱含深情,柔声说道;“真快,像是眨巴了下眼,几年的时间。再见到大家,高兴呀!来,喝一个,感情都在酒里了。” 仰脖干了杯中酒,放下了酒杯,茶几下面伸脚悄悄踢着劳燕的脚尖,瞅着劳燕给老严倒了半杯酒便抬起了酒瓶口,又悄悄收回了脚。 “今天我请大家来,花心思吃旧日菜,喝当日酒,纳兰这屋,除过没找到当年一模一样的壁纸,余下的都让我还原到了当初的模样。” 多日没来过这里,周蜜这才觉察到,纳兰的这间办公室竟是还原到了最早时的模样。 “今天之所以有我们大家坐在这里,起源就在当初这间办公室里面的人们做出的决定。”小黑子神情严肃的慢慢说道; “当年,老严您就坐在如今的位置,象个老师面对着学生,一个人面对着我们大家,酒过三巡,说正事的开场白,是老爷子您起的头。” 手指着劳燕坐着的单人沙发,“大哥坐在那,我和鸿轩纳兰哥仨挤在小妹周蜜你俩坐的双人沙发里。呵呵,静静,咱仨坐着的地方,就坐了你爸爸一个人;白叔两手一摊,翘起二郎腿,呵!我们小哥仨个,谁胆肥了,敢跟他凑一堆?” 抽空示意接了孩子赶过来没顾上吃饭的周蜜和大哥别光顾着听,多吃点菜。 话头一转,“我亲老子要打要骂,还手不可能,回嘴肯定的,说不过抽空一定要跑。能让我挨骂站直了听着,要打,撅着屁股挨着的,父辈里老严一个,劳燕去世的向爸爸一个,再有一个就是白叔;剩下就是打小护着我们长大的大哥。” 萧鸿青用手轻轻拍拍小黑子的膝头,举杯,邀请大家一起干了。 “那天我们六个人关了门聊出的结果,这一次从大墙里面回来后,我抽空私下问过静静,白叔跟她提过,她大概知道有这么回事,具体的却不清楚;当时鸿轩当着我们的面给燕子打的电话,燕子能够知道一部分。”扭头盯着居小妹,叹了口气;“小妹到现在也不知道,其实,是我做事情依赖鸿轩和纳兰动脑子拿主意,自己随便惯了,当时选还是个学生的小妹,先是只想着自家人血脉亲,人可靠,没考虑小妹年纪小还在上学,之后也没有跟她讲过。” 居小妹讶异的大瞪着眼,看一眼亲大哥小黑子,往黑子紧邻坐着的劳燕看去。劳燕半低着头,躲避着居小妹的视线。 居小妹的视线转到周蜜脸上,周蜜默然摇着头; 小黑子回来后闷声不响,憋了一星期,实在是和他暴烈的性格不符; 今天突然把周蜜叫来,她也是来了这里才知道,今晚能够登上了三楼,坐在这里听小黑子讲话的瑾瑾就这几个人;她的心里早就满是疑惑。 至于小黑子提起在这间办公室多年前发生过的事情,那时间的周蜜还是陆清远聘任的勾引酒廊副总,极少有机会来这栋小楼; 和这栋小楼牵扯紧密,也是到了最近这两年,彼时的小黑子早已经进到大墙里面。 被居小妹用视线探问着,欧阳静伸手握住了居小妹的手,低声解释道;“三哥决定要组建地产公司,我要长期留在古城这边;我爸爸才和我说起,几年前,他和纳兰伯伯,大哥,不放心三哥他们产业扩张速度太快,规模越来越大,以后注定会遇到各种不以人的意志而改变,不可预知的大事件,曾经在一起商量出了个预案,防止公司出现无人主持大局的混乱局面出现。” 欧阳静拿眼睛引着居小妹看向劳燕;“三哥选的是燕子,你哥选的是你,纳兰选了大哥。所以按着他们三个各自占有公司股份比例多少,他们三个人的产业,在他们出现特殊情况,三个人无法亲自掌控公司的时候,继任管理他们产业,燕子是第一人选,你是第二人选,大哥排在最后。” 小黑子自己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的喝着,大瞪着两眼,恶狠狠盯着居小妹; 放下了空杯子,呲牙瞪了小妹一眼;“现在知道了?鸿轩和纳兰把钱不当钱,刻意培养你,目的是让你早早的拥有全盘接管我们仨人所有公司的本事。 呵呵!现在明白了,后悔不后悔,我前腿进了监狱,就抖机灵,耍聪明,找你三哥又是哭又是哀求,非要安居公司的控制权。 哪怕是你三哥为这事和纳兰吵翻了天,也不撒手!还一直记着仇,我回来了,偷偷给我说,你纳兰哥小心眼。” “我!我!”居小妹蓦然间微黑的脸涨的发紫,下意识的抬手挠着脸。 “你,我,我,我的什么呀?!自以为聪明强干,其实比猪还蠢;别不服气,你干的蠢事多了!”小黑子随手从桌上拿起个啃了一半的酱鸡爪砸在居小妹头上。 周蜜连忙放下了筷子,扭身护着居小妹,厉声呵斥着小黑子;“黑子你这是干什么呢!小妹还是个孩子,有话不会好好说!” 第322章 陈年旧事 6 小楼三层的窗外,雨夜迷离;深秋寒流推送来的北风,强劲地吹打着雨湿的残叶,一刻不停息摇动着树梢,夜色里,片片湿重的叶片,悄然离开了枝头。 亮着温暖灯光的室内,气氛凝重。 周蜜的劝止显然没起到作用。 小黑子强忍了几天的火气,似乎再也忍不下去了; 瘦瘦的黑脸,面目狰狞,牙咬得咯咯直响,指着居小妹的手指直哆嗦; 嗤笑一声,说道;“时间久远犯过的傻,干了的蠢事放一边,我替你攒着,先不说了。” 手一抖,收起了食指,晃着大拇指,指着侧面身后,脸色瞬间数变的劳燕;“从去年她全面接手公司控制权,到今天,一年多的时间里,她还像重前把你当亲妹子一样,打过你骂过你吗!? 没有,哼哼!猪,咋不动动脑子想想,你怎们就一下子本事就长的能上了天了,一年多都没出过一星半点的错,啥事都让她看顺了眼,满了意! 只怕你是傻了一年多,把人家当姐妹,人家却把你当头蠢猪;让人卖了,还上赶着要帮人数钱! 我这次回来,你就就贴着我,是想你哥了?还是帮人家看着你哥呢?估摸着还是你这蠢货自告奋勇。 你傻也当你哥我也傻呀!?一天到晚摆弄着手机能汇报八百遍,搞现场直播呢!? 把自己卖了还不够,再搭上你哥,被人家当枪使,当猴耍,你才满意呀!” 萧鸿青急忙压住了攥着拳头,起身要揍居小妹的小黑子,拙于言表,就一句话,来来回回劝说着;“坐着说话;坐下说话……” 老严仰靠在大班椅背上,尽量和坐在沙发上的人们拉开距离; 椅子本就比沙发高出一截。如此一来,恍是回到了课堂上,看着下面坐着的学生。把对面每个人的表情神色都一览无遗。 居小妹后知后觉的难过混合着羞愧,夹杂几许恼怒,以及尚且心存一分疑惑不解; 周蜜蹙着眉,暗自分辨梳理着新接收的言语包含着的信息,试图介入其中,安抚住骤然震怒了的小黑子; 欧阳静显然提前有思想准备,神色最淡然; 萧家大哥其实心里对居小妹是有着不满,习惯了有事大哥先顶着,埋怨的话忍的多了,存久了,烂在肚子里,泡了酒。 至于劳燕,过人的聪慧,在犯错的时候,并不是个优点。 老严能够理解,小黑子今天会因亲妹妹自私自利,蒙昧无知引发怒气大爆发; 小黑子把自己关闭在钓客食府的这些天心里承受的压力和自责,也只有他和老白,萧家老大,三个当年参与这屋里发生过的讨论的当事人能明白。 小黑子能这样冲小妹吼两句,在他心里,觉得未尝不是好事! 瞧着小黑子渐渐冷静下来,老严抬手用食指指尖轻点着桌面,示意劳燕把空了的酒杯都斟满酒。 “我还是那句老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有坏事和好事之分,没有坏人和好人之别。” 说着话,端起酒杯,虚虚的和一圈晚辈们隔空碰了个杯; 面向劳燕时特意多停留了片刻,最后和小黑子实实在在碰了杯,爷俩同时仰脖,干了杯中酒,横着酒杯示意,干过了。 小黑子放下杯子,接上了老严方才的话,接着说道;“鸿轩纳兰我们仨还是毛孩子的时候,老严就爱跟我们念叨这句话;前后听了小二十年了。 向叔活着的时候,也爱翻来倒去的念叨几句; 做人要心正,心正了,就不怕脚走歪了;即便是走叉了道,踩在烂泥坑里,好心办了错事,只要心存正气,大大方方的认错,有错就改,接着走正道,做好人。 刚接触白叔的时候,觉得官大,气势逼人,总是板着脸,活象个老地主,看不得槽头栓着大牲口歇会,没完没了的找事,逼着我们哥仨忙前忙后。 就爷几个的时候,喝上两口了,白叔唠叨劲上来了,一点都不比老严和向叔差; 说的常常说的几句话;生而为人,不能虚度年华,辜负此生; 大男人心胸要博大,眼界格局要有,更要勇于实践创新; 年纪轻轻地,做事情不能瞻前顾后,只想不做;。 单独和我说的最多的就一句;人的一生,犯错是常态,要学会修正方向,从错误中吸取经验教训,就是一种进步。 少犯错不犯错唯一的办法,就是什么事都不干,不作为。而这对于短暂宝贵的生命而言,恰恰是最大的错误。 我进了监狱后,拒绝探视;能拦住别人,对白叔可没一点作用。白叔追到了监狱,最后跟我好一通唠叨,车轱辘话翻来覆去,殷殷切切,唯恐我受不了打击,从此消沉下去。” 小黑子稍稍停顿,眼睛看着劳燕;“翻出来长辈们说过的老话,我是想提点自己,别辜负了他们。” 等着劳燕仰起头,对视过来;言辞恳切,继续说道;“他们也都是真把我们这些小辈们当儿女在关心,才会用一生所得的人生智慧在引导着我们。” 小黑子抬手搭着萧鸿青宽厚的后背;“除过老严是长辈,在座的都是大哥的弟弟妹妹们;咱们这个大哥话少,为我们这些小的操心费力,任劳任怨,谁不知道咱家的大哥最护犊子。” 萧鸿青反手把小黑子的手推开,抬起大手在小黑子肩头拍拍;有意的岔开话题;“来,大哥借花献佛,敬你一杯,算是给你接风洗尘。” 坐在萧鸿青另一侧的欧阳静,眉头轻蹙,伸长了脖子,贴着萧鸿青的耳朵,微声劝道;“大哥,你手上有伤,少喝点酒。” 萧鸿青把包着白色纱布的手,举到欧阳静眼前,反复握了握,笑着说道;“一点小伤,没事!” 连喝了几杯之后,小黑子话匣子彻底打开了,继续接着在说着当年发生的旧事; “。今天我请来了大哥,老严;两位当时在场的证人,如果我哪句话说的不对,二位能帮着给指出来。 燕子,大哥,小妹;你们仨人是当年定下特殊情况下接手公司的人选; 这事大哥参与了商讨,最清楚,鸿轩打电话只是说了有三个人选,燕子也就只是半清不楚;小妹则是一点都不了解。 静静和周蜜在这两年是实际支撑着公司正常运转,有必要都了解了解,还有就是,今天我会做一些新的决定,跟你俩个有关。 所以,都不是外人…… 要把事情说清楚了,就要从头说起;刚说了,大哥的性子沉稳方正,心里有,嘴上不多说; 眼看弟弟们的事业越做越大,总是担心会出岔子。有心帮着兜底,就怕兜不住了。 当年就是大哥私下请老严和白叔帮着一起给我们把把关,参谋参谋; 时至今日,每每想来起来了,我都会庆幸家有你们这样的父兄们。 当时我们哥仨财富膨胀处于一段高速阶段,面对着的,几乎都是新鲜的问题。 小团体,小生意,向公司化,规模化转变。短短的时间,控制的资产总量翻了上百倍,日常实际工作几乎把时间都占满了。 对于长远的风险,根本没时间多考虑。即便偶尔想到,缺乏阅历,也没什么好主意。 那天,鸿轩房间里不小心打碎了瓶油漆,人在里面没法坐着; 都嫌弃我房间不像个办公室,很自然的就聚到纳兰的办公室。 老严就坐在现在坐的这把椅子上,把我们哥仨继续发展下去,可能遇到的问题给分析了一遍; 接着,白叔单刀直入,点明了我们仨最大的问题,在于组织结构存在严重的缺陷; 往下发展下去,没个明确的章程,靠着哥们感情走下去,注定是条死胡同。 白叔也给出了解决的办法,民主集中制。 提议我们三个人事先商量好,谁处于主体领导地位,谁作为辅助者。然后,又各自选出了特殊情况下掌控公司的备选人选……” 老严抬手拦住小黑子往下继续说;“你把你们三个在各自情况下,以谁为主,以谁为辅,介绍清楚。” “我们仨人排列组合,会出现七种变化;一种是三人都在;只有一个人,是三种;两个人,也出现三种组合状态。 其中,鸿轩在三人都在,以及和我俩人,他一个人,三种状态时,作为公司领导主体,拥有最高决策权。 纳兰和鸿轩一起,加上他独自的时候,拥有相同的最高决策权。而我,在与纳兰一起,以及独自的时候,自动拥有最高决策权力。” 周蜜和欧阳静交换了个眼神,俩人都是茫然不解,低声问道;“怎么会这样规定呢?” 多少年来,在她们心里,一直认为哥仨是以萧鸿轩为主,纳兰和小黑子处于辅助的地位,今天才知道三人竟有个这样的约定。 劳燕微微蹙了蹙眉,刹那间轻呼出声,“哦!” 捋了捋散落在面颊的长发,眨着眼,问道;“这个主意应该是纳兰伯伯想出来的,嗯!对吗?” 老严颔首微笑,要说晚辈女孩子里,还是要数劳燕最聪慧,长了颗七窍玲珑心。 “三哥强在眼界宽,敢想敢干,缺点吗,骄傲,一味直中取,不肯曲中求。纳兰哥哥处理工作的手法看似和三哥相差无几,细腻处却是他们中间最强的。 性格虽然和三哥一样骄傲,本质上俩人又有着区别,纳兰哥哥更倾向于文人风范; 就是,就是懒得和俗人争来抢去;通俗点说,纳兰哥哥清高,缺少功利心…… 黑哥……” 劳燕评点萧鸿轩,纳兰小黑子三个人,说的嘴皮子正顺溜,眼睛余光发现小黑子面无表情的眯眼在看着自己,嘴里就卡了壳,瞄着小黑子微微点着头,这才接着说道; “,黑子哥脑子灵活,待人接物手腕最强,就是大局观稍微差了一点点……” 小黑子睁开眼,挥着手,自嘲道;“这是恭维我呢!说大白话,大草包一个,唯一的本事就是会和人说软话,鸿轩和纳兰有本事,脸皮薄,他俩谈崩的事,我呢脸皮子厚,能弯下腰,低了头,请客送礼,求着对方,接着谈。” 老严故作愤怒,向前倾着身子,恍若多年之前的场景再现,「啪啪」,拍着桌面,厉声喝道;“居墨涵,你怎可妄自菲薄,怎可妄自菲薄呢?” 小黑子呵呵笑了,在所有人眼里,此刻小黑子的笑容如朝霞绽放,才是这些天来,第一次放开怀抱,发自内心的欢笑。 第323章 陈年旧事 7 寒流过境,疾风裹挟着冷雨扫过,寒彻入骨。 古城北郊高速路口,陈晨竖着衣领,紧裹着衣襟,目送带着白十字的高顶面包车融入雨雾,渐渐车尾的两盏红灯也在眼中消失。 回到路边停着的车里,陈晨扶着方向盘,沉默良久。 打开了车窗,侧着脸,迎着窗外扑面而来的雨点,陈晨语声苦涩;“齐狩,该你看不起我了!” 坐在副驾的齐狩的手穿过来,揽着妻子不再纤细的腰肢,轻轻地抚摸着日渐隆起的腹部。 深吸了口,缓缓吐气的样子,如释重负,柔声道;“我们都是俗人。心里都存在着,贪嗔痴!倥偬半生,有你的未来,于我而言,天之幸也。有你,有你腹中的孩子,你在意我和孩子,我爱着你,也爱着将会降临在这个不完美人间的孩子;何其幸!陈晨我爱这样的生活,我爱你……”…… 夜空里密织的雨帘被机器轰鸣声波炸裂的豪车劈斩向两边,年轻的心滚烫,比发送机内爆燃的焰火更有侵略性。 “燕帅被黑哥扣住了!”简短的一则短消息,只用了数秒时间就传遍某一个圈子。 蓦然间,来自古城各处,目标直指,河畔小巷深处小楼,数以十计的私家车,轰然嘶吼着在雨夜疾行。…… 小楼一楼门厅对持的双方,人数比例严重失衡。一路紧赶慢赶,入了夜方才赶回来的胡峰,连扒拉带挤穿过了人群。 到了楼梯前,晃着膀子把宝财两弟弟撞开,「撕拉」把卫衣拉链扯开,露出腰间银光闪闪晃悠的手铐,眼神不善的瞪着对面相熟的一个个青春面庞。 小楼门厅里年轻人才开始聚拢成群,大王就用熊掌般的大手搂着浦英的肩膀,按着浦英和他一起在楼梯道台阶上坐下了; 另一边,大王肩并肩贴着的,是气势凌厉,敞开了黑皮夹克,胸前露出棕红色枪套皮绳的郑君耀。 “都一边歇着去!”大王闷声闷气的吼声在门厅里回荡着。 弱弱懦懦甜甜的童声,随着萧紫拨开人丛挤出的缝隙,传了过来;“伯伯,我想上楼找我爸爸。” 微跛着脚,纤柔的肩头,随着脚步倾斜摇曳,何晓怯生生的走向楼梯口。 大王和胡峰郑君耀满身的狠厉和暴戾,瞬间如春风里的冰花,悄然融化。 郑君耀起身迎上两步,蹲坐的久了,腿脚发麻,随意的单膝跪地,压着嗓子,柔声叫着;“何晓,快过来,呵!小乖乖,你郑奶奶好想你哟。”…… 来自南国的客机降落在夜雨的古城机场。 刚走出航站楼的一行南来的客人,紧裹着相对于寒流时节的北地气温,明显过于单薄的衣衫,呼吸着北方深秋凛冽的冷空气,等候着…… 曾经发生过的往事,经过小黑子的叙述,加上劳燕的解读。 对于过往身畔亲历的种种往事,如提纲制领,拨云见月,欧阳静和周蜜几个呼吸间,重新解读了一遍记忆。 欧阳静看向老严的目光饱含钦佩,商场打过滚,被妈妈林梓潼强化过人情世故,也越是见惯了争权夺利,越是珍惜独属于古城一家人间的赤诚。 心里暗自感慨,只有眼前这个学究气十足的老人,眼里是学问,心里无名利,又被纳兰萧鸿轩小黑子,三兄弟信服的耿直睿智长者,才会给兄弟仨人出了这个充满理想主义的方案! 更为难得,纳兰,萧鸿轩,小黑子三兄弟,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这个理想主义的方案。 还依着自己义父白安东,一个极端严谨务实主义者的要求,将之落于文案,形成契约。 “纳兰伯伯的提议是重回两千年前,春秋君子,一诺千金……”欧阳静嘴中无声呢喃,抱着大哥的手臂,一双明亮眸子秋波荡漾。 周蜜低头双手十指交互变换着,交错相碰。 以谢莹和萧鸿轩离异时间点,逆向反推,每一个大的变化关节,竟是都和当年的这份约定有关; 而造成今时今日种种不可挽回遗憾的源头,罪魁祸首,就是小黑子。 猛然扬起修长如白天鹅的秀颈,杏眼圆睁,目光灼灼,直视着小黑子,低沉磁性的嗓音,冷淡不带有一丝情感;“黑子,你反反复复说,今天之前,发生过的不该发生,都是你的罪过。你想过该如何补救吗?” 眼看着哥哥被周蜜诘问,居小妹习惯的就想要帮着哥哥哥辩解一番; 看着身边周蜜姐美艳丰腴的脸挂满了冰霜,居小妹暗自叹息,低声喘着气,一语难言。 这几年过往的种种离奇事件,今天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大哥和嫂子何欣瑶新年夜出的意外,确然是撕开了通往不可知未来的一道裂缝。 大哥他们三个好伙伴,正是意气风发,事业大展宏图的时刻,在哪一天,骤然,改变了方向; 之后,这些年发生三家人种种的所有不幸,不如意,烦心事情,都是源于从哪一刻拐了个方向。 大哥身陷囹圄,破坏了三兄弟共同奋斗合作无间的平衡。 而依着约定,留下的纳兰哥哥和鸿轩哥,纳兰哥哥便是处在独断乾刚。 打破约定的是鸿轩哥哥,根源却是自己。 若果不是自己逼迫着鸿轩哥哥讨要安居公司的控制权,性格散淡的纳兰哥哥又怎会和鸿轩哥大吵一架? 对于纳兰哥哥丢下公司,不闻不问,远走他乡,也有了新的理解。 约定里,鸿轩哥独自一人时,可以掌控一切; 纳兰哥哥的离去,就不是无情的抛弃,他心里考虑着的,还是如何维护哥仨的约定,是在规矩之外,顾念着兄弟情谊。 非要为这些年的往事找出一个罪人,大哥因罪入狱,破坏了三角关系,当仁不让,是第一罪人; 而自己,为了一家的利益,强逼着鸿轩哥哥打破了约定,致使纳兰哥哥既不愿破坏当初的约定,又不想失去兄弟情谊,选择黯然远行,就是最大的帮凶。 这一年多时间,追随着燕姐,想要讨要的公道,回溯根源,因果相连,自己才是最大的那个罪人。 任由劳燕眼睛闪躲,小黑子视线死死锁定在劳燕脸上。 对于周蜜的诘问,恍是未闻。 杯不离口,连着喝了三杯酒,眉梢挑动,接着缓缓的说道; “二楼,清空了,有宁浩守在楼梯口;楼下,一楼拦着的是宝财兄弟,大王哥,郑哥;要是不出意外,这时间,胡峰也该到了,守在一楼。楼上我们几个人的谈话,我何以要布置的如此严密,仪式感十足?” 视线在老严和萧家大哥扫过,嘿嘿!笑道;“我是在复制当年。” 仰头环视屋里刻意找回的当年的灯罩,窗帘,墙上挂着的横幅;目光柔和,语声空灵;“哪年,白叔和老严大哥突然来了这儿,鸿轩和纳兰在厨房里正好试着新配料,卤煮好了一锅好肉。” 秋雨湿寒的夜里,小黑子的视线像是穿过了空间和时间,再次落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老严叫来了大王和胡峰,清空了三楼,让他俩和白叔的秘书司机,四个人在楼下守死了上楼的楼梯。”小黑子立起身,歉然冲着老严躬下了腰。 “老爷子,我现在明白了,您和白叔不是为了摆谱,拿架子,吓唬小孩子!” 坐下了,抬头双面灼灼盯着劳燕,“呵呵!”冷笑数声。慢声慢语,一字一顿的说道; “因为鸿轩答应了居小妹不合理的要求,纳兰宁可远走,也要维护着我们哥仨的约定;留下鸿轩,在约定之内随心所欲做他想做的事。 而鸿轩,心知独力难支,还是黄连苦,强自嚼吧了吞到肚子里,把三家的老小照顾的好好的。 纳兰和鸿轩,一个游走四方,一个在古城苦撑着,他们都不容易……没有埋怨过我,一句责怪的话都不曾说过……” 看向周蜜展颜一笑,“丽丽我很喜欢,好漂亮,聪明的孩子!”突兀的说罢了这句话,视线移到居小妹脸上。 “妹子,从前有段时间纳兰伯伯和别的长辈们谈论起燕子,老是说,原生家庭必然会对子女留下难以磨灭的影响。 我那时年纪轻,也没生活阅历,左耳听右耳出。如今,年纪有了,生离死别也经受过。才明白,纳兰伯伯说的都是金玉良言。 小妹虽说是你选择了留下和爸在一起生活,可你看待这个世界的视角,待人接物的方式,多多少少依旧会受到你亲生母亲的影响。 妹子,哥不是要讨伐你;这世界所有的人,其实都带有着自身过往的影子。” 小黑子骤然抬手指着劳燕,“就比如她,亲生父母的死因虽然截然不同。归根结底,还是她原生态家庭太清贫! 所以,无论是向伯伯,还是鸿轩一家人——如何在零花钱上敞开了满足她,存私房钱的习惯都没变过。 出国留学,也没改变了她;没入学,先创业,就是因为她发自骨髓对贫穷深深的恐惧。 掌控资本对于她来说,有着不可遏制的强烈欲望。“劳燕陡然色变,秀目圆睁,朱唇开启,嗓音尖利,欲要驳斥。”黑子哥,你,“「闭嘴!」小黑子猛然立起身,戟子指着劳燕。 神色肃然,言辞严厉,说道;“纳兰,鸿轩和我,在这间屋子里,在纳兰伯伯,白叔,大哥见证下,做出的约定,关乎财富的只是一小部分; 我们的约定,更多的是责任。 约定大部分的内容我今天跟你们解读了!以你的聪明劲,不难明白,我只要回到了古城,按照当初的约定,只要你三哥不出现,纳兰回不回来,我都是掌控者。” 劳燕从震惊中回复过来,嘴角抹过一丝不屑。 “哼哼!”小黑子咬着牙,冷笑着,快速的厉声说道;“你很聪明,也很能干,跟着鸿轩和纳兰,学了一身的本事。” 顿了顿,小黑子的语速恢复正常,眼眸里溢出温情;“在我们老朽,无力之前;你,依旧是你三哥和我以及你纳兰哥哥,看着长大,需要照顾,保护的孩子!” 像是被人一拳打到了心脏,劳燕整个内脏抽着痛,整个身子蜷在沙发里。 小黑子立着,随着话语挥动着手臂;“我突然提前归来,不在你计划之内,就是这样,你还能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做出反应,影响到阿瘸,在最能激怒我的时间,出现在合适的地方。 你为了什么?“随着时间推移,听到的越多,周蜜将散落的珠子穿成了珠串。小黑子入狱后,为了安居公司掌舵人,萧鸿轩和纳兰首次爆发了一番争吵后,随后纳兰的黯然出走,实则是为了维持三人当年的约定,给好哥们萧鸿轩独掌权柄的一个正当缘由; 那么之后的两年,萧鸿轩独自强撑,也就不难理解了; 以他孤傲的性子,一定是故意对自己一时冲动的责罚。 无数人眼里的兄弟失和,原来是杞人忧天! 创建地产公司会不会是他们早早就在计划里设定好了时间表? 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道。 等到了萧鸿轩搭好房产公司的骨架,纳兰不告而还,萧鸿轩立刻远离管理中心,应该是一种表态,对当初约定的认可,以及多年前贸然破坏约定的一种忏悔。 至于地产公司启动过程中遇到的难题,很难说不是两个挚友间在情绪化,孩子气的胡闹。 呵!这三个家伙,还真是情深似海。 那么,和萧鸿轩纳兰亲如手足的黑子,在萧鸿轩失踪,纳兰远遁大洋彼岸一年多后,返回到了古城就不门不问世事,是不是也该是包藏着个宏大的计划呢? 耳畔,小黑子话语声一直未停;“,你要用整个公司的资源为自己的私事服务,就要掌控绝对的权力,要培植私人亲信,存私心,任人为私,必然处事不公; 为了控制整个公司为你的意愿服务,你要妥协,要回报利益给他人,要带着假面具,强忍着不满,哄着象小妹这样,能力和职位不匹配的家伙; 有为你所用者,也有逆你者,排除异己,比起干正事花费的精力更多,公司的效益增长,呵呵呵,还是负值,这一年多,心思大半用在泄愤,巩固权力。 公司发展却停滞不前,老陆的分公司红红火火,大有凌驾在古城总公司之上…… 公司股东内部,以老陆为首,形成了抵制你的小团体。公司管理层,姚叔的监察部门,也是处处找你的麻烦; 难在请来姚叔的决定是你三哥和纳兰做的。所以,你只好在制度,和管理权限内,给姚叔使绊子; 得利的人手调走,去下面项目调查,有你这个大老板作梗; 一天的工作,耗成半年。总算是不在你眼前,惹人心烦。 至于老陆,大股东加元老的身份,影响力太大,而且老陆控制的分公司性质近乎加盟,总公司还没有完全管辖权,老陆硬骨头一个,敲不烂打不碎。 思前想后,只好留给了我这个草包二百五,没头脑,做事不计后果的家伙; 在一个设计好了的时间场合,象个大炮仗被点燃了,帮你把老陆这个钉子炸了。 炸老陆动静最好大点,没人能捂住那种;完事了,我继续去大墙里面受教育,您继续一统江山! 可你想过吗?已经人心割裂的公司,存在的价值是什么?会不会彻底崩裂?” 第324章 陈年旧事8 华庭花园,古城早一批兴建的高层住宅小区。 向阳面大三室的家里,年已不惑的女主人竺芷兰,即便晚饭后独自一人在家收拾餐桌,依旧保持着端庄的衣着打扮。 餐桌上,对面碗筷摆放齐整。 儿子种烨刚坐上餐桌,就被小伙伴的一通电话叫了出去。 竺芷兰独自吃着饭,暗暗宽慰着自己,小二十的大小伙,谁没有几个好朋友。 自己家母子俩能住着一套大房子,还有一套以前住的单元房出租补贴家用,拿死工资过日子可攒不出这份家业。他爸爸也是交上了几个好朋友,互相帮忙。 “啪啪!” 听到敲门声,竺芷兰一面应着声,一面快步从厨房里走出来; 离婚前,钟少飞兴趣广,好交际,朋友多,只要是钟少飞人在家,不分时间早晚,家里总是人来人往,吵吵嚷嚷。 客人走后,剩下夫妻二人,私下里竺芷兰没少和钟少飞拌嘴吵架; 俩人离了婚,竺芷兰买了新房,搬过来这些年,家里着实清净了。 这时代通讯便捷,人人手机在手,儿子的同学朋友有事情找儿子,一个电话,都懒得登门找人。 入夜后敲门,一年里能有三五次,多半都是物业有通知,需要家家户户都通知到了,趁着晚饭后的时间,大多数住户家里有人,挨家挨户的敲门。 打开房门,竺芷兰下意识的抬手捋了捋鬓角边。 谁也躲不过生老病死,竺芷兰母子俩也一样; 和丈夫离婚后的这些年里,竺芷兰没少麻烦身材高大丰腴的黄淑纤,黄大夫。 甚至遇到的几件不是医生能解决的麻烦事,也黄大夫张罗着找人帮忙解决的。 “竺姐,种烨没在家?”黄淑纤探头扫视了眼客厅。 “种烨和同学出去了。”竺芷兰侧身让开大门口,说着话,肃手相请黄大夫进门。 “哦!”黄淑纤向前倾的身子随声缩了回去,笑着说道;“竺姐我就不进屋了。少飞哥的户口本在家吗?” 当初之所以看上这边的房子,本就是为了儿子上个好中学考虑,母子俩的户口早早就迁移过来,只留了前夫钟少飞一个人的户口还挂在以前的老房。 离婚后的这么多年,钟少飞也没个音,户口的事也从未有人提起过。 竺芷兰心里骤然一紧,“黄医生,少飞出什么事……” 黄淑纤脸上挂着医生惯有的平和稳重的笑容,轻声解释道;“竺姐,胡峰前一阵子出差,路上巧遇到了少飞哥,哥俩聊起来,古城这些年变化的越来越美。少飞哥说在外面久了,有心回古城,就让胡峰帮忙在古城买套房子,安家落户……” 听着黄淑纤的解释,竺芷兰的脸蓦然间闪过一抹愧色。 “胡峰今天去诚居公司办事,顺便跟诚居公司总经理欧阳静提了一嘴,恰好诚居公司有精装修的新楼盘开盘,提包就能入住; 欧阳静念着少飞哥的情谊,当场给批了一套特价优惠房。 少飞哥本人没在古城,要办手续,就要用到少飞哥的户口本……” 竺芷兰脱口而出;“家里有两套房,他回来还能少了他住的地方!?” 黄淑纤眉头陡然间微微蹙起,一瞬间又回复平和淡雅的笑容;柔声说道;“竺姐,到我来找您,这事情都隔了几个人了。 少飞哥我也没见着,他跟我们家胡峰遇见,说起买房子,也可能就是随口提起来的一句话; 买套诚居公司精装房,小面积的都要一百大几十万,在咱们两家工薪族,说起来是件天大的事; 欧阳静如今是大房地公司的总经理,优惠套房子不过是屁大点的事情,脑子一热就给批了。 刮大风下大雨晚上,我之所以忙赶着来找您要少飞哥的户口本,是被我们家胡峰给催的,你也知道,我们家那口子是个急脾气。 明一早就要先去把手续给办了,欧阳总经理给特批的房价,按照的是公司大股东的内部标准,八折,一套房子少了几十万,真的太难得了。 我也觉着胡峰想的没错,先替少飞哥把购房手续办了,即便少飞哥回来看到现房不满意,不想要,倒倒手按市场价把房卖了,里外里,拿到手的差价都够重新买套房的首付款……” 即便是不经商,不炒房,竺芷兰也能够知道,自己家如今的这套房子短短几年时间已经增值了一倍; 创始人和钟少飞关系匪浅的诚居公司,推向市场的精装房,质量优,价格低,唯一的缺陷就是数量太少; 买到手就已经增值,何况房价还给打了八折。 “这样啊!少飞的户口本在家,我这就给你取。”竺芷兰面带喜色,顾不得请黄大夫进门坐着等候,扭身走向卧室。 看着竺芷兰走向卧室的背影,黄淑纤抑制不住的露出鄙夷的眼神。等到竺芷兰拿着户口本走出卧室,抽了抽嘴角,又堆出一脸平和淡然。 “卡里有五十万,大概够付首付款……” 黄淑纤左手接过户口本,右手张开手掌向前竖起,拦在身前,挡住了竺芷兰递过来的银行卡;嘴里忙不迭的说道;“这件事说透了,是欧阳静给少飞哥面子,我和胡峰只不过在中间帮忙传个话,跑个腿。欧阳静催着让办手续,跟胡峰一句也没提到要房款,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和少飞哥俩人有过什么约定; 所以,竺姐您还是把卡先收起来。” 送客到电梯口,看着电梯门缓缓关闭,竺芷兰一边挥手,一边急促的大声说道;“明天办手续用到钱了,黄大夫你打电话,我给送过去。” 随着电梯门关闭,黄淑纤上翘的嘴角顿时收回,独自哧哧冷笑数声…… 时隔多年,劳燕见到一头短发茬,发际线向后退老高的黑哥,第一个感触便是黑哥老了! “黑哥,你是个大草包!”都记不清是多久之前,每次看到三哥和纳兰哥哥忙的不亦说乎,顶着一头软软黄发的大脑袋,瘦猴似的小姑娘,就要忍不住,朝着随便找个地方就能蜷着身子打盹的黑子哥吼两声。 黑哥总是懒到头都不抬一下,拿手指指忙碌着的俩人,眯着眼,语气痞赖;“他俩,没托生好,劳碌命;我这是会享福,富贵命,懂吗!燕子,多学着点黑哥,千万别学他俩……” 免不了,再次被怼着耳朵吼几声;“黑哥什么也不会,大草包,大草包,我才不学你呢……” 即便是后来年纪渐长,长成个大姑娘了,没离开古城远去异国前,劳燕时不时的还是会冲着黑子哥吼两声,“黑子哥,大草包。” 只是其中的含义,已经变成了更多的是妹妹在跟哥哥撒娇,也会刻意避开了外人,只有很亲近的人在场的时候。 劳燕对黑子哥看法彻彻底底的大转变,是去了异国他乡以后。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活着,存在着,脸面,尊严,情怀,才有价值。”临行前黑子哥特地叮嘱,“新环境,少不了会吃亏受气;长大了,独自在外,要学着心里明白吃亏上当了,先别发火,冷静下来,小亏忍着吃,能少吃点大亏……” 开始在异乡独自创业,人情关系,资本往来,稍有差错,就要付出代价。 而任由内心喜怒,情绪化的对待身边发生的这一切不顺心的事情,结果只会是越来越糟。 走过一段如履薄冰的日子,劳燕才明白,自己和三哥纳兰哥哥学到的是做事的能耐,小黑哥教自己的是做人的本事。 往后多年,越洋电话里,依然会嗲声嗲气叫嚣着;“黑子哥,大草包。” 脚尖踮着地,老严惬意的仰靠在大班椅里,享受着眼前的画面。 很长一段时间,看着小丫头长大起来的老一辈们忧心忡忡。 每每提起劳燕,都是连连叹气;这丫头太难搞了! 讲理,讲不过嘴皮子利落心思缜密的小丫头; 便是话语里占到了道理,丫头嘴一咧,梨花带雨,凄然欲死;谁忍得下心来呵责闺女? 一哭,二哭,再哭。一省的首长袁国栋家的,老袁夫人头一个扛不住了。 袁夫人无论是人前还是人后,口口声声,谁要是再编排燕子丫头的不是,老娘跟他没完! 瞧架势,谁敢跟她说,你在助纣为虐! 老太太就敢一口唾沫吐你脸上。 多少上岁数的老人,烦心的把不多几缕头发挠的越发的少。 唯有老严和老居,不为所动。 哥仨都不在的时候,由着丫头闹几天,不光有坏处,要想想,没个横人顶门立户,免不了有人心生觊觎,明了暗了的动歪心思。 再说了,能克制劳燕的人,到了时间,就要回来了。 谁能克制劳燕? 萧鸿轩不行,倒不是鸿轩压制不住劳燕;当闺女养大的,鸿轩太宠溺劳燕了。 纳兰教劳燕学知识一丝不苟,可要是指望着纳兰黑了脸管教劳燕,就还是别指望了。 劳燕这套和讲不过道理的讲情分,和讲情分的说道理,道理情分都讲不通,就撒泼耍无赖,书本上没有的本事,是跟他黑子哥学来的。 比起劳燕来,小黑子本人犯起浑,根本就没道理可讲; 我不好过,都别想有好日子,崩提啥叫脸面,啥叫规矩,统统滚一边去。 劳燕就怕黑子哥这样比她更不讲理的。 要让小黑子占了理,攥住了小辫子,小燕子飞天上,也逃不过被揪了翅膀。 瞅着劳燕张嘴伸脖,一脸憋屈,才辩解了一句,小黑子十句百句话等着。 噎不死,不算完。 周蜜这时候,算是明白了;小黑子回来这些天,哪里是关了门不问世事!?完全是挖地三尺,把他不在的几年时间里发生过的,刨了个明明白白。 “……公司的公事,就在这跟静静交接了。”一转脸,瞧见居小妹,又是一肚子的火气。 “眨巴眼瞎瞅啥呢!?就是说你呢。居小妹,你给我站起来,太让人失望了。 抹眼泪给谁看呢?不是你瞎闹腾,你鸿轩能跟纳兰哥俩吵起来吗? 有纳兰掌控着公司正常运营,鸿轩能忙的四脚朝天,冷落了小嫂子吗?后面的烂事也不会发生……” 被哥哥指头点着额头,推得头前后摆动不停,居小妹强忍着泪水,使劲眨巴着眼睛,心里憋屈,却又觉得哥哥说的都对。 “有完没完了!”周蜜一手架着小黑子前伸的手臂,一手推着小黑子的胸口,拦在了居小妹身前。 “这时候想着要怪小妹了,你也不想想,你出事的时候小妹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 要为后来发生的事情跟她撒气,先要搞清楚了,你这个当大哥的干嘛去了? “瞧着大哥萧鸿青骤然蹙紧了眉头,周蜜猛地闭上了嘴,暗暗的轻咬着舌尖。 劳燕向欧阳静要来个橡皮圈,笼着一头长发,在脑后系了个马尾辫。露齿一笑,眼神清澈,清爽如十八年华的青春少女。 亲昵的伸手攥住小黑子突然变的僵硬的手腕,柔声细气的说道;“黑子哥,你还是老毛病,说着话就乱跑题,跟我的话说一半,就拐到小妹去了。” “你,“小黑子使劲晃了晃头,“白伯母坐今晚的航班回来;公司有她帮静静压阵,整风肃纪,出不了幺蛾子。除了古城这边,也不要想着还有南方和国外的公司,由着你折腾。”你可以放心,听了这话,劳燕不惊讶,眉眼闪过一抹自信的笑意。 “想笑?放开了笑。”小黑子自己先“嘿嘿!”笑出声来。 “我这几天一直关着门,闷头检修钓客食府,你信吗?凭那个,“抬手指着萎靡不振,神色沮丧的居小妹,“笨蛋,睁眼瞎,屁用不顶!” 眼神闪烁,嘴角挂上了一抹邪魅的笑意,言语促狭; “小黑子是个大草包,纳兰不是呀!不光他不是,你的俩嫂子,一个精明能干不输给你,还有个钱多的娘家; 另一个,学的是法律,法律条文门清;你用规章制度把人家一个肺的老爹耍的团团转,唯一的亲闺女,以同样的方法折腾你,咋看都是天经地义。 何况人家一家三口重情重义,一直在不辞辛苦你帮你管理公司,仨人齐心协力,里应外合,拆分重组公司,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或者,还是简单点,直接把你架空,排斥在管理层之外,会很难吗?” 劳燕心头一震,蓦然瞪大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 “大眼睛瞪人,是欺负我眼睛小!我可是大草包,这么精细,还耗时间的技术活,干不了。你也别记恨纳兰一家三口,活是他一家干的,主意是你三哥出的。” 劳燕倔强的大声辩驳道;「三哥不会这样。」。 “怎么不会!?”小黑子的嗓门也挑高了;“去年夏天,你三哥让你订婚,就开始让纳兰……” 劳燕眼里的火焰瞬间熄灭,如枯井水波不兴。 萧鸿青斜着身子,揽着劳燕的肩头;“这事你三哥回家跟我和妈商量过,背着你让纳兰做准备,悄悄把你的公司收了。 你三哥不是贪图你的公司。他呀,见不得你走歪了,眼里瞅见的只有钱,看不到人情,一辈子的路,越往后,路越走的窄了。” 老严坐起身,一脸的皱纹如刀刻,肃然道;“你母亲故去后,虽说有你向爸爸,也没少了叔伯哥姐,终究歉了血脉亲情;你心里头和这个世界之间缺了一大块。小时候,没人教,也没人逼你,手里有了钱,无论多少,都先想着存起来。 要是拿薪水,过普通人的日子,勤俭节约,掌家的娘子就该是这样看牢了家里的钱。 开公司,敞开了门做买卖,对钱的态度还是这样,就不对了!” 两年前若是老严说出这一番话,劳燕会笑着驳斥老严;“您老又没开过公司,当过老板,书本上的道理,也不一定都是对的。” 第325章 陈年旧事9 入了夜,北方深秋的夜雨结了霜,缓了慢了,落着落着,乌压压的雨云顺着风飞跑着,夹杂在雨滴中间,稀稀落落,落着冰花…… 小楼的门廊,廊灯忽明忽暗。 年纪只是涨了一岁,气质和阅历却翻了数倍増长,曹斌竖着衣领漫步行来,气势沉稳。 到了廊下,脱下黑皮手套,摔打着肩头,远远的和楼梯阶梯坐着的哥哥们挥了挥手。 迎出门廊外的乔乔,曲肘用衣袖帮着斌哥擦抹背后冷雨,讨巧的同时眼神往陆清绯一个劲的丢着。 “嗯!”曹斌鼻音浓重,“说说吧!” 发现情况不对,乔乔第一时间操起手机给曹斌打了电话,脚下不停,去隔壁了叫来了茶庄里互诉衷情的陆清绯未婚夫妻俩。 “斌哥,你自己瞅瞅……” 曹斌踮着脚,往灯火明亮的门厅里转着圈瞧了一遍。 “走走,走,一边躲着。”曹斌一手拖着左纯,一手拉着陆清绯,向门廊边的暗影里去。 “斌哥……” “小声点,挺机灵,咋就看不出来呢?” “我……”乔乔觉着挺委屈。 曹斌抢过乔乔手里的伞,抬手「嘭」的张开了伞,“你瞎呀!就大王哥身高将近两米,体重将近三百斤的体魄,手搭着浦英的肩膀,就让浦英乖乖的坐在他边上,体重等级差太多,那是一百四五十斤的浦英,是自认挨不了大王哥几下子。 单单大王哥立在楼梯道上,甩开膀子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些个没经过大事的操蛋小子,能闯过去吗? 还用得上加上,郑哥这个将军和刑侦大队长的胡峰哥吗? 他仨人同时杵在这,你觉得真是为了拦着这群小不点吗? 我大舅哥这是在给他们身后的哥姐爹妈,掌权的大老板们留了脸面。 赶过来的路上,我打手机问过了,宝财,毛子加上几个公司的副总冯红军小秦副总一起作陪,宴请这一段时间里替我大舅哥跑腿办事的一些哥们。还都是他们些以前不认识没接触过的。 我大舅哥真要打断谁的腿,会刻意把宝财都安排的远远的吗? 你们呀!也瞧瞧了,宝财家六兄弟里留了最本分的小五小六在这里,还不明白,我大舅哥的意思? 请郑哥他们年长又有威望的哥仨挡路,就是不想有啥冲突,只要拦下片刻时间,这群狐假虎威小家伙的爹娘,公司掌实权的老总,得到点消息自然就会催着这些小王八蛋撤走。你们还别不信,停卡,收车。就这两手,多一半的小家伙都怂了。” 避在门廊边暗影里的伞下,黄莺愕然的看着前一刻门厅里青春勃发气势昂扬的家伙,举着手机贴在耳畔,嗯嗯哼哼,答着腔,一个连着一个,结伴离去。 黄东手里攥着接通的手机,裹挟在人流里,出了门向左右两边梭巡着。 乔乔轻声“嗨!”摆了摆手。 “斌子,燕子在三楼,我上不去……”刚挤到伞下,黄东像是找到了救星,急切的说着。 “没记性吗?”曹斌压着嗓音,手比划着,细雨朦胧,让跟着陆清绯俩人过来的瘸哥张开手里的伞,容黄东稳稳的立在伞下了;苦着脸,呲着牙,哀叹道;“谁在上面?纳兰伯伯,萧家大哥。在古城亲近的人圈中间搜罗个遍,还有谁能比他俩能让我大舅子哥听话?被燕子敬畏? 你紧张燕子,我媳妇小妹也在上面?我大舅子哥真要犯浑,四六不认,也是先收拾亲妹子,我应该比你个更担心!” 黄东尝试过,老哥仨挡路,真冲不过去,言语里带着挑衅;“你真担心小妹,你咋不冲上去?” “别介,拿话顶着我,跟我置气?”曹斌咧嘴轻笑着。 “咱哥俩可是打小被楼道上拦着的老哥哥仨照应着长大,我陪着你发个疯,还是干不过呀! 我大舅哥对燕子有多宠溺,比自己亲亲的妹子,差了分毫?你眼瞎了也该能感受到。 即便是我陪着你玩了命的冲上了三楼,谁知道大舅哥和燕子到底是在聊什么,咱俩硬冲上去想干嘛?!有必要吗?” “你能保证燕子不会有事?”黄东双手紧攥着曹斌的小臂。 “不会。”黄东到小臂肌肉承受到撕裂般压强。但是。”小臂的感受好了许多;“据我观察,百分之九十,啥事都没有!” 瞬间手臂上的压力再次强烈的要撕裂手臂肌肉般。“还有百分之十呢?”黄东哑着嗓子急促的问着。 “放手!”曹斌捉着黄东的手腕,一曲一伸,挣脱开了。 “关心则乱!!就是说你呢!燕子是被这一家人宠大的,我大舅哥宠燕子一点都不比自己亲妹子,我媳妇少了,就你,担心成这样。有必要吗?” 黄莺听着眼前近在咫尺高大年轻人压着嗓音的解释,隔着不远,门廊忽明忽暗离去的人潮,立刻给予了证明; 陆清绯微声在耳边,介绍了圆脸青年显赫的身份,曹氏财阀唯一的小太子,另一个身份,古城居家唯一的姑爷。 曹斌亲和的态度,以及准确的预测,黄莺按捺不住的想要问出心里的疑惑。 瞅见黄东烦躁的揉着脑门的空隙;“曹斌,曹总你好,我……”话说一半; 曹斌侧转身,弓腰笑着说道:“黄莺姐你别客气,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视线飘过紧抿着唇角的陆清绯。 嬉笑道;“以前吗!我该叫您声嫂子;可是从我大舅子哥给姐姐出嫁的陪嫁房,包下婚宴,您便是我姐,我大姨子姐。小陆总,呵呵呵,姐夫。我得听我大舅子哥的,亲疏远近你要再争,就没意思了!” 曹斌斜乜着立在微雨中,随着大小姐左右移动,手里的伞也忙不迭跟着摆动着的阿瘸。 “厚嘴唇,熊猫眼,阿瘸这脸,真对得起报了宝财的搏击训练班!” 阿瘸努着肿胀的嘴唇,使劲点着头,“宝财哥这几天都是让最好的教练训练我!” 曹斌呵呵一笑,拍拍梗着脖子的阿瘸肩膀,笑意玩味,侧首看向陆清绯“阿瘸去钓客玩的这一套,该是跟你学我大舅哥当年祸祸勾引酒廊学来的招数。”…… 归来的路程,陈晨俩夫妻,一路两两无言,冷雨在车窗结了霜,一路上唯有雨刮器吱吱呀呀左右摇个不停。 陈晨把着方向盘,车速忽快忽慢,穿行在冷冷的雨夜里,到了河畔步行街口,小广场周边的停车位已经被成片豪车霸占。 驱车登上迎着小巷的道沿,停车熄火,夫妻二人一时间却是相对无言。 不远处巷口急速驰来的豪车,方才停下,曹家太子爷,曹斌下了车撑着伞,顾不得脚下水洼泥泞,急速的向着巷子深处的小楼去了。 “唉!”陈晨深深的叹了口气。 不顾雨夜里湿滑难行,跨越大半个古城,来了这边,却只能是尴尬的守在外面。 古城某个潜藏的的一家人,这一年多来发生的突变,兴许最为知根知底的就是他们夫妇两人。 被夹在冲突双方。 一个,是劳燕当做臂膀的干将;另一个,同窗好友引为袍泽哥们。 徐国平收拾起女婿惹出祸端的手法,不可说不老道!在家里抽了女婿两个大巴掌,花甲之年又一次出山,亲自回归掌控事务所,第一时间调动所有关系,把侵入自家的女子查了个清楚,抢先给整个事件定下了基调。 所有的问题,都来自于一个学识有限,丢弃家庭攀附富贵的女人,这种形式的麻烦,徐国平见识过,也帮人解决过,到了自己家遇上了,轻车熟路。 公司行文,投递到了家里。 家里哥嫂都不在家,劳燕代表离异的嫂子登门徐国平的会计事务所。 一场准备充分的表演,徐家父女配合默契,一个端着长者加领导的架子,谴责谢莹弃夫丢子攀附成功人士,一个以受伤害者角色,一面哀叹,一面轻声劝告,缓和着气氛,安抚着人心。 父女俩拿出一份离职赔偿书,想要用三万离职违约金封死了谢莹这一方的嘴。 容颜清丽,一袭半旧体恤,牛仔裤,象个尚未离开大学校园的劳燕,似乎是无言以辫,无可奈何,拿走了协议书,只说是要回去和哥哥商量。 徐家父女自以为已经平息了事端,有点波折,也不过是多花个万儿八千。 齐狩两公婆,分属两家,夹在中间,却是最明白其间的过程,因为。生怕被裹挟在里面,两夫妇一直想尽办法让自己当一个局外人。 第326章 陈年旧事 10 黑色的轿车行驰在雨夜里,深秋寒流带来的冷雨凝出了冰粒,敲打着车顶。 雨歇时,陈晨在步行街小广场看到成片豪车,掉头将车停在隔壁小巷对面河堤路沿上。 息了火,车子便陷入了浓密的墨色里。 齐狩从兜里捻出根烟,犹豫再三,摇开了车窗,暗暗拇指碾压着食中二指,淅淅索索,散乱了一地烟丝。 一年多前,劳燕对徐氏父女的反击,来的激烈又凶猛,张开了人脉网络,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个的狠辣劲头,全方位打击徐国平会计事务所。 无需多问,作为劳燕身边人的陈晨都知道,被徐国平高高在上,颠倒黑白激怒的劳燕,是要不计代价的摧毁徐晓平引以为傲,倾注了半生心血的事业。 徐国平事务所的骨干人员和核心业务,同时在快速流逝,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事务所已经业务寥寥,人员流散,几近瘫痪。 后知后觉的徐丽珠多次登门,不住地提高赔偿额,希翼陈晨从中斡旋,缓和矛盾。 而陈晨的态度一贯是避而不见。 为此,陈晨不止一次的呵责丈夫,多管闲事; 即便,明确知道丈夫在整个事件里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回护之心,依旧让陈晨逼迫着丈夫装聋作哑,尽量远离是非。 把女婿撵回老家,老虎再次出山的徐国平,不到半年时间,虎落平阳,龙困浅滩,一手创立的事务所奄奄一息。 和不谙世事的女儿徐丽珠不同,有过白手创业经历的老徐,无数次深陷过苦境,绝境; 也一次次抽丝剥茧,在困局中找出生路;才拥有了如今的财富地位。 老徐这一次依旧相信自己会绝地重生。 时隔半年,以一个拜访者身份,在诚居地产董事长宽广豪奢办公室再次见到办公桌后,低头审阅文件的劳燕,徐国平震惊之外,还有暗暗的惊喜。 据他人生经验,越是有钱有势,也比平头百姓更要在乎脸面。 一个涉世不深的小丫头,拿出豁出了脸面性命不要,一头撞死眼前的架势,吓不死她! 当徐国平拉下了脸,摆出老无赖的劲头坐在劳燕对面; 劳燕视线离开了办公桌上的文件,扬了扬眉,眸子清亮,看着他,问道;“有公务吗?” 徐国平大咧咧摇头。 劳燕的眉头蹙起,再次问道;“有私人情谊吗?” 已经豁出去了的徐国平,再次放肆的大幅度摇着头。 劳燕收回视线,低头再次注目着文件,随口说道;“出去……” 徐国平被轻视刺激的全身发抖,陡然起身,双手按着桌面,一脸狰狞的冲着劳燕咆哮道;“做人留一线,事后好相见,不让我好过,老子死也不让你有好日子。接着,劳燕一面向后躲避着对面喷薄而来的唾沫星子,一面打内线电话呵责秘书,“怎么把一个疯子放了进来?” 随之,急速赶到的浦英,用视线询问过双手抱胸坐在办公桌后,仰着俏脸,一脸蔑视的劳燕。 伸手一把拎着跨坐在窗台上的徐国平后衣领,嘞的徐国平一路翻着白眼,就把人拎下了办公大楼。 徐国平不是不想继续吵闹;甚至是把事情搞大。只是随同浦英一同现身还有个相熟的同龄人,童大律师,行业不同,却各自知晓名声,算是点头之交。 古城声明赫赫的童大律师,说话时如何亲切和蔼,都不会影响到言语的严肃性。 “徐会计师,从你进入办公大楼,整个过程都有监控录像记录,我们保留合法的诉讼权。作为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付法律责任。徐会计师,不会不懂法吧?” 童大律师说话的声音不大,亲切和缓,却让鼓足了劲,给不谙世事的小女子劳燕个深刻教训的徐国平,感受到发自骨子里的彻骨阴冷。 “记着这个人,任何时候都不许放他进入公司。” 作为公司法务的童大律师,沉着脸呵责过公司保安部长,回身笑呵呵的,礼貌的肃手相送徐家父女出门。 当天晚上,气急败坏的陈晨,破坏了自己定下的和徐家不接触,不沟通,不辩解的三不原则,主动让丈夫齐狩把徐丽萍约到了家里。 陈晨根本不给进门后的徐丽萍坐下深谈的机会,立在大门前指着刚进了门的徐丽萍的脸破口大骂! “你老公居心不良,狗一样的东西,你父女俩以前瞎了眼,事发后还能不清楚吗? 你哪个算计一辈子的老子,把良心都算没了!怕事不舍财好面子,就可以把屎盆子往谢莹头上随便乱扣? 劳燕说你老公居心不良,是事实!并没捎带上你一家。是你们又自私又蠢,扑着往里钻。 在事务所办公室自家一亩三分地里,称王称霸惯了。你父女俩跟劳燕咋说的!“没证据别乱说话!小心告你讹诈。” 你家值得讹诈!? 即便退一万步,当时不清楚,事后知道了对方是谁,也摆正态度早早的登门道歉认错,诚心诚意,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 一再的强调拿钱解决问题,你家趁几个钱,够拿出来显摆?” 徐丽珠刚要辩解,陈晨咧着嘴,使劲摆着手;“徐国平六七十岁的年纪都活到了狗身上了。” “你,你干嘛羞辱我父亲,错的是……”徐丽珠双颊潮红。 “呵!”陈晨冷笑道;“就是你无德又无脑老子,才让事情越来越复杂,这时候了还没醒悟过来! 说真话不爱听,我还不爱和你说呢! 你不必换鞋了,几句话的事。我说完了,你扭头出门,以后再也别进我家的大门。 你无良老公干的缺德事不提。 是谁无事生非惹恼了劳燕?难道不是自以为高高在上,钱多脸面重的徐国平大会计师? 以前你伏低做小委屈,多次登我家的门,目的不外乎想要我帮忙从中斡旋。 可你想过吗,你们都没个证据证明是谁刻意针对你们,我答应了你,是不是变相的站出来指证? 没证据,乱说话会告你讹诈!记性再不好,半年前说的话也不会忘了吧?” 徐丽珠双手在身前,攥着挎包带,左右拧动。这句话正是出自她嘴里。 “你以为我不念情谊?你真的用心了解被你一家伤害了的那一大家人吗?报复你父女俩用得上抢一间小小的事务所生意,抢员工这样的手段? 劳燕虽然强势,也才是个二十多岁未嫁的女孩子,遇见不讲理的,心里有气,耍小性子,火气发出来,也就过去了。 你们重脸面,不肯道歉认错,忍一忍不行吗? 因为齐狩和老言的关系,我的心里终究是向着你们一家人,一直希望让你和你父亲惹出一肚子火气的劳燕尽快出了一口气,对你家的折腾结束了。 而你们父女俩呢? 跟劳燕摆阔人嘴脸时的富贵大气呢? 今天徐国平演的哪出,老泼猴大闹天宫,俩臭钱是命呀!为了钱跳楼碰火车也不怕。六七十岁老泼皮,要脸吗? 说徐国平六七十岁都活狗身上了,你不乐意,对,徐国平今天是给你家争脸面了! 眼看着劳燕火气退了,事情悄悄就过去了。 非要再去惹怒她,想过吗?她这一次被激怒以后的回应你一家子能承受起吗! 谢莹老公一大家人,在古城虽然低调,用了心也不难打听出来。 半年的时间了,你们父女难道还不清楚这一家人里最是睚眦必报的那个人其实并没在古城。 你们父女俩个不能别自作聪明,消停消停,把这事翻篇了。 鼓着劲折腾个没完没了,故意的,要等他从大墙里面出来了,细细的跟你们一家大小算算账! 实话告诉你,徐国平这一闹,你一家安心等着吧,倒霉的事在后面呢。 我这人爱说真话,不好听,啥忙也帮不上。 求求您了,自家事自家扛,别连累了外人,我还要在劳燕手下挣钱养家糊口,和徐国平掺和不起。拜托,以后就再也不要来我们家了。” 陈晨不等被惊的瞪大了双眼的徐丽珠开口说话,哗啦!拉开了防盗门,毫不客气的将徐丽珠推出门外。 屋外,徐丽珠瘫坐在地。 屋内,背靠着屋门,陈晨慢慢蹲下,双手捂着脸,默然流泪! 方才的话,何曾不是说给自家夫妇呢? 每一次想到哥仨中暴烈如虎的小黑子即将出狱,陈晨都彻夜难眠…… 似乎有个记录清晰的小账本被翻开了,徐国平一生走来一桩一件桌面下腌臜隐私,人证物证齐全,连续被抖搂了出来。 事务所最后的几个老客户无一不被牵连进去。断尾求存也好,划清界线也罢,一个个都忙不迭断了和事务所的业务。 当整个事务所就剩下了死寂沉沉空荡荡的办公区,几个合伙人立即以个人行为损害公司利益,将徐国平告上了法庭,要求徐国平赔偿损失。 丑闻和官司,引来了新闻媒体,将至作为说法的典型,平面媒体和电视节目连番报道。 得知女儿和陈晨对话内容,徐国平反应绝对够迅捷。 第一时间便逼着女儿和女婿办理了离婚手续,给了女婿一笔钱,回老家修缮祖屋,也是躲躲风头。 紧接着,将自己名下的房产,银行存款,有价证券,都过户到了女儿名下。 从法律上将女儿切割出去,同时将财产做了保全准备。 忙完了这一切,变得一文不名的徐国平,反倒心绪坦然,报纸电视随便骂,事务所的纠纷法院随便判,输赢不过是个空壳事务所。 老子先剃个光头,看你能拔下几根毛!? 只是搞了一辈子财务的老徐,心里的小算盘拨的虽然精,依旧躲不过三灾六祸。 俨然成了反面教材名人的老徐,陪着女儿去接宝贝外孙女,校门口挤满了学生家长,有过被路人认出来,指指点点的先例,老徐不敢下车,只能是坐在车里等着。 眼看着女儿一手拿着外孙女喜爱的冰激凌甜筒,一手牵着外孙女走来,陡然一队轮滑少年疾驰而过,女儿顾着伸手环抱住外孙女,却忽视了对面才从车里下来的雍容女子。 徐丽珠本就是在人行道逆行,身子一歪,向侧面斜冲出一步,女子躲了一下,依旧没能躲开,冰激凌甜筒在华贵的衣裙上涂抹出了长长一片红白。 “怎么走路的?你逆行,知道吗?躲你,还冲人硬撞,别走呀!两万八定制的套裙,抹成这样,你说怎么办!说话呀?” 比徐丽珠高出大半头的丰腴女子,一把扯住徐丽珠的衣领不放,高声呵责着。 徐丽珠像个小鸡仔,随着女子推搡,点着脑袋。 “坏蛋!放手。”外孙女扯着嗓子,吼叫着,冲着扯着妈妈的女子推了过去。 “哗啦!”女子手里的纸盒落地,硕大的身子瘫倒在地。 女子用手扯着撕裂的裙子遮盖着膝盖以上的大腿,“啊呀!”高亢的嗓音吸引来了校门前众多的学生家长注目。 背着书包的小男孩挤开人群,想要扶起母亲。“妈妈!谁了……” 顺着周围人的目光,小男孩找到了夹着肩膀,妄图躲到母亲身后的小女孩。 “啪!”憨憨壮壮的少年,一掌甩在把自己母亲推倒的女童脸上。 看到外孙女一嘴的血沫,老徐推开车门,三步并作两步,冲憨憨壮壮的少年挥起了手杖。 “杀人了!老东西杀人了!”旁边车上一对老夫妇,也是正好下了车,抢前抱住老徐的胳膊,死命嚎叫起来。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惊喜的叫着,“这老头不就是电视上普法节目,报道的那个坑骗合伙人钱财,靠着帮人作假账偷税漏税发财,姓徐的老家伙吗?” “象也!就是哟!” “啧啧,乖乖的,无怪乎一家都蛮不讲理,弄脏了别人衣服,一句道歉的话都不会说。” 人要看家教,三岁看老,小姑娘看着老坏蛋一言一行长大,以后,呵呵呵……” “原来是靠发不义之财富起来的!无怪乎,不是人老变坏了,真是坏人变老了。” “好凶恶,拿棍子打小孩子的头,一看就不是好人。” “那个小女孩是他孙女吧?也够蛮横,自己妈妈把人家衣服搞脏了,还冲过去把人推到……” 带着孩子一起围观的家长七嘴八舌的议论,一边倒的向着摔倒瘫坐在地的女子一家人。 110出警,一番简单的询问,见无人受到严重伤害。 做完了笔录,问双方是否接受调解。 等着徐家人答复过,愿意接受警方调解;对方女子指着地上露出破碎瓷片的纸盒,“明宣德青花瓷盘,才拍下的,638万;身上的衣服,两万八,零头抹了,赔640万。” 徐丽珠看着纸盒破开的一角露出的碎瓷片,惊恐的失声高叫;“讹诈。警察同志,这是他们蓄谋讹诈!碰瓷,对!就是碰瓷!你们快把他们抓起来,仔细地审问。他们肯定不是一家人,是一个诈骗团伙。” 女子一脸蔑视,打开斜跨着的精美小包,掏出名片递过来;嗤笑道;“看清楚了,老娘公司资产上亿,市瓷器收藏协会副会长;有闲工夫讹诈你? 弄脏了别人衣服,好好地说声对不起,不就没这事了?一家老幼都蛮横的不得了,上来就打人,知不知道还有国法?你说讹诈就讹诈了?当别人都是瞎子,看不见吗?” 立即有热心人站出来指责徐家祖孙三人,并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自愿帮忙作证,还有热心人提供了用手机拍下了的视频。 “他家孩子打了我家孩子,我们要去医院做伤情检查。”徐国平后知后觉的抢前叫嚷着。 “我家孙子被你个老棺材瓢子用手杖打头,孩子要是有什么后遗症,你一家都别想好!”对面一对老夫妇也是不依不饶。 眼看着调解不成,现场出警的小警察态度很明确,让双方在出警记录上签名,证明出警记录无错漏; 便告知双方,这事不归派出所管了,您双方去法院起诉吧! 对方的速度很快,第二天便在法院提起了民事赔偿,因为案值巨大,顺带提请法院财产保全; 等到法院工作人员上门,徐丽珠才知道自己名下的存款有价证券已经被法院冻结。 校门口发生的事,既有围观者,又有好事者把视频发到了网上,很快就影响到了在校上学的孩子; 祖孙三口,姥爷为人不良,母亲无赖蛮横,小女孩心肠恶毒; 小小的女孩子,被同龄人指指戳戳,鄙视着,疏远着,最后惊恐的不敢去学校上学。 老徐在家里气的跳脚怒骂,“阴谋!陷害!” 可惜,法庭审判讲的是证据;法庭上对方的委托律师出示了司法鉴定结果,女子因被推倒而打碎了的瓷盘,确然是明正德年间官窑; 所提供的拍卖证书规范无误,清清楚楚,成交价638万。 女子只是索赔638万,其实还承受了一部分成交佣金,用律师的话来说,是很有良心。 女儿忧郁,父亲疯癫,面对高额的赔偿,六神无主的徐丽珠第一时间能想到的就是丈夫。 忙打电话催促丈夫回来。 很不幸,刚刚赶回古城两天的丈夫,就出了车祸。驾车闯红灯,撞上了两辆千万豪车。 不幸中的万幸,对方没有人员伤亡。 不幸中的不幸,丈夫腿断了。还有雪上加霜,被撞了的豪车,评估结果,要上千万的赔偿,远远超过了给车辆购买的保险额度。 事故责任人,驾驶者,离异,名下财产不足十万。 交警部门就提议对方走司法程序。 虽然已离了婚,财产做了切割,可作为奥迪车的所有者,徐丽珠依旧必须承担交通事故附带赔偿责任。 徐丽珠名下唯一的不动产,南郊的别墅也成为了民事诉讼财产保全物。 不长的时间,幸福美好富裕的家,从里到外,统统都没了! 此时的徐丽珠再如何愚钝,也能猜想到,这一切看似互不相连的厄运,其实是有着联系。 某个明媚善睐的女子,轻声自语; 没证据,小心告你讹诈。 不是要证据吗! 一桩桩一件件,证据确凿。满不满意? 第327章 远虑近忧1 喜欢了享受平淡生活,必然是畏惧了人生里的波峰浪尖。 曾经喜好惊险刺激,探寻事件真相,把事实展现给广大民众的名记陈晨,换了工作,结了婚,怀上了孩子,一节节的褪去了头角峥嵘,开始由衷的希翼着一份平淡从容的日子。 只是,陈晨的这一份美好愿景从开始就是个虚幻。 按照预定好的时间,齐狩陪着妻子一早去医院做孕检,却惯常的拎着个阔大的手提公文包。 目送着妻子陈晨进了检查室,齐狩一路小跑去了后楼的住院部。 十一楼的骨科,很是熟悉的地方了;再次光临,迎面遇到的小护士都善意的和这个雅致的中年大叔含笑点头,不等齐狩开口询问,便熟稔的指点某个常住病患再次入院的病房。 三天前,某人步行出行,竟然踏进了快车道,被一辆疾驰的摩托车带翻在地,尚且未去掉定位钢板的腿,咔嚓,和僵硬的路沿撞碰后,又一次断裂开了新断口。 守在离异了的丈夫病床边,短短的一年时间,曾经一派大家闺秀文雅淑静的徐丽珠,遇到难得的探病者,毫无形象,表情丰富,语速激烈,诉说着种种心酸。 有了陈晨的提点,惊觉的及时,和车祸的对方协商,将房产解冻,出售后,赔付过对方损失,尚且有了三十多万的余款。 只是公司的官司以及瓷盘的赔付官司,对方都不肯让步。 父女二人都有着经济纠纷的官司,徐丽珠手里的现金便不敢存进银行,只能放在租住的小单元房。 可是,遁迹寻来的瓷盘被打碎的一家人,孩子的祖辈带着孩子的舅舅和叔叔,五六个壮汉,堵着门要给孩子治病的钱。 仅有的三十多万现金,既是经济收入来源的一家人生活所需,更是躺在医院病房的病人的救命钱。如何敢拿出来? 老徐再一次爬上了十九楼阳台窗台,叫喊着,老子跳下去,你们都别想好过,一次次的以一条老命为一家人争取活路。 如此反反复复,被那一家人站在楼下跳脚骂,“打人,欠钱,赖账,你个老不要脸的泼皮,你跳呀!摔死了,世间少一个老流氓。钱不要了,就当是为民除害。” 一来二去,租住的整个小区便都知道,有这么一家人,缺德带冒烟,欠钱不给,死皮赖脸。 即便是如此苟活,说不清是意外还是注定了的,那人,竟然就又出了车祸,骨折了。 齐狩惦念着产检妻子,紧忙告辞离开,在病房门外,悄然递出包着报纸的五万块钱;“陈晨和我的一点心意,拿着吧!” 徐丽珠稍稍推脱,神色黯然的接了过去。 一家四口人,吃喝拉撒睡,样样离不了钱。病房内还躺着个吃钱的貔貅。 生存比起脸面要重要。 带着金丝眼镜,真丝深蓝衬衣领口敞开,一身正装西服,气质温雅的高挺中年人,在医院门口,拦住了陈晨夫妇。 中年人有着不为生活赶时间从容淡定的成功人士的气派。 只是一开口,陈晨夫妇就顿时如入冰窟。 “陈总,齐总,我姓封,是受居先生委托,来找二位核实一些过往的事情。” 紧邻着医院的咖啡厅,男子简单的询问过,便合上了笔记本;“陈总,我问完了。” “封先生得出了什么个结论。”陈晨蹙着眉,探问。 “我只是受居先生私人委托,对居先生感兴趣的往事做一番调查;既然不是司法调查,自然不需要完整的证据链,结论只能是居先生个人由此得出的判断。”中年男子笑容和曦,轻巧的捻着银色的小勺搅动着咖啡。 齐狩眼神黯然,看着妻子。 一年多来妻子处心积虑想要避过的灾难,无可躲避的依旧撞了过来。 中年人展颜一笑,轻声问道;“宝宝几个月了?” 陈晨下意识答道;“五个月……” “幸福的一家三口。”中年人笑着说道。 “居总还有件事要麻烦您二位,给齐总刚刚探望过的那位捎两句话;居总的意思,既然心不正,以后就斜着走路,一步一歪,正好给个惊醒,做人歪了,没好下场。 一家人挺招人恨,心里有情绪的人很多,就别在古城出现了; 在今夜十二点之前,是居总留给他们一家离开的时间,过了这段时间后,居总就无法保证是否会有麻烦; 至于这家人离开后剩下的问题,居总自会解决。 当然了,出门后,我不会承认曾经和二位说过这番话;至于二位如何用合适的方法把这个意思准确的传达到,就是您二位的事情了。” 中年人收拾起个人物品,起身告辞;陈晨多年的记者习惯,脱口问道;“封先生,您和居总是什么关系?” 气质雅致不凡的中年人,回身扶着陈晨的椅背,轻轻叹息过后,脸上闪过一丝怪异,恢复了淡定从容,柔声道;“我和居总曾是一个监室的狱友。” 陈晨夫妇愣怔着,看着窗外停车处,中年人在跨进两个彪形壮汉分立两边的轿车前,冲着这边洒然的挥手作别。 半日的时光,竟就如此短暂! 联系搬家公司,联系急救车,联系远隔数百里的县医院,联系房东,联系有经济官司的原告。 一部大影视制作,为了视觉效果,请动了国家级的古建专家,民俗专家; 一群顶级专家设计的复古院落图纸摊开了在老马的案头。 摄制组租摄影棚搭建道具院落,变成了老马这个基地大老总亲自出马,和摄制组商讨,摄制组原有景观经费投入不变,工期不变,槐树村公司全权负责打造一个实景院落。 能被老马这个老导游看中,必然是精品中的精品。 地处槐树村影视基地东边角的这处掩映在绿树环包中的古香古色的院子,入了夜,大红灯笼亮了,青石的地面,枣红的窗棂,夜风撩动轻纱帘幕,古琴悠扬。 正堂屋里,长几上茶香缭绕,盘膝坐着的老马老张眯眼品茶听曲,窗下抚琴人,仪态高古,却是封飚。 一曲余韵未散,封飚起身,扬手看了看腕表,眼神闪亮,笑颜道;“时间不早了!” 老马一面斟茶,一面乐呵呵的说道;“开工吧!明天一早会有人和你们公司对接。” “还是大小姐可不行!呵呵,路子跑偏了很难拐回头。” “呵呵,我早就说卖给我算了,拖拖拉拉,一年时间,真没劲!”张志一笑,整张阔大的白脸都在抖动。 “老张,你这样笑,我就放心了!” “呵呵呵,老狐狸!” “你不是老狐狸?算计老子,呵呵!” “都是老狐狸,都是畜生,行了吧!喝茶,喝完了走人,该干嘛干嘛。呵呵呵!”老马和着稀泥。 阴郁的夜色似乎也被老男人们爽朗的笑声感染到了,菲菲冷雨,停了,天空裂开了条缝隙,一道清亮的月色落了下来。 第328章 远虑近忧2 居小妹觉着自家大哥回来,这些天像是在补上个假期; 数日来,都是悠然又放松,每天和大家逗着嘴,说说笑笑,不慌不忙维修着食府。 今天,突然就变了脸,一句好话也没有。打小就对大哥又敬又怕的居小妹缩着肩,一句话都不敢说。 “左边嚷嚷两句,右边吼几声;唉!一桌的酒菜,加上纳兰伯伯泡的壶好茶,都被你吐沫星子盖满了。还让不让别人吃喝了?”萧鸿青少见的话语多。 推着小黑子起身,手指着长条茶几一边的双人沙发,“走走,咱俩去哪边坐着去。离桌子远远的,要嚷嚷,也别糟蹋了酒菜。” 周蜜起身让座,被欧阳静伸手扯着坐到了三人沙发里。 居小妹恬着脸,站在小黑身后,熟练的敲背揉肩。 反倒是提议换座的萧鸿青,原地没动。 老严清了清嗓子;“嗯嗯!慢慢说,好好聊。” “车祸,人命关天,一次不行,还搞出了两次!”小黑子说着说着声音高了一个八度。 “就一次。”居小妹抽着鼻子。 “一次?前几天摩托车……” “意外,没人动手脚。就连第一次,伤人都是意外。原本只是想要让他赔钱……” “我操!”小黑子猛地一拍大腿,“得了,反正说不是你们动了手脚,也没人相信。这口黑锅我背了。” 视线在劳燕脸上转到身后小妹脸上,“哼,人我已经让离开了,这事就此了结,以后谁都别再插手。” “燕子。”老严指了指桌上空了的酒杯。 劳燕先是给手边的酒杯斟满,起身绕过老严,给小黑子的杯子斟满,取了个空杯子,倒满了,双手端起酒杯,抿了抿唇;“黑子哥,我知道你嘴里嚷的凶,心里却都是为我好。谢谢黑子哥。” 乘着黑子和劳燕碰杯的功夫,居小妹给自己倒了杯酒,瞅着哥哥绷紧的脸松弛了,插进来,也和哥哥碰了个杯。 “哥,你真心狠!这几年跟谁都联系就是和家里不联系啊!”撇着小嘴,眼圈泛红。 黑子皱着眉;“服刑期间和外界断联系,是我提出来,期间,只见过一次纳兰,给劳燕签授权文件,都没有见面,由管教干部传递。” 欧阳静眯眼看着居小妹;“你是想问,黑子刚回来,外面的情况怎么会很了解。” 立在沙发后面,居小妹身子前倾着,双手按在小黑子肩上,使劲点着头。 “小妹,你哥确实跟外界断了联络。”劳燕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腹部。 “我去找他还是请黑子哥服刑地,H市任职的付云河市长帮忙。结果,黑子哥依然没有和我见面。 付市长解释,监狱依旧脱离不了人情世故,家里的人去多了,个个身份不简单,难免不会影响狱中方方面面人物对他的态度。而黑子哥想要接受惩罚,结结实实,不掺假。” 居小妹眉头愈发紧锁。 “笨!”黑子回手结结实实的给了妹妹个爆栗子。 “纳兰去找我,我肯定要见。依着他性子,尊重哥们个人意愿。没天大的事,还缺了我不行,不可找我。 虽然,见面他没主动说,我也没有问题。该知道的,其实见面前我已经猜到。一定是鸿轩坏了规矩,纳兰做出了一定的让步。 燕子那次,看了文件列出的公司股份,公司发展很好,就更不用见面问了。 用到我签署我们哥仨拥有的公司股权授权文件,只有两个情况。 一种是只有我单独一个人的状况,另一种状况是我和纳兰两个人。既然需要我来签署文件,一定是鸿轩出了事,还一定是大事,才会是燕子找我签署文件。” 小黑子指着脚下的地面,“这也是这个小楼存在的秘密之一。” “之一!?这破小楼还有多少秘密?”居小妹伏在黑子背上。 “多了,秘密!就是不能说。”小黑子得意的咧咧嘴。 看了眼腕表,抬头猛的嚷嚷道;“静静,还有你,小妹。快快,去机场接人。静静你妈妈还有曹伯母带着孩子……” 听到带着孩子,老严动作比几个孩子还迅捷,“快走,快走,话说差不多就行了。”拉开了门就往外走。 小黑子跳起身来;“这老头,想抱孙子想疯了,你俩快跟着,别让老头给摔了。” 欧阳静和居小妹忙不迭的追出去,一边一个,搀扶着老严。 听着楼道里人声向下而去,渐远,小黑子索性就站在屋中间,插着腰,瞪着眼盯着劳燕;“燕子从现在开始,就算不再参与公司一切事务; 想当个闲人了,别想。 十天后,钓客食府重新开业,开业的第一天,是我爸妈再婚大喜。 第二天,我许给了小陆两口子,结婚宴还是订婚宴,有他们自己定。 第三天,也定好了,是你和黄东的婚宴,就不来来回回,搞什么订婚仪式,一步到位。 钓客食府交给你了,怎么把你挖走的人叫回来,红红火火重新开业;还有安排好了这三场喜宴,就都是你的事了。出一点差错,看我能饶了你!” 劳燕嘴紧闭着,一声不吭。 小黑子脸一拧,看着大哥萧鸿青,笑道;“老大,您得带着燕子先回家住着。没结婚呢,闺女不都得住在娘家吗!” 小黑子送出门外,看着劳燕牵着大哥萧鸿青的手,像个乖巧的小妹子样子,收敛起说笑模样,肃然道;““燕子,安心的回家歇歇,准备做最漂亮的新娘子。 让你一生都喜乐安康,这一直都是你三哥的愿望。 去年,你三哥要纳兰做好孤立你的准备,纳兰还难以接受。现在看来,还是你三哥最关心你。 是你黑子哥不好,才会有后面委屈了燕子,有错,都是黑子哥的错。既然,黑子哥回来了,就不会让燕子再委屈自己了。” “黑子哥……” 劳燕缓缓的转过身,使劲的紧咬着牙,不让眼泪溢出眼眶。 第329章 远虑近忧3 喧哗过后的静默,凸显的格外寂静。 一男一女,一站一立,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酒香,丝丝缕缕茶香。 小黑子靠在书案沿上,噙着口酒,翻动着舌头,品咂甘醇。 周蜜自顾自泡了壶新茶,闭着眼,嗅着壶口溢出的氤氲。 “朋友,亲人,走散了;这些年,有少飞哥,烟霞,纳兰,鸿轩;后来纳兰自己回来了……”周蜜如同热茶飘散,淡淡的话语声,被小黑子开口打断。 “还有谢晓军。” “找打了吗?”周蜜神色平静。 小黑子点了点头。“都找到了。” 周蜜睁开眼,视线稳稳的停留在小黑子脸上。 “少飞算不上失踪,从少飞离开古城开始,我们哥几个就没断绝联系。少飞刚去到南边,新嫂子一家人还是挺照顾他们夫妻,后来少飞要单干,创业初很难。 开的饰品工厂产品质量款式都好,无奈被当地同行合起了伙打压;呵呵,下手最重的正是新嫂子娘家人。 我和鸿轩偷着去了两趟,古城这边跑货运站的司机都是熟人,跟着一起和当地人狠狠的干了几架,少飞才站住了脚跟。 这次我回来后,请大哥和大王跑了趟南方。先去找了少飞。没打听到鸿轩的消息,倒是,哎!” 小黑子长长的叹了口气,“少飞为了拉业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天天都是一天三顿酒。等到感觉不舒服,一检查,肝癌。 人呀!没钱不行,钱多了又是麻烦。一场夫妻,病了,头一件不想着想法子给丈夫治病,先琢磨着钱别让少飞哥给前面的儿子分了去。” “怎么会这样!?” “理解,工厂加家产三个多亿,少飞要是不立遗嘱,古城这边的大儿子,可要分走大几千万小一个亿。 心思多点,闹和着,为自己和自己的儿子多挣点,也不奇怪。 被闹得烦心,见到了大哥,大哥说了,‘治病要紧,吵什么吵!回家,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都不要了。到家了,还能少了给你治病的钱?” 少飞心一横,就协议离了婚,家产留给新嫂子和小女儿。净身出户,被大哥接回古城养病。” “少飞哥回来了?” “嗯!不光少飞,还有谢晓军一家三口。” “晓军是去投靠了少飞哥!我真傻,咋没想到,什么一家三口?” “这几年谢晓军一直给少飞当司机,自己人,用着放心,日子过得也算是安逸。可是,少飞离婚工厂给了别人,谢晓军也不愿再留下。” “不是这,你刚说什么一家三口?” “晓军有个同居女友,去年生了儿子;这次一起回古城。” 周蜜歪着头,眼神直楞楞,稍倾,慢慢的眨巴了几下眼睛,抬头,翘了翘嘴角,拍着沙发,轻声叫着小黑子;“黑子,过来喝茶,别老喝酒了,对肝不好,过来,过来。” 小黑子落座后,轻声笑道;“周蜜你比以前成熟多了。” “不成熟行吗!”自嘲的一笑,周蜜接着问道;“大哥的手是不是跟谢晓军动手时受的伤?晓军伤哪了?” “大哥的脾气,瞧见哪边的情况,揍晓军难免的。倒也没下重手,晓军没事。大哥的手也不是哪时候伤的。” “哦!?”周蜜瞬间双眉紧蹙。 “你猜出来了。大哥去找了趟老陆,如果不是大王拦着,大哥就把老陆从二十层楼上扔出去了。大哥的手也是当时打烂玻璃划伤。” 停了停,小黑子放慢了语速,笑呵呵的说道;“周蜜,商量个事,我爹和我娘都很喜欢丽丽,我想认丽丽当干女儿。这样的话,我就有两个女儿了,好事成双。” 周蜜缓缓的摇着头。语气轻缓,却透着坚定;“我没事,你不用为我和我女儿担心。还有烟霞和鸿轩呢,你都找到了吗?” “都找到了。其实纳兰已经猜到,鸿轩是被烟霞接走;就因为鸿轩叮嘱过他,要保密烟霞给我生了个儿子,他才没有亲自去找。 这些年来,鸿轩不时会失踪一整天,按照自驾一天来回的距离,围着古城画个圈,烟霞老家正好就在圈子边上。 另外,鸿轩离开医院时的监控录像里,出现的几个陌生面孔,说话口音,不熟悉的只当是广东人,其实是香港口音。” “怪不得胡峰从资料库查不出来。”周蜜轻声呢喃。 “结合烟霞失踪前主管南方的制衣厂。就不难推断出来,烟霞这些年生活在她老家,也一直和鸿轩有联系。 所以我请胡峰和几个朋友去了烟霞家乡,查找的结果,烟霞确实在她家乡,只不过是用远房表妹的名义,承包了两座荒山。鸿轩也在那里。 至于,烟霞怎么会第一时间就找好了帮手,奔波数百里赶到古城,接走了鸿轩;还需要当面问她,才能明白。” “人都找到了,你那还不赶快去!” 小黑子翻腕看了眼手表,“和纳兰汇合还有点时间,我想和你把以后的工作聊聊。” 周蜜满是疑惑。 “是这样,嗯!突然觉得一两句话还很难说清楚了。”小黑子轻声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哥仨在这栋小楼确实藏着些秘密。呵呵!说起来就难免又要怀旧。还是那次在这间办公室,白叔其实还多说了些话。 大意是,我们别把眼光盯着脚尖前的三寸地面,要放眼世界,多关注技术革新,科技创新的产业。 这话多半是冲着纳兰说的,纳兰也确实有眼界,能力也有。要说以前有看上眼的项目,却没资金支持,如今也不缺了。 后来,我们仨产业的盈利回笼后,单独立了个账户,作为新项目研发基金。账户由我管理。 纳兰去监狱找我,就没提和鸿轩起了口角,只是跟我说,他要启动项目研发,需要动用基金,要我交出账户密码。” 小黑子点了根烟,“我和纳兰的意思是想要把你调到新项目成立的新公司。” “新公司?什么名字?” “场地都没定呢,名字也还没定。但是你放心,高新半导体产业,绝对香饽饽,连白叔都打招呼,想要让落户到他辖区工业园。” “高新产业,我也不懂行,能干什么?” “嗨!纳兰组织的研究团队,全都是懂行的研究人员,缺的正是你这样的行政管理。筹建阶段还是副总代理总经理。这么样?” “这事不急吧?缓几天可以吗?”周蜜看到小黑子点头,伸出修长的食指,点着腕上的手表。 “时间到了,我跟你一起去。” 第330章 竹笋炒腊肉 古城南面的群山间,一条远离了城市的土路,绕过山脚下的小村,于盛夏时节青翠山间逶迤伸延,成为山间谷地和外界仅有的连通。 依附土路高矮错落竖立着的黑木线杆,赋予了通往这片山中幽谷道路一息现代气息。 谷地内一道溪流曲折穿过,溪畔一组石木建筑背依着竹海,顺着山势高低错落。 近午时分,谷地中小半搭建在溪流围出冷水鱼池上的木屋木色最新,对着溪水整面玻璃门全部敞开了,一女子赤着双脚坐在悬空在溪流之上的木地板上,在清凉的流水里悠闲的提踏双脚。 如絮云朵挂在西北方向峰嶺,随着山间的风,忽而向东,忽而向南,兜兜转转了一个早晨依然未曾离去。 周蜜仰着头,等待着云淡时山腰直落而下的瀑布,直直倾泻,激落在瀑布下原有的深潭,被人工改造围出的小小水库,溅射出的水雾在阳光里折射出彩虹。 阳光被云朵遮挡住的时候,周蜜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了山谷内最大的人工建筑之上,横在山石绿植中间小水库的堤坝。 如今,谷地内能源都来自于山腰处的小水库发安装的发电机组所发的电。 隔道山岭的小村所用的电,也来自于此。 每次看到,周蜜就不由的感叹!又有几人知道,这道堤坝也建立在谢莹的心里? 水库建成试验发电阶段,顺带给山岭那边小村也供上了电,事先说好的,试验阶段供电不稳定,电压更加不稳,先试试用来照明。 没承想到深处大山深处的处的村民,通了电,享用到用电的便利,不几日便急不可耐的开始添置家电。 结果,一次无偿馈赠,反而引起了整个小山村村民的激愤! 无奈之下,姚烟霞只得紧急联系远在古城的萧三哥。 即便是萧鸿轩事先联络了当地有关政府部门,一同到现场调解纠纷,依旧被激愤中的村民推挤到了水中。 山间没有手机信号,身在古城的谢莹自然一整天都联系不到萧鸿轩。 一身湿透的他,也只是顾得上换一身干爽的衣服,继续处理问题,离开时,匆忙换回半干的外衣,也就忽视了内裤。 如今回看,确然好生无趣! 萧鸿轩全款赔偿了村民的损失。但是,从此村民也再享受不到无偿用电。 一条来历不明的内裤,也在萧鸿轩和谢莹之间筑起了一道堤坝。 “画不出来!”一身浅色宽松休闲装的钟少飞,烦心的丢下画笔,离开支着的画架,移步到周蜜身后,蹙着眉头,视线越过溪水,投在一大俩小三人身上。 周蜜听见钟少飞说话声,扭身看到钟少飞焦躁的面容,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溪流对面。 坐在溪水边石块上的男子,短发,赤足,上身一件白背心,下身一条宽腿七分裤; 露着黝黑的皮肤肌肉线条清晰的双臂,神情注目的在编制竹笼。 男子左右两旁,各弯腰立着个短衣短裤的幼童。 左边一身粉色,扎着丸子头的女童,嘟着嘴,似乎在催促着男子。 另一边,个头矮了女童一头的男童,手里拎着自长尾红翅锦鸡,黝黑的小脸洋溢着得意,大张着嘴,隔着溪水也听得到童音脆亮「咯咯」笑声。 绿色草地在他们脚下向远处弥漫,到了山脚,成了翠的竹海。 “安做田舍郎,悠然见南山,意韵太难画出来了!”钟少飞满是沮丧。 “怎么?少飞哥要耍赖吗!要您画一幅画,已经一星期了,还要赖着?”周蜜斜乜着钟少飞。 嘴里埋怨着,见钟少飞也要席地坐下,周蜜还是忙不迭起身去画室取了小竹椅,一面请钟少飞坐,一面叮嘱道;“虽说肝移植手术很成功,你也恢复的不错,身体终究不比以前了,事事处处的要注意。溪水边潮湿阴凉,千万别贪一时爽快。” “知道了!”钟少飞双手搭在竹椅扶手上,仰着身子,一脸的满足;乐呵呵的答应着。 钟少飞轻声问道;“快该走了吧?” “嗯。”周蜜耷拉了眼帘,轻声应着。 二人无声的看着对面一大两小。 “再帮纳兰顶一年时间。”周蜜如同自语着,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片刻后,钟少飞蓦然哧哧笑着说道;“钱赚够了?” 周蜜收回搭在溪水中的双脚,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搭在上面,眼神迷离的看着对面,“多少钱算是够了?你问过他吗?如果他没有失忆,再给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会如何选择?” 周蜜的这番问话不是想要钟少飞给个答案。接着又问道;“少飞哥你认为钱够了吗?” 钟少飞的视线离开的对岸三人,随着扬起的头,视线一路向着远方青山碧空飘远。 “哎!”轻叹着,闭上眼,稍倾睁开了眼,“这样聊天太严肃,沉闷。” 有意朗声笑出声来;“哈哈,周蜜这次手术成功,对于生命,财富,我可是都有了新的认识。” 周蜜也有意在调解气氛,促狭的说道;“是呀!种哥这会想开了,舍得给自己花钱了!就这个画室,两百多平米,建设成本应该要大几百万吧!够在一线城市买套房了,放在这,日晒风吹水侵的,也就五六年时间就完蛋了。” “哎!哎哎哎,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你邹个这是两不误,一边疗养,一边创作。才半年就出了几十幅作品,如果出售……” 周蜜笑着打断了钟少飞,“可惜没有如果。” 钟少飞也不恼,“没有也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想要卖掉。” 钟少飞惬意的呼吸着山间清润的空气,“回来后,知道了鸿轩最后给烟霞发送的信息,「带我去天青山翠,干净的地方。」就很好奇,是个什么地方会让他年念念不舍。 来了这里,我才明白。鸿轩其实不是要烟霞把他接来;他是想要长眠在这里。” 周蜜把大半张脸埋在膝头下面,只露出一对秀目,盯着溪流对岸。 钟少飞接着说道;“应该不只是我一个人看出来,想到了。所以,来了,看过,又走了,没有一个人非要把他带出去,治好他的病。” 周蜜轻咬着大腿,双眼起了薄雾。 “你问我,我也问你,钱赚够了吗!许久前,还在南方的时候,夜半酒醒无人处,我就曾经再三的问过自己。「钱够了吗?」 年轻时候,总是幻象着有一天,身家百万,再不用为吃喝发愁,就远离俗世,找一处山清水秀,抚琴作画,快意此生。 但是,即便是已经资产过亿,百倍于百万身家; 我还是停不下来,依旧委屈着自己,努力赚钱。 不免的就要深思,倒是为了谁在工作? 两段婚姻的夭折,最终给出了答案。第一任妻子,离婚的理由是怕我有了点钱就不思进取,甚至于瞎折腾,糟蹋了。 第二任妻子,则是要为自己的儿子未来争取最大化的利益。 那么,我满足自己愿望之外,依旧要辛苦创造财富,就是为了维系和周边人的关系。” 停了停,钟少飞稳住情绪;“最是可怖的是,用这个答案套在熟识的人身上,竟无一不中。如此一来,这世间原本就是如此?我一介凡俗何能幸免!便释然了,不再为自己所受到的不公对待而耿耿于怀。” 周蜜哑着嗓子,说道;“你和他不一样。” “以我困于一家的小情小爱,比不得他情怀广大。做人的境界上是有差异,结果却都一样。 过程里,谁也代替不了谁,也无法完全解读对方的思想。 遇到的终究,还是近似的一番人生经历。 说到底,我们每个人只能够教化自己,保持初心不变。至于别人,哪怕是同床共枕多年的夫妻,曾经有心一同,经历同样的时光,在另一个时间节点,依旧会格格不入。” 迎着周蜜看过来的目光,“你呀,也别劝我什么心向阳光,春暖花开。我的思想一点都不阴暗。你眼可见,如今的生活是我一生之中最惬意。 不颓废,不放荡;每一日都充足又有意义。也别说我自私,我没有欠别人钱,便是今日就驾鹤而去,也没亏欠了谁。 兴许,你要提起,两次离婚我都事先隐藏了一笔钱; 但是呢,首先,两次都不是我有意隐藏;其次,无论第一次离婚,勾引酒廊的股份,变现一百多万,还是这一次,燕子去找我帮忙,我背着二婚妻子借贷一个亿投入在诚居地产,后来变卖一部分股份还了借贷,富余出来的股份依旧价值将近两个亿。在两次离婚时,所占的财产比例都远远低于留给两个前妻的数额。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让自己丈夫净身出户,她们凭什么呢? 是我犯了错吗?呵呵,莫须有!明白吗?觉得可能对她不利,就可以毫无人性,毫无底线的对待你。她们又何曾不自私自利!?又凭什么要求我做一个毫无瑕疵的圣人。” 抬手指着对面,“你不觉得他这样挺好吗。忘了,有时候是极端幸福。” 眯着眼盯着周蜜紧缩着的肩头;“周蜜,你在也羡慕着他。” 周蜜深吸了口气,挺起了胸,青白的脸离开膝头,后仰着,展颜一笑;“来了久,少飞哥你总算是敞开了心怀,说了这么多话。少飞哥,大哥接你回来,是大哥认为你是家里一员,而且你没做错什么;遇到了困难,回家,家里人和你一起扛。 其实不光是你一个人,每一个人的一生都有着各种各样的坎坷,能否跨过去,和人的心境大有关联。 就你这次得病,回来之前,别说别人如何,你自己都是已经放弃了,一心躺着等死。 一年多了,现在还能活蹦乱跳,指手画脚的教育我; 难道不是因为换了环境,有了家人的关心照顾,才挺了过来吗! “我为人人,人人为我。” 起初我也怀疑过,鸿轩他们想要缔造的企业文化。过于理想,虚无。 等到参与其中,融入其中,身不由己的陷入其中。我呀,上瘾了,有一天惊讶的发现舍不得,丢不掉,太多太多。” 溪对岸,男子编好了竹笼,女童盯着小男童将锦鸡放入竹笼,男子扯着竹条来回几趟,封住了笼子口。 “我来,我来!”女童清亮的嗓音响起,伸手要拎竹笼。 “等等!”男子唇角上翘着,将搭载肩上的毛巾取下,裹在竹条上。“小心,有刺。” 黝黑的男童踮着脚,骄傲的伸出小手,在女童眼前晃悠着,“我手可结实了!不怕刺。”说着话,眼睛斜乜着女童肉肉白白嫩嫩的小手。 男子抬手压着男童的小脑袋;“过了这个夏天,该上学了。有本事等放寒假的时候,跟小姐姐比比学习成绩。” 男童一摇脑袋,脱出了男子的手掌,撇着小嘴,不屑的嚷着;“切!我一个大老爷们还能比不上她?一碰就吱哇乱叫的小娘们。” “干爸,你看他!”女童顿时嘟着嘴,一对清丽的眸子眨呀眨,眨个不停。 “找抽!”男子随手敲了男童一个爆栗子,扭头看着女童,笑道;“你也别演了,挤出眼泪也很辛苦哟。” 先将女童抱上一旁的牛背,随后把男童也抱起来; “我要骑前面!”男童扎着手脚嚷着,换来的是小屁股上清脆的一巴掌,男童哼哼两声,乖乖的坐在了女童后面。 “中午想吃什么?”男子牵着牛。 “竹笋。”女童抢先尖声叫出声。 “腊肉!”男童毫不相让,在身后扯着女童的肩,嚷着。 男子牵着牛,走向不远处的竹林,“好,好好!挖竹笋,回去炒竹笋炒腊肉。” 说着说着,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自顾自的念叨;“竹笋炒腊肉?竹笋炒腊肉,嗯!”蓦然间像是忆起了什么,爽朗的笑了起来。 “干爹,你笑什么呢?”身后牛背上的男童问道。 “我呀!想起来你爹小时候,你爷爷可没少给他吃竹笋炒腊肉。”男子笑的愈发开心。 第331章 纳兰回来了 八月十五,举家团圆的佳日。 秋夜的穹庐,月明星稀,渭水河畔,晚风徐徐。 顺着新扩建的河堤景观路驰来的黑色轿车,缓缓停在面向优居水苑并肩立着的纳兰和妻子曹秀秀身后。 纳兰夫妇正欣赏一墙之隔的水苑月夜景色,闻声,回过头来。“黑子!” 黑子下了车随手就把挺括的修身黑西服脱下,丢回车里,紧走两步,使劲拥抱着纳兰,双拳在纳兰厚实的背上,「砰砰」捶打着。 “死黑子,大过节的也不回家陪家里人。真不给我们两口子留点私人空间?”曹秀秀挑眉,瞪了抱在一起的两个大男人一眼。 扭过脸,笑眯眯看着从另一侧车门下车,挽着一头青丝长发,仪态端庄,款款走近的高挑女子。 曹秀秀陡然伸出手,一把拉住神色扭捏的姚烟霞。 促狭的抬手挑着姚烟霞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啧啧惊叹道;“哪里是孩子他妈,瞧瞧这水嫩水嫩的皮肤!” “秀秀姐!”姚烟霞修长的腰身拧着麻花,发起了娇嗔! “你们咋找到这来了?”曹秀秀挽着姚烟霞,轻声问着。 姚烟霞抬手指向优居水苑,“站那面往过看,高处就立着你们两口子,俩大美女大帅哥,还不亮瞎了眼。” “呦呵!会调侃人了!” “秀秀姐没带孩子回来?” “家里老人不放行,说是孩子太小,跟着飞来飞去,不安全。反正都是借口,就是舍不得孙子离开身边。” 两个分别数年,已经都成了母亲的好姐妹,轻声聊着孩子的时候; 小黑子和纳兰立在一旁,也在低声交流着。 纳兰接过黑子随行司机送来的罐装啤酒,“呵呵!黑啤,你这是要子承父业。” 黑子不答话,气势十足的挥手示意司机,将车挪到百十步外,与道旁停着纳兰的坐车停靠在一起。 纳兰呵呵笑道:“总是听人说,居董大气沉稳;还当是在我面前拍你的马屁。啧啧,这恢弘气度,起步也得高官大领导。” 小黑子攥拳在纳兰胸口不轻不重擂了两拳。 “狗屁的气度!还不是被逼的没办法!” “谁?敢逼居大董事长!”纳兰眉眼间全是笑意,却努力绷着帅气的脸。 “去去!去!装,跟我装。”黑子解开了衬衣领扣,晃着脖子,又将袖扣解开,把衣袖随意卷到肘弯之上。 接着又将腰间的皮带松开了,让笔挺的西装长裤松松垮垮挎在腰上。这才舒服的大大呼了口气。 纳兰促狭的说道;“要不要把皮鞋也脱了?” 小黑子随声左右脚互相踩着鞋后跟,真就把脚上的皮鞋脱了。赤足而立,冲纳兰挑着大拇指。“还是你小子经验丰富!” “他娘的,憋死人了!”小黑子衣冠不整,肘弯压在河堤护栏上,大口喝着啤酒。 “我算是明白了,老板,就是老板着脸的意思。大老板,就是从大清早一睁开了眼,起了床,就得板着脸,直到大晚上进了卧室,关门上床睡觉。” “不然呢?”纳兰收起调笑,神色严肃,语气无奈,说道;“你还想象当年哥仨创业时,天天吃夜市,喝大酒,吹大牛,见了漂亮妹子就生扑胡侃!” “拉倒吧!甭说撩漂亮妹子,就是七仙女丢下董永,跑来来调戏,都不敢多说一个字。是不光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不分男女老少,统统不敢多嘴多舌。 你不知道兄弟这两年过的多苦!咱哥俩聊这一会,说的话快顶平常一星期说过的话了。” “不会吧!也太狠了点。” “怎么不会?在公司里打个哈气,都有人能够分析出内容。我又没你和鸿轩的本事,敢想敢做,啥事都要靠着下面人。 开会,开会,哪个会都重要,听不听得明白,赶着下一个会议的时间点都要结束会议。 也不管张嘴说了句啥狗屁不通的浑话,都是董事长指示。真他娘吓人! 刚开始动不动就被人拿来当枪使,上下级,或者俩部门起纠纷,两头都说是遵照了董事长指示。偏偏我这个董事长不知道给过谁什么指示?没办法,只好少说不说话。” “电话里话也没说清,一个劲催我回来;帮你做戏,还是玩真的呢?” 纳兰接到小黑子国际长途时,从黑子夸张暴躁的话语间猜测出,当时小黑子身边有人在,而且不止一两个人。 “如果真的出让古城这边所有公司的股份,你会同意吗?” 纳兰根本无视小黑子定定停留在他脸上凝视的目光,洒然耸了耸肩头。 “早就约定好了,你主事,怎么做高兴,想怎么做,随你便。我都没有意见。” “这可不是小事!我有几把刷子,别人不清楚,你还能不了解。公司是咱哥仨辛辛苦苦打拼出的,你上点心好吗?” 纳兰微微蹙着眉,沉吟片刻。扭过头看着好兄弟,言辞恳切,说道; “黑子,辛苦你了!虽说,我和鸿轩先后都曾经坐在你如今的位子上,终归那时的公司尚处在创业发展阶段,远没有如今的规模庞大。 创业阶段,人心向上,也没多少杂七杂八的心思。” 小黑子长叹口气,也不管围栏是否干净,弯腰便爬伏在上。 纳兰接着说道;“广义上讲,我们高度控股,高度集权运作公司的方式,和现时段,依靠高融资,上规模,抢占市场份额,公司运营的大潮流,近乎背道而驰。 优点就在于减少了制定经营策略,执行项目计划的阻力。 显性表现,就是往往能攥住先机,提前布局;大大降低了内耗,提高了公司盈利能力。 享受某种制度的便利,必然也要承受其中的种种弊端。 绝对控股,除过绝对公司的掌控力,必然要承担更多的责任。 我俩最初制定公司制度,也是尽可能将权力做了分散。不光设立了理事会,还有意请来我岳父,成立了公司党支部,监察部。用来制衡,分担,公司控股者的权力。 只是,随着这两年当初帮忙的长辈们,或因年岁太大精力不济,或是家有隔辈孙子诞生,陆续退出了公司; 后续接任者,一来威信不足; 二来,只是把公司高层职位当做谋取个人价值的平台; 生恐惹了你这个在公司一言九鼎的大老板心生不满,被罢官降职,甚至扫地出门。 当初我俩做的监督,提醒,分权的人事架构安排,也就起不到应有的作用。” “既然你们早就察觉,倒是快把解决的办法告诉我呀!我这没脑子的,指明了道,做事却是把好手。”小黑子眼底的灰暗顿时一扫而空。 纳兰言简意赅,说出两个字;“退出……” 小黑子一愣神,气的笑出声来;“呵呵,呵呵,这就是你们两个聪明人想出的好主意?” 纳兰郑重的点了点头。 “退出!竟然早早就想要退出,那干嘛还要辛苦八叉,穷折腾呢?”小黑子直起身来,激动地挥着手。 姚烟霞在一旁和曹秀秀聊着天,却一直竖着耳朵关注着二人谈话。 姚烟霞之所以在最初坚决拒绝之后,又答应小黑子了回到古城来; 实则是看出来貌似越来越沉稳成熟,努力装着轻松愉快模样的黑子,无时无刻都仿佛心里压着千斤大石。连呼吸都不能顺顺畅畅。 回来后,随着以老板娘的身份,接触公司的人和事务越来越繁密,姚烟霞也是愈发的担心起黑子; 无人时,也愈发因为自己没能力帮到黑子,暗自生自己的气。 前些日,连着又是有几个小股东联合逼宫,又是几位高层管理干部谋私暗斗; 黑子索性把公司股东和高层都召集在一起,宣布要出让股份,退出公司。 当时是镇住了所有人。 只是公司内部都知道,缔造公司的哥仨,小黑子其实是最不适合坐在现在的位置。缓过神,都抱着观望态度,等着纳兰出现。 “秀秀姐!”姚烟霞向旁轻轻推着曹秀秀。 她实在是怕。 这些日子里,黑子无论心里多憋火,还从来不曾像今天这样情绪外泄,表现的如此激动。 而在她的心目中,一直在期盼着作为公司缔造者之一,聪慧多智的纳兰早早归来。 她怕!黑子和纳兰吵起来,非但没有等来帮手,反而身上的担子会更加沉重。她的心将会越发的愧疚。 黑子丢开两个好兄弟数年,不闻不问。纳兰和萧鸿轩哥俩吵翻脸,纳兰远走他乡,萧三哥婚姻破裂,以及哥俩各自单独支撑公司运营等等,本不该发生的意外,追究起因,都怪当年自己插进黑子和未婚妻何欣瑶之间,造成的那场何欣瑶一尸两命的新春夜车祸惨剧。 “黑子!”曹秀秀插在纳兰和黑子中间,亲热的捉住黑子的手,“我们不是都回来了吗!再大的困难,大家一起扛。” “你没听见他说,要放弃公司,还是一早就计划好了!嗨!合着就我一个憨憨,忍气吞声,吃苦受累……” 曹秀秀蓦然间眉梢立起,毫不客气的瞪着小黑子;“哟,看把你委屈的,受欺负的小媳妇似得!好像纳兰天天啥也不干,搬个小板凳坐一边,在看你笑话呢!” 还就是一物治一物,曹秀秀拉下脸,话里加枪加棒,怼着小黑子。小黑子反倒冷静下来,甚至面露赧颜,躲避着曹秀秀凌厉的目光。 哥们亲,可纳兰也是人家曹秀秀老公。 先不说哥三能有今天的成就,有着曹秀秀大功劳; 就是埋怨人家老公的话,也实在没有道理。 哥仨里纳兰的股份最少,付出却远远超过黑子自己。 纳兰辛苦夯实了基业,交到黑子手里,萧规曹随,当大老板,都当不好!有脸埋怨谁? 况且纳兰并没有清闲的搬个板凳坐一边看热闹。半导体产业从立项到试产,正式生产,纳兰是又一次经历了一番创业; 其间的辛苦,比起守成,不知多了多少倍!? “黑子,退出有好几种。可不单单是你在电话里提到的,彻底退出一种方式。” 纳兰少有的冲小黑子伸手,并着食中二指,做出要根烟的手势。 小黑子在身上,上下摸了一遍,扬起手如同纳兰的手势,摇了摇手。 隔着老远,司机竟然看的清清楚楚,脚步急促的跑了过来,不光送来了香烟和打火机,还顺便带来了饮料啤酒。 放下东西,见小黑子等人都没吱声,便又是一路小跑,跑了回去,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眼睛却依旧紧盯着四人这边。 乘着纳兰和小黑子俩人点烟的空隙,曹秀秀插口说道;“黑子,如果你去别的公司当段时间老板。兴许心里的怨气就没了。” “秀秀说的是大实话。”纳兰接过话头;“不说远的,你不熟悉的公司。就拿曹氏来做例子。历来有用人有用贤,还是用亲,两种说法; 其实,最好的人才是又忠心耿耿,还能力卓越。 可是,普通人三亲四友,大致都差不多;能出三两个德才兼备的人才就很不错。 你把燕子,欧阳,小妹她们几个不计数,再数数公司里,已经展露出独挡一面素质的弟妹,十个八个总有吧。 呵呵,这要是在曹氏,冒出来一茬子,这么多有学识,做事用心,把公司当做自己家的员工,秀秀半夜里都能乐醒了。” “嘿嘿!”小黑子憨笑着挠着头。确实,这些孩子进了公司后,一个个暗地里叫着劲比着赛,看谁为公司做出的贡献更大。 纳兰话锋一转;“我和鸿轩预想到的情况,就有着因为我们的个人能力,知识结构,有一天满足不了控制公司的时候。我们仨个便退出来,让位给合适的人。” “哦!”小黑子长出了口气。 纳兰笑着说道;“你也别想的太简单了!” “现成的人选,让燕子回来,坐我的位子。你也别给我留面子,就我没知识,拖了后腿。这回我也报个班,用心学习学习,给自己充充电。” 纳兰一脸苦涩,“我俩提前见过燕子了。也提出让她回来。可是燕子现在一心只想帮着黄东建一家综合医院。而且,黄叔几个长辈也都支持燕子。” “黄叔老糊涂了!”黑子呲着牙,“燕子和东子要建的那个医院,起意就是不想要再出现燕子父亲当年看不起病的悲剧。赚钱就不用想了,还是个大窟窿。 后面没个大个头顶着,能坚持下去? 真是的,哪头轻哪头重还分不清。再说了,燕子上留学又不是学医,给东子打下手就是浪费人才。不行,我这就去找黄叔。” 一着急,黑子也不摆大老板沉稳大气的派头了,系紧皮带,一边走,一边整理着着装。 匆忙走出去十几二十步,陡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蓦然转过身,抬手指着原地不动,掩嘴偷笑的纳兰三人; 欲要强装悲愤怒吼,刚张开嘴,却忍不住的朗声大笑起来。 第332章 纳兰回来了2 黄淑纤手拿着手机,推开厨房门,冲着丈夫欢叫道;“胡峰,纳兰回来了!” 胡峰去年升了副局,不在一线奔波,坐了不到一年时间办公室,小腹便微微隆起。此刻,腰系围裙,弯着腰,正在洗刷碗筷。 胡峰头也没抬,反问道。“谁告诉你的?” 纳兰已经有将近两年时间没回古城,其间,有过几次传言,说是某某人在古城遇到了纳兰,说的有模有样,纳兰带着妻子和一双儿女。其实,纳兰回没回来,胡峰自信自己应该是最清楚的人之一。 在没有给美国以及南方公司培养出接班人前,纳兰注定要在美国,香港,内地南方飞来飞去。加上要兼顾家庭,照顾老人孩子,纳兰是实在抽不出时间回古城。 胡峰认为,以他和纳兰的哥们情谊,纳兰回来也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竺芷兰刚刚给我打电话,说纳兰回来了。” “竺芷兰?她怎么会知道纳兰回来了?” “是种祥,在优居水苑看到小黑子两口子和纳兰在一起。连忙打电话给他妈。” 听到「种祥」这个名字,擦拭着洗净碗碟,一直浑不在意和妻子说着话的胡峰,猛然直起了腰。 黄淑纤知道丈夫不喜欢竺芷兰,更不喜欢竺芷兰的独子种祥,如果不是因为种祥也是钟少飞的儿子,胡峰连在人前都懒得掩饰对种祥的厌恶。 虽然因为钟少飞的托付,多年来明着是黄淑纤在联系着种祥母子,帮着解决遇到的麻烦难题。 实际上贴钱,搭面子,出力不留名的还是胡峰他们老哥几个。 至于胡峰老哥几个都不喜欢种祥的原因,黄淑纤也知道。 当年竺芷兰和钟少飞闹离婚,逼着钟少飞净身出户。钟少飞曾单独和儿子谈过一次话,问儿子愿不愿意和自己一起生活。 种祥干脆利落拒绝了父亲,拒绝的理由十分现实;你什么都没了,我跟着你就是受苦。 黄淑纤是不相信一个半大孩子能够说出如此绝情的话,一直认为是孩子的母亲教他说的。 但是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处事的立场,见到过哥们醉酒,为儿子一番绝情言语,涕泪横流。胡峰他们老哥几个都认为种祥这小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即便是这样,当爹的钟少飞,在远走南方重新创业前,还是从仅有的资产里,抽出了一笔钱留给了胡峰黄淑纤两口子,拜托黄淑纤每月给儿子送去生活费。 他是怕自己在外面有闪失,真成了一穷二白的穷光蛋,连累儿子缺衣少吃。 而让胡峰他们彻底厌烦种祥,还是两年前萧家大哥接回钟少飞后。 已是放弃治疗的钟少飞,在大家劝说之下同意了接受移植手术。 古城一大家人都动了起来;入院调理,联系专家,寻找移植的器官源,手术前期准备都做好了。 即将要手术了,医院要家属签字,大伙这才发现,二次离了婚的钟少飞,直系亲属就是俩孩子。 留在南方的孩子尚且年幼,剩下的就只有古城这边的儿子种祥一个符合要求。 因为钟少飞不想牵扯到前妻竺芷兰,便由胡峰夫妻出面,私下找到种祥,带到了医院。 相隔多年,父子再次相见。 当爹的看到大学毕业成年的儿子,欣喜不已; 儿子见到和记忆中洒脱帅气截然不同,歪倒在病床上,枯瘦干瘪,颓败不堪,陌生的父亲,震惊之余,竟是连连躲避。 最终,种祥不肯在手术单上签字! 因为种祥看到了钟少飞治疗催缴费单上巨额数字。远不是自己能够承担,他要回家问过妈妈。 等着送钟少飞进手术室的萧鸿青,一把就把小伙子抡到了一边。拿起笔,在手术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恰好赶到的小黑子,嬉皮笑脸,说笑着送钟少飞进了手术室。 等手术室的门关闭,拧过头,一顿大脚,把种祥从手术室门外直踹到医院大门外。 回到家的种祥,鼻青脸肿,满身脚印子,想跟妈妈隐瞒见过父亲都不可能了。 而且他不但从小就认识黑子,还从小就怕这个人。 小时候调皮,爹妈舍不得管教,遇上黑子和纳兰鸿轩哥仨来家里,被黑子领出门,满嘴的狠话,连吓唬带动手收拾,小家伙就落下了心理阴影。 稍大点,上了中学,知道了老城居黑子赫赫恶名,遇见黑子越是怕的厉害。 等到竺芷兰问清情况,忙揣着银行卡,带着儿子赶到医院。 迎接的她们母子的是等候在医院大门口的小黑子! 黑子拒绝了竺芷兰拿出的银行卡;话说的极其霸道;“有我在,我钟哥不缺治病的钱。不劳外人操心。” 竺芷兰也明白,黑子对她的成见一时半刻化解不了;只好恳求让儿子进去等着父亲出手术室。 黑子冷冷的看着母子俩,“亲爹做手术,连字都不愿意签,我曹,生这儿子有个屁用!回去改姓吧。 他妈的,人快死了,上赶着瞎搅和啥!?怎么,还真想再榨出点油水? 油水还真有,钟哥离开古城时,提前给王八蛋留了笔钱,除去这些年生活费,还有十万块,等着结婚的时候拿给小畜生。 小王八蛋,要吗?你他妈的有脸要吗?” 眼瞅着黑子又要暴起,暴揍儿子;竺芷兰只得拉着儿子离开。 黑子就这样,生生的拦着竺芷兰母子俩进不去医院大门。 那段时间,正是黑子回到古城,花费大把时间。精力; 才把一大堆糟心事处理结束。处理的结果,没一样能让他觉得舒心。 出了高墙大狱,回到了家乡,回到了家人朋友中间,反倒时时感觉形单影孤。 心里有话,却无人可诉。 心里有火,也无处发泄。 他就是个装满负面情绪的炸药包。 种祥拒绝在钟少飞手术单上签字的举动,就像是点燃炸药包的火星。 亲近的人,甚至希望他借机发泄发泄。 所以没人想劝黑子,也没人敢劝黑子! 能劝他,敢劝他,想劝他的,只有手术后醒来的钟少飞! “行了,你说了算!” 钟少飞病床前,黑子双手合十,一脸无奈,摇了白旗。 钟少飞这个爹可不像儿子钟祥一样,这么多年了也不关心老子如今过的可好?是否需要帮忙! 钟祥大学读的是酒店管理专业;报考时,是热门专业。等到学成毕业,专业对口就业的岗位少之又少,往往是一个岗位有数十个人在竞争。既要拼业务能力,还要拼社会关系。 种祥两样都不占优,只能一次次给他人做陪衬。 从服务生做起,又拉不下脸面;高不成低不就,就一直在家里窝着。 一起打拼创业的老哥们,刚做完大手术,躺病床上,气若游丝,哀哀切切的求黑子,帮帮儿子! 黑子还能怎么办?能硬着心肠拒绝吗! 况且,钟少飞还是公司第一批入股的股东。 拿出真金白银入股时,正是公司风雨飘摇有难的当口。只有重情重义真兄弟,才会义无反顾,不计代价往里投钱。 种祥被黑子安排在优居水苑,职位不高不低。 优居水苑二十多栋别墅,开发的时候就定下只租不卖的经营方式。 别墅由公司整体做了内装修,配置齐全家私,公司也提供二十四小时保姆式物业服务,客户付了租金,拎包即可入住。 种祥就在别墅管理处上班,工作性质和大酒店相似,正好和所学专业对口。 钟少飞给儿子解决了工作,却没见儿子。出院后便再次从古城消失。任谁都能想到,这一次钟少飞的心被儿子伤透了。 优居水苑最漂亮的三栋别墅空了很久。 由萧鸿轩画的建筑蓝图,纳兰设计内部结构,后期,欧阳静和劳燕定下内部装修风格,四处搜罗来家具。 这里本是纳兰小黑子和萧鸿轩哥仨给自己留的家!却因为种种意外,一直空置着。 直到姚烟霞被黑子找回来,却又不肯和黑子结婚,只是在公司里帮忙。别墅才有了第一个住客。 胡峰略一思索,已是有八分相信,纳兰回来的消息。 “去,把我手机拿来!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胡峰解下围裙,就要黄淑纤身旁挤出厨房门。 黄淑纤故意挡在门口,“厨房还没收拾干净。” “打完了电话在收拾不迟!”老夫老妻,胡峰看得出妻子这是故意在逗自己玩。刚要来个霸王抱鼎,抱起老婆一起回客厅。 黄淑纤裤兜里骤然响起熟悉的手机铃声。 凭着多年刑警的敏捷,抢先伸手,抄出手机;屏幕显示个陌生本地手机号码。 胡峰接起来,刚「喂!」了一声,突然大声笑骂起来。 “搞什么鬼!回来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做贼似的。打个电话还找个陌生人手机。 没事呀!在家陪老婆。 出去,行呀!老地方!好好,好!我马上出发。要我顺路接人吗?” 挂了电话,胡峰就推着老婆往卧室走,嘴里不停的催促道;“快换衣服,纳兰这小子备好了一桌好菜,等着呢!” “在什么地方,我好选合适的衣服。” “老地方!还能有哪!钓客后面三楼。” 第333章 欧阳静的三个要求 “我就要小嫂子照顾月子!” 对于欧阳静的执拗,所有人无论是否愿意,终究选择了妥协。 对于即将诞下新生命的产妇,有点小要求,只要是力所能及,能满足的就尽量满足。 何况,得知欧阳静入院产子的消息,谢莹第一时间就从南方赶回了古城。 欧阳静生产的时候,谢莹就一直守在产房的外面。随后的这些天,也一直在医院陪护着欧阳静。 这本就是双方你情我愿。 “月子里,我要住在水苑!” 出院前,欧阳静又有了新的要求。 至于她住在水苑具体哪里,不用多说,亲近的人都明白。自然是一直空置着的萧家的别墅。 娘家和婆家双方父母,围坐在病床前,稍稍表示出有些为难;子女入住豪宅,终归影响不好。 欧阳静已经炸了毛! 张口说出话的都戳到双方老人心窝子里去了。 “我认得萧家妈妈可在爸妈收养我之前!没有萧家照顾,爸爸妈妈您们也没机会遇见我,就是遇见了,也会是另一个样子的女子。 和如今的我不同的另一个样子的女子,公公婆婆也就不会让进家门。没有萧家,就不会有如今的我。在我心里,萧家就是我自己的家。” 说着说着就要流眼泪,林梓潼忙不迭给亲家丢着眼色,一面轻抚着闺女的后背,劝说着; “静静不着急啊!月子你可不敢哭,会落下眼病的。妈妈爸爸又没说什么呀!萧家一家人待你一直都象自家闺女,我们都知道。静静当萧家是自己家,本来就是应该的。 只是……” 林梓潼顿了顿,瞄了眼神色有点尴尬的谢莹,接着说道; “我们不是照顾老规矩吗!按这老习俗讲的老理,闺女回娘家坐月子,对娘家不好。” 其实林梓潼心里透心亮。 知书懂礼又乖巧听话的宝贝女儿,三十大几才生育,生完了孩子就突然转了性子,像个任性的小女孩,闹开了幺蛾子,到底想要干嘛?图了什么?她心里早就猜到了八九分。 女儿提的俩要求加一块,绕着圈,就让那栋别墅的女主人,回到原本该是自己的家。 “大哥!” 听到半躺在病床上的欧阳静娇嗔的喊着自己,萧鸿青的头在林梓潼肩后露了出来。 “静静想住水苑就住,啥时间了,还讲究什么封建迷信!大哥这就打电话让钟家小子带人把屋子收拾好。” 一口应承下来,一扭身,就去了病房外给钟家小子打电话,在屋里隔着房门都听得清清楚楚,萧鸿青事无巨细的叮嘱着种祥。 临挂电话,还用威胁的口气说道;“你静静姑姑要是不满意,伯伯不言语,你黑叔那你就看着办吧!” “爸爸!” 怀里抱着肉乎乎的外孙子,白安东一心想当个置身事外,含饴弄孙的闲人。 听到闺女娇滴滴叫着他。低着头装着在看外孙子,悄悄的咧嘴,暗暗抽了口凉气。 抬起了头,对着女儿,又是一脸慈笑。 “静静还有啥要求,跟爸爸说,爸爸都答应。” 欧阳静明知爱惜羽毛,为政清廉的爸爸,这是人前打肿脸充胖子的场面话。 还是瘪着嘴,嗲嗲的哼拧道;“嗯!嗯!我,我还想吃三哥做的饭。” 白安东轻手轻脚的把外孙送到林梓潼怀里。 站起身来,抬手指指点点一番,前面推门出去,身后跟着小黑子和纳兰,萧鸿青哥仨。 “叫你仨出来有啥事,不用我多说了。”白安东单手叉腰,另一只手虚握,在哥仨胸口每人锤了几下。 “你们是一起去接人呢!还是派个代表去就行了。现在就商量商量,立刻给我个准话,鸿轩啥时间能到家。 你们都是静静的哥哥,都有了孩子,也都明白,这时间静静可以一张嘴替两口人吃饭,接鸿轩回来一天也不能拖。” 哥仨交换了个眼神,心里都在嘀咕。 老白这哪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完全彻底就是赤裸裸的威逼! “怎么着了?一个个都不吱声!” 白安东冷笑两声,“呵呵!行了,我算看出来了,是指望不上你们。老白退二线了,说话没分量喽!” 小黑子板着脸,暗暗拽着萧家大哥后背的衣服,生怕大哥中了老白的激将法。 “哎!好你个白安东,退下来了闲着没事干,倚老卖老,学会欺负孩子们玩了!” 萧紫一手拎着装着鸡汤的保温桶,一手扶着纳兰严,刚转过长廊拐角,眼瞅着隔着拐角听见白安东话语声就加快了脚步的纳兰严,一露头就拉开了和白安东打嘴仗的架势。小姑娘甜甜的和伯伯哥哥们打了个招呼,一溜烟躲进了病房里。 “行行,行了。小的我指望不上,也不能说,不敢说!瞅瞅,有大靠山呀。”白安东抬手指着头,“我可没染发装年轻,白了,自然白。黑白一半对一半,有大学问的,我这叫斑白,没错吧。 瞅瞅您头上,白雪一片!白的这个匀称漂亮,一个个都金贵,银丝呀。有您老在,哪轮得到我这老小伙子倚老卖老?” “嘿呦喂!在这上面跟我叫板!?”纳兰严也抬手指着自己一头的白发。 嘴里却话锋陡转,顺着白安东的话就扯开了;“老小伙子,不服老还是真不老?去山南的高速去年已经开通了,仨小时就能到地头,见到人。 我这个一头白发的老头子可是真不服老!老小伙子,敢不敢跟老头子去走一趟?信不信,老严出马一个顶仨,麻溜的就把萧老三给提溜回来!” 一抬手,指着小黑子,“给你老子打电话,就说我和老白叫他开车一起找萧老三。老居可是五十年驾龄老司机了,他开车我放心。” 三个七老八十的老头自驾出行,司机还是中风后尚未完全复原。 小黑子可不敢真听老严的话,这就给老居打电话。 可现在不打,架不住老严转头让别人打过去。 老居的性子,年轻时候就浑不愣登,老了老了,是越老越二百五。 这几年的老严也是老小孩的脾气,想一出是一出的。 只要老严张罗捎带上了老居,老居就一准的敢开车带着俩老头出门。 心里明白,老严八成是使诈,吓唬人。 哥仨却不敢像是对付白安东,一个个默声不语,做哑巴。 这些年萧鸿轩也不是没回过古城,只是每次到了古城,就头痛不止,还嚷嚷着空气太脏太臭,上不来气。 人刚到,便闹着要回山里。睡着了也是不住地念叨着池塘里的鱼,圈里的牛羊。一不注意就自己个回了山里。 “哎!”白安东长长地叹了口气,摆摆手;“不难为你们了,这件事我一个人去办。” 说完了话,也不会病房和妻子女儿打招呼,扭身就向外走。 纳兰严使劲的拿眼睛瞪着儿子,“你也不追上去,不说劝劝你白叔,陪着他总会吧!” 纳兰朝着小黑子努着嘴,萧鸿青半侧了身,露出背后被小黑子攥皱了的衣摆。 “嘻嘻!”小黑子嬉笑着挠着脸。“没事,老严你放心,白叔走不了,也就三分钟,顶多超不过五分钟,就回来了。” “哦!”见小黑子神情笃定,丝毫不着急,老严一脸狐疑。 “他呀,以前是,一没身上带钱包的习惯,二是出门不带钥匙。现在又多了个兜里不装手机的毛病。 就这么大马金刀的一个人出门,别说是买点什么,直接出趟远门;他就连坐公交车回自己家都不成。” “那你们也不能眼瞅着不吱声,不搭理呀!这要是寒了你白叔的心,有你们几个后悔的! 别说我没提醒你们,现在有种「退休综合征」的心理疾病,老白刚退下来,正是发病高峰期。 你们没觉着老白这些天遇见啥事都往自己退了,说话不顶事上扯吧!要是没有就好,就是没毛病。 我看新闻,说是一个局长退下来了,等了这毛病,为件小事和孩子拌了几句嘴,一时想不开,钻牛角尖,就是一个人出了门,悄眯息的不在了。家人找到的时候,身子都腐臭了。哎!人老了真是可怜哟。” 萧鸿青抬腿就往往外跑,纳兰紧跟着也往外跑;小黑子跑了两步,回头问道;“老严,你不是故意吓我们吧!” 老严抖抖眉梢,“我吓你们干嘛?” “我的个去!!”小黑子一弯腰,拔腿就追了出去。 一气跑到楼梯口,却看见大哥和纳兰一人一边,紧紧夹着白安东。 纳兰俩一脸的心有余悸,白安东气鼓鼓的想要甩开来人。 一抬头正好看到,双手扶着膝盖,呼哧呼哧喘气的小黑子,仰着贱兮兮的黑脸。 “我的白叔哟,白大爷,白祖宗!您老这是要去哪?您发句话,是要小的们开车送您,还是哥几个抬着您去,都成!” “我不用你们假兮兮的献殷勤,马路边挡辆出租车,先去啥地方都能去!” “哪您干嘛又回来了?”小黑子直起腰,自己给自己捋着胸口。 “没带钱,回来要钱。” 纳兰和萧鸿青同时放开了攥着白安东手臂的手,眼光和小黑子一碰,三人努力忍着笑。 白安东也多少回过点味,手在腰间一插,板着脸;“居墨涵,你小子刚才说的话算不算数!?” “算算,算!黑子不认,我认。”萧鸿青抢着答道;“您就说吧,我保证不打一丝折扣。” 另一边,纳兰也猛点着头。 一场虚惊,细想想,却着实吓人! 曾经张开羽翼精心护持着他们的一代人,恍是一转身的功夫,不知不觉间已经需要他们小心翼翼的呵护。 虽然他们依旧睿智,却比孩子更执拗,心灵更为敏感。 “有啥说道的,接人去呀!”白安东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好好,好!您说接,就去接。您老点将吧。”小黑子举着双手,做降服状。 “还点什么将?就你们哥三,加上我,现在下楼立刻出发,一辆车过去,把人接上就回。多简单点事!” 小黑子往前凑,挽着白安东,亲昵的说道;“白叔您可犯了官僚主义的错喽!” 抬手露出腕表,“十一点一刻,现在出发,午饭的饭点,正好在高速路上。您别发火,接着听我说,这个,这个,饿一顿也没什么。 可您也要想想,我们哥几个也不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一来一去,要跑最少六个小时的高速,不怕您笑话,怂了。 哎!可别光蔑视我一个啊!大哥可比我还怂,两百公里高速路都不敢一个人开车上路。没办法,年纪到了,精力不足啦。 别别,您别又开始鼓气! 您是谁呀!我们姐们兄弟们的白大帅呀!您该操的心,就是大手一挥,给我们指引前进方向呀! 鸡毛蒜皮的小事,怎么能让您老费心呢? 听我的安排,您满不满意。您现在回去和林老师说一声,省的她找不到人了担心不是!接着抱会孙子,到了饭口下楼,咱们一起吃午饭。” 这功夫呢,我们哥仨安排人员车辆。 家里不缺年轻力壮的棒小伙,也不缺车,咱们吆喝四个小伙子,去两台车,俩人一台车,换着开,不耽搁时间还安全。 来回六个小时,加上接人,宽裕点,一个小时。现在是九月,擦着天黑前,就能返回来。 都是大越野车,一路坐着也宽敞舒服。再说了,接鸿轩回来,不定要顺道带什么呢?” 有说有笑,就又回到了欧阳静病房门外。 白安东突然抬手拧着小黑子的耳朵,嗤笑道;“顺道带什么!带你儿子一起回来。呵呵!你小子心思,也就是小雨天的水洼,浅的很!” “得嘞!您老英明,洞察秋毫。我这一点小私心,您就当是个屁,放了,您舒坦。” “油嘴滑舌!给你们半个小时时间做准备。十一点五十分整,楼下准时汇合。” 白安东官气十足的说完,刚要推门进房间,却被小黑子一把拉住了。 小黑子压着嗓子,低低的叮嘱道;“白叔进屋找机会悄悄的告诉林老师,可别跟别的人提这事了啊!” 白安东抬手挥开小黑子拉着的手,一脸万事我都明白的样子;“不想惊动了你老子,也不想让老严跟去!?不用你提醒,白叔不糊涂。他们,呵呵!”抬手拍拍胸脯,“老的老,病的病,哪像我。去去,去,忙正事去,我心里有谱,不用你小子操心。” 第334章 回来了 (1) 皮肤黝黑的成年男子,短寸头,黄胶鞋,黑八分阔腿裤,衣袖高挽。 左手牵着一个同样皮肤黝黑的男童,右手牵着头奶羊,身后的竹背篓满登登,沉甸甸。 被黑哥一个电话招呼到中西医院的左纯和乔乔,在大门口停车场车里等候的功夫,隔着车玻璃看到被门卫拦住的这俩人。 开始只是好奇地瞭了一眼,便又把注意力放在了住院部的方向。 “不可能吧!?”坐在副驾驶座的乔乔,蓦然间,使劲的摇了摇头,推了左纯一把。 “什么不可能?”左纯扭头问道。 顺着乔乔的视线看过去,一刹那间,他大张着嘴,瞪大了眼睛。 “下车,下车,快下车……” “打电话,快快,快打电话……” 俩人同时胡乱的叫嚷着。 住院部一楼门厅里,边向外走,边接电话的黑子,突然大声问道;“你说什么?你见到萧三哥了?” 走在他前面的三人,猛然停下了脚步,齐齐回过了头来。 “走走,快走,都别停。”小黑子推了把纳兰,又推萧鸿青。 “电话里提到的「萧三哥」是不是鸿轩?”白安东扯着小黑子的衣袖。 “是!是是!就是鸿轩。白叔别拉我,快点走。”黑子急迫间,拖曳着扯着衣袖的白安东。 “着急走!你也说清了去呢呀!”被小黑子带的踉踉跄跄的白安东不满的问道。 小黑子也不回头看,大声答道;“大门口,就在医院大门口。鸿轩带着我儿子被门卫拦在了大门口。” 一瞬间,向后拉扯的阻力消失了,耳听着「噼噼啪啪」脚步声,白安东竟第一个跑了起来,纳兰和萧鸿青生怕他摔了,追在他的左右跑了起来。 “这老头,忒沉不住气了!”小黑子嘴里叨咕着,他也跑了起来。 一面跑着,还不忘一面给打电话通知姚烟霞,宝贝大儿子来了! “怎么回事!?”拿着电话出了病房门林梓潼脸上带着不耐烦,“神秘兮兮的,还要我回避着静静!” “我见着鸿轩了!”电话白安东语声充满了喜悦。 “什么?你不是吃过午饭就去接鸿轩回来,不对,不对。你是说现在已经见到鸿轩了!?”林梓潼脑子绕过了弯,追着问。 “对,人自己回来了。就在医院大门口。” “我这就过来!”林梓潼转身疾步向外走。 “你千万别出来,也别告诉静静。” “为什么呀!” 白安东解释道;“鸿轩牵了头奶羊,没法带进医院。再说了,下午静静出院,什么都安排好了,鸿轩一露头,还不都乱了。” 林梓潼停下脚步,坐在长廊休息长凳上;“哎!老白能不能把情况捋捋,先简单的跟我讲一下。” “付云河调到山南市就任市高官,还是他为政一方的观念,「要想富,先修路」。到任后就开始走村窜乡做调研,昨天去了鸿轩那儿。顺嘴就把静静生了个儿子的事告诉了鸿轩。这不,鸿轩就带着他奶量最大的奶羊回来了。” 林梓潼皱着眉,眨了眨眼;“鸿轩又不记得以前,怎么会想着给坐月子的静静送头奶羊回来?再说了,几百公里,他又没车……” “我问了,鸿轩问付云河,妹妹生了孩子哥哥应该怎么做。随同付云河一起的有个女同志,就给他念叨了一堆女人坐月子要补充营养,等等的……” 林梓潼先是恍然,接着又一脸的失望。“这样呀!老白你想怎么处理?” “我们带着鸿轩直接去水苑,别的地方还都没法安置「豆豆。」” “「豆豆」?” “呵呵!就是鸿轩带来的奶羊。我们这就走了,公共场合,一大一小俩人牵头羊,太招人看稀罕了。”…… “孙子呢!?”迎门坐着的老居,只看见儿子一个人进了门,问话的语气急火火的。 “和烟霞住在水苑那边。” 老居仰头冲着厨房的方向大声喊道;“老伴,快点收拾东西,搬家!搬水苑住去。” 正在厨房里炒菜的居大妈,直接怼了一句。“大晚上的,搬什么家呀!” “那我自个,一个人可就走了!”老居刚要站起身,小黑子攥着老爸的双手,蹲在了他面前。 “爸!缓缓行吗?鸿轩头回自己回了古城,让他适应适应。以前他老是说在城里住不惯,怕生人,人一多了就心慌。 烟霞和儿子和他熟,他也不排斥,暂时大家都不去打扰他们。看看情况,慢慢来,行吗!? 既然知道静静是妹妹,妹妹生孩子当哥哥的应该有所表示,慢慢和大家接触多了,保不齐能记起点以前的事,兴许这回就不走了呢?” 老居扶着手杖,叹了口气;“哎!”拍着身边的沙发,让儿子坐下,仔细的讲讲,今天发生的事…… 第335章 回来了(2)大结局 一个月后。 坐完了月子,欧阳静搬出了水苑别墅。 品字形的三座别墅少了母子二人,顿时冷清了下来。 傍晚时分,萧鸿轩走出了居中的别墅,按响了隔壁别墅的门铃。 等候主人开门的时间,他紧张的反复攥紧着拳头。 随着大门打开,面色黝黑的男主人刚露出来,他便柔声说道;“你能帮我个忙吗?” 听到门铃声,打开大门的黑子,看到大门外站立着的萧鸿轩,愣了一下。 一个月的时间,萧鸿轩一头的短寸发长长了,找了美发师修剪了鬓角,头顶处储了长发,刻意梳着偏分,将头上那道刺目的伤疤遮掩了起来。 米色的体恤,配着深蓝色牛仔长裤;显得即健硕,又带着股清新的气息。 “什么事情?”黑子蒙蒙乎乎的,回问过后,心里边别扭的想哭。 这算什么事!! 萧鸿轩啥时间跟他这么客客气气的说过话? “我……” “先进屋,坐下来慢慢说。”黑子伸手扯着萧鸿轩进了门。 “是谁来了?”纳兰一回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坐在他对面正和他聊天的钟少飞,奇怪的问道;“一惊一乍,干啥呢!” “鸿轩来了!” “鸿轩来就来吧,有必要这样吗?我们哥俩在山里这时间吃完了饭,他喝一杯药酒,我陪着喝杯茶,各喝各的,边喝便东拉西扯瞎胡聊,天天一个样。”扭头见真是萧鸿轩来了,笑着问;“老三吃饭了吗!” 萧鸿轩搓着手,轻声答道;“吃过了,吃过了!种哥吃了吗?啥时间来的?也没提前打声招呼,我接你。” “还当是在山里呢?!出门靠腿走,有事靠嘴吼。我儿子开车接我来的,直接把车开到了屋门口,还用啥接呀!你来了正好,我正跟纳兰说过去找你呢!” 坐在钟少飞旁边,萧鸿轩不再拘谨紧张,乐呵呵的问道;“种哥找我有啥事?” “吃饭,过来的路上遇上了堵车,我这也是刚进门坐下一小会,还没吃晚饭呢!纳兰哥俩等我,也没吃。我就寻思着叫上你,一起出去喝两口。” 黑子插进来,问道;“你刚说要我帮忙,是什么事情?” 萧鸿轩为难的说道;“我想请你帮忙找个顺车,把「豆豆」送回去。静静和孩子回她们自己家了,「豆豆」吃不惯这里的草,既然用不上它了,我就想早点把它送回山里去。” 黑子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哪个!你要是不方便,我自己带着「豆豆」去路边拦顺路车,就不麻烦你了。” 钟少飞打着哈哈,说道;“哪长出来的草不都一个样,有什么吃不惯的!?一头羊,还矫情的不行!”黑子说话带着火气。 “你不懂了吧!山里的草新鲜无污染,没看现在大超市里面,无污染有机蔬菜都卖到了天价,这里面可是有大道理大学问! 前些年天天高档酒店请客吃饭,山珍海味啥贵点啥,吃着吃着命都快没了! 这几年和鸿轩住山里,喝奶现挤,吃鱼现捞,菜从地里现拔,就连和的水也是山泉刚冒出来的。 好处你们都能看到,瞅瞅我,要死的人了,现在复查所有的指标都正常。 再活个二三十年都没问题!“「山里好!你干嘛跑回城里来?」黑子赌气的说道。 “儿子娶媳妇,老子又没挂在墙上让人瞻仰,婚礼不露面,媳妇还有亲家心里不得有看法!” 黑子两手一摊,“得了!你也别送羊回去了,我包了,天天去超市买新鲜无污染有机蔬菜,萝卜青菜管够。这总可以吧?” 萧鸿轩这回在城里好不容易住了一个月,啥幺蛾子也没有闹,跟周围的人想处的也挺好。别送只羊回了山里,又不出来了。 “鸿轩,种祥下周末办婚礼,你现在要回山里!啥意思?躲着,不想随份子钱!路上种祥可跟我说了,你回来后,他可是把萧三叔当亲爹伺候。 不成,不成!!我这个亲爹要替儿子打抱不平; 小兔崽子长这么到还没有伺候过我这个亲爹呢!你先享受了。礼不能少了,还要送份重礼才行。” 萧鸿轩为难的挠着头。 纳兰和黑子也反应过来,钟少飞这是在插混打科,绕着弯子不让萧鸿轩回山里。 “我送台车吧!年轻人不能太奢华,也不能太寒酸,奥迪A6,不出众,也能拿得出手。”黑子当即表态。 纳兰接着说道;“年轻人应该多出去看看,我送蜜月环世界游轮行,从香港上船,一直向西环绕世界一圈。” 钟少飞站起身,含笑双手抱拳,“谢谢,谢谢了!我先替种祥谢谢他两位叔叔,慷慨解囊!” 被屋内热烈的气氛感然,萧鸿轩也轻松的咧嘴笑着,张了张嘴,犹疑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又张了张嘴。 钟少飞一直用眼角余光看着萧鸿轩“瞧你的样!”推了他一把,“财迷!什么也不舍得送!” “种祥和我说过,他很喜欢水苑,很想在水苑有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我,我,相送他一套房子,一套水苑的房子。 他带着我都看过好几次了,就在湖对面,一,他跟我说「爸妈年纪大了,住一楼方便。爸爸身体不好,就在上班的院子里住着,也方便照顾」。” 钟少飞一愣,儿子并没跟他提起过房子的事,他也是第一次知道种祥还有这个心。 虽然一套水苑的房子价值不菲,对于公司股东的他,却算什么。难得的是种祥心里惦记着他这个爸爸。 “静静跟我说过,要用钱找你们两个,说我的钱都由你俩代管。不知道够不够买一套水苑的房子,种祥说水苑的房价挺高的,他攒了几年钱了,还没攒够首付。 如果,我的钱不够买房钱,就全取出来,帮着种祥把首付付了,让他以后自己慢慢还贷款。”萧鸿轩说的很认真。 “你呀!你真的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吗?开发水苑的诚居地产公司的大老板,就是你!你说你送得起一套房子吗!?” 黑子气恼的拽着萧鸿轩,猛晃着。 “黑子!”纳兰忙从后抱住小黑子的胳膊,“你别急,慢慢来。” 萧鸿轩推开小黑子,突然笑了。 “这次从山里出来,我下了很大的决心。以前没跟你们讲过,其实我知道自己的情况。一觉醒来,什么也不记得,谁也不认识。却认字,会读书,有些活不用想就会干。 我也好奇,发生了什么?” 抬手指着头,“里面有瘀血,疼!一直会疼,清净的时候会好些,热闹的时候就疼的厉害。烟霞带我去过好多医院,有的医生让我继续静养,慢慢自我修复; 也有建议做手术,把瘀血取出来,但是也不保证就能想起以前的事情。 我不想做…… 我就是想要静一静。什么也不记得了也不影响吃饭睡觉,何必在这上面再开个洞洞?!头上的伤口很疼,真的很疼,很疼!” 随着诉说,萧鸿轩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钟少飞把手搭在萧鸿轩背上,轻轻地拍着。 也许萧鸿轩所受的疼痛折磨,只有他最了解; 山中同居的日子,他已经发现萧鸿轩会对姚烟霞和孩子们隐瞒头疼,用萧鸿轩的话,“男人不该让女人孩子担心。” 反而是在他面前没有过多的刻意隐藏。 “我的味觉不好,有很多颜色也分不清,大夫说是这里有神经被压着。”萧鸿轩又举起手,指着头。 “但是我并不傻,每个人跟我说过的话,我都能记得。还有燕子让我看的照片,录像,我也都认真的看了,都记下了。 你叫居墨涵,你叫纳兰国庆,都是我最好最好的兄弟,我这里知道!但是……”他把手移到胸前指着心口,“我感觉不到。” 小黑子使劲揉着鼻子,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纳兰扭过身去,偷偷地抹了把眼角。 “你肯定想不到,曾经有一次我忽然就记起来了咱们小的时候。你把红墨水倒在老师坐的红漆椅子上,老师没看出来,一屁股坐下去,把老师的白裙子屁股后面全给染红了……呵呵……叫家长……你爸回家用竹条把你的屁股都给抽烂了。” 萧鸿轩眼睛闪过一阵明亮,又变得茫然空洞;“就是想起了一点点,用心去想,头疼,什么也想不起来!” 摇了摇头,他接着说道;“跟姓付的大领导一起去山里的女干部,她说她认识我,还说很多人因为我的缘故,和以前都不一样了。 我就问她,是变好了,还是不如以前了! 她说,都没以前快活了。 我就觉得,是我让大家不快活,一定是我错了。所以我就来了,看看怎么样才能让你们都快活起来! 你们知道我的味觉有问题,我自己是吃不出来煮的菜,到底有多难吃;种哥吃我煮的菜时间最长,感受也该最深了。你说实话,是不是巨难吃?” 钟少飞大力点着头,“不是打死卖盐的,就是抢了卖出醋的,要不就是啥味道也没有!” “我煮菜真的很难吃呀!静静生了孩子还专门叫我来给她做饭!无论我做出的是多难吃的东西,静静都高高兴兴的,吃的干干净净。 我真的只是记不得以前的事,我不傻。静静要的不是我做的饭,她是想要我回来,像一家人一样,住在一座大房子里。想谁了,叫一声,立刻就能见到。” 纳兰双手抱胸,直视着萧鸿轩,这几年加在一起,也没听萧鸿轩说过这么多话。 而且,萧鸿轩今天说话,条理分明,一点也不混乱。他有些期待,萧鸿轩接着会讲出什么。 “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不代表以前的一切都不存在。不记得不要紧,幸好只是我一个人记不起来,大家都没忘了我……” 萧鸿轩抿着嘴,静静的停顿了片刻,慢慢的说道; “我回来了,就不会走了!我会和大家生活在一起。” 黑子听到萧鸿轩说出这句话,一把抱住了他,头伸在他的肩后,「呜呜咽咽」哭出声来。 “你是我的好兄弟,我不走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对对,对!黑子,咋跟个小娘们似的,哭天抹泪。拿酒,拿酒!特么的,我也要喝两口。”钟少飞眼里水光闪动,夸张的嚷着。 “我把老严也叫过来,呵呵!也别出门吃了,就在家里凑合凑合,酒让老严出,他攒了不少好酒。”纳兰起身向外走去…… 姚烟霞下班到家进了门,就听到笑闹声,接着闻到一股酒气,竖着耳朵,分辨出说笑声来自客厅,微微蹙了蹙眉。 “墨涵,怎么在客厅吃饭呢?” “烟霞回来了!?”萧鸿轩抢先和手里拎着刚脱下的外套,惊愕的盯着客厅沙发里坐着的客人的姚烟霞打着招呼。 “您,您,您,您们来家里吃饭,干嘛不跟我打个招呼!?我好提前回来准备。”姚烟霞脑子乱糟糟,“墨涵,你这给客人都吃的是些什么呀?”她指着摆了一茶几的小超市买来的袋装零食。 “婶,婶。”厨房门口,钟祥压着嗓子,一边叫,一边猛招手。 被挤在沙发边上的钟少飞,指着厨房。“钟祥在厨房里什么也找不到,你赶快去看看,看他把你家的厨房翻成了啥样子了。” 等姚烟霞进了厨房,钟祥迅速关上了门,低低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婶,三叔不走了!” “什么?” “三叔自己来找黑叔,说他不回山里去了。” “你说的是真的!” “婶,这我还能骗您。您也看见了外面的爷爷伯伯,我要是敢跟您说瞎话,还不让他们给抽死。” “这也来的太,多吗?好像谁也不多余!就是,这么多人也来得太快了!” 钟祥开了条门缝,向客厅看了一眼,回手关上了我们。 解释道;“开始就我爸还有黑叔,纳兰叔叔在家,一听三叔自己说不走了!几个人高兴的要喝酒,纳兰叔叔惦记着纳兰爷爷存的好酒,就去隔壁找纳兰爷爷要酒。 纳兰爷爷听了喝酒的原因,肯定是要跟过来,顺便给居爷爷透了个口风; 居二叔送居爷爷过来,跟小妹姑姑打了个招呼,小妹姑姑和姑父往过赶,和萧大伯打了个电话。 反正就是一个传一个,白爷爷,曹爷爷,姚爷爷,他们几个爷爷就都来了,大王伯伯他们也跟着也全来了。 姑姑阿姨们嫌这边酒气熏着孩子,都去隔壁了,不然婶子家的大客厅也坐不下那么多人。”…… 萧鸿轩端着酒杯站起身,环视着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庞,嗓音低沉,缓缓的说道; “我回来了,回家了!我会努力记起大家,我会努力爱上这座城市。” 全书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