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在线阅读尽在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liuqiuping】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醉拥江山美男》(完结)作者:逍遥红尘 【文案】 异世孤魂,以自己的能力翻云覆雨,却在揽尽江山美男时风云再起,曾经赐与她一切力量男子的出现,机智狡诈的倾国容颜,往昔欠下的情债恩怨,她能否如自己所愿的留在爱人的身边?再也不能分割的心,又要辜负多少痴心绝恋? 本文为《笑拥江山美男》续篇。 作品类别:古风-宫闱情仇 作品关键字: 女尊,NP 类别:穿越 第一章 秋风乍起 秋风乍起,池水初皱,缤纷零落,风中散发着淡淡清香。 远望花丛,一抹浅紫羞涩俏立,一株粉白含笑倚几,仙音悠扬,俪影飘渺,一切美丽宁静若一幅淡墨的山水画,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我看着属于自己的一切,爱人在怀,河山入手,却为何仍然有一丝牵挂与落寞在心头。 沉思中,腰间被一双玉掌扶上,“想谁呢?” 没有回头,只是放松身体,轻轻倒进他的怀抱,“你又看出来了什么?”无奈轻笑,一言一行,总不能隐瞒过他。 “你说呢?”不答反问,御雪的声音中,只有平静的了然,似乎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调侃,空出一只手抚着我垂下的一缕长发。 在他的肩窝中蹭了蹭螓首,我的手盖上腰侧他的大掌,喜欢两人间的温情脉脉,出口的话却没有丝毫一国之君的体统。 “御雪啊,你确认你真的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这要放在现代,任何一个男人摊上这么个精明却不外露的老婆,什么私房钱,小金库,只怕要被看个通通透透,更别提玩什么劈腿之类的游戏,这眼神,一扫而过,跟照了次X光一样。 “想他了?去吧,不是有个一年之约吗?”温柔的七弦琴总是那么容易让我迷醉,沉浸在他的馨香中,“一年的时间快到了,你不是说要亲自去接的吗?” 是呵,一年之约,我最忠心的护卫,我在这个国度至今为止唯一的遗憾和飞扬的牵挂,“可是,半年前,我才偷偷去见过他,又去的话。。。”放不下那心头一直萦绕着的约定,却也同样放不下这繁忙的国事,同样放不下御雪的身子替我承受繁重的国事。 “他,应该不会怪我吧?”低诉的声音,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在安慰自己。 说起责怪,我自然笃定影不会怪我任何事,他只会沉默,尊从,死守着他的教条,叫他上梁绝不爬墙,叫他打狗绝不骂鸡,恨他的忠,也心疼他的忠。 “他自是不会怪你,只是,你似乎已经在内疚了哦?”刮着我的小鼻子,无奈的一声轻叹,“国事我来,去吧,要不了些许日子,就当放松出去走走,你吖,当娘的人了,却还如此不安分。” 知他早看出了我内心的骚动,也没有任何刻意的隐瞒,他是我的夫,我的后,一个将自己全部的一身,乃至于万里江山都拱手相赠,生死相随的丈夫,对他,我只需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彻底袒呈在他面前,就是对他最大的信任。 扬起无赖的脸,毛手毛脚的小爪子已经轻轻探进他的前襟,当指尖触及到他温热的细腻,我舒服的眯起了眼,却被他捏住了小狼爪,绯红的脸上是不赞同的眼。 “御雪,回寝宫吧。”我注定是一个不合时宜的帝王,而他也注定一辈子沉溺在我的情网中,没有任何形象的扯过他的青葱玉指,一溜小跑的冲进寝宫,途留一干伺人在猜测着两位王又要商议什么紧急军情。 紧急,确实紧急,夫妻恩爱如何不紧急?我早已迫不及待的拉扯着他的腰带,皇家就是麻烦,一件衣服非要好好的穿出各种花样,一个绳结,也非要打的花式烦琐。 “以后在床头放把剪子。”咕哝中迎上他不解的眼,那衣袍,扯得我咬牙切齿,“这么解下去,人都会憋死,以后直接绞了,反正皇宫中的龙袍够穿到下辈子。” 暖暖的唇覆上我的,轻啮着我的下唇,情不自禁的为他张开,迎接他的吮吸,勾划着他的舌,汲取着他口中甜蜜的汁液,御雪的吻,一如他的人,温柔,优雅,却能最简单的勾起我的侵占欲望,双手早不知何时放弃了和他的衣袍纠缠,勾上他的颈项,脑海中闪过一个词——相濡以沫。 御雪有一双巧手,这是意乱情迷中的我唯一思考能力下能想到的,因为没有看见他任何动作,金色的长袍翩然落地,两衣交迭,早分不清彼此,就如同我和他放在对方身上的情丝,看不见,却早已经千丝万缕,紧紧缠绕。 舔吸着他细腻的颈项,最爱他舒服的闭上双眼的神情,柔顺的为我放低身体,将我拥进怀抱,永远那么细致轻柔,编起温柔的情网,将我牢牢困住。 “御雪。。。”舌尖轻勾着他粉嫩的耳垂,含在口内细细的吮着,在他的耳畔喃喃的唤着他的名。 “嗯?”蓝色的双瞳半眯,早以由浅转深,一声轻哼,却是风情万种,朝堂之上的威严端庄,此刻的婉转柔顺,这般风景,却只有我,独享。 “再为我生个孩子吧?”一直以来,没能真正陪伴在他身边,看着凌澜的孕育和成长,是我最大的遗憾。 无声浅笑着,御雪的笑让我失神,仿佛还有一丝羞涩,他轻轻贴上我唇,双手在我身上熟悉的燃起一把把的火苗,随后升腾,将两人吞噬。 夫君都用行动回答了我,若是不好好努力,岂不是对不起众人的期待了? 双手扣上他的腰身,指尖在雪白的肌肤上细细的划着圈,看着他轻弓起身体,顺势含着胸前的一点殷红,轻啜着。 “嗯~”抑制不住的低吟浅浅的逸出,让我不由的加重了力道,牙齿不时的叼住,拉扯,放松,再更猛的吸入。 不安分的小手早已探入火热的边缘,圈上他的昂扬,感受着掌中火烫的硬挺,慢慢的抚弄着,香舌,带着湿濡的痕迹,顺着美丽的胸线蜿蜒而下,在精致肚脐边绕着。 似乎不满于我的动作,御雪摆动着腰,将昂扬更深的送入我的手中,蓝色的发丝随着他的轻摇划出优美的曲线,散落在枕畔。 细密的吻落下,一个个,浅浅的印上他的腰,他的腹,修长的腿上种满我的爱痕,直到印记布满,才望着他抿唇一笑,一寸寸的慢慢含入他的火热。 “青颜!”沙哑中的性感,唤着我的名,这是属于御雪独有的称呼,有些无助的晃着头,此刻的他,人前的优雅与从容早不知道飞向了何地。 “御雪,我要抱着你。”伸头在他怀抱中蹭着。 纤细的腰身被抱住,随即被他翻身揽进怀抱,置身于我的双腿间,御雪的长指在我体内轻柔的探索着。 伸手环上他的颈项,温热的身体慰贴着我手臂,怜惜的吻吞进我的娇喘,火热的昂扬一寸寸的进入,慢慢填满,再浅浅的律动。 红与蓝的发丝缠绕间,是恩爱缱绻的灵魂。 柔顺的趴在他的胸前,手指调皮的绕着我和他的发,感受着他在背上游移的掌,我此刻的表情一定象极了吃饱的猫儿。 “御雪,我放不下你,跟我一起出去散散心吧?”明知道不太可能实现,却还是忍不住开口。 “两国国事要处理呢,要不,等你回来,我们巡国?”总是能替我找到无数个消除我心头愧疚感的理由,也正是这样的他,让我的爱恋日益加深,不止是爱,还有敬重。 “可是,我舍不得。”明知道不可能再象从前那样带他同行,心里却还是闷闷的。 “那谁替你处理国事?”抚摩着我光滑的肌肤,“对了,碧影国的使者送来信件,说是想送位王子来与你联姻,而且说是你曾经答应的。” “我哪有?”一个激灵,我吓的抬起自己的头,直觉的开口,“没这回事啊,你知道我的,多情,却绝不滥情,而且最讨厌的就是拿婚姻做利益交换条件。” “我知道。”伸手将我抱回怀中,扯扯被褥盖上我的身体,“只是人家言之凿凿,说是你与右相亲口定下的约定。” “有吗?”抽搐着唇角,我用力的搜刮着脑海中的记忆,似乎抓到了什么线索,“啊,我想起来了,几年前,她不是说要借粮吗?提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联姻,被我以红羽无皇子,他们的皇子年纪又太小拒绝了啊。” “那你当时是拒绝了还是答应了?”蓝色的眼中同样闪着不解,“还是你当时说话没说清楚让人误会了?” 苦着一张对着他,我无奈的开口,“谁记得啊,那么久的事了,当时我满心记得就是怎么弄到他们的通商文书,对他们的皇子,实在没兴趣。”这碧影,还真执着。 在他身上腻着,凑上甜甜的笑脸对着御雪,“雪,你帮我回了吧,我这后宫,已是委屈你们了,我不想再要他人了。”小身子蹭啊蹭啊,不依的扭动着。 含笑望着我无声的点点头,终于让我放下了提着的心,我的心太小,有他们,我已经再没有任何奢求,若再随意招惹男子,又怎么对得起他们如许深情。 “去问问若水,灵萧,还有瑚月,在宫中憋闷了许久,他们也该出去散散心了。”永远都是那个为他人考虑的御雪,不论是曾经红羽后宫的竹伺君蓝御雪,还是如今这蓝翎一国之君的慕容御雪,我只知道,他的温柔包容了我所有的任性,给了我无限温情,还有一个完整的家。 第二章 携君出宫 我,司徒青颜,一抹异世的孤魂,一场意外让我来到这个从来不敢想象的国度,在这里,历经情伤的我幸运的拥有了五份无尚的感情,温柔的御雪,乖巧的若水,高贵的月月,清傲的灵萧,他们给了我最珍贵的感情,所有我曾经的遗憾,都在和他们的人生携手中逐渐圆满。 若非说有,则是我心头那一抹黑色的身影,如影随青,在我赐给他名字的同时,也宣告了他一生痴心的交付,一年之约,你可知,我总是在无意间回首,下意识的寻找那本无时不在身边的人影,却每每失望叹息,我的随青,我的影。 我要感谢上苍,给了我又一次人生的精彩,想到这,脑海竟然窜出一个恼羞成怒的脸,不自觉的掩唇轻笑,我该感谢那个被我威胁的帅小子,一想起那家伙被我勾着下巴大喊着,若是我有一丁点不满意的地方,无论上吊,跳河,割脉,自焚,切腹,甚至挖个坑活埋我自己,我都会死回来找你麻烦时惊恐的脸,我就有一种暴笑的冲动,不管怎么样,他倒是牢记着我的话,让我人生滋润非常,而我,也非常满意现在的生活,一如此刻。 “乖若水,想不想出去玩啊?我带你逛大街,看风景。”某人坏坏的勾搭着,不时在他漂亮的脸蛋上偷一个香。 躲闪着我的狼爪,泛起红潮的脸歪着想了半天,最后依依不舍的摇了摇头,“若水要替御雪哥哥照顾凌澜,颜一走,只怕御雪哥哥无暇,所以,若水还是不去了。”杏仁眼中同时闪过挣扎和向往,却最终坚定的选择放弃。 “好月月,陪我回山看师傅吧?你也好久没回山了,师傅一定想你呢。”涎着脸,抱着面前有若皓月高洁的身子。 “可是,下个月就是祭祀之典,月月怎么说也是国师,师傅那,只能改日请罪了。”温婉的笑容却是毫不留情将我的热情直接浇灭,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夫君个个以国事为重,倒显得我这个正统的皇上游手好闲。 看着我快揪到一起的脸,他终于忍不住的笑出声,顿时有若百花齐放,晨阳万缕,“哪有你这么傻的,谁不知道你是去接他啊,赖在身边,多煞风景。” “哦!”不高兴的撅起了嘴,我是接影没错,可也不想冷落了他们,结果好心没好报,耷拉着脑袋一步一蹭的往回走。 “怎么?没人要你,记起我来了?”剑光一颤,看都懒得看我一眼,语气里那个冲,这小子,今天一定吃多了朝天椒。 “跟不跟我出宫?顺便看灵琴?”你这小子,心心念念就那么一个妹妹,不信你不上勾。 “才通过信,她好着呢,不去!”连考虑都不带的,断然戳破我刚刚吹起来的彩色泡泡。 “啊!”下巴直接掉在地上,可怜的我还来不及蹲下去拣起来,调侃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一年佳期,不敢误也,请君珍重。” 所有的火气顿时被调起,一跺脚,插着腰,咬着牙冷冷的哼出声,“你跟不跟我出宫?”死小子,跟老娘拿翘,看来欠修理很久了。 “不去!”干脆利索,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你不怕我路上被人抢劫?说不定小命就没了。”心头骂的再欢,脸上还是一派可怜。 冷冷的瞥我一眼,不愧是江湖中的‘碧落宫’主,就一眼,让我飞快的低下头,什么女子为尊啊,这些男人,都被我宠上了天,个个比天王老子还难伺候,呜,我的影,就你最听话。 “带官兵!”收回眼神,甩给我三个字。 “真不去?”拉长着脖子,我早没了形象,就象一只好斗的母鸡。 “不去。”潇洒的身子继续展转腾挪着,劲瘦的腰带动着每一个行云流水的动作,真的好想,好想抱一抱,搂一搂,摸一摸。 “那我上青楼,喝花酒,玩小爷,开心了就弄百八十个进宫。”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昂着头,看着他眼中闪烁着的火花,没有丝毫畏惧,“明天就下旨选妃,填满三宫六院。” “我明天就回‘碧落宫’!”抛下手中的剑,懒得再看我一眼。 “今天晚上就把你捆床上!”对着他的背影遥遥的喊道,得意的看见他身体一晃,远远的抛来一句冷哼。 拿别人没办法,你碧灵萧,嘴硬心软,越是说的不愿意,只怕心里就越愿意,心头早得意的笑开了花,以他的性格,即使我带着官兵,这家伙也会偷偷摸摸跟在后面保护,夫妻这么长时间,我要是不明白他,我就白长了这么大个脑袋。 “哎~呀~”叫的又假又做作,歪着身体软软的往地上倒去,眼睛偷瞄着前方,心中默念着,一,二,三。 青渺的人影带起清风刮过我的脸庞,此刻的我依旧保持着古怪的骑马蹲裆式歪着屁股,腰间已经被一双大掌扶住,鼻间传来的,是淡淡的梅花冷香。 我的眼早眯成了细缝,嘴角翘着得意的笑容,反身一把抱住他腰,紧瘦的腰透露着内敛的气息,胸膛的安定温暖引诱着我慢慢贴近。 “每次都玩这个,你不累啊?”不屑的瞥我一眼,却是没有拒绝我的偎近。 “那你每次都接我,你不累啊?”脑袋舒服的靠进他的肩窝,态度分明是死赖上他。 身体下一刻离地而起,我搂上他的颈项,人人眼中冰冷淡漠的碧灵萧,只有我知道,这冰山的表面下,是喷薄的热焰,只有我,才敢骄傲的说,他的热情,只为我的勃发。 假的不能再假的游戏,我和他却乐此不疲,每逢他摆脸,我必定是这个花招,而他,也从来没让我失望的出现在我身后,将我护卫进他的胸怀。 看着他俊挺的侧脸,我悄悄凑到他的耳边,“灵萧,即使知道是假的,你还每次都出现,是为什么啊?”神秘兮兮的探索口气分明透露着猥琐。 横着飞了我一个白眼,碧灵萧嘴角拉了拉,鼻子中挤出一个哼声,没有任何回答我的意思。 越是不说,我的嘴越是控制不住的咧开,终于,忍不住的轻快笑声在风中远远飘送。 枕在他的颈边,我悠悠的开口,“我知道,你是怕万一哪一次是真的,会摔了我,所以,即使知道我骗你,你也不会离开。” 这一次,依旧是一个白眼,只是其中的意味却变了,呵呵,灵萧在撒娇呢。 “我想见了神医之后,看看灵琴,她一个人,守着‘碧落宫’,怕也不象表面上那么风光吧?”认真的开口,询问的眼望着灵萧,我知道,他始终心系灵琴,却因为当初的承诺,发誓再不涉足江湖纷争,不再任性离开,甘愿为了我收敛起翱翔的羽翼,固守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他怡然,我却不忍。 浅笑中点头,他知我为他而做的决定,而我亦知他的用情,真心待一个人,就是因他开心而开心,为他付出而快乐,恋一个人,想起他的名字,都会不由的微笑,灵萧,独独为我而燃烧的冰焰。 既然是准备游山玩水,那看似威风凛凛的大队人马张扬而出,只会困住自己的脚步,而崇尚自然的我,包袱款款,唯一的行李是身边俊美的碧灵萧。 踏足‘碧影’,秀丽的风光再次让我赞叹,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里的风景一如这里的人,婉约细致,多情柔媚,与红羽的大气截然不同,即使是在崇尚英武女子的国度,我这张过于精致的脸依然吸引了不少含情脉脉的眼光,只是在灵萧冷冽的气息中,只能低头偷笑。 难得的悠闲,让我第一次享受到了与他的二人世界,而他的体贴入微,更让我难得的抛却纷繁的杂念,甘心沉醉在这平静之中。 只可惜,这平静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打破,让我不由感慨命运弄人。 “站住,不许跑。” “抓住那小子,别让他溜了。” 毫无建树的陈腔滥调伴随着鸡飞狗跳的喧哗,置身事外的我一边伸头欣赏着最烂俗的剧情,一边抽空夹着菜往灵萧的碗里送,感谢着酒楼二楼靠窗的良好视线。 只可惜,再是悠闲的心情若是被突然事件缠上了身,也会忍不住的低声咒骂,一如那现在围着我桌子与人追逐的蒙面男子。 若不是那一大堆五大三粗的女人已经将所有能利用的空间都占满,我也很想跳起来指着那家伙的鼻子大骂,逃跑就该拣人多拥挤,四通八达之所,哪有人往死路上跑的? 满桌的杯盘狼籍,汤水淋漓,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为什么每一次上酒楼吃饭,都会碰上讨厌的事,身边的灵萧早已皱起了眉,一只手护在我的身上,身上的怒意蓄势待发。 “shit!” 一个咒骂声让隐忍的我大惊失色,再也按捺不住的心剧烈的狂跳,瞬间大睁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面纱下的男子,一把抓上灵萧的手。 “救他!”没有任何理由,我的声音甚至有忍不住的颤抖。 第三章 路遇故人 飞快的瞪了我一眼,灵萧的身体有如陀螺般转了出去,桌椅与人影齐飞,耳光共哀鸣一色,在我还来不及看清场中的局面,灵萧的身体再次落回我的身边,轻轻的握上了我的手,只是那一握中,我分明感觉到了警告的意味。 对他送上一个安慰的笑容,我早已管不了自己的笑容中有多少敷衍的成分,我不能对他解释,也无从解释。 眼光落在地上那狼狈人影身上,此刻的他正滚在桌子的脚下,一只手指头慢慢爬上桌面,两只,三只,艰难的够着,在我期待的目光中,一头闪亮的银丝跃入我的眼帘,同时伴随出现的,还有久违的熟悉,虽然它并不亲切,“son of a bitch!” 感觉到眼角的皱纹都在跳跃,对于他的话,我非常!非常!!非常!!!想接嘴,可是我知道不能,如今的我,不再是沈意欢,而是司徒青颜,红羽的一国之君,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副躯壳下,是不属于这里的灵魂。 强迫自己堆起一脸的假笑,我轻移脚步,靠了过去,用尽量亲切的语调套着交情,“这位兄台,敢问何方人氏,怎会落得如此境地?”够文了吧,没破绽吧。 “fucking!” 我的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拳头在身侧渐渐收紧。 “这位兄台?身体可安好?”我忍! “呃。”似乎刚刚发现我的存在,他抬起眼,迷茫的望着我的方向,漂亮的浅银色中还有未完全消散的怒气,“对不起!” 看样子他终于明白对我这救命恩人应该有的态度,我也决定将适才听到的话权做番邦鸟语,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不知小哥从何而来,惹上如此是非?” “你,你这个骗吃骗喝的家伙。”他还没回话,地上带着呻吟的恨声让我的目光再次转移了方向,“你小子,竟然敢上‘醉红颜’蹭吃蹭喝,签下卖身契还敢逃跑,原来竟有同党。”肿涨青紫的脸破碎的指责让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什么时候签了卖身契?我只说打工还你们钱,从没说过卖身,你们居然要我拿身体陪女人,想的美!”男子双手撑着桌子,胸口剧烈的起伏,看来气的不轻。 “我‘醉红颜’是这数一数二的青楼,你大咧咧的跑来说要做工,签了字还说不接客,居然还动手打人,我要去报官。”颤微微的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便欲下楼,却被一道人影挡住了去路。 扬着最真诚的笑脸,我缩回手,“我看这样吧,这小子便是带回去,只怕也要调教上好一阵,若是不小心又跑了,或者伺候不好客人,岂不是砸了你们‘醉红颜’的招牌?”从怀中掏出一张百两银票塞进她的手中,“不如这样,就当我为他赎身,您说怎么样?” 看着她依旧有些不情愿的脸,我轻声的提醒着,“若是他在官家说是你们逼良为娼,强迫卖身,即使您再有路子,少不得官府调查数日半月的,这生意可不损失大了,若是碰上难说话的主,只怕更要破费上下打点,毕竟,适才您抓人,可是不少人看见了,阁主可别因小失大啊。” 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中的挣扎之色欲浓,终于,一跺脚,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丢进我老神在在伸出的掌中,在东倒西歪爬起的人搀扶下,老实的离去。 垂下眼帘,看着手中的卖身契,落款处歪歪扭扭的三个蚯蚓大字‘冷玄卿’,旁边还有一大滴墨渍,显然那是某人第一次握笔没掌握好力道用力戳出来的痕迹,至于那三个字,我只能说,在我的眼睛没有抽筋之前,我总算辨别出了它是什么。 对他扬扬手中的卖身契,我施施然的在凳子上坐下,“冷公子,如今他们已经走了,看在我为了赎你花了百两银子的份上,还有这一桌被你糟蹋的酒席上,说说你怎么会签了这东西?” “我肚子饿。”理直气壮的甩给我几个字,“看她那店装修豪华,吃了她一顿,说了替她打工还债,她说签我就签了。” “她说签你就签了?”若不是适才我三度听到的话,我真的很怀疑自己对他出身的判断,同时更怀疑他的脑袋,很想敲开来看看里面是不是长着一包草,看不懂的东西也敢随便乱签?而他,竟然连青楼都分辨不出,莫不是个初来乍到的雏? “不知小哥何方人氏?竟然会不懂‘碧影’文字,适才听闻公子之语,竟从未闻过,不知仙乡何处?”眼睛牢牢的锁着他,没有放过他任何一点表情。 躲闪着我的目光,他低头轻咳了两声,有些不自在的开口,“我,我家乡在很远的地方,我飘零流浪,欲寻一远房亲戚,才来到这,所以,所以对这知之甚少。” 对他破绽百出的支吾根本懒得放在心上,我轻声一笑,“冷公子,不知你下一步有何打算?” “继续找我要找的人!”一字一句的挤出几个字,倒让我相信了他寻人的话应该不假,只是那语气中的愤恨,不似找亲戚,更象是寻仇。 “公子要寻的亲戚姓甚名谁,住在何处?”寻人?一个现代的男子在这个世界找熟悉的人?什么时候时空隧道成了旅游景点,一下冒了这么多人出来? “不知道,我把她名字给忘了!”干净利索的回答终于让我坚信,这个男人就是个草包,就这德行,丢在街上自生自灭,只怕活不了几日。 “我父亲让我来寻一个女子,本来给了我她全部的资料,包括样貌,身份,姓名,可是我出门前竟然忘记带了,等我发现时,已经回不去了。”他郁结的开口,似乎胸口憋着一股闷气,被脸上的面纱扰的烦躁,粗鲁的一把扯下。 本来我很没形象翘着二郎腿,悬着两只凳脚悠闲的晃着,却在见到他面孔的一瞬间,完全忘记控制力度,身体一个倒翻,彻底失去平衡的仰天倒下。 幸亏灵萧的身手敏捷,才让我幸免后脑勺亲吻大地,而我脸上的惊慌失措,也很自然的被他们认为是因为差点摔倒。 怎么会是这样的一张脸,怎么可能?我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很丑么? 答案是错的,他很俊秀,带着我那个时代特有的潇洒和帅气,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浅银色的眼瞳似混血的象征,一头抢眼的银发让人见过一次再难忘记,同样,我也没有忘记,这张脸,我见过。 “别在背后动什么歪脑筋坑我,只要我有一丝不满意的地方,不管上吊,跳河,割脉,自焚,切腹,甚至挖个坑活埋我自己,我都会死回来找你麻烦的,听到没?帅哥!”言犹在耳,那威胁时勾在指中的容颜,不就在我面前吗? 一定是相似,那家伙应该还在他的轮回公司做他的大头总经理吧,怎么也不可能是我眼前这个迷糊蛋,镇定,镇定,努力的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 只是我心中突然有了种隐隐的预感,若他不是便罢,若是,只怕他要寻的那女子,百分之九十九可能是我,毕竟当初,我讨价还价占的便宜太大,我不能让他到处游荡,宁可放在身边,试探他的口风,也绝对不能让他有机会知道我的真身,好不容易到手的幸福,我不允许任何人夺走! 打定主意,用力的吸了口气,用尽量平稳的语调面对他,“冷公子,若你不嫌弃,小女子游历江湖,倒也走过不少地方,您人生地不熟的,不妨结伴而行。” 看着他犹豫的脸,我一把搂上身边灵萧的腰,在他小腹处厮磨着,眼睛,却是望着冷玄卿,“放心吧,你虽然姿色过人,却引不起我的觊觎之情,我心里,只有爱夫。” 低头思量再三,他还是慢慢的摇了摇头,即使我心里千呼万唤希望他点头,却明白绝对不能表现的过于热情,只能客气的笑笑,拱手送他离开。 就在他的身影在楼梯转弯处消失的一瞬间,我脸上的面具终于化为寒霜,对着空气中状似无心的一声,“跟着他,万不可失了他的行踪。” 交代完了话,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了般倒回椅子中,大眼无神的望着上方,直到一双探索的眼对上我,才勉强的一笑。 “你认识他?!”是询问,却有大部分的肯定,唯一的疑问部分,来自于男子对我的陌生反应。 心乱如麻的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对他启齿,只有把头深深的埋进他的怀抱,双手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衫,只有在他的环抱中,才能压下心头那突然而来的恐惧。 一向镇定自若的我,在突然间失了冷静从容,灵萧也是从未见过,只能不停的轻拍着我的背,也许他无法理解,朝堂之争,江湖之乱,我从来都是笑颜以对,却为何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怪异男子面前变得如此脆弱。 盖上我揪着他前襟的小手,将它慢慢抚平,摊开,一排深深的甲痕赫然其上,掌心中点点水渍,却是不知何时出的冷汗。 十指与我交握,灵萧坚定的眼对上我的不安,“颜颜,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四章 萧意弄人 咬着下唇,内心不断的斗争着,自己保守的最严实的秘密,是彻底袒露在他们眼皮底下,还是继续隐瞒? “灵萧,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你会怎么样?” 突然的认真让他眉头渐紧,碧色的深潭闪烁着凝重,“我不相信你会突然抛下我们,一句话不说就走了,你对每一个人的深情,对每一寸土地的热爱,都不会让你做出这样的事。” 我又何尝想走,在我好不容易拥有了完整的家庭后,绝不能让任何人破坏我来之不易的安宁。 “灵萧,你信鬼神吗?若我说,那个人可能是催魂使者,他寻找的女子极有可能是我,你会不会觉得我在白日说梦?”没头没脑的话,听起来荒诞无稽,我的认真却让他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 “就他?”一声冷嗤,“神神叨叨,奇奇怪怪,是又如何?没有人能从我手中带走你!”满身的煞气突然爆出,桌子上的杯碗无缘无故震裂一片。 低下头捧着我的脸,“碧灵萧要护司徒青颜一生一世,上穷黄泉下碧落,遇神杀神,遇鬼挡鬼,你不记得了,那日在悬崖边,我们几人的誓言了?” 是啊,那日,御雪,灵萧,若水,还有影陪伴在我身边,放弃自己逃走的机会,就曾经相约黄泉携手,生死不弃,如果我真的离开这个世界,只怕他们也不会独活,现在的我,不能软弱,我要保护的,不止是自己的性命,还有大家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 抬起脸,对着灵萧抱歉的一笑,“对不起,刚才我过于紧张了,许是前几日做噩梦,梦到一张这样的脸要拘我的魂魄,今日突然见到真人,让我失态了,没事,没事。”憨憨的咧着嘴,心里却慢慢燃烧起斗志,冷玄卿,放马来吧,如果我们之间的斗争注定只有一个赢家,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 “真的?你不是这种轻重不分的人,我从来没见过你如此恐惧,那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无助,真的只是一个噩梦带给你的?”也许我的转变太快,快到他根本无法接受我的说辞。 “那梦梦见好几次,我自然心中会有阴影,你是我丈夫,又怎么会不知道我的过去,除了你们,我什么时候认识过其他男子?更何况,他根本不认识我。”努力的找着借口,说服他,也在说服自己。 依然带着疑惑,他还是慢慢的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我的说辞,一声低叹,“这个时候,我更希望是御雪在这。” 才不要,若是他在,我还骗啥?直接老实交代估计死的不会太难看,不过灵萧会这么说,就是多少他还是不信我的话。 让他的心思不在放在这件事上最好的方法,就是转移他的注意力。 “灵萧啊,人家身子好酸,走了一早上的路,好想沐浴休息。”身体软软的倒进他的怀抱,媚眼如丝,吐气如兰,一付弱不禁风极需呵护的样子。 “一早上?从客栈到这,才两条街。”冷冷的说着,手上却毫不含糊,将我的身体打横抱起,飘然下楼。 “影卫有没有回来汇报那个家伙的消息?”在浴桶中开心着擦洗着身子,让热水放松着我紧张的心情,当我终于平静时,屏风后传来的声音让我手中的浴巾落入水中。 都怪自己,太过于惊讶,太过于失态,灵萧好歹也曾是江湖中威名赫赫之人,又岂是那么容易被我哄骗过去?只是,做夫妻这么长时间了,他知我,我亦懂他——的弱点。 “啊!”一声极似意外的低呼,碧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怎么了?” 仰起头,看着他关切的脸,我送上甜甜的微笑,“陪人家洗嘛,灵萧。” 飞过一记眼刀,“塞不进两个人!”转身便欲离开。 小手掩上檀口,我的大眼扑闪着无辜与纯真,望着他就要消失的背影,一声百转千回的娇啼,“灵~~~萧~~~” 在他惊讶回头的一刻,我突然由浴桶中站起,羊脂凝玉般的肌肤,带着滴滴淌落的透明珍珠,在晕黄的灯光下闪烁着七彩的水光,红色的发丝带着几缕薄薄的水气贴在鬓边,挺翘的丰盈顶端,樱红上挂着滴摇摇欲坠的水珠,随着胸膛的浅浅起伏,终于挣脱桎梏,奔向桶中,在突然间静的只余呼吸声的房内,滴答声清晰可辨,修长的玉腿一半隐于水中,神秘的禁地在浴巾和氤氲水气的遮挡下半掩半露。 “既然挤不下,那我让你。”含羞带怯的说着,飞快的将他片刻的失神扫进眼底,摆动着盈盈一握的柳腰,探出一条雪白的小腿。 身上的水渍未干,冰冷的空气让我情不自禁的一颤,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上已经起了小疙瘩,该死的风情万种,该死的千娇百媚,心中开始狠狠的鄙视自己,却不得不眯着迷蒙的眼,对我心爱的灵萧轻眨着水眸。 绵软干燥的棉巾直接裹上我的身体,铁臂轻轻一带,将我直接从水中带出,温暖的覆上他的气息,“你故意的!”哼出他的指责。 手指抚上他的胸膛,能明显感觉到绒布包裹的铁块下加速的心跳,扬起嘴角,邪媚的一笑,指尖寸寸擦过,“灵萧很久没和我在一起了,不知道是否不行了呢?”语气是幽怨,眼神却是挑衅,“不过一年,难道又要我去找那什么药?” 身体瞬间离地,直接被抛进绵软的纱帐中,他身上突然爆发出来的恐怖气焰让我心彻底一沉,脸上却优雅的保持着来者不惧的媚笑。 同样还给我一个倾世无双的笑容,伴随着牙齿被咬的咯吱声,耳边只来得及收到六个字,“好心不得好报!” 燃烧着侵略气息的唇覆盖上我,将我整个吞噬含进口内,强硬的分开我的贝齿,搜刮着柔软内壁上每一点甜蜜,将他的渴求和贪婪哺进我的口内,强大的气焰让我无从抵抗便溃不成军,一任他主导引领我攀升的欲望,我的灵萧,你可知,我最爱的,便是看见你失控呵。 房内的烛火彻夜未熄,摇晃着鸳帐爱侣缱绻缠绵。 “灵萧,人家要嘛。。。”娇腻的声音融合着浓浓的挑逗。 。。。。。。。。。。。。 “灵萧,人家还要嘛。。。。。。”慵懒的语调带着强弩之末的坚持。 。。。。。。。。。。。。 “灵萧,人家不要了。。。。。。”娇喘中已有了哀求。 。。。。。。。。。。。。 “灵萧,求求你放过人家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丢盔卸甲后痛苦的举起了白旗。 。。。。。。。。。。。。 我怎么这么笨啊,即使想要榨干他让他再没心思想其他的,也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若是御雪,若水,月月,只怕以我的体格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当然,他们心软,也不会与我计较,为什么,偏偏我这么口没遮拦的惹上了他,标准的祸从口出啊,他是谁啊,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那身子骨,岂是我这不长眼的小蟊贼对付的了的? 无语问苍天的死挺在床上,咬着被角悔恨,全身的酸软无力是灵萧昨夜对我的‘恩赐’,而那始作俑者,此刻正优雅的梳着金色的长发,碧绿的眼眸斜睨着我,嘴角挂着得意的浅笑,“皇上,能否再满足臣伺一次?” 全身一个激灵,忍不住的哆嗦,不得不说,他的技术此刻早炉火纯青,更是熟知我身上每一个敏感点,几下撩拨,我就只知道喘气呻吟,即使身体已累到不行,却控制不住那蔓延的快感,就是在这样痛苦夹杂着快乐中,我被他惩罚了一夜,一觉到大中午,却发现身体还是酸痛无力。 眼巴巴的望着越来越近的身影,长身玉立,风流倜傥,若碧树琼花,又若芍药初绽,那唇边餍足的笑容,竟让我恍生错觉,为了这抹笑容,昨夜,值了。 “灵萧,你让我睡一个时辰再。。”未完之话又被凤眼中飞出的一剜给顶了回来,大掌抚上我的后腰,热热的真气透体而入,随走百脉,舒适酣畅,那种仿佛置身云端的感觉让我慢慢闭上了眼睛。 “下次,别再这么傻了。”清扬的声音让晕晕的我不由自主的点着头。 “你若不想说,我不会问,犯不着这般,知道吗?” 咬着下唇,如做错事的孩子般可怜的望着他,我还是低估了灵萧,夫妻一场,又有什么事能真正瞒过那双江湖中打滚的眼。 “既然都知道,那你还。。”撅着可怜的嘴,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他的惩罚,不是因为我的话,而是因为我对他的隐瞒。 卷起被子包裹上我,灵萧靠上床头,将我连人带被子的抱进怀中,疼惜的眼对上我,浅浅的叹息声逸出,“什么时候,你才能放下你的坚强,让我保护你的脆弱。” 第五章 计救玄卿 我依然没有办法鼓起勇气告诉灵萧我的来历,他也大度的没有再追问什么,从他的言行举止中我能够很容易的看出,他是真的没有生我的气,什么也不问,是对我的尊重与信任。 而从惶恐中逐渐镇定的我,更是打定了主意,誓死捍卫自己的一切,既然当做一场仗来打,首先要做到的就是知己知彼,昨日是我太卤莽,只在见到那张脸,听到曾经熟悉的语言后激起了心底深处的不安,对那冷玄卿,根本没有任何了解,甚至连他究竟是不是那个‘轮回公司’的总经理都没有确认就乱了阵脚,实在是不智之举,不过幸好,我还有一群忠心的影卫,所以,直至现在,那冷玄卿的一举一动,我是尽在掌握中,正如同我此刻再一次冷眼旁观着他的惹事上身。 “喂,你这个泼妇,怎么能当街打男人?还把人打哭了?” 不久前街头的骚动就引起了我们的注意,不过是寻常百姓家的家事而已,不外乎妻子好赌,输光了家中所有的财产,正拿着丈夫陪嫁的首饰准备去典当,而丈夫苦苦哀求,却挨了妻子拳脚的狠揍,并扬言要休夫,结果一个哭闹,一个怒骂,这样的闹剧,每天都有无数地方在上演,并非我没有爱心不肯出头,这家庭之争,本就无外人置喙的余地,一个不好,还会落得两头不讨好。 “这谁家的小爷,怎么这么不懂规矩,管到女子头上来了。”粗胖的女子正举着拳头欲教训自家夫君,被人一把抓住手腕,顺着手腕的方向,女子大声吼着,阳光的照射下,我甚至能清晰的看见那飞溅而出的唾沫星子。 “你这女子,怎么如此粗俗不堪,还不快向人家道歉。”没看出来,这冷玄卿倒还有两把力气,楞是与面前黑塔般的女子在力气上教了个平分秋色。 “你再不松手,我就替你家夫人教训你一顿,男子当街握女子的手,不带面纱,惊世骇俗,你这样的淫荡男子,该抓去浸猪笼。”奋力的甩着手,硬是没把他的手甩开。 “要不是看你是个女人,我就揍你了。”毫不示弱的瞪回去,冷玄卿愤愤的松开手,掉转头看看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男人,伸手一指,“你个大男人,这世界谁离了谁不行啊,有你这么没出息的吗?丢了男人的脸,不就是个女人吗,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还不满街跑?这样的女子还休你,你早该休了她。” 一语既出,四下皆惊,我悄悄的低头捂嘴偷笑,竖着耳朵偷听着人们的议论纷纷。 “哇,伤风败俗啊。” “就是,居然敢在大街上唆使男人抛妻呢。” “哪来的男子,我们这可容不下这样不要脸的人。” “‘醉红颜’的小倌都没这么豪放的。。。” 地上眼泪汪汪的男子被他的话惊到忘记了哭泣,两条粘乎乎的鼻涕还挂在脸上,一付看鬼的表情望着他。 “哪来的妖人,满口胡言乱语,我管教夫君哪有你插嘴的份?不揍你还不行了。”女子显然被激怒了,一把抓上他的肩头,另外大掌顺风煽下,目标,正是冷玄卿的脸。 “哗啦~” “哎呀~” 地上厚厚的尘土被扬起,旁边看热闹的人群被呛的一阵乱咳,高壮的身体此刻正四仰八叉的瘫在地上,一只手捂上后腰,翻滚哀叫着,而一旁的冷玄卿,呆呆望着自己的手掌,还是不太能接受自己揍了女人的表情。 很漂亮的过肩摔,我赞叹的扬了扬眉毛,虽然永远不可能有我家灵萧和影鬼魅般的杀伤力,但是他完全不同于这个世界的思想,行为,还是让我怀念那以往的曾经。 “脚步虚浮,毫无内力,招势古怪,动作难看。”一旁的碧灵萧沉思道,“不过话倒是挺有道理,从来没见过如此大胆的男子。” 眼睛瞪的老大,侧着脸呆滞的望着他,不是吧,才两句话,就被那家伙洗脑了?天哪,我现在越来越后悔站在这里看热闹,灵萧本就是个狂傲的男子,与这尘世多少有些格格不入,在这里,只怕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是异类,才会对我平等的对待感到珍惜,现在,出现了个言语比他还大胆,思想比他还奔放的人,我竟然在灵萧的眼中看到了惺惺相惜,心中的警钟开始狂鸣。。。 “你干什么?”看见自己的妻子被打,坐在地上的男子猛的扑向冷玄卿,“不许打我家夫人。” “喂,是她先动手的好不?”不解的看着面前被自己施以援手,却反咬一口的男子,一个不留神已经被挠上数爪,外加咬上数口,“我是帮你啊,喂喂。。。。有你这么打架的吗?是男人的,给我用拳头说话。” “我家夫人与我之间的事,与你何干,你这个不守夫德的男子,不许碰我家夫人!”根本不领他的情,小心翼翼的扶坐起自己的妻子,关心的呵护着,却被妻子一把推倒在地,顺势甩上一巴掌,“你何时结交了这点下流的货色,我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回去等着休书。” 茫然的望着绝情的妻子,再望望一旁理直气壮的祸首,男子猛扑向冷玄卿,“我不活了,我和你拼了,大家打死这个无德的荡夫。” 人群开始乱哄哄的骚动,不少女人慢慢踏前了脚步,有的已经开始挽起了衣袖,包围着场中男子的圈子渐渐缩小。 握在掌中的手一个轻颤,是灵萧看不下去了吗?从来不屑与人打交道的他,竟然有了救人的冲动?多年的熟悉,又怎么会不明白他心中想了什么。 拽了拽他的手,迎上他的眼,我轻轻的摇了摇头,挤了挤眼睛,调皮的示意他等等。 “揍他,揍死他,这丢人现眼的男子。”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女子,摇摇晃晃的指着场中不知所措的男子,一声大吼,几名女子一拥而上。 “喂,你们干什么,怎么这么不讲理。”晃过眼前伸来的拳头,他开始大叫。 “再打我还手拉!”躲过左边一条踢过来的腿,却没有注意右边飞来的拳头,被狠狠的亲上右脸。 身体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向一边冲去,却被人扯住了衣领,用力的往回一拉,一个拳头再次亲上了他的眼眶,脑袋向后一仰,腿弯处被人狠狠的一踢,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时间不过短短的片刻,我却一直捏着灵萧的手,置身事外的旁观,的确,我在等,等一个证明,证明他确实就是那个总经理的证据,如果他真的是掌管生死轮回的人,不可能没有特殊的能力。我就是要知道他在生死危机时刻,会不会展露我希望看见的能力。 这个世界,女子为尊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女子的身体条件相对男子更为健壮,而这个笨蛋,满脑子还是那个世界的思想,坚守着好男人不能对女子动手的原则,却不知道,在这里,他的迟疑让他失了先机,几拳挨下来,只怕东南西北,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楚了。 一番踢打之下,他的身体已经蜷成了一个虾,抱着脑袋,喘着粗气,透过指间的缝隙,依稀能看见脸上黑红青紫,五彩斑斓,真想为他掬一把同情的鼻涕。 “这个妖言惑众的男人,居然在大街上散布男子应该失德的言论,这还得了?沉塘!”不知道哪冒出的激烈言语,居然还得到了不少的附和之声。 有人已经伸手开始拉扯他的身体,更有的人已经不知从什么地方寻来了麻绳。。。。 “我的疯弟弟啊,你在哪啊?”人群中,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响起,让所有人回头张望。 用力的分开人群,我惊慌的四下张望,前后左右,甚至连天都望了两眼,才最终落在地上,夸张的一退步,再猛扑而上,看似关爱,实则在他被蹂躏过的身体上再用力的一压,感觉到他再一次痛苦的一缩,才抓着他的肩膀开始号啕:“我的疯弟弟啊,是谁这么狠啊,把你打成这样啊!”凄惨的那叫一个风云变色。 “弟弟啊,你和姐姐说,是谁这么无良,姐姐一定告上京城,再悬赏江湖,一定给你把凶手找出来,杀他全家,灭他满门,挖他祖坟,你醒醒啊,和姐姐说啊!”手上用力的摇晃,眼睛偷瞄着身边,不少围观的脚步在慢慢退缩,就连适才群殴的几人,也悄悄的没入人群,消失不见。 突然发现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观察身边的人,揪在手中的身体本该左右摇晃的,我什么时候居然变成了上下?难怪刚才耳边传来极有节奏感的沉闷声。 连忙一松手,这下,“咚!”一声更剧烈的砸地声,某人彻底的脑袋一歪,人事不知。 “这位大姐,你知不知道是谁把我弟弟打成这样的?”突然伸手一扯,正抱住那个黑塔般女子的大腿,此刻的她牵着自己的丈夫准备偷偷遁走,被我这么一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我这个弟弟,自从被妻主休了之后,就疯疯癫癫的,整日混言乱语,说着要休妻子,要男女平等,这些话,明眼人一听就知道他是疯的,谁这么狠心啊,竟然连疯子也打。”低着脑袋猛掐自己手臂内侧,楞是挤出两道眼泪,手却抱着那女子更紧了,鼻涕眼泪该抹她身上的,一点没含糊。 “大姐,你告诉我,是谁打的我弟弟?”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忙不迭的摆手,那女子一脸的惶恐,苦着一张脸,“这位姑娘,我,我看,您,您还是,早些,早些把,把令弟带,带回去吧。”结结巴巴的好不容易把一句话说完,深秋的时节,她的额头上居然爆出了豆大的汗珠。 “真的没人知道吗?”眼光往四周一扫,油然而发的威严居然逼的一干人全部低头。 “我出一百两银子,只要能给我把凶手找出来,一百两立即奉上,若是给我打回来,二百两!比我弟弟的伤重一倍,三百两!”刷刷的抽出三张银票,在众人面前一抖。 “唰!”数十双眼睛散发着强烈的热度亲切的望着我,不,望着我手上的银票,再整齐的望着被我抱住的女子。。。 “哇!”我面前的女子奋力的挣脱我的掌握,掉头狂奔而去,身后烟尘滚滚,待我从咳嗽和迷离中逐渐看清时,地上只余那依旧在昏迷的男子,还有数只不知道是何人遗留的鞋子,被踩的扁扁掉在路边。 “走吧!”把人丢给灵萧,开心的哼着歌,迈着轻快的步伐,两人背影渐渐消失。 第六章 舞月逢君 “你到底哪来的人啊?满口胡言乱语,如果不是我救你,只怕你已经被人浸猪笼沉塘了,麻烦你,从哪来回哪去!”直勾勾的看着面前形若猪头的脸,努力在黑紫中勾勒着他之前的样子。 我比任何人都急于知道他的来历,究竟是我猜测中的人,还只是巧合的相貌相同?若是猜测中的人,那我势必不能放他随意乱走,留在身边知道他的动向是最好的选择。 睁开只余一条细缝的眼睛,银色的双瞳中尽是无奈,“这是什么世界啊。”话中的感慨心酸我倒是能体味几分,毕竟,当初来之时,即使拥有这身体以前的记忆,即使我是女儿身,还是有许多不习惯的地方,更别提他堂堂男儿,又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你要寻找的人有眉目了吗?”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似乎对这的民风民俗一点都不了解呢。” 默默的摇了摇头,眼瞳无神的看向一边,这无声的一个动作,竟然让我感觉到了他的可怜,也许是在他身上听到的熟悉语言,也让我不忍丢下他一个人在这个地方,无论什么选择,我只怕暂时,是抛不下他了。 “咕噜~”他肚子传来的大声呻吟终于让我想起来,这个家伙似乎一直身上都没钱,自然也没东西吃,“我去给你叫店家送些吃的来。” 即使能看出来饿了不少时日,他优雅的吃象还是能证明这家伙应该受过良好的餐桌礼仪教育,啜饮着白粥,没有一点声响,让一旁的我心中暗自点着头。 “如果你暂时对你要找的人没有一点眉目的话,不妨还是先前那个提议,先跟着我,若是有任何线索,你可以随时离去。” 慢慢的放下手中的碗,他探索的眼神一直打量着我,上上下下,无数眼后,终于沉声问道:“你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失笑出声,“不过看你可怜,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两日救你两次,也算是有缘,我行走江湖,对奇人异事也好奇非常,看你象是个异乡之客,想听听你家乡的趣事罢了。” 把他送我的无数打量眼光全部还给他,一番扫视之后,我很不给面子的笑了,“你认为就你这样,有什么是值得我觊觎的,如果你说你那张脸的话,我家中夫君个个都不比你丑,还对我情深意重,对你,我实在没什么兴趣。” 兴趣大了,他来自哪个时代?比我早还是比我晚?若是那个总经理,究竟他是来找谁的,是不是我?如果是,他想要干什么?这都是我急切想知道的,可惜,什么都不能问,不过,来日方长。 于是,我与灵萧的二人世界中多了一条尾巴,如果他不是偶尔那么多事的话,我会非常乐意自己当初的决定。 “在我家乡,是一夫一妻制的,女人不可以有很多丈夫。”在听说我家中爱人一堆后,此人如是感慨,而我,居然在灵萧眼中看见了一丝向往。 “在我家乡,家庭暴力是不允许的,你可以告,呃,告官府的。” “官府受理男子告妻?”天哪,让我昏死吧,从来不与外人打交道,冷淡对人的碧灵萧居然会主动开口问他话。 “灵萧啊,你今天这身衣服真衬你的皮肤,看上去修长挺拔,玉树临风。”满脸的笑容,试图拉回灵萧被燃起的好奇心。 “我哪天不是这样的衣服?”没好气的看我一眼,再次将注意力放回那眉飞色舞的人身上,挑眉示意着他继续。 “那当然,男女平等啊。”我非常不幸的又一次在灵萧眼中看到了向往。 “婚配也不是父母做主,而是自己选择,男女双方先接触,若是喜欢,愿意一辈子在一起,就自己决定是否成婚。”这小子居然一点没发现我越拉越长的脸,还口沫横飞的说的起劲,不知是憋的太久,还是终于有人肯听他的‘无稽之谈’,在发现灵萧的兴趣后,他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虽然我承认,他说的全对,但是,我就是不高兴,很不高兴。 “比如说吧,她。”伸手一指我的方向,“她有了其他男人,背叛了与你的婚姻,你就能要求和她分开!” 我终于明白了,这小子不止是不懂得看人脸色,还欠揍的很,现在我非常怀疑,他是不是在报复我那日砸昏他的行为。 清清的笑声从灵萧震动的胸膛中传出,一刹那冰雪消融,春回大地,一刹那,梅绽枝头,笑傲群芳。 冰冷的小手被握进掌中,我撅着嘴,没好气的看他一眼,看见他的笑容又放大了几分,气闷了。 “很令人向往的地方。”灵萧的声音都温暖了,我却更郁结了。 “不过,不适合我们。”一句话,我感觉自己两只眼睛都放出了精光,惊喜的转头看着他,眼中,只有他绝世无双的俊容。 “若是一夫一妻制,只怕我与颜颜今生无缘了。”低低的一声感慨,我在旁边拼命的点头配合,这话倒不假,从时间上算,第一个是御雪。 “家庭暴力?呵呵。。”笑声更大,伸手刮下我的鼻子,“就她这样,能对我暴力?”说的也是,放眼整个武林,也没几个打得过他的,更别提我这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骄皇上。 “婚配自由做主么?”低头沉吟,再转头看看我,眼中是难得的温柔如水,“她本就是我挑的,亦是自主了。” 说的太对了,真想飞扑到他身上,再狠狠的亲上他几口,都是我的错,怎么也不该怀疑灵萧就因为他那几句话就改变了心态。 “可是。。”冷玄卿还欲说什么,在看见我和灵萧的深情对望后终于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本来好好的行程就因为这个小子的出现而破坏了温馨的旅途,而且严重的影响了我们行进的速度,因为这个家伙嗜睡,严重的嗜睡,每天不睡够五个时辰是怎么也叫不醒的,如果非要强行叫他,下场就是他体内的暴力因子会在不清醒时完全爆发,摸着什么丢什么,抓着什么砸什么,直到把你砸出门外,他还能倒头继续呼呼大睡。 就在这大部分时间休息,小部分时间游山玩水中,我们终于到达了‘舞月门’。 望着前方若隐若现的林间小路,还有那半山腰中的一幢小木屋,我感觉到心都飞扬了起来,不受控制的飞跳起来,如此近的距离,似乎连空气中都传来了他的气息,我的随青,我来接你了。 “姐姐!!!”一声欢快的叫声,一道身影若乳燕投林从半山中直冲而下,定定的站在我面前,激动的小脸泛着潮红,大眼中的水气开始聚集,渐渐凝结,长长的睫毛轻轻的一眨,带出晶莹一串。 摊开双手,对着她示意着,满脸的笑容等待着小丫头冲进我的怀抱,却看见她先是一楞,眼中掠过挣扎,慢慢的靠近,给了我一个浅的不能再浅的拥抱。 一把拧上她嫩嘟嘟的脸蛋,用力的往两边拉扯,请原谅我的手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别人从来都不会这样,只有她,那粉嫩的肌肤勾起我潜在的凌虐感,扯起来的手感实在太舒服了。 “你似乎很不愿意我来啊,抱一下都这么敷衍。”一只手抱上她的细腰,一只手继续揪着她可爱的脸,我玩的不亦乐乎,看着她在自己怀里挥舞着四肢挣扎,我就咧嘴直乐。 直到自己拧够了,才满意的放开手,看着她缩在一旁用力的搓着被我揪变形的脸蛋,睫毛上还挂着半颗珍珠眼泪,可怜兮兮的望着我。 “师傅呢?”牵起她的手,感觉到她一瞬间的瑟缩,终究还是安然的放进了我的掌心,奇怪的望了她一眼,今天的小丫头,有点奇怪。 “在山上。”低低的说了三个字,脸红的更厉害,让我狐疑感又重了几分,这丫头,没病吧? “你这个好色没品的女人,干什么来这么快?急什么急?”响亮的声音刚刚传进我的耳朵,褐色的衣衫已经在我面前闪动,满头白发闪着银光,面容红润,精神矍铄,只是那大嗓门中,依然透露的是对我的不喜。 还快?我都耽误了半个月,她是不是希望我不要来啊? 挤出笑容,恭敬的一揖,对她,我是打心眼里尊敬的,没有她,就不会有我和月月的重逢,也不可能有影的再世为人,只是她对我的厌恶,只怕我这辈子是没能力消除了,“凌师傅,半载未见,还是这么神清气爽啊。” “不好,我一点都不好,看见你,我什么都不好。”直言不讳的让我都无法接嘴。 “你是不是虐待我徒儿了?”突然甩出来的话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用询问的眼神望着她。 “为什么他不来看我?是不是你不准他出门?” “他,他说下月就是祭祀大典,实在抽不开身!”听着她的指责,感觉自己解释和不解释其实根本没什么差别,她分明就是看我不顺眼。 “他身子弱,你还让他劳累,分明就是虐待我徒儿,我说怎么这么久肚子还没消息,一定是你干的好事。”这老人太精神了,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看着面前如跳虾般的凌笑言,我只能陪着干笑。 “月月说了,待这一年,放下国师的身份,就安心在宫中,那时候,一定给你养个白白胖胖的孙女。”这番解释依旧只换来一声重哼,不过终于没再跳起来,应该是接受了我的说法。 “俊徒弟采药去了,一会回来,你去他房中等吧。”心不甘情不愿的从鼻子里瓮声瓮气的哼出几个字,冷冷的抛给我。 展颜一笑,我再次有礼的一揖,在挑开门帘的一刻,又似乎听到了她精力充沛的声音,“冷傲的小子,你来了呀,还有这个俊俏的小子,你叫什么?愿意不愿意做我徒弟啊?” 无奈的低头一笑,我伸手推开房门,迎面而来的,是熟悉的味道,属于他质朴却真实的味道,闭上眼,深深的呼吸着,才发现,原来嗅觉也是一种记忆,会让人顿时回到曾经的过去中,仿佛还置身于他的怀抱中,只消一个味道,就让我有无边的安全感,似乎有一双能挡风遮雨的手,始终为自己张开。 慢慢的睁开眼,手指抚摩过一件件房中的物品,简陋的房中,不过几件家具,我却能不停的看上好久,眼前,仿佛浮现出他坐在桌前,临窗习字的身影,又仿佛看见他揽镜梳发,又似见他铺床叠被。 胸口仿佛被堵住了,鼻头酸酸的,眼眶也涨的厉害,仰起头,不让泪水掉下来,却发现,等待竟是如此的漫长,这一年的锥心煎熬,就快要过去了。 “属下参见皇上!”背后突然响起沉稳的男声,一如记忆中平静自持的语调,我的泪水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簌簌而下。 第七章 醉卧卿怀 迅急的转身,面前三尺之遥,熟悉的挺直身躯,半跪在我面前,黑色的紧身衣衫包裹着伟岸的身躯,还是那如山般的沉稳,为我撑起一方天空,还是那水般的沉静,脉脉的温情流淌。一如他从未离过身的掌中青锋,在剑鞘中静躺,却只为一人张扬,出手无悔,誓死相随! 那熟悉的姿势,让我恍生错觉,仿佛一切未曾改变,一年多的分离,他从未从我的身边消失,依然为我敞开羽翼,默默的守护在我身边。 好想冲进他的怀抱,让他熟悉的温暖环绕上我,他的气息,有神奇的力量,一种让心神安宁,凌然不惧任何风雨侵蚀的安全感,只是这冲动,不断的催促着我的心,身体却愈发的僵在那里,眼神,再也无法挪动一分。 静静的站在他面前,慢慢的蹲下身体,低垂在脸前的黑色长发遮盖了他的面容,我怔怔的伸出手,轻掬起一缕长发,柔柔的别在他的耳后,指尖擦过他的脸,感觉到他同样颤抖的肌肤。 双手捧上他的脸,象捧着清晨的露珠,生怕在自己的掌中融化破碎,曾几何时,我也会患得患失,那掌中的容颜,是否还一如当初的坚定和执着? 眼前的人影越来越模糊,我不断的眨着眼,不想错过任何一点他的改变,却又怕重了,那挣扎而出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 印入眼中的,是熟悉的俊挺,坚毅的面容写满沉着和冷静,只有那双亮如星子的眼,与我一样激荡着澎湃的情潮,告诉我,他的心,此刻亦是同样的掀起滔天巨浪。 贴上我的脸,轻轻的蹭着他的脸颊,樱唇在他的耳畔不断的低声喃喃,“我的影,我的随青,我来了,来接你回家。。。” 他的身体猛的一颤,僵硬的身体终于有了变化,有力的臂膀展开,环上我的身体,却只是虚虚的搂着,似在犹豫,似在挣扎。 欺近他的胸膛,双手揽上他的腰,“影,抱我,我要你抱我。” 再没有任何的犹豫,沾满他热度与力量的手紧紧的环抱上我的身体,想要在拥抱中感受我的存在,又怕他喷薄的思念会不小心伤害到我,他的手,还是小心翼翼的撤回些许力量,僵硬的搁在我的腰间。 这一刻,我再没有任何心思去思考,再没有任何事情能让我放下这片刻的温存,全身的投入他的怀抱,再次在他的身上烙下自己的气息,“都说身体和影子是彼此不分,而我的影,你让我不完整了一年,我再不允许你有任何的机会离开我的身边。” 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也没有任何温存的誓言,他只是定定的从口中说着从未改变的话,“属下用性命护卫皇上,请皇上准许影随侍身旁。” 有些苦笑无言,听似最简单朴实的语言,却是他真正的心声,他不会说任何华丽的辞藻,却将自己的命放到了我的手中,比任何美丽的誓言都动听万倍。 “我给你身份,你还是要做侍卫吗?我的影,你知我想立你为伺君。”仰头在他的脸上寻找着,从我进门起,他的动作,分明是在恪守一名属下的分寸,可他的眼神骗不了人,他对我的眷恋,分明是爱人的目光。 “属下只想在皇上身边守卫!”没有任何解释,只是微红了脸。 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在他心中,我超越了一切,他不是不要我,而是害怕一个伺君的身份会让他从此远离我的身边,只要能保护我,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不要地位,不要名分,只要——我! “我说过,影君也好,影卫也罢,我尊重你的任何选择,所有的位置都为你保留,只要你开口,都由你!”即使替他委屈,却明白他的心,强留他在后宫,那是不适合他的环境,只要人在我身边,地位么,又有什么好重要的? “不要叫我皇上。”赌气似的撅起嘴,我喜欢看他被我逗的讷讷无语,喜欢看他僵硬中的手足无措,一如此刻在我命令下,他为难的眼神。 身为我的侍卫,不能拒绝我的任何命令,身为我的影卫,同样不能有任何以下犯上的不敬行为,我的命令,让一向忠于职守到顽固的他,为难了。 “属下。。”片刻的挣扎,眼神转瞬清明。 “叫啊!”挑着眉看着他,我承认,对影的木讷,我存心调戏。 “皇上!” 无语问苍天,这就是他思考来思考去,选择的叫法??也许在他心中,我首先是皇上,是他要尽忠的人,其次,才是他的爱人,真不知道,以他简单的心,是如何区分的。 用力的叹了口气,自我松了口,答应他恢复影卫的身份,他的脸上挂回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甚至非常怀疑,若不是我一直抱着他的腰,他会不会马上放开我,闪回我的身后? 脸上诡异的笑容一闪而过,我正经的抬起脸,“影,既然你决定重新身为影卫,那身为皇上的我,现在就给你下达一个任务,若是完成不好,我就要考虑,你是否还能身负如此重任!” 身体一凛,他放开我柔软的身躯,单膝下跪,重重的一点头,“属下一定尽力而为,若不能完成使命,甘受惩罚。” 俯下身子,我含笑的扶起他,望着他的认真,我的笑容愈发的大,“若你完不成任务,就乖乖的在后宫做伺君,若完成的好,你还是我唯一的贴身影卫。” “请皇上放心,属下定然竭尽所能!”躬身等着我下达命令,却半晌没有听到我的任何话语。 对他的行为已经到了又恨又恼的地步,我慢悠悠的开口,“这次的任务就是。。。” 勾勾手指头,他不疑有他的低身上前,将脸凑近我的嘴边,等候着我的‘秘密任务’。 “这次的任务就是。。”声音再次一顿,我双手整个圈上他的颈项,在他的耳边低低的叹出两字,“吻我!” 轰!羞红色顿时爬满那张平静的脸,闪亮的双眸在眼睑的遮掩下逃避着我的目光,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见那张越来越红的脸,充分满足了我内心适才小小的不平衡。 十足无赖的表情,我得意的望着他笑,“朕的影卫,此任务可否完成?” 温热的手爬上我的脸,大掌细细的抚过我的眼角眉稍,刮过我小巧的鼻梁,停留在唇瓣上,摩挲着,我不自觉的仰首望着他的脸,他的眼,那认真的热情,隐忍的爱恋尽入眼底。 俊容在眼前渐渐放大,我不自觉的闭上眼,期待着。。。 带着不稳的颤抖气息,我的唇被轻轻的一触,身体一震,将所有的力量交付于他伸展的双臂中,感受着他生涩的动作。 双唇被他轻柔的含进口中,吮吸着,笨拙的舌描绘着我的唇形,不敢深入,在我为他轻启后,依然只是小小的探试,他的吻,珍惜中带着膜拜,似在亵渎心中的神圣。 伸舌勾划着,感觉到他在与我一触后飞快的闪开,心中轻笑,我轻吟出声,追逐着他,这一刻,他不再逃避,而是加重了力道与我纠缠,汲取着我口中的甜蜜,慢慢侵入我的领地,划抹着每一处柔软,释放着他对我长久的思念,手中的力量渐紧,在他的吻中,分明尝到了甜蜜的依偎,青涩的吻,让我瞬间沉醉。 身子整个瘫软在他的臂弯中,感到脸上火烫,微睁着半眯的醉眼,看着他的唇泛着水渍的嫩红,我的唇边勾起媚人的笑。 “我的随青,抱我!” 希望他不会笨到以后每一个步骤都要我下命令,那我即使脸皮厚到不会羞死,也会郁闷到找墙撞昏,如此浅显的暗示,他,不会不懂吧。 身体轻巧的离地,他眼中的迷乱让我又一次得意,影啊影,你可知道,看见你失控,是我多大的骄傲。 小手插进他的前襟,抚摸上他结实的胸膛,相触的瞬间,居然感觉到了他又一次的紧绷,这个反应似让我得到了最大的表扬,抬起唇,啮上他的喉结,舔吸间感觉到他一次次的上下滚动,一个轻咬,耳边影的呼吸渐重。 身体被放进柔软的榻间,他的气息完全将我包裹,这是他的房间,他的床,还有,他的我。 双手撑在我的身侧,他的眼中又一次划过挣扎,让我为之气结,这样的自制力,为什么偏偏在我的面前展露。 赌气的拉下他的身体,翻身压住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拉拽着他的衣衫,而他,终于不再反抗,只用一双眼柔柔的看着我的每一个动作。 “姐姐,师兄!”门上极轻的两声敲门声,试探的声音小的不能再小,“师傅说,叫你们出去,她有话说。”抛下一句话,我居然听到了飞奔而去的脚步,这丫头,跑什么! 愤愤的从他身上爬起,不甘心的再次扑上,在他唇上狠狠的咬上一口,“朕命令你,记住自己的身份,先是我的男人,才是我的影卫,知道吗?” “属下尊旨!”,抱拳,闪身,站到我身后一步的距离。 我:“。。。。。。” 第八章 月夜幽兰 知他这个性子一时间我是没有办法改变了,由他去吧,理理衣衫,看着他默默的跟在身后,只能无奈的一笑,抬腿出了房门。 刚走到厅堂,老太婆双手抱着肩膀,瘪着嘴,皱着鼻子瞪着我,一付,我就是故意,我知道你想干什么的表情不屑的望着我,不用开口,又是好色昏君几个字呗。 好吧,算她猜对了,我脸上一烫,对她坦然一笑,“凌师傅,您知我当初那一年之约,只是不知他的身体是否已经恢复?” 扭扭脖子,老太婆扯着嗓门叫唤,“你当我的名号白叫的啊,当初你丢给我的时候,他可是一身重伤,八脉受损,武功尽废,现在你看看,身强体壮,英俊帅气。”伸手想要拉过影的身体,却被他一闪躲过,老太婆也不介意,估计一年来,这样的游戏没少玩。 “看吧,活蹦乱跳的。”似乎有点懊恼偷袭又一是失败,老太婆自己找着台阶,“不过不是为了你,而是我知道,就是治不好,这家伙一年到了,还是会跑下山的,若不是你信送得快,说会亲自来,只怕他早跑了。” 丢个白眼给影,“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日,你天天半夜不睡觉闹腾,不是练剑就是耍掌,心急吧?” 对上我询问的眼,影只是沉默着低下头,让我心头一热,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那凌师傅的意思就是,他的伤病已经完全痊愈了?”似乎只有得到她的保证,我才敢放心。 “呃,嗯!全好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异常让我轻蹙起了眉头。 “那就好,如此多谢凌师傅了。”嘴上打着哈哈,我转身看着垂手站在不起眼角落中的人影,眼中的认真和话语中的严肃表明了下面的话绝对不带任何玩笑成分,“既然你执意要胜任影卫之职,那么,对于你的能力,身为皇上的我,也该好好的考察下,至少,我要知道你现在的武功能否做到保护好我,若是你自己都护卫不了自己,又何谈保卫我的周全?” 角落的黑影跪的不带任何犹豫,“属下任凭皇上考验!” 点点头,我的眼望向一旁的灵萧,“灵萧,替我试探他的武功是否恢复,什么拳,掌,剑,内力,轻功,只要不伤性命,任意施为。”轻轻一笑,“我想,你也不希望我的影卫以后在保护我时出现什么岔子吧?” 重重的一点头,灵萧询问的眼看向影,在黑色的身影往房前空地上掠去的同时,碧色的人影脚尖轻点地面,如大鹏展翅般追击而去。 两条人影化为两道青烟,让我只能看清淡淡的影子,完全看不到任何招式,以他们的功力,我也没指望能看清楚,我的目的是一旁笑的奸诈的凌笑言。 适才拿话扣住灵萧,就是知道他对我的关心,一定不会对影放水,非但不会放水,只怕会要求更加严格,这场架,一时半会是打不完的,而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慢慢的挪动脚步,看似是因为对两人的关心,却是在不经意中挪到了凌笑言的身边,挤出一个微笑,压低嗓子,“师傅,您老人家到底有什么瞒着我,或者说,您在瞒着影?” “没啊,我什么都没瞒啊,你不是看见这小子现在身强体壮的,武功也恢复了嘛,还有什么好瞒的?”同样的压低声音,同样自然的望着前方,老太婆笑的比我还灿烂。 眼睛一抬,突然看见一旁的小丫头,她的注意力完全被灵萧和影的交手所吸引,根本没注意到我的她师傅之间怪异的举动,小嘴微张着,杏眼瞪的溜圆老大,眼中,除了羡慕,就是赞叹。 “咳!”清清嗓子,老没正经的手搭上小丫头的肩,“我说妹妹啊,姐姐我来了山上,你连杯茶也不替姐姐倒?姐姐嗓子都冒烟了。” 完全投入的心神被我这么一搅,她猛的回头,突然看见我伸在脸边上的脑袋,一声惊叫,身体一纵,跑开三丈多远,小脸吓的通红。 与其说我吓着了她,倒不如说她的一惊一乍吓到了我,身体一缩,我拍着小胸脯,“姐姐不过叫你倒杯茶,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锅,犯得着躲那么远吗?” 他涨红着脸,胡乱的点着头,语无伦次的结巴着,“啊,茶,哦,我,我就去。”飞也似的拔腿就跑,活象有鬼在后面追。 这丫头,普通人家的女儿,这年纪都婚嫁了吧,她怎么还一付长不大的性子,毛毛躁躁的,看着她的背影,我笑着摇头,却又一次对上了凌笑言的冷眼。 “支走了,说吧,到底您有什么事刚才不好说出口的。”我的心中,早被影的一切所占满,根本无暇去管她老人家的白眼。 提到正事,她似乎懒得再和我计较下去,低低的声音传来,“你记得当初我带他走的时候,说他的病吗?” 我傻傻的点着头,“知道,你说他因为救我,过蛊,耗尽自己的内力,所以他的武功毁的差不多了,还有,为了在影部出头,他从小受的训练中还服食过各种药物,这些药物的沉淀,对他的身体也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如果不养好,他可能活不过三十。”说到这,我的表情突然变的紧张而凝重,“师傅您,您难道只恢复了他的武功,对消除沉疴没有办法?” “这些都是小问题,老太婆若是没这个本事,还敢被人叫神医?”飞快的白了我一眼,“我是说其他的问题。” “其他的问题?”我皱眉努力的思考着,“没有啊,当初不就是这些吗?”一脸奇怪的问道。 “你个昏君的脑袋,怎么什么都记不住啊,他。。。”突然住嘴不言。 “姐姐,你的茶!”怯生生的伸过手,远远的递过茶盅。 “谢了!”虽然奇怪她最近的举动,似乎在刻意和我保持距离,只是这个时候的我,根本没时间去深究,只希望赶紧听到凌笑言的下文,一只手接过杯子,另外一只手飞快的在她神不守舍的脸上一掐,呃,习惯,真的只是习惯。 小丫头身子一缩,飞快的转身逃跑,却被她师傅一只手指头勾住了衣领,几下挣扎没逃开,只能睁着翦水大眼可怜的望着师傅,接收着师傅爆跳,“你给该死的徒弟,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了,只知道给姐姐倒茶,也不知道你师傅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连椅子也没一张,更别提茶水了。” “我,我,我就去。”刚一自由,飞也似的遁走。 “凌师傅,您有什么就快说吧,不然,妹妹一会回来了,或者他们两人打完了,我们可就没机会说了。”我低声催促着那还有空因为一杯茶而跳脚的凌笑言。 “你难道忘记了,当初他服食的那些药物,其中有抑制生育的药,因为是从小的禁制,这个很麻烦。”老太婆哼着粗气,似乎为我不关心影而愤怒。 “哦~~”我恍然大悟,这个我知道,也没忘记,只是对我来说,这个根本不是我在意的,只要人在,只要他平安,生育么,我真的不在意他能不能生,“师傅,我没忘,只是这个,我不在乎。” “可是他在意!”飞快了瞄了眼场中,灵萧和影依旧在难解难分,“自从他来到山上,就一直在有意无意的问我这个事,似乎他也明白,没有武功,你一样会给他伺君的名分,但是不能生育,对他来说,根本就是男子最大的缺失,这只怕也是他会随我回山的主要原因。” 深深的叹了口气,即使是健全的影,因为自己的地位,他的自卑是永远都存在的,他那性子,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根本不能接受不完整的自己和我在一起,“那他现在怎么样?” “我骗他说好了,因为如果我说治不好,我怕他会逃跑,那我会没办法和你交代,毕竟当初我拍了胸脯保证的。”还我无奈的一眼,她在警告我别说穿了这事。 “可是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再过两年,他难道还会不明白?”这也能骗,老太婆的脑子是不是有点简单啊,只要我和影长年在一起,一年两年没孩子,也许还有理由骗骗他,三年五年,他怎么可能不猜到?他只是木讷,不是猪! “我又没说没救,只是少味药。”狠狠的一瞪我,责怪我打断了她的话,“你是皇帝,什么天下奇药,你找起来肯定路子比我方便,到时候若寻到了,找个借口给他塞进去,不就行了?” 好吧,我承认她说的有道理,“什么药?我立即派人去找。” 神秘兮兮的凑过脑袋,在我耳朵边上送上四个字,“‘月夜幽兰’”,还很大力的拍拍我的肩膀,鼓励我加油的表情,“我能做的都做了,下面看你的了。” 一抬脸,“别打了,回来吧,你们这么打下去,天黑了也未必分出结果。”老太婆丢下话,施施然的转身走回了屋内。 看着身边两道微喘的人影,我伸出手,牵上两人的大掌,“有你们在身边,天下间又有何惧?” 迎上影欣喜的眼,我在微笑点头他通过测试的同时,心中再次下定决心,‘月夜幽兰’,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不管你在什么人手中,也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要得到! 第九章 一试玄卿 初冬的阳光透过窗弦,懒懒的撒在地面上,看着人心头暖洋洋的,搬一把躺椅,拿一本旧书,在摇晃中静静享受满山的清新,在风中渐入酣睡的世界,何等的惬意。 不止我这么想,早有人已经先一步这么做了,我窗台下的院子里,一张摇椅上,两条修长的腿交叠出享受的放松姿势,一只手弯在脸侧,白皙的手背贴在红润的颊边,嘴巴微嘟着,长而密的睫毛在轻风的吹拂下,不时小小的一颤,本是一张俊美的现代男子脸,却在睡梦中让我看见了纯真和娇憨。 千万别以为我觊觎他的男色,在看遍了身边如许美男的容颜后,我的抵抗力应该没那么弱了,更何况他有可能的危险身份,根本不可能让我有心情去欣赏他的美丽。 一手撑着脑袋,一手轻扣着窗台,脑子里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现在他正在睡觉,如果我这个时候偷袭试探他,一个没有清醒的人,在受到攻击的情况下,身体会自然抵抗,如果他真的身怀有异能,应该会下意识的展示出来,那问题是,我该用什么方法去试探呢? 丢花盆?万一他没有异能,这么一丢,会不会脑袋开花? 找人偷袭?若说试探武功,影和灵萧一眼就能看出他没底子,我如何解释?难道说试探他是不是阎王殿的鬼差? 下药?凌笑言这药是不少,只是我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啊,下什么药?泻药?春药?都不合适啊。 眼珠一转,我的眼光落在了房中的浴桶中,很好,够大,若是装满水,一次浇下去,方圆十米是不要想躲开了,水这东西,除了淋湿些,冬天冷点外,应该也不会伤害到人,以我贫乏的想象力,和弱不禁风的力量,也就只能勉强干干这样的事了。 将空空的浴桶架上窗台,下面拿桌子撑住,这样就不用担心它掉下去,而我,则轻快的拎起了房中的桶,快乐的打水去也。 将一桶桶水吃力的倒进浴桶中,我就象一只夏天被热趴了的狗,瘫在桌子边,伸着舌头喘着气,谁叫我的房间在二楼,谁叫我的浴桶又大又深,都上下十几次了,才刚刚勉强达到我的要求。 不过当我想要将桶翻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一桶水,根本不是现在的我能推动的,用尽吃奶的力气,却是蚍蜉撼树,反观现在的我,一头的汗水,整齐的红色长发早已凌乱,松散的挂在身后,衣袖和前襟上沾满了水渍,湿答答的贴在身上和手腕,身上还挂着不少青草和土痕,是努力打水时在井边蹭来的,都这么狼狈了,不把这桶水倒下去,我是怎么也不甘心的。 手脚并用的爬上桌子,小脚用力的向前伸出,我踹,我再踹,继续踹,总能把它踹翻,再我又一次的大幅度伸脚探出的时候,站在桌子上的身体突然被一双铁臂圈上,一股大力把我扯回了地上,紧紧的嵌进怀抱。 用力的拔出差点被闷的憋过气的脑袋,我大口的呼吸着,不解的眼对上影的星瞳,他动作中突然的紧张和害怕让我不明白,只能嘿嘿的傻笑,“我说亲爱的影,你是想谋杀亲妻呢,还是想弑君?” “请皇上保重龙体!”依然没有丝毫松开手的意思,他的眼先是不赞同的望着我,再看看窗台上的浴桶,露出思考的眼神,终于脸上飞上一丝不好意思,放开了他的怀抱。 “你以为我要跳下去?”回忆起自己适才的动作,我的身体挡住了影了视线,他没有注意到架在窗台上的浴桶,偏偏我不停踢着的腿,在他眼中,是我不断的试探伸出窗外,才突然有了怪异的举动。 没有否认我的话,只是神色奇怪的望着窗台上的浴桶,但是影卫的一贯行事,是不能询问主子究竟要干什么,只能执行。 我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从凌笑言那回来了,既然被抱了,那就安静的享受下他僵直的身体吧,不然,又要开口下命令,他才给我抱,一点浪漫的气氛全部被破坏光了。 “皇上,还请您千万以龙体为重,这危险的事。。”好不容易憋出几个字,又觉得以他的身份,不该否认皇上的行为,说到一半低下头再不言语。 深深的吸了口气,好闻的草木味道,是影身上独特的大自然气息,我抬起眼,满含笑意的望着他,“影啊,就算我没掉下去摔死,说不定也被你的胸给闷死了,这算不算青衫裤下死,做鬼也风流?” 脸上再次露出一抹不自在,“属下僭越了!”微微让开两步,似在弥补着适才差点勒死我的过错。 对着房顶狂丢着白眼,才抱上一会,他这倒好,又滑开了。 “皇上,您有什么吩咐?”飘到窗台前,望着荡漾着水波的大号浴桶,又看看我,很明显的示意我下命令。 嘿嘿两声干笑,对影,我应该不用解释什么吧?“我只是想把那个倒下去。”伸手指指浴桶。 “属下尊旨!” 右掌轻轻一推。。。 “唰!” “咚!!” “啊!!!” 三个连贯声音的响起,让我呆若木鸡。 望望空空如也的窗台,再看看一旁抱剑而回站在角落中的影,我伸着手指头,保持着‘仙人指路’的标准姿势,大张着嘴,久久说不出话。 是我话没说清楚?还是影的理解有错误?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终于找回神智的我,飞快的从窗边探出脑袋。 圆圆的木桶整个倒扣在地上,厚厚的桶缘下,是大字形张开的四肢,还有一颗湿漉漉的脑袋,正在痛苦的挣扎扒拉着,这个形象,真的很象,很象,算了,给他保留点面子,不说也罢。 而被巨大动静惊动的灵萧,凌笑言还有小丫头都飞奔而来,站在冷玄卿的身边,仰头望着我伸出的脑袋,个个一付不可思议的表情,小丫头甚至楞楞的冒出一句傻话,“姐姐,你是在丢暗器吗?” 虽然影替我扛下了所有的责任,说我不过是在测试他的武功而没有注意下面有没有人,但是我乱丢‘垃圾’的行为还是被众人狠狠的鄙视了,只能老实的呆在房中,而我的一言一行,则由灵萧亲自监督,理由是神医她老人家怕我破坏她珍贵的药草,可怜的冷玄卿除了在寒风中哆嗦外,也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这要多谢影在推下浴桶时手上的极有分寸,只在他的脖子和四肢上留下了几个青淤。 按理说,再上‘舞月门’,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带影走,如今任务也完成了,我也该早早的下山了,偏偏凌笑言今天一碗药,说是给我强身健体,明天给我一杯茶,说是百毒不侵,望着一碗碗乌漆抹黑看不出本质的东西,在灵萧‘关爱’的眼神下,我不得不一口口的灌下,心里,恨死了那狡诈的老太婆,她哪是关爱我啊,分明是不希望我这么快走,好让她的宝贝徒弟能再多呆段日子,只是她顶着神医的名头,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所有人都选择赞成留下,而我,只能在凌笑言得意的眼神中一个人生闷气。 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我一个人偷偷溜达到了后山,闷闷的揪着山里一丛丛开放的野菊花,在破坏糟蹋中释放着自己的情绪。 “他会喜欢我,他不会喜欢我,他会喜欢我,他不会喜欢我。。。”随着风声,似有似无的声音轻飘飘的传进耳朵里,吓的我全身一个激灵。 “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就在我茫然环顾四周却没有找到一个人影的时候,声音又一次飘渺的传进了我的耳朵里,而这次,我似乎听到了一点点熟悉的感觉。 小心的从草丛里抬起脑袋,我蹑手蹑脚的顺着声音的方向寻找,终于在一个石堆后,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蜷坐着的身影,面前,已经积聚了一堆菊花残瓣,而她根本没有住手的意思,继续喃喃自语,继续撕扯着,顺着风向,地上的菊花瓣拉出长长的线条,可见,她在这‘辣手摧花’已经不是一两个时辰了。 我说这丫头怎么这段时间看上去很不正常,感情是在思春?似乎她这几天所有的不对劲我终于理解了,继续悄悄的猫在她的身后,心里充满了偷听的邪恶感。 只是,小丫头嘴巴紧的很啊,我的腿都站麻了,耳边还是那起茧子的魔咒般的语调,“会喜欢,不会,会喜欢,不会。。。”在我终于忍不住想爬出去揪住她的衣服问那个人究竟是谁时,她茫然的放下了手中的菊花梗,一声叹息,“他那么多人喜欢,哪会注意到我,他那么高高在上,又怎么肯低下头看我一眼。”惨然的声音让我终于忍不住的跳了出来。 “谁那么高高在上?连我的妹妹都看不上?”叉着腰站在她面前,根本不管她被吓的煞白的脸,“说,你喜欢哪家的公子,姐姐直接给你下诏书赐婚,谁敢看不上你?” 第十章 菊花诉心 小丫头被突然窜出来的我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嘴唇都开始打颤,“姐,姐姐,姐姐。” 趁着她失神,顺势揪了把她可爱的嫩脸,难得她既不反抗也不挣扎,我扯的不亦乐乎,想象着能不能掐出水来。 “姐姐,你,你一个人?”对着我的身后探头探脑,确认没有任何人跟踪,小丫头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点点血色。 “是啊!”低下头,望着她被我掐出手印的脸,偷偷的缩回手,刚刚太开心,似乎捏的有点重了,笑眯眯的对上他的眼,不期然的又一次捕捉到她躲闪的眼神,“你师傅舍不得影,没事就让他在身边,你灵萧哥哥也在一旁听些药理,至于那睡神么,在房中高枕呢。” “哦!”听着我的解释,他似乎大喘了一口气,“姐姐,那你刚才听到什么?” “听到很多啊!”再一次看见她紧张的直起了背,“从我到你背后,你就最少扯了五十朵花,按一朵花十片花瓣来算,你至少说了五百句,他会喜欢我,他不会喜欢我,能不多吗?” “就这些?”看见我点头,她僵硬的背终于松了,她垮着身体,靠上身后的石头,手指头,依旧有意无意的拽着花瓣。 在拽光了手中的数朵花之后,她终于忍不住的抬起头,鼓着双颊,瞪着大眼望着我,“你看够了没有啊?” 伸出两手的食指,我用力的在他鼓起的脸颊处一戳,肥肥的小脸顿时瘪了,我开心的大笑,而她,则是没好气的白我一眼。 “这么漂亮的脸蛋,和你姐姐我有的一比哦,是谁这么不长眼,连你都看不上啊。”随意的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揽着她的肩头,不理她些微的抗拒,“都怪姐姐,老看着你小,却忘记了,你早过了婚嫁的年纪,说吧,喜欢上谁家公子,姐姐都想办法给你提亲。” 一直忙于自己的事,倒忘记了,她与月月是同年同月同日的生辰,算算也该有十九了,平常人家的女儿,十六七岁早就大婚了,她这年纪,该算晚的吧,都怪我,一直记得她还是那纯真无邪的可爱妹妹,早忘记了,与她同龄的月月身为我的伺君都已经两年有余了。 默默的摇了摇头,“不要,他不喜欢我。”酸楚之味让我这旁听者都动容,小丫头看似疯疯傻傻,越是这样纯净之人,动心之下的感情,只怕也越深吧。 “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姐姐给你提亲,给你赐婚!”大力的拍着她的后背,“别忘了,你可是红羽的御妹,谁敢拒绝我的提亲?只要你说,谁家公子,姐姐一定让你抱得美人归!”不知道是不是总觉得对她的忽视和愧疚,我第一次有了在感情婚姻问题上以权势压人的想法,毕竟,在我心中,张家曾经的惨状,是因为我的疏忽。 抬头狐疑的望了望我,“姐姐不是说,婚姻应该是两情相悦吗?不能勉强别人喜欢自己,更不能仗着地位去破坏别人的感情,今日怎么变了?” 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捏捏他的嫩脸,“姐姐还不是希望你幸福嘛,才话说快了,不过听你的意思,似乎人家有了心上人?” 轻轻的从鼻子中挤出一个低得不能再低的嗯,“他已经婚配了,有了家室了。” 无奈的抚上额角,“妹妹,那姐姐就劝你放弃好了,毕竟破坏他人家庭的事,姐姐干不来,不过姐姐可以为了你全国选夫,你看怎么样?” “谢谢姐姐!”乖巧的一声谢,还给我一抹漂亮的笑颜,有如水晶般透明而纯洁,“选夫就不要了,我只是想默默的喜欢他,远远的望着就好,没有想过要破坏他的家庭,至于婚姻,再过段时间吧。” 看见他坚持,我也没必要勉强,只是仗义的拍拍她的肩膀,“姐姐希望你不要钻进牛角尖,守望一份不可能的感情,真的不是辛酸二字可以道尽的,我更希望你能放下。” 曾经的我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傻事,在自我安慰中期待,在独自啮啃着心灵中留恋,因为喜欢,无限放大他的好,选择性的遗忘他的错,然后,将一切委屈归咎为天意,却不知,他人的欢笑背后,堆砌了太多自己不值钱的泪水,活在回忆里的,只是放不下的那个人。 “我会的!”苦涩的一笑,我却明白,他人再多言语都是多余,一如溺水的人,无论岸上的人怎么大喊,伸出手,那水中的人不肯伸出自己的手,甘愿溺毙。 只是我很奇怪,小丫头心里装的究竟是谁?她一向与官场没有任何交集,独自和师傅在这过着平静的日子,她爱的人,已是他人夫,还地位高高在上,这,会是谁? 难道?? 我的心里划过一丝不安,小丫头接触过的,已为人夫还高高在上的,那只有我后宫的几位伺君了啊,难道她看上了他们中的哪一个? 御雪雍容大度,可以包容一切的性格,很容易让人依恋,是他? 若水秀美无双,性情温婉,惹人怜爱,是他? 月月清高无暇,让人仰视,还是他的师兄,是他? 灵萧睥睨天下,孤高傲然,难道是他? 难道?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黑色的影子,我记得小丫头在上一次与我分别时还正常的很,现在怎么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莫不是在长期的相处中对影暗生情愫? 脑中一阵晕眩,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始终在逃避着我,经常不敢面对我的眼,无缘无故的躲闪着,越想越是可疑,却对她激不起任何怒火,只有疼惜,我的夫君,个个对我情深意重,无论她心中有谁,只怕都是一场注定没有结果的单思,偏偏她看重我这个姐姐,仅仅是爱慕,她都觉得对不起我,所以才会一直和我保持着距离。 抱上小丫头的肩,我涩涩的开口,“对不起,都是姐姐的错,姐姐以前没注意到你的想法,以后,以后姐姐会好好的补偿你。”我确实对不起她,我的大意,让她失去亲人,孤苦零丁,只是,我什么都能给,爱人,他们不是物品,我无法相让。 眼神顿时变为惊喜,“姐姐你都知道了?你,你真的会,会对我。。。” 看见她纯洁的笑脸,我用力的点点头,“当然,姐姐一定会补偿你,他日,定然为你寻一门好的夫君。” 笑容僵硬在脸上,他轻轻的低下了头,一声长长的叹息,再抬脸,已是轻松挂上脸庞,甜意挂满眉稍,“谢谢姐姐!” 看着她那恍如一夜春风来的笑,我不禁感慨,幸好她心思单纯,否则如此讨喜的一张脸,不知会迷倒多少深闺怨夫,这样的一张脸,若是在男儿身上,又是怎样的倾国蓝颜? “姐姐,这一次你们要呆多久?会不会立即便要离开?”晃着我的手,小丫头的眼中流露出不舍的神色。 安慰的拍拍她的小脑袋,“姐姐终究不便打扰神医的世外修行,更何况国事缠身,怕是呆不了几日,你若是舍不得姐姐,就回京城住上一段时日。”才说她长大了,又是这小女儿的娇态。 鼓着双颊,微微的摇了摇头,“师傅一个人很寂寞的,月师兄走了,影师兄也要走了,我若提走,师傅会难过的。” 看着她落寞的脸,我浅笑扯起几根路边的野草,有一搭没一搭的扭起来,记得小时候,除了上树掏鸟窝,就是路边玩石子,在要不,就是摘花摧草,依稀小女孩臭美,总是编些自以为是漂亮的首饰,美美的戴在身上,不大会功夫,一只空心的小草球在我手中轻快的跳着,仿佛回到了儿时,我上下抛飞着它,手接,脚踢,开心的把它丢向闷闷的小丫头。 “这是什么?”抓着手中的小草球,她一脸的嫌恶,“怎么象屎壳郎的粪球?” “你!”实在太没有审美观了,严重鄙视我的动手能力。 气呼呼的一把扯过她的手,“不许动!” 在她不解的眼神中,先是量了量她纤细的手腕,然后开始埋头苦干,小丫头好奇的脑袋几次伸过来,都被我故意用肩膀挡住了视线。 一声开心的低唤,“好了!” “什么?”小丫头还没消化掉我的话,手中已经被我套上了一样东西,疑惑中低头。 一只碧色的草镯,挂在她莹白的手指上。带着草香的绿茎被巧妙的扭成两股,粗粗编成菱形花纹,却别有一番自然的灵趣。随手解下耳上的坠子缀在其中,一点银白便星星般闪亮。微微一动,一阵轻脆叮当,仿佛温柔的野风划过万丛草尖。 看着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惊艳,我得意的插着腰,笑的没有丁点一国之君的矜持,“怎么样?美不?” 忙不迭的点头,眼光就没从那草镯上拔出来过,看样子要回神还需要一定时间,我将那呆呆的妹妹丢在一旁,自顾自的揪着草,掐去叶子,留下细细的茎脉,圈出小小的圈,穿插勾勒,青翠的绿环在我手中渐渐成形。 开心的套进左手的无名指中,修长的玉指配着嫩绿的青茎,没有明媚的宝石装饰,却也自然淳朴,小巧可爱。 “姐姐,这个也是送我的吗?”一旁垂涎的小脸偷偷伸了过来。 “不行,戒指要爱人送的才有意义。”头也没回,继续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记得以后碰到了喜欢的人,就送她戒指,代表你要牢牢的套住他一生。” 小丫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脸上的失望却是瞒不了人,一直死死的望着我手中的戒指,难道东西真的是别人的好? 拔下手中粗糙的戒指丢进她的掌心,“喜欢就送你玩,记得啊,以后看见喜欢的男子,就送他戒指定情。” 扬起开心的笑脸,一瞬间恍惚了我的眼,满山的野菊花竟似突然消失了般,眼中,只有她那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似一朵盛开的向日葵。 “收了我的礼,是不是该帮我做件事?”勾住她的脖子带往自己的怀里,两只手指捏住她的小嫩脸,邪恶的问着。 “姐姐要我做什么?”扑扇着好奇的眼,小家伙开心的学着我,把戒指套进左手无名指中。 凑进她的耳边,我低声细语着,绿野黄菊遍地,山风阵阵,只有一个悄悄下着命令的邪恶女人,还一个不断点着头的可爱小兔子。 第十一章 二试玄卿 “姐姐,你说这方法有用么?”房梁上的两只小耗子在窃窃私语。 “有,一定有!”我坚定的点着头,“如果你有武功,在惊慌之中会不会突然展示出来?” 我不是有心骗小丫头,可是,难道叫我告诉她,我怀疑那冷玄卿不是人是鬼差?而测试武功这个借口,自然骗不了灵萧,影和凌笑言那样的高手,骗骗小丫头这样的人,应该还是很容易糊弄过去。 小丫头歪着脑袋,眨着大眼想了想,“会!” “那不就对了,笨丫头。”顺手在她脸蛋上又一次卡了把油。 “可是姐姐,你为什么要选这个地方?”探出小脑袋往下看了看,迅速缩了回来,对着我俏皮的吐着小舌头。 “这个。。。”我默默低下头,“这个,人在某些特殊的时候,心里防备会比较脆弱,在受到意外惊吓的时候,比较容易暴露本性。”为自己邪恶的用心忏悔两秒钟。 “姐姐你真厉害。”小丫头的赞美让我再次汗颜,只得压低她乱动的小脑袋,“别说话,他要来了。” 两尾小耗子继续乖乖的蹲在房梁上,耐心的等待着。 “姐姐,你说,影师兄要是发现你不见了会怎么样?”小丫头终究是耐不住性子,凑到我耳朵边,轻声说着,只是我怎么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丝的调皮?这丫头。 “他们被你师傅叫去联络感情了,没这么快回来。”想刺激我,想都没想,老太婆估计快要和我们分别了,没事就找他们联络感情,倒给了我更大的空间自由。 “吱~~呀~~~”门上老旧的声音让我们两人顿时噤声,下意识的缩了缩身体,再小心翼翼的探出眼睛。 刚刚探出脑袋看见一个身影,没有什么偷窥经验的我还是吓的立即缩回了脑袋,想想自己似乎有些反应过度,再一次大着胆子伸脑袋出去。 如玉般透明的手指穿过银色的长发,俊挺的唇咬着丝制的发带,高举的手臂滑落丝绸的宽袖,莹白的臂在烛光下更显他动作优雅细致。 将一头银丝高高绾起,他开始将热水注入浴桶中,逐渐升腾的热色红润了他的脸,那英俊的面容在水气的若隐若现中让人怦然心动。 我努力的让心跳平稳,告诉自己,我是来试探而不是欣赏美男出浴的,脑中不停的闪过几位爱夫的面孔,提醒自己一定要收摄心神,再落眼,却看见长袍由肩头滑落的飘逸瞬间,呼吸瞬间停止。 温泉水滑洗凝脂,说的便是这样的场景么?一直以为这个世界对男子是优厚的,御雪,若水,月月,无一不是肤嫩如水,细若羊脂,就连灵萧和影这练武之家出身的人,那摸在手中的触感也是光滑有弹性,老是让我忍不住毛手毛脚,却没想到,这个与我一样来自另外世界的男子,居然也有这么细嫩的肌肤,只是,只是你洗就洗,为什么非要洗的这么娇媚,为什么非要洗的这么慢条丝理,为什么连沐浴的姿势都那么动人?此刻的我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知道有人在上面故意施为? 咽咽口水,强迫自己的眼神从他那性感的喉结,微突的锁骨,还有被那水气遮掩住的水下风光中抽出来,转身望望小丫头,她倒是撑着脑袋,一脸的无聊,比起我的失态,她的正常让我汗颜不止。 看见我终于回神,嘴角一抽,似是在嘲笑我的色授魂与,眉头一挑,眼神往下示意着,小丫头在问我能不能行动了呢。 又一次伸了伸头,入眼的,是桶缘两条修长的腿,还有那仰起眯着的眼,让肩胛处的锁骨更加的突出,喉头上下的移动,让人,真的好想,好想咬上一口。 对着小丫头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怕再看下去,会到他洗完我也回不了神,在我点头的同时,我仿佛看见小丫头咧着嘴笑的邪恶无比,手在皮囊中掏着。 突然心中有丝不忍心,我为难的望着小丫头,心头打起了退堂鼓,小声的问着,“不会有事吧?” 一付我大惊小怪的表情,小丫头把伸进皮囊中的手拿了出来,两只手指间捏着的,正是一条蜿蜒扭动的小蛇,身体比我的食指粗不了多少,也就一大号的黄鳝,身体略微长些,一般也就是突然见到的一刻会被吓到,伤害么,这么小,就是被咬上一口,也不会疼。 “没毒的!”小丫头得意的笑着,“我从水里抓来的。” 算是放下了心中那一点点小小的罪恶感,心头默念着,别怪我,谁让你长的和那地狱总经理那么象,要是试错了人,也不关我的事,大不了明天给你压压惊。 见我不再反对,小丫头将手悄悄伸出,两指一松,迅速的缩回,期待着。。。 半眯着的眼被水中突然的动静一惊,慌忙低身查看着,身体快速的坐直,站起,修长的身材全部落入我的眼中,细窄的腰,腹部好看的紧窒肌肉,挺翘小巧的臀,还有,草丛中垂软的风景,呃,不该看的不看。。。 弯下腰,他似乎没有察觉到掉在他桶中的究竟为何物,在水中摸索着,这让我多少有些失望,甚至在后悔,因为心头的罪恶感没能找条大点的蛇,这样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啊,看来今夜注定又是一次失败而回。 剑眉一皱,似乎摸到了什么,他将抓住的东西拎出水面,放在眼前看着,在初始的疑惑和打量中,我也在仔细的观察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似乎运气有些不好,他捏在手中的,是细细的蛇尾,整个被他倒提着,竖在胸前的位置,蛇头已经开始慢慢的昂起,吞吐着口中红色的信子,待猛的发现手中之物是什么之后,他惊慌中突的一抛,只是为时已晚。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我和小丫头同时一缩脖子,闭上了眼睛,适才最后一幕牢牢的定格在我的脑海中。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意外,一切都是意外,谁叫他倒拎着蛇尾,谁叫他不及时抛开,谁叫他不展示一下自己独特的能力? 被热水泡的晕乎乎的小蛇,恰巧就在那时醒了过来,对着感应到的热源狠狠的就是一口,如果我没看错,如果我没猜错,如果我没判断错,那一口,应该正咬在草丛中的小宝贝上。 “啊~~啊~~啊~~” 连声惨叫着,痛苦的声音惊飞了不少窗外枝头栖息的飞禽,大叫着扑扇着翅膀,只是那声音,为什么听在我的耳朵里,竟似嘲笑? 两只手用力的捂着,不敢拉,不能扯,修长的身体早没有了矜持的形象,长腿一跨,半边身体出了桶沿,也不知是惊慌,还是疼痛,亦或是地上的积水,他脚下一滑。。。 “咚!”沉闷声响起,让我和小丫头又一次瑟缩。 一切声音突然静止,我和小丫头怯怯的伸出脑袋,地上,倒翻的浴桶又一次压在他的身上,整个盖住了他的上半身,只余两条修长腿暴露在空气中,最抢人眼球的,是那大字形摊开的大腿中,一条软软的小蛇正埋首草丛,看样子,依旧没有松口,满地的水迹,在我看来,就如同心中狂奔的泪水。 怎么可以,在我心中,他可以很不屑的扯出小蛇丢在一边,他可以恶狠狠的将小蛇扯成两段,他甚至可以从眼睛中飞出两道光芒,将小蛇烤成焦炭,可是,他却被这么一条半米长的小蛇咬住了小鸟儿,甚至还自己摔晕了自己,这一次的试探,宣告失败。 “哐当!”房门被人用力的踹开,三道人影就在我哀悼自己行动失败的同时闪了进来,就在我心头叫糟的同时,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哇,这是怎么回事,别刺激我老太婆!” “下来!” 前者,属于那个根本听不出有任何被惊吓到痕迹的凌笑言,而后者,很不幸,属于我的亲亲宝贝,碧灵萧。 小丫头拉着我的手飘身而下,小手一直捂着红唇窃笑不已,对上她师傅凌厉的眼,才算终于有所收敛,只是那抖动的肩,表明她一直乐在其中。 “我的天,可怜的娃儿。”凌笑言一边啧啧叹着同情,瞟了眼被影捏着脑袋拿下来的小蛇,那眼中,同样闪着忍俊不住的笑。 “这是你干的好事?”凤目冷冷的一扫我,碧灵萧眼中的金光大盛,“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偷窥男子沐浴,还,还。。”说到着,连他都转过身轻咳着,只有我的影,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那星眸,似乎又弯起来了。。。 “你给我回房!”一把将我架上肩头,我开始拼命的挣扎,在左右的抵抗都宣告无效后,我开始撕心裂肺的大叫,“影,救我,影。影!” 黑色的身影果然不负我所望,闪在灵萧离去的身前,“梅君,不可犯上。” “她这样你也纵容?”剑眉倒竖,用力的在我小屁屁上拍上一掌,换来我更加凄楚的叫声。 “她是皇上!”不冷不热的四个字,宣布了影对我无条件的服从,这个时候,我决定再不恨他的榆木脑袋,再不讨厌他的不解风情。 轻声的一笑,碧灵萧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柔媚,“那我这个梅君,现在要回房伺候皇上,影君是否决定同来?” 影的身体顿时僵在原地,任我如何呼救也没有反应,我心中大哭,影,你辜负了组织对你的期望,你辜负了党和人民对你的栽培,你辜负了领导对你的信任。。。 “等等。”就在碧灵萧的身体即将踏出房门的一刻,凌笑言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他中了蛇毒,要清毒,你们谁给他把毒吸出来?” 小丫头:“。。。” 影:“。。。” 灵萧:“。。。” 我:“。。。!!!” 第十二章 紫家之变 又一次被灵萧粗鲁的丢进床榻间,我慌忙的缩进帐角,抬起最无辜可怜的眼,惨兮兮的望着他喷火的脸。 “你是不是对他动了心思?”两人默默无言了半晌,灵萧突兀的话让我深埋着的脑袋抬了起来,相对于他现在的平静,我更希望看见他的怒火冲天,至少安慰过后,就一切风平浪静了,怎么也好过现在的看不出心思。 脑袋摇的象拨浪鼓,“你知道我的,纵然喜欢美色,也绝对不会因为看着漂亮就调戏,就想着带进宫,那冷玄卿,前后话我与他都没有搭上几句,我若动了心思,还会日日只围着你与影转悠?” “可你时刻在注意他,就连吃饭,都会不自然的走神望着他。” 有么?原来我的神情动作早就出卖了我的心思,难怪灵萧能一口咬定今日的事必定是我在背后主使,我在注意别人,却没有留意到,自己也早被人注意上了。 “既然你留心我,也该知道,我的眼神里没有对他的欲望之念。”抛开假假的恐惧之色,我坦然的望着灵萧。 “所以我才奇怪,我不是你的影卫,对你无条件的服从,更何况,你今日行事,竟然连他也瞒着,虽然我答应过你,不过问,只是,被人瞒着的感觉并不好。”带着苦笑的神情,灵萧在床沿浅浅的坐下。 乖巧的爬过去,抱上他的腰,脑袋贴上他的背,听着他轻轻的呼吸声,“灵萧,你还记得那个慕容莫离吗?” 身体突然被转到前方,落进他的怀抱,紧张的捧起我的脸,碧色的眸子在我身上仔细的扫视着,“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提到她?”曾经的危险,我知道是他心中的痛,他害怕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所以,即使一切已经远去,那个名字依然是禁忌。 抬手拍拍他紧张的手,我嫣然一笑,“没什么,只是问你,你相信不相信,即使一个人不会武功,可能有其他方便的特殊能力,那个慕容莫离操纵的蛊毒就是一例,我只是老觉得这个冷玄卿怪怪的,也许是因为他是异乡客的原因吧,让我的戒心重了些,总觉得这人来的突兀,出现的奇怪,才老想着试探他,今日也不过是想看看在毫无戒备的情况下,他会不会不经意的展示他的能力,仅此而已,别无他意。”这样的解释也许怪了些,也许还是隐瞒了些,但是这样的说法似乎比说他象地狱总经理来的容易被灵萧消化和吸收。 “那你为什么非要在这种情况下试探?”不满的瞪着我。 “这个,这个。。”抓抓脑袋,我有点不好意思的咧着嘴,“据说人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比较容易激发下意识的反应。” 这点我倒是没骗人,光着的时候人比较没有安全感,反应自然比平时都激烈些,也更容易表现出一个人真正的潜能,只是我没想到,冷玄卿的反应。。。。 “好看吗?” “什么?”没头没脑的话,让我抓不到他的思路。 “他的身材还好看吗?” 飞快的摇着头,“不好看,没仔细看,反正没你有看头。”我点头才怪,你那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表情,我要点了头,只怕当场就被你掐死了。 “没我有看头?”淡淡的疑惑听不出他在想什么,“那就是说你看过了?还和我比较了?” “没!”狗腿的蹭上他,小手在胸口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谁能和你比啊,你那练武出来的身材,玉树临风,论身形,几人及你风度翩翩,论气质,谁能比你高贵典雅,论样貌,又有几人能比这武林第一美人?”早管不了恶心不恶心,先奉承了再说,小鼻子埋在他的颈间,嗅着他身上清冷的香气,含糊的嘴渐渐向下。。。 慰贴在他胸口,听着有力的心跳,我的脸上挂满了餍足的笑,小手无意识的游走在他光滑的肌肤上,鼻间,是那冰梅冷香,小手被突然按住,讶然抬头,收到一个风情万种的白眼,这激情后的媚态,只属于我一个人,我那冷傲的枝头寒梅,只有我能看见你那绽放时的娇媚。 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我猛的从他胸口爬起,“完了,灵萧,神医说那冷玄卿中了毒,不知道有人给他去毒不?” 迷离的凤眼一扫我空空的上身和滑落的软被,大掌一扯将我再度拉回胸口躺好,感受着他胸口沉闷的震动,“那蛇没毒,神医逗你的。”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说呢,小丫头拍着胸脯保证没毒,怎么到了凌笑言口中就成了毒蛇,原来又是玩我啊。 “怎么,你很想给他吸毒?”阴阳怪气的声音哼出鼻腔,抱在我腰间的手渐紧。 “怎么可能?!”眼睛瞪得溜圆,极力表现出自己对冷玄卿没有丝毫非分之想,脑海中不由再一次浮现那壮观的一幕,那家伙,也太没用了吧,一条那么小的蛇,他也能昏过去。 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那么细小的东西。” 身体被整个翻落,覆上的,是灵萧温热的体温,“你说谁的东西细小?” 话出口就知道要糟,我只能尽量放柔自己的身体,在他身下轻扭着,“我说那条蛇。”努力的将眼眸眨成柔情万千。 “那就是说,你很仔细的看了人家?那蛇挂的位置,可有点特别呢。”炙热的掌已经在我的身上开始游移,让我几乎不能思考。 “没,没仔细的看。”轻喘出声,双手圈上他的颈项,他金色的发丝垂在我的脸侧,喷薄的热气让我浑身酥麻,“他根本不能和我的灵萧比嘛。” 危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就是说,你还是比了?” 我:“。。。。。” 剩下的解释已经完全不需要了,因为灵萧正在用事实证明,我的比较是多余的。 “灵萧,现在能答应为我生个孩子了吗?” “好!” “你以前一直不肯,是不是因为影不在,你要保护我?” “闭嘴,女人!” 。。。。。。。。。。。。。。。。。。。 在嬉笑打骂中快乐的度过了一天时光,随后接踵而至的事情,却让我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考和忙碌中,事件的起源,就在影平静的回报着御雪派人来时。 踏进大厅的我,在见到来人时确实一楞,却也放下了为御雪,若水和月月牵挂的心,太久沉醉于温柔乡,似乎心中的天平早已倾斜。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眼前恭敬的女子,让我油然而生亲切感,脸上自然挂上了亲和的笑。 “在外面无须大礼,不知家主可好?”说起来,这女子倒不是外人,因为,我曾经借用过她的名字,深入当初的蓝翎之都,她,不正是紫家声名雀起,被寓言极有可能接替未来家主之位的紫夏情。 “家主身体硬朗,一直在京师坐镇,只是最近发生一些事情,家主已先行请示凤后,凤后本说飞鸽传书与皇上,恰巧夏情来此除理家族事宜,遂委任夏情亲向皇上说明。”在我面前,她并没有太多的不自在,眼中闪烁着睿智让我对她的传言中的能力又有了一个肯定。 “家主遇上了什么难题需要请示朕?”以紫家的地位,只与商业打交道,而这些问题,都不足以让他们来找我这个背后的大树。 “皇上您可还记得,当年您曾经与家主有约定,紫家全部商业中心由‘紫焰’迁徙至红羽?” 微微的点了点头,我示意她继续,这我怎么可能不记得,这是我光靠一张嘴,为红羽建立了庞大的经济体系,生平难得的得意之作。 “随着紫家银钱的逐渐撤出转投红羽,紫焰国国民拿到手中的钱越来越少,现在整个国家的交易购买日趋下降,家主要我请示您,是否能暂缓紫家全部从紫焰撤离,不然紫焰必乱。”虽是请求,她说的不卑不亢,几句话,让我清楚的意识到紫焰此刻所面临的境况。 我顿时停下了手中品茗的动作,怔怔的望着杯中的碧绿银针,当初,我只想要一手建立起强大的经济帝国,却没想到这撑起紫焰半壁江山的紫家,在资金的逐渐撤离中,竟然让这样一个国家爆发了经济危机,现在紫焰的经济,完全处于停顿状态,身为他国之君,这不可谓不是个好消息,但是身为百姓之主,又不能不说,这真不是个好消息。 抬起脸,我看着紫夏情,“那你什么看法?” “夏情以为,若是皇上执意,那紫焰国库定然会因为紫家行为而空虚,粮饷不出,唯一的办法就是加重赋税,受苦的会是更多的百姓,再下去,必然是起义,反抗,国家动荡,这样下去,不但对紫焰不利,对红羽,蓝翎,碧影任何一国都没有好处,难民四散,也必然加重他国负担,商业瘫痪,紫家损失更剧,家主希望皇上您能三思。”一字一句的斟酌而出,却是字字珠玑,她说的,我都懂,但是,那是多少年经济学上学来的,是先人总结的经验,但是一个紫家,仅仅由一个苗头能想到这么深入,不得不让我佩服,对眼前的人,我更是欣赏有加。 “夏情不愧为紫家后起之秀,眼光之深远,若是从政,必是良相。”轻轻放下手中的杯子,“谁说商家出不得相材,朕终于明白,紫家之所以屹立不倒,确有识人识势之明。” 站起身,我含笑看着她,“和家主说,一切暂缓。”只是有一句话我没说出口,那就是,紫焰的皇家也太无能了吧,事到如今,竟然没有一点挽救行为。 因为我的一句话,让她喜上眉梢,“夏情这就告退!” 眉头一挑,“这么快就走?”她的行色匆匆让我有些意外。 温文一笑,却盖不掉她额头间的忧虑,“这段时期不太平,许多商家大户都被盗匪洗劫,紫家别铺也未能幸免,夏情正为此事而来。” 杏眼圆睁,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煞气在慢慢勃发,“什么人,敢动御商?” 她抿了抿唇,低头思量半晌,慢慢的分析道,“一切行径,看似为江湖中人所为,至于具体何人,还待仔细调查。” 没有更多的挽留她,只是在无人时,我低身轻唤着,“影,着手影部,给我调查紫焰国国库财政,还有,就是这一次,究竟是什么人对紫家下手!” “是!”一字传来,声音已飘渺,只余我,心中的沉重竟无法散去。 第十三章 早餐风波 “喂,昨天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当我正低头啜饮着犹带着柴草香气的甜粥,享受着山间清新的空气,听着屋外枝头鸟儿的鸣叫,满怀惬意之时,一个满含怒气的声音让我一口饭险些梗在喉咙中。 有如鸭子般蹒跚的步履,某人扭晃到我的桌前,双手撑桌,伸长着脑袋,“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撒?色。。。摸。。四?”努力咽下口中的粥,滚烫的稀粥让我的舌头麻的找不着位置,半天才算缓过劲,“啥,什么事?” 用力的敲敲我的桌子,“我说,昨天晚上的事,是不是你指使的?”冷玄卿显然不满我对一碗粥的注意力超过了他。 “没,谁说是我?”大义凛然,义正严词,眼中闪过被冤枉的愤怒,“我救你的命难道就是要亲手杀你不成?” 趁着他低头沉思的瞬间,我凌厉的眼扫过桌上所有的人,灵萧和影肯定不会多这些事,剩下的就只有小丫头和不在场的凌笑言了。 忽闪着细密的睫毛,小丫头偷偷递过来一个眼神,不是她。 难道? 那神医看我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两句话卖了我也不希奇,看来我想赖,是赖不掉了。 “师傅昨天晚上一直在炼药,到现在还没出来,他的伤,是影师兄处理的。”小丫头低头凑向碗边,却是轻轻的送过来一句话。 神医没出卖我?那这家伙为什么死盯着我? “喂,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干的?”确认了他只是猜测后,我砰的放下碗,和他对瞪着,“是那条蛇告诉你的,还是你家那条小蚯蚓说的?” “哼!”一声重重的冷哼,继续扭着他的小蛮腰,迈着极其不自然的八字腿站到我面前,“那天你丢个浴桶砸我,你能说昨天的事和你没关系?” “丢浴桶那是我在试验我夫君的武功,你自己好死不死睡到我窗下,变猪也请你回自己的窝,被扣成个王八,你活该。”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一向都是冷静自持,极少有这样不顾形象的暴露本性行为,但是面对他,很容易的展示出骨子里那属于沈意欢的一面,是因为,在心里,知道他曾经与我同一个世界吗?还是他气质中现代的亲切感? 筷子一指那抱着碗傻呆呆的望着我们两的小丫头,“她,她说喜欢你,想吓吓你,来个救美的,谁知道。。。” “啊?”嘴巴张到几乎能看见里面的小舌头,“我?”小丫头的下巴若是再合不上,只怕口水就要滴答而下了。 “你不是说,拿条蛇吓他,然后勇敢的出去救美好博取芳心吗?”对着她一顿狂翻白眼,挤弄着眼神,“主意你出的,现在人家找上门了,你负责吧。” 不是我不勇于承认,而是我,不想引起他任何的怀疑之心,所以,只能委屈了可怜的妹子,替我扛下这色魔的招牌了。 身体抖的有如风中的落叶,小丫头哭丧着脸,大眼中汇聚了越来越多的雾气,对着冷玄卿瘪着嘴,“是,是我,一切都是我干的。” 冷玄卿还没说话呢,我先一掌拍上小丫头的后背,“干什么呢,你师傅还活的好好的呢,这么伤心干什么?去,问问人家清白男子,要不要你负责。” 两泡泪水在眼眶中不停的颤抖,随时有可能一碰就全线崩溃,小丫头继续哆嗦着,艰难的伸出手,一把抓住冷玄卿的手,声音里已经带满了水气,“你,你要不要我负责?” 我一直密切的盯着小丫头,看着那两泡泪水,感觉自己做了天大的罪人,连身体也随她一起抖,看着她哭腔都出来了,我不停的打眼色。 “我,我,我愿意负责,我,我,我愿意娶你,哇~~~~~~”好不容易结结巴巴的把话挤出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哭声也终于没能忍住,纤细的身体化为空中优美的弧线,掉头狂奔而去,空中撒落几点晶莹泪花。 “这!”我瞠目结舌,这哪象是要负责的啊,这整个一小弃夫,受了天大委屈要人家负责呢。 桌边鸦雀无声,四个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说话,只有碧灵萧对着我一撇嘴,冷冷的飞了一眼。 “人家不过是想救美嘛,谁知道你这么勇猛,自己亲自上阵抓蛇,所以嘛,这个嘛。。。”打破场上的尴尬,我没话找话,眼神不停的在冷玄卿的身上转来转去。 “哼,我希望不会再有下一次。”银色的发丝在空中飘扬起圆弧,轻巧的落回肩头,他仿佛被我聚焦在某一点的眼光看的非常不自在,轻巧的转身,潇洒的向门外踏去,只是那蹒跚的脚步实在有损于他光辉的形象。 “吃过早饭再回去啊,喂,,喂。。。”很没诚意的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喊了两句,终于破功,笑倒在椅子上。 “你如果对人家无意,就不要再招惹他。”无奈的拉起我的身体,灵萧的声音中透露几分严肃的警告。 立即收敛起满脸的笑意,我正襟危坐,欢快的端起桌子上的粥,“放心,放心,不会再试探了,喝粥喝粥,这粥香着呢。” 我才没那么傻呢,那小子明显已经有了提防之心,而且注意力都放在了我的身上,这个时候再送上门,岂不是死字刻在头上?看来试探之事,只能无限期的推迟。 “哇!”猛的吐出口中的粥,我伸着发麻的舌头,“跟,么,哈,介,么,巷!”就知道吃东西的时候不能乱想事,谁知道放这么久了,这东西还这么烫? 灵萧飞快的丢下手中的碗,将我搂进怀里,捏着我的下巴,仔细的看着,影也不知从哪摸出一个瓶子,趁着我大张着嘴装可怜的机会丢进一颗药丸。 “呕!”正含着两泡眼泪水讨疼爱,哈拉着舌头,一颗药丸直接丢进喉咙口,卡在那上不得下不得,梗的直翻白眼。 “咳,咳。”好不容易挖出喉咙里的药丸,我的眼泪水哗哗直流,终于感受到空气的清新美好,我努力的呼吸着,大着舌头望着影,“里就介么想做寡夫?” “属下失职,请皇上赎罪!”面前的黑影又一次矮了半截。 “人家那药是让你含着的,谁叫你咽了?笨女人。”仔细的望了望我饱受摧残的舌头,再次将药丸放在我的舌下,清凉的感觉顿时让我舒适不少,恨恨的瞪着桌子上的碗,肚子还饿着呢,却只有干看的份。 含着满嘴的带着药味的口水,轻轻拉拽着影的身体,本想以最高贵,最温柔,最含情脉脉的眼神和动作投进他的怀抱,然后怅然的一句轻叹息,“你不过仗着我爱你。”换他感动的拥抱。 “吸溜!”(吸口水声) “里不够僵着偶害里,吸溜!!” 晚了,都怪这药,弄的我一嘴的口水,事实证明,根本不够坚持我说完一句话,一条银丝已经顺着嘴角挂了下来。 默默的伸过衣袖,擦拭着我挂在嘴角的银丝,影的动作轻柔而小心,让我再次呆呆的怔住,享受他难得的表现,看见他脸上飞上的一抹淡红,看来,他是听懂了。 “你真是越来越没有皇上的样子了,什么形象!”一旁嫌弃的声音扯回了我跑丢的魂魄。 “里色么四后有伺君的亮子,(你什么时候有伺君的样子)吸溜,还不素里带坏的,(还不是你带坏的)吸溜!”伸着嘴让影擦着,眼睛却瞪着灵萧。 “哼!” “哼!” 狠狠的对看一眼,各自别开头,很有骨气的谁也不理谁! 只可惜我的骨气在灵萧面前向来支撑不了多久,还没两分钟,我又自动自发的毛上了他的大掌,没有甩开我,却也没有回头看我。 “萧~~~吸溜。”狗儿般的蹭蹭,“伦家疼,吸溜!”这立体的侧脸,完美无暇,真美,完了,口水又掉下来了。 轻轻的把我抱上膝头,端起面前的粥碗,小心的吹吹,再用嘴探了探温度,“慢点喝,不烫了,那点小伤,不碍事。” 撅着嘴,摇摇头,将碗推到他的嘴边,“里先喝。” 溺宠的拍拍我的小脸,将碗凑进嘴边,浅浅的一啜,挑眉示意我,“不烫了!” 还是别扭的摇摇头,再次推向他的嘴边,“大口。” 看在我是个伤员的份上,灵萧耐着性子又啜了口,我得意的望着他红唇在碗沿上优雅的一动,飞快的直起身子,双手圈上他的颈项,凑上我的唇,在他错愕的片刻,勾开他的唇瓣,吮吸着。 “一股甜味。”笑的如得了大户手的贼,早把舌头上的那点小伤忘到了九霄云外。 “一股药味。”脸上掠过不自在,灵舌却是轻舔着唇角。 在他怀里快乐的扭着,我抬起脸,“灵萧,我想灵琴了,过两日,我们去‘碧落宫’。” 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软软的裹上我,秀气的唇再一次探向粥碗,缓缓的印上我。。。 第十四章 红毛狐狸 “你来的正好,老太婆有事和你商量。”翘着脚的凌笑言一见我,还没等我开口,先倒出一串豆子。 “神医有话但讲无妨。”让脸上的笑容尽量看起来自然,心里只能不停的暗道,这个老狐狸,不知道又要玩什么花样,每次都被她耍的团团转。 脸上的褶子在听到我这句话后都挤成了花,“是这样的,老太婆想下山走走,寻找些奇花异草,顺便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徒弟,所以呢。。。” 还找徒弟?您老人家还真是契而不舍啊。 “您老人家的意思是?”小心的询问着,她该不是? “我老人家的意思就是,让你照顾我那个笨蛋小徒弟一段时间,你走哪,都捎上她,等我老人家要回山了,再去接她回来,就这么简单。”一口气把话说完,老神在在的望着我,那神情,分明是我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这倒好办了,我拍拍胸口,“那您放心,我看小丫头也在山上憋的够戗,实在是不忍心丢下您,才没提下山之事,我带她回京,让她见见月儿,再多接触接触达官贵胄子弟,她也到了适婚之龄,若有合适的,我就直接赐婚,让您老人家也好早日抱上孙子孙女。” “不行!”想也没想冲口而出的一句话让我惊讶万分,老太婆脸上的从容之色都敛了,直接跳起脚对我着大叫。 “我,我是说不能赐婚,我,我是她师傅,怎么也要我同意。”急急的挤出一句话,为自己的失态解释着。 切,心里大大的鄙视一下这句话,月月还是你徒弟呢,你不答应又怎么样?还不是做了我的伺君。 嘴巴上可没敢有任何不敬的话,“那是,您是她师傅,而且给她挑夫婿,怎么也要她点了头才算,放心吧,没有您老主婚,那怎么成。” “也是,也是,怎么也要她点头才算。”口中喃喃自语,对着我挥挥手,“行了,你给我照顾好这个小徒弟就行,千万随时盯着,最好放在身边看着,别让她乱跑,她心思单纯,知道吗?” 再单纯也十九了吧,需要随时放在身边看着么?被这老太婆紧张徒弟的行为弄的直翻白眼,“知道了,您就放心吧。” “好,成交!” 三两句话,她把徒弟丢给我,而我在下山的队伍中,又多了一条小尾巴。 “姐姐,我们现在去哪?”终于被解放的小麻雀一路上唧唧喳喳就没停过嘴。 “‘碧落宫’” “我们在‘碧落宫’呆多久?” “小住几天就走。” “然后是回家吗?” “是啊,你御雪哥哥,若水哥哥还有师兄都在家等着呢。” “那再然后呢?” “再然后就是缝上你的嘴,把你卖掉。” 成功的让鸹躁的小丫头闭上了嘴,却在不期然间望见了冷玄卿沉思的眼,这小子,在这个世界无依无靠,唯一能信任的,就是我这个在路边拣到他的人,说实话,跟着我东奔西走,到是没有一句疑问,想起自己初来时那种找不到归属感的失落,竟然对他有了几分同情和不忍。 坐到他身边,我低声说道,“喂,等回了我家,你先住下,想找谁再慢慢找。” “唔。”眼神渐渐迷离。 “若是找不着,打吃混喝我也无所谓,反正我家还算有钱。” “嗯。”眼神愈发迷茫。 “你有什么想法也直接和我提好了,能帮我一定帮你。” “哼。”鼻子里挤出极轻微的声音。 “和我说说,你那个故乡的事怎么样?”今天的他似乎很好说话,不抓紧套话怎么行? “呼。”这是什么回答? “喂?说出来大家解解闷啊。”拿胳膊肘顶顶他的腰侧。 “哈。”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瞪着不明白的大眼,我侧身望着他,却看见了一排密密的长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漂亮的阴影,轻轻盖着明亮的银色双瞳。 盖着?我不置信的上下打量他,没错,均匀的呼吸,不时传来的阵阵小鼾,这家伙,就这么坐在马车上睡着了?我刚刚的话,都是对牛弹琴? “姐姐,他好象睡着了。”小丫头弱弱的声音传来,提醒着依旧发呆的我。 “我知道,这头猪!”恨恨的坐回自己的位置,望着好梦正酣的冷玄卿,这男人,就算在我那个时代,也是迷糊蛋吧。 在车上颠簸了一天的我,身心俱疲,看来在宫里养尊处优惯了,才晃一天,全身就如同散了架般,脚就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摇进了客栈。 “小姐,酒菜已经给您准备好了,你一会可到别苑歇脚,家主有交代,您可以随时视察分铺在这里的所有经营情况,一会小的就将帐目送到您房中。” 在我刚刚沾上椅子,掌柜的匆忙而来,恭敬的站在我身边。 这紫家的手脚还真快,不过先行让影送了面代表我掌管紫家半个家族的信物来,他们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一切安排妥当,确实值得赞赏。 微一颔首,示意我对她的办事能力非常满意,也算是认同了她的安排,转眼环顾四周。 上下两层的客栈简洁明亮,虽非纤尘不染,却也干净得体,长长的木梯通往楼上的客房,而此刻,间间房门紧闭,可以感觉到,因为我的到来,此刻里面一定没有任何客人居住,下面,几张木桌整齐的摆放,茶水杯碟,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若不是门上特殊的标记,又有谁会想到,如此简陋的一间小客栈,会是天下第一商紫家在此地开设的? 不得不佩服他们家族的细致周密,一间小客栈,多少南来北往的客人,多少不经意在聊天吹牛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商场如战场,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第一时间掌握到讯息,就是在对敌中抢占了上风,再一次感慨自己当初的明智之举。 就在我沉醉于自己心中感慨之时,心头猛的一震,似乎自己被什么目光盯上了般不自在,转头看向让我不舒服的根源。 回眸之瞬,却见黄花梨木门上倚着一绯衣男子,肤色如雪,长眉入鬓,眼尾上挑而略显邪气,青丝在阳光之下竟透露着一股妖异的红,浅弯的唇角,此刻正噙着一缕笑意,半眯的眼透过额前垂下的几抹青丝,打量着我,在我回眸的同时。抛过一记媚光,笑意加深。 好个妖艳的男子,饶是我看过如此众多绝色,却未曾见过如此妖娆媚色,几下轻眨,眼波流转,似含着说不尽的故事,引人探询。 大方的回望着他,彼此在互相打量中暗暗揣测着,我知道他在猜测我的身份,我也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好奇,在眼神相触的刹那,友好的颔首,却已是交锋一回合。 “啊,这位客倌,实在是不好意思,小店已经打佯了。”匆匆而来的掌柜,急急的上前,忠厚老实的点头哈腰。 “是么?”低低的两字,沙哑中却似有勾魂的魅力,小小的两个字在舌尖上一勾,似有无尽的风情和婉转。 “那他们呢?”眼波一挑,下巴往我的方向一扬,“明明他们都还没有上菜,掌柜的却说打佯了,好会欺负人哩。” “本店,本店确实已经打佯。”期期艾艾的似已说不出话来,姿态却更低,这掌柜突然的不自在让我留上了心。 适才在我面前,她落落大方,而这男子连眼神都没看她一下,说话更是客气,却为何她有如此反应?要我说,就是这个看似娇娆的美丽,身上有股无形的力量,让人无法反驳,无从抗拒。 视面前的掌柜如无物,他直直的越过她,径直走向我们,那如弱风拂柳的身姿,在我眼中,只有四个字——烟视媚行,不知为什么,我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一个人名——妲己。 “小弟奔波数十里地,实在是身伐无力,不知能否与掌柜通融下,让小弟歇歇脚?”话说的客气,人已经化为一缕异香,一屁股挤开小丫头,坐在了我的身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更是露骨的直勾勾望着我。 迎上他挑逗也似的目光,我微笑回礼,“这店可不是我家开的,你要通融,也该找掌柜通融,与我说又有何用?” “谁说的呀?”挑起青葱般的手指,遥遥的虚点着我,“这么多人里,偏生您坐这上位,若说您不是主事的人,谁信啊?” 腰身一摆,红唇一嘟,正是那掌柜的方向,“适才他说着打佯,却是说一句话,偷看您一眼,分明是在瞧您的指示嘛,我不求您求谁去?” 好厉害的一双眼,这人来的无声无息,出现的莫名其妙,看似无害,却让我感觉到他绝对不是简单的人,偷眼一瞥灵萧,他正半眯着凤眼,无聊的靠着椅子,只有我以夫妻间的心灵契合明白,灵萧此刻已然是全神戒备。 “小弟云绯夜,初次见面,幸会幸会。”见我半晌不答腔,他已经自顾自的拿过了桌上的水杯,深深的饮了一口。 轻声一笑,我看着他夸张的动作,耸着鼻子嗅着茶香,再含进半口,让那清香在齿间流转,慢慢咽进腹中,只此一下,就能证明他绝非普通人家出身。 “云小弟啊,既然你说我有些身份地位,那就该知道有些人是非常讲究膳食礼仪的。”满含深意的望着他,我的眼中闪着诡异的光芒。 “啊,小弟草莽人家,不懂这高贵礼节,还望姐姐告之一二。” “有些人家,在用膳前,会用清茶漱口,只是那茶并不咽下,吐回杯中。”伸手捏起他刚刚放下的茶杯,我笑的云淡风清,“你刚拿的杯子,是我才漱完口的。” 第十五章 疑团密布 “是吗?”玉手捂上嘴唇,“我说这顶级‘雾绕云顶’怎么会有不同与以往的清香,感情是美人玉漱,绯夜今日有幸。” 对于他厚脸皮的反应,我未在多言,只是噙着笑,伸手端过灵萧面前的茶盏,让那袅袅水气挡住我沉思的眼,‘雾绕云顶’,传说中进贡皇家的专用茶,他倒是一口即道出来历。 一只手抚上额角,对着他的方向轻点了三下,我在对暗中的影下着无声的命令,这个云绯夜,勾起了我极大的好奇心。 “姐姐,我受不了了,这里好骚,有股狐狸味!”小丫头呼的站起身子,双颊鼓鼓的,不满的大眼瞪着把她从我身边挤开的云绯夜。 骚狐狸?我哑然失笑,可不正是么,一身红衣,举手投足无处不露着媚态,明明是清醒无比,那双狐狸眼中却时刻含着三分醉意,唇边那缕笑,怎么看怎么带着不正经,小丫头一起身,他摇摇脑袋,我仿佛看见一只红毛狐狸正抖抖耳朵。 翘起椅子,他伸着脑袋探着小丫头的身后,目光的落点,只是小丫头纤细的腰身下翘翘的小臀部,这个世界,我是第一次看见目光如此大胆的男子,敢直接这么看女子。 “你干什么?”小手捂上翘臀,恶狠狠的瞪他一眼。 收回自己的目光,他嘴角挂上邪邪的笑容,长指一挑,直直的指着小丫头的身后,“找你的尾巴。” “你!”小丫头涨红着脸跳了起来,手中长剑已经出鞘半尺,“你讨打!” “还没吃饭,你就有力气打架了?”冷冷的声音,是一直沉默着的碧灵萧,“坐下!” 灵萧的威严显然比我管用的多,小丫头悻悻然的收剑回鞘,气鼓鼓的坐回,眼睛,却是一直恨恨的盯着那依然老神再再的云绯夜。 眼神从我的身上转到灵萧身上,对着灵萧颔首微笑,再次转回到我的身上,“既然大家都不喜欢我,看来这顿免钱饭是骗不到了,那在下告辞,希望没打扰到各位的兴致。” 绯色的长袍被修长的腿带出一道微风,从我身边飘然而过,渺渺余香,久久徘徊在鼻端。 不服气的小丫头早追到了门边,却扒拉着门半晌没有声音,就这么傻傻的望着门外。 “你要么就追,要么就回来,掌柜的现在不缺小二,别在那傻不楞登了。”实在不愿意看那个石化了般的雕像,我扬声召唤着门口的小丫头。 一脸的不可置信,刚才的愤怒满容全化为了惊讶,一步一蹭着回来,不停的摇着脑袋,“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直到坐下,她的大眼中还是闪着迷茫,口中只是重复着,“不可能啊,怎么可能?” 拿起筷子敲敲她的碗,我似乎没有因为那奇怪男人的出现而影响了吃饭的好心情,“别呆了,吃饭。” 一道金针蟮丝正放在我面前,再管不了许多,一筷子伸了过去,现在的我,饿的胸都平了。 “姐姐!”猛的抓上我的手,一张饱含着迷惑的脸伸在我面前,不停的摇着我的手,可怜的我,嘴巴都张开准备迎接美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筷子上的菜越晃越少,越晃越少,直至全部散落,“姐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一把扯开他碍事的爪子,“什么可能不可能,有屁你就放。”人没吃饱,有脾气的。 “他,他不见了。”犹在适才的震惊中,小丫头又一次抓上我的手腕,剧烈的摇晃着。 一筷子菜飞快的丢进嘴里,再给她一个白眼,“全都看见他从大门口走出去了,你现在才说他不见了?” “不是,不是!”又一次抓上我的手摇晃,这丫头,什么时候有这个习惯来了,索性放下筷子,转身面对她,“说吧,不让你说完,估计今天我是别想吃饭了。” “他不见了!”还带着激动的继续,小丫头声音都不由的提高。 “我们都知道。”我放下了筷子,灵萧自是不会再动,只有冷玄卿一直不为所动的埋头苦吃。 “不是说他在这不见了,是他一出门就不见了,不可能有这么快的轻功。”小丫头各种功夫都不行,惟独轻功还让她沾沾自喜,显然云绯夜让她受的打击不轻。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适才灵萧哥哥不让你出手了?”自灵萧开口阻止小丫头出手,我就知道那个云绯夜一定不简单。 “可是他太快了,就算是灵萧哥哥,影师兄,便是师傅,也不可能眨眼遁走数十丈远,我不相信,除非他不是人。”幼小的心灵被打击的悲惨无比,眼中的明亮光辉转眼黯淡无光。 “你凭什么认定他眨眼遁走数十丈?”小心的为我剔去鱼肉上的刺,灵萧头都没抬一下。 “门口正对着官道,两边又没有掩护之地,他刚刚踏出门,我就追出去了,却已经不见了人影,他一定是妖怪,还是个狐妖。”抓过个馒头,狠狠的一大口咬下,似乎咬着的,正是云绯夜的肉。 “你心直,认为他出门就该直行,所以你只顾着往前看,却没有想过,一个心思九曲十八弯的人,又怎么可能正大光明的行事?”看着我小口的吃着他放进碗中的鱼肉,灵萧含笑抬头,“他一出门,直接闪过门边,再上房,从另外一边走,只要人一出门没看见他的人影,必然惊诧,有这片刻,他早已远走,你啊,太缺乏江湖经验。” “原来这么回事啊,我还以为他是神仙精怪呢。”一皱鼻子,当神秘被戳穿,他的惊讶顿时化为乌有,对那人的厌恶又一次翻涌而上。 “他再没用,也强过你,不说武功,单说江湖经验,心智缜密,你都远远不是对手,吃东西吧。”吃饱肚子的我,抬头望望始终没动筷子的灵萧,在看看一直缠着他说话的小丫头,心疼不已,抓过馒头堵上她的嘴,不停的往灵萧碗里夹着菜。 秋夜的天空,月儿高高的挂在树梢,草丛中细细的虫儿叫唤,枝头小鸟不时的几声低唱,让整个萧索的深秋更多了几分生机,坐在紫家别苑亭中,感受中风中花草伴随着凉意,长长的九曲回廊下,水流清浅,树影疏斜,潺潺声落进耳中,让我深深的吸进一口清冷,沁入心脾。 庸懒的赖在灵萧怀中,仰望着黑幕中的点点繁星,感受着他传递过来的体温,真的好希望这份安谧宁静能一直永恒下去,平凡的夫妻生活,才是最值得珍贵的,只是,也许我的重生,注定不会是安宁的一生。 “你在想什么呢?”枕着他的大腿,我扬着下巴笑着。 此刻的灵萧,一身浅碧色丝袍,只在腰间随意的挽个结,被我扯散了的金丝,散散的批在脑后,只有几缕调皮的,直直的挂在脸侧,修长的身体放松的倚着凉亭石柱,双腿交叠,被我舒适的枕着,两臂双扣放在脑后,眯着凤眼享受着,一阵夜风扬起,金色的发丝和碧色轻纱轻轻飞扬,真是碧落仙子下凡尘。 “想你想的。”手指擦过我的脸侧,他依旧闭着眼,只是轻轻的吐出几个字。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反身趴着,我踢着腿,望着他。 “你不是已经着影卫去查他了吗?”眼角都没抬一下。他直接戳掉我的泡泡。 “他不是普通人,又出现的太诡异,到现在我都没想通,他非要和我搭话,却又匆匆离去,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手指绕着他腰间的丝绦,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试探。”灵萧肯定的丢出两个字,“他对你的身份背景,来历好奇,试探你,试探我们。” “我根本就是远离江湖斗争的人,若说是江湖风云,根本不用找上我。”兴意阑珊的撑着脑袋,“不过他,也不象是普通的人。” “那一身武功,只怕绝非泛泛之辈,要不了两日,应该会有他的全部资料。”将我抱进怀里,温暖的臂弯遮挡着秋夜的凉气。 “我是说他,只怕不是江湖中人这么简单。”抬起眼,“灵萧,你记得吗,他今天一口道出‘雾绕云顶’的名字,这是皇家贡茶,又岂是寻常人家能喝到的?还有,他身上的香气,很熟悉。。。”歪头陷入了沉思。 就在两人陷入沉默时,前院突然一阵灯火通明,带着凄厉的叫喊声,“来人啊,盗匪洗劫啊。。。” 第十六章 碧落黄泉 就在我片刻的失神间,灵萧已经带着我纵上屋顶,只听得耳边呼呼的风声,展转跳跃间已然到了前院。 一片嘈杂叫喊声中,十余黑衣人在人群中大肆的砍杀,人影幢幢,凄厉的哭叫声响成一片,这根本不象是抢劫,而是完全的灭门,紫家护院纵然再多人,也不多是些身强力壮之辈,对手,完全老道的经验,刺砍间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动作,这不是普通的盗匪,若不是手上冤魂无数,断练不出如此精准的杀人手法。 “影卫,救人!”命令一出,角落中顿时射出八道黑影,直扑人群中的盗匪,而我身后,一条黑影已经紧握长剑悄然现身。 “姐姐,姐姐,你没事吧?”激射的而来的人,身体划为一道流星,远远的喊着我,冲势太猛,在我面前几步踉跄冲出去老远,才勉强站定。 “我没事,你呢?”上下打量几眼,除了衣衫凌乱,头发披散之外,全身没有任何伤口,应该是才从后院赶来。 “我没事。”眼睛不停的看着场中的情况,小丫头热血沸腾,“我去杀了盗匪,看谁敢这么大胆,老虎嘴边拔毛。” “别去!”吼住她蠢蠢欲动的身型,“你给我去后院守着,看有没有趁机溜进去的贼人,若有,别硬扛,放声大叫就行。” 我的影卫一入场中,形式彻底扭转,看样子,这一次紫家应该不会受到太大的损失,这冒失丫头闯进去,只怕还要影卫分神照顾她。 一脚踢上她的屁股,柳眉倒竖,“还不快给我滚进去守着!” 被我一脚踢醒了神,小丫头忙哦了一声,飞快的奔向后院。 不自觉的紧揪着身后影的衣角,强自镇定着,只有那手心的汗和颤抖的声音显示出我在看见杀戮场景时的脆弱,这与我是否一国之君的威严无关,只是一朵朵血腥之花的绽放让我难受,更为紫家的人担心。 “紫家不会有事。”灵萧安慰的眼带着神奇的力量,让我很容易的回归冷静,“他们不会是影卫的对手。”灵萧和影同时护卫在我身边,让我根本不用在意自己的安危,只是好奇今夜的遇袭,究竟是冲着紫家,还是冲着我? “他们不可能是盗匪流寇。”即使是一窍不通武功的我,也能看出不少破绽,即便在我影卫出现,他们落入下风的情况下,依然没有任何荒乱。 场中局势的变换,让我慢慢的放下了一颗心,好奇的眼望着灵萧,希望得到更多的线索。 “流寇盗匪大多为穷苦百姓,乌合之众,多为求财,纵然打劫富户,也是人多声大,抢完就跑,他们进来的无声无息,直接取人性命,与盗匪相差太远,手中之刀剑,是武林中人惯用的,与流寇那些柴刀,铁锹,鱼叉之类更是天差地远,紫家,莫不是得罪了江湖中人?只是。。”碧灵萧陷入了沉思,“江湖恩怨江湖了,江湖中人也有自己的规矩,紫家一介商户,又怎么可能会被人如此寻仇?” 脑中灵光一闪,我突然想起了紫夏情那日匆匆离去,为的就是调查紫家分铺数次被人打劫的情况,而她同时还提到,这事情不止是紫家一户,许多商家大户都碰上了这样的情况,所以他们才以为是盗匪。 一扯灵萧的衣袖,“这事不简单,紫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洗劫了,据说还有不少商家也碰上了,我怀疑有江湖中人假装盗匪,实际上是敛财。” 一声冷笑,碧灵萧的眼中露出玩味,“一会不就知道结果了,他们就要招架不住影卫了,到时候拿下慢慢审。” 开始肆意砍杀的十数条身影,如今已经有不少倒在地上,而剩下的,开始缩小他们的圈子,外面,是八条纵跃腾挪的黑色人影,同为黑衣黑巾,我却能很容易的分辨出,外面的,正是我暗中的贴身影卫,那些人功夫再高,和我影卫每每出击必然生死相搏比起来,又差的太远。 夜色下,整个紫家灯火通明,我的影卫似在夜幕下布下了无形的网,一步步逼近着那些不速之客,而我,也在满心期待着,最后收网的那一刻。 八条人影仿佛操练过无数次一样,同时腾身而起,八匹白练借着火光晃花了人眼,力劈华山之势让对手心惊的抬起手中的武器招架,却突然发现自己全力的一挡完全落了空,再想变招,胸口却被用力的一脚踹上,再也拿捏不住手中的武器,纷纷摔做一团,还来不及挣扎,脖颈处已经被寒光架上。 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影卫的能力确实值得赞扬,基本没费什么力气,就将敌人拿下,而困扰大家太久的疑团,说不定,就要在我手上解开。 “我们下去吧。”自然而然的偎进影的怀抱。 突然,身体被猛的一抱,倒纵数丈,眼前一片闪光,叮当声不绝于耳。 “什么人,竟敢用‘碧落黄泉’!”一声怒喝,一道绿色的人影在无数牛毛般的针雨中穿梭,方向,是我对面的屋顶,眨眼功夫,人影已在眼前消失。 影倒退的身形终于停住,而我的耳边眼前,再没有眼花缭乱的闪亮和不绝于耳的交击声。 思想第一时间回到脑海中,刚才是有人偷袭我,影带我躲避,而萧追敌人去了,眼神再扫,果然身边已经没有了碧灵萧的身影。 “你怎么样?”小手在影身上摸索着,急切的想知道他好不好。 “属下无恙,皇上过虑。”想来也是,关心则乱,萧都能在针影中如穿花蝴蝶一样飞来飞去,和他不相伯仲的影又怎么会被伤到? 啊,萧! 飞快的扑进影的怀抱,“追,追那个人!” 在铁臂圈上我腰的同时,低沉的命令声响起,“影卫留守!” “是!”整齐划一声传来,已经有些飘渺的遥远,影带着我,早已顺着茂密的树林御空而去。 “影,我担心。” 明知道灵萧的功夫在众人的相传中是绝对可以入武林十大高手的境地,但是我还是害怕,他是我的爱人,那恐怖的如暴雨一般的暗器,那独自追去的浅碧身影,在没有见到他平安前,我怎么都无发放下那颗越来越紧的心。 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扯了扯我身后的披风,将我裹的愈加严实,耳边呼啸而过的风更强,我知道,他在加快自己的速度。 影的脚步突然放慢,而十二分精神的我,也隐约听到打斗呼喝声,班驳的树林丛影,阻挡了我急切的目光,在影的臂膀中不安的扭动,“影,让我过去。” 在我的固执中,影还是放下了我的身体,只是一直紧紧的抓着我的手,在两人身影刚一入眼时,他再一次锁住我,不让我前行半步,握剑的手,始终放在我的身前。 明亮的月光下,丛林中的一大片空地上,两道人影互相对峙着,一个岳峙亭渊,一个气喘如牛,一个冷笑淡定,一个狼狈不堪,至此,我终于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影,都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看今晚的月亮,笑的这么谄媚,他们一定选错日子了。”歪在影的怀抱里,远远的观望着。 那人显然在碧灵萧的手上没讨到任何便宜,相反被揍的不轻,脸上蒙面巾早知何时被扯掉,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女子面容,三十上下,五短身材,此刻,正呼哧呼哧咧着嘴,靠着树干喘着粗气。 “说,你怎么有‘碧落黄泉’的!”冷冷的一步踏上,全身寒冷的气息笼罩上面前的黑衣女子。 “哟,看不出,你小子挺识货的。”对面的女子一阵桀桀怪笑,刺的耳朵难受死了,“没想到今天居然有高手,算我们运气不好,不过,敢和‘碧落宫’做对,你小子也算有胆量了。” 第十七章 幕后黑手 “‘碧落宫’?” “‘碧落宫’?” 同样两声意外的呼声,一声来自于她对面的碧灵萧,一声自然来自我。 从悠闲的倚着影,到突然的僵直站立,我怎么也没想到,这群很可能是数月来扫荡无数商户,让人咬牙切齿的盗匪,竟然出自‘碧落宫’,这让我如何向紫家交代,这如此何让碧灵萧面对若水? 突然明白为什么碧灵萧能在针阵中穿梭自如,为什么碧灵萧在见到暗器后对她穷追不舍,原来他是从那‘碧落黄泉’中看到了‘碧落宫’的影子。 “原来果真是‘碧落宫’中人,在下确没想到,既然如此,在下也不为难于你,你自行离去吧。”灵萧呵呵一笑,身体一侧,示意那女子。 “灵。。”才一字出口,心里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头,活生生的把下面的字咽回了肚子里,以我对他的了解,事情一定没这么简单,灵萧不是徇私枉情的人。 “数月不见碧宫主,听闻碧宫主一直与肖宫主夫妻隐居‘碧落宫’,不知最近可好?还替在下问候碧宫主。”就在两人身体擦肩而过的一瞬间,碧灵萧扬起了笑脸。 身体一顿,女子停下了脚步,脸上竟然有着被消息震撼的惊喜,“他们二人在‘碧落宫’?是啊,是啊,一定替您将话带到。”似乎警觉到自己的口误,提高声音满口应承着,“不知阁下哪位,在下也好向宫主提起。” “我是谁啊?”碧灵萧堆起满脸的笑意,那笑容,真诚的有如那天上那一轮满月。 女子下意识的点点头,“阁下有名号给在下,在下也好向宫主回禀。” “我是谁啊?”脸上的笑容转眼间消失不见,换起的,是碧影飘飘的一个身影,和突然拔高八度的声音,“你冒‘碧落宫’的名号,还问我是谁?”女子被一道掌风直接劈起,身体落在杈开的枝头,软软的挂着。 直到我走近他身边,依稀还能听到愤愤的喃喃声,“她居然问我是谁。” 这时的我才发现自己的愚笨,难怪一直有什么不对劲在心头萦绕,那女子口口声声是‘碧落宫’中人,竟然会不识灵萧,搞了半天,原来是个李鬼啊。 “你是堂堂受过皇命诏封的梅君,我的枕边人,未来孩子的爹,其他的,你想都别想了。”看着他闷闷的脸,我伸手抱上他的腰,“还想着以前的风光呢?” “不是。”他摇了摇头,“我在想,‘碧落宫’在江湖中不是名门大派,也少与江湖中交往,怎么会有人冒充‘碧落宫’行凶,目的又是什么?” “想要知道什么,把她拎回去审审,一切不就揭晓了?”用嘴努努挂在树梢上晃荡的女子,我轻笑开口,“你没把她打死吧?” 当我们再回到紫家的时候,我开始庆幸灵萧对那女人的手下留情,在‘碧落黄泉’的针下,那开始的十数人,全部扎的跟刺猬似的,而那针上,显然还淬了剧毒,我看见的时候,已经个个全身发黑,僵硬而亡,再一次庆幸我影卫的身手,躲闪及时,没有一个被那牛毛般的针波及,就连紫家人,也没有一个被针所伤,只能说,那女子的目的,在于灭口,至于攻击向我们的第二波,则是为了从容遁去,却倒霉的碰上了这个武器的主人,不能说她不衰。 “说,你到底是受谁人指使?”将她狠狠的甩在地下,一指凌空点开她的哑穴,碧灵萧身后的长发无风自动,看来是怒到了极点。 “和你说了,我是‘碧落宫’的人,你不是认识‘碧落黄泉’么,那可是‘碧落宫’成名二十载的暗器,这还要问?”连我都暗自摇头了,灵萧的举动,分明告诉她自己和‘碧落宫’关系匪浅,她居然还这么笨的咬死自己是‘碧落宫’中人。 嘿嘿两声冷笑,“和你过了数十招,你用了浮云门的‘落梅剑’,如风门的‘花渐醉’步法,写意派的‘撩神掌’,幽隐斋的‘游天’腿法,个个都是江湖上最基本,用的最多的招势,可见你在故意隐藏自己的武功,口口声声出身‘碧落宫’,我却未见你一招‘碧落宫’的武学,而这‘碧落黄泉’,因为暗器面积太大,早在四年前就被宫中禁止使用,真正的‘碧落宫’中人,是不会有这个的,你手中所持,只怕不知是什么时候,‘碧落宫’不小心流入江湖中的。” 女子闷声不语,一付你揭穿了我,我就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 “既然你这么喜欢‘碧落宫’,要不要尝尝‘碧落宫’的截血错脉的滋味,只要你能扛过一柱香,我替‘碧落宫’的宫主做主,把那宫主之位让给你。”脸上的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冷酷残忍。 几指点落,女子脸上的表情开始扭曲,身体不自然的痉挛,折成怪异的角度,整个人倒在地上,不停的翻滚,如野兽般的嚎叫从嘴巴里撕裂而出,让我怎么都无法想象,这是人类的声音。 我不同情她,却也做不到冷下心去欣赏这场景,她自取,灵萧的做法没有错,只是这残酷的逼供却也超出了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找借口检查伤员情况,直接飞奔向后院。 “姐姐,姐姐!”才一只脚踏进院门,小蝴蝶似的人扑进我的怀抱,亲昵的蹭上我的脖子,“姐姐没事吧?” 拍拍她可爱的小嫩脸,“姐姐怎么会有事?后院呢?你给我守好没?” 用力的点着头,小胸脯拍的啪啪响,“姐姐相信我,这里一点事都没,不信你看。” “别拍了。”打掉她自豪的小手,顺势捏上她的胸前,“怎么这么小?都十九的姑娘了,等回宫了,姐姐给你好好补补,平成这样,若在你背上放两粒红豆,会不会分不清楚哪面是你的胸?”皱着眉,叹着她的单薄。 咻!小丫头用力的捂着胸口,满脸通红,小嘴已经扁成了波浪形,不停的轻颤着,蜷缩在墙角,似是狠狠的瞪我,眼睛里又写满了委屈和指责,还有越来越多的水气。 两步走过去拎起她的衣领子:“干什么啊,搞的跟小闺男一样,抱也抱过,亲也亲过,搂也搂了,难道你还要姐姐对你负责啊。”猛的一吼让小丫头一缩脖子,再也不吭声,垂着脑袋跟在我后面,象霜打了的茄子。 “那睡神呢?” “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没好气的回答我,小脚在地上画着圈,头都不曾抬一下。 轻轻的推开窗子,房中,传来阵阵轻轻的呼声,依稀还能看见一缕银色的长发透过床帐披散而出。 这猪,我算服了,外面都杀成一片了,他还能睡?如果不是影卫出手及时,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踢踢脚边的石子,弯言拾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狠狠的朝帐中丢去。 “哎哟~” 两人迅速的猫下腰,蹲在墙根下闷笑。 几声咕哝咒骂,某人再次翻身沉沉睡去。 两人相对无声大笑,月光下的小丫头,笑脸纯净而动人,就象一朵初绽的粉白杏花,在枝头摇曳生姿,不若牡丹艳,不若兰花傲,不若梅花冷,却平意近人,惹人怜爱,忍不住轻轻的凑过去,在小嫩脸上啾上一口,竟然有股淡淡的奶香,这是传说中的乳臭未干么? “走了,你灵萧哥哥该审完了。”拍拍她的小脑袋,这丫头,越来越容易出现呆滞的表情,还是要多教育教育,估计被老太婆都教傻了。 才进前院,撕心裂肺的惨叫还在继续,脑中一晕,看来我回来的早了些。 “我说,我说,啊~~”已经完全的虚脱,再坚持下去,只怕她连这两个字都要说不出来了。 灵萧手指再点,她顿时象一条死狗般彻底瘫软在地上,额头上的汗水如流水般淌落。 “说吧。”冷冷的眼神没有一丝感情,更没有半点怜悯的望着地上的人。 “我们,我们不过是受上面命令,抢夺富户,若有人阻挠,就报‘碧落宫’的名号。”女子已无半分反抗之力,软软的蜷缩在地,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适才的折磨,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 “为什么是‘碧落宫’?”灵萧的脸已经拉的更长,怒意写满碧色的眸子。 “我真的不知道,上面的命令,我,我们不过按计行事,每,每次十八人,两人观望,十六人进行抢夺。”女子的脸色越加苍白,说话已经有些喘的厉害。 “什么?两人观望?”我和灵萧同时大声喝问,我更是跳了起来,直接冲到她的面前,两个人,可我们,竟然大意的只抓到一个。 “是,是的,我放‘碧落黄泉’,一是要灭口,二,二来,就是让你们注意我,好让她回去报信,此刻,此刻主上,只怕已经知道了消息,你们就是追查,只怕,只怕也查不出什么消息。”声音越来越微弱,到后面几不可闻,再低头,我赫然发现她的唇边开始流出黑色的血,脸色也乌青一片。 “该死!”发现不对劲的灵萧,脸上满是懊恼之色,“他们在任务前,竟然服毒,若是到点不回,毒性自然发作,偏偏她适才被我逼供,导致毒性提前发作,这下,不但线索断了,还打草惊蛇。” “算了,至少他们有次一挫,应该会收敛不少,短时间不会再行凶,只要我们赶回‘碧落宫’,公开此事,冤屈自可洗刷。”我的心里同样是满满的遗憾,灵萧的心情更是能体会,悔恨再多已晚。 “呼!”一个巨大的黑影朝失落的我飞了过来,被巨大的声响惊的抬起脸的我,只来得及看见越来越大的影子,根本无从闪避。 灵萧瞬间挡在我的面前,轻飘飘的接下飞来的黑影,而我的身体,也突然被猛拉数步,倒进影的怀抱。 “谁?”一个低喝,两人同时飞扑而出,却在纵上黑影丢来方向的屋顶后停住了脚步。 “好厉害的人,竟然知道我们的弱点是你,为了救你,势必会让我们失了先机,再追,他已经溜了。”飞纵而回的灵萧,只是冷冷的哼出一句话。 低头查看,被灵萧接住的黑影,竟然是一黑衣女子,打扮,与先前那些盗匪竟然如出一辙。 而我的鼻端,萦绕着一缕淡淡的香气。 第十八章 俪影无双(H) “随青!”才被盖上软被,满脑子被刺激过的我翻身坐起,唤着黑色的背影,看见那本待离去的身影因为我的出声而停住,再迅疾的转身,快步回到我的身边。 “皇上有何吩咐?”目不斜视,恭敬的立在床头。 胳膊架在蜷起的腿上,我舒服的披散着长发,任青丝落满手臂,歪着脑袋悠闲的望着他,才发现,只要静静的望着他,那种从心底遍布而上的温柔就会慢慢的爬上心头,只想就这么看着,那张俊朗的面容,竟然有出奇安定心神的作用,习惯这个东西真的很吓人,我习惯看见他,习惯感受他的气息,习惯那一抹黑色随时在身边,早已不满足他突然的隐匿,虽然我知道他就在身旁,更多的,是希望随时能看见,只要一扬腕,就能抓住他的手。 “皇上?”试探的声音低低的在耳边徘徊,我听到了,却不愿意舍弃这难得的两人时光,只是噙着笑,痴痴的撑着头。 眼神落在他的眉头,眼角,想起它们难得的一两次成天上新月的光彩,犹记得那时对他容颜的好奇,偷袭他的面巾,却缕缕不得手,那时的他,眼中分明写着了然的笑,唯一一次,影也对我调皮过。 那唇,吻起来竟有无尽的甘甜,它会为我而颤抖,在点点细密中吐尽他的珍惜,在他心中,我究竟是皇上,还是他的妻,哪个分量更重,只怕他自己也无法分清楚,只是我,却始终在这个游戏中让他烦恼,让自己开心。 “随青!”一声轻唤,让他再次靠近一步,却始终恭敬的保持着君臣之间的距离,“你是我的贴身影卫吗?” 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让他一顿,“是,属下永远是皇上的贴身影卫,除非属下不在人世,都会永远护卫在皇上身侧。” 真不是个可爱的孩子,给他浪漫的机会,说这么煞风景的话。 光着脚丫,我在床榻上站起身,让自己看上去高高在上,“那什么是贴身影卫?” 纵然我的问题再刁钻,只怕他都会回答的一丝不苟,“贴身影卫,就是一世成为皇上的影子,皇上在哪,影卫在哪,形影相随,终生不弃。” “那什么叫形影相随?”契而不舍的继续追问。 “就是,就是,就是有皇上出现的地方,属下就在身边,就如同现在。”难得的结巴让我唇边的笑意更大。 轻巧的摇着头,“不对哦,随青的解释不对。”看着他不解的眼,我吃吃的笑了,“让我告诉随青,什么是形影相随。” 话音一落,整个身体从床上飞纵而起,对着他的方向扑去,发丝在耳边轻飞,“随青,接住我哦。” “皇上!”再是惊讶于我的动作,多年的习惯可不敢有丁点疏忽,猿臂一伸,我安然入怀。 眼中闪过一点点的不赞同,在望见我开心的笑脸后,转为无奈的溺宠,全部化为低低的两字,“皇上。。。” 勾着他的脖子,对他调皮的一眨右眼,左手一指地上,“看,这才是形影不离。” 地上两道人影早不知何时重叠,能看见的,只是一条身影,我仰起脸,似乎看见烛光在他眼中闪烁,“随青,你说,这是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影随青?” 再次看见一对弯弯的小月亮,与御雪的淡雅,若水的灿烂,月月的高洁,灵萧的不屑冷笑完全不同,随青的笑很浅,却只有眼,会不自觉的弯,带着丝孩子气的天真,完全没有了平时的老持成重。 伸手指戳戳他的脸侧,我嘟着嘴,“随青,你说,若是你每次笑,我都给这么顶着,以后会不会有酒窝?” 唇边的笑意更深,眸中的温柔让我沉溺迷醉,“好!”只浅浅的一个字,让我看见他的羞涩。 “随青,皇上的命令,是不是影卫都是无条件服从?” “是!” “那我要是现在对你下命令,你会不会遵从?” “会!” “那你跳个舞给我看!” “。。。。” 他僵硬在脸上的尴尬让我在他怀抱中笑的东倒西歪,“还要脱衣舞!” “请问皇上,什么,什么是脱衣舞?”看见一张波澜不惊的脸问着如此香艳的问题,还真是对比强烈。 “就是一边跳舞,一边脱衣服,直到脱光为止,还要继续跳,要跳的勾魂摄魄哦。”一只手指轻佻的勾着他的下巴,看着他的脸在我的解说下渐渐爬上红色。 “皇上!”声音里已经有了无奈。 “跳不跳?” “皇上!”这一次是乞求之声。 从他怀抱中轻巧的脱开身,笑的媚惑,“你不跳,皇上跳给你看。”手指轻抛,一件轻纱从肩头滑落。 “皇上!!”害羞的脸已经别向一边。 说实话,我可没那么大胆,只是他的反应,会勾起人心中的邪恶念头,我想看见他的无措,想看见他的羞涩。 “随青,我的随青。”乖巧的蹭进他的怀抱,螓首在他项边厮磨着,轻轻的闭上了眼。 温热的气息渐渐靠近我的脸,如羽毛刷过般浅划过我的额头,眉间,小心的覆上我的唇,试探的描绘着我的唇型,一点点的啜吸,柔柔的叼着,勾画着,还是那笨拙的动作,却能明显的感觉到小心,似乎,我就是他手中的细胎薄瓷,不小心,就捏碎了。 为他微启,感受到他的探入,寻找着我的灵动,汲取着口中的芬芳,我在他闯入的一刻,迎向他,在相触的瞬间,温柔的他终于变的猛烈,与我追逐嬉戏着,在彼此间互相逗弄,腰间的手渐紧,能感觉到他动情,真好。 睁开迷蒙的眼,贴在他胸口上的耳,听到的是阵阵跳动愈快的心跳,还有他专注的目光,一直在我的脸上,那唇边,是沉醉的笑,我再次紧了紧圈在他颈项中的手,整个身子贴上他,“形影不离。”  身体瞬间离地,在他如风的行动中,被轻柔的放进榻间,舒服的一声低吟,看见他眼神猛的一鸷,小手已经顺着黑色的衣襟探进温暖的肌肤上,上下抚摩着。 喉结一个上下的滚动,他的大掌贴在我的腰侧,那里,已经因为他的热度而发烫,玉指轻点,落在他的颈间,“随青,我想咬那。” 眼前黑影突然遮挡住了烛光,黑色的发披散在我的脸侧,颈项间的柔嫩已经被他轻含吮吸着,酥麻的感觉流遍全身。 双手抱上他坚实的背,在他的湿热中娇喘不断,胸口一凉,刚刚接触到冰凉的空气而挺立的丰盈转眼就被更加热的手掌覆盖上。 他的吻很容易让我感觉到膜拜的气息,一点点,顺势而下,每一寸都被他小心翼翼的舔吮而过,带出一串湿濡的痕迹。 就在手掌转移到腰侧的片刻,殷红的顶端被他轻纳入口中,“随青~~” 一声呼唤,让他的动作又一次没有了克制,吞吐着我的柔软,不时的用牙齿啮着,舌尖不停的划着圈,再猛力的一吮。 “啊~”腰身情不自禁的一拱,将自己贴上他,被他牢牢的握着。 他结实的肌肤已经微微沁出汗意,完美的上身曲线在烛火中透着闪光,我调皮的伸出手,轻拽着他胸前的红豆。 沙哑的呻吟从他喉头逸出,性感挑人。 略带粗糙的手指挤进双腿间,在欺入密境的同时,他悄然含下我的呻吟,指尖摩擦着花园的嫩蕊,薄茧的抚弄,让我一阵阵的轻颤,全身的敏感在那一刻完全汇聚到一个地方,一股暖流涌向花蕊。 摆着腰,不依的示意着,希望他给予更多,在指节的探入时,我仿佛听到了淫靡声,包裹着他,感受着他努力试探我的容纳。 小手坏坏的伸入他的腿间,在坚挺的火烫入手同时,他的吻几乎吞噬我,狂乱的让我窒息。 手指在他火热的巨大上轻拢细抹着,不时上下抚弄着,感觉到他手中的动作越来越猛烈,热浪几乎将我完全焚烧。 “皇上,可以吗?”沙哑的几乎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声音,一滴汗珠从他额头慢慢划落,滴落在我雪白的胸脯间,他用舌尖小心的拭去。 即使所有的行为都出卖了他,我却依然明白,他在忍,他怕伤害到我。 双腿圈上他劲瘦的腰,引导着他,一寸寸的滑入,即使已经充分准备,却还是让我有些吃力,只是那一点点的侵入,也是丝丝填满我的心。 “皇上~”一声低唤,我看见他的深情,还有眼角的一点泪光,在送上灿烂微笑的同时,摆动着腰。 “啊!”猛烈的抽送,让我不由的叫出声,似掠夺我的呼吸,所有的感官全部凝聚到一点,感觉自己有如风中的柳絮,随他的带领,冲上一个个的颠峰。 这一刻,我不再是他的主人,而是在他怀抱中沉沦的妻子,他也不再是我的侍卫,而是我深情相拥的夫,我的随青。 烛影摇红,鸳鸯帐暖,娇喘,一夜未熄。 第十九章 风云迭起 ‘沂砀山’角下,一辆华贵的马车出现,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惊叹,尤其马车上那个大大的‘紫’字,更是宣称了它主人的身份,就在无数人好奇和探索的眼光中,我牵着如乖巧小媳妇般的碧灵萧缓缓踏入打尖的客栈。 紫家别铺的离奇遭遇,让我们决定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碧落宫’,却在路途上隐约察觉了不对,越来越多的江湖人氏,不经意听到的种种传言,让我心中已然有了不妙的感觉,他们,似乎和我的目的地是同一个地方,保险起间,灵萧重新挂上了面纱,做起了我身边柔弱的小爷,而小丫头,更是在我的强迫下,放下了手中那根本没多大用处的剑,成了我身边可爱的小丫鬟。 “看,紫家也派人来了。” “是啊,只是看上去不会武功,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了。” “要什么会武功,这么正大光明的来,难道‘碧落宫’还敢行凶?” “就是,你难道不知道紫家和皇家的关系,人家可不比我们,都是千军万马上的。” “传言看来确实不假,这一次‘碧落宫’看来又要热闹咯。” “你们知道吗?这一次连‘云苍派’的当家的,都亲自来了。” “那有什么,我听说,主持江湖公道的‘三圣’都被请出山了。” “那我们不是有好戏看了?” 种种声音在我一踏进客栈的门,扑面涌来,每听到一句,心里就沉上几分,看样子,我们还是晚了,而此刻‘碧落宫’的形势,显然已经不容乐观。 “掌柜的,还有雅座没?”小丫头在我眼神的示意上,一锭银子抛进掌柜手中,那高抬的下巴,一付大户人家狗眼看人低的模样,“我家主人喜静,找一间最好的雅座,银子不是问题。” “有,有,客官楼上请。”忙不迭的哈腰,径直往楼上领人。 楼上确实安静多了,比起楼下五大三粗,任意随性的江湖豪侠们,脱鞋架脚,口沫横飞的高谈阔论,这相对清净的地方还是让我被楼下怪异的混合气味熏到皱起的眉头略微的松弛。 “若是你也是象他们一样的江湖侠客,我一定不要你。”借着看似调情的动作,在碧灵萧的耳边低声笑道。 隔着面纱,还是能感觉到他飞来的一记白眼,灵萧的眼功,见长。 两个五大三粗的女子抱着刀横在路中,警惕的眼神在我我们一行人身上逐一扫过,灵萧身子一软,缩进我的怀抱,口中娇娇的一啼:“主人!” “不怕,不怕。。”安抚着怀里‘受惊’的爱人,我不满的眼神示意着掌柜。 “呃,二位大侠。”掌柜堆起一脸的假笑,战战兢兢的点头哈腰,“能让让吗?小店做生意的,难得,哈,难得,这个。。”搓着手,在逼视的目光下勉强开口。 两人收回目光,让出位置,我们低首鱼贯而过,走进隔壁的单间。 “去,拣最好最贵的上,没事别来骚扰。”又是一锭银子丢进掌柜的手中,这小丫头,花别人的钱不心疼,过了把大爷的瘾。 几人望着掌柜笑嘻嘻的出了门,灵萧一把扯下头上的面纱,紧绷的脸泄露出含怒的心情,“该死的,他们怎么这么快。” 抚上他的手背,我也没有想到一切传播的这么快,武林中竟然已经沸沸扬扬,看今日的架势,显然是不少申讨之士欲借着这个机会大张侠名,当然,也有不少想出名之人,更有不少看热闹的,无论怎么样,他们的目的都是一个,借‘碧落宫’成名,即使没有仇恨,只要自己能得到好处,铲平一个人人口中得而诛之的教派,又何乐而不为?还有谁会花那个心思,却深究其中的内容,究竟谁对谁错? “看样子,我们想要不声不响的进‘碧落宫’是有些困难了,这山下,似乎都被各派监视着。”我低声叹道。 嘴角一晒,碧灵萧压低声音,“你以为武林中人就个个真的是什么英雄豪杰?大多是混饭吃的酒囊饭袋罢了,别忘了,我是谁?” 心头一喜,是啊,灵萧身为‘碧落宫’前任宫主,而这‘碧落宫’在江湖中一向以神秘著称,若不是忌惮,这些人又怎么会死死守在山下而不敢贸然上山?若是灵萧带我们进‘碧落宫’,还不是和吃饭喝茶一样简单? “扣,扣,扣!”我正准备开心的点头,一阵有礼的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的说话,该是掌柜的送酒菜上来了吧,我毫不在意的一扬首,正欲搭话,却被灵萧一个眼神制止。 “没有听到脚步声,不是掌柜。”飞快的在我耳边一声,面纱已经再次覆上脸庞。 “丫头,去给掌柜开门。”懒懒的说着话,示意小丫头警惕。 “嗳!”脆生生的回答着,同时对我一点头。 “吱呀~~”木门应声而开,小丫头闪着天真的眼神,“几位找谁啊?” 门口,一位五十上下的老妇神清气爽的站着,一身江湖中人常穿的短打扮整齐的束在身上,质地倒是不错,双目精光外放,两边太阳穴高高的鼓着,身上透露着迫人的气势,适才楼梯间拦着我们的两名女子,正恭敬的站在她身后,这一看,连我这毫无功底的人也知道,来人的身份武功应该不低。 挪挪屁股,站起身,客气的对来人一拱手,“红颜敢问阁下?” “林北玉。”对我颔首微笑,报出三个字,看表情,她认为三个字就应该让我连忙惊喜出声高喊久仰,久仰,只可惜,我从未涉足江湖,只能僵硬着脸干笑。 “我家主人是‘云苍派’的掌门人。”她身后的女子的眼神分明透露着不屑,嘲讽的看我一眼,将脸别开。 “哦~~”拉长着声音表示着自己的孤陋寡闻,一脸的恍然大悟写满惊讶,“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云苍派’,刚才不是进门时听说的,极有势力,极欲出头,寻‘碧落宫’晦气的人吗? “听闻紫家有客在此下榻,林某久仰紫家名声,特来拜访,不知小姐在紫家?”一点不客气的坐进我们人堆里,客气的笑容居然第一句话就是打听我的身份。 优雅的笑笑,“承蒙家主不弃,将正室爱子下嫁。” 这没说错吧,若水确实是正室所出,也确实是我的夫君,象紫家这样的大家族,越是男孩,越不可能为外界所知,紫无双的正室究竟生了几个男孩,估计除了紫家,也没几个人知道,只是被我这么一说,很容易让人误会,我和那个红羽皇帝司徒青颜,是姻亲,还是紫家家主极为重视的人。 她的眼中确实划过一丝惊喜,没有想到我在紫家的地位如此之高,连忙压低声音,“不知红姑娘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心里一哼,手上却是一拍桌子,愤愤不平道,“紫家数所别铺被劫,人员死伤大半,金银更是洗劫一空,种种证据,均指向‘碧落宫’,红颜此次,就是求一个公道,若是属实,定向吾皇禀报。”探我虚实是吧,我就这么告诉你,我的大腿,不信你不抱。 “是啊,我林家产业,亦被洗劫,损失惨重,家姐前日飞鸽传书,言我林家各地商铺,被劫数家,所以这才上‘碧落宫’问清虚实,原来紫家也受此大难,哎!”重重的一叹气,对我是同仇敌忾的表情。 “没想到啊,林大姐竟是林家之人,小妹真是怠慢了。”说起林家,我多少还是知道的,一个与紫家相同,起源于‘紫焰国’的商家,只是,无论从经营手段还是发展上来说,都远远不能与紫家相提并论,原来‘云苍派’竟是他们支持的,难怪在江湖中有显赫的地方,混江湖的,没钱看来也是不行的。 “那林大侠,不知道你们可有何计策对付那‘碧落宫’,小妹手无缚鸡之力,受家主之命而来,至今仍在为这上山之事发愁。” 呵呵一笑,她不无自豪道,“这点妹子大可放心,我在江湖中还算有些地位,早已派人请‘三圣’下山,三圣令一出,任何教派都要大开山门,接受‘三圣’质疑,妹子只许与我一道同行,自然便能入得‘碧落宫’大门,讨公道嘛,如此众多武林同道,还怕无人出人主持公道吗?” “如此一来,实在有劳姐姐,若是成功,妹妹一定在家主和皇上面前多多美言,敬姐姐一杯。”端起手中的酒杯,我开始为碧灵琴担忧,如此大的江湖行动,我能不能为灵萧澄清一切,保住灵琴和他母亲辛苦创立的基业,我自己心中也没有底,一切阴谋,似乎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二十章 灵琴之威 以一副外行人的姿态,我们悄然的跟随在林北玉的队伍中,在她高调的行动下,我们显的那么不引人注意,正因为她的出现,让我随即改变了自己偷上‘碧落宫’通知灵琴早做准备的想法,通过林北玉的话,我想灵琴应该是早就收到了消息,我让灵萧出现,不过是多一个众矢之的的对象,不如躲在人群中静观其变。 一直有些担心以灵琴的傲气会不会直接和前来的人撕破脸,在看见大开的山门和被撤走的阵法时,握着灵萧的手,感觉到了他突然的松弛,原来,抱有同样想法的,绝对不止我一个,灵琴的合作态度,至少表明了她在处理问题上的成熟,只是,‘碧落宫’这一次的配合,会再一次引来多少有心人世的觊觎?灵琴的低姿态,真的能守住她要的安宁? 不被重视的人只能龟缩的人群的角落中,不管我们的字号有多老,武林中讲究的是拳头有多硬,前面的林北玉一出现,就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巴结的,寒暄的,我们只能跟她的随同一起,被挤到人群的后面,不过我无所谓,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在‘碧落宫’门前空旷的场地上,各家各派到是很整齐的守一块地方,张扬着自己的旗号,而所有派别的最中央,一顶特殊的白色大帐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他位处所有人的最中心,最前沿,偏偏还遮的严严实实,从我的角度除了看见四面的白色,还是白色。 “呃,大姐,请问那是??”悄悄的伸个脑袋凑到林北玉的身边,用眼神示意着大帐的方向。 “那是为‘三圣’搭建的,‘三圣’在武林中地位超然,又岂能与我们同席,为了表示对他们的尊敬,才特地搭的。”望着白帐的方向,她的脸上情不自禁浮出了一丝得意,能请得动名动天下的‘三圣’执掌公道,也是她的地位体现。 “‘三圣’?”心里好奇的要死,却知道在这个时候,问灵萧肯定是不智之举,只能虚心问这个得意洋洋的女人了。 “妹妹不是武林中人,肯定不清楚‘三圣’在武林人氏心目中的地位,这‘三圣’成名在五十年前,分别是‘剑圣’‘画圣’‘谋圣’,三人武功超群,嫉恶如仇,面对武林宵小出手毫不手软,武林中那时黑道气焰被彻底打压,那时,为了维护武林正义,赠与他们‘三圣令’,并宣布,‘三圣令’一出,任何门派都要接受大家的公审,谁敢违抗,大家可群起而攻之。” “哇,那他们不相当于武林盟主的地位了?”我没想到,那个传说中的‘三圣令’居然有这么高的地位,这一次,碧灵琴真的能这么容易就开脱? “可惜‘三圣’乃世外高人,若是他们肯做武林盟主,江湖上也不会是今天这样。”林北玉轻声一叹,“二十年前,‘三圣’突然宣布退出江湖,再不管任何纷争,他们一退出江湖,各种黑道教派纷纷林立,若是他们一直执掌武林,‘碧落宫’也不至于发展到今天的地步。” “姐姐在江湖中的地位好高啊,居然连‘三圣’都能请的动。”即使我爱屋及乌的讨厌她对‘碧落宫’的评价,却还是口不应心的恭维。 她脸上的沾沾自喜是显而易见的,“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请他们下山,却没想到‘三圣’竟然应允,也许,‘三圣’的重出江湖,会让不少人闻风丧胆,江湖中又要涣然一新了。” “被姐姐这么一说,妹妹对着如神仙似传言中的人物,心中不胜心向往之,只可惜,我们这等小人物,只怕‘三圣’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哎。。”话里的扼腕叹息深深的流露出来。 “见他们一面,是多少武林中人的荣幸,只可惜,他们一向神秘,就连这帐子,也是大家为了尊敬他们而建的,不知他们会不会真的出现呢。” “啊,不在里面啊?”这一点倒是让我挺意外的,不出现,干什么要弄那么大动静? “这是大家对他们的尊崇,‘三圣’说不定已经出现了,只是我们看不到而已。”似乎对我的话感到不满,她的脸上有一丝不自在。 “快让碧灵琴出来,还我们个公道!” “就是,让碧灵琴出来!” 就在我对她脸上的表情感到好奇的时候,突然的声音让我无暇再多想,抬头看着一旁骚动的人群。 就在群情越来越愤慨,大有挥剑冲相向之时,一脸淡定的碧灵琴缓缓从里面走出,只是眼神冷冷一扫,顿时安静不少,一年不见,光这份气度,就值得我和灵萧欣慰了。 “各位稍安勿燥,关于众位所言日前鄙宫涉嫌劫杀商户之事,在下确实不知,‘碧落宫’虽处江湖之中,却少与外界接触,消息闭塞,直到‘三圣令’出,灵琴才知此事,今日,‘碧落宫’大开宫门,接受一切质疑,也希望今日,众武林同道能还‘碧落宫’一个清白。” 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让不少人暂时没了声音,只余纷乱的交头接耳声,在各自议论猜测着。 “碧灵琴,无论你如何的狡辩,都抵赖不了你曾带人偷袭我年家钱庄之事,事发之事,年某恰巧在场,并与你交过手,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认错人,你‘碧落宫’纵然要自降身价做那绿林之辈,却也不该向武林世家产业下手,你难道还不承认,上月初九,‘流夕城’年家钱庄被洗劫与你无关?”就在众人摇摆不定时,突然跳出的一名二十八九岁的女子,立着手中剑,横眉怒目。 对着女子打量半晌,碧灵琴淡淡一笑,“若是碧某说,这一年来从未出过‘碧落宫’更别提与阁下交手,想必阁下定然不信,又要说我百般抵赖,不若由阁下将当日之事在此说个明白,再由灵琴交代可好?” “我也不怕你跑了!”女子转身对着大家一拱手,“在下年家庄年天秋,若有熟悉在下的人,定然也知道在下的为人,年家在江湖中虽然算不上数一数二,却也是一言九鼎之户,绝对不会有任何夸大妄言。” “年二小姐,我们信得过你,年家侠名已久,自然不会乱冤枉人。” “就是,二小姐,你就尽管说吧,我们大家给你撑腰。” “说吧,说吧。” 一片支持声,让那年天秋挑衅似的看了一眼碧灵琴,后者依然是含笑不语。 “上月,我代表家中巡视产业,正巧寻到‘流夕城’,因天黑赶路,进城时已经是夜半时分,甫一入城,便看见钱庄方向火光通天,年某急急赶到钱庄,钱庄之人已经被赶杀怠尽,只余几名侥幸逃过一劫的下人和重伤护院向年某指点方向,说贼人才走,年某顺着指引的方向一路追赶,追出十余里地,眼见追上了一群黑衣人,突然此时由树上纵下一人,拦住年某,年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贼人遁走。”说到这,在她的语气中,还能听到克制不住的怒火。 “年某发觉这人与那群黑衣人是一伙,气急之下,只想擒她问清楚,下手毫不留情,数十招后,敌人渐渐不支,就在年某以为自己稳操胜算的时候,那女子突然使出一招极其怪异的招式,口中还喊着‘碧落无心’,年某被她一招逼退,她便趁机逃跑了,我与她交手数十招,她一直使用的都是江湖中最普通的武功,为的就是不让我看出门派,但是她靠那些招数实在不是年某之敌,只好使用了自己的武艺,这一下,就将狐狸尾巴露了出来。”突然转身对着碧灵琴一声大喝,“你说,‘碧落无心’是不是‘碧落剑法’中的一招?是不是你‘碧落宫’的不传之秘,到这个时候,你还有什么抵赖?” 碧灵琴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碧落无心’确实是不传之秘,既然你口口声声说到‘碧落无心’,那我就让你尝尝‘碧落无心’的味道好了。”手腕一晃,空空的右手中竟然突然多了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一声轻啸:“‘碧落无心’!” 漫天剑影,空气突然被撕裂了般,凌厉的剑气割的人皮肤生疼,眼前一片绿影,似有无数鬼爪向自己伸来,又似无数野兽张着牙齿,狠狠的咬着,眼前所有的角度都被封死,别说还说,连逃跑都无法抬腿,耳边,仿佛还有鬼怪的凄厉惨叫和笑声。 “啊!!!”那年天秋竟然发出一声惨叫,手中的武器当啷落地,无数刀光剑影及体的瞬间,所有人都以为她必死无疑,那些鬼哭神嚎竟突然消失,无数鬼爪也在风中烟消云散,一切又恢复了开始的平静。 “你,你,你。”抖抖索索的刚刚找回自己的舌头,发软的双腿才打直,“碧灵琴,你竟然敢杀人灭口。” 手腕一抖,那寒光顿时消失在掌手,碧灵琴摊开如玉的掌心,“年二小姐,你确认,你真的能在‘碧落无心’下逃生吗?” 第二十一章 险象环生 碧灵琴望望自己的手掌,再抬首对着一脸惨白的年天秋,笑的纯真可爱,怎么看,都是一个无忧无虑的纯净姑娘,只是出口的话,却是伤人不浅,“‘碧落无心’确实是‘碧落剑法’中的一招,也确实是我‘碧落宫’的不传之秘,而且,只有家母及家兄以及在下懂此剑招,年二小姐说,那个放出一招‘碧落无心’后仓皇逃走,适才,灵琴已经出手,用的,正是‘碧落剑法’,只是可惜,年二小姐的功力,还不足以让灵琴用出‘碧落无心’,你认为,那人若是灵琴,若是真的‘碧落无心’,你此刻还有机会站在这里指责灵琴吗?” 年天秋被她几句话,噎的有些答不上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口口声声上门寻仇,竟然连人家手底下一招都挡不住,羞愧的无地自容,讷讷的说不出话,“在下,在下,也未见过‘碧落无心’,只是那人这么喊,加上,加上。。” “加上人人都说这事是‘碧落宫’干的,所以就想当然了,是不是?”冷冷的睨着她,碧灵琴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 “那请问碧宫主,‘碧落黄泉’又如何解释?”在众人短暂的沉默后,一名高瘦的女子从人群中走出,高高的颧骨,微突的大眼,风一吹就摇三摇的身子,怎么看都是个吊死鬼的样,此刻的她,正晃着那不人不鬼的身子,在碧灵琴面前摇着,脚下看似怎么都站不稳,“宫主说‘碧落无心’无人见过,有人使诈唬人,确实说的通,但是这‘碧落黄泉’可是‘碧落宫’成名之物,昔日死在它手上的武林人氏,只怕也成百了,这个东西,我们不少人可都见过,难道碧宫主想说,连这个,也是他人拿来唬人的不成?” 不待碧灵琴开口,女子对着台下一拱手,“在下‘蝶衣门’花无容,还请各位同道主持公道。” 瞥了眼碧灵琴,女子开口道,“大家都知,我‘蝶衣门’一向以轻功见长,那日,我门下商铺被劫,在下追踪而去,本欲跟踪那些行劫之人,找到背后元凶,却没有料到他们还有望风之人,直接打出满天针雨,若不是在下轻功了得,只怕根本躲不过去,只是这一下耽误,却失了贼人的踪迹,在下仔细的检查了那暗器,无论从形状,样式,射出的角度范围,都和‘碧落宫’的‘碧落黄泉’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那针上淬了毒,若不是花某还有几分本事,只怕早做了针下鬼了。”恨恨的从怀中掏出一物,丢在碧灵琴的脚下,“这是发射暗器的针筒,宫主不会告诉在下这个东西不是‘碧落黄泉’吧?” 弯下腰,拾起地上的针筒,碧灵琴脸上的从容第一次有了僵硬之色,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她一贯的微笑,“确实,这是‘碧落黄泉’,灵琴不敢否认。” “哼哼!”不少人脸上终于露出了冷笑,那花无容更是得意非常,“那碧宫主是否也该给大家一个交代了?” 甩甩手中的针筒,碧灵琴坦然道,“我虽然说这是‘碧落黄泉’,却并不承认那偷袭之人是‘碧落宫’中指使。” “‘碧落黄泉’出手如雨,易伤无辜,家兄早在四年前继任时就下令全宫禁用,并将所有留存的‘碧落黄泉’全部毁去,此事虽然未曾通报江湖,却也不少人知晓,应该不少人还有印象吧?”纯洁的笑容当场让不少人情不自禁的点头。 “众人皆知我‘碧落宫’从未在‘碧落黄泉’中放过毒药,而这东西,也并非一次所用便废,若是有心人氏弄去,重新放入新针,一样可以再行使用,这东西,家母早年行走江湖,遗落江湖也并非不可能,怎可只凭这一样东西便说是‘碧落宫’中人行凶?”声音越发的凌厉,话语中的气势勃然而出,“若是‘碧落宫’心存此念,为何屡屡与武林同道为难,只与普通有钱富户为难,不是更容易些吗?又为何留下那么多破绽,射出‘碧落黄泉’后再刻意丢下能够再使用的针筒,不是故意遗留证据给大家吗?难道大家心中就真的一点疑虑都没有吗?究竟是谁在中间捣鬼,故意嫁祸‘碧落宫’?碧灵琴在此敢问大家一句,究竟是最先从谁那得知消息是‘碧落宫’犯下如此罪行?灵琴今日也要为‘碧落宫’洗刷冤屈,还请大家将那最先传话之人奉上。”一番话声色俱厉让人无从辩驳,不少人已经偷偷将眼神瞥向了一个方向。 “碧宫主的话确实句句听起来在理。”我身边人影一晃,突然消失了林北玉的影子,待我再抬首,她已经站在众人之前,与碧灵琴遥遥对峙着,“既然要调查清楚,那碧宫主应该不介意回答在下几个问题吧?” 那些偷眼的人明显松了一口气,而碧灵琴的聪慧也让她在这些人眼中看懂了些什么,怡然不惧的面对林北玉:“没想到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云苍派’也急着出头,莫不是想借着灭了‘碧落宫’的机会让自己成为江湖第一大派?”话中的揶揄一听即懂。 林北玉倒似没听懂一样,大度的一拱手,“林某这一次受‘紫焰’林家之托,调查其被杀人夺财之迷,更何况,维护江湖正义,人人有责,这江湖第一不第一,林某倒没放在心上。” 话说的没有丝毫破绽,不少人开始喝彩,让我心中暗自摇头,人是成名这么多年的掌门,侠名远播,灵琴不过是一个传言中邪名多过侠名的教派的新任宫主,他们对上,灵琴明显处在下风。 “林某想问问碧宫主,不知道令兄现在何处?”她的淡定在开始就让我觉得是一个很可怕的女人,一句话,乍听不知所云,细想之下,我突然明白了,眉毛皱到了一起,她,很可能是碧灵琴无法应付的老奸巨滑之辈。 扯低小丫头的身体,我凑上嘴,“借块蒙面巾来用下!” “为什么?你要那个干什么?”小丫头好奇的眼扫视我的脸,“你一个女人家用那个很怪异的,而且,本来就没人认识你,挡啥啊?难道你还想冲上去奋勇杀人?” “哪那么多屁话,给不给?”低声威胁着,手已经等不及的在她身上上下摸索起来。 “我,我,你别摸啊,啊~”不停的抵挡着我的手,小丫头已经顾不得回答我的问题,而我在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时,只能继续摸索。 “我,我没那东西啊!”带着哭腔,小丫头的脸涨的通红,“有了,有了,姐姐不要搜了。”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带着露珠的睫毛对着我乞求的眨着。 “快交出来。”突然发现她这种清新的梨花带雨,越看越惹人怜爱,长长的睫毛挂着水珠,流露出无可奈何的委屈,任谁也不忍心欺负,当然,我除外,越是一付凄惨的样子,越是勾引起我心底的摧残她的欲望,哎,我真是变态。 “撕!”嘟着嘴,在下摆上一撕,含着嗔怒的看我一眼,将裙摆递到我的面前。 在她翘起的小嘴上一点,“看你这可爱样,我都舍不得这么快让你娶丈夫了,留在身边玩,多好啊。” 迅速的缩回红唇,紧紧的抿回齿间,一皱鼻子,掉转头再不看我。 俯下身体,我把那裙摆悄悄的围上脸,一股好闻的奶香味冲入鼻内,和小丫头给人的感觉一样,嫩嫩的,香香软软。 这边逗着小丫头,那边我的耳朵可是竖得高高的,随时注意着两人的动静。 “家兄早已经嫁为人夫,退隐江湖,不再过问任何关于‘碧落宫’的事,灵琴也希望您不要再打扰家兄的生活,有事尽管与灵琴说便是。”提到碧灵萧,灵琴脸上顿时一变,我知道,那是她在努力克制自己对兄长的思念,只是这表情,在外人看来,只怕有更多其他的想法。 “是吗?”林北玉的反问充满了不信的意味,“适才碧宫主说令兄已经退隐江湖,只是身为曾经一宫之主,在‘碧落宫’碰到如此情况仍然不出面,是否有些说不出去啊,还是这其中另有隐情?毕竟,当初令兄所嫁之人,可是堂堂‘天魅宫’的宫主肖媚,肖媚以毒见长,使毒本事天下少有,这‘碧落黄泉’中的毒,我们确实无从辨别,只是想请肖宫主出面认认毒而已。”笑的怪异,话里的意思更诡异。 “林帮主,你的意思是,这毒是家兄所为?”碧灵琴全身上下已经散发出一股阴狠的气息,牵扯到了碧灵萧,她再也没有了笑容,而我更是心里叫糟,转头望望碧灵萧,他倒是架着手,眼中一片冷凝。 “林某不过是想听听令兄令嫂的意思而已。” “兄嫂早已经归隐山林,不知所踪。”一口回绝掉她的话,碧灵琴的声音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重重的一声冷笑,林北玉根本不接受她的任何解释,“‘三圣令’下给宫主也有一段时日了,当时就言明,希望宫主能请令兄令嫂出面,一起证实清白,照目前这样看,贵兄嫂的可疑程度最大,难道宫主还要继续维护下去?” 话音一顿,林北玉面向众人,斜睨着碧灵琴,“还是宫主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说什么?”碧灵琴身上顿时射出浓烈的杀气,“你有什么事,尽管冲着我来,不要句句隐射家兄。” “隐射?”林北玉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纸轴,“当初碧灵萧下嫁肖媚江湖众人皆知道,而肖媚也确实如她承诺那般解散‘天魅宫’,只是,在下很恰巧的接收了一名改投我门下的‘天魅宫’门人,那人为在下描绘了一幅当年肖媚宫主的画像,对这个,想必大家一定很好奇吧?” 轻轻一抖手腕,一个人影画像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 “哇!” “啊~” “怎么可能?” “不是吧?” 不断的惊讶声响起,那画像虽然只是了了几笔,却无庸质疑,正是碧灵琴的面容,我的心在一点一点的沉落,不是因为她当年的另外一个身份被揭穿,而是林北玉的准备如此充分,消息如此灵通,竟然连灵琴曾经是肖媚的身份都调查的清清楚楚,这个人,今日只怕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了。 “请碧宫主解释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第二十二章 强自出头 “没什么解释的,肖媚确实是我,‘天魅宫’也确实由我创立,只是,‘天魅宫’已经解散,难道林帮主还要追究我当年之事吗?”微风吹起她的长发,斜斜的飞在脸侧,脸上已是决然的苍白,以她偏激的性格,只怕纵然是血溅当场,也不再愿意再去解释什么。 “既然当年所谓娶碧灵萧的人是姑娘你,那林某是不是能做个大胆的猜测?”得意的望着手中的画卷,“第一,姑娘与令兄早有图谋,借着所谓比武招亲,让令兄以退隐江湖为幌子,实际上是四处犯案,说不定此刻我们在这守着姑娘,还有人在外面使出什么‘碧落宫’的武学,我们也不会怀疑到你们,第二,说不定姑娘与令兄之间,还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奸情吧?” “扑哧!”我捂着嘴低下头,尽量不让人看见我笑歪的嘴,这林北玉也不傻啊,这都能猜到? 尽管我已经非常努力的忍住了笑,即使身边其他的人都已被场中突然发生的事情吸引住了,但是我的一举一动,还有人看的分明,腰侧被人狠狠的一掐,正是灵萧那‘娇弱’的玉手,警告的意味十足。 没有掉头看他,只是顺势抚上那腰侧的手,牵进掌中,十指相扣,再重重的握了握,唇边,是迎向场中挑战的微笑。 “你个老贼婆说什么?”眼神冷寒如冰,长发也根根如针般立起,整个人看上去妖异非常,“你今日有本事,就留下碧灵琴的命,但是你对家兄的侮辱,碧灵琴也定要你付出代价!” “那么宫主是不打算解释了?还是已经不需要解释了?一切都真相大白了?那么请宫主交出令兄吧。” “沧锒!”清脆的声音入耳,碧灵琴的手中寒光再现,已经不同与第一次出现的无声无息,这一次只怕是灌注了全部的真气,心中的怨恨已经到达顶点。 “林北玉,今日灵琴本欲与诸位好生解释,并一同寻出那真正为祸之人,只是你的话,辱及家兄,并处处暗含陷阱,污蔑‘碧落宫’,今日无论澄清冤屈与否,灵琴誓不容你!”隐隐飘飞的衣裙,优美的剑姿,白皙无暇的面容,含威凤目,不屈的眼神,第一次让我感觉到了,这一年来她的努力,她的成长,只是,她还需要更多的时间让自己完善,今日,只要她肯再放低姿态,也不会有现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情况,而她对灵萧的维护,让我不由的感叹,小姑娘,要放下,真的没那么容易。 “怎么,恼羞成怒了?还是已经辩无可辩决定撕破脸了?”昂着头抽出一丝没有笑意的笑容,林北玉对着白帐的方向一拱手,“还请‘三圣’做出公平的决断,若是觉得真相已白,请示下‘三圣令’!” “呲!”一样东西穿破白色的纱帐,在众人的关注中‘夺!”的一声嵌入墙内,碧绿的玉牌晶莹剔透与青砖相映,反射着头顶艳阳,一个大大的透雕玉字‘令’,伴着光影,投射在地上,映入所有人的眼底。 “不好!要开打了!”我猛的站起身体,急急的往人群中挤去,那小鸟般依偎在我怀抱中的人,早不知何时失了踪影。 眼前一亮,无数个刀剑的光影晃花了我的眼睛,无数个出鞘的声音让我焦急的大喊,“别打,等等,等等!” 早忘记了自己不会武功的事实,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他们打起来,不能让灵琴因为冲动而背上一世的恶名,不能让整个‘碧落宫’在他人的有心算计下湮灭。 用力的拨开人群,这一刻突然觉得眼前阻挡的人怎么这么多,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耳朵上,就怕在下一秒听到刀剑相交的的声音。 心一横,头一低,再不顾任何面前的人,我直直的往前冲去,在所有的挤擦撞顶在突然间消失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再抬眼,我已经身处在所有人的中间。 抬起头,望着一双双好奇的眼,还有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挥出来的真刀真枪,脑子飞快的转着。 “妹子,你干什么?”看来脸上那块烂布对林北玉来说确实没有作用,毕竟,我衣服没变,身形没变,连不会武功的狼狈也没变,她要认不出才怪了呢,同样对我的突然出现表示疑惑的,不用看,碧灵琴也一定有。 “我。。。”尴尬的望望林北玉,再看看那一脸想认不敢认,有点怀疑又不敢肯定的碧灵琴,突然一挺胸,毫气干云的一拍,“我是来揭穿碧灵琴真面目的,还有。。”一开口,碧灵琴的眼睛突然睁的老大,我飞快的把到了嘴巴边上的话溜出,“还有告诉大家,碧灵萧的下落!” “你!”完全不可置信的眼神瞪上我,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极似一只升腾着炙热岩浆的凤凰。 玉腕一抖,闪亮的剑花晕眩了我的眼,下意识的一退,却看见了两只手指轻巧的搭上她的脉门,同样的雪白莹润,风雅婉约,似手中只是拈着一片柳叶,一朵红莲,轻的让人不知道他何时飘落在众人眼前,快的无从判断何时出手,碧灵琴的手腕,已经被突然的人影扣在手中。 含着烈焰的恨意,双眸狠狠的瞪上扣住手腕的人,咬着牙齿射出自己的仇恨光芒,却在下一刻转为不可思议的惊讶,粉唇轻颤,眸中顷刻布满水意。 “我什么啊,你不是要与天下武林为敌吗?等我们大家杀了你,踏平了‘碧落宫’不怕那碧灵萧不为你出头,就算今天我不说出碧灵萧的下落,只要等着,那碧灵萧一定会送上门,到时候,你碧氏一门绝迹于江湖,嘿嘿,大快人心啊。”飞快的接下她即将出口的激动,我冷笑着大声说道,双眸一直望着碧灵琴,看着她在我的目光下渐渐垂下头,高扬的怒火尾羽慢慢收敛,想她应该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 “妹子,你说你知道碧灵萧的下落?”林北玉的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期待,还有那么一丝兴奋。 肯定的点点头,“知道!” “在哪?”林北玉已经有些急切了。 “姐姐别急,妹子还有些问题要问问这碧灵琴呢,有她在手,还怕那碧灵萧不出现?”胜券在握的眼神,让林北玉不好继续追问。 “碧灵琴,你可认识这毒?”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伸手递到碧灵琴的面前,盒中,正躺着几根蓝汪汪的针。“既然你是以毒闻名,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妹子,她的话也能信吗?”林北玉打断我的话,厉声喝出。 “就是,妖人的话不能信。” “杀了她,再杀了碧灵萧,为武林除害!” 她的话顿时招来了不少附和之声,人群又开始骚动。 “也对!”我含笑点了点头,“传言‘三圣’名动江湖,不如就请他老人家来断断吧,也好让大家有个防备之心。” 迈步走近大帐,我扬声道,“有请老人家为后辈解惑!” 寂静 还是寂静 依然是寂静 所有人都翘首期盼帐中人能够现身,哪怕只是出个声也行,只是那白色的大帐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若是前辈怕人惊扰,可容许晚辈进内?”再次提起脚步,缓慢的移动着。 “站,咳,站住!”在我伸手即将掀开帘子的瞬间,帐内终于有了回应。 我听话的停住了脚步,恭敬的声音再次响起,“请老前辈为后进解惑!”高高的将手中的盒子举过头顶,伸至帐边。 帐幕一晃,一只手飞快的从缝隙中伸出,探向我手中的盒子,似乎极不愿意为人所见,在拿到盒子后,飞快的缩了回去。 只是老人家的速度似乎有点慢,因为就在她缩回的瞬间,不知从哪伸出的一只手,叼上了她的手腕,“你干什么?” 没有想到我身边突然冒出的黑影会玩上这么一招,她急忙的出声,只是,那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忘记了遮掩的清朗。 我身边的影可管不了那么多,顺势一扯,帐中直接滚出一个人影,摔落在众人面前,猥琐的抱着手腕,三角眼中透着惊恐,蜷缩在地,神情慌乱不知所措。 “哇!老人家,您驻颜有术啊,传言中该八十开外的您,如今看起来竟然只有三十余岁。”我夸张的大叫,毫不遮掩眼中的戏弄。 “我,我。。”女子紧张的望着众人,最后把求助的眼光投到了林北玉的身上。 我抱着手臂,歪着脑袋,一付看好戏的神情盯着地上的女子,“老人家,听说您老的武功已臻化境,登峰造极,只是适才射出那枚‘三圣令’的功力似乎有点差啊。”这个可不是我能看出来的,而是影的传声提示,才让我对这帐中的人产生了怀疑,毕竟一个堂堂的武林前辈,这藏头遮尾的行径怎么也不象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干出来的。 “‘三圣’早已退出武林,不问江湖世事,派个传人来有何希奇。”在那女子身体已若筛糠般抖动时,倒是林北玉一句话冷静的有些怪异。 “对,我师傅世外高人,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师傅让我来主持公道,难道也有不妥?”女子一听这话,立马直起脖子,适才的惶恐飞到九霄云外。 “对不起,对不起,是在下卤莽了。”赔上笑脸,我牵起地上的女子,讨好的拍拍她沾上衣服的灰尘,“在下没想到‘三圣’高徒的武功如此,呵呵,如此。。” 下面的话自不必说,不少人已经掩口偷笑。 “哼!”一昂头,不屑的扯过衣衫,“在下传承师傅其他所学,武功不好有何希奇?” “既然如此,那么请示下这是何种毒物,也好满足我等的好奇心。”不依不饶的继续赖着她。 “这个,这个。。”脸上的为难之色再闪,她不自觉的又瞄了眼林北玉的方向。 “莫不是您也没传承药理方面所学?”无害又真诚的眼神,让她忙不迭的点头。 “既然如此,那在下只好问问碧灵琴了,若是大家怀疑她的诚实也没关系,在下身边,恰巧有‘神医’凌笑言的徒弟,碧灵琴话中真假,一验便知。”环顾四周,我的眼神最后落在林北玉的身上。 第二十三章 真相大白 “这个毒是雪鹤的血,雪鹤产在极北雪山之颠,极其稀少,血呈蓝色,若是皮肤接触倒是无妨,万不可与伤口相碰,见血封喉,你看这针上的蓝色,分明是沾染过雪鹤的血液后晾干的。”碧灵琴拈起一支针,“这毒也并非不能解,只是过程非常烦琐,且解药难寻,据说这雪山之中有一种云蛇,蛇顶有肉冠,冠中汁液亦是天下奇毒,只是这天下万物相生相克,偏偏这汁液能中和雪鹤之毒,只要将汁液混入几味草药中熬煮,再将草药晾干后碾磨成粉,再做成药丸。” “那就是说,如果现在中了毒,如果没有现成的解药,就是知道方法,也很难救回命是吗?”虚心的大声问着。 点点头,碧灵琴认真的回答道,“奇人定有异方,加上功力深厚,一般还能拖上一段时间,但是元气大伤是必定的,寻常之人,只怕是等不到做成药了。”这话我懂了,就是,她还有其他的方法,只是不愿意说,换做别人,估计就没那么幸运了。 “那这雪鹤啊,云蛇啊,我去弄个几条,养在家里,想要做药的时候,自己做不就行了?”挑挑眉毛,对着碧灵琴眨眨眼。 “不行!”连思考都没有直接给了否定的答案,“雪鹤,云蛇都是性喜欢极寒之地,在我们这样的地方,是断然不可能成活的,你若想养,只怕要去那北方雪山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了然的点点头,将盒子顺手丢进影的掌中,在无人看见的一瞬,抛给他一个眼神。 “今日算是长了见识,原来天下间还有这点奇物。”我一边摸着下巴,一边看看碧灵琴,“那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门派对这么稀罕之物如此了解,这么多的针筒,怕不是宰了数十只雪鹤吧,既然如此稀少,只怕光这淬了毒的‘碧落黄泉’,就花了至少数月的工夫哦。” “你少在寒冷之地行走,自然孤陋寡闻。”不屑的白我一眼,这女人,明明知道我是谁,还找着机会讥讽,看在我夺了她最爱的份上,又是她大嫂,不和她计较。 “那你的意思是,常年在雪山中行走的人,嫌疑最大是么?”突然一转身,望着林北玉,“姐姐,不知道除了‘云苍派’外,还有什么门派能蹲在雪山中数月猎杀雪鹤而无人知晓呢?” 一言出口,满座皆惊,林北玉一怔,突然捂上手臂,指缝中赫然露出一截蓝色的针尾。 “你,你偷袭,你们是一伙的!”整个脸已经怒极变形,刚刚抬起手指着我,却立即不受指挥的软垂而下。 “别骂了,这个毒可是见血封喉的,你武功高些,还能撑住一会,再妄动真气,只怕马上就要吐血死人拉!”从影的身后探出小脑袋,对着她大声笑着,顺便拍拍影的肩膀,“干的好!” “大家给我上,他们是一伙的妖人!”林北玉扭曲的脸象极了一条老丝瓜,长长的泛着绿光,“今日踏平了‘碧落宫’为武林除害。” “好啊,你们谁先上?”一个黑黑的针筒在我手中晃着,“‘这可是有雪鹤毒的‘碧落黄泉’哦,虽然不一定所有人都能中,但是前面的,一定逃不掉,来吧!”针筒来回虚张的扫射着,每对着一个方向,人群都不自觉的后退一两步,大家就这么僵持着。 “我说姐姐啊,我们这么拖下去,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你想解决了我们再趁乱掏解药只怕是不太可能了,早做决定哦,是现在掏药吃,解这个毒,还是干脆光荣的壮烈掉,成就一个武林英雄的美名?”嘲讽的玩笑语气,却是毫不留情的直指林北玉。 “你,你故意阴我,一直留在我身边,说是紫家之人,其实你的目的,是为了救碧灵琴!”咬着牙,脸上有着痛苦的神色,显然全身的功力都在与毒性相抗衡,连说话,都有些力不从心。 “我没骗你啊!”摇摇手指头,我认真的望着她,“我确实娶了紫家家主之子,只是。。。”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纱,对着她一龇牙,“我忘记告诉你了,我还娶了一个人,就是‘碧落宫’的前任宫主碧灵萧!”回头对着碧灵琴抛去一记得意的眼神,当初碧灵萧被武林中公认随肖媚退隐江湖之言,怎么着我心里也有点不舒服,我的男人,我给的名分,不让世人皆知,怎么对得起我? “早在紫家第一次遇袭而箭头指向‘碧落宫’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一桩阴谋,因为我的两位夫君和谐友爱,谦卑顺从,‘碧落宫’私下更是给予过紫家不少帮助,你虽然查到一些别人不知道的隐秘,却不知道这其中的故事,所以,你的嫁祸,一开始就选错了对象,也不知道是我幸运还是你倒霉?”笑的越加灿烂,而她的脸,则越来越难看,还带着隐隐的黑气,“我一直没出声,就是想看看到最后谁对灵琴下套设计,越是不肯放过‘碧落宫’的人,就越是有鬼,大家本来都是抱着质问的心态来的,只有你,咄咄逼人,欲至灵琴于死地,那我就只有先怀疑你咯。” 针筒突然对上那自称‘三圣’传人的女子,在被我针筒对上的一瞬间,她脚下一软,‘扑通’跪在了我的面前,“大侠饶命啊,大侠饶命啊,我,我,我都是听师傅之言行事,一切与我无关啊。” “师傅?你师傅不是‘三圣’吗?”这家伙,我还没怎么样呢,就自己招了,老女人不会挑人啊,我什么证据都没有的信口雌黄,她的人若是口气硬些,还能再挺上一阵呢。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一脚踢飞地上的黑衣女人,林北玉一口黑血直接喷出,“若是隐昭在,断轮不到你给我丢人!” “大姐,你真的不服解药?我的故事还长着呢,不过就算你死了,只怕那英雄的美名,你一样混不到啊,这可如何是好?还有那隐昭,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啊?”掏掏耳朵,我弹弹手指,“似乎数日前,在下在紫家别院曾经抓到过的那传说中的偷袭盗匪,其中一个女人,就叫什么隐昭啊!” “不可能!”点点黑血喷出,只是声音虽大,身型却是未动分毫,看来,她还是希望能挣扎保住性命,却又不愿意就此低头。 “你以为在执行任务前给他们吃了毒药,即使失手被俘,也不会有机会泄露半点秘密是吗?”我摇摇头,怜悯的望着她,“刚才我还告诉你了,我身边的爱人,可是‘神医’凌笑言的徒弟,你说我有没有办法?” “扑通!”一名全身包裹在黑色的人被丢上台,显然被点住了穴道,只是脸上的面纱已经被除去,正是那日最后被人从墙外丢进来的女子。 “众位同道,这女子,名唤隐昭,数日前一队盗匪以同样的手段洗劫紫家别院的时候,冒充‘碧落宫’门下,竟然对面不识碧灵萧,才引起我们怀疑,随即擒下,一切真相,大家大可问她,这女子,常在江湖中行走,身份来历,只怕不需在下多言,列位自有判断!”我如此的成竹在胸,原因很简单,“林北玉啊,你连自己的徒弟在行动前,都要骗其吃下剧毒,若不是我有这本事,只怕早就魂归离恨天了,你说她还会继续掩护你下去吗?” “你,你到底是谁?”她终于支撑不住,哆嗦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在众目睽睽之下,倒出一粒药丸丢进口中。 看着所有的武林豪杰们不屑的眼光投射到她的身上,我终于从影的身后迈出脚步,她这一个动作,彻底将一切袒露在众人的眼皮底下,‘碧落宫’的冤屈已经彻底被洗清。 “我是谁啊?一个不属于江湖中的人呗。”耸耸肩膀,“当初让碧灵琴替我掩护,以肖媚的身份娶走灵萧,就是不希望引起太多的争论,当年那次比武招亲,在下也参加了嘛,不知道有人记得在下否?” “记得,你还带了男人去的!” “好象是哦,唯一一个带了男子还参加比武招亲的女人,我好象有印象!” “还不会武功,我说怎么通过的那些关,感情是‘碧落宫’放水啊。” 真没面子,想套点近乎,居然被人记起我当年带着御雪和若水去娶灵萧的事情,愤怒,姑娘我当初通关是堂堂正正的,不会武功也比他们这些脑子长在屁股上的人强,居然说放水,太看不起人了。 对着林北玉咧嘴一笑,“既然这么想知道我是谁,那我告诉你,紫家家主的正室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我的夫君,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我牵上灵萧的手,对视中含情脉脉,转头望着林北玉失魂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不可谓计谋不深,只要将‘碧落宫’灭了,你在江湖中的地位又可进一步,而掠夺的无数财产只怕让你们也能富透半边天,一石二鸟,挖了碧灵琴的老底,甚至为了提高自己的地位,连‘三圣’都敢假冒,处处面面俱到,非要挑毛病,我只能说,你太倒霉!”除了倒霉,我都想不出还有什么话可以形容她了,这么好的计策,居然碰上了灵萧。 看着场中的群雄,我突然轻声一咳,“碧灵萧是朕当年御笔亲封之梅君,早已脱离武林,朕不希望再有任何是非将他卷入,灵琴,他日再有任何委屈,你可以直接找朕,不要再让你哥哥担心了,同样,朕也希望你不要仗着兄长的身份为非作歹,若是被朕发现,重罚的也不止你一人!”这话,是在公开属于灵萧的身份,也是在给灵琴一个庇佑,在满足自己的同时,安下了灵萧始终为妹妹担忧的心。 依然是冷冷的不屑的瞥我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总算是没让我太丢人,这对兄妹,怎么连眼神,冷哼,脾气都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九五至尊又怎么样?万人景仰又怎么样?我若要取你性命,还不是一样手到擒来?”一声怪笑,正是出自林北玉的口中,“就算你死不了,这么多人,死上数十个也不是没可能,你说的对,你们没有解药!” 不知道何时,黝黑的针筒森冷的对着我的方向! 第二十四章 绯夜释险 “你的对象是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猜测,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要坚持对我出手,这可不是普通的嫁祸,而是轼君了,还如此明目张胆,适才为了命都能放弃一派的名声地位,掏药解毒了,可是对我挥剑相向,无论什么身份地位,那只能说是,找死! “我无根草民,哪及你万人之上,一命换一命,我也赚了!”不再顾及,她的脸上已经是全然的放开,甚至有种大义凛然的牺牲从容,这种表情,不但是我觉得不妙,影已经抓住我的手将我圈在怀抱,只是他这个动作,将他整个后背全部卖给了对方。 “随青!”瞪大了眼睛,突然意识到这样保护下,他的危险,双手揪紧他的前襟,才刚刚仰起的脸又被他按回胸前。 只来得及两字出口,一声清脆的机簧声响起,我的心整个的陷入无底洞中,漫天针雨,他这样的姿势,我已不敢再想象,只觉得眼前一黑,全身无力瘫软。 “皇上!”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关切的唤着,语调中的平静将我沉进万丈悬崖的心又拉了回来。 双手从他肋下穿过,抱上他宽阔的背,小心的一点点摸索,没有,再摸,还是没有,抬起脸,对上他尴尬的眼,“转过去!” 没有反抗,他默默的转过身体,宽厚的背展露在我眼前。 我紧张的探出手,在他背上小心的一点点挪动,生怕遗漏了哪一个细微之处,没有,还是没有任何针的影子,心头吊着的石头开始一点点松动,却又还是不放心,“脱衣服,我再检查看看。” “皇。。”影的脸上终于有了怪异的表情。 “皇什么皇,为什么你每次都这么自做主张,为什么你每次都是一付拿你的命换我命的样子,我现在在考虑,让你做回侍卫是不是我的错误决定!”当担忧逝去,气愤开始涌上心头,一顿劈头盖脸的怒吼再也忍不住,直接冲口而出,一只手指还不停的戳着转过身的胸膛。 “皇。。”欲言又止只因为我突然喷出的火焰。 “别皇了,我经不起吓,回去你还是别做侍卫了,不然我没被人杀死,也总有一天被你吓死!” “皇上!”黑色的人影习惯性的动作又一次出现,“属下该死!” “你不该死,我该死!”叉着腰,怎么都压不住心头的火气,“脱衣服,我检查检查有没有伤口!” “皇上!”又一次僵硬的人影只来得及喊出两个字,一声轻笑介入到我们的对话中。 “呀,原来红羽之君喜欢将爱人的身躯展示在我们面前,您这是作风豪放呢?还是直接赐死他啊?”清雅中带点丝丝媚惑的声音,轻笑着送入我的耳内。 突然想起,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而非儿女闺房之中,我就这么急着教训起影,担忧竟然让我忘了场合,一把拽起影,闷闷的低声道,“对不起,回去再教训你!”也不知是道歉还是生气。 突然觉得那调侃的声音有些陌生的熟悉,说陌生,它绝对不是来自于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说熟悉,那是因为我肯定不是第一次听到,似斯文优雅,又似浅吟低媚,还有点玩世不恭,调笑逗弄。 猛的抬起眼,入眼的,是一柄伞。 对,就是伞。 一柄撑开的伞。 一柄撑开的普通油纸伞。 油黄的伞面上,几尾仙鹤叼羽梳翎,神态悠闲,闲庭信步中轻盈婉转,一两只扑扇着翅膀,极欲翱翔,一弯清水,静静流淌,旁边细细的题着两句诗:一展鸿鹄志沧海,不若燕雀栖浅江。 不能怪我对这把伞印象深刻,因为我一抬起脸,除了看见灵萧站在影的身前外,就是这么一把伞,占据了我大部分的视线。 深秋初冬,正值暖阳普照时节,谁不希望多汲取些阳光的气息,居然还有人嚣张的撑把伞,虽然那撑伞的手指很长,虽然那伞下的身形很美,虽然那丝丝扬起的发在这肃杀的气氛中竟然有种诗般的不真实,但是那把伞,让我直哆嗦,直觉的将那突然出现的浅绛色归为臭美,做作的行列。 不过细看,那伞上,竟然密密麻麻布满了牛毛一样的细针,根根直立,那看似轻薄的纸伞,就这么恰好的让那细针破壁而入,偏偏又没有透射穿出,就这么全部站立其上,那执伞人的功力由此可见一斑。 “这位公子,感谢您出手相救,才没有造成惨重的损失。”再笨,这一下也能看出,是人家出手,才没有让我的影受到毒针的伤害,当然,以灵萧的位置来看,似乎也不会让影有任何中针的机会,只是口头上的谢,还是要说的。 “何必说谢呢?”一声媚叹,“不过是报答你当初一茶之恩嘛。” 所有客气的笑容都僵硬在脸上,看着转过身的那张脸,唇角斜牵,眼眸半眯,似笑非笑的望着我,脸的表情写着让我难以猜测的秘密。 “既然如此,一会‘碧落宫’中青颜亲奉香茶,感激云公子的悲天悯人!”满含深意的回望着他,一股淡淡的香味冲入鼻中。 “是你?”一抬头,猛然指着他,“那夜,是你抓着隐昭丢过墙给我们的?” “哎呀,被你认出来了啊!”捂上嘴,笑的极为纯洁,那牢牢与我纠缠的眼神中,分明写着赞赏,是在表扬我猜出了他吗? “云公子,不知您何时着手调查这事的呢?”这狐狸,既然出手抓人,证明他什么都知道,却将所有的事都丢给我们出头,自己只是在最后冒个泡,就收走了全部的人心。 满含深意的再次望我一眼,我看穿他,他亦知我看穿他,而我也知道他明白我看穿他,不需要言语,只是眼神的交流,我眼中,似乎又看见了一只红毛狐狸,闪着狡黠的光芒,抖着松绒的大尾,对我挑衅。 “江湖之事,我本不欲过多干涉,毕竟我一介男子,不想招惹太多是非血腥。”似是故意解释为什么这么晚出现,眼中还有一抹隐隐的委屈,配合着俊俦的面容,只怕还不拧出一干女子的同情泪? “只是,不小心听到有关‘三圣’重出江湖的传言,心中好奇,想来见识见识,仅此而已。”无辜的耸耸肩,一付置身事外的表情。 心中一动,凑近他的身边,胳膊肘捅捅他的腰,在他询问的眼对上我的刹那,我突然拱起手,大声的笑道,“原来云公子才是真正的‘三圣’传人啊,难怪知道这人是假冒的。” 云绯夜眼神一窒,媚态尽去,狠狠的剜我一眼。 我露着胜利的眼神,还带着一点点无赖,对他挑挑眼,这一城,我胜!敢利用我,就要付出代价,你越不想让人知道,我就越把你卖了。 人群一片哗然,种种议论声嗡嗡不绝于耳,看着他强做笑颜,还温柔含蓄,我就暗爽在心,没有理由,就是直觉的想破坏他那种什么都算计好的表情。 看见他手腕一翻,一枚近乎透明的整块玉雕安静的躺在掌中,其中,隐隐有似水波流动,幻花了我的眼,上部卷云重叠,舒展祥和,一个古篆‘令’字,古朴大方,下方两只仙鹤展翅翱翔,简单,却不失威严。 “看着,这才是真正的‘三圣令’。”脸上的笑容敛去,眼中的光芒让林北玉情不自禁的低下头。 “‘三圣令’的真假一定要灌注真气,方能辨别,你命人将令牌打入石内,就是怕有人质疑吧?”一语音落,手中的令牌突然光芒大盛,刺的人眼疼,只是,不是纯粹的白光,还有五彩流霞,经久不去,徘徊在令牌之上。 看着所有人的眼光从初始的怀疑到彻底的服气,我知道,这小子的身份假不了,手中的令牌更假不了。 “既然‘碧落宫’的冤屈已经洗刷,一切真相已明,就请众位入内品茶休息,这为祸之人,就交与云公子,在下相信,以云公子的身份地位,定能为大家讨会一个公道,有何请求,就请找云公子吧。”抛下一句话,看着武林新一代偶像的产生和拥堵而上的人群,施施然的牵起灵萧和影,从容退去,只在隐没的最后瞬间,感受到一双眼眸的注视,对上的,是饱含玩味的一双狐狸眼。 第二十五章 疑窦重重 “灵萧,如果他不出现,以你的功力,能不能控制那射出的‘碧落黄泉’不伤害到任何一个人?”才踏进房内,我一把抓上灵萧的手,急切的询问。 “那东西是我家的暗器,你说我能吗?”一撇嘴,给我一个大白眼,“别说我,就是影,背对着她,你以为那家伙能伤他?” “那就奇怪了!”摸着下巴,我在房内踱着步子,不时的挠挠脑袋。 “想什么?”随口丢过来一句话,灵萧转眼着房内的摆设,手指一寸寸的抚摩过每一件自己曾经用过的物件,两年的时光,一切未变,依然纤尘不染,可见有心人的刻意保持。 “想那个男人!”下意识的顺口回答,突然想起灵萧的性子,慌忙的解释着,“我只是觉得他太怪异,没有其他的想法!” “我知道!” “你知道?”难得的竟然没有冷嘲热讽,这不象灵萧啊。 伸过脑袋,仔细的瞧了瞧他的表情,忍不住的出手摸摸他的额头,不吃醋的灵萧,竟然让我有些不习惯。 拍掉我的小手,没好气的看我一眼,“你会这么大方的承认,就证明没什么,你越是躲躲闪闪,这才越有问题。” 嘿嘿的两声干笑,对他的话无法辩驳。 “不过,他确实有些让人想不通的地方。”灵萧的话让我精神一振。 “嗯,嗯!”飞快的点头,我努力的回忆着有关那个云绯夜的一切,“你看,他第一次出现,是试探我们,现在想起来,应该是冲着你去的,因为他很可能已经猜到你就是久未露面的碧灵萧,结合前段时间种种指向‘碧落宫’的盗匪,他才现身。” 牵过我的手,将我抱上膝头,展开羽翼让我依靠,从腰间透入的股股真气驱散了适才的疲惫,柔顺的趴伏进他的怀抱,“那夜我们遇袭,他可能一直就在附近,当那人不识你真面目的时候,他应该已经知道,‘碧落宫’是遭人陷害,所以才有那墙外丢进的人,因为他知道,我们定然不会坐视此事。” 在他怀抱里舒服的蹭着,我全身的放松已经让自己有些睡意朦胧,却强撑着打架的眼皮,继续咕哝着,“我想不通的是,他在最初假‘三圣令’出现的时候没有揭穿,似乎并没有太大帮我们的意思,却为何在最后,明知道以你和影的能力能制服林北玉的时候出现?” 双手抱上灵萧的腰,意识渐渐模糊,“看样子根本不想说出他是‘三圣’的传人,既然不想出名,为什么多此一举?他到底冲什么而来?” 抱起我的身体,灵萧与我一同陷入床榻的温暖,“什么都别想了,他只是江湖中人,与我们不会有太多的纠缠,你累了,休息吧。” 真的有些累了,自出皇宫,就没有一刻的安宁,看来,我是应该早些回去了,心爱的夫君们,一定想我了吧,最后一丝的念头涌起,我沉沉睡去。 “沈意欢,你的出现,篡改了太多人的命运,所以,我要带你回去,重新投胎!”眼前无限放大的,是冷玄卿的脸,紧绷的没有一丝表情。 “我不回去,当初是你们答应让我来的!”我用力的大叫着,身上的桎梏却越缠越紧,紧到无法呼吸。 “当初让你来,只是弥补一个错误,却因为你的出现,让更多人的命运出现变数,所以,你必须走。”眼中闪过不耐,无情的唇说着不容商量的话语。 “我要投诉你,你烧了我的身体,你工作失职,我去找你领导,找消协!”奋力的大喊,可声音却卡在喉咙里,似极了呜咽。 “投诉我无非给我一个处分,但是你必须离开这个世界,这里不属于你!”用力的拉扯着我的身体,让我无从抵抗。 “我不走,我不要离开,我什么都给你,只要我的爱人,江山,金钱,什么都拿去,减我的寿也行,我只要他们,求你,求你了。。”无力的挣扎却只是徒劳。 “颜颜,颜颜,醒醒,你怎么了?”猛的睁开眼,是灵萧焦急的神情。 “灵萧!!!”扑进他的怀抱,我全身冰冷,颤抖不已。 “怎么了?什么不要带你走,什么减你的寿,你在害怕什么?”他温柔的大掌轻拍着我的背,带给我安定的力量。 在他怀里拼命的摇着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从来没有任何时候象现在般让我恐惧,只是不停的紧紧抱着他,缩着身体,用力的挤着,想要把自己与他挤的紧些,再紧些,直至融为一体。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出宫之后,你经常会神不守舍,夜半时分,更是在梦中突然惊醒?”半晌之后,灵萧终于忍不住出声。 他竟然早就发现了吗?我的脸上爬满苦笑,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却原来根本没有瞒过他,是啊,我的丈夫,我的枕边人,他因为我,又隐了多久了? “没有,只是一个噩梦,可能累的吧。”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轻轻靠上他的肩头,享受片刻的温存,心里,竟然涌起一股失落,这样的温暖,我还能拥有多久? “什么时候,你才愿意袒露你心底最深的秘密?”冷香覆上额头,听到的,是灵萧一声沉沉的叹息。 爱人的怀抱,是女人最好的疗伤圣地,在灵萧的抚慰中,我的脆弱渐渐抹平,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依然是那精明过人的倾国红颜。 “替我缠住影,我有事找灵琴单独谈。”借着亲吻,我在灵萧耳边悄悄的留下一句话。 “影君,好久没练身手了,不妨比试比试?”灵萧话音刚落,一掌飘向影,一闪而过的黑色人影,将询问的眼光投向了我,看见我颔首微笑后,这才揉身而上。 两条人影上下翻飞,一触即分,清脆的掌声不时的传进耳内,眼见两人激斗正酣,我蹑手蹑脚的悄悄退出,拔腿奔向碧灵琴的房间。 “你找我干什么?”硬生生的话,连她都觉得气氛有些僵硬,不自在的扭开脸,口中轻轻的挤出几个不情愿的字,“嫂,嫂子。” “没什么,只是两年不见,突然发现你成熟了很多,这次的事,你做的很漂亮。” 嘴角一晒,“最后还不是靠你?别假惺惺的了。” 拍拍她的肩膀,“你和我不同,我时时与朝堂中的老狐狸斗法,每天都在研究那些人心里想什么,自然比较容易猜到这种人想什么,而我的地位,让我一开始就容易处在上风的位置,你不同,‘碧落宫’本就为江湖中人肖想,你又少与外人接触,两年能有今天之从容,他日定能让灵萧因你而骄傲。” 几句话,她脸上的排斥慢慢淡了,似乎还带上了几分扭捏,“你说,哥哥真的会因为我而自豪吗?” “你本来就是他最疼的妹妹啊,有你这个妹妹,就是他最大的荣耀,本来他急着要来见你,和你叙叙兄妹之情,是我抢了先机,因为我有求于你。” “哈!”一声晒笑,“堂堂一国之君,呼风唤雨的,还有求于我这个小小江湖之人?” “是啊,你越来越有出息了,自然有难事,第一个想到了你啊。”看见她在我的恭维之下漂亮的脸上飞起两片红云,暗叹着终究还是一个纯真之人。 “说吧,有什么事?” “要你帮我寻一样东西,‘碧落宫’不乏上古奇文典籍,也许有些蛛丝马迹的记载。” “什么东西?” “一种叫‘月夜幽兰’的东西。” 碧灵琴皱着眉,低首思考着,“‘月夜幽兰’?是花?是草?还是什么珠宝之物?” 无奈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帮我查下,看‘碧落宫’中是否有此类东西记录。” “好,若是宫中没有,我会派弟子出宫,到江湖上暗访,全面搜寻这样东西。”一口答应我的话,碧灵琴确实越有大将之风了。 “不过这事,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若有消息,想办法联络灵萧,江湖之中,我就全指望你了。”了了几语,我开始神游,不知道灵萧牵制住了影没有。 “一国之君寻这么一样东西,需要这么遮遮掩掩不能见人吗?”窗外一声嘲弄的笑声,让我大惊失色。 “谁?”灵琴手中长剑顿时出鞘,俏脸含霜,为来人能摸近窗下不知而愤愤。 “帝君若肯大张旗鼓的找,说不定早就寻到了。”窗外人没有一点因为碧灵琴的愤怒而恐惧,依然挂着无赖的声调,“既然寻的这么急,我便提供这‘月夜幽兰’的下落如何?” 第二十六章 与狐谋皮   一把推开窗,我激动的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你,你知道‘月夜幽兰’的下落?”   窗外的树梢上,绛色的人影正随着轻颤的数枝上下摇晃着,修长的腿一条伸直一条蜷弯架着手肘,透明指尖的尽头,拈着一串滴溜紫涨的葡萄,背靠着树干,指尖一弹,一粒葡萄高高跳起,红唇微张,将葡萄轻轻衔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露出他无暇的颈项,瀑布似的绯红发丝挂上手臂,肩头,再软软的慰贴。   骚狐狸,我心里暗自咒骂着。   能不骚吗?吃葡萄你就吃葡萄,红润的唇就这么衔着,嘟出诱惑的形状,斜挑着眼,透过发丝眯出千种风情,白玉似的贝齿慢慢的一合,‘啪’,竟让我的心一抖,粉色的灵舌慢慢划过唇角,舔尽汁水。   漂亮的喉结上下一滑,‘咕~’我也情不自禁的一咽口水,舌尖一勾,轻巧的吐出葡萄籽,手背擦过脸颊,顺起一片发丝,低着脑袋,眼睛却是勾着我的方向,葱段似的长指一挑,“帝君,此处风景不错,一块醉秋风否?”   醉秋风?冻不死你!这家伙,穿的真少,丝缎般的绸衫勾勒出完美的曲线,猎猎吹起的衣衫下摆在他身侧飞舞着,怎么看,都似一条毛绒绒的尾巴舒坦的拍打着。   长长的手臂伸出,衣袖滑落,晶莹的手腕就这么大咧咧的摊在我的面前,邀请着我的加入。   心一横,直接将手放进他的掌中,依稀看见那唇边浅划出的微笑,一手两脚的爬上窗边的几案,站在与他平行的高度,他身上那种无形的压迫感也去了不少,“请我吃葡萄?”   见到他,我心里的警戒指数就开始高涨,同样攀升的,就是体内好斗的因子,总想看看,撕掉那笑容狐狸面具后的他,是否还如此淡定?   扬扬手中的葡萄,嘴角一弯,“帝君既然有私秘之言,绯夜惟恐隔墙有耳,这里景色清幽,风光无限,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多好的秘谈之所,不知道在下能令君王满意否?”   执起他的手,放在唇边浅浅一吻,“能否令我满意,就看你的表现够不够咯?”两人四目相对,都没有先挪开的意思。   “那绯夜就只能全力施为了。”摊开手臂,懒懒的放开怀抱,“请君入幕!”   箭在弦上,我若退缩,岂不是怕了你这狐狸?   一握他的手,飞身一纵,姑娘我就是摔下去,也绝对拖你一起。   异香入鼻,整个人已经趴进一个温暖的所在,耳边,是沙哑低沉的声线,“君王怜惜啊,腰都被压断了!”   用力的从他的胸前支起上半身,才懒得管那坚硬的胳膊肘会不会压的他疼,收敛起玩笑,我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低的问着,“你刚才说知道‘月夜幽兰’的下落,是不是真的?”   “若是骗你,我会有什么下场?”习惯性的眯起狐狸眼,哑着声音问我,气息喷在耳边,痒痒的,热热的。   “你是‘三圣’传人,我打也打不过你,咬也咬不疼你,不过,倒想试试你这武功是否天下无双?”指尖在他的胸口轻划着圈圈。   “帝君想试哪方面的功力?”媚眼一飞,我感觉耳根又热了几分。   “世间男子大多矜持有礼,绯夜如此风情,确实少见,京城纵有青楼无数,怕无一人及上绯夜之万一。”手指继续向下,已经挪到了腰侧。   “是么?那绯夜多谢帝君谬赞。”我发誓,我没看错,在我刚刚那句话说完时,我分明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还有杀机,只是那瞬间,太短,短到让我无从去分析便消失,若不是我全神的注意他,只怕这么小小的一瞬,就此溜走。   “传言武功到了一定程度,全身真气灌注,刀剑暗器难伤分毫,不知道是否是真呢?”眨着天真求知的眼,撑着脑袋望着他,手上却是没停,指尖已经勾上了他的腹部,小巧的划着。   “帝君身边高手无数,连武林第一美人都做了裙下之臣,碧宫主的武功难道帝君不曾见识过么?”眼角连瞥都不曾瞥一眼我的手,任由我放肆的大吃豆腐。   “灵萧是我心头之爱,我又怎肯对他刀剑相向?万一磕了碰了,还不是我心疼?”言下之意你不可能不明白吧?灵萧是玉,我自然舍不得,你个烂瓦片,摔多少我也不心疼。   “可怜绯夜弱质男子,帝君竟然舍得辣手催花,他日帝君不妨一试,绯夜以命相赠。”恢复了从容,那性感的声音又开始摧残我的耳朵,还有那身上的香气,一阵阵的,扰乱心绪。   “不用他日,也无需绯夜一命。”此刻的我,一定笑的有如月下邪灵,得意的舞动。   小手游移着,极似一色欲熏心的饿狼,突然,在抚上某个部位时停了下来,在笑脸扬至最大时,手上重重的一捏。   面前的狐狸脸立即扭曲,我甚至听到了牙齿咬的咯咯声,他的身体整个僵硬,双腿已经下意识的并拢蜷缩,不时一两下轻颤。   “啊!”无辜的小手捂上檀口,“原来绯夜还没有全身刀枪不入啊,疼不疼啊?要不要我好好揉揉?”   用力的喘出两声粗气,他干笑出声,“绯夜现在知道欺骗帝君的下场了,也断然不敢有半字妄言。”   满意的点点头,我轻佻的勾起他的下巴,吐气如兰,贴着他的耳畔,“那绯夜现在可以告诉我,那‘月夜幽兰’的下落了?”   “说自然是要说的,只是,绯夜如此辛苦,却有何好处?”明明是呲牙咧嘴,却要强演风情,撅着唇,就似在讨一颗糖。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那绯夜要什么?”两人亲密的贴合着,却是讨价还价着交易。   “一个消息,换帝君一个承诺,怎么样?”   “什么承诺?”   “帝君不先答应吗?”   “我不是什么大侠,也不会相信什么道义,换你一个消息,我也要思量着合算不合算对么?吃闷亏的事,我不干!”   “绯夜不会令帝君为难。”   “你就是一千年狐狸精,对你客气,只怕会被你玩死,何况,你的消息真假也不知道,如此便宜骗我一个承诺,我又怎么能随便答应。”   他无奈的一声叹气,“那这样,若是绯夜的消息让帝君得到了‘月夜幽兰’,帝君再履行承诺不迟,这样可好?”   “好,什么事要我帮忙?”   “替我送一封信。”   “我能看内容吗?”送信?什么人不能送,为什么一定要我?   顺手从怀里抽出一个素色信笺,丢进我的手里,“随便看!”   白色的信封上没有属名,想是他不欲让我知道对方是谁,抽出信纸,隽秀的字体潇洒飘逸,让我不由的多望了他几眼,再落回纸上,那内容让我哑然失笑。   “蒙君错爱,愿赐掌珠,奈何吾心他系久已,惟有相辞。望君惜旧日情谊,恕在下妄言之过。”   合上纸,忍不住的捂嘴,偷眼看看他,再次低头抖动着肩膀。   “笑什么!”没好气的一瞪我,却没有半分怒意,只有几分尴尬。   “原来你也有逃婚的时候啊?”拍拍手中的信,我望着他的满脸不自在。   别过脸,懒得与我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答应不答应?你权势大,你送信,自然无人敢为难,算替我解决一个麻烦。”   点点头,“行,答应了,只是这收信人?”   “等你拿到‘月夜幽兰’履行承诺的时候,我再把名字填上,万一拿不到,不是多一个人知道这事,信放你那,怕你不放心,说我会改动。”   “好,成交!”   “啪!”   “啪!”   “啪!”三声击掌为誓,我将信笺收入怀中。   “‘月夜幽兰’不过是一极为名贵的花种,万金难求又身娇肉贵,对武林中人来说,没有任何价值,相传此花,午夜绽放,散发着妖艳的幽光,魅惑人心,也有说,它的美,似千年精怪修炼成形变身成人的刹那,蜕变芳华,绝世无双。”他的声音,我竟听不到一丝做作和搔首弄姿,只有平静,和一点点轻轻的苦涩。   “若说这东西唯一的作用,就是能解‘灵涎草’的药效。”话锋一转,又变为那浪荡的语调,“‘灵涎草’可也是天下奇药啊,能激发人体内的潜能,固本培元,尤其是练武之人服下,那可是武功飞速,只是,男子服用了,唯一的坏处就是。。”凑进我的耳边,低低的笑着,“不,能,生,育。我说的对否?帝君!”   “不该问的不要问,聪明如你,竟也多事起来了?”拍拍他的胸口,警告的意味分明。   “我提供消息,你解我疑惑,大家各取所需而已。”手指点上我的唇,“帝君身边,碧宫主和那侍卫俱是武功高强之辈,又同为心头所爱,不知道是哪位曾服下过‘灵涎草’?让帝君如此辛劳?”   这小子,好快的脑子,从我只是要‘月夜幽兰’这么一句话中,居然能分析出这么多东西,还一语中的,瞧那神情,拈起葡萄,享受的丢进嘴里,伸出舌头,舔着指尖。   “你说不说?”看他舔爪子就烦,耐性都被他磨光了,咬着牙威胁道。   “帝君先回答绯夜的问题啊,是哪位爱人呢?”媚眼如丝,根本不受我的任何威胁,吃吃的笑着,“碧宫主自小碧落宫长大,若说激发潜能的药定然是无数,吃‘灵涎草’这么绝的药,可能性不大,倒是我知道,不少皇族中人,贴身侍卫以命护主,为求武功精进,自然会有些极端的方法,不知我说的对吗?帝君。”   他分明是早就猜到了,却一步步的装傻,挖坑等我跳。   嘴角抽出一丝冷笑,我爬起身体,“谢谢绯夜的消息,我这就派人去求!”   “帝君不问这‘月夜幽兰’的下落了?”有些意外我突然的无动于衷。   一声轻笑,“绯夜不是说,这‘月夜幽兰’名贵却无用,在武林中是难觅的吗?有钱养这稀世物品只是观赏的,除了无聊的王公贵族,皇家之外,还有什么地方?我红羽和蓝翎没有,那我就只能上紫焰和碧影的皇家求求了,紫焰旅途遥远,先碧影吧!”慢悠悠的说着,看着他的脸色在我的话语中越来越凝结,直至最后时眼中射出的赞赏,我知道,我猜对了。 第二十七章 芥蒂新生 交易完成,望望天,灵萧和影也该打的差不多了,我也该赶紧赶回去了。 坐起身子,我晃着脚,低头看看离自己一丈多的地面,这里跳下去,会不会摔的很难看?叫这红毛狐狸送我下去,又实在不愿意开这个口,他悠哉悠哉的表情,分明是不想管我,虽然我很不介意还是拱着屁股爬下去,但这家伙,牢牢的占据着树干的位置,我根本没办法靠过去,难道踩着他的脸爬?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互相用眼神交流着,空气中隐约听到刀剑相交之声。 我斜眼一翻——送我下去。 他眼波一转——自己想办法。 我鼓眼——送不送? 他摊手——爱莫能助! 我扬脸挑眉——当真不送? 他捂嘴偷笑——不关我事。 嘿嘿,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困死在一颗树上了? 突然张开双臂,我整个人死死的抱住他,两条腿缠上他的腰,就在他惊诧的片刻,我身体一歪,整个人向外倒去。 “喂,喂,你真野蛮!”被我扯着半个身子探出,他两只手都被我抱的死死的,完全靠自己的功力硬赖在树上。 若是有人此刻经过,一定会看这么一幕,一个女子,身体悬空,双手双脚吊在男子的身上,而男子,则拼命挣扎于树干之间,摇晃着身体,吱哇乱叫。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入我脑中,突然停止乱拽的行为,眼神惊悚的望着他,在他眼内,我看见了同样的答案。 “喀嚓!”仅仅来得及一个眼神的交流,我们栖息已久的树枝终于忍受不了我们的摧残蹂躏,投奔大地的怀抱。 “啊~~~~”一声惊叫,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怎么这么倒霉,这是我在下面啊。 “啊~~” “啊~~~” “喂!别叫了,鸟都被你吓死了!”耳朵边不耐烦的声音终于让我的意识回归,聪明的闭上了嘴巴。 “我是不是该在心里重新给你下结论?那英明神武的帝君哪去了?”嘲弄的望着我,眼神带领着我往下移。 依然保持着挂在他身上的姿势,双手圈着他的双臂,两腿勾着他的腰,开始是在树上,现在在地上,这个姿势,就十分暧昧了。 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我慢悠悠的从他身上爬下来,很兄弟的拍拍他的肩膀,“谢了,功夫不错。” “你真疯狂!”扯扯被我弄乱的衣服下摆,话里的意思不言即明,我没有一个皇帝的体统呗。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抛给他一个小子学着点的眼神。 “你就不怕我不救你?”抱着双肩,斜倚着树干,这小子蛇变的啊,这么懒,走哪缠哪。 “我摔坏了,谁给你送信?”这点自信若没有,我混啥。 “救你一命,我有什么好处?”还真是不放过一点讨要好处的机会。 “有!”眼神在他身上身下慢慢的扫过,最后停留在某一点上,“告诉你如何练就全身刀枪不入,再也不会被人捏着弱点。” 他脸上立即爬上了怪异的神情,有微愠,有不屑,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 转身向院外潇洒的走去,随风送出轻飘飘的两字:“切了!” 忍着抽搐憋笑的内伤,想象着云绯夜的脸,一路抖着肩膀快步走出院子,才一步转过院门,双肩便被扣住。 仓皇抬头,望见的是灵萧不赞同的眼,还有他身后无声的影。 “你们打完拉?”开心的扑进灵萧怀里,镇定的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你叫的那么凄惨,我们若是再打下去,怕把你的小命都打没了!”翡翠似的眸子一冷,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 被我的叫声引来的?那就是我和云绯夜的交易,他们是没有听到的,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腆着脸傻笑,“那你们都看见了?” “不要招惹他,这家伙,太深的心计。”对我装疯卖傻无力抗拒,灵萧眼中的无奈清晰可见,只能低声的哄着。 “我知道,他接近我们,绝对不象表面上那么简单,不过一尾狐狸,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望着灵琴的房间,没有忽略掉灵萧眼中的牵挂,送上了然的表情,“去看灵琴吧,我刚刚才承诺了她,给你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望着灵萧远去的背影,我执起影的手,“我有话和你说!” 一路无言,只是我紧握住的手,让他无法习惯性的站到我的身后,只能默默的与我并肩而行。 甫一踏入房门,只一抬眼,房门极立即无风自动合上,我将眼光落回到影的身上,不出声,只是一直望着。 秀挺的面容,平静而坚定,那双眼,一双让我沉迷的眸子,永远都是执着的光芒,紧抿的双唇,是主人不屈的意志,不论与我多亲密,他总是时刻坚守着身为一名侍卫的职责,这让我感动,也同样让我无奈,究竟是他不懂变通,还是我关心则乱? 让他不再做影卫?我无法忽略掉他那种守护在我身边的决心,亦知他将保护我,做为了毕生的使命,不做影卫,对他来说就是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失去了活着的价值,即使给他一个影君的身份,那还是曾经的随青吗?我不忍剥夺他最坚持的身份,却又不忍他为我付出自己的性命,昨天的那一幕,我无法忘记,为了保护我,将自己全部暴露,这样换来的苟活,我又怎么能接受?曾经说过,为了自己的爱人,我要尽全力保护他们,让他们平安,幸福,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他们的安宁生活,却惟独只有他,随青,没有享受过我任何的努力,也让我无法做到自己的承诺,保护他,给他平静。 心中的挣扎在不停的斗争,爱他,就该让他选择,可他的选择让我害怕,害怕我错误的决定会让他过于牺牲,更害怕哪天,他真的就因为我而离去,我会一世内疚,曾经蓝翎的痛苦,我不想再有,是否,我真的应该斩断他的翅膀?锁在身边? 长久的无言让房中的气氛沉闷到了极点,影突然的动作让我一惊,随即下意识的避开。这么久了,我还是无法习惯。这个动作,君是君,臣是臣,分明清楚,却每每冷冰冰的让我觉得堵心。 “随青!”我艰难的开口,唤着他的名,“我知道,你曾经是最杰出最忠心的影卫,可是。。。”有些不忍开口,闭上眼让自己不再看见那挺直的背,那如青松般的身影。 “可是,如今的你,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冷静的影卫,那个会在最混乱的情况下依然镇定做出选择,将损失减到最低,做出最好判断的影卫,你对我的感情,已经让你习惯性的要完全保护我,虽然影卫的宗旨是为了保护皇上不惜牺牲生命,却不是让你每一次都为了保护皇上连自己都不顾,若是从前的你,会想着在保护好我的同时全身而退,可是现在的你,生怕有一丝保留就会伤了我,所以你不要自己的命,这样的你,真的还适合做我的影卫吗?” “同样,我也不再是那个冷静的君王,对你的担忧,对你的疼惜让我无法看着你为自己牺牲,当你轻率的决定以命换命的时候,你知道我的感受吗?我能随意的接受你生命的转嫁吗?你知不知道,每一次,你迎向敌人,我就开始担忧,恐惧,我怕看见受伤,我怕看见你的生命从我手中一点点的流失,而我却无能为力,我不希望慕容莫离的事件再一次重现,上一次,一年的分离,那是我的幸运,没有让我失去你,再下一次呢?五年?十年?还是永远?”越说到后面,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浓浓的无力感涌上心间,胸口闷的透不过气,我不想让他伤心,却更害怕从此失去他。 “皇上!”不敢相信的眼,第一次在影的口中听到了激动,听到了痛苦的声音。 转过身,不敢看他,那双眼,让我无法对视,适才看见的绝望,仿佛是眼眸中火焰的熄灭,逐渐冰冷,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剥夺的,是他的信仰,心中至高无上的信念。 “皇上!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求您!”几乎能听到那喉咙深处的乞求,他已经将全部的尊严放低到尘土中,求的,居然是让他留在我身边的继续奉献生命。 仰起头,突然好恨,恨他为什么如此固执,恨自己,为什么要将他放在如此危险的境地,眼眶边,何时已湿润,感情,早已经对他投降,理智,迫使我冷硬下心肠。 “身为影卫,感情用事,身为影卫,决断失策,属下愿受影部鞭刑和三刀六洞之罚,回京之后,自向影部领罚,只求皇上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定不会再犯昨日之错。” 我的影,为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低一次头,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站在危险的最前端? “你下去吧,我的意见,不会改变,另外告诉你,你是皇帝之伺君,影部谁敢对你行刑?”长长的叹一口气,不敢转身,生怕被他看见我忍不住的眼泪,为他心疼,为他心酸的眼泪,更怕看见他眼中的哀求,我的随青,我是真的想保护你! 门板轻声的合上,我所有的力量瞬间被抽离,瘫在椅子上,呆呆的出神,眼中萦绕的,是他失魂落魄的背影。 不知道呆了多久,只知道,心口的疼痛,越烧越烈,一寸寸蚕食着我,直到灵萧的声音传入耳内,“影君,你为什么跪在这里?” 一拳挥在椅背上,仿佛听到自己手指扭伤的声音,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不争气的眼泪又一次落下,随青,这又何苦? “谁也别来吵我,都出去,我谁也不见!”扣门声刚响,我已不由分说拿起手边的东西砸上门,“谁也别逼我,我的决定,无人能改!” 第二十八章 难舍情重 眼睛落在窗纸,一丝清晨的曙光投射进来,已经天亮了吗?我竟然就这么呆坐了一夜毫无知觉,动动身体,全身麻木酸疼,从昨天独自把自己关在房内到现在,一直滴水未进,居然没有一点饥饿感。 房外没有丝毫声息,众人应该都离去了吧。 眼光看向门口,透过房门底下的缝隙,两缕阳光很清晰的印在地面上,缝隙的中间,却是一片黑色的阴影。 无力的跌坐回椅子上,随青,你这是在用实际行动在对我说不吗? 深秋的季节,一夜露重,他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在门口跪了一夜?心疼的冲到门边,想要拉开门,却在手指触上门时又闪电般的缩了回来,不行,我不能心软,为了他的安全,就是逼,我也要他答应。 坐在床沿,努力的想让自己分心,但是不争气的眼睛,总是不受控制的往门口瞟,门外的他,一夜了,他可曾伤了?可曾累了?可曾饿了?可曾渴了?可我不能开门,我若软了,与他之间的这场拉锯,就此告负。 他有武功的,应该还能坚持吧,应该不会太难受吧? 心乱如麻,越是不让自己去想门外的他,越是忍不住的去想,越是去想,心头越是有一股火苗越烧越旺。 “扣扣!”门上两声轻响,心中一喜,影他低头了吗? “颜颜,是我!”灵萧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已不容我出声,直接推开了房门。 顺着大开的门,我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门口如磐石一样的人影牵引过去,低着头,没有任何言语动作,只在门开的刹那,抬头望了我一眼。 一双写满了痛苦和哀求的眼,同时闪烁的,还有挣扎,怜惜,爱恋 ,他没有说话,再次慢慢的垂下头,恢复石像一般的木然。 “你怎么一夜之间变的这么憔悴?该死的!”几步冲到我的面前,把瘫在床边的我扶起来,小心的抱进怀里。 给他一个安慰的强笑,“我没事,是你太紧张了,我只是没休息好。” “你先吃写东西,再休息可好?”顺着我的眼光,灵萧同样把目光投射在门口的影身上,望着我眼中的坚持,他只能低声叹息。 “不了,陪我出去走走吧!”将所有的心伤埋进笑眼内,这房间的气息始终让我无法走出昨天与影的矛盾,我无法在这里安然的睡着,更何况,他还在门口跪着。 不待他回答,我站起身,迈步走向门口,高昂着头,看似高贵而优雅,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盯在影的身上,却没发现,一日未进食的我,脚步早已虚浮,高高的门槛一下竟没跨过。 “啊!”脚下一绊,身体踉跄着软倒。 “皇上!”一双大掌早已经扶上了我的腰,声音中是依然不改的忠诚。 “别碰我!”一声大吼,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哪来的怒火,身体脱离他手掌的温度,竟然让自己有一丝失落,却很快的被无名火掩盖,为什么,为什么我受尽心里的谴责为他做出选择,他却不要,为什么,他宁愿在这里长跪不起,让我心疼心伤,也不肯为我再点一次头,他的付出,我承受不起! 他有些愕然的望着我,这是我第一次对他发脾气,即使曾经是影卫与皇帝,我也不曾对他这般,更别提亲密爱人之后。 伸着手指,还没说话,人已经开始颤抖:“你说你是我最忠心的属下,我的贴身影卫,可是你却违背了影卫的誓言,以皇上为天,执行皇上的每一个命令,你公然违背我的话,还说什么你能做好影卫?” 闭上眼,他面无表情的任我喝骂,只是我,再也不能从他的眼中看见一丁点心思。 胸口一阵阵的闷疼,更因为怒火而隐隐的抽搐,我转过头,“灵萧,我去你那睡,这里,我不想呆!” 才圈上灵萧的腰,头晕沉的难受,倚靠着他,耳边突然一声轻微的响动,还来不及反应,倚靠着的人不知道何时已经从我身边消失,一无所觉的我,就这么摔倒在地。 “影君,你这又何必?”摔的全身疼痛的我,只来得及抬起头,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灵萧紧紧的抓着影的手,而影手掌中寒光宝剑已经架上了颈项,一丝殷红已经沁出皮肤,顺着剑锋滑落。 “身为影卫,只有一个情况离开皇上身边,就是死!”声音中仿佛恢复了初见他时的古井无波,和那种决绝断然。 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适才的心魂欲裂已经全然变成了愤怒,捂着胸口站在他面前,原来极致的愤怒竟会幻化为表面上的微笑。“好,很好。” 冷笑地注视着不再言语的影,只觉唇边笑意更深。“既然如此,明日回宫,从此撤消影部。我司徒青颜,要不起别人的以命换命!以后你我之间,再没有任何干系。” “颜颜!”灵萧终于忍不住的开口,两字出口,却再无下文,只是古怪的望着我和影。 我的心已经彻底冷到了底,却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得心脏发痛发凉。最后,终归回复镇定,一字一顿地,将话语送入他耳中。 “你的忠诚,我!不!要!!” 第一次在他的眼中看见了骇然,可我却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反而有种骨肉剥离的痛,身为帝王,我欣赏他的忠,身为妻子,我恨他的忠,在他心中,究竟是为忠而爱,还是为爱而忠?我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灵萧,带我走,我不想看见他!”全身再无一点力气,身体一软,倒进灵萧的怀抱,人事不知,眼前恍惚的,是与影相处的一幕幕。 全身被暖洋洋的包裹着,舒服的直想叹息,隐约的噼啪声一点点的刺激我的神经,让我从深睡中渐渐清醒,一声低喟,手抚上额头,慢慢的睁开眼睛。 “醒了?”耳边熟悉的声音让我试图清晰自己朦胧的眼睛,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床头,是握着我手的灵萧,一阵阵的暖流正是从两人相握处传来,他,又在耗费真气了。 “不过睡一觉,你也浪费真气,真傻。”缩回手,拒绝他大方的给予。 “你这一觉都两天两夜了,浪费就浪费,我怕你睡上十天半个月的,把你睡傻了,我拿什么赔给宫里几位?”明明是关心,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将手上的粥碗递到我面前,“饿了没?” 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粥碗,我傻傻的望望灵萧,再看看粥碗,“别告诉我,你一直用真气保持着粥的温度?”这算什么?微波炉还是保温桶? “想的美!”白眼一翻,“在你这睡猪身上浪费真气已经很可惜了,这是刚送来的。” 我端过粥碗,翻搅着清香滑爽的米汤,闷闷的出声,“他呢?” “谁?” “你知道我问的是谁。” “你不是赶他走了吗?还问?” “他真的走了?”失望的低声说着,心里一阵烦闷,再也没有任何进食的欲望。 如影随形,不离不弃,终究只是美好的想象,他,真的就这么走了? “我要去找他!”掀开被子,跳下床,我扑向门边,不管争吵有多凶,不管矛盾有多深,他永远都是我的爱人,我不能失去他。 “既然舍不得,又为什么做那么狠?”扯住我狂乱的身体,将我按进床榻“他没走!”。 提到心口的石头又安然的掉了回去,我抓着灵萧的手,“我要的是个能陪我一直走到老的夫君,不是为了我拼命,两三年就嗝掉,然后让我一辈子后悔的男人,你懂不懂?”抬起脸,我认真的看着他。 “可我羡慕他!”似无心,我却分明听出了灵萧话里的真心。 “为什么?” “能为爱而守护,永远跟随在你身边,比一个名分,一个地位重要的多。” “可我不要你们为了我而死,我要保护你们!”推开他的手,为什么没有人明白我的心,我可以坚强的面对一切风雨,却不能看见他们一点点小小的伤痛。 “你又怎么知道我们会死?”扳过我的脸,他认真的说道,“既然爱你,又怎么舍得离开你,为了你,也会好好的保重自己,去看看他吧。” “他在哪?” “老地方,没动,谁也劝不走,就那么执意的跪着,三天了,滴水未尽,还有,他没有运功,应该不是和你赌气,而是惩罚自己。” “哐铛!”我所有的坚持和骄傲在听到这句话时被抛到了天边,扯开房门,却望见了倾盆大雨,一阵风吹过,扬起的寒意打在脸上,又冷又疼,豆大的雨滴密密麻麻砸在地面上,敲出一片响声。 天哪,我所有的思考在瞬间停顿,脑中只有两个字,“随青!”三天,便是运功相抗,他也该到了极限,何况是这样的天,这样的身体。 飞奔在雨里,雨水模糊了我的眼睛,冰冷的水打进眼内,化为热流而出,突然间明白,我们的争执,竟是因为彼此太在意对方,都想给对方自己的保护方式,却因为这样的保护反而伤了对方的心。 远远的台阶下,身躯依然如枪一般挺直,湿透的衣衫紧紧的贴在背上。雨水成片的倾打,沿着乌漆的发梢洒落寒怆,复又匆匆顺着身体的曲线无助淌落。那人却姿势不变,仿佛全然不觉,孤单的影,似雨中极刚强却也极脆弱的一抹,执著坚定,不肯动摇。 脚步越来越沉重,一定是那被打湿的衣裙束缚了我,不然为什么每一步都这么艰难,黑色的人影在我眼中无限放大,已经能看见无数水线顺着他的脸颊滑进衣领深处,那被雨水冲刷的侧脸,惨白一片。 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疼惜,几步疾冲,双臂紧紧抱上那宽厚的背,脸颊贴上早已经湿透的背,手上不自觉的用力再用力,这伟岸的昂藏男子,他是我的,是属于我的。 突然间发现,那本凉透心胸的雨,打在身上竟似轻柔,再让我感觉不到一点寒冷,只因有他,只要抱着他,一如现在的我,跪坐在地,将他的脸,深深的抱进怀里,此刻的他,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第一次发现,原来,我也可以保护他,只要我为他展开自己的怀抱。 “随青。”叹息着他的名字,忘记了所有的不快,原来,静静的看着一个人,就是一种幸福。 “皇上!”青紫的唇颤抖着我的名字,“没有谁能抛弃自己的影子,皇上,不要放开属下。” “不放开,再不放开,你是我一辈子的影,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是我的影。”他的脸,白的让人揪心,憔悴的让我恐惧。 “属下错了,属下再不会以死威胁皇上,皇上不要解散影卫。”依然有些惶恐,他的眼在我脸上搜寻着答案。 摸上他的脸,捧进掌中,“为我保护好自己,让你做一世的影卫!”本来死灰的眸子瞬间开出灿烂的烟火,只是将头埋进我的腹间,为我展示着我从未见过的幸福笑容。漫天的雨,竟似天空的祝福。 印上他冰冷的唇,星子般的双眸一眨,吻进口中的雨水,竟然有涩涩的咸味,只是那咸,融进口中,化为甜蜜。。。 既然矛盾依然存在,就用其他方法去调和好了,我现在只希望,能早日找到‘月夜幽兰’,以后天天缠着他,让他替我生无数个随青,生死杀场,交给别人吧。 第二十九章 尽吐心事 一夜的大雨,冲走了尘埃,也冲走了所有心中的不快,此刻的我,就如同那天上高挂的艳阳,神清气爽,云雾散尽,轻快的迈着脚步,踏进大厅的门。 围坐在桌边的人显然没有等我的意思,正埋头吃着早餐,就连灵萧也没有想到我会这么早出现。 “难得大早就出现了,莫不是温柔乡没能留住君王心?”放下碗,灵萧的笑包含深意。 “我若呆久了,你又说我沉迷美色,反正什么话都是你对。”微嗔的看他一眼,向桌边走去,“三日长跪,一场大雨,他有些受了风寒,我让他好好休息。” “什么?影师兄淋病。。”小丫头大呼小叫的一声。 “哐当。。”我踢到凳子,狼狈的扶住桌子站稳。 “扑!”冷玄卿进口的粥喷出,捂着嘴一阵咳嗽。 “你说什么呢?”拧上小丫头的嫩脸,我气得想咬她一口。 “我,我说,影师兄淋病了?”脸被我扯变了形,可怜的小丫头晃着手,想推开我,又不敢面对我的威胁,咧着嘴不无委屈,“我又没说错什么。” “还说没错?你刚刚话说一般,容易引人误会。”话音刚落,却突然发现,除了冷玄卿和我,其他人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心里一惊,偷眼看着冷玄卿,那家伙正捂着嘴边咳边笑,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 赶紧松了松手,在扯红的脸颊上拍拍,温柔的在她脸上大大的亲了一口,“找个借口欺负下你,谁叫你是我最喜欢的妹妹。” 不知是不是心里有鬼,我不时的偷偷打量对面的冷玄卿,这睡神,今日竟然难得这么早起,我们在生死边缘暗斗心机,他在旁边酣睡流涎,每天都有吃有睡,他倒是不挑剔。 “凤后有信来,问这里的情况如何了。”灵萧的两指间,辉映着同样雪白的信笺。 我的御雪呵,那温柔的怀抱,洞察的双眼,永远先我一步知道我在想什么,想念他那馨香的怀抱,淡雅迷人。想念那七弦琴般的嗓音,温柔浅吟,想念那执手时的眷宠,想念那并肩时的依偎,你是不是也想我了,才来信打听我什么时候回去? 抬头看看灵萧,再看看一直们不出声的灵琴,“在休息几日吧,随青身子需要调养。” 碧灵琴偷来的感激一眼,我微笑的收下了,对灵萧一眨眼,抛过一个大大的笑容,起身而去。 身子才转过花园,一个慵懒的声音喊住了我,“帝君准备回宫了?” 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左右四顾,依然无人。 抬头,一条修长的腿和一截垂下的衣摆在我眼便晃荡。 为什么这家伙出现,总是那么与众不同?我仰着头,那着那树梢中若隐若现的狐狸脸,“又想请我吃葡萄?” “有事和你商量!”人影飘落在我的眼前,说不出的潇洒好看,不过那头顶一片枯叶,倒增添了几分可爱,“那林北玉我要!” 少有的认真申请,不得不让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她嫁祸‘碧落宫’,意图弑君,怎么也该是我带走审。”没有理由,直觉的就是,他要的东西我就该争。 “她嫁祸不过是随手挑一个门派,‘碧落宫’不过运气坏些,杀你也不过是狗急跳墙,你审也审不出什么,但是她假冒‘三圣令’,我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也不知道还干过什么,她抢劫的商户除紫家外,均与武林有关,交给江湖中人处理,是不是更好?”话音一顿,不正经的抛个眉眼:“若不是你揭穿我的身份,我就不需要正经的去裁决这事,所以说,还是你捣的鬼让我不得不问你要人,至于紫家之事,等我全部处理完了,通知你,怎么样?” 我还能怎么样?他说的句句在理,更何况,有‘碧落宫’监督,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当下点点头,“行,不过以后我怎么找你?” “放心吧,等你找到‘月夜幽兰’我自然会来找你。”一抹邪魅的笑容,“看帝君作业,只怕不会太耽搁这时机吧。” “昨天晚上你偷看我?”大雨倾盆之夜,他居然知道我和影的事?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昨日绯夜才见识到,帝君风流多情,后宫三千,竟然对侍卫如此情深意重,真是羡煞旁人。”摇着头,口中轻啧着。 “后宫三千我是不敢,三五个确实不错,他是我侍卫,因为没有人能以他那样的心守护我,他也是我丈夫,我疼爱我夫君,这和帝王家没关系吧?”脸上的笑容不变,眼中却挂满警戒,这家伙居然时时刻刻在留意我的行踪,“莫不是绯夜动了凡心,才羡慕我的丈夫?”偏着头,看着他的双眼。 “不敢不敢!”夸张的后退两步,故意和我保持距离,“这深宫幽闭,绯夜可没有那碧宫主的勇气。” 踏前两步,我勾着他的下巴,感受到他不自在的抗拒,笑得淫邪,“绯夜如此美色,还怕不受恩宠吗?” “红颜未老恩先断,以色侍人,怕不能长久,帝君厚爱,绯夜惟有忍痛含泪。”抓着我的手,脸上是做作的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表情,真想一巴掌挥掉他恶心样子。 搓搓手上被他弄出来的鸡皮疙瘩,“我可没忘,你是怎么忍痛含泪逃跑,要我送信悔婚的。” 看见他被我戳中死穴的一楞,似乎觉得自己言语有些过分,急忙开口:“绯夜如此千年角色,我等凡夫俗子断断匹配不上,青颜一生,有夫足矣。” “传言红羽帝君从不选妃,再多人间美色也不放在眼中,看来竟然是真的,绯夜算是长了见识,天下还有如此专情之君。”收起了玩笑的眼,难得见到他真心的感慨。 “呵呵!”我轻轻摇了摇头,“专情?你太夸奖我了,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值得女子一生专情相对,我何其有幸,得他们全然之心,却不能全然报答,若是有来生,定然不再让他们受这委屈,定然一生一世只爱一人,可是。。。”一扯哭脸,“我又实在放不下其他几人,你还是叫我多情帝王吧,至少我心里好受些。” 两人对视,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 一阵笑过后,他满不在乎的对我抱抱拳,“祝帝君早日寻回‘月夜幽兰’,绯夜就此告辞!” 含笑点点头,目送着他潇洒的背影,迷一样的男子,太容易激起人内心探究的欲望,而这种好奇,更容易引发其他的某种心思,只是我,早已没了那份心力,低头浅笑,从脑中甩掉他的身影,抬腿悠闲的晃着。 “姐姐,等等我,姐姐。。。”蹦蹦跳跳的小兔子一路追喊着我,这丫头,这么大了,还老是没头没脑的。 停下脚步,等着她跳到面前,才牵起她的手,“去看你影师兄?” “嗯!”没有任何犹豫,小丫头乖巧的点点头,又突然抬起头,询问的大眼眨巴眨巴,“姐姐是不是要回去了?” 一捏她的小鼻子,“我是一国之君,这样惬意的日子,可不能再长久的呆下去,不然累坏了你御雪哥哥,我心疼。” “嗯,那我也去!” “你想不去也不行,我可不敢让你乱跑祸害江湖,你师傅说了,我走哪都要带你到哪,你就给我好好的留在宫里陪你的月师兄吧。” 拽拽我的手,她的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姐姐,我能不能离开一天,就一天!” “不行!”毫不犹豫的拒绝,“我答应了你师父,走哪都要带着你,除非。。。”话音一顿,“除非你是去找心上人,告诉我是谁,我就放你去。” “我没有心上人!”一声大叫,更显欲盖弥彰,“我是,我是。。。”嗫嚅的不肯说下去,抬头看看我探寻的眼,一瘪嘴,“我是去给母亲上香!” 一句话让我陷入了沉默,至今为止我素有决策中最大的失败,就是她母亲的亡故,家族的毁灭,心里有些沉闷,看着小丫头清亮的眼,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她。 她看似迷糊,却有一颗真正宽容的心,我的疏忽让她由不谙世情的贵族孩子变成了家破人亡的孤儿,她却从来没有怨天尤人,对月月,她也从未迁怒,甚至恭敬有礼,没介意过做她师父永远的小徒弟,没有介意过我这个姐姐动手动脚的欺负,没有接受任何我对她家的实质补偿,若说她没心没肺,却又时刻谨记着她母亲的教诲,若无放下的心,又怎会有始终如一的无邪?她,才是真正没有得失心的吧? “也是,等回京师了,我陪你去!”看着她愕然的脸,我哑然失笑,“你是我妹妹嘛,陪你看看娘请也是应该的。”不想说,我心里的那份歉疚。 轻轻的点了点头,我看见了她不自然红了的脸。 “对了,当初葬的草率,等回京,将你父亲他们的坟地也迁与你母亲一起,我再给他们建个祠堂怎么样?”总是对不起这丫头的,她偏偏又不要官不要爵位,这么做她应该能接受的吧。 “真的?”她的眼睛闪亮。 “骗你干什么?”在她脑门上一弹,“上次只追封了你的母亲,告诉我,有几位爹爹,我一并下旨追封。” “一位。”皱皱鼻子,不屑的看我一眼,死丫头,好的不学,学灵萧的眼神。 脑中突然闪过什么,总觉得哪有些不对,她母亲只有一位夫君么? “琳儿,我记得由此你师傅曾说过,你和月月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辰,对不对?”我停下脚步,抓着她的双肩, 点着小脑袋,小丫头不疑有他,“对啊,怎么了?” “当年,我在查找那极阴之血时,红羽那日有两个男孩子出生,一个是月月,一个是张凝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你弟弟?当时我以为你母亲有数位夫君,所以你也弟弟同日出生并不稀奇,而现在你说你只有一位爹爹,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和弟弟同一日出生?” 第三十章 回归红羽 “我,我!”她的脸上突然挂满了懊恼,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 “啊!”我知道了,一弹手指,“你们是一父同胞,龙凤胎对不对?” “是啊是啊!”忙不迭的点头,笑的僵硬的脸上竟然滴下几滴汗水。 “干什么,问你生辰,又不是逼你娶夫,知道你大了,就怕我提这个。”这丫头,一问年纪就以为要赐婚。我什么年代的人啊,哪会再玩什么逼婚的手段,她不喜欢,我最多也是说说而已,哪会真的逼她娶夫,更何况,她这么天真的心性,我还想在身边多留几年玩玩呢。 为了灵萧和灵琴,我再坚持多盘桓数日,却等来了御雪的第二封信,以往御雪从来不会表现出如此明显的催促之色,字里行间偏又是些琐碎小事,让我猜不出头脑,幸好一切事宜都已停当,我顺从了自己肥羊的心,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宫,再自由,再不羁,再奔放,总有一个地方是我休憩的暖帐,不论我跑多远,那里有我所有的牵念,有一双双望穿秋水的眼和期盼的心在等待我。 悄悄的出宫,自然不能大张旗鼓的回去,偷偷回来的我,在匆匆的换上衣服后,不顾身后红藕追赶的肥胖身体,一溜烟的跑向了御书房。 “猜猜我是谁?”从背后猛抱上那伏案提笔的人,小脸早埋进了他馨香的颈项,兴奋的语调掩盖不了我浓浓的相思之情。 “这么快就收拾好了?不是才回来吗?”拉下我的手,反身将我抱进怀抱里,看似平静的面容下是激动的双眸,雅致的浅笑刚刚挂上唇边,就被我整个含住,融化在口中。 用力的吮吸着他的柔软,那淡香让我疯狂的迷恋,长时间的份例让我忍不住的侵蚀,掠夺着他的香甜,舌尖划过他每一处的柔软,依然不满足的侵占更多更多,而御雪,同样没有掩饰自己的激动,他的舌与我抵死纠缠,送上他满藏的热情,燃点起身上每一寸火焰。 气喘吁吁的挪开唇,望着他潮红的脸和迷蒙的眼,“我真想把这些奏章推到地上,把你放上去。” 将我抱的更紧了,“我是不是要感慨,我依旧能迷惑的皇上心神不宁?” 在他怀里一扭,“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一踏进宫门,你就该收到消息了,却忍着不来接我,是不是想看看,我第一个到的地方是哪?” “所以臣伺很识时务的在御书房等皇上。”牵起我的手,“接回来了?一切可都妥当?” “算妥当吧。”想了想,刚回来,还是暂时别提那‘月夜幽兰’那回事。 “不是说接一个人吗?怎么带了三个回来。”御雪含笑的眼,总有股无形的力量,让我躲闪逃避。 “一个是小丫头嘛,妹妹,你又不是没见过。”打着哈哈,有点装傻充愣。 “那位银发公子又是何人?” 心里暗暗叫苦,就知道少不了一顿盘问,只是这也来的太快了吧。 “他,他不过是我路上拣的异乡客,看他寻不着人,有些可怜他而已,我对他没有非分之想,他就是个普通人,普通人,嘿嘿。”咧着嘴傻笑,心里暗自希望御雪别想歪了,我对那冷玄卿真的没有非分之想啊。 “是么?”抬眼深深的望我一眼,我心头暗暗叫苦,在他面前,感觉自己无所遁形,再多问几句,只怕我心底最深处的私密就要被他猜出来了。 “若是普通人,怎会被人拣了就跟着,从来不怀疑你有任何目的?当知道你一国之君的身份时,怎么会一点异常反应都没有?青颜,难道就没有一点质疑吗?”平淡的两句话,却勾起了我心里的怪异,当初就觉得那冷玄卿有些怪,却又说不清道不明,直到现在御雪的话,让我突然觉得,那家伙的反应,太平静,我在‘碧落宫’闹出那么大的事,甚至揭穿了自己帝王的身份,他居然没有一点讶异,也没有一点好奇,还是平静的吃了睡,睡了吃,这已经超越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表现啊。 捧起我的脸,御雪不让我逃避,双瞳直射进我的心里,“青颜,你的反应就更怪异,他说是异乡人,你就信了,没有调查,没有打探,这不符合你一贯小心的风格,到底他有什么,让你这么肯定,他不属于我们这里?” 一句话让我瞠目结舌,我的确没有着手下调查过冷玄卿,因为就冲他那几句破英文,我就能肯定,他鱼我,必然曾经属于同一个时空,或者,他就是那个倒霉的总经理,这份肯定,让我不必要再派人去调查他的来历,因为必然一无所获,但是我这个行为,让御雪生疑了。 “我,呃,我那时候满心想的都是游玩,疏忽了,要不,现在再派影部去打探吧。”腻上他的身体,像猫儿一样撒娇,“原来你派人监视我,什么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回来就拷问人家。” “要不是你那张最和蚌壳一样硬,有人的求助信也不会发到我这来,本来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这其中确实有问题哦。”搂着我的肩膀,抚摩着我的背,“青颜,究竟有什么秘密,让你连我们,都不能说?”话中几分无奈,让我听了心里酸酸的。 御雪,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不能说,原谅我! 将头埋的更深,更加眷恋他的温暖,抱一会,再多抱一会吧。 “‘隐菊殿’和‘傲兰殿’你还没去吧,想不想他们?”似看出了我的坚持,御雪没有更深的追问,只是抚摩着我的脸,轻声问道。 “啊!”从他的怀里直起身体,我回来的消息御雪知道了,他们没有理由不知道,月月还可用什么国事推搪过去,若水乖乖呢?他怎么没出现?这太奇怪了。 “直接去‘隐菊殿’吧,他们应该都在那。”牵起我的手,御雪与我缓步并肩而行,“这就是我急着给你信让你回来的原因。” “什么事?”心中一惊,脑海中浮现出若水纤细的身子,“难道若水病了?”虽然这两年我已经非常努力的给他灌补品,平日看起来他也活蹦乱跳,整个一健康儿童,但是御雪的话直觉的让我想起了当初他的羸弱,莫不是我离开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不然,为什么月月会在‘隐菊殿’,连我回宫都不出现?难道若水已经病入膏肓了? 停下脚步,我感觉已经全身冰冷,背上爬上一阵阵麻木的感觉,身体已经忍不住的颤抖,我那透明如水晶一般捧在掌中呵护的人,我走时还恭顺的有如猫咪一般婉转承欢的若水,难道竟然等不到我回来? 似乎明白我在想什么,御雪捂唇掩住笑,握紧我冰冷的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一些小问题,只是需要你哄哄,没有大碍。” “真的没有大碍?”不相信的瞪着他,知道看见他认真的点头。 “到底什么病?你越说没有大碍,我越是着急。”拽着御雪一路小跑,才刚刚踏进‘隐菊殿’的大门,一长排的端着碗、钵、盆的伺人吓出我一身的冷汗,到底什么病,这么大的阵仗? 远远的人看见我们,呼啦啦的跪了一片,倒是没有那震天的烦人喊声。 “我怕他们一惊一乍的,惊了菊伺君。”淡淡的一句解释,两人已踏上了台阶。 “瑚月哥哥,我能不能不喝这些东西?”乖巧的声音中带着闷闷的可怜。 “那你是想皇上回来担心?”清俊的声音中少了几分傲然,多了几分体贴。 “皇上这不还没回来嘛,少喝两天没有人知道的。”这家伙,竟然也有不听话的时候。 悄悄的送给御雪一个眼神,话里我能听出来,他们没将我回来的消息告诉我的若水乖乖。 无声的笑了,凑近我的耳边,低声说着:“给他一个惊喜不好么?最近他心情不好,有些闹别扭。” 我也摇头微笑,这若水,从来不曾有过一点点的反抗,从来都是听话又顺从,我才离开一个多月,这是怎么了。 “那如果皇上知道了,只怕以后你会天天被关在床上喝药!”这话倒不假,我干得出。 “呜!”小猫咪显然还在做垂死挣扎,“瑚月哥哥,让若水睡觉吧,这药我醒来喝好了。” 悄悄踏进房内,纱帐中锦被下,一团高高的隆起,有人正蜷在被子里蒙头装睡,从形状上判断,应该是屁股朝外,脑袋缩在胸前,我的若水,正闹脾气呢。 帐外,一抹月白,正端着药碗,一脸为难,在看见我后,眼睛一亮,正欲呼喊,却看见了噤声的收拾,只是咬着下唇,用力的挤出笑容,不停的眨着眼,生怕一停下,就会有水汽凝聚。 伸手结果他掌中的药碗,顺势在他手上一握,低声凑近他的耳边:“月月愈发仙风道骨了,回去给我好好补补,再瘦打你屁股。”看见他红着脸点头,再加上一句,“晚上等我。” 掀开纱帘,在那一团疑似脑袋的地方小小的拍了两下,还没等开口,那一团高耸滚了滚,传来闷闷的甜腻声,“瑚月哥哥,人家不是药罐子,不喝嘛。” “若水乖乖不听话啊,告诉我,为什么被关在床上,理由充分,我就不让你喝药。”难得见他孩子般的心性,我坐上床头,等待着他的反应。 “啊!”一声惊讶的低呼,被团停止了滚动,然后一点点,一点点,往床内的角落缩去,知道再也挪不懂,又紧了紧裹着的锦被,一动不动,继续闷着。 我小心的扯了扯被子,里面的人再次用力和我反抢,看来是打定了主意死也不出来了。 直接爬上床,连人带被的抱进怀里,努力的扒拉着温香暖被,“乖乖怎么了?连我也不见了?” 几番努力,终于看见了一张被憋的满脸通红的苹果脸,抚摸着掌中细致的肌肤,看着他紧闭着的眼,这家伙,闹什么呢? “这么讨厌我?那我可走了?”手指穿过发丝,一如从前的光滑漂亮,看不出有什么病态啊。 刷!翦水双眸立时睁开,记忆中纯净如紫色的水晶委屈的望着我,长长的睫毛一抖,哗,两排经营的泪珠簌簌而下,顺着脸颊滚落,滴进我掌中。 小家伙,我就知道,心里一暖,将他贴进胸口,抽过汗巾,仔细的擦拭着。 “乖若水,你看我多聪明,一路风尘仆仆,连沐浴都没赶上,就等着你的大雨洗尘呢。”这哭劲,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了。 “呜。。。”小脑袋在我胸前耸动的更厉害了,不时带着抽噎的声音,“若水,若水想颜!” “那刚才还不见我?”轻拍着他的背,胸前的湿意直透进心底,美人泪,断人肠啊。 “若水,若水的样子好丑,不想,不想给颜看嘛,呜。。”脑袋拱在我的怀抱里,死也不肯抬头。 “哪有丑?看这容貌,迷得我的都找不着北了,一辈子都被你困死了,还丑?”哭的这么带劲,看上去没什么病啊。 “乖,告诉颜,受什么委屈了?”这身子,都哭的一抽一抽了,怎么还不停雨? 不说话,只是摇着他的脑子。 “那是御雪哥哥和月哥哥欺负你了?”询问的眼望向床边的两人,只换来含笑的四记目光。 紫色的柔丝还是摆动,还是不说话。 “那是凌澜惹你生气了?”生气需要气到床上躺着?明知道是胡乱开口,却真的猜测不到了,我,江郎才尽,投降。 用力的抬起他沾满泪水的小脸,“告诉颜,到底什么事好不好?” 谁洗过的明眸,有若雨后的天空,洁净而透明,漂亮的让人沉溺,很好,他至少终于不哭了,让我不必担心他会脱水了。 亲上他的脸颊,吮干最后一滴挂在睫毛上的泪,紧紧了他柔软的身子,我送上一个灿烂的笑容,“乖乖,告诉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默默的垂下头,粉唇一瘪,漂亮的手指纠结在被子的一角,闷声不语。 “你不告诉我,那我只能听御雪哥哥的,把你继续关在床上!”一板脸,把他的小手握进掌中暖着。 “呜。。。。” 搞半天是阵雨啊,转眼间又是暴雨倾盆,我水做的乖乖啊,哎。。。。 粉纱帐里,抽泣声中,低低的传来手忙脚乱的安慰声。 第三十一章 丫头之秘 “还在开心呢?”身后清雅的声音惊醒了依然傻笑的我,月白色的长衫在他身上,只会显得他更加飘飘欲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和那些神像经文打多了交道,他身上最初的华贵已经渐渐变为嫡仙般的出尘,这也是我在两年后即使心中有怀疑,却也不敢相认的原因,而现在,这飘逸,越发的围绕在他周身,举手投足间,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 “怎么能不开心?”我毫不掩饰自己的快乐,今日一番哄劝,却让我哄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我的若水乖乖有了我的小若水,在期盼我归来的翘首和身材走形的恐惧中,逐渐变得敏感多愁,才有那一番大雨滂沱,我也终于明白了御雪和月月的举动中有着多少的小心翼翼,虽然我盼着这么一天,但是想到他的身体,那现在依然平坦的小腹下孕育着生命,开心中却也有一丝隐忧。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大不了,再过阵子,我请师傅他老人家来?”明白我的忧虑,他慰贴着我,靠进我的肩窝。 “神医她老人家过阵子应该会来吧。”抱上他清瘦的腰,皱着眉头,“月月,你真的瘦了,到时候我又要被骂虐待你了。” “虐待?”他讶然。 “你师傅说的,说这么久你的肚子没消息,是我虐待的。”我委屈的一撇嘴,“她老人家等我们那个承诺都快等疯了。” 几声低低的闷笑,“青,从未见你惧过谁,但是师傅,我能看出你是真心的尊敬她。” 在他秀丽的脸上轻轻的吻着,“能不尊敬吗?我欠她那么多,若没有他,就没有若水,你,还有随青和我的今天,再是精神矍铄,终归年纪大了,收徒弟本事养老送终,却被我拐了一个又一个,就连小丫头,都被我带回来了,她老人家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说要上外面找徒弟,想想,还真不知道怎么补偿她。” “我和你商量个事行吗?”听得出话中的犹豫,却还是坚决的说出了口。 “说吧,能为你做的,我都会尽力而为。”月月一向就是知足少求的人。难得听到他这样的开口。 “我想,皇族之中,注定只有一个能继承皇位,而孩子在宫中长大,困在这一方天地中,根本不懂人情世故,所以,我们以后的孩子......师傅她老人家......” “我既然都让孩子跟师傅她姓了,若是师傅喜欢,愿意调教,去师傅身边成长又有什么不可?或者,由孩子自己决定,可以跟跟师傅,也在宫里待待,最后喜欢什么样的生活,自己选择。”月月说的没错,我的皇位注定是要给凌澜的,她肩负着两国国民的期许,这位子未必舒坦,其他的孩子,也应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我不能束缚他们的成长,习文也好,练武也罢,只要有一个正确的引导,有一颗仁爱之心就够了。 “再说了,等凌谰再大些,就放手,先让她独处理朝政一段时间,我只需在背后梢加提点,那时侯,我就能带着你们遨游山水之间,你想陪师傅,我们就天天去骚扰她老人家,怎么样?”憧憬着未来的美好,心中满溢着幸福。 “师妹和我说,师傅叫你守着她?”双眼中的笑意让我有些看不懂。 “是啊!”将鼻子凑进他的项间,“你师傅也真奇怪,这么好的徒弟不要,丢给我管,自己跑下山说找过徒弟,反正这丫头老留在山上也不是个事,和你一般大了,还没娶夫,看看有没有合她的眼缘的。” “你要她娶夫?”月月的眼神怪异的让我不理解,也懒得去深想。 “过两日我陪她去拜拜她母亲,但是现在。。”吻上他的唇,轻啄着,“现在我们要想的,是怎么向师傅证明,我没虐待你。” 花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完全沉浸在自己幸福中的我,完美的家庭,如潮水般的爱意,很难去体会别人的辛酸,除非,身临其境。 这一刻,当我在瑟瑟风中感受着萧萧寒意,小小的坟包,不过一块残缺的石碑,还有那袅袅青烟中无声流淌的泪,心突然隐隐的抽疼,为那跪着的孤独背影。 默默的抽出三支烟燃上,我轻轻的跪在小丫头的身边,“张大人,您放心,张家唯一的遗孤,我会照顾好,给她最幸福的生活。” “姐姐,你干什么,你不能跪的!”恍然醒来的小丫头拉拽着我的身体,“你是皇上,不能跪臣子的。” “没关系的,你母亲为国尽忠,我一跪又有何妨。”拉开她架着我的手,一个头便欲磕下。 “不行啊,跪不得,受不起的!”一把抱上我的腰,欲拦住我拜倒的身体。 “我要向你母亲证明,我会照顾好你的嘛。”伸出衣袖擦着她的眼泪,和以前咧着嘴嚎啕大哭几乎能看见小舌头的样子比起来,悄然落泪的她,梨花带雨,楚楚动人,清新中自有一番味道。 “不行,不行。。” “没事,没事。。” “不可以的!” 拉拉扯扯中,小丫头身体一个不稳,整个栽进我的怀中,甜甜奶香冲入鼻内。 “啊!”飞快的从我怀里稳住身体爬起来,却被我在扯外的衣襟口看见一样滑落的东西。 摊开手掌,小巧的玉牌落入我的掌心,带着清新的体温,闪烁着熟悉的晶莹,我捏在手中,皱眉想着,这东西,好熟悉啊。 “这个,是我的?”问句中是肯定的答案。 “是白师兄送给我的。”通红的脸,小声的憋出一句话。 “既然是师兄的一片好意,就挂着吧。”穿过她腰间的系带,让它摇曳在她的腰侧。 “不要挂了吧,万一丢了。。”小心的抚摩过玉牌,能看见她眼中的珍惜。 “你爱惜它,是因为白师兄送的?”我仔细的望着她的眼神。 “才不是呢。”小丫头甜甜的一笑,看着我的眼突然惊慌的垂下,“是,是,是因为师傅送给我们做纪念的。” 揉揉她的脑袋,“总算不哭了,还是这样漂亮,你母亲看者也开心,是不是?” 从什么时候起,小丫头的眼泪竟然能勾起心底蠢蠢的保护欲望,舍不得看见她的眼泪,舍不得看见她那种独自垂泪的孤寂,那小小抖动的肩膀,让我很想搂进怀中,轻声低哄。 将响插在坟前,我认真的望着前面荒凉的坟头:“张大人,当初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这唯一的孩子,我会替你照顾好,给她最满足的生活。” 一句话,又逼落了小丫头的眼泪,点点珍珠顺着雪白的脸颊慢慢滑落,在小巧的下巴处汇聚,“啪嗒”一声,砸在我心头,心底的某处,被一滴眼泪敲出龟裂的痕迹。 搂上她的肩膀,手指抹去那点珍珠,在指尖转着,一层层,慢慢风干在我的指中,心头一声叹息,我,真的该面对吗? “别哭了,再哭,我怕你母亲半夜来找我,说我欺负你。”惨兮兮的望着她,破泣为笑的她,竟让我的心也舒展开来,仿佛初霁后乍见阳光的天空。 “好,那你带我去吃东西,我哭饿了。”她倒是一点不掩饰自己,摸摸肚子,对着我扬起开心的脸。 单纯的人,一张对他人永远灿烂的脸,很少看见她背后的落寞,总是那么清纯无邪,收起心伤之后,是那讨喜的笑,在她模糊的面孔下,真的是一颗蠢钝的心吗? 一时性起挂在她腰间的玉,却让我引来了无数怪异的眼光,当理智回归,我也开始矛盾。 “你替她挂上的?”月月的笑容中是欣慰。 “带她出去一趟,亲手挂着东西回来了?”灵萧的笑中是冷嗤。 “颜将那东西给她挂上了?”大大紫色眼眸中的小小的委屈询问。 “你决定面对现实了?”御雪的笑容中,更多的是了然。 “她开心,她喜欢,就由她去了。”坟头那一瞬,我承认,我心软了,不想看见她故做坚强的眼泪,当一个人隐藏所有的爱恋做为自己最美好的记忆,那种在笑容中默默流泪的伤,长叹中惨笑,徘徊中默语,我也一样体会过,我装傻的心墙,在那个时候,崩塌了。 “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御雪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只是希望我真正面对自己的决定。 “知道。”点点头,还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她是我妹妹。” “你明明知道的。”无奈的揽上我的肩,似在传递着他身上的力量给我,“她。。” 捂上他的唇,我摇摇头,“她不说,就永远不是。” “你这算是自欺欺人吗?”御雪笑我的鸵鸟心态。 “就当作是吧。”无所谓的一耸肩膀,“过几日,我要去趟‘碧影’,向他们的国君求那‘月夜幽兰’。”我和御雪单独相处的时刻,随青已经不再象当初那样木讷而懂得避开,这个时候,也是我告诉御雪真相的最好时机。 “会不会有什么阴谋?那个男人,有没有查他的底细?”关切中,我看见御雪小心掩饰掉眼中的失落。 “有查,放心,没事!”直觉的,不想将我得知的有关云绯夜的底说出来,那是他的秘密,也是他的伤,就当替盟友维护一点小小的尊严吧。 柔柔的贴上他的唇仔细的描绘着,才回到自己的家,我同样不舍得离去,可我知道,我若不去,这件事拖的越久,可能就变化越大,“放心,最多半个月,我一定回来,顺便把丫头带走,看看有没有能令她动心的人。” “其实,你也听狠心的。”御雪轻轻的一叹。 “难道你不希望我狠心吗?”抱以同样的脸“情债,我已经招惹太多,我不能因为你们的宽容,就去放纵自己,那样的我,不值得你们深爱。” 第三十二章 冷氏玄卿 “来,小心点。”扶着若水,有如捧着易碎的细瓷瓶,看着娇红的脸,我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餍足,“今天太阳很暖,怎么样?” “颜,你不需要这样的,我回照顾自己,你太小心了。”纤细的腰身根本看捕处有任何的变化,依旧的清新动人,若人怜爱。 “心疼你,才紧张你嘛。”我不敢说,我的紧张来源于对他身体的不自信,也不敢说,对他的心疼,还有一部分来自于对御雪的曾经那份失落的过去,上一次,是痛苦后惊喜,没有时间让我去一一感受那份孩子孕育成长的期待,没有机会见到凌澜的出世,是我的遗憾,也是对御雪的歉疚,才会让我更加在意若水。 “可是还早啊,什么也感觉不到。”羞涩的看我一眼,低下头抚摩着自己的小腹,脸上那种温柔,散发着神圣的光辉。 “好了,躺着!”看着侍人抬来的锦榻,将若水的身子按进靠着,“晒太阳,你看,多温暖的事。” “颜,我,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个事?”紫色的大眼散发着企求,若水细致的手抓上我,撒着小娇。 将他的手反握进掌中,擦过他的指腹上的薄茧,“说吧,现在全宫你最大,有什么要求尽管提,除了放你乱跑和闹脾气不吃补品以外。” “啊......”声音里的充满了失望,粉嫩的唇嘟出不满的线条。 小家伙,和我玩心眼,眼睛里把什么都写出来了,心里暗笑,却突然冒出一双邪媚的眼,只有和他斗,才有写斗志昂扬的快感。 “那换一个条件吧。”鼓着腮帮子,大眼里写满对我这段时间强制政权的控诉。 坐在他的身边,让他的身体靠上我的肩头,轻抚着他的脸,“是怪我逼你?” 垂下长长的睫毛,他嘟囔着,“我真的很好,你太多虑了。” 想想自己这段时间的行为,我承认自己有些象保护小鸡的母鸡,可是我没有办法让自己放松心情,一看见他瘦弱的身体,我就会胡思乱想,让后自我摧残之下,不停的往他口里填着东西,似乎他多吃一口,我就多一份心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脸上发烫,我为自己的紧张过度而不好意思,“但是,你的身体弱,虽然我非常想要个小若水,但是我确实没有想到会这么早,我担心,而且,你是我伺候的第一个小孕夫,可能会有点行为过分,我会注意不再逼你。” “好!”小脸因为自己的解禁而开心,迎着太阳散发着金色的光辉,就象一朵开放的太阳花。 “但是,月月开的药方,你要给我照喝,其他的,想省就省了。”灿烂的笑容立时垮了,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颜,过段日子,你能不能不要来陪我?”在我肩头幸福的微笑,双手抱上我的腰。 这是什么要求?人家不都是希望爱人在身边陪着自己,共同看着宝宝一天天变大吗?即使换了时空,心情不应该会变啊,难道这里的男人都不喜欢妻子在身边陪?还是独独我家的若水与众不同? “为什么?”不解的望着他。 “因为......”大眼偷看我一眼,飞快的垂下,带着几分心虚,“因为我不想你看见......” “不想我看见什么?”这家伙,有什么我不能见的? “不想你看见我越来越丑。”连脸上的笑容都慢慢沉寂了,小乖乖看来确实担心了。 “丑吗?”将他整个人抱进怀抱,“不是越来越漂亮了吗?” “才不是呢。”小脸彻底垂到胸前,“以会肚子大,腰身变粗,走路想鸭子,我不想你看见。” “鸭子就鸭子,你会是一只最漂亮的鸭子,哈哈。”亲上他的嫩唇,不停的浅啄着,“你要是怕我嫌你丑,那明天起,我下令全宫,都给我绑上两个枕头在肚子上,这样,你还是最漂亮的。” 总算逗出了一丝笑容,我搂着他吹着煦暖的阳光,扬起脸看向前方,沙沙的树叶摇着清新的味道,垂满了饱满的果实,高高的在枝头摇晃,不时一两个松动,挣脱树枝,投奔大地的怀抱,在地上几个跳跃滚动后慢慢安静。 树下,一个人影正躺在软椅上享受午后的阳光,偶尔清风拂起几缕银色的发丝,不耐的手指无意识的抓着恼人的长发,不时掉落的果实砸在他的身边,噼里啪啦的居然没闹醒他。 放正若水的身子,我站起身向他走去,这家伙,还真没脑,居然敢在成熟的栗子树下睡觉,个个如鸡蛋般大小的成熟栗子就这么高高的落下,外面的尖刺若是落在脸上,只怕他身上唯一的优点就这么被毁了。这个没知识加没常识的男人。 “别烦!”挥开我的手,翻身继续春秋大梦。 “你要睡,换一个地方吧,不然一会惨大了。”正说着,啪啦又掉下两个栗子壳,吓的往边上一跳,差一点我的小脑袋,我的花容月貌,就多了十数个窟窿。 “吵死了,走开。” 咕哝着不耐烦的话,手已经捂上的耳朵。 这家伙,闭着眼睛,还有这么大脾气,我还是别惹了,万一他不高兴,伸拳踢腿,给我来上两下,我可受不了。 “来人,把他抬边上点。” 一句话没说完,一粒大大的果实‘咚’的落了下来,直接大在的冷玄卿的发髻上。 “啊,谁打我?”身体猛的坐起,眼内还有没有完全清醒的迷茫。 我抽搐这脸,这家伙,算他运气好,打在发髻上,要是大打在额头...... 依旧没清醒的某人,伸手在发里寻找摸索着,似乎找到了什么,用手一捏,“哎呦!” 毛栗子直接被丢到地上,某人正含着手指,对着地上的元凶怒目而视,伸着脑袋看看,仰头看看树上,又好奇的再看看地上,不明白的抓抓脑袋。 “你还真敢睡,什么树下都睡,栗子树下你也不怕被砸了脑袋毁了容貌,你这睡相,改天要是被我抓着,直接叫人抬到茅房,不知道你能不能还这么开心的睡上一天?插这腰,我在一边笑得直颤。 “这是板栗?”收回落在那一堆毛刺上的眼光,投射到我的身上,先是一撇嘴:“你逗我吧,板栗哪有带刺的?”随后有恍然大悟般拍上头顶,“这个地方的板栗是带刺的,和我家乡不一样。” “你在家里也是个少爷吧?”笑着摇头,我取过一个一个毛栗子,用脚一踩,劈啪声中,栗子壳破裂,里面滚落出三四个板栗,低头拾起一个板栗,递到冷玄卿的面前,“和你家乡的一样不?”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我把栗子丢进他怀里,“换个地方睡觉吧。” “不睡了,被砸醒了!”虎着脸,满面的不高兴。 “你也够行的,除了吃就是睡,就没点其他事做?”就不知道那双漂亮的眼眸,什么时候才回闪出清醒的神色。 “你这地方,除了吃就是睡,有什么其他事让我做?”一声冷嗤,他双手枕在脑后,斜斜的瞟我一眼。 “那你想怎么样?”也是,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这样的生活确实够无聊的,不愁吃不愁穿,却偏偏男儿身,什么都干不了,还真是无事可做,虽然我承认,我确实有那么点小心思,希望他就这么吃喝睡下去,不要提什么寻找可能是我的那个女子,养他一辈子我也无所谓。 “你陪我出去走走吧,看看你的英明神武。”张口的话,让我有些意外,他居然邀请我一起出游? “为什么要我陪着?你若想走,我可以叫一堆人陪在身边。”我不喜欢和他太亲近,害怕他从我身上,感受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 “没想到你一国之君,而且据说是最开明伟大的君主,我想看看你的国家,究竟有多么繁荣富庶,顺便再挑挑不足的地方,你不在身边,我就是说了,怕你不服气,女子治国,会比男子出色吗?”眼中的神情让我突然明白,他一直装疯卖傻,只是不适应这个世界,他眼中,接受不了男子比女子的地位低。 “你的意思是,男子一定比女子出色?”心底的好战因子被他勾了出来,我承认,在这个世界呆了这么长时间,对自己的政绩,我一向是自负的,而且,原本的我,就不相信男子会比女子强,既然碰上这么个心态的人,行,我就和他比比。 “那走吧,我们就上街头溜达溜达,让你给我的政见提提意见,看看你这个口口声声男子比女子强的男人口中,会有什么比我强的东西。”顺便,仔细的套套,他究竟是哪个时代,哪里的人! 第三十三章 街头谜影 我不该相信这家伙什么看看人风国情的话,现在的他,就像放出笼子的鸟,到处扑腾,除了看热闹,就是吃东西,对他的表现,我只有两个字,丢脸。 “你能不能别吃了,你这吃相,让我很内疚,平日里一定是虐待你了,连餐饱饭都没让你吃过。”扯扯他的衣袖,凑近他的耳边低声道,顺手丢出银子帮他付账。 “各有各的不同嘛,我又吃不垮你。”丢给我一个大惊小怪的眼神,向下一个目标进发。 我头像,改天题一个食神的匾额送他,“我的国家还算繁荣嘛。”话中不无得意,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多的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碰上了赶集的日子,他们应该能替我证明这点。 “唔!”含糊的发出一声,用力咽下口中的食物,“一国两制谁的主意?”再次埋首食物堆。 “哈?什么一国两制?”他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我现在非常怀疑,嘴巴上飞快的说着抵赖的话。 “红羽是你的国家?”抛掉手中的东西,他擦擦嘴,突然侧过脸看我。 点点头,“是!” “那蓝翎也是你的国家?”继续追问。 略一沉吟,我慢慢出声,“蓝翎的主人是御雪,也许以后会是我们孩子的,但是现在,它不属于我,我只是替御雪守护蓝翎,就像御雪替我强大红羽。” “两国政策一样?”挑起眉头,古怪的望着我。 “四国的都有自己的制度,不一样。”我小心的回答。 “宗教信仰一样?” “不一样,每个国家都有自己信奉的神明。” “各自拥有自己的法律、军队?” “是,互不干涉,但是有需要的时候,有志一同。” 听到这,他突然神秘的一笑,“这不是一国两制是什么?” 打着哈哈,“我不知道什么是一国两制,只不过将来两个国家都要交给我和御雪的孩子,我现在去改变,引起国民的恐慌,不过到时候顺水推舟,现在这样,不过是暂时而已。”这家伙好厉害,我突然开始懊恼,不该带他出门,毕竟,我带来的太多理念,很容易让他怀疑。 “你怎么会知道我们两个国家的事情?”这家伙不是从没有踏出过宫门一步吗?不是成天吃喝玩乐吗? 冷玄卿大大的打了一个嗝,摸摸肚子,懒懒的回答道,“你把我带进后宫,不明白的人肯定以为我是你哪寻来的新欢,围在身边讨好的人我随便问一句,立即回答我十几句,加上对你的敬畏,肯定挑好的说,我不想听都听腻了,能不知道吗?” 是啊,我又不是把他关进了一个无人的地方,有人就有流言,更何况,这些流言还都是真的,那也就是说,他在足足听够了我的丰功伟绩之后,选择和我单独出来,是他有什么怀疑了吗? “你很厉害啊,一国两制,廉政公署,全民公决,所有现代的思想你用的不错。”平淡的声音,无所谓的口气,说出来的话让我背上寒毛倒竖,脊梁骨一阵发麻。 “什么是廉政公署?什么是全民公决?”好奇宝宝似的望着他,我下定决心,在不知道他的缺失身份之前,抵赖到底。 “你不是弄了个什么反腐败的机构,领导者直接听命于你?” “是啊,我刚登基的时候,臣相大权独揽,个个私相授受,官员我一个都没法相信,只能挑一个最信任的,直接查他们,想我汇报,这很稀奇吗?”心里已经转过无数个念头,脸上却一派镇定。 “你还让两个官员去竞选?”没有任何反应,我不知道他对我上一个解释是不是满意。 “那是登基的第一天,两派人马为了一个职位都想安插自己的人,在朝堂上斗得一塌糊涂,我谁也不相信,只好把这个办法丢给百姓了,也顺便拖延时间,好让我多了解点情况。”话是不假,只是不知道他信不信了,是我低估了他,才会在他突然发难时有些手脚慌乱。 “原来是这样啊。”没有再吭声,只是抓过街边的小吃,继续投入新一轮的战斗。 “你问完了我,我能问问你吗?” “问!” 当他说出这个字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了手心发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摸出了一手的汗湿,被风一吹,冷飕飕的,就像我现在的心。 “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古怪的人,嚷着男子为尊,我能问你的来历吗?” “我的来历?”嘿嘿一笑,根本看不到一点笑意,倒是被什么触动了的厌恶,盯着我的眼睛足足看了五秒,在我不断挣扎于他的探索时,他终于收回了眼光,“我来找一个人,一个曾经和我有约定的女人,至于我从什么地方来,说了你也不懂,懂了也不会相信。” “那能说说你们的约定吗?”小心翼翼的偷看了他一眼,没有太剧烈的变化表情。 “不能!”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拒绝了我,而我也识时务的没有再问,对他的身份,已经有了隐隐的肯定。 “如果你不是她,那我说你是天才,如果你是她,嘿嘿。。”后面两声笑的我心里直犯怵。 “如果我是她,你会怎么样?”直觉的脱口而出,下一秒就后悔了,落在有心人的耳朵里,这既是此地无银啊。 “你又不是她,问那么多干什么?”不理我,继续在街头晃悠。 看来问是问不出什么了,我直接转移话题,“你觉得我的国家怎么样?还算安定繁荣,还算殷实富庶吗?” “不错啊,就是有一点奇怪。”他皱着眉,手指斜斜的飞点街角,“你这的乞丐也多了点吧?” “乞丐多了点?”纳闷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放眼望望,确实,每一个墙角,都三三两两的窝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女子,破烂的一副下隐约可见黑黑的皮肤,油汪汪的头发挡在眼前,顺着缝隙,窥探着路过的人群。 “这么热闹的京城,你居然还有这么多的乞丐,看来政绩也不怎么样啊?”他调侃的声音让我心里非常不爽。 “怎么会这么多?”我下意识的喃喃出声,不对啊,这些乞丐好怪异,说是乞丐,没见他们露出可怜哀求的神色,面前的碗里个铜板都没有,也不见他们缠着路人乞食,初冬来临,薄薄的衣衫下竟然不是瑟瑟发抖的身体,隐约能看见一些突出的肌肉。“有没有觉得有些不对头?” “有!”冷玄卿居然迅速回答了我的问题,看来觉得其中有文章的不止我一个人,“乞讨的人,不是该在人多的地方吗?个个都缩在角落里,不像是要饭,更像是不想引人注意。” 点点头,我接过他的话,“你有没有仔细看,个个都是年轻力壮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在红羽,不可能没有一份养家的工作,在京城,如此体力,便是搬砖扛瓦,也比蹲在这乞讨强。” “说不定人家懒呢,要饭比出卖体力强。”他摸摸下巴,随后马上否认了自己的话,“不过个个都这样,就奇怪了,难道你这富有到乞讨赚的比较多?” 胳膊肘一拐他的腰侧,“想试探玩玩么?” 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彩,“怎么玩?” “跟我来!”把他拽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对这空气轻声道,“给我弄两套乞丐装!” 。。。。。。。。。。。。。。。 “好心的大婶大爷,可怜可怜哦我们吧。”伸着,满是泥巴的手,上面还有看不懂的类似干涸的血渍的东西,一块块金钱似的大疮爬满了黑漆漆的大腿,看不出底色的脸上有半边被疤痕占据,正在地上艰难的爬着,手上,还牵着一个同样恶心的男子,凸出的小腹显示男子正身怀六甲,可怜兮兮的坐在墙边,看着女子满地打滚的嚎啕。 “喂,你说要玩的,给我哭得大点声。”对着他一挤眼。 “我没答应你装成怀孕的人。”愤恨的一瞪我,嘤嘤哭泣中抛过来一句怒火中烧的话。 “不装怎么博人同情?”飞快的丢出一句话,我继续趴在街中哀号,“小人家中受火灾,家当全烧没了,小人也受了重伤,还被倒下的房梁压断了腿,无钱医治,夫君又有孕在身,眼见要生了,好心人啊,可怜可怜我们吧。”一步一爬一个血掌印,哭得那叫一个天地色变。 “小的不求自己有钱可医,只求可怜我这夫君吧,只要赏口饭,待孩子生下来,您大可将我夫君带走为奴为侍,只求他一口饭,不能跟着我这个残废饿死。”我哭得那叫一个悲切。 “呜~~哇~~”身边突然冒出一个惨烈的叫声,“我可怜的娘子啊,我不要离开你啊,就是跟着你饿死,也不要跟别人啊。”一个熊抱搂上我,在我腰上用力的扭着。 “我的夫啊~~”别怀疑,这一次的眼泪是真的,死小子,手劲真大,我的腰一定青了,搂上他的脖子,顺势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手已经伸到了他的大腿内侧。 “哇~~~”他涕泪纵横。 “啊~~~”我泪湿前襟。 “呜~~~”他仰天长啸。 “哈~~~”我悲愤惨号。 闹市的街口,鹑衣百结的两个人,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紧紧相拥,哭出人间最悲惨的感动,滚滚而下的眼泪,换来面前碗中不停响起的叮当声。 第三十四章 破庙试探 “我的夫啊,谢谢好心的大婶大叔啊。”撕心裂肺的叫着,按着冷玄卿的头就往地上磕,猝不及防的他被我掐着脖子,一连咚咚咚的几个实打实的硬磕。 “我的妻啊,我们一起谢谢大家吧。”两道眼泪已经将脸上的黑灰冲出黑白相间的斑马线,露出的白牙像是要活活的咬上我两口,如果不是我现在身上这么脏,怀疑他已经下口了。 “你身子重,还是保重你自己吧。”情深义重的一把推开他,脑袋飞快的在地上几下轻点,待他不死心的再次想要温柔的抱我时,我一把抄起地上的钱罐,一边抓上他的胳膊,“我的夫啊,你都三天没喝过一口粥了,今天好心人赏饭,为妻的这就给你买粥,买馒头去。” 逼我磕头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低估了男人的报复心,冷玄卿一把按住我的身体,抽噎着,“妻啊,你现在全身骨头都断了,还是让我带着你走吧,咱们有了钱,我带你看大夫。” 不理会我的回答,抓起我的两条泥腿往肋下一夹,撒腿就往前跑,可怜的我,在无数同情的眼光中,愣是不敢动一下,耳朵里还充斥着各种怜悯的语调。 “多可怜的人啊,都这样了,还不离不弃。”带着哭腔的声音细细的传来。 “就是啊,妻子想着给丈夫买吃的,丈夫想着给妻子治伤。”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我屁股地下的热度也越来越高,在转过弯角后我终于忍不住的大喊出声,“停下,屁股烧着了。”再跑几步,估计我就能闻着肉香了。 狠狠的甩下我的两条腿,他蹲在墙根下,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揉上大腿,上面搓搓,下面擦擦,又是胸口,又是腰间,两只手明显已经不够用了,更顾不上管我这个“妻子”了。 “皇上!”我扭着腰,抬高自己的屁股,不停的伸手够着,面前落下的黑色人影,让我一个猛扑,委屈的蹭进他怀抱。 “随青,好疼。”眼泪都出来了,我发誓,以后再玩,绝对不和那个小心眼的男人一起。 小心地扶起我的身体,温暖的手带着真气,抚上我身上每一处创伤的地方,虽然有各种黑泥、黄土和假血掩盖着,他还是能准确的寻找到每一点伤处。 靠着他的肩膀,“还是我的随青好。”看得好仔细啊,再小的伤口都没放过。 “皇上,您这样,失了体统,还容易伤着身子。”他的语调,有无奈的不赞同,我喜欢听到他反对的声音,因为他终于有了自己的主见,但是他也会去尝试理解,我每一件事背后的目的。 捂上额头,我赖在影的怀里,眨着可怜的眼睛,眼中的期待清晰易懂。 瞥了眼一旁犹自手忙脚乱的冷玄卿,影的唇轻轻盖上我的额头,只是蜻蜓点水的一掠,我却欣喜万分,从不见在外人面前如此不分尊卑,他,在为我而改变吧。 “你恶心不?这么脏,还叫人家亲。”一脸的唾弃,冷玄卿嘲弄的开口。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只看外表?我的随青,不管我多丑多难看,他都不会嫌弃我,不关我的地位,不论我的外表,就是哪天我毁容了,毒哑了,全身瘫了,他都不会抛弃我,你信不信?”自信的一昂头,又是贴近影几分。 “我不相信这些,那是因为知道你这样是假的,换具躯壳,他还会爱上你吗?”觑我一眼,他有低下头查看膝盖上的淤青。 “不关我变成什么样子,我相信,他一定能从人群中找到我。”甜蜜的望着影,换来腰间手腕加重的力量。 “懒得看你拿肉麻当有趣。”他费力的从衣服下揪出一个大包袱掼在地上,鄙视的吐了口口水,再踩上两脚。 不再和他在不可能的问题上继续纠缠,我接过影递来的要凭,挖出药膏,抹上自己的小伤口。看看地上慢慢一钵铜板,“那些人有问题。” “你的百姓挺富有的,随便喊两句,这么多钱。”接过我的药膏,他边抹边道,“那些人若是真穷,随便喊上几嗓子也有钱了,为生活困顿的人,会那么悠闲的窝在墙边晒太阳?” “而且,若真是乞讨的人,都各有自己的领地,一般不聚在一起,他们三三两两的,难道是丐帮有什么事?”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影。 肯定的摇了摇头,“他们说话行事,不是江湖切口,如果是丐帮,一定会留下暗记通告武林同道。” “皇上,要属下传令影部对他们调查吗?”我久久的沉吟不语,让影试探着询问。 “查是一定要查的,不过,”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我们先玩玩,自己查。” “皇上。”话没说完,就被我的眼神制止了。 “有你在嘛,我还担心什么?”抖抖满是铜钱大疤痕腿,一脸的污渍重叠在伤疤上,我的笑容有如鬼哭一般。 拍上冷玄卿的肩膀,“还玩不玩?” “玩,为什么不玩。”一脸花花绿绿的药膏,全身的青紫倒是没减了他的玩心。 抱着几块干瘪的饼子和馒头,这一次冷玄卿倒是没有拖着我的腿狂奔,很有风度的在我底下垫上一床席子,拽着席子拉到城边一座破庙里,根据影的汇报,这里也有几名年轻的乞丐,而我们在进门时,早已经留意到门内角落里几个人影,而我们只是一眼扫过,立即装作不关己事般自顾自寻个角落。 在与她们擦肩而过的刹那,怀里的馒头一不留神,滚落到地上,还没来得及伸手,他已一脚踏上。 “馒头!”心疼的扒拉着,从他的脚下抠出已经扁成饼状的馒头,白色的碎屑上还有他鞋底的泥巴,破烂的挂着。 小心地拍着,只是他一脚踩下顺便揉了揉,那馒头的形象已经非常悲惨了,我在怎么拍,除了把粘着的泥巴从破裂处拍的更进去,实在起不到任何作用,但我依然执着的拍着,小手颤抖不已,就差两泡泪水来哀悼这变形的生命,“馒头,馒头,馒头。。”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 “我的夫啊,你已经三天没吃过一点东西了,这个馒头,你吃了补身体吧。”疼惜的把馒头送到他的嘴边,眼睛还死死的望着馒头不肯拔出来,喉咙里咽着口水。 轻轻的将黑色的馒头饼推回我的嘴边,他哆嗦着手,“你身子差,还是你吃了补吧。” “不,不,不,还是你吃吧,你要养孩子。”再次将馒头推回他的嘴边。 “还是应该你吃,你身体差。”紧咬着牙,从齿缝中挤出声音愣是滑出了温柔的曲线。 就在我们两人你推我让的时候,一阵香味飘来。 我耸耸肩,怪异的望望冷玄卿,他丢给我一个眼神,目光示意着我的身后。 缓缓的回头,我和他有志一同的望着,同时怪异的低声说着一个字,“肉!?” “大姐,你,你,你的肉哪讨来的?”我爬到那几人身边,垂涎欲滴的望着那一大块羊腿,烤羊腿,这也能讨得到,打死我也不信。 谢谢的瞟了眼我,还有一旁同样眼光没有离开肉的冷玄卿,三名乞丐对望眼,其中一名女子在羊腿上切下一块肉,丢到我的面前,“拿着,走!” 再次和冷玄卿交换了一个眼神,我一个用力,抱上女子的大腿,鼻涕眼泪顿时奔涌,“大姐啊,你们真是好人啊,你们一定是丐帮的人,收留我们吧。” 女子低头看着我,眉头顿时打结,眼中闪过一抹厌恶,我立即搂的更紧,拉扯中在她本来就已经不太干净的裤子上擦上了更多的鼻涕。 “干嘛?”女子抽了抽腿,无奈被我抱的紧紧的,两三次都没抽开。 我咧着嘴,露出又黑又黄的两排牙齿,无比幸福的望着她,“跟着你,有肉吃!” “走!”女子用力的从我手中抽出腿,对我丢下一个字。 “大姐,收下我吧,我很能讨饭的!”在地上爬了几步,想再扑上去的时候,眼前寒光一闪,直觉的开口大叫。 “不要!”我的不要,喊的是影,我敢肯定,要不是我出声快,他只怕已经动手了。 “害怕,就,快走,这里,不许呆!丐帮办事。” 女子狠狠地丢出几个字,眼睛凶恶的望着我,而冷玄卿早已经扑在我的身上,哇哇大哭。 “我,我们就走。”全身抖成一团,拉着冷玄卿的袖子,“夫君,我,我们走。” 捏着我的黑馒头,几块硬饼,还有那女子丢下的烤羊腿,我躺在席子上,又被一路拉着出了破庙。 “你演技不错!”无人之处,他赞赏的眼神是在表扬我在刀锋下的反应。 “是么。”正满心得意,突然心头警钟大响,立即声音拔高数度,“什么是演技?” 他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我的话,自顾自的开口,“丐帮吃那么一大块烤羊腿,你说可能吗?” 一耸肩膀,我思索着开口:“可能不可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不是我红羽的人。”捏起手中的那块肉,“这是北方游牧民族的吃法,红羽居民吃羊肉很少,更何况这么烤着的吃法,那女子说我红羽的语言,很是艰难,还带着北地的口音。”那女人,破绽太多了,自己都是个乞讨之人,居然会用嫌弃的眼神看我,她,根本不可能是丐帮的人。 “随青,派人守着他们,看看有没有办法进入后庙。”刚才那几名女子,守的是进入后庙的唯一入口,从我们踏进大门时,他们紧张的神情上判断,这地方,一定还有什么其他的秘密。 第三十五章 紫焰之乱 “皇上!”面前突然出现的人,将我从埋首的奏折中唤了出来。 “有消息了?”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 微微一点头,“属下派影部日夜监视那处破庙,每到午时和子时,会有一些乞丐陆续地进入破庙后没出来,出去乞讨的,是另外一批乞丐,由此算来,那庙中容身的乞丐,怕不有百余人,而且门口总有守卫之人,影卫怕打草惊蛇,所以没能进入。” “午时和子时换岗?一刻不落地乞讨?”我拉下脸,心里隐隐感到事情的严重。 “随青,替我请云将军,冷公子来。” “参见皇上!”当云红衣进入御书房时,有些意外我身边坐着的冷玄卿。 “将军,最近巡城的士兵可有什么古怪的发现没有?或者最近城中有什么不太平吗?”她刚一落坐,我已经忍不住地直奔主题。 “城中一切正常,没有什么大的事情发生,就连盗窃,也比以往少了不少。”她是位好将军,我一问,就能直接汇报出任何情况,也许,是敌人太狡猾了。 “那最近,边境可有什么情况?”脑子一转,想到了那些人古怪的口音。 “边境无战况,一切安好。”她的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治军有方,太平盛世,是值得她这样的将军开心的,“不过前两月开始,有些‘紫焰’的流民开始向我们这逃来,为数还不少。” “嗯?”我狐疑的一声,“怎么回事?” “据说紫焰皇帝最近加重赋税,百姓苦不堪言,加上紫焰本就是贫瘠之土,百姓受不了,就陆续逃往边境的其他国家,臣正想问陛下,长此以往,涌入的难民越来越多,我们应该怎么办?” “难民大量涌入,怎么办?”我低头沉思,突然看见冷玄卿一旁含笑的眼,摆明看好戏的神情。 说?不说?说了,若是被他听出一些属于现代的理念,我危险,不说,他分明是在嘲笑我女子的能力。 “皇上,臣与部下曾商议过,若是接受他们,则怕更多的难民会闻风而来,造成我们的负担,若是不接受,则必然要将他们赶走,可怜的还是这些百姓。” “将军,你先传令下去,在边境建造一些简易的房屋,若是还有难民,也好集中,毕竟,他们长途而来,又与我们生活习俗不同,让他们在一起也好,顺便召集大夫,尽量给他们提供药品,我不希望有疫病流传到我红羽。” “是,皇上!”云红衣对我的崇拜从眼神中就能看出,她苦思的方案,我只几言便将前期问题解决,若不是因为冷玄卿在坐,只怕我还有话说。 “冷公了,我能看见你眼中的不服气,不如这后期解决工作,交给我去想?让我见识下男子的智慧?”将问题抛给他,不想暴露自己太多。 “好!”冷玄卿一口答应。 听到他的应声后,我又一次将问题引到昨日所见之上,“将军,那我京师之内,是不是也有难民涌入?” “臣曾经交代边境守将,不得让难民随意走动,如今已有一定秩序,但是最初的无序让不少难民随意乱跑,京师之内,应该也有一些,只是并没有给我们造成太大的问题,他们都还安定。” “安定?”我冷冷一笑,只怕是暗怀鬼胎吧,但是他们隐藏得不错啊,居然没有惊动任何巡逻的士兵,若不是我和冷玄卿,一般人又怎会想到繁荣的京师与乞丐的多少之间的问题? “云将军,这两日,外松内紧,给朕留意有什么特别的事件发生没有,这几日,京城守卫随时待命,听候朕的调派。” “是!” 云红衣领命而去,我转身看向冷玄卿。 “你叫我来,是故意让我见识你的能力?”他闲闲地说道。 笑容一展,“算是吧,那也是因为你有值得我展示的挑战。” “你让军队随时候命,是想抓那些人,不过你没证据,不怕落天下人口实,说你一国之君,随意抓捕他国流民?”随意地问出他心里的疑问,在我面前抖起了二郎腿。 随手拿起桌上的卷宗,打开浏览,偶尔提笔圈改,“你也说了,我是一国之君,我必须要对天下百姓有个交代,一将功成万骨枯,牺牲一些有可能造成威胁的人,我还需要理由?直接全部杀了,你认为我会让人有机会把事情泄露出去?” 啪,一掌拍上身边的几案,“你怎么能这么草菅人命?” 放下手中的奏折,我奇怪地望着他,“我是皇帝,我想怎么做,需要交代吗?” “每条人命都有生存权的,没有错,你怎么能随意杀人?”手指已经点上了我的鼻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是天子,谁的命不都是由我掌握?杀几个人,保天下太平,你居然说什么每个人都有生存权,你是在逗我吧?” 笑得前俯后仰,因为他眼中的怒火。 “当然,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凭什么开口闭口杀人?在什么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直接军队镇压,这对他们不公平!”身体都气得颤抖了。 “公平?法律?”我摇摇头,“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法律,我就是公平,因为我是王,这个就是他们的命,你说人人平等?难道谁都能坐我这个位置?莫名其妙。” “我,我不和你说了。”转身间,依稀还能听到一句抱怨,“我居然和一个皇帝说什么人权,我摔坏头了。” 在他渐渐消失的背影后,我露出长舒一口气的神情,没错,这话,就是我故意说给他听的,若没有这个时代的思想,太容易被他看穿,在今天过后,他应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对我起疑心了。 “传话下去,三日后,着国师在祭殿前放粮,所有流民、乞丐,均有粥饭,另施米一碗,连放三日。”一纸圣旨,欢腾的是百姓,而我的心,怎么也跳跃不起来。 站在城头,白色的人影在人群中异常显眼,因为我的一句话,他已经忙了三日,却只是高洁的一笑,没有任何怨言,我没有时间向他解释和安慰什么,所有的心思,都被那长长的人阵吸引了。 “皇上,已经三日了,城中乞丐每日都定时来领食,百姓人人称颂您的英明和仁爱。”云红衣站在身边,和我同样远远望着。 “云将军,我让你留意的地方,那些街头的乞丐,有没有过来接受粥饭?” “没有,他们依然分布在城中各个地方,缩在墙根下,也没有乞食,也没有过来领米,每到午时就会陆续离开,随后其他的乞丐会在另外地方出现,似乎每个人都有划分的地方,也没有流动,固定在一个地方,两三个一群。”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想起,“据下面回报,探子有装成百姓,施舍给他们食物,暗中观察,他们也从来没有食用过。” “哼哼。”鼻子里挤出几声,我转身往回走,“三日,一个都没来,好严密的组织,好严格的纪律,行了,云将军,今夜子时,他们交换之际,派军队直接将他们围堵,然后审问,明天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尽量不要惊动城中百姓,我不想民心混乱。” 黄色的火苗簌簌地跳动,我撑着脑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已近三更,我却没有丝毫休息的想法,心思,一直在面前云红衣呈上的供词上。 普通的纸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怪异的,是我看到的盖满手印的供词,每一份都大同小异,说着同一个事实。 “据交代,他们是紫焰国的以前驻守边防的士兵,因为半年未发粮饷,便做了逃兵,因看不少百姓逃往红羽境内,穷疯了的他们也想来趁火打劫,于是假扮乞丐探听情况,想再过数日,对城内富户打劫,因为都是士兵出身,自有一定的纪律,就以那破庙为据点,等待时机。”我边看着,云红衣的声音在身边解释,手指在纸上不时地点着。 看着她手指划过的地方,我突然古怪地笑了,“云将军认为应该怎么处理?” 云红衣一愣,“皇上,这些人于我红羽来说,他们是强盗,理应落刺发配。”她军纪严明,为人严肃,处罚也定得严格。 我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摇了摇,“他们不是我红羽之人,将他们赶出边城,永不入境就行了。”神秘地一笑,她恍然大悟,点头领命而去。 “云将军,等等!”就在她即将踏出御书房门的时候,我一句低呼,“将军,这一次,朕全权交给你,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紫焰,不知你还能苟延残喘多久? 我心中一个小小的火苗开始慢慢地燃烧,也许,当我从碧影回来的时候,就该好好地去实现我另个一个报负了。 第三十六章 碧影右相 “姐姐,你为什么要带他出来?”小丫头一抽嘴角,横眼看着睡意朦胧的冷玄卿。 勉强将眼睛撑出一条缝,懒懒的一扫小丫头,“那为什么要带你出来?” “我是她妹妹!”理直气壮地插腰顶回去,“你是她什么人?” “就因为我不是她什么人,所以她不能把我关在宫里。”歪过头,又昏睡过去。 “姐姐!”小丫头,不现在应该称之为他,张凝墨,拉着我的袖子,委屈得不得了。 伸手想要搂上他的肩,到了半途活活地给僵在空中,我既然已经做了选择,是不是不应该再给他暧昧的错觉呢? 轻轻地在他肩头拍了拍,不着痕迹地缩回了手,“他不是我后宫的人,他有他的事情要办,既然要出来,带上也无妨。” “嗯!”闷闷地蹭着我坐下,顺势抱上了我的胳膊,架着脑袋靠在我身上假寐,看着嫩红可爱的脸,想抽出手,又有些于心不忍,心中一叹,终究作罢。 当冷玄卿找上我,希望我能带他出宫,让他借着这次机会游玩,理由就是要寻找他要找的那个人,我根本没有任何借口说不,除了点头不能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而这次,还是老样子,偷偷摸摸地上路,我只是去碧影求一盆花,不需要大张旗鼓,在灵萧的目光逼视下,我也没办法说不带他,就成了如今这样,墨墨对我带着冷玄卿不满,而他对我的举止,总是让我无意间感受到灵萧一瞥之下的寒光。 既然选择了不露声色地出行,我思量再三,决定第一个拜访的人,就是当年有过出访红羽,被我榨取了无数好处的碧影右相——项佩。 站在项佩的府邸旁,青砖碧瓦,高高的匾额下朱红色的大门,宽厚的围墙边,寂静无人,自有一股气势隐隐透出。 门前的两名青衣女子,在我出现时,已经肃目而立,眼中也出现了打探的神色,当我不紧不慢欣赏着右相府的恢弘之时,两人已经有礼地迎了上来。 “请问,右相大人可在府中?”没等两人开口,我已经先行出声。 四只眼睛同时在我身上身下一扫,“请问这位姑娘,您在三日前可有给右相大人递过帖?” 呃,忘了,项佩是碧影地位最高的两相之一,见她又岂不是我一句话就行的?我就这么大大咧咧跑来,还是生面孔,肯定没那么容易。 “不好意思,在下远道而来,实在无法等那三日之约,能否请二位通融下,先行禀报相爷。”一向都是我见人,谁敢耽误片刻?倒不知道上门见人应有的礼貌,现在反应过来自己唐突的我,已经骑虎难下了。 两人互望一眼,其中一名女子开口道,“那请小姐将帖子交与小的。” 脸上不好意思地一红,我哪有帖子啊,现写会不会有点让人看不起?“实在对不起,在下没有准备拜帖。” 两人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轻蔑,似在嘲笑我的不懂礼节,女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位小姐,那请您告知姓名,说不定是项大人的布衣之交。”言语之中已经没有了适才的恭敬有礼,勉强保持着大户人家的家丁风度。 姓名?难道我让他们告诉项佩,司徒青颜来访?别说一国之君的名字不能报,就是报了,估计都没几人知道,毕竟,女皇的名字,谁会叫?久了,名字反倒无人知晓了,真头疼啊。 只能再次腆着脸,赔着笑,“对不起,只要二位对项大人说三年前红羽故人就行。” “红羽故人?”两人疑惑地对望,一人已经忍不住地嗤出声,“我家大人从未去过红羽,哪来的什么红羽故人?” “是啊,三年前我家右相大人只出过一次门,就是奉旨去行宫,也从来没有接待过任何红羽之人。你没有拜贴,不肯报姓名,行事鬼鬼祟祟,请回吧,大人不会见你,我们也不会通报的。” 两人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顿时让我脸上无光,现在让他们通报是不可能了,我要么硬闯,就这么打进去,要么蹲在门口等,不论哪一种,都是丢了我自己的人。 “姐姐,怎么了?”墨墨已经耐不住性子从车内伸出脑袋。 耷拉着脑袋走回车前,抬起头,挂满无奈地看看他们,“人家说我没拜贴,又不肯报名字,不给我通报。” “什么?”圆圆的眼睛瞪得老大,冲动的家伙一下跳下马车,“岂有此理,我给你打进去。” “少给我捣乱!”一把没捞住他,身子已经冲到大门口。 双手叉腰,歪着脑袋,“喂,叫你们右相出来,我家姐姐要见她。” “这位小姐,请您说话客气些,我家大人岂是你说见就见的?”两人身上已经散发出了不善的架势。 “我家姐姐要见,还没谁敢这么大架子的,你们若是不通报,我就自己进去喊她出来迎接。”比对方气势还猛,小家伙已经开始卷袖子了。 “看来你们是存心找茬!”两人互相交换一个眼神,同时猛扑而上,“相府门前生事,这就抓你去见官。” 眼看四只手就要抓上墨墨的手腕,他身体一转,顺势移开几尺,就这么小小的一步,让他们的动作全部落了空。 笑得有如盛开的牡丹花,标准的得意忘形,他对两人勾勾手指头,挤着眼睛,“来啊,不抓我见官,我就冲进去了,把你家大人揪出来打。” “好狂妄的女子,竟敢侮辱我家大人!”两人再次揉身而上,其中一人已经扬起了声音大喊,“快来人啊,有人在相府门前捣乱。” “呼啦。”朱门大开,冲出数名女子,个个膀大腰圆,直奔小家伙而去。 这该死的,就知道带他出来,必定给我惹事,只是,再生气,我也不能眼见着他被这些人痛揍,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了一旁的灵萧身上。 “你要是打输了,就别在我们面前出现!”灵萧仿佛没看见我的眼神,扬起声音,饱含着轻松。 “灵萧哥哥看不起人!”小家伙似乎玩得很开心,在几人中弹跳纵跃,“要是连她们几个都收拾不了,我还怎么做和你一样的大人物?” 他还大人物?再玩下去,事情闹大了,我怎么和人项佩交代? “你玩够了没有,给我住手!”板下脸,让他知道我真的生气了。 “你就知道叫我住手,他们不住手,我有什么办法嘛。”说得委屈,就在说话间,我还听到了几声清脆的耳光,几名女子脸颊的同一个地方,都印着一个小小的巴掌印。 深深地吸一口气,压下心头之火,“她们要是不住手,你不会让她们住手?我数三声,你要是再不停下,立即给我回红羽!” “哎呀!”听到我的话,他身体一歪,险险一拳擦着脸颊而过。 “一!”我承认,刚才那一下,让我的心漏跳一拍,脸上表情不变,更是冷冷地数出第一个数字。 小家伙的移动速度突然变快,如穿花蝴蝶般在女子间穿梭。 “二!” 手臂扬起,漂亮的手指在几人身上一指而过。 “三!” “好了!”跳回我的面前,扬起红扑扑的脸蛋,开心地伸到我面前,“我住手了!” 他的身后,几个泥塑菩萨摆出张牙舞爪的姿势定在那,怒目圆睁,形态各异,放在门口,还真是引人注目。 一把抓上我的手,臭小子自以为做了一件好事,“姐姐,我们进去吧。” 气得牙根发痒,一手捏上他的脸,用力地拽了拽,“进去,这里是碧影,你在人家右相的地盘上打人家的护院,还让我就这么闯进去,以后让人家怎么看我?” 搓着脸上两个鲜明的手指印,粉唇翘得比天还高,“那你说怎么办嘛,人家不让进,不闯还怎么样?” 不再搭理他,转头看向灵萧。 挽上我的手臂,一道清扬的声音远远传出,送进府内,平和而不尖锐,凝结不散,久久徘徊,“三年前红羽故人拜访碧影右相,请右相出门一见……” “谁?” “什么人?” “哪个喧哗?” 大门一开,顿时冲出来十来名女子,手中拿着棍棒,还有铁锹扫帚,这阵仗让我想都没想到,对着天狂丢白眼。 对我防备的众人,在看见门口的几尊泥像后开始骚动,手中的武器也高高扬起,我的脸开始扭曲,再这么下去,难道我真的要打进去? “天哪!”人群后传出一句不可思议的惊叹,“都给我下去。” 长长地透了一口气,我知道,终于不用拳脚相见了。 “原来是红羽帝……” 我伸手一拦,将她下面的话拦进腹内,“三年未见,右相大人愈加丰神如玉。” “您,您先里面请。”我的突然出现,让项佩有些手足无措,想要行礼,又恐泄露我的身份,脸上也挂满了震惊,“项佩这就进宫,面见圣上!” 轻轻抓上她的手,“别,我这次来,是特地找右相您的!” 第三十七章 醉意迷君 相府的下人怎么也想不通,一辆普通的马车,一个看上去漂亮的像男人的女人,怎么会让她们的右相大人如此隆重的接待,甚至激动到是不是的走路一个趔趄,隆重的晚宴更是打破了大人一向的朴素风格。 宴会开始时,我与项佩同坐一张榻,让不少急急应邀而来的官员更是惊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位,呃,红颜姑娘,是紫家家主之媳,在红羽帝君面前,更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她要跺跺脚,红羽、蓝翎只怕都要抖三抖。”这么说也不算错吧,我含笑的面对一张张由惊讶转为谄媚的脸。 “紫家是第一个被封为御商的商家,紫家一句话,天下物价都要跟着动,来来来,敬姑娘一杯。”碧影国人的热情让我始料未及,幸好这碧影的酒,入口醇绵,香甜中带着甘冽,应该一时醉不倒我。 “不知道红颜姑娘这一次来,是不是紫家又有什么大的采买?让您亲自跑这一趟?”一名五十余岁的女子端着酒走到我的面前。 看来我这个紫家的身份,让不少人起了心思,从我这拿到第一手的资料,自然也少不了好处,官商之间有些利益本已是正常已极的事情。 “这是我们碧影的俞尚书大人。”见我不解的目光投向了她,项佩连忙出声。 俞?突然心中有了底,举酒相迎,“是啊,前些日子,碧影的珍米在红羽出现了抢市,连蓝翎的商家都在不断的催促什么时候能定到货,所以这一次,紫家应该会大面积的采购。”对她轻轻的一眨眼,看见她惊喜万分的喝下杯中酒,我悄然落座。 “帝君猜到她是俞家米行的人了?”项佩悄悄的在我耳边笑道。 “一个小人情,也算是给你面子,以后还怕她不巴结你?”送走一批敬酒的人,我回声回道。 又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走到我面前,“敬右相大人,敬红姑娘!”不等我两说话,一杯酒已经入腹。 “好酒量!”嘴巴上说的潇洒,肚子里可是叫苦连天,这样喝下去,就算这酒不烈,也足以放倒我了。 “红姑娘,这酒可是我们碧影特色,不知道姑娘感觉如何?”女子见我喝下酒,不但没有走开,出声询问中,眉目间的期待呼之欲出。 悄悄的横了一眼项佩,看见她故意避开我的目光,“好酒,这要是到红羽卖,只怕又是抢市风波了,碧影物产丰富啊。” 女子乐颠颠的走了,我调侃的出声,“项大人好精明的算计啊,吃了项大人一顿饭,倒让我倒出去不少银子。” 心事被我揭穿,项佩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御口一开,也让我们承些雨露,和三年前帝君之言相比,这不过小意思。” 都说她精明似鬼,果然不假,拿着我做幌子,不但给碧影下了定单,还让那些得了利的人更加和她亲近,不愧是掌管财政的右相,一举两得。 以杯掩口,“更何况,若是货不好,帝君又岂会乱答应?”以杯掩口,这女人,倒也把我的心思看透,没有利益的事,谁会做? “既然我答应了右相,右相是否也该答应帮我一件事?”优雅的推杯换盏间,我始终挂念着那‘月夜幽兰’。 深深的一叹气,“我就知道,帝君谋略过人,万万吃不得半点亏,只怕项俩占的这点便宜,说不定要数倍还回去。” 正谈笑间,一群人眼见围上了墨墨,他一身清新讨喜的打扮,对着我口口声声喊姐姐,两杯酒下肚,娇艳如花,酒壮人胆,更是酒到杯干。 “他们怕上看上这妹子了。”项佩和我一同看向场中最热闹的一片,“如此年少风流,又是您的妹子,只怕不少人打着招为媳的目的吧?” 果不其然,哄笑中隐约听到几声劝酒,“好酒量,豪爽,就是不知若是醉了,家中夫君会不会怪我们。” “我没娶夫。”甜美的声音一出,敬酒更甚。 我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灵萧是夫君身份,早陪同其他人的家眷在其他房内,玄卿因男子身份,也只能与灵萧一起,这里,只有我能照应这没脑子的人,现在,他一声没娶夫,身边围上的人倒比我这更多,容貌秀丽,身后又有我这样的家世,有心人只怕更多的想攀上他,看见他毫不推辞的一杯接一杯,心头的无名之焰开始腾腾燃起。 “这酒入口香甜,后劲只怕大着呢,令妹再这么喝下去,少时必醉,不过我豪爽女儿家,醉便醉了。”项俩笑容中多了些暧昧的意思,“说不定帝君这一来,指不定要结门亲事回去了。” 轰,脑中一炸,项佩的话没有错,我来这的目的,不正是希望给他找一个心爱的女子吗?现在这群人中,也不少年轻才松,即便目的有误,难保没有他看上的女子,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啊,为什么我就看的那么不顺眼?尤其还有女子拉上了他的手,怎么看,怎么让我想把那爪子剁了。 哗啦,他步伐不稳,在众人的拥挤推搡下,碰倒了不少杯盘碗盏,众人哄笑,他也摇头低笑,“众位大人,放过我吧。” “那可不行,贵客自远方来,不醉无归。”不知谁开的头,更多人开始附和,从来不懂得应付人情事故的小家伙,除了接过杯子仰头喝下,没有了其他动作。 透明的水珠顺着唇边滴滴流下,蜿蜒着滑进劲项,浅浅的湿透胸前的衣衫,小家伙午休靠上身后的椅子,明显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身体一仰,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一双手悄快的抱上了她的腰。 他呆呆的回头,看见我无奈中快要喷火的脸,一个浅浅的酒嗝,带着朦胧的醉意,堆起满脸的傻笑,“姐姐!” “家妹不胜酒力,我先带她回房,一会回来与大家同醉豪饮。”大方的一笑,半拉半抱着他往房间里走。 小家伙平时抱起来再软软轻轻,这个时候也是死狗一条,还死搂着我的脖子把头架上我的肩膀,拖的我快断气了,不时出现的项府下人,让我既不能叫影出来帮忙,更不愿意将墨墨交到他们手中,只能摇头拒绝。 一脚踹开门,把挂在我身上正舒服的家伙丢进床内,看着他满面通红,小心的探探他额头的温度,凑进他的耳边,“有哪不舒服吗?要不要喝点水?” 手臂突然圈上我的颈,牢牢的困着我,细致的脸已经埋进了我的怀抱,“姐姐,你会不会不要我?”声音轻若蚊呐,充满无助。 “不会!”拍拍他的脸,心里却充满了内疚。 “真的不会吗?”抬起脸,朦胧的眼在烛光中跳动着清亮的光辉。 “你是我的好妹妹啊。”一直刻意忽略掉他的美,若水仙花般临水自影,无靠无依,自怜自惜。 趴上我的肩头,“做妹妹也很好,至少你一辈子疼我爱我,是不是?”声音轻的像在叹息。 摸上他的背,柔顺的发丝穿过手指,我突然感到肩头一阵湿意,似乎顺着肩头,沁入心头。 扳过他的脸,他呆呆的望着我,“我能不能不要做你的妹妹?”杏眼中突然涌起阵阵水气,顺着眼角轻轻滑落,“不想做你的妹妹,不想……” 手指擦过他的眼角,我的喉咙突然被哽住了般,不知道该说什么。泪珠如豆,滚落发丝,掉进我的掌中。 “你休息吧。”扯过锦被盖上他的身体,我别开脸,逃避他的眼神。 “姐姐,不要走!”刚起身,他猛的抱上我的腰,用力过大,整个人就这么掉下床。 巨大的响声让我心一抖,站住身体,慢慢的蹲下,抱上他纤细的肩,此刻的他,单薄的让人心疼,放不开啊,放不开了,“我没走,陪你。” 带着颤抖的手指轻轻触上我的脸,只是一碰,迅疾缩回,握着指尖放回胸口,默默的低头无言。 “乖了,下次别喝这么多酒了,看吧,腿都不稳了。”小心的扶起他,脚步虚浮的他将整个身体都转嫁在我的身上,而我忘记了,自己也灌了不少酒,被他一撞,两个人斜斜的倒进榻中。 “我好羡慕月师兄,影师兄,姐姐,你知不知道?”少年的气息入鼻,带着浓浓的酒气,让我醺醉。 柔嫩的唇浅浅的盖上我,小心的舔吸,生涩的描绘着我的唇,惊讶中的我,伸出手,探向他的肩,浓冽的酒香带着他身上的清甜,让我有一丝丝的犹豫。 “啪!”一滴泪珠打在我的脸上,让我推拒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他仍然厮磨控索着,捧着我的脸,轻颤的睫毛上,一滴泪水摇摇晃晃,再次打落在我的脸颊。 “傻孩子。”推拒在手竟然无汉落下,一声轻喟,我反身将他压下,轻启贝齿,挑逗着他的生嫩,含着他的唇,舌尖划过他的齿间,撩拨着他的舌,追逐嬉戏,他的柔顺让我忍不住的疯狂,少年的气息引动着体内的蠢蠢因子,双手,已经扯上了他的腰带。 第三十八章 求取幽兰 手下的身子已经因为情潮而不安的扭动,雪白细腻的肌肤在摇曳的火苗映衬下魅感着我的情欲,眼睛陷在他的身上难以自拔。 “你重情,所以不认我们受到伤害,但同样因为你重情,才会舍不下,放不开,虽然你说你会给他找一个疼她爱他的妻子,但是你做不到的。” 出门前御雪那似乎已经料到结果的眼神让我一惊,有如当头泼下一盆凉水,说了不再招惹情债的,难道我真的就如同御雪说的那样,见一个爱一个? 猛地爬起身子,坐在床沿用力的喘息,墨墨喝多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再醉,也没有到人事不知的地步,不行,我不能这么干。 跌跌撞撞的扑向门边,当指尖触上门闩,匆匆丢下一句,“随青,替我照顾她,等他睡死了再来找我。”头也不回的离去。 清冷的月色播散着寂静,沙沙的竹林摇曳着幽怨,几片枯荷残留在池塘的一角,水面清波发射着半轮银辉,我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拿着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砸进水中 ,脑中闪现的,还是适才自己的冲动行为。 他醉眼中的痴恋,他呢喃的渴望,悄然滑落的眼泪,让我不忍离去,让我想将他用尽怀抱,可是,我不能,当年,御雪,灵霄,若水,月月,是我给的名分,在我身为这具身体的主人时,他们就已经是我的责任,随青,无数次的用命换来我的转身,若不是这责任,我连他们都不敢轻易招惹,可现在,是所谓的三宫六院的思想侵蚀了我吗?竟然会毫不负责的碰墨墨。 我不能,我不忍,碰了他,就要对他负责,可是,他跟在我身边,就是幸福了吗?将自己心中极小的位置,再切一份给他,我又如何对几位爱人交代?玄御的出现,很可能我自身难保,若哪一天,我死了,难道又多一个为我守寡得人?不行,我要断了他的念头。 “帝君为何独自一人月下徘徊?莫非在下的温香暖阁让帝君生厌?”身后突然传来笑声让我从思绪中醒来,怅然回头。 项佩倚着竹枝,扶脸低笑,清丽的脸上两团嫣红,看来喝的也不少。 “那项大人又为何跑出来?是无福消受那些热情吗?”她虚浮的脚步,摇晃的身体,可见酒意的侵蚀,聪明如她,又怎么会再呆在那被人灌倒。 对他,我是有几分欣赏的,很容易的想到杨沅思,他们都是精明却不外露,通晓人情世故却内敛,对事情明了却处处留人余地,更难得的是她地位高却不是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换来的,在她身上有着贵气却没有霸道,即使当初碧影在那种情况下,她依然敢与我讨价还价,不卑不亢,这样的右相,何愁碧影不强大? “呵呵,项佩也是肉身凡胎,自然也受不了几须酒意,刚刚逃出来喘口气,便看见了有人月下感慨,在下实在恐慌,生怕是因为招待不周而让帝君如此苦着脸。”对我,她没有过度的诚惶诚恐,或许是就已冲淡了那层隔膜。 “谁叫右相大人地位高高在上,他们不巴结你怎么行?”挪出一块位置给她,共同坐在大石上呼吸着夜间清新的空气,我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朝着水里砸石头,给这安静的夜晚增添几分生气。 “项佩不过仗着哥哥的地位,才有这右相之位,若不是与金钱有关,他们又怎么会找上我?便是用尽心思,得到的,只是更多的猜忌,天下间,又有几位如帝君这般人物?”摇着脑袋,她轻轻的在我身边坐下。 看得出她心情也不好,话中有话。 一条胳膊搭上她的肩膀,“别想那些朝政上的事了,我也不是红羽帝君,你也不是碧影右相,大家就是个同酒共肉的朋友,现在我们两个都是半醉的死狗一条,还有什么地位之别?” 四仰八叉的倒在我身边,“也对,反正今天开心就行。” 拉拽着她,“别睡这儿,石头凉,冬天了,纵然碧影天气比我红羽暖些,也很容易病的,明天你家夫君就找我算账了,喝你家的酒,睡你家的床,还把你玩病了。” “不怕啦。”歪着脑袋冲我一乐,“我没娶夫。” “不是吧?”我不相信的望着她,如此地位,如此聪慧,还有着不错的容颜,怎么算,都是不少男子心中的妻子不二人选,居然没娶夫?“你眼光太高了吧?” “随便你怎么说咯。”抛个眼神给我,“姐姐给我挑的男子,都太做作,娇媚,失了真实,那些人,又各个恨不得把儿子什么的都塞给我,以换取其他的利益,这样的因缘,我宁愿不要,就耽误到现在了。”深深地喘了口气,道尽心中委屈。 心中对她的赞赏又多了几分,不因地位而滥情,这样的女子必然执着而专注,宁愿身边无人,也不放纵自己,我心里的恰才之心大起,只可惜,哎,我没福气得此良相啊。 “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心爱之人啊?”望着她长吁短叹的样子,忍不住的多事。 “别,你们身边,都是一样的男子,千万别给我。”忙不迭的推辞,“我要的男子,一定要自己挑。” “行,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一定尽全力帮你。”满口应承,反正她找男人,应该也轮不到我帮忙,就她自己的地位,还有什么搞不定的? “帝君,你找我什么事,一直没时间仔细问,会让您不远千里亲身而来,必是什么大事。”吹吹风,彼此都清醒了些,她坐起身子,转头看着我。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找一样东西,寻遍天下,只有你碧影皇宫才有,想想以你的地位,足以让我达成心愿,才不想惊动碧影皇宫,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吧?”我撑着脑袋,示意她不用太担心。 “这天下间有什么东西是碧影皇宫有而红羽没有的?”她奇怪的望着我,眨着眼睛思考着。 凑近她的耳边,我尽量压低声音,小小的说着,“‘月夜幽兰’,行不?能帮忙吗?” “啊!”一声明显压抑不住的轻呼,她皱着眉,神色古怪的望着我,深深地看了足有半盏茶的工夫,“帝君,我没听错吧,你确认你是要的是‘月夜幽兰’?” 点点头,“你没听错,我就是要那东西,能不能拿到,你给我句话吧。” “帝君啊,你开玩笑吧?”对着我上下打量半天,让我的心不断的下沉,难道这‘月夜幽兰’是他们碧影的宝物? “帝君,当初我们把‘月夜幽兰’拱手送上,是您自己不要的啊,现在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就为了要它?”一付我脑子有问题的表情大呼小叫的。 拱手送上?碧影送过‘月夜幽兰’给我?我怎么不知道? 看着我疑惑的表情,她无奈道,“当初,碧影不是修书给您么?是您让蓝翎帝君拒绝了我们的请求。” “啊~~~~”难道当初碧影要求和我联姻,送来的宝物就是‘月夜幽兰’,而被我让御雪拒绝那皇子的同时把‘月夜幽兰’也拒绝了?这可麻烦了。 “那你能不能帮我?我只要‘月夜幽兰’。”低身说道,只能寄希望于她。 “要,不是问题,只是既然要的是这个,您就不能在隐藏身份了,要亲自见我碧影之君,至少,应该亲谢我君上。”她的话,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 “行,只要能让我把它带回红羽,我亲自向君上道谢,以红羽之君的身份,亲向碧影之君致谢,向碧影百姓表达两国的友爱。”不就是表明身份嘛,只要能拿到‘月夜幽兰’,就是让我再给点甜头也行。 “那项某明日进宫亲见皇上,表明您的意思,时辰不早了,帝君休息吧。”摇摇晃晃的起身,将手伸向我。 借着她的掌一用力,我站起身体,却忘记了,久坐早已令我的双腿麻木,失去了知觉,这么一猛起,根本无法支撑住自己的身体,身体一个前倾,眼看就要扑进水塘中。 “小心!”感觉到了我的不稳,她用力的扶上我的身体,只是,我们两人都差不多,她也是勉强才站稳,现在加上一个我,根本无法立足,加上我挣扎的力量过猛,一扑之下,直接把她扑进了池塘中。 “来人啊,救命啊。。。”我惊慌的大喊,看着项佩在池塘中载浮载沉,拼命挣扎,心急如焚,所有的酒意彻底清醒。 “皇上!”一道黑影夹着焦急的声音落在我的面前,“属下该死,不该离开皇上身边。” “别该死不该死了,快给我救人,我把项大人推进水里了。”随青的出现,让我放下了吊在嗓子口的心,把他推向池塘边。 黑色的人影有如大鹏展翅,几下轻点水面,伸手一探,项佩的身子带着大串的水幕腾身而起,落入影的臂膀中,下一刻,人已站定我面前。 “快送项大人回去换衣服。”将项佩哆嗦的身体交给赶来的下人,我回身望着影,“你也去换衣服吧,别冷着了。” 当所有人都散去,我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傻傻的冒出一句,“这叫什么事情啊?” 第三十九章 水边遇刺 一觉醒来,早已日上三竿,宿醉的头一阵阵的发紧,口干舌燥中肚子里也说不出的难受,拥被而起,靠着枕头望着帐顶发呆,全身懒懒的不想动。 门上的轻叩我也懒得理,就让他们以为我还没醒好了,不知道项佩说去讨“月夜幽兰”有没有消息了? “姐姐,你醒了没?”门外久扣不开的人终于忍不住出声。 身体一僵,是他?下意识的往被子里一缩,蒙上脑袋。 “吱呀~”随着门开的声音和他轻轻的脚步,我闭上眼睛,身体一动不动,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干脆装睡吧。 “姐姐,你真够懒得,大家都起来了,就你还睡。”活泼的声音,听不出有任何不适,“右相大人家中的车夫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说带我们出去看看风景,你别睡啦。” 拽着我的被角,甜甜的声音里是对游玩高涨的热情,还有等待我起床的无聊。 “姐姐你真是猪!”没有真的伸手来摇我的身体,只是愤愤的在床边自说自话,除了装睡,我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不理你了,我们自己出去玩,丢你一个人在这。”似是做了决定,他的脚步向门外移去,临近门口,转身丢下一句话,“右相大人都从宫里回来了,说等你醒了和你商量事。” 项佩回来了?那“月夜幽兰”呢? 顾不得多想,我翻身坐了起来,“右相回来了?在哪?” “就知道你赖床!”小小的身影蹦着回到我的床边,扬起甜美的笑容,“她说不急,等你有空了,再聊。”拉着我伸在被子外的手,小家伙精力十足,“不许懒,快啦,都等你一起出去玩。” “你……我……”不知道怎么提昨天晚上的事,难道直接告诉他,我无法接受他的感情? “姐姐,你是不是没清醒啊?什么你你我我的,快起来!”脑袋伸到我的脸前,扇着长长的睫毛,奇怪的望着我。 “我……”心里再三挣扎,还是选择开口,“昨天晚上……” 刚提几个字,我看见他突然“腾”的红了脸,整张脸和红布一样挂满了羞涩,蹎怒的瞪我一眼,“就知道你是个坏姐姐,醒来就笑话人家,我从来没有喝过酒,直接在酒桌上昏过去了,很丢脸撒,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他们都告诉我了,是你扶我回来的,本来还想对你说谢谢的,哼。” 咦?他说什么?他以为自己直接在酒桌上昏过去了?那他对昨天晚上的事完全没印象?不记得我和他那场香艳的故事了? “你傻呗。”我当然不会继续去追问他到底记得多少,模棱两可的说着。 “我哪知道那酒那么烈。”声音突然拔高,“他们不停的敬,我喝着甜甜的,还当没事,结果后来越来越晕,看什么都是花花的,再后来,就突然一下什么都不知道了。”小手点上我的鼻子,“别想我感激你,开始他们劝我酒,你都没帮忙,都怪你。” “以后没用就别逞强。”我掀开被子下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酒喝多了,会出事。” 谁说不是呢,昨天晚上不就差点出事么,幸好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总算可以放下一颗吊着的心,继续装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取过梳子理着自己的头发,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扯着话题,“你刚刚说项大人回来了?” “是啊,项大人从宫中回来了,直接问你起身了没有,我才来喊你的。”在我身边坐下,撑着下巴,欣赏着我梳头的动作。 “那她人在哪?我去找她。”坐了许久,脑袋终于没有刚起来时沉闷的疼痛。 “她说,带我们出去游玩,就等你呢。”眼中闪着快乐的期待,标准的贪玩性子。 低低的应了一声,既然已经回来了,我要问的事应该也有了结果,既然这样,我倒不急着问了,陪大家玩玩好了。 “帝君,就这些人么?”项佩的目光小心的探向我的身后,在一无所获后流露出一丝失望。 “不都在这了吗?我就带了这么些人来啊。”疑惑的望着她,连冷玄卿都给面子的没打瞌睡,她还想我喊谁啊? “没,没。”连忙解释这,掀开车帘将我让进车内。 车轮辘辘,在管道上颠簸,冷玄卿昏昏欲睡,灵萧闭目养神,面容在面纱的遮掩下看不见任何表情,只有墨墨,好奇宝宝般贪婪的望着窗外的风景,不时发出一两声赞叹,我看着项佩,记挂着“月夜幽兰”,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望着项佩,同样的举止也在她身上出现了几次,两个人各怀心事,只得望着对方无声傻笑。 “姐姐,姐姐你看,江上有雾呢。”墨墨激动的抓着我的手,不停的摇晃着,眼光直直的盯着窗外不舍得收回来。 薄烟笼翠,江雾渺渺,清晨的江面,笼罩在一片苍茫中,丝丝寒气,沁入心骨,却也清新非常,顺着鼻尖滑进肺中,再化为缕缕热流而出。 “那是什么?”弃车而步,听着哗哗的水声,眼望江上点点乌蓬,心经顿时开阔,只是,我发现,除了简单的乌蓬船外,还有不少画舫停在江边,安安静静的,显然是主人都没起身,但是精美的装饰,细致的雕弦,还是让我赞叹,难道,这是官员家中所备?只是,数量也多了些。 “哈哈,这可是我们京城最有名的地方,叹多少风流韵事,惜无限柔情红粉,都在这一江清流中,那是画舫,有歌舞舫,也有妓舫。”说到这,项佩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得意的申请,“到了夜间,这里可是丝竹飘渺,红绡舞风,直要热闹到天亮,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鸳鸯正交颈而眠呢。” 脑子一顿,突然想到了传说中的秦淮河畔,曾经留给后人无数遐想的地方,难道我也竟有幸真正的见识一回? “那这如何区分哪艘是妓舫,哪艘是歌舞舫?”一眼望去,都是美仑美奂,雕梁画栋,真的不知从哪辨别起。 “你看着船头的灯笼。”她伸手指向其中一间画舫,“若是妓舫招客,到夜间,自会挂起两盏红灯笼,而歌舞舫,则是正常的黄色,再说,通常每家的灯笼上都会有主人的姓,谁家的画舫,常客一看便知。” “喔,是这么回事啊。”心头,不期然的跳出一个人影,多情人家,戏梦凡间,醉落红尘。 “帝君,不妨上舫一游。”摆出个请的姿势,看见我僵硬的表情后,项佩一笑,是我家的游舫,帝君莫要一付如临大敌的表情。” 长篙点出,画舫荡悠悠的飘开,碧色流水,静静流淌,我靠着窗边,欣赏着难得的清雅,倒是墨墨,大呼小叫的,开心的拎着船家的鱼网学着网鱼去了,少年心性,可见一斑,如画风景,让冷玄卿也跑到船头,大肆感慨一番,只有灵萧,搂着我的身子,听着我开心的娇笑。 “姐姐,姐姐,你看,这鱼好肥啊,是我亲手抓上来的,一会我们吃鱼好不?”兴冲冲的奔回来,小脸上挂满了喜悦,身后的冷玄卿,也是提着鱼篓,开心之情溢于言表。 “好……” 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我的笑容就僵死在脸上,如水中鬼魅般,墨墨的身后,突然高高窜起几条人影,穿着紧身的水靠,扬起尖刺似的武器就向他俩扎去。 “小心……” 刚刚出声提醒,我身边的窗口光影一晃,又是两条人影,四道寒光。 “叮叮”两声,我面前的水杯早被灵萧抄起,直飞墨墨身后两人的面门,碧影一闪,身体不由自主的离开窗口,屁股底下的凳子也被灵萧一脚踢出窗口,阻止来人利刃。 身体被灵萧放开,他已经冲上缠住四人,而我在踉跄间被影的双手稳住身体,急忙的抬头寻找项佩,她正站在我身边,脸色苍白,双眼写满了惊惧。 “不会有事的,放心。” 话音才落,贴靠着另外一边船壁的我们俩,同时被影的双手一带,狼狈的滚落在地,适才靠着的木板上,已经伸出一尺多长的剑尖,还没待我们反应过来,黑色的生硬揉身而上,三尺青锋出鞘,木板寸寸碎裂,两个同样装扮的女子手拿着尖刺,似没有料到有如此高手出现,身体一呆,被影一剑带出两串血珠。 “留活口!”连忙出声,灵萧那边已经倒下两人,影这一剑,怕也没什么希望了。 灵萧掌风一松,对手趁这个空子,突然射出数道镖影,对象,正式我身边的项佩。 急急的一章劈出,直接挥落暗器,只余一个,早失了力道,歪歪扭扭的飞向项佩,就是无人出手,也该力竭掉落。 “叮!”剑尖一挑,影还是将这不知道有没有可能伤害到我的飞镖从项佩面前挑落。 再回头,那两名女子早已跃入水中,墨墨飞奔到船边,看了看,对我无奈的摇头,“我不会水!” 不用问了,肯定都不会,大多生长在北地,对这游泳,只怕都没怎么接触过,只能说,刺客运气好,选择了一个,他们能跑,而我们不能追的地方下手。 “她们应该是冲我来的。”对上我们询问的目光,项佩愣愣的开口,还没有从刚才的惊魂中定下心。 我没有多问,她的地位,难保不会树敌,而这碧影国事,不是我能开口多问的,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所有的心情都被搅了,只能悻悻然的打道回府。 “帝君,今日幸而有您在,不然,项佩就成他人的刀下亡魂了。”对我感激的一拱手,她苍白的脸上总算恢复了些血色。 “帝君,您托我办的事,我已呈与皇上,皇上说,明日在宫中与您一聚,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您当着百官之面提出这个要求,毕竟当初您的拒绝,让碧影面上无光,唯此而已。”回到府中,项佩不再客套,将话交代与我,步伐凌乱的匆匆而去。 第四十章 天大误会 第一时间,我将请求“月夜幽兰”的文书以红羽女皇司徒青颜的名义托项佩转交碧影皇帝,而得回的消息是,今天晚上,碧影皇帝将在宫中召开百官宴以迎接我的到来,在这个宴会上,我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再一次提出自己的要求,对于这点,项佩的解释是,我当初的拒绝让碧影颜面无光,这样的郑重其事也是为了给他们皇帝面子,我自然满口答应。 初次见到碧影女皇,还是让我有些意外,以我对她的了解,此时的她年纪应该在四十上下,而据说碧影女皇当年也是风流一时的人物,所以我心目中那中年潇洒的女皇,怎么也和面前这膀大腰圆,走一步全身肉都抖三抖,面色发暗的女子联系不上。 心中暗自摇头,看见她走几步都喘的厉害,还要伺人架着,大如斗的脑袋架在肩膀上,连脖子都找不到,脸上胖的连眼睛都只剩一条缝,这是一位正当英年的帝王?这是当年传说中潇洒如风的碧影之君?为何我眼前只有一名虚淘了身体,走路都要人扶的蹒跚女子?突然心头浮现出一丝悲哀,还有些惊恐,若是纵欲无度,她的今天,是否就是我的明天? 金色的龙袍遮盖不住身上层层的肉山,宽宽的腰带让我情不自禁低头,应该能在我身上围上三圈有余,本该并行而出的我和她,因为她庞大的支撑队伍,导致我的出现悄悄隐没在人群中。 在百官的参拜三呼万岁之下,碧影女皇北唐流风轻轻的一挥手,掩饰不住的开心笑容挂满脸庞,“今日朕与红羽女皇,有要事与中爱卿分享。” 在她的额首中,我的声音传遍全场,“今日红羽向碧影求取一物,望碧影圣君能忍痛割爱,将‘月夜幽兰’赐与我红羽,从此红羽与碧影携手共进退,永为友邦。” 明亮的灯光,照着每一个角落都没有阴影,我能看见全场官员脸上那全部突兀出现的惊讶,心里有说不出的怪异感,我求一盆花,他们的皇帝非要搞的这么隆重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大小官员也这么奇怪?真是大惊小怪。 尽管对他们的反映有些不屑,但是有求于人,我只能期待北唐流风的回答,只要能治好随青,这些代价又算什么? “朕已经决定,接受红羽的请求!”女皇的一句话,让所有人寂静无声,面露喜色的,只有我一个人。 短暂的沉没后,全场突然爆发出让我无法想象的热烈气氛,嘈杂中颠来倒去的让我只听到一句,就是:“恭喜吾皇。” 尽管心里再有些不明白,都被能够得到‘月夜幽兰’的喜悦冲散了,纵然欠下碧影天大的人情债,对我来说,都是值得的。 开心的心情,让我放纵的接受杯杯敬酒,一心想到的,是今夜回去后,一定要好好的疼爱我的随青,我终于能为他,做一点点事情了。 直到项佩和另外一名女子立在我和北唐流风面前,才我努力的收敛那不断放大的傻笑,她们,应该就是碧影传说中的左右二相吧。 仔细打量这那女子,四十上下,眉宇间自有一股霸气,和项佩的温文儒雅形成鲜明的对比,这气势,不是久经杀场,又怎么会有这般逼人的气魄,据说这左相掌官制,项佩掌财政,两人相辅相成,联手为碧影打造了一个盛世之朝。 “这位可是碧影成名已久的左相华容旋?”伸手将酒杯与她轻轻一碰,我微笑开口。 “华某小小薄名,竟然被帝君大人如此看重,实在让华某汗颜,今日之后,碧影与红羽一衣带水,两国一定能更加昌盛。” 有个肚子里藏满货的人物,不过他国之相与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我全部的注意力在听到一句震天之言后差点选择就此昏过去。 “是啊,日前吾皇已经拟好了诏书,只等今日帝君之言,想必当下这诏书已经对全国颁布了吧,以后我们两国永结泰晋之好。” 项佩还没有说完的话,被我大惊失色之下打断,“泰晋之好?” 究竟是她用词错误还是我耳朵出了问题?这分明是联姻的用词啊,我呆呆的望着一个个喜笑颜开的脸,内心似乎揣测到了什么。 “当初帝君拒绝联姻之时,我们还以为两国之间再没有这样的机会,没想到帝君如此诚意,竟然亲来红羽求亲,如此喜事,真只两国之福。” 项佩的话字字落入我耳中,有如一阵阵的天雷轰上脑门,她的声音,在我听来,越来越遥远,越来越飘渺。 “既然是联姻,从辈分上来说,朕也算是你的岳母,抛开两国的身份,今日朕就托大,交代你几句。”似乎没有看到我脸上突然消失的笑容,北唐流风开心的拍拍我的手,“朕的长子可是碧影最美丽的人,当初朕也是挣扎了许久,才狠心提出与红羽联姻,你的拒绝,可是打击了不少碧影人的心,所以朕才有今日的要求,就是要你在天下人面前堂堂正正的提出请求,朕的儿子,值得你如此对待,君无戏言,望你以后好好对待朕的儿子。” 我甚至连客气的点头都做不出来了,所有的表情都凝固在脸上,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要我隆重的求取‘月夜幽兰’,怎么变成了把儿子塞给我?若说是北唐流风阴我,可是看所有大小官员的表情,那种惊讶之中的开心是假装不了的,至少不可能个个做的如此逼真,回想起当初项佩的话,我开始找到了一些些蛛丝马迹。 难怪会有那句,当初送到我红羽,却被我推辞的语言,难怪需要多次见皇帝提出,难怪要我以红羽帝王的身份出文书,如今看来,若是提亲,今日的种种则一点都不过分,只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盆花,会成为碧影尊贵的皇子?是哪一部分出了错? “我头有些晕,这碧影的酒,实在是太厉害了,项大人,你陪我回府吧。”抚上额角,只感觉到一阵阵的抽疼。 “只怕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若见过我们碧影最美丽的‘月夜幽兰’,帝君您只怕要醉上更久了。”众人皆笑,只有我,勉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论到辈分,我喊你一句青颜不过分吧。”满身的肉在笑声中不断的抖动,“既然已经全国皆知,不如今晚你就留在宫中,找个机会让你见见我碧影最美丽的人,省得你老是神不守舍的。” 她的提议让我如坐针毡,全身都不得劲。 挤出强笑,“这么大的事,怎么也要让我多准备准备,您说是吧,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休息啊。” 还休息?我现在最想的,是怎么想办法解决这场事,全国通告,一旦处理不好,就是两国交恶,想到这,我的头更疼了。 将胳膊搭在项佩的肩,装做不胜酒力的低下头,在她耳边低声道:“带我走吧,快被灌死了。” 在众人的瞩目中,我摇摇晃晃的随项佩踏上马车,当车内只剩我们两人的时候,我收回手,靠上车厢壁,神志清醒却是一付要死不活的表情。 “帝君,你这表情,可不象是即将得到一位美貌的妃子的表情啊?”调侃的笑着我,一边嘘叹着,“这‘月夜幽兰’可是我们碧影最高贵漂亮的皇子,多少人想让皇上赐婚都被推拒了,你若见过他,只怕以后天天心心念念,捧在手中了。” 无神的望着她,我现在最痛恨的,就是这个天大的误会,都怪这个称号,一个皇子,怎么不是皇族称号,偏偏要这么个古怪的封号,喃喃自语道,“为什么是‘月夜幽兰’为什么?” “帝君也在奇怪我们皇子的封号么?”曲解了我的意思,而我也懒得再解释什么,就这么无神的听着她说。 “这封号,是我们皇子自己问皇上要的,皇上疼爱他,就由他了,而我们身为臣子,皇子的名讳可是不能喊的,那‘月夜幽兰’虽怪异,久了,倒也习惯了,更何况,我们皇子那容貌,确实就象传说中的‘月夜幽兰’般,异香醉人,勾人魂魄,在他展颜一笑中,不知道沉迷了多少达官女子/”声音中的赞叹是骗不了人的由衷。 ”这么好,为什么你不求亲?有皇后为你撑腰,还怕皇上不赐婚?”我没好气的溜出一句。 “我没那福气!”她摇头,“这皇子的眼光可高着呢,当初我哥哥确实有这个想法,还说亲上加亲,结果,皇上一出声,就被皇子给否决了,就连当初将皇子送与红羽联姻之事,也是皇子私下决定的,结果皇子知道后,怎么也不答应,若不是您没答应,只怕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收场,这一次,您求亲,皇上首先就是斟求皇子的意见,也不知皇子是不是突然想通了,居然一口答应了,我们才敢宣布这事呢。” 我鼻子一哼,“我倒宁愿他不答应呢。” 项佩连声道歉,看来是误会以为我生气,“帝君您千万别着怒,若是皇子让您不快,项佩替他向您道歉了。” “不用了。”心里即使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我却不知道向谁说,对于项佩,她这些时间来的努力我看在眼内,一切只是误会,和人家没有任何关系,“右相大人,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您的。” 连连摇身,“别别别,项佩可担不起您的感谢,若您真的要谢,他日若有心宜的男子,还要指望您说两句话,帮帮忙。” 我一心想着如何和红羽的爱人们解释这天大的误会,根本没将项佩的话听进耳内,胡乱的点着头。 第四十一章 项佩索君 呆滞的坐在房间中,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灵萧,不知道怎么解释今天的误会,更不知道如何面对随青,一个普通的求药,变成了两个国家之间的联姻,还是我亲自下的文书,以红羽国君的身份,事已至此,根本不能提出反悔,只是不断的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问清楚些,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皇上!”眼前烛光一闪,黑色的人影立在我的面前。 抬起无神的眼,已经没有更多的心力去问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只是瘫软在椅子上,看着他俊俏的容颜。 “皇上!”再一次出声,没有更亲近我,只是坚定的继续叫着我。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提起精神,无边的失落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在面对他的时候。 “属下想问皇上些事。”面对我伸出的手,他下意识的飘开两步,今天的随青,有些不对劲。 强打笑颜,站起身,牵上他的手,感觉到他些微的抗拒,“随青,我有些累。”似乎没有听出我话里的意思,他依然执意的那句话,“属下有些话请皇上回答。” “问吧。”酒意让我的身体有些摇晃,他轻轻扶住我的肩头,却不似以往般将我抱进怀内。 “属下想问皇上求取‘月夜幽兰’是什么意思?” 一句话轰进我的耳朵里,突然意识到,今天本来以为一切顺利,便是让他知道了自己身体的异常,而我‘月夜幽兰’已经到手,纵然他有些不高兴,我也有本事哄回来,可是现在... “没,没什么意思啊。”飞快的打起精神,笑的尽量自然,“不过是两国联姻,免的再起争端,这样友邦和睦,对国家有利而已。” 微微的摇了摇头,他肯定的出声,“皇上您不是这样的人,您宁愿用武力,用财力,都不会选择用最简单的联姻方式,因为您根本不相信一个不够强大的国家,用这个方式会保多久的太平,更不愿意去糟蹋男子,您始终说的一句话,没有感情的婚姻,再是天纵绝色,您也不要。”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多的话,让我无言以对。 “皇上,您不要瞒我,跟在神医身边一年,老人家不是藏私的人,医书我看了不扫,更何况...”他眼神一黯,“更何况与自己身体有关的。” “随青!”我惊慌的抱上他的腰,焦急的开口解释,“对不起,我和神医瞒着你,只是不想你自卑,不想你伤心,我说过,我不介意,一年前我就说过,这个想法,从来未曾改变过,我们回红羽,再也不管那什么狗屁‘月夜幽兰’了。” “属下没有责怪皇上的意思。”反手拢上我,沉静如水的面容上看不出他的任何表情。 即使他的使命让他从来不会也不能对我说任何不,我却没有任何心安的感觉,在乎他,就是在乎他的感受,在他面前,我已经越来越不向象一个皇帝,也越来越无法介定那上下级的关系,无法用女尊男卑来说服自己不要太在意他的想法。 “皇上是为了属下而担心,属下明白,只是如今这联姻,您。。” 听到这样的话,让我大抒了一口气,至少他没有伤心难过,一切都是天意,本来求这‘月夜幽兰’就是为了让他开心,只要他不再介怀,我不会再去勉强。 “你如果真的在乎,回红羽,我就下令千金悬赏,我们时间还长,总能找到的。”双手贴上他的胸口,我听着他的心跳,似乎能从那跳动中听到悲伤的声音,不忍心的开口,有明天,应该还有希望。 握上我的双手,他平静的开口,“请皇上放心,属下已经想明白了,皇上不需要为属下再花如此多的心里,您还是想想如何对宫中几位交代吧,我想梅伺君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 天哪,我倒忘记了,灵萧就在身边,现在他知道我捅出这么大的漏子,不知道又会发多大的脾气,那火山一喷发,我无法想象会是什么场景,为什么我心力交瘁之下,还要安慰他们,谁来安慰安慰我啊? “我去和他解释,希望他能听进去。”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我抓上门闩。 与此同时,门板上响起了有礼的轻扣声,“帝君在吗?项佩有事相求!” “右相大人,深夜来访,不知有何事?”半夜三更,她的出现让我非常意外。 一脚踏进门,没想到我房中还有另外一个身影,一楞之下,不期然的低下头。 “属下告退!”身形一隐,悄悄的消失在房中的角落。 “右相大人,右相大人?”连续的喊她,很难得的看见她失神,还是在我面前。 “帝君,项佩有事恳请帝君相帮,虽然,虽然..”期期艾艾的有些慢吞吞的蹦着字,似乎还在思索着怎么开口。 “大人,你我女儿家豪爽,什么时候竟然有这扭捏之态?”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我玩笑似的开口。 私被我的话打击了,她深深的一吸气,“对,是项佩小家子气了,其实这次来找帝君,是因为项佩看上了一名男子,希望帝君能替项佩说几句好话。” “我?”疑惑的望着她,她搞什么鬼啊,放着皇后哥哥,皇帝嫂子不用,叫我这个与碧影无关的人替她开口?“右相,我是红羽之人,您的婚事,怎么也轮不到我提吧?” “帝君!”她的脸上飞过一抹红霞,“项佩行事,一向大方,对与男子,也从未如此牵肠挂肚,这两日,是生平第一次,尝到了为情所困。”迎上我越来越不解的眼,她赫然一笑,“项佩看中之人,是帝君身边之人。” 所有的笑意在这一瞬间静止,脑中乱轰轰的,她看上我身边的人?谁?灵萧是有我正式封号的,她再大胆,绝对不敢讨灵萧;墨墨?他一身女子装扮,莫不是项佩看穿了他的伪装?冷玄卿?他容颜俊美,引人注意正常,只是,他成天吃完睡,睡觉吃,项佩是什么时候看上他的? 无数个念头闪过,其间还夹杂着项佩坚定的声音,“项佩虽然出身富贵,对感情却是坚信,一生一世只要一夫,若是帝君愿意割爱,项佩愿在帝君面前起誓。” “你,我...”她突兀的要求打的我不知所措,“我还不知道你究竟喜欢的是谁,叫我如何帮你?” “项佩想求的,正是帝君身边的护卫。” 砰!!!脑袋上如同被狠狠的敲了一锤子。 “不行!”连想都没想,直接开口拒绝。 “我知道,他是帝君的护卫,关系着帝君的安全,只是身为男子,总是要有个终生的归宿,希望帝君能成全项佩。” “我不答应!”千算万算,怎么也算不到,她看上的,居然是我的随青,“对不起,右相大人,他是我的...”这事情,有些好笑了,随青是我的丈夫,我的爱人。 “皇上,可否容属下问右相大人几句话?”我的话语突然被人打断,突然出现的声音,竟然是从来不在人前出现,不在人前出声的随青。 角落中的阴影,挺拔的身影慢慢步出,站定在项佩面前,没有了面纱的遮掩,朗星般的双眸 下,紧抿的双唇一如以往的显示出主人刚毅的内心,平静的语调,让我的心“突然开始枉跳。 “皇上,您曾经说过,属下的一切由自己做主,既然属下不曾接受封号,暂时还是自由之身,可否让属下问项大人几句话?” “随青,你什么意思?”惊的我一步跳了起来,他从来没有过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这样的话,不该出对我忠心耿耿的随青之口。 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深深的望了我一 眼,转身而向项佩,一个浅浅的微笑,竟然让一国之相,人前人后八面玲珑的项佩低下了头。 “我是皇上的影卫,一介武夫,不似大人,身家富贵,饱读诗书,这样的身份,您认为能进堂堂相府吗?”属于随青熟悉的声音在房内回荡,低低的,却让我的心突然变得沉闷郁结。 “能?”项佩回答的没有一点犹豫,“项佩敢当着皇上的面起誓,今生只有一夫,无论出生如何,都是我相府夫人。” 扬起一丝少有灿烂的笑容,“即使家世不重要,自身清白项大人该是注重的吧,在下已非清白之躯,怕是承受不起大人的厚爱了。”没有任何遮掩,他说的轻轻松松。 表情一愣,项佩只有瞬间脸色的变化,“过去之事,项佩无权干预,一个人是否忠贞,我想,自己这双眼能够做出判断,若您肯下嫁,项佩绝不过问任何前事。” 如果她不是在对着我的爱人表白,就冲这份胸襟,我也该为她喝一声采,只是现在,我已经恨的牙痒痒了,肚子里百般滋味翻滚,浓浓的涌起酸酸的味道。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身为皇亲,有您这般认真对情的人,确实不多了。”再次凝望了我一眼,轻轻的出声,“只可惜,我注定是个无法生育的人,您还敢说,只要我一人为夫吗?” 我敢!差一点两字脱口而出,并不是因为我有了凌澜就说大话,即使今天我只有随青一位爱人,我依然敢说这样的话,随青的声音,悲哀,无奈,听在心中,好疼,好疼。 “项大人不必回答了,在下告退!”一如出现时的从容,挺直的身影慢慢步向角落的阴影,渐渐隐没。 “可以!”项佩突然抬头,在随青的身影消失前一刻,“若那人是您,项佩愿意一试,无后,项佩自会向家人交代,大不了说是项佩的问题。” 我真的懵了,这个时代,竟然有如此疯狂的女子,为了只见过两面的男子,居然下如此大的赌注,我该表扬她的痴还是笑她的傻? “呵呵!”阴影中传来几声轻笑,“既然如此,那在下答应!” 第四十二章 恨君情重 在下答应,在下答应,在下答应.... 我的大脑彻底停止了运转,不停闪烁重复的,就是一声声随青最后的话,连项佩何时告辞离去都不知道,全身的力气都被彻底抽取干净。 面前的人影并没有再次消失,一直定定的站在我面前,若不是那熟悉的脸让我知道自己还没有失去意识,手脚的冰冷让我归咎于这寒冷的冬季夜晚。 “随青,能给我一个解释吗?我不相信你是如此冲动的人,也绝不相信,你会背弃你的誓言,更不相信,你会不爱我。”嗓子有些疼,哑哑的声音不象是我自己的,轻的,根本找不到以往我的果决和断然。 “属下没有解释,只是想为自己的人生做一次决定。”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他似早料到了我会问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半步。 “我不相信你会看上她,给我个理由。”我了解他,已然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是他这一次的冲动,让我突然发现,在他的内心中,有太多属于他的想法,而那些,是我从来不曾触摸到的。 “安定的生活,尊崇的名分,独一无二的呵护,这是属下从小的追求,一个男人,一生有这样的妻子就够了。”似打定了主意与我争论下去,今日的影,不再沉默。 “哈哈,哈哈,哈哈!”我突然爆发出狂烈的笑,只是那笑声中,是嘲弄,是根本不肯相信:“安定的生活,尊崇的身份,我都试图强行给你,却被你一一推拒了,就在一个月前,那门前,你为什么而跪?之后,你又说了什么?现在和我说你要安定,要名分?你以为我会信?” “当初是当初,现在属下有了另外的想法。”直视着我,声音中的固执以近个有了偏激。 “随青,人若自欺尚可,若欺人,还是拿些更有力的证据吧,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骗不了我。”站起身,我靠近他,想要捧住他的脸,仔细端详,更想珍爱在掌心,感受他肌肤的温度,传递我的爱。 手在空中,面前的人已经再次飘退,似已经打定了主意,眼中的光芒,是凄楚,“恳请皇上成全属下!” 再一步逼进,我猛扑向他,我不信,以他对我的珍惜,怎么也不可能舍下我,所以,我用尽了力,他若退开,必然伤到我。 空中,我看见了他的叹息,他的摇头,还有他习惯性伸出却又强自忍回的手,飘退的身形,只是手指在空个一拂,气流涌动中,我没有摔疼,却是结实的趴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随青!?”我的眼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表情,在我摔到的一刹那,他眼中的疼尽入我的眼中,下一秒,他狠狠的别开脸,每一个动作,都似慢放般清晰。 手肘有些隐隐的疼痛,不自觉的抱上胳膊,我狼狈的爬起身,怔怔的站在他面前,不敢相信,适才那个人,竟然是我的随青。 “你就这么在意?”说着我和他心里都有数的原因。 “是!”他没有否认,依旧平静到死人一般的脸部表情。 “我说过我不在意,我只要你!” “属下在意!” “你在意这个事情,都超过了我?为了一个可以挽救的可能,你放弃我?” “是!”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残缺之人,不配拥有您!” 今日的他,与以往完全不同,能让我感觉出,无论我说什么,只怕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冷冷一笑,“如果是这个原因,你认为我会放手吗?纵然被天下人耻笑,纵然与碧影交恶,纵然不惜挑起纷争,我都不会放手。” “那皇上也定然不可能找得到属下,是给属下一个安定的家,还是血流成河,怨声载道也得不到属下,皇上您自己选择。” 第一次与我针锋相对,为的,竟然是永远离开我。 “你的意思是,不论有没有项佩今天的话,你都会离开我,是不是?” “是!”斩钉截铁的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我知道,再争论下去,只会让我和他之间的矛盾愈加激烈,我再没有任何的力量支撑我和他吵下去,只能寄希望于,这是他的一时冲动,只是没想通而已。 “随青,我希望你想清楚,在你心中,究竟什么最重要,我,不可能对你放手。” “对不起,皇上,属下只怕让您失望了,属下这就去移交有关影卫的所有事项,明日起,属下将不再是您的贴身影卫。”他的话,将一切推到了悬崖边,若说一开始我还有自信将他劝回头,也在这几句话下,彻底失了主张。 “随青,你只是一时冲动!”突然感觉到,也许我真的就此失去他,心里开始涌起恐惧,匆忙的想要拉住他。 “皇上,您保重!”再一眼凝望,他轻轻的跪在我的面前,慢慢的俯低身体,在我的脚边,一下下,额头磕在青石砖上,沉闷的声音传来,声声敲在我的心中。 我突然感觉到了无边的疲倦,深爱的人,肯为我付出生命的人,让我痴痴等待了一年,我亲手迎接回的爱人,竟然会为了如此一个荒诞的理由离开我,为什么,往日深情承诺,牵手一世的话语,就要化为一生遗憾了吗? “好,你嫁,你嫁!”为什么,为什么我付出这么多,他都不领情,他只顾自己伤心,却没有想过我,难道所谓的生死相许,真的比不上他心中那一点点在意吗? 捂上胸口,只感觉的一阵阵的甜腥涌上喉咙,又一次次被我咽回肚子里,望着他,惨笑出声,“你与她成亲之日,就是我红羽发兵碧影之时,你信不信?我不是个大度的皇上,从来都不是。” “皇上,您曾经说过,要给我幸福,现在我找了自己想要的幸福,您就真的不能成全?” “呵呵,我成全你?”手指遥遥点着他,“谁成全我?” “皇上后宫佳丽如云,久了,自然会忘记随青的。”趴在我的腿边,低垂着头,只是,放低了姿态,我放低不了他坚决的心。 “忘记?我们一起经历过多少生死?你说忘记?你口口声声说着随青,你还记不记得这个名字的意义?”随青,一生一世追随我司徒青颜,一生一世,如影随形,原来,真的不过只是情浓时的随口之言,放不下的,只有我。 “随青感激皇上恩赐的名字,随青会为皇上立长生牌位,永世念着皇上的好,记着皇上的恩,若有来世,随青愿期一个健全的身子,永远伺候皇上。” 轻轻的在他面前蹲下,看着熟悉的他,心痛的象是有把钝刀在一点一点磨切着肉,“那个当初为了留在我身边,宁愿自刎的侍卫呢?那个当初在我耳边不挺乞求我不要放开他的爱人呢?不管你怎么想我,自私也好,霸道也行,对你,休想我会放开你的手,要么,你自己留在我身边,要么,我打断你的手脚,困你一辈子在我身边。” 从他的身边走过,我拉开房门,这沉闷的空气让我几次脚步沉重,极欲昏倒,但是我不想呆在房中,我讨厌这里。 清冷的空气吸进肺中,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在大街上走着,以往的前呼后拥,却成为如今最大的牵绊,如果我不是一国之君,他不会自卑,如果我不是高高在上,他不会介意自己的身体,如果不是心系百姓,我就能为所欲为的争取他,在我做了如此多的努力后,他却一语勾销,我坚定的要抓住他的手,却被他不屑一顾,我知道他不是真心想嫁项佩,可我也同样留不住他。 “这位姐姐,可是来寻知己?”衣袖被人扯住,我茫然的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的琳琅灯笼,黄黄红红,花了人眼,抓住我衣袖的,正是一脂粉浓厚的男子,应该是位鸨爷,想我路也不认识,出了相府门,随意乱走,居然走到了当初那湖边,此刻正是灯红酒绿时,莺声燕语中,不时传来阵阵调笑。 “我没兴趣,你找别人。”挣扎的拉回自己的袖子,没好气的出声。 “我们这,可有最可人的爷,最动听的曲子,最香的酒。”男子不死心的继续追着我。 停下脚步,如今的我,一身的失意,孑然一人,他话中,确实有一个字打动了我,就是‘酒’,我不想再清醒,只要能醉,只要能睡,不要让我再动脑子去想事情就够了。 鬼使神差的我,竟然转身,随着他的脚步,踏上了岸边的一艘画舫。 几声低低的琵琶语响起,如泣如诉,而我,连头都不曾抬,所有的心思,都在面前的酒杯上,一杯接一杯的往嘴巴里倒,我只想灌倒自己,却发现,越是买醉的时候,越是清醒,难道我真的要一头把自己撞昏过去?才能让纷乱的脑子得到半刻的安宁? “这位姐姐啊,你这样喝是伤身子的,要不要找为爷让您开心下?”鸨爷的话刚一出,直接被我用东西堵住,塞住他嘴的,正是我顺手抽出的一张银票。 “船我包了,给我上酒就行,你爱奏乐就奏,别来烦我。” 鸨爷开心的连声答应,飞快的招呼给我送好酒,其实我嘴巴早已经喝麻木,根本尝不出什么好酒劣酒,只是习惯的一杯接一杯。 琴弦一凝,突然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不知道是该表扬此人的琴技好,能让我从单调重复的动作中抬起头,还是该骂,琴声,再一次勾起了我无边的回忆。 琴声,幽幽响起,宛如一声叹息,道尽多少心酸,似我穿越千年的痴心,寻觅的梦,琴声中,多少哀愁,无限心事,化为眼泪,掉入面前的酒杯,复又被自己独自饮尽。 “千秋霸业傲英豪,笑看日月风云照,琴声诉尽天涯泪,万里江山搏君笑。”拿着手中的酒杯,滴滴醇香晃着,不得不承认这突然的琴音让我酒入愁肠愁更愁,“三尺青锋,一杯碧酒,转头皆为空,独自堕落黄泉无人送。”我抬起头,对着沙帘后,“好琴技,不知能否请君共饮一醉?” 第四十三章 醉吐心意 “小姐,小姐。”鸨爷面露难色,站在我面前,“我们朝露是不陪酒,不陪夜的,只是琴师。” 睁着朦胧的醉眼,我摇晃着脑袋,力求在混乱中找到鸨爷的脑袋位置,可惜天旋地转,什么也看不清楚。 从怀里抽出几张银票,用力的拍在桌上,“我只是欣赏他的琴技,想和他聊几句,何不喝酒是他的事,陪夜,哈哈,他肯我还未必原意呢。” 再没有抬头看一眼鸨爷,握着手中的酒杯,碧色的液体荡漾,隐约显出一张刚毅的面容,还有那不屈的唇紧紧抿着,深邃眼中的哀伤,漫过我的心,浸透所有的思绪。 “你为什么这么坚持,我说了我不介意。” “你的人,比什么都重要,我只是你的人,为什么她说不要孩子你相信,为什么我说你就不信?” “不要名分,我依了,不在后宫,我顺了,明明心中只有我,却为什么舍得放手。” “我什么都给你,为了你,千里迢迢来到碧影,求‘月夜幽兰’,为什么你忍得下心说下嫁她人?” “你以为我会同意?眼睁睁看你嫁给不爱的人?我说了,就是发兵,我也会把你抢回来。” 一个人无意识的自说自话,再仰首却发现杯中早空,伸手探向记忆中酒壶的位置,却在几次摸索后依旧没有拿到目标。 歪着脑袋直愣愣的看着,却发现酒壶就在手边不远处,傻傻一笑,又一次伸手。 “小姐请在下喝酒,先行谢过了。”一阵香风,比我先一步拿起酒壶,柔柔的男声很能鼓惑人心,说话间,浅碧色的酒已经流入我的怀中。 “鸨爷不是说你不陪酒的?”感觉到他坐在我身边,清雅的幽香传入鼻内,只可惜我醉的连眼睛都模糊了,眼前,只有一个朦胧的人影,呃,带着面纱,更看不清楚了。 “小姐说请朝露一杯,这不算陪酒。”握住我的手,面色轻轻一撩,还没等我看清他的容貌,手已被放开,杯已空。 没有勉强自己试图去看他的脸,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又一次满上我的杯,“刚才那琴是你奏的?” “谢小姐抬爱,可还入得耳?”没有太多惊喜,似是得过太多赞美。 “若无失意,纵有太多技巧,也无法奏入人心。”我轻笑,想起那点点幽咽声。 “若无伤怀,又怎能感受到朝露的琴声?”不答反问,他轻松笑出。 一把将手中的酒杯塞进他的手中,“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不问你,你也别问我,喝酒就是了。” “朝露不问!”微撩纱角,空杯再次递回我的手中。 空气沉静,我无声,他无语,唯一在两人手中流转的,就是那一个瓷杯,两个人就象是约好了般,酒到杯干,他一杯,我一杯。 一个大大的酒嗝,我望着手中的酒杯,突然失笑,先是轻轻的,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烈,直到笑的我喘不上气,化为一声声猛咳,咳出眼泪,却还是收不住那放肆的笑声。 一只手掌拍上我的背,细致而有节奏的拍打抚摩,轻柔中带着关怀的味道。 反手抓着他的手掌,握进手中把玩着,指尖修长,若水洗过的葱段,带着透明的嫩白,指尖细细的薄茧,掌心中的温度让我情不自禁的将他贴上脸。 “我选择不告诉你,就是怕你伤心,我处处照顾你的感受,你为什么不能体谅我?我都不在乎,你为什么那么在意?” “你明明在告诉我,你难受,你伤心,你明明也知道,我痛苦,我哀伤,为什么还要做如此愚蠢的决定?” 早不知道手上握着是谁,只知道这一刻,我需要温暖,我需要发泄。 “你哭了?”被动的手化为主动,小心的在我脸上游移,擦拭着我脸上的湿意。 “有么?”真的是因为酒的力量,太容易让人发泄出心底隐藏的脆弱,我堂堂一国之君,早不知眼泪为何物,却也有放下坚强的时候,还如此狼狈,“是酒洒了吧。” “您说是便是吧。”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我继续纠缠,“小姐豁达之人,又何必苦苦自伤?” “豁达?”我嗤笑,摇了摇头,“我对金钱,对地位,对什么都豁达,独独对一样东西不够豁达。”前世是,今生亦然,我能做好自己的事业,却始终放不下心中的伤,究竟是我遇人不淑,还是自己习惯了活在伤痛中自爱自怜? 抓着朝露的袖子,我努力稳定自己的身体,“你知道吗?我娶他,他不要,却要嫁给一个不过见了两面的女子,那女人能给的,我都能给他,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里明明是我,他能为我舍命,却不能嫁给我,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你太优秀了,他自卑。” 一语中的,我拍上他的肩膀,“聪明的男人,我欣赏你,” “那你说,我都告诉他,不介意任何缺陷了,为什么他还不嫁?”身体不稳,一个后仰,差点躺倒在地,却被一双臂膀小心的接住,全身无力的我干脆赖在他的肩头,揪着他的前襟,滔滔不绝的诉苦。 “他怕拖累你,如果真的爱你,会害怕带给你麻烦和困扰,离开你,给你解脱。”温润的声音似涓涓细流,轻轻划过。 “我不怕他拖累,我不在乎,爱一个人,做什么都是开心的,你知道吗?”酒醉心明,原来我一直期望着,能为他做什么,只是他离开我,是真的觉得成了我的包袱吗? “如果你是很早就开诚布公的和他说,他就会相信,如果是在事情被他知道以后你说,会让人以为你为了挽留才这么说。”暧昧的将杯子凑进我的唇边,喂我喝下一杯。 “我只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病,怕他难过,才偷偷给他找药的。”拉过他的衣袖胡乱的擦着脸,他倒温顺的由我施为。 “他会以为你介意,不然为什么找药给他治?若是真的不介意,就不用找了。”有问有答,回答的答案让我一怔,脑子有片刻的清醒。 随青他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以为我找药瞒着他,是因为我介意又不敢让他知道?不想我在矛盾中挣扎才选择离开? 心思突然开朗,我猛的想要站起身,只可惜双腿早不听自己的使唤,屁股只是离开了坐垫少许就跌了回去,滚落在他保护的臂弯里。 “朝露,你是我的知己,解我心头大惑,我明白了,终于明白了。”抱着他的手臂,我笑的无比开心,扯着嗓子高叫着。 “鸨爷,鸨爷。。。” “小姐,您还有何吩咐?”眼睛望着我的方向,有些战战兢兢。 “上酒,上你这里最好的酒,我要请朝露喝酒。”疑团被解开,好心情让我更想与这新交的朋友痛饮数杯。 “最,最好的酒?”哆哆嗦嗦的样子让我盯着他直皱眉,我有这么恐怖吗?需要看着我发抖? “就是你这里最贵的,客人最喜欢的,珍藏的,懂?”就这理解能力也能做鸨爷? “懂,懂,懂!”一溜烟小跑的不见了人影,这点打的画舫,需要跑这么快吗? 不多时,两杯浅绯色的酒放到我的面前,“这,这是我们这最有名的‘幻泉春色’,也是这客人最爱的酒,您,您品尝下。” 端起一杯凑进鼻下,浓郁的芬芳扑入心肺,说是酒香,更似脂粉香,递上一杯给朝露,“多谢你今日的琴,也多谢你今日的开解,都说风尘出奇人,我算开了眼了。” “能令姑娘展颜,是朝露的荣幸。” 两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咂咂嘴巴,皱着眉毛望着他,“你家最贵的酒味道不怎么样啊。” 他也似乎不理解的望望酒杯,而后温文的一乐,“名气而已,不过一个噱头。” 撑着他的肩膀,我慢慢的站起身,“今日有幸结识,明日各分前程,我也不打扰了,让船靠岸,我要回去了。” “好,朝露送姑娘!”扶着我的身体,在摇晃的船舱里趔趄不稳,两人互相支撑着。 突然,船身一震,我发软的直接滚倒在地,顺势也带下了他,幸好这地上的长毛地地毯,才没让我受到伤害。 “起来拉!”我推拒着在我身上的人,就在手搭上他肩膀的一瞬间,脑中开始感觉轻飘飘的,似乎手脚都不受控制,从小腹深处,一股热流缓缓而上,突然燃烧向我的全身,热的难以抵抗,本来推拒的手,竟然改变了力量,搂上了他的肩。 “你怎么了?”他的声音明明就在耳边,为什么又象是远在天边? 额头一阵清凉,是谁的手指? 全身仿佛置身于火山中,那手指探着我的额头,抚过我的脸颊,舒服的清凉透体而入,所过之处,舒服的我想叹息。 想要努力的睁开眼,却发现眼前所见,就如同在太虚幻境中一般,云雾飘渺,轻烟环绕,无论我怎么努力,都看不见,只有那感觉,清晰的比以往更胜数倍。 “你们给她喝的是什么?”一声爆喝,谁的声音?怎么有点点熟悉? “‘幻泉春色’啊,她自己,自己说要这里最贵的酒,我,我这来寻欢的客人,晚上,晚上,都不惜重金点,点这个。”颤抖中的哭腔,这又是谁啊? “该死,那东西是催情药?”有事一声怒吼,外加无数杯盘落地的声音。 “这个,这个只是和酒一起才有效果,酒越多,效果越浓,不过,不过只对女子有效,爷,您,您不会有事,若是,若是您担心,将姑娘留下,我,我这有伺候的人。” “滚开!” 身体落入一个香馥的环保,晃晃渺渺中,我的脸贴上他的胸口,汲取着让自己冷却的清凉。 第四十四章 幻情魅影 “好热!”身体刚一落进软香中,我无意识的拉扯着身上的衣衫,只觉得没顶的热气快要将我烧融了,“水,我要喝水。” “来,喝水。”身体被人扶起,靠进一个怀抱,冰凉的感觉整个弥漫上后背,让我不自觉的扭动,试图反身将脸埋进那胸膛,他的双手想要阻拦,却在我的蛮横下无奈的躲闪,湿漉漉的感觉印上脸,应该是茶杯被我的动作打翻了。 “你别乱动啊。”柔软的布轻拭着我脸上的水珠,不安分的我,只是不断的寻找着让我清凉的地方,不断的掠开阻拦,口中依然不断的细细嚷嚷着,“我要水,要水。” 在我的拉拽下,手上已经感觉到了他胸膛的温度,与我升腾的热焰相比,那结实的硬朗让我轻叹,凑上脸,感受着舒服的细腻,乖巧的柔蹭着。 “乖,喝水!” 身体被他拉扯出怀抱,脱离了冰凉的触感,我不依的再次摸索着舒服的地方扑去,双臂死死抱上他的腰,劲瘦而有力,不带一丝赘肉。 仿佛在耳畔传来一声极低的叹息,我的唇被一阵冰凉覆盖,软软的,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分开我的唇,一点点,顺着缝隙,流进冰凉的液体,滋润我干涸的唇。 让细流渐渐消失,我不满足的索取更多,吮吸着柔软,急躁的舌,顺着方向不断的探索,每一点甘泉,都让我用力的榨取,感觉到一抹柔软在躲闪逃避,我毫不犹豫的搂上他的脖子,强迫它迎向我,将所有的冰软都送进我的口中,啜吸着,象是夏天吮吸着冰淇淋,一遍一遍的滑抹着每一个角落。 他用力的抬起头,艰难的抓上我的手,“你不是要喝水吗?等等,等等...唔...” 下面的话又一次被我含进口内,带着狂躁,我撕咬着,他的抗拒在逐渐软弱,我轻巧的在他的口腔撩拨,在勾到那抹灵动时,小小的一顶,随即退后,它不甘示弱的追上,含住我,将我留在他的世界,舌尖不断的划着。两人交缠,我用力的啃着他的唇,直到口中扬起淡淡的腥气。 不知道是不是药效,总觉得有一股浓重的香气笼罩我,这种香气,让我本就迷乱的神智彻底堕落沉沦,双手探进他的前襟。拉扯着,揉捏着,只为了满足自己灭火的冲动。根本无暇去顾及他的疼痛。我的脑海中只是不断的重复、索取,再索取。 整个身体压上,将他狠狠的压在身下,咬上他的颈,他的肩,他的锁骨。不断的吸,用力,再用力。眼前,只有雪白细腻,蛊惑着我的眼,我的灵魂。 “别玩了,你会后悔的!”咬牙的隐忍声,却是纵容的抚摸上我的发,似怕弄伤我,又似怜惜我的难受。 “不管,你是我的。至少现在是我的。我好热。”赌气的声音带着我的媚喘,小手不停,摸索着。 “撕拉!”一声裂帛音,我的双手抚摸到一具细致的身体肌肤,凭着感觉,寻找到胸前的果实。嘴唇顶了顶,伸出舌头小小的舔了下,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含入口内,吸着,不时用牙齿一点点的研磨。一只小手,早攀上了另外的一边的顶端,两只手指夹着,小小的拉扯,搓搓揉揉。 “希望你别象刚才那么疯狂。”似是终于选择放弃与我对抗,他的双手虚拥着我的身体,喉咙间小小的逸出几声低吟,“轻轻些。” 整个身体慰贴上他,突然而来的舒适让我的燥热消失不少,一边在他的身体上扭动获取更多的冰凉,一边上下其手。 “别扭了,我也是人。”身体突然反转,身上的力量让我知道,他反击了。 柔软的唇刷过我的脸,“别再继续了,那结果不是我们俩愿意看见的,我去给你拿水。” 身体刚刚离开我,再次弥漫的热度让我不依的抓着他的手,口中低声哀鸣,“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翻身趴进塌间,心头突然涌出无边的哀伤,“为什么都要离开我,为什么没有人照顾我的感受,女人是天,女人也是人。”抑制不住的泪潸然而下。我哭的完全没有任何形象。 除了我的抽噎,房间里再没有任何的声音。不知道多久。馨香的手指轻轻的探上我的背,带着凉意,在光裸的背上来回抚摸。 更软的冰凉贴上我的背,顺着曲线,一点点,慢慢的蜿蜒而下,又一寸寸的返回,在他的唇,轻柔的象是带着宠爱,小心的吻着。带着魔力的手,扶着我的腰,在纤细上久久徘徊。 他的手一用力,我的身体被轻巧的翻过,整个玲珑全部落入他的眼中,脸上,还有残留的泪痕。 舌尖吮傻瓜我的眼角,将我任性的眼泪吞入腹中,细密的吻再次覆上我唇的同时,大掌盖上我的胸前,揉捏爱抚着。 抱上他宽厚的背,在细致清凉中叹息。脑海中已经没有了任何思绪,我只想要散去这一身的热度。 “你别乱动,我尽量散了你的药效,好不好?”沙哑的声音,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喷洒,让我不自觉的信任他,无声的点着头。 清凉的唇印上我的颈,舔上细腻。小小的一舔,让我忍不住的呻吟,低低的,在喘息中带出。 几乎将我的颈吮了个遍,那柔软的唇才一点点的下移,吻上高耸的粉嫩,吞吐着顶端的殷红,用力的一吸。再轻轻的啵声中释放它,让它在他的眼前跳跃颤抖。那力量,让我忍不住的拱起身子凑向他。 双手拢上我的腰,指尖在肌肤上细细的打着圈。我已经无法分辨,究竟他是在压制我身上的火热,还是点燃更加猛烈的一波热浪。只是现在的我。无法分辨,只想要更多,更多。 灵动的舌尖调皮的探进我小巧的肚脐,刮着软壁,在我吸气躲避时穷追不舍。不安分的手,已经在摸索中抚摸上了雪白的大腿。 手掌一个用力,我突然的抓上他的手。用力的喘气,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我只是解你的药效,别怕!” 蛊惑的声音让我的手渐渐无力,他冰凉的指尖抚摸上湿热的花园。我无法控制的将自己凑向他。不安的低吟着。 濡湿的唇整个覆盖上花园,舌尖绕上嫩蕊。挑逗着,戏弄着。手指带着属于他的清香温冷慢慢挤进我的身体,开始小小的抽送。 我不安分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开始轻摆,压抑不住的声音越来越大,手指在他的后背无意识的抓着。在热流全部涌向他抽动的手指部位时。呜咽出声。咬上他的肩头。 没有强迫我松开口。只是低声在我的耳边,哑着嗓子,“好受些了吗?” 我的颤抖,明显是他的赐予的极致快乐。可这样的清醒,才不过维持了短短的一瞬。余韵还没有消失,无边的热焰又一次将我包裹。 小腹处的硬挺让我很容易判断出那是什么。小手摸索着。将它握紧手中,上下抚弄着。本是半侧着抱上我身体的他。忍不住的喘息呻吟,低哑的声音,就在我的耳边一点点的破碎传来。 “我,更难受了。好热。”不停的挤靠着他,汲取着冰凉。 “该死!”他咒骂出声,转而化为呻吟,贴上我的唇。一点点,不断的啄吻着,“轻些,我现在很怕你的力量呢。” 再也顾不上太多,我趴进他的怀抱,握着手中的硬挺,在神秘花园处一点点的碰触,每一次的滑开。我都能听到他大声的呻吟,这魅人的声音,让我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飞到天外。 身体一点点的沉落,感觉到他的火热被我一寸寸的吞没。摆动着柳腰,在每一次进出间得到清凉的安慰。着感觉,让我不断的扭动。上下摇摆着身体。想要更多,更多。 他的手指始终没有离开过我的身体,我累的早已不能动弹,身体的饥渴却还没有满足。他不断的挑逗着我的敏感点,让我将身体坦然的交到他的手中。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到一点,酸胀中,是他狂热的律动,夜不知道有多长,也不知道和他的缠绵究竟有多久。我只知道,每一次他的低吼和我的长吟中。每一次他喷洒的热液时,他都会寻找着我的唇,吸吮。再吸吮,最后,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醉人,也有伤感。 在我这一生中,唯一一次彻夜的疯狂。一次让我事后回忆起来都一直脸红的过往。直到第二日的醒转,我才发现,那该死的药,让我在如云似幻中过了销魂的一夜,却没有让我看见他的脸。那整夜在我耳边,有着性感声音照顾我一夜的男子,究竟是谁? 第四十五章 旧欢如梦 当一缕刺眼的阳光让我无法再继续沉醉在自己的梦中,回归的意识在逐渐的提醒着我睁开眼,脑袋一阵阵的发胀,疼痛提示着昨天以酒洗脑的下场。同样酸疼的,还有我全身快散架的骨头。 伸手抚上额头,却被一丝寒冷顺着暖襟钻入被中,侵袭着我的身体。在让我身体苏醒的同时,也苏醒了我所有的记忆,包括昨晚的疯狂。 猛地睁开眼,所有的赖床想法全部赶得远远的。我翻身坐起。被角的滑落让我很轻易的看见自己光裸的身体,点点青紫淤痕是铮铮铁证。更有满地散落的衣服不停的冲击着我的视觉神经。那一切,不是梦。 惊慌茫然的环顾四周。陈旧的几案,朴素的方桌,两张普通的椅子,加上我身下的床。是房间内全部的陈设。很显然,这就是一家客栈,普通的客栈。 不大的房间,只有我一个人。拥着被角,眨着失措的眼睛。房间里,没有任何其他人存在的气息。昨天的他呢? 我抱着脑袋,用力的思索。却怎么也拼凑不出一张完整的脸。有意识时他带着面纱。到最后,完全陷入到半癫狂的状态。根本看不到他的脸。就连那碰触,也仿佛只是我的一场春梦。如果没有身上清晰的印记的话。我想我还能用这点来催眠自己。 望望窗外,日头高起,已快中午。突然警醒过来,看着一行秀丽的字迹,再也无法对自己昨天的放纵存在任何的侥幸的心理。 “来似春潮不多时,去似朝露无觅处。”他也承认这次不过是一夜的风流?不希望我再多加追究? 懊恼的抱上脑袋,这就是自诩多情却不滥情的我?这就是为情所困借酒浇愁的我?这就是口口声声对爱人忠诚的我? 算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既然选择自动消失。我也不想过多的追究。就当是春梦一场,来无踪,去无影。 说的潇洒,却还是在走出客栈门口的时候忍不住问向掌柜。可惜结果依然是让我失望的。她所见到的昨夜抱我进门的男子,依然是白纱覆面,她唯一能判断出的,就是身材挺拔,若玉树临风,白雪琼枝。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掌柜半晌憋出来的形容。但是我相信,因为,我昨晚有触感。 优美的腰线,柔滑的肌肤,醉人的缠绵中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温厚的嗓音,抑制不住的呻吟。在心间久久徘徊,他一如醇酒,甘冽清芬。 甩甩脑袋,还酒?若不是那酒后的放纵,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误?不想了吧,这一切,就当是一个人的留守的秘密。不能说,只能独自回味的秘密。 才一脚踏出客栈的门,就看见大街上不少卫兵在挨家挨户的搜查。鸡飞狗跳中弥漫着一种严肃紧张的氛围。不少百姓也好奇的探头探脑。窃窃私语中指指点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在碧影的卫兵中。我居然发现了一个本不该属于这里的熟悉身影,冲在最前面。拿着张纸,不停的询问着百姓,小脸上布满焦急,每次看见对方摇头,都会哭丧着脸,寻向下一个目标。 又一次放过面前的人,他扬首在人群中寻找下一个目标。突然瞄见了人群中看热闹的我,两步连冲带撞的纵到我面前,“姐姐!” 喘着粗气,小脸上红色飞霞,带着晶莹的汗珠,一脸的焦急终于化为惊喜,“我总算找着你了,相府都翻天了。” “是么?”我晓得极不自然,“我只是出来走走,谁知道喝醉了,就在客栈歇下了。” “相府里什么酒没有啊,你要跑出来喝,就算出来,也要带上护卫吧?怎么能一个人乱跑?”急吼吼的嚷着,带着埋怨的怒意。 “我有影卫啊,你忘记了?”轻拍着他的小脑袋,话语却在出口后一滞,影卫,一定在我身边。只是,不是随青。 嘟囔着我听不清楚的抱怨,在看到我身上的装束时大惊小怪的叫出声,“姐姐,你怎么这么邋遢?连衣服都不穿好,玉束带呢?” 尴尬的一低头。今日起来。我遍寻不到玉束带。也不知是不是我昨天在乱扯之中丢了。反正大街上不修边幅的女子多了去了。这样也正常。我便懒得再去找,偏偏被这没脑子的家伙嚷了出来。 “喝醉了,丢了!”不在意的摆摆手,“你是来找我的?” “我们找的焦头烂额,你睡的连衣服都丢了?”说着赌气的话,手倒没闲着,将自己脖子上的丝巾解下,仔细的系上我的腰。“亏得灵萧哥哥和影师兄为了你在相府大打出手。” “打起来了?”没头脑的孩子,这么大的事这么晚才告诉我,一拽他的手,“快点,带我回去。” “急什么?”他悠闲的望我一眼,“哪次他们打,不要几个时辰的?谁也伤不了谁,打累了自然会放手。” “你知道个屁!”平时灵萧个影,不过是过招闹着玩,手痒而已。真要拼起命,那只能是两败俱伤,拔腿就往他们来的方向跑去。 “今天大早,突然发现你一夜未归。灵萧哥哥当时就找右相大人寻你,却发现影师兄正在右相大人的房里。而你不知去向,灵萧哥哥当时就质问影师兄,影师兄却说他辞去了影卫的职位,准备下嫁右相大人。你自然有新影卫保护。两人就打开了。灵萧哥哥说什么影师兄不守夫道,影师兄也没有辩解,两人打得相府一片狼藉。右相大人发现你不见了。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派人出来寻找。而我也劝不开他们两人。不如干脆来寻你。”我跑的气喘吁吁,他跟的轻松自如,还能抽空把今天发生的一切跟我说了个清楚。 “那现在怎么样了?伤到谁没?”我怎么会不明白灵萧那火爆的性格。只是,他不该是没头脑的人,宁愿先寻上随青打架也不出来找我,似乎有些古怪。 “我出来的时候,还是棋逢对手。只是相府怕是要重修了。所有的下人,都躲出来了,灵萧哥哥掌掌致命,乱石飞溅,谁都怕殃及池鱼。” 脑袋一晕,脚下加速,一溜烟的冲回相府。 还没进门,远远的就看见大门外不少抱着脑袋远远的缩着的下人。有些大胆的,小心的探出脑袋往大门里偷瞧一眼,飞快的缩回来。再把看到的情况分享给身边围上来的一大堆好奇的人。人群中,还包括苦着脸的项佩。 我的到来,在众人眼中好比是菩萨降临。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长松一口气的表情。项佩的笑,都快挤出苦瓜汁了。 透过虚掩的门,掌风不时扫落砖瓦破裂的声音,清晰可辨。更有衣袂声划过。大门的摇晃让我深感。再不出现,只怕这相府就被他们两人拆了。 “都给我住手!”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我以睥睨天下的气势推开门。面对着飞腾的两道人影出声。 只可惜这气势在看见迎面而来的假山大石时飞到了天外。巨大的黑影被一脚扫着冲我而来。脚下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声声惊呼脱口而出,“啊~~” 两人似从大梦中惊醒,同时冲我纵来。灵萧远远的一掌,飞向我的石头立刻改变方向。斜斜的落在我的脚边。而黑色的人影习惯性的一伸掌,却在揽上我腰的瞬间一个小小的停顿。就这么一瞬,我已经从他的指尖擦过,伴随而起的,还有一个不满的声音,“你们两人疯啦,连姐姐也打?” 我低头看了看墨墨牵着我的手,轻轻松开,抬首望着一旁的随青,艰难的憋出一句,“如果小丫头没出手,你真的会忍心放手?” 眼光落在我身上久久,睫毛一颤,目光在墨墨身上一扫,全身的寒气尤胜灵萧,“是!” “不知廉耻,背妻偷欢!”牙缝里迸出几个字,灵萧抱剑冷冷的说着。 随青也不说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随便你怎么说,我就是不否认也不承认。 “灵萧,别说了!”随青的憔悴,让我无法出口对他的固执的责难。 站定在他面前,静静的望着他的双眼,“随青,我告诉你,瞒着你偷偷寻药,就是怕你的自卑会让你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并不是我在意,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丝怀疑。那我放你走,我的感情,容不得猜忌。” 他没有看着我,只是低着头不言语。我重重地吸了口气,“几日后,我会离开碧影。该对你解释的我也解释了。如何抉择,你自己做决定!”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窒息的紧张。可惜,我只能再一次的失望,依旧没等到他的任何一句话。沉默,惊人的沉默,让我的心一点一点被失望掩盖的沉默。 全身的感觉在瞬间涨到最大。我甚至能感觉到灵萧渐渐紧握的双拳,能感觉到墨墨拧着衣角的手指,能感觉到相府的下人带着惊慌小心的摸索着进门。只是,我感觉不到他任何一点的悸动,任何一点的激烈反应。在他面前的我,陌生的仿佛就像是初次见面的人。 再没看任何人,踏过乱石瓦砾。将自己关进房内。对随青,我真的再没有任何的能力挽留。文的,用尽了。武的,我没能力。 一身的酸疼,让我倒进床间,却在纷乱中不能入眠。时辰在悄悄的流逝。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直到窗外的一声轻笑,带着点点的媚意,“帝君为何如此烦忧?不知在下能否为君释怀?” 第四十六章 窗外狐影 “砰!”听到这丝丝柔声,我全身就像通了点一样从床上弹起,一掌狠狠的推开窗,晃荡的树枝上,吊着一尾红毛狐狸,眯着眼,挂着一缕邪笑,迎风飘摇的身体仿佛柔苦无骨,粘在树枝上,斜斜的伸出一只手,“如此星辰如此夜,帝君可愿与在下赏月数星星?”嘟起红唇,在空中虚虚一啵,将吻凌空吹向我。 “数你个头!”积聚了数天的怒火突然爆发,一扯他被风吹起的衣摆,“你个骗子,死狐狸,叫你骚,敢骗我,扒了你的狐狸皮做衣服。” 身子一晃,如落叶般飘在我面前,双手一摊,一付任君宰割的样子,“帝君若是不嫌狐狸骚,尽管扒吧。” 揪上他胸前襟,我的眼睛里喷射出熊熊的怒火,“你为什么骗我?”说生他的气,不如说我在呕自己的气,上次洋洋得意赢了他,谁知道竟然被耍了这么一道狠的,我还没吃过这么大的闷亏,现在不但影知道真相后要下嫁项佩,就连北唐流风那,我也无法交代,更没脸就这么回到红羽。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张着无辜的眼,眨巴着长长的睫毛,纯洁可爱的让人无法相信他就是让我吃到来这个世界最大瘪的男人。 “你告诉戒,‘月夜幽兰’在碧彰,为什么我要求的#,却成了一个大男人,还是皇子?现在我亲口求的,怎么也没办法退了,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突然发现,以我的身高站在他面前,居然只到他的耳下,以这样的姿势威胁,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我什么时候说了药在碧影?”居然还好意思对着我眨着一双狐狸眼,老神在在望着我笑。 “你告诉我,‘月夜幽兰’是名贵的花种,对武林人没有任何作用,只有达官显贵才会养,而碧影皇家,自然想办法要得到这传说中的名花,所以上这里求。”一根雪白青葱似的手指头伸在我面前,在我没有形成斗鸡眼前终于动了动,左右摆了摆,认真的脸伸到我面前,“我只说了这东西对武林中人没用,剩下的,全是你自己说的。” 一句话让我的底气差点泻了干净,抓着他的手也下意识的松开少许,他说的没错,他只说了句,武林中人不需要这样的东西,会养这个的...剩下的全是我接的嘴,我猜的,当初还为自己的机灵得意不已,现在,除了后悔,就是恨自己的冲动和自以为是。 “但是我猜错的时候,你并没有拦着我,你是故意让我猜错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想到这,又一次想咬下他一块肉。 “告诉你什么?”吊儿郎当的咧嘴,“你说要‘月夜幽兰’,这碧影皇宫确实有 ‘月夜幽兰’啊,你又没猜错,我为什么要拦着你?” 被他气的临近崩溃的边缘,一脚踢上他的小腿,“你知不知道,你害得我有多惨,你知不知道随青因为这样要离开我,你知不知道,我没脸回红羽对夫君交代?” 他显然没运气抵抗,活生生的受了我猛力的一脚,看着他僵硬着脸呲牙咧嘴的硬是把笑容留在了脸上,我的心总算舒服了一小点。 “丢了一个,这不又来了一个嘛,有什么不好交代的?你还联姻了,从此红羽和碧影之间友邦和睦,多好啊。”没正经的和我有一搭没一搭,完全无视我的怒气,“哈哈!”我怒极反笑,松开揪着他衣襟的手,捂着胸口开始笑,一直笑到眼泪出来,笑到上气不接下气,笑到他的眼中已经有了惊惧的神色,才开始慢慢的收敛。 “我切了你的胳膊,再随便去别人身上切个胳膊下来给你,行不?”笑容突然消失,冷冷的望着他,嘴角的冷笑是我对他说法的不屑,“随青是我的臂膀,你以为失去了他,随便找个谁都能代替的吗?且不管那皇子如何,没有感情的男人,我接来,害的还是他,你以为我会因为美色就爱他吗?可怜的终究还是他,一生在后宫中孤寂,纵然他有天仙容貌,纵然他贤良淑德,纵然他温婉柔顺,在我心里。”望着他的眼,沉声道,“也比不上随青一丝头发!” “那你想把我怎么样?”他习惯性的眯着眼,我听不到话中任何一点诚意,“赶他走的不是我,塞皇子给你的也不是我,你现在一付生啖我肉的表情,让我的小心灵受了很大的打击。” 学着他的表情,我眯上眼,眼光中射出威胁的光,“我确实想把你的肉一块块的咬下来,不过既然你的消息不准确,我没有拿到自己想要的‘月夜幽兰’,我们之间的约定先行作废,这信,你自己送吧。”抽出怀里的信甩到他的脸上,“至于你耍我的这个仇,我记下了,总有一天,我会讨回这笔债。” “别吖!”拿下贴在脸上的信笺,在于中拍着,他突然对我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若是这一次我真的把‘月夜幽兰’给你寻到了,你帮不帮我送信?”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推开窗,扬起脸,“好走,不送!” “若是这一次你还拿不到‘月夜幽兰’,你最亲爱的侍卫兼夫君只怕就要成为他人的枕边人了,真的不考虑再信我一次?”斜挑着狐狸眼,对我飞个媚眼。 “信你?”他说的没错,彻底拿住了我的软肋,病急乱投医也好,死马当活马医也好,我都不得不选择相信他,只是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他有机会玩弄我于股掌之间,“行,我信你,我给你一天时间,亲自把‘月夜幽兰’送到我手中来,这信我就给你送。” “一天?你也太狠了吧?”伸手擦了擦暗红色的狐狸毛,为难的望望我。 “就是一天!”坚定的摇了摇头,“你太狡猾,和你交易,我不知道你有时间后会干出什么事来让我无法控制。” “好,就一天,明日子时之前,我若没有将你要的‘月夜幽兰’送到你的手中,所有约定作废。”唇角抽出一抹邪笑,风情万种的抛给我一个飞吻,轻巧的从窗口纵出,转眼绯色的人影消失在夜幕中。 摸着下巴在桌前仔细的思考着,确认今天自己的话和行为没有任何洞调可抓,才勉强放下了一颗心,这云绯夜,太多心思,太难缠。 一件衣服披上了我的肩,让我惊讶抬头,碧色的眸子锁着我的容颜,手指擦过我的脸,“夜凉,注意着衣。” 突然有些不敢和他对视,生怕他问及我作业的去向,低头间,没话找话,“你一直都在?” “早来了,看你正聊的起劲,没进来打扰,虽然我不相信他,但是我尊重你。”似乎知道我心情不好,灵萧也不再冷冷的与我斗嘴,更似体贴的丈夫,温柔的陪伴着我。 “右相那怎么样?被你们毁了她的相府,我都没去道歉,失礼了。”想起今天自己的行为,汗颜。 “她敢对你开口讨你的夫君,她还没道歉呢,毁她一个相府算什么?我不高兴了,皇宫都给掀了。”傲气的一撇嘴,一点没有身在屋檐下的自觉,我这自视甚高的爱人,这气势,真招人喜欢。将小手伸进他的掌中,我贴上他的小腹,巧笑出声,“你故意的,难怪你和随青一点伤都没有,这里却是破烂不堪,明天我真要找人家谈谈道歉的事。” “只怕她明天先来找你道歉吧。”声音里充满得意的味道。 “她知道我和随青的事了?”睁圆了眼睛望着他,突然想起,他火暴的外表下,同样有颗通透的心。 “我为了不守夫道的小爷,连相府的屋顶都弄翻了,谁不知道啊。”剑眉一扬,率先笑出了声。 “我说你怎么连我丢了都不找,先寻人打架,感情是打的这个主意,让她不敢碰我的人。”同样笑出了声,却又有丝古怪,“但是不找我,不象是你的脾气,告诉我,为什么?”蹭了蹭脑袋,抬起可爱的脸。 “这个东西!”件随着他的声音,我的手里被塞进了一张纸条。 “君宿‘天心客栈’,速接之。”秀丽的子透过纸背,整齐的映在纸上,纸笺上还有淡淡的香气。 “虽然这话让我安了心,但是我毕竟不认识来人,才准备找项大人派士兵去接你,而我则留守在这,稳妥也安全些,谁知道,竟然被我看见影君在她房内,正说着成亲的事,便顺手闹上一闹,项佩一听是你因为她昨天的求婚之举而失踪,吓的腿都软了。” 我刮上他的鼻子,笑歪在他的怀里,“你可真坏!” “还不是被你带坏的?”没好气的看我一眼,随即正色道,“你准备怎么处理影君的事?”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象被霜打蔫了的茄子,“就算项佩不敢再娶他,他也未必肯回到我身边,除非,我真的能从那只狐狸身上得到‘月夜幽兰’。” “我知道,因为我去找项大人的时候,他们说的话,我全听到了!” 第四十七章 碧影皇子 “你偷听他们谈话?听到什么了?”紧张的连拽着他衣服的手都不自觉的捏紧。 “你就只知道关心他!”俊脸含霜,唇角一撇。用力的翻着白眼,都这样了,还有空和我斗气? “那个狐狸精你查了他来历没有?”灵萧眼中的厌恶清晰可辨。 “查了。”声音毫无底气,灵萧的表情,让我更不敢将影部当初查到的内容告诉他。 “说啊,查到什么了?让我听听,这个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懒洋洋的在我面前坐下,眼光捕捉着我的躲闪。 “没什么,就是从小被三圣带走,学了一身本事,身份不假。”想匆匆掩过这个话题,却被灵萧抓着不放。 “没有了?”眼神中分明写满了不信。 “没,没有了。”结结巴巴的话出口,我就知道失败,想瞒过灵萧,又岂是那么容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把影部探知的故事说出来。 “哼!”睨着我,一言不发,只是看着,那眼神,让我只能老实的苦着脸相对。 “三圣传人不假,不过之前呢?”不待我回答,他自己将话接了下去,“出身娼门,从小接受的就是如何讨客人欢心,言行举止,媚态横生,若不是三圣看他根骨好,只怕现在的碧影,又多了一位倾国倾城的名伶。” “原来你知道啊?”嗫嚅着,有点不好意思,我可以不让他知道,其实萧早就心知肚明。 伸手牵上我,他放柔了声音,“我知道你觉得这样道出他人的秘密会对不起他,但这本不是什么秘密,若存心想查,根本瞒不了有心人的眼,‘碧落宫’传给我的消息,和你查到的,没有什么差别吧?” 低下头,“我只是觉得,对他来说,过去一定是他非常不愿意提及的,更何况,他那时尚年幼,在青楼中求生存,一定不是他的本意,我不认为就凭这一点去否定他,所以才不想对你们说。” “你认为我们是这样的人吗?”他声音一顿,“只是,相信一个人,也要有他值得我们信任的地方,你不觉得自从那次碰巧的偶遇后,他就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接近我们,与你定下那个约定时,你选择信任他,导致你现在如此尴尬,现在又一次的连择信任,你就不怀疑他还会玩什么把戏?” “一天!”我望着灵萧,“赌一次吧,就一天,只要能拿到‘月夜幽兰’,其他的,我也认了。” “我能说不吗?”把起我的身体,放进床榻间,“这里还有很多事没解决,也不是一天两天能离开的,你还是保重自己才是正事。” “不!”我从被中探出脑袋,“明天拿到‘月夜幽兰’我就走,其他的事,我不想再理会,现在。我只想知道你究竟偷听到了什么。” 靠在我的床边,灵萧的声音低沉娓娓,在我耳边轻声说着。 我说的轻巧,打算的也美,只等着晚上云绯夜带着‘月夜幽兰’见我,只是被北唐流风一纸邀请,只有无奈的进了宫。 我真的不想见到她,更怕她提起什么时候迎娶她的儿子过门,鸵鸟心态的想眼不见为净,不过人家只怕没这么容易放过我。 “我说贤媳啊,你觉得什么日子我把皇儿送去比较好?”一句话,轰出了我额头上一排冷汗。 “这个,这个!”尽量控制着脸上嫌弃的表情不露出来,“不急,您若舍不得,大多叙叙母子之情。”最好一直都舍不得,千万别赛给我。 “无论如何也是我碧影的皇子,确实要风光些。”我已经彻底死心了,看样子,她是非常乐在其中,“不如就下个月初三吧。” “下,下个月初三”我就差弯下腰去拣自己掉的眼球子,现在都月中了吧,我还要赶回红羽做准备,她也太急了吧。 “那个日子不错,如此大事,举国同欢,朕的子民一定会欢腾雀跃,朕开始期待那一天的来临了。”斜着下巴上的肥肉,她笑的开心无比,你期待,我可不期待,坐在她面前,我的屁股下面就象有钉子,心里更是牵挂着云绯夜手中的‘月夜幽兰’,眼看着更露一点点的流逝,我更是坐立不安。 “眹的皇儿,可是全碧影最美丽的人,你如果见过了,只怕会催着要完婚。”自信的笑容让我很想一拳挥上她的脸,你个色胚,当我和你一样啊,我就是色,也色的也风格,哪是光一张脸就能放倒的? “反正即将完婚了,你不妨去御花园走走,看看我碧影的皇宫如何?”对我神秘的眨着眼,里面的意思一见即明,那御花园中,肯定有她那什么最漂亮的皇子,那朵名叫‘月夜幽兰’的花。 不情不愿的起身,敷衍的点头,他人羡慕的眼光在我看来,就象是架在脖子上的刀,一颗不愿,却不得不笑咽的苦果。 遥远的花香浓郁芬芳,标准的皇家特色,不论什么时候,这里都不缺少艳丽和香气,在这里,寻找不到任何普通的花色,各种名贵夹杂在一起,倒看不出高雅扣独特了,再多灵秀,沾染了太多红尘气息,已然失去了本质。 一声悠扬笛音穿破幽静,久久徘徊,清雅四溢,很少在笛音中听到轻诉,往往过于明丽,失之浅沉,适用于喜悦而非恬静,而这个声音,若冰泉乍破,似细语低喃,嘤嘤婉约,似有无穷心事,让我震惊,这,绝对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人所能奏出的。 停下脚步,顺着声音寻去,一个挺立的背影让我心中一震。 红衣飘飘,玉笛横斜,遗世而独立,与这凡间格格不入,没有孤独无依,却有不屈的抗争,他的曲子,告诉我他内心的真实,只一个背影,我突然相信了一直鄙夷的那句话,或许他,真的有资格被称为碧影最美丽的男子。 心里为他默默的惋惜,有思想的男子,不该生在大家,更不该生在皇家,对于天上掉下来的这次艳福,我消受不起。 身体却不受控制的朝着他的方向慢慢靠近,生怕惊扰了那沉醉在自己梦中的男子,优雅似御雪,高洁如明月,隐隐的傲然若灵萧,一丝丝自怜的哀伤仿佛引人疼惜的若水,那有那点点落寞,恰如随青,我无法想象,竟然有这等男子,无数种气质在他身上体现,变换莫测。 突然想起项佩对他的形容,说他就如‘月夜幽兰’的花一般,传说中的‘月夜幽兰’一天十二个时辰,变换着十二种颜色,勾人魂魄,摄人心智,异香满庭。 他身上的气质,让我不得不赞同这个封号,象,确实象,站了这么久,我无法分辨出,在他身上,究竟哪一种气息更重,似乎这样的相辅相成更适合他,而异香? 我耸耸鼻子,一股香气涌入鼻间,似兰非兰,似麝非麝,却不是任何一种香料,仿佛他的独特印记,让人难忘。 但是这香气,却让我失去了从容,不相信的闻闻,再闻闻,皱着眉头,抽着琼鼻,靠近,再靠近,再再靠近… “帝君,我今日沐浴了,没有骚味!”一声媚笑当场将我打倒,几步倒退,直到腰间撞到凉亭的桌沿,疼痛袭来,理智方才回归。颤微微的伸出手,哆嗦着指着他,“你,你,你…” 面前的人,唇角微翘,噙着邪笑,双眼半眯,眨着千种风情,轻拍着掌中的玉笛,不正是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红毛骚狐狸云绯夜又是谁? “帝君怎么一付见了鬼的样子?莫不是绯夜不够绝色?让你受惊了?”该死的,那眼里的笑分明是在等着我出丑。 手撑上石桌,努力的平复心间的怒火,让自己在片刻间冷静,“我本是抱着见鬼的心情来的,没想到鬼没见着,倒是见着了妖。” “哦?”红唇夸张的撅起,“不知帝君眼中的鬼和妖有什么分别没?” 轻声一哼,我似笑非笑,”鬼者,恒以厉色夺人性命,令人惊恐间魂飞魄散,无法抗衡,妖者,以魅惑取人心神,使人痴迷中拱手相赠精魄亦无怨无悔,论手段,妖定技高一筹。“ “谢帝君夸奖!”含笑而立,似是接受了无上的表扬,脸皮之厚,让我怀疑,即使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他也能笑着说是赞美。 “你为什会在…”话没有说完,我突然痛恨自己的愚蠢,还需要问么,一切事实早已经昭然若揭,“你就是那个皇子‘月夜幽兰’,你的名字不叫云绯夜,而是北唐绯夜!” 灵萧的感觉果然没错,那次客栈的偶遇,他不过是探我是否盗匪,却偏偏在’碧落宫‘我报出真实身份后突然变的热络,多此一举的救命,看似帮忙的给消息,都是为了引我来碧影,甚至引我求婚。 “你这么做为什么?我与你之间并没有任何交集,似于我也没有让你倾心的魅力。”一切都是他的局,而我就在他的局中被玩弄于股掌之间,当初甚至与我认真的讨价还价,不过都是他的幌予罢了。 “当初帝君一句退婚,让绯夜着实面上无光,却偏巧在’碧落宫‘中知晓帝君身份,更巧的居然发现帝君居然在寻找‘月夜幽兰’,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借以弥补当初被伤害的脆弱心灵而已,帝君莫怪。”说的没有一丝诚意,而我却是怒火中烧。 “玩笑,嘿嘿。”我的笑声里已经充满了火药味,“你连自己的终生大事都敢玩,厉害啊厉害,你一个小小的玩笑就能让我阴沟里翻了船,佩服佩服。”伸手从怀里抽出他曾经放在我这里的信笺,慢慢的松于,雪白的信纸飘落在他的脚下,“这些东西,都是你用来骗我的吧,现在也不需要了,约定作废。”不想再去深究为什么他一国皇子却能在江湖上飘摇,不想去问他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让影部和灵萧调查到的消息全是假的,更不想知道他还想玩什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离他远远的,回到我的红羽。 没有一点回头和他牵扯的欲望,我飞快的迈着腿,掉头离去。 “我答应了,今夜子时前将你需要的‘月夜幽兰’送上,现在我带来了,你为什么么又不要了?” 第四十八章 绯夜辛秘 这句话的魅力胜过了所有因他而起的愤怒,让我停了飞快逃离的脚步,远远的和保持距离,大量的木观在他身上数次扫过,华丽的衣料贴身而着,勾勒着修长健美的身形,怎么看,也不象能放下一棵花草。 我厌恶的别别嘴角,再次缓缓转身,这一次,打死也不再相信他,打死也不因为他的话而上当。 “看,你要的东西。”他脸上挂着的微笑不曾因我的表情而减少分毫,手指偶啊的探入胸前,再伸出时,掌心中已经多了一个红色的小匣子,手臂一送,示意我过去拿。 望着这半边手掌都没有的方形小盒,心头疑虑更盛,点大的盒子,也能装下传说中的‘月夜幽兰’?更何况,‘月夜幽兰’若是被采下,也只怕就蔫了,枯萎了,与我又有何用? 踟躇不前,我希望那匣中的东西是真的,却又实在对他这个人没什么信心,在犹豫间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挣扎,指间一拂,我这才发现,那匣子竟是空,面上为盖,两边的凹槽可以让匣盖轻巧抽出。 不由得的伸过头,匣子的最下方,细细的铺排着一曾金沙似的土,土的正中间,滋养着一朵娇弱的花蕊,精巧的让我几乎怀疑看见的一朵绢花,小的让我无法相信着就是传说中的珍奇的‘月夜幽兰’,七瓣花朵精致的张着,闪着紫色的光芒,只是这紫,却深浅不一,有黑紫,深紫,紫红,粉紫,足足七色。奇异的让我一揉再揉自己的眼睛,这东西,真的是花吗? “别怀疑,这就是‘月夜幽兰’!”懒懒的声音是他独特的媚色,“别以为带个兰字就非要是大大的一朵,若非如此柔弱娇小,又怎么值得人珍惜?”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从哪弄了个怀花骗我?”不得不承认,就凭那七色花瓣,这也定非凡品的,只是,我只要‘月夜幽兰’。 “说它珍贵,你知道什么原因吗?”转着手中的小匣子,他靠上身后的石柱,开始的高贵孤傲,全变成了此刻的懒散妖娆,“这种沙子,是沙漠中极少的金沙,只有这种金沙的暖意,才不会让它凋谢,可是你要知道,沙漠中的风沙,哪怕只要极轻的一点,也足以卷走这小小的生命,万里沙原,寻一处无风之所,难啊,还有金沙,难上加难,金沙中,还要有这花的存在,你看......”他将手中的匣子伸到我面前,“精巧的就一制伪指般大小,若非有鹰眼般的观察力,又怎么能找到它?” 手指甲敲敲手中的匣子,我听到清脆的叮叮声,煞是悦耳,“这玉,红似火,可是地心深处的千年暖玉,失了沙漠炽热的阳光,纵是有金沙,‘月夜幽兰’也难以成活,只有这暖玉,才能一直保持它的温度,你说这珍贵不?可惜了这价值连城的暖玉,只能委屈做个盒子而已。”啧啧摇头,听不出一点珍惜的味道。 “说的比唱的好听,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真的,因为你,实在太不值得我相信。”从遇见他开始,就拉开了我倒霉的序幕,今天,我是说什么也没这么容易被说服了。 “帝君怎女这么不相信人哪。”一声娇嗔.让人心摇神荡,不能自巳,脸上的表情却无半分娇态,这男人根本让人无法分辨.什么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这‘月衣幽兰’每隔一个时辰幻化一种颜色,这一点.帝君应该听说过吧?”见我点点头,他将手的匣于放在我的面前,“帝君若是受得了我这身骚孤狸味,不妨在此坐上一个时辰,看着它会不会变色,不就知道真假了?” “你还知道自己是骚弧狸啊?”没好气的出声,屁股却没挪动半分,心里,是认同了他的说法。 “狐狸好啊,狡猾若狐,便不容易吃亏上当,还能先下手为强,玩弄他人于掌中。”似是十分受用这两个字,只是我着,总是有些怪怪的不是滋味,“至于这骚嘛......”轻声一嗤,初见那日.帝君身边那花般的少年,不是被我熏的受不了了吗?更何况......”鼓励眼一眯“绯夜出身,审君又不是没查过,沾染些骚气,有何希奇?” 什么?他竟然真的是在青楼中长大的?当我见到皇子身份的云绯夜时,已经笃定一切郝是他伪造末出来的身份,没想到.那一切.竟然是真的,而他,不但不引以为耻,想方设法的掩盖掉,似于还非常骄傲,若非如此,以他皇子的地位,要盖掉这事,只怕是轻而易举。 心中想着,嘴巴竟然泄露了心事,顺口而出, “怎么可能.堂堂皇子,怎么会出身青楼?” “怎么不可能?”斜靠着手柱坐下,长腿一弯一弯架上石椅,曲起的手臂,抵着弯着的膝盖撑上额头,锦丝织就的长袖顺势滑下,露出一截莹白的手腕,漂亮的狐狸眼第一次收敛了风情,明亮的似那冬日枝头的冰棱,透着隐隐的寒气,“若非我身上有皇族血印若非她没有值得联姻的皇子,又岂会如此轻易的认下我?” 挂着嘲讽,他转头看着我,“若非她肯给我父亲正名,皇命追封,迁葬黄陵,我有岂会费尽心思让你开口求亲?” 没错,再是放浪不羁,骨子里的傲气不会变,这就是我为什么口口声声说他对我无意的理由,就是能感觉到,他不会委屈自己成为我所谓后宫中的一员,甚至我能打赌,他,根本就无意嫁与任何一人,对爱情,对婚姻,对忠诚,他的观念,只怕就如同他此刻脸上的表情讥笑,讽刺,嘲弄,只是平时他,用那风情小心的将一切掩饰的太好,但是,没有理由,我就是懂。 “为什么?”忍不住的开口,没指望他会回答这属于皇族的辛密也许是这一个时辰实在需要些话题来打发,也许是他那远视的目光中游移之态,让我一改自己不多事的态度。 收回不知道放在何处的目光,他歪着头,定定的看着我,眼中搀杂了太多内容,“我的父亲,一个初出江湖,怀揣着侠客梦的男子,一心逞强扶弱,只可惜二流的武功却有超一流的容貌,注定了他一生的坎坷。”轻轻的声音,柔柔的语调,无尽的怅然,“无数狂风浪蝶的追逐中难保没有心术不正之徒,一次为保清白,他以命相搏,重伤而逃,昏倒在出巡的皇帝御辇前。” 典型的英雄救美外加性别反转版的灰姑娘与王子,不需要云绯夜再多说,我也能猜到结局,多情风流的帝王,一时的新鲜怎么也不会放过这到嘴的肥肉,感恩戴德的之下的倾心,只怕留不住多少温存。 “怎么?一朝风流便情冷了?”我同样控制不住的不屑,让他有些奇异,毕竟这个世界,女子多情,天经地义,更何况帝王? “没那么糟,所以我父亲之后的下场就更惨。”我的加入,让他不自觉的接嘴,声音,倒没了初始的悲凉。 “美貌的江湖少年,也千篇一律温柔的后宫男子相比,自然让爱新鲜的皇上恩宠非常,不顾一切的将他带进了宫,更是不断的晋位,万千宠爱,自然也就有万千恨意。”我突然发现,他一直称自己的母皇为皇上,在他心中,那名女子,只怕始终是外人吧。 “后宫之争,杀人不见血,比之江湖,凶险又岂差分毫?”我唏嘘道。 “不错,下绊子使阴招的多了去了,知识父亲再不济,也比那些弱质之流强上数倍,危机,在当有人暗中伸腿想让他当中出仇,却被他一时忍不住气踩断了那人的腿后彻底爆发了。那男子,是左相的弟弟,第二日,一纸奏章便到了皇帝手中,说有人在后宫仗着地位耀武扬威,欺凌伺君,帝王再有本事,也架不住人多口杂,父亲为了保全这段感情,留在皇帝身边,当着所有人的面,点破气海穴,毁了自己的一身修为,彻底成了一个普通男子。” “只怕,这才是噩梦的开始吧?”当一个人将自己全部的命运交到另外一个人手中的时候,定然是爱及至,只是这样的爱,又有几人懂得珍惜?又怎么会去明白,他人交与时的那种义无返顾? “不错,从此以后,宫中大殿顶上,莫名其妙的会出现隐约的黑衣人影,却往往在御林军追查时,消失在父亲居所所附近,一时间,谣言四起,说是父亲不守夫道,招惹武林中人私会偷情,失去了武功的父亲,眼睁睁的看来人闯入,被点上穴道扔进床榻,却在侍卫涌入时从容离去,留下的,只是众人眼中衣衫不整的父亲。” “不守夫道,这是不能容忍的罪吧。”宫闱之争,博宠夺爱,我突然觉得自己无比的幸运,这样的事情,从未在我的身边发生过。 “他天真的以为,以往爱他如心头肉的皇帝一定会相信自己,却没有想到等来了三尺白绫。”云绯夜的目光锋利似剑,透着些许杀气,“而那之前,他才幸福的告诉皇上,他有了孩子。” 突然明白了他的恨从何而来,因为他的母亲,根本就在明知道他存在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了扼杀。 “在那一刻,他选择用禁功连接自己断掉的经脉,激发最后一丝潜能逃出了宫,只是代价,是他未来日子的孱弱,和拖延不了几年的生命。” “那你有怎么会??”很想问他,为什么还会流亡到娼家,为什么会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有身怀六甲的男子,你以为他能有什么去处? 他以自己的容貌征服了鸨爷收留他生下我,然后用身体去偿还所欠的债务,谁有猜得到,曾经江湖中潇洒的剑客,曾经宫中最尊贵的贵君,会在最下贱的娼寮内出卖身体,去养育他的孩子?”眼中,闪过水光,他悄悄的别开脸。 “在我有意识起,他就告诉我,我体内有着最高贵的血,他不求字再被正名,却希望我能得到认同。”抬起手腕,手肘处一块形似火焰的朱砂痔跳进我的眼底,“这个,皇家血统的传承,我永远忘不了那女人脸上的痛苦悔恨,心头那种快慰又哪能是话语能形容的?我忍了十五年,终于等到那天,三年来,她想弥补所谓的错误,给我别人没有的封号,任由我出宫游玩,却不肯再给那个身体已经被糟蹋,早已魂规离恨的男人任何一点施舍的名分,因为他破坏了皇家的清誉,直到这一次,我才终于找到了机会。” 轻佻的勾起我腮边一缕长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漫不经心的狐狸,“她想和你联姻,借你强大的国力都想疯了,三年前,就巴望着把未成年的儿子送到你身边,被你拒绝了,我的出现,让她再一次动了这个心思,谁知道你不肯啊。” “你非要我提亲娶你,就是为了给你父亲换一个名分?”看得出,他对这个皇家没有任何的感情,会留在这里,除了这个解释,我想不到任何可能。 “对,所以我不能让你拒绝,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必须让你提亲娶我,因为她知道,若没有高贵身份父亲的皇子送到你身边,只怕也会被你看不起,这联姻也就没有意义了,就为了这个,她一定会给我父亲一个最好的地位。” “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换取一个空虚的名分,你觉得值得吗?”心里有些不好受,因为他随意的背后隐藏着的故事,因为他的那份孝心。 “他为了保住我,牺牲了性命,清白和尊严,我只不过替他要一个应该的名分,让他能葬入皇家墓地,我有什么错?”低声嘶吼着,“你知道吗?让我看见他每日吐血,却苦苦支撑,就是怕我太小不能生存下去,可是,他也知识撑到我四岁而已,那时的他,才不过二十一岁。”身上迸发的痛楚让我忍不住伸手,搂上他的肩,似乎传递着安慰的力量,又何尝不是我心疼的表示,为他不幸的童年,为他自我束缚的一生。 安静的靠在我的肩头,“你知道吗?我其实是幸运的,自父亲那承袭容貌让鸨爷笃定我将来必成大器,从小就请人教我琴棋书画,用他的话说,光以色事人,是无法成为一代名伶的。” 侧过脸对我一笑,没有矫柔造作,美的艳绝人寰,倾倒众生,“偏偏在找画师的时候,碰上了游戏人间的‘画圣’师傅,师傅本是好奇,一个青楼之人为什么还要学画,于是偷偷装做画师进来当天晚上,当我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奇怪的幽谷中,身边,就是三位师傅,用他们的话说,见到我的 一刻,就动了怜才之心,顾不得其他,直接将我偷了出来。” “你,一定很尊敬你的师傅。”能听出来,他话中对师傅的孺慕之情。 “那当然,没有他们,也不会有今天的我,所以上一次,当我听说有人拿出‘三圣令’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调查,我不希望师傅几十年的圣明受到玷污。” “那为什么故意招惹我?你那时候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不满的瞪他一眼。 “我根本不是招惹你,只是人人传言是‘碧落宫’的人出手打劫,而你身边的人,不少武林人氏,那蒙免的男子,实在太象传言中的碧灵萧,我只是冲着他去的,谁知道,喝了你的口水。”满不在乎的一瞥我。 “你因为怀疑灵萧,所以跟踪我们,恰巧碰上了夜间那场劫案,偏巧你有不愿意出头,知道灵萧一定会将事情追查到底,所以把人丢给我?”说到这,围绕在他身上的层层迷雾算是剥茧抽丝,明了不少,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本无意的他,最终还是知道了我的身份,利用‘月夜幽兰’的巧合,成功的设下了套。 “好了,一切明了,我也该走了,你的目的都达到了,我服输。”站起身,我拍拍屁股,发现桌上的‘月夜幽兰’已经变为七种深浅不一的蓝色,看来这一次,他真的没骗我。 仔细的拿起着上的玉盒,小心的揣进怀中,只是,我以为结束的一切,却远远没有我想象中来的简单。 “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那你答应我的呢?”慵懒的声音,伴随着他笑容中摇摆的手腕,雪白的两指间,是我开始丢弃的信笺——他曾经交给我一封退婚书。 “行!你把收信人的名字写上,我给你送。”拿人手短,即使面前的这个人即将成为我后宫的一员,我依然无法象对其他爱人那样对他,只是不能欠他的人情。 饱蘸墨水,工整的楷书行出,他轻轻吹干纸上的墨迹,潇洒的将信笺塞进我的手中,赫然几字其上,“碧影女皇北唐流风亲启”。 第四十九章 画舫寻疑 “麻烦帝君替我送信,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的笑让我落如无边的冰窖中,他对我设的,何止一个局? “你早就把一切都算计清楚了?”环环相扣,缺一不可,引我入瓮,我居然跳的心甘情愿。 没有回答我的话,他只是随意的笑笑,“帝君记得对绯夜的承诺就行。” “你根本没有要嫁给我的意思,是不是?”我还以为他为了父亲的名分,真的愿意牺牲一切,原来他早就留好了退路。 “绯夜身份低微,配不上帝君之威,万不敢想。”说的客气,眼中冷意我又岂会看不懂,他不但没想过要嫁我,估计压根就没想过要嫁人,他对皇家,从骨子里痛恨。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我 周身的温度也随着我的怒火而升高,“那新里没有落款,你分明就是叫我去给你的母皇退婚。”一朵‘月夜幽兰’的代价,他早就知道我舍不得放手。 “真娶我,帝君只怕也不愿意,但是我又非要您提亲不可,这样也不错啊,各取所需,现在你把婚退了,自然一切也就恢复到最初,各自走各自的路。”无聊的打了个呵欠。 “你以为真的这么容易?”我突然很想咂开他的脑袋,就是普通人家求婚退婚也会闹得满城风雨,更何况两国联姻。 “对!”双眼闪着精光,“很简单啊。” “你就不怕因为你这样的玩闹,会两国交恶,你就不怕害了百姓?更可能会因为战争。”现在的我,已经想咬他的肉,喝他的血,我从来,没有被人玩的这么惨过。 “不会的。”对我一眨眼,笑得调皮,“她不敢,因为碧影,根本不是红羽和蓝翎的对手,论国力,论兵力,她都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碧影太多地方仰仗红羽,就算你退婚,她也不敢有任何怒意。” “你早就算计好了?”缜密的心思,一步步的引我上钩,望着右手的‘月夜幽兰’再看看左手的信笺,还是左右为难。 “一切都是运气而已,赌的,不过是帝君的情义,皇家重情之人,绯夜第一次见到。” 笑嘻嘻的一派轻松。 “不要妄自菲薄,赌,也是有本钱的,你初始有意无意的打探我,‘碧落宫’中的接近,甚至大雨之夜偷看我和随青,都是你在对我的性格做出判断,最后才赌了这一把,一个有心,一个无意,你想不赢都难。”要怪,只能怪我对他看的太低,知他精明,却没想到精明到如此地步。 “好!这次我认栽,不过,鼓励,你算计来算计去,总有一天,你会把自己算计掉的。”恨恨的将信与‘月夜幽兰’一起,放进怀中。 看见我将信收好,他的脸上倒没有了更多胜利的笑容,只有一丝怪异的放松,似是全力之后松懈的疲惫,眉宇间有开心,还有点点几不可见的失落。 “我想皇子殿下也不愿意再与我多废话,那么就此告辞。”不再看那倚柱而立的修长,脚步沉重的出了御花园。 天色渐暗,月色慢慢爬上了柳稍,空气中的寒意顺着呼吸侵入心脾,冷的让我不自觉的一个瑟缩,拢了拢衣领,下意识的将手缩回袖中,碧影的冬天,虽不若红羽寒冷,却充满了凉凉的湿意,太阳一落山,空气中的水气罩上身体,风一吹,扬起的衣衫再落下,贴上身体却早失了被温暖的温度,一次次的夺走身体内的热气,我的身上不受控制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觉得,从脖子开始到脚腕,都是凉飕飕的。 即使是这样的情况,我也不想回到相府,越是这样的月凉如水,越是想让这寒风带去心头的点点愁,曾几何时,我又回到了那出来乍到的沈意欢,在独自徘徊中去细细品位百般滋味。 只是现在我,似乎比之初来时还要惨上些,那时的我,身边有不声不语的随青,默默的以他的坚持守护着我,可是,当感情不再单纯,一切曾经不存在的矛盾渐渐浮现,我又该如何去引导这样的变换? 哗哗的水声在耳侧流淌,空气中越来越重的水气,搀杂着淡淡的脂粉香,次第亮起的或黄或红的灯笼,让我无语苦笑,我竟然又来到了这,是心里还有些放不下么? “客官,上我们这,我们这的歌舞可是全画舫第一流的。”猥琐中带着讨好的招呼顺着湖边的冷风灌入,熟悉的让我本无表情的脸现出了惊喜,目光顺着方向搜索。 “小姐,夫人,我们这的爷歌舞琴棋,样样出色,您喊陪酒,过夜都行。”依然卖尽心力的拉着客人,点头哈腰中不放过每一位路过之人,在他的招呼中,还真有客人登上了他的画舫,我在一旁看着,静静的站在角落中。 “这位姐姐,您可要上舫上坐坐?”当身边的行人都离去,他抬头环顾四周,突然发现了黑暗中的我,直接重复着他不离口的招呼词,向我的方向走来,在看清我容颜的一刻,怔了怔,笑容挂满了脸庞,“是您啊,里面请,里面请......” “您还记得我?”脚步未动,知识望着他那张卑微的脸,感激他这杀鸡似的嗓音,独特的让我即使在醉意中也记忆犹新。 “哪能不记得啊。您人海量,点了那么多酒,赏了我们那么多小钱,别说我,全舫上下谁都在盼望着您再来,呦,这可不,总算把您给盼来了。” 皮笑肉不笑的一抽嘴角,我居然鬼使神差的再次踏上甲板,不知道是那夜悠扬的琴音,还是那平和温润的话语,亦是那醉人的缠绵? 我,想见他一面。 一脚踏进舫内的单间,传来的靡靡琴声让我皱起了眉,琴技不错,只是流与俗套,还有烟花柳巷独特的妖媚,不是我那夜听到的出尘之音。 “朝露在哪?”我刚一落座,扬手塞进他掌中一张银票,询问的眼对上他。 “哈?”他脸上一闪而过一抹惊慌,“朝,朝露,这,这就是朝露啊。” “不,不”鸨爷不停的摇着手,脸上的惊惧更甚,“我们朝露不陪酒不陪夜。” 站起身,我伸过脸,牢牢的盯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和压力让他的身体更加弯曲,脸上,已经有了讨饶的神情。 “那夜难道不是他陪的酒?不是他陪的夜?”抓住他话里的语病,我的眼睛越瞪越大,身上的气势更烈,一字一顿的出声:“让,朝,露,出,来!” “您,您,您别为难小的,这,这,这不合规矩。”若不看出我是个不好惹的主,只怕他就要直接拽住我了。 “规矩?嘿嘿,还真没人和我讲过规矩。”一声冷笑,“你信不信,我就是沉了你的画舫,你们官家只会说我沉的好,你居然敢拦我?” 看见他在我的步步逼近下一点点的退后,我一把掀开碍眼的他,冲向幕布后弹琴的人。 “唰!”用力的挥开碍事的纱窗,所有的人都被我的举动震在当场,弹琴男子因为我的动作,一屁股吓倒在地,惊慌的大眼已经有了盈盈欲滴的泪水。 忍住几乎已经能肯定的否认,我蹲下身体,一股浓重的胭脂香冲入,是这湖上特有的香味,几乎家家画舫前都能闻到类似的味道,“你,是朝露?”我迟疑的开口。 “我,我......”青嫩的嗓音再一次让我认清了一个事实,他不是那夜的他,无论是琴声,他的嗓音,身材,都也那夜的人孑然不同,即使我醉到不省人世,却还是明白,面前这孩子,不可能抱得起醉得象滩泥巴的我,更别提那翻云翻覆雨中的狂浪。 “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头对上好不容易踉跄到我身边的鸨爷,“把那夜的男子交出来,不然信不信我要了你的命?” 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找不到他的时候突然如此的怒不可遏,原来的本意,只是想见见这个露水情缘的男子,给他一笔银字了结此事,却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故 “我,我,我不能说啊。”一个趔趄摔道在地,还是不停的摆着手。 “看来你是不相信我的本事咯?”无名的怒火全部都被我转嫁到了他的身上,本来只是威胁,这下却成了真。 “客官!!!”双腿突然被抱者,低头间,正是那个弹琴的小倌,挂着满脸的湿意,“你别怪我们爷,他也是不敢说,您要知道,朝露,朝露告诉您。” 我顺手扯过一张凳子,安稳的坐下,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面前的两个人,听见他爱抽噎中的声音,“那夜,那夜,您来了没多久,那爷就来了,本来,本来,画舫是不准男子上来的,可是他给了很多银子,我们一时贪心,就让他上来了,而后,他说朝露的琴技不好,让他来,然后,然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而后面的自不必他再说,我自己都知道了,那所谓的朝露,根本就是个借了名字的其他人。 “为什么开始不说?”饶了这么大圈,终究还是无法得知他是谁。 “那爷第二天又来了,说我们若是将这事传出去,就杀了我们全舫的人,我们害怕,就,就......” 我已经不详再听下去了,因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气结之下,拂袖而去,却在下船后一抬后,看见一个本不可能在这出现的人影,惊讶之下冲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 第五十章 湖畔并肩 岸边摇摇摆摆的人影悠闲地溜达着,银色的长发反射着隐约的灯火,凭添几抹飘逸,背着双手,漫步月色中,没有这个时代男子的小心翼翼和低头小步,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质让我很容易一眼在人群中看见他,仿佛是感应,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与我对视中只是轻挑眉头,继续仰首叹着明月光。 “你怎么会在这?难得看见你不在睡觉。”逛到他身边,并肩而立,与他一同仰首苍穹那轮圆满的冷辉。 “他们乒里乓锒吵死了,头都被他们吵昏了,没办法睡觉,只好出来走走。”继续保持着他的姿势,清朗的声音,失落的表情,很容易的让我独到他在想什么。 “确定你是被他们吵得头昏?而不是睡得太久把自己睡昏了?”尽量让声音表现得轻松。 深冬寒夜,望月兴叹,比这空气更冷的,是心头的点点寂寞,还有那怎么也寻找不到的归属感,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孑然一生,不知道自己的去处在哪里,不敢投入,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即将离去,不能不投入,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离开,伴随在身侧的,往往是一杯冷酒,几曲自己也不知道、还不会忘记的歌,在思念着牵挂远方的亲人,遥祝他们一切安康。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时空的转变,唯一不曾改的,是天空这轮明月,古人不识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那向往中的怅然,又有几人明白? “再这么仰头望下去,不明所以的人会不会以为我们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然后大家一起看?”身边来往人奇怪的目光让我突然想起了那个笑话。 他轻笑出声,“那我会在人站满一大片的时候告诉他们,我只是流鼻血了。” 老得不能再老的笑话,却在这一刻轻松了彼此的心情,我抿唇而笑,“既然在这都能碰上,也算是缘分,我请你吃饭。” “什么缘分啊,我从相府出来,除了这条走过的路,哪都不认识,走着走着就走到这了,看看这风景也不错,感受下秦淮风韵,脂粉泻满湖的浓郁。” 湖中心隐约传来袅袅的丝竹声,在空气中悠悠荡荡,似有若无,带来几分嬉笑,几分温柔,撩拨着内心深处的情感。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萧。”我感慨着这份水上的热闹,听见那缠绵的萧声,忍不住地低吟,即使从未到过秦淮河畔,只怕这里也不会差上几分颜色。 “咦?”他一声轻呼,“你怎么会知道这首诗?” 再次痛恨自己的大嘴巴,一时的感怀就忘记了身边的人是谁,什么都拿出来说。 咧着嘴,瞪着无辜的眼,“这里家喻户晓的诗啊,有什么希奇吗?”我就不相信,你还会看这里的古书,我说有,你还能去查不成? “哦。”没有更多的和我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看看我,“你怎么也跑到这来了,难道也是来寻花问柳的?”用眼神示意着不远处醉醺醺的两名女子,四只眼睛目送着他们轻一脚重一脚,好不容易爬上其中一艘画舫。 “和你一样。”还给他一记苦笑,“我也只认识那一条道,也同样不想被相府中的人打扰,本以为这里和白天一样清幽,希望能安静地想想事,却没想到,这里是到了夜间才开始繁华,我是来错了地方。”那夜的秘密,就当做我个人的秘密,永远的,小心的藏好,不再提及。 “既然都走错了地方,那我们一起走回去可好?”在我颔首中,他率先向前行去,速度不快,闲庭信步,让我很容易的跟上他的步调。 “适才在想家里的人?”沉闷的气氛让我没话找话的和他闲聊。 “没!”对着我露齿一笑,“在想,我来这里,是不是一个错误,毕竟,我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除了吃饭睡觉,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突然发现,他的笑容是阳光干净的,与这里的男子习惯性的笑不露齿,含羞带怯不同,他总是习惯性的展示自己的性格,似乎也明白自己的问题所在,所以才如他所说的那样,吃饭,睡觉,眼不见为净。 “你呢?又因为什么逃出府,寻幽静之所?”两人沿着湖边并肩而行,他不露痕迹地站到了靠里面的位置,是怕我不小心掉下湖吧?骨子里面保护女子的思想在每一点行为中体现,放在现代,也该是一位绅士吧。 陷在自己的想法中,竟然忘记回答他的话,清扬的声音在空气中,有种温暖的温度,如知己的关怀般,“是在悉你那个闹着下嫁的侍卫,还是在烦新娶的皇子?” 耷拉着脑袋,破碎的两个字就如同我此刻纷乱的心,“都有。” 随青那,我‘月夜幽兰’已经到手,一切都还有转机,可是我拿了狐狸的‘月夜幽兰’,就要为他送那封信,可是,那由我的手送出的,分明就等于是我对北唐流风悔婚,送,我不愿背黑锅,不送,我不能言而无信。 “你说,身为帝王,是不是君无戏言?”杨柳伸出的枝条,轻轻拍在我们两人肩头,幽冷的小径中,是我挣扎无奈的声音。 “那要看什么事了,若是明知道是错,你会不改,继续错下去吗?”侧脸望望我,“你不是这么是非不分,如此简单的事都想不清楚的人。” 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似乎想要呼出心头所有的烦闷,“我知道,只是,我收了人家一份重礼,这礼物,关系着我能否拯救我的爱人,所以,我要履行一个承诺,只是这个承诺,则可能造成两国交锋,兵戎相见。” “你不能放手这份礼物?”试探的询问来自于他的声音。 “不能!”是我坚定地摇头。 “怕开战打不过他国?”又一个可能性的猜测。 “不是,红羽与蓝翎如今都尽在我的掌握中,除非他们两国联手,否则,不可能是我之敌,我只是不愿意百姓受苦。”怀里的信就如同一块烙铁一般,烧着我的胸口、我的心,烫得让我很想把它拿出来丢掉。 “那就只能委屈和你达成协议的人了。”闷声笑着,在黑暗是传出老远老远,“如果他是你朋友,就能体谅你,那你就下次再还他,如果他是敌人,你出尔反尔也是正常的事,如果他似敌非敌,似友非友,那就想办法找一个让他能满意的东西交换,反正现在都在手中了,用掉了,他也追不回。” “这样会不会有点不太光明?毕竟我是一国之君,君子重诺,何况皇帝。”担忧着,烦恼着,就是想不出好办法两全其美。 “切!”这个字,我只能当做听不懂,顺便装作听不明白话中的讽刺,“正因为是一国之君,什么为重?百姓啊!难道你为了自己所谓的什么狗屁承诺,把千千万万百姓都能牺牲掉?”飞来一个白眼,“古来多少帝王,为了自己的利益干戈四起,骨肉尚能相残,你墨守成规,一个小小的问题让你如此纠结,为什么不放开眼,看看大局,最需要你做什么?明知道结果还去做,对的,无话可说,你这明明就是错的,若去了,用你们的话,叫迂腐、固执,用我的话说,就是蠢得没救了。” 对啊!我的眼前豁然一亮,一直在纠结于这信怎么送,一直在苦闷于退婚之后可能的烽烟四起,竟然明知道这样是错,那我为什么还要死心眼的一要送这封信?食言,不过对不起狐狸一人,若真做了,对不起的,是天下的黎民百姓。 “谢谢你!”送上我真心的微笑,也许是他受的现代思想教育,比这里的思想盯奔放自由得多,没有太多的束缚,而我,则自己走进了误区,钻了牛角尖。 “我早说过,男人的脑子比女人管用多了。”刚一表扬,某人就抖了起来。 一拍脑袋,我指向他,“你上次曾经说告诉我如何安置难民,结果到现在也没听到你一句话,快,说来听听。” “我的做法就是,给他们一座空城,管理人员是你们的人,而那座城,就是难民们的安居之所,毕竟,太大量的难民涌入各国,廉价的劳动力会冲击各个国家的市场,抢饭吃只会出现恶性循环,你不如集中将他们放在一起,又好管理,给他们土地,言明三年不赋税,三年后,他们也安定了,用他们的手,为你开垦贫瘠的土地,这样应该不错吧?” 我承认,他的想法和我的算计差不多,也算是我和他之间同一种知识养成的默契,“不错,算得上一个有思想的男人,若是之后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我一定找你这个谋士!” 笑声中,我们两人同沐着月色,慢慢行向相府的方向。 第五十一章 盼君情归 已经几日没有见到随青的身影,似已打定主意不再回到我的身边,我暗中的贴身影卫早已换了人,他也不再如同以往般没有自己的休息地,永远在我身边的某个角落,当我情声询问项府吓人的时候,得到的答案,是他已经住进了项佩特地精心不知的房内,此刻,应该整在试着新婚的衣衫。 “你穿这个真好好看,一直以为你只适合黑色,原来红色在你身上,这么喜庆。”项佩的笑声中有掩饰不住的兴奋开怀,还有欣赏和赞美,能听出,对随青,她是真心的爱恋,只是,他们已经在试喜服了吗? “你喜欢这身衣服吗?”项佩轻快的声音愈发让我感觉自己的沉重,随青,那么俊朗,应该穿什么都好看吧,只是,那嫁衣,本该为我而披。 “谢谢右相大人!”话虽恭敬,却不似与我相对时哪样永远保持距离,就如同,他在我面前,永远没有灿烂的真心笑容。 “别在叫我右相大人,直到吗?”只是这我求不来的亲近,有人依然不满意,亲昵的声音让我感觉肚子里翻滚着滔天的酸意,却在喉咙口卡住,口中泛起的,是苦涩的味道。 “嗯!”清清的声音,是我心爱的随青,若非公事,我极少能逼出他的话,喜欢他的声音,往往在开心的时逗弄他出声,在呲上他唇时听到那喉咙深处笑笑的嗯声,难道这一切,即将不属于我了吗? 隔着一道门,却似隔了千沟万壑,随青的可以躲避,让我即使在思念中,也无法远远观望那曾经最熟悉的身影,多想就这么听听他的声音,只要能看看他,我只想看看,他好不好? 只是,以他的功夫,应该知道我来了吧,站在门外偷听,似乎不是君子所为,就让我为了心头所爱,再努力一次。 在门板上三声轻扣,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与允许,我轻轻的推开了门,脸上,早已经挂好了装饰性的完美微笑,缓步而入,优雅的对着他们一颔首,“右相大人好。” “帝,帝君。。。。。。”不自在的强笑,项佩以往的从容在我淡定的表情中愈发的狼狈,在明知道随青曾是我的男人后,还敢迎娶的胆量,却在这个时刻让我看的有些心虚。 “准备吉服?”尽量让声音带着活泼的关爱,天知道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需要多么大的自制力。 虽是问句,眼睛却是始终望着随青的方向,红色的喜袍,修饰着他未按而欣长的身材,脱了一审黑色的紧身,如今的随青,多了几分儒雅,添了几缕庄重,一向披散的长发,仔细的绾在脑后,让我一眼后,背在身后的手突然揪住衣角,用力的拉扯,知道丝绸的力度勒到掌心发痛,才保持住了脸上的笑容不变。 那本该是由我亲手束起的长发,那本该由我为他披上的喜服,那本事只有我才能触摸的完美,那本是我才能捧在掌中的容颜,而如今,坚定的目光已经友谊,温暖的怀抱中不在有我的位置,无数次被我把玩,落在我枕畔的发丝,已被他人高高的束起,曾经最痛恨的字眼,皇上,如今想要再听,都已成奢望。 “大人,能否让我和随青说几句话,我最忠心的侍卫,我怎么能不给声祝福?”看也不看一旁的项佩,我的声音不容拒绝。 “那是那是。”她小心的陪着声音,“帝君一定要留下来喝杯喜酒。” 我没有说话,随青也是沉默,房间中的气氛突然有种紧张的窒息感,门板轻阖声提示着项佩的离去,房内,只有我和他两人。 嘴巴几度张合,喉咙紧的似乎被什么粘住了,以往无人时想方设法调戏他的我,却在刺眼的红色下,感觉到了陌生,手臂似吊了千钧之力,抬不起来,没有再多的力量去抓住他,设置,脚下也生了根般,无法再靠近半步,我和他的距离,从来没有如此遥远过。 “随青,你若埋怨我可以向你解释,当初对你隐瞒一切,只是不愿意你伤心,没有任何在意的成分,你如果真的在意孩子,我已经。。。。。。”一边说着,一边努力在怀里掏着。 “皇上!”随青的声音,轻易的勾起所有尘封的回忆,让我的痴恋的望着他,期待着更多。 “皇上,不要再为随青去努力,我只是个侍卫,不值得您如此付出。”为什么,那双眼,我再也找不到往昔的温柔,那固执的守护如今却化为坚定的离去? “你值得。”纵身抱上他,久违的气息,让我贪婪的吸取,他的气息,那永远给我安定的力量,我害怕,害怕从此以后不能再拥有,“你不是我的侍卫,你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你的名字,你的誓言。”他的平静让我更加的不安,他的心里,难道真的不会再有我? 即使人就在我的面前,为什么感觉却似风一般,随时可能如云般飘散远去?我不敢松手,只要还能抱着,还能感受着,他就还是我的。 “皇上。”轻轻推开我的身体,“项大人虽然不如你高高在上,我也终于不用再仰望,您的遥不可及,是我一生也无法攀到的高度,我累了,她给我一个安定的家,一份独宠,纵然是你,也不可能给我这个承诺。”我突然发现,再也看不穿他的双眸,即使是刚才,他的怀抱,为何缺了往日的温度,即使此刻抓着我的双肩,缺无法感觉到他为我跳动的心,深俊的面容,渐渐模糊,隐匿在太阳下山的黑暗中。 是的,他点上我的死穴,独宠,无论我如何表白,无论我如何承诺,无论我怎样的誓言,也决计无法道出这样的一句话,我给不了的,就是这两个字。 生命的莫测,什么样的可能我都猜过,就是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个视我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人,会如此狠绝的离开我。 “两日后,是我和项大人的婚期,皇上,如果真的对我还有一分情谊,轻您做我们的证婚人,我们将感激您一辈子。” 脚下一软,几乎摔倒在地,无可挽回,我做了这么多,竟然都不能挽回他的坚决,一分可笑的固执。 放在怀中的手,终于抓住了那小巧的玉盒,只是,它的存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慢慢的抽出手,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哭不出来,这个时候居然还能保持良好的风度挂着笑容,“这个,是我。。。。。。”是我用无数的错误,无数的自尊为你求来的’月夜幽兰‘可是这样的话,到了嘴边,却已然无法说出。 指尖拈上玉盒,带着薄茧的温度擦过我的手背,就是这么一双手,无数次搂着我在月下轻扬,也是这双手,为我挡去无数的劫难,更是这双手,在朦胧的纱帐中将我带入怀抱,只是,从今天起,这里再也没有我任何一寸地方。“谢皇上的礼物,我和项大人,一定会珍藏您的恩赐。” 这臂膀,搂进的,是他人的身躯,这羽翼,护卫的,是他人的笑容,这双手,执起的,是他人的爱恋。 “这是我送你的,我希望你仔细的看看里面的东西,两日后,我会启程回红羽,我带了你来,同样,希望能带你回去,因为,你是我的英姿。”赌的,是随青真正在意的’月夜幽兰‘如果连它都无法挽回他,那我只能选择给他一分,他要的幸福,他的喜酒,我又怎么咽的下,唯一的选择,就是在那天离去,“我会等你到正午,若你不来,我便懂了。” 西风猎猎,吹起我衣衫的下摆,地上枯黄的叶子被长长的拖拉着,最后终于无法挣扎,身不由己的被卷起,飞旋,又在瞬间落下,翻滚,打着转,渐渐远去。。。。。。 “姐姐,别等了,影师兄如果不来,你这样等只能是浪费时间,不如我们杀进相府,靠我和灵箫哥哥,影师兄这个亲,断然是成冰凉的,只要能拖住,我想办法去找师父,师父一定能劝服影师兄,你这样,看着让人难受。”墨墨已经烦躁的跳了起来,握着手中的剑不停的在我面前打转。 缓缓的摇了摇头,我无神的眼投向天空,已近午时,其实心里已然有了结果,只是不到最后一刻,我无法让自己心死,不停的自我催眠,再等等,再等等。 我知道墨墨是为我着想,只是。。。。。。 低头笑着,笑容越来越大,笑得越来越悲哀,我若要用手段得回他,只须向碧影女皇请一道旨便是,项佩断不敢娶,只是纵然今日没了项佩,他也不会在属于我,是谁说的,爱一个人,就是给他他要的幸福,纵然亲手将他交给别人,也是一种宽慰和满足,原来,我真的不够伟大。 远远的,清亮的乐声隐约飘忽,却能分辨出,那是喜乐,方向,正是相府。 闭上眼,黑色中,一张张放大的容颜闪过,有沉默着的他,有深情的他,有那弯弯的一对小预案俩,有挂着红云羞涩的他,连早已以往的小小片段,都清晰的仿佛昨天。 从今天起,你的生命只为自己守护,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只为自己而闪烁,从今天起,我再也见不到你的快乐,从今天起,我再也不能为你唱歌,随青,珍重! 车声辘辘,耳边回荡着的,是一段段曾经的声音, “影啊,说呀,你是不是我的人?” “是,属下一辈子都是皇上的人!” “不要喊皇上,我要你喊我的名字,若有一天,我不再是皇上,你还是不是我的人?” “是,影一辈子都是青的人。” “影是你们所有人的称呼,我不喜欢,更不要喊你影大,你和说了要生生世世跟着我的哦,我要叫你影随青,一辈子跟着我司徒青颜。” “好,我一辈子做你的影随青。”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永远无法再完整,因为我丢了我的影子,丢了我最重要的魂魄。。。。。。 第五十二章 不安行程 “帝君就这么离开碧影了?对在下的承诺难道帝君想要言而无信?”车顶上突然出现的男声让灵萧眯着的眼突然睁开,碧色中射出一道寒光,手腕一抖,飘渺无风。 “宫主好本事,只是,在下身子娇弱,吹了些许冷风,不请人进去坐坐吗?”声音虽然轻柔,却似响在耳边。 眼前一花,一道绯色人影落在我面前,撸着垂在胸前的狐狸毛,歪着脑袋,轻声微笑,“就这么走了,也不给人家打声招呼吗?绯夜会对帝君相思入骨的。” 懒懒得抬了下眼皮,心中满是因为随青而遗留的伤悲,根本不想理会他,“女皇已经在宫中为我饯行了,怎么,皇子民政还想拘留片刻?适才在宫中还奇怪没看见殿下,原来竟是提前在路上单独为我送行,那人现在看吧,看够了走人。” “帝君容颜出众,难道还怕人看不成?”歪着脑袋,食指摸着下巴,眼神中的光芒不再假以往那般随意和懒散。 “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慢慢看。”似乎想要发泄心头之炎,把所有的委屈和憋闷都发泄出来,对他,我自然不会有好语气。 “那帝君是不准备遵守对在下的诺言了?”倒是不气不怒,只是斜着一双狐狸眼,噙着笑,闪着胜利的光芒,似乎对他来说,我没有送那封信他并不在乎,在意的,只是我与他的暗斗中,彻底让他占了上风。 “原来那个人是你啊?聪明。”身边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冷玄卿突然的声音吸引,只见他闭着眼睛,均匀的呼吸着,含糊的一声后,咕哝着动动脑袋,再次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发出轻微的酣声。 对他的话,大家不过当做一句梦呓,一笑置之,只有我,突然想起了那夜月下的漫步,这冷玄卿,究竟是难得聪明?还是难得糊涂?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更何况帝王一诺,轻则进行动荡,重则百姓涂炭,若你是我,会做何先遣选择?”我能理解他渴望自由的心,也能体谅他为父尽孝,只是,这个玩笑,不该开到我的头上,我不能轻易的去赌交出悔婚信的后果。 “帝君不怕不重诺传扬出去,有损名声?”往我面前一坐,舒服的靠上了车厢壁。 “我更怕被人说我愚信,为了一个约定,陷万民水火。”我自信的一笑,“身为君王,功绩自有后人道,非你我说了算。” “那你就不怕后宫爱人们受不了你突然带一个回去?”一边说,眼睛却挑向灵萧的方向。 “我的爱人更在乎我心里有谁,后宫多一个少一个,我不去碰便是了,真正对他们的爱,是靠我的行动,而非言语。”犀冷的词锋,是我对他的回答。 “帝君不是一直舍不得辜负男人心的吗?难道就值得我孤独终老,一生无宠?”含嗔带怨的一声,目光中幽幽的带着可怜。 “那是你自找的。”直接一口让他的想法破灭,“我那三尺宫墙,怕是挡不住千年狐狸的任意进出,至于宠爱,你真的需要吗?”彼此眼光交锋着,声音却各自温柔低语,连脸上完美的笑,都不曾减少半分。 “算了,看来,帝君是打定主意违背你我之间的诺言了,那‘月夜幽兰’,您也不打算还给我了吧?”他倒是明白的很,只可惜,我不想背上强取豪夺的名声。 “‘月夜幽兰’我是不打算还了。”在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前,我笑意更甚:“因为我又没说不履行和你的约定,所以这‘月夜幽兰’当然不能还了。” “哦?”红唇夸张的撅起,我的回答确实让他十分的意外,“莫不是这信,帝君决定送了?” “送!”我大声的一句,肯定而清晰,“当然送。” 假装伸头望望窗外,“只是帝君走的路线,似是回红羽而非进我碧影皇宫啊,这与您的话有些背道而驰。” “我答应了替你送,可没说现在就送啊,你急什么?”摇着二郎腿,却依稀听到那本在酣睡着的人,一两声梦中的轻笑。 “那帝君想什么时候?我到红羽之时?”他扬声猜测着,我含笑摇头。 “难道想举行婚礼之时?”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猜测有些荒诞,先笑了出声。 “该不是想弄出了狐狸崽子以后?”他瞪大了眼睛,在望见我的眼神后有如泄了气的皮球蔫了下来,“我想很可能是有狐狸孙子以后了。” 看着他夸张的表演,我没有太多的喜怒,只是淡淡的一句,“当初你给我那封信的时候,就设下那个局,没有落款,当我去送,就成了我是退婚人,不可谓不精明,只是,人太得意,总有失算之时,今天,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回去好好准备吧,以后我们就要相看两相厌了。” 再次深深的望了我一眼,我坦然的回望,在他的眼中,除了欣赏,似乎还有一闪而过的好战兴奋,突然露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容,绯衣一展,如大鹏鸟般凌空而去,“绯夜期待着再见帝君的一天。”余音渺渺,人已远去。 回程的路,一直夜不能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没有了随青在暗中的守护,总觉得寒冷而凄凉,不敢让大家担心,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寻着话题与他们聊天。 可惜我的能力有限,连自己都对那引起话题没有任何兴趣,一个人自说自话自笑,冷玄卿只会继续做他的清秋大梦,灵萧的神色中也往往都是些复杂,墨墨则更直接,一人时,会不经意的听到他的愤愤之言,偶尔还能捕捉到他偷眼用一种怜悯和心疼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 “再有两日,该进入红羽的地界了。”松开手,一只雪白的鸽子扑棱着翅膀从灵萧掌中飞出,很快没入天际,“我已经给宫里传了信,告诉我们的行程,也省得他们担心。” 轻轻依偎进灵萧的胸前,我低声道,“这一次回去,我不想再乱跑了,就让我们安安静静的在那一方天地中到老,好么?” “你不是个会固守的帝王,你的心中,还有其他的梦,不要因为一时的失意,去改变自己的想法,还有我们在你身边。”最近的灵萧,温柔,体贴,再没与我闹过一次小脾气,我又怎会不懂,他是在用他的方式去抹平我心中的创伤,只是,随青的遗憾,只怕是永难磨灭。 “吃饭吧,就快要回家了,与你单独相处的日子,可不多了哦。”将伤痛隐藏,我执起他的手,轻快的踏进酒家。 官道旁的酒家,生意不错,不少行脚之人埋头大吃大喝,匆匆一眼扫过,贩妇走卒,各色人等,才刚刚落座,墨墨和冷玄卿也踏进了店门,一个蹦蹦跳跳,一个无精打采。 “姐姐,这里店小,没什么吃的,我随意叫了几样小菜,你将就些。”翻开桌上的茶杯,乖巧的给我们倒上茶水,这家伙,永远的无忧无虑,看的我真有几分羡慕。 “我什么时候挑剔过这些?”没好气的看他一眼,端起杯子凑向口边。 “啊,妻主,人家头有些晕,不知道是不是这太阳晃的,好讨厌哦。”灵萧突然的娇腻让我猛的一怔,他清香的身体已经倒进我的怀抱,绝色的脸庞轻轻靠上我的肩膀,“别喝这茶。” 手一抖,杯中的水早泼出不少,飞快的用手圈上‘小鸟依人’的灵萧,怜爱的低声抚慰,眼神,早已抛了两记给墨墨和冷玄卿。 早在灵萧突然的动作时,两人就以极其惊讶的眼神望着我们,在看见我的眼神落在他们的茶杯上时,两人有志一同的放下杯子,冷玄卿还关切的伸过头,“哥哥你怎么了?”这死人,演技不错。 “没什么,只是累了,喝口水,休息休息,应该就无妨了。”轻声细语中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害羞的人我司里抬起身子,端庄的坐好,拿起面前的水杯,浅浅的一抿,低顺的倚在我身边。 三人同时拿起手中的杯子,无事般的凑进唇边,继续我们的高谈阔论。 “主人,头,头好晕。”玉手抚上胸口,娇喘连连,想要稳住晕眩的头,只可惜手还没有到达额头,就无力的垂了下来。 “哎呀,你怎么拉?”我站起身,想要扶起他趴在桌上的身体,却脚下一软,下接咧到了地上,一滩死肉般挂在灵萧的腿上。 “姐姐!” “主人!” 两声惊呼唤,伴随着两声闷响,很好,他们和我一样‘躺’下了。 杂乱的脚步声在我们周围响起,身体被粗鲁的扳了起来,“是他们么?” “应该是,主人传话,叫我们留意两女两男,从身形上判断,应该是他们没错。”中上去像是个主事的人。 “哇,这小爷真水灵,看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好的货色,老大,能玩玩么?” 心头咯噔一下,我居然忘记了灵萧和冷畜养卿的脸,太容易引人觊觎了,心头闪过数个念头,实在不行,只能暴露了,以萧的能力,加上我暗中的影卫,硬拿下他们就是了,慢慢审。 “别乱碰!主人说了,这几个,可是重要的人,给我好生看着,知道没?”先前豪气的‘老大’又一次开口,让我提着的心慢慢放下。 “现在怎么办?” “先拉到柴房捆好守着,我去传书给主人。” 身体又一次被粗鲁的搬动,身体被密密麻麻缠上了粗糙的绳索,捆的像秋日即将上屉的螃蟹,现在的我,彻底没有任何反抗之际力,只能继续装晕被人拖进柴房。 第五十三章 深入敌腹 身体像麻袋一样被甩进柴草堆上,不知什么硬物猛的撞上了我的后背,让我险些叫出声,左手边的身体紧贴着我,传来清清的奶香味,应该是墨墨,咦?灵萧和冷玄卿呢? “大头,别乱动,老大有吩咐的,这两个男人不能碰。”一个中年女声严肃的警告声。 “姐,我知道。”一个涎着脸的年轻女音,“老大还不是怕我碰他们,把他们弄醒了呗,我不玩,摸摸还不行么?在这憋了三天,我那水当当的悠儿,还不想死我了,拿他们解解馋。” 话语中充满淫邪的声音,“别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好的货色,这脸蛋,这皮肤,这身段,娘地,这女人什么来路,竟然带着这高档的爷。” “别摸了,一会老大来,看见又要骂你。” 摸?那该死的人在摸谁? 脑海里出现一幅图画,一个猥琐的女子,正用那恶心的手游走在我的灵萧身上,一边淌着口水,一边发出啧啧的声音,我,快要忍不下去了。 “大头,你在干什么?我叫你把人关起来,头辈子没玩过男人吗?”一道威严的声音在门口闪现。 “老,老大!”噤若寒蝉的声音中还带着哆嗦,显然对那所谓的老大非常惧怕的。 “我让你来守门的,不是让你来玩男人的,给我看好,若是再被我发现你动手动脚,我剁了你的爪子。”警告声响起,那淫荡的女子连声应答,唯唯诺诺。 “叫你干什么有用?连清个场都能让个毛孩子跑了,眼里除了男人还有什么?”声音越发的凌厉。 “那孩子是个意外,谁知道他那么滑溜,开始顺从,趁人不注意就跑了,不过老大放心,我已经给了他一刀,看着那小子掉进湍急的河水里,那屁大的毛孩子,就算不淹死,我那一刀也能让他死在野外被狼叼去。”小声的争辩,还能听到不服气的意思。 “你还好意思提?若是被他跑了,报告官府,我们这里所有的安排都要功亏一篑你知道吗?”被她的反驳激的气不打一处来,我都能听见这老大鼻子里喷出的粗气了。 “这不各处都被人守着么,那小子就算不死,也没机会上官府,地府还差不多。”显然这家伙不懂得讨好老大,连声的顶撞直接换来了一个清脆的耳光。 “从现在起,你给我小心的守在这里,再有半分差池,别说不顾姐妹情分,这几个人,关系着我们未来飞黄腾达,知道吗?” “老大,我会看着她的,不让她在犯任何错误,您放心,放心。”先前的中年女子,连声的保证。 “看好你的妹妹,再有什么事,我直接劈了她,我去迎接主人,你们两个好好的守着这里。” “是,是,是,是。” 点头哈腰中,一双脚步声渐渐远去。。。。 良久。。。 “叫你别惹老大,上次那孩子的事还没完呢,小心她一个不高兴,我们吃不了兜着走。”那姐姐低声责怪自己的妹妹。 “看她那德行,不过是仗着资格老,喊她一声老大,若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早和她翻脸了。”哼哼唧唧着强横的话,只是气势,早被那一巴掌打到了天边。 “小声点。”姐姐低声警告着妹妹,“你也是,叫你别碰那个孩子,一个小男孩,有什么好玩的。非要过过手瘾什么的,现在人跑了,落人口实,你最好希望那孩子就这么死在山里,不然,我们麻烦可就大了。” “姐,你真不懂,那孩子初看之下,真是漂亮,青嫩的嗓音,尚未发育的柔软身体,嫩鸽半的小胸膛,那种无法反抗中的呻吟,打心底引人凌虐的欲望,你以为发育了的男子能行房事才好玩?你可完全错了,看那种娇花嫩蕊在风中赤裸着颤抖,心里的满足感,比在床上征服一个男子来的快乐的多。”管制自己的人走了,她又开始肆无忌惮了。 “还想呢?就是那个你口的嫩鸽花蕊,趁你玩的正开心时捅你一刀,若不是你皮糙肉厚闪的快,你以为就仅仅是在胸上划一个口子?” “那小子不识抬举,本来还是带回去养大了,多玩几年的,居然敢对老娘动刀子,不过,有爪子的小猫,玩起来才够味,还死犟,给了他一刀,居然不求饶,还跳了河。”声音中还能听出浓烈的惋惜声。 “好了,别多话了,把人弄进去。” “好,好,好。”身边的柴草堆一沉,两个人已经被丢在了我的身边。 “砰!”木门被猛的关上,传来粗重镇链缠绕的声音。 “姐姐,他们被下了迷药,还有多少时间醒转?”两人无聊的交谈声顺着门缝传入。 “最少一日吧,老大应该应经将信鸽放出,一日后,主人就该来了,我们可不能有丁点差池。” “都中了药还捆上了,怕什么,我去拿饭,顺便偷两瓶酒来,刚才我看过了,这里的酒窖里藏着不少酒,晚上这么冷,没点酒怎么过。”拍拍屁股起身。 “还是别喝酒了,万一被老大知道。”那姐姐显然有些担忧,出声反对。 “怕什么,她都去迎接主人了,其他人都在外围防守呢,明天收获拿钱,我们就发财了,还跟着这个什么狗屁老大不成?这么冷的夜,偏偏将苦差事交给我们,我看她就是存心的。” “那你小心些,晚上我来守夜。”不无担心的声音,实在拿这个妹妹没有任何办法。 沉重的脚步渐渐远离,门外无声。 我悄悄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小心的环顾四周。 老旧的屋顶,横梁上挂着不少蜘蛛网,厚重的积灰,不大的房间,几片木头简单的钉成,顺着缝隙灌进几丝冷风,吹着对面墙上破损的窗户纸扑啦啦的响,角落里成捆的木柴上还带着几分湿意,应该是才劈下来不久。 这屋子,应该和外面的酒肆一样,是属于一户并不富有的农家所有,只是这户人家的命运,从那对姐妹交谈的只字片语中已经能判断出一二。 这群人,什么身份?抓我们,又是为了什么? 从她们的话中,能够很清晰的判明几点,一,他们为我们而来,并非所谓的劫财。二,他们有很完美的组织和信息渠道,虽然这些收下垃圾了些。三,他们没要我们的命,那所谋求的,应该是更大的利益。 所有的一切,我看,也只有能到那个所谓的主人出现,才能得到解答,灵萧的聪明没有让我们初始便直接翻脸,那幕后隐藏的黑手,才是我更值得期待的对象。 腰背处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顶着,难受的要命,可我不能动,门外,还有警惕守卫着的敌人。 窗外,凌厉的寒风掠出惨啸,一道冷风顺着门板上大大的缝隙灌入,夹带着不小的力道,让我长时间仰面的身体不自觉的一个寒战。 左边的身体轻轻动了动,微微的侧起看一边的身体,我顿时感觉到那扑入的冷意在逐渐淡去,捆在身后的右手,被一个温暖触着,顺着肌肤,一股暖流缓缓导入,耳边,传来灵萧细如蚊呐的声音,“时间还长,你先休息。” 数日的焦虑,一天的全神戒备,适才的凛凛寒意让我无比清醒,当一切松懈,全身布满温暖,我因为随青而失眠的身体,在这一刻竟然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再醒来,居然是在门外传来的巨大鼾声中,一阵阵,一声声,此起彼伏,看守的两人,竟然沉睡如斯。 偷眼瞥着窗外,已是一片黑色,狭小的缝隙,还能偶尔看见一两点闪烁的星星,已进夜了。 动了动麻木的身体,这被双手反剪着睡觉的姿势让我全身上下的骨头又酸又疼,两条腿,早就没了知觉,在我小心的移动中,重新恢复正常速度循环的血液让我的双腿麻疼酸痒,难受的直想叫。 “醒了?”灵萧熟悉的声音入耳,手腕一松,我那扭曲变形的胳膊终于重新得到了自由。 就在我从茅草堆里坐起的同时,三道人影也同时坐起了身体,各自活动着手脚,伸着懒腰,扭动着身体,却是仔细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黑暗中,我顺着记忆的方向,抱上身后灵萧的身体,亲昵的蹭进他的怀抱,在他脸颊上柔柔的一吻,“那色女人刚才没拿你怎么样吧?” 灵萧猛的一怔,伸手圈上我的腰,让我的脸靠向他的耳朵。 “你抱错人了。”冷淡而无情的声音吓得我当即松开手,怎么回事,我居然抱着冷玄卿?我身后的人不该是灵萧吗? 一道衣袂声响起,黑影在我身边落下,“我探查了下,就门口两个人,已经被我隔空点了睡穴,不到天亮是不会醒的,大家可以小声的活动下。” 脑袋一晕,灵萧什么时候不打招呼就跑了?这高明的轻功,害人不浅,虽然冷玄卿不是扭捏的男子,被我无意中占个小便宜应该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是,总是有那么点点怪怪的感觉,不自觉的抿了下唇,那触感,还真不错。 在怀中掏着,身为一国之君,我身上的饰物不少,总有那么几样什么夜明珠之累的东西,当房内终于有了一点点柔亮色之后,我的心也随之温暖。 在我适才躺过的地方扒拉着,本来干燥柔软的茅草不知道塞了什么,让我的背一直疼的难受,先把那弄平了再说。 “啊~”急促而低声的惊声带着倒抽一口凉气,若不是门外的两人被灵萧点了穴道,只怕我这一下就要闹出乱子了。 茅草下,一个蜷曲的孩子身体,沾满茅草的碎屑,躲在草堆里一动不动,右肩上明显被利物划破的衣衫下,一道长长的刀痕让我借着柔柔的珠光看的触目惊心,正是这被严重划伤的肩膀,竟然承受了我一天的身体重量而未动分毫,这孩子,好强悍的忍劲。 为什么这么表扬他,因为此刻,他正睁着一双防备的大眼,死死的瞪着我。 第五十四章 怜子惊鸿 “嘘!”我下意识的将食指竖在唇前,示意他别出声,不过似乎有些多此一举,除了冷冷的眼神,他一直未吭一声。 “我们不是坏人,别害怕。”很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半天憋出这么一句没有营养的话,别说他没有丁点害怕的意思,世界又有哪个坏人会说自己是坏人的? 尽量放柔自己的声音,“我们也是被他们抓来的,他们的背后,应该还有主使之人,我们要一网打尽,你明白了吗?” 这孩子,有一双沉着冷静,若豹子般的眼,大而明亮,很像,很像一个人。 微微的点了一下头,只是眼中的防备之态,并没有少多少。 “你是不是这家的孩子?”我突然想起白天那两人口中那个俊美无绮的孩子,瘦弱的脸庞隐隐已能猜测出长大后的轮廓,小小的躯干下却有着大人都难以企及的坚忍,他,才七八岁吧? 眼神猛的一窒,神色中浮现出无边的痛楚,悲哀,更多的,是愤怒,仇恨,像是草原上点点的星火,渐渐弥漫,燃烧,直至掩盖那原本的纯洁双眸,那身体上透射出来的火焰,连我们这些身边的人也能清晰的感觉到。 不需多言,我已经能猜测到,他的父母,一定已经因为门外那些人对我们的部署而死在屠刀之下,他,则是因为那女子的好色调戏,而侥幸逃脱了一命吧。 “要不要报仇?”没有急于拉近和他的距离,这样的孩子,需要的是自我的空间,他的自我保护欲,很强。 眼光落在我的身上,没有搜寻,没有打量,只是望着我的眼,定定的,认真的探索,而我,也同样的望着那对如星般的双眸,好像,真的好像。 他的眼眸,如谁似潭,里面一个小小的人影,夜明珠的光芒太柔和,我看不真切,却知道,那防筑起的城墙,在一点点的崩塌。 重重的一个点头,是他对我的回答。 我的声音清幽却不容质疑,“我要抓所有的人,包括他们的主人,我答应你,只要我将他们口中的消息全部挖出之后,他们的命,是你的。” “只要你帮我报仇,我的命,是你的。”青嫩的嗓音,诉说着誓言般的承诺,第一次开口,已将一生,堵在了我这个初次见面的人身上。 “我不要你的命,他们也是我的敌人。”好强烈的气势,这个孩子,竟让我起了怜惜之心。 “我不欠人,你帮我报仇,我的命,就是你的。”细密的长长睫毛抖了抖,垂下眼睑,投射在肩头那一片殷红中,“不过,我要先还一个人的恩情,才能把命给你。” 顺着他的眼光,我突然发现,那一排渗透的长长的红色上,竟然有隐隐的药香,只是,既然有上好的金疮药,为什么没有包扎? “你怎么会有武林中人用的金疮药?”我疑惑的眼同样激起了灵萧的好奇心,蹲下身子,手指如风般探出,待那孩子反应过来,已经无从挣扎。 直接将手伸到小丫头面前,笑的死皮赖脸,任谁也明白我笑中的意思。 皱着鼻子给我一个不满意的鬼脸,拉着嘴角,诉说着对我强盗行径的痛恨,手上,却是飞快的递出白色的瓷瓶。 “皮肉之伤,没有断筋骨。”灵萧松开手,不若我对这个孩子溢于言表的欣赏,他只是冷然的说出结果。 小心的挑开沾在伤口边的草屑,将白色的粉末均匀的撒在那孩子的肩头,权宜之时,只希望不会有发炎的症状产生,整个过程,他就如同局外人一般看着我的动作,一声不吭,也没有任何疼痛的表情,只是,我看见了那小小的胳膊上,隐隐跳动的皮肤。 转头搜寻着,珠光中,冷玄卿一头银丝散发着同样幽幽的冷光,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那些烦琐的发髻无能无力,往往只是全部拢至脑后,只在中间用一条浅蓝的发带系着,转身间,摇曳生姿,别具风情。 伸手一扯,没有任何招呼,发带到手,还有着一股暖暖的香气。 “你……”突然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点过分,他小心的调整音量,却没有收敛他声音中的指责。“你干什么?” “给孩子包扎。”我咬着发带,一只手举着夜明珠,一只手努力的解着上面漂亮的蝴蝶结,含糊不清的说道。 “你就不能正经的问我要?拿发带,请不要顺走其他东西做赠品。”大眼一闪一闪,原来冷玄卿的眼在黑暗中也这么亮。 抬手间,虎口处挂着几缕银丝,顺着窗外丝丝冷风肥羊,刮在我的脸上麻麻痒痒的。 “还你,小气鬼。”将头发吹向他,顺带的加上我的抱怨,懒得去想适才自己霸道的举动中有太多的随意。 “叶惊鸿。”青嫩的嗓音中挤出三个字,让我包扎的手停下来。 “啊?” “我说,我的名字叫叶惊鸿,如果你替我报了仇,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你想叫我什么都行。” “哦!”继续埋头我的工作,对他的话应付了事。 虽然他很漂亮,虽然他很可能以后会是什么经天纬地的堂堂七尺男儿,也很有可能会是叱咤风云的江湖豪客,还有可能是个漂亮的一塌糊涂的小子,但是现在,他只是个屁大的毛孩,我既对小屁孩没兴趣,也不想再培养什么死士,那么他的话,姑且当做一个屁,放了就算。 “不过,我要先报了人家的救命之恩,才能把命给你。”一本正经的和我说着,眼中的认真显然表示着这是他的深思熟虑。 “嗯!”将手中的发带牢牢的绑在他的肩头,绑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欣赏半晌,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啊,走到哪都有人为你卖命,连毛孩子都逃不过你的魅力。”灵萧抱着肩,声音虽轻,却不改他寒冷的本质。 “你在害怕他长大了,你老了,然后没本事争宠吗?”破德行,几天没斗嘴,欠修理。 “我怕你太老,嚼不动嫩草。”眼中的寒光,即使是在角落中,依然能让我全身一抖。 站起身,与他面对面,即使从身高上处于下风,我还是轻佻的勾起他的下巴,吊儿郎当的扬起脸,“我是女人,我动不了,让他动就行,只怕我的梅君你,那时候除了腰硬,哪都硬不了了吧?” 低下头,咬牙切齿的声音在我耳朵边响起,“你又想我证明给你看是吧?”那恨恨的声音,我非常清楚,他的证明会有多么的惨烈。 “又闹什么脾气?”好好的,在这时候,他居然给我耍性子,我哪有得罪他大爷了? “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刚刚亲那个瞌睡虫。”惩罚性的在我脖子上咬上一口,幸好还知道分寸,没给我撕下一块肉去。 脑子一晕,“我那不是以为是你么?” 双手搂上我的腰,将我整个人圈进怀抱,“你可别想把这个小子养在后宫留着用。” 娇嗔的捶上他的胸膛,“我什么时候养过小子在后宫留着用了?你这醋吃的。” “哼哼!”鼻子里挤出两声,“你养的少了,真的没养一个留着用?嗯?”最后一个尾音拉的长长的,意有所指…… 环上他的脖子,凑近我的唇,将他的耳垂卷入口中,小小的吸着,“等今天的事了,你给我好好证明下,就算老了,也不止只有腰硬。” “为夫遵旨。”小小的声音,倒是再也听不到横眉冷对的调调,小样,和我斗。 走回孩子身边,我蹲下身,“叶惊鸿是吗?能告诉我事情的全部经过吗?” 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唇,直到苍白中缓缓的沁出一滴殷红,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让这么大的孩子去回忆他心中最不愿意触及的伤悲。 “算了,你要是不想说……”抬手想要摸上他的脸安慰他。 “那是昨日,爹娘都在铺子里等着客人经过,赚些歇脚钱。”他已经放开了唇,轻声细语,“这里虽然是管道,却临近两国边境,甚为荒凉,我们一家每天就指望着能经过一两个客人,赚些钱家用。” 少年的声音本该充满童真,他的语气,却有着撕裂的痛,“突然来了好多人,爹娘本以为来了大生意,叫我上酒窖搬酒,正当我抱着酒坛走回去的时候,却听到了娘的大喊,叫我快跑,她则死死的抱着想要追我的人,我看见,那明晃晃的刀尖上,好多好多的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淌,那人,还在用刀戳着我娘的身体,我吓的转身就跑,后院本有个狗洞可以钻出去,可是太远了,我就算跑出去了,也会被他们追上,所以我就躲进了酒窖,想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再溜出去。” 他说的简单,我却能从他话中听到那种恐惧,那种刀光剑影下的血腥,他家庭的破碎,我也有脱不了的干系。 “结果半夜,我偷偷的从酒窖爬出来,本想着逃跑,却碰上了那个女人,她追上我,却不杀我,只是,只是……”后面的话他也不用说,我多少也从那人口中听到了,真不是人,这么小的孩子,她也能猥亵? “我没反抗,等她开心的时候,拿起她放在一旁的刀就给了她一刀,只可惜,我人小力微,居然只是划伤了她一点皮,后来我一路跑,到了河边,没有了路,她追上来,气急败坏的给了我一刀,还说要慢慢的折磨我,反正我也没有爹娘了,与其给她折磨,不如干净的死了算了,我就跳了河。” 后面的基本上我也清楚了,他口口声声救命恩人,应该是为人所救,还给他上了药,只是? “你为什么又回来了?”人都跑了,还回来干什么? “各个出去的路都被他们的人守着,我跑不出去,就想,我回来藏在这,他们一定不会猜到。” 好个机敏聪慧的孩子,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也能猜到,若是好好调教,也许有朝一日会成为第二个他吧? 第五十五章 幕后之手 一夜的轻声细语,对我来说,倒有种冒险的刺激感,借着微弱的珠光,静静的思考着,身边陪伴着,爱人还有朋友。 “灵萧,你说,我们的行踪什么时候暴露了?”提前做好准备,只为我而来,究竟是什么人,能在我低调的行程中找到我的踪迹? “不知道,到时候抓一个问问不就行了?”望望天边渐渐泛白的颜色,灵萧脸色一变,“快躺好。” 大家突然反应过来了,各自七手八脚地把绳索缠在自己身上,按照昨天躺下的姿势卧倒,叶惊鸿,也聪明的再次缩进草堆中。 灵萧两指飞出时,清晰的脚步声已经能隐约听见,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不是惊恐,而是兴奋。 “主人,这边请,这边请。”伴随着唯唯诺诺的声音,几人疾步而来的脚步已到了门前,而此刻,门前的两人也伸着懒腰打着呵欠发出睡醒的声音。 “啪!” “啪!” 两声清脆的耳光让我都为那两个一夜好梦的人感到疼。 “叫你们守着,你们干什么?都在睡觉?”压抑不住的愤怒来源于在主人面前邀功却被看见了这么丢脸的一幕。 “老,老大。”还没清醒又被打的晕头转向,两人傻傻地望着面前的头目。 “人呢?怎么样了?”那老大还没开口,一个陌生的声音已经先行冒出,话中的紧张让我神经一抽,这语调,很怪异。 “还不快开门!”伴随着几声踢打,门上粗重的锁链被拉动,老旧的木门,残破的声音,还有那扑入房内的清冷空气,都在告诉我,我要知道的消息,很快就有结果了。 “主人,您看看,是不是他们?”气息的逼近让我很容易判断出,身边的人就是这次事件的老大,还有那个主人。 一只冰冷的手捏上我的下巴,感觉一双目光在我的脸上仔细地扫视,手,甚至探进了我的胸口,摸索着我怀里所有可能的物证,看在同是在女人的份上,我忍! 冰冷的手,从我的胸口抽出,带走我的体温,还带走了我怀中的一个小锦囊,叮当声中,似乎在翻找着什么。 “就是她,就是她。”那人的声音中有极度的兴奋,我知道,她一定看见了我锦囊中的小金印。 永徽,我的号,在各地行走,玉玺自是不能随意带着乱跑,而这方小金印,就是我传达命令下圣旨的印鉴,也是对我身份最好的证明。 她,要绑架的人,果然就是红羽的帝君! “那,那主人,现在,现在应该怎么办?”同样兴奋的,还有身边那亦步亦趋的老大。 “快,快备车,赶,赶回去。”高兴的几乎已经语无伦次了,“对,对,回去,有了她,我们国家就有救了,我,我终于能为国家立功了,大,大家都能平步青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强奸着我的耳膜,我几乎能听到自己脑中神经撕裂的声音,该死的灵萧,怎么还不出手? “呃!!!” 笑声就象一只得了瘟病的鸡,狂乱的叫着,却突然被人一刀割断了气管,嘎然而止,房间内,也因为失去了这样的嗓音而突然安静的可怕。 “吵死了。” 灵萧熟悉的声音让我终于能从假晕状态下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揉着自己饱受摧残的耳朵,从容地从草堆里站起身,“确实很吵,真的。” 灵萧的玉手直接插在她的喉咙处,看似轻轻地搭着,却有毋庸质疑的力量,“本来还想晚点出手的,这嗓子,真让人受不了。” 所有的人都似被点了穴般,呆呆地望着灵萧和我,那女人,四十上下,保养的极好,华服美袍,手上还有几个硕大的金戒指证明她的资本,只是此刻,她依旧保持着张嘴欲呼的神态,几滴口水已经沿着忘记闭拢的嘴角开始往下淌,眼神中没有消退的兴奋伴随着恐惧,古怪而可笑,摊开的掌心内正躺着我的金印。 “敢动我主人,劈了你!”一声怪叫,一名女子冲着我就是一刀,从声音上判断,正是先前那个色迷心窍的女子。 “当!!!”是手中的大刀被磕飞的声音。 “啪!!!”是身体倒飞出门外,肉与地面接触的响亮声音。 “嗷!!!”是一声痛苦的惨嚎。 我的面前,小丫头以一付凛然的神情护卫挡着。 歪着脑袋,口中啧啧有声,“你是不是没脑啊,你的主人在我手中,你居然还敢对我动手?不想要你主人的命了?” “姐姐,我去剁了她,居然敢对你动手。”不等我说话,直接冲向了地上哀号的人,这家伙,越来越暴力了,跟谁学的? “我也去。”居然是冷玄卿,他凑什么热闹,不是一直觉得打打杀杀是没有人权的举动吗? 就这么不管不顾的,两个人拖着地上的女子,也不知道转去了哪,现场,就丢下了我和灵萧,还有一票狗视眈眈的女子。 从那主人手中轻巧的拈回我的印鉴,眼光扫在周围那几个蠢蠢欲动的人身上,再转回灵萧身上,“喂,他们在考虑要不要从你手中抢人呢。”笑的没有一点被人包围着的自觉。 “哼!”一声轻蔑的声音,碧眸如冰,高傲的一扫,“一起上好了,碧灵萧一只手取你们的命。” 我似乎看见,这些本来逼近的人,不但没有缩小他们的包围圈,反而不自觉地往外退了几步,这灵萧,乱报什么名号。 “不玩了,浪费时间,都给我弄倒了。”拍拍手,那些人还没有来得及去体会我话中的意思,一个人顿时萎靡在地,身后,是我的影卫。 围着那个所谓的主人转了两圈,她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恐惧,我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她,眼中的不善让她很容易地接收到,想要逃跑,无奈腿已软,更无奈那颈项间催命的手。 一指点飞,她就如泥塑木雕般傻在当场,灵萧飘然回到我的身边,象一只高贵的孔雀,优雅地梳妆着自己的羽毛。 “你是哪国派来的?”在她不断躲闪的眼神中,我终于开始了逼供的第一步,心理上的战术已经成功了一半,下面就看她能承受多久了。 “您,您说笑了,我,我们不过是看您衣着漂亮,想,想多捞些钱而已。”哆哆嗦嗦的声音,听起来极有诚意。 “你在紫焰担当什么官职。”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回答,我凉凉的又是一句肯定语。 我敢打赌,在我这句话出口后,我绝对绝对在她的眼中捕捉到了惊恐,似乎不能明白,我何来如此的笃定。 门外看似阳光普照,气温却极低,敞开的大门被寒冷卷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墙壁,一声声,一下下,就象打在人的心上,对面女子的额头上,开始慢慢滑落汗水。 “若是真的想装打劫的,就别穿的这么富贵,身上还透着酒肉菜香呢,看看你这双手,哪象是抢劫的人。”笑的无害,抓着她的手,仔细地欣赏着她手中的几个硕大的戒指。 “啧啧啧,范美云?要我去查查,这个名字在紫焰是什么地位吗?”眯着眼,望着她手指上一个刻着名号的戒指,上面还有新鲜的印泥呢,当我傻的吗?“下次记得,如果要扮别人,也把尾巴藏好。” 为官之人也好,大富之人也罢,都喜有一方这样的戒指,一来是表示其在家中的地位,二来也是为了保证命令的真实性,下达任何指令时,都需要这一个小小的印,而最方便的方法,便是打成一枚戒指带在手上,这,已成了不少人的习惯,她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带在手上,是把自己当傻子还是把我当傻子? “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似乎打算给我来个打死不承认,她干脆闭上眼,理也不理我。 “你那口北地的腔调,早就出卖了你,口口声声你的皇,我还需要去猜吗?你脸上就刻着紫焰官家几个字,回答不回答都无所谓。” 我靠进灵萧的胸膛,“赶回红羽,让云将军发兵十万,攻打紫焰,理由就是,暗害红羽帝君。” “你!”闭着的眼睛突然大睁,恨恨地瞪着我。 你以为我不知道紫焰到了崩溃的边缘?你以为我不知道上次我京城里那些所谓的士兵抢劫的借口?放虎归山,不过为了寻找虎穴,你们会派人打探军情,在得到我国情况时,你们是不是很兴奋?”闷声轻笑,我终于说出了一个早存在心中的一个秘密。 “不想平天下的帝王,可不是一个好帝王,我手中握有蓝瓴,碧影又依附于我,你认为我会对你紫焰没有想法吗?只是,我没有借口,如今,你们给了我一个师出有名,我要好好的感谢你们。” 早在云红衣的审讯中,我们就发觉了古怪,所谓的将那些人驱逐,我就是要看看,他们究竟回哪去,太类似的口供,反而透露着古怪,大鱼大肉的一起食用,还敢说没钱才打劫?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相信过他们,只是,我一直在等,等待着一个能让我出兵的借口。 第五十六章 紫焰之谋 并不是我自大狂妄,也不是我得意忘形而提前将这些说出来,我要的,是在心理上彻底的打垮她。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宁愿放下所谓的帝王架子,装昏扮晕都要吊你这条大鱼了?你可是我最大的筹码,这么活生生的一个证据,紫焰还有何话可说?”吹了一衣的冷风,不得到点好处,那怎么行? “是么?”她突然对我一声冷嗤,“你以为抓住我就有用了吗?我早已被紫焰驱逐,不再是进行的官员,我的任何行为,都与紫焰无关,想拿我做挡箭牌,你想错了。” 也对,她敢深入到碧影与红羽的边境,定然已经将善后工作做好,被我拿住,只是轻敌,不代表紫焰还会承认她的身份。 “好有骨气,我喜欢!”突然的鼓掌,我拍上她的肩:“来红羽吧,我给你地位,给你比紫焰还高的官职,怎么样?”似一个求贤若渴的君王,正试图撬他国的墙角,认真的脸了诚挚。 “休想!”大义凛然的气势与刚才那个奸笑似发鸡瘟的女人是同一个吗?我迷惑万分。 “没关系,你接受不接受无所谓,封不封是我的事,到时候诏告天下,顺便传回紫焰,希望你的王,也会象你忠诚于她一般信任你。”一个人,在得意之下的表现,才是心里的真实,我不相信,现在的她是真实的她,那么,突然变脸,甚至只求速死,她的顾及又是什么? “我!”那范美云的脸突然涨的通红,扭曲变形,“你杀了我,杀了我。” “怎么?紫焰有家人?”我的眼中一派明了,这样的人放到他国做奸细,不留着牵制的人,怎知她不会背叛,这么浅显的道理,我又怎么会不懂?“杀了你也行,杀了你,我还是封你,有谁知道,你早就不在了?”我笑的阴险,她眼中的仇恨也越来越浓烈,还真是强烈的反差。 “怎么样?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保证你和你家人的安全。”我承认,自己不择手段,但是,我不认为自己错了,不同的位置,必然有不同的做法,“你如果想保证自己的地位,就和我合作,我会让你风光的回紫焰。” “你要我背叛紫焰?”不可思议的刻着我,“我凭什么相信你?凭什么要背上这千古罪人的名声?” “我可以不答应,然后你和你的家人全部为紫焰陪葬,就算没有你,我拿下紫焰,也是易如反掌,你若答应,保全自己和家人,还能保证他们下半生的安宁,自己挑吧。”声音一顿,“至于相信不相信,你认为,你还有选择吗?” 慢慢地踏出门,风中,轻轻送来我的声音,“所谓忠臣,是为忠于民非忠于君,明君方有忠臣,你自己想清楚,是留着命继续为民造福,还是死的不明不白,捎上你的全家,你自己考虑吧。” “不可能了。”她的声音留住了我离去的脚步,明显她已经动摇,却最终坚决的摇了摇头,“我在周围布置了眼线,只怕这时候,望风的,已经逃了。” 望风的,我怎么忘记了这个事,真是疏忽了。 “影卫,给我去探察,所有的人,一个不留!”抬头望着她,“多少人?” 再没有任何抗拒,低声报出一个数字,“十一人,在各个暗处。” “禀报皇上,所有的暗哨,已经全部被拔除,经清点,十一人。”地上,是血淋淋的十一只右耳。 这速度,似乎快的有点不象人,难道没有我的命令,他们已经开始先动过手了? “可以说了吗?”抬眉示意她。 “紫焰自从三年前,就开始出现国库入不同的情况,于是吾皇下旨,加重赋税,可是这样,不但没有解决危机,百姓怨声四起,为了增加库收,我们想尽了各种办法,其中一点是,拉拢武林人士,假装打劫,栽赃给一个门派,再想法灭之,提高自己的地位,逐渐走上武林盟主的位置,打劫来的钱,上缴国库,坐上盟主之位后,得来的各派钱财,也是不小的一笔收入,还能控制各派,暗中刺探情报,刺杀。”她缓缓道出一个让我惊讶的秘密。 “什么,林北玉是你们扶持的?”原来当初“碧落宫”的事件,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武林夺权,这背后,居然还有一个皇家撑腰,一石三鸟,只是,他们运气怎么这么背?挑来挑去,挑到“碧落宫”,竟然被我无心中给搅了局,连老天,都站在我这边吗? “那些士兵,也是你们送来刺探情报的吧?”想起那一堆被我赶出城的乞丐,再想起对云红衣的嘱托,此刻,紫焰国中,应该有不少我的人吧? “是!”她一个点头,“主要还是想探究红羽有多少兵力。” “哈。”我实在忍不住了,这紫焰也太好笑了,国家动荡,国库空虚,不思进取,只想着去掠夺,而且不自量力到这个地步,想与我红羽硬碰硬?“你确认你们敢对红羽开战?” 她默不作声地低下头,半晌才冒出一句话,“所以,我们才想出绑架您,威胁红羽,有了红羽的钱,紫焰就一定有救。: “你怎么知道我的行踪的?” “我们半途截下您的信鸽,却没想到……”没想到我连身边的伺君,都是有武之人?那我是不是该表扬那只多事的狐狸,没有把林北玉那群人放回去,竟然连碧灵萧在我身边这么大的事都漏掉了? “原来如此。”所有的疑问得到了解答,只是我的心,根本不象在她面前表现的那么自信乐观,甚至有些神不守舍,不知不觉已经一个人走出了门外。 “没想到你的嘴这么厉害。”一个听不出是讽刺还是表扬的语气在我身后突兀的响起。 “我靠这张嘴,还不知道说服了多少人呢。”下意识的回嘴,却突然发现这人声音,并不属于灵萧。 “你不是和丫头玩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没来由沉重的心情,让我连话都是懒洋洋的。 “玩完了,给她灌了一瓶春药,点了穴道,丢以茅房了。”回答我的,是蹦蹦跳跳的墨墨。 “一瓶?”我从骨头缝里透着冷汗,“你们真狠!” “那我要是告诉你,我卸了她的下巴,顺便还从茅房里挑了一索那个东西塞她嘴巴里,就等着某种可爱的小动物爬吖爬吖的进她嘴巴,你会怎么想?”扭着身体,沉着某种软体动物的姿势,让我胃里一阵翻涌,感激昨天一夜没吃东西。 “你们真恶心!”一张嘴,又有种想呕吐的感觉。 “会比她的手在身上摸来摸去的恶心吗?”冷玄卿声音未落,墨墨也同时出声,“不是我想的主意,是冷哥哥。”飞快地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指着冷玄卿寒着的脸,我忍不住的笑出声,“她昨天摸来摸去的那个人,是你?” 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出这么狠的招了,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被一个女人以如此恶心的手法非礼,还不能反抗,以他的性格,也绝不会说出自己究竟被摸了哪,只能憋着一口气,再用力的发泄出来,看那张脸,显然还有些不满足。 “丫头,去照顾那个叶惊鸿,问问他想怎么报仇。”一句话,成功的支走了墨墨。 “能陪我走走吗?”不知道为什么,满腹的心思,竟然会想对他说,是因为骨子里那份亲切吗? 没有多问,他只是笑笑颔首。 漫步在山路上,小小的山头,满眼的荒草,空气中透着萧瑟的气息,远远的天幕,带着阴沉的颜色,才露头的眼光,又转眼被遮盖,厚重的云彩,和我的心一样,压抑,沉闷。 “我不想开战!”这三年来,我何尝没想过征服紫焰和碧影,去成就一代帝王的伟业,但是,我更想的,是百姓的安康,挑起战火,苦的又何止一国百姓? “这片山头,土壤不错,若是种粮,应该会有丰产吧。”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指着脚下的荒草,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若是让你种,先该怎么做?” “我没种过粮食,不知道。”微微摇了摇头,我看着半人高的野草,“先把这些除了吧,再松土。”下面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对了,没有大面积的毁去原有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有新生的事物,你既然明知道新生的粮食一定作用大过这些野草,又何必为这没用的野草去惋惜?”他笑了,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以最快的速度除掉他们,再挖出根,然后种你要种的东西,只要你的东西是对的,还怕人民不拥戴你?别忘记了,百姓并不关系皇帝姓什么,只关心,他们明天有没有饭吃。” 不错,来自同一个时代的我们,他拥有我所没有的果决,看的更广,更透,才会让我下意识地想在他身上听到与我相同意见,或者说,他的意见比其他人更容易让我肯定自己的决策没有失误之处。 “毕竟我不想看见太多的流血,有什么办法能最快地拿下紫焰吗?”决定已下,剩下的,就是策略了。 “经济!”他肯定的出场,“一个国家的基础就是经济,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出现了经济危机,为什么不趁现在釜底抽薪?经济一垮,平民起义,官兵造反,拿下紫焰,轻而易举。” 我轻声的笑了,他横着看我一眼。 “其实你心里早有算计,为什么还要我说出来?” 心事被揭穿,我呵呵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给你机会证明自己。” 第五十七章 街头纷争 一脚踏上红羽的边境,整个城市的繁荣和热闹,是我连日来未曾见过的,看见吆喝的小贩,拥挤的集市,心里不禁有种小小的得意,这是我统治下的国家,是我的臣民,看见他们安康,就是我最大的满足。 “姐姐,姐姐,你看这个好漂亮啊。”如同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小麻雀,墨墨从一个摊子转向另外一个摊子,腰间的玉佩随着他的动作跳啊跳,象一只翩跹的蝴蝶。 “这个,这个也很漂亮?”许是在山上关的久了,换到皇宫还是继续关在一方天地中,他一直没有太多机会去接触大千世界,即使是随着我到处游玩,大多数的时间也依旧是在马车上度过,现在一下看见这么热闹的城市,这么多的人,少年心性一下子被激发了出来,拉着我从左转到右,新奇的看看这,摸摸那,一派烂漫之色,早忘记了我们的目的,直接寻上官家,以最快的速度,最安全的方式赶回京师。 “姐姐,这个是什么?”好奇的捏起一个面人,闪着大眼,小心的用手指戳戳,感觉到硬度后,再放心的把玩,那张小脸,就如容一只可爱的猫咪,短短的瞬间,我看见了他好奇,试探,开心,种种不加修饰的表情。 “这个是……”刚开口,我还没来得及把下面的话说完,人影已从我的面前消失,空留我伸着手指对着架子上还在晃动着的面人。 “姐姐,姐姐,这个看上去好好吃,我能吃吗?”顺着声音的方向,他早转了几个位置到了一旁的小摊上,不过一碗最普通的豆腐脑,那双大眼中,竟然有了垂涎欲滴的渴望。 “那你吃……” 声音还在空气中,我的眼前再次失去了他的踪迹,不远处的前方,一个开心的声音,“这个看上去好象也很好吃,姐姐,我能吃这个吗?” 收回手,我决定不再理他,这哪是要吃要玩啊,整个一精力旺盛无处发泄,由他去吧,牵着灵萧的手,在热闹中享受难得的两人宁静,身后的冷玄卿,又是一付要死不活没睡饱的样子,耷拉着脑袋,一步一蹭,真怕他随时会就这么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姐姐,我们能吃饱了再去办事么?”祈求的大眼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小嘴嘟的老高,拽着我的衣角轻轻摇着。 “那吃完了就去。”我敲了记他的脑袋,总算松了口风。 由于不再信任信鸽,我最重要的部署信笺,早已经由影部送回宫中,给御雪,给云红衣,我都已经下了各种安排,此刻,他们也应该开始行动了,早与晚赶回去,并没有太大不同,只是,我舍不得御雪再为我操劳,为了不因我的到来造成太大的轰动,我决定在最后的时刻再将身份悄悄告之这城中刺史,然后尽速离去。 “走咯,找地方吃饭。”抱上我的胳膊,开心的墨墨那轻快的心感染着我们每一个人,连我这一直眉头郁结的人,都忍不住为他展开。真是个可爱的开心果。 不过,今天显然我们赶上了集市,街边的摊贩,加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只能小心的在人群中寻找着缝隙,就这不大的路,如果发生点什么,只怕大家全都要被堵着了。 正想着,前方一阵喧闹,夹杂着一名女子的苦苦哀求,“这爷,您就放过我吧,小人真的不能卖啊。” “我又不是不给你钱,为什么不卖?”清亮的声音带着不满的霸道,竟然让我吓了一跳,这闹事的,感情还是位男的。 “小少爷啊,不能卖啊,这马,是小人拉车的工具,全家人就指望着它吃饭了,您买了他,小人以后可怎么办啊?您要知道,这马,产在北地,我们这,太少了,您买走了,小人还要上京城去买马,这往返,也要大半个月的,求您了,放了小的吧。”女子苦苦的哀求声,就响在我身前不远的地方。 “姐姐,有热闹看!”一拽我的手,我身不由己的被他带着跑,还没来得及反驳这个好奇宝宝别太凑热闹,场中已经由动嘴转为了动手。 “啪!”一个响亮的声音,年轻的男子劈手夺过车夫手中的鞭子,转手就是一鞭,将车夫抽倒在地,从怀里掏出几个银锭子丢到女子脚下,“我买了。” 转身开始解马,不管女子在地上的苦苦哀求。 “哇,好凶的男人。”我算长了见识了,冷玄卿纵然有些大男子主义,那也是用自身的力量去保护女子,而不是仗着拳头去欺凌弱小,这男人,当街闹事,强买的方式已经近乎于抢,而街上的人,看见是他,居然个个绕开路走,没有一个敢多句话的。 “大姐,你没事吧?”低下身子,我边扶边询问着车夫。   “没,没!”慌忙的摆着手,女子沧桑的脸上挂着惊恐,“我没事,你们快走吧。” “你的马?”看她拿着银锭直叹气,一双沾满风霜的手,还有道道小小的冻裂伤痕,没想到这看似盛世之下的城镇,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算了,当我倒霉,这霸王看上的东西,没有要不到的,不想卖,也得卖了。”那是对命运彻底的妥协和屈服,有些佝偻的背,是岁月压弯的痕迹,她推开我的手,“姑娘,你快走吧,这里很多事是你管不了的。”扶着腰,她步履蹒跚走向街边。 “你说谁霸王?”突然听到怒意冲冲的声音,男子不知何时,早已跨坐到马上,此刻正居高临下的望着我们。 “没,没,爷您听错了。”女子连连摆手,急急的后退,一个不稳,跌坐在地。 “说你呗!”一个不服气的声音,我连看都不用看,除了惹事生非的墨墨,还能有谁?“你何止是霸王啊,你这简直就是强盗的地径。” 飘身拦在马前,“人家不想卖你,还快把马还给人家,真没见过如此男子,当街行凶,毫无男子德行,他日必是一悍夫。” “你说谁悍夫?”男子脸上已经挂满了重重的怒气,举着马鞭的手,直接指向墨墨。 “说你,悍夫!悍夫!”生怕对方听不见似的,一连喊了数遍,还捎带做上两个鬼脸,吐吐舌头。 “我打死你!”话音才落,兜头就是一鞭抽下,落的没有丝毫的犹豫,不过他面前的墨墨,早在他鞭子扬起时就没踪迹。 问题是,在墨墨身后的,正是可怜的肉脚女人我,活生生的看见一道黑影朝着自己就这么奔来,却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躲闪,就这么愣愣的发呆。 腰间突然一紧,眼前的景色不断的倒退,那本该触体的鞭子,顿时落了空,背后,是灵萧熟悉的怀抱。 我的嘴角牵起甜蜜的笑,即使危险临体,我也从来没有害怕过,因为我知道,我的身后,还有灵萧那顶天的气势。 与此同时,“稀律律!”的一声,马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惊了,整个前蹄高高扬起,而马上措不及防的男子惊叫出声,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过看来,他确实没有什么真功夫,只这么一下,就把他的身体直接甩落了地,扬起一片灰尘。 “你居然敢打我姐姐?”墨墨的手已经搭上了剑柄,幸亏我反应及时,抓上了他的胳膊,一声低喝,“不许闹事。” “姐姐!”不敢对我发脾气,却分明忍不下这口气,不依的扭着身体,试图从我的掌握中挣扎开,“姐姐,别拉着我,让我去揍他一顿。” “你揍啊,你揍啊!”地上的男子迅速的爬起身体,冲到墨墨面前,扬起小脸,不停的欺近,本来一张清秀的脸,沾满着地上的灰土,还有生气的涨红,一对弯眉早已倒竖了起来,让那本来不错的脸,失了美丽,而他此刻的行为,让我彻底明白了,刁蛮二字怎么写。 这突然爆发的气势,把我家可怜的小墨墨吓的一个倒退,也许在他的理解里,从来没见过这么凶悍的男人,就是他的影师兄和我身边的灵萧哥哥,也是行动多于说话,更别提这么大声的狂吼乱叫,歇斯底里。 “这是什么?”叫骂着正起劲的他,逼的墨墨一步步的后退,而他全部的注意力,突然被一样东西吸引住了,猛的打住他的骂声,眼光,已经盯在了墨墨的身上。 “挖,这个好漂亮!”趁墨墨一个不注意,他直接一伸手,扯下了墨墨腰间的玉牌,那,正是我亲手为他佩上的东西,是我的东西,也是他师傅亲口讨走的承诺,更是他月师兄转赠的一份情谊,这一刻,小家伙的脸变了。 “还给我!”平时从未有脾气,一向可爱跳跃的小兔子终于没有了笑容,俏脸上挂满了寒霜,一向充满笑意的大眼,也第一次沉静如水,此刻我才突然发现,那个我一直保护在手中呵护的小家伙,其实,早就长大了。 “哼,你凶我,这个就当给我赔罪了,不还。”摇晃着手中的玉佩,他得意的对着墨墨一扬示威的脸,做势就往怀里揣,“就这德行,还说打我,打啊,打啊。” “啪!” “啪!!” 两记清脆利落干净响亮的耳光声毫不意外的响起,伴随着一个冰冷的声音,“你叫我打的。” 第五十八章 惊鸿之约   我摇头苦笑,若是换了随青,只怕懒得理会而只直接将剑架上他的脖子,逼他还回来,若是灵萧,那全身冷冽的寒气,对手只怕已经腿肚子抽筋而主动交还,他们爱惜羽毛,不愿意欺负一个这样的人,但是墨墨,冲动的小家伙,一定抽他两巴掌。  看着手中夺回的玉佩,粉红的小嘴一瘪,含着无限委屈,心疼的抚摩着上面被扯断的绳结,大眼一扇,已经有了隐隐水光,小小的声音从唇中逸出,“姐......”  看着虚了的绳头,我轻轻拍拍他的手,“算了,改天姐给你结过,好不?”突然发现,他对这个东西宝贝的不得了,以前不肯带,也是怕磕着碰着,或者丢了。  没说话,只是低垂着头,小心的把玉佩收入怀中,象是一只被雨淋过的小鸟,耷拉着翅膀,拖着狼狈的尾羽,似乎他才是那个被打了两记耳光的可怜人。  再等我将注意力从小可怜身上拉回来的时候,被墨墨揍过的男子依然傻傻的站在那,脸上两个鲜明的五指印有逐渐夸张的趋势,不过那两记显然没打掉他的的蛮劲,瞪着两只眼,象一个好斗的公牛,眼光,从我们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  在我以为他还会不自量力冲上的时候,他居然一声不吭掉头狂奔而去,一切, 就结束的这么莫名其妙。  “走吧,吃饭。”对手都没了,小子还在那闷声不语,拽了两下,没反抗,也没有积极,失魂落魄的。  伸出一只手指,勾起他的粉嫩下巴,食指在他下巴上轻轻划着,撅着嘴发出轻轻的啧啧声,似乎在逗一只小狗,“乖丫头,吃饭饭拉,姐姐带你吃饭饭。”   一个小小的挣扎,把脑袋别开,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巴掌在他撅起的嘴上一拍,顺便在嫩脸上一掐,终于看见他在脸红中破涕为笑,开心的抱上我的胳膊,就知道,他是个没脾气的人,一逗就好。   “姑娘,快走吧,那爷也不是好惹的主,从来没吃过亏,您摔了他,还揍了他,难保一会儿不带人来,快跑吧。”开始的女子赶紧给马套上车,好心的丢下一句话,匆匆的拉着车跑了。  不好惹?红羽地盘上还会有比我还不好惹的主么?   “姐姐,吃东西,吃东西.......”刚才不快看来被他很快的抛到了脑后,抓着我就往最前面的酒楼冲。  “皇上,属下已经向城中刺史递了你的信,她应该正在赶来的途中。”听到影卫的话,我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夹起菜放进灵萧的碗中,眼神却瞄见了门口一个瘦弱的小身影,心中一叹,放下筷子。  “舍不得了吧?”灵萧淡淡的嘲讽声刺激着我的耳膜。  “他还是个孩子,我希望他能为自己活着。”   叶惊鸿,那个瘦小却坚韧的孩子,仿佛知道我不愿意接受他,从我离开的那天起,他就一直不吭声,默默的跟在身后,没有遮掩自己的行藏,也似乎在向我证明他自己,无论夜晚的寒风,还是崎岖的山路,亦或是饥渴难当,我装没看见,他也不喊一句,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身无长物,一袭破衣,随着我们逐渐向北的行程愈发单薄,以我的观察,应该两日未曾进过水米,他所有的精力,都在努力追赶着我的脚步,这孩子,固执的让人心疼。   “灵萧,我想留下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但是我需要听灵萧的意见,若是他不喜,带回京城,给他寻一户人家收养了,也算是还给一个家。   “好,我欣赏他。”  有些惊讶的侧脸,与他相处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听到他说过任何的赞美之言,在他高傲的眼中,何曾把谁放在过心上。   “谢谢你!”兴奋之下,狠狠的在他脸上重重的一亲,换来一个嫌弃的白眼,用力的擦去我遗留的口水,呃,还有菜油。  站在他的面前,尽管我吩咐影卫一路上暗中守护着他,但是他些刻的样子,还是让我禁不住疼惜,早入寒们,身上的衣服只有薄薄的两件,脚下的鞋子早已经磨破,露出了脚趾,脸上刚刚结痂的细碎伤口提醒着我他肩头还有一道狰狞的刀伤。  “进来吃饭吧。”放缓语气,伸手想要拉住他。  身体一晃,竟然挣脱我的掌握,“你还没说要不要我。”   “我要你,你也要有实力证明你不是么?”我没有试图再次硬拽,只是抱肩笑道,“就你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拿什么卖给我?饿死自己就算是把命给我了?” “那我要是有能力了,你要不要?”不卑不抗,甚至连表情都没有过多的变化。  脑中一动,我突然想了什么,算计的精明爬上脸,“我给你十年的时间证明自己的能力,如果不能让我满意,你走。”   “ 好!”想也没想,一口答应。   “成交,吃饭!”  一个七岁的孩子,就这么把一生交到我的手上,守着自己卖命的誓言,从此与我有着息息相关的千丝万缕,再也无法解开。  正当我为着他未来而谋划的时候,门口的骚动将我从沉思中惊醒,蛾眉轻蹙,记得我特地在信笺上言明,不要兴师动众,只需一两个悄悄而来就行,这刺史搞什么,鸡飞狗跳的。   “就是他们,给我抓起来!”嚣张的声音,脸上依旧明显的十条标志,不正是那刚才含恨离去的男子是谁?身后一排女子,居然是身着官府衣服,手拿武器的巡捕,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刚才,是你们打伤这位公子?”走出一名女子,晃着手中的锁链,“打伤他人性命,抢夺他人财物,少不了上衙门一趟,你们若是认识错误,向这位公子道个歉,把你们抢夺的东西交出来,此事便罢了。”挡着男子的视线,那女子竟然对我挤挤眼睛,意思,应该是叫我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过,我可没打算就此罢休,尤其在这些身着官服的人出现以后,我心里的各种好奇欲望已经完全被吊了起来,“他先动手,我不过防卫而已,至于抢夺,我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从他那夺来的?”   “有,有。”已经等不及那女子问话,男子跳了起来,手指着墨墨,“她,她,她抢了我的玉佩。”   “放屁!”我家的墨墨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人估计气的不轻,连脏话都出口了,“你夺我的玉佩,我不过取回,何时成了你的东西?”   “就是我的,就是我的!”狂乱的跳脚大叫,地推那最前面的女子,“快去给我拿回来。”   女子只得再次踏前两步,“姑娘,能将玉佩给我看看吗?若是不在意的身外之物,就不要太坚持了。”   看来,她与之男子之间 ,似乎有着很微妙的关系,那话,已经说的露骨无疑,她希望我们破财消灾,放弃一样东西,换个平安。  “说了是我的,你要看.......”墨墨似要证明清白,手已放入怀中摸索,却被我悄然按住。  场中的气氛顿时有些凝结,面前的女子面露难色,望着我阻止墨墨动作的手,而后面那男子,却是一脸的期待的喜悦,还真是众生万象,形态各异。  “对不起,这块玉,只怕你还不够资格看。”淡淡眼光的一扫,女子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我的从容淡定,让她一时对我这无礼的话竟然不敢反驳。   一语丢出,我随意的把眼光挪开,看着依旧埋头吃饭的叶惊鸿,似乎欣赏他吃饭,比面对这些人有意思的多,他们,就被我这么生生的视若无物的冷在当场。   “咳,咳!”尴尬的出声,女子似有所悟,对我一拱手,“这位姑娘,在下本城捕头梅千绫,能否请教名讳?”  眼皮也没抬一下,“我的名讳,你就更资格问了。”  我的嚣张,让不少她身后的女子开始蠢蠢欲动,有些冲动的,已经踏前了两步,又被身后的人扯了回去,愤愤的瞪着我。  她们忍得,有人可忍不得,“你问什么问,她虚张声势呢,上去锁了,抓进牢,狠狠的审问,用刑。”可不正是那受了气的公子的么。  女子皱眉转身,隐忍着他的态度:“公子,请问您被夺的玉什么样?能形容下吗?”  “喂,你什么意思?”男子声音拔高了八度,又一次憋红了脸,“我说了他们抢我的就是抢我的,你想审我?小心我跟娘说。”  “公子爷,在下身为城中捕头,自然要将事情问清楚,纵是刺史大人在,在下也是这么问。”不冷不热的将话顶了回去,让那公子碰了个软钉子。  场中的气氛一下陷入了僵局,除了我们几个,个个都神情怪异。   “这,这是怎么回事?”匆匆而来的一名女子,在看见这场子景时,慌了手脚,无措的左右望着,不明白自己的手下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娘!”不出我所料,那手印男在看见女子出现后,一声娇啼,冲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摇晃着,“娘,有人抢我的玉,你的手下竟然不肯抓人,还要审我。”  女子迷惑的眼从儿子身上,转到手下身上,最后停在我身上,有点小心翼翼,有点猜测,有点不敢肯定,更多的,是惶恐,只不过短短的片刻,她似乎终于在回忆中抓到了什么,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全身抖的如筛糠。  我,轻轻的抬起手,拦住了她下面即将出口的高呼,用一种冷凝的态度,“柳归梦是么?”  不待她回话,我轻轻的起身,而她,整个人趴在地上,越来越低,哆嗦,愈甚。  当裙角擦过她的脸侧,我的声音缓缓逸出,“我累了,到你府上休息下。” 第五十九章 请君赐婚 清雅的院子,没有过多奢华的富丽,不过在这样的城中也算是大富之家,几枝青竹半掩着院门的一角,小小的青石板边,几抹嫩绿苔藓,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伸向院中每一个房间,以一个刺史的俸禄来说,这样的房屋,在我的容忍范围之内。 背着手悠闲的溜达,身后是诚惶诚恐的柳归梦,对她来说,能进京远远的望一眼皇上,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我如今这么近的在她面前,那种无形的压力,让她坐不是,站不是,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几次和她说话,我甚至都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印象深刻的,就是一个大大的头顶。 “柳大人,这城中百姓生活可好?”尽管我的语调平和,但是她对我的身份的恐惧却没有丁点减少,我一出声,那身体就情不自禁的抖上一抖。 “回,回,回,回禀皇上!”在我以为她会一直回下去的时候,终于把开头语给说完了,“好,好,好,好,好。” “扑哧。”我终于忍不住了,“有这么好么?大人需要用这么多个字来告诉朕?” “不,不,不,不,不。”不是一连串的紧张的结巴。 “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实在忍不住的想逗她,我甚至坏心的加重了语调,那声音更形威严。 “扑通!”直接双膝一软,跪在了我的面前,“皇,皇上,臣,臣罪该万死。” “我问你好还是不好,死什么啊。”不耐的出声,眼中却是闪过调皮,对着一旁的墨墨直眨眼。 “就是,你也知道你该死啊,纵予行凶,冒犯吾皇。”这家伙,火上一浇油,地上的人抖的更厉害,我就知道,墨墨肚子里那口小小的闷气,因为看见她顺带想起她的儿子,而找到了发泄的对象。 有些不忍心吓她,怕还没得到我要的情况前,她就这么晕死过去,“起来说吧,至于令郎,少不更事,朕不放在心上,只是,慈母多败儿,若是因他坏了你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得不偿失。” “微臣,微臣这就让他来给皇上请罪。”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还有些晕乎乎的样子。 “他倒没得罪我,只是,男子在街上强欺百姓,多少不成样子,柳大人,我妹妹的话确实没错,这帐,确实会被记在你的头上,今日,我看见不少百姓对他敢怒不敢言,因为什么?” “因为有这个权势过人的娘呗。”墨墨坏坏的嘴巴,让那柳归梦抖的如风中的落叶。 “好了,别说了。”以眼神制止小家伙,“跟柳大人下去,让那孩子给你道个歉,一切就这么带过去。” “姐姐……”撅着嘴,不高兴的表情爬满了漂亮的脸蛋。 “去吧,让我安静的看看城志录,没我的话,谁都不许来吵。”不想再说话,直接把他轰出了门,仔细的阅读起关于这个城镇几年来点点滴滴的变化。 时辰伴随这我手中的纸张的嘶啦嘶啦声慢慢流逝,我不时的提笔圈写这,直到一点黄晕慢慢亮起,才猛然醒悟似的抬起头。 “我说怎么看东西越来越模糊,却没想到天都已经黑了。”笑着丢下手中的笔,伸手抱上面前人的腰,小脑袋轻轻的厮磨着。 “不饿吗?”剑眉一拧,不悦的声音直接对着我,“就算想用国事来分散精力,也不用把自己饿死吧。” 抬起脸,我迷惑的望着他,心念电转,突然无声的笑了。 握上他的大掌,分开手指,与他交握,“你以为我在用国事分散随青离去的伤?” 他捏着我的下巴,碧眸中的心疼清晰可辨,“你重情,我知道,你伤心难过,我也不是第一次等你,但是你曾经对我说过,不会再折磨自己,不会让爱你的人担心,记得吗?” 他说的是当年御雪跳崖后我消沉的那一年吧,我傻傻的等着御雪的魂魄,却害他和随青夜夜偷偷相伴,如今,随青带着我的牵挂和爱恋远嫁,也许,灵萧口上不说,却一直是在害怕我会重新象两年前一样。 捧上他的脸,我直直的望进他眼底深处,“当年,意外来的太突然,我措不及防,所以封闭了自己,也让你们伤了心,如今,随青的离去,我不能说不伤心,可是,我还有你们,有远在京城苦苦盼望我回去的御雪,有对我相思入骨的月月,还在为我孕育生命的若水,更有在身边为我收起骄傲的你,也许在离开他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只要他,但是,我不会再沉溺在伤痛中,爱一个人,就是尊重他的意见,给他最深的祝福,在明月秋风中,遥敬一杯酒给心中的人,将心中一块位置永远的留给他,仅此而已。”投身进他的怀抱,紧紧的搂着他宽厚的胸,呢喃似的出声,“灵萧,相信我。” 他的眼中闪过狂喜,将我死死的嵌进怀抱,似要揉入他的骨血中,“我相信,我相信,我相信……” 我的灵萧呵,冷若冰霜,傲若寒梅,何曾看过你这等的喜形于色? 轻轻印上他的唇边,含进他的一抹冷傲,感受那硬朗下柔软的心,没有了随青,还有其他的爱人们,我不会,再让他们为我伤心,我会用感恩的心,去聆听他们的爱, 啜吸着他的冰唇,仔细的描绘着他的唇线,一点点轻舔着,在他的唇齿间游走。 肩头上的手一点点的收紧,冷香缭绕在我的周围,将我包裹,灵萧的舌,似火种,在我悄然探进时,啮上我的舌,热烈的吮吸着,在我退缩逃避间追逐嬉戏,挤进我口中,划抹着每一寸的柔软,强烈的夺取我的呼吸,让我瘫软在他的霸道中,沉溺在他小小的温柔中,喟出我的呻吟。 脚下需软,我的身体一点点的滑落,手紧紧揪着他的前襟,在我以为就要就此软倒时,他的铁臂牢牢的圈上我的腰,将我抱离地面,继续与我唇齿纠缠,行向软榻的方向,另外一只手,已经灵巧的轻解着我的衣衫。 “灵萧~~”媚眼如丝,我娇腻的出声,在他的臂弯中象一条滑溜的小蛇扭动着,小手,使坏的从胸前一路滑落,顺着腰,腹,渐渐下移,轻轻握着他的昂扬,在掌心中细致的抚弄着。 “救命啊!!!” “救命啊!!!” 两声几乎同时响起的声音让我一惊,下意识的手一抖一捏,听到了灵萧重重的一吸气:“啊!” 连忙的缩回手,我望着灵萧扭曲的脸,心疼的无以复加,随之而起的,还是满肚子的怒火。 “怎么样?”着急的我,想要看看他被我伤着的地方,可怜的灵萧捂着痛处,活生生的给我挤出一丝尴尬的笑,“没,没事,不疼。” 跳下床,我拢着衣服拉开房门,一声大吼,“死丫头,半夜三更,你鬼叫什么?” “姐姐,救命啊!”无助的哀号,在夜风中远远的送来,不待我回答,另外一声尖叫也同时响起。 “娘!救命啊~”依稀正是那个刁蛮任性的柳家少爷。 “干什么?”怒气冲冲的闯进声音的出处,正是墨墨居住的房间。 眼前的一幕让我一顿,张大了嘴,傻在当场,半响,才找自己的舌头,“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就在我出声之时,柳归梦也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这,这,扬儿,你这是干什么?” 衣衫半褪的刁蛮少爷在看见他娘之后,“哇!”的一声嚎了出来,“娘,娘,他非礼于我,您,您给我做主啊。” “姐姐,姐姐,我,我没有啊。”墨墨急忙的冲到我身边,抓着我的手,入手冰冷,看样子,吓的不轻。 “还说没有,我好心上门找你道歉,你却非礼于我,坏我名节,我,我不活拉。”声泪俱下的冲向墙边,试图拿头撞向墙壁。 “姐姐,姐姐,我真的没有,他晚上敲门,说是向我道歉,一进门就开始脱衣服,直接抱着我,我,我吓的就喊救命,我,我真的没非礼她。” 我的手捂上唇,将脸转向无人的方向,用力的几声重咳,活生生的憋回了到嘴边的笑,一本正经的望着柳归梦,“大人,您说,这可任何是好?贵公子的名声……” “这,这。”她的额头上也沁出了点点汗意,一咬牙,一跺脚,又一次跪在我的面前,“微臣虽然知道高攀,但还是恳请皇上,为小儿做主,不如,不如您赐婚,只要您开了金口,这件事,自然可以轻松掩过,小儿的名声也得已保全。” “姐,姐,这,这赐不得啊。”我还没开口,被惊吓到的墨墨已经跳了起来。 我拍拍他的手,安慰着受了惊吓的小兔子,摸摸下巴,再看看那眼中闪着狡黠光芒的柳家公子,抬腿走向他。 看见我的靠近,他哭的更响亮,嚎的更悲惨,叫的更是撕心裂肺。 “如果我赐婚,好歹也要让他给你个定情信物是不?”想着墨墨那苦着的脸,又一阵笑意翻涌。 痛苦的脸立刻变为正常,望着我一阵狂点头,“对对,最好,就拿他宝贝的那块玉。” 转头看看柳归梦,我眼中的笑意渐渐收敛,身上的气势慢慢透出,“你觉得呢?” “一切,一切皇上做主!”他的眼中,还是惊魂未定。 “好,好,我做主。”点头笑着,望望那柳家公子,笑容一敛,一声轻喝,“放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拿块玉,你居然污人清白,白天念你年轻,不曾责罚,居然变本加厉。” “你凭什么说我污人清白,就因为他地位高,你就可以包庇她么?”被我吓到一愣,随后猛跳起身,形容疯狂。 我有些可怜的望着地上的柳归梦,抬起头,逼视着那孩子,嘴角抽出一丝冷笑,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在我的眼光下也慢慢放低声音,最后自觉的住了嘴,却还是不服气的扬着头。 我轻轻的抓上墨墨的手,用力的握了握,“很抱歉,这个婚,我不能赐,因为。”对着柳归梦一声叹息,“他是昔日京城御史的幼子,张凝墨,男男如何赐婚?” 望着面前同样惊讶的三张脸,我对着墨墨一个苦笑,“对不起! 第六十章 绯夜进宫 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他突然说这三个字,也许在他看来,是我没有经过他的同意揭穿他的伪装,而我却知,从今天起,我必须面对他真实身份的事实,可这事实,也注定了从今天起,我与他之间的距离正式的拉开。 当我再回到红羽的皇宫,北唐流风的信也随后到达,告知我送亲的队伍已经由碧影起程,不日即将抵达红羽,让我的心又是一阵烦乱,恨不得那队伍永远也走不到红羽。 “乖乖,再喝一口好不?” “不要!” “你不听话。” “不听话就不听话。” 类似这样的对话每天都在隐菊殿不停的上演,对象,自然就是我和若水,一向乖巧的他,似乎变的越不断敏感和烦躁,每天都要花费我无数的口水,才能让他紧张的心慢慢平复。 不能怪我手段强硬,我出宫的三个月,加上以前的日子,前后算算,他肚子里的宝宝也该有五个月了,可是,望望那平坦的一塌糊涂的肚子,我的隐忧也在不断的放大。 虽然我知道,有些人的体重注定了怀孕时看不出来,有的甚至到了八九个月也只有一点点,但是这样的人,往往羊水少,极易出现难产和大出血,一想到这,我的身上就一阵阵的发寒,除了不断的让月月配药给他灌下去以外,就是不停的寻找那神医凌笑言的下落,可这老太婆,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失去了踪迹。 “青颜,我就知道你在这。”清雅珠声音伴着飘逸的身影,悠然的踏进。 与若水正卿卿我我的我,当即垮了一张脸,整个人耷拉着脑袋蔫了。 “御雪……”长长的声音里是我的无奈,因为我知道他为什么事而来。 “别逼我去。” “你是一国之君,也是他未来的妻。”永远是那么平和的声音,如涓涓细流,温润晶莹,只是这样的温柔,让我更加无颜以外,为什么,为什么任何事情,他都是含笑以对,永远的那么风淡云轻,我宁愿看见他的脾气,他的不高兴。 “那是碧影和红羽的联姻,不是我和他。”赌气的撇开脸,“别指望我亲自迎接他。” “陪我走走,看看雪景,可好?”一如既往的体贴,轻环着我的腰,幽会有百般不愿,亦不忍面对这样一张脸说出拒绝的话。 “想听萧吗?很久没为你吹过了。”牵着我的手,站在廊下,看漫天雪舞,银雾纷扰,细细簌簌。 一阵寒风袭来,乱卷狂舞,银蝶飞花,吹散了原本的方向,鸳鸯瓦上垂下道道冰凌,仿佛伸指一弹就四散碎裂,化为一地剔透,用力的吸一口气,透心的清爽,再用力的呼出一团团暖气。 伸出手,小心的迎接着天上落下的片片,看那六瓣毫发清晰,映衬着手掌,随后逐渐模糊,在我手中渐渐透明,一缕得魂安逝,只余清澈洁净。 甩落手中的水滴,冰冷的掌心已经发红发麻,不过我的心,在这缤纷的天地中豁然开朗,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开心的笑。 “开心了吗?若不是顾着菊君的身体,倒想让他也出来走走。”孤裘盖上身体,带着御雪温暖的气息。 沉吟半晌,我忍不住的叹气,“御雪,你为什么不懂得生气?”一趟碧影,我惹了这么大一个麻烦上门,为什么他们个个都没事的人一样? “你又不爱他,我为什么要生气?”红唇略挑,温文儒雅。 “那放在后宫,说不定哪天我就爱上了,你还不生气吗?”讨厌,讨厌他这么宽厚,讨厌他这什么都包容的心,让我的内疚不断的层层蔓延。 “爱君所爱,若是真爱上了,我就更不该生气了。” “我恨你。”愤愤的捶上他的胸,更多的,是心疼,不过两下轻打。将头重重的埋进他的胸口。 “青颜给了御雪一生的幸福,御雪也希望青颜能永远快乐,有你,就是满足,所以不怨,是真心的。”暖意沁沁,那有节奏的心跳,仿佛是御雪为我而倾诉的爱。 就达漫天风雪中,我终于还是顺从了御雪的想法,望着那火红的身影从车上袅袅挪挪,娉婷而来,漫天雪花飘飞中,一抹艳红在雪地中若盛放的玫瑰,又似一只高贵优雅的狐狸,从容信步,长长的披风大氅拢住了他的容颜,却遮掩不去那勃发的气质。 台阶下,盈盈跪倒,“碧影北唐绯衣拜见二位陛下。”慢慢的抬起头。 即使如我与他见过那么多次,也不经为他精心修饰过的容颜暗自赞叹,身后无数声没有忍住的抽气让我明白这家伙的杀伤力有多大。 剑眉入鬓,眼似郎星,鼻若悬胆,红唇微抿,暗绯色的长发整齐的拢起高束,只余两缕垂在耳侧,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因风雪微微起的红晕,在他雪地里跪着的身影下有些楚楚可怜,眼波颤颤的一划,羞怯的低下头。 全场寂静的没有半点声音,所有人都被他此刻的风情所迷惑,就是他,此刻弱不禁风,纯洁高雅的男子,就是那个连吃葡萄,都要撅着嘴勾引人的家伙,千变万化的气质,为什么竟然能如此和谐的被他任意施为? “起来吧。”御雪似是看出了我要死狐狸多跪会的意思,握上我的手,沉稳的出声,“皇子殿下入我红羽宫门,后宫也定视你为最尊贵的人,大婚礼一过,殿下从此就是红羽的人,望皇子能成为后宫表率,尽心伺候吾皇,也希望碧影与红羽,蓝翎能永结同盟。” “是,绯夜一定尽心尽力,尽以绯夜一人之力,保两国和平繁荣。” 我闷不吭声,听着两人公式化的话,猜测着那古井无波下的暗潮汹涌,目送着侍人搀扶着北唐绯夜缓缓而去,长舒了一口气。 “他很美,也很聪明。”御雪扶上我的腰,带着我转身行向隐菊殿。 “美则美矣,红颜祸水。”我抽声一笑,“聪明,只怕总有一天聪明反被聪明误。” 论聪明,我后宫个个都聪明,且不说御雪万事在心的聪明,灵萧明了却隐忍的聪明,就连那个睡神,都让我与之相对时步步为营,狐狸的聪明,太过于算计,这样的人,活的太累,我和他面对,更累,唯一的选择,就是当他不存在,反正,以他那身功力,必定不会让自己寂寞。 “帝君,夜凉如水雪已停,可愿出来享受清凉否?”慵懒的声音在我的窗外,久违的魅惑让我脑子一晕,就知道他今天一定会来找我,一直等着呢。 “为什么每次你都都要在窗外?难道那位置特别方便?”动都没动,我坐在椅子上,对着窗子的方向,懒懒的出声。 “吱呀……”窗户自动分向两边,露出一张挂满懒散的脸,长发随意的散落,倒挂在我的窗沿,象一保蝙蝠似的荡来晃去,“本来想从房顶进来的,可是人家说上梁的是君子,偏巧绯夜什么都是,就是不是君子,就只好在窗口深情的呼唤下。” “只可惜你深情的呼唤,配上你这容颜,我还以为是半夜招魂的鬼。”倒吊着,他也不怕脑充血。 “纵然是鬼,也是只艳鬼吖,帝君不怜惜下么?”一抛媚眼,再丢出一个飞吻。 “我一凡人,可不敢怜惜,不然什么时候被摄了命也不知道。”白天与夜晚,人前与人后,他怎么会有这么多张不同的脸? “我们谈个交易怎么样?”荡进我的房内,随意的往我床上一倒,发出舒服的呻吟声,真幸运我没有让侍人留在边上伺候的习惯,不然这么半夜出来出现这么个飘进飘出的,还不把别人吓死?还是我家灵萧好,从来不卖弄。 “不谈!”想都没想的直接拒绝,“我太鬼了,和你谈交易,怎么被你卖掉的都不知道你的交易,我连听都不想听。” “人家哪会把帝君给卖了嘛。”翻身侧着脸对着我,整个身体的漂亮曲线在我的眼前展示无疑,“上次交易,人家不也让帝君得了大便宜?连人都卖给帝君了,我只卖了自己,可不敢卖皇上您吖。” “我不管,进了我红羽后宫,你就要遵守这的规矩。”面对着他的方向,遥遥的望着他,“你觉得没自由也好,不开心也罢,这都是你自找的。” “绯夜在红羽一个人都不认识,那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每夜寻帝君聊天打发这无聊的时光了,希望其他的伺君不会太难过哈。”抓起一丝狐狸毛,无聊的在手中把玩,但是他,分明就是仗着那身高强的武功在威胁我。 从椅子上站起身,我晃到他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倒进榻间的他,“你究竟想干什么?” 张着无辜的眼,闪烁着纯洁的光芒,“和帝君谈交易啊!” “什么交易?”真想一拳打扁他那可恶的笑容。 “帝君对我无意,我亦对您无心,不如就此一拍两散,我去我的江湖逍遥,你在你的高坐庙堂,对外么?您随便编一个借口好了,反正没人看得到我,我落个自在,您也落个省心。”扬扬脸,用一种非常亲热的语气,“怎么样?考虑下。” 第六十一章 册封之变 “我为什么要答应?”灯光摇晃,他的脸在我身体投射的阴影下看不真切,“放你走,我有什么好处?” “少个你看不顺眼的人,心情舒畅,算是个好处么?”撑着脑袋,手指搭在红唇前,红白相衬,让我的眼光不自禁的停留,顺着他手指的动作游移,甚至连嘴巴里的口水,也情不自禁的分泌加速。 “你这么漂亮,我只会看着养眼,不会不顺眼,不想见你的时候,大不了不见,犯不着送走,放你海阔天空,谁对我施媚下蛊?”摆明就是和他过不去,我抖着腿,就是不同意他的话。 “没我在后宫争宠,你的夫君们也舒服。”一点也不因我的话而慌乱,狐狸眼眯出风情万种,慢悠悠的出声。 “有你争,他们也一样舒服。”摆明了假笑,我现在只想着怎么轰这个讨厌的家伙出门,“他们心知肚明,我不喜欢你,所以不会在意后宫多一个你少一个你。” “但是你不舒服。”了然的望着我,露出一口米料的狐狸白牙。 “我舒服,很舒服,舒服的不得了。”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我介意娶他,即使御雪、灵萧、月月不介意,但是我介意! “帝君答应绯夜,自然绯夜也少不了帝君的好处,这挂职名的伺君,少不了要替您办些事不是么?不如再商量商量?”显然在来之前,他早已打定了主意,把一切都分析的通通透透。 “行,我就听听你这个狐狸,用什么方法来打动我。”今天不听,怕是他不会离开我这了。 “方法太原始,就怕帝君不接受啊。”不知何时,他已经半坐而起,腰中的衣带也早已不知了去向,指尖擦过脸侧,随着动作,一截白玉似的手臂无暇莹润,再放下,雪白的肩头在衣衫滑落的瞬间映入我的眼帘,漂亮的锁骨让人疯狂的想要咬上一口,修长的腿半蜷,让我很容易的顺着方向一路向上,丝绸长裤包裹着有力的腿,挺翘的臀,最后隐藏在腰线中,性感而魅惑,衣衫隐隐的开着一道缝,让我不停的挣扎,甚至很没骨气的想要换一个角度以期看的更多。 不想承认我此刻的面红耳赤因为他,也不想承认我现在的呼吸急促也因为他,更不想承认身上突然冒出的热度同样因为他,但是我的脚,就象是生了根般被定死在地上,眼睛,更象是中了邪般死死的锁着面前的倾国容颜,无法挪开半寸。 “你就是色诱吗?”声音哑哑的,干燥的喉咙有些发粘打不开。 “你说是便是了。”柔柔的腻声带着浅笑,不知道何时他的手已经握上了我的掌,轻轻一带,我跌伏在他的胸口,一股异香入鼻,似乎连魂魄也动摇了起来,这骚狐狸,为什么,为什么身上会有这么好闻的味道。 “你,你用的什么香料……”头晕晕的,这家伙难道在身上撒了催情的香料?只是这似乎是他身上一贯的味道,由于肌肤相贴,更加浓烈了。 耳垂上一阵温热,一条小蛇划拨着我柔软的肌肤,男子哑然的声音低低的响起,“不是得料,是狐狸骚味,帝君不是一向喊我骚狐狸嘛。” 伴随着似嗔似怨,我的脑袋更加晕乎乎,这狐狸,竟然身有异香?传说中的香妃么? “你个千年狐狸精!”指责更象是无力的妥协,双唇已被人覆上,香气入鼻,本该全力推拒的我,却在那双唇的勾划下,溃不成军! 玉指捧着我的脸,灵舌以无法抗拒的势头挤进我的唇齿之间,送入的,还有他如兰似麝的甜香,舌尖刮着我的嫩壁,吮着我的唇瓣,酥麻颤抖中的我,脑中只有一个声音,这家伙,为什么连吻,都这么狐媚? 流连的舌,一点点的掠过我的唇,一寸寸的让我沾染上他的味道,一丝丝的侵蚀着我的神智,让我的意志力慢慢淡薄,让我的欲望渐渐升腾,只一个吻,轻易的让我沉沦。 开启我的唇,迎上他的甜美,我的舌尖与他相触,互相的牵引纠缠,轻啮着他的唇,丝柔的感觉让我忍不住的加重力道,想要撷取更多,想要烙下更多自己的印记,他在我或轻或重的吮吸中轻吟出声,我在他热情的迎合中叹息。 伸指一弹,满室黄晕顿时消失,纱帘轻合,温暖的龙床上,只有我们两人的声息,呢喃低语,妖声细语…… 现在,全后宫都知道,我在第一个晚上,就把碧影国送来的天仙似的王子留宿在寝宫,尽管我知道,不管我召谁伴驾过夜都不会有人说,但是…… 摇摇脑袋,这狐狸,一夜之后,我的脑袋边,只有一封信,而内容,居然是这小子已经和我打了招呼出宫,所以,几日后的封君大典,随便我用什么办法带过去,都和他无关,因为此刻,他已经不知道在江湖上的哪块地方逍遥自在。 此刻我正端坐在龙椅之上,眼前跪着的,正是一袭瓣装未来的伺君——‘北唐绯夜’,底下君臣无数,恭贺着我,也庆祝着红羽与碧影之间从此之后的关系又亲近了一层,身边的御雪气定神闲,雍容大度,反观我自己,则有些坐立不安,只盼望着这场册封大典快些结束。含笑的看我一眼,御雪的温柔刘我很容易的平静下来,毕竟,‘北唐绯夜’此刻正挂满珠翠,容颜早被掩盖在凤冠的垂珠中,高高在上,面前只有我和御雪,众多臣子远远的在阶下伏着,不会有任何机会见到他的真实面目,大典一过,从此他就是我的宫中一员,只要送走了碧影的使臣,我就算完成了这一项使命,彼此各活各的潇洒。 对着旁边的红藕一使眼色,他飞快的一展手中的黄绫,“碧影皇子听封呐。”尖细的声音长长的送出。 “碧影皇子北唐绯夜,出身高贵,姿容绝丽,端庄贤淑,因晋运而饰鸿徽,焕乎前闻,焯彼古训,以极尊尊亲亲之义,明因天事地之经,有自来矣,婉承朕意,表率后宫,特封为谨君,钦此!” “北唐绯夜接旨,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盈盈叩首中便待接过红藕手中的圣旨,我的脸上,也爬上了轻松的笑。 “等等!”一声大喝,让所有人都惊讶的回望,有的人眼中,已经带上了怒意,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在皇帝册封的大典上出声阻拦,犯这欺君之罪? 我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不悦之色,再是宽容随意的帝王,我也不能接受这么隆重的典礼上出现搅局之人。 满地跪着的人中,鹤立鸡群的站起一人,一身华贵的朝服,只是,这衣服,却不属于红羽,她,正是送亲队伍中的使臣,碧影的大将——华海情。 不愧是军人出身,在我威严的目光中没有丝毫惧怕,反而迎上我的眼,两次出声,“华某替我碧影圣上向您提一个要求行么?” 努力按捺下心头之火,我沉声重语,“使者远道是客,又代表着碧影帝君,有不明白之处自然可以询问,只是现在是册封大典,使者不妨待大典之后,朕会派专人随伺身旁,解答使者的疑问。” 对着红藕一抬手,机灵的她赶紧上前,扶起‘北唐绯夜’。 “帝群稍待,华某这个问题,正是有关我家皇子的。”不待我出声,她已经无礼的一步步上前,直直地向我行来,两边的殿卫已经因为她的行动而全部护卫在我的面前,而她,似乎根本没有看见面前的威胁,坚定的踏着步子,挂满冷笑的脸,一直对着我面前的‘北唐绯夜’嘿嘿出声,笑的我面前的男子身体开始不停的颤抖,轻微,却足以让人看清。 轻轻的从怀中抽出一封信笺,她虚伸着手,“这是三日前我收到的绯夜皇子从宫中冒死送出来的信,上面说着,要我在大典之日确认这被册封之人的身份,是不是确定是我家皇子,因为……”她冷冷的望着我,“我家皇子说自己处境危险,极有可能被人暗害,要我注意,会有会有人施出李代桃僵之计。” 脑袋中如同闪过一记霹坜,好一只狐狸,好狡诈的狐狸,我说他为什么在这么紧要的日子匆匆离去,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居然敢拿自己的名声,两国之间的关系来玩,居然会留下那样的一封信,他的目的地,究竟是什么? “华将军,此事还有内情,朕会对您慢慢道来,现在……” “不要再糊弄我了,我奉王命前来,却在夜半时分收到皇子的信,言明您根本没有联姻之心,反而觊觎我碧影,早已预谋向我碧影出兵,皇子信上还说,他会继续在宫中打探,若有消息会通知于我,如今数日过去,我再没有接到皇子一封报平安的信,今日侧封,皇子竟然对我们这些使辰躲躲闪闪,您说,,还有其他可能吗?” 双眼喷火,两拳握在身侧,指节早已经发白,这份怒意,绝对不假,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我和她,都被北唐绯夜那只狐狸玩了。 “将军三思,我若真有凯觎碧影之心,又怎么会让进宫三两日的皇子知晓?”站起身,我试图安慰她的火气。 她摇了摇头,对我一声冷笑,“不要再说了,你以为我会信吗?除非您有本事将我全部人的性命留在红羽,不过,如果您这么做了,我碧影女主也依然会立即得到消息,华海情这就要离去,您动手好了。” 第六十二章 婉拒瑚月 “等等!”我出声阻拦她的离去,这误会,总不能就此扩大吧。 “怎么?帝君还真的想把我们全部留在红羽不成?”她不屑的望着我,“别忘了,我可是使臣,若是我们不回碧影,我主陛下还是会起疑心的,您若杀了我们,只怕也包不住这火了。” 无数个念头在心间闪过,我无法和她解释,但是那北唐流风怎么也不会是个糊涂之辈,“将军,不如这样,我亲自修书一封,麻烦您带回碧影,一切解释尽在其中。”骚狐狸什么德行,他的娘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好好的大活人,没事不在皇宫,她这个做娘的,难道也会以为自己的孩子弱质纤纤? 我的封君大典,应在一场类似闹剧中收场,虽然最后以碧影皇子水土不服,抱恙在身才找人顶替糊弄过去,但是我的心里,还是象吃了苍蝇一样呕的难受。 “皇上!”清冷的声音却是温暖的情绪,不是我那皎如明月的国师大人又是谁? “最近累了你了!”这动不动的什么祭祀,什么大典,让他越发清瘦了,虽然长久的熏陶让他的身上永远缠绕着檀香味而越来越仙风道骨,可那是给别人膜拜的,对我来说,他只是我心爱的人,我只想把他养的胖胖的,塞在后宫给我生宝宝,而不是做什么半仙。 在我的动作下,他偎在我的怀抱,乖巧的让我的手指穿过他的青丝,难得的让我看见他从天上谪落凡间的柔美。 “皇上。”抬起头,发丝顺着脸侧向后散开,留给我的,是娇好如天鹅般的颈项,“月月能求皇上一件事吗?” “怎么了?”他的性子早已是淡泊无求,身边也早已没有了亲人,唯一的依靠就是我,又有什么值得他动心开口求我? 梳拢着那一头闪着清辉的黑发,我享受着他身上自然散发出的宁静,“月月从来不求人,也知道你任何的要求我都会答应,只是,什么重要的事会被你用到这个‘求’字?” 抓住我的手包入掌中,脸上不自觉的飞过两抹红云,低低的一声,“皇上……” 不需要更多的语言,只是两字似无奈似叹息,将我的心都浸软了,“我有月月是万事不在意的,究竟什么事让你这么难开口?” “皇上,月月想替师弟求一个名分。”突然的话打的我一个晕眩。 望着那皎洁若明月的脸庞,还有期待的眼神,我无言以对,他的任何要求,我都能毫不犹豫的点头,只有这个,我真无法很轻易的点下头。 想起墨墨,那静时象乖巧的小猫儿,一旦生气立即伸出小爪子连抓带挠的性格,我的唇边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意。 “这段时间都没见他,躲你那猫起来了?”自从被我揭穿他男儿的身份后,似乎他一直都在躲着我,已经许久没见着缠在身边蹦蹦跳跳的身影了。 “自从从碧影回来,一直长嘘短叹,哪也不去,看他那身男装,月月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笑,坦然而又清雅,洁净中带着缕缕羞涩,我该偷笑,至少在我面前,还是个有血有肉的平凡男子。 捧着他的脸,“月月,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想着补偿?还想着替母亲赎罪?” 笑容更大,他蹭蹭我的掌心,“以前有,现在,很淡了,主要还是因为他的心,我能看见他对你的那份真,那种盼望着只要在你身边多呆一会,和你多说上两句话,即使你永远不懂我,也愿意为你全然付出的心,曾经,我也饱尝了这样的刺痛,那时候,多想能在你身边,只要看见你笑,听见你的声音,就能午夜时分去回味你那一颦一笑,而后笑着流泪,我幸运的拥有了皇上的爱,却不忍心看见师弟走我同样的老路。” “所以,就想把亲爱的妻子卖了?”忍不住笑出声,点上他的红唇。 “月月,我知道身为一个帝君,不管我说的有多好,始终无法改变我多情的事实,有你,有御雪,有若水,有灵萧,我应该感激老天的恩赐了,而不是去践踏你们的宽容,随青的离去,也让我明白,再是心中大度,也是无法释然的。”我不希望,再让任何一个人为我伤心,因为喜欢我,他们为我着想,可是我不能仗着他们容忍而去放任自己的。 沉默的低下了头,却突然憋出一句,“皇上,您是在为了我们克制吗?” 为他们而克制?有吧,漂亮机灵的墨墨跟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若说一点动心都没有,骗人!但是,我不能因为自己喜欢,就一定要霸占。 不等我开口,他定定的望着我,“那月月求您,不要刻意的去排斥,如果可以,就接受,如果皇上不喜欢,月月不逼您,可以吗?” 我能说不可能吗?那乞求的眼神,根本让我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除了心中苦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皇上,皇上……”远远传来的大呼小叫,夹杂着磕磕绊绊的跌跌撞撞,沉重的脚步,尖细的嗓音,带着凄厉的嚎声扑进房内,“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 我和月月被红藕突然的浍吓的都忘记在侍人面前保持形象了,看着她上气不接下气的用力喘息,我实在不忍心逼问她,生怕她一个喘不好,就此憋晕过去。 “等你喘完再告诉朕,什么大事不好。”放开搂着月月的手,我闲闲的望着红藕。 “皇上,碧影有信,质问我们为什么暗害其皇子。”门外踏进一个身影,不是云红衣是谁?同时跟在身后跑进一个带着微喘的人影,连杨沅思都出现了,看来确实大事不妙。 “皇,皇上,杨大人和云大人求见,说,说,说紫焰对我们边境起兵了,奴才,奴才虽然不敢打扰皇上,但是,但是……”好不容易能说话了,还是喘的厉害,让我听着半截话难受的紧。 一指杨沅思,“把全部经过都说一遍!” “启禀皇上。”她的脸上也少了那平日里随意的玩笑表情,变的凝重,“碧影现在要我们交出绯夜皇子和华将军的人。” “什么?”我一拍桌子,“那华海情不是早已经离开了吗?”感觉额头上的神经都在一抽一抽的跳动,扶着桌子平息着心头的震惊。 “皇上!”云红衣一步踏前,“据我们边城传来的消息,华海情确实没有出城。” “没有出城?那人呢?”明明从京师出发了,怎么可能,难道几十个人,就这么平白消失了? “微臣已经派人寻找他们的下落,但是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皇上您决断。”云红衣和杨沅思同时望着我,最后还是云红衣咬牙出声,“紫焰突然起兵,直指我边境城池,请皇上下令。” “哼哼,哼哼……”我从鼻子里挤出几声重哼,太平日子过久了,居然所有的事情在同一时间里爆发出来,“紫焰狗急跳墙了?沅思,上次安排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上次皇上着人调查紫焰的情况,据说,他们已经三月未发军饷,而且吃穿都不太够,由于地处北寒之地,不少粮食的供应都在红羽采买,而前些日子,国库紧张,在红羽的采买都停止了,这也让他们国内现在的粮食更加紧缺,您还吩咐,高价在紫焰本地收购粮食,马匹,布帛,这些我们都一一照做了。”杨沅思皱眉思考了半天,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半天,才不确定的开口,“皇上,难道您想将紫焰采买的东西弄回红羽?” “你是这么想的?”我古怪的望着她,平日里的精明,怎么突然傻了? “紫焰的物产并不丰富,论粮食的精细,布帛的工艺,绝对不是红羽的百姓能看上眼的,唯一好的就是马匹,微臣以为,您这么做,是为了让他们的士兵得不到更好的补给,但是,如此大面积的购买,他们空虚的国库银两又饱和了,这不是解了他们的急吗?”又歪着脑袋想了想,她试探性的出口,“难道皇上您想把采买之物运回红羽?这样即使他们国库有钱,在粮食和衣物奇缺的情况下,有钱也没有办法买到东西,物价只会越来越贵,银子只会越来越不值钱,是吗?” “可是,如果两国交战,那些东西,是没办法运出来的啊。”云红衣大声的说着,似是不满意我在紫焰的撒钱决策。 我抬眼望着她们两人,手指扣着桌面,“我什么时候说要把东西运出来了?”一声轻笑,“给朕传话给紫焰的人,粮食,布匹全部给朕烧了,马匹,全给朕下毒弄死,一点不留。” “皇上!” “皇上!” 一个不解,不个惊喜。 云红衣在看见我和杨沅思的笑脸后,终于恍然大悟,对我双膝跪倒,“臣恳请带兵,围困紫焰。” 我含笑的点点头,“他们有钱怎么的,有钱买不到东西,我就等着他们一两银子一斗米时代的到来,出兵,庞大的军队,我看她们拿拿什么养这群士兵,云将军,不用打,给我困上两个月,没有衣服,没有粮食,我看她紫焰还能嚣张几时?” 第六十三章 腹背受敌 “你说,我这个计策怎么样?”翘着二郎腿,手捧着香茗,悠闲的啜饮着,小小的轻吸一口,让那芬芳溢满整个齿颊,热流转过舌尖,在还没有冷却前滑入喉咙,我仰起头,回味着适才的余韵。 “不错,不出三个月,紫焰必定成为你的囊中之物。”没有一点身为男子的矜持,冷玄卿同样晃着腿,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不过你还真舍得,紫焰本就不富裕,被你这么一弄,三个月只怕都无法供给,军队的粮草一断,必然加重赋税,苦的,还是百姓。” 斜觑他一眼,“你是在装好人吗?” 他的笑容更大,放下手的杯子,随意的撑着下巴,“我只是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魄力,行抽走资金,让紫焰大乱,再大肆购买,那些围着粮食马匹的商户急着出货,你用最低的价格把人东西都收光了,再一烧,现在有钱也买不着粮食了,银子和废铁有什么差别了?” “紫焰早到了崩溃的边缘,我不过推了一把而已。”站起身,在房内慢慢的踱着步,抬眼望望窗外,一片银白,几朵雪花纷纷扬扬,“这中除动武之外最快的办法了,既然不想看见血流成河,惟有围困,我向你保证,不会让紫焰的城内到易子而食的地步,只要他们军心一散,我就攻城。” “怎么看你,都不像个帝王。”突然冒出的话,让我一愣。 “我不够霸气?不够智慧?还是不够威严?”反省自身,我自认为自己还是个出色的君王,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太感性,有时候太过于让情感指挥自己,我无法具体的指出什么,总之,你不象这个时代的人,你所有的思想,不该是个自小接受帝王教育的人应该有的。”难得的轻松心情,就在这么一句话中烟消云散了。 “你不会因为我开明,就觉得我不象个帝王吧?”强笑出声,看似完全无所谓的脸,内心已经开始汹涌澎湃。 微微摇了摇头,“你把你无意中表现出来的男女平等意识称之为开明?你把你所谓的人权意识也称之为开明?”相比我,他更显得有主动权,“所谓帝王之道,为争天下不拘小节,一些所谓的攻城掠地,生灵涂炭是必然的,在他们的心目中,根本不可能有一两个百姓生命重于天的想法,因为从来不可能有人告诉他们这个。” “你有太多怪异的地方。”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还记得上次在栗子树下吗?你全宫上下,连你身边的夫君,伺候你的侍人,都没有一个人发现那个是栗子树,只有你提醒我,若非有过这样的生活经验,又怎么会如此熟悉?这绝对不是一帝王该懂的生活常识,你说对吗?” 我无话可说,当初好心的一个提醒,却忘记了,一个自小被人伺候的人怎么会懂这些,而我当初,竟然还开心的踩开栗子壳取板栗,这一些居然早落进了这个有心人的眼中。 而他,说的正开心,似是中了邪般咕哝着不着边际的话,“我要年轻肥貌美,倾国倾城;我要家财产万贯,天下第一;我要有权有势,权倾天下;我要女尊男卑,男人生子。” 我的心在不断的下沉,这些话,太熟悉,熟悉到无数次午夜梦回之时,我都会为这些话而开心的笑醒,这,正是当初我对他提出的所有条件,而如今,他一字一句的说出,是因为他已经把所有的猜测肯定到了我的身上吗? 装做没听懂他的话,我笑的灿烂无比,“你也算是年轻貌美,倾国倾城了,至于你有没有家财万贯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你又要女尊男卑又要权倾天下,只怕这个可能就不太大了,唯一的办法嘛,”欺近他的向前,勾起他的下巴,对他邪魅的一笑,“做我后宫的一员,我就能满足你的这些愿望了。” “呵呵!”眼光淡淡的在我勾着他的下巴上的手指一扫,“就连动作都和当初一样。” 下意识的飞快缩回手,却猛然发现这是此地无银的行为,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我在盘算琢磨着,是该就此和他摊牌,问清楚他的目的,还是干脆继续装傻下去?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又是红藕刺人耳膜的尖叫,却让我大松了一口气,同时遮掩了我刚才因冷玄卿的话而突然的缩手。 皱眉转向门口的方向,这一次看见的,居然还不是红藕那蹒跚的老步,杨沅思已经先行一步抢进了门。 “皇上,微臣有要事禀报。”眼神充满不解的落在冷玄卿的身上,似乎怎么也无法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在御书房,而我,也在她的表情中,终于明白自己一直错在哪。 “怎么了?莫不是云将军那边出了什么事?”她的表情让我的心一下提了起来,杨沅思会有如此的沉重,放眼国内境外,除了紫焰那里,在没有任何值得揪心的事情。 “不是!”她飞快的摇了下头,“皇上,碧影起兵,犯我边境。” “什么?”我惊的一步倒退,身体撞上桌子,连带震翻了桌子上的杯子,一声当啷声,打在地上,清脆的就象我脑中突然断掉的某条神经。 “碧影数万大军已经在边境集结,打着为皇子和将军报仇的旗号,群情激愤。” 闭上眼,让所有纷乱的杂念都排出脑外,静静的思考着,所有期待的,求助的,玩味的眼神,我都再看不见。 碧影此刻的态度,我已经不需要再解释什么,一切都是个局,从我答应迎娶北唐绯夜起,或者说,从我第一次见到他起,这个局,很可能就已经布下了,此时起兵,不正是看见紫焰的动作而做出的反应吗?还是说,紫焰和碧影,早就在什么时候打好了商量?直到现在,突然明白,为什么狐狸一定要从我手中带走林北玉,不论他们有没有联合,对于紫焰的动态,碧影比我知道的更早,更清楚。 睁开眼,我的心中一片清明,“沅思,召罗将军来见我,红藕,请凤后。” 御雪匆匆而来的修长身影,竟然让我心头又是一阵不舍和伤感,因为这一次短短的相聚,我又做出了离开的决定。 “罗将军,朕命你,三日之内,集结八万大军,三日后南下。”这是我第一次对昔日蓝翎的大将下命令,也是第一次,以两国之名,同时对抗紫焰和碧影,“出兵之前,放出风声,这一次是支援云将军速拿紫焰,懂吗?” 看见罗丹一个点头,我转身握上御雪的手,“你是蓝翎的王,也是红羽的后,这一次,我将坐镇中央的位置全权的交到你手中,御雪,替我守护好两国。” “你想亲征?”御雪的眼跳是十分的不赞同,我的话,别说他,就连杨沅思和罗丹的眼中也露出了反对。 无奈的一笑,“不是我想亲征,是事实逼我如此做,云将军围困紫焰,带走了国内大部分的兵马,而碧影,粮草丰盛,兵多将广,绝非几日能拿下的,我必须亲自去,希望以我的名义能够暂时震慑住他们,只要拖上一拖,说不定云将军的人马就拿下紫焰了。” “莫非皇上不信任微臣?”罗丹年纪不小,脾气却大,我的话,在她听来,似乎是我不相信她这个蓝翎最有名的将领。 伸手阻止她的话,我诚恳的道:“将军,您为蓝翎为红羽立下不世功勋,我怎么会不信任你?我只希望,我的出现,能够见到北唐流风,如果是误会,至少能逼出北唐绯夜,化干戈为玉帛是最好的办法。” “皇上,不行,太危险!”三个人同时出声,还夹着红藕的尖叫。 “罗将军莫非觉得没有能力保护朕?”我的不在意与他们的凝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罗丹猛的跪倒在我和御雪面前,“微臣愿以性命保护皇上安全,也愿意以死保卫红羽蓝翎国土不遭践踏。” 欣慰的点点头, 我扬起声,“明日,我先行起程,同时放话出去,皇帝亲征,御驾漠北,督战紫焰。” “你想玩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角落里的声音在所有事情都已成定局的情况下,终于让一干人等注意到了它的主人,连姿势都没变,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坐在凳子上,冷玄卿望着我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罗将军集结人马要时间,数万大军赶赴边境更要时间,这段时间内,碧影会有什么样的行动没有人知道,我必须先去,打探情况。” “那行,带上我。”随意的调调似乎就象在和我商量一会上哪逛街而不是上战场。 “你没武功,在宫里协助御雪。” “你也没武功,我至少比你强!” “你不怕死?” “哈哈,我什么都怕,还真就是不怕死,巴不得早死早好。” 好吧,他这个所谓的地狱总经理,如今我已经能确认他的身份了,还真是除了死,他什么都不怕,死回去,就是到自己的地盘了,我还能说什么? “那你自己照顾自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别来找我麻烦。” 第六十四章 约定玄卿 碧影大军压境,我实在已经无法等待整装待发的日子,一个人偷偷南下,身边跟着的,只有灵萧和那个阴魂不散的冷玄卿,当然还有我的影卫,至于墨墨,既然他一直躲着我,还是不要彼此尴尬的好,更何况,我这一次,是千军万马的厮杀,他武功不济却偏偏争强好胜,张家唯一的遗孤,若是有什么意外,我这一辈子都无法从内疚中走出来,放他在月月身边看着,也算了了我一个牵挂。 连日的纵马南下,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抱怨自己发软的腿和散架的骨头,一心想着的是,这一次,对方究竟会派什么人来,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红羽和碧影之间,究竟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身边的灵萧似乎心事重重更加少言寡语,而冷玄卿,却是一改往日迷迷糊糊睡神的德性,咬牙坚持着,让我心里不由暗想,莫不是有魂收,所以才这么精神? “灵萧,这里不是是离‘碧落宫’很近?”抬头望望面前的两条路,却浮现了一丝熟悉,不确定的望向灵萧。 “嗯。”低低的一声,他的眼光不自觉的溜了一眼左边的路,一拨马头,却是踏上右边的路,“我们要赶到城里,现在没有时间去想‘碧落宫’”。 “灵萧!”我喊住他,“你回趟‘碧落宫’,让灵琴他们暂时避避,两国交锋,‘碧落宫’的位置太危险了,那些所谓的阵法,天堑,能挡少数的觊觎宵小之辈,却挡不了千军万马。” “到了城里飞鸽传书。”两次对着那个方向望了望,灵萧没有任何犹豫。 “不行。”我固执的否定他的话,“你不记得上次紫焰的事件了?你不如自己跑一趟,以你的轻功,要不了几个时辰就能追上我,有影卫保护我,不会有问题的,若是晚了,‘碧落宫’上百条人命就有危险。”一路上他的沉默,我又怎么不知道他心中究竟想的是什么呢? 他沉吟犹豫,我已心中了然。 “快去吧,所有人都以为我去北边,才不过区区几个时辰,我不会有危险的,我在城中等你。” 望着依旧没有动静的他,忍不住的一声催促,“快去,早去才能早回,在这磨蹭什么?” “你自己小心,有什么危险,让影卫带着你跑就行,他们的武功,保护你走应该没问题,城中碰面。”看着我的坚决,他仍然有些不放心。 直到我重重的点头,他才满面担忧的深深的望我一眼,身型一展,若大鹏展翅,凌空飞掠而去。 直到他的背景已经化为一个黑点,消失不见,我才一拉缰绳,对着冷玄卿笑笑,“走吧。” 滴滴哒哒的马蹄声两人无言的旅途中唯一的伴奏乐,似乎心在默契,我和冷玄卿谁都没有再继续那日未完的话题,仿佛在两人心中,一切已经明白的就像镜子一般。 终于,还是我忍不住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闷,“你说,这场战争,会有什么结果?” 打了个呵欠,眯了眯眼睛,他的身体就象一瘫烂泥一样挂在马背上,神奇的是居然不会掉下来,“没有把握的仗你会打吗?多此一问。” “你认为我赢定了?”我自己都没十成十的把握,他居然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擦擦眼角,似乎在努力与睡神斗争,连声音都是懒懒的,“你又不是对我挖心掏肺的,你的事太多我都不知道,我凭什么认为你赢定了,与其问我,不如问你自己吧。” “那你说那话什么意思?”心里气结,嘴巴上也没好声音。 “我只说你自己有把握,又何苦问我,我不明白你的战略,就如同不明白你为什么一意孤行一定要到边境来,坐在皇城中等消息不好吗?你又不是好大喜功的君王,这个决定,只有你自己知道为什么。” 他的话让两人又一次陷入了宁静,我若有所思,他随意懒散,任马儿慢慢的跑着,只要在日落前达到城中就行了,这些路程,干脆就在不经意等待灵萧的时辰中打发掉好了。 “你什么时候回你的家?”逃避永远也不是解决事情的方法,这场仗打完,我和他之间,也应该有个交代了。 “什么时候把事情解决了,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把一切导回正轨了,什么时候回家。”说到这,他到是来了精神,对着我微微一笑,却笑的我毛骨悚然,笑的我全身冰凉。 导回正轨,我确认自己的耳朵没有放过这两个字,只字片语中,我应该懂了,他的目的,很可能就是带我离开这。 “什么叫导回正轨?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既然一切都透明,就挑开来说算了。 抽起一边的嘴角,他轻轻的撇我一眼,“ 我是没带资料,不代表我联系不上那边的人,为了寻他们,我只有不停的处于神游状态,每天十来个钟头,我都快睡傻了,幸好你不是个安全的主,血雨腥风这么长时间,有人死,就有收魂的,我要拿什么资料,早拿着了。不过我没打算问你,因为我纠正错误,你愿意承认身份也好,不承认也罢,我还是做我的。” “你要纠正什么错误?”我的警惕心已经完全提了起来,全身的寒毛都进入了戒备状态。 “司徒青颜死后,红羽就该落入他人之手,然后帝国的互相征战中消失于无形,至于你的后宫,慕容御雪,他的命本该是一王无后,忧死后宫,紫若水,应该是与司徒青颜同时断气下葬,碧灵萧,我想想,似乎是流落出宫,最后死于江湖斗争,白瑚月,一生未嫁,为帝守节,至于那个贴身的影卫,皇上死,他就要陪葬。”他的话,直接把我打进了十八层地狱,根本无法想像,我最亲爱的人,一个个的下场居然会是这样,而他,竟然要将一切导回正轨?回到他们应该的路上去吗? 冷玄卿深深一叹气,“结果因为你的出现,让他们所有的命盘都变了,甚至,红羽皇家早该无后的,也因为你而出现了异数,我当初匆匆答应你的要求,却没有想到改变了太多人,蝴蝶效应,最后的结果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我父亲知道了这事,直接把我从总经理的位置上踹了下来,把我丢到来这,让我尽量去弥补犯下的错。” “那,你想干什么?难道还让他们死吗?既然一切已经变了,你还要硬坳回去?杀了御雪?杀了若水,灵萧,月月和随青吗?还有我的孩子,既然已经出生了,你难道也要夺走他们的命?没错,我是改变了很多人的命,当初如果司徒青颜死了,那天下就是白秀珠的,可是现在白秀珠都已经死了,难道你不要她活回来?” “死了的人自然不可能再活,但是能改变的,能将一切变数减到最小,我还是会去做,当一切我控制不了的时候,我只能选择带走那个祸首,你知道吗?” “你的意思是你要带我走?”我的声音尖利刺耳,眼的怨恨已经让我感觉到了身上第一次勃发出了杀意,“当初是你的错才导致了我命运的改变,让我来这里的是你,现在你的一句话,又要带我走,我不会答应。”狠狠的丢下话,我咬着牙望着他,“当初是无意,我如果投诉,你最多就是挨罚,现在则是故意,两个事件,我投诉你,你和你那个董事长的老子,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对我露出一丝苦笑,“我现在不是正在想办法吗?但是你造成的后果越来越严重,如果你与我一起努力,将所有变数只是控制在你身边这几个人身上,或许过段时间,我父亲觉得能够容忍这样的改变,一切就此打住,你活你的自在日子,我回我的公司当经验,若是不能控制,或是再有任何大的改变,我就必须带你走。” 对他这样的话,我说不出任何反驳之话,现在,所有的希望,似乎都掌握在他的手中,“那你是不是会告诉我,谁会因我而改变命运,但是我不能再插手,只能任同他被你导回曾经的路?” “对,当有人的命运因你而改变时,我会告诉你,那时候你若插手,就是房间改变他人的命运,我就只有带走你这个事端的制造者,如果你不插手我的事,我也让你在这个时代平安的活下去,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还有其他路选吗?为了我的爱人们,为了让他们快乐的活下去,为了能永远的陪伴在他们身边,我除了点头,已经再无任何选择。 “好,我答应你,不管你要取谁的性命,改变谁,我都不再吭声,不再过问。” 他满意的点点头,“我会允许你犯两次错误,但是第三次,如果你再错,那我就只能说对不起了,这个条件是你答应的,你以后也再没有权利去追究我当初的错误了。” 这样的谈判结果,对我来说,应该是幸福的,因为我保住了自己,保住了爱人,他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不能因为我的存在而彻底改变无数人的命运,只是为什么,我的心涌起的,是无限的寒意。 第六十五章 逃亡在即 当一切都明明白白放到太面上谈好,冷玄卿在我眼中,倒也没有那么令人敬而远之,他有他的使命,也已给了我回旋的余地,只要我不触及他的底线,他倒是乐得随我到处走走玩玩。 “喂,你家老爹什么时候接你回去?”我对着他一挤眼,心里却是巴不得这瘟神能早点回去,省得我看着难过。 他没好气的撇我一眼,“你以为我不想啊,他气没消,现在我就是个普通人,我还想早点回去呢,这里要什么没什么,没电视,没冰箱,没空调,最痛苦的,是没有抽水马桶。” 呃,其他我都能想办法满足他,让他不愁吃穿,有必要这么挑剔吗?话说开了,他那脸嫌弃的表情也不需要再遮掩了,对这个世界的厌恶,全从那双眸子里写了出来。 “而且你这女尊男卑,太让人受不了了,不能抛头露面,不能言语失德,更不能泡妞把妹,要不是老爷子说如果我不把你搞定,就剥夺我所有的继承权,我才不来呢。”哼哼叽叽的把他所有的不满都暴露在我面前。 我一副受不了的表情,“你以前看来是个老手啊,泡妞把妹?” “那是!”得意的望我一眼,“至少不比你现在差。” “那你若是暂时回不去,我封你个什么御弟给你,让你广结朝中女子,这其中,漂亮出色的也不算少,这样就不会人说你什么抛头露面了,这里的女子更是性格豪爽,你都不用负责的。”顺着他的话,我信口开河,好久没听到这么‘大胆’的言论,还真有些怀念。 “那我不成了人人口中的‘破鞋’了?”给我一个白眼,继续挂在他的马背上达瞌睡。 “至少你不用担心会有人缠着你要你负责。”我忍俊不住,咧开了嘴。 “可我担心有人会缠着对我负责。”无奈的长叹一口气,“若是不想负责的,不过是把我当个随便上随便玩的,那我和花街柳巷的有什么差别?我要的,是聪明又知进退,得体又善解人意的女子,你这里的身会培养出的女人,都是把男人当废物的,我才不要结交,只希望老爷子那口气赶紧消了,接我回去吧。” “那你自求多福吧,你这性格,要在这个世界找合适的,只怕是不可能了,我也同样希望你家老爷子赶紧消气,把你接走吧。”同样和他一样大声发着感慨,夸张的仰天长哭。 两个人对望一眼,各自神经兮兮的笑了起来。 “噌!”一声奇异的响声,让我俩僵硬了傻笑的脸,我下意识的抬起头,寻找着声音的方向。 “叮!”我的面前落下一条黑色的人影,轻巧的磕飞迎面而来的东西。直到落地,我才看清,那是一枚羽箭。 “唰!” “唰!” “唰!” 在我还来不及开口问清楚之前,我的面前,又一次落下六条人影,我的影卫,竟然在我没有出声招呼时,已经全部出动。 心头闪过一丝不妙的感觉,我抬头环顾四周,两侧的山峰并不高,小小的耸立着,半人高的蒿草显示这平时少有人迹,寒风中,发出整齐的声音,几棵掉光了叶子的树零星的分布着,这一切,本没有太值得我关注的地方。 只是现在,那草丛中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缓缓站起一条条人影,那手中搭起的如满月似的弓弦,阳光下闪着寒芒的箭锋,全部指着一个方向,那就是马背上的我。 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时间去想,究竟是我身边的人走漏的消息,还是我的所谓‘暗度陈仓’之计早已被人识破,我只知道,七名影卫,完全不懂武功的我和冷玄卿,现在面对的,是站满山头的数十条人影,还有密如织网般的弓箭,别说打了,今天很有可能就全部交代在这。 我胯下的马突然一惊,整个前蹄高抬,人立而起,促不急防的我,整个人往后一栽,大头朝下的摔向地面。 完了,我双眼一闭,还没等对手开始放箭,我可能就要直接摔断脖子而亡。 腰间一紧,一双大力的手抱上我的腰,在我落地前导正我的身体,只是对方,直接替我承受了所有的重量,顺带在我落地时挡在我的身下。 “呃!”我听到一声沉闷的哼声,我的脸直接砸进一个胸膛,短暂的晕眩让我一时无法分辨。 “嗖,嗖,嗖……” 还没来得及让我爬起来,几乎同时响起的弓弦声和利箭刺破空气的声音同时传如我的耳内,只是在我身边,划为五十与兵器相交的叮当声。 用力的撑起身体,眼前散乱的银色发丝让我一愣,适才出手救我的,居然是他! “谢谢你救我。”难得我在这么紧急的时候还有空和他聊这个,只是刚抬起的头又被他压了回去,拉着我小心的蹲下,我的影卫已经在身前围成一堵人墙。 “你这么做,是不是以为着我今天不会死在这了?”一直以为任何人都有可能救我,只有他不可能,毕竟我若是‘自然死亡’。他也能回去交代了。 “那可不一定,今天会有很多人的命交代在这里,事情才刚开始,你急什么?”他的话,让刚刚有些开心的我,又一次跌进深渊。 “你说过,还给我两次机会的,除非我破坏我们之间的约定,不然你不会带我走,难道你想说话不算话?”一把揪上他的前襟,我可管不了什么形象。 “你应该死不了,只是你那些影卫,嘿嘿……”下面的话已经不用说,我自然明白。 “不幸!”想也没想的直接开口,我的影卫,他们对我忠心耿耿,以性命守卫着我,更何况,他们是随青一手栽培的属下,我不希望因为保护我,而牺牲掉他们的性命。 “那你想犯第一次错误?”他眉头一挑,诡异的眼神让我开始犹豫。 “呲!”一道箭光划过我身前影卫的身体,扯出一道血线,钉入我身前的地面中。 她的身体一顿,连头都没低一下,继续对着满天箭雨挥舞着手中的剑。 再这样下去,只怕所有的人都要死在这,我焦急的望了眼冷玄卿,他却老神在在的看着面前的影卫,又望望遥远的山头,那箭簇射出的地方。 “姐姐,姐姐……”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身影似流光过境,大声的呼唤顿时分散了射想我们的箭雨。 “墨墨?”该死的,这家伙什么时候开始偷偷跟在我的身后?现在如此的景况他冲进来,不过多一条被冷玄卿带走的生命。 “你给我回去,跑来干什么?”他已经渐渐贴进我的方向,我的声音,能清晰的叉进他的耳内,嫩黄色的人影在箭雨中腾挪,没有几下扑入我的人墙中,这死小子,根本就不听我的话。 嫩黄色的长衫束出纤细的腰身,简单的腰带上几笔墨绿青竹,柔丝般的长发在脑后披散着,此刻正随着他的身形跳跃摆动,有力的腿在地下几下轻点,长臂一展,扫落一片煎羽。 一直将他当作自己护卫的孩子般看待,却忘记了,他早已是堂堂英挺的男儿,站在我的面前,用他的身体遮挡射向我的箭雨。 “墨墨,你有本事带着我跑出去吗?”现在不是欣赏他,也不是责怪他的时候,而是决定如何保全他,还有我的影卫。 “没问题。”扬手挡过一拨,另外一只手,已经伸到身后牵住了我。 “影卫,我现在给你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冷公子,安全逃离,听到没有?”冷静的下着命令,为了保护冷玄卿而违反他们的宿命,冷玄卿就没办法追究我的责任了。 “皇上!” “我数三下,你们带着冷公子往另外一个方向跑。”不给他们任何反驳的机会,我握上墨墨的手,“一!” “皇上!” “二!若是冷公子有三长两短,你们全部提头来见,若是你们谁比墨墨的轻功高,就站出来反对我的意见。” 再没有一人说出反对的话,黑色的圈子越缩越小,逐渐向冷玄卿的方向靠拢,最后,我深深的望了眼冷玄卿,发现他眼中复杂的神色,清晰的吐出第三个字。 “三!” 身体被猛的一带,从背向着墨墨的姿势到直接伏进他的怀抱,身边的树影在倒退,看见影卫带着冷玄卿纵向另外一个方向,我欣慰的笑了。 “射那个黄衣服的!” 山头间猛的传来的话,让我心头一震,墨墨带着我,根本不可能再去反击那射的箭,现在我能企求的,就是他的功夫,足以让我们脱离箭的范围。 他的身体猛地一个踉跄,差点将我脱手飞了出去,却在我落地前几步飞窜,再紧尽的抱回怀里。 “墨墨,怎么了?”我紧张的望着他,小手探向他的身后,上下摸了起来,还好,什么都没有。 漂亮的大眼一窒,“没事!”扯回我的手,按组我的脑袋塞回他的怀里。 远远的山头间,似乎传来几声惨嚎,落到身边的箭支突然少了,墨墨一个猛冲加快速度,我想要克秒年看山那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我已经没有机会去仔细看了,被墨墨抱着,将一切飞快的抛到脑后。 “墨墨,墨墨,停下,停下吧。”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从他的怀抱里探出头,看见的,是他紧咬的下唇,发白的唇角,还有几滴血珠,整张脸,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色,眼神,也似乎有些迷茫的木愣。 “放我下来,快,快停下。”这分明,是神智都已经到了不清醒的边缘,完全是一口气强撑着的表现,我用力的挣扎,拉扯着他的衣服。 几步踉跄,他的身体一冲,直接扑倒在地,即使这样,却仍然小心的将我送出,摔倒在地,却没有分毫伤处。 “墨墨?”从尘土中抬头,我望见的,是半边裤子已经完全被鲜血染透,鹅黄色的长衫下摆,是鲜红的点点梅花,刺眼而醒目,从腰侧开始,若一副朱砂泼墨的山水画。 只这一眼,我魂飞天外,连滚带爬的冲到他身边,把他的身体楼进怀里,大声的嘶吼着,“墨墨,墨墨醒醒,墨墨……” 第六十六章 天上人间 他的长发顺着风,轻轻打在我的脸上,一缕黑亮被干涸的血迹粘连在嘴角旁,面白如纸,再也找不到昔日跳脱少年的风采,了无生气的被我抱着,气若游丝,让我紧张得在他身上寻找着伤口。 在大片的血迹中,我小心的翻过他的身体,腰侧大腿处,一个黑黑的血洞正往外正往外冒着鲜血,丝制的长裤粘边着长衫的下摆,贴在他的身上,显得厚重而沉滞,我的手中,全是因为他的血而染成的红色,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小家伙一定是什么时候中了箭,怕影响带我逃跑的速度,直接把箭给拔了,而这伤应该已经伤到了腿部大的血脉,偏偏他又抱着我一路狂奔,更是加速了血液的流失,可是如今,我该怎么办? 从他的怀里掏出几个瓷瓶,回忆着当初在治疗叶惊鸿时他给我的究竟是哪一个。 小心的撕开他的衣裤,纤细的腰身,优美的曲线,白皙的皮肤,还有被我撕开的裤缝处那若隐若现的隐秘风光,我都已没有时间再去窥探,眼中,只有那个深深的黑洞,和不断泊泊流出的鲜红。 急急的将金创药倒上他的伤口,他的身体已经趋向冰冷,很明显是失血过多,在这样的天气下,我如果再不给他包扎,他撑不了多久。 一股股的血从他的身体内涌出,我倒上的药粉转瞬就被冲得干干净净,抱着他的身体,我除了不断的撒着药粉,已经不知道下一个动作应该做什么了,不断的乞求着,只希望那血流的速度能慢些,再慢些,再慢些…… 只可惜,我的哀求没有一路神仙能听到,望着不断被冲散的药粉,再看看瓶中已经不多的最后一点金创药,我完全慌了神。 “墨墨,墨墨,你醒醒,醒醒。”拍着他早已没有血色的脸,我不停的在他耳边喊着,颤抖的捂上他的伤口,却看见指缝处不断逸出的红色。 “姐姐,我没事。”虚弱的声音还有颤抖的唇,清嫩的嗓音几乎已听不清他吐出的字。 艰难地抬起手,几指连点,他再一次无力的倒进我的怀里,只是轻声安慰着我,“姐姐,放心,小伤。” 伤处的血已经明显放慢了流速,我将最后一点药撒上他的伤处,小心的裹上他的腰,将身上所有的暖裘盖上他的身体,“墨墨,身上有火折子吗?我去燃个火堆。” 想要放低他的身体,却被轻轻拽住了衣角,微弱地摇了摇头,“不可以,若是火光引来了敌人就完了,不行。” “可是你的身体……”失血过多,山间寒露,夜半冷风,我根本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我的影卫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们两人,现在,我已经顾不得暴露不暴露,眼前最大的目的,是活下去。 紧了紧环在我腰上的手,脑袋在我的怀抱中小小的蹭了蹭,脸上挂着的,是甜蜜的笑容,“姐姐的怀抱很温暖。” “不行,我不能让你因为我而死。”抚过他的脸,忍住心头的点点疼痛。 安静的伏在我的怀里,声音轻得象在叹息,“姐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谁说我的墨墨没用的?你看,你从那么多人的包围中,把我带了出来,姐姐一点伤都没有,墨墨是最厉害的。”握着他冰冷的手,贴上我的胸口。 “姐姐,你有没有怪我,怪我骗你?”乌黑的大眼扫过我的脸,蒙上一层迷离的色彩。 “不怪,姐姐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将他凌乱的头发抚平,让他枕着我的臂弯,暖暖的大氅裹上我们两人的一方天地。 “姐姐什么时候知道的?”希冀的眼中燃满渴望,我又怎么会不懂他话中的意思。 在他额头上浅浅地落下一吻,“姐姐很早就知道了,还记得在你母亲坟前姐姐的誓言吗?还记得姐姐给你挂上的玉吗?那时候早就知道了。” 明知道这话有太多误导的成分,明知道这话会让他往其他的方向想,但是我骗得心甘情愿,我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一直都知道,只是,我不肯给,如今他满身鲜血躺在我的怀中,我突然开始害怕,害怕那个在我身边时而乖巧,时而灵动的生命会就此消失,只要能留住他,什么样的承诺,我都敢给。 突然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不答应月月,便是给了墨墨一个希望,也许,他就会乖乖地留在宫中等我回去,也就不会再有现在的劫难。 “真的?”干裂的唇绽出笑意,象水边盛放的水仙花,“姐姐没骗我吗?” 忍着心头撕裂般的疼,他的心一直都是纯净无暇的,小小的一点希望,就让他如此满足,我伸手刮着他的鼻子。“是你笨啊,一直都没有看出姐姐的意思,前几日,还和你月师兄商量,等师傅来了,我就向她老人家提亲,以后你这个括躁的小麻雀就归我管了。” 长长的睫毛在风中颤抖,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唇角边噙着温暖的笑,“是墨墨笨,一直没想到,原来等待,是真的可以拥有幸福的,我真傻,到现在才明白,真怕呀,真怕自己来不及享受这幸福。” “不许胡说!”低声喝道,我害怕听这样的话,我在给他勇气,同样,也是在给自己勇气,“影卫没多久就要到了,你给我好好撑下去,回宫,我就下旨册封你。” “姐姐,其实我很幸福,很开心,真的。”靠着我的胸口,他的声音有说不出的安宁,“影师兄起誓以生命护卫你,永远跟随在你身边,但是他没有做到,墨墨从来没有发过誓,但是我做到了,我能保护你,真的很幸福,很开心。” 夜风中,他的声音飘渺若烟,淡似云,“我武功不好,没有影师兄和灵萧哥哥高,又老是给你惹事,总觉得自己是你的累赘,可是我舍不得离开你,每次你总是轻轻地哄我,我开心,可是又害怕,害怕你是因为哄着妹妹才这么温柔,转念想想,只要能听到你说话,看见你的笑容,就是做一辈子的妹妹,我也愿意。这一次的伤,好值得,因为我能听到你的真心话,能看见……”颤抖着探出手指,艰难的拭去我滑落的泪水,“能看见你为我掉眼泪。” “傻墨墨,好好的休息,很快,影卫就会来,我还要捏你的脸,亲你的额头,欺负你,让你鼓着脸生气。”用力的挤出一个微笑,安慰着他,也是安慰自己。 小心的不碰到他的伤口,从他怀中掏出火折子,在面前的空地上,燃起暖暖的火苗,每隔几秒,我总是忍不住的朝他的方向看看,望见的,是一双美丽的大眼,眷恋地跟随着我的每一个动作。 黄色的火苗在他的眼中跳跃,发白的唇轻颤着,却只是静静地望着我,只在我放下树枝走向他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一抹几不可见的笑。 “姐姐!”当我再次揽上他的肩膀,他扬起灿烂的笑容,“我好想,好想有一天,你也能象亲月师兄、灵萧哥哥那样亲亲我,你现在,能亲亲我吗?” 再次抖落泪水,我俯下头,象是珍惜着娇嫩的花蕊,又象是捧着点点冬雪,小心翼翼,一点点,含上他的唇。 冰冷的唇,带着让我恐惧的气息,曾经香甜的乳臭,如今只有点点血腥,我贴着他的唇,想要把身上所有的温暖都传递给他,只是,无论我怎么搂紧,无论怎么慰贴,都无法改变他越来越冷的身体。 “姐姐,你的唇,好软。”花般的少年,笑提若冰雪透明,“那一夜,我记得,也是这么软的。” “那一夜?”我没来由的一震,他说的,是项佩府中醉酒的那一夜吗? “我没忘,其实我从来都没忘记的,即使你在骗我,我也好满足,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如玉般的手缓缓地移动,探向胸口,却最终停留,无力的垂下,那胸口,一条断裂的红穗子,半抹青绿…… “墨墨,墨墨……”我大声地吼着,我不让他就这么离开我,那个笑颜如花的少年,那个默默的为我付出过太多,却总是傻傻等着的纯洁妹妹,那个不谙世事、却往往为我出头的清嫩身影,我不能失去,不能。 “冷玄卿,你在哪里?你给我出来,冷玄卿……”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用力的叫着,凄厉的声音顺着山风远远的传送,回应我的,只有山间冷风的呼号,树木的沙沙声。 “你个该死的混蛋,你答应过我,允许我在明知的情况下犯错,我有两次机会的,我要你给我出来,给我救墨墨,你给我出来。”不断地叫着,抱着怀里逐渐冰冷的身体,整颗心就象被人抓在掌中狠狠地捏着,声音早已嘶哑,却依旧不停的叫嚷着,希望能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出现。 第六十七章 玄卿之能第 角落的阴影中慢慢踏出了一个人形,伴随着冷冷的声音,“你以为你玩小心计,利用我救他们七个人,你就不要为此负责了吗?我说了,一切都有定数,有人活,就一定有人代替,现在你懂了吗?” “你的意思是,墨墨本来根本不会死?是因为我?”我抬起头,火光中,他的表情看不真切,却能感觉到那无情的语调。 “你和他的命运,原来还没有纠结到一起,影卫本就是为保护你而死,你选择全保影卫,就是选择另外的人替死,他原本,可以活的那么长的。”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第一次,我知道,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他是多么高不可攀,他,操控着多少人的生命,而我,却只能匍匐在他的脚下,乞求他能否有一丝怜悯。 “他死了也好,如果他活着,你就要兑现之间的承诺,对你的爱人们又是无法交代的一个麻烦,而且,这么快死就犯第一个错误,你的人生,还有几十年,说不定,你的爱人,你的女儿,以后还会有你需要用到的地方,不再仔细考虑下吗?”声音轻柔,却有不可忽视的冷酷,面前的男人,再不是当初那个可以和我月下闲谈,街头玩闹的男子,银色的发丝在月光下,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用力的摇了摇头,“以后的事我管不了,我只知道,我现在要救他。” 他轻声一笑,“救他意味着你更多的责任,既然不爱,为什么不把机会留给你最亲近的人?” 低下头,恋爱的抚摸过墨墨秀气的脸庞,美丽的犹如沉睡中的王子,在他唇边千千的落下一吻,再抬头,我的眼睛望向他银色的眼眸,似要看尽他的心灵深处,“你又怎么知道我不爱?你为什么这么希望他死?我愿意放弃一个机会,你救人就行了。” 冷玄卿有些不自在的躲避着我的寒光,“你说救,当然救,我也希望你早点用完机会,早点让我完成任务。” 我贴着墨墨的脸,突然感觉到一丝细微的气息,不置信的伸手探了探,仰起脸,看着冷玄卿,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 蹲下身体,他顺手往我身边的火堆里丢进几条树枝:“不用感激我,那是我对你的承诺,你自己要救的。” 我的身边轻轻落下几条身影,垂首跪在我的面前,:“皇上!属下无能。” 将墨墨的身体交给他们,欣慰的扫过面前的人影,“很好,你们保护了冷公子,也很快的寻到了我,替我将墨墨安全送出城内,留一个人保护我和冷公子路上就行” 最前面的女子嗫嚅半响,小小的出声,“属下寻到皇上是因为。。。。。。。。” “好了!”我笑着一摆手,“不管因为什么晚了或早了,现在给你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墨墨,尽快联系上梅君,其他的事,我不追究。” 看着墨墨均匀的呼吸,还有渐渐红润的脸,我的心没来由的轻快,脸上的笑容也难以掩饰,所有的焦急放下后,我根本不想听影卫为什么的请罪什么的自责,每次颠来倒去都是那么几句。 看着几条人影没入茫茫夜色,再回头,火堆旁边的冷玄卿依旧在挑着火堆,看来,对他来说,即使是一堆荒原中的火,也有着实验的好奇,不停的拿着树枝挑着,有这孩子般不亦乐乎。 “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对他开口,虽然曾经他是犯了错误,才把我丢到这个世界,可是到现在为止,他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只是尽量弥补自己的错误,他可以补救我,就这么带走,谁也不知道其中的秘密,他也可以不救墨墨,毕竟我不能拿他怎么样,但是他甚至没有对我无理表示一点不满。 “有什么对不起的,我毕竟是董事长的儿子,就当我又一次徇私了,反正我老子都把我放逐到这来历,还能贬得更远吗?”他无所谓的一耸肩。 “那。。。。。。。”我偷眼望着他,小声的问道,“你爸爸要是知道你又放了人,会不会为难你?” “在为难,我还是他儿子,还能吃了我不成?放心,没事,了不起又发一次脾气。”拨弄着火堆,我们两个人扯着话题。 “再说了,他就是生我气也不能找到我,让他跳去吧,老年人,气气更健康,不运动会的脑病的。”标准的纨绔子弟嘴脸。 “不怕他把你对在这里不管了?”我又好气又好笑,谁摊上这么一个儿子,能不暴跳如雷? 一扬脸,给我一个好看的四十五度侧脸,“怕他啊,丢这里,我就要娶妻生子,嘿嘿。” 无奈的摇摇头,我突然发现,他骨子里,居然还有这么顽皮的一面,“不是说在这里没你合眼的吗?” 看着他突然胯下的脸,我突然起了逗弄之心,身体一侧,伸到他的面前,又一次伸出手指勾起他的下巴,“在我这,过了十八还没有婚配的男子只怕都没人要了,你估计二十好几了吧,要不我勉为其难,收了你进后宫,虽然年纪大点,好歹还算有共同语言,怎么样?” “美死你!”飞我一记白眼,挥开我的手。 即使火光映衬着他的脸有些黄黄的,但是我还是在那些不真切中寻找到了一点微红,再次滟着脸凑过去,“yes or no?只要一个字就行。” 他突然转过脸,无比认真得看着我,深邃的眼眸似有无边的吸引力,让我片刻失神,慢慢得,他捧住我的脸,拇指摩擦着我的脸颊,悄悄地靠近,近的我能感觉到他得气息喷洒在脸上,独特的男子幽香,顺着他贴近的红唇渐渐染上我的身体,只感觉到他的唇,顺着我的脸颊擦过我的鬓角,停留在耳畔,轻柔的吐出一个字。 “呸!” 我一愣,他已经放开了我,我急切的抬头,望见的是他促狭的眼,随后两人毫无理由的哈哈大笑,我没形象得捶着他,他没推开,顺着我的敲打倒在地上,两个人就这么笑成一团。 笑完了,我躺在他的身边,望着漆黑的天幕,“喂,你有没有局的没有污染得天空,真的很漂亮?” “恩。”他双手枕在脑后,和我一样望着那黑丝绒布,“但是,现在是冬天,这么躺着,好冷!”一个哆嗦,两个人飞快的爬起身。 “我们还是趁着夜色进城,这火光,万一引来敌人就不妙了。”收拾起玩笑的心,我伸腿蹬起沙子,将篝火扑灭。 当火光熄灭,无边的寒冷侵袭上心,没有温暖的火光,身上得暖裘又盖在了墨墨的身上,当下我一个激灵,抱上了肩。 头顶飘下一件大氅,重重的压在我的肩膀,却让我瞬间舒服不少。 陇上自己的肩,我抬头看看,冷玄卿一袭青衫在寒风中显得特别单薄,看着衣衫飘飘的他,在留恋的摸摸身上的打氅,抽着脸问道,:“你不冷吗?” “照顾女人是男人的责任,走吧,多话。”一拉我的手就往山下行去。 望着那背影,清瘦却在夜风中挺立,黑夜中,小心的牵着我的手,仔细的踏前半步探着路,不时轻扶着我的腰,做我的支撑。 “喂,我还是冷。”当终于安全的踏上大陆,我抓着他的手,感觉到手心的温暖。 “啊!”他上下看看,似乎在犹豫着,在脱下去,他就只剩下一件里衣了。 我打开打氅,批上他的肩,而自己,则窝进了他的臂弯下,报上他的腰,“笨蛋,这样不就行了吗?互相取暖都不懂。” 听到他鼻子中轻轻哼出的笑声,一只手揽上我的纤腰,“你说得对,互相取暖嘛。” 无人寂静官道上,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影卫早不知道藏在了什么地方,只有两个人莎莎的脚步声。 “你准备怎么对付他们?吃了这么打一个亏。”他的声音伴随着我贴在他胸前的心跳,还有力的呼吸声,清晰的传入我耳内。 “对方那是不是有厉害的人物?不然怎么会才到我的到来?”仔细的回忆了下我出宫的秘密,所知道的,都是我最信任的人,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有人猜到了我的行踪。 “你怕了?”夜风中他的声音清清亮亮的。 “切!”不屑的一皱鼻子,“我的字典里有害怕字吗?在说了,人家有高手,我有你啊。”有力的拍拍他的胸,“咱们两个加起来几千年的知识积累,玩不过他们太逊乐?给点意见听听。” “我的意见,明天一回城,就直接大放消息,说皇帝御驾亲征,弄得越大越好。” “你是说,故意这么放这样的消息,让所有人以为我是安全的,敌人反而会猜测我事迹上是受了伤?对吗?”抓上了他的手,这想法实而虚之,不错不错。 “偷偷的来,他们已经知道了,又突然放这么大的消息,他们能不怀疑吗?” “那我在让罗将军突然加速行军,往这里赶,会不会更像?”我嘿嘿冷笑,“兵马不动,粮草先行,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打劫粮草,哼哼……..” “那我们就请君入瓮!”一拽我的手,两人欢快的本想城门。 第六十八章 粮草被劫 床上的人呼吸均匀,红润的脸色显然已经脱离了死神的掌握,我对着冷玄卿没来由的信任,似乎明白,他说一是一的性格,决计不会对我敷衍了事,而事实也证明,现在的墨墨,正在逐渐好转中。 腰侧的伤让他不得不保持着侧卧的自是,而我生怕他在睡梦中乱动伤了自己,一直守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渐渐燃气的生命气息,不自觉的抚摸那沉睡的脸,露出浅浅的傻笑。 滴答的更漏在提醒我,他换药的时间到了,放下手中的军情,抬手环顾,灵萧和冷玄卿就在隔壁的账房中,是喊他们还是我自己来? 挣扎半响,想想灵萧长途刚歇,冷玄卿更是替我守了墨墨一日,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 轻柔的揭起被单一角,尽量不吵醒好梦中的他,却看见一双修长细致的腿,轻轻蜷着,莹白的能看见皮肤下隐隐的血管,墨墨一身出色的轻功仅仅看着双腿就能明显的感觉到,似小鹿般纤细却有力,蕴含这致命的吸引力,粉嫩的脚趾乖乖的缩着,可爱的让我忍不住想伸手轻轻搔搔他的脚心。 我没有想到一撩开被子就看见如此香艳的一幕,想是他们为了他的伤处,根本没有给他着亵裤,上衣的下摆遮掩不住半露的春光,隐隐的草丛中酣睡着可爱的小蛇,静静的趴着。 小心的剪开坏在他腰间的绷带,血迹早已经干涸,只留下嘿嘿的深洞狰狞的映衬着雪白的肌肤,取过桌子上冷玄卿调好的盐水仔细的擦拭着伤口,看着他肌肉不自觉的抽搐,心里就一阵阵的疼。 伸手在旁边轻轻的揉着,我撅起嘴唇吹着他的伤口,似是安慰者减轻他的痛,在伤处洒上药粉,只是在最后缠上绷带时我犯了难。 灵萧和玄卿替他上要都是绷带直接围上他的腰缠上几圈,可是现在,若没有他的配合,我根本没办法整个缠上他的腰,望着那挺翘的可爱臀部,想着时才的手感,我在犹豫要不要唤醒他。 “姐,我自己来。”纤长的腿缩了缩,我听到一个蚊呐的低声。 回头间,长长的睫毛清颤着,像是蜻蜓的薄薄翅翼,整张脸红的有如灌了十斤女儿红,嫩唇微微张开,那飘渺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正是这艰难的挤出来的。 小家伙早就醒了啊,只是不好意思,看见我束手无策才终于哼出了声,眼睛闭得紧紧的,根本不敢睁开看我一下。 “动下腰,赶紧包完了,天冷。”在我的催促下,他终于小小的抬了下腰,让我顺利的把绷带缠上了他的腰,仔细的包上伤口。 “好啦!”完成任务,我下意识的一拍,清脆声响起,才猛的发现自己落手之处是那翘翘的小臀。 尴尬立起,我讪讪的放手,给他掖好被子,老实的坐回桌边继续思考着我的作战方案,却总是感觉到一双目光的注视,每每我抬头间却又消失无影。 放下手中的卷宗,我笑着开口,“墨墨,看姐姐怎么给你报仇怎么样?” 明亮的大眼睛似会说话的星星,扑扇着淡淡的哀怨,小嘴一张一合,却是半天也没有一个字。 了然的一笑,去欺上他的额头,印上一吻,“给我乖乖的养伤,如果你不希望看着我被你师傅追杀的场面,就在她老人家出现前给我活蹦乱跳,我可不想娶一个病秧子过门。” 低低的一声恩,他眼中的浅伤化为一抹欣慰,一缕微笑,挂着幸福的笑容,他又一次先入沉沉的梦中,只余我,心头掠过一声叹息。 天色刚闪过一丝曙光,山谷中海腾升着袅袅白雾,我和冷玄卿两个人却已经在努力的运动中,当然不是为了锻炼身体,两个人气喘吁吁的手脚并用的爬上山顶,挂在石头边,累的连气都透不上来,他一屁股坐在石头上,一只手伸向我的方向,嘴巴只顾着喘气半天坑不出一个字。 “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上来住了,这大半夜爬山的,我的脑子真的进水了。”我撑着石头低声咒骂着。 “嘘”他一只手指实在唇边,按下我的脑袋,两个人隔着两个山头远远望去。 清晨隐秘的小路上,碌碌的车轮声此起彼伏,不时的穿过一两声紧张的催促声,鞭子抽在马匹身上的清脆声,一眼望不到边的车队旁,是执枪护卫着的士兵,机警的四下张望,最前方头领似的人,不断的皱眉喝骂着,“你们都快点,罗江军即将开战,若是粮草未到,我们就等着拿脑袋去见将军吧。”一鞭挥上马背。“快点,快点!” 最前方的战马突然停滞不前,头领怒意冲冲的走向队伍的最前方,就在他抬腿的顺便,两侧的草丛突然诡异的动了起来,所有士兵惊讶的抬头,却突然吓得僵硬了身体,当啷声中,不知道是谁的武器落地。 无数人影突然出现,肃杀的气氛顿时弥漫了整个山谷,刀影寒气,凛冽扑面。 “什么人?”押运的人马中,为首的女子一声大喝,“这可是红羽军队之粮草,和人胆敢拦住去路哦?速速让开。” “嘿嘿!”人群中一人发出两声冷笑,一挥手,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杀!” 身后的人影如幽灵鬼魅,带着夺命的气息扑向场中依然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士兵,惊慌失措之下的抵挡,根本无法抗拒那些强硬的气势,不过几下招架便溃不成军。 押送的官兵四下奔逃,没有一点皇家的气势,倒像是在山中被人驱赶的猴子。 “你还真舍得啊。”看着押运的士兵四下逃散,留下数百辆车马,冷玄卿凑近我的耳边低声道。 还给他一个白眼,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还说红羽国富兵强,不过几个回合就丢下粮草逃跑的士兵,居然就是红羽最精锐的部队,真是太好笑了。”为首的女子迈步围绕着一辆车转了圈,先是将所有装粮食的不带打开,白花花的大米撒了一地,似乎还有些担忧,将整辆车都翻了个底朝天,一代代货真价实的粮食让他倨傲的脸上露出了意思笑容。 “都尉,这些粮食就地毁了,还是?”手下的女子凑近她的身边。 “烧了多可惜,隆冬之际,谁知道我们与红羽的战争还要持续多久?这里的粮食,够我们吃上一两个月,当然是运回去。”狠狠一瞪身边的女子。 看着所有人一拥而上,驱赶着马车,冷玄卿歪着头望着我,“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毁了粮草而给自己用?” “你当这个时代是我们那时候吗?空运的车载的,再远的不给线一天也就够了,这个时代,都是用车马拉,战线越长,补给越难,现在又是冬天,‘碧影’远征,他们的补给线也不一定能跟的上,有这白捡的,谁舍得烧?”我趴在草丛中,看着自己数百车的粮食就这么眼睁睁的被人劫走,不但不难过,还开心的紧。 拍拍他的肩,我睨着他,“而且,我比你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他们的兵书兵法我也研究了不少,有打劫粮草的,但是从来没有把粮草劫到手粮草毁了的,证明他们在传统理念里,就没有这样的概念,所以我这么做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过还是应该谢谢你,若不是你想到把车辕掏空了塞火药进去,我还真舍不得拱手送上这么多粮食呢。”嘴巴轻喷着,我眼中充满了看好戏的期待。 “你准备什么时候行动?”对我扬着眉,两个人笑得鬼兮兮。 “今天夜里!”我摸着下巴,“只有今天,这么多粮草运进程,从时间上算,他们来不及卸货,就会连车带粮与他们的放在一起,晚上,我们就等着烟花满天飞咯” “你准备让谁偷进城干这么危险的事?别告诉我是你的宝贝爱夫。”询问的眼望着我。 “这个你别管,我安排了足够有能力的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我有更重要的事听你的意见。” 在他好奇的目光中,我的手指向摊开的地图,“你看,这是碧影大军把守的‘重江城’,这城得名,就是城边的重江,重江在城的上游,供应者整座城的用水,因为地理位置,每年碧影都要花不少钱在治理这条河上,修筑堤坝。”嘴巴不停的说着,手指也飞快的在地图上点着。“现在的重江,你看看位置,什么感觉?” “呵呵。呵呵。呵呵!”冷玄卿这家伙,一字未说,只是开始干笑,越笑越开心,越笑越得意,而我,同样陪着他开始傻笑。 “也是今天晚上?”他掏掏耳朵,“我怕你来不及。” 摇摇头,“放心吧,一条堤坝,你还怕我zhayao不够?一天的时间,炸平他的城都多余了,我要他们在重江城一夜之间小时,我更需要的是,活捉他们的人,不然我拿什么逼碧影跳墙?”我咬牙,我笑的想黑夜中邪恶的精灵。 第六十九章 水淹重江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重江城‘头灯火通明,来来往往巡逻的士兵井然有序,不敢有片刻大一,一切紧张而平静,城外的野地里,只有风声带动者篙草,偶尔一两声猫头鹰凄厉的叫声,呼呼的风刮得人耳根生疼,不少士兵不停的跺着脚呵着白气。 ”啪!“就在所有人如平时般期待着换岗时,一道漂亮的烟火自城中冲天而起,带着亮银色耀眼的碎光,在天空炸开,若火蛇迎空,又似流行坠落,散开千万多花瓣,挂着长长的尾羽,挂满半边天际。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壮观景色吸引的情不自禁抬头,远远的我甚至听到了城头上整齐的赞叹声,我的心开始雀跃,这烟火,正是我与那城中人约定的案号,亮则亮亦,信号的能力,怕不是几十里外都能看见,只是我还是不得不无奈的摇头,这信号,真招摇。 几乎同时,由城中先是传出一两声惊叫,随后声浪从城中逐渐传递,越来越大,越来越乱,也越来越惊慌。 “快来人啊,不好了,库房着火了。。。。。。。” “快灭火,所有的粮草都烧着了。。。。。。” “不行了,越烧越大了,大人,怎么办呀?” “快,快去牵战马,别让火烧到马房!” 领命的士兵刚刚应声,随即传来更大的惊恐声,“不好了,马房也烧起来了。” “不好了,大账,大账也烧起来了。” 我捂嘴偷笑,看来那放火之人显然是玩得开心,我也只能由他去了,至于这城中大伙,就让我来帮他熄好了,很快,真的很快。 “大人,要不要开城门,用护城河的水?” “不能开城门,开了,红羽的贼人们一定会设法攻城,我们一定不能开城门。” “大人,这样下去,我们的粮草会被烧光的。” “说了不行就不行,你再说,我就宰了你!” 我也顾不上半夜地凉,直接坐在了地上,听着成立一阵慌似一阵的叫声,透过城头,已经能隐隐的看见那快上半边天的火焰红光。 “它那里面,可真暖和。” “你就不怕害了百姓?”这冷玄卿,说的悲天悯人,当初和我想计策的时候可是一脸的兴奋。 “要开战,百姓早就逃亡了,这成里,全是士兵。”缩缩肩,真想喝杯酒暖暖身子,可惜现在是交锋之际,我不能有一步行差踏错。 “时间你都计算好了吗?”蹲在我身边,与我一同望着那压制不住的火势,“若是你的水来早了,不适替他们救了粮草?” 用力的摇了摇头,我坚决的出声,“不可能,我是炸了坝放了河水,可是你看冲天的火势,等这水上门,只怕粮草早就烧干净了,我逼不死他们,我只是要让这个城废了,让他们的军队散了。” 城中,依旧不时的传来噼啪的炸裂声,突然一声闷响,大地一个剧烈的震动,让我整个人一歪,扑进冷玄卿的怀里,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又一个剧烈的抖动,再次跌倒。 “炸了!”我艰难的从他身上爬起,远远的眺望期待着。 “天呀,那是什么?”城头上一声惊呼,所有人的目光转向了士兵的手指方向。 就在城中已然鬼哭神嚎着漫天火光之时,我已经远远的看见一股巨大的黄泥水,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向城的方向奔涌而来,夹杂着无数拉断的树枝和碎屑,打上城墙,激起巨大的反弹波浪,溅起,落下,融合在又一波推上的波浪之中,无数碎散的木头打上城门,发出猛烈的哐哐声,就象打在人的心上一般。 “不好了,重江决提啦。。。。。。”即使在火光中已然挺立在城头职守的士兵,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惧,一路跌跌撞撞的奔下城楼,不多时,却又飞奔而回,下半身已经是湿漉漉的泥水。 “下,下面全是水,已经,已经齐腿了,大家,大家怎么办?” 我看着整个城头上越来越多的士兵,大家都在呆呆的望着不知合适被巨大的冲力撞开的城门,所有的拥堵在这个入口得到了宣泄,看似无声,却带着强大的力量,不顾一切的推挤汹涌着,那开始的冲天火光不知什么时候熄灭,整座城池陷入到无边的黑暗恐惧中,唯一的一点亮光,就是城头上的几只火把,摇摇欲坠着几点希望的光芒。 “将军,将军大人呢?”人群中,不知谁的一声惊呼,只让更多的人陷入到骚动中。 “咚!” “咚!” “咚!” 突然响起的战鼓,如一记猛锤砸上所有人的心,有些神经脆弱的人,已经发疯似的哭喊,“是红羽,是红羽的战鼓,我们还是跑吧,不跑一定死在这里。” “对,跑吧,我会水,游到哪是哪,不能在这里等死啊。” 一个声音带起了无数的附和,城头上的幢幢人影顿时更加凌乱,消失不少。 “传令下去,让罗将军率军沿山道追击,一律只准活捉,不许杀俘虏。”脸上扬起胜利的笑容,我对身旁的军士下着命令。 “是!”士兵领命匆匆而去。 我抬起脸,远远的看着火光明灭的城头,随着火把的越来越少,人影也越来越不清晰,心,没来由的有些慌,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你的宝贝回来了。”冷玄卿的调侃声入耳,我顺着他眼睛的方向,一道人影飞速而来,夜色中,碧色衣衫束出优美的身形,尤其御风而行,更有睥睨天下的傲气和豪迈,手中,正提着一名全副盔甲的女子。 “灵箫,没事吧?”抚上他的胸膛,我的眼睛在他的周身上下扫过,急切的搜寻着。 唇角扯出暖暖的笑意,他抓上我冰冷的手,拢入掌中,一股热流透入我的掌心,低头一瞥地上的女子,不屑的一晒,“这么点小事,你说呢?” 嗔怪的看他一沿,低声咕哝着,“骄傲的小公鸡。”手掌立即被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 收敛起玩笑,我平静的脸上却挂上了深沉的威严,眼光下落,停留在女子的身上。 一身碧影的银色将军服早已沾满污渍破烂不堪,下摆处不少被火苗烧穿的个个小洞,脸上更是黑一道黄一道的泥土带着炭灰,三十余岁的年纪,容貌中依稀还能看出她的勇猛,只是此刻,那双刚猛的眼早就有些迷茫,至今还有些想不明白是怎么落进灵箫掌中,又是怎么到我的面前。 我抽着嘴角,似笑非笑,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眼神中的嘲弄让她难堪的低下头,“华瑞情,三十四岁,碧影先锋将军,华容旋的外甥女,华海清的亲妹,朕和你在碧影有一面之缘,将军海认识朕否?” 女子狠狠一瞪我,“成王败寇,攀什么交情,你杀皇子,囚禁我姐,华瑞情恨不得食你的肉,喝你的血。” 听到她的话,我的笑愈发古怪,“按你说也算是成名十余载的人物,居然还能猜到朕会亲赴前线,那场伏击打得真好。”低下头,笑得阴森冷酷,“不过朕这场还击,不比你差吧?” “都说碧影华相一家撑起了军队的半边天,如今后起之秀中,你和你姐都在我手中,你说,若要阻挡我大军前进,碧影可还有可用之将?朕真的好期待。” 伸手一指‘重江城’的方向,隐约还有无数人的哀嚎哭叫,现在,大水越涨越高,冰冷的冬夜,沉重的盔甲,就是下了水,又有多少生还的希望?“来人,给我喊话,让他们投降。” 身边顿时燃气无数的火把,红羽的将士威风凛凛的站在我的身后,旌旗招展,刀枪雪亮。 “‘重江城’里的将士听着,你们的主将已经被我们所擒,我主圣上有旨,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我们立即派人救你们出来,绝不杀一名俘虏。” “你们看,你们的将军已经是我们的阶下囚了,我红羽连她都不杀,更不会为难你们。。。。。。”火光中,华瑞情的脸顿而颓丧。 “如果你们坚持不投降,我们救放箭了。。。。。。”身边的将士整齐的张开手中的弓弦,弓入满月箭如霜,城头上所有的人无可避之处。 “我们投降!” “我们投降!” 城头上的人影,终于抛下手中的武器,华瑞情也终于一口气吊不上来,气晕过去。 碧影先锋五万大军,在我的水火夹攻下,损失过半,剩下的一般,已经甘愿投降认败‘重江城’也在我的行动中彻底化为一片水中遗迹,我的军队铁骑,直接踏上了碧影的国土。 这一消息,让碧影举国震惊,据我的探子回报,不少大臣纷纷进言,希望北唐流风能与我议和,但是这位在位近二十年的国主,是吃了称砣铁了心,无论大臣怎么说,都一心要战,这一次,她直接派出了二相之一的左相华容旋与我直接交锋。 听到这个消息,我笑了,笑得很诡异。。。。。。 第七十章 斗酒情迷 “皇上,这是我们探来的敌人所有消息,您过目。”罗丹恭恭敬敬地递上她手中的信笺。 我眼光下落,飞快地扫过手中的了了几字,越过白色的信,停在了面前的图纸上。 这是罗丹着人描绘的军事地图,也是最直观了解对手军力分布的形式图,我面色凝重,让出一边位置给冷玄卿,房间里,只有三个人不时的呼吸声。 “三个人,三座城?”我皱起了眉,“她在玩三角公式吗?” “皇上,您说什么?”罗丹不明白地凑上一步,似乎想要得到我更多的指示,面对这员蓝翎二十载的老将,我但笑不语。 “将军,她是在问我呢。”冷玄卿从鼻子里哼出轻笑,“三角公式可是最牢固的守则哦,你怎么破?” “冷公子,您不可以这么对皇上说话!”尽忠职守的老臣的眼中,皇上的天威无人可亵渎,更别提一个没名没份,连伺君都谈不上的男人,“男子干政,有违朝纲,我主圣明,不计你……” “咳!”我一声轻咳打断罗丹下面的话,我敬重她,若没有她,蓝翎不可能有今天,若没有她,御雪根本不可能拿回皇位,我也无法改变她,改变这个时代的思想,但是,我同样不想改变我和冷玄卿之间的相处模式。 “罗将军,你对碧影这一次的部署有什么看法?”岔开她的话题,偷眼对着冷玄卿一个轻眨,他妥协地点点头,多少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忍忍吧,这是军账,老人家脾气犟。”我的眼神中传递着这样的讯息。 “不忍能怎么样?”还给我一个无奈的眼神。 “没人了随便你撒野,她三朝元老,是老臣。”抛过一记安慰。 “知道啦!”还给我一个望天的白眼。 “皇上,这次碧影可谓倾巢而出,连早已不上战场的左相都被派往前线,华家子弟,戎马一生,这一次,他们同守三城,左边`韶远城'是华家长女华洛书把守,右边‘晋远城’是华容旋一手提拔的大将风言歌,而最前面的这座‘天北城’,则是华容旋亲自把守,三城之间相距不过百里,呈鼎足之势,不论我们攻打哪一城,其余两城均能来得及救援,碧影这一次,不止是守城,而是利用我们长途补给,想要在冬天耗死我们。”罗丹说得头头是道,我不住的点头以示我听懂了。 “那就是,不管打哪个城,他们都能救援,不小心要是被困在三城的中间地带,他们退可守进可攻,而我们就彻底完了,对吧?”冷玄卿说的没错,就是三角定理。 “他们守望相助,而我们则是孤军无援,若是围困,彼此都是一样的人马,根本无法同时困住三个城。”懊恼地着头发,只怕仗没打完,老人家的头发就成荒丘了。 “你怎么说?”神秘地望着冷玄卿,“给你一个向老将军证明自己的机会。” “皇上不可!”冷玄卿还没张嘴,罗丹已经大声呼出,“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男子入军营之说,更何况是定计谋决定数万大军的生死。” “将军。”我的声音虽轻,话中的不容拒绝却清晰,“英雄不问出处,男女又有何妨?朕不过是听听他的意见,又没说要叫数万大军交给他,毕竟,您才是我的三军之帅。” “看似守望相助,实则各自为战,说牢固,其实玩玩心眼可能就破了城,这没电话没传真的时代。”说着只有我懂的话,勾勾手指头我就乖乖地凑过了脑袋。 “声东击西?”他挑眉。 “四渡赤水?”我阴笑。 两个人达成协议,一个击掌,“也!” “皇上,您这是?”我在罗丹的眼中看到了无数个问号,用力地拍拍她的肩,“从明天起,三个城,每个城给我派一队人马,每日分不同的时段击战鼓,做势攻城,然后看城中都有什么反应,只可留意观察,不可出战。” “是!”军人的天职让她无法反驳我的话,只是在离去前还能听到隐约的咕哝,抱怨着男人怎么能进军账云云。 “和你说话其实挺舒服,一点也不累,你是个聪明的女子。”当账中只有我们两人,他直接把腿架上了桌,似在抗议开始的不公平的待遇。 “那是只有我懂你的话。”懒懒地接上他的话,“谁叫我们出自同一个时代,只有你我的思想与这个时代不同,我比你幸运的身为女儿身,又是一国之君,而你,则只好被称为异类之流。” 账外的冷风卷着雪花,吹开账前的门帘,侵上我两的身体,也让我们收回了放在彼此身上赞赏的目光。 一个轻颤,我取过桌上的酒,“好冷,来一杯吗?” 看看桌上斟满酒的小巧瓷杯,轻松的目光挪回我的身上,“一杯?这就是你女儿家的豪迈?我在公司,可是酒仙极的人物,你也太小气了吧。” 面对他赤裸裸的挑衅,我只是微微一笑,扬起声音对着账外,“来人,给我热两坛酒来。” 脚步声匆匆远去,我回应着冷玄卿的目光,“当年,我也是不败之身。” “你都换了身体了,别说大话。” “天知道你是不是打肿脸充胖子。” “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 “是英雄是狗熊,过两招试试!” 谁也不让谁的大眼瞪小眼,在士兵送上两坛酒后停止了嘴仗。 “啪!”我一巴掌拍开封泥,“先比速度!” 他只是抽抽嘴角,将酒坛凑向唇边。 甘冽的芳香带着醇厚的甜美扑进唇齿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与他玩起了斗酒的把戏,只知道,那眼中的不屈引起了我心里深藏着的好战,以往的世界里,女人太过聪明总是让男人后怕,这个世界里,身份与地位,让太多人只知道对我恭顺,灵萧与狐狸,再是不羁,骨子里都是在力求着与女人争一方天地,我即使赢了,也是司徒青颜,红羽的帝君。只有他,是真正拿那个时代的眼光看我,彼此平等,他的肯定,似乎是我在寻求当初各种感情失败的一个安慰,我只想证明,沈意欢的聪明,也是有人欣赏的。 “喝完了!”我咚地放下手中的空坛子,几乎同时,他也丢下了手中的酒坛。 “我赢了。”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彼此几乎同时,只是我胜在先出了声。 “明明是一起,你赖皮。”一点也不让的把脸伸到我面前,“没见过你这么好斗的女人。” “知道我是女人也没见你让我,小气的男人。” “这里是女人为天的地方,应该是你让我,没品的女人。” “现在承认女尊男卑了?早干什么去了?输了就是输了,别狡辩。” “哇,你真的赖皮!”他的脑袋伸到我的脸前,长长的手指擦过我的唇边,留下热烫的感觉,“看,你都流到脖子里去了。” “没有!”这能怪我么,坛子大嘴巴小,比赛喝酒,哪能不漏点? “有,就是有!”象个孩子似的叫嚷着,他的脸贴近我的颊,用力地一嗅,“分明是酒味,你洒酒。” “没有,没有!”我抓上衣领,试图掩盖证据。 “哼!”他双手用力地分开我抓着衣领的手,一张俊俏的容颜在我脸前无限地放大。 突然,一股湿湿的暖意刷过我的唇角,他和笑容灿烂得胜过冬日的暖阳,“我舔到了,是酒,你赖不了吧。” 天哪,他,他,他刚刚是亲了我?不,是舔了我。 我的身体顿时僵硬,脑子里一片空白,小嘴微张着,鼻子里嗅到的,是属于他带着酒香的男人气息。 一步后退,却发现他的双手已经圈在我的腰间,无暇的雪白肌肤上,隐隐透着红润,银色的眸子,仿佛门外那挂满树梢的晶莹,没来由的,居然让我想起了圣诞节,一个寒冷却让人温暖的节日,虽然对曾经的我来说,只有一人的落寞与孤寂。 “有没有人说,你是个没酒品的男人?”舍不得移开眼,只是低声说着。 “有没有人说,你是个引起人征服欲的女人?”他的声音,什么时候带上了性感的韵味? 已经没有更多的思考,我的唇,与他的温暖相贴,带着酒香,和他特有的尊重却不容质疑的主动权,含上我娇嫩的唇,一只手扣在我的脑后,吮吸着我的柔软,一点点地欺入我的唇齿间,勾引着我的香舌,在他的挑拨下躲闪,迎合,直至纠缠。让那相同的酒香互相融合,同样渐渐融合的,还有我们相似的灵魂。 闭上眼,任由他带领我的感觉,心底最深处的一点小小遗憾似乎被填补了的餍足,却猛地警醒过来,一把推开他的身体,踉跄着后退,直到撞上身后的桌子,用力地喘着气。 抬起眼,望着他通红的脸,我知道,自己只怕和他一样。 用力地深吸一口气,我挂上完美的笑容,“你是在寻求,这里的女子吻起来,和你以前把的妹有什么不同吗?” 片刻的失神,他的脸上也恢复了无懈可击的笑,“我是在向你证明,那个时代的男人,比这里的男人,要更有味道。” 第七十一章 计拿韶远 “皇上!”我含笑望着神情古怪的罗丹,除了一声恭敬的称呼外,她欲言又止挂满疑惑的老脸让我看着心里一直闷笑,又不得不摆出一国之君的架势表示自己的雍容气度。 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抬头看我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皇上,您吩咐的每日击鼓之事……” “怎么样了?”如果已过了十日,一切都该有了答案。 “初始两日,无论哪个城边响起鼓声,另外两城都会立即有人马支援,然后悻悻而归,几日后,发现他们都谨慎了不少,似乎发现我们的战术,不再急于出兵,而是各城先派人马巡视,看是否真的有人进攻,同时另外两城已经不象前两日惊慌,似乎都没有了动静,臣以为,他们之间一定还有其他联系方式,只是臣驽钝,还未查到。” “这个你不用查,我自有办法,从明天开始,你给我派人,除了敲战鼓,就是佯装攻城,架云梯,只要他们一反击,立即撤退,看看这三天他们的反应,与前几日有什么差别。” “是!”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的脸,不再象以往那么忧心忡忡,多了几分看好戏的期待。 “等等!”喊住她离去的脚步,“前几日他们在听到战鼓声时,是不是放了狼烟?吹了号角?” “是的,皇上,只是这两日,已经不曾燃放狼烟和吹号角了!” 手指不停的扣着桌面,狼烟,号角,确实是个麻烦的东西。 “这几日,若是他们哪天突然停止了放狼烟,你着人给我燃,知道吗?他们不吹号角,我们吹,懂吗?” “微臣明白了!”眼睛一亮,她飞快的奔出帐。 看着她步履轻松的出帐,我轻声低唤:“影卫,让你们练习抓鸽子的技术怎么样了?” “回禀皇上,属下几人这些日子按您的吩咐,不断练习,如今已经能保证不伤分毫的抓住鸽子,一个也不走漏。” “很好!”我满意的点点头,“明天开始,你们埋伏在三个城周围,看见城中飞出的鸽子,就直接抓下,若是腿上有信笺,看完后原样放回,让它们飞走,三日后向我禀报。” 三日之后 午夜 “咚!” “咚!” “咚!” ‘韶远城’外,又一次擂响的战鼓,已经让城内的人提不起任何警戒之心,一柱香后,“扑拉拉!”的几只鸽子飞上天空,飞向不同的方向,只是,刚刚飞入树林消失在城中人的视线时,几条黑色的人影突然出现,追逐着它们的身影,几次伸手间,放走了所有的飞向东南角,也就是‘天北城’的鸽子,却独独留下所有飞向东北方‘晋远城’的鸽子。 迅速的取下鸽子腿上的竹筒,倒出其中的白笺,再放进一个小纸笺,上面,草草的几字,‘红羽攻城,速增援,华洛书。’塞入竹筒内,看着鸽子扑闪着翅膀高飞远去,黑色的人影也眨眼消失了踪迹。 “都布置好了吗?”我沉声问着身后虚幻的黑影,夜色朦胧中,仿佛自说自话。 “皇上请放心,前面就是‘晋远’通往‘韶远’的必经之路,两面已经埋伏好了人马,地上,也都埋好了铁钉,若是他们骑马赶来,必将受阻于此。” “罗将军,朕命你现在率人再次佯攻‘韶远城’,让他们放松警戒,待朕的人马一到,立即强攻。” “是!”身经百战的老将,早已久憋的豪气,此刻化为跃跃欲试的兴奋。 她带着极少数的人马悄然而去,而我,则如同夜色下耐心等待猎物的黑豹,按奈着心头的激动,埋伏在草丛中,蓄势待发。 清脆的马蹄声在月色下远远的传来,带着大地震撼的气息,只怕这一次支援,‘晋远城’派出了最精锐的上万士兵,只是这一次,他们,将会全部成为我红羽的阶下囚。 长长的对列,寒衣铁甲,在无数次被红羽城下骚扰中,他们终于寻找到了对手真正出手的机会,对于镇守‘晋远城’的将士来说,他们的心中,是否有一丝窃喜,认为我所有的掩人耳目的行为,不过是为了今天的偷袭‘韶远城’的计划,却根本无法料到,我嗜血的眼,早已经锁在了他们的身上。 “啊!”前面一长排的骑兵在踏过看似平坦的大路时,训练有素的马匹突然如惊风般长嘶,马身也不受控制般纵跃,不少骑兵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被远远的摔落马下。 这一突然的变化,让后面的士兵根本来不及控制,就这么直直的撞了上去,乱跳的马匹,推搡的人,极力控制马匹的士兵,全部乱成了一团,不少人还来不及起身,就被疯狂的马踩上两脚,蜷缩到了地上。 数万人马在黑夜高速的行进中突然遭遇到这样的事情,所有人都乱了方寸,拥挤成一团,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口中轻轻吼出一个字,“上!” 漫天的粉末,带着呛人的气息扑进他们的队伍中,兜头而下,里面什么都有,石灰,胡椒粉,辣椒末,沙子,尘土,让本已被控制的马又一次疯狂,就连人,不少连滚带爬的寻找着安全的角落,揉着眼睛,一时间,哭爹喊娘声四起。 我没本事弄出什么催泪弹,又不想就此毁了一支战斗精良的队伍,那我就只能使用下三滥的手段,黑夜,给了我们最好的保护色,而他们,一心支援‘韶远城’却没有想到,自己才是我真正的目标。 此时,突然亮起的火把将半个夜空照亮如白昼,反射着弓箭上的寒光冷入心脾,整个山道四面八方出现了无数整齐的士兵,红羽的装束在火光中清晰可见,更有近百人手中拿着奇怪的铁桶,一头大一头小,更像是被剪了口的漏斗,齐声大喊着:“碧影国的士兵,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 “缴枪不杀!” “俘虏待遇从优!” 在简易的扬声器下,几百人的呐喊声倒是气壮山河,震慑敌胆,只是那台词…… 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一胳膊拐上身后笑得打跌的冷玄卿,“形象,形象。”自己也有些忍俊不禁,声音到了后面,早染上了笑意。 “你是警匪片看多了,还是战争戏入魔了?这,这也太逊了吧。”依旧咯咯的笑个没完,让我鼓着脸对着他,有这么好笑吗? “反正他们也没听过,有用就行,管得着吗你?” 在几乎所有人的心中,即使是偷袭,收拾掉这万余人马都必然会是兵刃相见,血光满天,哀鸿遍野,却怎么也想不到,会如此简单,简单到根本就不像是一场战役,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轻松地解决了‘晋远城’上万精兵,而同时,精锐尽去的‘晋远城’即使我公开攻打,也不可能在‘天北城’的救援到来之前守住那座已经形同虚设的城池。 而现在,我的目标,就是‘韶远城’。 没有人会相信,我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胆量同时攻打两城,而华容旋也决计想不到,我的突破口,就从来没有从她女儿把守的这座城池上挪开过。 当他们真正意识到我这一次的行动再不是狼来的时候,那连声的号角和燃放的狼烟,早已经被人当作是我又一次的故布疑阵,当真正的求援信再一次被我偷换成了平安符后,‘韶远城’,离落入我的掌中,不过一步之遥。 真正的攻城战,我全权交给了罗丹,毕竟,沙场征战,她才是个中好手。 站在山崖边,任冷风灌入我的衣领也不曾拢上我身后的大氅,我宁愿选择相信,全身的寒冷和颤抖,全是因为这该死的天气,也不是因为那天边喊杀震天的战场。 “皇上!您还是别看了,只能着罗将军打开城门就好。”说话的,是罗丹安排在我身边的亲信都尉,姓李?还是姓柳?我已经记不起了,只记得,一切我身边的军队指挥,都是由她调度的,此刻,她的任务,就是保护我的安危。 也许,她不会明白,身为一个皇帝,我为什么一定要亲赴边境,也不会明白,明明接受不了这残酷的画面,却强迫自己一定要看下去。 不断的有人从云梯上掉下,带着不甘心的惨嚎留下存在的最后一点印记,也有人在疯狂的挥舞中突然僵硬了身躯,缓缓的伏倒在城头,给那已被染红的墙头增添一抹绝艳的色彩,倒下的,有人踏着他们的身躯继续扑向前,有的,至死都睁大着双眼诉说着不屈和痛苦。 野心,这最简单的两个字,却能带给人无边的欲望和渴求,在追寻中不择手段,在猎取中满足。 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才尽量的控制着自己,把那燃点的火焰只放在那绝色的男子身上,从来不敢触及这万里江山,因为我明白,无论怎么控制,都不可能不出现我眼前的一幕幕。 带着烈焰的箭扑上城头,消失在无数个倒下的胸膛间,寒风呼号,更像是草原上魔鬼欢庆的歌声,那城墙上的血迹,是地狱幽冥中流动的忘川之水,更似一双双鬼手,不断的蜿蜒,伸向一个个消逝的生命,马声长嘶,似在呼唤那再也不归国土的青春,‘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无论我在电影院看过多少战争大片,看过多少仿真的杀戮,同样的血腥,根本无法带给我此刻的感受,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带着对亲人的眷恋,对家乡的思念,对爱人的牵挂,只为了一句国家不同,信仰不同,就此消失在对手的屠刀中。 我怜红羽官兵,同样不舍碧影将士,看着那肉搏撕杀,那鲜血飞溅,在敌人砍杀战友后的眼红报仇,根本不是一句缴枪不杀能做到的。 在‘罗’字大旗飘扬在‘韶远城’上空的时候,风中传来浓浓的血腥味,城头下,还有无数惨号的呻吟,我无力的倒进灵萧的双臂间,咬着牙,从齿缝中蹦出几个字,“百里加急,拿下‘晋远城’。” 第七十二章 阵前突变 就在‘韶远’‘晋远’两城被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天北城’孤零零的看上去苍凉又可怜,以我的实力若要拿下它,不论是猛攻,还是围困,都是简单已极的事,行军打仗,更是讲究一鼓作气,可是就偏偏在这个时候,我选择了停战,奇怪的给碧影送去一纸诏书,只要华容旋出城投降,我便与碧影议和,立即撤兵。 我的这个行为让所有人都大感诧异,也无疑是给碧影一个天大的台阶,就在所有人纷纷猜测之时,碧影也做出了回应,派出另外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我久违的熟人--项佩前来边境与我和谈。 我这一举动,让不少人私下议论,同为丞相,为什么北唐流风要另外派项佩前来协商,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她应该更为尊重华容璇的决策,而不是另派他人,这其中,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更奇怪的是,当所有人几乎都得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本该最平静的两国前线,却再起波澜,因为华容璇居然对我下了战书,甚至派人多次挑衅,以期挑起我更大的怒火,与她一站。 只可惜,我空有一付软心肠,却未必有一个傻脑子,望着华容璇此刻骇然的表情,我竟然有一丝快意。 “左相,你真的舍得开战吗?只要你投降,这些曾经的华家军,我可以全数归还碧影。”我花了这么大心力都希望能尽量俘虏她的人,为的是什么,此刻那数千双渴求的眼神,已经成了华容璇割心的刀。 “你现在束手就擒,这三千人我马上归还给你,就连你的人,我也不会伤,这生意可做得?” 不少人以为我疯了,就连罗丹也忍不住的凑过脸,压着声音低低的一声:“皇上,不可!” 偏偏这对华容璇来说诱惑已极的说辞却让她陡然变了脸,握在手中的银枪数次提上,又数次放下,脸色发白,额头上的青筋根根跳动。 “左相若执意要打,可舍得阵前这些许鲜活的生命?那可是誓死保卫碧影的华家军,您一手培养提拔起来的精英,在他们心中,你就是神,就是他们的信仰,若你是下命进攻,因为你的草率而逝去的,最先就是他们的性命。”相比起她的艰难,我简直可以说是开心得要飞起来,言语中不难听出调侃和落井下石的味道。 “大人,国主可是给您下了命令让您一定要与我开战?还是您有什么其他不可见人的目的呢?”她越是咬牙不肯生,我越是语出讥讽。 “你休要辱我名声!”一杆银枪一抖,“我成名二十余年,赫赫成名,岂容你污蔑。” “我污蔑,我道歉。”没有丝毫诚意的开口,“问题是,既然您忠心为国,就该知道,他们都是国家的栋梁与根本,阵前这么多你的子弟兵,你忍心兄弟相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声音越说越大,身前,还有人为我端个很没面子的简易破喇叭,“连碧影国主听闻我还交还俘虏抖同意休战,你此刻挑衅于我,似乎有些说不太过去,能让我听听左相您的想法吗?” “你杀我皇子,是皇上下令让我与你一战。”她的声音似乎气势弱了不少。 “也是你皇上要休战的吧?”我不咸不淡,连笑容都有些不清不楚。 半响无言,她突然双眉一立,“那些都是疯传之言,我根本未收到皇上圣旨,更何况,将在外。。。。。。” “君命有所不受是吗?”我清冷的接下她下面的话,“这三千士兵是我给碧影的诚心,你如果执意要与我开战,很可能,我会下命下了那数万俘虏,你若真的狠的下心,我又有和惧怕?” 一声令下,“红羽大军,放下俘虏,后撤两里。” 整体的步伐响起,荒凉的平原上,两军的对峙,随着潮水般退去的人群,转眼间,只留下那一片人群。 他们茫然的回头,不相信我说退就退,他们不属于红羽。 在惘然的望着前方,激动中想要迈步,前面不远,却是明晃晃的刀枪。 依旧穿着碧影的军装,可是,他们还能是碧影的人吗? 旗风猎猎,却安静的夺人呼吸,似暴风雨来临前最紧张的短暂片刻。 “娘!”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出自那被我放归的三千士兵中其中一人的惨呼。 “铁豆!”同样悲凄的声音,则来源于华容璇麾下人之口。 两道人影再也管不了那许多,相扑而出,紧紧拥抱,喜极而泣。 “你没事,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红羽没杀我们,我也以为再也见不到娘了。” 一时间,所有的放纵被点燃,此起彼伏的响起无数的声音,有姐妹相见,有好友抱头,碧影的阵前,如同被煮开的沸水,冒出一个又一个泡泡。 突然间,一阵密集的战鼓在天空的上方回荡,让所有人都惊讶的望向声音的来处。 “所有华家军速速归队,再不得阵前相认,我华家军,只是战死之兵,没有投降之将!” 这突然而来的声音,别说那犹自紧拥哭泣的人无法理解,就连华容璇身后的士兵,都向自己一直景仰的主帅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若再不归队,所有人,杀无赦!”军令如山,再是依依不舍,也只能放下儿女私情,回归到自己的队伍中,场中,依旧是那些突然被抛弃,茫然无措的士兵。 “所有人听令,投降红羽之人,不再是我碧影的士兵,大家不可中了红羽的计策,皇上的命令,是让我们打回自己的河山,从未有过停战之说!” “不行,我的女儿,那是我的女儿啊!”痛苦的声音,是适才那最先出生的母亲。 华容璇一夹马腹,行到她的面前,那女子正被身边几人拉着,欲冲回女儿的身边,一声奇异的声音响起,她茫然的低头看看从胸口透入的枪尖,抬起不可置信的眼,望着她平日最崇拜的大帅,喉咙中咯咯作响,却只带出一波粘稠的红色,回头望望,那无数双惊恐的眼睛,留恋的扫过她女儿的面庞,身体一沉,倒入尘埃。 “乱我军心,其罪当诛!”一声怒吼,枪指着我的方向,“放箭,杀了这些叛军!” 手下的令官一惊,华容璇已经带着她最忠心的一支队伍冲入人群,在无数哀号声中,冲向我的方向,她所过之处,多少不甘的冤魂倒下,留下的,是不甘心的魂魄。 我的心里一颤,泛起一丝寒意,论军法,她没有错,但是。。。。。。 手一挥,身边的队伍闪开,突然推出几辆囚车,“华容璇,我知你治军极严,也知你恨我入骨,因为我杀了你的女儿,你的外甥女,你的爱徒,为了替他们报仇,你可以枉顾君命,也可以不管不下死活,阻止他人母女相认,当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是否还有如此洒脱?” 对她,我有说不出的厌恶,因为,这场战争,本就因她而起,不是因为她,我根本不需要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一拉缰绳,骏马人立而起,银亮的枪头上,还挂着残留的丝丝血迹,顺着枪尖一滴一滴的淌落。 “你还要打吗?现在,你的女儿没死,你的外甥女也没死,你是不是还要说出,叛徒当诛的话?”我的声音,已经有抑制不住的愤怒,手边,早有人将刀架上了囚车上人的脖子。同时,上百人的喊话场景再一次出现。 “碧影的将士们,你们浴血疆场为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死在自己人的刀下吗?” “碧影国君为了大家尚可停战,但是你们的主帅,却一定要将你们推向死亡的边缘。” “你们的家中可还有白发苍苍的父母,可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他们也在等待着你们回去。” “面前倒下的,是多少你们曾经的手足,若再跟着这样的大帅,你们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你们是为碧影而战,为家园而战,为国君而战,却不是为了这样的将军。” 碧影的士兵们,早已失去了斗志,张张面孔上,都是挣扎的表情,只是,战鼓再一次的擂响,一声声,催促着他们。 “我知道你一定要赢这场仗,可是你已经是困兽之斗,你的士兵已经没有了斗志,如果让他们知道,你这个主帅,是一个叛国之臣,你们说他们还会不会听你的?”我的声音顺着简易的扩音器,清晰的传出,苍白了她的脸。 “你胡说!” 我冷冷的一笑,“我胡说?你勾结紫焰,商量两国发兵红羽,嘱咐华海情暗害皇子,然后怂恿碧影之君趁着紫焰起兵之时围攻我红羽,便是在碧影,你广结党羽,刺杀右相,仗着兵权在手,想与紫焰分享了红羽之后,在逼宫,是也不是?” “一派胡言!”对面的人,早已经气得头发根根倒竖,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抖动。 “我胡言?若不是有你强大的兵力做后盾,紫焰一风中之烛,纵然有心,也断然不敢对我动武,巧的是,绯夜的皇子死得不明不白,碧影随后就发兵,偏偏从护送到攻打,全是你华家之军。” “你休要听她大放厥词,给我杀!” 一声怒吼,城头上擂鼓的士兵手中一顿,却不知从哪突然飞出一道红色的身影,若凤翔九天,又似晚霞飘过,一脚飞踢,直接将人横踢开来,高高的落在竖起的鼓沿之上,红色的衣摆高高扬起,修长瘦挺的身子,大有迎风而去之感。 只听他一声清啸,以内力送出的声音凝而不乱,浑厚的送入每一个人的耳中,“皇上有旨:叛臣华容璇,勾结紫焰,暗害皇子,挑起碧影和红羽两国争端,葬送我无数将士,今革去一切职务,押解回京,所有将士,暂由右相代管。” 第七十三章 君王之计 谁也不知道这突然出现的红色人影是谁,只知道那白纱覆面下如神袛般飘然的挺立身躯,美丽的似谪仙下凡,一时间,恍惚了无数人的心神。 我的嘴角轻轻勾起,手指盖上檀口,小小的一声咳嗽,掩盖去那差点喷出的笑意,这家伙,能有什么时候是不骚包的? “你是何人?为何妖言惑众,假传圣旨?”一提马缰,华容璇已经回首怒目而视对上城楼上张扬的男人。 妖言惑众有可能,假传圣旨只怕未必咯,我闲闲的抱上了肩,看着那城楼顶上受‘万人敬仰’的拉风人。 “我是何人?”一声轻笑随风而散,同时飘落的,还有脸上那一层薄薄的面纱,一张旷世绝色的容颜,一抹邪魅浅笑,震惊了全场,也彻底震裂了华容璇脸上的嚣张。 口中不断的喃喃着,不用听,我也能猜到,她不明白,怎么也无法相信她所看见的一幕。 “碧影‘月夜幽兰’皇子在此,左相为何不跪?”北唐绯夜高高在上,凛然而立,全身的气势勃然而发,数万人众,竟然无一人敢质疑他的身份。 似是故意,北唐绯夜就这么远远的和他对峙着,“你以为按约定你的好外甥女华海情失踪了,又传回了我死了的消息,你的计谋就成功了吗?送亲途中,暗中下药,你以为,我会象我的父君一样那么容易就被你们坑了?” 我突然皱起了眉,这些话,似乎不该在三军阵前宣扬,死狐狸,到底在玩什么,站那么远喊话,他不累吗? 只是有人不是这么想的,依旧夸夸其谈,“不过是将计就计,你们的毒药,又岂能给我造成伤害?普通的憋气龟息,你们竟然会以为我真的死了,华海情是失踪了,不过不是在你的授意下失踪的,而是被我抓了,你们之间所有的信件往来,全是出自我手。” “你……”不确定般回头望望我,华容璇能看见的,只有我静若止水的表情,她不相信,也不得不相信。 “你蓄意挑起两国斗争,即使我知道,也不敢抓你,你手下的人,几乎通知了碧影的大部分兵权,既然你想打,我就让你的人上前线打,如今华家军俘的俘,散的散,剩下的,也对你不再忠心,投降吧。” 华容璇通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等着我,到现在,她终于明白,一切都是计,一个引她上前线的计,只怕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出卖她的,竟然是碧影的皇帝,虽然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投降吧,你的女儿,外甥女,大将,都被我抓了,紫焰那,也已经陷落,不可能再有人来救你。”我惋惜的对着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我不信!”一声狂吼,狰狞的表情爬上扭曲的脸,一指城头上的北唐绯夜,“你早已是红羽帝君的伺君,根本不是我碧影的人,口口声声奉旨前来,也未见你拿出圣旨,我怎知不是你为了帮红羽,故意离间我的军队?” 我一语出口,我终于想通为什么死狐狸拉拉杂杂的说那么多话,很多秘密,本不该公开,他却毫不在乎的在两军阵前拿出来说,这家伙,在拖时间。 “华容璇!”我一声大喝,“你与紫焰勾结,暗中同时起兵,你真以为这秘密无人知晓吗?如今紫焰已覆,要不要我带人给你对峙?红羽与碧影,本是友好之邦,更有姻亲之密,因为你的一己之私,让两国开战,让姐妹变成仇人,让无数家园失去亲人,为了你一个人,牺牲了多少年轻的生命。” “你口口声声因为红羽杀了我才起兵,现在我就站在你面前,你这个借口还有用吗?” “你战场上的亲人,都已在我手,家中的老幼,只怕也尽入皇帝掌控,你以为你还有挣扎的能力吗?” “你是叛国之将,你的士兵不会再跟随你。” 似乎与狐狸心意相通,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根本不给别人开口的机会,望着遥远似神如仙的缥缈,我心里不停的骂骂咧咧,死狐狸,你那个带圣旨的人呢?怎么还没来? 她似乎渐渐冷静下来,听着我和绯夜不停的声音,脸上只是挂满了残酷的恨意,“你们根本没有我主圣上的传旨,一切都是你们的反间计,我华家的士兵们,万不可听信他们的话,我们杀!” 我知道她拼了,她必须保住手中最后的几万人马,这才是她能和北唐流风叫板的本钱,她不能散了军心,更不能让自己叛国的罪名坐实,投降,她必死无疑,若是和我拼,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一声大吼,军中常年的威信,让她手下的人下意识的举起了手中的武器,踏着整齐的阵型,一步步的向着我的方向而来。 大地因他们的脚步而颤抖,战场上早已一片肃杀之气,红羽的官兵,也早已架起了手中的枪,最前方的铁甲盾阵已经摆好,一场肉搏拼杀一触即发。 并不是我没有打胜的把握,而是我不忍心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此逝去,我答应过北唐流风,尽量保住她的兵将,只是眼前的情景,已不是我一个人能控制的了。 “圣旨到!” 一缕悠扬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狐狸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一名女子,只是此时,她还是用力的喘着气,站在高高城楼击鼓台的鼓架上,她的身体不断的摇晃着,脚下就是数十丈的城墙,一个不小心,就会化为一颗流星,摔成肉泥。 我终于舒坦的笑了,那女子,头发散乱,衣服上沾满了污迹,身体似乎无法适应脚下那一点点位置,还在不停的晃动中,若不是狐狸拍在她肩膀上的手,只怕都摔下去数十回了,可不正是我的老熟人——项佩么? “是,是右相……”早有认识的人出生,碧影的军队中出现了越来越大的议论声,只有华容璇的脸,越来越难看。 “右相来了,难道那些传言是真的?” “我们的主帅难道真的是叛徒?” “那我们不也成了叛军?” 在狐狸的硬拽下终于站稳了身体,项佩飞快的打开手中的黄绫,“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左相华容璇,私通紫焰,暗害皇子,挑起红羽与碧影两国纷争,妄图扩张势力,谋逆犯上,其心可诛,幸天佑碧影,得红羽帝君相助,保我江山永固,今着令碧影将士,将叛臣华容璇拿下,不知情者,一概不究,我碧影与红羽,永为姐妹邻邦,钦此!” 项佩来了,我能为碧影做的,也都做到了,剩下的,是人家的内部矛盾,我歪头对着罗丹一句轻声,“撤兵!” “皇上您这是?”我的老将军显然还有点神智没清醒。 无力的扯了抹笑意,我感到全身紧绷的弦都放了下来,“还不明白吗?这一切,都是我和北唐流风的约定,从皇子进宫起就是。” “那皇子被害?” “是故意放的消息,为的就是让这家伙以为她成功了。” “那攻打几座城?” “为了分散她的兵力,她的势力太大,北唐流风即使知道,也控制不了她了,华容璇希望我们和碧影开战,所以就将计就计,派她的人马,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让你优待俘虏了?” “皇上,您照样做,我们没有任何好处啊?” “好处?”我哈哈一笑,“我象是没好处肯帮忙的人吗?” 北唐流风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紫焰已是我的囊中之物,蓝翎更是与红羽在渐渐融合,唯一剩下的,就是她所执掌的碧影,当我三国在手,再吞并她,轻而易举,偏偏她外忧内患,根本无力抵抗,若是被华容璇兵变,别说皇帝,项上人头都难保,当这一次的危机解除,碧影会自动向我红羽臣服,成为我红羽的附属国之一,至少这样,依旧保证了她皇帝的位置,对我来说,与其硬打碧影,不如收归,慢慢的鲸吞蚕食胜过武力,各自算计各自的,我又怎么会不帮她这个忙? “我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歇斯底里的疯狂是失败者不愿意接受现实的最真实体现,华容璇一拍马腹,径直向我的方向冲了过来,如同斗红了眼的公牛,竟然无人敢拦她。 眼前碧影一闪,漫天掌影已经包围上她的身体,只是,她似乎早已不顾自己的死活,灵萧身形一动,红色的血雾喷出,手中的枪,也在此刻飞掷而出。 我的面前,早已经密密麻麻堆满了人,她无论如何都无法伤到我,但是那柄银枪,被灵萧掌力一震,早歪了方向,直奔冷玄卿而去,而我面前不断晃来晃去的人,挡住了他的视线,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没有任何犹豫,从车上站起,一个飞扑,抱上他的身体,再想要滚落马下,那银亮却已到了我的眼前,躲?怕是躲不了了。 一瞬间,我大脑一片空白…… “叮!”不知道从哪伸出的一柄剑,点上枪尖,近的让我几乎能看见相触时擦出的火花,枪尖擦着我的鼻尖,在我脸上留下极小的一道红痕后插入黄沙内。 第七十四章 绯夜秘辞 “姐姐!!!”一声惊叫,吓回了所有呆傻人的魂魄,面前顿时黑压压的跪倒一片,哆嗦的象是风中凌乱的树叶。 “没事没事!”连忙捂住墨墨的嘴,灵萧还没转头,千万别让他知道刚才的事。 “你没事吧?”从黄土中爬起自己的身体,看着那个被我压进土里做了垫背的冷玄卿。 “我不会有事,你发什么疯?”黑着一张脸,额头上隐隐的还有欢快条约的青筋,怎么看,也不象一个才捡回一条命的人对待恩人应该有的感恩戴德。 好心没好报,我抽抽嘴角,终于在不远处的黄土中看见一个蜷缩的身影,一张脸上写满了不甘,散乱的头发沾染着黄土,胸口一大片红色的污渍,紧咬的齿缝中不断的滴落粘稠的猩红。 灵萧的掌,早震裂了她的五脏六腑,唯一支撑她的,就是胸中的一口气,当我从人群中安然的站起时,她的眼猛的一睁,手指用力的伸向我,口中不断的冒着血泡泡,最后身体一震,那始终不屈的头,终于耷下,湮没尘土中。 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华容璇死了,北唐流风保住了皇位,而我,已经接到了云红衣的讯息,紫焰已经臣服,愿意与碧影一样,成为我红羽的附属国,以他们如今的国力,也不可能再与我抗衡,即使没有正式的一统四国,天下间却人尽皆知,我如今,已经是真真正正的天下霸主,只是,这一切来的太快,快到让我甚至以为这是个梦境,快到,我甚至感觉不出自己有特别的开心。 挂着有礼的笑容,“右相辛苦了,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最后一次只怕真的要兵戎相见。”看见她,没来由的心口一抽,我以为早就不会疼了,却堵着闷的透不过气。 “项佩也是为国为民,跑断了腿也应该,若不是‘月夜幽兰’皇子拖住她,我也赶不及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被她的提醒猛的一惊,“死狐狸人呢?” 对上项佩不解的眼,我连忙改口,“你们的‘月夜幽兰’皇子呢?事情办完了,他居然连我都不见?” “他,他!”项佩欲言又止,“皇子可能累了,吹了些冷风还有些不适,休息了。” 累了?病了? 我无语望苍天,骗谁啊,病谁也不可能病那骚狐狸,只怕是不知道又要玩什么把戏吧。 全身懒洋洋的不想说话,只是挑着闷头等她汇报。 “帝君,您看,这是今年我朝给红羽进宫的礼品名单,您过目。”抬抬眼皮,望着项佩手上那厚厚一叠纸,我哭笑不得,这明明应该是给红羽礼部的东西,干什么一定要我亲自过目,谁没事研究这个。 我继续无言,帐中的气氛让她有些尴尬,垂首立在我面前,偏又打不开我们之间的僵局。 半晌的沉默后,她终于抬起头,咬咬牙,“帝君,您还有什么要求,我也好去向我朝皇上禀报。” 我突然没来由的笑了,想起当年我就是这么在她口中一点点的榨出好处,难道她以为,现在的红羽,还需要我干那样的事吗? “你这次立功,你的皇上应该会赏你些什么吧?”突然没头脑的话,让她一愣。 “为国为民,岂是为了封赏?”大义凛然的一句话,颇有几分文人的硬骨气。 “你也够大的官了,再封下去也不象了,替我向你们皇上问安,顺便讨个封,既然你是封不了了,封个家人吧,有个诰命什么的,也算是无上的容光。”我说的随意,但是以项佩的聪明,不可能听不懂这么浅显的话。 “帝君您……”项佩的眼神,让我有些看不懂,却发现心尖开始一抽一抽的疼痛,无力的挥挥手,“为了将你碧影的人员伤亡减到最低,我御驾亲征,现在一切都消停了,你能让我休息会么?那个什么礼单,该找谁找谁去。” “项佩告退!”看出了我的不耐烦,也识时务的退了出去,徒留我一个人和满心的烦闷做斗争。 我很想问她,问她随青怎么样了,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可是我不能开口,一国之君,问他国臣子眷属,这样的事,我做不出。 眼前仿佛又闪烁着那星子般的双瞳,那坚定又执着的眼神,口中不由的轻喟出声,“随青!” 我给不了他什么,他所向往的阳光般的生活和一个名正言顺的地位,我向北唐流风讨这个赏,以后谁还敢说他出身低微?不知道这样,能否看见他一丝欢颜?即使有,也不属于我了。 突然想起,以他的神秘,说不定适才就在项佩身边,那曾经我的影子,却站在了他人的身后,心里又是一酸。 不对啊,项佩被狐狸拉着宣读圣旨的时候,那么危险的地方,为什么没有随青的身影?难道是??? 一滴泪珠无声的滑落,以他的武功那样的情况下都未曾出现,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随青有了孩子,有了项佩的孩子,为了安胎,才没有随行。 突然笑了,眼中却奔涌出更多的泪水,无法抑制的笑声和眼边不断流下的眼泪,让我自己都无法分辨,这究竟是笑还是哭? 他终于有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自己期盼的孩子,我最后的礼物,所有的努力,至少换了他一生的平安。 仰首倒入一杯冷酒,低声喃喃着,“随青,请记得要幸福,我也不知道还能给你什么,只在这里敬你一杯。” 酒波轻旋,似乎淡出一张帅气的容颜,扬起剑眉,用那无奈却肯定的声音轻呼着,“皇上!” 身体倒进椅背间,酒已冷,倒进口内更激得人清醒,在冰冷间入喉,在滑入的过程中不断的升温,入腑已是烧心烧肺。 “随青,还记得那房顶上我靠着你哼的歌吗?” 不知道是不是被刺激的昏了头,我自说自话,仿佛要将心底的憋闷发泄出来,哪怕只是空气,我也当作他还在身边,或许在我心里,他从来不曾远离。 荒腔走板的哼着,心头的疼却一圈圈的晕开,“明天,我就着人送几车补品到相府去。”摇摇晕晕的脑袋,“不行,我要送了,会污了你的名节。” “啪!”杯子狠狠的砸到地上,碎玉四溅,酒渍在地上染成一滩,影影绰绰的,就象我心头怎么也抹不去的人,“就连送你东西,都不能,我真没用。” 脚下一个踉跄,眼见着往地上一堆碎瓷片上落去,以我现在脸朝下的姿势,加上重力和自由落体的速度,只怕不插几块进脸是不可能了。 腰间一紧,身体被人瞬间带离,双腿一软,直接落进香馥的怀抱,耳边,麻麻痒痒的,“帝君,这是在跳舞给我看吗?”由软又媚的声音,不用看脸也知道是谁。 推开他的身体,我用力的把自己丢进床榻间,睁着朦胧的眼,“骚狐狸,喝酒么?” “最近狐狸身子不大好,酒就不必了,一身狐狸皮毛倒还算暖和,帝君要否?”香气扑入我的鼻间,冰冷的手被人握住,暖暖的温度让我舒服的直想呻吟,不过倒是清醒了不少。 “你找我,准没好事,这次又要我做什么?”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的,从遇见他起,我就没顺利过。 他靠在床边,定定的望着我,眼眸中有小小的烛光在跳动,“联姻结束了,我替母皇传话的任务也完成了,最后一次,是彻底和帝君说后会无期了。” “哦?”我望着他认真的眼,没有风情万种,没有烟视媚行,也没有古灵精怪,有的只是淡淡的微笑,还有坚决,这样的狐狸,竟然让我真的觉得他会随风而逝的感觉。 “修炼千年,得道成仙了?”没来由的心头又是一抽,自己不是讨厌他吗?巴不得他离我越远越好,为什么在听到后会无期时,我竟然会有不舍的情绪? “我本就不喜皇家,不过为了父亲的遗愿而已,三位师傅老了,我更喜欢伺候师傅于山林之间,以后,帝君过您的荣华富贵,我过我的逍遥自在,省的老让您惦记着扒了我这身狐狸皮。”他笑的风轻云淡,让我无法想象,一句道别,从他口中说出来,会是这样的不在意。 “你是碧影和红羽联姻的皇子,就想这么跑了?”下意识的出口,却发现,竟然是我否定的态度。 我应该同样笑的风中凌乱,抱拳拱手,外加一句好走不送,这才是我的态度,为什么,我居然脱口而出挽留? “联姻的皇子早死了不是吗?”他习惯性的眯起了狐狸眼,说不出的好看性感,“世人都以为华容璇暗害皇子,让两国开战。” 的确,我没有任何挽留他的理由,想要微笑着,却发现脸僵硬的连挤出一个完美的笑容都艰难。 “红羽伺君,理应遵守夫道,更何况身负皇子之责,岂容你说走就走?”帐外一声,人已飘进,听声已是怒极,一掌拍向北唐绯夜。 “扑!”一个声音,惊呆了我和碧灵萧,我吓得从床上跳起,灵萧也瞬间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怎么会这样?”我不置信的喃喃,人已飞快的接住绯夜软倒的身体,用力的支撑住他,灵萧更是一个箭步冲到我身边,抱上他的身体。 面色突然的苍白,唇边不断流出的鲜红,漂亮的眼眸瞬间失去的色彩,这怎么可能? 我很清楚灵萧,下手从来都有分寸,更何况我在身边,对绯夜的出手,最多只是三分力道,以绯夜的武功,莫说三分,便是十分,也能斗上几天几夜。 灵萧飞快的探出指,绯夜却是连连古怪的掌法,听不到内力的声音,只有缤纷的招式,目的,就是不让灵萧靠近。 第七十五章 难留去意 灵萧看我一眼,从我的眼神中得到了我的指示,手指直接探入掌影中,刁住了他的手腕。 “我很好,没事!”手腕灵活的一转,从灵萧掌中脱出,伸手拭去唇角边的血迹,还是那个精明的狐狸。 “是么?”灵萧的声音突然有说不出的冷意,再次踏前一步,碧色的眸子中已经有了刀锋般的锐芒。 “颜颜,你碰过他的身子没?” 突如其来的话让我一愣,下意识的僵硬了脸,片刻的走神顿时让灵萧有了其他反应。 “好,很好,非常好!”这下连我都能听出来,这笑,分明是怒到了极点。 “你要我再给你把一次脉,还是你自己承认?”灵萧的右掌缓缓的提起,分明是要杀人前的蓄势。 飞快的抱上灵萧的身子,不停的在他胸口轻拍着,“灵萧,有话好好说,到底什么事,他还受伤呢。” “受伤?”灵萧连声的冷哼,“他根本没伤,若不是有所顾及,他会不动手?”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眼神从灵萧身上,再转到绯夜身上,那脸,确实苍白的可怕,还有那从未消失的笑,虚虚实实看不真切。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大的气?”我始终抱着灵萧的腰,挡在狐狸身前,就怕我冲动的火山一喷发,造成无法收拾的局面。 “影碧皇家,就养出你这么个人尽可妇之人?”灵萧突然出口的恶毒,让我瞪大了眼,“既然皇上从未宠幸于你,你身上何来的喜脉?” 哗啦,我感觉当天一道霹雳直接击中我的脑门,焦在了当场。 “颜颜,这是皇家丑闻,其他事我都依你,这个人,断然留不得。”想要掀开我的身体,奈何我实在抱得紧,灵萧不敢发力,只能咬牙说着。 “这,这,这是真的吗?”我整个人几乎挂在了灵萧身上,居然还能抽空回头望着狐狸。 咧嘴一笑,他倒似根本不在意前面要将他立毙掌下的人,“是啊,他没说错,‘碧落宫’主的武功的确高,就那么一瞬间,都被你摸出来了。” 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也没有定点的羞于承认,他大大方方的让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杀了你!”灵萧一提腕,我飞快的扑上去,吊在他的胳膊上。 “反正我也要放他走的,你管他那么多干什么!”用力的从齿缝中挤出声音,这灵萧,我都像猴子挂秋千似的,怎么就压不下他一条胳膊? “他这样,将你的颜面置于何地,将红羽的颜面置于何地?”无奈于我的坚持,灵萧放下了手,胸膛却剧烈的起伏着。 “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他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嫁我也是迫不得已,我连随青都舍了,又为何还要他的命?成全别人,就是成全自己。”将头埋进他的胸口间,心头又是裂开了的疼,也不知道为了那个久不曾出口的名字,还是为了绯夜身上那突然而来的秘密。 “你,就是心软,什么都纵容,却委屈了自己。”我知道,灵萧是在为我不值,为我生气。 “我已拥有太多,不能再强求了,世间美好,又岂能尽入我手?”若说不妒忌是不可能,我妒忌那个未曾见过面的女子,也不禁去猜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得到他那海底针似的心? 回头看着北唐绯夜,他轻抚着胸口,软软的靠在床头,万年不变的笑容下,隐藏着永远也看不穿的深潭。 “灵萧,不管怎么说,是你伤的他,弄些灵药来行吗?顺便给他补下身体。”我的笑脸,是灵萧永远无法拒绝的无奈,深深的看我一眼,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直到我转回头,下意识的想起他还是个受伤的人,小心的扶着他,“你休息会吧,灵萧刚刚没伤着你的宝宝吧?” 他第一次收敛了假假的笑,神情古怪的望着我,“你就一点都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你又不是我的所有物,你个瘟神,有人肯要你,我笑都来不及。”不希望他背上什么内疚,也祝福他能走的开心,尽管心头有酸意,我还是强行忍了下去,扯过杯子,小心的 盖上他的身体。 “可我名义上还是你的人。”他的眼神探索着,我也只能小心的按耐下内心妒忌的小火苗,尽量展示一国之君的大度。 “我可降不住你,千年的狐狸精。”靠着他身边坐下,也许是他此刻的脆弱,竟让我对他失了戒心,惨白的脸,尖尖的下巴,不过月余未见,他瘦了不少,更像一只狐狸了。 忍不住的捏捏他的下巴,他居然没出言讥讽,也没有躲闪,只是那看我的眼神,总是怪怪的。 “你这武功怎么回事?能说说吗?” 无意识的往我的手中蹭了蹭,“我武功没废,只是师傅传授的武功过于刚猛,我怕与人交手,会害了孩子。” “你!”手上用力,狠狠的一捏他的脸,“你也不怕灵萧把你揍死?” 丢给我一个邪媚的眼神,“我只是不想提气嘛,又不是眼神也出问题,他一掌有几分力,打在身上什么样,我会不知道?更何况,要不是你开始抱着我,第二掌我就会跑了,武功不能用,轻功可没丢啊。” “你现在武功不敢用,又受了伤,要我通知你的爱人来接你吗?”仿佛怕他误会,飞快的接上一句嘴,“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能降服你的女人,我该谢谢她。” 但笑不语,只是那笑容,有一丝隐隐的苦。 算了,狐狸这个人,精明似鬼,万一我翻脸杀了那女子,他也阻止不了,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说,只是这样。。。。。。 “如果你不希望我知道她是谁,我也同样不放心你这样离去,要不,我派人送你?” 没来由的,就是心疼,在我心中,他是视情爱如粪土,洒脱,超然,如嬉笑尘世的精灵,我一向与他斗,喜欢沉溺在和他互相猜测心意中的游戏中,也一直以为,除了我,又有什么女子会懂得欣赏他的出尘和精明,现在才知道,我不过是他欣赏的对手,而他心里早已有了一名被他深深隐藏爱护的女子。 看着他慢慢的摇头,心头一股无名火起,原来在他心中,我是这么不值得信任的人,那女子,竟然能得到他如此痴心。 “那我送你回碧影?”回到他母亲身边,他应该能得到细心的照料。 似乎回过了神,他又挂上了漫不经心的笑,淡淡的摇了摇头。 不回碧影,那证明他喜欢的女子不在碧影,更不是碧影朝中人。 “那我派人送你回师傅那?” “我自己有腿,天下还没几人比我轻功高的。” 回师傅那,难道他不要他的爱人了?还是他想未婚生子? 脑中灵光一闪,该死的,我竟然忘记了这个狐狸一贯的本性,他根本就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一个人生孩子。 揪上他的前襟,我咬着牙,“你压根就是偷了别人的种吧,什么心头所爱,这天下你最看重的就是你自己。” 轻轻拍开我的手,掸了掸胸口,“这都被你发现了?不过你已经亲口说了放我走,其他的事,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上下打量他几眼,狠狠的呸出一句,“真替那个贪图你美色的倒霉鬼悲哀,要是十几年后突然窜出一个孩子,魂都被你吓掉。” 吊儿郎当的对我一耸肩膀,“我也替她悲哀,谁叫她偷吃不擦嘴。” “不怕你师傅被你吓着?就这么挺个肚子回去?”想起那威震武林的三圣,再次为那个上了他的可怜女人掬把一把同情的鼻涕。 “她们从收养我开始,都被吓了十几年了,这个,只怕他们早就料到了,带个免费的徒孙回去,指不定她们乐成什么样呢。” “算了算了,不和你斗嘴了!”我怕再和他说下去,会被他气死,给他小心的掖好被角,却发现他根本没有睡意,抓着我的手指头把玩的正开心呢。 “你还是留在宫里吧,头三个月不稳,干脆生了孩子,你想去哪去哪,行不?” 暗红色的头发,闪着润泽的光芒,未婚生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勇气,才让他这么不在乎? “你是皇帝,居然敢替别人养孩子?”他的眼睛突然深沉的黯淡。 “那也看是谁啊,你这么漂亮,我哪舍得放到外面去受苦?”调戏般的一模他的嫩脸,突然发现这根本不该是自己说的话,虽然,这话确实有几分真。 我莫名的就是舍不得放他出去,莫名的觉得,即使是替别人认了,是他的,又有何妨。 “谢拉,有帝君这句话,绯夜这辈子也不忘了!”趁我一低头间,两指飞点上我的肩头,我全身一麻,直接倒在他的身上。 将我的身体扶进床榻间,他的手指柔柔的蹭过我的脸,细细的抚摩,凝望着我的眼,不发一言,“我云绯夜,一世不愿为情所困,所以,我必须走。” 最后,俯下身,轻的不能再轻的刷过我的唇,柔的像羽毛,凉的像冰雪。 展颜一笑,那笑容,刹那掩盖了所有灯光烛火,有哀婉,有凄艳,还有满足,种种颜色,我想,我这一生,只怕再难忘记此刻他的笑容。 “后会无期!青青。”在我的耳边一声低语,用了一句我从来没听过过的昵称,他的身影在窗边消失,只留给我一声长长的叹息。 第七十六章 夜盗军帐   伸手拍开我的穴道,灵萧不发一言的站在床边。   “你一直没离开过,是吗?”拽拽他的衣角,示意他坐下,可惜他根本不甩我,只一双美丽碧色的眸子牢牢的瞪着我。   爬起身,抱上他的腰,螓首靠上他的小腹,“你是故意放他走的?为什么不留下他?”   “有用吗?留他一夜,还能留他一辈子不成?”手指抚摩上我的头顶,摩挲着,“他的心性,别看什么都无所谓,谁能真正的看穿他的内心?”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知道,狐狸这个人,看似随意,只怕任何事都是他自己决定,自己处理,自己面对,我的好心,他未必领情。   “哎!”一声大大的叹气,算了,每个人的人生,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狐狸也一样,由他去吧。   “叹什么气?在难过他喜欢的居然不是你?肚子里的不是你的种?”语带嘲讽,声音也冷冰冰的,看来这一次气的不轻。   “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失落,一直以为他那性格不会喜欢任何女人,没想到他还能干出偷人种的事,我承认我的伺君偷人我有点伤了小小的自尊心,不过我庆幸,庆幸偷人的人不是你,不然……”   我的语气听起来有那么认真吗?不然为什么,现在的灵萧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以往的他,应该暴跳如雷,拎着我的脖子开骂,最少,也应该全身散发出恐怕的气势,怎么会什么动静都没?   “别不承认了,你喜欢他的。”眼光浇下,他抬起我的下巴,让我的眼睛和他直视。   “没有,只是我的东西被烙上了别人的印记,我不高兴而已。”躲闪着他的目光,出口的话完全无力。   再没有与我斗嘴,只是揽上我的肩,用他的温暖紧紧包裹我,原来灵萧的怀抱,是这么的宽广,好眷恋呵。   “如果他愿意留在你身边,好好的做他伺君,我不会赶他走,只是那个孩子必须落了。”就在我几乎要沉溺在他的温柔中时,他突然的一句话,让我睁大了双眼。   “不,这太残忍了,那是一条小生命啊。”   他凝重的神色再次沉默许久,“即使我放过那个孩子,你拿什么向凤后交代?”   喉咙一窒,是啊,我拿什么向御雪交代,再是爱我,纵容我,宠我,这是皇家的威严,能留下不守夫道的狐狸只怕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放任,又怎么可能留下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走,是吗?”突然觉得,绯夜走,其实是一个正确的不能再正确的结局。   想到这,心情突然舒畅了不少,蹭着他的腰,我软软的开口,“灵萧,终于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应该能有安宁的日子过了,真想马上回宫,和你日夜温存。”   “你这个色女人,什么日夜温存,只怕是想着他们几个,色心动了吧。”狠狠的一剜我,“你休息,我去看看你的宝贝,给他换药,答应你的,要不留途痕,昨天他乱动,又裂了伤口。”   墨墨的伤?昨天他是看见我救冷玄卿的一幕,随后扑了上来,我只顾着别让灵萧看见,却忘记了,他的伤口只怕又开了,都怪我,没事干什么让他跟着,乖乖留在帐中不就没事了。   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灵萧按住了肩,佯怒的一瞪,“有你在,换药都换不成,人家伤还没好,想宠幸也等回宫。”   我还能说什么?再坚持要去,又要被他扣上淫女的帽子。   缩回被子里,用力的眨着无辜的眼,灵萧心疼我这段日子的劳累,我又怎么能不接受这番好意?   看着他伟岸的背影,回想起早已经身为他人夫的随青,还有不知所踪的北唐绯夜,这一年多,真的经历了好多,也许失去的,我不该再留恋,毕竟,还有坚守在身边的更多真心需要我。   重重叠叠的影象,在我脑海中像一张张旧照片,慢慢飘落,又似帐外的雪花,落在地上,不但没有化去,反而凝结成冰,越来越重,越来越厚,在思绪中慢慢沉淀,积累。   冰冷的体质今夜感到特别的寒,一个人在被子里反复的扭动,总也睡不暖,瞪着无神的大眼发呆。   “喀啦!”窗上一声轻响,我猛的朝窗户的方向看去,一条黑影如狸猫般窜了进来,落地轻灵,悄然无声。   “啊!”我倒吸一口凉气,直觉的出声高呼。   那黑衣人似发现我没睡着,一缕指风袭来,再我没有出声前直接点上我的哑穴,出手之快,无声无息,让我的心不断的下沉。   接着一指,我软倒在床榻间,全身上下,除了眼珠子,没有任何一个地方爱自己指挥。   他第一个动作,是直接将剑架上我的脖子,左右望望,在没有任何奇异的响动后,干净利索的把我往肩头一扛,轻巧的纵出窗,夜风凛凛,吹着我未着履的脚,一股寒气透体而入,比身上更冷的,是我此刻冰凉的心。   黑衣人的轻功在武林中只怕也是顶尖之人,我只听到耳边风声不断,熟悉的军营篝火和整齐的巡视脚步声在渐渐远去,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我就此被人绑架了。   我被他扛在肩上,头朝下栽着,胃被他的肩膀顶着,整个肚子里翻江倒海,若不是他点了我的穴道,只怕我早就吐了出来,长时间的脑充血,让我的头一阵晕过一阵,全身的冰冷早已经麻木,就算他解了我的穴道,只怕我也如冰箱里的冻肉一般,硬了。   这个人究竟是谁?我的大帐在整个营地的最中心,也是守卫最多,防备最重的一块,只有帐顶上一个小气窗,他究竟是怎么避过重重防守,还这么轻易的把我这个大活人偷了出来?他怎么知道的巡视时间?怎么知道大帐的位置?怎么知道所有的弱点?这一切都是个迷,我只能暗地里期待,期待有人尽早发现我的失踪。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只知道自己已经完全绝望了,以他的速度,我根本不可能被人在短时间内找到,唯一报的那么一丝小小的希望,就是他既然花了这么大功夫抓我,就不可能一刀宰了那么容易,只要我还有利用价值,生命就暂时不会被威胁。   渐渐的,他的脚步慢了下来,抬头望望满天星辰,似乎在寻找方向,几步踏前,进了一间屋子里。   从我被倒扛着的角度,只能看见一边歪倒的门板,厚厚的灰尘,粘连着的蜘蛛网,这家伙从哪寻到的一间破屋?   狠狠的被他往地上一丢,激起漫天的灰尘,全身疼的似要散了架,偏偏那灰尘不停的往鼻子里钻,刺激的我直想打喷嚏,却又被制着穴道,只能眼泪鼻涕一起流,糊糊的挂满脸。   背上的皮肤碰到冰冷的地面,透体而入的寒意让我不禁想,就算他不杀我,这一夜,我也要冻死在这。   离开他的掌握不过片刻,他飞快的欺身而上,手指掐上我的喉咙,小心的望向门口,似乎在刚才的奔跑中,他也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此人的警惕心,实在太高,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我毫不怀疑,他会直接扭断我的脖子。   下巴被捏住,情不自禁的张开嘴,一颗药丸直接丢进我的嘴巴里,带着腥臭之味,我死死的憋着喉咙,却被他在喉咙间连点两下,那药丸直接滚入腹中。   “呕!”我张口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觉得满嘴的怪味直冲脑门。   “该死的,你给我吃什么?”开口就骂,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哑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了。   那人站在我面前,我突然发现,这个人,比我的影卫包裹的还严实,头上一顶大大的斗笠,低垂的黑色面纱,别说眼睛,连个轮廓也寻不出来。   “你到底什么人?”我压制住心头的火气,就算是绑匪也有个图谋,希望我和他好好的交谈,能得到一些线索,“你敢进军营绑人,就应该知道我是谁,你抓我,肯定有目的,把你的目的说出来,要钱还是要什么?我们慢慢谈。”   “沧浪!”一声龙吟般的声音,剑光四射,再次架上我的脖子,冰冷的剑锋带着透骨的凉,让我全身的寒毛孔都瞬间张开,下意识的停住了继续啰嗦的嘴。   难道我猜错了?他大老远的抓我,丢到这给我喂药,不是为了要挟,而是为了折磨我?   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冷汗,眼睛更是不停的瞄着剑,生怕他就那么轻轻一拉……   “沧!”宝剑回鞘,我提到嗓子眼的心又一次掉回了肚子里。   这人什么毛病?不说话,不杀我,却又寸步不离我身边半步。   “这,这位仁兄,如果你,你,不杀我,麻烦能,能弄个什么取暖的吗,吗?我,我好冷……”哆哆嗦噎的开口。   这破屋早已经废弃,大门倒在一边,寒风扬起茅草卷进屋内,我就只着了一件里衣,早已冻的手脚哆嗦,不用看,我的脸一定是惨白一片,嘴唇发紫,他也不用杀我,明天早上直接收尸就行。   视线在我身上停留片刻,他这才转身,看看躲在地上的大门尸体,几下剑光,划出片片木条,一晃手中的火折子,看样子,他是要燃篝火。   就在他弯腰点木条的瞬间,整个背后对着我,空门大开。   一柄细长的剑,仿若吐信的灵蛇,没有一点预兆,从我眼前闪过,直刺他的后背。 第七十七章 永世不弃 我吓的摒住了呼吸,眼前晃过的剑轻巧而稳定,不带一点风声,都握剑的手,宽厚而有力,划破空气,快的没有一丝犹豫。 蒙面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身体向前一个猛窜,空中腰身一扭,剑已出鞘,双剑交击,叮叮声做响,擦出一片火花。 我面前的人没有闪躲也没有让开,就这么定定的站在我面前,以一种轻易能让人感觉出来的护卫姿态,将我整个人遮在他的羽翼之下。 仰面朝天,我只能看见一个背影,黑色的紧身衣束着蜂腰,黑色的发顺着流畅的肩线披散在身后,一条面纱裹上面容,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平凡的不能再平凡,只此一个背影,却让我在无边的绝望里看见了一点亮光,满身的寒意也早就被沸腾的热血驱散,以身护卫,以影相随。 “随青……”低声念着,长久以来从来不敢多想的人,只有在无人的角落,偷偷的打开心房中上了锁的门,小小的摩挲着关于他的一切,再心房疼的快要炸裂时飞快的关上门,仔细的锁好,只是这个身影,与他的名字一道,早已经隽刻在心,烙入灵魂。 没有回头看我一眼,也没有任何的回应,他的身体如一座山峰,岳峙亭渊,将所有向我的威胁尽数收下。 “你是什么人?敢夜半惊扰圣驾!”熟悉的声音,尽管对着他人隐隐带着杀意,我竟然听的心醉,随青,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那他一直是在项佩身边保护她的吧,只是,为什么我被人掳走,他会知道? 对面人一阵禁禁怪笑,声音活象那指甲抠黑板,又似铁勺刮饭锅,让人心里一阵难受,“有人出钱买她,‘杀手门’接了任务就一定会完成,死的千两黄金,活的翻倍。”瓮声瓮气,显然刻意伪装过声音。 我才值两千两黄金?我堂堂的红羽之君才值这么点钱?拿我一撮毛给御雪或者紫家也不止上万两啊。 “那你放我回去,我给你一万两!”忙不迭的开口,能用钱解决的事,那在我看来,就不叫事。 “嘿嘿,嘿嘿,现在我不高兴,这人偷袭我,现在我不要钱,就要你的命。”那人显然被随青开始的偷袭惹恼了,一抖手中剑,摆明了今天不能善了。 “胡说,江湖中人从不接与官府打交道的生意,更何况是杀君王。”随青也寸步不让,一挺手中剑,两人又一次斗在一起。 我只能感觉到不断的有风声刮过脸侧,还有锋利的剑气和浓浓的杀意,两条人影的难解难分,我只能看见漫天的黑影不断的纵跃,不停的有屋顶的茅草带着灰尘簌簌而下,可怜了我面朝上,整个脸全盘接收,偏偏动弹不得,躲也躲不了。 那人的剑法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就是武林中最普通的招式,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下,似乎不愿露出底细,而随青,一直将我保护在他的范围之内,不敢有大的追击,两人你来我往,倒斗了个平手。 突然间,几抹寒光闪过,黑衣人的手中飞出几把飞刀,奔随青而去,以往的他,只要随意一闪就能轻易的避开,可现在他的身后,就躺着不能动弹的我。 没有任何的闪避,手中的剑芒一吐,连声轻响,把射向胸腹之间要害的刀芒全部击落,只是射向面门的一刀,他已来再不及。 “嘶!” “夺!” 轻微的布帛丝裂声,还有飞刀订入身后木板犹自晃动的声音,我的手边,缓缓飘落一袭面纱。 随青微侧的脸上一道清晰的血痕,淡淡的,却让我的心拧的越来越紧,只有这一刀的方向,不会伤害到我,所以他选择最后避让。 对他恨,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不管他是不是违背了我和他之间的诺言,不管他是不是身为项佩的夫婿,我只希望,不要再有人死,尤其是他,不该再为我牺牲,已经拥有幸福的人,又何必为我这么拼命? “你管我那么多干什么,早被我赶出门的人,我不要领你的情,给我滚远点。”那一点血丝,看的我难受,一年多前的遭遇仿佛再次上演,他为了我,受制于人,委屈求全,清白,性命,能搭能给的,他全没放在眼中,那时候,他还是我的影卫,心中的爱恋,也只给了我一个人,现在,我有什么理由再次拖他下水? 一剑逼退对手,星子般的眼划过我的脸,只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徘徊,“同样的话,说两次就没效了。” 我现在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两次没效,一年前我第一次赶他的话,又什么时候起效过? “你已经不是我影卫,你的情我承不起,快给我滚,滚回你的女人身边去!”明知道这话对固执的象头牛般的随青一点用没有,我还是忍不住的吼,眼泪,却不争气的掉了下来,他这又是何苦呢? 就在他一分神间,对面的黑衣人直奔大门而去。 “留下解药!”剑花一挽,将对手整个人罩在剑光之下。 “给你这个……”声音还在空气中,整个房内突然爆发出一片银亮色,上千克如牛毛般的细针笼罩着整个狭小的房间,在他和随青之间形成了一道人为的屏障,这光芒我实在太熟悉了,不是‘碧落黄泉’又是什么? “皇上!”正待前扑的随青猛的刹住身形,迅速的回飘,整个人紧紧的覆在我的身上,熟悉的气息让我的泪再一次的如泉落下,每一次,他都如此,永远为我挡住所有的伤害。 那抓我的人早已不见了踪迹,只有余音渺渺带着得意:“你们就一起死吧,做对同命鸳鸯!”凄厉的笑声一点点的远去,徒留屋子里的我和随青,紧紧相拥。 一只大手小心的拭着我腮边的泪,掬起点点洒落的珍珠,迷茫中抬头,朦胧中我看见的,是他珍惜的眼,不忍和不舍的情绪,从他强自镇定的手中传来的热度都能清晰感觉到。 运指如飞,点开我身上的穴道,他站起身轻轻一抖,那粘在衣服上的细针点点掉落,叮叮当当落了一地,煞是好听。 “皇上!”飞快的将我拥入怀中,抬头就要摸上我的脉门,却被我一个发狠将他远远的推开。 抬起依旧模糊的泪眼,“我早已不是你的皇上,你是项佩的丈夫,我当不起你的一句皇上。”说是气话,更多的象是撒娇,以身挡针,对他的心,我又怎么还会有任何怀疑? “你走吧,反正我也吃了他的毒药,活也活不长了,你留着也没用,回你的爱人身边去。”看着他怔怔的身影,没来由的又是一阵火起。 “我不会让皇上死!”仿佛又听到了他那从未改变的誓言,我呆呆的看着他的右手指对上左手的脉门,脑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连滚带爬的扑到他身边,在他一愣之际,我瞬势抽上他腰间的剑,架上自己的脖子,“你敢再给我玩什么过血,我就死给你看!” “皇上!”没有想到我突然的举动,伸手就要夺剑。 “你当我不敢?”全身突然爆发出猛烈的气势,脖子上一道血痕立现,炙热的痛立即弥漫上我整个颈项,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剑,我在赌,赌他的不忍心。 “扑通。”面前的人影直直的跪在我的面前,“皇后,属下求您,您是一国之尊,属下的血纵然再脏,也求您,求您接受!” 鼻子一酸,一滴眼泪在剑锋,顺着细致的剑身蜿蜒滑落,“当年过血,我的身上早有了你的血,你的体内,流淌的,是我红羽最高贵的血统,谁敢说你脏?” “皇上,那让属下倍您去寻神医师傅,随青,随青一定不会让您死。” 摇摇头,没有丝毫松开手上的剑,我的激动,早随着声音的颤抖而出,“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出现?你不是,你不是……” 慢慢的抬起眼,他凝望着我的眼,“属下,属下一直都在皇上身边。” 感觉突然一块巨石从天而降,打的我一个踉跄,“一直都在?那你为什么……”我的话说不出口,既然一直都在,为什么要告诉我嫁项佩,为什么要坚持丢掉影卫的身份,为什么那天他不出现,太多的为什么让我不知所措。 “属下不能延续皇室血脉,残缺之人,不配帝王之爱,只是……”他一咬牙,“属下今生都是皇上的人,一生都将守护在皇上身边,只要能守护您,哪怕只是偷偷的看见您的一点笑容,就满足了。” 他没有走,以那么决绝的姿态离开我,居然只是为了让我从心里抹去他的影子,而他,从来没有放弃我,一直都在我的身边,如影随青,他的誓言,以命书写。 “这样,你就不怕我恨你一辈子?”为什么,这世上竟还有他这般傻的人。 用力的摇摇头,“恨,也是一种牢记。” “你就不在乎哪天为我死了,我都不知道?” “为您而死,不正是我一生的愿望吗?”刹那,我看见一丝水光隐约。 “我在叶家,是不是你替影卫杀了那些守望的人?” 轻轻的垂下头,“是,为了不让梅君发现,我在前头探路,无意救了那叶家男孩之后,却发现已没有时间清理那些人,只能暗中嘱咐影卫留心,幸好梅君识破他们。” “墨墨中埋伏那次,也是你在山头杀了士兵,才让我们有一线生机?” 头垂的更低,话却没有丝毫保留,“也是属下,连你们所在的位置,也是属下通知影卫。” “昨天杀场,从那枪下救我的,也是你咯?” “是!”这一次倒干脆,承认了,只用一双干吧巴的眼望着我,“皇上,属下是干净的,您就让属下为您过血行吗?” “你想为我过血?是因为我是皇上,还是因为我是司徒青颜?”脖子上的伤痕烫的我几乎拿不住剑,现在的我,只希望听到他最后的一个答案。 “如影随青,永世不弃!不论是什么地位,我只做你的影。” 笑了,我突然觉得身上一轻,只做我的影,不是帝王的影,他终于完全的抛弃了那个该死的洗脑,我这个人,终于战胜了身后那个帝王的光环。 “既然你都想清楚了,为什么那日不出现?”他刚刚说什么?残缺之人,难道? “难道你没有看我给你最后的礼物?” 小心的从怀里掏出红色的小盒子,视若珍宝般的捧在掌中,“皇上送给随青的礼物,我一直珍惜着,本想着,就是死,也要它陪伴在身边,就如同皇上曾经的爱。” 感觉额头上掉下一滴大大的汗,“随青,你有没有打开看过?” “它是皇上最后的一片真心,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只是让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啷!”手中剑落地,不是感动,我拍胸脯不是。 感觉头顶都生青烟了,我一把揪住他的衣服,“随青,随青,你气死我了,你让我日日这么伤心,让自己受那么多委屈,居然,居然是这么个破理由,你知不知道,这盒子里是什么?” 抓着他的手,在他掌心中小心的抽掉盒子上的玉盖,当那一抹绝艳印入眼中之时,我捧上他的脸,心疼的望着他,“这个就是‘月夜幽兰’,你最心心念念,牵挂不忘的‘月夜幽兰’!” 他的表情倒没有更多的惊喜和欢乐,淡淡的,有点怪异。 我心中一惊,再想要后退,他的手指已经点上了我的胸口,全身一麻,跌进他的怀抱。 “皇上心意,随青记下了。”指尖一抬,直接向脉门划落。 被他行为吓的魂飞魄散,我张口惊叫,“灵萧,灵萧救我!” 第七十八章 回归之旅 门外直接飞进一件暗器,带着旋转的力量,划向随青的手。 身体一轻,随青带着我飘然后退,双目炯炯盯着门口。 “玩大了吧,现在人家要为你死,找我求救了?”带着嘲弄,门口缓步踏进一个人影,黑衣黑裤,可不正是那开始抓我的黑衣人,只是头上的斗笠适才已用来偷袭随青,只留一头金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扬,冷冷的碧眸,扫过我正搂在随青脖子上的手臂,“你自己解释,我回去了。” 灵萧没义气跑了,只有被点了穴道的我,呆呆的接受着随青质问的眼神。 “我,嘿嘿,呵呵,哈给。”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又躲闪不了他的目光,干脆一闭眼,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身体一凉,他已经把我坐放在了桌上,飞快的睁开眼,望见他的手从我的腰间慢慢撤走。 “随青,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杯疑,你别生我的气。”焦急的一伸手,发现穴道早已经解开。 拽着他的一副,表明我死也不放他走的决心,可是,我分明感觉到了衣服从指间一寸寸的滑开。 后退一步,他和我保特着距离,缓缓的半跪而下,低垂着的头让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道歉,我承认错误,我只想引你出来,你别走,别走!”挣扎着想要跳下桌子,却被他一把握住了脚踝。 为了逼真,灵萧抓我出来的时候没有套衣衫,没有穿袜着履,雪白的小脚在空气中暴露这么久,早冻的失去了知觉,一路上的奔跑,破屋里的种种,更是沾上了不少的灰尘。 小心的擦拭着我脚上的灰尘,就像是捧这薄胎的细瓷花瓶,郑重其事,一点点的抹去脏污,我低头望着,自己的小脚被他握进掌中,胸中突然溢满浓浓的依恋。 “随青,别弄了,回去洗洗就行了。”脸上飞过热辣辣的感觉,从来没有人这样捧着我,让我的自信一下满涨到了顶点,可是,脚被他这么看,还是下意识的瑟缩。 下一刻,脚尖整个触到一个温热的所在,柔软的绒布下是坚硬的铁块,“啊!”我想要缩回,他却紧紧的握住我的脚踝,贴的更紧。 脑中轰的一声,感觉无数的小鸟在眼前唱歌,他,他居然把我的脚紧紧的抱在怀中,贴着他有力的胸膛,感受着因为我的冰冷那突然紧缩的肌肉。 “还冷么?”随青的声音,如春风拂面,不再固执呆板,暖暖的,就如同从趾尖透入的温柔,慢慢的,一步步爬满我的身,我的心。 “随青!”再管不了许多,身子整个一倾,从桌上落下,我知道,他一定会接住我。 当久违的胸膛再次属于我的时候,我死死的抱着,不停的柔蹭摩挲着,不放了,这一次,再也不放了。 “你怎么这么傻,傻傻的守着戎,傻傻的看着欢,傻傻的就这么一辈子吗?”恨他的傻,却也疼极了他的傻,“如果不是我今天引你出来,你真的准备永远都不出现吗?” 栖息在他的臂弯,让浓烈的思念包裹着我们两个人,感受着他的吻轻轻落在我的鬓角,随青难得的主动,让我的脸上挂满了浅笑,经过这一次。在他的心中,一些存在的隔阂已经慢慢飞远,听着他娓娓的声音,让幸福流淌。 “项大人见您之后,我已经想出来了,只是,有人先了一步。” 项佩走了以后?他说的是我端着酒杯喊着他的名字发酒疯的形象吗?忍不住的埋首在他的怀抱,捶打着他的胸,思及当时的失态,酡红又一次爬上脸颊。 “你的意思是,及时没有‘月夜幽兰’很可能你也撑不了多少日子了?”小手忍不住的在他腰间一拧,我忍受着锥心的痛,他又怎么可能会比我好到哪去? “每天看着皇上,随青宗师不断的挣扎,有时觉得能这么守护皇上,已经是最大的福分,如果皇上已经忘记了随青,那我就这么过一生也无所谓,可是那天,我听到皇上的声音,喊着我的名字,那一刻,我突然责怪自已,为什么那么坚持,伤了你的心,为什么那么固执,墨守成规,遵循着根本无用的规则,随青错了,今后的守护,只因为爱。” 我终于听到了,听到了他解开心结,也终于等到了他的回归,不管曾经有多少磨难,只要以后能永远相依。 圈上他的颈,惩罚性的啮上他的唇,咬着那两瓣柔软,听着他喉咙深处挤出的哼声,我更加用力的吮吸。 微启他的唇,让我更深入的探索,舌尖划过他的齿缝,与他的舌纠缠,侵占着他每一寸的香甜,他无力抗拒着,只是不断的收紧我腰间的铁臂,任我汲取。 他的齿缝轻轻一合,含住我骚动的唇,灵舌突然勾上我的唇,用力的舔吮,舌尖更是不时的划过我的唇齿之间。 心中一喜,他真的变了,变的主动,变的不再自卑,一个只为爱而存在的随青,闭上眼,我浅浅的笑了,迎上他狂风般的索取。 当我神清气爽的从大帐中走出,第一件事就是找上那冷冰冰的灵萧,劈头一句大吼,“你昨天晚上给我塞嘴巴里的是什么?臭死了。” “药呗!又没吃死你。”闲闲的白我一眼,将眼光再次投回到手中的书上。 “什么药,我怎么不知道‘碧落宫’还有这么难吃的药?”以往我闻着的都是清香的,什么时候有吃在嘴巴里臭哄哄的药?我十分杯疑他就就顺手捏了鞋底上的泥巴塞进我嘴里。 莞尔一笑,人畜无害,“金疮药。” 我感觉到嘴角都在抽搐,“那个是外伤药吧,你居然让我吃下去?” “谁说过金疮药不能吃了?你这不没事么?” “你!”我咬牙,我切齿,我就是不敢欺负他。 连随青也只能和他斗个平手,呜~~我祈求老天降个人下来,给我好好收拾收拾他,打掉他那满脸的无所谓。 事实证明,有些话是不能乱求的,什么叫好的不灵坏的灵,就是这么来的。 当我的大军开始向红羽撤退的时候,我实在忍受不了那夹道欢迎中缓慢的进程,万人景仰我已经接受的够多了,辛苦战斗的是士兵,这一切还是留给他们和罗丹吧。 悄悄的带着身边几人,我又一次享受着微服私访的乐趣。 开心的摸摸灵萧,蹭蹭随青,再捏捏墨墨,我的欢乐已无从掩饰,天下平定,爱人在侧,我若还说有什么不满足的,就是我的后宫,那小小的嫩声软语太少了。 “姐姐,你以往不是喜欢喝酒的吗?最近怎么都不碰了?” 墨墨的声音让我与冷玄卿的目光一触即分,自从那次不该有的亲留之吻后,我们两个人都刻意的不提此事,我更是视捣乱的酒为毒蛇猛兽,连军营庆功宴我都美感没敢沾半滴,就是怕再有个什么乱性之类,幸好他与我一样心思,第二天闭口不谈,才让我免了许多的尴尬。 一路上憋了许久,我匆匆的奔向茅房,可就在我释放干净束衣之时,两个人的交谈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你确定没弄错,就是这个丫头?” “几十年,你什么时候看我弄错过?” “那脸蛋,漂亮归漂亮,太不够英武了,哪有我当年的风采,小猴子什么眼光啊?” “身边几个小子倒是一个赛过一个,比小猴子也不差啊,难怪敢不对小猴子负责了?” “你瞎了眼啊,会有人比我们家猴子还好?” “我只是说不差,什么时候说比小猴子好了?也就刚追上我当年的样子。” “比你当年是漂亮多了,和天儿倒是差不多,当年的天儿还是漂亮些。” 你的意思是,你想那个家伙了?你找他去好了,别找我!一天到晚只知道拿刷子,假的要死。” “行了行了,别吵,现在怎么说?把这个丫头带回去?” “不带怎么行?带回去,让小猴子开心下。” “万一小猴子要是不开心呢?” “不开心就把她给杀了!” “你猪啊,杀了,小小猴子不是没娘了?小猴子还不宰了我们?既然小猴子肯为她生小小猴子,那应该是喜欢的吧。” “不管了,不管了,先抓回去再说!” 正当我一脚踏出茅房的大门,迎面就看见一男一女站在我面前,女子看上去也就是四十上下的中年美妇,一袭红罗裙,衬托着高贵的气质,秀丽的面容上,一眼就能看见她那双闪着精明的眼睛,正对着我上上下下不停的打量,一旁的男子,全身湖蓝色的长衫,一派优雅闲逸,同样四十上下的年纪,不难看出年轻时的英俊,竟然让我脑海中闪着这个年纪随青的样子。 “二位上茅房?男左女右。”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眼神让我感觉自己像是砧板上的肉,待价而沽,而且在这个地方相见,我很难有礼的含笑缓步而去。 “你是司徒青颜?”就在我绕过两人往前迈步时,女子的声音传入我的耳内。 第七十九章 三圣之意 下意识的停住脚步,轻轻的往后一退步,我以同样的眼神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已然有了防备之态,司徒青颜这个名字,不是什么人都知道,更不是什么人都敢叫,而这个女子,叫的随意,一点都没有被这个名宇背后的意义吓到的意思,反倒是象长辈喊着晚辈似的。 “在下司徒青颜,二位是?”眼光落在女子手中的一管玉笛上,心下一动,莫非??? “我们两个退出江湖太久,你年纪轻轻说了也不知道。”男子一撇嘴,看来对我不太满意。 “那晚辈斗胆一猜?”挂上完美的微笑,对他们的到来已经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好啊,你要能猜出来,我传你几招绝世剑招。”男子一笑,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小女子根骨不佳,教我,只怕几十年也成不了气候,但是小女子身边几位朋友倒是对武功颇有心得,若是猜出来了,还请前辈不吝相授。”灵萧,随青,墨墨,你们的妻子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帮你们诓武功,你们该怎么谢谢我。 “好!就冲你敢在我们面前这么从容,我决定喜欢你这个小朋友。”他们两人互递了个眼神,女子望着我轻轻点了点头。 “江湖中鼎鼎大名,传言中的‘三圣’中的‘智圣’与‘剑圣’,晚辈说的可对?”脸上笑的完美,心里却叫苦不迭,狐狸啊狐狸,现在连你师父都出山了,我总有一天,会被你玩死。 两人的优雅同时一僵,随即换上了赞赏,“没看出来,你对江湖上的事还有几分了解嘛。” 能不了解吗?我和骚狐狸就因为‘三圣’这个名头结缘,现在人家找上我,只怕没这么容易就甘休了。 “既然知道我们是谁,也知道我们为了什么而来吧?”女子轻拍着手中的玉笛,眯眼望着我的表情和狐狸如出一辙。 脑中波涛翻滚,脸上却嫣然一笑,“知道,劳烦二位师傅在门口等候小女子,真是满怀歉疚,只是二位师傅是不是应该给小女子一点时间,让小女子和爱人们打声招呼?” 我都来了这一炷香了,灵萧啊,随青啊,还有那一堆影卫啊,怎么都没人发现的吗? “只要你答应,我留下来替你打招呼。”男子没给我一点机会,直接一指点上我,当场我就像个泥塑似的站在那。 没有武功的人,为什么每一次都被人点来点去?他的态度,分明就是,我愿意去也要去,不愿意去他就扛着我去。 “前辈抢夺人妻,是否有点不妥?倚仗武功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是否有点胜之不武?以大欺小。不怕有损名声吗?”冷冷的声音,没有因对方的身份而减少点点的嘲讽,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七条黑影瞬间落在我们三人的周围,随青的剑已出鞘,泛着寒光遥指着两人,灵萧的双掌隐隐透着青光,眼中的认真是我从未见过的。 身边黑影流转毛速如疾风车轮,不时感觉到剑风掠过耳畔,突然,人影一停,一分,当中一道流光剑影无声无息,直奔男子的面门。 男子的表情竟然有几分惊喜,“不错不错,有我当年的风采。”一只手指伸出,在剑背上一敲,随青志在必得的一剑当即被荡开,脚下飞快的两步踏出,回身又是一剑扑向男子咽喉。 “你小子是不是杀手出身啊,怎么都是这么狠的招?”男子嘴巴里嚷着,手上却没停,在发现随青不求自保,只求伤敌的招数后,男子放弃了对他攻击的想法,只是随意的几次敲击,将随青的进攻封个严严实实。 几道淡青的掌影飘起,我却发现老头笑的更欢了,“好掌法,只可惜偏激孤僻,创这掌法的人,心性有待商榷。” 我现在已经不求被救,只求他们不要伤了灵萧、随青他们,就凭借他几招之下的判断力,就非常人能及。 “姐姐!”一道人影的卷入,让我又一次提起了心,连灵萧和随青都救不了的人,他冲进来干什么?多一个手伤害的人吗? “小子武功功底太差,轻功不错,‘舞月门’的功夫,哈哈~” “老太婆,你带丫头走,这几个小子我喜欢,再玩玩!”男子人影中一拍我的后背,整个人被他拍飞出去,女子伸手轻巧的扯住我的后脖领,笑意盈盈:“那早些追上来。” “颜!” “皇上!” “姐姐!” 声音在我身后惊呼,越来越远,只能听到男子开心的笑声,“来来来,好久没碰到这么好资质的男子了,看好了,教你们几招,刚才我答应小丫头的……” 清幽的山谷中,遍地开满七色海棠,不时有几只雀儿鹦鹉纵跳着从眼前掠过,叼着草籽,悠闲漫步,清风吹面,送来缕缕香气,不是吹落片片花瓣,落英殡纷,打在我的额头,肩膀,在脸侧旋转,留恋轻扬而去,顺着山风,渐渐远离…… 朦胧的渺渺之气,让我一时间以为自已到了仙境,外面还在寒冬,而这里,却是百花盛放,升腾的阵阵青烟,让我恍惚自己是否还在人间,梦寐以求的隐居之所,他日若是凌澜长大了我表也寻上这么一处地方,多么逍遥惬意。 不过我现在的形象和逍遥倒是半点边也沾不上,被人揪着后领,没有半分的帝王之威,若一只被老鹰抓着的小鸡,可怜巴巴惨兮兮。 “小猴子,看我把谁给带回来了。”女子开心的大声叫着,往其中一间竹屋奔去,只见地上躺着一条儿臂粗的铁链,巨大的锁头捅开了丢在一边,木门虚掩着,顺着一丝光线,还能看见地上蜿蜒盘旋着几条如蟒蛇般的铁链,最少有七八条之多。 我张大了嘴,天哪,这是师傅对待徒弟的方式呜?狐狸身怀六甲,又怎么经受得起这样的捆锁,明明是疼爱他的师傅,又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 “你个死猴子!”女子一跳脚,拎着我飞掠出屋,直冲进另外一间房内。 “天儿,天儿!”临窗边,一名男子正伏案而画,长长的青丝垂满一她,雪白的衣衫轻轻飘舞,似白玉般的手指,轻捏着竹笔,宽大的衣袖拢着细致的手腕,还没见着脸,只这一个背影,我就敢肯定,此人定然乃天下绝色。 “天儿,小猴子呢?”女子在他身后唤出声。 如春风过柳丝般的声音淡淡的传朱,“不是在他房间里吗?我按你吩咐上了七道大锁,门口还加了道你特制的盘龙锁。” “那你点了他穴道没有?” 拿笔的手一顿,“他说晕的厉害,老想吐,让我别点了,看他可怜,反正也使不上武功,就没点。” “被你害死了!小猴子跑了。” “不可能吧,我可是拿你的锁锁住的他。”男子连头都没回,还是那清淡的声音。 “他那手段,有什么锁是能锁住他的?别说七道,七十道也没用啊!” 女子拎着我,连脚都没停,身形似仙,转眼上了山崖。 山间一片葱茏绿色,只有那几间竹屋,架在潺潺流水之上,林间飞鸟扑腾,小鹿蹦跳,连偶尔泛出清波摆摆尾又跌回的鱼儿都能看得清楚,就是没有任何人迹可寻。 女子儿次放目远眺,突然诡异的一笑,望望她手中没有反抗之力的我,伸手在我脸上弹了弹,“幸好带了你回来,我就不信吊不回那只猴子!” 只见她用力一吸气,清楚的声音笼罩上山林的上方。 “小猴子子子子子……” “给我老实的回来来来来来……” “我把你的女人带来了了了了了……” “你要不出现现现现现……” “我就把她丢到山下喂狼狼狼狼狼……” “前辈,你没这么狠吧,丢下山喂狼?”我终于忍不住出声答腔,“我和他不对盘的,你确认不是想谋杀我?” “我确认他一定会出现!”女子自信满满的看我一眼,“他是我带大的,一撅屁股,我就知道是什么形状的屁!” 无力的望她一眼,“那,前辈,他的屁是什么形状的?” 别怪我贱嘴巴,任谁被人从心爱的人身边抓走,揪着脖子远远的一路提来,还被当面说成是诱饵,都会心情不好,这女子还直说要丢我下山喂狼,能开心的起来吗? “等我把他抓回来,给你慢慢研究!”对我抛过一记眼光,女子突然抓着我的脖子,从悬崖上伸了出去。 “小猴子子子子子子子……” “再不出来来来来来来……” “我就把你的女人丢下去了了了了了了了……” “老妖精,不用这么认真吧?”凉凉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响起,同时出现的,还有靠在石头边红色的人影,挑着眼,无赖似的抱着肩。 得意的放下我的身子,转身对着那出现的红影,“说了猴子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吧,看看这个,是不是你肚子里孩子的娘?” 第八十章 洞房花烛 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拎在手上待主人辨认的狗狗,事实上,‘智圣’的口吻也确实很像,只有我缩在山崖的一角,鼓着无奈的眼,只是对狐狸,打心眼里气不起来,甚至,有些重逢的惊喜和心疼。 “老妖精,别以为你回回都算的精准,这个,不过是我那个母皇给我找的名义上的妻主,和我肚子里的一点关系都没。”依旧一扭三个弯的妖气,半倚着石头,不紧不慢的说着,无聊处,伸出长指撩撩头发,让那额前调皮的一簇反射着太阳的光芒。 “嘿嘿!”一声干笑,连我都能感觉到女子的得意,“你是我养大的,你什么德行我会不知道?既然不是她那我就把她丢下去了,反正也不会让你当寡夫的。” 红影一闪,不知何时,绯夜已经挡在我的身前,女子伸出的手眼看就要抓在他的肩膀上,我忍不住的一声惊叫。 手影一晃,已经飞快的收招,“小猴子,既然舍不得,何必装!” “好歹她也是四国之主,你要杀了她,天下大乱,为百姓,也杀不得。”掌风显然已经伤了他,抚着肩头,他的笑容已有些勉强。 “别装了,你只是不敢赌我是否会真的抛她下去,心已乱,何必再和我斗智?” 不管他们两师徒之间怎么闹,绯夜此刻惨白的脸让我不忍,爬起身,刚刚搂住他的腰,一丝殷红从他嘴角滑下。 “怎么会这样!”飞快的抱住他,我回头怒视着‘智圣’:“你自己的徒弟你也出手伤他?太狠了吧。” 挤给我一个安慰的笑容,却让我看的更难受,“我没事。” 转头望着‘智圣’叹气出声,“师傅,我答应你不跑便是了,你放她走吧。” “你还不承认?”女子眉头一立,已然有些动气,手掌扬起作势就要挥下。 “别打了,我承认,我承认!”双手大开,有如护着小鸡的母鸡般,拦在绯夜身前,我的脸上早失去了以往的淡然,急切的遮挡着绯夜的身体,猛地想起在‘智圣’面前,以我的能力,只怕一拔我就彻底歇菜了,干脆反身抱上绯夜,一副要打打两个,要死死一双的壮烈表情。 “你承认什么啊,我和你不过是见过几面,即使进了红羽皇宫,那一夜我们不过是在商量如何打散华荣璇的军队,根本没有任何的私情,你是皇帝,这孩子不能乱人。”对着我说,眼睛却是望着他的师傅,显然他要说服的人,不是我。 “对啊,我徒弟都说不是你的种了,我送你回红羽,没你的事了,这不贞的徒弟,我身为师傅就是杀了,你也没有过问的余地。”一步步的欺近,身上的气势让我不由的干咽着口水。 “他许了我,就是我的男人,管他肚子里是谁的种。”站在绯夜的身前,我迎上‘智圣’凌厉的眼,深深的吸上一口气,我用力的咬咬下唇,“更何况,这个本来就是我的孩子,他是我亲封的谨君,有我的孩子很正常,何来不贞之言。” 一句话出口,心口用力的砰砰跳着,手心中有了汗湿粘腻的感觉,我一把抓上身后他的手,一声轻喝,“给我闭嘴,死狐狸,你真当我是猪吗?” 一向多话的他果然不言不语,只是我感到握在掌中的他的手,轻轻的回握着我,我再次用力的一握,昂然的面对‘智圣’审视的目光。 “我徒弟说不是,你说是,这到底是还是不是?能不能说个让我信服的理由?”她身上的怒意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般,骤然间就找不到了,眼中分明还有几分戏耍的揶揄。 回头看看绯夜,两人相视尽是无奈,“你师傅还有这个爱好?”这连私生活都问了,还有没有隐私权啊。 “叫你别乱认,看吧,你怎么掰?”他唇角一挑,对我一个挤眼。 “再罗嗦,我揍你。”低声喝骂着,“肚子不能打,捶烂你的狐狸脸。” 看着‘智圣’越来越多笑意探索的眼,我知道,今天她不把秘密挖干净是不可能了,分开绯夜的手指,与他交叉相握着,感受着他难得的顺从。 “两个月前,我在碧影,误饮春酒,占了他的身子,就这么简单。” 难得看见他的僵硬,将绯夜的手举到唇边,浅浅的一吻,淡然一笑:“我若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值得你欣赏我的睿智?” “猴崽子,这下没话说了?”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智圣’冲着绯夜勾勾下巴。 生怕她再责怪下去,又时刻牵挂着绯夜适才的吐血,“‘智圣’师傅,既然我与他是明媒正娶,还请师傅不要再怪他了。” 小心的拭上他的脸,口气忍不住的轻柔,“怎么回事?难道上次灵萧打的伤害没好?” “你个死猴子,明知道不能运功,跳个屁啊,师傅我还真会杀了她不成?”终于忍不住,嘴巴里是骂着,却是飞快的递过一个小瓶子,“喝了它。” 绯夜倒是毫不客气,结果一仰脖子灌了,末了还咋咋嘴巴,“师傅的琼露平日里想骗两滴喝比登天还难,要知道这么容易,我早就带个球回来。” “我揍死你个皮猴子!”作势一伸手,我飞快的把绯夜塞回身体后面,堆满讨好的笑咧着嘴。 面色一整,她对我严肃的出声,“我告诉你,这几个月千万不可让他运功知道吗?内力轻功都不可。” 我用力的点点头,她似乎还有些不放心,“他的父亲可怜,为了保住他也是吃尽苦头,别说调养,连口饭都艰难,所以这孩子自胎里就带着寒气出身,这么多年尽管我们费尽心思调养,却怎么也治不好他的病,平日里自然无碍,但是他一旦怀孕,身体就特别虚,任何运功都会造成他的血脉承受不了这样的冲击,尤其我们的功夫又霸道,如果硬来,他会爆血断脉而亡,知道吗?” 真相竟然是这样?而他居然那日还强行点我的穴,说设么轻功没关系,全是骗我的,这狐狸,骨子里居然如此硬气。 看着他神色复杂的脸,我无言以对,只是以一种护卫的姿态紧紧抱上他,“我会好好的守着他,师傅放心吧。” 她突然了然的点点头,“我的判断不会有错,小猴子会喜欢你,就是你身上这种有责任,肯担当,够聪慧的风度,也只有你这行字,才降得住他,真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把他教的这么古灵精怪。” 这最后一句不用加了吧,是在表扬狐狸还是在赞美自己? “即使你是一国之主,即使你是明媒正娶,他是我徒弟,我还是希望能喝一杯徒弟茶。”她的声音里,我仿佛听到了慈母对爱子的不舍。 “联姻是红羽的皇帝娶碧影的皇子,在这,是我娶你们的徒弟,师傅若不嫌弃,我希望能与绯夜在这里拜天地,最普通的平民婚礼。”从来不曾拜过天地,这第一次,给了他到也不错,想到这,我的心忍不住隐隐的开始期待。 没有吹打的喜乐,没有众多庆贺的亲友,没有繁琐的仪式,不过两只高涨的红烛,一张大红的双喜字,却抑制不住我内心奔腾的雀跃。 一个外表狡诈,处处算计的倾国之子,眨眼已经是我的夫君,红绸的另一端,是他赐予我的另外一种幸福。 “一拜天地!”万里浩渺星空可作证,我绝不会让他再受他父亲的委屈。 “二拜高堂!”从此他的人生将由我接管,给他幸福是我的责任。 “夫妻交拜!”收了你的心,收了你的人,一生扶持走过,你是我的骄傲。 一身红衣的他,就像那烛火般努力的燃起红焰,嘲笑着人世男女的旷情怨爱,游走于红尘之中,不屑于任何痴心绝恋,却在不经意间羡慕那鸳鸯戏蝴蝶双飞,我知道,却因责任不敢再沾惹不该碰的男子,他散发的吸引力,我一直用力的抗拒着,命运其实早将我们两人捆绑一起。 他半坐锦凳,俊美的容颜映入铜镜,尽入身后的我眼中,粉面带笑,眉眼透过镜子看着我,似笑非笑,却无半分羞涩之态,这才是我欣赏的狐狸,就连洞房之夜,也是这般匪夷所思。 顺手一抽,结发玉簪入我手,发丝流泻而下,扑满我的掌心,清馨跳跃,温润柔韧。 扯过一件大袄盖上他的背,“山间夜露重,小心着凉。” 手中的铜镜一晃,显出两张容颜,镜中的他,笑颜如花,镜中的我,温柔若水。 “你是在心疼我,还是心疼孩子?”抿着嘴,看不出他的心意。 “你说呢?”轻捏着他的肩,替他放松着一日的劳累,不能使用武力,他应该有很多不适吧,当身上强悍的伪装褪去,他竟然柔弱的让我心疼。 “我一直知道那夜的人是你,却始终没有说过什么负责之语,并非我害怕他们责怪,而是我知道,你要的不是我的一句责任,更不喜欢身为帝王之君,你抗拒着成为我的伺君,我纵容了,你不承认孩子是我的,我也默认了,我放你走,只是希望你开心,你不是任何人能束缚的,我希望一天,能够等到你回来,只是我没有想到,珠胎暗结,竟然让你的身体受这么大伤害,这是我没预料到的。” “所以你才终于承认了?”没有责难,将头依偎进我的怀中,让我拥着她的身子。 “我承认,我输了还不成?”一只手指竖在他的唇前,“你让我无法再按奈思念的心,当你走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后悔了。” 第八十一章 新婚燕尔 得意的象逮住猎物的狐狸,又开心的眯起了眼,“你知我怎么想到的?” “最是无情帝王家,你不愿意嫁我,是怕重走父亲的老路,偏偏我又不知道什么地方吸引了你,那夜见我买醉,以曲声引我,算是醉言相交,又不忍见我受春药之苦,只是想着一夜春宵,也算是拿我做个洞房的试验品,什么都体验过了,你就拍拍屁股走了,可怜我,还上那画舫找你。”忍不住的出口嗔怪,低头嗅向他颈间温香暖玉。 “不是识出我了吗?为什么还回头去找?”扬着下巴,眨着眼。 “故作天真!”刮上他的鼻子,“你每次见我,都把全身弄得奇香无比,我一直以为是男子爱美天性,只道你爱浓香,所以那夜,我唯一的印象中的男子是身负异香,但是却恬淡静雅,根本没和你联系在一起,直到那夜宫中,你与我彻夜长谈出兵之事,耳鬓厮磨,我嗅到了你身上另外一种味道,而且……”吻上他的颊,深嗅一口气他的体香,“每当绯夜情动,香味便浓,不然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嗅到。” 一向大方到乱放电的骚狐狸竟然脸红了,似朱砂晕染,若红霞烧云,一层层,烧上脸侧,渐渐向脖子蔓延,越来越红,一向随意的他,竟然躲闪着我的眼光低下头,这风景,怕是万年难得一见。 突然脑中浮现一句话,抬着他的下巴,半带调侃半带认真:“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娇羞?”突然抬起脸,双眼如烛光闪烁,“绯夜从不知道羞字怎么写。” “是啊,是啊。”刮上他的脸,不无取笑道:“狐狸,为妻的想要吃葡萄,怎么样?” 想起那日窗边树上,他妖娆的伸出手,邀请我吃葡萄那刻起,姻缘的红线早缠上了彼此的手指,在我将手放进他掌心时,可曾想过这双手,将牵上一生? 露出兴奋的神色,显然这家伙的好玩心理又上来了,“葡萄就没,交杯酒一杯,要不要?” 伸手盖上他取杯的手,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让你喝酒,以茶代酒吧。” “见你第一面,就喝了你的口水茶,还喝茶?”撅着嘴,横着一个媚眼飞过,当真眼如丝,情似火,“就是要喝酒!” “不行!”我才刚刚两字出口,他已经飞快的将杯中酒倒入口中,一把揽过我的腰,红唇紧紧压上我的柔嫩。 “唔!”刚张开嘴,一线清凉带着醇和柔香,还有美人芬芳,哺入我的口内,不自觉的迎合向这香艳,用力的吮吸,将这刺激尽数吞下,犹自不满足的索取更多,汲取着他口中甜蜜的汁液。 绯夜的体香,轻易勾起体内蠢蠢欲动的火焰,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道,含住他的唇,小小的一咬,感觉到腰间的手一紧,再轻轻的一叹,柔柔开启我的唇,迎接他的欺入,感觉他的舌尖,流转于我的唇齿之间,与我缠绵勾划,吸入我的柔软,慢慢的贴近,阻止我的逃离,轻吟中,是他点燃的火种,相拥中,是偎贴的缱绻身影。 当彼此依依不舍的放开,我听到自己飞快的心跳,还有他的微喘。 “这‘合卺酒’可还喝得?”声音仿佛来自喉咙深处,在我耳边低诉。 抬起眼,看见他的唇有些微肿,指尖一点,坏坏的笑了,“绯夜的香味浓了。” “你是在明知我不能欺负你,所以撩拨我?”双臂一用力,我的身体离地而起,软软的倒进塌间。 “小心些,你身子……”手抵着他的胸口,试图与头顶那张魅惑的容颜拉开距离。 “当我玻璃美人吗?”暖暖的香气喷在我的脸颊,吹出迷离的醉意。 在他唇角轻啄下,细细密密,“你不是玻璃美人,你是修炼成精的千年狐妖,勾人魂魄,摄人心智,让无数为你神移梦迁,所以,我决定将你锁起来,绝对不能遗祸人间。” “就不怕我勾走了你的魂?”手指划过我的衣带,轻巧的牵落红色的长袍。 “魂?不是早给了你?”搂上他的颈,拉低他的身子,再次堵上他的唇,“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狐狸精,就让我收了吧。” 翻身躺在我的身边,将我圈进胸膛,双眼,却是怔怔的望着帐顶,“究竟是我修炼不够?还是命运总是相似?” 收敛起玩闹,我看着那张漂亮无双的脸,手指忍不住的寸寸蹭过,感受着指腹下的滑腻肌肤,他眼内的挣扎,尽收眼底。 “谁说你修炼不够?我曾豪言,世间再无能令我动情的男子,却在与你第二次见面便达成约定,被耍了那么久,难道不是贪花好色之过?”抓住他的一缕发丝,搔上他的颊。 扳过他的脸,“若说命运相似,第一,我的后宫没有争宠夺爱,血雨腥风。第二,我不是红颜未老恩先断的君王,更不是猜忌小人。第三,我更不会逼你废去武功,安身后院的人,灵萧,随青你都见过了,可曾废了武功?第四,也是最主要的一点。”我的笑容越咧越大,“你压根就不是你父亲那个个性,说什么命运相似,可能吗?” 慢慢的,绽放了他的笑颜,精明的狐狸眼轻眨着,渐渐合上。 望着他浅笑的睡容,我搂上他的腰,在满榻他的气息中放松疲惫,品味着小小的甜蜜。 以往的早朝让我习惯了早早的醒来,更何况那窗边跳动的一个个灵动的小身影正在欢快的歌唱,绿色的枝条在微风中轻拍着窗楹,疏漏的晨曦勾引着我呼吸林间清新的空气。 怜爱的看着身边的绯夜,许是身体突然的不适,或是连日的劳累,他依旧静静的睡着,我已经不知道呆望了多久,只知道,看不够呵。 无数次心理挣扎后,我终于把粘在他身上的视线用力的拔了回来,轻声下床,当手指触上门闩,我再一次回头牢记一眼他那沉睡的容颜,再挣扎着出了门,飞奔向一边的小屋。 在昨天发现这是一间厨房后,我就打定了主意,要让绯夜一醒来,就闻到我做的香香早餐,只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土砖砌成的大灶上,架着一口巨大的铁锅,对面的墙下,是燃火的炉口,一旁分别两捆的柴枝,还有吹火的竹筒,标准的古式厨房让我顿时愣了神。 对于只用过煤气灶,不粘锅的我来说,这些不是没见过,而是,即使在前世,那也是童年的记忆,基本上我除了上山摘果,下河捞鱼外,生火做饭只见过,没实践过,不过,以我聪明伶俐的脑袋,见见应该会吧。 将鲜姜切丝,再将鲜肉切末剁碎,我在那口巨大的足以将我丢进去的锅子里放进了洗净的米和水,开始了我在两个世界第一次对土灶的挑战。 抓住一把枯枝引燃丢进灶中,让一阵巨大的浓烟冒起时,我抓着脑袋一阵懊恼,这明明是带着水气待晾干的树枝,旁边那捆才是真正的干枝,而我居然没有分辨,抓着就是。 用力的咳嗽着,在呛人的烟气中填入大木条,眼见着灶台越来越热,我开心的一跳三尺,我丢,我丢,我再丢……哎呀,太满,盖住了火,我挑,我顶,我吹…… 看着一粒粒的饱涨圆润开始翻滚,米汤开始浓稠,把肉末均匀的撒入,再丢进姜丝,几下翻搅。 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冷不防身后一个声音,“我说,我的帝君爱妻,你在干什么?就算昨晚为夫伺候不好,也不用熏死我泄愤吧。” 睡饱的他,带着清新的气息,扬着阳光的笑容,一向披散的长发,规矩高束而起,靠着门边,抖着他的狐狸腿。 “嘿嘿,嘿嘿。”两声干笑,小心翼翼的把碗举到他的面前,“孕夫胃口不好,看见你憔悴了,想给煮粥。”满眼的期待,闪烁着梦幻泡泡,就等着他喝一口。 “你会煮粥?”他眼中的惊讶毋庸置疑,“你是皇帝,居然会煮粥?” 挠挠脸,根本不知道自己脏成了什么样子,“不会,我第一次做,算了,你别喝了,万一中毒就麻烦了。”想想还是不安全,想要夺回他手中的碗。 即使不能用武功,他轻灵的步伐依然不是我能靠近的,他更像是逗我,每当我想要放弃,他就停下脚步,露出洁白的牙齿等着我追上。 追逃之间,两人已进花海深处,当我好不容易抱上他气喘吁吁时,一个碗底伸到我的面前,“还有没?” 他什么时候喝完的?天哪,我还没试验过能不能喝呢,万一把这小白老鼠给喂坏了怎么办? “呃,很鲜,就是问一句,这粥既然放了瘦肉,那你是不是该放点盐?”他的手指在我眼前晃,引回我走失的神智。 “啊,你喝完拉?中毒没有?有事没有?”后知后觉的某人拉着他的手开始不停的打转,紧张的上窜下跳。 “没有,要是有毒,入口我就知道了。”笑着安抚着我骚动的情绪,直到死死搂住,我才终于停下罗嗦的嘴和乱跳的脚,“就算是有毒,我也喝了。” “真的没有?”不相信的瞪大了眼。 “真的没有,滋味不错,引起我胃口了,走,再去弄一碗。”牵上我的手,奔向厨房,两人的笑声中林间回荡。 “那我明天再给你做,人参粥,牛乳粥,菠菜粥,鸡汁粥……”不停的掰着手指头,边走边道,直到双唇被他猛的噙住,才终于止住了我的喋喋不休。 第八十二章 忒煞情浓 人间日暮短,山中岁月长。 仙境的清幽涤去人世风霜,静逸着心灵,行走在落英纷乱的林间小道,紧执着比花还娇的爱人之手,从小就向往的隐居之所将我的心融进这一方静匿,怎么也舍不得放手。 站在梨花树下,展开双臂,闭上眼,让那雪白盖上额头,肩膀。 肆意的旋转,幻想着自己在如雪飞瀑中起舞,在暖风微熏中醉倒。 “你在干什么?”含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微微睁开眼,眯着躲闪晴朗天空的小小刺眼。 面前的男子长身玉立,红衫胜火,从漫天花雨中缓步向我踏来,似刚刚幻化的花中精灵,又似嬉戏人间的天之仙子。 一阵微风吹过,扬起他的衣衫,宽大的衣袍裹着他的身体欲迎风归去,是什么让他停下了脚步? 蹲下身,拈起我颊边的一片雪白,红唇微启,轻衔浅笑。 “我在等我的王子来吻醒我。”娇嗔出口,回应着他的笑容。 清香软嫩覆上我,轻柔的力道顶进一瓣花香,那带着朝露的潮意,在我们唇齿间流转,直到彼此都沾染上同样的气息,才恋恋的放开。 坐在我身边,手指缠绕上我的发丝,我的目光,始终贪恋在他那整齐束起的青丝上。 “我想帮你束发!”没来由的愣愣出口,只是想感受那丝绸划过时的柔顺,象在抚摸他细腻的情思,用指尖烙下属于我的印记,从此后那散落的万种风情,只有我一人独享。 “那为何不叫醒我?”他失笑出声,温暖的笑,胜过此刻落满身的阳光,我从心中游出一股暖流,缓缓的展向全身,“那明日我早期,让你束发?” 收敛起了游戏红尘的玩世不恭,绯夜的美不再带有妖异的魅惑,只有优雅的恬淡,水中仙,月中影,镜中花,不带一丝人间烟火的美,让人心碎的震撼。 摇摇头,我不在言语,双手抱上他的腰,俯首贴上小腹。 绯夜的转变我尽入眼内,武林高手转眼便为柔弱,忍受着比常人更多的不适,只因他对腹中骨肉的疼爱,这样的一名男子,若说没有一颗柔软的心,又有谁信? 我的唇边上挂上知足的笑,何德何能呵? 他的反应比之常人更严重,每日折腾的夜不安寝,我又怎么会为了一己之私让他早起?掬在手心中呵疼尚且不及。 依旧完美的曲线,瘦挺的蜂腰,紧窒的小腹,没有任何改变。 手指小心的刮划着,这颗小小的萌芽,却让我和绯夜的感情迅速的成长,茁壮成一颗参天大树,再见他的那日起,脸上的笑容,何曾消失过? “这是什么意思?”似笑非笑的望着我的眼,绯夜摇晃着手中一块金色的布,断口整齐,一看就是利刃所为。 看见它,我笑容更大,伸手欲夺。 都怪早晨玩心大起,看见他睡的香甜,不忍吵醒,起身时却发现那修长的腿正紧紧的压住我的衣衫下摆,脑中突的闪过‘断袖而起’的典故,以往无数次感怀于那痴缠的帝王之爱,从未鄙夷所谓的禁忌之恋。心动之下,顺手拿起挂在床头的银刀,将衣衫下摆割断,偷溜出门。 “你若喜欢,以后每次你压着,我都这么着,说不定,百年之后,‘断袖而起’的故事,将成为一段佳话,象征着我对你永恒的爱。”若是在这个世界,由我创造一个新的‘断袖’故事,倒也不错,至少不再有惋叹。 “可我更喜欢压着人而不是衣服?”将断袖仔细的折好,揣进怀中,而我几次抢夺不回之下,只好由他去了。 “色胚!”小声咕哝着,将他压倒在花瓣中,调皮的抽走发中的玉簪,拨乱他的发,靠着他的颈项,舒服的眯起了眼。 伸手让我滚进他的怀中,枕着他的手臂,与我同望着碧蓝的天空,眼神飘忽游移。 他的心跳平稳而有节凑,一下下,出奇的安定着心,靠近,贴紧,几乎将自己溺毙在馥郁芬芳中。 “绯夜,你说,你是不是花中仙子?才会有这么好闻的香气?”我想我是爱死了这身子,好色昏君,我也认了。 身下传来阵阵闷声,他的身子轻颤抖动着,轻笑声从他的口中逸出。 “哟,帝君,当年人家可是一只刚成人形的狐狸精,除了满身的狐狸骚,就是烟视媚行,吸人精髓,现在成了枕边人,精怪成了仙子,狐狸骚成了仙香之气,还真是君王一句话,鬼怪也成神仙。”娇嗲声出,红唇轻撅,半眯媚眼,活脱脱的那个精怪又出现了。 这家伙,知我不敢拿他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什么勾魂摄魄的举动都敢出来,我是不能有逾矩的行为,但是我敢咬,敢亲,敢吸。 啜上他的唇,惩罚性的咬上几下,听见他半真半假的轻吟,眯成一线的眼中闪出的迷蒙,允吸的唇贴上他的颈项,看见一朵朵娇艳的草莓迎风而起,忍不住的贴上他的耳垂,对着那半透明的粉嫩呵着气,“不许再勾引我,你知不知道我忍的有多苦?” 微肿的唇牵起一丝笑容,让花丛中的他仿佛那天际飘渺的流云,“你以为每日拥你在怀,我忍的就好受吗?”语气带无奈,还有点点渴求,配上衣衫凌乱,我费了巨大的自制力才将头扭向一边,用力的深呼吸。 都说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可我却是每日抱着一个炸弹,生怕不小心就擦出火花,能看不能动,还真不是普通的难受。 “绯夜,这里种了很多树吗?有一些我都认不出呢。”手指着远方,排排粉红青绿雪白中,许多我没有见过的树木抖动着枝条,摇曳生姿。 拢上衣衫,他从后面贴上我,双手交叠扣在我的腰间,下巴抵着我的肩头,被我打散的发披满两人的肩膀,几缕凑近我的颈,麻麻痒痒的。 “那是枣树,到了日子,青青红红挂满了枝。”似乎想到了以前的快乐日子,他的声音充满了愉悦的轻灵,“我和师傅们可吃不完那么多,只好让他们掉满地烂了。” “那多可惜啊……”我的声音里尽是惋惜,也不知道是惋惜那无人品尝的美果,还是惋惜自己无缘见到那硕果累累的盛景。 “你想吃?”他的声音突然变的调皮。 “你有?”从他的眼中看出些端倪,我不确定的开口问道。 “跟我来!”一把抓上我的手,往一旁的小屋拖去。 木门的吱呀声中,一间小小的仓库在我眼中出现,预计里的发霉腐败味一点没闻到,更没有感觉到蛛网挂上脸的腻感,可见通风和防虫做的不错,只是黑了些。 拉着他的衣角小心的跟在他的身后,房间里竟然还流转着一丝淡淡的香气。 一只手猛地勾上我的脖子,紧张之下的我,放声大叫,声音之大,估计吓死了不少屋外的小鸟,只有绯夜,放肆的大笑,两人的声音并成一线,说不出的怪异好笑。 一样东西丢进我的嘴巴,止住了我的叫声,绯夜的声音在黑暗中清清朗朗,还有掩饰不住的笑意,“尝尝,都是我弄的。” 小心的一咬,嘎嘣声中,口内的东西被我咬碎,淡淡的甜味中,一股枣香溢满口腔。 “唔,好吃,是枣子吗?”我不确定的出声,“怎么是脆的,还没核?” “这是脆枣,核我去掉了,再尝尝这个。”眼睛已经能适应黑暗的光线,绯夜早坐在一堆箱子上,手中抱着一个褐色的小坛子,正拈着东西往嘴巴里放,看着他那脸享受样,让我飞快的张开嘴,期待着。 “啊。好酸!”分明是淹渍过的蜜饯,当开始的酸味过去,口内分泌的唾液包裹上蜜饯,香甜之味化开,让我一边缩着脖子一边吸着嘴,太好吃了。 狐狸也是眯着眼,抖抖脖子,咕噜声中,吞着口水。 难得看见他开胃,我纵容的看着他的表情,只是偶尔一句提醒,“小心吃多了倒牙。” 一边点头含糊的答应,一边飞快的又丢进一颗,我摇摇头,开始四顾这间不大的屋子。 “这个是干枣吗?” 在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后,我看看空空的双手,索性脱下外衫,抓起几捧裹上,握进手中,开心的笑了。 “你要干枣做什么用?”跳下箱子,他靠近我身边,外头望着我的举动,手中还死死抱着那坛蜜饯。 “给你做红枣粥喝,那东西补血养神。”下意识的回答,对着他咧嘴一笑,那瞬间,分明看见了他眼中的感动。 “你懂的真多,是宫里那几位怀孕时的来的经验吗?”牵起我的手,两人走出库房。 “没!”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瘪嘴,“当年刚刚得知御雪有孕,却在回宫的路上被人偷袭,他为了救我,跳下山崖,再见面,孩子都几个月大了,这是我对他最大的愧疚,本想好好的照顾若水,却因为各种事情奔波,根本没在宫内停留,再回去,只怕没两个月就要生了。”回身对他一个莞尔,“说来,你可是我亲自照顾的第一个。” “真的?”他的眼中似乎有波光在山东,隐隐约约。 “当然是真的。”我伸出指头,“第一个拜过堂的,第一个亲自下厨的,第一个跟在身边亦步亦趋的,都是你。” 又一个我的孩子,想起对御雪,对若水,对凌澜,还有对若水肚子里那个宝宝,我全是亏欠,可是绯夜,他又何尝不委屈。 “想回宫了?”精明如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我眼中瞬间的暗淡? 强打精神,我踏进厨房,“他们都是牵挂,怎么可能不想?但是你也是我的责任,现在我只想给你熬好一碗粥,把你养成肥狐狸,看你还怎么勾搭人。” 猛地被他会拽进怀抱,若雨点般的吻密密的落在我的脸上,还有他细语轻喃:“过两日,我和师傅说,我们会红羽。” 迎起头迎接他的吻,我笑颜如花。 第八十三章 携手归乡 当他提出随我回宫的请求后,三位师傅虽然不舍,还是给予了我们最大的祝福,而我更是应承,待孩子生下,一定带绯夜回来探望三位老人家,才被放了下山,师傅的意思是由他们护送我们回宫,可是对于两个蜜月里即将被一大群人打扰的我们来说,享受二人世界才是心里最大的愿望,婉拒了师傅的好意,我们两个人开始了三步一蹭,五步一磨的回宫之路。 回首这座笼罩在薄烟中的山谷,疏疏落落的树林在晨阳中看不真切,只知道,那里,是我和绯夜定情之处,来时的无可奈何,走时的郎情妾意。 山道崎岖,两人携手依偎,不像是赶路,更似欣赏山间风情,指点谈笑间,看见他飘逸潇洒的身形,如行云流水般的行走。 侧脸望着他,鼻梁挺立,面似桃花,微沁出几点汗珠浮在额头,抽出丝巾拭上他的额,不无心疼,“绯夜,你的身子不能骑马,我们坐车可好?” 浅绯色的长衫,白玉镶嵌金丝边的腰带,勾出劲瘦的腰身,青玉翠绿的细簪,绾着满头柔丝,在太阳下晕着柔和透亮。 漂亮的像一只拖着尾翎的凤凰,高傲的令人不敢逼视,那温柔的恭顺,我也只能在偶然间一眼捕捉,转瞬即逝。 “不要!”飞快的否决我的意见,眼波流转,粼粼渺渺。 勾上我的颈,把全身的重量架在我的身上,无赖似的嗲声嗲气,“大不了,累了你背。” 垮着身体,低垂呆滞的脸,“你真够狠的,看上去纤纤瘦瘦,你居然和猪一样重。” 耳边再回荡着哼笑,“帝君莫不是扛过猪?不然怎么知道和绯夜一个分量?” 苦笑摇头,这狐狸…… 换是从前,早接嘴和他斗上了,是什么时候起,我竟然对忍让甘之如饴,更是会在他得意的一撇笑容中失神。 “绯夜,别吃了,腌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也成了唠叨的小母鸡,而他这尾骄傲的小公鸡,总是歪着脸,闪着一双眼,亮亮的看着我,然后侧着身子,装作没听见般的偷偷拈起一粒,飞快的塞进嘴里,再小小的偷觑我一眼,若是发现被抓包,则露出一口白牙,没有丝毫知错的心虚。 鼓着腮,狠狠的一剜。 他一个求饶的笑,心里坚强堆砌的某块瞬间如冰面,一个轻砸,四下龟裂崩塌,散落一地冰晶碎屑。 “再一颗,再一颗好不好?”红唇轻掀,地上多了一枚酸枣核。 这哪里还有半分碧影‘月夜幽兰’皇子的高贵,也寻不到半分狡诈之态,更似一个讨食的小鹦鹉,忍不住给他更多更多,填满那小小的鼓胀肚皮,再爱怜的将他掬在手心,抚摸那羽毛绒绒的头顶。 从他手中的坛子里拈起一枚纳入口中,让那酸酸甜甜布满口腔,齿缝中都透着一股香气。 突然发现狐狸是嗜酸的,香气挂在树梢拿着葡萄时的他,也是这么一副神情,抖抖脖子,歪歪脑袋,眯起眼,嘴巴里飞快的吐着皮籽,惬意的不得了。 一路上,我越来越像个下人,张罗着他吃,张罗着他喝,每每打尖休息,第一件事是吩咐小二给我烧鸡汤,鸡要不能超过一岁的小母鸡,最好是乌骨鸡,敦的时候要撕了鸡皮,不然油腻,还从包袱里翻出师傅给的最高档的老参,炖的时间一定要超过三个时辰。 而他,抱着腌算枣的坛子,闪着一双眼,望着我跑前跑后,在相视一笑间,递过一个绝美的笑容,骤忽转为坏坏的咧嘴,丢进一个酸枣。 “绯夜,喝一口!”端起汤围着他打转。 “好腥!”蹲在椅子上,一转身,卖个屁股给我。 “就喝两口行不,喝完给你吃酸枣。”继续转回他的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变了心性,还是我一直都高估了狐狸,精明的外表之下居然是这样的调皮,难怪三位师傅叫他小猴子,把这么个人从小拉扯大,只怕弄掉了不少头发吧。 侧过脸,鼓起一边的腮,伸到我的面前,狐狸眼扑闪着,讨赏的表情分明写的清楚。 “啵!”重重的亲上他的脸颊,鸡汤举到他的面前。 满意的拿过碗,几口灌进肚里,一把勾过我的脸,油乎乎的嘴在我的脸上印下一个大印子,这才得意的笑出来。 他的笑妩媚迷人,还有邪气的使坏,让我打心底宠着,只能悻悻的自己擦去油印。 “以后你还会这样吗?”突然的出声,吓我一跳。 “啥?”下意识的抬头望他,却望进了一双若有所思的眼,含满认真,连一直抱在怀里的坛子也放下了。 “还有十里地,就进京了,你还会像这样哄我吗?”声音里有几分失落,嘟着嘴,看起来,无助又柔弱。 忽然明白,自小的遭遇,让他坚强对人,处处算计,绝不吃亏,内心深处,渴望爱情却恐惧爱情,渴望关心却害怕关心,因为他怕自己的坚强一旦卸下就再也不是那个无懈可击的狐狸。 作势一捏他的脸,挤出恶狠狠的表情,“伺候你都成习惯了,你这么淘气,我每天都会盯着你把汤灌下去的,不然你又会偷偷倒掉。” 搂着他的腰,感受着他的脑袋在我的怀里舒服的拱着,脑袋突然一惊,跳了起来,“哎呀,我还炖着师傅给你的安胎的药,时辰到了,万一小二没看着就惨了。” 火烧屁股的拉开门,冲下楼,突然被门边一个身影吸引了注意力。 弯着腰,吃力的从后院提过一桶泔水,在众人的捂鼻中抬上车,蹒跚着又走向后院。 “姑娘,您的药!”小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我面前,手中的托盘中,正是我火急火燎要去救的药。 “谢谢,麻烦你了。”从疑惑中回神,我伸手接过药。 “哪的话,您是客观,帮你照看是应该的,令夫的身子好些了么?”憨憨的脸上是关心的表情,淳朴的让人不忍拒绝。 “好多了,多谢你的帮忙,不然药就熬干了。”看着面前半碗药,若不是人家手快,等我来就什么都不剩了。 “这男人啊,头三个月最重要了,千万不能劳累,姑娘看也是富贵家的,怎么忍心带着夫君乱跑,要让他多敬仰,过了五个月,再活动活动,到时候才有力气生,大户人家,可不比我们粗鄙之人……” 我敷衍的点着头,眼神在瞥向门外,那拎泔水的人,似乎没感觉到我的眼神,依旧吃力的抬着,似乎还有些佝偻,驼着背,门外天色早暗,堂内却是灯火辉煌,她的面容,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你们这个时候收泔水啊!”装作不经意,我向外一努嘴。 抓抓头,小二有些不好意思,“是啊,这个时间,客人都吃完饭了,就让她这个点收,也不会熏着客人,而且她的脸太可怕了,怕吓着客人。” “哦?”我抬起眉,有些不解。 “她啊,脸上不知被什么烧得,左一块疤右一个瘤的,怪吓人的,前几个月流落到这收泔水养养猪,我们看她可怜就让她这个点来。”小二倒是嘴巴利索,有问必答。 那应该是我多心了,那个人也不多就是处过一两日,记不真切也正常。 对着小二歉然一笑,“我先回房了,不然药凉了。” “哎,哎,您走好!”在她的恭送中,我转身回房。 扣上门,眉毛一立,瞪着那个在床上装睡的人,“起来,喝了药才准睡。” 心不甘情不愿的爬起床,腻上我的身子。“少喝一次没关系吧?” “不行!”一口拒绝,“你师傅让我盯着,每天都要你喝,是为了中和你阴寒的体质,汤少喝没关系,药一定要喝。” 当他端起药,衣袖飘飘间,我情不自禁的走神,思绪又一次飞刀门口那个倒泔水的人身上,心里没来由的突突跳着,像坐在云霄飞车上般,心脏失重游离,突然透不过气。 “你怎么了?神不守舍的。”吹着药,他眼睛都没抬一下。 “我……”张着嘴,却不知怎么说起。 定了定心神,责怪自己的疑心生暗鬼,却还是没能忍住,“绯夜,你还记得‘碧落宫’前,那个替紫焰闹事的林北玉吗?” 吹药的动作一停,“怎么了?” “没什么。”想想,自己似乎真的多心了,怎么也不太可能啊,“刚才我出去拿药,看见一个倒泔水的老妇,身影挺像她,只可惜小二说她脸毁了,我没法辨认,大概是我多想了吧。” “当初我向你讨人,是想带回碧影拷问华容璇和紫焰之事,为武林除害不过是我的借口,她此刻应该还在碧影的天牢里吧。”轻啜一口药,他皱起了眉,“真苦。” “啪!”白瓷的碗落在地上,白色的碎裂粉末和溅起的黑色药汁混在一起,晕染着地面。 “你如果在这里放信号,影卫能收到吗?”抱上我的身体,头埋进我的发间,声音低似蚊呐。 第八十四章 爱有天意 “我不知道,试试看!”突然感觉到了一丝的惊慌,难道那个人,真的会是…… “我一会开门去叫小二,趁我说话的时候,放信号。”拍拍我的肩膀,给我一个安定的笑容,他汲着鞋懒散的拉开门。 “小二!”慵懒的声音响起,他半倚着门,娇媚的出声,“能给我单做几样小菜,再烫两壶酒吗?我家夫人今天没怎么吃东西。” “爷哪,您还真心疼妻子,这就给您做去!”小二的声音在楼下回应着。 “那好,我要金菇鳝丝……” 趁着他大声报着菜名,我飞快的一抖手,一道细蛇般的光窜上天空,无声无息,快的就像是流星坠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现在只能乞求影部能收到我的信号。 心跳加速,我用力呼吸着,只觉得喉头发紧,干涩。 “别怕!”有力的手圈上我的腰,从背后贴上我,他的吻落在我的发梢,鬓旁。 “绯夜,我会保护你!”用力的握上我腰间的手,我坚定的出声。 “对不起,我忘记了一件事。”他的声音带着点苦涩,“就是你我大婚,碧影大赦天下,即使天牢的人,也只是落刺发配,我没有废她的武功,若是要中途逃跑,对她来说轻而易举,脸被烧毁容,很可能是为了遮掩那刺青。” “不会的,不会的……” 我捧着他的脸,“也许不是她,就算是她,也许,也许没看见我们,就算看见了,还有可能她忌惮我们,根本不敢动什么手脚。” 亲了亲我颤抖的唇,将我的双掌合进掌心,他的眼光落上适才碎裂的碗和一滩药渍上,低叹道,“药中下了东西,她已经在试探我们,你以为她会善罢甘休吗?” 猛地抬起头,“绯夜,还有十里就是京城,我要赶回去,只有我,能在夜间叫开城门,只有我的金印才能调动京师的御林军。” “她很有可能在路上劫杀你!”他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我也不想走,我更害怕我走了之后,她伤害你,但是我不知道影卫究竟收不收得到我的信号,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你的身子,比我更不适合骑马。”冷静的开口,心却在不停的沉落,我的绯夜,绯夜…… “那我结床单,你从这里爬下去,下面就是马房,偷一匹马,速去速回。” 当床单轻巧的放下,我的心全身义无反顾的激情,完全没有想到绯夜的性格,怎会如此轻易的答应我涉险。 狠狠的吻上他的唇,“绯夜,等我,明天我还给你熬汤,我一定会带着人回来。” 眼前全是他的俊美容颜,我缓缓的放开他的手,抬脚往窗台跨去…… “你是我的妻,你以为我会让你送死吗?”他的叹息,轻的像是天际流云,在我的耳边徘徊,而我,只能睁着不信的目光,死死的望着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有他放在我腰间的手,依旧那么温暖。 手腕一抖,窗下马房传来一声长嘶,马匹腾蹄,在夜色下奔驰的声音是那么清晰。 绯夜,你不能用内力的…… 绯夜,你的身子…… 绯夜,你体内还有我的孩子…… 只是,他已不肯再看一眼我的哀求,我的身体被他塞进床榻之下,能见的,只是桌前椅子下,他的红色长袍。 房中寂静无声,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越跳越快,越跳越响。 那是一种悸动,一种心惊肉跳的恐惧。 除了祈祷,我什么也做不了,我祈祷那个人因为顾忌不敢出现,我祈祷绯夜的身子没事,我祈祷影卫能看见我的信号。 祈祷,我只能祈祷。 窗外响起三更的梆子声,三更了,离我发出信号已经半个时辰了,以影卫的速度,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到了。 “桀桀桀,一代天骄,三圣的传人,一国皇子,怎么沦落到这份上?屈居一家小客栈?”突兀的声音,在黑夜中,让我的心一抖。 “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在下可没有开门的热情。”绯夜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轻松悠闲。 “唰!” “嘶!” 无数种声音破窗而入,安静的房内充斥着各种奇异的声音。 我眼中明亮的房间,一时间忽明忽暗,诡异恐怖,这是暗器掀起的劲风摇晃了烛火。 清脆的交击声,无数小巧铁器落地的散乱声,室内火光再亮,一切已平静。 “还是那么愚蠢,当初‘碧落黄泉’下,我亦能保住众人的命,你以为这点破烂能伤到我?”嘲弄声起,绯夜的声音让我悬着的心落回心窝。 绯夜,你不能有事。 绯夜,千万要挺住。 绯夜,…… “是吗?”另外一个声音的出现,让我猛地睁大了眼睛,若不是穴道被制,只怕已轻呼出来。 “当初你不过举手之间就将我制住,如今却只是防御了我的暗器,看来我没猜错,那药是给你喝的,你有伤在身,根本不能用武。” 象一只手抓上我的心,狠狠的捏紧,放开,捏紧,再活活从我的心中扯出,我仿佛听到自己神经断裂的声音,一根根,紧拉,绷断。 我想出去。 想要挡在绯夜身前。 可是,我只能在床下,听着林北玉嚣张的声音,眼前,只有绯夜的红色长衫。 为什么时间过的这么慢。 为什么影卫还不出现? 为什么我只能在床下傻傻的看着一切? “那你来啊!”呵呵一笑,绯夜没有承认没有否认,竹著相敲的声音,他似乎正舒服的享受着小二适才送上来的酒菜。 “你很大的胆子,居然敢送上门,我本来只是怀疑你是林北玉,却不能肯定,不用这招,你会出来吗?” 我终于抽动了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绯夜的精明,绝对不会吃亏。 放心的笑,还没有来得及达到眼底,眼前突然看见的一幕让我全身冰冷,冷的从心底到每一个毛孔透着寒意,冷的仿佛眼泪都瞬间凝结在眼眶里。 殷红色, 绯夜的椅子, 一滴滴淌落的殷红色, 顺着椅角,像是鬼爪,一点点爬下,在他的脚下汇聚,厚重而缓慢…… 绯夜,你不能有事! 绯夜,我求求你,不要出事! 我的绯夜…… 血,好多,好多的血…… 他的腿已经有些轻颤,衣衫的下摆已经湿透,不再是美丽的艳红,而是黑,深沉的黑。 “啪!”一只竹筷落地,滚过凳角,沾满腥红,停到我的眼前。 浓稠的红,是我的爱人流失的生命。 死死的盯着那抹红,鼻间是淡淡的腥香,那如花的香气。 绯夜,我的‘月夜幽兰’。 我恨你! 眼中何时滚落泪水,浸润上那红色,它们在一点点融合,变淡,但是绯夜脚下的红,却越来越浓。 “哎呀,不小心,不小心!”他的声音,依然那么轻松。 近在咫尺,我却不能伸手触及你的身子。 近在咫尺,我却只能看见你一滴滴淌落的血。 近在咫尺,我却只能听到你一声声似玩笑似揶揄的声音。 “林北玉,当初放你一马,不过是看你无大恶,如果你非要试探,我们可以赌上一赌,看我是否能在一招间拿下你的性命,你估计还有一柱香的时间可以向我试探,迎接的人最多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就到,要出手就快。”一声不耐的低喝。 “你倒挺能装!”怪笑中,我听出了色厉内荏。 “是么?”一声轻笑,“我吃饱了,那么就由我出手了。” 几道劲风响起,我听到一声怪啸,窗户被猛地震开,凄厉的声音拉长着远去。 房内再无其他动静,只有风声,透过破碎的窗户呼呼的刮进房内。 “啪!”竹椅翻到,我的眼睛,望进一双眼,一双微笑的眼。 身上一松,我飞快的爬出。 无暇再看那翻到的桌子,那狼藉的破裂杯盘,我的眼中,只有他,我的绯夜,那绽放在遍地红色中的月夜幽兰。 “绯夜,绯夜!”抱上他温软的身体,我死死的搂着。 他的脸,苍白如纸,他的身体,冰冷异常,他的微笑…… 灿烂如花。 “我没事,不会死的,你放心,她被我吓跑了。”那双眼,那双常常半眯着的笑眼,那精明如狐的眼,那顽皮似猴的眼,火焰在慢慢黯淡…… “狐狸,你是千年狐狸精,哪里会那么容易死?”我用力的抱着他,想要将全身的温暖渡给他。 眼前早已经模糊,什么都看不到,只有红,遍地的红…… 握着他冰冷的手,那黏腻,不用看,是他的血,是我的孩子。 “我是狐狸精,没这么容易死,只是……”他微笑着,“孩子……” “孩子没了就没了,我们以后再生,你要多少小狐狸都行,我们生一窝小狐狸,把你的居所改成狐狸洞,全是我们的孩子。”我不在乎孩子,我只在乎他,我的绯夜。 绯夜,你不要离开我。 绯夜,不要,不要走。 绯夜,为我坚强,在我好不容易得到你的心后,你不能如此狠心远离。 绯夜,你看,京城就在不远的前方,我们的皇宫就在前方。 我最美丽的月夜幽兰,你可知,你早已在我的心里扎下了根,无声盛放。 他的手擦过我的脸,那脸上的笑容绽开,“别哭,我不会死的,我是千年……” 颓然的落下,那玉指冰肌,凝固的,是不变的笑容。 用力的抱着他的身体,似要将他与自己完全的融合,鼻间还留着他身上淡淡的余香。 我不相信,不可能,绯夜不会离开我,他只是睡了。 就在不久前,还在和我撒娇不喝药的他,那个娇媚的狐狸精,那个和我争抢着腌枣子的狐狸精,那个用沾满油渍亲吻我的狐狸精,那个嚷着让我为他束发的狐狸精…… 我抱着你,你感觉到了吗?绯夜…… 我想看见你的笑,你的闹,我的绯夜…… 你起来啊,我还有好多好多粥,要煮给你喝,我的绯夜…… 为什么你的身体那么凉,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明明你就在我的怀里,为什么我却抓不住你。 你不是说,不走父亲的老路。 你不是说,不要年纪轻轻就陨落。 你不是说,要和我斗一辈子的吗? 你起来啊,我的绯夜,我的千年狐狸精。 绯夜, 绯夜, 绯夜, 你听到我的呼唤了吗? 你说在枣树挂满果实的时候带我回山,教我腌枣子。 你说要用鲜花盖满我们的身体,看浮云掠过,看天空的蓝色。 你说要我证明永远爱你的。 一切才刚刚开始,为什么你就忍心抛下我?我还没向你证明,帝王也能长情…… 绯夜,我的绯夜。 为什么你越来越凉,是我的身体不够热吗?是这地上太冷了吗? “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传来嘈杂的声音,惊慌失措的各种喊叫,听在我耳内,遥远的,似在天边,一切都与我无关。 “皇上,属下来迟!”是随青,可是为什么我的眼,只有鲜红,那凄艳的色彩,那是绯夜的颜色。 眼睛缓缓的闭上,一切,似乎又回到了那两掌相交的一瞬。 那枝头摇晃的身影,那紫色滴溜的葡萄,那媚人的笑,那醉人的眼,“帝君,此处风景不错,一块醉秋风否?” 那握入手的温暖,调侃的不正经,“请君入幕!” 那低声的呢喃,那无赖的声调,“帝君怜惜啊,人家的腰断了。” 那船中的琴声,那亭中的笛音…… 是绯夜的心,绯夜的情。 我飞扬的绯夜,魅惑的绯夜,艳丽的绯夜…… 洞房花烛夜的娇羞,我还没有看够, 花丛中的翩然,我还没爱够, 满身馨香,我还没有恋够, 一声声,惨声悲呼,就是你承诺给我的快乐吗? 绯夜,回来,回来吧…… 第八十五章 青颜抉择 沉睡的脸,似曾经在我枕畔那好梦正酣。 美丽的容颜,无数次这么靠在我的腰腹间厮磨。 完美的唇线,多少优美的吟唱从这里流泻。 绯夜, 我深爱的人, 此刻正安静的躺在我的怀抱。 手指擦过他的唇角,拭去那破坏他美丽的殷红,怜爱的梳理他的长发,只是为什么,那柔亮怎么失去了光彩,幻灭了生命的气息? “青颜,别这样!”温柔的胸膛贴上了我的后背,御雪好听的声音重深沉的痛心清晰可辨。 御雪?他也来了吗? 我茫然的回头,深蓝的眸子写满哀伤,只怕他们谁也没想到,再见我,会是这样一份悲壮场面。 嘴唇几次颤抖,哽咽的破碎出声,“他有我的孩子,不可以动武的,救我,又是为了救我。。。” “别只顾伤心,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提供消息,他的仇 ,还等着你报。”御雪的声音突然提醒我,不能再伤感,还有很多,很多事需要我去做。 猛的抬头,御雪、灵箫、随青、墨墨除了若水,所有的人都到了,可是我在寻找,寻找一个人。 “冷玄卿呢?他人在哪?”轻轻放下绯夜,扑进人群,疯狂的扒拉寻找着。 “冷玄卿你给我出来,给我救绯夜,救我的孩子,你给我出来,出来。。。” 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颠狂,更没人懂我话中的意思。 此刻的我,全身沾满绯夜身上的艳红,发横钗乱,衣衫早乱,挂着灰尘蛛网,鞋子也不知道何时掉了一只,眼神狂乱,那个熟悉的青色人影,在哪,在哪? “姐姐”墨墨抓上我的胳膊,“绯夜哥哥已经没有气息了,你冷静些,没有人能救他。” “放开!”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我不会让他死的,知道吗?他不会死。” “青颜!” “颜!” “皇上!” 每一个声音都是对我的担忧,他们以为我疯了吗? 人群外,一个青色的人影,与这个世界无关般,冷漠的眼神,远远的看着。 与我眼神相对,对不出是讥诮还是怜悯。 “救他!”跌跌撞撞抓上他的衣衫,不停的摇晃着他,“救他,求求你,救他!” 深深的望着我,我已经没有世间去研究他眼中含着究竟是什么,我只知道,我要救绯夜,用那第二个机会。 “你确定?”清冷的开口,“最后一个机会,这么快你就要用掉?” “救他!”我没有回答他的话, 只是坚定的吐出两个字,我不知道未来会有什么发生,但是我知道若是不救绯夜,我会疼,疼一生。 “让他们都出去。”冷冷的一瞥我身后或站或跪的一大片人。 转身望向御雪,轻柔的开口,“御雪,替我带他们都下去,我要守着,等绯夜醒来,玄卿能救他。” “姐姐,你醒醒。”纤细的手臂,抱上我,仿佛要摇醒我一般,“他已经没有气息了,就是我师父来,也救不了了。” 看见其他人在御雪的示意下都踏出了房门之外,我从墨墨的手臂中挣出身体,静静的对上他的杏仁大眼,“玄卿一定能救,当初你的命,就是他还给你的。” 在他不解的目光中,我把他轻轻退出门外。 房中只有我和冷玄卿两个人,还有安睡的绯夜。 “你还有机会后悔,以后若是再求我,你自己知道结果。”又是那种气质,一种我无法琢磨,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高高在上的气质。 那头银发被窗口吹入的风扬起,那一双眼,似蒙上了两层寒霜,月下清辉打在他的身上,闪着银色光芒,明明是活人,却泛着黄泉的气息,月下的死神吗? “我不会再求你,现在我只想救绯夜!”抬起脸,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我只能救一个!”似完全不认识我般,彼此就像在谈判卓前的双方,要着各自的条件。 “把绯夜还给我,孩子回再有的。”感觉自己,就象是在手术单上签字选择那个人,抗起责任的同时,也吞下心殇。 嘴角轻轻一千,似笑非笑,“我以为以你的精明会告诉我,要小的,我若救小的,必然替你保住大的。” 微微摇了摇头,我咬了下唇,轻声而出,“你又一次为我违反了你父亲的话,能救绯夜我已经很满足了,不想给你添更多的麻烦。” 在听到他话的一瞬间,我已经懂了其中的意思,但是我不能那么自私,即使彼此各有礼仪,他也是我真心相待的朋友! 对,只是朋友。 他一笑转身,“你确实值得人欣赏,守诚信,重诺言,大气中有温柔。” 难得听到他表扬我,却失了点头笑纳的心情。 他的双手在胸前古怪的比划着,口中喃喃低语,月光撒在他的脸上,朦胧中的虔诚,温柔中的圣洁。 我远远的望着,象是站在世界的另一端,欣赏着他。 世间仿佛静止,只余我猛烈的心跳,还有他听不清楚的低声。 他的身体一个趔趄,双手撑上窗台,用力的张开口呼吸着。 我伸出手扶向他,却被他不着痕迹的躲闪而开,“我没事,你去看看他吧!”手指擦过他的衣衫,本来朦胧的他,又突然真实无比。 担心的看了他一眼,我飞奔回绯夜的床边,紧紧握上他的手。。。。。。 暖暖的,让我瞬间落泪。 绯夜终于回来了,我的绯夜,我的月夜幽兰。 “那孩子,未成型,也救没有魂魄一说,即使我想替你挽回,也是没有办法的。”青色的人影擦过我的身子,拉开了门。 身后不断的传来各种脚步声,重重叠叠,凌乱细碎,只是我已不愿去看,我的眼中,只有绯夜沉睡的脸,那一点点回归的红润,也渐渐爬上了我的心间。 还有冷玄卿离去的话,原来,他开始分明是在试探,试探我的贪心。 握着绯夜的手,心里五味杂陈,此刻沉睡的他,能否接受醒来后的打击?又是否知道,我若一步错,很可能,他的命都无法挽回? “哇,玄卿哥哥好厉害,比我师父利害多了。”臭墨墨的声音,居然让我的悲伤心情一下飞的远远,脸上也爬上了淡淡的微笑。 没好气的横他一眼,看见他捂着嘴在一边大惊小怪,一个栗子敲上了他的脑袋,“还不快去给我准备,我要带他回宫!” 小狸猫飞快的窜出去,轻灵矫健,外面楼下乱哄哄的一团,估计是听说皇上遇刺,各级官员全部胆颤心惊的跑来请罪之类。 眼光落在一边的黑色人影上,难得如此嘈杂,他居然会出现,随青真的在慢慢的改变。 “全国通缉林北玉,只要活的。”在众人不解的眼光中,我冷笑。 眼神一窒,收缩着光芒,一字一字从牙缝中迸出,“我,要,凌,迟,她,给,绯,夜,还有,我,的,孩,子,报,仇!” 仇恨的火焰在身上越燃越旺,将心烧的缩成一团,每一下跳动,都一抽一抽的疼,我不是善良的人,从来都不是! 马车平缓的前进,我抱着绯夜的身体,深怕一丝抖动都震坏了他的身子,散了他的魂魄。 “青颜,你也休息会吧,必然他醒了,谁来照顾他?”没有任何疑问与责难,似乎在他心中,让我睡一觉,胜过所有。 “御雪!”抬起婆娑的泪眼,将所有辛酸怅然倒进他的胸膛。 轻轻拍着我的背,用他温柔抚平着我身上的创伤,我因仇恨而激荡的心,寸寸平静。 “御雪,对不起!”在他的肩头,我满怀歉疚。 要他替我守着国家朝政,我不是一个贤明的君王。 要他替我守护后宫,我不是一个体贴的妻子。 要他替我照顾凌澜,我更非尽职的母亲。 “傻青颜,我把整个蓝翎的重担交给了你,你可曾说过一句怨言?因为我们,你没有选过一次秀,纳过一次君,为国家你四处奔波,你御驾亲征,我们之间,何来谁欠谁还?”抚上我的发,声音如水波流淌,清澈缓缓,涤荡着我的心。 轻轻点了点头,我的声音有疲惫后的无力,“御雪,一切都平定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们身边,再也不离开了。。。。。。” 回给我一个温润的笑意,只是让我在他的胸膛,慢慢的闭上眼睛。 如今四海升平,国家昌盛,即使有波折,却也风雨后见彩虹,即使失去过随青,失去过墨墨,失去过绯夜,可现在,他们都在我的身边。 手紧紧牵着绯夜的掌,眼光掠过他的容颜。 绯夜,失去的孩子,我们一定会再有,一定的。 绯夜,你听到没有? 绯夜,只要你醒来,不论失去什么,我们都会再得到。 现在的我,只希望再也不会有纷争,再不会有离别,我只要和他们永远平静的生活下去。。。 只是,我的愿望,能轻易实现吗? 第八十六章 温情脉脉 连续几日,我除了偶尔上“隐菊殿”若水那走走,哄哄他,其他的个人时间,大部分耗在了徘夜身边。 我希望他早日醒来,让我安心的照顾,又害怕他醒来,让我无法面对他解释失去的孩子。 回宫了,御雪依旧无声的揽过朝政,美其名曰,让我好好的休息调养,其实是知道我的心,让我多陪陪绯夜,可是即使是这样的平静生活,我还是感到累,心累。 握着绯夜的手,长时间的久坐让我四肢麻木,不自觉的眯上眼,靠着床头休憩。 手心轻轻的一颤,让我半寐的眼突然睁开,寻向交叠着的双手。 他的手,如白玉雕饰,透着淡淡的粉色,隐约的还能看见一丝血管的青,绯夜的清瘦,好心疼。 握着他的手,细细的亲吻着,那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所有的灵动,看不见他的狡鲒,我宁愿他还是当初那算计的我满心郁闷的狐狸。 唇边再次一颤,带着清凉的芬芳,莹白擦过我的唇,很轻很轻。 “绯夜,绯夜?”我惊喜的出声,在他耳边轻唤着,忍着满心的激动,他,是要醒了吗? “你好吵!”细如蚂呐,我却听得清清楚楚,他粉色的唇边,有一丝很浅很浅的笑容。 “你醒了,终于醒了!”搂上他的身子,密密麻麻的吻一个个的落在他的脸上,额头,眉角,粉唇,兴奋的说话都有些打结。 “别亲了,我没洗脸,都是臭的。”一旦醒了,这家伙就开始找事。 头埋进他的发间,嗅着他身上等清香,“我的狐狸是香的,香的!” 一只手搂上我的颈,轻抚着我的发,让我就这么安静的伏在他的肩窝,我不知道是享受难得的温馨还是无法开口现实,干脆闷着,一言不发。 “你憔悴好多,看上去丑的配不上我的风华绝代。”调侃的声音,是漫声轻语的狐狸。 “你!”想要捶上他的胸,在望见他尖尖的下巴后,心里一软,用力的抱上他的腰。 “死狐狸,臭狐狸,你知不知道这段日子我有多担心,我很害怕你会不醒来,害怕会违背我们的誓言。” 声音微微的哽咽,只是将头深埋进他的胸膛,不让他看见我的泛红的眼。 “怎么会不醒来?我还要为你生很多很多的小狐狸呢,壮大我的狐狸洞。”哑然的声音,泛着酸涩,一下下,划开我还没长好的伤口。 无法开口,不知道怎么说,越是表面不在意的人,越是重情,绯夜自小失去父母,师傅再亲,终究难掩他渴望至亲的心,不然以他的潇洒,断不会抗着一个人生子养大的名声和牵绊。 “不用瞒我,我知道孩子没了。”捧着我的脸,抓住我躲闪的眼神,狐狸的眼,清清亮亮,象那枝头凝结的冰雪,透明干净,“我还以为连自己的命都会保不住,不过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心里酸酸的,象是一只被挤榨的青柠檬,不断的往外冒着酸水,“绯夜,你怎么这么傻?两命换我一命,你以为你的牺牲,会换来我下半生的安枕无忧吗?” “难道你想用你的命换我孤寡半生?还不能改嫁?”吊着眼,没好气的瞪着我。 “不说了,都过去了!”从他的怀里爬起身子,我理理凌乱的头发,对着他咧嘴一笑,“你要吃什么,我让人去做。” “我想喝你弄的粥,只是不知道没孩子了,还有没有这个特权享受?”小小的嘲弄,我面前的坚强狐狸,终究无法释怀失去的骨肉。 急急的起身,想要证明什么,“我这就去,你等着,我亲自去煮。” 还没落下榻,又被一把抓回,脸颊被他轻轻一捏,“傻瓜,当初在宫外,怎么玩都行,回了宫,就要有帝君的样子,为我做粥,传出去象什么?” “形象值几钱银子?”我不屑的一抽嘴角,“给你煮粥难道我就不是皇帝了?”这叫夫妻情趣,懂不?” 在他诡异的眼神中,我在他脸上根根的印下一吻,“只要把你养好,养壮,管别人怎么说,我要把你养肥了,然后锁在床上,没有小狐狸,不准下床。” 欲离去的身子再次被他扯住,对上我不解的眼,不明白他一直防备的心何来的笃定。 “因为那时候,我感觉自己的魂魄都离了身体,看着你抱着我,很容易的就感受到你心底的伤痛,所以我明白,你真的会爱我一生一世。”得意的表情,我仿佛看见他幻化了一张狐狸脸,撇着唇角,眯着眼。 一瞬间,心里流过甜蜜,只是抿唇微笑。 绯夜安静的养着身体,苦水也在我的督促中不停的补充着营养,御雪的劳累让我不忍,心神舒畅中,枯燥的奏折居然也批阅的津津有味。 更深露重,满室的明亮驱散不了那夜间的寒气,房间内太重的碳火总让我怀疑会有一氧化碳中毒的嫌疑,才吩咐红藕将门窗打开透透,一股凉风,吹的我桌上的奏章嘶拉嘶拉的响。 “皇上,睡吧,夜深了!”尽职的红藕小声的督促着。 桌上公文如山,我叹了口气,摇摇头,再望望窗外,晓星依稀,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我走走,活动一下!”批上裘衣,大步出了御书房,身后的红藕飞快的跟上,走在我的身前提着灯笼。 寂静的夜,所有人都已安睡,我漫步在清冷的石子路,吸一口气,冰爽直达心底,万物都陷入了沉静,只有天上淘气的星星亮亮的眨着眼睛。 狐独的夜,一个人面对无数的奏章,更容易静下心仔细的审阅,将所有的心思沉浸在字里行间,黑暗中,只有自己在黄晕中奋笔疾书,也是一种独自享受的美丽心情。 思绪还沉浸在各种恼人的奏章里,绕着小路晃着,在转过一个弯后,居然看见一点黄晕的光,在黑夜中远远亮着。 居然有人和我一样,这么晚了还没睡? “那是谁的屋子?”我偏头歪向红藕。 “那是……”抓抓脑袋,眨眨眼睛,“那是冷公子的屋子。” 冷玄卿?上次事后,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他,就被无边的事给埋了,之后就照顾绯夜,哄劝若水,疼惜御雪,安慰月月等等等等。 一脚踏进他的小院,一眼就看见那个倒在躺椅上的人,大开着房门,靠在窗下,眼神定定的望着月亮,呆呆的出神。 “你小心点,大冷天的,开门开窗!”小声的埋怨是对他的关心。 眼神望我的方向只是一撇,修长的腿挪了挪,“我这不是怕一氧化碳中毒么。” 这家伙,连想法都和我一样。 “不睡么?”在他身边坐下,红藕立即紧张的张罗着生碳炉,让这形似冷宫的地方回暖。 “这才几点啊,估计也就晚上十一二点吧,你睡得着?”无聊的望我一眼,又将眼神投回窗外。 “那你说干什么?”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没电视没电影没KTV,连麻将都没。”想想这样的日子确实挺无聊的,为什么以前我从来没感觉到?仿佛那前世的记忆都快忘干净了,有这么多爱人陪,一入夜了,往他们怀里钻,那会无聊啊。 “喂,你以前晚上都干什么?”他侧着身子,头枕着手臂,没精神的耷拉着。 “我以前么?”看看红藕他们早不知道跑去了哪个角落,我努力的回忆着自己的前世,“唱歌,喝酒,消夜,若是冬天嘛,火锅和BBQ是我的最爱。” “BBQ?”一瞬间,我看见他的眼睛仿佛是硫磺碰上了火种,砰的一下燃起了亮光。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对视,同时将眼光投向了我们最烦的碳盆上,足足十秒。 “红藕!”我一声大叫,门口掉进一个圆滚滚的身体,“皇上有何吩咐?” 看着她躲闪的眼,我又好气又好笑,“什么时候你连朕的壁角也敢听了?” 被我一句话吓的咕咚跪倒,忙不迭的哭丧着脸哀号,“奴才这不是,这不是,您,您若是幸,幸,幸……” “幸你个头!”狠狠的一瞪,这皇帝,真没尊严,碰了谁,第二天居然还有记载。 “给朕去厨房,刑个大的铁网来,再把油、盐、酱、醋、蜂蜜什么调料全给我弄来,再去弄些肉、鸡翅膀、鸡腿什么的,要生的,快去,办不好,剁了你!”半真半假的出口,看着她飞快的奔走,迎上冷玄卿怜悯的目光,我摇头叹息。 “红藕,给朕弄个干净的毛刷子来!” “红藕,给朕弄两坛酒来!” “嘶!”金黄色的油滴入火中,瞬间火苗一亮,热焰升腾几分。 “喂,你会不会弄啊,你看,都黑了,刷油刷油!” “刷完刷子赶紧拿开,你看毛都烧秃了!” “别急着吃,戳个洞,里面可能没熟,先吃肉!” 伴随着我不间断的大呼小叫,他依旧在奋力的刷刷油、刷刷蜜、撒撒盐,只是出品的东西,实在不怎么能见人。 “喂,你以前没干过烧烤吗?”我顺手递给他一坛酒,“看你弄的他焦里生的,黑黑一坨。”也就我财大气粗,随便他玩好了。 抬起脸,先是有些不好意思,转瞬变为不屑,“以前都是别人弄给我吃的,我不过做做样子,到时候自然有东西放到嘴边。” 看来这小子说的没错,桃花还不是一般的多。 “可惜啊,到了我这里,可没女人把东西送到你嘴巴边上啦!”忍不住的和他斗嘴,灌进一大口酒,早忘记了和他上一次的酒后乱,乱亲。 看见他认真的举着手上黑黑的大块,犹豫着要不要塞进嘴巴里,又有些鄙夷那东西的样子外加一点点担心它的味道,几种古怪的神色凝结在一起,很显然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我来吧!”一把夺回他手中那一大块,在盘子中挑了几块新鲜的肉,麻利的刷上油,几次翻滚,再上油,最后刷上调料,轻轻吹了吹,伸到他的嘴巴边,“尝尝,小心烫!” 他伸着脸,张着嘴,我用筷子夹着,小心的放进他的嘴里,得意的一扬下巴,“怎么样?” 几次咀嚼,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坏坏一笑,“谁说这个世界没女人把东西送到我嘴巴里?” 没有和他计较,只是一个莞尔:“上次我还没谢谢你。” 和绯夜的命相比,给冷玄卿弄次吃的又有什么? 话刚出口,我竟然发现了火光中他的神色一黯,转瞬即消,快的让人来不及捕捉。 “不要谢我,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也不过是遵守诺言,若再有下次,我一样无能为力。”他的话,竟然让我听到一丝隐忧。 “不过,你刑的东西真好吃,以前怎么弄到为情自杀?”他的疑问顿时让我火冒三丈,忘记了询问他那话背后的意思。 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背,“我只是喝多了酒,到江边抒发下感慨,不小心掉下去的,你以为我想死啊?” “你真的是个很值得人欣赏的好女人,这么多优点,前世怎么那么不顺?”死小子,吃我的东西还揭我的短。 喝下一口酒,我擦擦嘴,“太好太聪明的女人是用来景仰的,傻傻笨笨的女人才是娶回家自我调教,捏圆搓扁的,懂?” 他轻呵出声,算是默认了我的话。 “我也不是不顺啊,要什么有什么,最多就是感情上有些波折而已,那是我一个人孤单太久,心态不正,渴望温暖,才会一次次的病急乱投医,才会一次次的明知道结果还要去赌。”回想曾经,我冷静的开口。 “人人都说我事业有成,是典型的妇女强人,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其实她们都错了,会说这样话的人,是根本没有尝过一个人孤单打拼的辛苦,年纪越大,越渴望温暖,爬得越高,越希冀一个肩膀,不需要他有地位,他有钱,只要让我累的时候依靠,可惜,这么点小小的愿望,无人懂。”那时候的自己,早乱了心智,永远的一个人来来去去,太想太想一个停留的臂弯。 “那是他们不懂得珍惜!”明亮的眼,带着我应该懂,却不能懂的色彩。 不在意的摇摇头,我笑出声,“无所谓,反正我只知道,我要好好珍惜现在的他们,就够了。” 举杯畅饮,我哼着不着调的曲子,“对了,你父亲这次怪你没有?” 飞快的往嘴巴里塞进一块肉,含糊不清的说道,“管他,大不了不接我回去,我就在这娶妻生子。” 抓抓头,我一个憋在心中许久的疑问终于没能忍住,“玄卿啊,我想问你个问题。” “说!”根本懒得看我,只知道埋头苦吃。 “这里是女尊社会,男人生子,你父亲丢你来的时候,改造过你的身体没有?你能接受自己挺个肚子生孩子么?”一句话说完,我飞快的跳起身,离他远远的。 “你找打!”一声怒吼,他抓向我逃跑的身子。 第八十七章 应君誓约 “哎呀,忠言逆耳啊……”我大笑出声,逃开身体。   房间不算小,只可惜正中间被一个大碳盆挡住了一大半的路,剩下的地方放满了各种菜肉水果,还有酒坛子,可供我逃跑的空间实在太小。   一不小心,一脚勾上架在炉子上的铁叉,几步踉跄,脚步早乱,腰间一紧,活活的被人揪住了。   反正跑不了了,我索性一付打死十八年后又是一位猛女的德行,脖子一扬,往他前面一战,“让你打好了,谁叫我的嘴巴坏。”   算准了他的思想,女人身上任何部位男人都不能乱碰,更何况绅士如他,打死干不出丢脸的事。   手伸在空中,半晌不曾落下,他只是怔怔的望着我,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让我的鼻间充斥着他身上淡淡的酒味,熏得我有几分醉意。   “你要打就打,要收就收,放在空中,被你吊着很恐怖的。”明明看着我,却似被点了穴道,我伸手在他眼前晃晃,这家伙不是睡着了吧。   手倒是慢慢放下了,只是那眼,却依旧没从我脸上挪开半分,一只手,还抓着我的肩头,让我跑 也不是,站也不是。   “若是能早些认识你就好了。”似轻喟似低叹,从他的口中幽幽而出。   “呵呵!”我干笑两声,他不是脑子摔坏了吧?   “别多想了,其实我们认识比他们都早。”不着痕迹的挪开肩膀,我似不经意的出声。   “呵呵,是啊,我们认识比他们都早。”他似乎在我的提示下清醒,随意的笑笑,拉开了和我之间的距离。   他是聪明人,即使我曾经与他有过共同的时代,现在的我,已经是一国之君,数人之妻,孩童之母,任何一点,都是骄傲如他的人所不能容忍的,我们之间的吸引力,不过是他乡遇故知的相惜而已。   有些事,彼此放在心中留念回味就好,拿上台面是不符合实际的。   “你说,为什么当初我没发现你的特别?”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声音,听上去还算轻松。   “谁说你没发现?”我大大咧咧的往嘴巴里塞着肉,刚刚的霉味都喂他了,自己倒饿了个半死,“你当初有喊我死女人,还说我得寸进尺云云。”   “有吗?”眉头一挑,看上去无辜已极,低下头:“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不记得了。”懒得和他争辩,争出来也没意思,“说明我俩有缘无分。”   看见他明显不自然的脸,我有些恨自己的快嘴巴。   一声冷哼,“是吗?”他抱着酒坛重重灌下一口,“你也知道我不是这个时代的男人,我一向认为,喜欢的应该自己争取,你觉得呢?”   “赞同,但是我更知道,不破坏他人家庭,不夺人妻是我们最基本的道德守则,你觉得呢?”听似随意,两人不知不觉间较上了劲。   “若她的婚姻本就是个错误呢?”他丝毫不推让。   “只要她喜欢,也就无所谓错误,既然喜欢,就更该祝福而不是破坏。”我举杯一敬,笑饮而下。   他无言,我无语,两人用眼神无声的交流,偏又绵里藏针。   “皇上,早朝时间到了。”门外红藕的一声,解了我的尴尬。   “我去上朝,有空再聊。”匆匆丢下一句,我从容的表情却掩饰不了飞也似逃跑的步伐。   玄卿是个很好的朋友,知己,如果是当年碰上他,也许,我真的会感激自己的幸运,只是现在,他与我之间,什么都不可能了。   我是司徒青颜,我生活在一个女尊的国度,不再是那现代社会的沈意欢,我有那么多的爱人,不能再去妄想其他,还有……   “母皇!”一个嫩嫩的身影抱上我的小腿,还有甜腻柔糯的声音。   呵,还有我的凌澜,这个未来注定要承担重任的孩子,将来的她,一定会比我更加出色,我的骄傲,我的凌澜。   蹲下身,抱起我乖巧的孩子,“凌澜,想母皇没有?”   “想!”讨喜的一句大叫,“凌澜很久没见过母皇了。”嘟着粉粉的唇,“可是父后说,母皇很忙,叫凌澜不能打扰母皇,不能骚扰菊父君……”声音越来越低,满含着无限委屈。   点上她小巧的鼻子,“菊父君就要给凌澜添个弟弟妹妹了,所以父后说的对,不可以骚扰他,你若是无聊,找母皇好不好?”   飞快的点点头,又猛的摇摇头,让我看的真替那漂亮的小脑袋担心。   “为什么不要母皇陪你?”我这个娘难道做的这么失败?连女儿都不要我了?   “母皇很忙很累,做女儿的要体谅母皇。”她的回答让我睁大了眼睛,才刚刚两岁的孩子,居然有如此思想,我该说御雪的教导太成功了吗?   大大一口亲上她的嫩脸,将她的小身子高高的抛起,换来她摇着双手咯咯的笑声,“没关系,母皇喜欢凌澜,根本不会累,凌澜没人陪很可怜的,是不是?”   “凌澜有人陪,有哥哥陪的!”绽放出一个如花的笑容,纯真若水晶,感动溢满心扉的同时,也在感慨,他日若长大了,又是怎么一个倾国祸水。   “什么哥哥吖,母皇怎么不知道?”让她坐在我的膝头,难得的享受天伦之乐,突然间蹦出一个哥哥让我有些吃惊。   “哥哥就是哥哥,哥哥是好哥哥,哥哥会陪凌澜玩,凌澜喜欢哥哥。”蹭进我的怀抱,长长的睫毛开始扑扇,嫩嫩的小脸还挂着玩累了的汗珠,这孩子,看来要睡了。   一下下轻轻拍着她的背,嘴里哼着柔柔的小调。   我的骨血,我的凌澜,我的骄傲……   抱着她,才会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为她创造一个盛世,给她一个强大的国家,是我的责任。   又突然觉得有些心疼她,自她生下起,就注定要成为一国之君,肩上的胆子太沉重,注定要牺牲更多去成全。   她的自由,她快乐的童年,她无拘束的生活……   眼角突然瞄到门边一个小小的影子,若不是那太阳投射的光线出卖了他,只怕连我都没办法出现那还有一个躲藏的人。   只是那身形?   了然的一笑,我摇着怀里的凌澜,轻声呼唤着,“那是惊鸿么?出来吧。”   门边蹭出一个人影,对我,没有叩拜,没有敬语,即使在我的目光逼视下,也没有半步退缩。   “谢谢你这段日子陪着凌澜。”这个孩子,坚韧顽强,更有着不屈的心性,若好生调教,也许……   “我不是因为你才陪她的。”还有着少年的晴朗稚嫩,唯有那气质,已日臻成熟。   “不管怎么说,我也要谢谢你,喜欢她么?”我的口气,怎么听起来那么怪,我可怜的凌澜,才三岁。   眼光落在我怀里那个小小的粉团上,他生硬的表情上终于有了一丝情不自禁的放松,更是小小的牵动下嘴角,柔弱了面容。   不再需要答案,凌澜的纯真无邪,容易勾起人心底深处最真挚的一面,那小小的笑容,融化无数冷硬铁骨。   “你愿意永远替我守护凌澜吗?”心里不断的低声,要矜持,要矜持,我此刻的笑容,一定非常无害。   “我会永远保护她,但是不是为了你。”死小子,虽然你的话让我很满意,但是怎么听还是有点不对味。   不屑的眼光扫过他身上下,“凌澜未来可是一国之主,将要继承我的皇位,别说你一介平民,身无半点长处,将来能容你在她身边有一席之地就已经是你的福气了,更别提什么封君名分,便是如此,你还能做到守护她吗?”   “我保护她,和你没关系,和地位也没关系!”嚣张的小孩。   “那你要武功没武功,要文采没文采,你觉得你那什么保护她?就靠一张嘴吗?”看着他低下头,我心头小小的得以一下。   小屁孩,说不过你,我还配当皇帝?   “我可以学,文治武功,我都会比任何人强!”不过小小的一下失意,坚定的抬头,与我对望。   点了点头,“好,我允许你向任何人求救,但是,我只给你十年时间,若是你的武功不能超越将来凌澜的影卫,文治得不到我和风后的认可,今日约定就此作罢,从此你再不能靠近凌澜一步。”   “好!”想都没想的点头,“不过我要先寻找我的救命恩人。”   “找到又怎么样?你能报恩吗?”臭脾气的小孩,若不改,未来必定吃大苦头。   无惧的望着我,他没有丝毫寄人篱下的感觉,“我可以先告诉他,欠他一个人情,可以替他做一件事。”   “一件事?”我突然诡异的笑了,感觉到身后的气流有些微的波动,显然,有人和我一样,动心了。   “我若替他把要求提了,你接受不接受?”   低头看看,凌澜已经在我的怀抱里呼呼大睡,脸上透着红润的色泽,煞是可爱。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要提什么要求?”一点不买账,已初见秀美轮廓的少年,声音可不似他的长相那么讨喜。   “哈哈哈哈!”刚大笑两声,猛的想起怀里的凌澜,我捂着嘴闷笑。   “哼哼!”清了清嗓子,我扬声一唤,“随青,出来吧。”   黑影一闪,我笑意盈盈的揽上了他的腰,扬起一脸的坏笑,“随青,你那个什么条件,我提了可好?”   眼中闪出宠溺,由我一只手抱着凌澜一只手搂着她,低沉的声音不再那么恪守尊卑:“你说了算。”转身面对着眼前桀骜的小鬼。   “恩公在上,受惊鸿一拜!”在我面前都竖起防备的墙,面对随青倒是一点不含糊,直直的跪在他面前。   随青虽然未出声,但是眼中的欣赏是怎么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想要徒弟么?”我眨着眼,对这随青使着眼神。   肯定的一点头,随青的脸上,挂起了淡淡的笑意。   “叶惊鸿,若我说他的条件,就是让你做他的徒弟,你接受不?”   小毛孩子的脸上还有不解,眼光在我和随青的身上移来挪去,依旧没想明白。   “你的恩人,是我的丈夫,凌澜的夫君,这么说你懂了?”我抬首,与随青相视而笑。   “灵霄,陪夜?绯夜,都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他们的底你能骗到多少,那是你的本事,但是要先让随青满意,你才有资格留在凌澜身边。”一瞬间,我没有错过叶惊鸿眼中的喜悦。   “随青,带他去拜师吧,看他这德行,估计他日又是一个死榆木疙瘩。”忍不住嘲笑地上的小鬼,我抱着凌澜起身,“我要增进母女感情,你们到一边培养师徒情分去。” 第八十八章 舐犊情深 “母皇!”甜甜声音还有没有清醒的朦胧,小脸蛋在我怀里乖巧的蹭蹭,揉揉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红红的嫩脸让人想极了多亲几口,再咬上两下。 “睡醒了?”捏捏她的脸,再揪揪她的小鼻子,“要不要回父后那里去?” “不要!”小脑袋一个劲的往我怀里钻,“母皇很少陪凌澜的。”两条粉嫩的胳膊抱着我的手,紧紧的不松开。 想想自己这一年,确实很少呆在宫里,难得孩子如此乖巧没有哭闹,倒是让我有了一丝愧疚,这么长时间,我居然没有一点身为人母的自觉。 “母皇,什么时候凌澜才可以像您一样,出宫呢?”小手拽着我的衣衫,仰着头期待的问我。 “等你再大些,母皇让你出去,游遍江山,有了阅历,再回来接替母皇的皇位,我的女儿,可不是一个只有知识却不懂常识的人。”看着她的脸,心里由衷的满溢柔情。 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小丫头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讨好,“母皇,那凌澜能带惊鸿哥哥一起出去玩吗?” 突然想到什么,我坏心的抱起小凌澜,“凌澜啊,只想要惊鸿哥哥一个吗?如果有和惊鸿哥哥一样漂亮的哥哥,你带不带着一起玩?” “和菊父君,梅父君,兰父君,影父君,谨父君,还有冷哥哥一样漂亮的哥哥吗?”小丫头扳着手指头,吃力的想着,看的我身上一阵冷汗。 “是啊,和他们一样漂亮的哥哥,你要不要?”不用看,我此刻的眼神,一定象个坏心的巫婆。 “凌澜不知道!”小手抓上脑袋,大眼中扑扇着不解,看来对小孩子来说,我这个问题,有点难。 “你长大就知道了!”对于这个前途重任的孩子,好想把所有世间的美好都捧到她面前,只要那小小的一个笑脸。 我的孩子呵,你一定要幸福。 看着那抹小小的身影,在我面前雀跃,我的眼神忍不住的追随,再大几岁,以御雪的心性,怕是她要再有这样的欢乐就很难了,只希望,那个人的承诺能兑现,我真的不希望她被一国之任压垮了。 “这么小的孩子,你就在问她将来要多少个男人了吗?”身后怪异的声音让我的身体一僵,他什么时候来的? “不过是孩子,逗逗她玩而已。”我回身,扬起无所谓的笑容,“有必要和个孩子的话认真吗?” 有些不理解冷玄卿的不高兴来自于什么,“她是未来的一国之君,便是有三宫六院也不稀奇。”我没形象的靠上栏杆,眼中是对那奔跑孩子的纵容。 “你不该有这样的思想的,难道你不认为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是对所爱人的尊重吗?”他眼中的不赞同似已有了隐隐的怒火。 他说的没错,我以往二十多年的教育,都在告诉我对爱情忠贞,一心一意,只是,不论我对爱情什么观点,又什么时候轮到他置喙? “以后她若是只要一人,我绝对不会为了什么传承而让她去接纳更多的男人,若是她愿意将心分给几人,我也不会干涉她的自由,你在和我一个两三岁的孩子生气吗?”眼中的探索,直想看进他的心底深处。 “我才没功夫和一个孩子生气,我是……”恨恨的一句话,在对上我的眼神时突然住嘴,挪开了眼。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不是生凌澜的气,而是生我这个凌澜的母亲的气。 气 我已经被这个世界改变 气 我如此轻易的将多夫视为儿戏 气 我将曾经的一切抛弃的那么彻底 可是,冷玄卿,我早已经不属于那个世界了啊,这里才是我的家,究竟是我的改变错了,还是,你的坚持错了? “这里才是我的家!”我镇定的回答,口中的坚决不容忽视。 “你不属于这个时代。”似要说服我,只是话出口,连他自己也为那不够坚持的语气而懊恼的别开头。 直视着他,我扯了抹没有笑意的笑容,“现在的我,就属于这个时代,你忘了吗?是你亲手将我送来这里的。” 轻风扬起,吹乱了彼此的发丝,青色的衣衫在我眼中飘摇卷起,又缓缓落起,再次卷起…… 越过他的肩头,远处寒梅依旧红艳,花瓣间染着点点雪白,在风中颤抖,留恋着花瓣的娇媚,光秃秃的枝头,一抹浅绿偷偷探出头好奇的张望着…… 终于,那点点雪色,被强行带离枝头,慢慢飘落,逐渐变淡,直至消失…… 春意已近,白雪再美,也不该贪恋这人间春色,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心头隐隐透着一股不安的忧伤。 “玄卿,我们是好朋友,你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坚持,我也有不容于那个时代的张扬多情,很多事,不是改变了,再改回去那么简单。”我轻声叹息,为他,也为自己。 “可以的,你要你想,就能改回去!”半晌,他只是幽幽的一句,还在挣扎着。 再次慢慢的摇了摇头,一字一句在风雨中飘进他的耳内,“我不想!” 当我来到这里以后,我无数次告诉自己,这是我的新生,以往的是是非非都是前尘云烟,所以我把所有的感情都投入到了这个世界,不止是我的爱人,还有我的孩子,我的事业,根本就从未想过要再回那个时代,这里,才有我所想要追求的一切。 “母皇,母皇,那是什么?”一个嫩声的介入打断了我和他之间的暗潮涌动。 低头抱起我的小凌澜,抽出丝巾拭去她额头的汗,“凌澜看见什么好玩的?” “母皇,他们在干什么?”小手指着,圆圆的身体踢着腿,挣扎着要向前。 对着冷玄卿一个莞尔,我抬腿向着凌澜指的方向走去,却听到身后一个脚步跟近的声音。 停下脚步,等他与我并肩时再迈步,“在这很无聊吧,要不要哪日出宫溜达?” 他的出色,他的自主竟然会让我有些心疼,这样的男人,委屈在这个世界,象是一只被关在笼中的困兽,空有一身的能力却无从施展,处处受着他人的眼光,还要假装淡定自若。 “有机会再说吧。”不大感兴趣的随口敷衍着我 。 自从昨天之后,总觉得他透着怪异,说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听在我耳内,又似有玄机,以往他,虽然也曾说过要我回去,却从来没有如此,每一句话,都有古怪,我还没傻到去认为他会因为喜欢我而疯了,只是按捺不住心头那不断涌现的不安。 “母皇,那个,那个……”怀里的凌澜挣扎的更凶。 我看着她想要奔去的方向,原来正有侍人在硕大的池中清理着夏天的残荷,挖出里面的老藕,一堆堆的丢上船,再装满拉走。 小小的身影早挣脱了我的怀抱,一溜烟的跑了过去,扶着栏杆,向前伸着脑袋,而我立即急急的跟在身后,生怕这顽皮的小家伙一个不小心。 “皇上万岁万万岁!” “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的突然出现,惊扰了正在工作的侍人,诚惶诚恐的跪拜了一地。 “你们下去吧!” 在我的示意下,侍人拖着一袋袋的藕飞快的退下。 调皮的凌澜迈着不稳的步子,像一个小小的肉球,滚向湖边,让跟在身后的我眼睛一刻也不敢挪开。 “母皇,母皇……”指着那条荡漾在湖边的小木船,小脸上全是渴望的神情,大眼希翼的望着我,粉唇瘪着,让我非常怀疑若是不顺了她的意,会不会立即大嚎给我看。 几番挣扎,我艰难的开口,“凌澜,湖上风大,冷……” “哇!!!”话都没说话,已经听到了惊天动地的嚎声。 这是我那个乖巧听话的女儿吗?这是我那个被御雪教育的有皇家风范的女儿吗?这是我那个漂亮讨喜的女儿吗? 一声声惨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的那个肝肠寸断,哭的那个天地失色,让我傻在当场。 “好,好,好,去,就去!”刚出声答应,适才还在霹雳满天的脸上顿时云收雾散,满天阳光。 一边抱起她,一边听着身边的冷玄卿捂着嘴偷笑的声音,满心的无奈,这女儿…… 不知道再过多少年,她会用这招去降伏多少同情心泛滥的可怜的人。 “你会泛舟吗?”回身对着冷玄卿傻笑,“我一个人,带着凌澜,有些不便。” 他的脸上笑容顿失,望着我怀里偷偷伸出的脑袋的凌澜,沉吟半晌,“刚开春,很冷的,还是不要了吧……” “哇!!!”话音才落,小小的声音突然在我们两人之间响彻云天,刺的耳膜一阵阵收紧。 “去,去,冷哥哥和我们一起去。”我现在只求这个小瘟神千万别再哭了。 也不知道是我这个娘太好说话被她拿住了弱点,还是我自己内心里也对这小小的游玩有一丝好奇,偷眼望望冷玄卿,看着他苦着脸捂着耳朵,我丢了个哀求的眼神。 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他咬咬牙,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母皇~~~哇!!!”抱着我的脖子哭的一抽一抽,眼泪鼻涕抹了我满衫,让我的心都一紧,就算知道她是假嚎,我都不忍心拒绝一个孩子的要求。 “你不去,我带她上去看看,反正不走远,不然今天哭惨了。”决定无视冷玄卿,我抱着凌澜小心的一步步踏上小木船。 摇摆的船身,我长长的衣袍实在是麻烦的事,更何况怀里还抱着一个小肉球,根本无法注意脚下。 小船左摇右晃,让我借不上力,根本无法稳住身体差点要落入水中时,一双手扶上了我的腰,顺势接过我怀里的凌澜,只是一声轻叹,那么无奈。 “哎!” 第八十九章 救女心切 “你会划船么?”他拿起船上的桨,手上一用力,小船飘飘荡荡离开岸边几米。 “应该会吧!”我有些不确定,不好意思的抓抓脸,“以前和朋友也玩过,只是这么古老的,木船,在喧嚣的都市,早是少年时的记忆,既然以前不曾被困在水中央,没道理现在不会。” “这很浪漫吗?”某人缩缩脖子,拢了拢领口,显然湖面上的冷风让他很不爽。 “这不浪漫吗?”看碧波荡漾,石桥玲珑,忍不住的闭上眼,深吸一口空中的清芬。 “浪漫是看人的,你以为我和你在一起会感到浪漫吗?”连头都懒得望我一眼,手中桨慢悠悠的拨着水流。 “那倒是。”我感同身受的用力点点头,“只要不看你,光看风景,我还是感觉挺浪漫的,如果再唱唱歌,别有一番滋味啊……” “听说你曾经给你的夫君承诺,一人送一首歌,表达你的爱意?”他的声音从船头飘来,悠悠扬扬,“没看出来,你也很浪漫啊。” 我一愣,他从哪听到的这些耳语?私密之言,何时被他挖到的? “不过戏言,一些流行歌曲罢了,他们若是喜欢,我什么时候唱都行,若说专门送,倒也没有刻意,墨墨,绯夜,我都不曾特地去唱过歌。”我失笑,别看这家伙不闻不问的在宫里,这么点小事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可能下意识的,对以前的时代,我在慢慢的逃避,不愿意再涉及任何有关的东西,若不是冷玄卿提起,我还真的没发现,什么时候,竟然连流行歌曲都不曾唱了? “那你送什么歌给我?”他突然转身,对着我咧嘴一笑,似玩笑,似认真。 “啊!”我一怔,“你想听歌?” “你不是口口声声我们是好朋友吗?你送什么歌给我这个朋友啊?”清风一笑,木浆带出一串涟漪水珠。 “送朋友?我不知道啊,不过这风景不错,我歌性大发啊,就把这首歌送给你好了。”我突然间冒出来的感慨,让他手一顿,本来平静的眸子中有了隐约强忍的期待。 流水渺渺,小船悠悠,宛在水中飘荡,我长身而起,小凌澜早抬起好奇的大眼傻傻的望着我,胖胖的小手指放在嘴里吮吸着,冷玄卿早转过身,沾着水珠的木浆放在身侧,任由小船在湖中荡漾,只是抿着唇,柔和的望着我。 远处金殿隐隐,离了那烦琐的礼节,别了那沙场硝烟,此刻的风景确实让人心旷神怡,我扬起笑脸,轻启红唇。 “妹妹我坐船头,哥哥你河里游,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嘎,嘎……”不远处的林间,几只小鸟飞快的从枝头展开翅膀,叫着逃跑,瞬间成为空中一两个黑点。 “妹妹我坐船头,哥哥你河里游,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咕咚!”面前的冷玄卿一个不稳,整个趴在我的面前,狼狈的大字型张开。 “怎么,我的歌声有这么大的魅力?”我眉头一跳,欢笑出声,“能让你拜倒在石榴裙下?” 从我脚下抬起头,他无奈的望着我笑得花枝乱颤,两只手在身前抱成拳拱手,“我求你,别唱了,求求你!” “那怎么行!”我咯咯笑的象下蛋的母鸡,“是你说的,要我送一首歌给你的,你看此情此景,只要把你踢下水,就是标准的哥哥河里游,多好啊,我现在兴致高涨,我要引吭高歌!!!” “不要了,你的歌声,可真是沉鱼落雁,惊天地,泣鬼神……”某人已经开始求饶,七手八脚的从我面前爬起来。 “不行,不行,要唱要唱!”看见他的样子,我坏坏的出声,感觉自己的脑袋上正偷偷长出两只黑色的小角,再次一吸气,咧开嘴巴。 “我的爱如潮水,爱如潮水逮谁淹谁……” “我的天呐,你有点形象,形象行不?”他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压着声音嘶吼着。 “两个人互相勾引,光芒胜过夜晚繁星……”我继续开心的吼着,若不是身在狭小的船头,只怕我已经又蹦又跳,载歌载舞起来。 “你是皇上啊,怎么能这么没形象?”以往最讨厌提及我现在身份的他,为了自己的耳朵着想,早顾不上那么多,不停的拽着我,一只大掌,更是没有任何男女之防的试图捂上我的嘴。 娇笑着躲避他的手,我看着他小心的稳住身体,摇摇晃晃中向我靠近。 “正因为是皇上,所以要人前威严、庄重,想随意些都不行,更不能这么狂吼狂叫的,你知道我憋的多惨么?”大喊了几嗓子,人舒服多了,心里的闷气一扫而空。 “你为了舒服就能强奸我的耳朵吗?”没好气的给我一个白眼,他的郁闷全写在脸上。 “是你叫我送歌给你的,我一送就送了三首,看我多大方。”真是不懂欣赏的人。 “我以后再也不想听你唱歌了,你分明是故意的。”他叹着气,软软的坐在船头,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般吐出一口气。 “也就你能看见我这般疯疯傻傻,别人面前,我哪敢啊。”坐回位置,我也同样叹气,这样的日子,毕竟太难得,“别说侍人面前,就是让他们几个看见我这样,也会立即喊太医。” “我还该感激你的另眼相看,顺便大喊一句,谢皇上赐歌?”湖面恢复平静,他也终于有了开玩笑的心情。 “你要谢我也不介意,不过喊了皇上,就记得要三跪九叩!”撩撩被风吹乱的头发,我眨着眼,两个人再次傻傻的对笑。 “母皇,鱼,鱼……”凌澜的声音让我们两人同时将目光投向湖中,而好奇的小宝宝,更是兴奋的不停大叫。 波光粼粼中,偶尔冒出一两个泡泡,更有一两尾大胆的,突的跳出水面,洒出一片水珠,再啪的落回,让我捂脸中畅快的欢笑。 “这里的鱼,平时没人敢打捞,都养的这么肥了,明天在宫里举行个钓鱼比赛,嘿嘿……”我摸着下巴,两眼放光。 “收起你的口水,别想着红烧,清蒸,糖醋之类的。”他瞥我一眼,冷冷的说道,“一个皇帝,好吃成这样。” “有这么明显吗?”我讪讪笑着。 他鼻子里挤出两声哼哼,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母皇,鱼,母皇,鱼……”在我和冷玄卿不经意说话间,调皮的凌澜偷偷的爬到了船尾,伸着小手正够着河里欢快的鱼儿,大半个身子探出了船身,而她,犹自开心的叫着。 回首间,我突然看见这魂飞魄散的一幕,“凌,凌澜,别动,别动!” 听到了我的叫声,开心的小人儿回头给我一个甜甜的笑容,“母皇……” 回头间,她早不记得自己大半个身子出了船身之外,一个不稳…… “扑通!”一个小小的水花,我整个人有如冷水浇头,船尾上,那个可爱的小小人影突然不见了踪迹。 “凌澜!!!”猛扑向船尾处,我的凌澜,我的孩子,你在哪? 孩子,不要吓娘。 我的孩子,你在哪? 凌澜,我的宝贝,你在哪? 双眼在水波中不停的寻找,波光中,一件泛着金色的衣服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现在是冬末春初,凌澜还穿着一身厚厚的棉衣,那样的衣衫吸饱了水,会有什么结果,我根本不敢想象。 而船,顺着水波,眨眼间已经荡开了数丈,我再伸手,已然无法碰到她。 不能,我不能失去我的孩子。 她是我的命,比我更重要的孩子。 御雪和我的孩子,我最爱的凌澜。 不再有任何犹豫,我扑入水中,冰冷的水呛入喉咙,夺去我肺中所有的空气。 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在我昏迷前,我要找到自己的孩子,我要救凌澜。 孩子,别怕,母皇在,母皇一定不会让你死。 凌澜,母皇就在你的身边,就快要抓着你了。 凌澜,听到娘的呼唤了吗? 我张口欲呼,却灌进更多的水,冲进口中,从我的鼻子里灌进,疼痛冲上脑门,刺入肺中,我的眼前,只有水光,可是我不能昏,我不能,我还要救凌澜。 指尖勾到她身上的衣袍,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的下沉,只在我的扑腾间,能偶尔看见她的身子,已经被我紧紧抓着。 眼前开始模糊,力气在慢慢抽离我的身体,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前世的记忆中,要不了多久,迎接我的,就是没顶的黑暗。 猛的一挣,我用力的探起头,不远处的船边,冷玄卿正冷着一双银眸,望着我,那一刻的眼神,让我永远无法忘记。 伤痛、了然、隐忍、挣扎。 突然间心中明白了什么,他这两日古怪的话,他坚持不上船的理由,只是这一切,我明白的太晚,太晚…… 用尽全身的力气,我把凌澜的身体顶出水面,对着他的方向,我的双眼已经模糊,早已无力开口,只有哀求,那满眼的哀求…… 身体因为凌澜的重量再一次沉入水中,我什么也看不到,只是不停的挣扎着,向上,向上,为了我的孩子,我的凌澜…… 神智在慢慢游离,我不想,我不能,我的孩子啊。 玄卿,帮帮我。 玄卿,我们是好朋友的啊。 玄卿,你不能这么冷酷,凌澜是我的命啊。 玄卿,我求你,求你了…… 生个身体冷的已经完全麻木,无法控制,可我不能松手,不能放弃,不能…… 手中一轻,我知道,有人接起了凌澜的身体,黑暗布满前,我终于轻轻的笑了…… 第九十章 重回地府 曾经以为不可能再回到这里,至少不会这么快的回到这里,不过短短三年,这一切,遥远得一点儿都不真实。 宽敞的红木桌,旋转的靠背椅,屏幕依旧闪烁的电脑,角落里落地空调散发着暖暖的温度,头顶上明晃晃的吊灯和光芒让我感觉到刺眼,我讨厌它的光,讨厌身边那依旧散发着浓浓香气的咖啡,不明白为什么它曾经是我的最爱。 捧着杯,让那热度透过杯壁传入我的掌心,明明开着空调,为什么我这么冷? 不是说鬼魂应该没有感觉的吗?为什么一切都让我真真切切地触摸到,感受到?若不是那熟悉的场景,若不是对面椅子上熟悉的人,若不是手指尖传来的触感,我一定会以为自己在梦中,一定会以为一切都是幻觉。 低下头,盯着面前黑色的,根本没有任何啜饮的欲望,我的心,又何止比它又苦上百倍。 感受到两道目光的注视,我知道来自于谁,却不想抬头,更没有任何开口的想法,对他,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要问,可眼前的一切,又有必要去问吗? 只是刚刚的一眼,那身高档的亚曼尼包裹着的修长也始终没有任何动作,与我无声对坐,西装下的他,少了分飘逸,多了分冷硬。 不管是哪样的他,都是出色的,他回家了,而我,却被带离了自己的家。 想要问他,我是不是死了 想要问他,我是不是再也不能回去了 想要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凌澜的命运 唯一没有猜测过的,就是这一切是不是他刻意安排的,因为,我相信他。 他不是卑鄙小人,重信守诺,若要害我,机会太多太多,只是,我依旧无法释怀。 无法释怀他无声地把我带回 无法释怀我竟然都不能再和爱人们道别一声 无法释怀前一刻我们还在泛舟中游,现在却冷冷对坐无言 无法释怀他什么都知道,却还能和我玩得那么开心,那种感觉,说不出的气闷。 我应该哭,歇斯底里地发泄 我应该叫,撕心裂肺地哀号 我甚至还应该吵,责怪他为什么没有一句解释 或者大声地骂,怪他的无情 怎么都不该如此平静,平静得有如一滩死水。 内心里翻起万丈波澜,却没有任何的表情悸动,因为我知道,一点点的冲动,都会给我带来巨大的影响,因为我的目的,是回去。 依旧一声不吭,我在等待,等待他先出声,而他显然和我的目的不尽相同,互相耗着。 “你……”长久的沉默,他终于出声打破了彼此间僵持的气氛,只是从喉咙中挤出了一个字,又生生停了下来。 他不知道从何说起,我又何尝知道? 灰色的西装裤闪在我面前,挡住了灯光,投射出一片阴影,这样的他,熟悉又陌生,让我情不自禁的全身戒备。 “对不起!”他的声音低低的,却非敷衍之话。 “你早就知道?”我抬起头,望着他的眼,没有生气,也没有激动,淡淡的,却透着伤感。 听到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似乎心情比我也没好到哪去,“知道。” “所以你前几天那些怪怪的话,是在给我打预防针?” “是!” “所以你不让我上船,是知道凌澜会有那么一劫?” “是!” 两人之间又一次沉默,他是有问必答,可我已经不知道再问下去,答案会不会让我难受。 “没有说的更明白,是因为天机不可泄露?” “你可以这么想,不过更主要的是,我已经不能再插手干涉,就算我挡了第一次,第二次的灾难依旧会来临。”他扶上我的肩,逼我抬起脸看他。 “是你带我回来的?”想起失去意识前最后一点印象,我突然有些惊慌,“凌澜怎么样了?她有没有事?” 身边的坐垫一沉,带着他气息的身体紧贴着我,与我并排而坐。 若是平时,只怕少不了一顿笑骂或者调戏,只是现在的我,根本来不及去想那其中的究竟,也就任由他坐了。 “你知道我喜欢你,我想要你,这样长相厮守,永不分开,好不好?”他扳过我的脸,突然柔情的语调和那款款的话语,让我一抖,只是那眼神…… 状似不经意的撩撩头发,挡住自己的半边脸,“我知道你爱我,可是,你不经过我同意,就把我带来,这就是爱了吗?这就是你的证明了吗?“语带悲伤的赌气,却是挑起一边的眉头,询问的眼神指向他。 “我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疯狂的摇晃着我的肩膀,却是飞快地对我眨了几下眼睛。 这小子,拍电视呢? “可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见!”颤抖地捂上嘴,身体有如那风中的落叶,我‘悲惨凄绝’地哀鸣出声,“你不能因为爱,就这么霸道,爱不是理由啊,放我走,放我走吧……”挣扎起身,踉跄着想要脱离他的桎梏,而他,却是死死地拽着我的胳膊,用一双‘乞求’的眼望着我。 仿佛承受不了这么大刺激,我的身体一晃,他飞快地一把捞住我,用力的将我带进他的怀抱,长长的一声痛心叹息,“要哭,你就到我怀里哭吧,要怪,你可以打我,骂我,就是不要离开我,就是不要说不爱我……” 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满地,再是不明白,看到这样,也会心存怀疑,更何况与他多次合作的我?早在那一眼飞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让我疑窦丛生,此刻的声泪俱下,根本不是他的性格。 仿佛妥协了般,我依偎在他的怀抱,若无助的小鸟,听着他的温柔低哄。 “是我带你回来的,因为我父亲已经不愿意让我在那个世界继续耗下去,这两天就要召开新的股东大会,他希望在这次的会议上让我进董事局,如果成功了,他就把他的位置让给我。”突然搂上我的肩,脑袋贴着我的脸,一副极亲密的样子,只是那话,让我寒下了脸。 感觉到他的紧绷与小心,我眼神一亮。 这其中果然有问题,只是让我没想到的,居然与他的父亲有关,难怪他如此的小心翼翼,莫不是? 还没来得及发问,他的声音又一次传来,“我很害怕你开始会哭闹,这样我就没机会和你解释,父亲要我回来,而我又必须完成自己当初的任务,所以说,凌澜的事,我知道,却无法改变,这不是天意,却与天意相差无几,你懂吗?”他的唇在我的脸侧游移,仿佛沉醉在我的身上般,“你放心,凌澜没有事,只是因为我,他不能允许我有任何错误被人揪住,只能把你带回。” 他的话,让我渐渐清醒,也慢慢的了然,这一切,原来真的不是巧合…… 反身搂上他的脖子,似在回应着他的热情,“你的意思是,你那个老子故意弄点儿事,把我坑回来,他也完成了任务回来,没有了污点,还能顺利的接他的位置,对么?”还真是人老精,鬼老灵,这老头子,我还没碰面,就算领教了他的厉害。 “唔?”含糊的一声,仿佛被我亲吻的呻吟,分明表达了他的肯定。 “为什么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难道他还派人监视你不成?”埋在他的颈项间继续‘抽搭’,闻着他身上独特的男子气息,不由紧紧地搂着他的腰,此刻,我只能选择相信他。 “我知道你的目的,可是我不能保证能让你回去,也许我这么说,以你的性格,不闹到天翻地覆是不会罢休的,我只是想让老头子知道,我在乎你,让他行事时有所顾及。“他的声音一顿,“算是报答你对我那么长时间的照顾,我们是好朋友,不是么?” “玄卿,谢谢你!”心头酸酸,我只能再次紧紧拥上他。 也许,他曾经犯过错。 也许,他曾经恨过我。 也许,我们彼此都厌恶过对方。 但是现在,他已尽所能的在帮我,这一次,我将要面对的,可是比他厉害上千百倍的老狐狸。 “谢什么谢!”他在我耳边轻笑,“说实话,你真实的样子,比那个司徒青颜丑多了,还是那张脸顺眼。” “你家老头子的死穴在哪?”才懒得管他的感受,我直接恨恨地出声。 “我!”把我抱上他的膝头,即使明知道是假的,依旧为他这个动作红了脸,“他的死穴就是我,他本想趁着你昏迷的时候就直接给你灌了‘忘尘散’,然后丢你去投胎,是我拦住了他,说喜欢你,想留你在身边,一会儿他一定会来找你,你自己琢磨着,看怎么和他谈,我会想办法帮你。” 深深地吸了口气,我轻轻地点了点头,“真的谢谢你,若是没有你……” 是啊,我再强悍,对于只手遮天,直接下绊子的行为,根本无从防范,若没有他,说不定我早已什么都不记得地呱呱坠地了,真的要谢谢他。 只是一切已不容我再多想下去,门上的几下轻扣,惊醒了娓娓低语的我们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我们紧紧地握上对方的手,想要从对方的手中得到一点力量。 “总经理,董事长来了!”开门的,正是当初我初来轮回公司之时接待我的那个主任老头。 第九十一章 冷眼旁观 随着雕花精饰的木门‘啪’的一声轻敲在墙壁上,我感觉到冷玄卿握着我的手小小的一紧,而我,也下意识的回握,感觉到心口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他,也应该和我一样吧。 我的眼睛牢牢的盯着门口,憋着气,甚至不敢多眨一下眼。 一个高大的身影踏进,停下脚步,站在门边,只是斜斜的一扫我们两人,再次提步,直接走向红木大桌后的转椅…… 只那门边的冷冷一眼,我突然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勃发的居高临下王者气势,虽然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却无损他挺直矍铄的身形,满头银丝一点不乱的梳理,一身黑色的西服,勾勒出老者依然充满活力的身体,好一位当家主事的威严老人。 尽管在他身上,很容易找到我在冷玄卿身上看到的熟悉,那身形,那银亮的发丝,甚至还有那冷冷的眼神,只是,我怎么也起不了亲切的心。 对他,我无法说我喜欢,只因为那眼神中的高高在上,曾经的冷玄卿也是如此,却被我连威胁带诱惑,甚至最后大卡了油水才放过,可是这老头,根本不象冷玄卿那么好对付。 在冷玄卿的位置上坐下,他只是扬着下巴,眼神在我们两人身上不断的扫视着,更多的,是停留在我身上,从进门起,他一句话都没说,但是我却能很容易的感受到他对我的诸多不满。 冷玄卿轻轻地向前一迈步,挡在我的身前,依旧紧紧扣着我的手,嘴巴上却是恭敬的出声,“父亲!” “哼!”鼻子里重重的哼出一声,只是一声,让我的心一抖。 “这么多年,你一直是我的骄傲,以前做事老犯错误,我当你年轻不懂事,没经验,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你过去了,结果呢,你越做越错,越错越多,我让老江跟着你帮忙,结果一直在帮你擦屁股,上次放她走的事情,也是你干的好事吧?”看也没看我一样,直接对着冷玄卿沉声说道,似乎这里不是办公室,而是他们家的书房,究竟是他没分场合,还是压根决定无视我,以这样的方式来宣告对我的不屑?只怕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些。 “董事长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那老头点头哈腰,感觉像极了跟在我身边亦步亦趋的红藕,至少那说话中的讨好语气,没有任何差别。 站在冷玄卿的身后,他的高挑挡住了我大部分的身影,我低着头,眼中尽是嘲弄。 若是他是在教训儿子,则不若是在指桑骂槐更贴切些,冷玄卿都被派去抓我回来了,我就不信在让他找我前,老头子没骂过人,现在还骂,分明是冲着我来的。 “董事长,总经理当初也是年轻,那事是我做的决定,你要骂骂我算了,反正沈小姐也带回来了,你也就别骂总经理了,这么长日子,总经理一定吃很多苦,您看,憔悴很多啊,要是夫人看见,指不定怎么心疼呢。”那姓江的老头倒是不失时机的打着圆场,老头子的脸也非常给面子的从阴沉转为平和。 点点头,他再次对着冷玄卿,“我本以为让你去锻炼锻炼,吃一堑长一智,再不敢随意的乱改他人之命,没想到……” “啪!”巴掌在桌子上用力一拍,我清晰的看见笔筒、文件夹、相框、鼠标、键盘,所有桌子上放着的东西集体有节奏的一跳,就连电脑的显示器,都在振动下颤抖。 “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改变一个人,很可能就会改变成百上千人的命运,即使你掌管他人生死,任意篡改他人性命的行为,总有一天会出事,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的把公司交给你?”声色俱厉,怒声痛斥着他的儿子。 我听着他的话,心里一阵阵的不好受,那声声如雷大吼,不停的灌进我的耳朵里。 “你为了她,两次篡改他人命运,你以为我不知道?第一次,你从我派去的人那里截下那个男孩子的魂魄,第二次,你甚至用封印把那个男人的魂魄封住,让我的人不接近,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胸口剧烈的起伏,夹杂着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若你不是我儿子,若你这些行为被那些董事局的人看见,你说,会有什么结果?你以后的名誉,地位,事业,都毁了,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你觉得值得吗?” “那两个人本来的命运就是不该死的,因为她的出现而改变命格,你既然让我将之后一切的改变都导正,那我所做的,不过是恢复他们正常的命运,又有什么错?”完全无视那暴跳如雷的父亲,他只是不卑不亢的几个字,冷冷的戳回去,“至于值得不值得,我自己觉得值得就行了。” “你!”颤抖的伸出手指,在冷玄卿的眼前哆嗦着,“你,你……” 突然全身如泄气的皮球般,跌坐回椅子里,“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儿子,我希望你出息,希望你能接我的位置,可你为了这个女人,竟然顶撞父亲,擅改生死,公私不分,你怎么对得起我?你这次一走,你妈妈天天念叨,要是被你妈妈看见你现在这样,她会怎么伤心?” 我面前的人全身一僵,闭上了嘴没有与他的父亲继续争执下去,只是静静的站着,唯一不曾改变的,是站在我面前的挺立。 “你回来了,也不回家看看妈妈,一直守着这女人,寸步不离,就怕我们会弄她去投胎,你色迷心窍,连你父亲都不相信了,你让我这做父亲的……”一声长叹,充满了痛心疾首的恨铁不成钢。 冷玄卿不再顶撞他,也不再解释,就是一个活雕像般,一言不发,只有那掌心中传来的阵阵热度,让我知道他的不平静。 “你就是他处处维护的女人吧?”在训够了儿子以后,他终于把眼光转到了我的身上,连正眼都没有,只是一声不屑的哼声。 一直冷眼旁观,即使在他的暴怒中,我依然感觉到好笑,仿佛事不关己般,从他进门起开吼,我就始终觉得,这不过是他在做戏罢了,论演技,他还不如自己的儿子呢,这些,都是在演给我看吧,至于他的目的嘛? “老爷子,年纪大了,别这么容易动怒,您若是单独教育下晚辈,小女子不介意听您慢慢道来,犯不着动肝火吧?”从冷玄卿的羽翼下伸出脑袋,我拉拉被弄皱的衣服,气定神闲的往老头子面前一站:“要不单独聊聊?让我接受您老的教诲?” “算你识相!”老头子一扫我,对着冷玄卿一声重喝,“还不滚回去见见你妈!” “我……”冷玄卿直觉的想反驳,不放心的眼一直落在我的身上,下面的话却在我的示意中咽了回去。 给他一个安定的表情,我握了握他的手,然后缓缓放开。 “总经理啊,您就听会话,见见夫人吧,夫人想您都想病了。”那姓江的老头推着冷玄卿的身子一路往外。 我目送着冷玄卿的离开,而心不甘情不愿的他,一直频频回首,直到门关上的最后一刻,我都保持着冷静的微笑,他似乎得到了安慰,对我点点头。 大门砰然中隔绝了冷玄卿的担忧,房间内的暖气似乎被开合的门带走了不少,温度顿时下降了不少。 当房间内只剩下我和老头之时,他不再暴跳,也不再诉苦,只是用一双含满玩味的眼冷冷的看着我。 而我,也同样丢掉了躲在冷玄卿身后时的伪装,与他对立而望。 “你就是那个沈意欢?”他上下打量着我,眼神中明白的写着嫌弃两个字。 意识到这可能是一场持久战后,我意识到想要让他喊我坐下是不可能的事实后,我晃着悠闲的步伐,搬过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与他隔着张书桌僵持着。 “对啊,我就是那个被你们两父子玩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沈意欢!”这一次的突然回归,若说对冷玄卿有几分感激之情,那么面对这个老头,则必然要承认我隐忍多时的怒火。 “你实在长得不怎么样,平凡到随便一抓一把。”他皱着鼻子,抓起面前一份档案。 “沈意欢,女,卒时二十八,克父克母,情路多桀,注定无夫无子,啧啧啧……”一边摇头,一边念着手上的资料。 心头小小的火焰在慢慢升腾,自己的命运是一回事,被人这么说,则是另外一回事。 “老人家,你似乎忘了,我有两世,你看的这个是第一世,我第二世不但有丈夫,还有七个之多,孩子么,更是绕膝承欢。”一脸的假笑伸到他面前,以一种挑衅的口吻,“不对啊,您老人家怎么会忘记呢?昨日不是才利用我的孩子把我弄回来了吗?不可能这么快就忘记了吧?莫不是老人症?” “你这种女子,不庄重,败坏名声,我们冷家不会接受你过门的!”他没有丝毫发火的意思,可见我开始的猜测一点都没错,他根本就是故意支开冷玄卿,他的目的,是我! “我根本就不想进你冷家的门!”我一字一句清晰的说着,“我要的是回去,回到我的丈夫女儿身边,我让冷玄卿走,就是要和你好好谈谈交易,怎么样?冷董事长?” 第九十二章 打赌立约 “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他根本不给面子,倨傲的往身后的椅子间一倒:“若不是你缠着我儿子不放,惹出一件件的事,你根本没资格坐在我面前和我谈话。” “得了吧,收起您那套唬人的东西,你把玄卿支走,不就是想单独和我聊些什么,有什么我们就放开来说好。”丝毫不因为他的气势而有半分紧张,我抖着腿,没有半分正经。 “你这个女子,没长相没身材,没学历没家教,劝你死了心吧。”他始终不曾拿正眼看过,这样的态度,和这样的语气,终于成功的惹毛了我。 “那有什么办法,你儿子喜欢我啊,帮我转魂,还想永远留在我身边,我真该谢谢老爷子,让我们有独处增进感情的机会,若不是这大半年的相处,我们的感情又怎么会飞一样的增长?” 我承认,我坏心,就是受不了这老家伙的态度,早忘记了他是冷玄卿的父亲,早忘记了我的生死大权握在他的手上,忍不住的拿话顶他。 “你以为有他宠着你,你就能无法无天了?只要我不点头,他就不敢娶你过门,你信不信?”虽然声音不大,可惜火药味已十足。 “信,我当然信!”耸耸肩膀,看不出一点诚意,“那您把我带回来干什么?你把你儿子带回来,把我留在那,不就很容易的分开我们俩了?” 这死老头,抓我回来干什么?难道只为了告诉我,他不会让我和他儿子在一起? 我用力的在心里翻着白眼,谁想嫁他儿子,我小日子过得好好,有丈夫有孩子,是他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一会丢个儿子过来,一会又说我勾搭了他的儿子,还在这摆他的臭架子。 “我带你来,是想警告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不会让我儿子和你在一起的。” “哦!”我意兴阑珊的接嘴,“那麻烦您老人家,把我这只蛤蟆丢回去,再把你家的天鹅高高供起来,这辈子别让我们碰面了,OK?” “你就那么想回去?”精光四射的眼一闪,揪住我话中的语病。 “在那我要啥有啥,既不会有人敢叫我癞蛤蟆,也不会有我吃不着的天鹅,干什么不回去?”咧着嘴打了个呵欠,和他斗嘴,真没意思。 “砰!”我面前的桌上,笔筒、文件夹、相框、鼠标、键盘,所有东西又一次有节奏的齐刷刷跳了一下,老头子的嘴角都拉了下来,唇边的两撇胡子上下一抖一抖的,可见这下气得不轻。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儿子哪点配不上你,居然口口声声想着那些平凡的男人。” 我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双手用力的撑住他面前的书桌,“老爷子,这么多年,您知道理字怎么写吗?” 好吧,我抓狂了,开始一口一句我配不上他的儿子,叫我有多远走多远,现在我想回去,他又生的哪门子气? “您说我没长相没身材没文化没家教,我认了,您说我言语粗俗不知检点,我也不反驳,您家儿子有如九天之月,我不过是烂泥潭里臭了的泥巴,我不妄想,我不高攀,我只求过我平淡的小女人生活,这也不行吗?我那些男人个个都没你家公子出色,刚好就配了我这癞蛤蟆,这您也有意见?”气不打一处来,我望着面前的他,声音也忍不住的提高,见过不讲理的,没讲这么不讲理的。 “老爷子,本来我想和您平心静气慢慢谈的,不过现在看来,真的没这个必要了,我不认为你会听得进去我说的话。” 我转身朝门口走去,凡事力求不动怒的我,终于明白了冷玄卿为什么宁愿气死他这个老爹都不愿意回来,这老头,犟驴一头。 “你要谈,行,我和你谈,你有什么要求,一一说来。”他的一句话,成功的留下了我离去的步伐。 “我的要求很简单,让我回到爱人和孩子身边,就这么简单,您也清净,我也舒心,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不行!”他一口否决掉我的提议,“你不属于那个时代,我只能让你回到你原本的地方。” “我原本的身体早被烧了,让我回去?那我曾经的一切您怎么算?”我冷嗤出声。 “我会给你找具身体,年龄,家世什么的,都和你原本差不多,也算是不委屈你了,转生后,你以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要不我寻一个家世好的人家,让你投胎,一辈子过好日子,怎么样?”他的脸上闪着得意的光芒,只等着我抱着他大腿感激涕零。 我突然笑了,笑得非常开心,就差满地打滚,捶胸顿足放声大笑,足足爆笑了有几分钟,自己都快要透不过气了。 老头已经用一种“别开生面”的眼光傻傻的望着行若癫狂的我,看眼神应该是在考虑叫救护车还是叫保安。 在我自己几乎就要岔了气时,我终于停下了疯狂的笑声,让笑容突然收敛,我的眼冷若冰霜。 “老爷子,你们的工作失误,让我失去了自己的身体,原本这事,冷玄卿已经解决了,而我也没再想过要回去,所以安心的娶夫生女,经营自己的生活,你现在一句话,把所有都抹杀掉,我的心血你怎么补偿?我付出的感情你怎么补偿?我的精神损失你以为就是重新换个身体就能弥补的吗?你今天会给我换身体,保不准哪天又把我带回这里,我想,你们的诚信已经不足以让我再相信。”抛下话,我在没有任何犹豫的抬腿就往门外走去。 “你想要什么?”椅子的一声响,显然他也急了,匆忙的站起身,椅脚划出的刺耳声,刮的人心里难受。 “和您谈不成,我找能谈的地方去,什么消协也好,什么投诉也罢,上访也行,反正这里,我一分钟都不想呆!”丢下话,我的手已经握上了大门的把手,金属的把手带着冷冷的温度,瞬间冰凉了我的掌心。 “你就是去了消协又怎么样?无非我们处理不当,罚款而已,闹大了,你以为你还有本钱管我要条件吗?你最后的下场还是回到原本属于你的世界。” 他的话无疑刺中了我的死穴,我确实不敢,也真的不敢,他为了公司名声,为了冷玄卿的前途,才会和我谈条件,一切如果摊在了太阳底下,我也没有了任何可以威胁他的东西。 “对,您说的没错。”我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快步的回到初始的座位上,老实的坐下。 我突然的转变显然让他很满意,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显得得意非常。 只可惜他若是以为我这么好打发,就彻底错了。 没有形象的将腿架上了他的桌子,我抠着手指甲,连头也不曾抬一下,“听说老爷子的公司将要开股东大会推选新的董事长了?”语气随便的,仿佛就像是在问明天的天气。 “你消息倒挺灵通的。”虽然不满意我的态度,但是我至少没跑,似乎我已经是他掌心中翻不出去的猴子,他又恢复了那初始高高在上的态度,“玄卿很有可能就是下一届的董事长,我想你也是冲着他的地位来的吧,我儿子年轻英俊,又有作为,多少女孩子挤破了头,就你那些小伎俩,我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所以说,人不能得意忘形,不然就会乐极生悲,就像听到我下面说话的他。 “是啊,这么好的位置,多少人觊觎啊,不知道我若是把我的遭遇在股东大会上说出来,他这个办事不牢,惹一大堆事端的人还有没有机会进董事局?”晃着腿,我的声音虽轻,却足以清楚的传进他的耳朵里,“一次错误可解释,这一次把我带回来,你怎么解释?再让我投胎一次,那就是你们犯了错故意对董事局知情不报,也许我去消协会让我回到最原先的时代,但是这个事闹大了,在这个风头上,您老人家觉得划算么?” “我的儿子对你这么好,你忍心毁了他前途?”不用抬头,我似乎已经听到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犯的错,他应该面对,我只不过想回到家人身边,现在是您老人家不让我过安生日子,那么大家鱼死网破好了,玄卿那么爱我,一定能理解我的。”我无所谓的撑上桌子,头架着胳膊,慵懒的打了个呵欠。 “那些人不过贪图你那具身体的容貌和地位,哪个能比上我的儿子,不管那躯壳怎么改变,始终还是喜欢你的灵魂,只要你离开那些人,我可以考虑你和我儿子的婚事。”他的声音里,消失了霸道,只能听到委屈求全的无奈,冷玄卿没有说错,他再严肃,始终是疼爱自己儿子的,冷玄卿真的是他的死穴。 “您没有接触过我的爱人,这话太武断了,他们哪一个爱的又不是我的灵魂呢?”从我转生到司徒青颜身上,他们的改变,一步步的被我征服,到后来的倾心相爱,若不是我,沈意欢,换作任何一个人的灵魂,又岂能得到他们的一点真心? “如果没有了司徒青颜那些光环的照耀,他们根本不会看你一眼!” “就算没有司徒青颜那美丽的容貌,他们依然会爱我,因为我的思想,我的心,没有人能代替!” 空旷的室内,我们两人像两只好斗的牛,互相虎视眈眈,谁也不让谁。 “你敢不敢和我赌?” “赌什么?” “如果没有了那些外在的东西,他们还会不会对你说我爱你!” “赌就赌,我肯定赢!”这还要赌?心早就给了我,别说一句我爱你,每天要个十句百句都不是问题。 “三月为限,若是没有一个人肯对你倾心诉情。你就输了,给我乖乖地回来!” “若是有,就是我赢,以后我所有的生活,你不得再干涉,不能再让我到当初的世界!”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签字!” “画押!” 当我飞快的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之后,看着他贼兮兮的笑容,心里隐约泛起一丝不安的感觉,这个老头,似乎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希望他没有在背里的坑我,希望我一切顺利,满天神佛保佑啊…… 至于满天神佛究竟有没有听到我的乞求,那我只能苦笑一声,天知道咯! 第九十三章 附身为人 “怎么样?”当我抱着手中的合同依旧在研究我哪里被老头阴了的时候,冷玄卿的声音在我身后突然的响起。 “你家老头子是不是一个精明狡诈的主?”虽然问这样的话已经晚了,不论我有没有被诓,白纸黑字写在那,都已不能改变。 “他坑了你什么?我看看!”伸手夺去我手中的纸,他边看边沉下了脸。 已经不需要再确定什么了,他没有问我他父亲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而是坑了什么,就知道那老头,绝对不是易与之辈,可怜的我,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被坑了,还依旧沉浸在能够回到爱人身边的喜悦中。 “死老头,我去找他!”不明白冷玄卿的怒火因何而起,我死死拽住他的袖子。 “别惹事了吧,他都答应放我回去了,只要我不骚扰你的生活。”不就是回去管我的亲亲们要句我爱你么,有什么难的。 想到即将到来的平静生活,我的心就忍不住的雀跃,就那么简单的一句话,他还和我赌三个月,我回去就让我的亲亲们一人说一句。 “他没这么简单的,一定玩了什么脑筋的。”皱着眉,匆匆的浏览手中的合同,连头都没抬,直接丢给我一句话。 “应该没有吧,我拿你做挡箭牌,说若是他不同意我回去,我就让你坐不了董事局的位置,老爷子这个时候应该是巴不得丢我回去,只要离你越远越好。”我笑得贼兮兮,从他手中抽合同,“好啦,你还是想办法先为自己的未来打算打算,我一个小人物,不值得花这么多心思了,祝你早日接替你父亲的位置。” “你要走?”他的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失落,却被我敏锐的捕捉到了。 他是在失落即将告别一位朋友吧,想想以后我和他也不可能再见面,昔日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心头一阵泛酸,在那个世界,有一位与我有过共同经历的朋友是多难得,可惜这唯一的一位朋友也即将分别。 “难道你还想一直骗下去?让我嫁给你?”好笑的翻翻白眼。 “那也不错啊!”他挑挑眉,怪笑出声。 “少来啦!”用力的捶上他的胸,“若是当年,说不定我就给你机会啦,只可惜,我家穷人丑,你英俊的大少爷看不上的。” 我笑容灿烂,却是掩盖下心中那一点点的不舍。 以后再没人懂我说的那些不着边际的话 再没人与我对视坏笑 也再没有人会顺嘴接我怪腔怪调的流行歌曲。 再入轮回之所,我再也不能见到这个曾经的朋友 再也不可能与他随意的打闹 也再也听不到属于以往世界里的言辞 呵呵,我一向心肠软,总是对每一个朋友放不开抛不下,这一次,轮到冷玄卿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回家应该高兴才对,干什么哭丧着脸?”我挤出开心的笑,“就算我的脸比司徒青颜的丑上很多,也不至于吓到你想哭吧?” “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他恨恨的出声,小小的声音,透露着不舍的情绪。 “别这么说嘛!”我死皮赖脸,笑得没心没肺,“我们好歹一起喝过酒,打过仗,烤过肉,就算以后不能见面,我也会想你的。” “我才不会想你呢!”他愤愤的别开脸。 “你真无情。”伸手揪揪他的脸,我玩心大起,“好歹人家说不定会一辈子怀念你的,不要给我一张这么臭的脸让我追忆到死吧。” 我瞪着无辜的大眼,在他面前不停的装着可爱。 左边,右边,低头,抬头…… 他能换的角度,我都转了个遍,不管他把头移到哪一个方向,我都毫不客气的把脑袋伸出去,挂着我人畜无害的笑容。 “看这里,看这里,看这里……”我勾着手指头,不停的在他面前晃着。 “我无情?我会比你更没心没肺吗?”冷冷的望着我,突然冒出一句话,丝毫不为我的表情所动。 “别这样嘛,想想以后你就是堂堂董事长了,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又脱离了我那个令你讨厌的女尊的社会,你应该高兴的嘛。”抓着他的手摇晃着。 我知道他的失落因何而起,也知他的落寞背后是一份怎样的心情,懂又如何?不如不懂! 我脸上的随意无懈可击,“玄卿啊,一会我就要回到那个身体去了,好歹也算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朋友,来个微笑送行吧。” 脸颊几次抽搐,他努力的让脸上的表情向两边伸展,只是那硬挤的笑容,实在失了他本来的风度和俊美,丑的无以复加。 “别笑了,太难看了!”我拍拍他的肩膀,“我是等不到看你的风光了,先祝福你吧,真怀念和你一起喝酒的日子。” “会有的!”他低低的声音让我听不太真切,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只记得不断保持甜美的笑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他看见了我心底的不舍。 玄卿,你是出色的,这个世界才值得你发挥自己的所长。 玄卿,你是优秀的,我一直都知道。 玄卿啊…… 用力的挥挥手,对着他坚定的点点头,“记得要活得潇洒哦!” 不等他回答,我转身离去,才不过踏出两步,腰间一紧,背后贴上一个温暖的胸膛。 他的头就在我的鬓旁,他的呼吸就在我的耳侧,他身上独特的男子气息更是萦绕身边,我闭着眼,低着头,依旧保持着完美的笑容,一动不动。 我不敢动,生怕泄露一点情绪。 我与他之间的知己情分,以相忘于江湖的方式划下句号是最好的方式。 “你也记得要活得幸福!”他的声音,有着暗哑,听在耳中,带出心头点点酸楚。 “我一直都很幸福,倒是你,该考虑考虑找个漂亮的老婆了。”手抓上他放在我腰间的掌,将它慢慢的带离我的身体,“即使见不到,我也会偶尔敬你一杯酒的。” “我也会!”一个轻若羽毛的吻划过脸颊,是他给我的最后记忆。 带着他的祝福,带着对爱人们的怀念,我又一次踏上了附身之路。 我的御雪、若水、灵萧、月月、随青、墨墨、绯夜,我回来了。 我的凌澜宝贝,我回来了。 我的红羽帝国,我回来了。 我的锦衣玉食,前呼后拥,我回来了。 眼前白光不断的旋转,让我的脑子逐渐晕沉沉的,即使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依旧挂着志得意满的笑。 ------------------------- “大妹啊,你不要死啊……” “呜呜呜,大妹啊,你虽然丑些,也不该寻死啊……” “他不嫁你是他没眼光,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啊……” “你死了爹娘怎么办啊……” “我也不活了啦……”一阵狂吼之后,是杂乱的拖拉哄劝之声,不断的有各种脚步声来来去去。 “大妹爹,你也别伤心啦,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啊。” “呜呜呜,她为什么要寻死啊,我家大妹多好的人啊。” “是啊是啊,大妹人好,就是丑点。” “谁说她丑的?她一点也不丑!” “是,是,是,一点也不丑。” “我家大妹一点也不丑,是别人不懂得她的好,呜呜呜……” 是谁啊,在我耳朵边上鬼哭狼嚎的,御雪怎么管教后宫的,人都跑到我床边了哭来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的意识被这撕心裂肺的嚎啕声拉扯着,一点点他刺痛让我的脑神经逐渐的清醒,那些大哭声从隐约模糊到侵蚀我的耳朵,强奸着我刚刚醒来的脆弱的意志。 慢慢的睁开眼,入眼的居然不是我寝宫的明亮火烛,而是苟延残喘如豆大的光晕。 借着微小的光,我依稀能看见头顶上方破烂发黑的蚊帐,一个黑色的蜘蛛正在我蚊帐上爬着,就在它的旁边,一张才结好的蛛网伴随着破窗边透进的风正抖动着,角落中还有更多未清扫的蛛网尘垢。 鼻子中传入一阵阵的酸腐臭气,身体更是感觉到身下所谓棉被的单薄,我全身发冷,忍不住的一个喷嚏冲口而出,“啊欠!” 身边各种嘈杂的声音顿时停住,安静的仿佛根本就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只有那依旧如豆子大的火苗一晃一晃的。 冷的让我再也无法躺住,我动手手指,感觉到熟悉的灵活,轻巧的翻身坐起,“御雪?若水?灵萧?” 一句熟悉的回答都没有,让我大感意外,就算我只是昏迷了几天,以他们对我的关心,怎么可能一个都不在身边? “月月,墨墨?”为什么我的声音这么难听,低哑艰涩。 依旧没有任何人回应我的话,让我疑惑中动动僵硬的身体。 “随青,在吗?出来!”任何人都有可能不在,我的随青,一定会随着我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身边。 身边没有任何人影的落下,我以往熟悉的黑色伟岸,并没有在我的期待中出现,只有窗外呼呼的风声,笑着我的寂寥。 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熟悉的爱人们一个个都不见了,我的侍人呢?怎么我喊了这么多声,居然都没有一个人出现? 突然发现,我的面前,是一张破旧的木桌,黑黄中透着常年的油渍,最普通的两张木凳,分明是几块木头随意拼凑搭成,除此之外,整个房内再没有任何家具,不对,还有我身下这张床。 我低头,身下分明是一张大木板架在几块青砖之上,手下的薄薄棉絮透着潮湿的气息,早看不出棉被上的底色上青还是黑,摸在手中,又硬又冷。 这里,根本不是我的皇宫,不是我熟悉的红羽皇宫,这,到底是哪?我又怎么会到了这里? 移动着头,望进一双双大睁着的眼,饱含着恐惧,惊吓,不信…… “诈尸啦!”不知道是谁最先喊了句出声,数条人影立即齐声配合的尖叫,不停的有人连滚带爬向门口,眨眼间,人群走了个干净。 第九十四章 狡诈合约 “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低头看看自己,昔日白皙如玉,,小巧绵软的手如今已是黝黑宽大,指节粗大突出出,布满厚厚的老茧,一看就是长期从事粗重的体力劳动的手。 这根本不是我的手。 这不是属于司徒青颜的手。 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我的双眼环顾四周,一间四面通风的屋子,残破的家具,角落里还有一个哆嗦的人影。 凌乱的头发散乱的披着,能看出来不少揪扯的痕迹,浑浊的双眼警惕的望着我,有惊喜,还有恐惧,双手握成拳狠狠的抓在胸前,从椅子后小心的探出脑袋,身体还在不停的哆嗦。 伸手一指,我压抑着心头的郁闷与奇怪,“你,出来,这到底怎么回事?” 听着我的话,他不但没出来,反而下意识的一缩,也不看看,那么个破小板凳,怎么能挡住他一个人的身体。 “你是谁?这是哪?到底怎么回事?我的丈夫们呢?”一步踏到他面前,一脚踢飞横在面前碍事的小板凳,感觉到所有的耐性都快被耗光了,若不是还有残存的一点理智,我真想揪住他的前襟把他拎到我面前。 “大,大……”男子抓着身边的桌脚想要站起来,结果腿肚子一抽筋,又一屁股坐回了地上,哆嗦的嘴终于对着我叫出了几个字,“大妹啊,我的女儿啊!” 一句话,我仿佛听到窗外一声闷雷,空气间的让人透不过气,只感觉到眼前金星乱冒,身体全然不受控制的软倒,直到额角撞上桌沿,疼痛才让我游离的神智慢慢回归。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有一个这样的男子喊着我是他的女儿? 清醒前那一句句哭喊安慰声,又不象是假的,中间到底是哪除了问题? 我是红羽的女皇司徒青颜啊,不是他的女儿! 眼前一片红,额头上淌下的粘腻让我的眼晴有些睁不开,所有的东西在我的眼中都是火焰的颜色,越燃越旺的,是心头的怒意。 脸转向男子的方向,他张着嘴,一排黄色的大板牙更显抢眼,参差不齐,其中几颗还泛着坏死的黑色,两只眼睛,及时同时大睁着,还能看出一大一小的差别,头发泛着油渍的色译,大大的招风耳配着他那个瘦小的身躯,活脱脱一只猴,只可惜,连美猴都算不上。 耳边又响起了他惊恐的嚎啕声,“大妹啊,你到底怎么了,好不容易活过来了,怎么连爹都不认识了?” 还没来得及消化他的话,他的人已经整个抱上了我,手掌爬上了我的脸,兴奋的眼泪沾着鼻涕.黏糊糊的挂上我的脸,“我可怜的大妹啊,你在说什么啊,是爹不好,没钱给你娶丈夫,偏生长的难看,人家都看不上我们家,隔壁家的老三嫁了别人,让你伤心了,可是你再怎么样,也不该上吊啊,你这样,让爹以后怎么办?怎么活啊……” 没有心情去和他表达什么父慈女孝的戏码,到现在,我还在试图让自己接受一个事实。 一个我被人忽悠了的事实。 一个我根本就没回到司徒青颜身体里的事实。 一个让我现在也手足无措的事实。 用力的深吸一口气,我望着面前的他,“有镜子没?” “啊?”似乎没明白过来我为何从疯狂突然的冷静,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他傻愣愣的望着我。 “我说,镜子在哪?”眼晴四下搜索着,家徒四壁的墙,很容易寻找到我要的东西。 我要平静,不能发火。 我要先证实一切,才能想办法去挽救。 只有冷静的头脑,才能将一切分析清楚。 我不能冲动,不能! 手中抓着铜镜,却没有拿起来面对自己的涌起,没来由的,脑中突然闪过《大话西游》中的片段。 我在害怕,害怕当那面镜子翻转时,看见的,会是一张自己完全不熟悉的脸,一张以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完全想象不到的脸,一张所有人都承认,只有自己不能相信的脸。 闭上眼,我慢慢推开依旧抱着我不撒手的男人,将手中的铜镜完全对准自己。 我非常想相信手中的镜子出了问题。 我也非常希望这一切不过是在做梦。 我更希望再睁开眼,一切都会变回到当初,哪怕回到那个该死的轮回公司都行。 全身僵硬如冰,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瞪着镜子。 感觉从脚下升起一股寒气,冻的我所有的骨节都如石头一样,根本无法动弹。 镜子中的人,皮肤黝黑,一口大板牙露在唇外,发着又黄又黑的色彩,参差不齐,错落的排列着,一大一小的两只眼睛滑稽而可笑,翻起的朝天鼻,大大的招风耳,与边上那男子确实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样子,凹进去的脸颊,怎么看,怎么一副小猴子的模样,一只丑猴子。 怎么会这样? 我应该是回到司徒青颜的身体里,然后与我的爱人们团聚,可是现在……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他故意为之? 这怎么可能会是我? 我为什么会是一副这样的容颜? 我应该回到红羽,回到皇宫,回到御雪他们的身边。 又怎么附身到了这个穷乡僻壤的穷困家庭丑人的身上? 脑子里无数个念头在转动,身体却不能动弹,这个突知其来的事情让我根本无法相信,无法相信自己的眼晴,无法相信看见的一切。 一定是他。 是那个臭老头玩了手段。 我要找他算账,我绝对不能吃这么大一个闷亏。 我要回到爱人的身边,一定要回去! 摆脱这具身体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再死一次。 当这个念头闪进我脑海的时候,我没有丝毫的犹豫,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头撞向身边的土墙。 “大妹!你要干什么?”我的身体并没有得到预期的疼痛,一个外力的介入,让我撞墙而死的意图化为了泡影。 “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啊,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千万不要离升爹啊……”大声的哭叫,死死抱着我的腰,摆明是我若死了,他也不活的意思。 “放开我,我不是你女儿!”我试图扳开他的手指,奈何他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勒的我都快喘不过气了也不肯撒手。 我干脆放弃了挣扎,被他勒死也不错么,只要能回去,什么方法死有什么关系? 在这一刻,我突然有种想大笑的冲动,世界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和我一样,死这么多次的?此刻我的心情,还真的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就是:视死如归! 我的不抵抗让他渐渐放松了力道,嘴巴里不断的说着安慰的话,“大妹啊,隔壁三郎嫁给别人,爹知道你难过,但是人家嫁都嫁了,爹会给你谈门好夫君,千万莫要再寻死了好不好?爹就指望你一个人啊,你要死了,我怎么办?那我还是和你一起死了算了……” 我的眼里只有他一张一合的嘴巴皮,究竟后面说了什么,我的大脑已经自动完全忽略掉。 感觉他的罗嗦就像是唐僧一样刺激着我的脑袋,不知道他的女儿寻死有没有和他的唠叨有关,只知道我现在更加坚定了要回到轮回公司的心。 从他的桎梏中脱开身,刚一扭身,他的手又一次抱上了我的腰,“大妹啊,你不能抛下爹啊,爹含辛茹苦把你养大,后半生全指望你了,你不能这么不孝啊……” “闭嘴!”我终于忍不住的一声大喝,不能怪我不敬老尊贤,对我来说,他既不是我的父亲,我也没有任何父女情深,更何况,我满心的焦急,不安还有怨恨,若不是考虑到他爱女心切,没有直接动手敲昏他,已经是我非常好的教养了。 他一楞,嘴巴闭上不过数秒,更大的叫声又一次响起,“大妹啊,我是你爹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啊,我……” “你如果再不闭嘴,我现在就死给你看!”冷冷的出声,一语噎住了他下面全部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皇帝当久了,骨子里面的威严居然在这么猥琐的身体里还能震慑住人,“在房里等着,我不会寻死,让我冷静下。” 当我踏出房门的时候,他果然没有追出来跟着我,让我长舒了一口气。 门外月朗星稀,凉风袭人,若是以往,我定然感慨明日会有一个艳阳天,只是现在的我,只想找找,哪有歪脖子树,哪有小河流,或者悬崖也行! 我是说了不寻死,说说而已,不死回去问个明白,我是怎么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完全陌生的地方,漆黑一片,我就像个没头的苍蝇,高一脚低一脚的胡乱冲着,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到什么地方,反正,一心寻死的人,还在乎有什么危险吗? 夜风冷冷的袭上身体,让我不经一颤,所有的理智如潮水般回归,同时回归的,还有记忆,一些被我遗漏的记忆。 脑中似有一本书,一页页的翻过,翻过我过去的点点滴滴,翻起我在地府的丝丝缕缕,像柳树垂下的丝绦,长长绵绵,却脉络分明。 从来不曾仔细看过的那纸合同,早在我转身时不知了去向,却在这一刻清晰的在脑海浮现。 甲方:沈意欢。乙方:冷氏轮回公司。 双方约定如下: 一,乙方负责甲方回到指定时代。 二,乙方负责甲方魂魄不再期间身体的完整与气息存在。 三,乙方不得再用任何手段逼使甲方魂魄回归公司,保证其行为的独立性。 四,甲方回归后,必须在三个月内,得到其任一爱人的誓言,约定语为,“我爱你!”,一旦誓言成立,甲方可永留该地,若三月之内没有任何约定语出现,则甲方任务失败,回归轮回公司。 五,甲方不得以任何形式,包括口头书面等宣告其真实身份,纵然他人有试探之语,亦要坚决否认,如有泄露,视为违约。 六,合约存续期间,乙方不得以任何形式干扰甲方行为,甲方也不得以任何本人意愿行为终止生命,否则视为违约。 七,乙方若违反和约中任何一条,将双倍赔偿于甲方损失,甲方若有违钓行为,合同即行终止,并回归公司由公司安排再次轮回。 八,本合同所有解释权归冷氏轮回公司。 甲方代表:沈意欢乙方代表:冷亦天 知道这个时侯,我才发现自己天大的错误,本以为他说的不能暴露身份,是指我永远不能以司徒青颜的身体说出我是沈意欢,却没想到这老奸巨猾的人,居然是给了我另外一个躯体,我的不能说,根本就是指我不能说出自己就是司徒青颜。 所谓的保征我身体的完整和气息存在,我也一直以为是我落水后到我回归时,那个身体一直有呼吸,只是睡着了,没错,是回归,却不是现在,而是我完成任务后,如果我完不成,重新投胎,那具身体也将停止呼吸。 而这合同中的第五条,完全束缚了我的行为,我不能自杀,不能回到那个该死的轮回的公司,我要用这具身体,去完成我们之间的约定。 三个月,我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我要想办法进皇宫。 三个月,我要想办法得到他们的信任留在他们身边。 三个月,我要重新追求我的爱人,在司徒青颜的身体依旧存在的时候。 三个月,我要让当初为我生为我死,对我忠贞不二的爱人说我爱你,对着这个身体!而我,竟然不能泄露一点我就是司徒青颜这个私密。 月亮的光辉,洒落在我身上,照射在我脸上狰狞的愤恨,寂静的夜色,只有虫鸣鸟叫,还有田间地头我的大声咒骂。 冷亦天,你个死人头,这么缺德的事都干得出来,祝你早日得心脏病,高血压,糖尿病,你这个头生疮齐,脚底流浓,不人不鬼的老怪物,祝你走路摔跤,喝水塞牙,出门被车撞,回家被狗咬,别让我见到你,不然拿你的牙刷刷完厕所再放回去,拿你的毛巾擦脚……” 长长的泼妇骂街声在夜空中回荡,久久不息…… 第九十五章 再入京城 看惯了司徒青颜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我现在连洗脸都远远的避开脸盆,这脸别说漂亮,连正常都算不上,配上这家世,难怪年纪老大,愣是娶不上一门夫婿,连最喜欢的男人也嫁给了别人,一气之下上吊自尽,只可怜了我这个更倒霉的人,除了默默接受,连死都不能。 我现在所处的山村,地处于红玉与碧影的交接之处,离‘碧落宫’的位置倒是很近,只是离京城,却有些遥远了。 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自尽,也算是给了我离开的借口,我打着离开伤心的旗号,活活的挣脱了那唠叨老爹的阻拦,卷起两件衣服就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别怪我无情,这一次附身,我完全没有任何这具身体的记忆,所有知道的一切都是我旁敲侧击打听来的,没有记忆,自然也产生不了任何对他的感情,加上赶到京城心切,随便收拾下,包袱款款的离开了这小山村。 以往不是车就是马,偶尔还能享受到在爱人的怀抱中飞翔,如今的我,只有一双肉脚,身上的盘缠还不够买几个馒头的,更别提雇车了。 曾经在马车上看过的如画风景,如今在我的眼中只有单调和枯燥,想当初,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那时的我,便是风景,也是灵动秀丽,荫荫绿意的。 我不是没有用脚走过路,与绯夜回京的路途,两人调笑打闹,他往往瞪着一双无辜的眼,可怜兮兮的把大脑袋靠上我的肩膀,眼中水光渺渺,淋淋漓漓,一声娇嗔,一句假疼,换来我的紧张的跑前跑后,上窜下跳,最后在他宽厚的臂膀拉扯下,倒进他的胸膛,捏上他可恶的脸。 那时的风景,到处都是白色的雪花,让我感觉到两人似糖般的甜腻,心中如火般燃烧的热情,便连那雪,也是热热的从指尖暖入心底。 我也同若水在大街上逛过,纵是两腿酸软,只要在那红润的唇角边看见一丝满足,在那双紫色的大眼中寻找到一份天真,所有的疼与累,化为满腔柔情,低叹一声,棕是走断了腿,又有何妨? 我也曾携手灵萧,在街市漫步,让那金色的发丝飞过我的脸颊,麻麻痒痒中却温柔点点,偶尔偷些小动作,抚过他的腰,在似怒非怒的碧色深潭中沉溺不能自拔,在掌心中传入的点点温暖中舒展着四肢,驱除满身疲惫,再还他一个小小的坏笑撒娇。 更曾与御雪乔装微服,那天人之姿,纵然白纱拂面却掩盖不了那飘逸款款,在无数人妒忌的眼光中,两人十指相扣,他清凉的手掌,无数次抚平我的烦躁忧愁,那盈盈一笑中,饮进多少情丝万缕? 与月月相形,永远是一种安定的膜拜之态,若随风而摆,似随云流动,我喜欢与他并肩,从皇宫到祭坛,远远的望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完美若仙,只要看着他,那唇边何曾消失过浅笑微漾? 随青从不肯与我并行,但是我知道,他永远都在我的身边,因为他是我的影,任何时候,只要我低头,都能看见他的存在,我生命中最忠诚的爱人和属下,那黑色交叠出的,是我们一生一世永相伴的誓言。 调皮的墨墨,总是挂着开心的大笑,似猫儿般轻灵,一不留神就窜的不见了踪影,只是,无论他在什么地方,第一件事就是回头对着我,用发现新大陆般的甜声招呼着,生怕我寻不到他的方向,那似刚蒸出糯米般的清声,一不小心,就粘住了我的心,一声姐姐,勾去多少溺爱的眷恋。 绯夜的身体怎么样了? 若水是不是要生了? 灵萧可会再次将自己关在后宫沉闷练剑? 御雪又要扛下多少国事重任?还要照顾着凌澜。 月月会不会长守祭殿,日夜诵经? 随青呢?还执意守护着那具只能呼吸,却不能说话的身体吗? 墨墨呢?冲动的孩子,是不是到处寻找着神医替‘我’治病呢? 一张张令天地失色的容颜在脑海中闪过,一幕幕曾经的恩爱缠绵似潮水涌入,那如花解语,如画身影,仿佛是那天边的流云,高远飘渺,美丽无方却无法触摸,那往昔的缠绵,似手中清泉,无论怎么握,最终一点点的从指缝中渗漏。 我对不起御雪,又一次没有任何咋呼,却将国事丢上了他的肩。 我对不起若水,明知他身子弱,心病重,却从来没有好好的陪在他身边。 我对不起灵萧,应承过他陪他游戏山水,见凌琴,回碧落,这一次,不知道他会不会又骂我呢? 我对不起月月,让他成为百姓的敬仰,却没有时间调理自己的身子,还说早日有孩子给他师傅继承衣钵。 我对不起随青,‘月夜幽兰’早已服下,生死离别几许,却还欠他一个影君的封号,让他名不正言不顺。 我对不起墨墨,碧影一役,他腰间的伤可好了?少年纤细,他唯一的倚仗,那身轻功,不正是靠腰力吗?我竟然没有来得及看一眼,问一声。 我对不起绯夜,孩子夭折,他心中依然苦闷,却给我一张轻抿笑颜,随意中给自己留下多少苦涩?身体尚弱,我却不能煮一碗粥递进他的手。 总说人在死前会懊悔自己浪费的光阴,我却在这个时候才知道,我有多么不舍,因为我有太多太多的心愿未了,即使这个合同很可能让我连千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但是我一定要试,为了他们,为了……我自己! 第一次感觉到一个人的旅途能这么孤寂,眼中所有的颜色都是灰色。 第一次发现,我的体内还有熊熊燃烧的斗志,每踏前一步,离我思念中的人便近了一分。 第一次知道,人的潜能真的是无穷的,露宿山林,我不曾恐惧,不曾病倒,甚至都不曾惧过任何毒虫猛兽的问候。 第一次明白,我就是一个孤独战斗的小兵,即使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我也要战斗下去,只为了心中最美的理想。 带着满心的思念,带着一身的伤痕累累,在最后一个馒头吃完前,我终于到达了京城,可是,离约定的三个月,已经足足过去了半个月有余。 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声不断,熟悉的街景却再也没有熟悉的人相伴,我漫无目的的在街头拖着沉重的脚步,感觉头脑一阵阵的发晕,从昨天到现在,我已经米粒未尽,干粮早尽,身上分毫没有,却发现,来到京城,才是我千里之行刚刚踏出的第一步。 靠着墙用力的呼吸着,我顺着身后的倚靠一点点的下滑身体,晴朗的天,光线为什么这么刺眼,热闹的大街,为什么那些人声听着却遥远虚幻? 连日的赶路,全仗着心中的一股意志,当这份斗志迷茫在偌大的人群中时,我终于感觉到了疲惫与无助,所有的不适也爬上了身。 迷茫的看着两条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腿,酸痛早已让我找不出支配他们的任何力量,草鞋已经磨穿,沾满泥巴的脚趾根本寻找不出一点属于他们的底色,裤腿在连日的奔波中挂的支离破碎,丝丝缕缕,露出无数细碎伤痕的腿,有长好结疤的,也有新翻出躺着血渍的,都是我这些日子在山路上的成果。 一把纠结的头发落在肩头,挂着数日未洗的油渍,身上的衣服本就补丁叠着补丁,现在早已经到了分解的边缘,若不是暖春季节,只怕我早冻死在路边。 “叮!” 一个铜板掉在地上,落到我的脚边,几番旋转后躺在我的脚边。 拾起那小小的铜板,眼前的场景与半年前何其相似? 我与玄卿为了打探古怪的乞丐群,在这街头上演着苦难夫妻的故事,那时候的伤口和肮脏,全是拜随青之赐的化妆,现在的我,可是全然的真刀真枪。 那时我和他,纵然涕泪交流却玩心不改,互相暗里欺压着对方,如今,景相似,人已渺,空留长叹映青草。 玄卿呵,我们分开也大半个月了,此刻的你,应该已经拿到了董事局的位置,意气风发吧? 玄卿呵,把酒同歌已是昨日黄花,你可知老友在想你? 玄卿呵,你可知我现在正在当初的地方乞讨,想着我们以前的开心么? 万军阵前,你我谈笑风声。 行营帐里,你我醉酒迷情。 碧波船头,你我放声同歌。 轮回殿中,你我公演最后一次落幕。 拈着手中的铜板,想起在他房中那次烧烤,我的脸情不自禁的微笑。 现在的我,所有的动力,只有回忆,它们是我支撑的唯一勇气,不止有御雪,有若水,有灵萧,有月月,有墨墨,有绯夜,还有玄卿。 是他,为我争取了机会,是他,替我扛下了责任,为了他的期望与临行前的祝福,我也要胜利,不能输。 抬起头,望向远处的人群,一抹青影闪过,让我的笑容顿时定格…… 不置信的揉揉眼睛,再抬首,那人影却已不见。 我看错了,一定是看错,怎么可能?他怎么也不可能在这…… 挣扎坐起的身体又一次颓然的倒向墙角,微笑的唇不变,只是笑意已改,嘲讽着自己适才的失态。 我应该是饿坏了吧,大白天的出现了幻觉,还有一个铜板,买一个馒头让自己继续活下去才是上策。 我扶着墙,一点点缩着腿,慢慢的往上蹭,借着墙角的支撑,我终于站起了自己的身体,寻找着包子铺的方向。 人群中,青影再次一闪,我如化石僵硬…… 第九十六章 对面难识 不可能,不可能的…… 我能看错一次,两次,不可能此次都看错。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人有相似?是我眼花?还是他真的出现了? 我抬起脚朝着他的方向追去,奈何绵软的身体根本无法接受我汹涌激烈的指派,一个扑通,再次大趴在地上。 面前扬起巨大的灰尘,呛得我一阵乱咳嗽,不少土沙进了眼,迷的我眼泪直流就是睁不开。 “咳,咳,咳……”我一通乱咳,在我把肺吐出来之前终于止住了岔的气,比抹布还悲惨的衣袖也终于把我的眼睛解救了出来,只是…… 眼前人流依旧,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只是人,早已经消失不见。 我不相信自己还看错,不相信,不相信…… 不知道哪来的力量,我站起身,冲入人群。 东张西望,四下寻找,没有,还是没有。 也许我真的看错了,饿晕了,什么都有可能看见不是么? 全身力气一松懈,无力感再次爬上,手指一松,那枚铜板从我的指缝滑落,掉在地上,一路向前滚去。 若是以往,别说一枚铜钱,便是金条银票,只怕我都不会去拣,但是现在,它是我唯一填饱肚子的来源。 一路追着铜钱,我跌跌撞撞,眼中只有那一点点亮色。 终于,在碰到某个人的脚后,它停了下来,静静的躺在尘埃里。 看不到来来往往的脚步,感觉不到被挤撞,我蹲下身,看着眼前的黄色,慢慢的伸出手。 “哎呀!” 我一声呼痛,整个手掌的手指瞬间抽搐,指甲抠进地理,沾满土灰,却依旧死死捏着那枚铜板。 “你让开点,这么多人的地方趴在地上,找死么?”一声不耐烦的声音在头顶想起,我手背上的重量终于撤离。 慢慢的收回掌,黑如鸡爪的手背上,几道明显的擦伤,正往外渗着点点清液和血渍,才握上受伤的手腕,身体又一次被猛的一推,倒在地上。 整个手掌都已麻木,透着火烧火燎的疼,我缩起身体,不想再受到无谓的伤害。 一般平民,穷的穿草鞋,富些的穿布鞋,这样的鞋底都不可能一脚把我踩成这样,只有…… “让开让开,都让开些。” “快点,让开!” “别挡着,贴皇榜呢!” 几声不耐烦的声音驱赶着人群,英武的盔甲,可不正是守城的卫兵吗?也只有他们的薄底快靴,才能这么容易的在我手上踩出伤口。 当初,我高居朝堂之尊,别说他们,满朝文武谁敢直视?如今,我递减卑微,任人践踏。 难道,那老头子说的没错?霸掉那身上的光环,还有谁会尊重我?敬仰我?连一个小兵都将我视作畜生般,更何需提那些百官? 难道,连我往日的爱人,他们也是这样吗? 若没有了娇媚的容颜,没有了帝王的身份,他们……还会爱我吗? 缩在角落,我慢慢的撑起身体,从人群拥堵的缝隙里看向热闹的地方。 高高的城墙边,几名士兵身着银色铠甲,不停的来回巡视着,不时几句大声,阻挡着人群看热闹不断前涌的身体。 “都站好,干什么呢!” “看完就走开,没有提供消息的也走开,别挡着!” “有人认识这人的,立即汇报,有重赏!” 我的面前全是拥挤的人群,不断的挪着位置寻找着看热闹的最佳地理条件,一个群情激烈,前仆后继。 若是以往,只怕我这肮脏的打扮,再加上一两大句,身染重病,说不定瞬间面前就会让开一条坦荡通途,保证我能趾高气昂的顺利达到目的地。 现在的我,耷拉着脑袋,满心只是盘算着如何能进入红羽的皇宫。 以这样貌,连做侍人怕都没有资格,谁敢要我啊,也不怕惊着了后宫的美人们。 以这身材,想做御林军怕也没人肯要,这么猥琐,只怕坏了御林军雄赳赳的架势。 送水的?洗衣的?倒夜香的?个个都有专人,没钱没权,想都别想。 终于明白,就连扫厕所的,都能大喊一句,我上面有人! 突然发现,有一对打招风耳也不错,至少看不见,众人的议论声倒是让我的耳朵收进了不少内容,谁说热闹一定要用看的?咱有现场直播。 “喂,你说,他们找这个人干什么啊?难道是通缉?”前面的两人小声的嘀咕着,我抖抖耳朵,歪在墙根下,将声音收入耳内。 “真笨!”肥大的屁股占据了我整个视线,不能怪我,除了声音,我蹲下来能看见的只有一个个屁股,或圆或扁,或尖或平,形态各异,姿态万千。而这个尤为突出,“没看见是皇榜找人?要是通缉,那时白色的榜,上面还有大红字呢。” “那为什么画个人头在上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识字,拿分得清。”不甘心的嘟哝着,胳膊肘撞撞女子的腰,呃,虽然我没找到所谓的腰,但是以部位的比例来说,应该是,“解释来听听,皇榜呢,这辈子我还没见过。” “别吵,正看着呢!”打屁股扭一扭,“扑~~~” 长长的声音,带着异常的曲调,九曲十八绕的拉长而出,余音袅袅,数秒未消,夹杂着一股气流直奔我脸而来,就连长时间不洗的油头发,活活被吹的迎风飘扬,猝不及防的我,根本来不及努力闭上嘴,烂菜叶和腌萝卜的气息直接顺着我的大暴牙空间冲进喉咙,没有一点阻挡的奔进我的肺中。 “呕!”我突然非常庆幸,几日未尽水米,也非常庆幸,刚才一文钱没被我买了馒头。 怪天怪地,就怪我没力气,什么地方不好坐,坐在她后面,悄悄的挪挪身体,我决定离开这是非之地,偏巧此时,肥屁股出声念道:“字令红羽、蓝翎、碧影、紫焰百姓,为皇家找出画像上老年女子,改女子身高五尺,名曰凌笑言,喜爱游山玩水,摘采草药,若有认识或者知道其下落者,重赏黄金白两。” 我刚刚欠起的身体瞬间打住,扭曲着古怪的形状…… 我凌笑言?皇榜找她,这么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试图将我的身体弄醒? 是绯夜小产后的身子出了问题? 还是若水…… 额头上突然爆出一排冷汗,若水,如果我没记错,若水的产期应该就在这几日了,难道是他出了什么问题? 一滴汗水顺着我的脸颊一点点的爬下,脸上有些痒,我的手已不受控制,想要伸手擦,只是怎么也抬不起来。 不可能的,我在宫中的日子,日夜喂了他那么多的汤药,就连月月也说,若水的身子顺利生产没有任何问题。 是的,他们找凌笑言一定是为了我那具身体。 不关若水的事,不关…… 我的若水呵,别吓我,千万不要。 “这凌笑言是什么人?” “不知道,没听说过,这皇榜也说的笼统,只说找这么个人,没说身份。” 两人依旧一问一答闲扯着,可我已经没有了听下去的心,爬起身,眯着我的大小眼,咧着满口交错的犬牙,用力的向人群深处挤去。 既然是皇榜,就一定是御雪让人张贴,只是为什么这么含糊和笼统?为什么没有写明找寻神医?难道司徒青颜昏迷不醒的事情一直被瞒着?在所有御医束手无策时,他们才想到了寻找凌笑言? 黄榜上的人形画的入木三分,惟妙惟肖,就连脸上的皱纹也没多一道少一条招牌式的笑容活脱脱一个真人再现,除了月月,我想不到还有谁能有这份画工。 我的月月,又让你累着了,千万要保重好自己,知道吗? 心头默念着,陷入自己的沉思中,直到一个大力的推搡,让我有了片刻的清醒。 “风后巡城,百姓恭迎~~”惊锣声中,远远传来的声音,伴随着大片跪倒的人影,只有我,突出的耸立着,成了场中最亮丽的风景。 “快跪下!”一声大喝,还有膝弯处被猛烈的一击,我身不由己的趴到在地,再抬头,长长的马车队伍进入视线,只一眼,我再不舍得移开自己的眼。 整齐的仪仗队,鲜亮衣衫,英武女儿,庄严的车列,矫健的马队在前面开着道,身后号角长鸣,百姓双手贴地,俯首叩拜,只有我,张着眼,久久凝望。 高高的御辇之上,金衫华贵,气质威严,那白雪冰肌,似玉雕容颜,蓝宝石般的双瞳散发着无尚的尊贵,唇角一丝细得不能再细的微笑,亲和却疏离,这就是人前的御雪,永远优雅雍容,即使是颔首浅笑,都那么完美无瑕。 我贪婪的索取着他每一分的容颜,流泻的长发被金丝凤冠整齐的绾在脑后,一袭绣凤长袍包裹着俊秀的身形,玉扣束腰上长长的流苏随着车辇的晃动摇摆着美丽的曲线,他的眼光,一一划过每一位叩拜的百姓,从我身上一扫而过。 我的御雪,我想你那包容的笑。 我的御雪,我想你手指的温度。 我的御雪,我想你身上恬淡的香气。 我的御雪,我想你永远宠溺我的怀抱。 我的御雪…… 我还是那个灵魂,那个被你的身影纠缠心灵的灵魂。 我还是那颗心,那颗为你悸动,生死相随的心。 我还是那个我,想要永远爱你,为你守护蓝翎的我。 只是这身体,已不是那个你爱着的身体,你的双眼,不会为我停留,你的爱恋,不会缠绕在这句躯体之上,你的温柔,不会为这具身体播洒。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不是生离死别,是我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残酷的折磨,不是分隔两地,不是同床异梦,是我明知道你爱我,却不能告诉你,我就是那个你最爱的灵魂,眼睁睁的接受你的淡漠还有平静的笑纳。 你爱的是我,却不知道我就在你的面前。 你瘦了,双眼下的青黑是多少个不眠之夜的印记? 双颊深陷,是多久的心灵摧残? 纤细的腰身,还能撑住多久的巨大重担? 人前的冷静高贵,你吞下了多少的辛酸?我的御雪,对不起。 那具没有灵魂的躯体,让你多少次的深情呼唤,我的御雪,对不起。 那后宫多少不安的心,要你安慰支撑,我的御雪,对不起。 还有凌澜的哭闹,要你抚慰,我的御雪,对不起。 繁重的国事,要你操劳,我的御雪,对不起! 时间能不能在这一刻停留?让我再看看你的脸。 只可惜,一切都不可能静止,车轮碌碌,我只能望着那个身影,一点点从我眼前慢慢行过,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 我想冲出去,告诉他,我就是青颜,他最爱最思念的青颜。 我想要抱着他,狠狠的抱着他,告诉他,我不要看见他的憔悴。 我想要倚着他,让那昔日的温柔流转。 可我不能,我只能望着那车队远去,默默的望着他。 御雪此举,分明是在宣告着国家的平稳,安老百姓的心,生怕一丝关于我不好的流言传出,别人眼中如天神般的他,在我眼中,只有疲惫和消瘦。 无法收回自己的目光,却在他远去的车队后看见了一顶黄呢软轿,在御雪的车队中,有些不起眼,四人抬着,跟在车后。 一缕风吹过,小小的掀起了一角纱幔,银光一闪,我呼吸停顿。 只是一瞬,我看见了轿中人的侧脸,这一次,我确定,我没有看错。 是玄卿,怎么会是他? 他什么时候从轮回公司回来了? 他怎么会跟在御雪出巡的御辇之后? 各种想法在我脑中挤占着,当轿子离开我已经有数米之遥时,我猛的一醒。 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无论如何,我要让玄卿知道我在哪,我要让玄卿带我进宫。 只是,究竟怎么做才能让他了解是我?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啊? 心口剧烈的跳动着,我脑中一片空白,呼吸急促,却挤不出一句话。 眼看着轿子里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一切根本不再容我考虑。 飞快的爬起身,我猛的追向轿子的方向,张开嘴,一串声音飞快的冒出:“妹妹我坐船头,哥哥你河里游,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第九十七章 玄卿相认 就在我声音出口的一瞬间,巨大的号角声响彻云霄,是御雪身后的仪仗队,我破碎的声音,就这么消失在庄严中,随风而逝…… “你干什么?”我只来得及冲出几步,所有一旁警戒的士兵全向我冲来,在我试图又一次冲向玄卿的轿子时将我死死按在地上。 “你是不是想行刺?”不知道是谁的膝盖顶在了我的腰间,身体疼得像是要折成两截,我奋力的挣扎着,换来雨点般的拳头。 用力的抬起头,模糊中轿子已经远离了视线,号角声停了,我却喊不到他了。 “把她抓起来,关进监牢,严审!” 不行,我不能被抓,我不能失去这次机会,玄卿,求求你,回回头,玄卿…… 一只脚直接踏上了我的脸,我的身体被无数人压着,脸颊摩擦着地面的沙石,火辣辣的疼,只是那疼,比不上看见御雪的憔悴,比不上我追不回的玄卿。 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滚落,跌进尘土中转眼不见,手臂被人反剪着,脖子上已经架上了明晃晃的刀,有的刀锋紧的陷进了我的脖子,我甚至感觉到了滚烫的液体顺着刀锋一点点的淌落,嘴里,只是反复念叨着,似哭泣似哀求的低语,破碎撕裂,语不成调,隐约着还能辨别:“妹妹我坐船头,哥哥你河里游,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闭嘴!”身体被粗鲁的拉起,一个蒲扇般的厚掌在我眼前晃过,直接挥上我的脸。 眼前一黑,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道,我一个趔趄,幸好那拿刀的人收的快,不然这一下,只怕我的脖子就要被切断了,饶是如此,还是感觉到脖子上一凉,接着就是刺痛。 应该又多了一道伤吧,我苦笑。 顾不上许多,我转向轿子离去的方向,眼中,只有远去的明黄御辇,小小的一点,那顶软轿,只剩下了遥不可及的距离。 “玄卿!”我大声的叫着,沙哑的喉咙发出恐怖的凄厉,趁着所有人一愣分神,我拔腿冲向仪仗队的方向。 已经顾不了这样的行为会不会被人认定为行刺,更加管不了身后明晃晃的刀,我只知道,我不能失去这次机会,我必须让玄卿听到我的声音,让他认出我。 耳边传来不少人的惊叫,我狼狈的形象,扭曲的面孔,厉鬼似的叫声,让他们刚刚站起来的身体下意识的躲避。 怎么这么多人? 这路怎么这么难走? 我不断的在人群中挤撞,推开面前所有的阻挡,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害怕那唯一的目标就此失去了方向。 我不能在这里倒下,我要追上御雪,我要进宫。 我不能在这里被他们抓住,玄卿一定能认出我的。 只要能追上玄卿,只要能追上。 突然,背上传来一个巨大的力量,我跌跌撞撞的身体再也无法控制,再一次趴跌在地,掌心擦过地上尖利的石子,膝盖磨着青石路面。 “还追?你他妈的活得不耐烦了!”后腰被人一脚踩住,一个沉重的东西捣上了我的后腰,发出一声闷响。 “啊!”我发出一声惨叫,眼前一黑,整个人怪异的扭曲着,腰间的剧痛让我几乎以为自己被腰斩成了两段,呼吸一窒,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着。 玄卿,你不能走啊,求求你,让我追上好不好? 玄卿,我是沈意欢啊,你知不知道? 玄卿,回头啊,回头啊……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邪着魔了,这一刻,一向见风使舵的我却如此固执,因为无数次盼望的机会就在我的面前,我不能让它眼睁睁的消失,而它下一次再出现,不知道会是什么日子了,可我的时间,只有两个半月了。 手掌撑上地面,我的脚用力的蹬着,却怎么也无法抬起半分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往前,往前…… 为什么我的动作这么慢,我要起来,努力的追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追下去。 可是我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手臂不受控制的打着颤,掌心按上的地方,深红色在一点点的汇聚,每一次抬起,都有一个清晰的掌印留下,一个个,伸向前方…… 腰侧再次被狠狠的一踢,我的身体就像一根死木头般在地上翻了几个滚,直到撞上路边的墙才停了下来,侧着身体,象一只虾,蜷缩着。 刚才,我似乎听到了自己的肩膀撞上墙之后的破碎呻吟,不知道是脱臼还是断了,软软的垂着。 “叫你别追,你还追?”一记重拳砸上我的肚子,一瞬间,我听到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再次一声痛苦的哀号。 “你追啊,追啊!”大力的拳头一次次打上我的身体,伴随着咒骂声,“我就把你打死,看你还怎么追!” 我似乎就像是他发泄的沙包,被打的没有一点抵抗的能力,只知道将自己缩成一个球,在地上翻滚,只是这样的躲避,没有丝毫效果,那雨点般的重拳,还是一点不落的全部打上我的身体。 “扑!”在一次重击打上我的胸口时,终于喉头一阵腥甜翻涌,一口血の喷而出,如满天花雨,似落红满径,染满了我面前的尘土。 “算了,队长,她看上去就是个乞讨的疯子,你把她打死了,我们还要负责拖去乱葬岗呢。” “就是,这么肮脏恶心的人,别污了您的手。” 各种劝声拉拽这骑在我身上痛揍我的人,就在我神智已经慢慢游离于身体之外,完全放弃抵抗等死的时候,那落在身上的拳头,越来越少。 “呸!”一口浓痰吐上我的脸,“就这么个疯子,差点害我掉脑袋,冲了凤驾可是死罪,今天没打死她,算她走运!” 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远去,我试图努力的睁开眼,却发现不管如何努力,那肿胀只能让我勉强的睁开一丝。 现在别说站起,坐好,就连动一动,也完全不可能,我只能就这么躺着,嘴巴里一点点的流着血沫。 我不能自杀,刚才那一刻,我几乎以为自己能解脱了,能回到轮回公司找那老头了,只要再来几拳,我一定承受不了,可是,她竟然不打了。 我想笑,抽抽嘴角,却疼得厉害,想放声,喉咙里却只有呵呵呼呼的声音,像是破旧的排风扇。 原来求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早知道死不了,我也该多挡挡的。 再等等,即使夜晚的寒露冻 不死我,这饿了几天的身子,说不定也抗不了几天了,也许过程漫长,说不定真的能让我回去呢。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只知道脑袋边不时传来纷乱的脚步,匆匆的有人来了,匆匆的有人走了,偶尔踢我一脚看我死了没,偶尔踩上我两下,谁叫我躺在路边呢? 一个脚步声走近我,在我身边停了下来,似乎在仔细的端详我,而我,眼睛已经无法张开,肿的几乎粘在了一起,这么疼,干脆懒得睁了,反正也没有我认识的人。 来人似乎对我充满了好奇心,停在我的身前,我几乎能感觉道一道视线在我身上仔细的打量。 心里做好了准备,等待着伸脚被踢。 就在我又将陷入新一轮的昏迷中时,那人终于轻轻的开了口,“是你吗?” 身体一抖,我奋力的睁开眼,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撑不出一条细缝,只能顺着声音的方向,沙哑如蚊呐:“玄卿么?” 身体立刻被人扶起,靠着墙,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疼得呲牙咧嘴,但是内心,却是无比的兴奋欢跳,也许我真的有希望了,玄卿来了。 “我能问问你的名字吗?”依旧带着怀疑的语气,他冷静的开口。 歪了歪嘴角,算是一个简陋的微笑,希望没有吓到他,“我是曾经的天鹅,现在的丑小鸭,沈意欢。”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身体又一次被人用力的摇晃,我的脸贴上了一个馨香,鼻间是好闻的男子气息。 “你是在帮我回到你家找你老头子算账吗?”他的出现仿佛让我身上所有的疼痛都飞走了,还有心情开起了玩笑。 “这个老狐狸,居然这么坑你!”我似乎听到了他牙齿咬合的咯吱声,“我看见了你的合同,而且逼着老江把你的情况说出来了,但是我不知道你附到了谁的身上。” “你怎么回来了?”他不是进了董事局吗?怎么还有心情乱晃?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居然这么快就出现了,还准备留着心追忆一辈子的呢,现在一点价值都没了,“既然你听到了我唱歌,当时为什么不停下来?害我被胖揍了一顿?” 似乎知道我心中的疑惑,他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吐出声音,“我回来,不是偷跑,而是任务,因为那纸合约,我就是你的监督人。” “是么?”我的喉咙呼噜呼噜直响,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出我在笑,“既然找到了我,带我进宫吧,我只剩两个半月的时间。” 身下的人一僵,抓着我手掌的指慢慢冰冷,呼吸逐渐粗重,在我的期待中,他抛出一句话,“对不起,这一次我不能再徇私,只有这样,老头子才把董事长的位置给我,而我的一举一动,也会被他监视,如果我徇私,而你明知的情况下接受,就是违反了合约,所以,你只能靠自己的办法进宫。” 他的话竟然没让我有一点意外,毕竟,他在认出我后还让我挨了一顿打,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事情,老头果然够精明,不但算计我,连自己的儿子都算计! “我知道,你快回去吧,我想睡觉了。”一切只能靠自己,再没有任何人能帮我,可是,我该怎么做呢? “我不会让你睡在这的,还有你的伤,如果不治,你撑不过两日,我这样不算帮助你,老头子无话可说的!”一把抄起我的身体,他的声音轻轻传来,“你先睡,我去找客栈,还有大夫。” 微微的点了点头,我再也支撑不住,歪头架上他的肩,沉沉睡去。 第九十八章 救命之恩 全身的骨头象散了架一般,根本就不听从我的任何指挥,胸口,腰腹,手臂一抽一抽的疼,顺着神经直达我的大脑,冲击着我昏沉沉的意识,每当我浅浅的刚刚睡去,就在一波波的疼痛当中抽醒,忍不住的轻声呻吟,却又无法完全的清醒,只知道,疼,无以复加的疼。 朦胧中,似乎总有双手,抚摩我的伤处,舒缓的紧张的肌肉,每一次掠过我的身体,总能带来一波凉意,带走火辣辣的刺激,留下抚慰后的舒坦,让我轻喟中再次迷迷糊糊。 就这么疼一阵,好一阵,醒一阵,睡一阵,我已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只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坚持,那种有人相伴的感觉驱散了太多的恐惧,给我坚持的力量。 慢慢的睁开眼,沉睡许久的眼突然一下接受到床前的亮光,让我下意识的抬手阻挡着光线。 “啊!”清唤出声,突然的刺痛让我一咧嘴,呻吟出声,抬起的手臂又一次软垂下,耷拉在床沿。 “醒了?”床边一个人影迅速的握上我的手,小心的放平,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光线,只能看见一个青黑色的修长,还有轻柔动作中的修长。 一只手探上我的额头,丝绸的袖摆擦过我的脸,男子的气息扑入鼻端,干净而清新,手指冰凉丝滑,细腻的就如同那划过我脸际的袖摆,让我不禁神驰,梦中,似乎也一直是这么一双手始终握着我乱动的伤臂,偶尔探上我的额头,在火热中留下清冽的感觉。 “玄,玄卿么?”即使眼睛已经适应了光线告诉了我答案,依旧有些不相信自己,忍不住的出声询问。 印象中的他,尔雅有余,温文不足,更带些飞扬的自我,自负的不屑,没想到竟然也有这么细心照料人的一面? “我已经给你找过大夫了,错位的骨头都给你接好了,只是若要完全的活动自由,还需要一些很长的时日,过几日下地倒是没问题。”看见我醒来,他言简意赅的把我身体情况倒出。 “我很想谢谢你。”动动脖子,我转着眼珠望着他,“不过你看见我被人扁,还那么狠心的走,我又很不想谢你。” 有些人,是标准的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人,嘴贱更是生活乐趣,而我,很不幸就是其中的一员,伤还没好,就想着怎么利索嘴皮子。 “世上有一种动物,是最古老的物种,几期冰河时代都没能把它们灭亡,是足以见证它们生命力的顽强。”对着我一挑眉,抽着半边嘴角,似笑非笑,“你知道是什么吗?” 闷闷的笑出声,才发现笑原来也能并着痛苦,至少我现在的胸口就因为震动而隐隐的疼,皱着脸,却掩盖不掉眼中的快乐,“我能当做是一种称赞吗?我就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你妒忌吗?” “我妒忌你被打成一滩烂泥,还是妒忌你换来换去,居然换了个这么有特色的身体?亦或者妒忌你这比哭还难看的笑?”看得出,我的醒来,让他非常开心。 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嘴巴可忍不住的抱怨,“这身体丑怪谁?不是你家老子干的好事么?我招谁惹谁了,被你换一次身体,被你老子换一次身体,我上辈子欠你们家钱了?”突然想起自己陷入昏迷前听到的话,我猛地睁大眼睛,“你不是被监视不能帮我的吗?现在算什么?” 他无所谓的一个哂笑,撇了撇嘴,小心的在我脑袋后面靠上一个枕头,“那老头子可不想你这么快就挂了回去见他,所以我这么做,他只会感激我帮了他而不是帮了你。”他轻柔仔细的动作突然让我有些不习惯。 看惯了他的从容决断,也对他冷静策划习以为常,这样的他,怪怪的,我宁愿是那个和我互掐互打的冷玄卿,虽然我现在的身子骨经不起他再捶上两拳。 小声的咕哝着,“那我宁愿你帮我好了,让我冻死在路边,饿死在庙前。” 他不言,只是亮着一双眼看着我,那眼神看的我老大不自在。 现在的我,可有自知之明,这可不是司徒青颜那漂亮的脸蛋,现在的我,不就是披着人皮的猴?他看的越仔细,我越是难受。 身体躲闪不了,我干脆闭上眼,来个眼不见为净的掩耳盗铃。 房中突然没了声响,只有我们两个人均匀的呼吸声,偶尔灯花‘啪’的一爆,再无声息。 “我睡了多久?”也不知道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还是想让自己更轻松,我挑着话题。 “四天了,很好,没烧傻!” 言下之意,他照顾了我四天? “哦,谢谢!”我发烧,不是发傻,一直有人在身边照顾若是都不知道,就白活了。 “收下了。”毫不客气的一句话,他走到桌前,流水的轻泻声中,我看见他端着茶杯专注的倒着水,仿佛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事。 我的眼光被他牵引着,望着他完美的侧脸,如蝉翼般轻轻抖动的睫毛,高挺的鼻子,深邃的轮廓,都是我熟悉的他,唯一不熟悉的,是眼底的大大的青黑。 他一直背着光,初始我还没有任何发现,直到他走到灯下斟茶,才让我有机会看见他脸上的疲惫,这几天,只怕他远没有嘴巴上说的轻松。 “看什么呢?”端起茶杯走向我,半倚着我的床头坐下,一只手伸在我的颈下,小心的抬起我的头而不碰到任何伤处。 “你真帅!”我呵呵傻笑,为自己的失态狂甩一把汗,反正都被他看见了,掩饰也逃不过他的了然。 “你真丑!”没给我任何面子,硬邦邦的丢出三个字,手上却是没有半点马虎,水杯凑在唇边轻抿一口试试,再缓慢的伸到我的嘴边,生怕不小心碰撞了我。 撅起嘴,我以古怪的姿势吸了好几口水,挪开唇的第一件事就是对他呲起满口龅牙,“谢谢夸奖!” 放下杯子,他扶着我躺好,嘴巴也没闲着,“我收回刚才的话,你烧傻了!” 舒服的转转脑袋,我不无自嘲的出声,“当我见到这副尊容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和孙悟空是亲戚,要么就是外星ET,你居然只说丑,证明还把我当同类的范畴,不是抬举我是什么?” “你还真能自己找乐子。”他一边摇头一边缩缩脖子,没好气的看我一眼。 “是啊,要不要来张画像?辟邪的。”我抛个媚眼,立即看见他一副要吐了的表情。 “你怎么会和御雪在一起的?”凤后巡城,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带着他跟在身边,便是灵萧,也比他有用啊。 “那天你的身体被捞起以后便一直沉睡不醒,所有的人能出动的,都想办法了,你的碧灵萧回过‘碧落宫’,那北唐绯夜也说找师傅,还有那姓张的小子,去寻什么神医去了,国师现在整夜关在他的祭庙中祈祷,整个后宫只有我和你的皇后,还有个大肚子,你的皇后天天朝上朝下的跑,得了空就安慰那哭哭啼啼的孕夫,晚上就陪在你的身体边,早不知累昏过去几次了,看他可怜,我就顺道帮他解决一些奏折什么的,让他能多休息会,不过他真的很相信你的眼光,想必你在他面前说过我什么好话吧,他居然真敢把奏章全交到我的手中,也不知是为你急疯了,还是真的无心朝政。” 玄卿的诉说并没有任何添油加醋的地方,甚至一点故事可听性都没有,只是听在我的耳朵里,让我垂下了眼,咬着下唇,咽下泛到嗓子口的酸涩。 眼前,似乎飘过一幕幕的场景,御雪忍着心伤,极力稳着后宫,封锁着对外的消息,还要对朝臣有交代,唯一的休息时间,就是握着我的手,小心抚摩我的容颜,与我共度一个个黑夜,这样的不眠不休,又怎么会不昏倒。 灵萧一定又不要命的把真气输给我了,我的火焰冰山绝对不是守株待兔的人,这一次,不知道他会不会把所有的武林典籍,灵丹妙药全搬来? 绯夜才刚刚小产过,怎么也出宫了呢,他的身子能承受这千里迢迢的行程吗? 墨墨这个冲动的孩子,定是想尽办法找师傅去了,他那毛糙的性子,千万别再出什么事。 若水乖乖是不是挺着即将生产的肚子日日哭倒在我的身体边呢?这要是动了胎气,可怎么办? 国师殿中,那夜夜长跪的虔诚,挺直的背影渐渐浮现在我的眼前。 不过半月,我的后宫便成了如此,若是在这样下去,我在这世界上苟延残喘的挣扎,他们却个个活着无望的求死,我还没想到进宫的方法,他们却都倒下了。 千万不要这样啊,为了我,你们都要坚持住。 相信我,我一定会醒过来,和你们在一起的。 我不会有事,很快,我就会回到你们身边,都要给我挺住啊。 心情无比的沉重,我低叹一口气,“御雪对我的了解,甚至都超过了我自己,同样,他看人的眼光更是胜我数分,我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说过你的任何一句好话,但是他会看,心下对红羽和碧影一役中你的作用早已了然,我连十万大军的作战决策权都听了你,他也一定会相信你。”不敢想象,一团糟乱中,玄卿若是不伸出援手,御雪会不会早就撑不住了。 “你前段时间不是进董事局吗?一个身体在轮回公司和我这两边跑,没有人会发现吗?”我突然心生疑窦。 “真笨!”他想都没想直接的开口,“我那的白天是这里的晚上,我白天在这里,晚上偶尔抽空回去,自然没人发现。” “那你的休息呢?”我话才出口,顿时明了,他眼底的青黑从何而来,一次落水,却导致了这么多人为我的奔波劳碌,心碎神伤。 第九十九章 孤军奋战 “如果没有你,御雪一定坚持不到现在!”我感激他,只是我更多的心思在那些人身上,如果我再不进宫,别说任务完成时间不够,就连他们的生命,都会出现各种问题。 “老头只说我不能帮你,可没说不让我帮你男人,再说,这个世界难得有欣赏我信任我的男人,不给他点面子怎么行?”调皮的对我一眨眼,“让我处理下奏章,想象下自己做皇帝的感觉,多么美好的感觉。” 他轻松的语调,让我也不由的浅笑,虽然明知道他可能只是在安慰我,“你说若是把你丢在与我对立的位置,你有没有可能创造一个男尊的肚会?” 银色的发丝轻轻摇了摇,从肩头滑落,打在我的手背上,倏忽飘开,手指一抖,没能牵住。 “我天性懒散,自由,有理想有抱负,创造一个新天地是任何男人的梦想,也是一生的成就,若说我没野心那是不可能,只是我有打江山的心,没有守江山心啊,不好玩,这个麻烦事,还是你做吧。” “就我这乞丐样?”我斜睨着他,“当乞丐皇帝?” “去你的!”他的脸上露出丝丝笑意,“你只要三个月内完成任务,不就回去了吗?” 垂着脑袋,垮下脸,“我现在连宫都进不去,还完成任务呢,要是我一身武功就好了,飞檐走壁就进去了。”脑中一闪,玄卿说来说去,似乎漏了一个人,用力一挣,我抓上他的袖子,“随青呢,随青怎么样了?” 随青,最是执着的随青,他守护的青颜现在是只有呼吸的植物人,他会怎么样? 看似稳重,却最是钻牛角尖,更何况把我的命看的比他自己重一百倍。 我的随青呵,你干万别做什么傻事啊。 别在我费尽心思进宫后,你却给我其他的打击。 动作太猛,胸口一阵气闷,眼前金星乱冒,我又一次倒回床头,咧着嘴用力的喘着气,手也再次无力的落下。 “你那么激动干什么?”对我的冲动他没有一点同情,冷冷的一哼,“我没说,是因为我没见到他,你叫我说什么?鬼似的人影,我上哪找?” 呃,没想到担心了这么久,居然换来这么一个答案,不冷不热的声音,难道不知道我心乱如麻,完全被爱人们勾走了思绪么? “我该怎么进宫?”吐出心中一口浊气,我傻傻的望着他,希望能得到一点帮助。 “你该怎么进宫应该问你自己而不是问我。”突然的没好气让我脖子一缩,我到底哪得罪他了? “我知道你不能实质性的帮我,给点建议行么?”我狗腿的哈拉着。 “没有,自己想办法!”毫不犹豫的直接拒绝我,冷峻的表情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啊,你不会这么无情,这么残酷吧?” “我哪里无情,哪里残酷?是你无理取闹!” “你就是无情,就是残酷,我没有无理取闹!” “我根本没有无情,没有残酷,就是你无理取闹!” “你……” “你……” 我们两一个站着,一个躺着,隔着一张桌子,远远的互瞪着。 看着他脸上认真的薄怒,再想想两个人适才的话,完全无聊的两个孩子斗气。 “扑哧!”终于忍不住的破功,对面的人,脸涨的红红的,大眼瞪的圆圆,似乎和我较真了,对着我无赖的脸,楞是活活的憋着不笑。 “笑一个嘛,这么认真干什么?”好好的,这家伙哪吃错药了?我又没说错什么,干啥一张这样的脸。 “谁和你笑,我找借口出宫,虽然有你的皇后罩着,没人问我什么事,太晚回去不好。”开头凶巴巴的话,到了后面还是渐渐收了气势。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进宫呢!”有些着急的起身,又一次在疼痛中倒了回去,吸着气,嘶嘶啦啦的。 “说了你自己想办法,是你的丈夫,你的合同,关我什么事,完得成完不成,又不是我该在意的。”似乎火气又上来了,他懒得再看我一眼,转身向门口走去。 双手拉开门扇,他静静的站了几秒,没有回头,只是丢下一句,“你既然醒了,明天开始我就不来了,你好自为知吧。” “砰!”干脆利索,门被狠狠的甩上,震的桌上烛火一阵乱跳,没有给我一点开口挽留的余地。 “不……”我才刚刚一个字出口,房间内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无力的吐出下面的字,“会这么绝情吧。” 事实上证明,他就这么绝情,就这么残酷,丢下我抱着一点点的幻想,期待着下一秒他会再次推门进来。 盯着门超过了五分钟,没有任何反应。 再看看,十分钟,依然没有动静。 我再等,继续望,十五分钟,放弃。 “哎!”彻底失望,我收回依依不舍的眼,回头打量着我此刻存身的地方。 房间还算干净朴素,打扫的没有灰尘,不大的室内,两张太师椅靠在墙边,中间一张木几,都是平常人家惯见之物,中间的桌子上,一盏烛灯跳着光芒,反射着桌子上他倒茶留下的几滴茶水。 木桌,木椅,还有我身下这张床,别无长物,显然,就是一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客栈,与往日那奢侈豪贵的皇宫是天壤之别,却是我转身后这大半个月住过的最好的地方,至少不用餐风露宿,至少不用饥寒交迫。 说起饿,肚子立马发出了响亮的欢叫,胃里一缩,我看看桌上。 好象,好象有一个沙锅,盖子盖的紧紧的。 眼睛一亮,我刚才怎么没有发现? 我就说嘛,这小子应该不会这么绝情,花这么大力气救回我,饿死了不是很划不来? 一点点蹭着,只有一只手能活动,我歪着身子,伸着头,扶着床沿,尽量不让胸腹和腰用力,无数次的努力后,总算拔起来了几寸。 脑袋顶着床头,我揉揉失去发麻的腿,待一阵阵酸麻过后,掀开被子,腿慢慢的探下地。 “扑通!”非带不幸,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力量,记得没受伤前,我就饿的头昏眼花,加上失血和继续昏迷,有力气才怪。 不过很顺利,我以最快的方式下了床,虽然屁股很疼,被震到的腰更是一挺,拱了起来。 坐在地上,我顺着气,眼光,早溜到了桌子边,计算着如何用最省力的方法过去。 讨厌的玄卿,就不知道把吃的放在我床边再走嘛,有这么照顾病人的? 突然,顺着桌子脚,我的眼光滑到门边,一摞白白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客栈的木门,使用多年,底下早被虫蛀了一排,透着丝丝凉风,而那摞东西,正被风吹起,一点点的翻动,也正是这个晃动,让我留心到了它的存在。 白色的底,上面还有黑色的花纹字迹,在一张张的翻动中更是明显,太熟悉了,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大喜之下的我,脑子似乎也好用了不少,干脆侧着身子躺下,几个翻滚,就到了门边。 一把抓起地上的纸,厚厚的一沓,在手中沉甸甸的。 翻着手中的纸,我感觉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心里一个欢呼的声音在不断的叫着,一千两,两千两,三千两…… 手中的银票有大数目有小数目,整整一万两,不用想,一定是许玄卿‘遗失’的! 我的眼睛都弯成了桃形,有钱,只要有钱,还有什么事是办不成的? 我的爱人们,我的夫婿们,等着我,我就要回宫了。 我的宝贝们,我就要归来拉,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 “砰!”脑袋又一次的眼冒金星,我呈大字形的向前趴倒在地,一口大牙活活的撞上桌子脚,标准的乐极生悲。 “哎呀,客官,有床您不躺,怎么躺地上来了?” 我的眼前无数小鸟在歌唱,群星璀璨,耳朵嗡嗡中,居然还能听清楚店小二的声音。 “您没事吧?” 能没事吗?换你你来撞撞? 只能怪自己倒霉,我躺在地上数钱,脑袋正对着大门,她这么一推,厚重的门角带着她的力量,直接吻上我的后脑勺,残酷的被殴打中唯一幸存的地方,在这里光荣牺牲。 飞快的把银票收进怀里,我转转脑袋,左边,右边,左边,右边,试图拔出嵌进桌子腿里的牙齿。 “您,您,您这是?”小二的大脑袋伸到我的脑袋边,弯着腰,一脸好奇的望着我。 我没有理她.事实上也没办法理她,心一横,一个用力…… “嗷~~”牙齿是拔下来了,我也一个过猛,倒在她的脚边,刚刚受过重创的后脑再一次咚咚做响。 “呸,呸,呸!”掏出嘴里带下一大块木屑,吐出一地的渣子,抬起依旧转着圈圈的眼睛,“大半夜的,你上我屋里来干啥?” 她惊讶的眼神从我的牙齿转到桌子腿,再转回我的牙齿,不置信的伸手捏捏桌子腿,那上面还有一个清晰的大牙印,她看着我从牙缝中拽出木屑,半晌回过神,呆呆的出声,“好,好吃吗?” “你自己啃一口不就知道了?”我躺在地上,白她一眼,依旧和卡在牙缝中的东西做战,“你半夜进我门,就是为了问我这个好不好吃?” 猛然间惊醒,她一扬手中的托盘,“这个,这个是带您来的爷吩咐我们的,说每隔三个时辰,就送一次粥来,把上次没动的拿走。”咽咽口水,她的眼睛再一次瞟向桌子下,为难的挤出几个字,“您,您确认下次还送粥吗?” “废话!今明两天送粥,后天开始送肉。”在她的搀扶下,我终于如愿以偿的坐上了凳子。 一边呼哧呼哧的喝着香甜的粥,我的脑子开始飞快的计算着,“你们这,有没有什么人身手比较好,好打抱不平的?” 第一百章 迂回战术 尽管内心牵挂着宫里,牵挂着我的爱人,但是我也知道,任何事都不能操之过急,我只能慢慢等待,养好身体,寻找机会。 肋骨处隐隐做痛.一只手还打着绷带吊在胸前,但是我的精神已经恢复的非常好,下地乱跑也不成什么问题,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机会也悄然降临了。 “小二!给我两斤熟肉,两坛酒,再弄几个小菜。”一个粗声粗气的女子声引起了我的注意,而小二也在同时对正在吃饭的我抛出了个眼神。 顺着她眼光的指引,我看见身边正中的桌子边,一名女子膀大腰圆,那胳膊伸出来,比我这猴腿都粗上三分,正一只脚架在桌子边抖的起劲,两道粗眉正不耐烦的皱着。 几日前,我向小二打听,这地头,什么人无赖,什么人仗义,什么人热心,结果答案居然全在一个名字身上,就是如今我看见的女子,洪羽达。 说她无赖,是因为朋友太多,这人左手进钱,右手花光,往往自己有多少,全接济了朋友,导致经常吃饭欠债,说仗义,为朋友两肋插刀,眉都不皱一下,说热心,往往一面之缘的人,只要她觉得值,二话不说,扛了。 这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梁山好汉啊,最好的目标人选啊,也正因为她这性子,一般熟悉的人,也都由了她,欠钱就欠着吧,只要有钱,她讲信用的立马还上。 不过今天,她显然碰上了点问题。 小二悄悄的蹭到她身边,凑上她耳边,“洪姑娘,今日东家来了,正查帐呢,要不,您晚些来,或者一会我给您送去,掌柜的正在解释您那前两个月的帐款呢,若叫东家看见了您,只怕有些麻烦。” “这……”女子显然有些意外,“掌柜的替我担待了不少吧,怕是要挨东家训了,要不我去哪借点来,不过这菜你得替我做了,送二妞他们家去。” “洪姑娘啊,您这何必呢,回回赊帐都是为了别人,都知道您人好,现在让您去借钱,咱们这心里过意不去啊。” “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过几天等我找着活,一定把钱补上。” 两人正推搡着,一个豪气的声音从一边传来,“看这位姑娘气宇不凡,想必也是我辈豪杰,一起坐下喝一杯怎么样?” 不用怀疑,正是区区不才小女子我,至于那所谓的东家查帐,小二收了我的钱,随便编个故事而已。 女子大步走到我面前,一拱手,“在下洪羽达,敢问英雄高姓大名。” “不敢不敢,小女子沈意欢,看姐姐一进门,气势非常人所能及,所以不小心偷听了下两位的对话,更是对姐姐心存佩服,忍不住的出声结交。”心中暗喜,我拿起面前的杯,作势一丢,扬起声音高喝,“小二,拿两个大碗来。” 瞥见她欣赏的眼,我故做潇洒的拿起酒坛,“若不是妹妹手伤了,抱坛子不方便,也不取碗与姐姐对饮了。” “妹妹的手?“她刚出口,我立即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摆摆手,“不提不提,今日只求开心,来,喝!” “喝!”她毫不犹豫的举碗,两人咕咚咕咚连灌三大碗。 “妹妹!”她一袖子擦去嘴边的酒,“妹妹真乃爽快的人,等姐姐一会,去去就来。” 刚抬腿,被我一把扯住了袖子,“你我有缘难得相见,若这么走了,实在扫兴,我知道姐姐所为何事,行走江湖,岂能被这小小银钱所制?” 站起身,我对着一旁的小二抛出一大锭银子,“将姐姐以前的酒帐全给消了,她要的酒菜做好送去,顺便再给我弄几坛好酒,几个好菜,送我房里。”一拽洪羽达的手,“这人堆人喝酒不爽快,上我房里,放开了喝,喝倒了睡。” “走!”她倒不含糊,抬腿跟我上了楼。 这家伙,分明是个酒鬼,坐下连客气话都没,抓起酒坛子就灌上就口,直到打出一个长长的酒嗝。 “妹妹啊,以前没见过你,莫非不是京城人氏?”抓起筷子,她腿一架,吃上了。 我摇摇头,故做深沉,“不是,小妹家在红羽边境的山沟里,尚算殷实而巳,这次来京城,一来想看看京师繁华,长长见识,二来想寻个亲戚,只是刚入京师,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打了一顿,来人一没抢银子二没拿包袱,看样子也不是抢劫,不知是不是认错了人,让我摊上了这倒霉事。” 认错人?就我这付尊容,认错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也就只有这样一条脑筋的女人才会相信。 “还有这等事?妹子莫怕,京城游玩,姐姐陪你,保证没人能再伤得了妹子,只是不知道妹子寻的什么亲?” “这个嘛?”我‘脸红’的低下头,“说实话,小妹自幼与表弟定了亲事,二人青梅竹马一直到了十五,三年前,姑母一家移居京城,曾言明三年后,待我满十八便来此完婚。” “哈哈哈给!”她一阵大笑,震落房梁上的灰尘,簌簌的落进菜里。 用力的在我肩膀上拍上几拍,差点将我唯一健全的胳膊给拍折了,“恭喜恭喜啊。” 我一叹气,苦着脸对着她,“恭喜什么啊,我来之前曾修书一封到他们留下的住址,谁知道到了以后才发觉,姑母一家早搬了地方,新住户不肯告诉我她们搬去了哪,便将我轰了出来,接着屋漏偏逢连夜雨,挨了顿打。” “别伤心了,大不了这些日子,姐姐陪你看看风景,再找找人,总能找着的,莫担心。” 我长叹一声,端起酒愁闷的灌下,眼中,却是精光一闪而过,唇角,弯出一道几不见的弧度。 接下来的几日,我在她的陪伴下,走遍了京城的大小角落,风景看了不少,她的朋友也见了不少,我那个传说中的姑母,却是人影渺渺,徒留我声声长叹,酒入愁肠。 与她约好了晚上喝酒,我借口买东西出了门,围着城溜达了半圈,望望时辰差不多,在井边捞上些水扑上脸,猛的撒开腿,一路狂奔着的冲进客栈,扑进房中,在她惊讶的眼神中用力的抓着她的胳膊,喘着粗气,“找,找,找着了……” 她精神一振:“找着你的姑母表弟了?” 我说不上话,只是不断的点着头。 “走,见见你未来的岳母去!”她一声郎笑,抓着我就往外拖,没走出一步,又被我用力的拖了回来。 “不,不行!”艰难的挤出几个宇,我摇摇头,“现在不能去见姑母了。” “怎么了?”粗神经的她也在我的神情中看懂了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 “那,那个打我的人,和他们在一起!”我终于喘过了气,“刚才在河边,我看见表弟和一女子在一起,那女子身后跟着的人,居然有几人我认识,正是那日在城边打我的,后来趁着表弟落单的机会,我与他碰了面,才知道事猜的原委,原来那女子现在居住的正是我姑母原先房子,我送来的信都到了她的手中,而她正猛烈的追求我姑母,因为生意上给了不少帮助,我姑母最是记人恩情,加上和我们断了联系,也就有意将表弟许配给她,现在我表弟无论怎么反对,都驳不了姑母的意思。” “那怎么行,定了亲,岂有反悔之理!”她一拍桌子,一道裂痕在我眼前伸展开来,越裂越大,最后…… “哗啦!”彻底宣告生命的终结。 “现在上门去闹,若是彻底翻了脸,岂不是给她一个悔婚的借口?而那女子若是知道我寻上门,说不定又会玩出什么花样,一个不留心,得不偿失。”我摸着下巴,在房间里转着圈。 “那你想怎么办?难道活生生的让你表弟嫁与他人?这劳什子闷气我可咽不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椅子立即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 “我表弟说,姑母最是看重自己身家性命,生性怕死,我倒是想了个法子,只是可能要委屈了姐姐。” “说吧,只要能帮上你的忙,你要我干什么都行,为姐妹两肋插刀。”她呼的站起,抓着我的手,那脸诚恳,不禁让我小小的内疚了一下。 “不知姐姐能不能帮小妹妹假扮一次贼人,在路上打劫于她,然后妹妹装英雄出来救姑母,这样,因为救命之恩,又有曾轻的婚约,我表弟定能用以身相许的借口,而姑母也再无法反对,不知道姐姐……”我偷眼望着她的表情,声音越来越低。 她傻傻的张着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让我的心不断的下沉。 难道,她根本无法接受我的提议? 难道,这几日的策划就要打了水漂? 难道,我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方向? “啪!”她一拍大腿,“好主意,实在是好主意啊,妹妹的脑子,比姐姐强上百倍。” 我试探的张口,“那姐姐是???” “就按你说的做,这个忙,姐姐怎么可能不帮?一定帮,一定帮!” 我心如今已经是飞上了天,轻快的蹦达着,脸上却是更加沉痛的表情,“姐姐,一旦您露了行迹,妹妹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与姐姐把酒言欢了,妹妹舍不得姐姐。” “你怎的如此扭捏,不能见就不能见,安全起见,等你的事一了,姐姐先藏起来几个月,让人无法怀疑我,等你新婚之后,姐姐再出现。” “我的好姐姐啊……”一声大嚎,我做势欲跪,在她手忙脚乱的搀扶中哆嗦着掏出两张银票,“你我姐妹一场,姐姐若不在,那些好姐妹一定少了帮助,这些银子姐姐替我给他们,也算替姐姐照料了他们,剩下的,姐姐买些酒,喝酒之时,也定要想想妹子。” “一定,一定!”她眼圈都红了,把我扶起身,狠狠的一咬牙,“告诉姐姐,你要我们几个假装抢劫的姑母什么样子?叫啥?” 我擦擦眼角,“姑母五十上下,体态肥胖,长相端正,身上穿的料子可华贵的很,名字么,叫红藕。” 第一百零一章 套牢红藕 漆黑的夜,月亮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躲了起来,深深的巷子里,没有一点声音,寂静无比,远远的,飘来一两句不知道谁家院子里的狗吠,在夜色中,惨惨的渗进人心里。 耳边呼呼的刮着风,我窝在墙头静静的等着,这里不是繁华之地,白天还好,到了夜里.总有那么点寒寒的感觉,到是应验了那么句老话,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红藕跟在我身边数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早就念她伺候的好,我准许她在京城自置房产一套,把老娘接在身边照顾,而她,也在我的默许下,每逢初一十五出宫到家看看,为此我还赏过她任意进出宫门的腰牌,只是她为人一向拿捏分寸,每每虽然到夜半时分才回宫,却从不在宫外过夜,至于我怎么知道她这个小秘密,因为每到这个日子,晚上身边伺候着的一定不是她,偶尔在御书房看奏折到半夜,却能听到她低声替换其他侍人的声音,对她的这种态度,我一直是赞赏的,只是今日,却要利用她的这份忠心了。 扳扳手指头,我出事的日子,正是初一前几日,那时候宫里闹的一团糟,量她也没胆子出宫,如今大半个月过去了.她这事母至孝的人,想必也忍不住了吧? 远远的盯着屋子,看见一点黄晕燃起,随即传来了木门的吱呀声。 “娘,您回吧,这段时间里头忙,我可能不能按日子出来看您,你照顾好自己啊。” 听到她的声音,我没来由的有种亲切感,想到她圆滚滚的身子在身边转来转去,小心这小心那,偶尔开心了,拿些话逗逗她,吓唬吓唬,立即哭丧着脸在我面前请罪的样子。 呵,还真想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我心里,早就把她当成了家庭成员中的一人,几日不见,还真怀念。 “小顺,把车套好,我们回去。” “嗳!” 两人的交谈声在夜色中份外的清晰,墙头上的我也对着洪羽达几人轻轻的一交换眼神,从墙上隐没了身行,悄悄的向巷子口摸去。 “姐,一会记得,下手别太留情,若是被人看出了什么就不好了。”我没想到红藕居然带了人出宫,希望一会的出手,不会留下太多麻烦。 “放心吧,我会仔细的,你就等著好消息吧。”她低声回答着我的话,一晃手中的大刀,森冷的光芒刺着眼难受,她的声音里满是期待的兴奋,还有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 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我抖抖肩膀,对她点点头,猫着腰溜出了巷子外,悠闲溜达达的往里走,假装正是从外向内行走的路人。 滴滴答答的马蹄敲在青石路面上,在巷子间回荡,清晰分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抢劫,把值钱的都交出来!”一声断喝,好戏正式上演。 “啊!”红藕的叫声,似一只待宰的鸡,刚叫出声,就被一脚踩住了喉咙,只余刚出口的半声怪叫,赶车的小侍人,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大刀架上了脖子。 “把身上的金银细软交出来,不然废了你!”洪羽达蒙着面,单单那两道粗眉,壮硕的身体,已轻够吓人,更何况手中一把大刀。 “别,别,别杀人,钱,钱,钱,我有……” 双腿打摆子一样不停的抖着,她被洪羽达抓着胸前,肥胖的身体在对方手中就如同鸡仔子般,双脸憋的通红,脚尖不断的勾着地面。 粗短的手哆嗦着伸进怀里.因为抖的太厉害,几次都没放进去,好不容易伸进去了,抓着银子又卡着拿不出来。 “你他妈的逗姑娘玩是吧,不见点红你是不会老实了!”手一贯,将红藕推倒在地,手中刀光一闪,大刀已经高高的扬起。 看来不出场不行了,我一声大喝,“什么人,胆敢在京城重地行劫。” 转身侧立,我挺直着身体,露出漂亮的四十五度侧脸,整个人站在墙角的阴影中,拉出长长的影子,心中不禁一阵赞美,多酷的姿势,多帅的造型,简直是小说主角再世,电影重量级人物登场。 “姐妹哪条道上的?”洪羽达丢下手中的红藕,扬起脸看着我的方向,不屑的丢出一句,“我们大刀帮做事,识相的走开。” 从墙角的阴影中沉稳的踏出我‘伟岸’的身行,单手抱刀,一只手顺便掸掸额前一缕头发,眼皮低垂,懒散的一挑眼角,“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就是亘古宇宙盖世无双天上绝无地上仅有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凤凰见了也涅磐的江湖第一美女,沈!意!欢!” 一刹那,我分明看见了洪羽达脱臼的下巴,已经忘记了下一步应该干什么了。 她不动手,我动! 两手高举,刀过头顶,摆出剑道中的标准姿势,一声大喊,“贼人,觉悟吧!”冲向洪羽达的方向。 不能怪我,为什么不摆出中华武术的优美飘逸潇洒,那前提是,也要我会啊,只有这个姿势最方便,最容易,当然,动画片看多的下场就是,连口号也搬了。 “啊!”刚迈出一步,脚下不知道踢到了什么,我便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整个人向前倒下,手上,还死死的抓着我的厚背大砍刀,除了那丢人的叫声,整个架势看上去,倒是举手无悔的一招‘力劈华山’。 但是我似乎对着的方向不太对,这一刀,直接奔着地上的红藕而去,我的眼中,无限放大着她惊恐的表情…… “铛!”一声兵刃的相交声,洪羽达的刀从一旁伸来,架住了我的刀,也架住了我狼狈的落势。 举手一带,将我的身体带稳,也解救了红藕被我劈成两半的危险。 “敢伸手架梁,今天就掂量掂量你的分量,姐妹们,给我上!” 她倒一点不含糊,估计牢牢记得我适才的话,几个人直扑我而来。 当拳头亲上我的下巴,我终于懂得了,什么是砂钵一样大的拳头。 当不知道谁的脚踹上我的胸口,我终于懂得,什么是面目全非脚,再踩两下,我非变形不可。 当蒲扇大的巴掌打歪我的脸,我也终于明白,什么是黯然的销魂,眼泪都飞出来了,能不消魂? 不带这么玩的啊,应该是当英雄打坏人,不该是坏人打英雄啊?被坏人打的英雄那叫什么英雄?再打下去,我只怕就不单单是英雄,而要转为烈士了。 “啊~~~~~~~~~~~~”我发出一声长长的佛门疯子吼,举起手中的刀,被打了这么久,我居然忘记了这个东西,大汗。 洪羽达也在同时接到了我的暗号,一声怪叫,“不好,姐妹们,动静太大,官兵只怕就要到了,扯呼!” 眨眼间,人走的干干净净,留下我保持着举刀空中的姿势,发着呆。 提着艰难的腿.我一步步的走到他们面前,“你们没事吧?” “没,没,谢英雄救命之恩!”红藕哆嗦着被身边的小侍人扶起,从怀里一把掏出几张银票,往我手中塞。 我非常豪迈的一摆手,“行侠仗义,岂是贪图钱财之人?” “那,那……”红藕望望天色,“大恩不言谢,英雄既然不要钱财,那我,那我……”她低头思考着。 别谢了,带我进宫,带我进宫啊,你权大势大,随便给个什么当当,刷马桶都行啊。 我的内心不停的呼唤着,仿佛看见了皇宫的大门向我敞开,我的爱人在向我招手。 “那我就此别过,英雄救命之恩,定当铭感五内。” 哐当,脑袋上如同砸下一颗巨石,震的我半天回不了神。 不是吧,你堂堂大内的总管,皇帝身边的红人,就这么走了? 眼见着两人拉着马车就要走,我心一横,重重的一口咬上舌尖。 “扑~~”一阵红雾,喷上红藕的脸,我双眼一翻,直接压上她,双手挂上她的肩膀同时,顺势扯住她一把头发,想丢下我,没这么简单。 “英雄,英雄……”她抓着我的身体,试图将头发从我的掌中抽出,‘昏迷’中的我紧紧的抓着她的发根,一点反应也无。 “这,这可怎么办?”一旁的小顺可直了眼,结结巴巴的出声。 “回我家,子时已过.宫门也关了,明日赶早进宫。”红藕一声叹气,“怎么说,人家也救了我们的命,先转回我家,等英雄醒了再说。” 马车颠簸,‘昏迷’中的我在听到红藕这样的话后,悄悄松开了手。 玄卿,等着,要不了几日,我一定能混进宫。 唇边露出微不可见的一丝笑容,全身的伤痛这才开始侵蚀着我的神经,抽疼中,我真的渐渐睡去。 “英雄,英雄……”在一声声急切的呼唤中,我‘虚弱’的张开眼睛,张翕几下唇,无力的颤抖着。 “英雄啊,你可醒来了,大夫说您伤的不轻,您可千万别动。”红藕按住我挣扎欲起的身子。 这伤还能轻?我本来就没好几天,被洪羽达那几下重捶,伤上加伤,现在想让我动也动不了了。 挤出感激的微笑,我抓着她的手,“谢谢你!” “英雄啊,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怎么能让你说谢谢?”她一脸愧疚扶着我的身体,“您千万别见外,就在这安心住下,呆上十天半个月,好好的调养身体。” “十天半个月?”我猛的一挣,疼的迸出满头的汗珠,“再过两日,就是武举考试了,我要去参试。” “不行啊,你不能动,大夫说了,你这几天根本若是伤上加伤,会留下隐患的,武举考试要演示,还要对打,干万去不得。”她为难的望着我,眉头都打结了,半晌,终于狠狠的咬了咬牙,“你就这么想参加武举?博取功名?” 有门,嘿嘿。 我心头一乐,脸上却是愁云密布,抬起无奈的眼,对着她重重的一声叹气,“我哪是博取功名的料,只是我自小无父无母,江湖流浪漂泊,吃了上顿没下顿,考武举不过是因为即使没有功名,若是工夫出众.会被挑选为御林军的队长,我不过是希望能借这个机会,混口饭吃,若是失了这个机会,说不定,说不定以后都要靠打把势讨生话了。”说到这,脸上戚戚焉,便似要掉下眼泪。 “你若只是想进御林军混口饭吃,也不一定要靠武举之路。”她停了停,眼神落到我身上的伤口,深吸了口气,“御林军大多为小官宦人家的孩子,只要找到够资格的人推荐,要个位置并不难。” 我别开脸,嘴角抽出一丝苦笑,双眼耷拉着,“我身无分文,不识半个地位之人,说的好听是江湖中人,说的难听就是乞讨之人,大娘您还是别阻拦我了,让我去试试吧,我不会有事的。” “你如果只是想进御林军,推荐人不是问题,你安心的休息吧。”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宇,这是她的谨慎,却让我有些力不从心。 御林军的推荐,以她的能力,说两句话绝对不是问题,但是我要的,不是宫外守城墙的位置,而是宫内最核心,最能接触到爱人们的位置,只有她,才有本事让别人卖这个面子。 再也管不了许多,我翻身直接从床上滚落在地,趴在她的面前,“大娘,我知道您想帮我,可是这太难,出钱出人情,我要不起您这么大的帮助。” “你这是干什么,起来,起来啊!”她连拖带拽的拉着我,“我连命都是你救的,钱算什么?” “我的命也是您救的,早算扯平了,大娘您对我这么好,我,我……”话还没说完,我的眼泪哗哗的就下来了,“从小到大,我从来不知道家是什么感觉,从来不知道亲娘是什么样的温暖,我干脆做您的女儿,一辈子服侍您。” 若是别人碰上这么个要求的,指不定以为哪蹦出个讨便宜的,可是红藕是谁啊,一辈子做侍人,说难听点,就是个女版的太监,最忌讳的就是无后为大,这么多年,纵然有人想做她义女,大部分还是宫里的小侍人,还是个没后的,我是谁啊?堂堂正正的大姑娘,虽然长的寒碜点,至少是个四肢健全的,能生儿育女的,对她来说,不啻天上掉个闺女。 “你,你说什么?”她根本没想到我会提出这么个要求,傻傻的问着,生怕自已听错了,“你,你……” 我抬起脸,满面正色,“我从小到处流浪,爹娘是谁都不知道,姓什么叫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取名字自己活,您老人家若不嫌弃,我愿意一辈子报答您的恩情,跟您姓,做您的孩子。” “你知道我干什么的?”她的眼中已经隐隐闪出了激动,扶我的手都有些颤抖。 “不知道!”我小心的望望她,“但是您人好,我又没娘,一时激动了,我知道,我这样的人,给您提鞋都不配,更不敢妄想做您的孩子,您老人家当我没说。” “孩子,好,好,孩子……”拍着我的手背,她吸吸鼻子,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惊喜,“好孩子,好孩子,我红藕也有孩子了。” 看她的惊喜样,我知道这一步棋是走对了,我现在是她的传承,唯一的希望,她为了我这个孩子,拼了命都要给我最好的位置,为我的将来铺路,而将来最好的升迁之路,就是跟在宫里重要的人身边。 两日后,当我捏着手中的御林军宫内侍卫的腰牌上下翻飞的时候,绕了无数个圈,我知道,我终于能进宫,能见到他们了。 摩挲着上面凹凸的花纹,我重重的吸了口气,我的挑战,正式开始。 而手中刻着的字,正是,‘隐菊殿’殿前侍卫,据说这是凤后为了保护菊伺君特地增派的人手,而我,就幸运的是其中一员。 脸上的笑容无限的放大,吐出心中的闷气,这一刻,连阳光都显得明媚万分,暖暖的照得我浑身舒坦。 若水,我的乖乖。 亲爱的若水,不要再哭泣了,颜回来了。 第一百零二章 紫衫牵情 熟悉的高大院墙,气势恢弘,一眼无际,熟悉的亭台楼阁,水榭香苑,潺潺涧涧,熟悉的杨柳小堤,奇花异草,熟悉的落红青绿,絮叶飘飞,空气中弥漫着点点清新,就连一个个木头似的侍卫,在我眼中也亲切万分。 我终于又回到这里了,我的皇宫,我的家。 我终于再次踏进这深墙碧瓦,我的爱人,我的孩子。 只是从前任意行走的地方,如今已由不得我放肆,我所能话动的地方,只是傻傻的站在‘隐菊殿’外,为着心中那一抹清丽守护着。 我的若水,我那最是柔弱令我放心不下的人,现在可好? 本以为进了宫,执守‘隐菊殿’,我应该很轻易的见到我的乖乖,可是我错了,身为刚进宫的侍卫,我根本不能走进那么核心的地方,只能是三层守卫中的最外层,三道院墙之外,守着‘隐菊殿’出宫的大门,别说若水现在怀着身子,就是以往的他,若没有我的陪伴根本不会想着出宫。 象木头一样杵着发呆,手中的枪超过脑袋一大截,嘲笑着我的瘦小,别人握在手中是雄赳赳,气昂昂,我拿在手中,除了猥琐,还是猥琐。 趁着人不注意,我把溜到肩膀旁的铠甲拽了拽,该死的,几千上万号侍卫,居然没有我这个身材的衣服,这么重的铠甲,一套上身,差点把我压进土里,他们刚好到大腿的下摆,为什么在我身上都到了小腿?一个不小心抬腿踢到,就是一个狗吃屎,人家身上端端正正的衣服,为什么到我身上,就前后乱晃? 眼神不小心又溜到了重重叠叠的金壁红瓦间,那最中间的,是我的寝宫,不知道现在我的身体怎么样了,又是谁陪伴在‘我’的身边? 是御雪? 还是随青? 亦或是若水? 脑海中突然浮现那日御雪的消瘦憔悴,不敢想象若水此刻的情况。 你们可知,我就在你们身边。 你们可知,我也一样的神伤心碎? 仰起头,我紧紧的抿着唇,望着碧蓝的天空,不让眼泪有机会流下,鼻子酸酸的,可现在,一切都不是伤感的时候。 “菊伺君,您千万小心,别激动,千万不能动了胎气,您,您……”一连串的紧张声,熟悉的让我不能再熟悉,正是我那个新认的老娘,红藕是也。 最让我激动的,是她话中的含义,那尊敬的人。 猛地抬起头,望向声音的来处,九曲回廊,树影绰绰遮挡了我的视线,看不见呵,我看不见。 内心狂跳,感觉到握着枪的手心微微透着汗意,眼睛不断的在树丛中寻找着可能的光线,身体,居然开始颤抖。 “菊伺君,您千万不能冲动啊,您保重身子,就是对皇上最大的安慰,皇上一向可是最疼您,最放心不下您的。”红藕的声音越来越近,却是越来越焦急。 我的若水到底是怎么了?竟然让一向稳重的红藕如此的惊慌? “放心不下?若我摔着磕着了,她一定会伤心吧?”哑然的嗓音,带着无限的忧愁,还有未曾消逝的哭腔,破碎叹息的让我的心一紧。 我的乖乖,千万莫哭了,我不在身边,你要坚强。 我的乖乖,你可是要当爹的人了,为了我,为了孩子,你也该保重自己。 “是啊,若是你伤着了,皇上指不定怎么伤心呢。”亦步亦趋的跟着,红藕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 “她会不会一伤心难过,就醒了?”一声哽咽,让我胸口一闷,接着传来的吸鼻子声,让我用了无数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的脚步不冲动的踏出去。 “哎哟我的爷,您千万别这么想,若是你伤了哪,叫奴才的怎么见皇上,又怎么见凤后?您千万别再胡思乱想了,只要您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皇上一高兴,说不定就醒了。” “真的?”完全的无助,声音中的希翼仿佛落水的人好不容易攀着木头。 “真的,一定是真的,您想啊,皇上是最喜欢孩子,又最疼爱您,您若生个白白胖胖的孩子,皇上一定高兴,保证醒来。” 这红藕,跟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哄人手段学了不少,听到这,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若水,一定能坚强的。 紫影在树丛的缝隙中一闪,一个背影,纤细柔弱,若不是那熟悉的紫色在阳光下润出七彩的光泽,若不是那我时刻捧在手中对他的了解,我真的无法相信,那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的人,是我即将生产的若水。 只一个背影,让我本来控制住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的模糊了眼,敏感的若水,从怀孕伊始,就反应大,偏又若鸡食般挑剔,这不吃那不碰,偶尔沾一点,也要我哄上好些时辰。 “你叫人给我备个车,我想去祭庙。”声音虽小,却是不容拒绝。 “别,千万别,菊伺君,您的身子,经受不起车马颠簸,您绕了奴才吧,这事,奴才不能答应。”身子一矮,跪倒在若水身前。 “我就要生了,想去拜拜,希望能得到上苍的保佑,让皇上快醒来,让我能顺利的产下孩子。”若水的声音,柔弱却不失坚定,临水而立,高贵无瑕,让人根本无法口出反驳之语,“还有半个月才是产期,就让我去吧,也让我求个心安。” 红藕的身体伏的更低,在若水的脚下不停的磕头如捣蒜,哀求不断,“菊伺君,求您了,这事,奴才真的不能做主,您,您这不是要奴才的命吗?” 紫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只是轻轻的别开脸,完美的侧脸落在我眼中,让我倒抽一口凉气。 这还是我当初抱在怀里那个撒娇的容颜吗? 曾经红嫩的似秋天的苹果,惹我忍不住轻啮的脸蛋,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 曾经那双似紫晶透明纯净的眼,现在只能看见大大两泡红肿,那美丽的水晶,完全失去了光芒,黯淡的似抽去了灵魂。 还要他的声音,以前似铃铛般清脆,现在为什么带着嘶哑的疼痛,让我听着,都为他揪心。 曾经披散似瀑布的长发,有多少日未曾梳理了?和它的主人一样,失去了生气和活力。 我那爱美的若水,以前为了一件衣衫不整都能红上半天脸不让我见的若水,现在却是一付这样的面容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有多少日不曾安睡了?还是夜夜都伴随着泪水入眠? 他的表情,分明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红藕哆嗦的声音不断的哀求,就连我也以为一向心软的若水会在这样的攻势下妥协,谁知道他只是淡淡的别开脸,“给我准备马车吧,红藕。” 似乎看见他的决心,红藕只是一咬牙,“菊伺君,让奴才和凤后回禀一声,可好?” 话才落地,就遭到了拒绝,手臂一扬,罗袖在空中轻巧的打了个旋,“你还嫌凤后不够操心是吗?” 突然的厉声震惊了所有人,还有树后的我,“国师在祭庙,我不会有任何危险,这里到祭庙不过几里路,安排好马车,叫几名侍卫跟着就行,人越多,行程越慢,更是劳顿。”几句交待完,望望呆愣的红藕,“还不快去?” “是,是,是!”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朝我的方向奔来,“奴才就去,就去!” 眼见着红藕圆滚滚的身体越来越近,我突然一动身子,直直的撞进她的视线,“娘!”咧开大嘴,挤着眼睛干笑。 “哪个混蛋挡路?”被我的身体一挡,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直觉的开口大骂,却对上我阳光灿烂的微笑。 “您家的混蛋女儿!”一把扶住她,“您老这身子,干什么这么拼命,有什么事让女儿替您跑一趟。”涎着脸,我凑到她面前,“莫不是有什么好差事?” “好你个头!”刚骂出声,突然眼睛在我身上一扫,“你当值?” 飞快的点着头,“是啊,‘隐菊殿’当值,要不晚上找您去,给您弄些好酒?” 她眼珠一转,突然笑骂出声,“别酒了,给你个好差事,去一旁候着,保护菊伺君上祭庙。”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不然三五个人保护若水,哪轮的到我? 红藕看见我点头,一拍我的脑袋,“好好干着,有你升迁的机会。”不等我回答,她已经抬腿走人。 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却无法掩盖我眼底的担忧。 荷花池畔,紫杉飘飘,春寒料峭,玉人泪湿袖。 若水,你的颜颜也许没有武功,但是却有一颗真正想保护你的心。 莫要再哭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守护你。 也许现在的我,不能吮干你脸的泪,但是我一定会努力,让你今后的人生,都不会再流泪,相信我…… 第一百零三章 若水隐求 简单的马车,只有我和三名侍卫,再加上若水的贴身侍人一名车夫,确实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也让我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什么不对。 再是不想惊扰御雪,再是不想人多耽误行程,他需要如此轻装简便么?虽然来去不过数里路,也无需这么简便吧。 看着若水清雅却凝重的挪动着步子,小心翼翼中带着点笨拙,对他来说,这个孩子是不是太沉重?负担太大了?我隐隐的担心。 他缓缓的与我擦身而过,蹒跚的脚步,瘦弱的身子,在擦肩一刻,我听到自己的呼吸急促而用力。 要平静,要平静,要平静! 他的身体一晃,我下意识的伸出手…… 指尖一触到他的腰,猛的醒悟,飞快的缩回,扶上他的臂,“伺君,小心!” 他的胳膊,好细,好瘦。 为了宝宝,他早是一身宽大的衣袍,可是去了腰带,那身后衣摆飘飘荡荡,微风一扬,贴上他的腰线,勾出让人心疼的清瘦。 “走开!”我的身体被猛的掀到一边,眼前一名侍人飞快的接手扶上若水,恨恨的一瞪我:“好生无礼,伺君岂是你能碰的?剁了你的爪子。” 是我的错,太在意若水,倒忘记了他伺君的高贵身份,以我的地位,是怎么也不能接触到他身上任何一个部位的。 小侍人两眼一翻,红唇一张,显然对我还犹有怨言,“真不知御林军怎么了,什么形象的都往里放,也不怕吓着伺君,没上没下,没大没小,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犯上的事也敢做……” 透明的指尖在空中摆了摆,若水一言未发,只是阻止了小侍人继续的舌噪,侍人一缩脑袋,立即闭了嘴,狠狠的看我一眼,扶着若水上了车。 一路小跑的跟在车后,我忍不住的伸头,想要从那偶尔掠开的帘子里看一眼我的若水,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神,看见他闭着眼,悲凄的面容,看见他尖尖的下巴,巴掌大的脸,看见他无助的神情,紧抿的唇,看见他…… 看的越多,心酸越多,看的越多,越无法忍住自己的眼。 大殿前,他久久的凝视着我的雕像,一声声低吟浅叹,一字字不断的重复,“颜……颜……颜……” “伺君,您别哭,千万别哭,若被兰伺君看见,您不怕他也伤心吗?”小侍女慌忙掏着手绢。 “他在哪?”回过神的若水,四下寻找着。 “在内室诵经,您进去等吧。” 三两句对话,我就像着了魔般,傻傻的跟在若水的身后,一步步,转过回廊,踏进后院,看不到脚下,找不到方向,只是盯着前面的两个人影,只要跟在他们身后,我就能见到月月。 我的九天之月,我冷凝孤傲的月月。 他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又是另外一个御雪,另外一个若水? 他将自己关在这,日夜的祈祷,是否是另外一种折磨? “喂,你守在这,别让他人打扰,知道吗?”小侍人的一句话,把我从迷茫纷乱的思绪中震醒。 “啊,哦!”讪讪的收回已经踏进门口的脚:“小的一定尽心职守!” “哐当!”木门在我的鼻子前合上,阻隔了我一切的想法,一扇门,拦住了我的人,却无法挡住我汹涌的思潮,还有牵挂的心。 “你怎么来了?我已和凤后说了,明日我就回宫,专心照顾你,这路途颠簸,你若动了胎气可怎么好?”优雅的声音,是我久违的熟悉,月月,我的月月。 “我出来走走,在宫里,心里闷的难受。”不知道是不是见到月月,若水声音听起来多了几分精神。 “对不起,我出来三日,让你费心了,明天我就回去。”轻轻的一叹气,月月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凤后身子不好,还扛着这么多国事,你即将生产,还要时刻照顾皇上,师傅不知去向,师弟不在身旁,我本该好好的照顾你们,却任性的来了这,还让你这么远的跑来。” “不关你的事,国中时刻有礼祭,你若不出现,难免叫外人猜测流言,你比我们都想探清皇上的病,只是,为我熬药配汤,也别忘了自己,我们都要好好的。” “会的,我们都会好好的,不然皇上醒来,会担心的。” 两人的对话,我一一的收在耳内,明明个个都已心力交瘁,却还在为他人着想,互相安慰,扶持着,沈意欢啊沈意欢,你究竟得了多少老天的眷顾,才有这么多佳人深情,为了他们,也要赢这场赌约啊。 “紫云,你出去替我在天女像前烧些香,一会来接我。”若水清清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小侍人的身影在我的面前闪过,奔着前殿而去,房内,只有月月和若水两人。 “白家哥哥,若水今日来,是有事想请你答应,宫里事多,我不想添乱。” “哦?”月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有什么事如此重要,让你特地出宫寻我?” 幽幽的一声叹息,若水慢慢的出声,平静异常,“我的身子我很清楚,在宫里若有什么,我怕凤后会担心,国事操劳,皇上病体,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日未曾休眠过,我不想他再为我分神,今日来,我只求你一件事。” “你我之间,随了同一个人,牵住了一世的命运,都是为了她,何来的求字?” “白家哥哥,再过几日,便是我的产期,你一定会在我身边吧?” “会!”肯定的声音响起,“你放心,即使没有师傅,我也能让你平安的生下孩子。” “我就是求你这件事。”若水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而清晰,“若是那日有什么意外发生,我求你尽量保住孩子,只求孩子平安!” “这怎么行?”一个清脆的声音,是瓷杯打落四溅,“别说我不同意,便是凤后,也不会允许,你难道就不怕皇上醒来伤心吗?” “皇上也许明日就醒了,也许一辈子都不醒了,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愿意永远的守在她身边,就这么陪着她到永远,可是,我不知道当这个孩子出世时会发生什么,他是皇上留下的血脉,皇上若是永远不醒,我们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这个孩子远比我们自己重要。”他一声轻笑,“换作你是我,哥哥又会做什么选择?” 室内长时间的无声,沉闷的气氛,听到的话语,让我这个在门口的人一阵晕眩,脚下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手扶上墙,手指抠着墙缝,一阵阵的疼从指尖传来,听着指甲断裂的声音,墙上留下道道红色的血痕,是心裂开喷薄出的伤痛。 “哥哥,将心比心,我想你知道的,若水告辞,不然凤后若是知道我私自出宫,怕又要操心了。” 慢慢踱出的,只有若水一个人的身影,房中的月月,只怕依旧沉浸在思绪中,做着痛苦的挣扎,而我身前的人,似放下了一件心头大事,秀丽面容上的平静,有令我恐惧的超然。 回程的路,车轮滚滚,我所有的思考都被一个真实占据着,一个大家心中都知道,却害怕面对的现实,就是若水的身子,很可能真的撑不到平安的生下孩子。 “哎呀,不好!”车身猛的一震,我们迅速的伸出手稳住歪向一边的马车。 “这,这……”车夫跳下车,看着断裂的车轴,“马车断了轴,可走不了啊。”马儿歪着身子,不断的踢着腿,却怎么也无法挣扎站起。 所有人大眼瞪小眼,我看看前方回宫的路,现在刚行了一半,不论是回宫调车,还是上祭庙借车,都是一半一半,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远远的几乎人家,茅草破屋,是不可能有我们需要的马车了。 我伸手一指车夫,“你,速度回宫,调另外一辆车来。” “是,是!”拔开腿就跑,车夫火烧屁股般飞奔而去,转过了两个弯不见了人影。 算算路程,一来一回,少不了一两个时辰,我对着焦急的小侍人颔首微笑,“不如您和伺君先在车上歇着,一会儿车来了,咱们再上路!” “不用了,干脆慢慢走吧,这干等着也不是办法。”缓缓出声拒绝的,是帘子后若水的声音。 不容我们出声反对,他已慢慢下了车,在侍人的小心搀扶下,迈开腿。 “啊!”才不过一步,他身子一歪,手指紧紧的抓着小侍人的手,脸上痛苦的扭曲着。 “伺君,伺君,您,您,怎么了?”小侍人慌了神,只知道扶着若水的身体大叫。 “我,我肚子疼!”他的腿已经开始发抖,脸上惨白一片。 “天,天呐,您,您的肚子在动!”侍人的脸上一片惊惧,求助的眼神望着我们。 难道是若水要生了?怎么会这样?不是还有些日子的吗?该死的预产期提前了,脑中闪过的念头让我的手脚冰冷。 这里够不拉屎,鸡不下蛋,乌龟不靠岸,什么也没有,等着车来,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在管不了许多,我一把从小侍人的手中接过若水的身体,抱上马车,也不知哪来的力气,顺势将小侍人丢进车内,一声大喝,“守着伺君,别让他太激动!” 看看身边两个面面相觑的侍卫,突然的情况让他们除了发呆,还是发呆。 扯住一个人的前襟,把她揪到我面前,狰狞的表情让我的整个脸都变了形状,“你现在以最快的速度去祭庙,把兰伺君借来,让他把针,药全带上!” 已经做不到目送他的跌跌撞撞,我扯住另外一个身边的侍卫,“你速度赶回宫,向凤后禀报,带太医来,有多少带多少,全带来!” 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离开,现在,满天呼呼的风声,还有草的唰唰声中,只能听到我越来越快的心跳,还有车内一声声压抑的痛苦呻吟。 若水,别怕,你的青颜就在身边,我一定会让你平安的生下孩子,一定会! “啊!”侍人一声惊叫刺穿我的心,“血,好多血,好多好多血……” 第一百零四章 再得麟儿 “闭嘴!”一声大吼,我恶狠狠的掀开车帘。 惊恐的小侍人在发着抖,远远的缩在车内的一角,惨白着脸,眼泪不断的掉落。 若水痛苦的皱着眉,紧咬着下唇,牙齿陷入唇瓣中,掐出白色的齿痕,依旧无法抑制住一声声呻吟,双手抱着肚子,手指紧紧的揪着身上的衣袍。 “吼什么吼!”这谁家的侍人,她不知道这样的惊叫会让若水承受更大的心理压力吗? 我害怕那种感觉,那种不知道结果,只能眼睁睁看着的感觉。 那种无能为力却不甘心接受现实的感觉。 那种隐约猜测到结果却不愿意相信和面对的感觉。 当初御雪带着孩子坠下悬崖,我无力。 当初随青为了救我以身换药,我无力。 当初绯夜那点点滴落的鲜血,我无力。 如今面对即将生产的若水,我依旧无力。 我唯一的孩子,凌澜,是在我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出生的,我没能见证她的到来,也根本没有任何一点对生产方面的真实理解,所拥有的知识,来自于那个世界,我甚至不知道,那些知识符合不符合他们的生理特征? 可是,我失去了绯夜的孩子,就连绯夜的性命,也是玄卿挽回的,武功高强如他,都无法承受那样的折磨,而现在,是若水,一个似水般柔弱,似玉般易碎的人。 绯夜失去的,同样是我内心最大的愧疚,也是我一生的遗憾,我曾经发誓,再不让这样的事件重演,可是…… 那一声声无助的呻吟,那染满鲜红的衣衫下摆,我的眼前,仿佛一朵鲜花正在渐渐枯萎,一点点垂下它的花瓣,片片剥离…… 若水与绯夜最大的不同就是,绯夜的心是坚强的,自小的遭遇,幼年的成长,他都是在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点滴算计,从未失策,有着极度的自我主见和追求欲望,而若水,从童年起,命运就一直被他人掌握着,他无欲无求,不争不闹,他的心,是脆弱的,所以才有了房中对月月交代的一幕,这样的心性,这样的思想,他真的能坚持下去吗? 不管他能不能,我不会让任何悲剧再次发生,他的命运,不该交给任何人处理,而是在我的手中,我沈意欢,若是认命,又何来今日的斗争? 我的若水,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死,就是你想,我也不准! “还愣着干什么?蒙上伺君的眼,难道你想吓着伺君?”将一方手帕塞进侍人的手中,我忍不住低吼出声。 强自控制的情绪,在出口的刹那,喷向不知所措的小侍人。 对,我紧张,不管怎么样的心理安定,我改变不了自己紧张的事实,唯一庆幸的是,现在的三个人,他们两个比我更紧张。 “你,下车去找找边上有没有人家,借人家的地方,烧水,要热水,拎几桶来,还有剪刀用火烤烤,干净的布,一起借来,有多少要多少!”看这个侍人,小小年纪,根本没有经过这样的阵仗,留她在若水身边,我去寻找所需要的东西,还是吩咐她去准备东西,我陪在若水身边的两个抉择中,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看她这样,只怕若水还没生,她先昏了过去。 “我,我……”她咽咽口水,茫然的望着四周,小手揪着自己的衣服,早没了开始对我颐指气使的气焰,小脸煞白,哆嗦着眼泪。 “你什么你?你想你家主子死,你就继续你下去!”我一指来时的方向,“去那边找找,我记得路过时,有人家的,快去看看。” “啊,嗯!”她拎起裙子飞快的跑去。 我现在只能希望她即使在巨大的恐惧中,还能牢记我的话,将我需要的东西一件件备齐。 现在,整个空旷的荒地里,只剩下了我,还有车内声声隐忍着的若水。 一阵风吹过,我整个后背凉飕飕的,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出了一身冷汗。 手指碰上车帘,轻轻一抖,仿佛这一层布帘有千斤重,柔滑的布擦过我的指,我却始终没有掀起的勇气。 他是我的爱人,可现在的我,却不是他的爱人。 我心中一千声,一万声的呼喊,进去,进去…… 我想要抱着他,陪他度过这最艰难的时刻。 我想要握着他的手,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他身边。 我想要在他的耳边低语,这是痛并快乐着的幸福,应该我们一起迎接的甜蜜。 可是我不能,不能抱他,不能握他的手,也不能和他轻声细语。 我现在是谁?一名刚刚进宫的侍卫。 他说谁?皇上的伺君,高贵尊荣的身子。 再是事急从权,再是生死边缘,他们的道德规范,他们的男女授受不亲,都不是我能触碰到。 不是我贪生怕死,而是,若让若水知道,有这么一名女子看过他的身子,看过他生孩子,这样的压力,不是他能承受的,即使今日救活了他,他日他必定会一死以示清白。 我不能进去,不能啊…… 凑到车边,我柔声道,“伺君,您别慌,深呼吸,用力的深呼吸,慢慢的吐气,不会那么疼。” “啊!”一声更大的惨叫传来,我再次一抖,双手死死的攀着车辕。 为什么会这样?以我所知道的知识,我那个时代的女子,即使会有阵痛,到生完孩子,最少也要十几个小时,初始的阵痛不可能有这么强烈啊,难道,难道这个时代和我那边,终究是有不同的? 想到这,我彻底慌了神,若是,若是等不及御医和月月赶来,会不会,会不会就这么生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颜,颜!”车内清晰的传出一声声啼血似的悲呼,撕扯着我的心。 再无暇去想任何事情,我一撩帘子,闪入车内。 若水的身下,已经染透红色,依旧有更多的鲜红在不断的流出,他的双手在空中茫然的扑着,想要抓住什么,口中,不断的重复着一个字,颜,颜,颜…… 飞快的抓上他的手,半抱着让他靠进我的怀抱,顺势揪下一团布含进口内。 “若水,乖乖,坚持,颜在这,在这……” 我已无法细想,这样的承认算不算违反规则。 我也无从判断,这样的承认能不能让他相信。 我更无从选择,因为现在的他最需要的就是我,我不能不承认。 我的含糊声音,竟然出奇的让他安定下来,死死的拽着我的手,凄楚的一声,“颜……”我清晰的看见,蒙在他眼睛上的布,被慢慢的晕染,慢慢浸透。 反手握着他的手,俯下头,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着,“我的乖乖,不要哭,我们的孩子就要来了,是幸福,是我们的幸福,知道吗?” 他颤抖着,让我不由得将他抱得更紧,只希望将全身的力量,全身的热度都传递给他,只要他能平安,什么我都愿意给。 “颜,我疼,好疼。”他哆嗦着唇,“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日子你都不醒,我好疼……” “我这不是醒了吗?我会陪着你,看我们的孩子出世,我会陪着你,一起一生一世。”他咬着自己的唇,一点殷红从唇瓣中沁出,刺伤我的眼。 伸手掰开他的唇,放进自己的手指,我命令道:“咬着!” 手指上突然传来痛感,却让我不由得笑了,他相信我是颜,他相信他的颜回来了,至少在这个时候,他有了生的勇气。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我温柔的声音在车内响起,感觉到他身体猛的一紧,咬着我的唇,也微微的松开,只是那呼吸,开始不断的急促。 “我的乖乖,记得吗?颜送给你的歌,我的水中仙子,以前没有告诉过你,那首歌就是出自这诗对吗?这首诗后面还有很长很长,等以后,颜会慢慢的念给你听,再告诉我们的孩子,他的爹爹,是怎样的临水照影,征服我的心。”抚摸着他的脸,感觉到眼中有水雾在逐渐遮盖着视线。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不知道是不是嘴巴里的布太多了,不然为什么我的喉咙这么紧,为什么无法打开?只不过几个字,却让我的声音不停的颤抖,根本找不出原有的调子,只是勉强出口他最爱的曲调,“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我久违的甜蜜笑容,尽管脸已苍白,却依然灿烂,“我会努力,颜,我的孩子,就快到来了,就快了……” “用力,深呼吸,我陪着你,你能做到的,我们那些药不是白喝的,月月说过,你一定不会有问题……”事情已经不是我能掌控的,除了鼓励,我已经再没有其他的办法,一切,只能靠他自己。 看着他在我的指挥下,深深的吸着气,握紧我的手,他不断的用力,再用力…… “啊!!!”一声大叫,随着羊水的一股猛冲,粉红色的小小身体包裹着白色的胎膜从他的身体里滑落,若水的身子一歪,靠在我的怀里,陷入了昏迷。 没有想到,这个社会里男人生子并没有我们那么长的阵痛,却是同样的凶险,这突然提前到来的孩子,只怕打乱了所有人的准备。 摸摸若水的鼻息,虽然细,却稳定,看来是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 我看看孩子,眼睛还没睁开,整个脸皱巴巴的,活脱脱一只小猴子,身上,还挂着从父亲身体里带出来的脐带。 脐带?这可怎么办?我拿什么剪? 就在我手足无措发傻中,突然发现孩子的脸憋的青紫,天呐,我居然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 远处隐隐的传来马蹄声,这车内,我不能再呆了。 伸手将孩子倒提在手中,手指在小脚心内一拍,“哇~~~” 洪亮的声音猛的响起,我迅速的扯过一床毯子盖在他身上,飞快的蹦下了车,朝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一边拽着衣服擦干手中的血迹,飞快的吐出含在嘴巴里的布团,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就在提起孩子的双腿时,我看见了,那嘟嘟的双腿间,小小的一点,如同一只毛笔笔尖的那么一点点,软软的,贴在皮肤上。 我的孩子,我亲手接生的孩子,我的若水,还有我的小若水…… 奔跑中,全身充满了力量 奔跑中,打在脸上的风都那么的轻柔 奔跑中,我眼前全是孩子粉红的小身子 我终于让若水平安的生下了我的孩子,我终于能亲眼看见自己的孩子出世了,若水,谢谢你。 是你的坚持,才有了我现在的幸福,谢谢你。 是你的不放弃,才有我完美无憾的期待,谢谢你! 几匹马扬起尘土,飞奔而来,最前方,白色的衣角扬起,无暇的脸上挂满焦急,双眼不断的向前探视着,寻找着…… 我扬起手,奔向他们,当我扑到跟前时,马匹也缓了脚步。 几个猛扑,我抓着月月的缰绳,“月……快,月……生了,生了!” “生了?”他身形一个不稳,险些摔落马下,在我的搀扶中,顾不上踉跄的脚步,冲入车内。 现在的我,已经不能再进去,尽管我渴望,无限的渴望,我只能忍住,不能有一点点其他的情绪。 站在车旁,我忍不住的腿脚发软,当一切过去,我开始害怕。 若水还会不会有事?应该不会,他明明是睡着了。 孩子还会不会有事?不可能会,适才那么洪亮的哭声。 刚才没有出错吧?一定没有,我连脐带都没敢碰,就是怕感染。 内心不断的自问自答,我傻傻的自我惊吓,又自我安慰着。 从大惊,到大喜,我的心情短短的时间内出现了太多跌宕起伏,不能怪我胡思乱想,时间太短,根本不容我探视其他,我只能等待,等待月月的再次出现。 当更多纷乱的马蹄车轮声踏破我的思绪,当御雪带着十几名御医出现时,我看见月月微笑着迎向御雪,脑海中只深深的印上他轻吐的四个字,“父子均安!” 父子均安,没有错,我所有的担忧都飞到了九霄云外,我的若水没事,我的孩子没事,开心,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 全身脱力,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早忘记了在御雪和月月面前身为一个侍卫的行为举止,只记得,那张皱皱的猴子脸,还有若水沾满汗水安静的睡容。 我又有孩子了,有孩子了,孩子…… 第一百零五章 双君试探 接下来的日子,我再没有机会见到若水,也没有机会看到孩子,只有那不断进出人群,显示着这个地方不寻常的特别。 我依旧蹲在‘隐菊殿’的最外层,守着偏僻的角门,只能远远的望着一角殿瓦,即使这样,我仍然是满心的温暖和幸福,那琉璃碧瓦,仿佛也有了温度。 看着它,我的眼前仿佛浮现出若水温柔的抱着麟儿,轻拍软哼,带出一阵阵慈爱的笑容,又仿佛看见他正手忙脚乱的给孩子换着尿布,怜宠的拍拍嫩嫩的小屁股,撅着红唇,大小互视着扬起笑脸,似乎看见他正抱着孩子,而饱食的白胖,正憨憨的打着饱嗝。眯着眼窝进父亲的怀里,娇娇的呵欠中,沉沉睡去。 我傻傻的笑着,一个上午,我已经不知道情不自禁的偷眼对着那个方向看了多少次,只知道,忍不住呵,忍不住。 收回视线,突然发现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条人影,黑塔似的立在我面前,正瞪着两双死鱼眼睛望着我。 吓得一个退步,我的傻笑僵硬在脸上,木木的望着面前的两个人。 同样的装束,证明同为御林军中的一员,只是从来没有打过照面,他们到底所为何事?那凶相毕露的眼,看得我一阵毛骨悚然。 “两,两位大姐,有,有什么事?”我询问的眼小心的望着两个人,不明白她们所为何事。 “兰伺君请你到‘隐菊殿’。”两个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抛下一句话后没有任何解释,转身离去。 啊,‘隐菊殿’,那我能见到若水,能见到我的儿子了? 那红扑扑的小脸,嫩嫩的手,还有水灵灵的大眼,一想到那苹果似的笑,我的心里就充满期待。 不对,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侍卫,为什么要见我?难道若水想到了什么? 刚才那两个人说的是兰伺君,那是月月啊,月月怎么会在若水的殿中接见我这么个侍卫? 满头的雾水,也让我的提防心升到了顶点,不长的路,已经足够让我想清楚很多事。 我与月月,只是那擦身而过一次碰面,对我这个下人,他不可能有任何印象,为什么要见?还是在‘隐菊殿’,这和若水又有什么关系呢? 忐忑不安中,我一步步的蹭到殿前的台阶下,隐约中,听到里面的阵阵欢声。 “你看你看,他笑了,多可爱。” “是啊是啊,小家伙真逗人。” “哎呀哎呀,他扯住我头发了。” “你看这眼,多水灵……” 收敛起心中的激动,我深吸一口气,“‘隐菊殿’前侍卫沈意欢,跪见兰伺君,菊伺君。” 房中轻松的笑闹声突然沉寂,只余小小的婴孩一两声嫩嫩的哼声。 “进来吧!”月月的声音,让我的心一沉。 这里是皇宫内苑,身为侍卫,踏足这里已经是于礼不合,再进房内,完全违背了皇家祖制。 不是我封建,也不是我守旧,更不是我不信任他们俩,可是,侍卫不比侍人,终究还是生理健全的女子,他们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如此出格,到底为了什么? 垂首缓步,一点点的踏进我曾经熟悉无比的地方,整个房间内静悄悄的,桌案上袅袅升腾着薰香,还混杂着孩子身上特有的奶香味。 面前帘幕低垂,黄色的丝帐阻隔了我的视线,小心的偷眼,只能隐约的看见两道人影,一个斜倚着床边,单手横抱,小小的晃着身子,另一只手有节奏的拍着,这,应该是若水正在哄着孩子睡觉。 另外一道人影,正襟危坐,脸朝着我的方向,一言未发,显然在我偷偷打量的同时,他也正在看着我。 感觉到两道投射在我身上的视线,我全身一凛,飞快的收回目光,唯唯诺诺的将头垂的更低,傻愣愣的等待着。 看这架势,他们是早有预备,边上连伺候的侍人都没见到半个,证明这一次的召见有特别的话要问。 难道前几日若水那次见到我? 不可能啊,他脸上蒙着手帕,而理由也很充分,怕他见血吓着。 难道我的声音被若水认出来了? 也不可能啊,嘴巴里含着团布,说什么都含含糊糊的,若水在那么大的精神紧张下,没那么容易判断出我的声音啊。 不管怎么样,我反正打定了主意,只要提及当天的事,就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新进的侍卫沈意欢?”纱帐后月月的声音清新渺渺,不带一丝人间烟火味,好听得不得了。 “是,是!”声音惶恐,却不敢多漏一字。 “什么时候进宫当的差?”这就是月月,没有威严之气,永远的亲切客气,却疏离,即使近在眼前,依然给人高高远远的感觉。 “这一次御林军新选的,奉命保卫‘隐菊殿’外门。”这个骗不了人,只能照实答了。 “前几日多亏有你指挥得当,才保住了菊伺君和小皇子的性命,我们还真要多谢你。” 总觉得月月的话,缓慢清扬,每一字似乎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身为御林军,为皇上效命,在所不辞!” 几个字说的雄赳赳,仿佛自己是正在被领导检阅的士兵,高挺着胸脯,憋着浑身一股劲,听到一句,同志们,辛苦了。 用出全身吃奶的力气大吼一句,为人民服务! 虽然答非所问,但是却没有一点瑕疵,不禁庆幸,这话是从月月的口中说出而不是御雪,若是御雪,只怕听到声音,我的腿肚子就要开始抽筋,即使如此,看样子,他们也不像这么容易就简单两句带过的人。 暗暗的刚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月月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沈侍卫,你能和我说说前几日,你守在菊伺君车旁,都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吗?” 没错,果然来了。 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对着他的方向磕头如捣蒜,满脸的惊慌失措,“小,小的,什么也没看见啊,小,小的不敢看,小,小的也不能看啊,就是,就是守着,站在车旁守着。” “哦?”一声拉长的疑问,“只是守着?” “只守着啊!”我咚咚的在地上磕着,敲出响亮的声音,“小的,小的根本不敢看啊,小的只是侍卫,根本没胆子掀帘子,犯上是死罪啊,所以,所以什么都没看见。” 伸手在腰上用力的一掐,顿时眼泪鼻涕齐飞,哭的真实无比。 显然他没想到我会如此反应,月月与若水都是半晌无声,我抬着泪眼,依稀看见月月侧过脸与若水对望,应该是在交换着信息。 “那你听见了什么?” “我,我……”伸袖子擦擦脸,我低低的出声,“听到菊伺君一个人在喃喃自语。” “只听到一个人说话?”他的身子一动,对这个问题显然关心已极。 “真的只有一个人啊!”我整个人贴跪在地,“小的没敢离开车半步,绝对没有人,那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鬼,半个人影也无。” “啊!”一声低呼,是月月身边的若水,激动的喃喃声自言自语,“不可能,不可能是鬼,不可能的……”那突然间的失望震惊,听在耳边,酸在心里。 月月飞快的按住他的身子,小声的低语着,却哄不住那低低的啜泣声,一声声,嘤嘤泣泣,悲痛失落。 我不能安慰他,也不能承认,我只能握紧着双拳,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脸上挂满茫然。 “你护主有功,立下大功劳,除了该有的封赏,菊伺君特地赏你些东西,也算对你的感激之情。”只听着一个扬声,“来人,看赏!” 门外早准备好的侍人捧着手中的托盘,放在我的面前后恭敬的退下。 我的眼光落在盘中,不过一些金银之物,从数量上来说,足见出手大方,只是这些都不奇怪,奇怪的是放在一旁的绢丝帛书。 “这是菊伺君亲手写的,算是对你救下皇子的一个答谢,你看看,写的可好?”月月的声音此刻却让我脊背上一阵发凉,一直从脖子处慢慢的往下爬,像有一条蛇,正冷冷的顺着我的身子蜿蜒而下。 面前的纸上,几个娟秀的小字,熟悉的笔迹,熟悉的文字,更熟悉的,是那十六个字的内容。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我的手心冰冷,呼吸不由自主的加快,若水那时候意识根本没有错乱,他记得,记得非常清楚,一字不错,那他还记得什么? “沈侍卫,这字可是无上的恩宠,你觉得可好?”月月的声音,打断我纷扰的思绪,已不用抬头,我肯定,他所有的关注,都锁在我现在的一点点的反应上。 “谢伺君赐字,小的一定奋力为国效命,赴汤蹈火,绝不退后半步!”用力的磕着头,像极了卖命的死士,“这字,小的回去一定裱起来,日夜烧香供奉,以后有家小,也让他们念着这赏赐,这荣耀。” “你知道这字里什么意思吗?” 我就知道月月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只希望,将一切推给若水的幻觉,能令他们信服。 抬起为难的脸,我瑟缩着,“小的,小的一介武妇,从来不曾习过字,这,这,端的一个字不识。” 帘子后一声长叹,幽幽咽咽。 若水终于放弃了吗?他选择相信是自己的幻觉吗?那月月呢? “好了,你下去吧,从今往后,记得保卫好小皇子。”月月的声音有些疲惫,已对我失去了盘问的兴致般。 我暗自长长的喘了一口气,今天看了是过了关,飞快的再磕了几下头,“小的一定谨记,谢菊伺君,兰伺君赏赐。” 抱起一大堆的赏赐,我小心点往门边退去,就在手指刚刚触上门的一刹那,月月的声音不经意的传来,“对了,前两日你在喊我救菊伺君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能再说一次吗?” 第一百零六章 寝宫殿卫 我感觉自己就像突然被丢到了寒冷的北极,周身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全身的血液也在这一刻凝结,让我僵硬在当场。 终于明白为什么月月会陪着若水玩这一场试探的游戏,原本以为一切只要推诿给若水,说他生产中神智不清醒就一切万事大吉,只可惜,就算若水神智不清醒,还有一个清醒的月月。 一直以为,我与月月,不过只有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句话交谈,他根本不会注意到我这个地位低下的小侍卫,而现在我才恍然,今日的试探,根本就是因他而起。 眼前回放着当时的一幕幕,那时的我,再是不停的喊着自我镇定,也掩盖不了那巨大的幸福和惊喜,言语失当,尊卑不分在那时候都能得到体谅,可我段不该,不该在那个时候喊出了那两个字。 他是众人眼中我心爱的兰伺君,也是万民心中敬仰的国师,可是自从当年的兰贵君白瑚月走后,我的兰伺君,是蓝翎的国师风悟缘。 尽管相同的面貌引无数人猜测,却没有一个人会去相信,一个神般高洁的新君,会与当年那臭名昭著叛乱之人的儿子联系在一起,月月自己也早就放弃了那曾经属于他的一切,这两个字,只是我们私下之时喊出的话,是我对他的爱称。 可我,居然在若水生下孩子后,看见他的第一眼,喊出了,那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是我情急了,害怕若水再有什么危险,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我慢慢的放下手中的托盘,恭敬的转身,“当时情况紧急,小的也记不太清楚了,依稀是,越快越好,生了,生了。” 对面的月月突然不再出声,我的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帐内不时飘出一两声抑制不住的哽咽。 “哎!”重重的一声叹息,打破了房内的安静,轻轻的几个字,似已是他全身最后的力气,“你,出去吧。” 我镇定的走出门外,当身后朱红的木漆大门砰然关的时候,我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一直以为自己聪明,可以轻易的瞒过任何人,先站住脚,再一步步的打算,可是才短短几天,连月月和若水这两个从来事不关己,不闻不问的人,都对我产生了怀疑,那御雪呢?这个最了解我的,他会怎么样?灵萧呢?那江湖中打滚过的眼睛,他又会不会怀疑?还有绯夜,我的狐狸精,他呢? 真的好想暗示他们什么,或者干脆不做回答,让他们怀疑,不然以他们对我那个身体的痴心,还有我现在这副尊容,别说两个月,两年,二十年,都未必能等到他们一句我爱你,可是我不能承认啊。 若水,月月我好希望你们能继续怀疑,或者大胆的猜测到什么,我又害怕你们的聪明,因为这个根本无法承认的事实,是那么的耸人听闻,难以置信。 “女儿啊,你怎么没上没下的坐在这?”蹒跚着滚圆的身体,一把揪起赖在台阶上的我。 “菊伺君和兰伺君赏的。”我把托盘往她手中一丢,“您是我娘,孝敬您了。”顺手抽走那方丝绢,仔细的揣进怀里。 “这么多?”红藕的眼睛都直了,相比我的懒散,她那两眼的光芒,快赶上六十瓦的电灯泡了。 我打起精神,狗腿的推起满脸笑,“若不是娘给我这么好的机会,哪轮得到我有这机会立功,这银子,您老人家收着,以后再有什么好差事,您再替我讨讨。” 一拽我的手,拉着我一路快行,“不用讨了,好差事已经送上门了,现在就去殿前侍卫哪里报道去。” “哈?”我嘴巴张的老大,冷风直接灌进喉咙里,“什么殿前侍卫?” “你因为立下功,两位伺君一早就向凤后要了令,让你从把守墙外直接调去做殿卫,我先看着令,就来通知你了。”真看不出,滚这么快,她还能说话大气都不带多喘一下的,声音里还美着呢,“我就说嘛,我女儿一定不会差,这殿卫,和贴身侍卫差不多了,可算是爬上高枝了。” 我的心再一次的七上八下狂跳起来,他们居然已经找过了御雪?他们又到底是怎么说的呢?我今天的说辞能不能滴水不漏? “殿卫?除了朝殿,就是皇上的寝宫有,娘啊,他们把我安排到哪里去当殿卫?”我抓着脑袋,飞快的运转着。 朝殿,就是大臣上朝时,那站在两旁护卫的侍卫,那不但身手要好,还要长的威武英气,才能衬托这整个大殿庄严沉稳,我这容貌? 人家一个个饱满壮硕,我好比抽干了水分的鄢果子,标准的鸡立鹤群啊。 如果不是朝殿,那只能是把守皇帝寝宫的门口两尊门神之一了,可是现在非常时刻,我那身体的情况,只能是瞒着所有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撤了寝宫殿卫,哪有把人往里调的道理? 御雪不可能这么傻,难道他已经对我起了疑心? “当然是寝宫殿卫!”红藕抓着我一路飞奔,“你保住的菊伺君的那个孩子,可是咱们皇上第一个皇子呢,就冲着你这份忠心,才有机会到皇上寝宫,你可知道,这皇上的殿卫,早在半个月前就撤的干干净净,你可是第一个凤后特批的殿卫呢,天大的恩宠啊。” 天大的陷阱吧,御雪对我的了解,也就如同我对他的了解一般,对方的一点举手投足间的秘密心思,通通透透,既然撤消殿卫,为的就是封牢这个消息,却突然如此恩宠,我这么个刚进宫才几天的小侍卫,我若简单的相信单单因为救了若水的功劳,我就是猪。 我用力的抽回手,定住自己的身子,满脸认真的看着她,“娘,您告诉我,为什么以前的殿卫都撤走了,却要我守寝宫?” 现在我只能寄希望红藕能透露些我需要的信息,不过兴奋中的某人除了让我望天翻白眼以外,有什么价值的信息都没。 “我告诉你啊,皇上前阵子落水,救上来就一直未醒,凤后怕朝中不稳,才把所有殿卫都撤了,现在让你守着,也就是把你当贴身侍卫看了,懂么?”她神秘兮兮的口气说着对我来说完全没用的东西。 如果是对我的试探,那我现在根本不能推辞,只能傻傻的接受,再走一步看一步。 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她拉到寝宫三重门之外,刚一脚进院,眼前的景象让我和红藕呆住了。 本该清净有序的皇宫内苑,现在却是零零散散的站满了侍人,还有三院之外的侍卫,个个或站或蹲,或趴或扶,在草丛里,大树后,廊榭下用力的扒翻找着,一些珍贵的奇花异草东倒西歪,花瓣零落,还有的被狠狠的踩上几脚,扁扁的气息奄奄。 “哎呀,你们这是干什么?”红藕抛下我,飞快的跑进人群中,“这可是皇上的寝宫,谁让你们进来的,谁让你们惊扰皇上的,都出去,出去……” “总,总管,是,是凤后……”一个侍人垂着首窃窃的吐出几个字。 “凤后?”红藕的眼睛突然瞪的老大,“凤后让你们在这糟蹋花草?” “不,不是!”一个小侍人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凤后说他最珍爱的簪子丢了,叫我们找,若是今天还找不到,就砍了我们,从来,从来没见凤后发那么大火,总管,您救救我们把。” “我的天哪!”红藕飞快的一推侍人,“快找,快找,若是找不到,我们都等着死吧。” 人群有一次回复了破坏的骚动,刷啦刷啦声中,肆意的践踏。 “你还杵着干什么,快找!”红藕一拉我发呆的身子,狠狠的一瞪我:“快找!” 正思量着,身边传来两名侍卫小声的低语,“这凤后要什么宝贝没有,丢了个簪子,皇宫这么大,谁知道丢哪了啊?” “我们也没见过簪子的样子,这可怎么找啊。”另外一个愁眉苦脸的声音小声接着嘴。 我蹲下身子,消化着两人的话,御雪最爱的簪子?莫不是我当初送的那枚‘玉雪’?这是御雪时刻不离身的东西,又别在头上,怎么会丢了? “白色的,透明的白玉簪子!”想也不想的,我接过两人的话头,肯定的出声,只有‘玉雪’,才会让他这么宝贝,温柔缱绻中,御雪不止一次提到过,便是百年之后,都要带着它入棺,这东西丢了,他该多着急? “哇,姐妹,你怎么知道?”两人凑近我的身边,小声的问着。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多了嘴,急着提供信息,却说出了本不该我知道的内部,再想掩饰,也来不及了,所幸的是,只有他们两人听到。 “在宫里当差,见凤后带过,见的多了,便猜到了,若不是极心爱之物,断不会回回带着。”我打着哈哈,掩饰自己的失态。 “姐妹你好胆量,咱们见凤后,哪回不会趴在地上,你可真大胆,连凤后头上的东西都记得。”两人啧啧出声。 嘿嘿两声干笑,我暗骂着自己,蹲在地上小心的挪过一个位置,离她们远远的,刚转头,一双金丝绣凤履出现在我的眼前,精巧细致,衬托着完美的腿型,上面,是一条金边滚花绣云的锦袍下摆。 还没来得及抬头,两声惊慌的恭呼从我身后两名侍卫口中涌出,“参见凤后,凤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 第一百零七章 夜窥御雪 “红藕!”御雪的声音在我头顶上方响起,“找着了,让他们把这打扫好,就撤了吧。 他应该没听到我和侍卫的低声交谈吧,这些该死的家伙,活活的一个凤后,走哪不是前呼后拥的,怎么静悄悄的站到我身后居然无人发现?找东西也不需要找得这么仔细吧? 我哆嗦得像是风中的残花,没有一刻如现在般希望自己的身材更娇小玲珑些,小到让御雪看不见才好,更不敢抬头,我怕,怕看见那双若蓝色湖泊般深沉的眼,无数个小小的声音在叫嚣着。 快走啊,快走啊,快走啊。 尽管我知道,面前的人,就是我恩爱缠绵的夫君,多少个夜晚,我与他灯下凝望,与他调笑追逐,与他红帐良宵。 在附身于这个身体之上的多少个日子,我最怀念的人就是他,习惯于对他依赖,习惯于在他怀里撒娇,他的包容总让我偶尔的忘记,这是个女尊的社会,我应该高高在上。 我思念他,思念他的睿智,期盼他一切都在掌握中的笑容,那完美的明了浅笑,让我想倒进一切心里的苦,让他替我想出万全的良策,那永远包容的胸怀,让我想靠近,将自己融化沈溺在那片温暖馨香中。 一切,近在咫尺。 却又,万壑千山,遥不可及。 如今的他,若天上浮云,可远观不可近玩。 如今的我,似脚下尘埃,低贱粗鄙,人见人踩。 第一次,我厌烦自己这个合同,想要终止这个可笑的游戏。 眼中闪过痛苦,我只希望御雪赶紧离开,离我远远的,曾经那么渴望的人,却成了我现在的最怕。 可惜我内心的呼喊无人听见,至少,现在就有一个和我唱反调的。 “凤后,这个就是新调来的殿卫。”红藕讨好的声音让我非常想跳起来直接掐住她的喉咙,再踩上两脚。 下意识的抬头,正好与御雪两道蓝色的目光对撞,我触电般的收回目光,老实的跪在地上,“沈意欢拜见凤后,凤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以前千想万想,每一个夜晚都想着入眠的身影,无数次期盼着在面前出现的人,我却突然希望他能不要看我,同样灵魂,却是这么丑陋的面孔,我不想,不想让他看见,只能将头低低的垂下,越低越好。 “嗯!”一声可有可无的轻声,御雪的声音沉稳悦耳,“红藕,既是侍卫,怎么需要你领来?不是御林军的主管吗? “啊,这个……”红藕兴奋的声音被猛地噎住,“这,这个,啊,我刚好遇到沈侍卫,怕您着急,急着用人,这就先领来了。” 几不可见的一个点头,只是唇边一点浅浅笑意,面前的御雪若万树梨花绽放,冰清玉洁,高贵无暇,轻易地夺走我的呼吸,刹那芳花,欺魂摄魄,又似远山上的冰雪,沉积万载,依旧透明纯净。 “叫他们都下去吧,人来了,先职守着。”面前的衣摆扬起,清香扑进我的鼻间,久违的熟悉,久违的温暖,却再不能伸手拥抱入怀。 “干什么还傻在这,去啊!”屁股上被狠狠地踹了一脚,若不是伸手快,险些啃了一嘴泥。 茫然的抬起头,那优雅身姿早已远去不见,身边只有瞪着老眼的红藕,一伸手,拎鸡仔子似的把我揪了起来,“凤后说了话,我们都不能进去了,你聪明点,站在寝殿门口守着就行了,知道吗?” “哦,哦!”我点着头,伸腿追赶着御雪远去的步伐。 “等等!”刚迈出一步,我再一次被拽了回来。 “啥?”我抽着脸,从她手中抢回领子,刚才那一下,好玄没勒死我。 “你只能背对着寝殿的门,知道吗?”红藕的手毫不客气的在我脑袋上一敲,“还有,不能偷看里面,不能进入寝宫,没有吩咐绝对不能进去一步,不然就是行刺之罪,明白吗?” “明白了!”我胡乱的点着头,心里,只有御雪那飘飘仙影。 “明白了还不去?”飞起一脚再次踢向我的屁股,我飞快的一闪身躲开,咧着嘴逃跑而去。 我一直都是个多动不安分的人,尤其现在,心中布满疑问,又是一个人站在殿前,杵着一把铁枪,所有的思绪纷至沓来。 这里,就是我最熟悉的寝宫,一个日常进进出出的地方,可是我已经不能昂首挺胸地走进去,只能站在大门前,望着如水的夜空枉自长叹。 里面的龙床上,躺着我的身体,外面的台阶下,站着我的灵魂,我是在守护自己吗? 唇边抽出一抹嘲弄的笑,一个月前,我还手握天下,拥遍美男,一个月后,一无所有,人生的际遇,实在变化太快。 夜空浩淼,群星闪烁,长长的银带仿佛就在头顶,月色清冷,独自徘徊在殿前,我开始忍不住的想探头进去。 室内灯火明亮,黄色的光顺着没有关上的殿门,打在我的脚边,伸下台阶。 从我中午职守开始,一直到现在,御雪没有出来过,我开始担忧,不断地胡思乱想。 他吩咐了话,自然没有人敢踏足一步,而据红藕的话说,也没有一个人会来接替我的岗,从中去到现在,我已经滴水未沾,粒米未进。 可这并不是我最担心的,没有人给我送饭倒不打紧,御雪呢?难道他也日日都是如此? 那么繁重的国事,那么多紧急的朝政,难道他每天都是这么过的? 已经快两更了,若是以往,这个点他早该歇下了,可是现在…… 我贴近门边,试图听到些什么,静静的大殿内,一点声音也没有,难道他还要继续呆下去吗? 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多事的女人,当她一个人的时候,除了乱想,还是乱想,现在的我,已经失去了开始职守时的镇定,脑中闪过各种可能。 御雪会不会伤心过度昏了?他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也有可能昏倒,夜深露重,会不会冷病了? 种种猜测,让我一次次抬起头,想要窥探一二,又在红藕重重的警告声中低下头。 看一眼吧,不可能看啊。 就看一眼,只是确定下御雪是不是安全,可是若是被抓了,可能再没有机会如此接近他们了。 只看一眼,偷看一眼,御雪不会发现吧?我只是想确认他是不是安好。 脑袋里的两个我,在不停的打架劝说斗争着。 一个念头一旦在心里扎了根,就会不断的越长越大,开出茂盛的枝叶,我此刻内心窥探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直至压下心中所有的反对声音。 我轻轻靠上门边,顺着敞开的门偷眼看着。 只是一眼,我就再也挪不开眼睛,只是一眼,我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唇,只是一眼,不争气的酸涩感涌上心头。 灯火朦胧,隐约透着两人的身影,平躺着的,一头红色长发,双手交迭在胸前,面容平静,只有那缓缓起伏的胸膛告诉着人们她的气息。 那是我的身体,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体,可是现在,我只能远远的看着,看着‘她’。 御雪不知何时,取下了头上的簪子,任兰色的发丝长长的流泻而下,一只手柔柔的探出,小心的握着她的白玉手指,一点点的,带领它抚摩上自己的脸,闭上眼,让脸颊贴上她的掌心,寸寸摩挲,喃喃动着的嘴唇,始终没有离开过两个字,“青颜”。 红唇啄着她的掌心,指尖,手背,一下下,柔柔的,满含怜惜,多情的王子无数的吻,却怎么也吻不醒他心爱的公主。 探出手,手指从她的发丝点点向下,爱扶过眉头,眼角,停留在唇边,他的脸上,是浅淡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宠溺,让我仿佛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俯下身体,他在她的唇边小心的落下一个吻,俊美的容颜贴上她的胸口,静静的听着,兰色的发丝铺满整个床榻,铺满她的胸前,缠绕上她的红色,也缠绕上两人交握着的手。 柔柔的光芒闪烁,反射着的,是双手间那雪白玉簪。 我最爱他长发摇曳的风情,每每喜欢拔掉他的玉簪看那瀑布洒满全身,而他总是在一声低叹后将我搂进怀抱,假嗔着。 现在的他,不是人前威仪的凤后,只是她的爱人,她的夫,一个深爱妻子的男人。 他是在告诉我吗,一切都未改变,他依旧会让我每天散了他的发,用手指绕上那顺滑,然后在亲密爱怜中缱绻。 御雪是在怕我孤独吗?所以每夜都长伴在身侧,御雪是在怕我忘记了回来的路吗?所以用他的情丝指引我的归途,还是怕我就此撇下他们,所有用他万缕相思紧紧缚住我的心? 眼中蓝色的光芒在渐渐消退,长长的睫毛盖上他的疲惫,不变的,是唇边震撼我的微笑,一切就在静谧中定格。 第一百零八章 玄卿点拨 当御雪再次以绝世之姿出现在人前,簇拥着上朝而去时,我紧咬着牙楞是将脸扭出了随意的表情,扯住红藕的身体。 “娘啊,你家女儿这身子骨,就快饿昏了,有吃的没?”我摸摸肚子,却清晰的摸到自己一排突出的肋骨。 “你自己去吃,现在凤后上朝,也不需要你守着,吃完就去睡吧,过了午后记得过来。”对我这个女儿,她是打心里疼爱的,让我不禁有点内疚,若是再过两个月,我离开了这具躯体,她会不会伤心? “娘啊,凤后是不是每日都这样啊?这么下去,今天半夜我偷备点干粮,不然饿死不可。”我打着哈哈,装做不经意的凑过脸,“您说,皇上都病倒了,要是凤后这么下去,会不会也病着?难道就没人劝劝他?” “哎!”她一声重重的叹息,“谁没劝?知道内情的大臣,后宫几位伺君个个都求他,你娘我,都不知道跪多少回了,凤后嘴巴上说知道了,每天还不是这样,这一月,都瘦的不成人形了。” “那就没人管了吗?”红藕的话,让我心里苦苦的,向来识大体的御雪怎么这么傻,明知道不该还不肯听劝。 “现在是没人管得了,这几日,其他几位伺君应该要赶回来了,也许凤后能听进劝告。”红藕摇摇头,又是一声长叹。 “怎么?他们要回来了吗?”惊讶中的我,已经顾不上口中的称呼,被这个消息震惊着。 点点头,红藕抓抓脑袋,“似乎是因为菊伺君这次诞下皇子,凤后希望他们全部赶回,已经发出了书信,估计也就几日之内吧。” 他们要回来了,灵萧,绯夜,墨墨都要回来了,那随青呢?他究竟是在宫中,还是也出宫了? “谢谢娘,我去休息了!”抛下红藕,我直奔冷玄卿的住处而去。 “哐!”被我一脚踹开的大门,重重的打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隐约中,某人正在拥被高卧,只是微微翻了个身,没有丝毫被惊醒的趋势。 “喂!起来,我有事找你。”找他比起其他人实在要方便上不少,正是因为他的性子,完全不喜人服侍,除了必要的洒扫,其他人都被他赶得光光的,倒是方便了我的随意进出。 “嗯?”鼻子里挤出一声轻巧的哼声,拉着慵懒的语调,还有未清醒的朦胧。 “他们就要回来了,帮我想办法追他们,分析分析,从谁身上下手最好。”我闷闷的出声,个个对我情深意重,我根本不知道从谁身上打开突破口。 “…………” “喂,你说话啊。”长久的等待让我忍不住的抬起头。 “呼,呼……”轻轻的鼾声分明在刺激着我这个通宵没睡的人。 “起来!”没好气的推推他,却发现我的动作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他只是顺着我的动作扭了扭,继续他的春秋大梦。 捏鼻子,揪脸,呵痒痒,能用的我都用上了,他却纹丝不动。 我的脸上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低下头,亲热的靠近他的脸侧,对着他俊朗的面容贴近,再贴近…… 鼻子里冲进他身上特有的男子气息,还有他呼吸中吐出的热气。 我深吸一口气,运足了所有的丹田气息,对着他的耳朵,一声大吼,“非礼啊!” “啊!”他猛地翻身坐起,银色的大眼明显还没对齐焦距,寻找着我的方向,“谁,谁非礼你?” 他匆忙地坐起,身上挂着的绸衫经过他睡眠的蹂躏和突然的动作,一边顺着细腻的肩头顺势滑下,挂在撑着的手肘处,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跳进我的眼底,微微突起的胸肌是男儿的有力,中间性感的胸线一直隐约往下,胸前的一点殷红若隐若现,因为寒冷的刺激而小小的顶起,结实的小腹透着肌肉的线条,隐进被中…… “没,我说我想非礼你!”傻傻的挪不开眼睛,直觉的说出心里话,唇边有些麻麻的,似乎有东西淌落。 “哇,你好恶心,口水都下来了。”他一缩身子,飞快地拢好衣衫。 我伸袖子擦擦口水,毫不在意自己的失态,“终于醒了?我还在想,若是你继续睡,我就勉为其难吻醒你好了。”呲了呲我的犬牙,瞪着大小眼把脸凑到他面前。 “呕!”某人飞快地捂上嘴,把脸别到一边,大大的打击了我的自尊心。 就连知道我是谁的他,在看到这张脸都是如此反应,那其他人呢?我真的不敢想象。 “他们几个就要回来了,快帮我想办法,怎么勾搭?”我飞快地脱下鞋子,钻进他的被子里,犒劳着自己一晚上没休息的身体,暖暖的被子里,还有他香香的气息,真好闻。 “喂,你出来!”他拉扯着被子,试图把我从被子里掏出来。 “别吵!”打开他的手,我一瞪眼,“再啰嗦,姑娘我亲你!” “你!”在我如此无耻的威胁下,他终于妥协,恶狠狠地瞪我一眼,挪开了点位置。 “为什么一定要从即将归来的人身上下手?宫里这几个不好吗?他抚上额角,轻轻的揉捏着。 “若水和月月已经怀疑我了,御雪太聪明,我不敢和他交手,怕那三个字没骗到,被他猜出了我的身份。”缩在被子里,我小声的嘟囔着,“现在就你能帮我了,看在我们一起睡过的份上,帮帮我吧。” “谁和你一起睡过?”他大声一吼,却在看见蜷在他被子里的我后,丢了个大大的白眼。 “现在呗,还在一床被子里呢!”我无赖的笑着,“好朋友,快帮我想想。” “你猪脑子啊,就你这容貌,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机会的,别说那具身体没死,就是真死了,你觉得他们还会有其他的心转移到你身上吗?没好气的瞥我一眼,他慢慢的出声。 “那你说怎么办?我不能告诉他们我是谁,还要骗到他们的感情。”我耷拉着脑袋,想不出一点主意。 “如果你按这个理解合同去做的话,那你必输。”他老神在在的抛下一句话,起身蹭到妆台前,摸起木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梳起尾羽。 我的脑袋中灵光一闪,“你的意思是,合同有其他理解方式?你找到了合同的漏洞?” 对着我挤挤右眼,调皮的一笑,“你签的那东西,本身就是老头子诓你的不平等合约,不过老头子自己也没发现,合同本来就是有空子可钻。” “快说快说!”我狗腿的对他哈喇着,“好兄弟讲义气,大恩大德,我可忘不了你。” “切!”对我的动作轻嗤声,他歪着脑袋,沉思半晌,“你还记得那个第四条中说的,得到任一爱人的一句,我爱你,就算你赢了赌约吗?” “是啊!”我眨着眼,用力的一字一句推敲着,“不让他们爱上我,哪来的我爱你?” “坑,蒙,拐,骗,随便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能骗到三个字就行,合同只要他们三个字,可没说要他们一片真心。”他挑着眉,对着我坏笑。 “对啊!”我一拍脑袋,“你真是太聪明了,只要用骗的,不管什么方法,两个月一定有机会的。” “别急,还有呢!”他按住我雀跃的身体,“合同上还有漏洞。” “还有?”我此刻的双眼几乎已经闪烁成星星,就差伸出一条小尾巴对着他摇摇摆摆。 “嗯!”他点点头,“你完全没必要躲着他们,害怕他们怀疑什么,其实他们的怀疑对你来说,不是更为有利吗?” “那怎么行?”我一口打断他的话,“合同上有说,不能以口头或者书面的形式告诉他们我的身份,即使他们猜出来,我也要否认。”声音越来越小,到否认两字,几乎已经听不到我的声音。 他只是闪着一双眼,含着笑,静静的期待着。 “我懂了!”我一拍脑袋,“我只是不能说自己是司徒青颜,没说我不能暗示,他们问起来,我只要否认就行,但是只要让他们怀疑,一切就容易得多,你是这个意思吗?”我开心的大叫,看见他抛过来一记算你聪明的眼光。 跳下床,我一把圈上他的腰,“爱死你了,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他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飞快地推开我,“呸,我是希望你别再缠着我,赶紧解脱我,不然被你烦死。” “对了,你这么提醒我,你家老爷子会不会说你帮我?”我猛地想起他上次的话。 他突然古怪的一笑,神秘中带点欠扁的味道,“这是我的秘密,不过你放心,他不会知道的。” 不说就不说,稀罕啊! 我吱溜的缩回他的被子里,对他挥挥手,“谢拉,兄弟,借地方睡会,晚上我准备夜探寝宫。” 满足的将头深深埋进香软的被子里,玄卿的一番话,让我两个月的赌约显得那么轻易就能胜利,那么,我的第一个目标,是不是就该是那个我原本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呢? 第一百零九章 夜半影踪 御雪,只有御雪,在我无数次的思想斗争后,原本我一直想要逃避的人,现在却是我最好的选择,只有他对我的了解,即是不会相信,他也会怀疑,只要有怀疑,我就有希望。 一觉醒来,我就要开始又一次的职守任务,而我,却始终想不出任何对御雪暗示的话语,抱着脑袋再怎么苦苦思索,都只有一声长叹,无能的我,只能耷拉着脑袋拖着我的铁枪,职守‘我自己’的寝宫。 本该下朝后就出现的御雪今天竟然一直迟迟未到,没来由的心里有些慌张,既担心他的身体,害怕他病了,又希望他不要出现,好好的休息。 御雪没有出现,自然也没有大胆的侍人进来掌灯,整个殿内能呼吸的只会有两个我,一个床上的,一个门口的。 世事真的有些好笑,同样都是我的身体,偏偏同样都是我借来的,没一个是正主,现在,我用新身体守护者旧身体,确实有些怪异,黑漆漆的大殿,只有我一个人,还是有些森冷的恐怖。 远远的传来打更的声音,依稀已经过了两更,我望望天,只有呼呼的风声响应着我的无语问苍天,缩缩脑袋,今天看样子御雪是不会来了。 “吱呀!”我伸手小心的推开殿门,没有了侍人的簇拥和明亮的灯火,这座本该最受人关注的地方,却因为御雪的一纸命令变得无比的冷清,我知道御雪是为了不让消息外泄,为了更好的保护我,保护红羽,但是看这以往笑闹欢乐之地变成如此,心里不免还是有些难受。 “咚!”是我手中的铁枪柄杵在地上不小心发出的沉闷声,我知道我不该进入这里,我也知道若被人抓住了,真的就是死罪一条,可是我真的想看看那具身体,那具我使用了数年的身体,那具曾给我无数荣耀的身体。 按照红藕的话,灵萧,绯夜,墨墨要不了几日就要回来了,也许还有随青,那我想要再踏足这里,很可能希望渺茫。 我是想看看那身体,一直以来我根本没想过还会有再一次的附身,那具身体我早已经看成是自己的了,怎么会没有感情? 一步步的踏近,当双眼适应了黑暗,我能清晰的看见她胸口的轻微起伏,呼吸均匀,仿佛正沉醉在香甜的梦中。 红色的发丝若热情的火焰,柔顺的铺满榻间,光滑的额头,挺直的琼鼻,长长的扇形睫毛,红润的樱唇,高耸的胸部,不盈一握的纤腰,在金色的长袍下玲珑的透出。 第一次见到这具身体时,我确实惊艳过,可是当我渐渐熟悉,看惯了之后,反而觉得一切习以为常,这个时候重见,我又一次被震撼了。 我口中发出嘲弄的笑声,是因为对比吗?看自己这么丑的身体时间长了,再见那漂亮的容颜,居然比我第一次看见她还要感到惊讶。 她的双手交叠在胸前,指缝中一道柔光,莹润细腻,可不正是御雪头上的玉雪簪吗?我曾经送给他的唯一礼物。 还记得那一夜,他不顾危险偷偷的来见我,一年的分离,鸳鸯暖帐,交颈缠绵后,我为他插上与他名字同名的簪子,他则送给我一个让我至今为止最惊喜的消息,我的宝贝,我的凌澜。 自从那日落水之后,我再没有机会见到凌澜,也不知那无邪的笑脸有没有因为那日的突然而惊吓到?我的凌澜,我的好女儿。 记得御雪曾经说过,凌澜的出声是蓝翎皇家正统的继承人出生的时辰,一双美丽的蓝色双眼,更是活脱脱御雪的翻版,只是不知道她成年之后,会不会和御雪一样,有双会变色的双瞳? 这个秘密,只有真正的蓝翎皇家才知道,我偌大的后宫中,也只有御雪和我对此事一清二楚,即便是月月,也只知道凌澜出声在正午,眼睛的秘密,那是我和御雪都不能确定的,只能等待,静静的等待凌澜长大。 我的眼前一亮,对了,眼睛的秘密,只要说出御雪和凌澜的这个秘密,以御雪的聪明,再是怪力乱神,他也不得不怀疑。 身后的空气微微一震,有人! 我猛的转身,黑暗中,门口依稀站着一条人影,是御雪吗? 我已经允许,私闯寝宫,如果不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御雪相信我,等待我的下场,就是死罪一条。 对着来人的方向,我轻吸一口气,“如果我说,我知道凌澜眼睛的秘密,你会怎么样?” 对面的人影无声,只是静静的站着,似一桩木头,没有任何反应。 我的心越跳越快,雀跃着,激动着,御雪一定能想通的,即是我不承认,他一定会有想法的。 两人无声的面对面,他的身体依旧一动不动,长时间的无声让我的激动开始变成不安,雀跃也开始慢慢冷却。 难道御雪不相信我?我的心一阵发急,眼角突然扫到那具身体手中着的簪子,猛的俯下身,“这个簪子……” 不知道是不是我突然的举动刺激到了他,我只看见一道黑色的人影闪过眼前,还没有来得及把话说完,“啪!” 清晰干净的一个巴掌声在房间内回荡,我的身体有如破麻袋一样被甩在了墙角,后脑勺借着响亮的亲上了墙壁,“咚!” 眼前又一次花团锦簇,群星闪耀,小鸟在欢乐的歌唱。 我抬起晕乎乎的脑袋,努力的将视线对出焦距,想要看清楚来人的位置。 “什么人?胆敢私入寝宫,惊扰圣驾?”一声低沉的喝问,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拎离了地面。 朗星般的双目在黑夜中闪着凌厉的光芒,逼人的杀意扑面而来,让我瞬间窒息。 “我……”我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自信满满以为来的人是御雪,谁知道竟然是随青,我,我,我该说什么? 一向头脑灵活的我,一向以欺负随青为乐的我,一向在他死板的脸上找羞涩然后哈哈大笑的我,这一刻完全噎住了。 我灵活的大脑突然死了机般卡住了,面对随时可能一把掐死我的随青,我居然无言以对。 “你是什么人?说什么知道太女的秘密?还私自闯入皇上寝宫,意图不轨,你到底想干什么?” 从来我眼中的随青是沉稳木纳的,虽然不多话,但是绝不是冲动的人,这样的随青真的把我吓到了,干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我只能暗示,不能明白的宣告自己的身份,不能喊他随青,不能说出他的名字是我赐予的,不能说出一切与那个身份有直接关系的话。 我该怎么办,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眼前的随青,面纱早已不见了踪影,棱角分明的唇紧抿着,眼中寒气逼人,他的眼神扫视在我的脸上,没有半分在‘我’面前的恭敬顺从。 他的眼光从我的脸上扫视而下,落在我紧紧握在胸前的手中,柔润的光芒中是‘玉雪’的清凉冰冷这我汗湿的掌心。 杀意一闪,他的手一晃,雪白落入他的手中,我傻傻的望着他,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 “啪!”我的身体再一次狠狠的撞上墙壁,无力的慢慢滑下,挂在墙角边,身体不能动弹,他将我丢出的瞬间,已经制住了我的穴道。 高达的人影转身在床边轻轻坐下,将那雪白的簪子小心的放进她手中,轻柔的像是捧着即将融化的冰雪,慢慢的拉平适才因为我的动作而皱乱的衣服,此刻,他的眼中,墙角的我,甚至比不上那一角衣衫。 掌心突然感到刺痛,隐隐的还有液体顺着成拳的指缝淌落,‘玉雪’尖锐的尾钗在他猛力的动作中划伤了我,可是他的眼,只是痴痴的凝望着床上没有生气的她。 “我……”哑着嗓子开口,原来他并没有点上我的哑穴,“我是这寝宫的侍卫。” “侍卫?”在我的声音中,他终于把视线从她的身上转移到了我的身上,只是那冷冷的眼神,没有我熟悉的温度,“殿卫不得进入寝宫,你难道不知道?” 我的脑袋飞快的运转着,随青眼中任何人都放不进,究竟要怎么样的理由我才能脱困? 现在我已经不敢想让他领悟什么,先保住小明才是上策。 “往日都是凤后进殿燃烛,今日我看凤后一直未来,夜深露重,怕皇上冷着,所以,所以私自进殿想要燃上火烛和暖盆。”寻找着各种与我自己有关的接口,希望能够打开他冷硬的心。 “你说什么知道太女的秘密,什么意思?”他站起身,一步步的逼向我。 “我,我……”我确实找不到任何借口去解释这一点,干脆眼睛一闭:“身为皇上寝宫侍卫,也许我不该进入寝宫,但是皇家秘密,却不能泄露半分,这个是凤后与皇上的秘密,也许我不该听到,但是你想要逼问,却是休想,你要不将我交给凤后,要不就一刀杀了我。” 我拼了,同为侍卫出身,随青绝对不会下手杀一个保守秘密的侍卫,他的选择要么放了我,要么将我交给御雪,无论哪一种,对我来说都是有利的。 眼神一敛,收起了杀意,他转回榻边,小心的放下纱帐,“出去,明天起,从哪调来的回哪去,这里的侍卫,从来都不需要别人。”黑色的人影轻轻掩藏进了角落的阴影中。 当我踏出殿门时,冷风吹过,才发现身上的衣衫已经湿透,随青回来了,这殿卫我自然是当不成了,今天算我运气不好,本以为十拿九稳给御雪的话偏偏叫随青听去了,还换来了一顿揍,差点丢了小命,但是今日在他身上吃的亏,我算是记清楚了,明天,明天我就要想想怎么给他暗示。 我对着满天星斗发誓,我不让你起疑心,不让你吃惊,我就不叫沈意欢! 摸摸发烫的脸,已经高高的肿起,我用力的吐出闷气,在心中暗自鼓劲。 第一百一十章 又遭误会 “你在干什么?”玄卿伸过脑袋望着我埋头苦干。 “这都不懂?”头也懒得抬,我擦擦额头的汗水,继续与我面前的一堆东西奋战。 地上大大小小丢满了或好或坏的萝卜,一节节,有的已经被挖了几刀,抛到一旁,有的还是待宰的羔羊。 “啪!”一刀狠狠的剁下,拿起一截雪白的萝卜,我摸着下巴,举着手中的小刀,苦苦思索着。 “看懂了,只是看不明白你什么时候从侍卫变成厨房打下手的了?都剁了十来斤萝卜了,就是有点大。”他蹲在我面前,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我丢在地上的萝卜块。 “我这是在雕花,雕花你懂不懂?”小刀在手中挥舞,吓得他一缩脖子。 “花?”听到我的花,某人不怕死的再次将头欺了过来,“萝卜花?我还以为你要学根雕呢。” “卡啦!”一片薄薄的花瓣在我一不留神下凋零,轻轻的落在地面上。 耷拉着头,面前传来一阵闷笑,我懊恼的将手中的萝卜远远的丢出,砸在墙面上印出清晰的痕迹。 “你到底想干什么?”某人的脸涨的通红,嘴角不停的往两边咧着。 “给随青暗示!”没有丁点隐瞒,我再次捡起一个萝卜,开始新的工程。 昨夜我一夜无眠,一直在想着什么样的话既能引起随青的注意,又不至于说的太多犯了规则,想来想去,只有对我们两个来说有意义最非同寻常的‘月夜幽兰’,我想雕出一朵‘月夜幽兰’,也许不会有那变换的颜色,只要形似,我再轻轻扑进两人交叠的影子间,如影随青,他一定能懂。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把手中的萝卜花伸到他面前:“漂亮么?” 虽然花瓣还有些厚薄不均,虽然中间的花蕊已经被我一刀两断了,但是在我所有的作品中,这个已经是最形似的了,尤其最底下,我还非常尽力的刻上了歪歪扭扭的四个字:“月夜幽兰” 这够像了吧? 一抬头看见玄卿若有所思的脸,我仔细的端详手中的宝贝,美滋滋的拍拍手中的小萝卜花,“成不成功,今天就靠你了。” “你就这么有把握?”他不冷不热的出声,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没!”我飞快的溜出一个字,“但是试了就有机会,不试就一点机会也没有!” “你就没想过你会输?”他咬了咬下唇,直直的望着我。 我牵牵嘴角,挤出一丝苦笑,“我不敢想,也不能想,我怕想了,就失了斗志。”站起身,他面对他,裂开嘴,“不是还有你吗?我不会输的。” 他没有出声,只是一直望着我的眼,让我看见他眼中的认真,“其实,我根本不想帮你!” 丢下呆滞的我,他转身进屋,青色的长衫在身后卷起好看的形状,留给我一个帅气的背影。 不想帮,你也帮了,不是么? 从给我两次机会,到轮回公司,再到这次附身,你挡了多少父亲那的责骂,不都是为了帮我吗? 什么友情关爱,什么丢掉包袱,什么给自己一个没有错误的名声,你不傻,我也不傻。 军帐醉饮,吻落无痕,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彼此的吸引更没有错,错在我们在错误的时间遇上。 玄卿,我们都在彼此拉锯着,因为有些话一旦说破,就再也不能回到过去,我希望你坚持,而我,更会坚持…… 望着嗑上的门,我无奈的轻吐出两个字,“玄卿……” 摸摸手中的萝卜花,我拔腿往寝宫方向奔去。 顶着寝宫侍卫的名头,我一路畅行无阻,天色还未暗,我猛的冲进寝宫,光线由明亮变为黑暗,让我的眼睛一下无法适应,却依稀看见床边一条人影。 “你看,快看……”我叫嚷着,飞快的掏出手中的花,“你认识的,一定认识的。” 激动中,脚步一个不稳,我趴到在他的脚下,手中的萝卜花骨碌碌的滚出好远。 挣扎着想要起身,突然发现,我正倒在他投射在地上的影子里,双影重叠,犹如一人。 “记得吗?你记得吗?”我有些语无伦次,手指擦过地面,抚摸着他的影子,入手冰凉,不是熟悉的体温,却让我仿佛回到了那一夜,我与他双影交叠,承诺永不分离。 衣袖的摩擦声,伴随着修长的指尖落在白色的萝卜花上,他俯身轻轻拾起地上的花,我的心在雀跃,激动着。 下一刻,随青会不会问我到底是谁?会不会问我怎么知道这些秘密?还是…… “啪!”响亮的耳光声有一次在房间内回荡,还有身体撞墙而滑落的诡异声。 我的眼前再一次的星光乱颤,百鸟欢唱,头晕目眩…… “啊!”我痛苦的呻吟出声。 怎么会这样?随青会冲动,却绝不会如此鲁莽,我给出了‘月夜幽兰’,无声的比划着我们曾经共有的誓言,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再打我? “你什么人?疯疯癫癫的闯进我姐姐的寝宫,大呼小叫,拿个萝卜给我,还趴在地上扒拉着装王八,我行刺吗?”清亮的嗓音伴随着粗鲁的拉扯,我的身体被无情的摇晃着。 “我,我,不,不是!”本来就撞出了轻微脑震荡,再摇下去,我可以直接去见玄卿他爸爸了。 身体再次被狠狠的揣上一脚,我似虾米般缩起,死墨墨,下脚这么重,这仇,总有一天我要报回来。 “那你是什么,这里不准其他人来的,你是谁?”嘴巴没停,脚下也没停,一句话说完,我又挨上了数脚。 这死孩子,怎么这么重的暴力倾向,谁教出来的? 现在我可没有功夫去责骂他,抱着脑袋缩起身子,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最要紧的。 “我,我是,是这的,殿,殿卫,守,守护寝,寝宫的。”痛苦的声音从我的喉咙中挤出,在他的踢打下边的破碎含糊,也不知道他听清楚了没。 加诸在身上的拳脚反正没少半分,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声音是不是太小了?小心的抬起脑袋,正准备说大声些。 “咚!”一个拳头亲上我的脸,还伴随着怒气冲冲,“殿卫能进寝宫?你当我傻的啊?” “我!”刚出口一个字,又一个拳头吻上我的下巴,“你说你是殿卫,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想骗我单纯?” “我没啊!”哀嚎声出口,换来临门一脚,却是我的面门,“没有你还进来?进来了还说没有?分明想害我姐姐,今天我就揍死你。” 面对着这小疯子雨点般的手脚,我彻底无声了,反正说什么都挨揍,怪谁呢?命苦不能怪政府,谁叫我长的就一猥琐女青年的样? 昨天美滋滋的想要勾搭御雪,结果来的却是随青,我的话被当成了胡言乱语,痛揍一餐,今天费尽心力想要勾搭随青,碰到的却是墨墨,再次饱餐一顿,老天莫不是在玩我? “当!”似乎一件东西落地的声音,极轻巧,还有些清脆,若不是我不断的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以减轻痛苦,是绝对听不到这么小的声音,更主要的是,我看见了东西从他的身上飞出来。 “喂,你,你的手镯掉了!”我努力的伸出手,指着他右手边的地上。 昔日碧绿的草镯已经不再鲜亮,只有挂在两边的亮银耳坠依旧闪烁着动人的光芒,只是对于一个随意编制的草镯而言,那保存的实在太好了。 果然,他的眼光在看到地上的镯子后,迅速停了手中的激烈运动,飞快的奔到镯子边,小心的拾起,仔细的检查着,轻轻的拂去上面似有若无的浮灰,双手捧着,贴上胸口,眼睛,已经牢牢的锁住了床上的身影,大眼中,满含思念的委屈,扑闪着睫毛,用力的吸着鼻子。 我撑起身体,靠上墙,用力的喘气着,看着他的神情,忍不住的一小,这小子,在想我呢,就冲着这点,饶了他刚才的行为。 嘴角一抽,牵到了伤口,我一吸气,龇牙咧嘴的呼着,他似已忘了我的存在,瘪着嘴,只是不停额用力眨着眼睛。 “镯子见回来了,看看戒指丢没丢!”我揉着嘴角,冷不丁的出声。 “恩!”听话的在怀里掏掏摸摸,在指尖钻出一个绿色的粗糙小戒指后,粉嫩的唇终于扯开了笑意,开心的将两件宝贝用手绢包包好,揣回怀里。 “东西找到了,我走了!”蹭着墙角站起来,我望望一边被踩成萝卜干的‘月夜幽兰’萝卜花,黑乎乎的还有鞋底蹭过的印子,扁扁的看不出形状,在地上印出一团水色污渍,幽幽的叹口气,捂着胸口往外走去。 “等等!”身影迅疾的拦在我的身前,“你怎么知道我有戒指?” 我怎么知道?那东西我编的,丢进你手里的,以你狗屎都当宝的性格,一定留着。 可是我不能说,难道我告诉他,我是神算?还是半仙? 轻轻的绘开他的手,“猜得!” 说话,脸疼,走路,腿疼,弯腰,肚子疼,都是这个毛躁的死孩子害得,我决定了,明天,明天起,我一定要找个不会打人的,若水,就若水了,心软,人单纯,骗什么都方便。 第一百一十一章 诓骗若水 当我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到若水身上的时候,却发现,才生产完的他,根本就是闭门不出,安心养身体,我再是寝宫侍卫,也不能随意要求见他,更何况人多眼杂,我也绝对不可能硬上‘隐菊殿’,所以我只能忍,等待着机会。 这一等,我就等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急,却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没有人再将我调来调去,名义上,我还是寝宫的侍卫,却再也靠近不了寝宫的门,想要回到‘隐菊殿’,那里也不再有我的位置,理由就是,谁也不敢劳动寝宫殿卫,而总结了经验教训的我,再也不敢贸然行事,于是,我成了标准的可有可无人士。 换成以前,吃喝拉撒,无聊中还能调戏玄卿,可是自从那日后,我突然不敢接近他,既然无缘,奈何有情,相处越多,割舍越难。 浑浑噩噩中,我不时的打听着若水的动向,每当红藕咧着嘴告诉我,那个孩子有多可爱,紫色的大眼多么神似的他的父亲,我就开心的无法自持,傻傻的憨笑着,这个表情,无数次的得到红藕‘关爱’的眼光。 在这样的打探中,我终于得到消息,若水这几日总算是出了月子,经常在御花园中散步透气,偶尔燃起一炉熏香,对湖抚琴,仿佛在那个我落水的地方,用他的心灵之声召唤着我的灵魂。 四下无人,我摸摸怀里的卷轴,重重的吸了口气,快步走向他的方向,在他琴架前几步远的地方站住,恭身一揖,“寝宫殿卫沈意欢参见菊伺君!” 琴声戛然而止,他抬起头,眼中分明写着不快,只是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过多的苛责,在听到我的名字后,露出思索:“你是……” 我大声的接过他的话头,“我就是那日途中守在车外的侍卫,还承蒙菊伺君赏赐。” 他眼中的不快迅速的敛去,挂上端庄的笑容,“那日沈侍卫保我性命,决断得当,虽有赏赐,我毕竟未曾亲口相谢。” 话还没说完,我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手从怀中掏出一方绢帛,高举过头:“那日赏赐,沈意欢不懂规矩,接下伺君亲手赏赐墨宝,今日特来还与伺君。” “哦?”他眉头一皱,露出不解,“沈侍卫这是何故?” 我抬起头,直直的望着他的眼,“沈意欢本为武夫,不懂诗词歌赋,那日收到赏赐,觉得已是最大的荣宠,遂决定将伺君墨宝装裱悬于家中,只是在字画店得知,这诗中内容,于是斗胆恳请伺君收回赏赐,以免落人口实。” 他的眼光落在我手中的绢帛上,停留片刻,缓缓的移到我的脸上,紫色的双瞳,似最纯净的水晶,高贵无暇,“什么叫落人口实?我的字又怎么会被人这么说?” 我轻轻一抖手中的绢帛,将十六个字展示在他面前,“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分明是情诗,也许,也许伺君只是一时的高兴,随手赏了属下,可是这诗中内容,属下绝对不能收。” 他的双眼落在字上,无声,却有抖动的雾气在氤氲酝酿,口中无声的喃喃,我知道,我又一次把他带回到了那日的惊心动魄中,让他转瞬的开心又化为乌有的感动。 “店主说了,这诗并不隐晦,根本就是对美丽的佳人向往与追求的心,简而言之,就是……”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息着自己的激动,我太了解若水,那颗简单的脑袋,还有偶尔慢半拍的反应,若是我说出下面的三个字,以他的习惯,一定会重复我的话,我的招数不高明,但是为了回来,骗就骗了。 我的乖乖,一定别让我失望。 我的乖乖,成败可就看你的反应了。 “这句话简单的意思,就是在表达爱意,就是我爱你的意思,所以……”下面的话我没有再说,只是往前行了两步,似乎是要退还手中的绢帛,其实,确是为了让那三个字更清晰的入耳。 “啊……”他一声轻呼,玉指掩上檀口,“我……” 成功了,果然不出我所料,若水正沉浸在震惊中,根本不知道自己掉进了我设下的陷阱中,听着他清脆的嗓音,我感觉到自己的心都飞了起来。 “爱……” 他的声音细细柔柔,仿佛天籁之音,传进耳朵里感觉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我就要成功了,我的爱人们,我就要回来了。 我猛的抬起头,就等这下面一个字出口,我就能大喊他一声乖乖,我就能大声的说出我那个赌约,再快乐的奔去找玄卿,把自己的灵魂换回那个身体里。 “我说,不就几个字吗?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来还吗?”一个慵懒的声音突然介入我和若水之间,“若是害怕有什么隐晦,烧了便是,宫中人多眼杂,公然的还给他,就不怕出事了?”调侃,嘲弄,嘻笑,各种古怪的语调集于一声。 这比兜头一盆凉水还让我全身发寒,比脑袋上挨一闷棍还要痛苦,比遭受一声雷劈还要让我全身颤抖,这突然出现的声音,活活的吸引了若水所有的注意力,到了嘴巴边上的一个字楞给咽了回去。 对着我的头顶上方,他露出一个灿若烟花的笑容,更是双臂轻展,迎着我的方向示意。 “唰!”我的眼前落下一道人影,绯衣玄袍,长长的黑发透着暗红,在腰间飘摇,左手弯着,似捧着一个鼓鼓的包袱,低头侧脸,逗弄着怀抱里的小包袱,一两小声哼哼之后,他红唇勾起,一个绝美的笑容,右手抬起,阳光下的指尖泛着透明的粉色,在怀抱里小小的划着。 我屏住呼吸,望着眼前注意力全在怀中婴儿身上的人,还是那娇媚的笑,还是那夺人魂魄的魅,还是那玩世不恭的声音,只是这一刻,我看见了绯夜真心的疼爱,怀抱中的纯真,轻易的勾出他最甜美真挚的笑容。 “怕我再抱下去,你这当爹的舍不得了,万一被我玩坏了,你让我赔人,我可生不出如此粉妆玉琢的娃娃。”小心的将怀里的宝宝放进若水的怀抱,随意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古怪,可是没来由的,我却心疼了。 我的狐狸,我的绯夜,你是不是想起了我们曾经失去的那个孩子? 我的‘月夜幽兰’,你的高傲,若不是心中有伤,又怎么会提及生不出孩子? 都是我不好,若水不懂你那千回百绕的心,我怎么可能不懂? 湖边微风掠起,吹皱一池春水,撩起两人的衣衫,我看见绯夜轻巧的换了个位置,挡住吹向孩子和若水的风,两个人,对着怀中的孩子浅吟低笑,偶尔一两个鬼脸,都是那么迷人。 “不会的,你们比我都疼他。”若水只是淡淡的微笑。 “哎!这粉嘟嘟的脸,完全承袭了你的好容貌,怕是将来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哦。”绯夜挑着眉,眨着灵动的眼。 若水抿唇低头,“你将来的孩子,一定胜他。”手中小心的拽着宝宝裹着的小被子。 “我?”摇摇脑袋,耸耸肩膀,“我只会下狐狸崽子。” 他飞快的转头,眼中划过一抹黯淡。 我的心揪的紧紧的,绯夜太会隐藏,所有人都以为他不在意,却只有我明白,他在意,太在意,太在意。 眼中的怜悯还没有来得及收回,我猛的对上一双探视的眼,想要逃,却被他飞快的抓住。 精明若狐,他的厉害,我也不是第一次领教了,心中苦笑,脸上确是平静非常。 眼光在我面上一扫,“你就是那个救了菊伺君的侍卫?” 垂下眼睑,我不敢看他的眼,除了御雪,这个宫里,我最防备的人就是他,最担心的,也是他,相见不敢见,也是一种摧心蚀骨的痛。 “是!沈意欢见过谨君。”我微微垂首,恭敬行礼。 “刚好,跟我走走,保护下我的安全。”他不在意的一句,让我的下巴当即垂到了地上。 不理会我的惊讶,他的手指再次蹭上孩子的脸,话却是对着若水,“快回宫里吧,一会他该饿了。” 一声轻嗯,若水转身抱着孩子离去,只可怜了一旁苦苦伸着脑袋的我,不能靠近,又不能大胆的直视,远远的偷一眼,只能看见他们怀抱中一角包裹,听到一两声嫩嫩的哼哼,其他,一点没望见。 还来不及让自己失落,绯夜一勾手,我老实的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我保护?他是谁啊,武林三圣的徒弟,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我是谁啊?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猴子干,侍卫,如果没有层层关系和运气,光我这付相貌,十辈子也别想当什么侍卫。 但是他说主子,我是奴才,他说什么,可由不得我反抗。 眼见着路越来越长,却是向着宫外的方向,我的心里开始泛起了嘀咕。 “伺君,您,您这是要上哪?”宫墙就在眼前,我终于忍不住的开口,几步跟上他,试探着开口。 “出宫溜达溜达,怎么,你不认识路?”眉头一挑,斜睨着我。 第一百一十二章 狐狸邀约 “我,我……”我不下去了,他要出宫,我能说什么?说身为伺君不能随意乱走?我拿什么管他?跟吧。 “你叫啥?”沉闷的跟在他身后,冷不丁的听到他一声疑问。 “小的沈意欢!” “沈意欢?”他一沉吟,“寝宫殿卫?” “是!” 天知道我内心有多么的想和他单独相处,天知道我有多么渴望见到他,可如今地位身份不同,我却连多说两个字的勇气都没有。 今天看见的他,虽比从前那个张扬的狐狸清瘦,却多了份沉稳,似乎也收敛了狐媚之态,比之我离开时的孱弱,已经不知好了多少,能看见他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听说你是红藕的干女儿?”他突然的声音让我一怔。 红藕不是张扬的人,多少年的历练早锻炼出了低调沉稳,断然不会泄露我和她之间的秘密,我更是没机会向别人说这些闲言废话,那这个消息,究竟是怎么走漏的? 这个问题让我回答是也不对,回答不是也不对,人家问上门了,还这么肯定,我否认有用吗? 不答反问,我哈着腰:“您这是从哪听来的传言啊?” “呵!”他唇边逸出一声轻笑,“这还要问?宫里出了这么个人,长的难看不说,身子骨这样还能当侍卫?少不了打听两句你从那个渠道进的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停下脚步,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又一次打量着我,“我说,你和你手上的枪比起来,谁比较胖一些?” 从来不知道,除了灵萧,他的嘴巴也如此尖酸刻薄,若是我这个身体的正主,被这么几句,还不气昏过去?虽然正主已经受不了这容貌上吊了。 不想接他的嘴,也没话可接,我瘪瘪嘴,老实的跟在他身后,听着他有一搭没一搭的乱扯。 “你的名字不错啊,挺好听的。”他的声音在风中,清清扬扬,似雨落玉盘,珠圆玉润。 “谢伺君夸奖。”我继续闷头跟着。 “只是为什么侍卫登记薄那是沈意欢?我却找不到沈意欢的任何户籍证明?”还是那么随意,漫不经心,却早已为我挖好了陷阱。 “我……”我是猪头,本以为换了名宇,一切从头开始,却根本没想过会有人调查我的户籍,只是,为什么是狐狸?他一个堂堂的伺君不在宫里呆着,查我干什么? “我从小无父无母,江湖流浪,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户籍,就是这个名宇,也是自己给自己取的。”脑袋飞快的转着,想着以前就打好了草稿的故事。 “哦!”也不知道他听信了没有,反正一声轻哦,他背着手在大街上慢悠悠的逛着。 脱去寒冬的厚重,春天的气息引得街头游人无数,柳絮漫天桃花笑,榆钱枝头绕,一阵风袭来,带着暖暖的清香,忍不住的深吸一口气,让那幽然直达心头,偶尔吹来风中的蒲公英,抓上发梢,调皮的打着转,然后趁你不留神间笑着逃跑。 孩子们在街头嬉戏玩闹,追逐奔跑,这一切本该轻松惬意,似乎只有我,垂着脑袋,亦步亦趋,心里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警觉,不知道他下一刻会说出什么样的试探话。 只是,他似乎已经完全忘记刚才和我的对话,不时的走走看看,偶尔抓起一个小玩偶,又笑着放下,或是对着不远处的杂耍驻足观望,又或是眼睛一亮,被吆喝声带跑了心神。 趁着他偶尔的分神,我贪婪的汲取着他每一寸的气息,看那风姿在街头摇曳,引无数人回头,而他没有半分察觉,我就想冲上去拿一件衣服把他从头裹到脚,连眼睛都不让露出。 可是我不能,我只能远远的望着他大咧咧的站在街边任人观赏,懊恼着为什么不提醒他带一个面纱斗篷出来? 提醒了只怕也没用吧,这性子,又会听谁的话? 正想的出神,冷不防一个声音在耳边炸响,“喂,你给我去买些蜜饯,我饿了!” “哈?” 我抽着脸,瞪着他。 “给我去买些蜜饯,我饿了!”狐狸眼一眨,勾魂摄魄,让我无条件投降。 肚子饿了吃蜜饯?也不怕越吃越饿,宫里什么样的高级点心没有,上大街上买蜜饯,你小子玩我吧? 心里嘀咕着,脚下却没闲着,抬头望望两边,埋头冲进一边的果脯店。 “掌柜,你这什么蜜饯酸些?”看着眼前大大小小的罐子,我脑袋一晕,问掌柜估计来的比较快些。 “姑娘,您看这个怎么样?正宗的酸枣,您尝尝,还有这个,酸杏,看看味道合适不?”掌柜的二话不说,打开几个罐子,特有的蜜饯酸香引得我两颊的口水不断的涌出。 伸手拈出一枚丢进口中,我顿时皱起了眼睛,缩起了脖子,口中的唾液分泌的更欢,包裹着酸甜的枣子,不断汲取着汁液。 “唔,就这个,来一斤。”拈拈酸枣,我的手又探向了杏脯。 另外一种香气弥漫口腔,却是同样的酸,让我又一次的皱起了脸,努力的咽着口水,“这个,这个也来半斤。” 我不停的一样接一样的试着,掌柜的笑声也同时传来,“给家里的夫君买的吧,我这店的蜜钱是出了名的好,尤其那些怀了孩子的,少不了几时来我这买上几辆半斤对,够酸吧?可开胃呢。” 我的手指指点点,“这个半斤,那个,那个也半斤。” 无法回答她的话,点头?摇头?我只能选择带过当听不到。 “您肯定疼家里的夫君,还亲自试吃呢,嫁给您可算是有福啦。”一包包的蜜饯在她手里打着包,一句句的声音也不断的进入我耳朵里。 “呵呵!”我无言干笑。 有福?让他们一个个为了我衣带渐宽,人影憔悴,也叫有福吗? “吃了我家的蜜饯,保管您家夫君一年给您添上俩。”她笑的开心,我可是苦在心头。 拎起手中的大包小包,我转头准备出店门,才一抬眼,正对上一双满含笑意的双瞳。 双手抱肩,他歪着脑袋,只是浅浅的笑着,一缕发丝挂在颊边,拍着红艳的双唇,粉颊若玉,肤如凝脂,型如玉树,潇洒如风,腰带间,丝绦双垂,环佩叮当,清脆的敲击声,一下下,似琵琶低喃,拂过心头,又似琴声幽咽,如泣如诉。 我猛的怔住,心思一下冲回到了初见面时,紧回廊,人浅笑,无声又见玉人妆,再回首,情如旧,江山不见娇娆瘦,叹奈何,独惆怅,几分相思为君尝。 绯夜啊绯夜,我的绯夜…… “怎么?买个蜜饯也能傻了?”他眼角一挑.我似乎听到身后的掌柜站不稳摔倒的声音。 “哦!”我飞快的拽回自己飞出九天之外的魂魄,想起自已手中的各色蜜饯,一股脑的丢进他怀里,“你要的蜜饯。” 他也不恼我的无礼,只是依旧挂着微笑,抱着一大堆的蜜饯果子,跟在我身后出了门。 前脚才出店门,敏感的耳朵捕捉到一声叹息,“这,这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 云徘夜:“哈哈……” 我:“……” 心头憋闷,倒让我忘记了谨言慎行,想起曾经的种种,两条腿更似灌了铅一样,也顾不得脏不脏,一屁股坐在河堤边,抓起石子丢进河水中,激起一阵阵涟漪,那圈圈点点,,正似我不断波澜的心,看似平静,只要他们一点点的动作,就再也不能安然。 感觉身边有人与我挨着坐下,我也懒得回头,耳边悉悉索索是油纸被拆开的声音,不自觉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唔,看不出,你挺会挑吃的,味道不错。”我听到某人咽进一大口口水的声音,嘴边,不自觉的微笑。 狐狸爱酸,眯着眼,仰头的极度享受中,性感的喉咙滑动着,惹极了人扑过去轻啮一口,那神情,是每每看见时,心头的泛起甜蜜的纵容,爱极了他这样,便也宠极了他。 身边又一次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我忍不住的竖起耳朵。 “你是不是很了解我啊?”笑声传来,荡进我内心深处,“只买酸的,还偏生我最喜欢的酸枣买的最多,若不是这脸丑的印象深刻,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和我相处过。” 我怎么回答?说是吗? 我能回答吗? 我只能选择当作没听见,埋头又砸进一粒石子。 “你说你叫沈意欢?”绯夜含糊的声音依旧性感迷人。 “嗯!”似乎和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个问题上牵扯了,但是我就是想再听听他的声音,那动听的嗓音。 “你说你没有户籍,那你哪来的路引?这京师重地,没有路引是不可能进来的。”悠悠渺渺,醉人的声音出口的却是犀利的词锋。 “我……”又一次被他说的哑然。 我的脑子里还在搜寻着各种可能的借口,他却已经接了嘴继续说着。“你这么有特色的一张脸,若真要调查,不可能查不出来的。” 我的脑门上神经开始突突一阵乱跳,心不断的下沉。 他调查过我,在我还不知道的时候,若是能查出我是红藕的义女,就一定还能查出其他的,难道…… 我猛的转头,望着他,也许…… 红唇一掀,轻巧的吐出一个枣核,落进河水中,溅起几滴珠玉,巧巧的荡漾着。 “你还挺好玩的,要不做我的侍卫吧,寝宫殿卫,别吓坏了我的皇上。” 他什么意思?做他的侍卫?他究竟猜到了什么?还是只是好玩? 以狐狸的聪明,若是和他相处,也许,也许我真的能得到那三个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却犹豫了? 我爱狐狸,同样也知他深爱着身为司徒青颜的我,若他知道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就是司徒青颜身体里的灵魂,他还会不会爱? 若是因为我的灵魂吸引了他,得到了那句话,那他算不算背叛了司徒青颜? 若是我吸引不了他,是否代表他爱的,是那个身体的美貌? 我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只知道,无论他说或者不说,对我来说,都会心生芥蒂,我不能赌,我宁愿选择用骗的方式得到那三个字,也不希望与孤狸合作。 站起身,我恭敬的一拱手,“谨伺君,时辰不早了,回宫吧。” 他不置可否,抖抖绒毛,宛然一笑。 我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心里在思量着寻找下一个目标,这一次,该是谁呢? 论性格,月月与若水同样单纯好骗,也许,在他身上能挖出那三个字? 第一百一十三章 哄月难萧 春日的暖风,薰得几许慵懒沉醉,‘傲兰殿’外,树影婆娑,花香四溢,摇曳着清丽风景。 月月是极爱兰的,‘傲兰殿’附近全市因为他的喜好种满了各色的兰花,正值春天,花儿竞相开放,给这个幽静的院落平添了几抹生气。 自从重新回到我身边,月月变得极为恬淡清净,就连住处也是清幽安谧,布置简单明了,若不是夫妻恩爱没有半点问题,我真的怀疑他会成为仙子就这么飞走了,或者他清心寡欲到了最后看见我也无动于衷,一度不准他再做什么国师,不过看在他信誓旦旦和我保证一年一个宝宝的份上,还是顺了他的意,由他去了。 再踏足这里,几声啾啾鸟声,风过树丛,沁人心脾。 月月住的地反似皇宫中的世外桃源,独有的风景却少有人来欣赏,怕扰了他,自从若水生下宝宝后,月月居然再没有出过宫前往祭庙,而是一直在自己的‘傲兰殿’中修养,也终于算是给了我一个接近的机会。 我望着眼前盆盆各色,期待这小院中可能出现的白色身影,花海中静静的等待着。 月白色的衣衫,似绽放的白兰花瓣,轻薄飘渺,行走于花丛之中,绿色的长叶偷偷的伸出手勾住,似乎撒娇的孩子扯着母亲的大腿腻嗲着,粉嫩的唇优雅的笑了,弯下腰,指尖抚摸过它们,纵容着。 仔细的从它们的手中牵回自己的衣角,在花丛中仔细的观察着。 绿树下,美人笑魇如云,清幽静渺,似完美无瑕的玉雕,润透似冰,隐然如水,风儿吹扬起他的发带,平添几抹生气,仿若明月落入尘世,又似神袛傲立欲归去。 他的眼点点扫过心爱的兰花丛,在看见我的身影后一愣,敛了笑容,多了询问。 “寝宫殿卫沈意欢讲过兰伺君!”既然被看见了,我大大方方地一礼,有礼的见过。 “我见过你!”明明人就在眼前,他却总给我似在抓不住,寻不着的烟雾霞云中般,从前就是喜欢紧紧的把他搂在怀抱中,生怕哪日就丢了,只是现在,可远观而不可近玩焉。 “是,那日郊外是小的迎接伺君进车,为此兰伺君曾与菊伺君一起给过封赏。”我该高兴他对我已然有印象,还是大哭这张脸是太有特色? “既已是寝宫殿卫,为何不守着皇上,凤后既然将重任交给你,还望你能多为皇上尽心。”声音也是淡淡幽幽,却让我听出了不快。 “小的家中老父信奉天女多年,前些日子身体有些不适,小的希望国师能赐予一件开光的法器,让父亲得以心安。”我虔诚无比的说着,偷眼望望,他的脸上平静如水,更躲了些神圣。 “难得你有孝心,少时我自会让人送去。”微微颔首,仙乐悦耳,“不过既然身子不舒服,少补得看大夫。” “小的知道了,谢兰伺君。”我恭敬的又是一礼,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还有什么事吗?”两只粉蝶翩翩飞来,绕着他追逐起舞,轻巧的掠过肩头,悠然的擦过发梢,让我不由的羡慕加妒忌。 “小的适才听伺君说,身子不舒服终究要见大夫,可是天女不是保佑世人的吗?伺君身为国师,难道也不相信天女吗?” 我不想这么对月月说话,信与不信,其实对于他来说根本无所谓,他愿意一直承担着国师的地位,因为世人相信他,也相信我是天女转世,他同样知道,信仰的力量有时候甚至超越了兵马铁骑,他愿意为我抗下这份责任,默默的为我付出,国师也好,神棍也罢,他何曾在意过? 他只是轻轻一笑,却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那你是信还是不信?” “信!”我夸张的一声打叫,“当然信!” 板着我的手指头,“我家乡流传着很多咒语,据说都是天女言传下来的,像是祈祷平安幸福的,家庭和睦的,子孙满堂的,还有失散盼团圆的,重病希望苏醒……”一直小心的窥探着他,在我说到重病希望苏醒的话语时,我敏感的捕捉道一丝光华闪过他的眼底。 只是,生性恬淡的他,只是扇了扇长长的睫毛,未发一言,让我尴尬的有些说不下去了。 心里一阵苦笑,碰上淡漠的他看来和天真的若水还是有所不同的,至少他没有下逐客令,我是不是能理解为,他其实也是想听下去的? 我望着他指手画脚,口沫横飞:“伺君,您别不相信,有些事是没有办法解释的,比如说吧,我小时,村子里有户人家,丈夫生孩子,结果难产,孩子是生下来了,丈夫却是卧床一直昏迷,后来吧妻子天天握着丈夫的手,就是说着这句话,过了些日子,那丈夫居然醒了,可见这话一定是有用的。” 他莞尔一笑,“许是那丈夫昏迷了几日,身体修养了,自然醒了。”云淡风轻的两句带过,似未将我的话当真。 我耸耸肩膀,不在意的说道:“反正也算是传言,信不信由个人,反震只是对着爱人说一句话,不劳神,不费力,不成功没有损失,若是成功了,岂不是好事一桩?” 看见他露出思索的神色,我突然一拱手,“说了许多粗言,倒是污了伺君的耳,小的这就退下。”拔腿就往外行去。 一步一停,我慢悠悠的晃着,内心不断的呐喊,留下我,留下我,留下我…… 眼见这就要踏出大门,我所有的希望都化为沉沉的失望,这月月,竟然连一句话都不肯问么? “等等……”身后晴朗的男声让我迅速停下了脚步,狂风过境一般卷了回去,哈拉这脸:“伺君还有什么吩咐吗?” 温婉的笑一直没有改变,似乎毫不在意:“我好奇你那个什么咒语,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此神奇之事。” “很简单的啊。”我咧开大嘴,“就是一句:i love you” “这是什么?”他皱起眉,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古怪的音。 “i love you 啊!”我一脸的纯洁无辜,故意放慢速度,再次一字一句的出声。 你个姓冷的死老头,阴我,我也会玩,不就是一句我爱你么,老娘我回骗,你敢说 i love you 不是我爱你? 水润的唇轻轻张了张,有些艰难的吐着音:“哎……” 我瞪着大小眼,紧张的吧头探向他的面前,嘴巴情不自禁的跟着他的动作做着口型,听着他艰难的学着我刚才的声音:“啦佛……” 就差一个音了,就差一个音了,马上就成功了,马还就成功了,这次不会再有人打扰了,我就要回去了,就快完成任务了。 “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还咒语呢,有咒语让你变成象个人样么?”冷冷的声音毫不留情的从树后传来,尖酸刻薄。 “谁大呼小叫的,死出来!”气愤中的我,嘶哑着嗓子吼着。 我怒了,是真的怒了,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即将成功之时,都会有人打扰,我刚刚燃起的希望小火苗,就这么无情的吹灭了。 “你叫谁死出来?”碧影一闪,金发无风自动,似乎凤凰的羽毛,热情的火焰,碧色泉水静幽无底,冰与火的交织永远是最闪亮的光芒,修长的腿一步步的欺进,沉稳的脚步像是踏在我的心上,带着凛冽的气息,抱住我的呼吸,我的修罗王,我的灵萧。 是了,那种语气,那个声调,除了灵萧还会有谁?我紧张着月月的话,被人打扰直接口出恶言,下意识的反应让我来不及深思熟虑那熟悉的声音究竟发自何人之口。 “见过梅伺君!”下意识的一步退后,与他拉开距离,讷讷的出声,感觉自己在他的目光中,全身僵硬似铁。 “嗯哼!”他歪头一扫我,“侍卫不得单独接近伺君,你想被拉出去砍了?” 好吧,我承认,我想他,但是我,非常,非常,非常头痛他说话的调调,我宁愿他压根就别理我,与其他侍卫侍人一个待遇好了。 “兰伺君身为国师,我等小民恳请国师赐福也是错误吗?”面上恭顺,嘴巴也说的恭恭敬敬,只是话里的意思,同样不带好气。 谁叫他破坏我的大计,谁叫他吧我即将到来的喜悦活活的扼杀掉了,谁叫他用那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语气和我说话。 “如果只是请求赐福,你可以上祭庙等候,国有国法,私自擅闯‘傲兰殿’就是污了兰伺君的名声,本来看在你孝心份上,可以饶恕你的僭越之罪,不过你似乎在妖言惑众。”碧色双瞳射出两道冷箭,寒得我浑身一颤。 我猛地抬起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您又怎么知道我说的就一定没有道理?” 一旁的月月似乎掀了掀唇,最终还是咽下了道嘴边的话,呆呆的望着我和灵萧。 “你说的话,闻所未闻,根本就是胡言乱语,根本没有必要信。”他冷冷一哼。 我昂起头,没有丝毫示弱的与他对瞪,“别说这些山村野史您听得少,便是有典籍可查的诗词歌赋,您有能全懂吗?怎可以偏概全?” “谁说我不懂?”碧色的双瞳渐渐燃气小火苗,对我怒目而视,而我,同样挺起胸,掂起脚,挑衅的望着他,虽然身高的劣势让我看上去丢脸的没有任何与他对峙的气势。 “那若是小的随便出些诗句让您接,只要街上来,小的立刻滚蛋,再不提这咒语之事。”我突然心头冒出一个想法,飞快的收摄心神,冷静的开口,“若是您答不上来呢?” “我若是答不上来,就当你说的是真的,我不但让兰伺君雪你,我还亲自跟你学习。”他嘴角挂出一丝冷笑,斜睨着我,这标准的碧灵萧似的表情,做的连脸上肌肉都不带一动的,非常之欠扁。 灵萧虽然身为‘碧落宫’宫主,却是自小习武,绝对不可能有御雪,若水,月月似的才情,他的母亲性格乖张孤僻,也绝对不可能象三圣教导绯夜那样教导他,诗词歌赋应该是他最薄弱的,今天我就要在这让他俯首认低,乖乖的给我吐出那三个字。 我考,我考,我考你不知道的,我那个时代的诗词,你总不知道了吧。 清清嗓子,我摇头晃脑,“明月几时有!”对他一扬下巴,“接!” 半晌无声,我偷看看他茫然的望着天,再低头狠狠一瞪我,“天天头上走!” 这也行?我,我,我忍。 “不知天上宫阙。”再次一挑眉毛,“您请!” 秀气的薄唇被他紧咬着,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冷的没处眠。” 我似好斗的公鸡,脑袋伸到他的脸前,“我欲乘风归去!” 他同样毫不示弱的伸过头,“你找五雷轰顶!” 我终于有了想吐血的冲动,一声怪笑,“梅伺君,若是皇上在此,您就拿这样的诗词讨她欢心?就和她说这个?” “不!”他撩撩头发,“我会告诉她:跳一跳,身体好,少幸伺君多睡觉。” “你还有什么要考的没?”他得意的看着我的面如死灰,“没有我可就走了?” “有!”我咬着牙齿,一字一句挤出一句话,“身无彩凤双无翼。” 我不信你灵萧不懂,当年他这句的回答我可是牢牢记着,不是的拿出来取笑两声,换来他满屋子追打,最后的结果往往就是打上了床,直接用身体惩罚我。 往日的欢笑似乎依旧在耳边流转,那笑闹甜蜜的身影,此刻就在我的眼前,可是他却不会用那双铁臂紧紧的箍着我,然后狠狠地将我抛进帐中,肆意地亲吻,他只是定定的站在我的面前,静静的望着我。 我清楚的看见灵萧的眼睛一窒,双眼牢牢的望进我的眼底,似乎想要望进我的心里。 我不知道为什么,前几日在绯夜的试探中还口口声声否认我,会在这里这样的冲动中说出了曾经给灵萧的誓言,是因为时间已经没有几日,已不允许我继续等待,还是除了御雪,该试探的人,该哄骗的人都已经碰了遍,我的机会越来越少,而接近御雪实在太难了,我不想再错失任何一次机会了。 我的灵萧,你不要犟了,只要你承认你输了,跟着我说一遍那三个字就行了,灵萧,你应该懂的。 凤眼一眨,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他一声轻笑,突然转身,碧影悠悠,翩然远去,风中,只有轻轻的几个字:“落地凤凰不如鸡。” 怎么会这样?!!!!!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卿意心知 垂头丧气的闲晃着,无边的挫败感让我整个人就像是挂在屋檐下的腊肠,晃晃悠悠,脚下绵软,耷拉着头乱走。 为什么回这样,灵萧的机智和敏锐,那是常年刀口舔血锻炼出来的,怎么会如此愚笨? 想想自己进宫也将近两个月了,该努力的,改争取的,我一点都没放弃过,往往成功就在眼前时,意外出现了。 我的心就像一团乱麻,纠结缠绕,找不到线头,自然也就无法理解。 难道我注定这一次会失败? 难道我就要这么丢脸的等待时间的到来,然后投胎转世? 难道我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看那老头子得意洋洋的脸? 不,我不想。 我不能接受再也见不到他们的事实。 我还有凌澜,那甜腻可爱的粉团,我还有亲眼看着她长大,教她成为一国明君。 还有若水的宝宝,我甚至还没有亲手抱过,连名字都等待这我取的宝宝,我是多么渴望看着他。 种种思绪在脑袋中,1忽如流星闪过,又突然的绕进另外一个念头,还有来得及捕捉,又跳到了另外一个想法中,感觉自己就像一台老旧的计算机,高速的运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机了。 分心的下场就是不知道自己走向哪,更不可能留心脚下,即是在时刻有人清扫的皇宫内院,一样会有意外的发生。 “哎呀!”脚下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一个趔趄,我大字形的爬倒在地,极似一只被大石头压住的王八,双手双脚扒拉着,好不容易才翻过身。 揉揉发麻的脚趾头,我翻着白眼,小声骂着,不知何时,眼前一角青衫飘飘。 傻傻的抬起头,看见一张扭曲变形的脸,扯着大笑的表情,还死死的不肯发出一点声音,一排整齐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珍珠般的色泽。 “有点矜持行不行?”我没好气的开口,“这里的男人都笑不露齿的,没你笑的这么丑的。” “我又不是这里的男人,要什么矜持。”他蹲下身子,撑着脑袋在我面前,“若是事事都要和这里的男人学,岂不是还要求人给我点个什么守宫砂?” “切!”我脱下鞋子,飞快的解开袜带,大大咧咧的将脚趾头从他面前一晃而过,看着他嫌恶的挪开身子,这才慢慢的抱起自己的脚丫子检查,上面的红肿证明,刚才那一下,我踢的还真是够狠的。 “你都一把年纪了,我们那时代,处男这东西不保值的,只会是丢脸的象征,你确认要点?我怕点不上吧。”揉捏完脚,我坏心的对着他的脸飞快的伸过手,想要揩油,却被他迅速的拍开,我带着豆豉气息的手指头。 “谁说我……”银眸一瞪,“是啊,身经百战自然不是别人能比的。” 我望望四周,熟悉的风景告诉我,我在乱逛中,不经意竟然走到了他的住所外,难怪看见这懒人的身影。 很长时间的可以回避,再见道他的轻松心情中,让我的忧闷飞走不少,自然的话也多了起来,而他,虽然和我一个想法,就这么傻傻的蹲在我面前,看着我捏脚。 “难怪你急着回去,在我这都大半年了,憋坏了吧。”挑挑眉毛,我口气暧昧的说着,眼神还从脸部一路下滑,在某个部位停留了两秒。 “谁想你好色无比。”对我下作的表情嗤之以鼻,他终于忍不住的出手,抓过我的腿,小心的捏起,“你这鸡爪子,扭伤这么捏好不了的。” 啊,玄卿居然捏我的脚,天啊,这可不是司徒青颜小巧雕饰的玉足,可是个丑女无敌的臭脚丫啊,他,他,他的手指好温暖,好细腻啊啊啊啊。 正当我为他这个动作而彻底呆滞时,一阵剧痛从脚裸处传来,整个院子里顿时响起了尖叫。 “啊————不要,疼……” “忍忍就不疼了,一会就好了……” “啊————好疼啊,不要,不要了,玄卿,你弄的我好疼……” “别叫,忍着,再来几下就好了……” “求求你,不要了,玄卿,放过我吧……” “不放,一会就好了……” “我被你弄死了,拿开,拿开……” 千万别说暧昧,我此刻的声音犹如杀猪一般,发出刺耳的穿透力,直接冲进树丛,穿入云霄,天上正展翅飞翔的鸟儿,在强大的震撼中,扑通扑通掉下两只。 “你再不闭嘴,我就拿鞋子塞住你的嘴!”他恶狠狠的一瞪,换来我无限委屈抖着两泡眼泪都不敢掉下来。 “玄卿……”我可怜兮兮的试探出口,在看见他作势举起我一旁的鞋子后终于咽进了下面的话。 我从来没有想过,眼前这个富家子弟的冷玄卿会这么做,心里的满足感小小的荡漾了下,毕竟,这个容貌,往往让人敬而远之,虽然他知道我的真是身份,但是愿意这么做,还是让我的大嘴不断的往两边延伸,只是…… “好了!”他放下我的腿,“若是扭伤了脚,一定要用力的搓,吧淤血散开,不然会肿的,知道吗?” “我知道,可是……”我无限委屈的出口,还没有说完就被他一口打断。 “知道还叫那么惨,你也不怕引来御林军,别人还以为我在凌迟你呢。”拍拍手,他搀起我的身子,“看看,能走不?” “不用式,一定能走!” 我试图挣脱他的手,这家伙,没事扶这么紧干什么,让我乱不自在一把的。 “别逞强,看看,站不稳会摔着的。”多事的老母鸡鸹噪着。 “我不会站不稳!”受不了的一把甩开他的手,“我好的很,你看你看!”用力的跺跺脚,再飞快的走上两步,然后站在他的面前,手指点上他的鼻尖。 “看见没?我根本没有扭到脚,所以不会站不稳,我只是踢到了脚趾头,脚趾头!”虎着一张脸,胸口剧烈的起伏。 “那你刚才脚的那么惨……”他的脸上飞上两朵红霞,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嘴巴倒是死硬,“你有没告诉我你没有上到脚踝,我看你抱着脚,以为,以为……”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不见。 “我叫的惨,是因为你掐的狠,那么重的手,是人都会叫!”我用力的点上他的胸口,一下下的戳着,“我没说是因为有人威胁我,要拿鞋子塞我的嘴,不让我说!” 他脸上的红色越来越浓,似酒色的晕染,又似热气的熏灼,只是不服气的眼依旧望着我的脸,小小的,小小的撅了嘴,粉嫩的腮一鼓,可爱至极。 从来没有他的身上看见如此孩子气的神情,我猛地一下愣住了,下意识的揉揉眼睛,想起他刚才粗鲁中隐藏着的温柔,心里,突然有些酸酸的。 “算啦,看在你还算关心我的份上,就让你小小的占个便宜,摸摸姑娘我的玉足。”无赖的带过两人间的尴尬,我没话找话,“喂,这么久没来,想我没?” 话一出口,我有想扇我自己两个耳光,本来就够暧昧的,我这么一说,算什么? 都怪我平时这话挂在嘴巴边上习惯了,想都没想就溜了出来。 “想你干什么?”飞快的回复正常的玄卿该有的表情,冷酷酷的一甩脸,“向你这张脸晚上驱鬼吗?倒是你,不是勾搭你的爱夫正舒坦吗?跑来我这干什么?难道想我了?” “是啊,向你了!”我点点头,嘿嘿出声。 不管他把我的话当真或者当假,我只是顺从自己的心里的想法,也许是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这么轻松的和他聊天,也许当那天来临的时候,我和他不会在有机会见面,这令我动过心的男人,承认便承认了吧。 他深深的望我一眼,了然的一笑,“怕以后没机会说吗?” “是啊!”我胡乱的点着头,古怪的气氛让我有些无所适从,“以后若是你回去了,我在这一定会想你的。” “就这么肯定自己会赢?”他伸手揉揉我枯草一样的乱发,本来就鸟窝一般的稻草被揉的更丑了。 “肯定啊,为什么不肯定?”没有道最后一刻,我是不会轻言放弃的。 背着手,慢悠悠的在我面前踱着,突然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我一个不留神,撞进他的怀抱,抬起茫然的眼,对上他的认真,“其实,我很矛盾,有时候,我真的很坏心,我希望你输。” 我没有再傻傻的问为什么,因为根本不需要,他能为我坐到今天,已经是无数此的忍让和绅士风度,只是,男人终究还是有独占欲的,更何况天之骄子的他? 咽咽口水,我艰难的开口,“我不能输,因为我不仅背负着爱情,还有亲情,还有责任。” 他微微一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对我,不是没有感觉的吧?” 身边的风突然扬起,卷起柳条打在我的脸上,眼睛似乎进了沙子,涩涩的睁不开,他终究还是没有能忍住,何必,何必呢?玄卿…… 第一百一十五章 离别约定 我似乎忘记了从他的怀里站好,清新的男子气息冲进鼻子,却有了萧瑟的分别意味,即是那次在轮回公司的分别,我都没有这般不舍,是因为他终于点破了那成窗户纸吗? 抬起手,想要抱抱他,却又没有任何立场这么做。 探向他的胸口,想要推开他,却又分明的不舍,也许,这个胸膛,不会再有机会让我这么依偎了。 手指僵在空中,指尖冰冷,轻微的颤抖着,久久…… 一双温暖包裹上我的手指,贴上他的胸口,当彼此偎贴,我听到了两人无奈的叹息。 “如果当初第一次见你,我若不是这么轻易的放你走,那该多好?”他凝视着我的眼,我看见挣扎和后悔,还有心痛。 手指下,他的心有力的跳动着,只是,我不会再有机会听到了。 凝望中,他的心有力的跳动着,只是,我以后都不可能再看见了。 环绕着,他的气息明净清香,可惜,我再没有机会让他将我拥抱。 用力的挤出微笑,“你我都不是冲动的人,不会有一见钟情的事情发生,而老天,那时候并没有给我们彼此了解的机会,时光不能倒回,一切不可能重新来过,我们,有缘无分。” 他点点头,却只是用力的拥住我,“我知道,我如果有,也不过是在你心里占了一份位置,而他们,比我多的太多太多,纵然你对我有情,却也不能和他们比。”几许失落寂寥,是在他意气风发的脸上从未见过的。 以前的他,飞扬青春,再见的他,慵懒随意,随军出征的他,从容淡定,现在的他,轻重难舍,如此完美的男子,是我不配拥有的,他与我一样,自我到绝对不能允许自己成为别人的附属,现在的诉请,注定是错误,纵然情深,奈何缘浅。 “你是唯一一个见过我三个面目的人,也是我真正能敞开心胸毫不隐瞒的人,明知道这个世界不可能留住你,我还是动心了,玄卿,你好大魅力。”虽是笑,却有说不出的苦涩。 “所以,我注定将会是你永远的遗憾,希望老天能应验那句话,‘得不到的是最好的’,让你一直忘不了我。”执起我的手,递给我一个完美的笑容,震撼心魄。 风池柳,点烟秋,一盏愁绪一觞酒。 思悠悠,醉幽幽,望尽天涯,何处执手,留,留,留? 春如旧,影成空,碎梦浮生忆旧游。 花随舟,苔满楼,妄断肝肠,阴阳别后,休,休,休! 银白的发丝缠绕上我的手指,一圈圈,我抬起手腕,怕疼了他,小心的解着。 “不用了!”他抓住我的手,轻轻一拽,我的手中,多了几缕银亮,顺着风,扑上我的脸,残留着他温暖的气息。 我突然在身上翻找着,急忙的出声,“给我一个荷包,我留下,永远带在身上。” 他摇头,握上我的手,摊平,我望着银丝在风中打个转,脱离我的指尖,飘飘的随风远去,直至消失踪迹。 “傻瓜,这个身体你也用不了多久,放在身上你以后也拿不到,难道你还想用个盒子装了,挖个坑埋了,以后再刨出来?”一个栗子敲上我的头,他假愠的脸挂着腻宠。 讪讪的笑出声,我不想说,我只是想留下一些,关于他曾经在我身边存在过的记忆,让我在以后的日子里,睹物思人。 我,不想忘记他。 我,害怕忘记他。 “记得便记得,不记得便不记得,若是我忘记你了,你还老是念着我,我会内疚的。”他扬声一笑,“陪我出宫走走?权当两个人的约会了?” “好!”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身侧的他,高大英俊,身姿若行云流水,行走间,我忍不住的偷看,在偷看。 “如果不是这么丑的身体,我一定把你吃了。”内心恨恨的想着,不受控制的最却漏了风声。 “好啊!”直到身边无所谓的声音传来,我才知道自己干了多么丢人的事,恨不能刨个坑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去。 “喂,快来啊~”远处的他露出阳光般的笑容,对我一招手。 “哦!”几步赶上,将手臂插进他的臂弯间,我们那个时代亲密的动作,只有我和他。 与那日和绯夜之间的诚惶诚恐不同,这一次的我,压下心头的一点点伤感,依偎在他身侧,感受着点点甜蜜,只是,当太阳落山,我这灰姑娘,就必须离开自己的王子,回归各自的生活。 “说实话,来这里这么久了,我没有好好的压过一次马路,看过一次风景。”他的笑,平静完美的不似真实。 “是啊,你都睡掉了!”我挤挤眼,促狭的取消他。 “生命在于静止,没听说过吗?”他一脸我不懂得享受的表情。 “那是王八!”我小声的嘟囔,脑袋顶上又挨了一记暴栗。 “人家又没说错嘛,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揉揉脑袋,我龇着大龅牙,手却紧紧的抱着他的一条胳膊,也顾不上这人来人往的街头多么惊世骇俗,努力的寻找着我们共同记忆中的点点滴滴。 “就你?什么香什么玉?”他低下头,凑在我的耳边,“你看看,多少人对我行注目礼,那眼中,可全是怜悯与同情,我的命好苦哇。” 我一昂头,“我只知道看我的眼睛,全是羡慕和妒忌。”得意的甩着头,象只骄傲的小母鸡。 “你看那……”他手指一指街头,“我们在那扮过乞讨的夫妻,你个小气的家伙,讨了那么多个铜板也没分我一个。” “记得!”我笑着出声,“你还狠毒的掐我,身上掐紫了一片。” “是你先掐我的!” 两个人互相翻着白眼,随后傻兮兮的对视大笑。 “现在我这个样子,随时都能在地上坐着讨饭。”我贼贼的出声,眼睛一扫他,“可惜你这个样子,玉树临风的,讨饭是不行了,插个草标我把你卖了,说不定还有一大笔银子呢。” “不干,你得了银子不分我!” 两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相互调笑打闹。 “哎呀!”我的身子被人一撞,歪进他的怀抱,顺便吃了把嫩豆腐,“啥热闹啊,这么急着看?” 人群中,最古老的戏码在上演着,正是我和玄卿适才笑闹中的‘卖身’。 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年纪不过十三四岁,头上插着草标赫然写着,‘卖身葬母’,小小的身子跪在青石路面上,单薄的衣衫在春寒中露出数个窟窿。 “小春给各位大婶大娘磕头了,只求给几两银子葬了家母,小春一辈子为奴为仆,绝无半句怨言,大家行行好吧。”伴随着少女的嗓音,咚咚的磕头声引来无数人的纷纷议论。 “可惜是个女娃啊,若是个男娃娃,带回去做个童养夫倒是不错哦。” “是啊,这么瘦得身子,事也做不了什么,要是死了,不是白花银子了。” “就是就是,说不定养大了,跑了,可说不准呢。” …… ………… 一声声传进我的耳内,本来只是看热闹的我,突然心中一动,拽拽冷玄卿的衣服,我挤进人堆里。 “小姑娘,我若是买了你,可愿意一辈子伺候着?” 她抬起眼,茫然的看看我,猛的扑倒我脚边,用力的磕头:“只要您葬了家母,小春一辈子就是您家的人,您就是当条狗养着,小春也绝没一句怨言。” 许是跪的太久无人问津,我的出现似乎让她找到了救命的稻草,“只要五两,不,三两,三两银子就行。” “你都会什么?”我靠着玄卿,歪着脑袋打量她。 尖尖的下巴,面色蜡黄,常年营养不良下的产物,虽然说不上漂亮,养大了比我这付尊容还是能见人的多,一双眼睛虽有惊慌,却是清澈,应该是个好人家的姑娘。 “打柴,割草,养鸡,放牛,做饭,洗衣我都会。”她望着我,用力的数着自己的优点,却在我的脸上搜寻不到半分讯息,嘴里几番嗫嚅,“还,还识得几个字。” “你还认识字?”我大感意外,就冲这街头敢插草标卖自己的勇气,我就想买下她,却没想到这样也能挖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宝。 “是,母亲原先是乡里教习字的,小春从小跟着母亲念了些文章,后来母亲得了痨病,再也不能教书了,就在家里养病,后来,后来,家里没钱了,地和房子也卖了。”她看看我,急切才出声,“但是我没有痨病,您相信我,相信我。”她的声音顿时引来了一旁的轰然大笑,这黑瘦的身体,还真没几分说服力。 “我若买了你,从此以后你便跟我姓了,你可愿意?” “您葬了我母亲,小春就视您为再造父母,定然生为您家的人,死为您家的鬼。” 我浅浅的笑了,丢下一锭银子,“去棺材铺买口上好的棺材葬了你母亲,然后跟我走。” “小春谢谢您的大恩大德,一定尽心尽力的伺候您!”再用力的磕了三个头,她捡起银子,奔向街角的棺材铺。 围观的人再没热闹可看,顿时一哄而散,只有我和玄卿两个人,含笑对望。 “你真要带她走?你不像是这么没人权的人。”他望着我,露出深思的神色。 “宫里伺候我的人多了去,哪会需要我上街头买人?”我淡然一笑,“只是,我怕哪天我挂了,红藕会伤心,老来好不容易得个义女,就这么没了,所以……” “所以你还她一个,也让她有所寄托!”他接过我的话题。 看着远远奔来的小女孩,我微笑颔首。 把小春送到了红藕家,交待几声,我和玄卿一步一磨的蹭回了宫,还来不及说声珍重,就被红藕大呼小叫的声音打断。 深深的对望一眼,彼此都没有出声,他优雅的转身,坚定的步伐也似他的心,永远不会再为我停留,永远不会再为我转身…… “哎呀,女儿啊,你去哪了,我找你一天!”远远的肉球滚到我的身边,抓着我的手大声的吼着。 “我,我出宫给您买了个女儿,以后伺候您老人家。”抓抓头,我小声的开口。 “我有你这个活宝女儿就要死了,还认女儿。”大呼小叫着,却是没有半分责怪的,以前的世界,有多久不曾体会到父母的疼爱了,骨子里的我,也是孺慕的,难得的三个月,竟然让我体会到了久违的母亲关爱,也算是不小的收获吧。 “傻呆呆的,想什么呢。”插着腰,大吼着对我走神的不满。 “没,没啥!”我憨憨的笑出声,“娘,您真好!” “你是不是傻了啊。”依旧是责怪,却是满面笑容,我知道,她是真的开心。 “对了,凤后说,明天想要带太女放什么纸鸢,指名要你护卫,我就是来提醒你这个事的。”她在我面前投下一枚重磅炸弹。 “什么?凤后找我?”我用力的消化着红藕的话,思索着这背后的种种可能。 第一百一十六章 御雪揭秘 心里隐隐觉得一切不可能这么简单,即使我是寝宫的侍卫,即使我是曾经救过若水,是目前会受到关注和恩宠的侍卫,但是带着凌澜放纸鸢这么点大的事,还要特地来请我保驾护航是怎么都说不通的,与其自己在这里费心费力的猜测,不如倘然见御雪,静观其变。 抱着惴惴不安的心,我惶恐的一夜无眠,当睡意渐渐袭上心头,天色渐白,我才浅浅的进入梦乡,即是如此,已然有不少的杂乱在我脑袋中交替,似眠非眠,似醒非醒。 这样的状态,我也没能保持太久,因我我要前去伺候我的主子,前方,还有未知的命运等着我,挂着几乎未睡过的惺忪,我摇着虚浮的脚步,一步步蹭向御雪的住处。 从内心来说,我是渴望再见到御雪的,还有凌澜,我的宝贝,已经将近三个月没有机会见到她了,她那可爱的粉脸,我喜欢的软软的身子,还有甜甜的娇腻嗓音,就算不能再笑着看她扑进我的怀抱,能望望她快乐的跑,无忧的成长,也是我身为母亲的一种幸福。 身为凤后与太女,小小的一个宫中放纸鸢,照理也是该极为隆重的,从头一天通知我这个侍卫守护来说,就算没有数十侍卫的守护和伺候,也不该是我现在看见的样子啊。 三月春风暖,忙放纸鸢,青草如碧,象一张绿色的地毯在我面前,远远的桃花怒放,梨花如香,一切煦暖而温情,只是为何连一个侍卫也没看见?就连应该随侍身旁的侍人,都去了哪?缘何只有红藕在我身边? “还呆着干什么?去见过凤后啊!”红藕一脚踢上我的屁股,把我呆滞的人踹得一个趔趄,向前猛冲了几步。 “凤后,沈侍卫到!”红藕弯着腰,在御雪的身后小声的说着,“奴才告退!” 丢给我一个好生伺候的眼神,人飞快的不见了身影,真亏了这团内,居然如此迅捷。 “沈意欢见过凤后!”扑通一声,干净的磕了三个头,我发誓,一辈子,不,两辈子下跪的次数,都没这三个月多,权当作是还他们为我担心的债了,个个爱人我都跪了个遍。 半晌没的听见他让我起身的话,我老实的继续跪着,不敢出声,小心的抬起头,从身后窥探着。 金色的凤袍在阳光的映衬下闪着刺眼的色彩,锦锈云团精致的层叠,风中,一角衣袍掀动,让他的华贵多了几分飘渺和淡雅,蓝色的发丝被如雪玉簪轻挽,没了凤冠的约束,那蓝色多了轻灵和驿动,碧色玉带环着腰身,从身后看,清瘦的让我忍不住想要冲上去,紧紧抱着,怜惜。 “叮!”清脆的交击声,似乎是身前玉勾上的坠饰被风带起,碰上了什么,我顺着他的肩,眼光落在那莹白的掌中,一管玉箫正泛着润色,流光滑过,似有生命般。 御雪今日的打扮,根本就是家居的日常装扮,若不是我曾经的坚持,只怕他连这身金色凤袍也给脱了,换上他最喜欢的浅蓝,那金色,本该属于我一个人的尊荣,却也是我对这位拱手万里河山爱人的尊重,他永远都是蓝翎的王,只是,他不要,后宫的竹伺君远比什么凤后让他更爱,那沉沉箫声,更是多久不曾细细聆听了? 但是,若是我司徒青颜,穿什么都随了,可我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沈意欢,如此随意,是不是,是不是有些不成提统了? “起来吧。今日只是玩耍,无需太拘谨。”御雪的声音,没有任何异样,我内心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依依不舍的再看看他的背景,站起身。 一旁的青草地上,凌澜粉嘟嘟的身子在打着滚,偶尔停下来,抓抓手中七彩的纸鸢,好奇的蓝色大眼扑闪着,小手指这里拽拽,那里扯扯,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得其乐。 “父后!”一声娇啼,她从地上爬起,迈着小腿往我们的方向冲了过来,那一声,把我的骨头都抖酥了,太久没有听见她喊我母皇,我期待了三个月,渴望了三个月。 小身子在草地上不稳的跑着,左脚绊着右脚,一步一晃,眼见着即将抱上御雪的大腿,我身前的金色一晃,似乎,似乎御雪动了动,那小小的粉团直接对着我扑了过来。 “哎呀!”来不及想更多,直觉的伸出手,抱上凌澜,让软软的身体一入怀,久违的熟悉让我瞬间红了眼眶,紧紧的抱着她,想要好好的亲亲她的脸,想着举着她高高的抛起,想要看着她踢着小腿喊我母皇。 “凌……”一个字出口,我猛的清醒,我不能这么喊,也不能激动,更不能哭。 “太女殿下,小心!”放下凌澜的身子,我不舍,却不得不迅速的缩回了手,用力的吸吸气,控制着自己的颤抖,平静出声,“太女殿下,让小的陪你放纸鸢可好?” 她没有出声,只是把祈求的目光给了御雪,粉嫩的唇正含着手指吮吸的起劲,胖胖的小手上五个可爱的小坑,让人忍不住的想亲亲。 “不可以哦,手很脏,不可以吃手指头哦!”我习惯性的伸手,把凌澜含在嘴里的小手指抽了出来,拿出丝巾擦擦她满手的口水,还有下巴上嘀嗒的水渍。 正擦着,我突然感觉到两道目光的注视,下意识的一抬头,两道蓝宝石般深遂的眼正紧紧的盯着我抓着凌澜擦试着的手,阳光下,我看不清那双眼是否变色,只知道,它们比撒在我身上的阳光更加炙热。 手上的动作一滞,我猛的想起,我不是司徒青颜,不能用教育的口吻去纠正凌澜这个怎么也改不掉的坏习惯,不能从怀里掏出丝巾给她擦手,更不能,更不能说和从前一样的话啊。 头上,开始沁出冷汗,我的脑袋飞快的旋转着,该找什么样的借口去搪塞?还是装什么都不知道?借口能骗过御雪吗?装傻有没有用呢? “你带太女去放纸鸢吧!”似乎没有任何的波澜,御雪的声音让我如临大赦般牵起凌澜的手躲到一旁,只想着和他保持距离,什么暗示,什么勾引,统统抛到了脑袋后面,面对御雪,我还需要更大的勇气。 皇宫的东西就是精致好用,看似五彩斑斓的纸鸢,骨架子却轻巧,每一寸每一分的制作都拿捏的极到好处,比起我小时候玩过自己白纸一张糊出来的大方块再加两条尾巴,是美到千里之外去了,只需轻轻一扬手,借着风势,飘飘悠悠的就上了天。 凌澜小身体围着圈,欢叫雀跃,疯的没了边。 我有一下没一下的拽着手中的丝线,眼睛不时的注意凌澜,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着磕着了,渐渐的,我放开了,卖力的放着手中的丝线,纸鸢越飞越高,我也在凌澜的快乐中得到满足。 偶尔换一下位置,飞快的捕捉到蓝色的双瞳跟随着我的身体,在双眼对视的刹那,我装作不在意的别开脸。 他应该看的不是我,是凌澜吧,一定是的,是凌澜。 一个分神,噌的一声,手中的丝线断裂,美丽的纸鸢带着长长的尾巴,投奔天空的怀抱,越飞越远…… 看着凌澜失望的眼,我忍不住的愧疚。 她的小脸红扑扑的,象极了秋天熟透的苹果,惹人咬上一口,额头上几缕汗湿,让可爱的红色小卷毛紧紧的贴着,眼睛闪闪,小嘴忍不住的一个呵欠。 “红藕,带太女下去午眠。”御雪的一声,红藕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闪出,抱着凌澜蹒跚着飞快远去,来去之迅速,令我叹为观止。 视线还没有来得及从红藕身上扯回来,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现在纸鸢也飞了,凌澜也睡了,那我还在这干什么?可是御雪不开口,我也没胆子走啊。 “凤,凤后,小,小的……”思考再三,我还是伸着脑袋小心的探视着,怯生生的出口。 “你听萧吗?我吹一曲给你听怎么样?”根本不等我出声,碧萧凑近唇边,一楼深沉随风而出。 我甚至没有来得及去拣掉在地上的眼珠子,就这么傻愣愣的望着他。 御雪的姿势真美,手指似跳动的珍珠,带出婉转悠扬,萧声透入林间,一时间连鸟儿都停止了鸣唱,任那萧音渐渐扬入天际,一抹浮云飘过,似也被萧声吸引的停下脚步,更别提我这个身边的人。 往昔温存,我赖在他的床上休息,他就静静的靠着床沿,用箫声洗涤我的心灵,让我慢慢的舒缓入眠,只是,这只曲子…… 这分明是当初,我第一次用自己的能力解决“落玉汤“时,抱着他幸福的大笑,然后他悠悠的吹起这只曲子,让我带着笑意在他的温柔中入眠,许久不曾听见,似乎往事历历又上心头,巨大的幸福又一次将我包裹,却是如此的不合时宜。 不敢出声打扰,更不忍出声,告诉自己,再听一会,就一会。 让我再感受一次御雪的温柔。 让我再沉浸一次当年的欢笑。 让我再悄悄的偷看他一眼,就一眼。 第一次对我敞开心胸的御雪。 第一次含羞带怯的御雪。 第一次浅笑低语的御雪。 沉着温顺的御雪。 精明内敛的御雪。 种种颜色,是他在我人生中的书写,我惧他,因我敬他,他与我,骨血交融,神系魂牵。 萧声戛然而止,惊醒沉醉的我,猛抬头,望进深蓝色的眼眸。 下意识一退步,御雪在激动,我太了解这双眼背后的意义,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激动? “你是青颜吗?”放下手中箫,他牢牢锁着我的眼,不给我任何逃避的机会。 没有过场的试探,没有千回百绕的勾心斗角,直白的根本不似御雪的风格,短短的五字,冷静清晰,听在我耳内,不亚于五声闷雷。 正因为不似御雪的风格,让了然他如同自己的我瞬间做出判断,御雪除非有十成的把握,不然不会说这句。 他猜到了,御雪猜到了,一如我了解他般了解我的御雪,每一次与我正式相处,就猜到了。 我应该高兴,身份明白了,那三个字还会远吗? 我应该跳起来的,有御雪在,我这个赌必赢。 我应该笑着点头,飞扑着抱向他,告诉他我有多么的思念他。 可是,我不能,我不能点头,不能微笑,更不能伸手。 我只能用力的掐着自己,让自己的脸上一片平静和茫然。 我只能诚惶诚恐的俯低自己,用一种谦卑的声音,“凤后您说什么?小的听不懂,您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小的护卫你回殿?“ 四周寂静无声,太阳似被阴云遮挡,落在身上的光芒缺失了温暖的气息,冷冷的,抓上我的背。 一声轻笑,玉箫拍着掌心,“你还没回我话,是还是不是?” 垂下眼帘,我咽下狂跳的心,对上他的眼,已是清明,“不是,小的沈意欢。” 我没有撒谎,我的确不是司徒青颜,我只是一缕异世的孤魂,我是沈意欢,一个借住在司徒青颜身体里的灵魂。 “哦?”一声低喟,听不出半点惊讶,御雪的冷静,只让我更加的小心谨慎,期待着结束恼人的对话,又期望他不要就此放弃对我来说极好的机会,矛盾着,矛盾着…… “原来你叫沈意欢。”叹息中似了然,似感伤,久久沉吟。 御雪是猜到什么吗?为什么他的声音突然沉默了,临风身影愈加的杳杳,我不敢问,只是心底突然涌起无边的悲哀。 御雪最爱的,全心奉献的,永远都是司徒青颜,不论那具躯体里住着的是谁,他的爱人,只有司徒青颜,是吗? 也许那老头真的说对了,刨去那光环,我什么也不是,三年的感情不是,夫妻的恩爱不是,就连凌澜,从DNA上,也只是司徒青颜的孩子。 所有的坚持在瞬间动摇,御雪的眼中,只有那寝宫中不能动弹的肉体,我真的还应该继续吗 “那我换个话题问你。”七弦琴的嗓音,悠然迷人,猛的拔动我脑中的弦。 御雪是我倾心所爱,为我生了孩子,为我以身换命,我何苦去计较他爱的是司徒青颜还是我沈意欢,我就是司徒青颜,纵然他心里有别人,我也要爱他,永远的留在他身边,保护他。 “你是不是青颜身体里三年来的人?”他突然笑了,瞬间,碧玉生辉,珍珠绽光,蓝色的双瞳似无边的幽潭,吸引我醉倒。 我倒退两步,脚下一绊,坐倒在地。 他是知道的,清楚的说出三年,分明一直就是隐藏着这个秘密,御雪啊,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秘密的? 惊吓中,我同样得到一个消息,就是他的爱,是给了我,这个三年的灵魂,不是司自徒青颜,我的御雪,你让我怎能不感动。 可是赌约未完,我不能点头,不能承认,不能追问他为什么会知道。 我只能,只能摇头。 可是,我不想啊,这是我唯一能知道御雪真心和所有真相的机会。 痴痴的望着丽颜,如神祗般高贵,象昙花初绽,绝艳天下,多希望,多希望能再牵那手,把身体倒进他怀抱。 我的心中痛苦挣扎,我不能承认,咬着牙齿,慢慢的迸着一个个的字,“凤后,天色不早了,小的护送您回殿,您说的,小的听不懂。” 他的笑容愈发大了,慢慢的,向两边扩张,象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延伸,延伸…… “我看你不错,明天开始,做我的贴身护卫吧。” 我:“……” 第一百一十七章 猜谜游戏 当我踏足御雪的住所时,内心充满种种复杂,我不知道下一刻御雪又会问出什么话,也不知道该怎么骗出那三个字。 他究竟是相信了我的话?还是没有?我不知道。 我究竟是希望他相信我的话,还是不相信,我也不知道。 昨天他给我的震撼,让我又一次失眠,现在的我,走路像踩着棉花,东倒西歪,摇摇晃晃,眼睛半眯着,不小心就打架,就这么半梦半醒的点着脑袋,耷拉着闯进御雪的‘倚竹殿’。 我来的显然不是时候,御雪正端着掐金丝玉碗悠闲的吃着早餐,白玉似的面庞上还带着饱睡后的润泽,与我半死不活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透明的粉唇微微扬起,玉指略摆,众多的侍人鱼贯而下,只留我在他含笑的目光中动弹不得。 “昨晚睡得好吗?”他放下碗,丝巾试过嘴角,优雅似仙。 逗我玩吧,我顶着两只这么大的黑眼圈,目光呆滞,神情死板,是人都看出来我现在不是一只丑猴子,明明是一只快死的猴子,他居然还能问的这么轻松? “谢凤后关心,小的一想到凤后的抬爱,心中惶恐,整夜辗转反侧,一心想着为凤后尽忠。”扯着没有油盐的废话,我皮笑肉不笑。 御雪的城府太深,与其费尽心神去猜测,不如等他自己说。 “用了早膳么?”一指他对面的空位,“一起可好?” 即是我重新附身后被人踩的扁扁,或者摔来摔去,摔坏了脑子,仅存的一点点脑细胞也能看懂,御雪的态度,绝对不是一个皇后应该对侍卫有的态度,他这样,根本就是认定了,我就是司徒青颜。 “小的卑微,不敢犯上,与凤后同桌进膳,小的惶恐。”连退三步,与他远远的保持距离。 “不敢与我同桌进膳?”秀美一挑,蓝色的双瞳在一点点的加深,始终没消失的浅笑标准的让我不寒而栗。 “那我让开,你吃!”眼光一扫,身体欠了欠就要起来,只是口气平静的,平静的有点不正常。 不敢再看那双眼,我很没志气的伸手一拉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低着头,悄悄的偷眼望了望。 “怎么不吃?冷了味道就不好了。”柔柔的声音,掩饰不住的关怀,听在心里,一直酸上眼眶。 不敢开口,怕声音会泄露我的激动,飞快的拿起桌上的碗,埋头苦吃。 看也不看就往嘴巴里塞着,我不想让自己看上去有空闲,只是机械的咀嚼着,满桌丰盛的早点象征着皇室特有的铺张浪费,却不是御雪的风格,再看看面前的软软的糯米糕,金黄的春卷,哪一样不是我的最爱? 这早膳,分明就是为我准备的。 “这三个月吃了很多苦吗?”御雪的声音,飘进我的耳内,比这粥还温暖。 没有说话,我只是用力的一甩头,甩掉我不小心溅出的眼泪,大口的扒着。 “既然想尽一切办法回来,证明你有牵挂,你放不下,为什么不肯承认?”能感觉到,御雪的心,依旧如明镜般通透。 我张口,嘴里呼噜大声的吸着粥,只希望这声音能掩盖掉自己对他声音的注意,耳朵,却是不争气的竖着,所有的听觉神经都舒展开,生怕遗漏什么。 “若水的孩子可真漂亮,你盼望的皇子,你说取个什么名字好?”没有理会我,他的声音似抚过柳梢的微风,却一句句刺进我的心里。 “那孩子是你接生的,也就只见过那一次吧,要不要看看?我叫人抱来……” “啪!”我手中的筷子掉在桌上,我抬起眼,对上他的宝石,没有一丝波澜惊动的水面,他只是撑着头,笑睨着我,却无法忽略那眼中志在必得的坚定。 索性丢了筷子,我一把抓过糯米甜糕啃着,再不抬头,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它吸引,吃完一个,继续向春卷进攻。 “你的苦衷是什么?”御雪的话,让我终于停下了胡吃海塞的手,肚子早已撑的不行。 将手中实在啃不下去的春卷抛进碗里,我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谢凤后赐膳!” 他的眼中精光一闪,“看来确实是有苦衷。” 我答非所问,只是摸摸肚子,“小的对凤后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纵然为凤后身死也无怨无悔。” 他猛睁大了眼,悠闲的笑意消失了,只是拧着眉,探索的眼望着我。 他不会不懂,往日,每每被他猜中心事,我都是这么一句恭维,分明就是让他猜啊,只是,要猜到何年何月才能猜到三个字? 要不,直接开口要?象对灵萧和月月那样? 我伸出自己黑黝黝的手指,对着御雪虚空一指,他纳闷的出声:“我?” 我拼了命的猛点头,手指头飞快的指向自己,他这一次倒反应肯定了不少,大声的问我:“你?” 我将左右两手的拇指微微屈起相触,食指对抵,虚空着迎向他。 他这一次没出声,只是不解的皱皱眉,换我一脸苦笑,这虚空的一个心,对他们来说太抽象了,根本无法联系到爱。 我缩回手,食指交叉放在下巴下,用力的眨动我的大小眼,飞送着秋波,撅着嘴,隔空一个个飞吻。 “亲?”他抽搐着脸,终于有了无奈。 用力的一瞪他,我摇摇头,“凤后可知小的以前最喜欢说什么话?” 眼神瞟着他,分明是暗示着最喜欢对他说什么话,只一个眼神,我发现他的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应该是猜到了,猜到了…… “凤后,若是猜到什么不妨直说!”我催促道,我亲爱的御雪,就属你最聪明,我爱死你了。 爱怜的横我一眼,轻轻吐出三个字,“脱衣服!” “咚!”我的脑袋直接敲上桌面,满桌子的杯盘碟用力的一跳。 我以前难道就这么色?简直是天大的人身攻击啊,我悲愤,我痛哭。 “凤后,您最喜欢听什么样的话?有……”我伸手再指指他,又指指自己,“两个字的。” 蓝光一闪,他恍然大悟,只是脸上的红晕愈发的重了,“你再为我生一个孩子吧。” “咣当!”脚下的凳子终于被我用力的踩翻,发出巨大的声响。 我抱着脑袋蹲下,揪着自己的头发,御雪啊御雪,平日里你精明无比,今日猜三个字,怎么会这样,到底是我引导错了方向还是你被我吓傻了? 正郁闷着,馨香入鼻,熟悉的味道让我惊讶着抬头,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一双手圈上我的腰,用力的把我带进怀抱,“是不是要三个字?” 眼前的御雪,风神如玉,镇定浅笑,双臂死死的扣着我的腰,期盼已久的怀抱紧紧的裹着我,无数次梦想中的场景终于出现,快的不像是真实。 一声哽咽抑制不住的飘出,我怯怯的伸出手,先是小心的碰碰他的衣角,让那丝绸的触感在手中滑过,才敢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哇!”我用力的抱上他,坚强的我,似乎所有的勇气都飞走了,如孩子似的大哭出声,眼泪如喷泉般狂泻,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努力,我终于得到了回报,我的御雪,我的爱人,我的孩子,都要回来了。 我为什么那么笨,和那该死的臭老头定下不平等的条款,换了身子,远离爱人,孤身奋斗。 我被打,挨揍,痛的痛的忍受,只为一个信念,再回到他们身边。 我欺骗,我狡诈,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那三个字,可以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不分离的三个字。 当一切就摆在眼前,我唾手可得的时刻。 当我的爱人紧紧抱着我,不停的说着我受苦了。 我终于没有了形象,也不知道什么是坚强,只知道,我需要宣泄,我需要安慰,我需要御雪的拥抱,我需要御雪不断的在我耳边说着话,我终于又回到他的怀里,虽然不是那具躯体。 想到这,我猛的一噎,飞快的推开他的身体,挣脱他的怀抱。 现在的我,还不配拥抱他的高贵, 现在的我,怎么能亵渎如此圣洁的御雪? 哭的一抽一抽,上气不接下气,我可怜巴巴的边吸边说:“快,快说,……三,三个,字!” “好!”他一拽我的手,猴子般精瘦的身体,被他一拽再次带入怀抱。 他的气息就在我的耳边,喷在我的耳朵上,麻麻的,我一耸一耸的抽搭,期待着灰姑娘变回公主的咒语。 “我……” 眼前仿佛冒出无数的七彩小泡泡,我瞪大了眼,忘记了抽泣。 “爱……” 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飞了起来,我屏住呼吸,期待着最后一个字。 “兰伺君求见凤后!”门口猛的一阵传声,让我一惊,从御雪的怀抱里猛跳出来。 这喊话的就不能晚上一秒?就不能等御雪把话说完?就能让我听到那三个字后安心? 一切已经不容我再想,一扯御雪的衣袖,“别告诉他!”飞快的站到角落中,只余御雪一丝苦笑后对门扬起声:“请兰伺君进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七君齐聚 “见过凤后!”月白衣衫,被风儿推着进门的人儿,飘然而来,平静的脸上闪着圣洁的光辉,古井无波的让熟悉他的我,隐隐的有了不详的预感,这不是红尘中的超然,是心如死灰的冷漠。 御雪幽幽一叹,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过墙角的我,“你愈发消瘦了,往‘隐菊殿’跑的同时注意自己的身子,不然皇上到时候又要说你修仙了。” “谢凤后关心!”清冷的声音明显感觉到他根本没把话放在心上,低垂着的眼角,眸光中透着沉重,并没有顺着御雪的动作坐下,反而轻轻踏前一步,“御雪哥哥?” “嗯?”御雪一抬眼,有些意外,“有事?” “是!”咬咬下唇,气息隐约有些不稳,“我有事求御雪哥哥!” “你都喊我哥哥了,明摆着就是我不答应都不行。”御雪笑着端起香茗,“说吧,什么事。” “我想搬去祭庙住。” 袅袅茶雾遮挡了御雪的眼,朦胧中看不真切,“若水也出了月子,你若是记挂着祭庙的事,去住几日也无妨,只是注意身子。” “御雪哥哥,这次去祭庙,我不想再回来了,我想剃度出家,常伴天女像。”房间里静的出奇,他低低的声音清晰可辨。 御雪无声,只有端着茶盏的手轻抖,溅出几滴热烫,在手背上晕出微红色。 “御雪哥哥!”月月紧张的一抬头,在对上御雪的眼后飞快的低了下去,手在怀里摸索着,掏出小玉匣,却在御雪摆手示意下停在了空中。 “我不会答应的。”没有任何犹豫,御雪抛出几个字:“我若答应了,他日便没脸面对皇上了,既是你一心为皇上祈福,将来又如何面对皇上的质问?”眼睛若有若无的,再次扫过我的方向。 “御雪哥哥!”月月清冷的面具终于被打破,急急的出声,满面悲怆,“皇上不醒,我空有师傅一生医术却束手无策,我……”隐约的噎住,握了握拳头,“哥哥,你就让我去祭庙吧。” “不行!”御雪缓缓的摇了摇头。 “扑通!”我们谁也没想到,月月竟然一撩衣摆,直直的跪在御雪身前,“剃度出家是我自己决定,若是他日皇上醒来,所有的责任我愿一己承担,只求哥哥应了我的要求……” “我不能答应啊。”御雪的叹气中充满了无奈,求助的眼神投向我。 “哥哥,您若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这已经不是请求而是威胁了,当初他逼我答应放他走时,也是这么固执而倔强,可见,越是好说话的人脾气上来了,越是大有九牛难回之势。 御雪无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最后,斜斜的横了我一眼,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谁惹的麻烦谁搞定,他是懒得帮我了。 “你先起来吧……”伸手搀着月月的身体。 “让开,让我进去!”门口突兀的声音刚刚入耳…… “哐!”巨大的响声让他们两人顿时停下所有的动作,望着门口的方向,连带被惊吓到的,还有捂着耳朵的我。 阳光投射中,纤细的身影带着少年特有的青嫩,跳脱的青春和躁动不安是他个性的体现,犹自喘着气,两步冲到御雪面前,“御雪哥哥,墨墨有事问您!” 他来干什么?还这么急吼吼的,月月一个分神,被御雪搀起,低头在椅子上坐下,一声不吭。 歪头看看月月,在望望御雪,小家伙一脸的不忿,“御雪哥哥,紫焰是不是说希望我们与他们联姻?” 轻松的一笑,御雪的身子靠上椅背,“紫焰是有这个说法,而红羽与碧影、蓝翎都有联姻,若是推了紫焰,怕不能安他们的心。”话语一顿,“只是,小墨墨什么时候关心起了国家大事?” “御雪哥哥,难道你还想给姐姐娶门伺君回来么?姐姐的状况,若是被紫焰知道了,难保不又是一场骚动,而且,您不怕姐姐到时候生气?”虎着脸,俏脸含霜。 嗯???这是怎么回事?缩在角落里的我,眉毛都打结了,墨墨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又联姻,把我当商品么?以我对御雪的了解,他不可能同意这样的事,可是墨墨说的有理有据,到底我该信谁? 摇了摇头,御雪沉吟片刻,“紫焰并无皇子可联姻,他们希望的,是我们下嫁皇子,不过皇上是单传血脉,唯一的皇子刚刚诞生,所以我只能推了。” “不!”墨墨猛的一声,让我握紧了手上的破枪,“我是姐姐认的弟弟,就是红羽的皇子,御雪哥哥你把我嫁出去吧。” “当啷!”我手中的枪落地。 “对不起,对不起,手滑了,手滑了!”在众人的注目中,我讪笑着弯腰拣枪,后槽牙紧紧的咬着。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才不过躺了三个月,还没断气呢,个个走的走,嫁的嫁,还偏偏理由都这么冠冕堂皇。 御雪深深的望着我,我飞快的抛过一记眼神,威胁加乞求。 他收回目光,再次将注意力投射到墨墨的身上,“把你嫁出去?你就不怕皇上醒来与我要人?她的心意,我们可是心下皆知。” “我没有正式受封,就不是姐姐的伺君,都说越大的喜事能够冲喜,说不定半场婚事,姐姐就醒了,就算不醒,我也能替红羽永远的看着紫焰,御雪哥哥,你就让我去吧。” 似乎听到了自己牙齿咯吱吱的声音,这小子,什么时候嘴皮子这么利索了?冲喜?我冲你个头,不嫁又怎么滴?紫焰还敢造反不成? 你个死小子敢嫁,老娘我吊起来抽你屁股。 傻月月你敢出家,我一把火烧了祭庙。 御雪你要敢答应,我就再也不理你。 呼吸声越来越粗重,我恨恨的想着,倒提着枪,银亮的枪尖在地上一下下的磨着…… 而御雪与墨墨,面对面的僵持着,月月低头不语,房间内陷入了新一轮的沉默。 “菊伺君到……” “梅伺君到……” “谨伺君到……” 接连三声,我的下巴直接脱臼掉到地上,还没有来得及弯腰去拣,房间内空气一个小小的波动,落下一条黑影,随青就这么悄然无声的在房内现踪。 紫衣飘飘,碧影渺渺,红衫袅袅,三个人影的出现,我只能长叹一声,他们想干什么?加上我,刚好是八个人,两桌麻将。 “哈哈!”御雪突然没形象的一声大笑,换来其余六人关爱的眼光,只见他优雅的一捂嘴,半侧着脸,肩膀不断的抖动,连带蓝色的发丝,在空气中小小的跳跃。 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他手握拳在唇边一声咳嗽,正色看向突然出现的四人,“既然难得如此齐全,大家都到了,有什么话不妨一起说吧,做什么决定,一起决定。” 第一个目光落在了灵萧的身上,“梅伺君,你有何事?” “我想出宫!”冰冷的字眼让房间内的温度瞬间降了几度,“菊伺君的孩子我们也见过了,我想继续寻找江湖上的奇人异士。” “我也是!”懒洋洋的声音,绯色狐狸毛被手指撩了撩,“师傅年纪也大了,我想在师傅身边呆一阵子,看三圣令发出江湖后能不能得到一些帮助。” “那你呢?”御雪的眼光放在了随青的身上。 “我回影部,接手楼主之位,不找到令皇上醒来的方法,绝不回头!”声音不大,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影部楼主?”御雪一皱眉,“再回影部,若做楼主,终生不得离开影部暗楼,若是皇上醒了,你……” “为救皇上,我愿发血誓一世不离影部暗楼,一生不再见皇上!” 空气中的气氛突然变的凝重,御雪望着若水,声音里已失了从容,“你也要出宫吗?” 一声微微的抽泣,若水还没开口,‘啪嗒’‘啪嗒’,一连串的泪珠滚滚而下,“若水不能出宫,只是希望从今天起,搬入皇上寝宫,永远守在皇上身边,皇上一日不醒,若水一日不出寝宫。” 乱了,全乱了,这搞什么,一个二个,要死要活,不是出家就是远嫁,不是血誓就是自闭,当玩么? “我若是一个也不同意呢?”好御雪,这才对嘛,不能答应,千万不能! 灵萧一声冷哼,紧绷着脸:“有人能拦住我么?”寒光一闪,温度再降。 绯夜无所谓的一耸肩:“我不过寻找救治皇上的方法,凤后有什么理由阻拦我?”嬉皮笑脸,与御雪视线交锋。 “我是皇上贴身影卫,只听从皇上一个人的命令!”随青的话,分明是在告诉御雪,‘我’昏了,在没有人能命令他。 “我为皇上祈福,凤后没有理由不答应!”月月垂下眼帘,似明台水月的仙子端坐莲花之上。 “我只是伺候皇上,照顾皇上,搬入寝宫只是不想从‘隐菊殿’到寝宫来回跑这么麻烦,这也不答应么?”抖着两泡泪眼,扑扇下,一串珍珠淌落。 “墨墨的身份本来就是姐姐的弟弟,现在墨墨自己想嫁人,为什么御雪哥哥不同意?”小脸一别,撇向一边。 “呵呵!”扬起笑声,御雪站起身,修长若竹般的身影在房内步步踱着,带着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他摸着下巴,突然停在了我的面前,一展笑容,“你说该怎么办?放还是不放?”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三堂会审 我应该恭敬的拱手退到一边。 我应该笑着对御雪说,皇家内事,小的无权置喙。 再不济事,我也可以翻着白眼说关我屁事。 可是,我说不出口,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流从肚子里直直的冲出,奔向我的脑门,眼前仿佛窜起红色的火焰,鼻子里哼着粗气,全身忍不住的发抖,不是冷,是气。 “铛!”用力的一抛我手中的铁枪,我象是被激怒的牛,冲进绝色丛中,手指一个个的从他们脸前掠过。 “你!”第一个直接点向皎洁皓月,“剃度出家?割了头发就能灵台清净,菩萨就能听到你的哀求了?就能无欲无求让皇上醒来?你怎么不干脆割了鸟儿,从此彻底清净了,彻底无欲无求了?” “你!!”手指戳上墨墨的鼻子,“你想嫁人自然管不着,别打着为了红羽的旗号,若是紫焰敢造反,红羽大军踏平了紫焰都行!” “还有你!”我的大声让若水一窒,睫毛上挂着的眼泪都不敢滴下,“皇上不醒你就不出寝宫,很好,不想着自己的孩子嗷嗷待哺,不想着为凤后教育好太女,这就是身为伺君的责任?” “至于你?”我脸膛剧烈起伏,眼睛瞪的溜圆,射向黑色的人影,“发血誓,永远不出影部,行,皇上一个人躺在寝宫,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开心了?” “你们两个!”最后转到灵萧和绯夜的身前,我嘲讽出声,“是啊,武林高手,视皇宫为无物,不想待就别待,碧落宫主,三圣传人,最好永远都别回来,告诉你们,靠药物,你们的皇上永远都不可能醒来!” 发泄完怒火,我犹自意难平,鼓着脸,用力的吐出郁闷,却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七个人,七种表情,或挑眉,或撇嘴,或斜视,或抱肩,或低头,就是没有一个惊讶的,也没有一个出声说我以下犯上的,我刚才的话,可是大不敬啊,我刚才的动作,杀十次头都有多了,他们也,也太平静了吧。 “哼!”灵萧冷冷的一歪嘴角,笑得天寒地冻,“终于肯出声了?” “哈!”绯夜望着屋顶,也不知道在找什么,轻巧的话伴随着摊开的玉掌,“我说她忍不了多久吧,给钱给钱!” 墨墨的小手捂着嘴,大眼睛闪着不可思议,“真的啊,怎么可能是真的?” 月月依旧低着头,只是脸上的轻松出卖了他的心思。 若水的眼睛一眨,‘啪嗒’又是一串泪珠,“颜颜,好可怜,怎么会这样?” 随青一步踏前,扑通跪倒,“属下犯上,恳请责罚!” 这,这,这也转变的太快了,快到我的思想根本不能接受他们的反应,我就这么被拆穿了?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茫然的眼望望御雪,难道是他? 他摆摆手,一脸无辜。 再茫然的望望若水,难道是他? 他一眨眼,哭的激动万分,看来也不是。 随青?以他对我的了解,莫不是? 地上的人长跪不起,显然那次揍我是真的,也不是他。 月月?他一直在装傻吗? 咬着唇,似乎还在反思刚才被我骂的话,也不是他。 墨墨?如果是这个小笨蛋,那就真出我意料之外了。 此刻的他,正用力的往月月的身后藏,口中喃喃自语,“居然是真的,他居然说中了。”显然也不对,那么他口中的那个他,又是谁? 绯夜?我狡诈的狐狸,那天在街头的试探,应该是他了。 “别看我,不是我说出来的,我只是小小的试探而已!”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他直接摆摆手。 “别看了!是老子!”一只手直接拎上我的前襟,把我提到面前,碧绿的双瞳,闪着火山喷发前的征兆。 “我,我,我!”我用力的伸着脚,试图够上地面,现在只希望能在被勒死前,做个明白鬼。 灵萧?怎么可能是灵萧,一向不信怪力乱神的人,一向崇尚拳头做事的人,怎么可能猜到我灵魂出窍?他,他,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莫不是我那次故意考他的那句‘身无彩凤双飞翼’? 他恨恨的丢下我,扯过一边的椅子,重重的一顿,‘咚’声中,我神经一跳,大口的呼吸着。 “刚拣到那小子的时候,你说过什么话,你还记得吗?”现在的他,有如审案的青天大老爷,而我,则象是犯了十恶不赦罪行的囚犯,老实的低着头,听着他一声声的话。 “你要是不记得了,我替你说?”鼻子里一声重哼。 “‘灵萧,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你会怎么样?’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灵萧,你信鬼神吗?’这话是不是你问的?” 我无言,头越埋越低,那次的失态,灵萧压根就没相信过,而我,居然绕了这么大一个圈,费了无数脑汁去做一件大家都隐约猜测到的事。 “记得我当初怎么回答你的吗?” 我怎么可能不记得,灵萧捧着我的脸,坚定的告诉我,以我对他们的爱,绝对不会不吭一声就走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回来。 他一直都坚信着这句话吗?所以他们抱着这样一个虚无的承诺苦苦等待? “你说那个银发小子是催魂的使者,这话本说的让人无法相信,可是,一个刚刚进宫的小侍卫,这么熟悉皇宫的道路,奔着他的住处 就去了,随意上他的床,没事就私下亲密接触,我会不怀疑吗?”一声声,他说的轻巧,我听着却是不断冒着冷汗,自以为的神秘,居然处处落在人眼中,“以前他眼里对你的情意我们可是个个都看得清楚,而他对一个才见面的猴子如此纵容,他对你的熟悉还有爱恋,我还需要做其他解释吗?” 他的嘿嘿冷笑,听的我冷汗直流,身体越发的弯的更低,“最主要的是,你以为皇上落水,与她同在船上的人,我会不监视?我会不怀疑他别有居心?盯了三个月,该看的,该等的,该听到的,一字不落。” 什么??? 真相,真相居然如此? 我简直想一头撞上墙,直接撞死得了,我说为什么我一个新进的侍卫,可以在皇宫里横冲直撞,我说我一个侍卫,怎么会老找不着活干居然没人管,我说我一个侍卫,怎么老是得到伺君关爱的眼神,什么寝宫殿卫,讨话的时候个个都出现的那么巧,居然,居然真相是这样的?从我落水的那刻,玄卿就被他们监视了,那从他被御雪故意重用,也是假的?他来见我,早就被灵萧看见了?我的身份,我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公开的秘密。 那为什么?为什么随青还揍我? 为什么墨墨下手那么不留情面? 难道也是假的? “别看了!一切没有肯定前,我谁都没说,凤后和谨君,是自己猜的,至于他们么?嘿嘿,我昨天交代清楚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一直以为灵萧是冲动的人,我彻底的错了,他真能忍,忍着监视玄卿,忍着跟踪,忍着每一天探听消息,玄卿再厉害,在这个世界终究只是平凡人,哪能躲过灵萧这个高手的追踪? “我不是猜的哦!”对我抛过一记媚眼,某人从怀里摸出一包酸枣,美滋滋的抛了一颗进嘴,“我也好奇为什么皇上落水,他居然一点事也没,而且以他的情意,居然一点都不伤心难过,似乎隐约有什么期待,据说无亲无朋的人为什么老上宫外溜达,所以,嘿嘿,所以我也小小的跟踪了下。” “咳咳!”御雪的声音抓住我们所有的视线,一扫两人,“很好,我说怎么今天全上我宫里来了,原来试探的远不止我一个人,但是你们两个有事不汇报,莫不是不把我这个凤后放在眼里?” 捂嘴一声窃笑,狐狸吐出嘴里的枣核,嘿嘿干笑,“您管理朝政,又担忧后宫 ,这不是怕吓着您么,怪力乱神的东西,没证据,谁敢乱说啊,不过话说回来,还是您最厉害,我们是活生生的听到看见才相信,您可是真正靠本事猜出来的,不愧是凤后,佩服,佩服......” 似乎根本就忘记了我的存在,御雪也缓缓的坐下身子,“我猜到古怪,只是因为那次客栈,青颜为了救你,抱着那男人说,除了他谁也救不了你,连神医的传人,还有梅伺君都亲自探了你的气息,确认断了呼吸,她凭什么断定那个男人能救,他们之间的秘密太多,既然连断了呼吸的你他都能救,怎么会放开自己喜欢的女人不救,我不能问,只能放在身边慢慢看。”悠闲的端起茶盏,得意的一抿。 我输了,我彻底的认败,还有什么好说的?错误不在我,而在玄卿,连带我和他一联系,就成了一根藤上的两个地瓜,揪扯出来了。 “哼!”灵萧一哼,“现在你要不要承认?” 承认?我承认个屁啊,你们都他妈的清楚的不得了,我有什么好承认的? 但是???他们猜到是一回事?我到底应该不应该点这个头?合同上没明说啊。 望望众人,我艰难的咽咽口水,扫扫他们的脸,突然,我转身冲着门外拔腿就跑,呼啸而去,风中,留下我悲惨的呼号: “玄卿,我能不能说啊,玄卿,救命啊,玄卿,你他妈的给老娘解释下合同啊......” 第一百二十章 各君斗法 “玄卿,玄卿……”我飞快的奔跑着,凄厉的叫声越传越远,拉着长长的尾音撞进他的住所,刹车不及,一头扑进他迎接的怀里。 “干什么?后面有鬼追你啊?”扶正我的身体,没好气的出声。 “是鬼就好了,有你在,我怕啥?”出口反驳他的话,我一翻眼。 “那你吼啥?难道还有人强奸你?”不屑的眼神打量着我,“谁这么不长眼睛?” “贬低人啊,小心我强奸你!”一把推开他,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他们知道了我的秘密!” “谁?”他刚冒出一个字,眉头一皱,抓上我的肩膀,力量大的似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他们?你的夫君们?” 我用力的点点头,抬起可怜巴巴的眼,“他们一早就监视着你,我们之间的对话,根本就清清楚楚,我现在该怎么办?” 放开掐着我的手,他冷哼:“你不是最希望是这个结果吗?还有几天就是三个月的期限了,得到你要的话,在这个世界逍遥快活,左拥右抱,哭丧着脸干什么?” “我……”涎着脸,无赖似的抱上他的手臂,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堆起讨好的笑:“告诉我啦,那个合同还有没有漏洞,我能不能承认?” 用力的一拽,把我从他身上扯下来,转身就往里屋走,“我不知道,和我没关系,你自己想!” “别这样啦!”我一扑,再次抓上他的衣角,转到他的身前,死死抱着他的腰:“快帮帮我啦,他们就要来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说了和我没关系。”银色的目光中隐隐有了怒色,我不是不懂,而是我现在没有时间去追问他不高兴的原因,解决那一堆杀气腾腾的逼问才是我的当务之急。 “别顾着这个时候生气啊,先帮帮我,想办法应付完他们,求你了!”脑袋蹭进他的怀抱,紧紧搂着他,生怕他一怒之下丢下我不管了。 “你的眼里只有他们,他们,为了他们,你才来找我,最后几日了,你就不考虑下我的心情?”一声大吼,震聋了我的耳朵,也傻傻的放开了手,他没有任何停留,转身离去,大门被用力的甩上,发出惨叫。 “我……”一个字在舌尖打转,眼前只剩不断颤抖的门板。 懊恼的抓抓头,我耷拉着头,象只被斗败了的鸡,是我对不起他,他要生气,我也没办法。 正望着门郁闷,身后悉悉索索传来各种‘小声’的耳语。 “看见没,人家不认我们,感情是有目的的。”绯夜的坏心的声音。 “哼,色心泛滥。”灵萧的不屑冷峻,不用看也知道,是从嘴巴缝里挤出来的。 “那颜颜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啊。”若水怯生生的问着。 “应该是吧,皇上很失落呢。”月月的叹气。 “姐姐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墨墨几乎都要哭出声了。 “不会的,皇上不是那样的人。”还是随青了解我,说的真好。 “有什么想法,直接上去问!”御雪一声命令,我顿时被围在几人当中,上天无门,下地无缝。 “呃,这是干什么?和谐,和谐啊。”我很没骨气的看看眼前一排人,现在逃跑没地方,赖皮也不太可能,那只剩一条路——讨饶。 “你到底承认不承认?”灵萧一伸手,我下意识的蹲下,抱头,就怕再次被提起来。 “看样子不太想承认,不然刚才干什么跑,好像我们会吃掉她一样。”狐狸的口气充满了煽风点火的味道。 “颜颜不要我们了……”若水一句可怜兮兮的声音还没说完,眼泪已经扑簌簌而下。 “别哭啊,我……”抬起手,想要拭去那腮边的泪,再好好的搂进怀里亲密爱怜,只是手才抬起来,就怔怔的放在空中,无奈的望着御雪:“能先给我那三个字吗?” “三个字?”卸雪打结的眉头转向灵萧和绯夜,“她为什么非要那三个字,你们都听到了什么?” “知道!”灵萧一抱肩,倚上身后的树,“某人落水之后应该是灵魂出窍,好像要从我们身上要到那三个字才能回来,还不能告诉我们她的身份,我偷听他们对话,应该是这样的,所以才有了那一大堆的东西。” “啊~~”绯夜优雅的打了个呵欠:“还有,期限三个月,只要在三个月内得到就行了。” “原来你们是故意的!!!”我闷头憋出几个宇,蹲在地上画圈圈,我说怎么这么巧,我骗若水的时候绯夜出现,我骗月月的时候灵萧出现,他们分明就是故意的。 “胡闹!”御雪脸色一凛,“你们知道也不汇报,万一时间到了,或者中间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为什么不先把话说完了。” “我倒是想啊!”绯夜一摊手,“还说让她来我这当我的近卫好保护她,但是看某人当时的表情,分明是,我说了她觉得我背叛了以前的皇上,我不说就是不够爱这个灵魂,只好等等拉,看她怎么骗,至少骗出来的对她来说比较安心,我每天都有守着她,不会有意外发生的。” “她和那个小子你侬我侬,还需要我说吗?让那个小子说好了。”嘴角一晒,“凤后,有些人,天生就有风流的本事,都丑成这样了,还能到处寻花问柳,你确定现在说有必要吗?三月的期限应该还有几天,是不是应该惩罚下某人,让她好好补偿大家几个月的痛苦?” 我所有希望都放在御雪身上了,看见他低头思索,蓝色的眼中划过促狭,“一个秘密隐藏三年,合该受些苦,我不帮你,算是我替你保守这个秘密的代价。”我知道,完了,御雪分明是指我不是司徒青颜本尊的事情,灵萧和绯夜纵然偷听,也是听不到这个秘密的,只以为我魂魄离体而已。 “你也不说吗?”我蹲在地上象一只乞讨的狗儿,转移目标,望着若水。 “说什么?”水洗过的大眼洁净透明,“哪三个字?灵萧哥哥昨天没说这个,只说了你是谁,叫我们今天来逼你承认啊。” “就是那天湖边,我给你丝巾的时候,说的那三个字。”期待中,我用力的点头,帮助他回忆。 “啊,我知道啦!”青嫩的声音一声欢叫,“我爱……唔!” 灵萧的大掌正捂在若水的嘴巴上,活活把到嘴边的那个字给塞了回去,“不许说!” 若水同情的眼望着我,哀求的看回灵萧。 “刚才被我们揭穿身份,她居然逃跑来找这个男人,你居然还帮她?”显然我刚才的举动惹恼了他,可是,我是怕乱答应,临门一脚出问题啊。 “皇上有苦衷吧,你们也说她不能透露自已的身份,应该是怕回答才跑的。”月月抬起脸,轻柔的插进话,换来身边小墨墨一连串不要命的点头。 “她说不能告诉我们她是谁,现在又不是她说的,是我们猜到的,怕什么,再说,就算是害怕,也不用钻那个男人的怀里躲起来吧。”死狐狸,老娘总有一天揪掉你的狐狸皮。 月月温柔的一笑,“皇上若是喜欢他,给个名分就是了,不用这样。” 我感动的眼泪长流啊,就知道我的若水和月月最贴心啊,最是好心肠啊,呜~~~ “皇上,是那日你找我时说的那个什么咒语吗?”听到这话,我心中是千树万树梨花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好月月,等我回来,一定好好的疼你。 “可是,那咒语怎么说?我,我不记得了。”微红着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那个i什么的,记得吗?”我飞快的迸出单词提示,期待着月月的表现。 “i love……”就在字刚出了两个,我看见狐狸飞快的从月月面前收回手,邪恶的对我飞出一个媚眼,我可怜的月月就这么僵硬在当场,泥塑了。 “你干什么点我师兄?”小墨墨猛的窜出,一脚踢向狐狸,红色的衣角飘起,轻快的躲过。 “不想让你师兄这么轻易就原谅她。”飞快的闪到树后,探出半个狐狸脑袋。 “哼!”小墨墨的手指在月月身上连点数下,却是没有丝毫反应,一跺脚,转身愤愤的对着孤狸,“你就是欺负我师兄,有本事点到我,姐姐别怕,我说,他们点不到我。” “好啊,好啊!”我现在除了点头,已经不会其他的动作了。 粉黄的人影突然化做一道流星,在我们的身边闪烁,空气中,还有他淘气的声音,“怕你们暗下毒手,先跑起来!” 纤细的身影已经看不清楚,只能感觉到香风拂面,在我们身边绕着,我满怀期待的心啊,好墨墨啊,看在你对我这么好的份上,原谅你揍我一顿的行为。 我期待…… 还是期待…… 继续无尽的期待…… 就三个字,他不需要热身这么久吧?我找他的人影已经找到眼珠子抽筋了,不耐烦的出声,“喂,你倒是说啊!” 眼前人影一停,少年红扑扑的脸蛋上粉唇微张,胸膛起伏喘息着,“姐姐,我不知道说什么啊。” “啊!!!”我张大了嘴,这小子,不会吧,你不知道说什么你跑啥? 眼神一望默不吭声的黑影,“你也不知道吗?” 话音才落,一红一碧两条人影同时扑向随青,一个攻上一个扫下,没留半分情面。 “喂,不许打我影师兄!”小墨墨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人群,四条人影嗖嗖,眼花撩乱,不时传来清脆的拳掌交击声。 “姐姐到底是什么话?哎哟……” “皇上,我……嘿……” “影师兄,我什么?死狐狸,别摸我……” “我,爱,‘幻影千变’!” 我爱幻影千变?随青,你真可怜,我的随青,呜…… “笨蛋墨墨,我爱你啊!!!”我终于忍不住的出声,大吼着。 “啊!姐姐,你怎么能这个时候说这个,哎哟喂……”黄色的人影猛的被丢出圈子外,傻傻的站了半秒,“影师兄,姐姐对我说这个,你为什么丢我出来,你妒忌我?”猛的一揉身,又冲进战团。 “出去!”“啪!”小人被整个丢在我面前,趴在地上,抬着脑袋傻笑。 “好了!都给我住手,我不听了!”猛的一跺脚,“不就是伺候人吗?姑娘我还怕没伺候过?现在我就去伺候!” 再不管打斗正酣的几个人,我甩脸走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仇人见面 我没有生气,只是舍不得他们继续缠斗下去,灵萧和绯夜的心事我也明白,他们定然是舍不得我受苦的,这么做,不过是为自己三个月提心吊胆,还有偷看到我和玄卿的亲密找一个平衡,毕竟,爱人心中多了个人,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他们的反应比其他人来得激烈亦是正常。 现在什么都说破了,我在宫里的溜达是人家早就放了话,那我不去看看我的宝宝干什么?天天藏着掖着,我想我若水的宝宝都想坏了,那群男人,不管了。 碧蓝的天空如水洗过般高远,没事的我清闲的晃荡,最后一个避风港,玄卿那人也对我黑脸了,还有虎视眈眈的灵萧和绯夜,如果再去,定然火上烧油,晚上,先去安抚这两个人好了,绯夜心性狡猾,不小心就被捏着玩了,灵萧虽然火爆却是好哄,今天先从灵萧那哄出三个字好了。 “惊鸿哥哥,你放的好高啊……”小孩子的欢叫,顺着风飘进我的耳朵里。 “殿下,小心!”少年的噪音,饱含着关怀爱护。 站在树后,我偷偷的远望,小小的人在草地上蹦蹦跳跳,圆滚滚的身子扭扭颤颤,追逐着少年奔跑的身影,少年却是几步一回头,心里全落在这孩子身上,根本忘记了手中的纸鸢。 侍人几步跟上,扶住凌澜的身体,却在扭动中挣扎中无奈放手,看着粉红的笑脸带着咯咯的欢笑,扑进少年的怀抱,“惊鸿哥哥抱!” 抛下手中的线卷,叶惊鸿一把抱起凌澜,只是少年的瘦弱在对上凌澜圆滚滚的身体时颇有些吃力,一个不稳,两人一起倒进草地间,只是他在落地的瞬间,用力的将凌澜锁进怀抱,下场就是手肘狠狠的磕在草地上。 “哇!”我又一次见识到了凌澜的魔音传脑,刺耳的哭叫让叶惊鸿紧张的上下检查,也让所有的侍人全部围拢过来,将凌澜从他的怀里抱走。 “啊~~~”更大声的哭叫,她奋力的踢着腿,“痛痛,痛痛!” “哎啊,太女受伤了,快去通知凤后。” “快看看,哪伤了。” “这可怎么办?我们怕是全要没命!” 一群侍人慌了手脚,不停的上下检查着凌澜的身体,小小的身躯叫的更响,扭的更激烈,根本无法检查。 “放下太女,她没事!”我从树后走出,拨开围成一个圈的侍人,看看一旁被人冷落的叶惊鸿,坐在地上,紧张的望着人群中哭叫的凌澜,手肘处印出点点殷红。 “沈侍卫!”慌忙的侍人对我一点头,“太女一直哭,一定是伤了,快通知凤后。” “她没事!”一把从他们怀里抢过凌澜,才放下她,小小的身体冲进惊鸿的怀抱,小手点着他的手肘,“痛痛,痛痛,惊鸿哥哥痛痛!” 叶惊鸿发白的脸终于有了丝血色,僵硬的脸挤出一丝笑容,手指轻轻擦过凌澜的脸,“哥哥不痛,凌澜乘,不哭!” 有如变脸般的速度,雪停雨收,迅速的爬上两朵快乐的笑容,“惊鸿哥哥不痛。”眼睫毛上还嘀嗒着眼泪呢,我这女儿,长大了该是什么样的调皮蛋呢?这么多人制不住她一个,却是叶惊鸿一个笑容就给抚平了,哎你有你母亲的好传统,够色啊,现在就知道看美男脸给表情了。 “哥哥,痛痛,凌澜呼呼!”嘟起粉嫩嫩的小嘴,轻轻的呼着叶惊鸿的手肘,叶惊鸿低头含笑看着她的动作,另外一只手虚抱着,小心的护着怀抱里的瓷娃娃。 “回去上药吧,凌澜也累了。”这么一闹腾,御雪一会该来了。 哭闹过一场,凌澜开始不停的眯着大眼,看来是困了,我从叶惊鸿的手中抱起凌澜,感觉到他的抗拒,微微一笑,“你还抱?不怕又摔着她?”这才看见他依依不舍的缩回了手。 “好了,走吧!”母性泛滥的想要抓住叶惊鸿,被他一闪身躲过,我一愣,这孩子,真不可爱。 刚起身,突然发现身边静的出奇,皱眉间,隐约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在鼻间流转,心头猛的一跳,我看见对面叶惊鸿突然睁大的眼睛,那眼中,布满惊惧。 还没有来得及转身,没来由的,我抱着凌澜就地一滚,贴上树干,一丝冰冷的寒意在耳边掠过,脖颈处一阵刺痛。 “桀桀桀……”我还没来得及站起身,一阵怪笑传进耳内,“你手中抱着的,可是司徒青颜的女娃?” 我适才的落脚处,正站着一个人,全身黑衣,披头散发,满脸的疙瘩疤痕,变形的面容上,狠历的目光杀气腾腾,左手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正滴嗒着鲜血,身后,几名侍人早已无声的倒地,颈项处的鲜红喷射状涌出,象是没有拧紧的水龙头。 一把掐住叶惊鸿的脖子,她眼中寒光一闪,唇边挂着嗜血的残酷。 “别杀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喊出声,也没有想这个叫声有没有用,甚至我自己的性命都可能不保,又怎么救得了惊鸿?” “把你怀里的女娃娃给我,告诉我司徒青颜住在哪,我就不杀他!”她怪声一笑,晃了晃手,她手中的叶惊鸿,象是个玩偶,挣扎不了,随好摆布。 即便不认识她,我也不能可相信她的话,随意出手杀掉侍人的手段,分明能看出她的残忍,我若说了,下场就是被灭口,更何况,面前这个比我还丑的女人,正是我的“老朋友”害了我家狐狸的性命,让我丢了孩子的林北玉。 就算曾经我们有说不完的恩怨,各为其主,绯夜让她的门派解散,毁了她的名声,让她落刺发配还变成人不人鬼不鬼,她也害我失去了孩子,没想到她居然还不死心,这次偷进宫,看架势分明就是要我的命,只可惜,当初我不认识她,她现在也同样不认识我。 “皇上,皇上就在寝宫!”我战战兢兢的哆嗦,扑通一声跪倒:“英雄饶命啊,小的不过是个侍卫,您有问必答,只求你饶了小的一命,这孩子是我弟弟,您千万别伤他,小的求您啦!”眨眼间哭的风云变色,涕泪交流。 “寝宫怎么走?”她提了提手中的匕首,向我走来。 我紧了紧抱在怀里的凌澜,这家伙看样子是准备在我一说出答案就直接灭口了。 从地上小小的抬起眼,飞快地递给叶惊鸿一个眼神,我再次抖动如落叶,“饶,饶命啊,寝宫,寝宫就在。你从左边走下去,下了坡,往右走,百步多,有个回廊,您顺着回廊往中间走,左右两边是通往御书房和伺君住所的,您从中间穿过去,就能看见池子,顺着池子左边的小路,绕过假山,是御花园,你从御花园右边的小门出去,能看见用膳的殿,从殿西北角的回廊往东北方向走,大约五十步,是三重守卫院墙,过三重院,您看见东南方向有个亭子,亭子边有个院门,出门西走百步,就是二重院,再往西走百步,就是寝宫大殿了,皇上就在那里面。” “怎么这么多弯,你骗我?”她一扬手中的匕首,却是没有落下,死死的盯着我,眼中挣扎着。 “没有啊,哪敢骗您啊,这里皇宫内院啊,不是自家后院,光侍卫就有成百上千啊,刚才那些院落,每一道门都有侍卫,每一条回廊都有巡逻御林军,当进入第三重院落后,每层房檐屋顶上都有暗器,只要落下一点重量,便是天罗地网,万箭齐发,若要进寝宫,只能从正门。”我知道,我说的越是可怕,她只会更加相信,这就是人性的弱点。 想想我那个寝宫,有侍卫没错,哪来的什么天罗地网,贴身影卫已经超过所有的天罗地网了。 “那怎么样才能从正门进去?”她的匕首贴上我的脸,一阵刺痛,隐约有湿意爬上我的脸, 没有时间去擦滑落的血,只是更加卑微,“待卫腰牌能进,只是单独的情况下,必须去侍卫总管处领取最高的令牌,若是陪同着伺君和皇女皇子,普通腰牌就能进。” 凌澜是我的女儿,未来的皇位继承人,也是打击我的最有利武器,她既然敢进皇宫,就一定报着不想活下去的想法,杀凌澜,杀司徒青颜,她会在一个个生命的逝去中得到报复的快感,我跑不了,凌澜就不能安全,现在只能指望着拿她当挡箭牌,林北玉在想要杀司徒青颜的想法下,暂会放过凌澜。 匕首架在我的脖子上,示威性的一动,“带我去寝宫!” “我的娘啊,您老人家这么架着,不是告诉人家对您动手么,您把匕首收了,我抱着太女,根本不可能逃跑,我没武功,您能看出来的,是吧?”我谄媚的笑着,“我为了自己的小命,才不会逃跑的,您老人家放心,放心。” 她慢慢的放下手中的匕首,我不失时机的把凌澜往她面前一送,“您老人家,这个就是太女,只是,太女娇气,不非属下不抱,换别人就哭,容易引人来,你要不要点了她的穴道您抱着?只要别耽误了您施展伸手,不过进寝宫前,最后让太女醒着,我将太女放进去,我们作势追着保护,侍卫就没时间查看我们的腰牌了,加上我是太女的侍卫,一定没问题,您老人家意下如何?” 撇了我一眼,“那你抱着,给我小心点,别耍什么心眼!” 不断的点头哈腰,“不敢,不敢啊,只求您老人家放了我家弟弟,求您了。” 她冷酷的目光在我和叶惊鸿的脸上不停的来回扫视,我清晰的看见杀意几次闪过,几指点过,惊鸿软倒在地。 “我点了他穴道,独门手法,若是你骗我,他永远都不可能醒来。” “小的命被您老人家捏在掌心里,哪敢啊。”该死的,我本来还希望惊鸿能去报信的,现在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希望刚才去找御雪的侍人,能早点把他们带来。 “走!”她一摧我的后背,我踉跄着举步,她则如影随形的贴着我,如果我有一点轻举忘动,小命就要葬送在她手中。 我一咬牙,内心一凉,抱紧凌澜,带着林北玉向安放我身体的寝宫走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最后一博 “怎么还没有到?”在绕了无数个弯后,她充满怀疑的眼神望着我。 “皇上的寝宫,肯定是在后宫最隐秘安全的地方,哪有这么容易就走到的,开始和您说的时候,您不是也听到了吗?”心里惴惴不安,口气越加的随意。 “别给我玩花样,不然……”腰际一凉,冰凉的匕首刺破我的衣服,贴上我的后腰,“快点。” “小的可不敢,在您老面前玩花样,这不是提着灯笼进茅房——找死么。”腰际行走间传来阵阵隐隐的刺痛,这女人,下手太狠了吧。 “您看,那就是寝宫的殿顶了,下面就是第三重院墙,第三第二好过,最后一重,可要看我们的太女殿下的本事了。”看出她的不耐,我不得不加快脚步,只能暗暗祈祷,御雪他们已经发现了,可是,皇宫没有长鸣警钟,有可能是御雪不想打草惊蛇,也有可能是压根没发现。 我和她轻松的过了两重院门,向最后一重侍卫走去,林北玉拽了拽她从侍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低了头,而我的心也开始不断的忐忑。 我该不该叫,如果平安过了这一关,那沉睡的身体,唯一的护卫就是我现在都不能确定还在不在的影卫七人,如果我现在叫嚷,司徒青颜的身体定然受到了保护,可是我怀里的凌澜又怎么办?林北玉对付几个侍卫简直是易如反掌,我能确保在她摆脱侍卫前让自己和凌澜安全吗? 思量间,门前的侍卫已经对我抬起了笑脸。 “沈侍卫,您不是去凤后身边了吗,怎么又回寝宫来了?”门口的侍卫没有丝毫起疑,笑着我对点头。 “我可不像你们啊,在凤后身边,随时得看着眼神行事,任何一个人我们都得罪不起,这不,太女嚷着要见皇上,咱拧不过,只能带来看看。” 我堆起随意的笑容,耳边传来一阵蚊呐:“皇上,您想办法离开她五步以上,不然属下不能保证全力一击并让她不伤害您。” 随青? 心头一阵狂跳,我的呼吸突然加剧,想要抬头寻找他的身影,念头刚一冒泡,就被我迅速的压了回去。 不行,我要冷静,不能露出一点端倪,我这个身体死了没关系,凌澜,凌澜一定要保住,还有司徒青颜的身体,如果她的身体出现了任何问题,我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沈侍卫这是说什么话,谁不知道您受宠着呢,救了菊伺君和小皇子,单独护卫谨伺君出宫,还能随意见兰伺君和梅伺君,凤后玉口亲提的侍卫,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恩典,以后可要好生照顾照顾姐妹啊。”她热诺的拉着关系,身边的侍卫也是个个陪着笑脸,我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发凉,那林北玉一定是把她的话句句收入耳内,对我起了防范之心。 “我们都是好姐妹啊。若不是有干娘在宫里罩着,就我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论武功没有。论长相都不够格的,哪能和几位姐姐相比。”背上的压力一收,我猛地吐出一口气,这家伙,就冲这份疑心,也能明白为什么在四国通缉下还能逃亡这么久。 “妹子,你我天天见,但是规矩,你应该知道的。”侍卫往我面前一摊手,刚刚松了口气的我,再次感觉到身后一阵冰寒。 “腰牌!”我解着身上的腰牌,偏偏腰牌的绳子像是挂住了腰带,半响没解下。 手掌借着身子的遮掩,我拍着怀抱里的凌澜,小丫头的身子一动,似有苏醒的痕迹,嘴巴里几声哼音,细细的。 “太女殿下,您不是说想皇上吗?现在就在寝宫外头了,您要见母皇么?”我低头对着凌澜笑眯眯的。看见孩子在我故意加重的两个字眼下清醒,挣扎着下地。 “母皇……”蹒跚着脚步,小丫头挣脱我的怀抱,一溜小跑冲进了门。 “太女!”我似要追去,却又缩了回来,拽下腰牌,往侍卫手中一抛,“腰牌帮我收着。” 就在凌澜一路跑进大门时,林北玉与我一样,下意识的想要追去,被我脚下一顿,挡住了去路,看着我七手八脚解着腰牌,她鼻子里重重的一哼,而我对侍卫的话,却又是火急火燎,看不出半点破绽。 “太女!”我激动的冲进门,二十余步长的台阶上,早看不见凌澜的身影,以一个两岁女孩的腿脚来说,根本不可能这么快的速度冲进寝殿,那么只用一个解释,就是随青已经将凌澜带走。 “我的天啊,太女,你人在哪?”我没有任何停留,飞快的往一旁的小廊跑去,只要五步,随青说我只要拉开五步的距离,就安全了。 脚步刚刚冲出两步,头上一紧,我的身体猛地向后倒去,我的速度加上她发拉的力量,我只感觉头皮都象被撕了下来,还来不及流出眼泪,脖子上瞬间被她的手掌掐住。 “你玩花样?”拎着我的头发将我拖至角落,刀锋贴上我的颈,“那女娃娃呢?” “小的哪敢啊,小的一言一行您不都在身边嘛,我可说了一句不对的话?我若是要害您,刚才怎么不在门口嚷嚷?这孩子思母心切,跑快了没影您老人家怎么怪我头上?”我堆满卑微谄媚的笑,心里却是懊恼极了,这么好的机会,就被我浪费了,还引起她的怀疑。 “那你跑什么?”她眯起眼睛,眼中冷酷寒光闪过。 “我这不是急着找太女嘛,她要是有三长两短,我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是么?”一拽我的头发,“我们一起找。” 我被粗鲁的扯了起来,头发被她握在手中,我不得不昂起头,可怜的脖子就这么被刀紧贴,不能动弹,她的身体贴着我,警惕而小心的在我身后,如果我有半点不对,她会毫不犹豫的直接割断我的喉咙。 “把那小丫头喊出来!”低低的声音在我耳朵边回荡,看来如果不是凌澜的失踪,我这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早被她一刀咔嚓了。 “太女进了寝宫见皇上,小的也喊不出来了,不如,不如进去吧。”我艰难的出声,脖子上不知道又被划了几道口子,火辣辣的疼。 “司徒青颜在里面?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充满怀疑的口吻,四下望着。 “皇上,皇上出事了。”我心里一叹,秘密不得不说,只希望再她见到我的那具身体前,能寻找到机会脱身。 “什么事?” “皇上前段时间落水,被救起后就不省人事,一直未醒,所以凤后才不让任何人探视,所以守卫只在三院之外,就是怕这个消息走漏,也一直不肯让太女来探视。”我小心翼翼地说着,耳边她的呼吸开始急促,不是紧张而是兴奋。 “桀桀桀,果然是恶有恶报,害得我走投无路,无数人追杀,夫离女散,真是天开眼啊,哈哈哈哈……”杀鸡一样的笑声刺得我耳朵疼,咬着牙齿忍受着。 “带我进去,我要亲眼看看是不是真的。” 我一步步挪着双腿,两只脚像是被灌了铅,不得不被她要挟,我还没有得到自己要的三个字,不能就这么死了,而随青他们肯定不知道我需要三个字的目的是再回到那个身体里,他们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死。我也没有办法开口现在去讨那三个字,而司徒青颜的身体,更不能死,她要是死了,我还怎么回去? 一个没用的我,要保证两具完全没有反抗能力身体的安全,真的太难,太难了。 慢慢的踏上台阶,大门在我的手中被打开,浅色的纱帐中,她的胸口均匀的起伏着,“皇上在那,你自己看吧。” 我和床的距离是十步,她松开我阴狠地笑着,一步步踏前,她的脚步沙沙,轻盈的动作在我看来,却是缓慢而小心,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我计算着她的脚步,只要五步,只要她走出五步,现在她的注意力都在司徒青颜的身上,五步,随青他们一定有办法保住我和那具身体,只要她走出五步。 “你也有今天,我堂堂一门之主,被你们囚禁天牢,禁制我的武功,解散我门派,脸上还有刺配之印,奇耻大辱怎么能忍?”她的声音开始激动,带着颤抖,还有些语无伦次,“上次没杀了你,这次总跑不掉吧,我一条贱命,换你的命,多好啊。哈哈,哈哈,军队,军队也别想抓到我,三圣令,武林追杀,我一样能进你的皇宫,我们一起死,一起死!反正我已经活不长了,能拉你一起上路,也不枉我想尽办法偷进宫,哈哈哈哈。” 她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火折子? 我的心开始猛跳,她说一起死,难道? 三年前御雪救我的一幕猛地撞进脑中,眼前的人还在狂笑着,“我什么都没有了,苟活着的目的就是找你报仇。你堂堂帝王,和我一起死,我赚到了。” 她解开衣衫,身后的我,只能看见一圈圈的麻绳,看不见胸前到底绑了什么,但是不详的感觉让心里阵阵发寒。 如果是zhayao,不过几步的距离,别说司徒青颜的身体,就是现在开始跑的我,是不是有计划逃离?为了救我,随青,灵萧,绯夜还有墨墨一定就在附近,如果林北玉发了疯,陪葬的绝对不止我和司徒青颜两个身体。 不行,我不能让她伤害随青他们。 他们已经为了做了太多,就算我完不成任务,也不能坑了他们。 我怎么忍心看他们为我陪葬? 脚下一移,我向门口方向刚刚退出一步,林北玉迅速的一回头,一双如恶狼般通红的眼望着我,眼中至少有疯狂的血淋淋,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的眼睛,配上那幅可怖的容貌,似收割灵魂的地域魔鬼。 我的猜测没有错,确实是火药,手中的火折子吞吐着火焰,舔柢着她胸前的引线。 “林北玉,易容术你可知道?”我在她的眼神中慢慢后退,向着门的方向。 “你想跑?”她不自觉的跟着我,也迈前一步,“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居然还带我来这里,现在想逞英雄似乎已经晚了,我站的地方,方圆十步,不可能有任何活口。”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碧落宫‘前,一蓬‘碧落黄泉’连一个人都没伤到,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葬送了你辛苦创建的门派,得罪恶狼武林人士,你以为江湖追杀令是三圣发的吗?那是大家对你的仇恨。”脚步一再后退,她锁着我,脚下一移,再次回头一步。 “随青,绯夜,灵萧,墨墨,不用管我,保护好她的身体我才有机会回去,知道吗?”我突然没头脑的话让林北玉再次上前一步,“守护好她,等着我,谁也不许莽撞,除非你们不想再见到我。” “嘶!”她胸前的zhayao终于点燃,小小的火苗迅速向上蔓延,还有两步,两步我就能出门,但是她会不会跟我走? “你是谁?居然能这么称呼他们?”她的眼中出现了怀疑。 “何必管我是谁,你的目的是杀皇上,那就去吧,去吧,只要炸了,你的目的就达到了,我一个小小的侍卫,何必那么放在心上,耽误了您复仇可就麻烦了。”我突然挤出一丝强笑,让人不怀疑都不行。 她迟疑的回头望望床上的人,就这迟疑的一瞬间,我突然高声喊道:“给我三个字,快点,三个字。” 拔腿就往外冲,“林北玉,连易容术都不知道,真正的皇帝怎么可能躺着让你杀?我才是司徒青颜,不然怎么认识你,你一个人慢慢死吧。” 一步,两步…… “别跑!”眼前光明刚刚闪现,一缕阳光是我见到的最后一抹色彩,身体一紧,一双鬼手掐上我的脖子,呼吸顿时停止。 挣扎出所有的力气,我探出手,用尽全身的力气。 该死的,你们快说啊,三个组织,就三个字…… 出不了声,内心再大声的呼喊都无济于事,我只知道,终于出了大殿的门,司棋青颜的身体,保住了! “轰!”一声炸雷响起,白光掩盖了所有的一切…… 依稀中,似乎有人说了,似乎又没有。 第一百二十三章 卿心缱绻 隐隐绰绰,似乎有微弱的光打在我的脸上,似乎有人在抚摸着我的额头,似乎有双唇在亲吻我的唇,细致轻柔的吻,只是一沾即离,说不 清柔软清凉,还有我的手,似乎被人紧紧的握在手中,怜惜着。 是谁? 是我的哪一位爱人? 御雪?灵萧?若水?月月?随青?绯夜?墨墨? 御雪的吻温柔,却是丝丝摩挲,灵萧霸道,若水羞怯,月月总是等我主动,绯夜大胆魅惑,墨墨生涩。 而这个人,虽然同样笨拙,却能感受到对我的怜惜,那透露而出的珍重,绝对不是墨墨的莽撞能有的,他是谁?是谁? 似甘露入喉,他的吻在唤醒我的意识,让我所有思想如潮水般回归。 我是在自己的宫殿里吗,可是我记得那最后的记忆,应该是我四分五裂破碎的身体,难道我已经转身了?回归到司徒青颜的身体里了? 可是有谁对我说了那三个字吗?最后他们到底说了没说?我不知道啊。 脑袋一阵阵的抽疼,我想要抓住什么,却总是在片刻时溜走,伸手想要按住额着,却只是在他的掌中细细的抽了抽手。 “醒了?”醇厚的男音让我还来不及的睁开眼,嘴角就不由自主的弯了弯,笑的苦涩。 “我就知道回来你这了!”慢慢的睁开眼,看见头顶的水晶吊灯豪华精美,闪烁着七彩的光芒,即使他调了最柔和的光线,还是远胜我寝 宫那一支支难看的蜡烛,身下的软床让我深深的陷了进去,超大的kingsize无论我横躺竖躺都有多。 床边的他银发在灯光下同样闪着七彩,衬衫两粒扣子没扣,显得慵懒,依稀看见一抹白色的胸膛,双眼默默的注视着我,那露骨的爱怜让 我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好奇的望着他,“我现在是谁的脸?” “沈意欢的丑脸!”他微微一笑,银眸写满温柔,嘴角的弧度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亲上去,让那笑容,永远保持在这个角度。 “如果真的沈意欢的丑脸,在你看了那么久我那恐怖的脸之后,也应该惊为天人了。”我笑着摇摇酸痛的身体,想要坐起,“怎么这么疼 ?你确定没有在我睡觉的时候偷打我?” “没有,你睡了快五天,身体有些僵吧。”他白我一眼,手指按压着我酸痛的关节。 “什么?五天?”我的从容在这一刻崩塌,猛的掀开被子,跳起身体,刚刚落地脚一下软,歪倒进他的怀抱,犹自挣扎着,“那今天不就 是最后一天了?我还没得到那三个字呢,我要去问他们要。” “别动!”一双铁臂紧紧的搂着我,“你乱跑就能回去了?” “我不管,我要回去!”我抬起眼,在他眼中捕捉到伤痛,还有失落,当然更多的是愤怒。 “求求你,玄卿,最后一天了,我必须回去,我要那三个字,我不能输!”我努力了三个月,坚持了三个月,奋斗了三个月,不能输在最 后一天。 “那个身体已经没了,就算我现在让你附在一个人身上,也来不及进宫,也来不及得到那三个字了。”他摇晃着我的身体,试图摇醒我的 理智,“更何况,你已经说破了自己的身份,现在去要三个字,似乎已经晚了。” “可是我不能认输,我不能……”绝望的望着他,我的低声更象是在对他乞求什么。“玄卿,我要回去,我还没有给若水的孩子取名字, 我才刚刚和他们见上一面,我承诺他们一生一世的。” 银眸中的怒火在慢慢消褪,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笑,双手抱着我的腰,轻易的将我高高的抱起,“傻瓜!你怎么知道没有得到那三个字? ” “什么?”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意思难道是? 那爆炸来得太快,我只知道用自己的身体紧紧压住火药,尽量减轻可能带给他们的伤害,他们真的说了那三个字?玄卿应该不会骗我,也 没有必要骗我了。 “真的么?”还有些不敢相信,我两只手紧紧揪着他的前襟,扯皱他的衬衫,咬着下唇,用力的吸吸鼻子。 “真的!”他将我放在床中,竖起软枕,让我舒服的靠上,顺势一拧我的脸,“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在你叫他们说三个字的时候,在你揭 穿自己身份的时候,他们已经说了。” 我不吱声,只是抓着他的的,凝望半晌,贴上脸,幽幽的轻叹:“我相信你。” “回去不是让你最开心的事吗?为什么叹气?”他的手指擦着我的脸,把我带进怀抱。 “我知道你对我好,这一次是不是又是你帮我?”总觉得事情没有他说的轻巧,我贴上他的胸口,第一次如此放任自己汲取他的气息,总 是因为分别就在眼前吗? “不是!”腰间的手紧了紧,“我说过最后这三个字不帮你的,我也是个自私的男人,如果你输了,我就有理由把你永远留在这里,所以 我不会帮你要三个字的。” “你不是,我知道!”闭上眼,听着他猛烈的心跳,一声声,强而有力。 “是与不是都没有必要去想了,反正你赢了,明天大早我就送你走,回到你的爱人身边,以后再也不必担心我会找你麻烦了,我也终于清 静了。” “是吗?”池边约定,他是在欺骗我,是在欺骗自己? 玄卿,你是在减轻我的罪恶感吗?随意的口气,真的是你的心里话吗? 他逃避我的探索,却固执的扳回。 “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吗?”我抬眼,望进他的深潭,当重归的事情尘埃落定,我开始失落于他的分别。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对吗?”他的柔情熄灭在我的唇边,“忘了我。” “我会,我会永远忘记你,不再想你,玄卿。”开启我的叹息,迎接他的索取,主动的勾上他的颈项。 温软的唇,轻衔着我的柔嫩,细致的吮吻,描绘着我的唇形,再整个含住,生涩的探索。 舌尖顺着齿缝,溜进我的领进,擦过我的齿间,搜刮着嫩壁,我叹出一声轻吟,被他搂的更紧。 感觉着他的笨拙,我探出舌飞快的一碰他的轻巧,迅速的逃开。 他的吮吸突然变的霸道,呼吸急促,狂猛力量如潮水般涌来,追逐着我的舌,挑抹划拔中,抵死纠缠。 轻吐着舌,我嬉戏进他的空间,玄卿的男子气息包裹着我,挽留的调皮,温柔缱绻。 无数次的勾引与反勾引,诱惑与反诱惑,我们都在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力量,想要把分别的离愁融进在给对方最后的记忆中,想要展现最美 的自己,又怕伤了对方。 “玄卿,你喜欢的,究竟是哪一个我?”沈意欢的面孔,不过中等清秀,丢在人群中也不出色,却如何能得到他如此认真的情感。 “哪个你都是你,我已分不清了,司徒青颜固然美艳无双,却是因为你的灵魂才令人心动,我何其有幸,能见你如此众多面目,又何其有 命,才能亲吻这张真正属于沈意欢的脸,告诉你,我喜欢的是你,最真实的人,不管他们能不能做到,却是再没有机会了。”再次啄上我的唇 角,“我是特别的,这样的你,只属于我一人。” “玄卿!”搂上他精瘦的腰,埋进他的怀抱,偎贴着他的温暖。 他说的没错,一个只为沈意欢心动的男人,一个见过我这张脸却依然执着的男人,御雪他们固然有深情,我却没有机会让他们见到我这张 面孔,玄卿,注定是特殊的。 “司徒青颜是他们的,沈意欢是我的!”似是霸道的话,却听在耳朵里涩涩的,沈意欢是他的,却注定只能一夜,明天,明天我就还是司 徒青颜了。 “是你的,沈意欢永远都是你的。”捧着他的脸,我只想再看看,将这完美的容颜永远镌刻在心中。 献上我的唇,玄卿的身体好暖,热热的想要一直不这么抱着,也许我放纵了,可是,就让我放纵这一夜,让我牢牢的记住他,一个倔强, 深情,注定不再属于我的男人。 玄卿,司徒青颜不是你的,你也不是司徒青颜的。 沈意欢,却注定一世忘不了你。 容我最后一次喊你,“我的玄卿!” 所有的惆怅尽融于他的唇中,我抱上他的颈项,让那多情的缠绵将自己融化,就算错,我也认了。 他的吻掠过我的发梢,停留在耳畔,无数心事化为丝丝柔情,吮舔着,燃烧出星星火焰,烙下他的印记。 手指抚摸着他的胸膛,如丝绸一样的细腻肌肤,让我忍不住的驻足,不停的摩挲,留恋。 “嘶!”胸前一凉,还来不及低头,湿润的温暖包裹上我高耸的顶端,舌尖搜刮着软嫩,啜吸着,一下下…… 他灵蛇般的舌一顶,我猛吸一口气,他再次重重的一吸,所有的神经瞬间张开,我死死的抱着他宽厚的背,一声声无助的呻吟,“玄卿, 玄卿,玄卿……” 含住我所有无助的颤抖,他的大掌盖助我的高耸,揉捻着,带出潮水般的悸动和快意,思想全部停顿,只知道顺着他的手,让欲望将我们 吞噬。 手掌带着火焰,从我的胸前慢慢向下,钳制着我的腰,在我的小腹处停留。 指尖在肚脐处转着圈,偶尔一探,倏忽转到身后,摩挲着我的背,手臂一用力,被他整个抱坐在腿上,长腿顺势分开,交叉在他身后。 胸前的敏感贴上他的胸膛,肌肤的触感,让我们两人叹息出声。 “我要你!”他啮啃着我的肩头,留下一串串红色的痕迹,湿濡性感,“你是我的,我冷玄卿的。” “好霸道的说法,应该是我说才对!”破碎的声音挣扎而出,散乱的没有任何说服力。 话音刚落,胸前被人惩罚性的一咬,“啊~”,我娇腻出声。 “让我仔细的看看你,我的意欢!”细碎的吻渐渐向下,我不由自主的仰倒,在他膜拜的目光中羞涩的闭上了眼,感觉着他手指在我身上 的寸寸抚摸。 手指来回的抚摸着我的腿,他性感的声音在我耳边幽幽响起,“看着我。” 慢慢张开我的眼,头顶上方,是他银色的双瞳燃点着火焰,一簇簇,升腾。发丝垂在脸侧,落在我的颈边,痒痒的,却不舍得它离开。 我调皮的伸出手,在面前殷红的红豆上一按,想要逃跑,却被他飞快的握住,贴回他的胸前,感觉着激烈的心跳。 “玄卿,你好美!”我由衷的感慨。 “闭嘴!”眼眸一瞪,“这是我说的话。” 手掌猛的探入我的两腿中,用力的分开,我下意识的合拢,却被他飞快的用大掌贴上花园,整个身体欺入我两腿中。 他的目光如巡视般,不放过被他征服的每一寸土地,贪婪的没有丝毫掩饰,我别开脸,不也与他喷火的视线对望。 指尖一点,我的身体猛的一颤,扭动躲闪着,“别,玄卿!” “你说什么?”声音中染满情欲的哑然,低沉的让人着迷,使坏的手指却是再次点上,带上力道小小的揉搓着。 “讨厌,拿开嘛!”嗔怪着,我气喘吁吁,更加扭动着腰,想要摆脱着恼人的刺激,他的一只手,钳制着我,另外一只手,不断地挑拔逗 弄。 手指探入花园中,划拔着嫩壁,还有他浓重的喘息声,“意欢,放松,放松些。”我不由自主的抽搐,紧收,挽留着他的进出。 耳边仿佛听到了羞人的水声,讨厌的玄卿! 我伸出手,抚摸让他的昂扬,小手努力的围着,上下抚动,感觉着它在我掌心一寸寸强大。 “别动那!”几乎从喉咙里挤出的呻吟让我的心得到无边的满足感,玄卿忍得很可怜呐,坏心的突然加速手中的动作,听到一声声浓重的 呼吸。 “说了叫你别动那!”他狠狠的一瞪我,脸上的酡红似天边浮去,醉我心魂。 “玄卿好敏感,是处……”下面的话已经无法出口,他吻住我的唇,疯狂的吮吸,更用力的抬高我的腰,那昂扬的热烫,紧紧顶着我。 摆动着腰,感觉他在门前排徊,湿润着。 他按着我的腰,不许我继续调皮,猛的一送…… “嗯~” “嗯~” 满足感让我们瞬间轻喟,紧紧相拥。 “我的意欢,你是我的!”更多细密的吻落下,吮着我的唇,似要吸取我所有的甜蜜。 露出温柔的笑,我盘上他的腰,媚眼如丝,“我是你的,我的玄卿!” 我给不了你一世的承诺,却能许你一生的记忆,沈意欢,永远都是你的,玄卿。 他的侵入让我被撑到了极致,小小的一动,却看见他紧着唇,隐忍。忍不住的捧上他的脸,“我的玄卿,来吧,征服你的意欢!” 身上猛的送入,让我感觉到呼吸都被夺走,所有的感觉在瞬间张到极致,神经全部涌到两人交缠的部位,如排山倒海的巨浪,带我冲上顶 峰,又猛的落到谷底,只能任由他带领,发出无法抑制的呻吟。 我的声音似乎是对他最好的鼓励,他用力的顶入,深深浅浅,我将手纳入口中,想要阻止这恼人的声音,却看见他沉醉的脸,温柔的掰开 我的手,与我十指交扣,“让我听,我的意欢!” 将我再次抱起,我无力的挂在他的身上,低头看见自己吞吐着他的伟岸,魅惑的场景让我睁大了眼,只觉得一股热流从上至下,在小腹处 炸开,忍不住的紧紧攀住他,只知道低泣着他的名字,一声声,“玄卿,玄卿,玄卿……” “傻姑娘!”你头吮吸着我的眼角,将那滚动的泪珠含入腹中,他的动作更快,却是时刻注意着我,玄卿,是温柔的。 一下下,猛的撞进我的身体深处,在攀向极致的巅峰中,我听到他不断的在我耳边低喃:“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将自己全部交给他,在两人同时登上顶峰时,我又一次滑落眼泪,只知道轻声回应着他:“我也爱你,玄卿,爱你……” 他的吻,层层叠叠,他的体温,炙热如焰,今夜就让我沉沦,沉沦在他无边的深情中,让我一次又一次贪婪的拥抱,拥抱他的身体,让我 再多亲吻一次,亲吻他的唇,让我再多靠一会,他的胸膛。 我的玄卿啊,对不起,也许我注定无法守住那个承诺,我忘不了呵,忘不了如此温柔的你。 我沈意欢,缍以自己的容颜,得到了你的爱,只是,相爱不能相守,对不起! 我放任着自己,与玄卿沉醉在无边的欲海中,我只是想留住,留念每一分他的气息,直到完全的榨干自己,才在他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各自珍重 全身的骨头散了架般阵阵酸痛,把我从沉睡中唤醒,身边一直偎贴的温暖突然的消失让我睡的极不安稳,尽管纵欲让我现在几乎不能动弹,却还是探出手,摸向身边。 暖意仍在,玄卿离开应该不久,他去哪了?看不见他的身影我开始惶恐不安,目光四下搜寻着。 偌大的房间只有晕黄的灯光陪伴着我,墙上的钟嘀嗒嘀嗒的发出清脆的声音,整个空间里唯一活动的气息,床头,玄卿的照片帅气英俊,灰色的西装随意的勾在指尖,阳光灿烂的笑容挂满脸庞,自我,潇洒,独立的男子,只有这个世界才是真正属于他的。 我的目光眷恋的望着,现在的玄卿变了很多,若说沉稳内敛是成熟的象征,那委曲求全则是扼制了他飞扬的霸气,玄卿,不该是这样的,我不忍。 傻傻的慈祥着他的照片,挪不开眼,多看一眼,心中的记忆就多一分,可惜我不能带走人的照片,不知道二年、二十年后,我是否还会如此清晰的记得今晚?他给我的一切美好,为我所做的一切,我和他默契的心灵,那天彼此脉脉流转的深情。 错误的时间,我碰上了对的人,注定彼此一声叹息。 手指碰上冰冷的相框,触摸的仿佛的是他完美的面庞,含着深情,对我展露笑容,抱着我。 唇角还有些麻木,激烈似火的吻仿佛就在刚才,我抿抿唇,是他的味道。 “咚!”沉闷的东西落地声吓的我一激灵,手中的相框差点落地,茫然寻找着声音的出处。 “哗!”瓷器的碎裂声再次让我四下寻找,似乎是从隔壁传来的。 所有的注意力顿时紧张,凝神听着。 “你还是不是我儿子?一点出息都没有!”一声大吼,似乎墙壁都在抖动,熟悉的声音让我瞬间做出判断,那个老头,差点坑死我的老头。 “爸,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我自己的事,你让我自己决定行不?”一声低哑的嘶吼。 玄卿?他突然从我身边消失,是因为见他爸爸?可是为什么,父子之间如此激烈? “你从小到大,什么事让我省心过?”又是东西落地的声音。 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其实很好,若不是越来越激烈的争吵,在这寂静的深夜中,我根本不可能听到。 “您让我进公司,我进了,您让我进董事局,我也去了,您让我接替您的董事长位置,我也答应了,您还要我怎么样?” “我让你娶媳妇,你怎么不娶了?”老爷子火气不小,嗓门更不小,我在隔壁听的直翻白眼,他这是把玄卿当什么了? “您当我种马还是种猪呢?找个女人就娶,然后下个崽?”不屑的一声冷哼。 “说你眼光高,等你挑,挑来挑去挑出那么大的事,惹了多少风波?老子给你弄好了,人家男人一大堆,你非要,顺了你了,帮你想尽方法骗张合同,我什么想法你会不知道?为什么帮她?你给我解释清楚!!”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让我不禁怀疑,刚才是不是我的幻觉。 “哐!” “合同是我故意骗的,我为了谁?为什么让你去监督,可你又是怎么做的?你说话啊,吭声啊!” 我的手情不自禁捂上了嘴,捂住差点跳出来的心。 我知道老头子骗了我,那张合同骗的我好苦,可是他的目的,不该是想送我回以前的时代吗?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我知道,您是为了我,想要把她留在这里,让她留在我的身边。”玄卿的回答清楚的告诉我答案,我低下头,痛苦的皱起了眉。 玄卿爱我,爱到连他的家人都不忍再看下去,宁愿用不光明的手段留下我,可是,我却是一次又一次无赖着从他身上蹭着好处,以朋友之名,让他施以援手,明知道他的心,我却故意忽略。 “但是,她的心不在我这里,强留有什么意思?” “那你就让她完不成合约,让她回到那世界,为什么还一次次帮她?挑合同的漏洞,给她暗示,她明明已经死回来了,我已经赢了,你为什么又来找我谈?你分明是故意和我作对。” 什么?玄卿骗我?我家中的夫婿根本没有来处及说那三个字? 想来也是,当时情况那么危机,我下了保护司徒青颜身体的命令,谁还有闲情去说我爱你?为什么我这么傻,居然会相信玄卿昨天的话。 明天的缱绻中,他不断的说着爱我,一直以为是他的爱怜,原来竟是在为我完成合同中的三个字,我的爱人,三个字,只是,我违反合约说出自己的身份,就算有三个字又如何?他,竟是早已打定了主意为了我与父亲争论。 “您答应我让她回去,我答应您,永远在这经营您的事业。” “你这是在威胁我?” “如果您答应了,我会认真的接替您的工作,您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您不答应,明天我就去董事局公开自己的错误,并且引咎辞职。” “我答应的话,你什么都听我的?包括我安排你相亲,结婚,生子?” 隔壁的房间在一串激烈的对话后,突然安静,越来越乱的,居然是我的心。 我所有苦心追求的,竟然全部是玄卿赐予的,就连这最后,都要靠他牺牲自己去换取,亏欠他的良多,让我情何以堪? “好!” 只听到这一个字,我挣扎着下地,踉跄着想出门,偏偏不争气的脚下一软,趴倒在地,手一带,稀里哗啦扫落一地东西。 “啪!”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我傻傻的抬起头,望着从门外冲进来的玄卿。 精赤着上身,只是一条牛仔裤随意的套着,连扣子都没有扣,优美的腰线,挺翘的臀,修长的腿,一切都那么完美,仿佛阿波罗的重生,随意间散发光光芒。 “怎么了?”小心的把我抱起,轻手轻脚的放进床上,“有没有摔到哪?” 缓缓的摇了摇头,我死死咬着牙,怕不小心就哽咽出声。 “是不是哪疼?”紧张的撸起我的袖子,裤腿,却被我抓着手不肯放开。 “玄卿!”终于忍不住的扑进他的怀抱,将头深埋,让泪水淌进他的胸膛,点点断线的珍珠顺着他的胸线滑落,我无声的抖动,不敢抬头,不能抬头。 “别哭!”他的手,轻柔的拭过我的发,低声的哄劝只换来我更多无法抑制的泪水,倔强的玄卿,究竟为我隐瞒了多少事,如果没有听到,我是不是开开心心的回到我的世界,记得的,不过是与他的春风一度。 “为什么不告诉我?”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的玄卿,笑的那么灿烂,只是笑容中,他抬头,深深的吸一口气,眼角泪光伴着笑容,心好痛,好痛…… “如果我告诉你,他们没来得及说那三个字,你不是又要急了,你想回去,我答应过你,一直帮你的,记得吗?不过……”声音一顿,吻去我肋边的泪,“我是真的爱你,意欢!” 无言以对,只是哭的更大声,他将我按进胸膛,“有你为我流的泪,做再多,都值了!” “我不想你为了我赔上自己的自由,自己的爱情,自己的未来,你不该为了我委曲求全的,不能答应你父亲那些条件的。”摇着头,只是将更多的泪水甩进他胸膛。 “傻瓜,我本来就要接替他的职位,这个答应不答应其实都是要做的,至于结婚生子,人生谁不是要经历?难道你想我为你守节?我老子不会委屈我给我找个比你还难看的姑娘。”他轻松的语调,我却没有一点想笑的意思,只是感到无尽的伤悲。 时钟嘀答,仿佛行刑前最后的时刻,与他的相聚,每一刻,都那么让我不舍。 抱着他的腰,靠在他的胸前,真的好希望,时间能够静止。 “意欢,天亮了,我不去送你,以后你就好好的保重自己,知道吗?”额头上感觉到一滴湿意,坚强如玄卿,大男人如玄卿,终是不愿亲眼看我远走。 我点点头,再次紧紧抱上他,我也不想他送我,我怕我会忍不住,忍不住留下来,既然都说的潇洒,就让我们坚强的彼此转身,走向各自延伸的路。 “我给你梳头好不好?美美的回去。”捏上我的鼻子,他浅笑。 梳头?我回去了不就是司徒青颜的脸么?这个灵魂再漂亮也没人看得到啊,只是我不想拒绝。 从他的怀抱里抬起身子,拽过衣衫,才想套,却被他按住了手。 “我来!”修长的手指划过颈项,拈起扣子,仔细的为我扣着。 他的手指颤抖,几次用力,都没有塞进扣眼,我轻轻的握住他的手,感受指尖的冰凉。 “对不起,从来没伺候过人,手笨!”他抱歉的一笑,我执着手,浅浅的吻着。 他的手指穿过我的发,一下下梳理着,镜子里的他,低着头,专注的神情仿佛忘了所有,正试图给我扎出一个漂亮的发型,偶尔不小心,拽得我一咧嘴,却是充满甜蜜。 “以后不许再勾搭别人!” “好!” “不许宫里越来越多男人!” “好!” “不许想我!” “好!” “我要找一个比你漂亮一百倍,聪慧一百倍的女人做老婆!” “好!” “你就没有别的回答吗?”头皮一紧,又壮烈几根头发。 “我有说不的权利吗?”苦笑转身,贴上他的小腹,柔蹭着,“我答应你,一定做到,司徒青颜,再不会多情爱上别人,我没有任何资格要你怎么样,我只要你快乐,玄卿,无论你爱上谁,娶谁,只要你幸福,若说我唯一欺骗你的,就是,我不会忘记你,我的玄卿。” 狂烈的含住我的唇,肆意的啮咬,口腔内弥漫着铁锈的腥味,唇上的痛,远远比不上内心,我回应着,想要再多一次,再多一次的拥有,一滴水珠打在我的唇边,顺着齿缝滑进,咸咸的…… 猛的推开我,他转身拉开门,“我让老江送你!”空气中,只有他残留的气息,动人,也伤人。 上在桥头,我无语低首,千百年,这里送走多少凄婉哀叹,徒留奈何二字,再多恩怨情仇,再多生离死别,不过一声叹气,无可挽留。 踏过桥,再无回首之期,踏过桥,前尘如烟随风逝。 多少爱恋多少情,都已不复记忆,虽然我不会消失掉任何回忆,却是同样的怅然,再入红尘,永无再见玄卿之期。 终于明白,为什么踏过奈何桥,要饮下孟婆汤,是因为太多不舍,太多牵挂让人不忍离去。 我茫然的回头,身后空空,只有那个江老头主任在旁边陪同,一脸的古怪望着我,犹犹豫豫的。 玄卿,明知道见面更痛苦,却为什么我却那么想再看你一眼? 不会再多情了,所有的思念,都将用来怀念你,即使你忘记我。 “沈小姐,你真的不再考虑下么?”支支吾吾的老江终于憋住一句话,“我们总经理那么了,从来没有如此认真过,你真的不肯留下来吗?” 慢慢摇了摇头,忍不住的望望来时路,明知道他不会来,却还是一看再看。 爱不了,忘不了,玄卿,你一定要幸福。 一步步踏上石桥,不知道古往今来,多少人和我一样留恋徘徊,上一次,我和他依依不舍,约定彼此幸福的话语,这一次,他却已不在我的身边。 不看了,不想了,司徒青颜的身体才是我的归宿。 回去吧,回去吧,多少人在盼望着我。 “和玄卿说,我会永远想他,我做不到忘记他!”长长的叹息,我纵身一跃。 艰难的回头,桥头,俊影挺立,发丝如雪,银眸中滑落两道泪痕,却是微笑着。 玄卿,玄卿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人间团圆 玄卿的笑,玄卿的泪,最后他还是来了,只是一眼,我已满足。 缓缓的张开眼,金色的纱帐,紫檀木的床榻,一切熟悉无比,我终于,回来了…… 动动手指头,僵硬的有些无法控制,这个身体睡的太久,怕是暂时没这么容易恢复正常吧。 一阵阵酸麻在身体里流转,我用力的吐出浊气,窗外的阳光真明媚,鸟儿叫的真快乐,还有这宫里的空气,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清新了? 我不是说了自己会回来吗?为什么御雪他们没有在身边等着?就算轮值,也该至少有一个人吧?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如此没心没肺了? 望着空荡荡的寝宫大殿,我无限委屈。 “啊……”我张开嘴,听到一阵粗哑,用力的挤出两个字:“随青!” 身边没有任何反应,没有人影出现,那随时在身边的黑色人影,他去哪了? “影!”终于找到了感觉,我大吼出声。 “唰!”床边整齐的几条人影,仔细数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就少了一个,我最熟悉的——随青。 “皇上,您醒了?”一人惊喜的出声,“您终于醒了!” “随青呢?”我翻翻白眼,影卫全在我身边,亏我原来那么傻,随意的以为这具身体没人管,三峡虽有人下了命令,现在我回来了,当初受的罪,我要一个个的讨回来,尤其是御雪,灵萧和绯夜,哼! “队长在凤后那,凤后说是要出宫,队长就陪去了。”直直的声音,不带任何抑扬顿挫,还真是和随青一个炉子里出来的。 出宫?“他们出哪?” 我还没醒呢,他们又玩什么? “据说是去红总管的家里,据说是沈侍卫护驾有功,凤后御笔追封,今天上那边探望红总管去了。” 探望红藕?是去追忆我吧? 想到这,心里舒坦了许多,手脚感觉也灵活了不少,我慢慢的坐起,“还有谁?全去了吗?” “属下不知!”低垂着头,似是听出了我的不满。 “备车,我要去红总管家!” 我随意的扒拉着头发,手脚还是有些酸麻,软软的,不太能使上力,只有心,是愉悦轻松的,恨不能赶紧飞到红萧家,飞到他们身边,我实在太想他们了,我要一个个拥抱,一个个亲吻,还要,一个个惩罚。 当我走出殿门,侍卫一个个的惊喜和诧异,忙不迭的跪倒,让我终于找回了当初高高在上的感觉,也突破发现,以前渴望的自由和随意,又没了。 轻车小轿,简便的装扮,没有心动任何人,我偷偷摸摸的带着影卫赶往红藕家,我实在忍受不了在宫里等待的滋味,我要在第一时间见到他们,告诉他们,不要再为我伤怀,我回来了,永远的为他们留在这个世界。 以往简陋的小院外,停满了各种豪华的马车,我哑然失笑,红藕死了个忠心为国的女儿,却多了无数巴结的官员,知道的是白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嫁儿子呢,这么热闹。 “劳烦通报下,说是老友请见红总管,特来吊唁。”我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好不容易揪住一个看来迎接的人。 “您里面请,总管在接待贵客,暂时不方便见客,要不您留个名,厢房歇会,一会我和总管说。”对方为难的看着我,“和您说实话,总管一向节俭,家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在下也是临时被我家大人安排来帮忙的,总管的朋友都不认识,只能委屈您了。” “没事,不用招呼我,我上完香就自己溜达。”三两句话我打发了他,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乱走。 我低着走,生怕人认出来,顺着墙根蹭着,这里个个都是朝中官员,还真没两个我不认识的。 “这个沈侍卫救了皇上,连凤后都来了,看来以后红总管更得宠了。”两个官员在我面前聊着,字字句句尽入我耳中。 “你怎么知道凤后来了?” “我刚才没见着,一辆大马车直接进了后院,是凤后的御辇。” 两个人悉悉索索低语,我眉头一皱,后院? 趁人不注意,我飞快的奔进后院,房门紧闭,却偶有几句声音漏出。 “红总管,还请节哀。”太熟悉的声音,听的我一阵激动,御雪果然在。 “凤后恩典,小女能为皇上牺牲,是我的荣幸。”强挤出的声音还有悲伤的戚戚。 “据说红总管还有一义女,不如我给个封赏,让她顶了沈侍卫该得的荣耀,也算是为你长脸,可好?” “凤后,万万不可!”扑通一声,似是红藕跪倒在地,“为皇上效命是应该的,绝不能向您讨一点封赏,我女儿这么做,也是自愿的,只是一想到她死无全尸,我心里难过。” 死无全尸?这么难看?我抽搐着脸,这生前难看,死后也这么悲惨,不知道被随青他们见到我那个样子,是什么感受。 “小的只希望,皇上能早日醒来,我女儿的牺牲也算是值得,吾皇啊……” “皇上会回来的,一定会,只是,会不会是她?”御雪的声音突然压低,喃喃中,也许别人不懂,我却是明白。 “会的,一定会是她,她说过,就一定会回来!”是灵萧的声音,原来,他也知道我不是司徒青颜吗? “我也相信,她答应过我,还等着给孩子起名字呢,我只认她是我的妻。”若水接过的声音,让我无言,小心保守的秘密,却是人尽皆知。 不过这样也好,总算去了我最大的一个心病,对他们,我不需要再隐瞒什么,他们爱的只是我,沈意欢的灵魂。 小心翼翼的把耳朵贴上门,想要听的更多。 “什么人?”门从内猛的一拉,措不及防的我顿失依靠。 “哎呀!”激起一片尘土,我大字形的瘫在地上,两只脚高高的挂在门槛上,胸前剧痛,感觉两个包子被活生生的压进了胸腔里面,不但平了,很有可能从背后突出来。 非常感谢自己在摔倒的最后一刻依然高昂着头,不然身材扁平就算了,好不容易再回到这具身体的第一天,就要被我毁容了。 “谁偷袭?”我龇牙咧嘴的挤出三个字,寻找着罪魁祸首,吃力的从门槛上挪下腿,一身尘土的站起来。 我的开心,我的喜悦,我的激动,全在这一摔当中飞到了九霄云外,我辛辛苦苦眼巴巴的赶来,就受到这个待遇? 室内无言,所有人都瞪着怪异的眼神望着我,御雪,若水,灵萧,月月,随青,墨墨,绯夜,个个张大了眼,像是被点住了穴道,我身边的墨墨手指头还挂在门板上,下巴都来不及合上。 “皇,皇上……”红藕居然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颤抖着扑到我脚下,“皇上啊,我的皇上,您终于醒了,终于醒了,谢天谢地,谢列位先皇保佑……” “红藕!”御雪终于眨了眨蓝色的双瞳,艰难的挤出几个字,“你先下去!” “是,是,是。”迅速的爬起身,跌跌撞撞的冲出门,可以看出她内心无比的激动,竟然没忘记带上门。 “你,你是谁?”御雪的声音带着轻颤,对着我,渐变的眼神是他激动的心。 哼哼,本来开开心心的,被你们这一摔,还有我在宫中被你当儿子耍,我不耍回来,就不是你们的妻子。 我拉下脸,面如寒冰,带着不可一世的骄纵,伸手一指御雪,“竹伺君,什么时候这么没有规矩?皇上面前由你如此无理?” “啊!”一声轻呼,若水手中的杯子当啷落地,“砰!”的一声砸的粉碎。 我眼神一扫,“菊伺君,朕什么时候让你出了冷宫?还如此悠闲?” “你!”灵萧哗的一声站起,“你到底是谁,不说清楚老子劈了你!” “梅伺君!”我一声断喝,“一粒药还没禁住你的武功吗?如此放肆。”眼神一扫他的修长,在某个部位上一停,冷冷的吐出几个字:“银样蜡枪头!” “不!”若水一声惨呼,“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瞬间泪水涟涟。 “你到底是谁?”绯夜脚步一移,怀疑的目光对上我的眼。 “我是谁?”我与他目光对视,“红羽永徽帝司徒青颜,你又是谁?” “你不知道我是谁?”他一愣。 “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不耐的出声,唇边扯出一丝邪笑,半扬着脸,手指勾上他的下巴,“不过看你这么漂亮的份上,跟我进宫吧,我封你做贵君。” “皇上,你不认识我们了?”月月终于坐不住了,冲到我身边,抓上我的手。 “好漂亮的人儿!你叫什么?”来者不拒,我眉头一挑,无赖的拧上月月的脸,一副痞子德行! “姐姐!” “皇上!” 墨墨和随青忍不住的出声,只换来我淫邪的两眼,“长的不错,随我进宫吧,不过……” 我一指御雪,“身为伺君,居然见皇上不跪,私自出宫,给我滚回去。”一转身,故意小声嘟囔着,“还是一副这么讨厌的样了,看着都烦!” 内心得意无比,现在这个样子,才是标准的司徒青颜的德行,我这个身体的前任,现在看你们怎么办,欺负人,玩我,让我摔跤,我也要玩回来。 “凤后!” “御雪哥哥!” 几个声音交叠着,询问着望向御雪,乍见我的喜悦被这打击冲的干干净净,只有我耐心的等着,不来几声道歉哀求,我绝对不承认自己是谁! “她不是我们的皇上!”御雪的声音突然没了初始的惊讶,平静的有些不正常,只是接下来的话,让我后悔自己开的玩笑,并且受到了无数次的惩罚。 “既然她不是我们的皇上,那么我们只能想办法把她送回去,等我们的皇上来,揍她!”最后两个字,暴力的简直不像是御雪嘴巴里吐出来的。 “我……”刚一个字出口,我飞快的去拉门板,管不了了,先跑了再说。 “想跑?”不知道哪伸出来的手,一把把我扯了回来,丢在地上。 “我是……”才说两个字,面前无限放大的一个鞋底,我惊恐的望着,眼睁睁的看它亲上我的脸,呜,好痛…… “叫你扮!”一个拳头K上我的眼,百花盛放。 “你给我死回去,换个人来!”谁,这么不要脸,连胸都打。 “敢冒皇上,给老子滚!”屁股上挨了两下踢。 “我错了,呜……”抱着脑袋,我滚到御雪的脚下,拽着他的裤子,“我好不容易醒来,手脚都是软的,不带这么欺负我的,说不定我手脚都好不了了,残废了。” “手脚软了?”御雪如玉的脸伸到我面前:“你吃饭了吗?” “吃了餐拳头。”哭丧着脸,我可怜巴巴的望着他,“我承认错了,不该逗你们的,别再打了啦,再打回去了,你们哭都来不及!” “回来了?”一挑眉头,御雪突然笑了,坏坏的,“有人不乖哦,你们说怎么办?” “揍她!”不知道谁的一声大喊。 小小的院落中,房门紧闭,不时的一两声惨叫,求饶,被风卷起,高高的远扬,飘入空中,渐渐消失…… 第一百二十六章 春风化雨融冰雪 “喂,灵萧开门!”我在门外把门砸的砰砰乱响,没有半点皇上应该有的矜持,大声吼着。 “臣伺身子不爽利,今夜就不能伴驾了,皇上上别处去吧。”门都懒得开,只有一声慷懒的随意声,把我挡在门外。 身子不爽利?你龙精虎猛的会身体不舒服?骗鬼啊,都大半个月了,到了晚上就关我在外面,好,我上别处。 “绯夜,给我开门!”砰砰的砸门声换到了绯夜的门前,我连打带踹,就是敲不开紧闭的大门。 “皇上,谨伺君已经歇下了,说请您上别处去。”门内小侍人惶恐的回答着。 好么,这个连门都不给开。 我,我该上哪去?月月?还是若水? “皇,皇上!”身后红藕小心的伸过脑袋,“皇上,菊伺君说了,夜深了,他要照顾小皇子,您看,还要去打扰吗?” 若水连这招都使出来了,我能怎么办?看在我可怜的娃娃司徒凌羽的份上,先饶了他。 “‘傲兰殿’呢?歇下了吗?”我一咬牙,就要转身。 “皇,皇上……”红藕飞快的转到我面前,“兰伺君今天说是有祭祀,去了祭庙未回。” 好啊,躲我都躲到宫外头去了,这群男人,反了! “还,还有……”红藕飞快的瞄我一眼,偷偷的低下头。 “还有什么?一起说完!”我只感觉全身升腾着火焰,不单单是欲火,还有怒火,半个月了,个个避而不见,从御雪开始,我吃了无数个闭门羹,本想着御雪是最难搞定的,我个个击破吧,现在到好,都躲出宫了,明天开始,要再这样,我全扒光了捆在床上。 “还有墨皇子,说是保护兰伺君的安全,也出宫了。” “好,很好!”活活的从鼻子时挤出三个字,听到自己牙要咯吱咯吱的声音。 “随青!”我突然一声大吼,“给我出来!” ‘唰!’面前一条黑影,轻轻飘落,低着头,不敢看我。 一把揪着他的前襟,我掂着脚,用力的把头伸到他面前,“我让你今夜陪我,你要敢拒绝,我就在这强要了你!” 他低头看看我的手,又望望我狰狞的脸,星眸轻眨。 ‘唰!’‘嘶!’ 两声古怪的声音后,我看着面前空荡荡的院子,再看看手中犹自晃悠悠的布条,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随青没有拒绝,他只是直接消失了,这,这还是我的随青吗?我那个唯命是从的影卫吗? 是的,我是说过要他有自己独立的思想,我是说过要他不用事事以我为天,可是,他从来都没有真的违反过我的意愿啊,怎么今天掉链子了? 灵萧、若水、绯夜、月月、墨墨都不能找,连随青都不鸟我了,一个堂堂的皇上被伺君拒之门外,只怕我是世上第一人了。 耷拉着头,我蹭着腿,一步一顿。 难道今天我又要一个人钻冷冰冰的被窝? 天知道我有多么情人有双手臂搂着我,让我在馨香中入眠。 天知道我有多么想抱着一个身子,让自己温暖。 可是他们,呜,都不理我啊! “红藕,去‘倚竹殿’!”我狠狠地说着,今天不摆平御雪,这样的日子只怕还要持续下去。 竹影摇风,疏漏月色,偶尔透出一两丝黄色的光晕,淡淡的沁入心间,伴随着唰唰枝叶的抖动,让我雀跃的加快脚步。 ‘倚竹殿’居然没关门?我感觉到自己眼中都燃烧着兴奋的光芒,心头头似有火焰在跳动。 “参见皇上!”一排小侍人看见我,忙不迭的跪下。 “起来,凤后呢?”我探头探脑往里张望着,却没有看见熟悉的飘逸人影。 “凤后正在沐浴,说不许任何人惊扰。”小侍人唯唯诺诺。 “那朕是不是也不能惊扰?”笑眯眯的盯着他,口气可是完全相反的意思。 “奴才不敢!只是凤后吩咐。”小侍人张惶的跪倒,不住的磕头。 “你个没脑的,我平时怎么教你们的?凤后大皇上大?”身后的红藕,一扯地上小侍人的耳朵。 “行了!”我轻轻的一摆手,才懒得去计较,早就被御雪勾去了全部的心神。 沐浴?我的小心肝又是一阵欢快的跳动,“你们都下去,不要惊扰凤后。” 直到整个殿内都静悄悄的空无一人,我蹑手蹑脚地摸进浴室。 池水氤氲,烟雾缭绕,朦胧水汽中,蓝色的发丝如丝蔓般散落身后,尾尖落在水面,散开若蜿蜒的水草,蓝色下,映衬的是雪白如玉的肌肤,细腻的曲线,温婉动人,手臂轻舒,带起一串珍珠流淌,滴滴洒落,发丝波动,露出一角腰线,挺翘的臀,一道若隐若现的风景线悄悄隐没水中,彻底掩盖了最诱人的私密。 微风吹起阵阵纱幔,吹开我面前的水雾,让那明丽的肌肤展示的更为清晰,一个背影,却有说不尽的动人风情,婉约细致却极致勾魂,仿佛世界上最名贵的画,又似乎是最温柔的音乐,让人情不自禁的展颜驻足,倾心爱恋。 我看不够的御雪,我爱不够的御雪,让我又怕又恋又无尽相思的御雪。 “既然进来了,为什么还在发呆?”回过头,一个微笑,再次震撼我。 御雪的笑,端庄优雅,只是这般的环境下,被热气蒸腾的脸,两团红晕飞上脸侧,红唇鲜艳欲滴,连眼神都被熏染的迷蒙,似乎还有些娇羞薄怒。 “御、御雪是在邀,邀我,鸳鸯戏水么?”被所有的人拒之门外大半个月,突然收到如此香艳的邀请,巨大的反差让我的思想一下子打结,呆傻在当场。 “莫不是皇上要我邀请别人?”丢给我一个微愠的白眼,半转过身,神秘处在我眼前一晃,晕眩了心神。 “我以为你们不要我了,呜……”无限委屈的扑进御雪的胸膛,不管四溅的水花差点呛着自己。 沾着水珠的胸膛温润柔滑,象是千年暖玉的色泽,我死死的抱着,打死也不放开这让我相思入骨的身子。 “皇上,我是让您下来沐浴,可不是让您洗衣。”头顶上御雪无奈的声音还有淡淡的笑意。 “呃,我,我太激动了,御雪终于肯原谅我了。”讷讷的从他怀抱中撤离,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繁杂的衣衫被水一浸,内衫湿淋淋的裹在身上,腻腻的难受,外衫则被水浮起,绽开在水面上,似一朵金色的莲花,而我,一只手死死的揽着御雪的腰,生怕这美丽的人儿下一秒飞走了,一只手胡乱的扯着身上的衣衫,越是着急,越是扯不开。 “不是说我一副看着就讨厌的样子么?怕污了皇上的眼。”似怨似嗔,轻轻的抓开我的手。 “不要!”终于解开多事的衣服,我两只手飞快的圈上御雪的颈项,似乎还有些不够,长腿也没有丝毫空闲的盘上他的腰,“那天只是故意逗你们想报复你们三个月对我的戏耍,你知道我的,不可能放开我!” 御雪不吱声,我也不敢抬头,只是把脸深深的埋在他的肩头,“如果我那天说的话过火让你伤心了,我道歉,御雪,原谅我的鲁莽。” 御雪曾经失宠于司徒青颜,再是天香国色也是恩情断绝,事隔经年,也许在我心里那是遥远的过去,可是在御雪心中,可能是永远的刺,他是否也一直担忧着,同样的事情会再次发生? 我亲吻着他的脸颊,想要在亲密的接触中诉尽对他的爱,让他感受到。 我害怕,害怕自己的行为会给一向大度的御雪留下阴影,更害怕从此御雪对我的情会有所保留。 “我错了,我道歉,你惩罚我都行,就是别不信我,我,我……”一咬牙,终于狠狠心,“我不是她!” “终于愿意承认了?我以为这个秘密你会留一辈子不说。”御雪的声音冷冷的平静而诡异。 “我……”我知道不该说,御雪猜测是一回事,我亲口承认又是一回事,说自己不是司徒青颜,说自己是个异世的幽魂,说自己欺骗了他们三年,还真有点无法开口。 “你是什么时候猜到的?”我的声音越来越低,不知道卸雪下一步会有什么反应,我很害怕,他会就此推开我。 “我以往安居‘倚竹殿’,与司徒青颜早已少接触,无从判断,只知道菊伺君从冷宫中接出来的那一夜,你变了。”御雪的胸膛,微微起伏,熟悉的体温,熟悉的馨香,我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抱紧,再抱紧…… “那晚附身的第二夜,是卸雪,让我感觉到了这里的温暖,是御雪,让我不再恐惧这个身份,这个地方,御雪对我来说,是特殊的,无人能比的。”永难忘记那夜的忐忑,小小贵妃榻中,是我和御雪小心翼翼的共眠,不香艳却温暖的一夜。 “那你为什么不说?你不怕我们所有人心里喜欢的,都只是她吗?”动听的七弦琴声,说的我一阵郁闷。 “是她又怎么样?我会比她更好,会和你们共同度过几十年,我本来就是她,她就是我,到时候你们记忆中的,究竟是我还是她,又何来差别?更何况,我相信自己会比她更疼你们,就够了。”他以为个个都是他的冰雪聪明吗?一个身体换了灵魂都能猜到。 “那你对我,也是因为她留下的责任吗?” “你说呢?”如果连这个问题都要回答,他就不再是御雪了。 “可是枕边人换了,我们却丝毫不知情,你不觉得这样对我们不公平吗?”认真的语气,指责的字眼,让我没有脸抬头,字字入耳,针刺般难受,“我们最亲密的妻子,换了人,而我们却不知道,如果有天我的身子被人占了去,隐瞒着你,你能接受吗?” “不能!”他最后一个字还在空气中流动,我噌的接过话,“因为我爱你,我把你看的比自己更重要,所以我不能接受,如果你对司徒青颜的感情也是如此,那我无话可说。”他居然拿我对他的感情和司徒青颜当初对他的不珍惜相比,难道在他的心中,我三年多的努力,还比不上她的无情抛弃? 其实这么想御雪我知道是错的,御雪对我有多少情我很清楚,只是不想听到这个身体另外一个灵魂的故事,她与御雪的过去,早已被我尘封在脑海的深处,却因为他一两句话的提醒而蠢蠢欲动。 可是,我才是做错事的人,隐瞒三年,换做任何人都该生气,也都有理由生气,我不能反驳,不能生气,只能默默的听着御雪的发泄。 “那为什么不说?是害怕自己不能够超越她?还是觉得我们这些男人没有资格知道,只要会伺候就行?”他的声音,听着像是讽刺,又何尝不是我最初来到这个世界里时的心声? 固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怕被人当妖怪,但是内心深处,同样也想过,女尊男卑,这此司徒青颜当初的伺君是我的责任,我应该照顾,却未必是真爱,当他们以种种动人打动我的时候,我却已经无法开口了。 “只要你不气我,不离开我,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御雪……”咬着唇,我就象只即将被抛弃的小狗,不甘心的死搂着他,却又怕他恼了。 “第二遍了!”他叹息。 “啥?”我不解的望着他的眼,蓝色的宝石在渐渐加深,我也更加惴惴不安,御雪他,到底在想什么? “已经是第二遍说叫我惩罚你了!”蓝黑色的瞳,闪出金色的火焰,燃烧着明亮。 腰间一紧,我湿淋洒析身体整个贴上他的胸膛,温热的水,温柔的胸,彼此相触着的肌肤,乍有些凉,贴合处却传递着热度。 我睁大了眼,无法猜测御雪的心思,深深的凝望着他,额头前几缕湿发,还挂着适才溅上的小水珠,他,突然笑了…… “既然是你的要求,若是不惩罚,岂不是对不住你的期盼了?”身体突然失去重心,我猛的抱住他的脖子,却发现他的手早已经弯进我的膝下,将我打横抱起。 “那你肯原谅我了?”我双眼放光,仿佛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那要看你接受不接受我的惩罚了。”连擦都没擦水,平定真是一步一个脚印,直接抱我进了内室。 “接受,什么都接受!”我笑的无辜而讨好,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内室能有什么,雕花紫檀木大床一张,惩罚吧,御雪还能怎么惩罚我,说的好听是惩罚,最后还不是两人乐在其中?这样的惩罚,来的更猛烈些吧。 我肚子里偷乐,期待着事件的下一步发展,果然,御雪手一抛,我轻松的落进松软的被褥间。 “嗯……”我哼出一个妩媚的声音,侧身摆出恬撩人的姿势,抬起迷离的眼,指尖在唇边打着转,红唇撅着期待,修长的腿交叠,左腿轻轻的蹭着右腿,自上而下,摩擦着,娇腻出声,“御雪,惩罚我嘛,快惩罚我嘛。” “不反抗?”御雪的脸就在我头顶上方,蓝色的瞳已慢如黑色般深沉,笑容,却愈发出濡清新,御雪的身上散发着阵阵幽香,缭绕身侧,醉心焚情。 “为什么要反抗?”我不解的眨着眼,对着他呵着气,臂膀挂上他的脖子,媚态横生。 “这可是你说的。”他轻扯下我的手,掌心一扣,将我两只手腕扣在手中。 “我说的!”我犯贱的嘴硬着,不时加上一句,“若是御雪惩罚,什么我都认了,加倍惩罚都行。” 大不了欠债肉偿,一个晚上折腾好了,我豁出去了。 “什么时候你如此大方了?”他的嘴角如一变新月,细细的拉伸着,含着笑,似乎还有我未曾读懂的诡异。 “我一向大方啊,何况是御雪嘛。”一直眨着眼睛,感觉眼皮已经开始抽筋打结,手腕突然一紧,似乎被什么捆住了。 “御雪,你,你这是……”我再也顾不得风情万种,心慌的看向头顶。 发带勒着我的手腕,紧紧的将她们捆在一起,从手上的感觉中判断,御雪没有一点手下留情。 都怪我刚才只顾着装性情勾引御雪,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不过……他捆我的目的是什么? “御雪,我的夫,你什么时候如此有兴致了?这么大胆?”我腻着嗓子,红了脸,一条腿勾上御雪的腰,厮磨着。 难道他是想……? 我的脑海中立即浮现一幕幕淫靡的激烈,温文的御雪,什么时候也有这么疯狂的想法了?对于即将到来的风雨,我却开始激动,期待着…… “啊!你,你为什么捆我的腿啊?”我低头望着脚腕处,此刻,雪白的脚踝正交叠着,被同样的发带牢牢绑住。 绑……绑我的腿? 我开始不明白了,御雪他,到底要干什么? 如果是我想象中的,那绑着腿还怎么继续?如果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他又打着什么算盘? “啊!”我忍不住的轻呼。 千万别就不会,这不是我柔媚的引诱声音,而是活生生从肺里压出来的。 御雪没有一点犹豫,也没有一丝被我蛊惑的样子,双手一掀,我这条不能动弹的鱼直接被翻了个身,脸朝下的闷进被子里,可怜的脸部又一次遭受摧残。 “你说只要我原谅你,想怎么惩罚都行对不对?”御雪的声音清雅柔美,悠扬如琴。 “对……吧。”我开始心虚,隐约觉得有些不对,挣扎着想要回头,感觉到他温润的掌心抚摸上我的背。 “你还说,叫我快些惩罚是不是?”手指在我背上的肌肤游走,指甲搔着我的嫩皮,让我不安的扭动。 “我……我……”我已经我不下去了,难道御雪是想挑逗,然后再把我丢到一旁晾着,让我干难过? 这,这也太狠了吧,把我捆了,又象死猪一样翻过来,让我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你好像还说了,只要是我的惩罚,加倍都行哦!”声音愈发的低沉,晕染着哑然,似在隐忍什么,偏生轻声慢语,让我的心越来越紧张。 “御雪,你……”我的脸埋进枕头里,无限懊恼,什么叫言多必失,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是我现在的样子。 “是不是啊?”声音一扬,手指已经顺着我的腰线落在挺翘的臀瓣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刺激着我敏感的神经,指尖在臀瓣的缝隙处来回的勾划着,我不自觉的绷紧,再绷紧。 “御雪,饶,饶了我吧。”御雪不温不火的态度,才是让人觉得是可怕的,看不穿,猜不透,读不懂。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房间内回荡,随之而起的,还有我措不及防痛苦的哀号,“啊!!!” “你口口声声说最爱我们,却将一个秘密隐藏这么多年,如果不能这次,你是不是准备瞒一辈子?”声音依旧轻轻柔柔,仿佛刚才那狠狠的一下并不是出自他的手。 “御雪,别打啊……”这么大了,居然被人打屁股,还是哪些香艳的场景,我,我,我,好丢人啊。 “啪!”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我的哀求,又是一掌狠狠的拍下,我清楚的听到巨大的响声,还有我杀猪般的惨嚎。 臀部的肉猛的一跳,随后传来火辣辣的感觉,从痛处开始向四周蔓延,我想要逃跑,却怎么也无法挣脱御雪的桎梏,一只手揽着我的腰,梗概动弹不了。 “我错了,错了,别打啊……”看上去温柔的人,发起火来,难搞定多了,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孩子都替你生了,你把我当什么?” “啪!”落的没有一丝犹豫,下掌没有一点手软。 “当我的丈夫,当我的凤后,当我最亲密的人!”几乎是嚎啕出声,我嘶哑的叫着。 “啪!”“但是你是怎么做的?” “啪!”“你叫我拿什么相信你?” “啪!”“我都无法想像,你身上还有什么其他的秘密!” 他不是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么?为什么下手这么狠?难道三年的猜测把我的御雪憋疯了?当猜测得到证实,所有强忍的怒火喷薄成了对我的毒手? “没,没了,我保证,我发誓,我赌咒,我对着苍天大地起誓,都告诉你了,没有秘密,再没有任何秘密了!”我拱着,蹬着腿,臀部的疼似火烧,我疼的直呼哧呼哧喘气。 “没了?”一声冷哼,我的心一凉,还来不及做好心理准备,熟悉的清脆声和疼痛又一次传来。 “那个男人怎么会知道你的一切?他又是谁?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没有人知道他突然又怎么消失了,你对我们说过了吗?从他出现的那一末起,他就是个秘密,如果你老实的交代了,怎么会有这次的惊险?” “啪”“啪”“啪”“啪”…… 说一句,落下一掌,我只感觉到自己某个部位从疼痛到逐渐麻,本来老实承认错误的心也逐渐有了委屈,咬着牙不肯哼出声,心里却是酸酸的。 御雪的掌没有再落下,我抬起头,勉强的回身。 “你知不知道,我也会害怕,我不知道下一次又会有什么人出现,我不知道下一次,你会不会又不见了,你什么都没有说过,我害怕,害怕自己也会有猜不到的事情。”他的脸贴上我的背,轻吻着我的肩胛。 第一次,永远成竹在胸的御雪终于失态了。 第一次,雍容的御雪终于露出了无助。 因为他对我的在乎,才有了内心的恐惧,才有了冲动的惩罚,才有了我现在不知道裂成几瓣的可怜翘臀。 “我不会走的,你赶我走我也不走,除了你们,我早没了亲人,没了依靠,我有你们这些爱人,有凌澜,有凌羽,又有什么能超越你们的?”我闷闷的出声,这样的御雪我从未见过,早把疼痛抛到了九霄云外,甚至觉得,只要他开心的笑,便是再来几巴掌也无所谓了。 “不要走,不要走……”他埋首在我的背后,细语呢喃。 “我不走,你知道的,我不可能丢下……唔”我艰难的转过头,却被他的软嫩含住,在我错愕的刹那,勾着我的香舌,猛烈的吮吸着。 “嗯……”我含糊的呻吟,回应着他,御雪的吻第一次失了优雅,用力的吮吸着,我在轻微的疼麻中任他侵略,只是开启着自己迎合他,展示自己的温柔和顺从。 手掌从肋下穿过前胸,包着我的丰盈柔捏着,酥麻的感觉从胸口流向四肢百脉,手指在顶端一捏,揉搓着。 “御雪……”我叹息着,身躯酸软。 “你知道,我永远不会怪你,就算你离开了,放弃了我们,我也不会怪你。”一个又一个吻落下,细密的吻布满我的全身,“我该叫你什么?” “我是司徒青颜,永远都是,也是御雪永远的青颜。”在他的不断的轻啄中,我好不容易找到说话的空隙。 “我的青颜……”他的唇,游移在我的颈荐,烙下一个个印记,惩罚性的在我肩头一啮,留下整齐的两排齿印,“我要留下你,什么方法都可以,只要能拥住你,多一个孩子,就多一份绑住你的绳索,青颜,给我一个孩子。” “我的御雪……”我乖巧的趴着,感受着他寸寸亲吻燃起的热度涌向身下。 “这还疼吗?”被狠狠打过的臀,突然一紧,清凉的软嫩滑过,留下道道湿濡的痕迹,他小心的亲着,让我猛的红了脸。 “别亲那啊。”我破碎的挣扎没有丝毫作用,想要挪开,可他顺着臀缝溜进的手指让我不敢轻举妄动。 双腿被绑,紧贴的神秘处因为异物的挤入而异常的敏感,包裹住他的手指,我倒吸一口凉气,急促的呼吸着。 他的手指一弯,挤进我的身体,我低呼着,从喉咙深处榨出几缕低吟,忍不住的抬高臀,迎向他,渴求更多。 顺着臀缝,他的手指来回的摸索,在臀后处一按,换来我激烈的挣扎,“御雪,别,别,那,那可不行。” 脚腕处一松,我还没有来得及喘一口气,双腿一分,御雪温热的身子覆上我的背,“怕你躺着疼,这样可好?” 我的大脑已经完全停止运转,箭在弦上,哪能说不好? 侧着脸,我吻上他的喉结,吮吸着…… 他柔柔的抚摸着我的身子,将自己缓缓的送入,当确认我终于完全的接纳他,初始的轻柔瞬间转为疾风骤雨,狂浪的进出。 灯火猛烈的摇晃,似乎也被我感染了激情,床帏抖动,诉说着一对鸳鸯交颈缠绵的爱恋。 “我替你管了这么久的国事,交还给你可好?我想修养一阵子。”一夜的放纵,御雪无节制的索需让我感觉全身酸疼,现在的我,发丝散乱,周身遍布淫靡的痕迹,连手指头都无法控制了,什么叫纵欲过度,看看我的样子就知道了。 御雪的说法我一听即懂,他想养好身子,再为我生了宝宝,这个要求,我哪有理由拒绝,更何况我也不忍他再操劳。 “好,御雪说什么都好,你不想再插手政务,就都交给我吧。”天都亮了,我们足足活动了一个晚上,整整一个晚上,天呐,这就是口口声声要修养身体的人? 满足的一笑,竟然带着丝媚人的色泽,如此的御雪,太难见到了,只是,为什么我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皇上,凤后,要临朝了!”门口红藕一句声音让我感觉自己真想选择昏过去算了,现在的我,除了眼珠子受控制,哪都不受控制了。 “御雪……”我哭丧着脸,求救的望着他。 “不行!”手指一点我的唇,“刚刚才答应我的,你上朝,而且我累了。”优雅物一个呵欠,慵懒的姿势也那么完美。 “红藕,从今天起,都是皇上上朝,去拿龙袍来!”御雪一声吩咐,我听门口的的脚步匆匆而去。 “御雪,我,我……”话是自己说的,我还能怎么办?可是,我真的动不了啊。 “你说过,什么惩罚你都接受,所以,我的任何要求你都不能拒绝,对吗?”他眯起眼,“来人,准备下,若是皇上起不了,待我起身后,把床给我直接抬上朝。”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天高明月坠君怀 抬着上朝这么丢脸的事我打死也不会答应,就是爬,我也要坚持着爬起来走去,下场就是责成的我僵硬的象一块石头,扶着腰,如木偶般一步挪的走着,大腿根也是酸胀的无法正常行走,不经意一回头,红藕正捂着嘴偷笑,被我一瞪,飞快的低下头,用力的咳嗽。 “朕是不是很糗?”无奈的看她一眼,捶捶腰,酸疼的感觉让我皱眉歪嘴。 “这,这……”红藕用力的挤出认真的表情,“这表示皇上和凤后很恩爱啊,后宫说不定要添很多天真的乐趣哦。” “你说的也对!”我总不能在享受了御雪的伺候后去埋怨狂欢带来的后遗症吧,现在我再没有任何秘密和顾虑,只要等我几位亲爱的消了气,从此就是我逍遥似神化般的快乐日子了。 这么一想,连阳光都感觉到万分的灿烂,春风一吹,懒洋洋的全身舒坦,空气中都弥漫着花香,沁入心肺,我扶着凉亭栏杆想要坐下,只是僵硬的腰就连这么一个普通的动作都艰难万分。 “皇上,你先忍着,我去着人抬张软榻来。”红藕飞也似的跑了,丢下我一边捶着腰,一边歪着身子靠着石柱。 我终于又属于这个世界了,这一次,再没有任何威胁会让我离开了,我完完全全的拥有了这里,边我一向看着刺眼的金碧辉煌的大殿都亲切无比,还有那飘飘柳絮,梨花飞飞,都顺眼的让我露出欣慰的笑。 惬意的四处张望,眼光落在头顶的树梢,我僵直了眼,不置信的揉揉眼睛,不会吧,难道我看错了? 顺着上下抖动的枝条快乐的摇曳,活象一只大猴子,红光满面笑容比天下的太阳还热情,满头银丝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正对着我咧着嘴。 与其说那是笑容,不如说是算计的阴险,看见她,我原来不疼的腿也开始转筋,而本来就疼痛的腰现在更是僵硬似铁。 凌笑言,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月月,墨墨和随青的师傅,尽管她笑的人畜无害,我心里还是没来由的一抖,不是不想欢迎她做客,是怕那做客背后的意义。 “神,神医师傅!”我刚堆出笑容,她轻轻一颤,借着树枝一弹,落到我的面前。 围着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一通打量,她啧啧出声,“看上去挺好的啊,除了有点纵欲过度,没有任何地方需要我急忙起来的,好色昏君就是好色昏君,居然还让我徒弟这么心急火燎到不怕累死师傅。” “神医师傅,好久不见,看样子身子还是那么精神,可是想月月和墨墨了?” “不是你满世界贴我的画像,活像抓通缉犯一样找我吗?”老太婆没好气的一瞪我,“刚从人烟不见的深山里爬出来,一到大街上,就被人围了起来,活像我身上每一声肉都是金子,老太婆活了几十年,也没有被这么多人同时用垂涎欲滴的眼神看着,搞半天是你干的好事,满世界的找我,说,什么事!” 这一通轰炸,我还能说什么?找她,那都是三个月前的事了,如今什么都过去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说我睡了三个月,所以她的徒弟们全急吼吼的找她,现在我睡醒了,她老人家可以回家了? “没,只是徒弟们想您老人家了,又找不着,这一急,就只能张贴画像寻找您老人家了嘛。”我打着哈哈。 “想我?干什么?”大眼一翻,“难道我的乖徒弟有孩子了?要我过来等着抱孩子?” “没,没……”实在不想看见老人家眼睛里的惊喜变成失望,我讪讪的低下头。 “没有你叫我来干什么?”她突然一伸手,手指差点点上我的鼻子:“我想起来了,你刚刚喊我的小徒弟什么?墨墨?” “我……”这老太婆,也太精明了吧,才说了两个字,就把我和墨墨之间的关系看穿了。 “我什么我,你个好色昏君,是不是看上我的小徒弟了?”突然逼近的气势让我一步步的后退。 “神医前辈啊,别这么义愤填膺的样子,你当我不知道,当初故意把他甩给我,不就是等我发现他的男儿身继而收在后宫?我要是您真的这么舍不得,那我把墨墨还给你,您带回去好了。” 她当初那点小心眼,我怎么可能猜不透,虽然口口声声骂我昏君好色,对徒弟却无可奈何,我就不相信她真会带墨墨回山。 “带走就带走,哼,你欺负我大徒弟,欺压我二徒弟,打死我也不把小徒弟送到你手上,现在我就去找我的小徒弟,抓回山,死也不放下来。”一缩脖子,绕过我,扯开嗓子就吼,“我的乖乖小徒弟,在哪,师傅来接你来了,小徒弟,我没脑子的小徒弟……” “喂,喂,喂!”我张开手拦着她的去路,“我什么时候欺负月月,欺压随青了,神医师傅您这么说,有失偏颇。”这要让她把墨墨带走,小家伙还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呢,我可舍不得。 “我说错了吗?你的男子一个接一个往外蹦娃娃,我的徒弟为什么就没有动静,是不是你冷落了他们?一定是你虐待我的大徒弟和二徒弟,所以我不会把小徒弟交到你的手中的。”活象一只跳是,一点也没有神医的气质,倒象是和我在菜场讨价还价买青菜。 “我哪有一个个接一个的往外蹦娃娃,只有若水生了个儿子,我可舍不得欺负月月,您老人家饶了我吧。”双手抱着不停的拱着,我拿这老太婆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大徒弟呢?我亲自问他。” “他在祭庙吧,我也找他呢。”能不找么,为了躲我,都搬去祭庙了,也是该时间亲自接他回来了。 “是不是你把他赶走的?”她冷冷的一眼。 “我赶他?”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哭丧着脸,“师傅啊,你肯把他带回宫我都乐昏了,他天天躲着我,不让我进房门啊。” “不让你进房门?”她摸着下巴,“难道你惹我的宝贝徒弟生气了?” “冤枉啊!”才喊出声,看见她一翻白眼,我叹口气,摆摆手,“算了,我现在就去接月月和墨墨回来,您老人家来了,他们一定很开心,有什么事,你亲自问他们吧,我解释您也不信。” “你的意思是,是我徒弟不肯要孩子?如果我要抱娃娃,就要先教育我的徒弟?” “您老人家要是有本事让他从此别再往祭庙跑,乖乖在殿里呆着,别再吃什么药,我保证您明年有娃娃抱!”月月的操劳,我也确实看不过去了,为了这个国理由之职,他不敢有我的孩子,总是一日推一日,每一次都是答应的好好的,却转眼就抛到脑后。 “他还吃药?”老太婆的眼睛瞪的老大,“你这个妻主怎么当的?这也答应?” “那您要我怎么办?绑了?捆了?锁了?别说我舍不得,要是让您老人家知道了,还不废了我!”我喜欢月月,自然尊重他的所有决定,舍不得他操劳,同样也舍不得看见他失落的脸,只要他开心,想把这个国师做下去,我也只能认了。 “我要是教育下他,让他老实的回来,那你也给我老实的和他生娃娃。”简直霸道的不可理喻,偏偏这个老太婆是我爱人们的师傅,让我欠了无数人情也同样敬重的神医,我能怎么办? “只要月月回来,我一定好好疼他。让您尽快抱上外孙外孙女,行不?”现在我都不敢再想墨墨的事,她这次来分明是算总帐的,请神容易送神难,怕不折腾一番是不会走了。 “你说的!”话音才落,我的眼前是失去了她的踪迹,头顶上树叶哗哗做响,我茫然抬头。 银丝描边绣纹凤霞在我的头顶,雪白的丝绸贴合着修长的腿,风中扬起的,是衣衫的下摆,在风中打着卷,直挺的上身,顺着美丽的曲线上望,望进的,是无双容颜上眼中写满的无奈,眷恋与我交缠。 我的脑袋一晕,月月什么时候到了我的头顶?看那神情也知道,是他师傅,神医大人干的好事,我可怜的月月。 “神医师傅啊,您这是干什么?”看着我的月月就象是一尊完美的雕塑般,我忍不住的心疼,想要接过他,却深知自己没有本事解开他的宋,只能将乞求的眼投到了凌笑言的身上。 “徒弟我是带来了,我是师傅,也由不得他说反驳的话,现在该你履行诺言了。”一手拎着月月脖子后的衣领,一手对我勾勾,眼中的阴谋清晰可辩。 “我什么承诺?”茫然的眨眨眼,我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对她许下诺言。 “生娃娃的承诺。”不管三七二十一,她一把揪住我的手,如同一把铁钳牢牢的徜着我,“刚才才答应我的,现在我把人弄来了,你给我生娃娃去,我保证他不吃药。” “师傅,师傅,您先放手啊……”一路被她拖着,我试图掰开她抓着我的手,她行动如风,我被拽着一路小跑,狼狈之极。 这凌笑言莫非疯了,管拜堂还管入洞房?这大白天的,我和月月被她守着洞房?她当我什么?种马还是种驴?她当月月又是什么,只管下蛋的鸡吗? 只是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政策叫做强权政策,谁嗓门大谁说话,谁拳头硬听谁的,现在在场的三个人,似乎也只有她嗓门最大,拳头最硬了。 “哐!”大门被她一脚踹开。 “扑通!”“扑通!”两个麻袋被粗鲁的甩在地上。 “当!”大门随即被阖上。 “月月,你没事吧。”我顾不了许多,抬起头抓上他的手,小心的扶着他的身子。 “没事!”那一摔中,他的穴道显然已解,握着我的手,羞涩一笑,“师傅她又为难你了。” “我没关系。”捏着他的下巴,我挤挤眼,“倒是你,在树上吹了那么久的风,师傅还真想的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伸手顺了顺我掉落在额前的头发,“我今天正在念经呢,师傅突然出现,问我是不是清心寡欲准备出家了,我说不是,也就要我证明给她看,不容我辩解就给拎来了。”三两句话,把凌笑言的冲动性子体现无疑,只是,老太婆一向诡计多端,不可能就这么一个目的吧? “别在背后说老太婆的坏话。”门口突然的声音让我们两面面相觑,尴尬万分,但是那始作俑者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自觉,“告诉你好色昏君,你如果不能证明你确实爱我大徒弟,我明天就带着小徒弟回去,如果你让我大徒弟乖乖的生娃娃,明天我就把小徒弟丢上你的床,你说怎么样?” 我们两在里面嘿咻,她在门口守着?这也太荒诞了吧,我看看月月,他也正瞪着眼看着我,从对方的眼里,我们看见了哭笑不得。 “看来不顺她的意,我们是别想出这个大门了。”我凑近他的耳畔,低声道:“不如我们干脆就遂了她老人家的愿望?” 他脸上一红,轻轻的扭过身子,声如蚊鸣:“师傅,师傅在门外。” 饶是皮厚如我,也不能接受在他人的监视下行房,更别提我高贵脸嫩的月月。 “那我把师傅赶走!”贴着他的耳朵,我从背后揽上他的身子,顺势舔了下他透明的耳垂,听到他猛吸一口气,我心情大好。 “只怕,只怕有些难!”他小声的说着,在我不断延伸的亲吻中羞涩的闭上了眼,扭动逃避着。 “不难。”我温柔的亲着他的颈项,舌尖游戏在他娇美的颈项间,在他分神的片刻,我咬上他的皮肤,颇用了些力。 “啊……”他忍不住的呼痛,声音磁性迷人,只是一声短促,立即咬住了唇,只是全身的紧张显示,这一下,疼的不轻。 “我的月月,别忍着,叫出来,我喜欢听你叫的声音嘛……”我的声音淫靡非常,结合起月月刚才那一声,任谁都以为我们开始了两个人的战斗,何况一心要我们行房的神医。 “啊!”这一次,是我猛的扯开他的衣衫,一向被我温柔郑重对待的月月,在细腻的肌肤闪出时,又是一声。 “对,就这样,看我月月的身子,多美啊。”我不断的越说越下流,连声音也越来越淫荡,不时轻哼两声,还哼的欲仙欲死的轻柔。 “别,别这样!”脸上的红晕似九天云霞,他握着我的手腕,别开脸,“皇,皇上……” “嘘!”我的手指竖在他的唇前,神秘的挤着眼。 “啊?”他惊讶的张开嘴,被我的手指一点,迅速的闭上缩了回去,贝齿咬着,微嗔的眼含羞一扫,幽兰绽放。 “我的月月啊,我最爱你这付神情,平常冰冰冷冷,只有在我面前才卸下那些面具,尤其是你的风情娇美,只有我能见,你知不知道,这是多么大的成就感?”我的手指摩挲着他的肌肤,挑逗的声音却是说不出来的刻意的大。 “月月啊,你的顺从温婉,可是我的最爱,随青就不似你的细致,老让我会担心伤了你,不如让随青一起来吧。”在月月的表情僵硬,嘴巴大张的瞬间,我一把捂上他的嘴,不停的示意着:“还有啊,你的小徒弟,不解风情,人也没长大,不如也一起吧,顺便教教他,怎么样?” 月月的脸被我用力的捂着,只能不停的挣扎,发出咦咦呜呜的声音,我扬起声音,对着门外,“神医师傅啊,月月答应了,我能不能叫随青还有墨墨一起啊,反正都是你的徒弟,不管谁有了,都是给你抱的。” “好色昏君。”门口一声唾骂,衣袂带风远去。 “哎呀!”我呆呆的竖起耳朵听着门口的动静,不留心手掌中传来剧痛,猛的抽回手甩着,低头查看,掌心边缘一排整齐的小牙印,而我的小月月正咬着下唇对我怒目而视。 “你怎么能,怎么能提这样的要求,我,我……”结结巴巴的说不下去,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 我失笑出声,“别说你不答应,我也不答应,我的月月是不是和墨墨相处久了,被他感染了傻气?” 在他不解的目光中,我亲上他的脸,嘴唇感受着他细腻的肌肤,“傻瓜,骗你师傅的,现在师傅吓跑了,我们不用被人监视着了。” “啊?”他猛的站起身,“那门口没有人了,我能走了?” 一拽他的衣袖,把他扯回怀里,我的手指探向他的胸口,“师傅走了,我可没说你也能走,月月,我好想那朵兰花,让我看看好不好?” 顺着我扯开的襟口,一朵栩栩如生的兰花若隐若现,浅碧的花瓣绽开延伸,没入肩头,每每动情时,潮红的肌肤衬托之下,更娇艳的让人挪不开眼。 唇贴上兰花,我仔细的亲吻着,感受到舌尖下的肌肤点点的颤抖,湿热划过一处,除了听到他渐渐急促的呼吸,还有嗓音深处挤出的呻吟。 “谪仙落尘,醉卧吾怀。”我笑叹着,吮上他的唇,舔吸着,撬开他的齿缝,寻找着他的舌。 腰间的手一紧,他与我紧紧贴合,舌尖勾画着我的唇,与我激烈的迎合着,早没了人前的高贵矜持,汲取着我的汁液,擦过我口中每寸柔软,扣在我腰间的手也上下抚弄着,挑逗着我的敏感,在我腰侧不断的柔擦着,今天的月月,好热情。 白色的丝绸顺着他的身体倾泻而下,落在他的脚边,雪腻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珍珠的光泽,圣洁如天神下凡,美丽似午夜兰花。 烛影摇曳,俪影双双,鸳鸯戏情,罗帐轻落。 只是,如果我以为让月月生了个娃娃,就能堵住鸹噪老太婆的无理取闹,那我就是大错特错了,更何况,还有许久不曾踏足江湖的三圣也不知为什么跪来凑热闹,美其名曰看我有没有虐待他们家猴子,现在我整个后宫鸡飞狗跳,没有一天安宁的日子。 “你看你看,多可爱啊,你看这小嘴,粉嘟嘟的,哎呀,对着我笑啊……”凌笑言小心的捧着手中的娃娃,不时做着古怪的表情,自得自乐的笑上没完。 我搂着月月,让他靠进我的怀抱,秀美的脸庞上还有难掩的疲惫,柔顺的贴着我,“皇上。” “你累不累?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要不我现在出去吧?”我紧张的搂着他,生怕才生产三日的身子太虚弱。 轻轻的摇了摇头,整个身子贴合着我,脸上露出圣洁的微笑,“不累,有皇上陪着,不会累,皇上见过孩子么?” 我狠狠的白了一眼在我们面前晃来晃去的凌笑言,“从娃娃满地起,就没离去过她的怀抱,只是给我看了两眼,让我知道是个女孩子,她马上就夺了回去,我都没抱热呢。” 他温婉的一抿唇,“我看见了,象皇上,很漂亮。” “谁说的?”旁边老太婆一竖脸,“象我徒弟,所以才这么漂亮,象她,那不是丑翻了?” 我仔细的给月月掖掖被子,裹进我的怀抱,直接忽略到老太婆的话,她再怎么试图否认,都不能改变孩子身上有我的血统,“师傅大人,你给孩子取个名字吧,我和月月早就说过了,让她跟您姓。” “真的?”惊喜的声音望向我和月月。 “真的啊!”我笑出声,“不过,她身上有我的血统,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是个好色的王爷,不知道师傅会不会嫌弃她的出生啊?”豪不掩饰我揶揄的口吻。 “有我教育着,才不会和你一样呢。”她伸手逗着孩子的小脸,“我叫凌笑言,你叫凌笑笑好了,看你这么能笑。” 我和月月大眼望小眼,为孩子的名字而抽搐。 “师,师……”我试探着出声,“她,她叫凌笑笑?” “怎么?不行啊?”看我一眼,分明是示威的神情,“这么会笑,不叫凌笑笑叫什么?” “可是,这冲了您的字。”我实在找不到借口了,求救的眼投向月月。 “老太婆不忌讳!”直着脖子,一扬脸。 “师傅……”月月挣扎着欲起身,终于让凌笑言回到了床边,依依不舍的递出怀里的孩子。 粉脸似满月,三天了,终于睁开了眼,骨碌碌好奇的乱转,眼珠如墨漆,小嘴红润似朱,一下下的啧啧有声,小鼻翼一张一翕,对着月月的怀抱拱着。 “师傅,不如叫展眉吧,小名笑笑可好?”月月的笑容,让凌笑言讷讷无声,委屈的皱皱脸,默默的点了点头。 怀抱里的小乖乖一皱脸,哼哼出声,脸朝着月月的方向,砸吧着小嘴。 “看样子是饿了,师傅,我们出去吧。”把宝宝往月月怀里一塞,我示意凌笑言出门,她恋恋不舍的看了看孩子,没精打采的跟着我出了门。 “你现在好了,徒弟为你生了宝宝。”突然出现的三条人影,让我一愣。 “你的徒弟不是也快生了嘛?我把过脉就在这几天了。”凌笑言整个脸就象开了花一样,对着智圣寒暄笑着。 “可是你一个人,徒弟生一个就能满足你了,我可是三个人教一个徒弟,不生三个怎么也对不起我们。”智圣摸着脸,却是两眼透着精光望着我。 “话可不是这么说啊,我三个徒弟都给他了,才换来一个宝宝,你们就才一个徒弟,按这么算,我要九个。”同样威胁的眼睛,也是瞪着我。 “我最少三个!” “我们九个!” 他们当在水果摊买橘子吗?你三个,我九个,我无语望苍天,回应我的,只有蓝天依旧,白云悠悠,还有耳边热闹的喊声。 “三个!” “九个!” 第一百二十八章 红衫系爱终无憾 “皇上!”红藕的声音尽职的响起,“您今夜要去哪宫?” 哪宫?我现在是哪宫都要不起啊,再这么下去,我会不会成为纵欲过度而死的女尊帝王第一人? “没看见朕现在的样子吗?朕哪也动不了,回自己的寝宫睡觉。”腰间仿佛被绑了铁块,我直直的挪着脚,腿都提不起来,整个大腿根部也酸的发疼,每挪一步都嘶嘶的吸气。 “那我通知各殿,今天皇上自己在寝宫休息?”红藕飞快的接过话。 摆摆手,我吃力的摇摇头,“他们反正都躲着朕,根本没必要通知,要是你刻意说朕身体不舒服,怕要惹出事了。” “那要不要我去和凤后说说?或者上国师那给您讨些灵丹妙药?”红藕的话让我又一次扶上了额。 去干什么?告诉他们,我就是消受他们的热情才导致现在行动不良? 御雪生我的气,活活给了我顿教训,以往温柔的缠绵变成了疾风暴雨,虽然美妙,却是后患无穷,月月本是飘渺欲仙之人,却第一次让我尝到了狂潮般的爱意,虽然欣喜,却让我的身体雪上加霜,床第之欢,也会有让人腿肚子抽筋想逃跑的时候。 抽抽鼻子,我狐疑的四下张望,似乎闻到了一股异香。 “皇上,时辰还早,您是否就歇息?”看见红藕燃起一旁的熏香,我大大的喘了口气,应该是自己多心了,一点风吹草动就风声鹤唳,还真是被欢爱给折腾散了。 “嗯,早些休息。”我根本没有地方可去,若水要哄孩子,去骚扰他是不对的,御雪和月月,我还去就是折腾他们了,至于绯夜,灵萧,和随青,我去的话就是让他们折腾我自己了,墨墨我一直没碰,是希望给他一个美好的夜晚,而不是现在这付半死不话的德行吃了他。 解开衣衫,任丝缎滑落,对着长大的落地铜镜,我看见自已身上遍布的点点红痕,还有青紫,颈,肩,胸,腹,大腿,无一不是御雪和月月留下的爱痕。 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拾起衣服,倒进床榻间,柔软的锦被让我难受的腰腿勉强得到了些放松,我舒服的呻吟出声。 一缕奇异的香气让我再一次抽抽鼻子,似有如无,想要抓住又突然消失了。 再次瞥了眼几案上的香薰,我收回眼,也不知是自已太过想念绯夜,还是害怕在这个时候见到他,老是出现错觉,连鼻子也失灵了,香气都辨别不出来了。 闭上眼,本以为劳累的身体应该会很快入眠,却似乎在香气中乱了心神,一幕幕飘过的都是绯夜的一颦一笑,他摇着狐狸脑袋的可爱,皱鼻挤眼的调皮,还有唇角的算计,更难以放下的,是他抱着凌羽时眼中的疼爱,羡慕,伤感,种种的复杂,那池畔的声音,看似不在乎,又有几人知道他的伤? 我坚强又脆弱的狐狸,我精明又恼人的狐狸。 我的,绯夜…… 猛的掀起被子,我扬起声音对着殿外大声嚷着,“红藕,红藕,着人去谨君那看看,看看谨君歇了没,没的话朕过去。” 门外的红藕半晌没搭腔,似乎被我这要风就是雨的决定惊住了,就在我不耐烦的准备再次叫她时,她终于迟疑的问出了声,“皇上,您的身体?要不要明天再过去?” “没事,朕只是想见见他。”就是那么一瞬间的心情,好想,好想他。 “您先歇着,我这就着人去问,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几日谨君闹脾气,您就是去了,也未必见得着。”红藕的话让我又倒进了床塌间。 我想绯夜,只怕绯夜未必想见我,去了也是白去,看上去是永远的笑脸迎人,却比灵萧的心思难猜多了。 “死狐狸……”愤愤的骂出声,我揪着身下的被子,仿佛正拧着他的脸,“骚狐狸,烂狐狸,破狐狸……” 正骂的起劲,冷不妨一道清亮的声音带着丝丝慵懒,还有我熟悉的独特嗲腻:“哎呀,不知道帝君大人喊的狐狸,是不是我呢?” 侧脸抬头,一角红衫悠悠荡荡,伴随着露出的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抿着唇,歪着脑袋,手中正捧着一个油纸包,轻巧的一吐,飞落一粒枣核,啪的掉在地上,弹起数寸,滚到我的床边。 看着他的灵动,我忍不住的露出会心的笑容,噙着欣慰,定定的看着他。 每每他出现,总是那么飞扬中带些淘气,高傲中又透着妩媚,随意却隐隐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千变万化的狐狸,总是带来无尽的新奇。 “你说呢?”我摊开手掌,对着他绽开笑颜,“我的后宫,难道还养了其他的狐狸不成?” “可是……”他歪歪脑袋,忽闪忽闪的眼睛明亮动人,说不出的纯真无邪,“人家明明活的好好的,不是死狐狸吖,你看,穿的也漂亮,戴的也整齐,既不是破狐狸,也不是烂狐狸。”嘟起嘴,无限委屈的发出鼻音,“人家有沐浴,帝君都没闻就说人家骚呢。” “需要闻么?”我将他刻意的装腔作势收入眼内,只觉得再见他内心充满了喜悦,“开始就奇怪,我房间里怎么有狐狸味,一直以为是鼻子出了问题,以后不怕你躲得高,来,让我闻闻我家狐狸的骚味。” 张开双臂,对着他的方向,笑容灿若桃花。 昂起头,斜睨着我,唇角得意的扬起,下一刻,香风入怀,美丽的容颜已在我头顶上方。 满足的轻喟,伸手捏捏他尖尖的下巴,“死狐狸,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见我。” 无赖的一别脑袋,“不想你!” 捏上他的鼻子,“那你们现在为什么想我了?” 翻身躺在我的身侧,半边身子毛手毛脚的架上了我,“我的蜜饯吃完了,想找人给我买。”大大喇喇说的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偷眼看看窗外,外面晓星依稀,闪闪亮亮,再回头看看狐狸,他正一手撑着脑袋,亮晶晶的眼晴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现在夜了,宫外也没处买,宫里还有些腌渍的梅子,要不我传人去拿些来。”一双会说话的眼此刻看起来干净透明,仿佛讨食的鸟儿,让人忍不住的伸出手,引诱着它一步步的跳进掌心,再摸摸那可爱的毛茸茸的小脑袋。 “那你陪我现在去摘,什么杨梅啊,枣子啊。”他的脑袋靠进我的肩窝,乖巧的蹭蹭,露出满意的笑容。 “你故意的吧?”我搂上他的腰,绯夜的气息袅袅的将我包围,甜香中自有清雅:“还没入夏,哪来的果实?最少也要到秋季啊。” “帝君不是最爱与我风中赏景,雾里看花的吗?”隐约中,一闪而过的期待还有失落,若不是如此贴近的距离,只怕就隐没在那随意的口气中消失不见了。 自从他回宫,我再没有单独的以皇上的身份陪他任意的打闹,纵然也有照顾和体贴的关怀,在众多朝政的压力下,还有平分的爱,我往往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自然不能象在谷中那样,全然的属于他,对于他来说,也是忍受了不少委屈。 一阵心酸,贴上他的耳边,“行,我们现在去看月亮,数星星,摘不了果子咱们就催花,明天给你煮粥喝。” “是皇上亲自下厨么?”他幽幽的口气听着我乱难受一把的。 “当然是我亲自下厨,还亲自喂饱我的狐狸。”在他的脸颊上重重的啵上一口。 他的眼瞬间点亮,又突的黯淡,“没有了小狐狸,难得皇上还肯如此屈尊降贵。”说的似是玩笑,却让我听到了他始终无法放下的伤怀。 捧起他的脸,我的唇擦过他的嘴角,“我宠你,是因为你是我心爱的绯夜,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与有没有宝宝无关,也许我不如在山谷中悠闲,但是只要你喜欢,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孩子失去了,也是因为你为了保护我,如果你是在责怪自己,那我宁愿你怪我,如果你是在羡慕若水,那我们再生就是了,我答应过你的,我们要有一窝狐狸崽子。” 三个多月过去了,他的身体应该调养的没有什么问题了,再孕育一个孩子是对他耿耿于怀最好的补偿,不过…… 腰间的僵硬在不断的提醒我,如果现在继续欢好,很可能明天我就真的要被抬上朝了。 “真的?”他的手指绕上我的衣带,一下下的绕着圈,眼中的明亮渐渐被朦胧取代,咬上我的耳垂,“你说给我小狐狸的。” 如此媚人美色,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抬上朝也认了。 一咬牙,双手插进他的前襟,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指甲轻刮着他胸前的红豆,顺势堵上他的唇。 清香味冲进鼻腔,还有淡淡的枣香,蜜饯的清甜,绯夜的热情似火,香舌如灵活的游龙,一顶我的牙关,没有任何阻挡的冲入,迅速捕捉到我还来不及躲藏的舌头,一下触碰,随即勾了上来,我不断的闪着,引诱着他的追逐,只是无论怎么跑,都能被他抓住,用力的吮吸着。 “我不喜欢这些印子,让我盖了它们可好?”水润的唇带着激情后的艳丽,他的手指点上我的颈项,再一点点划拨着我的襟口,在他的掌中,任何繁琐的花结都迎刃而解,顺势而开,胸脯瞬间暴露在空气中,他的眼睛也渐渐眯了起来。 我能说不吗?事实上情势也不由我说不,他早已俯低身子,舌尖舔上我胸口的吻痕,认真的划着圈,然后猛的一啜。 “啊~”我忍不住的抬高身体,将自己更多的送入他的口内。 他的手掌心,带着热力,透进我的后腰,缓解酸痛的同时,也让我更多的贴向他。 我摆动着腰,索取更多,一翻身,索性将他压在身下,“绯夜还记得那夜么?” 他潮红着脸,却是娇媚的一笑,勾魂荡魄,“记得,只是帝君那夜不够温柔哩。” 我含上他胸口的相思豆,含糊的出声,“温柔,给你一个温柔的记忆,给我一个完整清晰的绯夜沦陷过程。” “嗯~”一声呻吟让我心神一阵荡漾,握着他的昂扬慢慢的,往上撸动着,在至顶峰时猛的下落。 “啊~”抑制不住的低唤,他的双手扣上我的腰,似怒非怒,娇嗔的飞给我一个媚眼,千年狐狸精的功力顿时让我魂飞九天。 早忘记了自己温柔的承诺,面对如此销魂蚀骨的绝色,谁还能忍得住慢慢温柔?我扶着他的伟岸,一寸寸沉落自已的身体。 “皇上!” 门口突然传来红藕的声音,我一惊,身子一沉,将它整个含入,巨大的冲击让我抑制不住的一声呻吟。 “皇上,谨君那的侍人说,谨君歇下了,您还是明日再去吧。”尽职的红藕依旧不紧不慢的禀报着,空余我在猛烈的激情下不敢出声。 歇下,见鬼的歇下,他要是歇下了,那么现在和我恩爱缠绵,在我身下婉转承欢的人是谁? 他要歇下了,那现在面露调皮之色,浅浅挺动腰部的人又是谁? 他猛的一抬腰,整个火热没根而入。 “啊~”我抵着他的胸,身体情不自禁随着他的韵律而摆动,一声声呻吟也随之逸出。 “皇上,皇上您没事吧?要不要奴才进来?”红藕听到我的呻吟,焦急的出声,“若是你真的太难受,我这就去请凤后和国师来。” 我是难受,我难受的是我不能纵情的放任自己,我难受的是我必须咬着唇,我难受的是,明明是宠幸伺君,却搞得象偷人一样。“下,下去,没,没你的事。” “皇上,要不奴才在门外守着,有事您就喊!”不依不饶的红藕还没有离去的意思。 邪魅的一笑,绯夜抬起身,红唇吸住我丰盈的顶端,牙齿轻轻一咬,舌尖一转。 “啊!”又是一声抑制不住的呻吟,我用力的喘息,恨恨的瞪他一眼。 某人坏坏的一笑,抱着我的腰一个用力,我们彻底换了位置,他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抽送,我除了大声的呻吟再无法说出一个字。 “皇上,您怎么啦?”哐当声中,寝宫的大门被红藕用力的撞开。 ———————————————————— “皇上,您听……”被我一把揪住的红藕,指着一帘之隔的内室讨好的笑挂满了脸,此刻婴儿的哇哇大哭声正清晰的传来,我僵硬着脸,慢慢的,一点点往两边拉扯,傻傻的,呵呵笑出声。“我要去看看!”腾的起身,我就往里面冲,身后是死死抱着我腰的红藕:“去不得啊,皇上去不得,一会洗好了就送出来了,就隔道帘子,您千万别急啊……” “有什么关系,就你事多!”不让我陪在身边生产,什么污秽之类的,若水的孩子还是我接生的呢,就她忌讳多。 一把掀开她,我冲进房内,一把撩开帘子,望见的是苍白的脸上,那滴滴大颗的汗水,虚弱的喘息着,只有那双眼,依旧灿烂,看见我进来,斜斜的一挑,两下飞眨,死狐狸,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耍媚。 “怎么样?”我抓着他的手,拿着汗巾仔细的擦着他额头的汗水,嘴唇上一排清晰的牙印,看着人心疼。 我轻轻的擦拭着他的唇,被他调皮的一咬。 “皇上,是个公主,您看看……”粉红的身体软软的,哼哼着。 刚刚接过被包袱裹起来的孩子,身边传来狐狸惊讶的声音:“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了?”我紧张的四下看着,打量着孩子。 小小的脑袋才我一个拳头大小,薄薄的鼻翼张翕着,四处扭动,头顶上的发,黑中透着点点暗红,湿湿的贴着,一小缕调皮的,扭在额头前。——怎么看,都应该长大后是个美丽的孩子,那绯夜他喊什么? 疑惑的眼转回他身上,“怎么了?” 白玉般的手指顶着下唇,他好奇的看看孩子,突然一咧嘴,美丽的狐狸眼透着委屈,“她没有尾巴……” “尾巴你个头。”敲上他的脑袋,“真把自己当狐狸了?” “你喜欢狐狸嘛,只有精明狡诈,时刻与你玩心思,才能激起你心底的好胜心,不断的和我斗下去。”眼中划过一道精光,揽低我的颈,“你喜欢狐狸,我就做你一世的狐狸。” “你个骚狐狸……”我有些哽咽,贴上他的唇角,怀中的女儿已经沉沉睡去。 “唔……”他一皱眉,握着我的手突然捏紧,额头上的汗珠再一次沁出。 “怎么了?绯夜?”我紧紧的抱住他,抚上他的脸,“发生什么事了,快告诉我,你别吓我!” “没什么!”他用力的一喘气,“也许,我们失去的孩子注定是要回来的,好像,好像还有一个。” 还,还有一个? 我傻傻的将眼光移向他的肚子,双生子?为什么神医开始不说?为什么连三圣也没有透露过这个消息,还有绯夜,他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只是现在,我已经没有时间去追究责任了,扯开嗓子,发出穿透云霄的声音,“接生公呢,快给朕拎回来,还有一个,快一点……” 第一百二十九章 执手并肩影伴君 御书房 宽大的紫檀木桌前,厚厚的一摞奏章未曾批阅,而本该埋头苦干的我,正皱着两条秀丽的眉毛,手指甩着笔,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一双大眼死板的盯着面前的桌面,似乎要看出两个洞来,瘪着嘴,时不时逸出一声长叹,红色的长发挂在身前,和它的主人一样有气无力。 圆滚滚的身体蹒跚着移到我身边,轻手轻脚的放下手中的茶盏,“皇上,您是不是累了,喝口茶。” 红藕一定不明白,自己的皇上年轻有为,一统天下。身边伺君个个情深意重,儿女绕膝,还有什么值得长吁短叹的,不过身为侍人,除非皇上说,她可不能贸然相问,尽管自己的皇上从来没有任何架子。 站起身,金色的龙袍晃着优美的弧度,金丝绣线亮花了红藕的眼,玲珑的身躯在房间内不安的走动,踱着步,不经意间又是一声长叹。 “红藕,你说我怎么办?”我一把揪上红藕的前襟。 “皇,皇上,您,您到底要办什么事?”红藕没有想到我突然这么一个动作,结结巴巴挤出几个字。 “我要立伺君!”烦燥的抓抓脑袋,我恨不得根根的扯下两把,只要能扯出灵感。 红藕一阵错愕,心思全写在了脸上,复杂的情绪我看的清清楚楚。 她一定在奇怪,我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她也肯定在好奇,我足不出宫,又有哪家的少爷能被我看上,还如此烦恼。 她还在猜测,我现在的不安,是不是因为后宫其他的几位不答应。 她似乎还在想着,应该如何帮我想应付御雪的对策。 “别想了,我不是想要选君,也不是看上了哪位大人的公子,更不会让御雪他们不快。”撇她一眼,我直接道出她的想法。 “那您是……”她干张着嘴,猜不出我为什么这么烦躁。 “我想立随青。”想到那俊朗的黑色人影,我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气,如果说叹气一次就短一天寿的话,我这两天的次数已经足够我去见玄卿了。 红藕小心的四下张望,又往我背后探了探脸,一付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领惊鸿习武去了,没在。”我没好气的出声,要是在,我会这么明显的讨论这个事? “皇上,影君不是一向听您的吗?你下个令不就行了吗?”她小心翼翼的凑近我的耳边,小声的说着,看来对随青的神出鬼没还是心有余悸。 影君,影君,全宫都知道有这么个默认的影君,差的就是个手续而已,偏偏我就是等不到他一个表态,我知道,他这个钻牛角尖的家伙,因为没有认出我还顺手海扁了一顿我而耿耿于怀,认为自己没有尽到贴身侍卫的职责。 “他不肯!”我不能对红藕说,随青不肯的原因是认为自己根本不够资格去做我的伺君,灵萧和绯夜都知道怀疑玄卿,只有他不知道,就连我的落水,也与他不在身边有关,所有的事一起堆积在他心头,会让他觉得不但做不好一个伺君,连影卫最基本的要求自己也没有达到。 “为什么?”红藕不能理解,也无法理解如此的恩宠,为什么有人偏偏不肯要,她不能理解随青对自己那份近乎苛刻的自我要求。尽管如今的随青已经不会再肉体上自我惩罚自己,但是他对我的逃避,对我要求留宿时的瞬间消失,已经代表了他还没有走出自己的心结。 “不管了,你明天如果……”下面的话,隐没在我贴上红藕耳朵的嘴唇中,细细的听不清楚,只有红藕的频频点头。 回到寝宫,我脱下一身繁琐的龙袍,只是一件薄衫拢着,撒下头发,揽镜自照,粉色的纱衣下艳丽的兜衣清晰可辨,几欲挡不住那美丽的曲线沟壑,修长的大腿如羊脂白玉,大眼对着镜子抛出两记媚眼,颇有些电力,对着镜子一个飞吻,风情顿现,满意的点点头,我一步一扭的走到床边,将自己丢进床榻,扯过被子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春天的下午,我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在想着怎么色诱自己的夫君,还真是个好色昏君。 空气中微微的一个波动,对他早已熟悉的我,自己知道我等待的人回来了。 “哎哟,哎哟……”先是哼哼唧唧几声,痛苦的呻吟声从我的嘴巴里大声的飘出,“好难受,我好难受,我一定要病死了,哎哟,哎哟……" 眼珠四下一转,果不其然,床前突然出现一条黑色的人影,“皇上,您怎么了?” 紧紧的裹着被子,把两条手臂塞在被子里,我往里挪着,就怕他伸手把我的脉,却是冷冷的一眼,“现在来救我有什么用,当初我落水的时候怎么没有见你救我?现在对我好有什么用,怎么没见你揍我的时候手下留情?” 他静静的站在床前,果然不再前进一步,只是一双坚定的眼,透着认命,还有明了,似乎还有等待后终于解脱的释然,似乎在他的想法中,就是等着我说出这句话。 “请皇上责罚!”慢慢的跪在我的床前,不再发一言。 看着他,我无可奈何,怜他,也恼他。 “你说该怎么责罚,我想听听你自己的说法。”我控制着自己,尽量让声音冷静而庄严。 “令皇上遇险,按规矩应该撤销影卫之职,并受三刀六洞刑法,以下犯上,冒犯天颜,更是应该自栽以谢。”他说的随意。仿佛那个要接受刑法的人根本不是他,冷静的不带一丝人气。 “不过……”他突然的一个转折,让我落到谷底的心突然又恢复了跳动,只见他抬起眼,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神色复杂,嘴唇嗫嚅半天,等的我脖子都酸了,他终于迸出了下面的字,“属下知道皇上一定会生气属下动不动就拿命赔罪,所以,所以,所以属下恳请皇上将罪责改成二十鞭。” 我同样回望着他,看着那双眼,那双乞求的眼,听着他内心传出的声音,“属下并非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并非不为皇上珍重自己,只是犯了错,若不责罚,于心难安。 很好,终于明白会为我爱惜身体了,也算是不再要生要死的一付木头德行了,不过动不动就要打要罚,还是我的教育不够成功。 “二十鞭够吗?”我的疑问,让他猛然抬了头,话中的椰揄更是让他的眼闪出了不置信,不相信一向疼他的我,会说出这样的话,却没有任何反驳与哀求,只是默默的低下了头。 “小墨墨也揍了我一顿,比你揍的还凶,既然你二十,那么他也二十吧,你是我的影卫,这件事就交给你代劳了。”我靠着床头,轻松的口气象是在说今天吃什么菜。 “皇上!”他无法控制的声音写满讶然,一双眼瞪的老大。 我轻轻一挥手,阻止他下面的话,“梅伺君和谨词君,明知我身份,不肯揭穿,徒令我费尽心机,操劳无数,受尽苦累,甚至还戏耍玩弄,罪一;在我身份明朗需要三个字时,却制止所有人,不准他人对我说,导致我的身体提前身死也没有得到要的话,差点回不来,罪二;两罪并罚,比你只重不轻,这样吧,一人鞭三十,你说可好?” 我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口气却是云淡风轻,他探索不出我的心思,只是一双俊朗的眼越发闪着惊讶。 “至于菊伺君和兰伺君,虽无大过,却是一个不懂自惜,险些一尸两命横死野外,一个飘然世外,只知道拜神求佛,不如一个五鞭可好?”我没有停顿,继续说着,慢悠悠的,声音不大,却是清楚非常。 “皇上!”他终于忍不住出声,“菊伺君和兰伺君,一个才生产完,一个身子柔弱,断不能打。” 我就象没有听见他的话,冷冷的望着他:“至于凤后,处理朝政有功,却是纵容各殿,才让后宫一团乱麻,在明知道我身份的情况下,还同意梅伺君和谨伺君的要求,并且对身为下人的我颐指气使,要不,也打个五鞭意思意思,怎么样?” “皇上,不能!”随青一声断喝,猛的抬起头,“小师弟虽然鲁莽出手,却是因为保护皇上心切,怕刺客行刺,情急之下才会出手伤人;梅伺君和谨伺君虽然玩笑过火,却是因为他们的细心调查,皇上的真实身份,难言之隐才能如此轻易大白于天下,菊伺君一心为皇上保住孩子,兰伺君自责医术不精才面壁思过,而凤后,为皇上定天下,安后宫,育幼女,皇上又怎么舍得打。” 说完,他似乎感觉到自己不该说这些,想要低下头,思量间再次与我直视,“皇上,随青知您一向心软,这绝不是您的本意。” 当然不是我的本意,要打?他们哪一个嗑着碰着我不是心疼半天?舍得打?可你知道我舍不得打他们,又怎么舍得打你? 我微微一笑,“说的很好,他们都有不打的理由,那你呢?” “我,我……”再次沉默半晌,他低低的声音几不可闻:“我知道皇上出事,完全失去了判断力,只知道守护皇上,向影部求救,乍一回宫,看见有人在皇上身旁,情急出手,只为了保护皇上不受伤害。” “还有吗?”我几乎已经笑开了花,却是强忍着,我的随青,终于正视自己的优点了,不再死咬着一点错误就要死要活。 “我以皇上为天,真心的想保护皇上,永远留在皇上左右,我对皇上的感情,也,也……”几乎能听到咬牙的声音,倒是说话声越来越低:“也绝不比他们差。”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能把命丢给我,却早已不是因为影的职责,而是你对我,早已情深意重,只是你这几句话,我等待的太长太长…… 深深的叹了口气,“随青啊,你说你对我感情深,可是,就连惊鸿在听到凌澜一声哥哥时都能坦然接受,为什么我就等不到你一句表白,即是我现在不是因为约定要你的话,却是我最想听到了,随青。” “我爱你!”没有丝毫犹豫,我的话音刚落,他突然一声,比起之前的蚊呐,这简直是如雷贯耳了,在我震惊犹未清醒的片刻,他的声音又一次传来,“我爱你,随青爱皇上,影随青爱司徒青颜!” 这,这,这简直是闷骚突然开了窍,原本以为要经历长久的拉锯战,却不料这么容易,巨大的惊喜让我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下刻,那原本在地上跪着的人影,突然出在在我的身前,一把牢牢的抱住我,只有那明亮的双眼,胜过天上的星星,“我爱你,我爱你,皇上想要多少句都行。” 眼泪差点夺眶而出,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喜极而泣,贴上他的胸口,听着与我一同节拍的心跳,还有那不断在耳边的低喃,一声声,一句句…… “不许再随便罚自己!” “好!” “不许再老是皇上属下的。” “嗯!” “不许老说自己不如他们!” “行!” “那做我的影伺君,好吗?” “好!!!” 他重重的允诺,让我疯狂的大笑出声,我的随青,终于不在自卑,我的随青,再也不是死板板的又呆又闷,我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得意过头的下场,就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阵乱咳,咳到满脸涨的通红,却怎么也无法停止我的笑声,尽管眼泪水都咳了出来,两只眼却是弯弯的,一只手搂着他,一只手用力的捶着胸,小人得志的标准神情。 “皇,皇上,你,你没事吧?”随青的眼里都挂满了担忧,“适才,你不是说难受的吗?” 用力的喘上两口气,平复自己的激动,在我的乱踢乱蹬下,被子早被踹到地上可怜的躺着,我一身诱惑的装束早袒露在随青的眼中,“是啊,我,我心口疼。” “让我把下脉!”我的身体在他怀抱中扭动着,让他无法顺利的抓到我的手,只能假愠的看我一眼。 “不要把脉,你给我揉揉就好了!”我半挂在他的怀抱,抓住他的手腕,带向我‘疼痛’的胸口。 “还有……”我的脸贴上他的颊,轻轻的蹭着,“我喘不过气,随青,渡些真气给我。”不容他回答,我已经贴上他的唇,轻巧的舔吸着。 胸口大掌的力量在逐渐加重,身上一凉,那片薄衫瞬间解体,他的蜿蜒而下…… 清晨的阳光明媚可人,一夜雨露滋润的我,更是时刻挂满了笑容,偷眼一旁的随青,却发现同样的浅笑,挂在一向少有表情的他的脸上,在对视间,还我一个深情款款,我握上他的手,他紧紧地回扣,与我并肩而行,踏出寝宫大门。 “恭迎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迎影伺君,伺君千岁千岁千千岁……” 门前的台阶下,红藕牵着长长的队伍,整齐的跪在门前,恭迎声中,我偎进随青的怀抱,看见他脸上的柔情与餍足,感觉到他紧了紧与我交握的手,一步步,走下台阶,走向前方的路…… 第一百三十章 萧声怒意醉心怀 房间内,不断有待人忙碌的进出着,杂乱的脚步声,繁乱的指挥声,从我身边匆匆而过,甚至来不及对我行个礼,就飞快的消失在我眼前,进到里屋。 而我,刚刚挨着凳子,屁股上就象长了疮,又飞快的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踱着,然后发现自己是这个屋子里最碍事的人,又不得不走了回来,一屁股坐了下来。 端起手边的茶,无意识的猛喝一口。 “哇!”飞快的吐出嘴巴里的茶水,“怎么这么烫?”整个舌尖都麻了,还有火烧般的疼。 “刚沏的,皇上没注意吗?”御雪的眼角带着笑,优雅的端起茶,杯盖滤了滤,轻抿一口,舒服的眯起了眼。 “你们怎么都跟没事人一样?我,我,我急啊。”再次起身,却差点撞着端水的待人。 “有什么好急的,皇上不是见多识广,这个事也不是第一回了,犯得着如此激动吗?”歪在凳子上,掸了掸额前的狐狸毛,“还是说,某人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不一般,才引的皇上失态?” “放屁!”我已经完全没有了皇上的形象,回头一瞪他,迸出两个字,“我心中从来没有谁轻谁重,别拿话刺我。” “是吗?”一眨眼,飞出一个媚眼,“可是皇上可没我们谁偷偷爬墙,只为了能偷看一眼啊,如今全宫可都知道了,我们的皇上半夜为了见将自己拒之门外的伺君,拿着梯子爬墙,差点摔着了。” 我脸上一红,扔个白眼,嘴巴里却是不服气:“能怪我吗?闭门半年,谁都见,就是不见我,这是什么道理?” “你是皇上,真想见,谁敢拦着,还不是您心疼人家,尊重人家的意见说是不见就不见,憋坏的还不是自己?”绯夜的话出口,我看见了一旁的若水轻轻捂上了嘴,墨墨是直接扯开了嘴,笑的没心没肺,就连御雪,也用茶盏遮掩上了脸部的表情。 “皇上,别慌。”身后的随青,扶上我的腰,在耳边轻轻的安慰着,“梅伺君不会有事的。” 眼光再次不自觉的溜向帘子边,只有来来往往的侍人,帘子掀起的一瞬间,我试图寻找什么,结果却只是失败。 “我不管了!”一声大吼,我猛的甩开步子,往内室的方向冲去,“我要进去看看。” “你以为,他会让你进去吗?”绯夜的声音刚刚落地,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卷起门帘打在我脸上,身体不由自主的后倒,蹬蹬蹬连退几步,直接坐进凳子里。 “哧!”绯夜捂着嘴,偷眼瞧着我,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我说了吧,他不会让你进去的。” “哪来的道理!”热气涌上脸,我再也管不了许多,冲到帘子前,“碧灵萧,你什么意思。” “你敢进来,老子给你打出去!”半天没动静的房内,突然传出一声爆吼。 “哇!”绯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身边,啧啧出声,“不愧是‘碧落宫’主,这个时候还有如此活力。”一拽我的胳膊,“放心了吧,他活泼着呢。” “不行,我不放心啊。”声音够大,底气够足,掌风还够劲道,但是不亲眼见到,我就是不能安下心。 冲着门帘里,我大声叫着,“我进去了,有本事你就再来一掌拍平了我。” 里面灵萧的声音是没有了,我提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面,刚提起脚,还在空中没落下,突然里面一阵乱哄哄,只听见接生的一声的惊恐的大叫,“梅伺君,你不能下地啊,不行,你别动,千万别动……” 脚下一软,我差点瘫在地上,抓着身边的绯夜的手,哆哆嗦嗦的指着房间里面,“进去,进去,不谁他给我乱来,你一个人不行,随青也给我进去,给我按住他,不准他到处乱跑。” “你敢让人进来,老子今天就杀出去。”一声巨吼,房梁上的灰簌簌而下。 绯夜的袖子拭过额头,拍拍我的肩头,“你自己想办法吧,我可不敢进去,打不过他没关系,我就怕伤着他,不过……”邪恶的一笑,凑进我的耳朵边,“这个还能憋的?先和我打一架他再回去继续?” 一胳膊肘拐上他的小肚子,我鼓着嘴瞪他一眼,什么时候了,他还开玩笑,不知道我心急如焚么?只是微微一笑,举起手中的杯子:“皇上说了那么多话,累了吧,喝口茶。” 他的眼平静温暖,象是春风指过脸庞,又似清泉洗涤,让我的焦躁瞬间抹平,怔怔的接过他手中的茶盏,傻傻的喝进一口,清香入齿,润过舌尖,缓缓的顺进喉咙,我轻轻的叹了口气。 “皇上,坐!”御雪的眼光落在他身边的椅子上,我默默的蹭了过去,将手放进他伸出的掌心,挨着他,委委屈屈的坐下。 “梅伺君心高气傲,你难道不明白?半年来不肯让你见他,而你会同意,其实也是明白的,对吗?”拍拍我的掌心,温柔的揽上我的肩膀,“从来没有这般失态,是因为太久没有见着他,才会不确定的害怕,是不是?” 我垂下头,所有的冲动慢慢平息,当理智回归,我不得不承认,御雪说的,全中,“我真的不介意,这么多人,月月,绯夜,都是我捧在手里过来的,不但不会嫌弃,只会更多的心疼,可是他不让我见,我知道他不想自己那样被我看见,所以我除了派更多的侍人,让你们勤快的走动,只能强忍着心里的激动,我想他,偶尔在殿外偷偷的看,也只是看见窗前的半张脸,太少了,我太想每一天看着他的变化,可是他……”撅起嘴,我眨巴着眼。 “说实话,我在蓝翎那段日子,生下凌澜,我也曾暗自庆幸过,不曾让你见到臃肿蹒跚的我,更害怕以后身材不能恢复,就这么丑下去,就连再见你的那一夜,我都在暗自担心,担心你见了我,会觉得我变丑了,他性子激烈,自然反应也就更强烈些,别怪他不给你看着孩子成长的机会。”御雪说话间,我居然看见了绯夜轻轻的点了点头。 抚上我的肩头,狐狸的手指点上我的鼻子,送上调皮的笑,“如果不是师傅们来了,天天守着我,说不定我也会找个地方躲起来,那样子,实在太难看,早知道在师傅出现前我就跑了。” “那他为什么现在都不让我进去?”我虎着脸,扯着自己的衣衫下摆,金色的衣摆已经被我揉的又皱又乱。 “哈哈!”绯夜一声大笑,“我们谁让你进去了?这时候的形象太难看,比之那鸡子蹒跚丑上一百倍,记不记得我第二个孩子出世的时候,我宁可用尽力气也要点晕你,就是不想让你看见生产时的丑态。” “有什么丑的!”我猛的站起身,走到若水身边,将他纤细的身子搂进怀抱,在那苹果嫩脸上重重的啵上一口,看见他瞬间红了脸,我才得意的一笑,“若水当时,还不是我看过全程?宝宝都是我接生的,有什么大不了。” 若水的小脑袋越垂越低,手指拽拽的我的衣摆,用几乎蚊子般的声音挤出一句,“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想让颜看,太丑了!” 我茫然的望望他们,“不是吧,我觉得很幸福啊,你们怎么会觉得丑?”一眼望见一边闷不吭声的随青,“随青,你告诉我,你生孩子,让不让我进去?” 看看我,嘴角一弯,“如果是我,我会选择和梅伺君一样。” 一个圆鼓鼓的粉红泡泡当场被随青戳破,我委顿当场,不明白的望着屋顶大呼,“为什么?为什么都不让我陪?” “司徒青颜,我要揍死你!”房间内突然传出一声大吼。 我这又是哪招他了?说了不让我进,我就不进,为什么还要揍我? “老娘哪惹你了,再吼我就进去!”毫不示弱,根本不管现在是不是他最痛苦的时刻,我半年来的紧张已经让我的神智到了崩溃的边缘。 “老子要揍死你,他妈的不生了!”碧灵萧中气十足的吼声,震的我耳膜发疼。 “你他妈的有这份力气,留着给老娘把种乖乖的憋出来,吼毛啊。”揉揉耳朵,我站在门口,还真不敢进去,就怕惹了他。 “你给我等着,老子就出来揍你。” “你来啊,有本事别生,你给我憋着,看能憋三年不,你憋得住,老娘皇帝给你坐。” “生出来我就带走,老子的种,跟老子姓。” “没我你想有种,呸你一脸痰,想跟你姓,可以!再给我生十个八个。” “十个八个,你当老子是猪啊。” “猪才没有你这么吵呢,闭嘴,乖乖的给我生。” 房间里突然没了声息,胸膛犹自起伏的我,愤愤转身,却看见一排东倒西歪毫无形象的几人。 若水背过身,肩膀不停的抖动,笑的无声无息。 御雪的脸低着,对着面前的茶盅,似乎小小的一杯茶有无穷的美景,我只能看见一个光洁的额头,只是手中的茶杯,不断的轻颤响动,叮叮当当,偶尔还溅出几滴。 绯夜就直接了,咧开大嘴冲着我直乐,一只手指着我的方向,在空中点着,不时捶捶胸,就快岔了气。 只有随青,面无表情,不过那目光,完全没有焦距,望着虚空的前方,嘴角,一抽,再抽,还在抽。 笑吧,笑吧,只要让我听到灵萧的声音,能够感觉到他的活力,我就安心了。 一甩头,我对着突然没有声音的声音,“憋出来没有,猪比你快多了,老娘等着你揍呢。” “哇……”一声啼哭,我猛的一震。 “等,等着,老子,老子就出来揍你!” 我:“……” 第一百三十一章 柔情似水奈若何 夏日的午后,风中带着粘腻的空气,吹的人整个懒洋洋的,偶尔吹来几片花瓣,落在青草地上,踏足这一方安谧,脚下软绵绵的不着力,释放心中所有的繁杂,似乎连心都打开了。 若水是极爱这样的地方,每每一人独在树下抚琴,让那落英掉满琴弦,铺满全身馨香,悠悠琴声中,仿佛天地都静止,融入心中。 我喜欢远远的靠着棵树,欣赏他从不愿为人打扰的美丽,看那熏香袅袅,紫发飘扬,玉指如飞,划过琴弦,再拈一枚飘落的树叶在指中把玩,听他一所涤荡心灵,在绝美的甜笑中拥住他,亲吻那一如当年的羞涩。 若水喜静,抚琴时分,侍人都是远远的,除了我,无人可以靠近,自从有了凌羽,他整日都沉浸在做父亲的甜蜜中,时刻不离孩子寸步,早忘记了以往的惬意宁静,‘隐菊殿’中,每日都是手忙脚乱围着哇哇大哭的孩子转。 既是没有了若水的身影,这块地方也是我常常流连之所,寻一棵树下,躺在青草地中,让那树荫遮带来一份清凉,半眯着眼,看那蓝天浮云,渐渐的进入梦中,来一场清甜的午憩。 慢慢的散着步,突然,我停下了脚步,望着我最爱的那棵大树。 粗壮的树枝浓密的散开阴凉,在风中偶尔抖抖枝条,发出唰唰的好听声,树下不远处,一副琴架,琴架前的熏香还燃着青烟,悠悠的飘散在空气中,只是那抚琴的人…… 纤细的身子正躺在青草丛中,脸上红彤彤的,唇边还挂着微笑,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一片阴影,一只手弯在胸前,似乎正护着什么,那美美的梦,让人不忍心打扰。 “啊,啊……”软嫩的声音似乎在抗议我对他的不重视,拼命的想要吸引我的注意力。 胖嘟嘟的身体整个趴在地上,肉肉的小手拉扯着若水的衣带,用力的抬起大脑袋,看见我,张开嘴,带出一片湿嗒嗒的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越是笑的欢,越是流的多,整张脸,就如同夏日里灿烂的向日葵。 “啊,啊……”挥舞着小手,拍打着面前的草地,表达着对看见我的快乐。 看样子小家伙是趁着若水睡着的机会乱动,却不小心从怀里滑了下来,以他的力量,无数次的挣扎后,都没有办法回到父亲的怀抱,才会对我的到来表示了如此巨大的热情。 “唔,唔……”小屁股撅着高高的,一个不留心,大脑袋一栽,“哇。” 滚进草堆里,“呼,呼。”嘴巴里吐着口水泡泡,继续他的壮士行动。 “不安分的小家伙,不许吵你父君休憩。”伸手戳破他的口水泡泡,我轻手轻脚的将小家伙从草堆中拎出,抱进怀里。 他这么闹腾,都没有把若水弄醒,可见我的若水乖乖这么长时间都被他夺去了不少睡眠时间,看那眼睑下的青黑,就让我了阵心寒。 我也对若水提过不少次,让他将凌羽交给侍人看着,可他总是笑笑,低下着,从嘴里飘出两个字,“不累。” 我知道,他是因为自己小时被母亲送到红羽的阴影,没有承受到多少疼爱,才不希望孩子步上自己的后尘,凡事亲力亲为,凌羽的每一次哭闹,每一块尿片,每一夜哼着歌曲哄他入眠,都是若水自己上阵,总是把他当成要照顾的瓷娃娃,却突然有一天发现,瓷娃娃才是最会照顾人的。 头皮一紧,随后传来阵阵疼痛,低头间,小家伙的包子手正扯着我的头发,一下下拽的不亦乐乎,嘴巴里无意识的“呜,哇。”着,嘀嗒的口水沾湿我的襟口。 小家伙长的就和若水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紫色的大眼水淋淋的,泛满着纯洁的光,一头浅紫色的小卷毛,短短的贴着脑袋,小巧细致的鼻子,玲珑的嘴,怎么看,都寻不到一点和我类似的痕迹,却更若人喜爱,一个完全翻版的小若水,多可爱。 看着小家伙正试图将我的头发塞进嘴里,我轻轻的在他小屁股上一拍,发出大大的啵声,“调皮鬼,这个不能吃。” “唔!”胖胖的小手往上够着,试图抢回被我拉走的玩具,紫色的大眼中满是无辜和好奇。 软软的贴在我怀里,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感,抱着他的小身子,忍不住的在他嫩嫩的小脸上亲一下,又一下,再一下,看着他咯咯直笑,心里所有的忧愁瞬间飞走,沉浸在他天真的世界里。 怀里的小宝宝突然一颤,慢慢的,开心的笑脸皱了起来,接着又是一颤。 他怎么了?是冷吗? 我抬头望望天,夏天的风吹在身上,还有些粘腻的感觉,可是我不能确定,孩子是不是也和我一样,不然怎么会抖? 脱下身上的外袍,我裹上他的身体,顺势紧了紧怀里的他,将自己的体温传给他。 在我怀里不安的扭了扭,小脸已经憋的通红,身子又是一颤,嘴巴已经开始往两边拉伸,有大雨倾盆前的预兆。 难道? 我的心里猛的窜过一个念头,飞快的扯开裹在他身上的外袍,慌手慌脚的去扯他的尿布。 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我这个从来没有亲手为孩子换过一次尿片的母亲,确实被这样小小的东西难住了,不也用力,怕疼了他,抱着又施展不开手脚。 将他仰面朝上放在草地里,我不停的念叨着,“别尿啊,我的宝贝,忍住,忍住……” 好不容易解开了他的尿布,我赶紧一把抱起,还没有来得及将他反身背对着我…… “唔!”一道黄色的水线冲着我直奔而来,温热的液体直接浇上我的脸,直觉的闭上眼,将他放低,却感觉那热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脸淌进我的脖子,顺便浇湿我的前襟。 “呀,呀,呀。”小脚丫踢着,他发出快乐的叫声,而我,头发上还嘀嗒着他的尿,顺着脸颊往下流,整个胸口一大摊黄色的尿渍,新鲜着呢。 “你这个小家伙!”我的狼狈,还有他光溜溜的小屁股都需要打理,看着睡的正香的若水,我将外袍小心的给他盖上,抱着凌羽一溜烟的跑回寝宫。 “给他换尿片!”将捣蛋的娃娃交给侍人,我飞快的冲进浴池中梳洗,这么大一泡童子尿,他还一点没浪费,全交代给我了。 当我神清气爽的从浴池中走出来的时候,小家伙已经躺在我的床上,开心的玩着自己的小脚丫,看见我出现,只是送上一个大大的笑脸,冲着这个笑容,我就原谅他的远射行为。 他的手牢牢的撰着我的食指,一下下的摇晃着,而我,伸出另外一只手指,搔搔他可爱的小肚皮。 “皇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我正玩的不亦乐乎,一阵大呼小叫从门外冲来,小家伙似乎被这突然来的声音惊住了,张大着眼,望着声音的来处。 “什么事?”我不耐烦的出声,“叫什么叫。”这红藕,似乎养成了什么都大叫的习惯,真不招人喜欢。 “皇,皇上!”两只手扒在门边,呼哧呼哧的喘着气,“‘隐菊殿’的小殿下不见……”后面的话,在看见我抱着的凌羽后戛然而止。 “什么‘隐菊殿’的小殿下不见了?”我抱着凌羽起身,走到她面前,“谁乱传话?” 她看看我怀抱中的凌羽,再望望我,默默的低下了头,“是刚刚‘隐菊殿’那传来的消息,说是小殿下丢了,叫我们赶紧找,菊伺君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了,都快哭昏过去了,一直嚷着要亲自找人,他们怕菊伺君出事,硬是拦着,您,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啊!”我一拍脑袋,抱着凌羽回来,加上我梳洗,陪他玩,差不多该一个时辰了,若水也该醒了,一定是醒来见不到凌羽吓坏了。 可是我明明有将外袍盖在他身上,应该知道我去过了啊,怎么还哭成那样? 管不了听红藕下面的话,我三步并做两的直往‘隐菊殿’,路上不时看见焦急的侍人,草从里,大树下,水塘边,一个个脸色苍白。 一走进‘隐菊殿’,紫色的人影正一抽一抽的,满是哭腔的站起来就往外奔,“你们都让开,我自己去找。”旁边守护着的侍人慌忙连劝带拖,整个场面混乱无比,连我进门都无人发现。 “别哭啊,人不是在这么?”一只手抱着小凌羽,一只手就去搂若水,“怎么闹成这样?” 紫色的大眼抬起头,含着两泡巨大的泪水,不断的颤抖着,轻轻一碰,哗的顺着脸庞流下,在下巴处汇聚,滴滴答答淌落。 “呜~”一把接过我怀里的凌羽,若水已经哭得快喘不上气了,不断的抽噎着,“凌羽,凌羽……” “这是怎么了?”我抽出丝巾,试上他的脸,他的那块,应该已经拧出水了,“他尿了我一身,我看你睡的香甜,不忍吵醒,才带他去了我那,快别哭了。”两个大眼已经快肿成桃子了,可见我不在的时间里,他的泄洪量是多么的惊人。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嘛!”好不容易雨声小了点,抽抽搭搭的憋出一句。 我迷茫的眨眨眼,“我记得有在你身上盖了件袍子,如果你醒了,应该知道我去过啊。” “啊!”他的手捂上唇,“我,我没注意,只记得凌羽不见了,就一路奔回了宫,好像,好像是有那么件袍子。” “你这个小迷糊蛋!”我搂上他的肩,看着他红肿的眼,眼睛里全是泪水,一张全也是湿湿的。 “呜!”抱着凌羽,他眨眨眼,压出更多的泪水,“我害怕嘛,他,他突然不见了,我完全没了主张,我的凌羽……” “啊,啊……”小手爬上若水的脸,好奇的眼看着若水,突然,小脸一皱,“哇~”嚎啕而出。 一大一小,就在我的面前,突然间滂沱大雨。 我惊讶的看着他们两个,这不是都回来了嘛,若水还哭什么,至于小的,我就更不知道了,旁若无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知道是伤心还是开心着。 “都别哭了!”我一声轻喝,这是以往对付若水的最好办法,只要这么一嗓子,他一定会猛的噎住,然后抬起无辜的眼望着我,然后忘记哭泣。 事实事,我面前现在是,两双紫色的大眼,同样无辜的神情,一起抖动着眼泡,同样的节奏抽泣着,两张同样哭的通红湿嗒嗒的脸,还有一下下喘息的嘴。 抱起小的,我拉起大的,“你们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总有一天,我的大殿都要被你们冲垮。” “呜~” “哇~” 没有任何征兆,两声同样的哭腔再一次响起,只留我,手忙脚乱的哄着。 其实这样的生活,也挺幸福…… 第一百三十二章 纯真情愫展笑颜 “皇上,您太紧张了。”对我无奈的摇摇头,月月抿嘴一笑,“我是大夫,你忘了吗?何况还有师傅在。” 拿个枕头靠在他的身上,我按住他的手,“但是师傅说你以前劳累过度,底子虚也是事实。”拿眼神制止他的试图起身的行动,“所以前三个月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床上睡着。” “可是我真的没有事。”他一脸苦笑,“师傅那人你不知道?吓你的。” “就当让我安心吧,我不想你有事。”服侍他躺下,我低下头,在他额头浅浅的落下一吻,“休息会。” “那你呢?”他的手指勾着我的衣角,难得表现出依恋的神情。 “我在这,看着你!”握着他的手,我在床头坐下,不敢脱衣上床搂着他,就怕自己睡梦中一个动手动脚伤了他。 微微点了点头,他噙着满足的笑,缓缓的闭上眼。 靠着床头,我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的睡颜,秀美无愁的脸怎么看也看不够优柔的月月,高贵的月月,云淡风清的月月,只是在两手交握的一刻,才能感觉到那抹灵魂的牵挂。 忍不住的在他脸上又是一吻,依稀看见他的笑容更深了,我呆呆的望着,始终没有让弯起的嘴角恢复。 “师兄,师兄……”远远的大呼小叫声让我一皱眉,放开月月的手,飞快的走出门。 “咚!”我正一脚踏出,冷不防一道劲风扑面,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额头上被什么重重的撞了一下。 “哎呦!”我捂着脑袋蹲下,面前的人发出同样的惨叫,蹲在我面前。 “喔,好疼……”面前的莽撞人影正不停的揉搓着脑门,歪着嘴,一脸的痛苦神情。 从身材上而言,墨墨虽然纤细,却高挑,他的额头正是我的头顶,相对说来,他比我疼多了。 “谁撞……”刚喊出两个字,他恼怒的脸对上我似笑非笑的眼,一时间哑了,好半天憋出两个字,“姐姐。” “你干什么?莽莽撞撞的,不是我撞你,是你撞我。”压低声音,我恨恨的出口,顺手再揉揉脑袋。 “你,你,我,我。”他想说什么,又活活咽了回去,憋得脸通红,才半天冒出一句,“你疼吗?”手已经自动自发的摸上我的头。轻轻的揉了起来,倒忘记了自己的脑门。 “你说呢?那么快的速度,那么大的嗓门,吓死人啊。”我没有好气的出声,看看他红肿的额头,又有点不忍,“有药没,自己擦擦。” “哦!”乖乖的伸手在怀里掏着,小嘴一嘟,我听到极细的两声咕哝:“谁知道你会突然冲出来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还怪我?”我一立眉毛,手指戳上他的伤处,看见他疼的龇牙咧嘴,“月月正在养身子,刚睡觉,谁叫你大喊大叫的,这么大的人了,毛毛躁躁的。” “月师兄在睡觉?”他越过我的身子,望了望里间。 “嗯!”我一拽他,“走,有什么事上你那边去说,别打扰他休息。”傻傻的陪他蹲了这么久,脚都麻了。 “啊!”他满脸的惊讶还来不及收起,就被我硬拽出了门。 刚才的火急火燎,一出门就成了磨磨蹭蹭,眼睛看着我抓着他的手,又扫扫我的身后,突然不出声了,老实的被我牵着。 许是在大山里住的久了,墨墨反而对雕梁画栋不太感冒,越是原始淳朴的气息他越喜欢,什么可以的装扮也没有,倒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青草野花,看的人舒服极了,乍看下,还以为到了山头林间,一圈栅栏围着的小地方,没看过的各色花草,散发着古怪的味道,据说是神医好不容易从山里弄来的奇药。 “姐姐喝茶!”放下手中的茶盏,轻灵的小猫儿呼的窜到墙角,只是一双眼,偷偷的望着我,又飞快的低下。 “干什么拿做贼心虚的眼望着我?”一指他,“还有,这段时间为什么老见不着你?” “我最近在给月师兄配药啊,师傅说这些药很难弄的,其中一味要每天在火上烤上五个时辰,火大就焦,火小就不能逼出药性,要连烤一个月,我今天好不容易弄好了,急着给师兄送去嘛。”委屈的望望我,撅起了嘴。 我看着他手里干巴巴像是橘子皮一样的东西,抽搐着嘴,“这个东西能不能吃?别吃坏了月月。” “不可能!”一仰头,“我虽然鲁莽,作药却是不会错半分。” “哈!”我失笑出声,摇着脑袋,“你原来真的知道自己鲁莽啊,我当你不知道呢。” 月月偏一副万事不着急的恬淡,他偏偏一个猫儿般的灵动,同年纪的人给人的感觉却是差了好几岁。 “我又不傻,你们都这么说,我怎么会不知道?”委屈的低下脑袋,窝进墙角。 “那你倒说说,我想听听,你都在哪些事上犯了傻?”翘起二郎腿,我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脚。 露出一脸的羞涩为难,他期期艾艾的蹭着墙,似乎想把墙挠一个洞,再把自己塞进去,这样我就看不见了。 “我在寝宫揍了姐姐,后来在红总管家又摔了姐姐,还有,还有御雪哥哥说打的时候,也是我第一个动手。”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几乎听不见,“还有刚刚,我又撞了姐姐。” “就是这些?”我一挑眉,到底是这小子和我犯冲,还是我倒霉,怎么全是和我沾边的事? “还有!”他突然抬起头,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我想摘花给凌澜玩,结果没发现马蜂窝,撞翻了。蜇了一堆侍人,我带着凌澜跑掉了;教惊鸿练轻功,窜上大殿顶,被侍卫当成刺客追,还发动了机关,所有的暗器都发出来了,墙都射烂了,我抓着惊鸿溜了;前天嘴巴馋想吃叫花鸡,结果把草坪给烧了,差点烧了师傅的药铺。” “还有没?”我看着他的脸都快皱成一团了,心里除了好笑还是好笑,他那些丰功伟绩我早有耳闻,若是不整出些事情,就不是墨墨了,也正是因为有了他,这后宫才多了不少活力。 “姐姐你想骂就骂吧,都是我干的,我知道你讨厌我。”低头间,能看见几许失落的寂寥。 “我什么时候讨厌你了?”一挑眼角,望向他。 “我没有御雪哥哥的雍容,没有若水的安静,没有灵萧哥哥的霸气,也没有月师兄的沉稳,没有影师兄的顺从,连狐狸都比我精明百倍,我只会惹是生非,只会鸡飞狗跳,所以姐姐不喜欢我。” “惹是生非,鸡飞狗跳,说的很形象啊,谁这么说你的?” “师傅!” 不愧是自己的徒弟,什么德行比我清楚多了。不过…… “谁说我不喜欢你的?”我站起身,慢慢踱近他的身边,“难道也是师傅?” “不是。”他猛的一甩头,“是我自己。” 轻轻捏上他的下巴,让他难得垂败的脑袋直视着我,不放过他眼中闪烁着的自怜和哀怨,“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因为……想要别开脑袋,却不敢过于抗拒我,只能垂下眼,“因为姐姐……不要我。”后面三个人,饶是我如此近的距离,也听的是飘飘忽忽。 他是在怪我和月月都有了孩子,随青也给个名分,只有他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跟着我吗?还是在和我讨论闺怨的问题? 可是,明明是他那个神勇无敌的神医师傅告诉我,他腰间的伤,非一年的修养不能完全恢复,我才一直忍着不碰他,难道…… 心中闪过一个可能,“墨墨,给我看看你腰间的伤。” 手一捂后腰,他飞快的挣脱我的桎梏,“不行!” “伤没好?”如此激烈的反应更加重了我心中疑团。 “好了!”回答的干净利索,果断无比。 “那为什么不给我看?”欺上一步,扯住他的衣服,伸手就夠向他的裤子,“亲眼看见才知道好了没有。” “好了,真的好了。”他两只手死死的拽着裤腰,和我展开了拉锯战。 “你不听话”我狠狠地一翻白眼,“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 “听。”小声的回应着,委屈的直撇嘴。 “那就乖!”捏捏他的脸,感觉细嫩的几乎要掐出水来,“上床躺着,我检查下。” 一步一蹭挪到床边,回头可怜的望望我,看见我坚持的眼,只能一咬牙,重重的一跺脚,玩床上一趴,整个脸埋进枕头中,大有闷死自己的意味。 夏天的燥热,让所有人的着装少的不能再少,不用动手我也能看出,除了这条亵裤,只怕里面再没有任何的遮挡。 手指探上裤沿,他的皮肤一紧,死死的绷着,纤细的腰身摸上去,有种惊人的弹性,少年青春,他又喜动,那皮肤的触感,让人流连忘返。 扯着他的亵裤,我咬咬牙,来了个一扯到底,看见少年不断的挣扎。 “姐姐,不用这样吧。”扭动着腰,连带着挺翘的小臀,细长的腿,润泽的颜色泛起透明的光,花了我的眼。 “别动,我看看。”一捏他的臀,在两瓣上留下清晰的指印,果然老实了这尾小鱼。 寻着记忆中的方向,我仔细的探查,粉色的肌肤光滑的象丝缎,没有一点当初的狰狞,我低下头,一边细细的摸着,一边看着,鼻间,全是他清新的奶香味,甜的象是一颗太妃糖,忍不住就想凑上前咬一口。 “是这吗?”浅到肉眼看不清楚,我有点不确定的点上他的腰侧,指尖游移,仔细的判断。 “姐姐,别摸了,就是那。”打开我的手,他飞快的捂上后腰,另外一只手拽着衣衫的下摆,挡着臀,只是那条粉嫩细长的腿,若隐若现。 “别压那么紧,前面呢。怎么样了?”我记得那道伤口是横穿整个后腰到身前,应该前面还有的,可是小家伙,死死的压着,不让我看。 “灏了,早就好了,连疤都没有了。”把自己捂的更紧,一连串清脆的声音撞出,激动处,两条长腿还踢打着,白白粉粉,煞是可爱。 “真闹!”隔着长衫,拍上他的小屁股,在他僵硬的片刻,我飞快的一用力,把装乌龟的墨墨给翻了过来,他倒好,死抓着枕头,还挡着脸呢。 平坦的小腹,窄细的腰,中间一点草丛中小小卧着的鸟儿,粉粉的,缩着小脑袋,有气无力的耷拉着,隐隐约约,可怜兮兮。 不能怪我,这种风景下,谁要是还有精神去找那什么伤痕,不是心理不正常就是生理不正常,而我,生理与心理都非常正常,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看着他死死的拿枕头扣着脸,不敢看我, 我坏心的一笑,翻下他的衣衫,若无其事的坐好,“你师傅告诉我,你的伤要修养最少一年,因为伤到了筋骨,但是我看了下,几乎找不到伤痕,到底好了没好啊?” “师傅骗你的”抓着大枕头,探着眼,“早就没有事了。” 我就知道,着凌笑言,不玩玩我她就难受。 “是吗?你没骗我吧?”我的正经关系看上去真切无比。 “没有,真的没有!”脑袋晃得象拨浪鼓,摇的飞快。 “真的?”我歪着脑袋,“那你耍两招给我看看。”拿出一旁的剑塞进他的手里。 “这?”他低头看看剑,看看我,再次垂下头:“姐姐,我的, 我的……” “快啊。”一拽他的手,“别磨蹭。” “我,我的裤子。”脸涨的通红,仿佛要滴出血。 “随便耍两下,衣服挡着,看不到呢。”一把把他拽下穿,扯到屋子中间,“开始,剑指天南。” 一扬手,挽个剑花,低头看看,没有事。 “雪花盖顶。” “老树盘根。” “仙人指路。”我稀里哗啦乱报着名字,若不是偶尔在影那问来几个名字,外加武侠小说啃过几本,还真编不出来,没想到小家伙还真行,一招一式随着我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管不了走光不走光。 “回风舞柳。”唰,一个漂亮的转身,衣摆随势飘起,还有可爱的小鸟儿,一摆一摆的,可爱极了。 “衣叉探海。”啪,右手剑指向斜下方,左腿高高扬起,整个身体顺势冲下,衣衫后摆早随着动作滑向了腰际,前摆吊在空中,晃晃悠悠。 “停!姿势不对。”我飞快的喊出声,一根筋的小子当真就这么停在我的口令中。 “啧啧啧。”我围着他打个转,口中叹出声,左腿绷的笔直,流线的弧度,还有挺起的粉臀,这个姿势下,清晰可见的小鸟儿,正垂在那晃悠。 “哪不对?”他歪过头,大眼闪着疑惑。 我的手指摸上他的腿,从脚踝处一滑到底,停留在臀上,“这不对。” 感觉到他肌肉一紧,我的指尖似有若无的在臀缝处蹭着,“好受,好受啊。” “姐姐,我不瘦!”小家伙似乎有些不满。 “呃!”猛的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我强忍着笑意,一手轻轻探到他的身前,握住可怜的小墨墨。 “啊!”下意识的想要逃,被我握着小宝贝,动也不敢动,傻兮兮的居然还保持着那姿势。 “姐姐,姐,姐……”小狸猫这下彻底呆住了,只知道望着我,无意识的喃喃出声。 “你刚刚说什么?说我不要你?那我要你好不好?”重重的咬着其中一个字。 他闪着纯洁的眼,似乎还有些迷糊,却又隐约透着期待,应该还有不确定的喜悦,种种复杂让我笑出声,只是用更加魅惑的声音,凑近他的耳边,“你是要姐姐要你,还是不要你?”拗口的话,看见他更加迷离的眼。 管不了了,我的唇从他耳边顺着颊一点点的移动,终于,终于将那两瓣樱花似的唇衔进口内,又软又嫩,少年特有的青涩,任我施为。 忍不住咬一下,再咬一下,猫儿呜咽着,被我偷偷溜进他的齿缝中,划拨着,啜吸不够他的香甜,我搂上他的腰,紧紧贴着我。 刚刚碰到他温热的舍,傻傻的不知道反应,直到我不断的打着转,绕着,他微微一动,触碰下我,飞快的逃开。 索性搂上他的颈,更加激烈的侵入,强迫着他可怜的灵舌为我吐露,牙齿含着,带入我的世界。 “姐姐。”他迷离而又无助,只知道喊着两个字,嘴唇红肿,泛满水渍。 吸上他的颈,我的手指插入他的襟口,刮着胸前的小豆豆,他颤抖着,任我予取予求。 唯一遮体的衣衫落地,我的面前,一具少年的身躯展露无疑,纤细而修长,尤其那双腿,仿佛天生的舞者,完美的没有一丝瑕疵。 “墨墨多大了?”我搂上他的腰,爱极了他的韧性。 “二,二十了。”他喘息着,细细柔柔。 “二十了怎么还似少年般纯真?”他一张天生显小的脸,那淘气的性格,就连身材,都让我往往忘记了他的年纪。 不过,掌中握着的小宝贝却在提示着我他真实的年纪,一点点涨大,在我的抚弄中,苏醒着。 突然想其了那个非礼叶惊鸿的女子说的话,看着稚嫩在自己面前无助的呻吟,看着青涩在自己手中一点点褪去,那种满足感确实无法比拟,我划下的人生第一笔,我刻下的烙印。 “姐姐……”他看着我一寸寸的褪去衣袍,带领着他的手探上我的身体,清亮的眼逐渐染上迷离。 夏日的午后,燥热的空气中,少年微湿的汗意,柔嫩的身子,破碎的呻吟,无助的看着我一点点吻落,留下爱的痕迹。 舔吸着那几乎已不见的伤痕,纯真的奶香勾引着失去神智,只想让他沾染上我的气息,我的痕迹。 “姐,难,难受……”他小小的挣扎着,左右摇摆着脸。 “是吗?”我邪恶的有如暗夜的恶魔,玷污着天使的纯真。 “这样难受吗?”我的手突然加快速度,抚弄着。 “啊,啊……”他已经完全无法说话,只是扭动,呻吟。 手上动作一停,我抬起头,定定的望着他,看着他的潮红,看着他的迷离,看着他如嫩鸽般起伏的胸膛。“那这样不难受了吧?” “呜……”破碎的呜咽,他颤抖着伸出手,抓上我握着他宝贝的手,求救般的望着我,“姐姐。” “乖墨墨,告诉我,怎样是好受,怎么样是难受?” “我,我不知道。”眼中似有雾气飘起,袅袅的,他的手不自觉的握着我,小小的挺动下腰,然后死死的咬着嘴,僵硬着。 小家伙看来是害羞了,我轻吮上他的唇,跨上他的腰,在他乖巧的反吸中,一点点,慢慢的引领他,小心的进入我的身体,“我的墨墨,你真美。” 少年生涩的律动中,我点上他的胸口,那里,一抹猩红正在逐渐的褪去,我,满足的笑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往事历历终再现 “随青,陪我出宫走走好不好?”挂在他的身上,牢牢的扒拉着他的脖子,这已经不是请求,而是哀求了,什么帝王尊严,形象,都远远的飞到了天边,事实上,我也不认为这里有人把我当皇帝看,尤其是那几位大娘大爷。 “被师傅他们吓着了?”随青提到的两个字眼让我下意识的一缩脖子,左右看看。 “你说呢?”确定安全后,我整个人垮下身子,闷进他的胸口,“我是皇上,天子,这个天底下按理说最尊贵的人,他们可以不把我当皇帝看,可是好歹把我当人看吧,我不是下蛋的鸡,一个一个,说下就下,天天追在我屁股后面说我虐待他们徒弟,不给他们抱娃娃,我的丈夫是用来疼爱的,不是用来下蛋的。”烦躁的情绪已经让我无法控制心里的怒火,有孩子我高兴,我也愿意看见整个后宫被纯真包围,但是,逼着生孩子算什么? “师傅一个已经够可怕了,又多了三个,难怪你吓成这样。”安慰的拍上我的背,摩挲着,“我陪你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默默的点了点头,我四下张望:“趁他们没发现,赶紧走。” 热闹的集市,喧嚣的人群,暂时让我忘却了恼人的事情,愉快的在街头闲晃着,偶尔深吸一口自由的空气,身心畅快。 国家在我的治理下,逐渐的富强兴盛,百姓的富足从他们的购买力上就可见一斑,仅仅这集市的一角,已经是整个国家的缩影,我欣慰的笑了。 只是那笑容,还没有来得及多停留就僵硬在了脸上。 “各位大娘大爷行行好,我们两夫妻逃难来到此地,只求各位赏口饭吃。”衣衫褴褛的一男一女,正跪在街头,男子大腹便便,离产期怕是不远了。 同样的地方,类似的装扮,突然勾起了我心头尘封的记忆,那深埋的过往,清晰的仿佛就在昨天。 玄卿的笑,玄卿的傲,玄卿的慵懒,玄卿的睿智,还有他宽厚的肩,温暖的胸膛。 那临别前笨拙梳理我头发的手。 那桥头淌落的一滴泪水。 那夜无数声的我爱你。 原来都不曾有丝毫的忘记,我在提示着自己忘记他,却在提示中记得更牢。 我们从互相试探,到敌意渐消,从彼此合作,到最后分不清你我,每一个片段,都似电影般回放,在这街头,在我心中。 用力的吸口气,我从怀里抽出一张银票,快步走上前,塞进女子的手中,调转头飞奔,依稀听见惊讶的大叫,“天呐,一千两,一千两啊。” 扶着墙用力的喘息着,抚平胸口的悸动,我闭上眼,试图甩掉那些记忆,却只是甩落一滴眼泪,所有的甜蜜,在分手后真的会成为心中最深的刺,当初有多甜,现在就十倍的痛在心中,无望的回忆,本是最不该存在的东西,人不在了,却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在我的心里。 “你在想那个人?”随青的声音平静而温暖,“是回忆到了以前那次街头行乞么?” 我忘记了,那一次,伴在身边保护的,不正是随青么?他不擅长表达,不代表看不懂。 “都过去了,刚刚突然想到而已。”我挤出笑容,“只是一时的失态,没有什么的,走走就好了。” 他担忧的望着我,分明不相信我的话,眼中的疑问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饿了,陪我吃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我拉起他的手,奔向最近的酒楼。 “随青,你知道吗,我似乎每一次在酒楼吃饭,总要碰上些事。”选上一个靠窗的位置,屁股刚一挨着凳子,我就突然笑了出来。 “我知道。”同样的回报一个笑容,“我每一次都在,只是不是这样坐着而已。” “有一次你就不在啊。”我摇摇头,“当初我去找你的时候,和灵萧在酒楼,就......”下面的话突然噎住了,说了不提他,只是为什么,他的名字,他的过往,他的一切,那么容易的钻进我的脑海,在我不经意间又想起。 “还是喜欢这样的你,在我身边,而不是在角落。”活活的掰回刚才的话,我笑的无赖,“喂,随青,你告诉我,究竟有多少我的秘密是你没有看见的?或者说,刻意避开了的?” 他一楞,突然低下头,“皇上的贴身影卫,应该是什么时候都不避开的。”抬头望望我,别开脸,“不过后来我已经会避讳了。” 他正说着,小二的酒菜上了桌,我开心的一筷子菜夹进他的碗里,“我从来没有和你如此面对面的吃饭,这样的感觉真好。” “那我是不是该祈祷今天不要有事发生?”他居然冒了句玩笑话,让我大跌眼镜。 “有事也不怕,有你在……”嘴巴突然停住,忘记了说话,或者说,我整个人都僵硬了。 刚才一瞥眼,我似乎在人群中看见了一抹青色的人影,可是不该啊,难道我看错了? 揉揉眼睛,我再次望望窗外,人来人往的大街,到处都是吆喝的小贩,拥挤的人潮,我的位置,一眼就可将风景扫入眼中,哪来的熟悉人影? “怎么了?”随青顺着我的眼光看了看,再次疑惑的看回我身上。 “没啥,眼花了。”我收回目光,抱歉的笑笑。 他早已高升做董事长了吧? 还是娶妻生子了? 也许人家早就忘记我了,亏我还心心念念的不忘他。 “站住,抓住他……”一番鸡飞狗跳的翻倒声从楼下传来。 “别让那小子跑了……”气急败坏的女子叫嚷声粗豪又霸道。 “皇上。”随青压低声音靠近我,“看来真的是您只要上酒楼,必然有事,要不要我去……” “不要!”我按住他欲往外伸的身子:“我就不相信,我不能在酒楼安静的吃顿饭,他们在楼下吵他们的,没上来就不关我的事。” “客官,客官,哎,哎……”小二的声音才入耳,一道人影飞奔上了楼,青纱覆面,看不清容貌,却无法忽略那满头银丝的闪耀。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一定是看错了,我一定是太思念他,才乱了神智,什么人都当做是他。 男子在楼上转悠着,身后一大群女人呼喊叫嚣着,整个楼上瞬间充满杂乱的脚步,板凳的翻倒,还有碗碟的碎裂,稀里哗啦好不热闹。 就在我失神间,男子早冲着我的方向而来,在我的桌子旁与她们绕着圈跑。 太熟悉的场景,太熟悉的动作,仿佛将我与他的相遇又一次重组。 一定是我的幻觉,被熟悉的情景带动了思绪,不然为什么看着面前的男子越看越熟悉? 玄卿的身形我太熟悉了,玄卿的动作我太熟悉了,怎会如此的相似,怎么可能?一定是我看错了,一定是。 闭上眼,我心中叹息着,不过几个熟悉的街景,竟然让我失态如此,只希望再睁开眼,一切能恢复正常。 “Shit!”依稀听到了这个世界不该有的单词。 我的幻觉真的越来越严重了,赶紧忘了,忘了。 “Fuck!”怎么还有?难道我有妄想症? “死女人,你究竟要发呆到什么时候?几个月不见,傻了不成?若是傻了,我带你回去看神经科。” 不是幻觉,绝对不是幻觉。 那是玄卿的声音,是玄卿的不耐。 我腾的睁开眼,对上的,是银色的双瞳,正散发着火焰,热切的望着我,只是怒意多过了爱意。 “给我搞定这里,她们追着我不放。”脚下不停,围着我的桌子绕着,眼神却是对着我,久久不曾挪开。 “啊!”我猛的清醒过来,冲进人群里,“住手,住手!” 一把揪住领头的女子,一张银票塞进她的手里,“他欠你多少,我替他还,够不够?” “啊?”女子茫然的望着我,看看手中的千两银票,“不,不,不。” “不够?”我直接一把掏出怀里所有的银票,“拿走,拿走,这里应该够了吧。”女子呆滞的望着手中的银票,我不耐烦的一声吼,“快走,不走我报官抓人了。” “哗!”面前的女子以比来时迅猛十倍的速度瞬间走了个干干净净,快的象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当一切平静,我张张嘴,望着面前的人,一层薄薄的面纱,却让我感觉到无比的厚重,伸出手,却不敢,不敢触碰他,只这么定定的望着。 究竟是不是?是不是? 我应该冷静,我应该从容,可是我的心,为什么跳的这么快? 我应该微笑,我应该淡定,可是我的手,为什么颤抖的这么厉害? 我应该优雅,我应该高傲,可是我的唇,为什么挤不出一个声音? 他,到底是不是玄卿? “你干什么给她钱?”他一把揪下面纱,居高临下的望着我,“我什么时候说我欠她钱了?” 是他,是他,我的玄卿,我熟悉的玄卿。 那深邃的眼,那俊俏的容貌,还有那不容于这个世界的男儿气。 “你,你说有人追,叫,叫我搞定。”我分明不该说这个的,我想说的是,我想他,我好想好想他。 “搞定就是要给她钱?”好熟悉的声音,就连吼起来,也这么的迷人。 “那,那,那是什么?”我不该结巴的,可是我控制不住,我的心已经快跳出来了。 “好欠我银子,追着要找,我不想她找我银子,你还给?” “为,为什么?”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知道,我的眼睛,无法从他的身上挪开半分,再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她的东西卖三两三钱,我嫌那个三难听,象散,丢了十两给她,她非要找我,我急着追你,就成这样了。” “追,追,追我?”我现在就象个复读机,还是个结巴的复读机。 “刚才你伸个脑袋,我看见了,急着过来。”他的脸上闪过一抹无奈,叹息中,直接一把将我粗鲁的扯进怀里,重重的按进胸膛,“我想你!” 直到此刻,他的气息盈满周身,我的大脑才开始运转,不置信的摸摸,温热的身体,还有有力的心跳,是玄卿,真的是玄卿,不是我的幻觉,不是梦。 “我,我也好想你!”幽怨的声音带着可怜,我伏进他的胸口,“呜,玄卿,玄卿,你这个该死的大男人……”小拳头才捶了两下,又心疼的缩了回来。 “皇上,我回避。”耳边响起随青的调侃。 “你个该死的女人。”他一声闷语,按着我的颈后,狠狠的吻上我的唇。 身边突然响起无数的惊叹,议论,还有杯盘翻倒的声音。 我都顾不上了,我只知道,他的吻,炙热,猛烈,浓浓的情意快将我融化了,我投入的回应着他,想要诉尽相思情浓,爱意深意。 “你,你,你怎么会回来的。”被他吻的几近窒息,才恋恋不舍的分开,我抓着他的衣服,才反应过来,他的出现,多么的不合时宜,“难道你又做了错事?还是你偷放我被人发现了?或者又来收拾什么烂摊子?”压低着嗓音,小心地问着。 他一次次的摇头否认着我的猜测,一次次的含笑,似乎这一次,他从容多了,比之我第一次见到的狼狈,似乎越来越习惯这个世界。 “我坐上董事长了。”在我耳边轻轻的说着,顺带偷了个吻。 “啊?真的?”我两眼放光,突然想到什么,又突然垂下了眼,小小的退开一步,保持着和他的距离,“那你是不是也结婚了?” 他说了答应他父亲继承家业,也说了答应父亲结婚生子,那他现在? “笨!”一瞪我,“我要结婚了还跑来看你,那算什么?你是我情妇还是我是你情夫?” “那只能算炮友了!”我小声的嘀咕着。 “你说什么?”他脸都绿了,捏的我手生疼。 “没,没,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堆满讨好的笑,想要解脱自己发麻的手腕,“你还没告诉我,你来这干什么呢。” “董事长考察环境,顺便度假。”他轻松的一撩发丝,露出得意的笑。 “啊~”我长长的声音充满失落,“来度假,还不是要走的。” “走了可以再来,谁规定董事长要天天坐办公室的?”拉起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我给你带了礼物。 “什么?”我充满希冀的眼,带着无数小星星望着他:“我想要汽车!” “车你个头!”敲上我的头,在我摊开的手掌心中放进一个小盒子。 镂空雕花,银锁铜扣,精致小巧,只是怎么望,都是这个时代的产物,与他口中那个带字似乎有天差地别。 “盒子是我刚买的,原来的盒子在我来的时候压坏了,刚刚就是买这个才引来他们追的。”一边解释一边催促着我,“打开,打开看看。” 我拨开锁扣,小巧的盒子里,一道亮光花了我眼,阳光照射下,无数角度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晃的睁不开眼,它静静的躺着,我却突然感觉到颤抖,好重,好重。 震撼我的不是它的亮度,也不是它硕大的克拉数,而是它本身的意义,一个我几乎以为自己根本不可能再得到的意义。 钻戒,居然会是钻戒? 是啊,只有玄卿才会明白身为女子的我对这样东西内心的渴望,只有玄卿才能彻底平复我当年心中的遗憾,原来,也会有男子为我亲手戴上钻戒,锁住我直通心灵的那根手指。 “玄卿……”这个时候我应该笑,我不能哭的。 无数大风大浪成就的厚脸皮,怎么就红了。 多少风雨不变色的人,怎么就激动了,怎么就让酸胀的感觉涌向了眼眶? “玄卿,回家,我们回家,我没有钻戒,我给你打一个戒指,不,打一个金饼,上面刻着,‘沈意欢所有,胆敢动者杀无赦。’怎么样?”抓着他的手,我激动的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轻轻摇了摇头,他点上我的唇,“我有我的尊严,我是来度假的,来看你的,可不是给你当小爷的,我不想进你的后宫。” “好!”我一口答应,“我为你建别苑,是属于你独特的度假屋,所有的装修,摆设,全部归你管,怎么样?” 歪着脑袋想了想,他终于点了点头,我一声欢呼,抱上他的腰。 夕阳中,两条拉长的身影,伴随着旁若无人的讨论。 “别想太美哦,我很忙的,只能偶尔抽空看看你。” “那董事长是不是可以经常要假期?” “应该可以吧,反正我要跑,也没人管。” “那能不能一年十二个月都度假?” “这也太难了吧?” “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咯,我不勉强。” “那我尽是吧。” “对了,玄卿,我想问你个问题。” “说!” “你来之前改造过身体没有?” “什么意思?” “我想知道你能不能为我生孩子。” “闭嘴!” “能还是不能?” “你哪里这么多话?” “回答嘛~” “闭嘴!” “不闭,除非你用什么方法堵上。” “好!” “唔……” (全书完) 小说在线阅读尽在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liuqiuping】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