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90之人生赢家》作者：蒙霄 文案： 前世一事无成的林晓和奶奶相依为命过了30年，得重病死在医院里，亲生父母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再次醒来，林晓发现自己回到了高三： 父亲和继母浓情蜜意、同父异母的孩子将要出生，她是最不招待见的那个人； 她和奶奶祖孙两个每月300元生活费，吃喝拉撒都不够； 势利眼老师看不上成绩差、没有父母撑腰的林晓，处处打压； 学习成绩年级倒数，考大学无望… 林晓：哦。 没钱是吧？自己挣呗 父亲不做人是吧？告上法庭断绝关系就行 继母瞎蹦哒是吧？很快被人揍成了猪头 至于提高成绩，那还不简单- 22个月从倒数到年级前三可还行？ 物理竞赛全国第三香不香？ 多年后，穷困潦倒的父亲和继母看着台上熠熠生辉的林晓说不出话来 而各界人士的高度评价也接踵而来 高中班主任：林晓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学生 国内Top 2大学教授：林晓是我最得意的门生 国外某排名前三高等学府校长：Lin， No 1 某书店老板：是林晓带我走上人生巅峰 厉凌：你们都起开，林晓是我的！ 内容标签： 重生 励志人生 年代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晓 ┃ 配角：《穿到80我成了女首富》 ┃ 其它：《穿成七零甜文对照组》 一句话简介：重生后自强不息，走上人生巅峰 立意：自立自强 第1章 重生 “晓晓，快醒醒，该上学了！” 林晓被这饱含着温情的声音叫醒，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熟悉的慈祥面容。 “奶奶！” 这两个字脱口而出，林晓喊完了又觉着不对-自己不是病死在医院里了吗？ “哎，奶奶的乖孙女快起来吧，要不然该迟到了。” 奶奶又喊了一句，把手里拿着的水杯放在了林晓床头的写字台上。 林晓的目光落在杯子上，继而落在写字台上。 那是一张老式的写字台，宽大厚重，莫名有些熟悉。再看奶奶的面容，也比记忆中年轻了十几岁。 她这是重生了？ 前世，她活得很艰难。 母亲出轨，在被父亲发现后干脆跟着那个男人跑了，留下当时还不到一岁的林晓。 她跟着奶奶在乡下生活到12岁，六年级下半学期被父亲接到这座城市上学。两年后，父亲再婚，感情重心渐渐从她身上转移到继母班小霞那里。 后来，班小霞生了孩子，父亲便越发不待见她，直至后来不闻不问。 前世，上大学、找工作、租房子、买房子，都是她一个人搞定，在外面无论遇到什么难事她都不会告诉父亲，因为没有用。 她一直没有谈恋爱，更没有结婚，在三十岁那一年得了病离开人世。临走的时候，床前只有奶奶。 至于父母，全都没有出现。 她以为，自己孤苦无依的一辈子就这样交代了，没想到醒来后却发现自己回到了高三这一年。 失而复得的喜悦和重来一次的激动瞬间让她红了眼眶，奶奶心疼不已，伸手拍上林晓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晓晓啊，奶奶知道你委屈了，等晚上你爸过来，我得和他说道说道。” 奶奶一面说着，一面看向林晓的脖颈，那里有一道长约四五厘米的伤痕，从林晓的下巴一直延伸到锁骨处，鲜血凝结在上面，结成暗红色的一道痕迹。 “这个班小霞，也太狠了！”老太太心疼得掉眼泪。 林晓想起来了。 这道伤痕是继母班小霞抓的。 昨天，班小霞和父亲口角拎着行李跑了，林晓和奶奶怕出事追了出去，谁知道那个女人不知好歹，辱骂奶奶不说，还动手推了老人。 前世的林晓性格懦弱，非必要情况绝对不反抗，可奶奶是她的逆鳞。 她当时就急了，冲上去和班小霞厮打。可她常年营养不良，细胳膊细腿的，根本不是每天吃肉的班小霞的对手，被推了几把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奶奶怕她吃亏，拉住林晓，班小霞趁机离开。 今天中午，林晓气不过去了另外一所房子，果然见班小霞在里面。她恨对方欺负奶奶，上前厮打，还是不敌，被对方抓伤了脖颈，狼狈离开。 就在此时，门锁响了，接着是开门的声音和男人重重的脚步声，应该是父亲林志鸿来了。 奶奶脸色变了，下意识地把林晓挡在身后。 房门被推开，林志鸿脸色阴沉地冲进来。 “林晓，你是唯恐这个家太和睦了？非得整出点事儿来？” 他刚从另外一所房子回来，听妻子哭诉了半天，心里一阵阵地烦躁，深深厌恶林晓的不懂事。 因此，说话也就非常不客气。 奶奶听了不愿意了，“志鸿，你别骂晓晓，你看看她的伤。” 说着，她让开身子，让林志鸿看林晓脖子上的伤痕。 林志鸿的目光只在伤痕处停留了几秒，便转开了头，继续质问林晓，“还不是你先去挑衅的？否则你妈也不会这样！” “我先挑衅？”林晓不怒反笑，她冷冷的目光死盯着林志鸿，“昨天晚上在楼下，她推了我奶奶，我气不过，今天中午才去理论的。” “在你眼里，这就是我先挑衅？” “再说了，她也配当我妈？” 林志鸿再婚后，林晓为了不让他为难，非常顺从地叫班小霞妈妈。她现在无比后悔自己的懦弱，恨不能时光倒流，把懦弱的自己给揍醒了。 “她不是故意要推你奶奶的。再说了，奶奶这不是没事嘛。” 他自觉家人关系还不错，再婚以后大家都住在一起，小矛盾是有的，大矛盾从来没有过。 昨天，他说错一句话，妻子班小霞就恼了，收拾东西要搬去另外一处房子，他千哄万哄都没用，班小霞拎着行李下了楼。 他顾及着男人的脸面，没有下去追，林晓和她奶奶追出去拦人，过了快一个小时才回来。 妻子并没有跟着回来，而林晓说妻子推了奶奶。 他当时也立即询问了母亲，老太太说没事，没有推倒。 没有人受伤，那不就是没有啥大事嘛！毕竟一家人，磕磕绊绊地很正常。 谁知道林晓这丫头平时看着闷声不响的，这一回居然玩了一把大的。趁着中午的时间去了另一处房子找到妻子，两人发生争执，至于抓伤估计也是那时候弄的。 中午，他去那边看望妻子，也有主动求和对的意思，一进门，就看到妻子泪水涟涟，说林晓上门挑衅。 林志鸿，安慰了妻子半天，连饭也顾不上吃，来到这边质问林晓。 原本他打算责骂一顿，让林晓认个错，这事就算过去了。 再过几天，等妻子气消了，父女两个一起接妻子回来，还是和和睦睦的一家人。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此时面对的却是不知悔改的林晓。 林志鸿虽然事业上发展一般，然而在出身山村的整个家族里，也算是最有出息的一个了。 所以，他在家人面前从来没有被驳过面子，想现在这样被家人当面质问，十几年来还是第一回 。 他自觉尊严受到了侵犯，干脆扬起了手。 林晓冷笑，“怎么，还想打我？” 奶奶颤抖起来，拦在了林志鸿面前，“孩子可怜，你被动手啊！” 林晓扶住奶奶，“别担心，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我不敢？你是要反天啊！” 林志鸿瞪圆了眼睛，额上的青筋凸出来，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这样的表情林晓见过无数回，也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她成年后都摆脱不了。多少次梦到相似的场景在梦中惊醒，吓出一身的冷汗。 而此时再世为人，看到林志鸿这样，林晓只觉得可笑。 他习惯责骂她、吼她，甚至有时候动手打她；习惯对奶奶不尊敬。而面对班小霞，面对外人，他从来都是和颜悦色，脸上常常挂着笑容。 说白了，这就是个色厉内荏、欺软怕硬的男人。 林晓盯着林志鸿的眼睛，“你敢动手，我就去报警。你不想担一个虐待未成年人的罪名吧？” 林志鸿最爱面子，肯定不想丢人丢到外面去。 不得不说，林晓对林志鸿还是很了解的。 林志鸿的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可以想见他有多么愤怒，可是最后还真就什么都没做。 可长辈的面子似乎也不能就这么折了，林志鸿瞪着眼珠子吼，“今天先放过你，明天必须跟我去给你继母道歉！” 说完了，他转身就走，狠狠地摔上卧室的门。 奶奶担忧地看着林晓，“晓晓，你没吓着吧？” 林晓摇头。 她再也不会害怕林志鸿了，不仅如此，前世她收到的不公平待遇，她要让林志鸿、班小霞以及跟别人跑了的母亲，一一还回来。 林志鸿还想让她给班小霞道歉？ 别做梦了，她又没有错，倒的哪门子歉！ 奶奶望着林晓，觉着这孩子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以前的林晓听话懂事，可即便从没有文化的奶奶的眼光看，还是有些懦弱了，这样的孩子很容易受欺负。 但此刻，林晓的神色坚定清明，让人觉得她一旦决定了什么，就一定会做到。 第2章 乖乖女也逃学？ 林晓丝毫没有把林志鸿的威胁放在心上，看看时间差不多，骑上自行车去了学校，但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些。 当她小跑到四楼高三（4）班门口的时候，上课铃刚好响完。 班主任高老师的严肃的脸出现在教室门口，“又迟到？不能早出来一分钟？” 一周上课六天，林晓能迟到五天半，而且每次都是只晚个一两分钟-这完全就是态度的问题。 林晓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她知道自己拖延的毛病，所以对于高老师的话，她完全没有办法反驳。 好在如今重生，一切都有改正的机会。 林晓调整了自己的心情，抬起头来看向高老师，“老师，我今天有特殊情况。” 说话的时候，她刻意把下巴往上抬，让脖颈上的血痕得以被完整地显露出来。 高老师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住，“这怎么回事？” 林晓的皮肤比一般人白两个色号，一点点伤痕或者淤青都会很明显，更何况是这么长的一条血痕，鲜血凝结在上面，看起来很是触目惊心。 “我继母抓的。”林晓毫不避讳地回答。 前世，她刻意遮掩了这件事，面对老师和同学们的询问也都找理由敷衍过去，可是现在，她不想这么干了。 班小霞动手，而林志鸿当鸵鸟，他们以为事情就这么算了吗？做梦！ 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而舆论的代价是第一步。 林志鸿不是爱面子吗？就让他丢个大大的面子。 高老师倒吸一口凉气，也顾不得追究林晓迟到了，“你跟我去医务室，先消消毒。” 身为班主任，她对每个学生的家庭情况都有基本的了解。她知道林父再婚，继母不待见前妻生的孩子很正常，但下这么狠的手还真的是少见。 而且这么长的一道血痕，必须得先消毒。 林晓跟着高老师往教室外走，走到一半她站住了，“老师，我先不能去医务室。” “你怕疼是不是？忍一下，现在天热，发炎了就不好了。” 林晓摇头，“我不怕疼。” “老师，您知道像我这种情况，应该去哪里寻求保护吗？” 高老师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你想把这事捅出去？” 林晓点点头。 既然身为父亲的林志鸿不保护她，那么她就自己找途径保护自己。 高老师有些迟疑，“要不然，我找你爸爸和继母谈谈？” “不了，老师，类似的情况不止一次了，只是这次更严重。”林晓拒绝了高老师的提议。 即便把林志鸿叫过来谈话，又能起到多少效果呢？ 根本没有用的。 经历了前世那么多事情，林晓深深明白，在林志鸿心里她的位置基本可以忽略。 所以，打亲情牌没有用，对付这种人就得让权威机构出马，一次性威慑够了才管用。 而且刚才林晓的话也不算夸张，毕竟继母自从嫁过来以后就多次挑衅，一次又一次，每次林志鸿都没有任何反应，林晓和奶奶也都是逆来顺受，所以才有这一次的爆发。 继母觉着她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那么林晓这回就要让对方明白：软柿子也有硬气的一天。 高老师一点都不怀疑林晓的话，她教学多年看人的基本眼光还是有的。 林晓这孩子，学习上确实不够努力，但是性格十分老实，绝对不可能说谎。 她的心里升腾出一股怒火。 老人们常说一句话“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可真是说得没错，这孩子，可是真可怜。 高老师决定要帮助林晓。 “这样，咱们去我办公室，我打个电话问问。” 如果打算找相关部门，确实不能去医务室，伤痕得留着做证据。 高老师打了个电话，对方说了几句什么，她挂上电话对林晓说：“走，我陪你去。” 她刚才问了，这种情况得去青少年保护协会。 “高老师，谢谢您。”林晓十分真诚地说。 高老师本可以劝说一番，然后把这件事轻轻放下，就像大部分人一样-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来指导自己的行为。 可是她没有，她选择了帮助自己的学生。 高老师带着林晓去了青少年保护协会，有了人民教师的背书，林晓的诉求得到了青少年保护协会的支持。 接待她们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面容可亲。她仔细询问了事件的来龙去脉，最后带着林晓去了医院验伤拍照片，随后又是消毒处理伤口，一切都完成以后，她才和高老师回到学校，第三节 课还没有下。 高老师有事直接回了办公室，林晓站在教室门口喊报告。 讲课声停顿了一下，紧接着教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张严肃的、带着明显厌恶的脸出现在林晓面前。 “你这个点儿还过来干啥？不如直接回家睡大觉！” 林晓看着眼前这张脸，眉头轻轻地皱了皱。 这位教物理的石老师，前世可没少给她制造麻烦。 对方身为人民教师，却长了一双势利眼。 对待家境优越的学生，她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甚至不惜谄媚家世显赫的学生；而对待家境一般的学生，她的眼睛能长到头顶上去。 像林晓这种父母离异、家长会都没有人来开的学生，她除了责骂还是责骂。 “老师，您是让我回家去、不让上学了是吗？”林晓神色平静地问道。 石老师冷笑，“你来这么晚，还上什么学！” “行。”林晓毫不纠缠，转身就走。 咦？ 石老师这下子还真有点惊讶了，温吞吞的林晓啥时候变得这么利索了？ 不过，这样家世一般，学习一般的人根本不值得她多关注，她也就是愣了几秒钟，就转身回了教室。 但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还是把林晓想得太简单了。 下课她刚走出教室，就看到教导主任背着手等在门口。 “石老师，跟我去趟教务处吧。” 教导主任脸色冷冷的，比刚才石老师面对林晓时还要冷淡一百倍。 石老师心里忐忑，绞尽脑汁回想自己最近的行为，应该没犯什么错误啊。 从教学楼到教导处的路上，她陪着笑脸问教导主任，“您说我做错啥了，我一定改。” 教导主任不回答，甚至都没有给她多余的眼神，石老师不敢再问，低眉顺眼地跟着来到办公室。 当她看到安安稳稳坐在椅子上的林晓，就突然明白过来，肯定是这倒霉学生把自己给告了。 果然，教导主任冷着脸问她：“石老师，你为什么不让林晓同学进教室？” 石老师…… “她迟到了好几个小时，我那是为了教育她。主任，作为老师，我有教训她的职责吧？” 石老师也不光会谄媚，说起道理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林晓在一旁听着，状似无意地抬起下巴，她脖颈上的伤痕再一次显露出来。验伤以后，医院给她清理了伤口，但即便如此，也依稀能看到伤口的狰狞。 石老师看到了，教导主任也看到了。 后者指着林晓脖子上的伤口说：“她受了伤，下午去了医院。” 啊！ 石老师直觉自己被林晓摆了一道，可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别让教导主任认为她是个不负责任的老师。 “哎呀，这个情况我真的不知道。”石老师一面说着一面大踏步走到林晓面前，弯腰低头，“来，快让老师看看。” “这怎么弄的？可怜的孩子啊！” 要不说石老师这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找到合适的表情和态度，也真真是个人才。 可惜，她面对的是林晓。 林晓只说了一句话，“老师，刚才我在教室门口就露着脖子的。” 除非眼瞎了才看不见。 石老师刚才确实是看到了，不过她压根就不在意。 又不是她自己的孩子，受伤和她有啥关系。 然而，此时这番话就不合适拿出来说了。 石老师恨得牙根痒痒，却只能耐着性子，甚至陪着笑脸，装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说道：“老师心思都在课堂上，没有看到。” 林晓不说话，看向了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脸色更冷了，”看来，石老师的视力不太好啊。“ 后者一脸尴尬。 林晓本意是想给石老师一个小小的教训，现在目的基本达成，她也不想恋战，于是站起身来，对着教导主任鞠躬，“主任，那我先去上课了？” 教导主任觉着林晓这孩子十分有眼色，于是他的脸色也缓和了些，冲林晓点点头，“行，那你去吧。” 石老师：“主任，那我也……” “你留下。” 石老师嘴里发苦，却不得不留下来，只趁着教导主任不注意，狠狠地瞪着林晓的背影。 林晓从行政楼出来，转去教学楼。 刚上四楼，就被一人拦住。 那是个男孩子，一米八几的个子，五官极为英俊，可配上一头红发，和吊儿郎当的表情，怎么看都是个问题少年。 “哎！”他斜靠在楼梯扶手上，下巴点了点林晓。 “乖乖女也逃学？” 第3章 这个男孩子名叫厉凌 林晓抬头，看向台阶上的男孩子。 他叫厉凌，是这所学校里最特别的存在。他成绩很差，甚至作业都不写，但没有任何一位老师敢责备他。 据说，他家世显赫，有钱又有权。 “我没逃学，是有其他事情。”林晓一面上楼，一面回答。 非常平静的语气和正常的表情，厉凌却觉得十分不正常。 以前无论他怎么找林晓说话，后者都是不搭理的，最多也就是默默走开。 像现在这样正常搭话，从高一两人成了同学以后、还是第一回 。 “哎，你……” 厉凌的话说到一半，目光就定在了林晓的脖子上。 “这怎么回事！” 若是前世的林晓，肯定觉着厉凌有病，重生以后，她回想以前种种，觉着厉凌不是坏人。 她在医院的那些日子里，前去探望的人很少，厉凌算一个。 这份人情林晓必须要记得。 于是，她温和地回答道：“我继母抓的。” 这话她下午刚到教室门口的时候说过，不过厉凌坐在最后一排，估计是没有听到。 说完这句，她正好迈上了四楼的最后一阶台阶，转身往右走-那边第二个教室就是高三（4）班。 她不知道的是，厉凌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 一直到下课铃打响，几个男孩子从教室里冲出来，围拢在厉凌身边。 有个圆脸的小胖子问：“老大，没拦住人？” “怎么可能！”厉凌一眼瞪过去，小胖子缩了缩脖子。 有人忙道：“咱们老大啥身份，这还能拦不住？” “就是就是，都不用拦，就咱老大往这一站，那个林晓还不得主动扑上来？” 最后这人说完，还十分得意地看了看小胖子。 他们几个是整天跟在厉凌身边的，对后者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他说话这么给厉凌面子，老大还不得给点好处？ “闭嘴！” 厉凌一巴掌拍在这人的脑袋上。他个子高，手掌也大，直接给对方拍懵了。 这人揉着自己脑袋，委屈地看着厉凌，“老大……” “别提她名字。” 他是个混混，无所谓名声；可林晓那么乖，肯定不愿意自己的名字和他的混为一谈。 他不想让她烦恼。 小胖子笑得肆无忌惮。 看看，马匹拍到马腿上了吧？ 所以，关键时刻还是要看他的，他凑过去，在厉凌耳边说了几句话。 果然，厉凌的脸色和缓下来，转头看他，“干得不错！” “晚自习不上了，直接走。” - 林晓走到教室门口，有三三两两的学生从教室里结伴出来，他们要去吃饭。 这会儿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吃完晚饭要继续上晚自习。 林晓正打算进去，被身后的高老师叫住，“晚自习你就别上了，直接回家吧。刚接到青少年保护协会的电话，他们今天去你家调查。” 林晓和高老师说谢谢。 高老师一脸同情地看着她，“你别害怕，到时候把实际情况说出来就行。” “不管怎么样，还有老师在呢。” 林晓点点头，进教室收拾好书包骑车直接回家。 奶奶看孙女回来得这么早，以为怎么了，一脸担忧地过来问林晓是不是不舒服。 林晓搂住奶奶的肩膀，笑眯眯地说：“没事，我好得很。” 她真的很好，比前世任何一天都要好。 有一个欺负人的继母，和一个不作为、永远当鸵鸟的父亲，这是她心里永远的刺，而今天这根刺就要一点点从心里拔出了。 奶奶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孙女半天，发现她神色不仅正常，甚至浑身还带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于是放下心，去厨房给林晓做饭了。 晚饭是小米饭和土豆炖茄子，虽然清淡但香味很足。林晓吃了一大碗，奶奶一起坐在狭窄的餐桌上，含笑看着林晓。 奶奶信佛多年，佛教讲究过午不食，所以她是不吃晚饭的。 她看着林晓吃。 对于这个被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奶奶是怎么看怎么爱。 林晓很明白奶奶的心理，一面吃一面随意找些话和奶奶聊，果然老人家更高兴了。 祖孙两个其乐融融地吃饭聊天，可惜这种美好的气氛很快被人打断了。 林志鸿进门直接冲到林晓跟前，大声吼叫：“林晓，你是不想让我过一天安稳日子是吧？” “还嫌丢脸丢得不够？” 奶奶不明所以，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立刻站起来拉林志鸿，“你好好说话，中午刚骂过孩子。” 林志鸿一甩手，把老人甩到一边，得亏林晓眼疾手快地扶住，这才没有跌倒。 林晓把奶奶扶到卧室去，安慰她一番之后才又回到客厅。 她面对着林志鸿，挺直了脊背，“接到电话了吧？保护协会的人一会儿就来，说不定还有警察。” “你最好保持情绪稳定，毕竟我是绝对不会替你遮掩的。” 林志鸿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林晓的话他每一个字都听得懂，怎么连在一起就不太懂了呢？这死孩子什么时候这么大胆，居然敢上外面告他的状了？ 下午接到电话的时候，林志鸿好悬没气撅过去，得知是亲生女儿主动找到青少年保护协会寻求帮助，居然还去医院验了伤。 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还是那个逆来顺受、沉默寡言的女儿吗？ 说实话，他又不瞎，新妻子对林晓明里暗里的挤兑他当然知道。但是他能怎么办？ 为了维持家庭和睦，他只能装不知道。 林晓不过就是个孩子，再过一年随便考个什么学校离开家也就算了。 这些矛盾都是暂时的。 却没有想到，这一回林晓似乎不想就这么算了。 林志鸿觉得焦头烂额。 “行了，你准备下，看看一会儿怎么解释吧。” 林晓对林志鸿可太了解了，他看起来咋咋呼呼的，其实都是嘴上厉害。骨子里很怂，而且欺软怕硬。 他不敢做什么的，最多也就是吼两句。 而从今以后，对她吼也是不可能的了。 林志鸿瞪着林晓，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林晓毫不示弱，一脸平静地看回去。 父女两对峙没有几分钟，就听到了敲门声。 肯定是青少年保护协会的人来了，林晓跑去开门。 果然，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下午接待她的中年女同志，另外一个是个男人，二十来岁的样子。 女同志看到林晓微笑起来，“你好，咱们又见面了，我们是来做调查的。” “您好，快请进吧。” 林晓侧身把两人让进来。 林志鸿也换了一副脸色，唇角带着微笑和两人打招呼。 他从来都是如此，对外人都是极为礼貌的，只是对家里人-尤其是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家人-从来都是没有好脸色。 林志鸿非常客气地和两人握手。 但来的两人显然没有打算对林志鸿客气，女同志直接了当地问：“您女儿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弄的？麻烦您解释下。” 其实下午林晓已经描述了一遍，女同志也相信她的话，但调查有固定的流程要走，这个不能省略。 林志鸿脸色变了变，挤出一丝笑容道：“就是家庭矛盾，家庭矛盾，不是啥大事。” “那具体是什么家庭矛盾呢？” 在青少年保护协会工作，这种事情见得多了，女同志对林志鸿这种敷衍的态度非常不以为然，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所以说话也给人一种压迫感。 林志鸿额头见汗，支支吾吾地说：“是我妻子和女儿的矛盾。” “哦。”女同志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句，继续问：“那你知道你妻子一直在虐待你女儿吗？” “虐待？”林志鸿差点要跳起来，“这怎么能叫虐待？” “这位同志，你也有家庭吧？应该明白家庭成员之间偶尔有些小矛盾是正常的吧？” 女同志不理他，转而看向了林晓，放缓了语气说：“孩子，你来说一说。” “她啥都不懂……”林志鸿试图阻止，甚至还回头瞪了林晓一眼。 这种厌烦的、嫌弃的语气，林晓太熟悉了，前世她一直被父亲这样对待。 在这样的氛围下，她越来越怀疑自己、自卑，明明是个很聪明漂亮的人，却在很多事情上不敢去争取，也因此错失了很多机会。 后来有个词PUA，林志鸿就一直在PUA她。 现在也是一样。 可惜，现在的林晓已经不是那个不谙世事、认为父亲是天的女孩子了，她是一个经历了很多失败、见识过人情冷暖的女人。 所以，现在林志鸿说什么，都对她造不成丝毫影响。 她的眼神淡淡地漂过林志鸿，落在了女同志脸上。 “好的，情况是这样的……” 这一说，就说了快半个多小时。 林晓的神情平静，用非常客观的言语描述着自己在这个家里受到了所有不公平待遇。 女同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而林志鸿几次想要打断，都被站在一旁的小伙子给拦住。 “这位同志，麻烦你认真听林晓说话。”小伙子说。 林志鸿想反驳来着，可是对方身强体壮、一看就不好惹，他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情况就是这样的，在这个家里我过得很艰难。”林晓用这样的话作为结束。 她丝毫都没有夸张。 自从有了继母，她的生活水平一落千丈。她和奶奶吃素，而不上班的继母中午自己炖肉吃，吃完了把锅洗得干干净净。 奶奶和林志鸿说过一回，被后者用一堆大道理堵上了嘴。 至于平时的言语暴力，更是数不胜数。 这些，都要继母慢慢偿还，林志鸿也需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第4章 青少年保护协会的人在林家呆了一个…… 青少年保护协会的人在林家呆了一个多小时。 这也是最近一段时期内，对林志鸿来说最艰难的一个小时。 他不断地被那位女同志数落，好几次想要打断，在接触到小伙子警告的眼神之后都放弃了。空有一肚子辩解的话却说不出来，这滋味太难受了。 林晓似乎还嫌不够似的，在送两位工作者到门口的时候，突然问道：“我能不能换锁？” 林志鸿不能忍了，他又瞪眼睛。 而那个女同志原本还有些迟疑，看到林志鸿这副嘴脸之后，立刻坚定地点点头，“可以，明天我帮你找个修锁匠来。” 她和同事还没有走呢，林志鸿就这样；那等他们离开，这姑娘还不是任凭林志鸿欺负？ 换锁应该，非常应该！ 林志鸿觉着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他忍着忍着，忍到两人终于离开，他一把拉起林晓就要进屋。 这死孩子绝对是活腻味了。 哪里知道林晓死死地扒着门框，就是不进去。她不仅自己不进去，还不让林志鸿进去。 “这个家不欢迎你，你去找你的老婆吧。” 不是时时处处都站在他妻子一边吗？以后啊，这里他都不用回来了。 “你反了天了吧？这是我的房子，为什么不能来？” 林志鸿气急了，也顾不得考虑自己的声音会不会被街坊四邻听见，吼声回荡在楼道里。 很快，对门就有人抗议了。 “现在是休息时间，能不能小点声？” 林志鸿连忙挤出笑容来道歉，那温和的态度和面对林晓的时候判若两人。 饶是林晓见惯了他这副嘴脸，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地厌恶。 “行了，”她说，“赶紧把刚才那位阿姨说的话传达给你的妻子。” “她可是这次事件的施暴者。” 林晓说完，飞快地把林志鸿往外一推，“啪”地一声关上了大门，还上了安全锁。 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听见林志鸿的脚步声响起，渐渐隐没，她才回到了卧室。 奶奶坐在床上，搓着双手一脸担忧。 “晓晓，你爸爸……” “他没事，奶奶别担心。” 奶奶对自己的儿子可以说是不计前嫌，无论他态度有多么恶劣，她都会不由自主地担心他。 林晓说林志鸿没事，她并不相信。 可老人家心里也有一杆秤，觉着林晓这孩子实在可怜，于是便不再问，张罗着给林晓洗水果。 林晓看了看表，已经快八点了，今天的作业还一个字都没有动呢。 于是走到写字台前，掏出作业来安静地写起来。 说来也是奇怪，前世她特别讨厌的书本，如今看起来却有一种亲切感。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知道，对于她这样家世普通的人来说，好好读书可能是最大的捷径了。 此刻开始，她必须要争分夺秒地努力。 天色已经暗下来，卧室里台灯的光亮照在林晓的脸上，如一张美丽的剪影。 她时而凝眉思索，时而做微微睁大眼睛，已经完全沉浸在了知识的海洋中。 奶奶端了切好的西瓜进来，也没敢打扰，只轻轻地把西瓜放在写字台一角。 - 和这边宁静的气氛不同，林志鸿的另外一处房子里却爆发了一场争吵。 或者也不算争吵，林志鸿完全就是个挨训的。 他的妻子班小霞满脸青肿，叉着腰骂他，“你算什么男人，老婆让人欺负了，连出头都不敢！” “我倒是想出头，可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呀！”林志鸿十分委屈。 说来也真是奇怪，班小霞今天晚上出去扔个垃圾的功夫，就被一伙人狠狠地打了一顿。黑灯瞎火的，她根本看不清楚对方的脸。 当时就觉得脸上疼得不行，上楼回家照镜子一看，好悬没吓死-还算得上是清秀的一张脸，竟然肿成了猪头！ 她招谁惹谁了呀！ 班小霞不是吃亏的性子，目前找不到债主，只好冲林志鸿发泄。 她比林志鸿小十几岁，老夫少妻，林志鸿打心眼里宠着疼着。 所以，她欺负了林晓，林志鸿不出头，固然是因为心里不咋在乎这个女儿，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真心喜欢班小霞。 看到这个还有青春的女人，他觉着自己仿佛也年轻了十几岁。 所以，班小霞受了伤，他可太心疼了。 “你放心，我明天就去找小区物业，肯定把这几个人找到。” 现在这个年代还没有监控，但小区保安日夜都守在门口，总能注意到来了生人吧？ 班小霞还是不依不饶的，林志鸿温言软语哄了半天，又许了一套护肤品，她才慢慢地露出了笑容。 可这笑容出现在她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上，怎么看怎么违和。 林志鸿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站起身去了卫生间。 班小霞这副样子可不咋好看，他也不想多看。 在厕所抽了两支烟，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再出来的时候，林志鸿先给班小霞放好了洗脚水。 等后者开始泡脚，舒服地发出一声长叹的时候，他斟酌着说道：“以后，你就住这里，别去那边了。” 那边？ 肯定指的是林晓那死丫头和那老婆子住的那里呗！ “凭啥？那是你的房产，也就是我的，凭啥我不能去？” 下午，青少年保护协会的人只给林志鸿打了电话，并没有通知班小霞，毕竟后者是继母，而林志鸿才是林晓的法定监护人。 班小霞挑起的眉毛让林志鸿有些发怵，他硬着头皮把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丫头有些邪性，总之你别去招惹她了。” “我怎么招惹她了？瞧你那怂样！”班小霞脚也不打算洗了，随便擦干了，就站起来揪上了林志鸿的耳朵。 …… 也不知道最后林志鸿是用什么办法说服了班小霞，总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女人再也没有出现在林晓面前。 林晓第二天中午抽空找师傅换了锁，一共三把钥匙，她拿一把，奶奶一把，剩下一把被她藏起来了。 特意叮嘱奶奶千万不能把钥匙给林志鸿。 奶奶有些迟疑，“那毕竟是你爸……” 那毕竟是你爸。 这句话，前世林晓听了许多遍。每次她想要做点什么，就会有人这样劝她。 后来，她工作了，工资几乎被林志鸿都要了去，甚至租房吃饭都成为问题的时候，她也曾生过和林志鸿断绝关系的想法。 然而，和奶奶一说，和姑姑叔叔们一说，他们就会异口同声地说：那毕竟是你爸。 重活一世，林晓想明白了，父母不是那么好当的。 有些人，以为给孩子口饭吃，让她饿不死，就是天大的恩德了，其实他们离称职的父母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甚至有些人，根本不配当父母。 比如她的父母。 下午上学，她提前十分钟来到教室，端坐在凳子上悄声读英语。 “咳，咳咳！”一个声音不断地附近咳嗽，连着五六声也不停息。 林晓觉着不对，抬头去看，就看到了那一头标志性的红头发。 她投过去的眼神似乎给了他某种鼓励，他一手拎书包，一手插兜，懒懒散散地从她面前走过。 走过…… 但为什么一直走不过去呢？ 林晓伸出脑袋去看，就见厉凌的脚步虽然往前倒腾，但是却几乎是原地不动。 她想了想，问道：“你找我有事？” 厉凌：“没事啊，路过而已。” 林晓：所以，你倒是路过啊！ 坐在倒数第二排的跟班小胖子觉着这是个表现的机会，站起来大声说：“林晓，你知不知道我们老大昨晚……” 话音未落，忽觉眼前头人影一闪，嘴巴被人给捂住了。 小胖子没有说完的话化成呜呜声消失在喉咙里。 林晓眨眨眼睛：昨晚，昨晚什么事情啊？ 她转头朝厉凌看去，后者冲她瞪眼睛，“没你的事，快读书！” 这人，怎么老是没好气儿呢！ 林晓也不生气，前世的几件事让她知道厉凌不是坏人，所以态度上的恶劣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转身低头继续专心读英语。 她不知道的是，小胖子被放开后喘了好几口气，才低声问厉凌，“老大，你不让她知道啊？” 厉凌：“不让。” 小胖子竖起大拇指-替人出头不留名，厉老大才叫真男人？ 第5章 看看你们的成绩！ 上了二十分钟的午后自习，大家飞快去了趟厕所，喝口水，回到教室没有坐稳，上课铃就响了。 高三的生活就是如此争分夺秒。 这节课是物理，石老师抱着一摞卷子走上讲台，“啪”地一声，狠狠把卷子摔在桌子上。 “看看你们的成绩！” “高三了，高三啦！同学们，咱们班就考成了这样？” “你看看你们，平时都得瑟得不行了，以为自己个儿多厉害哪！照我看，很一般，很很一般！” 天气热，有些学生的脑子还晕乎乎的，被这么一骂都清醒了过来。个个直挺挺地坐在凳子上。 不过，也有几个人表情相对轻松，其中大部分是尖子生，他们知道自己成绩稳定，肯定靠得不错，所以自动过滤掉了石老师的责骂。 还有两位，成绩一般却一脸平静。 一个是早就放弃了学习的厉凌，另一个就是林晓。 林晓前世是个乖乖女，一般面对这样守规矩的学生，老师们是不忍心责骂的。 但石老师显然是个例外，她仿佛觉得林晓是根本没有人给撑腰的人，于是骂起她来毫不留情。 有一次林晓实在受不了了，回家跟林志鸿哭诉。 被后者一句：“那是你老师，别说骂你，就是打你，你都得受着，谁让你成绩差呢！” 林志鸿说这话的时候，满脸毫不掩饰的鄙夷，这深深地刺伤了林晓的自尊心。从那以后，无论她在学校收到多大的委屈，都再也没有向林志鸿求助过。 林晓沉浸在前世的回忆中，冷不防被一个什么细小的东西砸中额头，尖尖利利地疼。 那东西反弹出去，落在两列桌椅之间的过道上，咕噜噜几圈-是个粉笔头。 林晓凝眉朝讲台上看去。 石老师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冷笑连连，“你想什么呢？又考不及格，还好意思走神？” “你要点脸行不行？我都替你父母丢人！” 这场物理小测验是上周进行的，那个时候林晓还没有重生。 虽然每天都来上学，作业也都按时完成，但她的成绩确实不咋地。 尤其是理科类，非常拉跨。 重生以后，林晓是打算努力学习，可见成效也需要一段时间。 本来，她之前考的差被骂两句很正常，可坏就坏在石老师提她父母。原生家庭是林晓心里永远的痛，不能提，更不能被人用这种轻蔑的、带有侮辱性质的语气提。 林晓站起来，盯着石老师。 问道：“老师，成绩不好就是不要脸，请问这个结论您是从哪里得来的？” “您经过论证了吗？” “你！”石老师被撅得一愣，手指着林晓说不出话来。 然而林晓并没有想就此罢休。 她继续道：“至于替我父母觉得丢人，那大可不必。我父母离异，两人都不怎么管我，相信这一点您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三番两次针对我。” “昨天下午不让我进教室，今天就不由分说当众责骂？石老师，我能问问是为什么吗？” “我没有父母保护，就应该被这么对待吗？” 林晓一声又一声的质问，声音不高，却一句比一句犀利。 不仅石老师被怼得目瞪口呆，其余学生也都纷纷看向了林晓。 其实大家相处了两年多，学生们对石老师的为人大体上清楚-这人就是个势利眼。 可没人敢说啊！ 更别说像林晓这样当面指出来的了。 除了因为几个家世好、或者学习好被石老师优待的学生之外，其他孩子都觉得十分痛快。 林晓说得对啊，成绩差难道就没有尊严吗？ 林晓停顿了几秒钟，继续问道：“石老师，请回答我的问题。” “我没有父母保护，成绩不好，就应该被这样对待吗？其他有类似情况的学生，也应该被这么对待吗？” “林晓，你给我滚出去！” 石老师可以忍，但绝对不是在这么一个毫无倚仗的学生面前。 她先前一直不说话，也只是被林晓突如起来的质问给惊住了。 现在，她回过神来，怒气值攒到了最高，恨不能指着林晓的鼻子喝骂了。 林晓也不说话，立刻收拾一股脑地把书塞进书包里，背着走出教室。 行动之迅速，让其他学生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石老师突然觉着这一幕好像有些熟悉，愣了一下，她反应过来：林晓不会又要去找教导主任吧？ 昨天林晓就玩了这么一手，害她被教导主任教育了整整一个小时。 不行，得去拦住林晓。 石老师抬腿往外走，就听有人喊道：“老师，现在是上课时间，您要逃课吗？” 声音是从教室后面传来的，石老师转头去看，在看到说话之人的满头红发的时候，她阴沉的脸上生生地挤出一丝笑容。 “厉凌啊，老师暂时有点事，一会儿再继续上课。” “不行啊老师，您刚才也说了，高三时间争分夺秒，一刻也耽误不得的！”厉凌站起来，一脸地严肃认真。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对学习无比认真的学霸呢。 可石老师知道，别说学霸了，厉凌连学渣都挨不着边，他压根就不学习。 家里大人估计也就是想找个地方拘着他，才让他来学校的。 这样的人，现在居然说怕耽误学习？ 石老师直觉厉凌突然发声和林晓有关，但是她没有证据。 这么一犹豫，最好的拦住林晓的时机已经过去。 其实，石老师猜错了，林晓这回没有去找教导主任，同样的办法连续用两次效果就会打折扣。教导主任也挺忙的，也不能天天给一个学生断这种官司。 林晓直接去找了高老师。 “老师，我想报名下个月的物理竞赛。”林晓直截了当地说。 高老师正在批改作业，听了这话惊住了。 她斟酌了半天，选了最温和的一种方式来劝林晓，“老师知道你追求进步，可是物理竞赛的题不在考纲里，如果只为考大学，其实没有必要参加。” 如果说她之前对林晓的印象流于表面，现在就更加了解这个孩子了。 这是一个处在逆境中也自立自强的孩子，那样恶劣的原生家庭，她能一直安静学习已经很不容易了。 高老师对她的要求也很简单，就考一个普通的二本就行了。 将来找个工作，自己养活自己，也不用再看其父亲的脸色。 而物理竞赛甚至其他各科竞赛，都是为尖子生准备的。 他们天赋异禀、学有余力，参加竞赛并不会给平时的学习带来多大负担，而得了名次还有可能高考加分。 一句话说，竞赛类的就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根本不适合林晓这种学习一般般的孩子。 可林晓似乎很固执，“老师，您让我试试吧，我就试这一回。” 十七八岁的姑娘，皮肤白得耀眼，满眼都是哀求，高老师心里一软，松了口。 “我这边没问题，不过，这事你得经过物理石老师的同意。” 她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林晓脸色一变，慢慢地低下了头。 高老师察觉不对，问她怎么了，又想起现在是上课时间，“你怎么没上课？” 林晓：“石老师刚才让我出来。” 她的声音软软低低的，听来让人忍不住同情。 高老师顿时就想起来昨天教导主任和她说的、石老师不让林晓进教室的事儿了，这还没有过24小时，石老师又整这么一出？ 可是石老师又不是她的下属，她也不好说什么，想了想便让林晓坐在自己座位旁边，“你找在这里看会书，下课后我找石老师谈一谈。” 林晓听话地坐下来，拿出一本书来专心地研读，是物理教材。 高老师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这孩子真的挺上进的，即便是身为同行，她也觉着石老师有点过分了。 这个办公室是整个高三年级组共用的，林晓和高老师说话声音不高，却也被在座的老师们听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却都对石老师的为人有了自己的看法。 这是林晓要的效果。 等到下课铃响了，石老师抱着教案回到办公室，就觉得大家投过来的目光有些异样。 她一开始还不知道为啥，等看到坐在高老师身边的林晓的时候，她立刻就明白了。 这死孩子，没去找教导主任，来这里告状了。 石老师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此时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指着林晓厉声道：“你能不能消停会儿，专心于学习？别一天天地到处说我的坏话！” 林晓站起来，一脸茫然，“石老师，我没有说你坏话啊。” “我是来找高老师商量参加物理竞赛的。” 第6章 上贼船？ 石老师当然知道自己对林晓态度恶劣，所以她才会心虚，担心林晓再次去教导主任处告状。 在看到林晓出现在高三年级组办公室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对方在和各位老师说自己的坏话。 她猜对了林晓的心思，却没有猜对林晓的行为。 此时，当林晓一脸茫然，告诉她自己只是来询问物理竞赛的时候，石老师从对方的眼神中分明看到一丝狡黠。 然而，这不足以作为证据。 难道要她说“林晓的眼神不对，所以她不怀好意”？ 如果她真的这么说了，其余老师非得怀疑她有妄想症。 所幸，她还有物理竞赛名额这张王牌。 “物理竞赛是给尖子生准备的，就凭你？”石老师挑高了声音质问，嘲笑的语气完全不加掩饰。 她身材又高又胖，偏偏有一对小眼睛，一脸的刻薄像。 林晓微微皱眉，心里闪过一丝厌恶。 刚才高老师也劝说过林晓，可人家的初衷是不让学生浪费精力；而石老师的目的却是羞辱学生。顷刻之间，高下立现。 不过，现在不是和石老师理论的时候，林晓用颤抖的声音问：“老师，您是说我不配参加物理竞赛吗？” 是！ 可石老师不能这么说。现在办公室可有不少老师，如果给她们听去了，明天她刻薄学生的名声就会传遍校园。 她只好否认，“不是。” “那就是说我可以参加了？”林晓脸上尽是期待。 高老师见了，心里不忍，便站起身来劝说道：“石老师，据我所知，这次的物理竞赛还有一个空缺名额，要不然就让林晓试试？” 石老师可以确定林晓绝对是装的。 如果她真的如外表那般老实，就不会去教导主任那里告状了。 至于这一回，她虽然没有在办公室说坏话，但是效果比说坏话还要糟。 “不行，林晓成绩不行，这回小测验都不及格。”石老师说。 高老师语塞了。 她很想帮助林晓，可石老师说得也对，一个平时小测验都不及格的学生，确实不适合参加物理竞赛。 高老师想了想，转而对林晓说：“要不然，你再多加努力，下回再参加？” “高老师，我想参加，我想证明自己。”林晓说着说着，低下了头。 她承认自己是在利用高老师的同情心，可是她刚刚重生，手里也没有别的筹码了。而这一次的物理竞赛她必须参加。 在高考之前，这是唯一一次全国性的竞赛，如果能有名次就可以加分，她离自己的理想的学校就会更近一步。 “这样，你先回去上课，我们商量下。”高老师最后这样说。 林晓没有再纠结，背着书包乖乖地走了。 她知道，高老师肯定会尽力劝说石老师，期间说不定会有争执，这种时刻她一个学生确实不方便在场。 她回到教室的时候，正好打上课铃。 下节课是英语，是她擅长的。林晓拿出书本，仔细认真地听讲。 前世，她毕业后误打误撞去了一家有名的外企，不说别的，英语听说读写都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不过那些都是偏重职场英语，说白了，只要能让对方理解，即便有单词和语法错误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高考就不一样了，考察的都是细节。 语法就不说了，介词副词、各种从句，错了一点都拿不到完整的分数。 所以，林晓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只见她时而凝眉望着老师，时而低头记笔记，一面还不忘和大家一起回答老师的问题。 前世，林晓觉着每节课都漫长得仿佛要一个世纪，但是当她认真听讲的时候，四十五分钟的课程似乎只在眨眼之间。 叮铃铃。 英语老师收拾课本，笑眯眯地冲林晓和几个认真听讲的学生点了点头。 身为老师，最快乐的事就是学生们能仔细听课了，这代表对老师的尊重。 而且，从整个学习过程来说，听课也最重要、也最见成效的一环。 林晓目送英语老师离开，埋头复习刚才所学，突然觉得身边似乎多了一个身影，转头一看，便看到了一头红发。 厉凌，还真的是有特权。 在这个以管理严格著称的学校里，男生都是板寸，女生都是妹妹头，而他的头发长过耳朵，还染成了酒红色。 厉凌的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这个念头在林晓脑子里一闪而过，随后她就听到了一声轻笑，“乖乖女，看傻了？” “你才看傻了！”林晓立刻反驳。 厉凌挑眉，“哎？知道反抗了？挺好，挺好！” 他被怼了一句，居然还一脸地欣慰。这波操作也是让林晓无法理解了。 不过，她素来和厉凌没有交集，实在想不明白他最近三番五次在自己眼前出现是什么原因。 “你有事？”林晓问。 厉凌接触到林晓澄澈的目光，眼神突然游弋了一下，别开头，问道：“你物理课上没事吧？” 林晓摇头，“没事。” “谢谢关心。”她随即加了一句。 厉凌听了，脸色僵硬了一下，过了一会儿，生硬地回答：“不用客气。” 等他转身回到最后一排的时候，跟班小胖子凑过来，低声说：“老大，你这就回来了？” 老大怕不是没开窍吧？ 和女同学搭话，没几句就回来，这显然是搭讪失败了嘛。 厉凌一眼瞪过去，“不然呢？” 小胖子…… 老大做啥都是对的，失败也光荣。 下午五点半，随着铃声响起，林晓和其他同学一起走出了校门。这会儿是吃晚饭的时间，吃完了，高三的同学们还要继续上晚自习。 学校里有食堂，但饭菜实在一般，所以大多数学生都会像林晓一样选择在外面吃。 门口有两家小饭店，两家的饭菜都差不多，都是各种家常菜，也有饺子面条什么的。 林晓走进其中一家，点了个土豆丝炒饼。她几乎每天都这么吃，负责点菜的老板娘都认识她了，对方手里拿着记菜谱的小本子，问她：“今天不加点肉丝？” 隔着一道布门帘子，厨房里炒肉的香味儿直往人鼻子里头钻，林晓嘴巴里下意识地分泌唾液。她吸了吸鼻子，最后还是摇摇头，“不要了。” “好吧。”老板娘拿着写好的简易菜谱去厨房了。她想着林晓肯定是钱不趁手，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了。 “等一下！”一个红发男孩子窜进来，叫住了老板娘，“来个水煮肉片、清蒸鱼，一个小鸡炖蘑菇，都上在这桌。” 他指了指林晓所在的桌子说。 生意上门，老板娘没有不高兴的。九十年代大家的物质生活还不是太丰富，很少有学生舍得这么吃的。 小饭馆里都是简易的小桌子，两个人对面吃饭能松快点，若是三个人四个人，可就挤不下了。 现在正好是饭点儿，小馆子里坐得都是学生，林晓这个桌子上原本有两个男生，他们一面吃一面偷偷瞄林晓。 厉凌双手插兜，走过来站在了桌子前，冷冽的目光盯着其中一个看林晓看得最肆无忌惮的男孩子。 那人一开始还没有发现，别身边一起的朋友扯了一下，抬头，正好看到厉凌黑如锅底的脸。 跟班小胖子适时提醒，“还不腾地方？” 厉凌这人，整个高中就没有不知道的。即便没有见过真人，看到这一头红发也知道是谁了。 那男孩子连忙站起来，端着盖浇饭走了，随便找了个能站住的地方几口扒拉完，和朋友一前一后离开。 两人出了小饭馆的门，男孩子心有余悸地说：“今天咋这么倒霉碰到这个阎王！” 另一个说：“可不是，听说他家特有钱，怎么会来这种低端小饭馆？” 两人说着，渐渐远去了。 而此时的厉凌坐在林晓对面，冲她挑眉，“今天我请客，肯定让你吃个够。” 说完了，把一头红发的脑袋凑过去，神秘兮兮地说：“我知道，你特爱吃肉！” 这一点林晓没法否认。 她一直都爱吃肉，可父亲林志鸿给的生活费太低，每个月300块，祖孙两个吃喝拉撒，还得买参考资料。 就说97年的北方小城市消费不高，但是就这点钱，日子也过得紧巴巴。 她每周只能吃一次肉，而且还是鸭脖子、鸡脖子这种便宜的肉类。 记得有一回，班里的同学们讨论中午吃的饭菜，把林晓听得口水直流，最后还问了一个特别好笑的问题：“你们经常能吃到肉啊？” 当时，大家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从那以后，林晓就更加沉默寡言了。 不过，厉凌这个吃穿不愁的富二代，怎么会在意这个的？ 厉凌一直观察着林晓的神色，看她凝眉望着自己，水汪汪的眼睛里都是探究，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突然脸颊红了一下，脱口就是一句：“我是听胖子说的。” 旁边的小胖子…… 我很懵，但是我要演完。 “对！”小胖子猛点头，“就是我说的。” 林晓失笑。 如果说她和厉凌交集很少，那么和小胖子之间就几乎没有什么接触，后者会注意到她爱吃肉？打死她都不信。 所以，肯定是厉凌注意到了。 她就说嘛，这人其实很善良。 就在这时候，老板娘端了水煮肉片出来，放在桌子上。上面浇的花椒油还发出滋滋的声音，一股又麻又香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赶紧吃，不够再点！”厉凌说。 这里档次并不够，可一时之间也不可能请林晓去大饭店，只好在这里凑合了。 林晓迟疑了一下，大大方方地说：“那就谢谢你了。” 拿起三双筷子，把其中两双递给了小胖子和厉凌。 两人对视一眼，接过了筷子。小胖子还神色正常，厉凌先夹了一块最大的肉片放在林晓的米饭上，“吃吧，多吃点。” “以后，我带你去更好的饭店。” 林晓…… 怎么感觉有点上了贼船的意思？ 但肉的香味真的让人无法抗拒，她连着吃了好几块，嘴巴里渴望得到了疏解，这才说道：“我也不白吃你的，我要提醒你一件事。” 第7章 你周五下午放学有时间吗？ 在喷香的麻椒和辣椒油的味道里，厉凌望向林晓。 她的脸蛋白皙水嫩，即便用不起好的护肤品，也比班里所有的女同学的皮肤都要好。 他垂下眸子，轻咳一声，“你要提醒我什么？” 林晓沉默了下，厉凌飞快地看了小胖子一眼，“要不然，你先走？” “不用。”林晓说，“他是可靠的。” 前世，小胖子对厉凌可谓不离不弃，在他最后被家族抛弃的时候，小胖子还是选择站在他身边、永远做他的好哥们。 小胖子并不知道林晓有前世的记忆，他认为是自己的忠诚打动了林晓，非常高得意地拍一拍自己胸脯，“那可不，我对厉老大的忠诚可是有目共睹的。” 说完了，还不忘看一眼厉凌，那意思很明显：老大，你是不是得夸夸我？ 厉凌看都不看他，一直望着林晓，“你说那个，到底是啥？” 林晓想说你周五下午别和那帮狐朋狗友出去，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周五下午放学有时间吗？” 今天周三，后天下午放学，厉凌将会被一帮小混混拉走，莫名其妙地捅了人。 由于事情太严重，显赫的家世也救不了他，他被勒令退学、进少管所。 一年以后才发现当时的恶□□件另有隐情，可惜他已经错过了高考。后来家里送他去了国外，十年后回来，就出现在了林晓所住的医院。 那时候，他带着一束花，来到了她的病床前。 十七八岁时的少年意气早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眼眸中的沧桑和冷漠。当他和她的目光对视，她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亮光。 他说第二天再来看她，但一直到去世，她也没有再见过他。 前世的林晓性格并不讨喜，所以朋友极少，而在最后时刻出现在病房里的，唯有厉凌一人而已。 就为这，她也不能任由他跌入那个圈套里。 但她也不能直接警告厉凌，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重生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所以，她才问他，周五下午放学有没有事。 如果厉凌已经和那帮小混混约好了，她也好立刻阻止。 可厉凌可不知道这些，他在林晓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神陡然亮了一下，红发往林晓的方向凑了几厘米，“没事，你有啥计划？” 这不是明白着么，人姑娘想约他，但又不好意思明说。 林晓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对方是误会了，正要解释，就听厉凌说：“你说干啥就干啥，我听你的。” 得了，这下子误会了个彻底。 这就要约会了？ 一直被忽略的小胖子暗暗对厉凌竖起大拇指：老大就是老大，行动太迅速了！ “林晓同学，我们厉老大是性情中人，以后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身为小弟，要不遗余力地替老大美言，小胖子在这方面很有觉悟。 厉凌终于肯分神来他一眼，虽然啥都没说，但是小胖子从对方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厉老大对自己非常赞赏。 林晓看了看小胖子，又看了看厉凌。 “那就放学去图书馆自习吧。” 吃完了，林晓再次向厉凌道谢后离开了小饭馆。 小胖子看着她身影走远，转头问厉凌：“老大，真要去图书馆？” 厉凌咬着牙，“去！” 随着时间逐渐接近六点半，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室。 晚自习由班主任高老师负责，她站在讲台上把手里的书给大家看，“这是黄冈中学的复习题集，希望大家都买一下，咱们下周开始做这上面的题。” “如果有需要统一订购的，到数学委员那里登记。” 进入高三，各种复习题集数不胜数，这种属于教材以外的书籍，为了避免纠纷，学校是不允许老师强制学生订购的。 但是每一个学生知道，老师特意推荐的书肯定是管用的，更何况下周还要统一做上面的题。 所以，大家毫不迟疑，纷纷去学习委员处报名。 一本习题集15元，对比十几年后的价格，这确实不算贵，普通家庭都负担得起。 可林晓却想到了昨天奶奶和她说的，这个月生活费就剩不到50块了。 再花掉15元买习题集，剩下还有小半个月，祖孙两个的吃饭恐怕都要成问题。 她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去报了名。 这辈子的高三一定要尽全力考上心仪的大学，不能跟前世一样补习一年了。 至于钱，她还是得去找林志鸿。 下了晚自习，她没有回家，先骑车去了另外一处房子。 这两天林志鸿过得很郁闷。 班小霞被打去趟医院花了好几百，回来还叨叨他去找打人的那帮人。 林志鸿昨天去了一趟物业，被几句话怼回来，“黑灯瞎火的，我们也看不到是谁啊？” “你得好好问问你老婆，是不是平时得罪过什么人。” 林志鸿没法理论，回来后被班小霞狠狠地骂了一顿。 晚上，他特意给老婆炖了一只鸡，吃完了，他非常自觉地去洗碗。 正洗着呢，就听见有人敲门。 林志鸿喊班小霞去开门，后者拒绝，“我在吃水果，没空呢！” 他只好自己去开，打开门，借着楼道的灯光，看到林晓冷漠的脸。 “有事？”林志鸿站在门口，一手把着门，显然是不打算让林晓进去。 林晓也不想进去，她说：“麻烦您给下生活费。” “这个月给过了。”林志鸿皱眉。 “不够。” “怎么不够？以前每个月都够的。”每月1号准点给300元。 林晓冷笑，黑黝黝的眼神盯着林志鸿。 “我和奶奶两个人，吃喝拉撒加复习资料，300元，你觉得够吗？” 班小霞听到这里，蹭地一下窜过来，站在林志鸿身边冲林晓叫嚣，“那天你是怎么过来找事的？现在知道要钱了？” “没有！” 就一个月300元，她都不想给呢。 有这三百，她自己买点啥不好，非给林晓这个死丫头？ 林晓的目光落在班小霞手里拿着的盘子上。 灯光并不算亮，但也能分辨出来里头放了不少水果。葡萄、哈密瓜，都不是特别便宜的水果。 “没有钱，你是怎么卖得起这些水果的？”林晓的声音很冷，她的心也冷。 林志鸿每次见到她都会哭穷，前世她特别体谅父亲，不仅读书的时候日子过得拮据，就连工作后每月林志鸿都会找她要钱。 当时她心里虽然不是十分愿意，但还是乖乖给了。毕竟父亲把自己养大，自己有所回报是应该的 后来，她无意中得知，父亲给后来生的女孩儿卖了房，还是两套，全款！ 她才知道，原来小丑是自己。 生病住院，父亲就带过去2000元，说多了没有了。 这就是和她有世上最亲的血缘关系的父亲，一个口口声声亏欠她、会补偿她的父亲。 面对林晓的质问，班小霞毫无心理负担，“这是我男人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你管得着嘛！” 这就是个不讲理的泼妇，林晓不想和她浪费时间，转而问林志鸿，“能给吗？” “这……” 班小霞扯一下林志鸿的胳膊，他脱口而出，“这个月生活费已经给你了，再要就是下个月了。” “行！” 林晓说完这一个字，转身下楼。 班小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满脸鄙夷，一把扯住林志鸿的胳膊拖到屋里，随手啪地一下关上门。 “我告诉你，不许偷偷给她钱！” 林志鸿：“放心吧，不会的。” 他一面说着，一面忍不住回头望向房门。 作为亲生父亲，若说对林晓没有丝毫的父爱，那是不可能的。在再婚前，他一直都把林晓当作自己活着的意义。 可是，人是会变的。 当一个年轻的、鲜活的女人，安慰了他的身体的心灵的时候，他心理的天平在逐渐倾斜。 所以，刚才他有一丝不忍心，但回头想一想，300块也不少了。 转头看到班小霞还是一脸怒气，林志鸿搂过来安慰。 “都听你的，你说不给就不给。再说了，工资存折不都你拿着呢嘛，我即便想给也取不出钱来。” 哄了半天，班小霞脸上才有了笑模样。 林晓骑车回到和奶奶住的楼下，一个矮小的身影小跑着过来，“晓晓啊，你咋现在才回来！” 奶奶知道林晓几点应该到家，到了点孙女没有回来，她就会下楼来等着。 一年四季都是如此。 数九寒天也是一样。 前世，奶奶因此得了老寒腿，一到天阴下雨膝盖就疼得厉害。 现在虽然是秋天，但是林晓也不想让奶奶多等，所以她才没有和班小霞、林志鸿多理论，反正还有别的招治他。 林晓放好了自行车，拉着奶奶的手上楼去，一面还想着：班小霞脸上青紫一片，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难道是上天有眼，特意惩罚了这个恶毒的女人？ 第8章 林晓也能参加物理竞赛？ 第二天第一节 课上物理。 离下课还有几分钟的时候，石老师念出这次参加物理竞赛的名单。 “祁华，张婷婷，” 然后，她停下来，目光在班级里扫了一圈，嘴角下撇，念出最后一个名字：“林晓！” 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石老师的不屑，更何况，她还朝林晓瞪了一眼。 张婷婷迅速回头，朝林晓看过去。 她尖尖的脸蛋上都是疑惑，秀气的眉毛紧紧皱起来。 同桌王丽低声说：“婷婷，她成绩那么差，怎么能参加物理竞赛呢？” 张婷婷：“别乱说，也许人家成绩进步了呢？” 有许多人和王丽的想法一样，认为林晓根本没有资格参加物理竞赛，一时之间班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之声。 这是石老师想看到的结果。 她朝林晓投过去嘲讽的笑：不是厉害吗？不是能够说动高老师给她做背书吗？ 听听其他学生的真实想法吧。 而等到竞赛的成绩出来，那将是另外一个笑话。 石老师离开以后，教室里炸了锅。 身为高中生，谁都知道物理竞赛意味着什么，如果拿到名次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加分，试问谁不想参加？ 即便最后铩羽而归，那也没有什么损失。 但每个班谁参加都是由各班的物理老师和班主任共同商议决定的，祁华是学霸，物理成绩常年保持在年级前三名，而张婷婷学习也不错。 这两个人被定下来去参加竞赛，大多数人是服气的。 可林晓凭什么？ 和刚才课堂上的窃窃私语不同，这会儿大家开始明目张胆地议论。 其中，王丽的声音最大，最后她干脆走到林晓桌子旁，质问道：“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才有了竞赛资格的？” 林晓：“请问，你算老几？” “我即便不能参加，难道你就能参加了？” 这两句话说出来，班里瞬间静了一下。 同学两年，大家对彼此的性格都算比较熟悉了。林晓这个人，说白了就是个逆来顺受的。 你骂她，挑衅她，她从来都不带回应的。 就现在这伶牙俐齿的样儿，还是原来那个林晓吗？ 王丽也愣住了，但随即一股怒火冲到头上，她指着林晓的鼻子吼，“你跟谁说话呢！找死是不是？” 别看她学习不咋地，但是在学校里混得挺开，几个校霸都和她关系不错。 说白了，这就是个小太妹。 当她这样吼叫的时候，周围看热闹的同学自觉闭了嘴，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生怕自己被殃及。 林晓挑眉，“怎么，你打算动手吗？” 她站起来，168的个子足足比王丽高出一个头。她的眼神是冰冷的，王丽甚至觉得，即便自己现在做些什么，林晓也都足以应付。 在这样的眼神下，一向横行霸道的王丽突然有些怂了。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否则她在学校里还怎么混！ 她伸出手，一巴掌扇过去。 林晓一直注意着她，在王丽动的那一秒，她的头往旁边一偏，堪堪躲过了巴掌。 与此同时，一只大手卡住了王丽的手腕。 那只手，手指修长、估计分明，顺着手臂往上，林晓看到了厉凌冷冽的眉眼。 他另一只手斜挎书包，显然是刚刚从外面进来。 “啊，疼疼疼！快放开！”王丽失声叫喊。 回头看到是厉凌，她剩下的骂人的话塞在了喉咙里-如果说她和校霸只是认识，那么厉凌就是校霸本身，还是最高级别的那种。 只是，没有人见到他打架，他也不需要亲自动手。 真有什么事情，只要喊一声，立刻就会从不同班级窜出十几号、二十几号人。甚至他都不用自己喊，有小胖子可以代劳。 王丽这回是真的怂了。 她陪着笑脸认错，“对不起，厉老大。挡着你的路了，我这就让开。”一面说着，她一面往旁边让。 厉凌顺势甩开她的胳膊，力道不小，王丽被甩到旁边桌子，后腰背处在桌沿上狠狠地磕了一下，疼得她龇牙咧嘴。 可对方是厉凌，她只好忍着疼，甚至还挤出一丝笑容来。 “厉老大，你先走。” 厉凌没有说话，看向林晓，“没事吧？” 他的声音故意放低，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柔，不止林晓诧异，悄悄关注着这边的同学们跌破眼镜。王丽更是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厉老大，你……” “林晓，我罩着的。以后谁找她麻烦，就是找我麻烦。” “听懂了？”厉凌凌厉的目光看向王丽，后者在她的鄙视下低下头去。 林晓哭笑不得。 “你别这样。” 厉凌脑袋一晃，“没事，不用担心，我罩得住。” 林晓…… 她当然知道他罩得住，可是今生今世，她希望他不要再混日子。 至于王丽之流，不过是如同蝼蚁一样的存在，根本不值得她在意。 更何况，她也只不过是被人利用罢了。 厉凌的红发在林晓眼前晃过，留下一句“反正以后有事找我。” 末了，又补了句“任何事”。 接近二十岁的男孩子和女孩子，大家都知道了男女之事，王丽撇撇嘴，灰溜溜地回到座位上，低声对张婷婷说：“看看林晓那样，平时装得一副老实模样，没想到勾搭男生倒是很有办法。” 她害怕厉凌听见，把声音压得很低。 继续说：“我看，她这回参加物理竞赛，就是为了祁华。” 张婷婷仿佛被烫了一下，转头望向自己斜后方的男生。 男生相貌清秀、文质彬彬，一看就是好学生的模样。 这是祁华，四班成绩最好的学生。而且他长得好，父母都是高知，私下里女生们都把他当作暗恋对象。 但只有张婷婷知道，他和自己早就确定了恋爱关系。 大约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祁华从书本上抬起头来，看看四下无人注意，冲张婷婷笑了一下。 清秀的男生笑起来让人无法抗拒，张婷婷脸红，迅速转回头去。 这一切都看在了林晓的眼睛里，她的唇角溢出一丝冷笑，为自己，也为了这对狗男女。 前世的林晓曾经对祁华有过执念，她甚至在高考前夕鼓足勇气去表白，被祁华用冰冷的、鄙夷的语气拒绝了。 当时现场只有他们两个人，林晓也特意拜托祁华，“即便你不答应我，也别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可是第二天，整个班级的人都知道了。 第三天，几乎整个高三都知道了。 很快，林志鸿也知道了。 他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辱骂林晓，说她不知检点，小小年纪就会勾搭男人，和她的亲妈一样贱。 是的，这是林志鸿的原话。 他用这样的话来辱骂自己的女儿。 林晓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再想前世的种种。 所幸，上课铃很快响了，是她最喜欢的英语，很快她就专心地听起课来。 中午最后一节课，她向老师请假去了林志鸿的单位。 林志鸿在市里的劳动局工作，算是实权部门。办公的院子也大，门口还有保安。 这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大爷，林晓前阵子跟着林志鸿来过一次，这位大爷记住了整个长相漂亮的小姑娘。 “你是来找林主任的吧？赶紧进去吧，这个点正好能赶上吃午饭。” 机关单位食堂的伙食很不错，看着小姑娘瘦的，得多吃点好的。 林晓非常感谢这个好心的老人，对后者笑了笑，便进了院子，直接去了林志鸿的办公室。 这会儿正好有人来找林志鸿谈事，两个男人正对着抽烟，林志鸿一脸的笑。 当林晓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他的男同事也发现了林晓，问道：“这是你闺女吧？长得真好看。” 林志鸿是个美男子，林晓的妈妈也是个美人儿，而林晓继承了两人相貌上的优点，当然就更好看了。 她走进办公室，笑眯眯地和那个人打招呼，叫了一声叔叔。 那人夸林志鸿会教育孩子。 林志鸿嘴里发苦，生硬地挤出一丝笑容来问林晓，“你来干什么？” 语气之梳理让旁边的男同事都觉得诧异，飞快地看了林志鸿一眼。 林晓仿若没有察觉到林志鸿的不耐烦似的，依旧笑眯眯的，“我要买复习资料，没钱了。” “您看，能不能先把下个月的300透支给我一部分？” 这两句话信息量很大啊，男同事听得津津有味。 单位里的人都说，林主任人品很好，不仅为了前妻生的女儿五六年不再婚，而且还对这个女儿特别好。 现在一看，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啊！ 这个年月，工资相对比较透明，根据级别和工龄都能把对方的收入算个八九不离十。 林志鸿的月工资差不多是1300，没想到只给老娘和女儿300元。 林志鸿的脸色变得铁青，恨不能立刻堵上林晓的嘴巴。 可惜现在做什么都晚了，他甚至可以预料，用不了半天时间，他苛待林晓和老娘的传闻就会传遍整个单位。 林晓这死丫头，和她妈妈一样，只会来伤害他。 第9章 你俩的脸，地球都放不下 旁边有一个单位的同事看着，林志鸿还真的没法说拒绝的话。即便他的脸色比锅底还黑，最后还是松了口。 “你要多少？” 林晓：“200吧，而且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能把每个月的生活费涨到500元。” “毕竟，你和继母另外住，我和奶奶两个人过活300，真的不够。” 林志鸿的男同事…… 看来，还有隐情啊。 平时在单位里，林志鸿可没有少标榜自己，比如说孝顺父母和疼爱林晓，比如说再婚妻子和前妻生的女儿住在一起关系不错。 如今听林晓一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没想到林志鸿外表忠厚，却是个两面三刀的人。 男同事对林志鸿的人品产生了怀疑，悄悄地把脑袋转到另一边。 林志鸿敏锐地察觉了对方的小动作，心里一阵阵地烦躁。 他的老领导要退了，前些日子暗示打算扶他上马。这会儿正是关键时刻，无论是工作还是私德绝对不能出问题。 他不由得后悔昨天晚上没有痛快把钱给林晓，当时他就还奇怪这丫头怎么那么容易就走掉了，没想到后手在这里。 现在的事情得速战速决，不能让男同事继续看笑话。 想到这里，林志鸿下定了决心，他从兜里掏出钱包来，打开看了看，一股脑地把钱都扔给林晓。 即便有外人在，林志鸿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厌恶和愤怒。 他大概是忘记了，眼前这个女孩子小时候也是被他抱过、疼爱过的，他也曾暗暗发誓要给她全部的爱。 然而，时过境迁，当班小霞进门的那一天，似乎一切都变了。 林晓没有忽略掉林志鸿的脸色，她对此非常熟悉。前世，她上学的时候每次要钱，他都是这样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甚至还有一次直接把钱扔在地上，林晓一张一张捡起来，交给奶奶，当作两人的生活费。 她也曾每每想起来便偷偷哭泣，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不招父亲待见。 当然了，重活一次之后的林晓早就看透了所谓的父女之情，林志鸿的任何态度都伤害不了她。 她接过钱，一张一张地数，抬头问道：“这是120，还差80块。” 林志鸿气结。 他的工资存折在班小霞手里，就这120块还是今天刚发下来的夏季防暑降温费，他本来打算今天交给班小霞的。 现在给了林晓，还不知道晚上怎么交代。 她居然嫌少！ “就这些了，多了没有。”林志鸿说。 林晓没有说话，转而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中年男人，“叔叔，我爸的钱都给新婚妻子了，您能借我点、回头让我爸还吗？” 林志鸿的脸都要给丢尽了。 他对新婚妻子又怕又爱，但这个年代男人都讲究家里说话算数，所以他根本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是个妻管炎。 可这下子，林晓把啥都说了。 林志鸿现在啥都不求，只求赶紧打发掉林晓，只好对同事说道：“老李，你手头富裕的话不行先借我点？” 被称作老李的中年男人拿出钱来，直接给了林晓。 刚才他也看明白了，林晓在家里过的日子实在不咋地。这么好看懂礼貌的一个小姑娘，没想到却这么落魄，老李从心里同情林晓。 因此，这钱根本没有过林志鸿的手。 林晓接过钱，和刚才林志鸿给的120块一起放在兜里。 林志鸿看她还站着不动，禁不住催促，“你还有事？” “下个月开始，生活费要涨到500块，这事您答应吗？” 林志鸿…… 你还没完了是吧？ “这事，下个月再说。” 林晓点点头，“那行，下个月1号，如果我没有看到这个数目，我再来单位找爸爸。” 随后，她自顾自地从林志鸿面前的办公桌上找了一张纸，拿起钢笔刷刷刷地写了几行字，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大名，递给林志鸿。 “我也不白拿您的钱，从小到大，我一共花了多少，麻烦您算一下，工作以后我一分不少地还给您，可以加上通货膨胀。” “反正，不会让您吃亏。” 林志鸿低头一看，白纸上写得正是这样的内容。 老李也伸头去看，惊讶道：“林晓你写了一笔好字啊！” 可不是嘛。 她的字龙飞凤舞，不羁中带着某种气势，根本不像是一个高中还没有毕业的孩子写的。 论理，父母抚养未成年子女是天经地义的，而且即便是成了年，正常的父母都会尽自己所能帮衬孩子。 而林晓主动写了借条，承诺有收入以后还掉抚养费。 这样有骨气又不卑不亢的孩子，还真是少有。 摊上林志鸿这样的爹，也是可惜了。 - 林晓离开劳动局，骑自行车直接回家吃午饭。 奶奶已经做好了午饭等着她，献宝似的掀开锅盖让她看。 “今天去菜市场买到了便宜的鸡脖子，正好炖给你吃。”她知道林晓爱吃肉，可一个月就只有300元，好肉买不起，只能买些下脚料。 “好啊，正好我馋肉了。” 和厉凌请的那顿饭相比，奶奶做的饭菜太寒酸，但林晓知道，里头满满的都是疼爱。 她把钱给了奶奶，“您留着，如果有喜欢吃的水果什么的，都可以买。” 奶奶信佛，不吃肉。但老人家爱吃水果，可惜每月生活费太少，每次买了也都是给林晓吃的多，奶奶就啃边角料罢了。 奶奶接过钱，惊讶道：“200块？你从哪里来的？” 随后想起什么似的，严肃了脸说：“林晓，你可千万不能做坏事啊！” 奶奶知道，儿子林志鸿给的生活费真的不算多。 她其实私下里说了好几回，每次都被林志鸿怼。她心疼孙女，又拗不过儿子，就想着过年的回老家问问老头子有没有攒钱。 没想到，林晓突然给了200。她不过一个读书的孩子，哪里来的钱？ 林晓哭笑不得，“奶奶，您怎么不相信我人品呢！” “这是刚才找我爸要的。” 奶奶这才放下心来，喜滋滋地揣起钱。取出50给了林晓，“吃饭买书什么的，别舍不得花。” 林晓心里一阵感动，对比林志鸿，奶奶才是真的心疼她。 她没有告诉奶奶自己写了借条给林志鸿，怕老人家伤心。 每个月500元，两个人应该够过日子了。等高考之后，她就去打工，能挣点是点。 但现在不行，她还得专心学习。 饭后睡了个美美的午觉，下午上课的时候，林晓觉着自己的脑袋特别清醒。 下午三点半课间活动，林晓特意去了一趟办公室感谢高老师。 高老师拍拍她的肩膀，鼓励她好好复习，“即便拿不到名次也没有关系，重在参与。” 身为班主任，她对林晓的成绩再了解不过了，让她拿名次不太可能。 为了避免考试以后林晓太过失落，高老师就觉得还是应该提前给她安慰。 林晓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如果说以她现在的水平去参加竞赛的话，最有可能拿名次就是物理了-因为，她曾经背诵过这次物理竞赛的答案。 当然，那是前世。 祁华参加物理竞赛拿到名次，林晓为了和他有共同语言，特意在事后看了一遍题，却根本弄不明白。最后只好背诵答案，想借此和祁华讨论。 最后也没有用上，因为祁华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她。 在她回忆前世的傻事的时候，祁华正躲在校园的一棵大树下和一个女生说话。 那女生个子高高、脸儿尖尖，正是学习委员张婷婷。 “我不管，我就是不想让林晓参加物理竞赛！” 和平时一副温文尔雅的姿态不同，在祁华面前，张婷婷表现出十足的小儿女情态。 而且祁华十分好脾气地安慰，“这个我说了不算呀。你放心，不管她对我有什么想法，反正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他同意张婷婷的猜测。 要说林晓这个学渣突然对物理有兴趣，那是他打死都不会相信的。肯定是为了接近他。 这也很容易理解，毕竟他从小到大都很受女生欢迎。 林晓么，长得不错，可惜学习不行，家世也不行。 和这样的女生在一起，简直降低他的身份。 张婷婷就不同了，父亲是干部，母亲是医生，即便说以后不能修成正果，最起码现在是可以借助对方家里的人脉。 比如上个月，祁华的小姨看病，就直接让张婷婷的母亲介绍过去的。 省钱又省事。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意又温柔了几分，“相信我，我以后和她保持五米距离。行不行？” 张婷婷偏头，“真的？” 她偏头，正好看到林晓从教学楼出来，正往这个方向走。 “林晓，你过来！” 祁华：“你做什么？” “你当我的面和她说清楚，让她别有非分之想。” 张婷婷可以确定林晓对祁华绝对有意思，现在立刻说清楚，让对方死心，再也别沾祁华的边儿。 可林晓似乎没有听到似的，目不斜视地从她面前走过。 “喂，喊你呢！” 林晓停下来，转身朝两人看过来，“有事？” 张婷婷推一推祁华。 祁华有些为难，但为了证明自己，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对林晓说道：“如果你参加竞赛是为了接近我，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说着，他看向了身边的张婷婷。 张婷婷扬高了下巴，尖尖的脸上尽是得意。 “听到没？赶紧去退了竞赛，以后也别打祁华的主意！” 林晓愣了一下，扑哧笑出来。 “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俩哪点吗？” 张婷婷下意识接话，“哪一点？” “脸大！” “地球都放不下。” 第10章 另辟蹊径 张婷婷愣了一秒，才明白林晓这是在讽刺自己和祁华。 倒不是她太笨，只是她还没有习惯林晓的伶牙俐齿。 等反应过来，她涨红了脸，“你什么意思？” 林晓目光散漫地掠过她和祁华的脸，微微一晒。 “你懂的。”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有那么一瞬间，张婷婷很想像王丽那样扇林晓耳光，可是她自持是大家闺秀，人设立得太久，破除未免困难。 她咬着嘴唇，看向了祁华。 祁华也没有料到那个平日沉默寡言的林晓突然变成了这样。 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三四天里林晓的变化。 见张婷婷吃了亏，他错身挡在了前者身前，对林晓道：“女孩子，要温文尔雅，不能这样说话。” 还是端着呢。 这人和张婷婷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林晓心里翻个白眼，根本不想搭理这两个虚伪的人，她转身继续往前走，转头之际看到了一头红发的厉凌。 “哎，你等下！”她冲厉凌喊。 厉凌原本和小胖子慢悠悠走着的，听见声音迅速回头，看到林晓的那一秒他便转身飞奔过来。 他的个子高、腿也长，似乎只是一瞬便到了林晓的跟前。 “你叫我呀？” 他愉悦的时候，眉眼有一种淡淡的笑意，阳光之下更显英俊。 饶是林晓心理年龄已经并非少女，看到这样的男孩子还是忍不住晃了神。 “就是提醒你，别忘了明天下午放学去图书馆。” 林晓本来就打算今天提醒厉凌一下的，以免他忘记和自己的约定，明天又跟前世那帮小混混走了。 正好这里碰到，顺便说一下好了。 厉凌眼里的笑意更深，“忘不了，放心吧。” 小胖子随后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补充，“林晓，厉老大连明天看什么书都计划好了，你就放心吧。” 实际上，自从昨天在小饭馆接到林晓的邀请，厉凌已经叨叨这事无数遍了，听得小胖子耳朵都要起茧子。 “行，那我先走了，明天不见不散。” 林晓冲厉凌和小胖子点点头，往操场的方向去了。 离上课还有十几分钟，她想去稍微锻炼一下子，跑跑步什么的，这样一会儿上课头脑能更清醒。 厉凌目送那个清瘦的身影离开，回过头来看向了祁华和张婷婷。 刚才林晓走过来的方向是两人站着的地方，厉凌直觉这两人和林晓有过对话。 他关注林晓两年，自然看出来她对祁华有别的心思。 不过，那将成为过去式。 鉴于祁华这种老孔雀性格，厉凌觉着还是有必要提醒下。 他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比自己矮小半个头的祁华。 “你别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否则我绝对饶不了你！”他的声音阴沉，祁华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张婷婷很想反驳：不是祁华对林晓有意思，是林晓对祁华有意思。 可是她不敢。 厉凌的威名整个中学没有人不知道，她也就敢在以前的林晓面前挑衅，面对幕后校霸，她能乖成一只鹌鹑。 厉凌对两人的反应很满意，最后警告似的看了两人一眼，和小胖子相跟着离开了。 张婷婷…… 祁华…… 略有尴尬。 不过很快，两人的尴尬就稍微缓解了，下午放学后，物理石老师特意留下两个人，通知他们周末参加物理竞赛赛前培训。 “一定要好好努力，争取拿个名次回来，替学校争光。” 面对两个家世好、学习好的学生，石老师的态度极尽温和。 张婷婷和祁华对视一眼，连忙说道：“如果真的能得名次，也主要是靠石老师您的教导，您放心我们不会忘记的。” 这话虽然说得隐晦，但石老师明白两人是在许好处。 她早就把班里学生的家世打听了个遍，知道这两孩子的家长在社会上都颇有地位。 当下，她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好好好！我知道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 至于同样也要参加竞赛的林晓，三人之中没有任何人提哪怕一个字。 林晓对此毫不知情吗？ 当然不是。 她是重生的，当然知道有赛前培训，此时她正为这个发愁呢。 物理竞赛分三部分-预赛和复赛乃至最后的实验赛。 她背诵的答案是实验赛的，所谓拿名次加分也是指在最后这场实验赛中拿到名次。可如果前两个比赛不能入围，连参加实验赛的资格都没有。 石老师对她的厌恶已经溢于言表，肯定会利用职务之便给她使绊子。 如果想参加赛前培训，还是得找别的路子。 林晓想起了教导主任。 全校学生都对教导主任噤若寒蝉，因为他平时太过严肃，永远都冷着一张脸。甚至有一会还押着一个头发不合格的男学生去了理发店，非得亲眼看着人家把头发剃成板寸才罢休。 女孩子们看到他更是躲得远远的。 但林晓却知道，这位主任是个好人。 前世，她有一会下晚自习自行车坏了，大冬天的又冷又黑，林晓求助无门，急得快哭了。 正好教导主任巡视校园，看到林晓问了一声，得知情况后让她等十分钟，自己急匆匆地走了。 过了一会儿，他带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老师过来，说那是他女儿。 主任让自己女儿骑自行车把林晓送回了家。 通过这件事，林晓就知道，这位主任不仅善良而且细心。 大晚上的，如果他自己去送一个小姑娘，一来是不合适，二来林晓肯定会害怕。 让他女儿送就不一样了。 路上，林晓通过聊天得知，那位女老师就是教物理的。 林晓急匆匆去了行政楼，没有找到人。 她在校园里转了一圈，最后在篮球场上见到了冯主任。 他正蹲在篮球架旁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林晓走过去一看，才发现他手里拿着改锥，正在拧篮球架的螺丝。 大概是螺丝松动了，他怕伤着同学们，这才在下班之后过来修理。 “冯主任。”林晓喊了一声。 冯主任抬头，见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学生、看起来还有点面熟。 “同学，你有事？” 冯主任说话的时候声音低沉而严肃，就像他的人一样，透着一股威严和疏离感。 如果是前世的林晓，此时就要躲开了，但是现在的林晓却不会。 她笑了笑，大眼睛望着冯主任，“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 十分钟后，林晓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学校。 果然和自己预料的一样，冯主任听说她不被允许参加赛前培训，立刻就主动提出让自己女儿送她去。 而且，林晓注意到，当冯主任听说这回又是石老师捣的鬼，脸色十分地不好看。 教导处不管老师授课，但冯主任五十多岁了，在学校干了大半辈子，人脉关系怎么着都比三十几岁的石老师强吧？ 林晓找冯主任说这事还有一个目的-希望石老师卑劣的人品被其他老师知道，越多越好。 被这事儿一耽搁，回到家里又晚了二十多分钟，奶奶还是在楼下等着。 林晓下了自行车，牵着奶奶的手，心里一阵阵地歉疚。 如果能在家里装个电话就好了，如果她晚回来，就给奶奶打电话，省得老人家担心。 可这是90年代末，装一部电话怎么着也得1000多吧？ 她和奶奶每月生活费都不够，又如何能有余钱装电话呢！ 钱啊，可真是太重要了。 或者，她可以找一个既不耽误学习，又能赚点钱的事情来做？ 祖孙两个回到家，奶奶给她端出一碗米皮。 林晓惊喜地叫起来。 这家米皮是个陕西女孩子卖的，没有固定店铺。那女孩子隔三岔五推个推车，在这一带沿街叫卖。前世，她就特别喜欢吃，后来上大学离开本市，就再也没有吃过。 许多年后还想得不行。 黄澄澄的米皮，浇上各种调料和蒜汁，放红艳艳的辣椒油，一碗下去，百忧全消。 第二天是周五，她去了门口的书店。 “老板，这些高三复习资料，如果我多买，能便宜吗？” 老板抬头，见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学生，心想多买你还能买多少，最多也就2、3套，估计是帮同学带的吧。 于是说道：“给你98折。” 这个价格，不太合适啊。 林晓又问：“老板，您能分别报一个5套、10套、20套的价格吗？” 复习资料大家都需要，如果她能拿到便宜的价格，卖得比书店价格低一点点，还能送货到同学们手里，估计能有市场吧。 老板惊愕，“你要这么多？” 随后想起什么似的，“你别是要在学校门口卖吧？那我不能给你拿货。” 当他傻的吗？这不是给自己培养竞争对手嘛！ “你放心，我不在这里卖。” 市里的高中又不止这么一所，她进了货，拿到别的学校门口去卖就好了呗。 老板有些不放心，不过转念一想，对方不过一个女学生，如果到时候发现她在这附近卖，赶走就是了。 “5套给你95折，10套92折，如果你能拿20套，我给你9折。” 林晓觉着这个价格不太行，软磨硬泡地商定5套给92折。 一开始她不想进太多，万一砸手里就不好了。 老板觉着这姑娘口齿伶俐、脑子也清楚，关键长得还好看。 这要是在学校门口一站，男学生们还不得蜂拥而上买资料啊！ 反正他也不亏，还能多挣，就答应了。 林晓选了前世风评最好的一本英语参考书，买了5本。原价10块，92折正好9块2，奶奶给的50块钱瞬间只剩不到5块。 还够吃一份炒饼，带肉丝的那种。 第11章 图书馆 周五放学后没有晚自习，五点半下课后，学生们陆陆续续走出教室。 林晓没有走，她走到厉凌的书桌前喊他. 厉凌其实早就注意着林晓的，此时见她真的如约而来，他的眉眼里都是笑容。 拎起半个小时前就收拾好的书包，跟着林晓走出教室。 留下同桌小胖子一脸受伤。 厉老大，你甩兄弟甩得也太轻易了吧？ 厉凌和林晓相跟着走在校园里，没过一会儿，便停住了脚步。 “要不然，咱们还是分开走吧，一会儿图书馆汇合。” 林晓转头投来疑惑的目光，“怎么，你害怕？” “不是，我是怕影响你。” 厉凌回答得十分老实。 刚才两人只不过相跟着走了一百多米的路程，就被四五个人行了注目礼，其中一位还是老师。厉凌自己反正不在乎啥名声，他担心林晓在乎。 九十年代末，校园对早恋的容忍度极低，整个高中也就听说有公开的两对儿。而大家对这四个人也都是离得远远的，生怕沾上了被老师怀疑自己也在早恋。 一个桀骜不驯的男孩子，极少露出这样谨小慎微的姿态，惹得林晓一阵轻笑。 “有什么影响的，咱们是正常同学关系，怕啥。” 她理直气壮得很。 厉凌…… 倒也不必如此直接。 林晓先带着厉凌出了校门，走进斜对面的饭馆里，点了两碗削面。 “我暂时没有多余的钱请你吃别的，先凑合下吧。” 林晓一直过得拮据，提到钱总会让她很自卑。但现在重生，她想开了一切。 没钱咋了，只是暂时而已。 她还就不信了，通过自己的努力、再加上重生这个外挂，自己难道还能过不好日子？ 不存在嘛。 厉凌刚要开口点菜，听林晓这么一说，便闭了嘴。 想了想，他道：“那下回，我带你吃大餐。” 本地的削面是全国都闻名的。 汤色厚重醇香，猪肉丁熬得软烂入味，手工的削面嫩滑劲道，让人吃了一口还想吃第二口。 厉凌自己是从来不在小饭馆吃饭的，每天中午有司机来接他回家，即便不回家，也会打车上大饭店吃饭。 当然，那是以前。 厉凌此时觉着，这小饭馆的削面居然特别好吃，比高端饭店的饭菜还要顺口。 两人吃完了饭，一前一后地走回校园，去了图书馆，找了相邻的座位坐下。 厉凌掏出一本-《XX英雄传》 林晓：“这是你带的书？” “对啊，来图书馆看书就行吧？” 林晓无语，这人真是一点儿都不想着学习。 “把今天上的课都复习一遍，然后写作业，不会的问我。”她说。 厉凌没有动。 林晓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不言不语。 最后还是厉凌妥协，从书包里拿出几乎全新的书本，硬着头皮看起来。 他越看，越觉得头疼。 刚才林晓说让他复习，他就根本没有听过课好吗？ 这那是复习啊，根本就是预习，而且还是看不懂的那种。 反观林晓，在翻开书本的一分钟之内就进入了状态。 她一面看书，一面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很快复习完了五门课。 转头，就瞧见厉凌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 本来两人的座位挨着，林晓也不怕风言风语什么的。 可此时被厉凌含着笑意的眼神一看，林晓还真的有些不自在。 “你怎么不看书？” “书没你好看。”厉凌低低地嘟囔一声。 林晓：“你说什么？” 厉凌：“我说，我看不懂。” 林晓凑过去看，发现这人的书页还停留在第一页，合着是开学以来从来没有学习过呗。 饶是有前世的记忆，林晓也觉着厉凌对学习太敷衍了。 他欠缺得太多，不是一时半会补得回来的。 这可怎么办呢？ 虽然听说厉家有权有势，但这个年代不像后世，可以动不动就出国深造。 一般来说，家长还是希望孩子能考个大学，甚至重点的。 林晓想了想，提议道：“要不你和家里说说，给你请家教吧。” “不。”厉凌想都不想就拒绝。 他来学校就是混日子的，翻开书就立马脑袋疼，再请家教在家里强迫他学习，非得疯了不可。 林晓也没有再劝。 毕竟两人关系一般，她也就是念着他前世去医院看过自己，这才带着他避过一劫。至于其他的，反正她劝过了，对方不听，那就算了吧。 两人一直待到晚上八点，图书馆要关门了才出来。 林晓特意叮嘱厉凌直接回家，中途不要去任何地方。 校园的路灯下，厉凌问她，“你担心我啊？” 林晓没有否认。 她确实不希望这个朝气蓬勃的男孩子再落入前世那样的圈套。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拒绝了厉凌送自己回家的提议，在校门口和他分开，两人分别往两个方向走。 八点多其实也不算晚，况且这条路是她每日上下学的必经之路，熟悉得很。 林晓独自一人骑着自行车，飞快地蹬着，怕奶奶等得心焦。 可有的时候，越是熟悉的道路越是容易出事。 林晓骑着骑着，就觉着身后似乎有人跟着。她往左骑，那人就往左骑，她往右骑，那人就往右骑。 连续试探三次，都是如此。 林晓就知道，自己这是被盯上了。 身后那人加速，很快和她并排，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小姑娘，刚放学啊？” 林晓不敢说话，拼命地蹬自行车。可一个小姑娘的力气怎么能成年男子相比，那男人轻轻松松追上她，始终和她保持并排。 仿佛猫逗老鼠一般，不紧不慢地跟着她。 “小姑娘，你骑这么快，不累吗？不如咱们慢慢骑，好好聊聊。” 男人的声音不高不低，听在林晓耳朵里如惊雷一般。 难道自己今天真的要吃亏了？ 林晓顾不上多想，继续拼命地骑车。 男人呵呵两声轻笑，似乎在嘲笑林晓的不自量力。 就在这是，一辆小轿车从两人身边疾驰而过，戛然停在前面大概5、60米远的地方，车头横着，正好挡住两人去路。 男人骂了一句脏话，急速改道，而林晓趁机下车，飞速调转自行车，打算往回骑。 不管怎么说，先拜托了这个人再说。 “林晓！”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叫她，她刚才受到的惊吓太大，一时不敢回头。 直到那人小跑着过来，把住她自行车的车把，“是我，厉凌。” “我来了，别怕。” 林晓转头，果然看到了一个高个子的男生。光线昏暗，影影绰绰能看到他的一头红发。 她安全了。 浑身的力气刹那间卸下，林晓身子歪斜了一下，因厉凌扶住了车把，这才避免摔倒。 身后传来哀叫求饶声，一声接着一声。 林晓回头看，见几个人围着打，挨打的应该就是刚才那个心怀不轨的男人。 而打人的这些人，自然是厉凌带来的。 林晓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把恐惧压制下去。 她问厉凌，“你怎么来了？” “让女孩子大晚上的独自回家，不是我的作风。” 林晓突然就想：这句话是不是代表他经常送女孩子回家？ 随即她觉着这想法实在有些不合时宜，便把它抛诸脑后。 过了得有五六分钟的时间，那人的哀叫声越来越小。 林晓拉厉凌，“你让他们住手吧，打坏了人你得吃官司。” 本来她今天留下厉凌就是为了避免前世的悲剧，如果那人真的被打坏了，岂不是有悖自己的初衷？ 厉凌听了前半句，还有些不愿意，听完整句话，他的声音就带了愉悦。 “好，听你的。” 说罢，他转头冲那边喊了一句，如同被按了停止键一般，所有的人都同时停止动作，其中一人朝这边走过来。 他走到厉凌面前，弓腰低头。 “凌少，这人怎么办？” 厉凌问：“没死吧？” “没有。” “那就扔到路边，别让车碾着就行。” “是，凌少。” 那人走回去，对另外几个人吩咐了几句。几人像抬死猪一样把人抬起来，扔在了路边。 厉凌冲林晓笑，“你看，我还是很善良的。” 最起码，没把人撂在马路中央。 “嗯，我一直都知道你很善良。” 林晓丝毫没有反驳，倒是让厉凌有些不好意思。 他掩饰似的轻咳一声，让林晓上车。 “我送你回去。” 林晓拒绝了。 若是被奶奶看到她从一辆小汽车上下来，肯定会特别担心。 再说了，还有自行车呢。这东西在几十年后不值钱，甚至可以扫码花一块、两块就能骑。 可在九十年代，也算件东西呢-尤其是对林晓和奶奶这样、几乎没有什么依靠的祖孙两来说。 厉凌拗不过林晓，只好让司机开着车，在她身后跟着。 如果现在是白天，一定会有人觉得诧异。毕竟一辆豪车跟在一辆破旧自行车后头慢慢行驶，还是非常少见的。 第12章 挣钱迫在眉睫 林晓在快到居民楼的时候停下来，转身冲停在后面的车摆手。 车门打开，厉凌下来也冲她摆手。 林晓回身，推着自行车往前走。转过这个弯，第一栋楼就是她住的地方，他们住在五楼。 因昨天和奶奶提过今天会晚些回来，而且时间比林晓下晚自习回家要早一个多小时，所以老人家没有在楼下等。 但林晓走到楼下，下意识地抬头看，果然看到了五楼厨房亮着灯，而一个人影正在往下看。 她就知道，无论如何奶奶都会担心她。只有关心，才会引起担心。 不像林志鸿，每次提前，都会说：“林晓已经大了，什么都可以自己处理好，不用操心。” 其实，他哪里是不操心，是根本不关心罢了。 放好自行车上楼，果然门被人从里头适时打开，奶奶的脸出现在温暖的灯光中。 林晓吃过了晚饭的，且昨天就和奶奶提过，所以后者没有做晚饭。 她去了厨房，很快端出一碗热牛奶，递到林晓手里，“喝了早点睡觉吧，明天周末再写作业。” 孙女儿最近学习十分刻苦，每晚都熬夜，她实在心疼。可她虽然没有文化，也知道高三是特别重要的一年，多少孩子指着高考改变命运。 她没有能力指导孙女儿的学习，只能在生活上尽量提供便利，家务活从来不让林晓干不说，每日的牛奶都是先烧开，然后再晾到适宜的温度才会端到林晓面前。 刚才她在楼上看到孙女回来，就赶紧烧开牛奶，盛出来放在一盆凉水里。现在温度正好喝。 重生一世的林晓，再次重温奶奶点点滴滴的关爱，心理一阵阵地温暖。 她接过来几口喝完，擦了擦嘴说：“奶奶您先睡吧，我再看会书。” 明天得去学校参加赛前培训，没有时间刷题，今天晚上就得补上。 奶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林晓看出来问了一声。 “班小霞怀孕了。”奶奶说完，担忧地看着林晓。 “哦。没啥，正常。” 林晓脸色平静地回答了一句，拿了碗去厨房洗。 听见哗哗的水声，奶奶连忙走过拦着林晓，“你放着我洗。” 林晓笑着回头，“奶奶，我这么大了，该干点活了。”说完了，刷刷几下就把碗洗得干干净净，晾在了一边。 奶奶嘴里嘟囔着，长大了，长大了，脸上都是欣慰的笑容。 “晓晓，你还有奶奶。”过了一会儿，老人家说了这么一句。 “嗯，我还有奶奶。”林晓附和着。 她明白，奶奶是担心自己知道了班小霞怀孕的消息想不开。 前世，她也的确是有些情绪，甚至还特意去问林志鸿，会不会以后不爱她、只爱将来出生的那个孩子了。 被林志鸿一句话给怼回来，“你能不能懂点事？”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后来林晓想，隐含的意思大概就是-我肯定会偏爱后来的孩子。 林志鸿随后的行为也百分之百地证明了这一点。 如今，同样的情形再来一遍，林晓对这个消息完全没有任何感觉。即便没有这个孩子，林志鸿对她也不可能再像再婚之前那样关注了。 很多事情都已经变了，执着于过去不过就是浪费精力和时间。 她不是还有奶奶，是只有奶奶了。 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是如此。 夜色渐深，居民楼的住户们都已经进入梦乡，只有写字台一角的台灯陪着林晓。 - 第二天是周六，林晓吃了早饭和奶奶说了一声，骑车去学校直接找到冯老师。 冯老师的外表和她的父亲冯主任一样严肃，她对林晓点点头，带着后者往四楼的大教室去。 四楼大教室。 今日这间教室被临时征用，作为为本校参加物理竞赛预选赛的学生们培训之用。教课的老师是从年级组选□□的、物理教学成绩好、且去年当过竞赛培训老师的人。 为了让自己学校的学生有更好的成绩，这些老师还在暑假期间去外地集中培训过两周。今天正好是四班的石老师教课。 她拿着教案进来，目光落在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两个人身上，说道：“你们两个换到第一排来，其余同学顺延往后一排。” 祁华和张婷婷喜出望外，站起来走到第一排。底下听课的学生有十几个人，祁华和张婷婷来得不算最早，前头的座位都被占了，他们只好坐在后面。 没有想到这节课是石老师上，这不就是自己人嘛！ 第一排正中的两个同学敢怒不敢言，只好站起来到第二排，第二排中间的两个学生也站起来到第三排…… 依次类推，本来已经坐好了的学生们，倒有十之八九需要站起来重新换座位的。 林晓被冯老师带着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混乱的情形。 石老师一开始没有看到林晓，她只顾着和张婷婷、祁华说话，她悄悄告诉两人，自己给他们留了两份秘密资料，是其他学生都没有的。 张婷婷十分得意，无意间扭头，正好看到了林晓从教室门口走进来，而带她进来的是年级组的物理组长冯老师。 “她怎么来了？”张婷婷低声惊呼，把石老师和祁华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两人齐齐朝门口看去。 略显瘦削的身材、比一般人白出两个的度的皮肤，不是林晓还能是谁？ 祁华的心情有点复杂：看来林晓真的是对自己有意思，否则依照她的性格，没有石老师的通知是肯定不回来参加培训的。 她甚至为了接近他，找了年级组的物理组长带她来，可算是煞费苦心了。 祁华明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给与林晓任何回应，但是被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这样追逐，心里到底是有些窃喜的。 他还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隐藏情绪的功夫不过关，心里得意脸上就带了笑模样。 被张婷婷看在眼里，心里一阵阵地酸。 她蹬蹬蹬地走过去，“林晓，这里是只有老师通知才能来的。你赶紧走。” 林晓没有说话，转头看着冯老师。 冯老师皱眉看着眼前这个尖尖脸蛋的女孩子，小小年纪说话如此尖酸刻薄。冯老师教了六七年书，见的学生海了去了，一眼看出来这女学生隐藏在外表之下的鼠肚鸡肠。 “这位同学，林晓是被允许参加物理竞赛的学生，她来参加培训是名正言顺的。” 说完，她转向了讲台上一脸阴沉的石老师，“石老师您说呢？” 石老师能说啥？ 她只能尴尬地笑。 冯老师和她年纪差不多，教学成绩却远远在她之上，在去年被提拔为年级组物理组长，严格论起来，自己还得听对方安排。 可恨林晓这个死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就攀上了冯老师。 “行了，咱们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现在上课吧。”冯老师说了这么一句，冲林晓点点头便离开了教室。 林晓非常自觉地坐到了最后一排。 其他学生见状，心里纷纷有了计较。 如此看来，林晓的后台可比张婷婷两人厉害，人家可没有利用特权换座位，怎么张婷婷和祁华的脸就那么大呢。 张婷婷享受特权习惯了，她倒是无所谓，但祁华毕竟还有些良知，渐渐涨红了面皮。 林晓对这一切毫不在意，她专注于听课。 即使不齿石老师为人，但她来此的目的是学习知识，无论讲课的是谁，她都要好好努力学习。 就这样上了一上午的课，中午林晓在外头小饭馆随便对付一口，回来又继续上课。 下午三点半，今天的培训才算完成。 到了下课时间，石老师拿着教案目不斜视地离开，似乎生怕再呆在教师中丢脸似的。 林晓正在整理书包，就觉着一道视线投射过来，抬头正好对上了张婷婷厌恶的目光。而祁华站在她身边，神色复杂。 林晓无所谓地耸肩，低下头继续整理。 就这种眼神挑衅之类的，对她来说根本没有杀伤力。重活一回要做的事情很多，她实在没有那么多精力跟这两个垃圾人纠缠。 从学校出来，林晓去了一趟电话局，当得知装一部固定电话需要2000块的时候，她暗暗地吸了一口凉气。 十几年后，2000块只是她工资的十分之一，可是现在她却连200都拿不出来。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何况是N个一文钱。 林志鸿是肯定不愿意出这个钱的，再说了，林晓看透了他对自己的所谓父女之情，对后者也没有更高的要求，只是希望在自己工作之前能保证基本的生活和学习就行。 至于装电话，那属于额外要求，还是得靠自己。 挣钱迫在眉睫了。 - 周一，小胖子没来上学。 厉凌看着身边空空如也的座位，走出去找了个公用电话厅拨了一串号码。 家里给他买了大哥大，可他平时不带着的。 接电话的是小胖子的家人，厉凌听见对方说了几句话之后，挂上了电话，脸色非常不好看。 小胖子被人打了，就在周五放学后。 打人的是和他有些交情的那帮混混。 第13章 卖书 周一中午，放学铃声刚响，林晓就背着书包冲出教室。 她先去门口书店花1块钱买了5本不同颜色的便利贴，骑上车飞快地往隔壁学校奔。幸亏两地距离不远，也就隔着一条街而已。 因此，她到了校门口的时候，大批同学才从学校里出来。林晓停好自行车，把五本英语参考书排开，一本压着一本，最上面一本可以完全露出封面。 她手里拿着五本五颜六色的便签开始叫卖，“最新版英语参考书啊，高三总复习必备用书，大家快来看一看。” “买书用便签了啊！” 这年月的学生们的思想还没有十几年那般开放活跃，在学校里，大部分人都专注于学习，很少有人想着开发副业挣钱，如林晓这般明目张胆当街叫卖的，真的是特别稀罕。 何况，林晓还长得漂亮，168的个子往那里一站，扬起的小脸精致而随和，很快，就有两个同学走过来问，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不过五六分钟的时间，林晓的身边围拢了十几个学生，有人拿起书翻看里面的内容，有人问价格，有人砍价。 林晓刚才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她不打算便宜卖，毕竟进价和书店卖价只差8毛，若是再便宜个几毛，她不够折腾的。 毕竟，她还每人送一本便签呢。 “同学，真的不能便宜，我也是高三学生，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没人愿意把有限的时间花在卖书挣钱上。” 林晓没有提家里的事，毕竟和学生们只是一面之缘，说得太多惹人烦。 然而，她一句话带过，还是引来大家的一番猜测。有人悄悄打量她的衣着，果然是最差的衣料，再看她的身材也比一般的高中生瘦许多，就知道她的家境肯定很不好。 人人都有同情心，何况是还未出身社会的学生们，既然都要买参考书，何不在林晓这里买。再说了，人还送一本便签呢。 有两个同学掏了钱，接着是另外三个同学。 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林晓带的5本书都卖出去了。大家看她态度礼貌热情，纷纷对她生出好感，有人问她还有没有别的参考书。 “同学，你要哪种可以告诉我，我去给你找。”生意上门，没有朝外推的道理。 “你给我带一本《物理必刷100题》吧。” “我也要！” “我要数学的！” “那我来一本《语文作文高分秘籍》！” 林晓一面点头应着，一面从书包里拿出纸笔记录，连续记了五六种。 “行，我这一两天就送来，还是这个点儿。”林晓挥挥手和同学们告别，骑车离开回家了。 去掉进价和买便签的钱，这一趟她挣了3块钱，也就两份凉皮的钱，但毕竟是开了头。而且，刚才还有同学预定参考书，林晓有信心，下一次肯定挣得更多。 今天耽搁了四十多分钟，回到家已经快一点。奶奶在楼上翘首以望，等她进门，把饭菜从锅里端出来。 “奶奶，下回我要是回来晚，您就先自己吃吧。”林晓怕奶奶担心心疼，没有把自己卖书挣钱的事儿告诉她。 “没事，咱家就两人，我自己吃也没意思。奶奶等着你。” 林晓知道，自己劝了也是白劝，索性不再说话，埋头吃起饭来。 今天吃小白菜炖土豆，林晓见自己碗里的菜比奶奶的多出一倍，便挑了小白菜拨到奶奶碗里。 “不用，我够吃！” 奶奶拒绝着，可林晓十分固执，她根本拗不过。 吃完了饭，她花了十分钟时间把碗都洗了，飞快地趟到床上，三分钟内进入梦乡。 高三的生活，本来就是争分夺秒的，何况是她这样-基本没有父母可以依靠，一切都只能靠自己的人。 晚上下了晚自习，林晓推着自行车走到学校门口，猛然听到有人叫她。回头一看，校门口的灯光照耀之下，厉凌的红发红得耀眼。 “我送你回家。”他推着一辆自行车，显然是特意在等林晓。 林晓听同学说起过，厉凌上学和放学都是有小汽车接送的，他这是为了送她，特意骑了自行车？ 这种感觉陌生又新奇，毕竟从小到大，很少有人对她这样。 林晓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厉凌：“我正好今天闲着没事，顺道转转。” “好吧。”林晓说。 她信他才有鬼，大晚上的谁没事到处转啊。 不过，那天路上被坏人盯上还让她心有余悸，实在犯不上和自己过不去，于是说道：“那就谢谢你了。” 这就是答应了。 厉凌应了一声，声音里有谁都能听出来的愉悦。 晚上九点半以后，这所北方小城路上基本没有了行人，深秋的凉风吹在人身上，凉爽而惬意。 厉凌觉着，仿佛这世界上只剩下他和林晓两个人似的。 他骑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她旁边，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护送她。到了上次那个转弯处，厉凌非常自觉地停车，大长腿支住自行车，“我看着你转弯再走。” “好，谢谢你送我。”林晓说完，冲厉凌挥挥手。 因为要说话，她刚才也下了车，此时也不值当再骑上去，便推着车往前走。 走了没两步，就听见厉凌问：“周五你留下我，是为了避开那帮混混吧？” 林晓顿了一下，转回头去，“什么？” “没什么。回去好好休息，再见。”厉凌的声音在夜空中有别样的清朗。 林晓不知道的是，她转弯后好久，厉凌还站在原地不动。 他得知小胖子周五被打之后，找了自己的关系去打听，发现那帮混混是有备而来。其实，那些人两周前就约他周五那天出去玩，如果不是林晓约他，但凡换任何一个人，他都不可能爽约。 或者，混混们本来的目的是他？ 难道是为了打他一顿？ 不值当的。他们隐约知道他的家世，不可能不想后果。 所以，也许有更大的图谋。 但到底什么图谋，厉凌还想不出来。 无论如何，林晓救了他一回，刚才他想是不是林晓提前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脱口而出问那句话，但现在再想想，觉得是自己神经过敏了。 林晓一个乖乖女，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但厉凌不知道，确实是林晓救了他，而一切的缘起，都来自于前世他那一场探病。 - 林晓回到家，发现了一个不速之客-林志鸿。 上次林晓换锁，林志鸿就没有这里的钥匙了，不过奶奶是不可能把他关在门外的。所以他能进来，林晓也i点儿也不吃惊。 “您有事？” 林晓问道，神色冷漠而疏离。 林志鸿看着这个已经长大了的女孩子，神色有一阵阵地恍惚。曾几何时，这孩子还是软软萌萌的样子。 六年级以前，她和奶奶在村里住，他每年回去一两次。 每次回去，她都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自己，在身后软软地叫爸爸。 一晃眼，她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软萌的样子，对待自己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依恋变成了冷漠。 林志鸿当然不觉得这是自己有问题，他只会认为是林晓不懂事。 再想到班小霞的耳提面命，林志鸿清了清嗓子开口，“上次说的每个月增加300生活费，恐怕不行。” “为什么？” 林志鸿沉默。 林晓嗤笑一声，“班小霞不同意吧？” “和她没有关系，家里的事我做主。”林志鸿觉着男性的尊严被挑战，瞬间提高了声音。 林晓不欲和他在这种细节上争执，于是斩钉截铁道：“每月500，不能再少了。” 这个数字她不是凭空捏造的，自己私下里算过，祖孙两个吃喝拉撒，加上基本生活用品和复习资料，水电煤气，500一点不多。 至于衣服，林晓想着在自己挣钱之前就尽量不买了，反正前些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就这，林志鸿还不愿意。 林志鸿瞪圆了眼睛，“我说不行就不行！” 这是又要耍一家之主的威风，可惜重生后的林晓再也不带怕的。 “你若不给，我就去你单位借。再说了，我都打了欠条的，以后挣钱还给你。” 听到林晓再一次用去单位威胁，林志鸿怂了。 自从上次她去过一回、并且和他同事老李借过钱以后，单位里逐渐流传出关于他人品的风言风语。 有些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说什么他外表忠厚孝顺，其实是个冷心冷肺的人，对老娘和自己的亲生女儿都那么严苛。 就在昨天，老领导特意把他叫到办公室提醒他注意家庭关系。 在提拔的节骨眼上，林志鸿觉着自己承受不了任何风言风语了。 事到如今，只好先答应林晓，回去再和班小霞慢慢解释。 想到新婚妻子怀着孕和他闹腾的样子，林志鸿就一阵阵地头疼。 林晓看他神色变幻，估计他内心正天人交战呢，她的时间耽误不起，便道：“要不您先回去考虑下？我得睡觉了。” 说着，她走过去，吱呀一声打开了门。 这样明显赶人的举动让林志鸿再一次恼怒，他扯着嗓子，“我是你爸，你这个不孝女！” “父不慈，则女不孝。” “您饱读诗书，不懂这个道理？” 第14章 没有父母帮衬的孩子早当家…… 第二天中午，林晓又去了一次门口书店。 老板还记得这个样貌漂亮的女学生，见她进来便笑着问她：“怎么，书没有卖出去？” 他就说嘛，书哪有那么好卖的。 “还剩几本，我原价回收吧。” 看这女学生衣衫很一般，而且在上学的年纪就想着挣钱，肯定家境不好。他心善，不忍心让参考书都砸林晓手里。 林晓把100元放在柜台上，“都卖完了，老板这回我多进点，折扣能低点不？” “都，都卖完了？” 老板惊讶地长大嘴巴，满打满算这才过去两天，五本英语参考书就都卖完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毕竟林晓和他不一样，没有店铺流动卖书，这很难的。 林晓点了点头，“老板，我以后要长期从你这里进货，您给个实价。”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那是她昨天记录隔壁学校学生们需要的书单，纸也是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 老板接过来一看，正好是这段时间非常畅销的参考书。他抬头，从眼镜后盯着林晓，“你从哪里弄来这个书单的？” 林晓挑眉，却没有回答老板的话，转而问道：“您需要的话，我可以免费把这书单给您，而且可以定期更新。” “条件是您必须给我最低的折扣。” 这是林晓刚才一闪念中想到的。老板是开书店的，肯定需要畅销书书单啊，这样的话可以把有限的资金大部分用在购进畅销书中，资金流转得快、回笼资金也快。 老板笑着摇头，把纸片还给了林晓，“这个啊，我自己也有的。” 他是开书店的，每天什么书卖得好能不知道嘛！ 这小姑娘脑子够灵活，可惜经验还是欠缺了许多。 林晓暗暗惭愧，刚才她确实是想得太简单了。 不过很快，她就又提了一个建议，“老板，这只是一所学校的畅销书单，您可能不太感兴趣。” “可如果是三所、无所、甚至十所呢？不仅中学的书单我能弄来，小学的我也可以。” “您还不感兴趣？” 老板脸上轻松随意的笑容收敛了，他第一次认真地审视眼前这个小姑娘，她的身高是比一般的中学生要高些，身材是少有的消瘦。 但这并不足以令她区别于其他的女学生，能够区分的，是她脸上那种笃定的神情，仿佛她早就知道他无法拒绝这个提议。 他能拒绝吗？ 不能。 整个城市有八所中学，十二所小学，如果她能把畅销书名单都拿来，老板确定店里挤压的书籍就会大幅度减少。 开店做生意的，最怕就是挤压，如果资金流动快，他就可以有更多的现金进货，乃至扩大店面。 “行，如果你真的能弄到书单，我给你88折、不，85的折扣。” 老板不愧是老板，觉着这事可行，就立刻做了决定。 其实林晓觉着这个折扣还不太满意，但毕竟这才是第二次合作，老板能给到这个价也很良心了。反正以后慢慢来，如果她真的能帮助到老板，不信他不给更大的折扣。 十几年后，实体行业没落，很多书籍可以以八折、七折甚至五折的价格零售。 她相信，自己以后可以拿到更便宜的价格，赚更多的钱。 至于现在，就先这样吧。 林晓点点头，把100元递给老板，“成交！” “这回就先按书单进货。” 老板也挺喜欢林晓的爽快，他拿出计算器算了算，100块只够把书单上的书各买一本的，他一一把书拿过来，在柜台上垒成一摞，把剩下的四块多钱找给了林晓。 林晓找老板要了个不透明的塑料袋，把所有的书装进去，拎着离开了。 刚走出门，正好碰到高老师，高老师看看她手里的拎着的袋子问了一句，“买了这么多参考书？” 林晓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偷偷卖书挣钱，毕竟对九十年代的人来说，学生就应该一门心思地好好学习。 于是她含混地应了一声，说自己要赶回家吃饭，便匆匆走了。 高老师从书店挑了一本笔记本，结账的时候老板问她，是否认识刚才离开的那个学生。 “认识啊，她是我班上的学生。这孩子很可怜，自小父母离异，都各自再婚。”其余的话高老师也没有多说。 但都是成年人，谁不明白呢。 父母各自有了家庭，对先前的孩子自然就没有那么上心，怪不得这女学生穿得如此寒酸，上学还得自己想法挣钱。 老板决定下回林晓来进货，自己得给她再让让利。 林晓并不知道，就刚才的几分钟，她又可以省不少进货钱了。 她飞快骑车回家，吃饭，睡午觉。 下午早早来到学校，先去操场快走两圈，一共1500米。 她身体素质不好，这固然有没钱营养跟不上的原因，也和她不爱运动有关系。后来她得病，难说不上长期积攒的。 重生一世，她不想早早离开人世，所以决定每天都要运动。 跑不动，那就用走的，慢慢来，总回进步的。 学习如此，挣钱如此，世界上的很多事情也都是如此。 很快到了周五，林晓的把进的八本书买了个七七八八，手里只剩下最后一本物理参考书，隔壁学校预定的那位同学没有出现，这书暂时没有买主。 不过她也不怕砸手里，参考书这种东西又不会几个月就过期，有些经典的书籍甚至可以流行两年三年。 这本书不会几年都卖不出去吧？ 仔细算一算，这一周卖书挣了十几块，林晓仔细地把钱放在抽屉里的小布包里。她还买不起钱包，这个小布包是她央求奶奶做的。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高老师拿着一摞卷子走进来，“今天小测验。” 同学们哀嚎一片，高老师无动于衷，一面发卷子一面说：“高三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每半个月测验一回。以后到了后半学期，每周测验甚至每天测验都是有可能的。” “老师，要不要这么残忍啊！” 高老师是位颇为严厉的班主任，但是学生们都有眼睛，能看出来高老师是真的爱护他们，所以偶尔也会像现在这样发发牢骚。 王丽接到卷子迅速地扫了一眼，脸皱成一团-就粗略地一看，卷子上的题倒有十之八九是不会的，她这回恐怕又是不及格。 不过，当她转头看向林晓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一点点的优越感了。 再不济，总不会比林晓成绩更差吧！ 虽然都是倒数，但是林晓回回倒数前五，她能倒数前十，这就是差距。 她捅了捅同桌张婷婷的胳膊，“哎你看，林晓还装模作样地看题呢，她看得懂嘛！” 最近张婷婷对林晓这个名字有点过敏，闻言迅速回头，果然看到林晓一手握笔，一手拿着卷子，正蹙眉看。 看她的表情，那指定是不会啊。 张婷婷觉着最近被林晓刺激到的神经有些恢复，她笑了一下，“好了，别关注别人了，赶紧写吧。” 在班里，她还是维持自己大家闺秀的人设，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说任何人的坏话。 至于离开班级，那就不是王丽能知道的了。 林晓的眉头确实皱着，不过不是张婷婷和王丽猜测的那样，她不是不会做，而是太会了。 前所未有地会。 前世她每次拿到卷子，会的题也就五六道，其余都是瞎蒙。可是今天，她刚才大概扫一眼，发现自己大部分题都会，而且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怎么写的会。 这种感觉太新奇了，也太震撼了。 林晓认为和自己重生的关系不大，高三的题不容易，她前世也考上了大学，但那是在补习了一年以后才考上的。 何况，隔了十几年的岁月，这些知识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归根结底，还是得归功于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刻苦努力。 学习这件事其实是世界上最公平的，从自己这个层面讲，付出一分努力，就得到一分成绩，容不得作假，也不会让你没有收获。 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提笔刷刷地写起来。 其实，不仅王丽和张婷婷注意林晓，厉凌也在注意着她。 从最后一排往前看，只能看到林晓挺直的脊背和低垂的头。厉凌心里也有一样的疑惑，难道这乖乖女突然转了性子、成绩要好起来了？ 一切在下周一有了答案。 周一的第二节 课是数学，高老师在班上一一念名字和对应的分数，被叫到名字的学生上去领卷子。 “祁华，140分。” “张婷婷，135分。” “林晓……”念到这里，高老师顿了一下，视线朝讲台下面看过来。 王丽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分数，但是她已经提前幸灾乐祸起来，低低地和张婷婷咬耳朵，“肯定又是五六十分。” “林晓，138分！”高老师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欢喜语气念出林晓的分数。 满座皆惊！ 王丽长大了嘴巴，猛地回头看去。 此时林晓正好从座位上站起来，含着微笑走向讲台。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肯定是抄的。 “林晓，很不错，进步特别大！”高老师欣慰地看着林晓。 没有父母帮衬的孩子早当家，林晓终于开窍了。 第15章 突飞猛进的成绩 这次数学测验，林晓考了138分的好成绩，在高三（4）仅此于祁华。这个消息不仅在本班引起轩然大波，在整个年级组都引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 整个高三年级，上130分的也就十一个人而已，而名不见经传的林晓居然机身其中，而且只差两分就上140了，可上次测验她还刚刚及格而已。 如果说这样的成绩还不足以让人侧目，那么这样的进步速度确实让人震惊，高老师教书多年，这还是第一回 遇到这样的学生。 身为班主任，身为数学老师，她是骄傲的。 “林晓那孩子是个好的，以前估计是心思没有放在学习上。”面对办公室里其他老师的询问，她这样回答。 “我记得那个林晓，那孩子沉默寡言的，不像是心思活络的，怎么会心思不在学习上呢？”别的老师这样问道。 高老师没话说了。 她仔细回想最近发生在林晓身上的事情，想了半天还得找不出结论来，于是便单独把林晓叫出去问她。 “可能是，和父亲以及他的新妻子分开住了？”林晓的大眼睛眨了眨，一脸无辜。 高老师恍然。 高三学习紧张，学生们容不得一点分心，如果家庭不和睦，甚至像上次那样林晓被继母抓伤，试问孩子还怎么好好学习。 “你爸倒是做了个正确的决定。”高老师说。 林晓：“倒不是他主动离开的，主要是他的新婚妻子不愿意回来，而且青少年保护协会的人也支持我们分开住。” 原来是这样。 她就说嘛，就林志鸿那样的怎么会为了林晓考虑而主动搬出去呢！如果他对女儿真的那么上心，就不会看着新婚妻子伤害林晓了。 林晓摊上这样的父亲也真是倒霉。 高老师拍了拍林晓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一切都会好的，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来找老师。” 高老师以为数学突然进步就已经很难得了，但接二连三的好消息让她越来越懵。 其他课的测验成绩也出来了，林晓的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物理126分，化学130分，语文120分，至于英语，她得了147分，全年级第一！ 四班的英语老师说话都有些结巴了，“高、高老师，林晓的成绩年级第一！” 高老师真的懵圈了，如果说短时间提高单科成绩还有可能，那么同时提高五门课成绩就是天方夜谭了。 林晓真的这么厉害？ 于是，林晓再一次被单独叫出来，这一回谈话的地方是办公室。 四班的各科老师都在座，除了早就对林晓有成见的物理石老师，其他老师看到林晓都是眼冒精光，“林晓，你快说说到底咋做到的。” “对啊林晓，快说说，如果你的经验有普适性，咱们也好介绍给其他学生。” 林晓一时没有说话，她的经验哪里有什么普适性？ 难道要说，我是重生的，这些知识都学习一遍甚至多遍了？怕不会把老师们吓着。 可是现在不仅自己班老师在盯着她，别的班的老师也围拢过来，看来不说点什么是过不了关的。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就是每天看错题，把错题多做几遍，弄懂了。把平时的时间都用来学习。” 哦，就这啊。 这些是谁都知道的呀。 可是知道，并不代表能做到。有多少学生貌似坐在教室里听课，实际上心思早就跑去了九霄云外，更别说把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学习上了。 高老师问，“那你每天的作息时间是怎样的？” “晚上12点后睡觉，早晨五点半醒。”林晓说。 “很努力，很努力了。”老师们纷纷这样说。 但他们却知道，和林晓同样作息的学生不少，但没有一个能像她这样快速提高成绩的-从倒数到班里前几名，甚至在整个年级都排得上号的，这样的例子太过特殊，根本不具有普适性。 对这样的学生，只能用天赋异禀来解释，至于以前的成绩差，高老师把它归咎为家庭的原因。而且，因此对林志鸿这个做父亲的更加不齿。 石老师在旁听着大家对林晓的夸赞，心里一阵阵地不舒服。 她喜欢成绩好的同学是没错，可那是因为好学生能给她的业绩加分。可是像林晓这样的刺儿头，不把她气死就不错了。 石老师真恨不得林晓的成绩是假的，或者是老师判错了卷子。 可她自己也知道根本不可能，一门课可能判错，难道五门课都判错了？ 林晓这人，还真是有点邪性。 老师们发现自己怎么问，林晓就是那些话，他们也无计可施了。可能人家林晓真的就是突然开窍，这种机遇可遇不可求，也实在没啥可说的。 于是，林晓被放回教室。 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到4班教室要穿过一段长长的走廊，林晓一面走一面心情复杂地回忆前世的事。 刚才她没有说谎，只是那个作息时间是她上辈子补习那一年采取的。 那一年，她真的是拼了，除了吃饭睡觉和必要的个人卫生之外，其余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 一来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但更多的是为了争口气。 第一年高考她落榜了，那时候还是先估分后报志愿。她估分出来的那一天，林志鸿整整骂了她一晚上。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大精神，能从晚上九点一直骂到第二天早晨五点多，而且一直不让林晓睡觉，甚至不让她坐着。 她靠在写字台旁边，站了一整夜，也挨骂了一整夜。 过了十几天，实际分数出来，她发现自己少估了40多分，其实是可以上个专科的。那时候的专科也还行，远远不像十几年后那样无人问津。 林志鸿只是轻飘飘“考得也没有太差”便一句带过，至于他骂了林晓一整晚这事，仿佛失忆了一般绝口不提。 补习一年以后，她上考场前，林志鸿还冲着她冷笑，“你要是能考上，我用脑袋走路！” 然后，她考上了。 虽然只是个普通一本，在京城那个地界也实在不算什么好学校，但毕竟比前一年的专科强了很多，也很是让林志鸿在单位同事和朋友之间长了一回脸。 成绩出来那段时间，林志鸿对她是少有的和颜悦色。 或许，林志鸿对她的反馈很简单-能替他长脸，就对她态度好；不能，就只有责骂和鄙夷。 而今回想，她心中的恼怒和愤恨已经渐渐地淡了，可到底脸色不好，进教室门的时候紧紧皱着眉头。 “哎哎，林晓回来了！” 林晓的成绩陡然提高显然让她成为了班里的风云人物，刚走到教室门口，同学们就纷纷相互转告，同时朝林晓投来各种目光。 有敬佩、有好奇、有妒忌、还有不屑，或者……爱慕。 厉凌瞅着大课间的功夫去医院看了一趟小胖子，后者到底年轻恢复得快，估计三五天就能出院了。他回到教室还没有坐稳，就看到了林晓进来。 还是那样高挑消瘦的身材，白皙到近乎透明的皮肤。 其实，如果论起外貌来，林晓可以当得起班花，甚至年级的级花也是有可能拼一拼的，只是她以前性格懦弱沉默，根本引不起别人的注意罢了。 这些天，也不知道是她成绩提高的原因还是别的，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走路的时候挺直脊背，目光直视前方，眼神坚定而自信，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她不能接受的，是她掌握不了的。 这样的林晓，如同一颗长久蒙尘的珍珠，当尘土渐渐被风吹去，她就逐渐露出了原有的光芒。 莹润的、独立的、自信的光芒。 然而现在，这颗珍珠皱着眉头，厉凌心里揪了一下，恨不能立刻上手给她把眉头抚平了。 正要过去找个话题扯，顺便问下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上课铃响了。 厉凌只好懊恼地坐下来，听了一节人在神不在的课。 下课铃刚响，他就蹿到林晓课桌旁，“哎那个，我有道题要问你。” 林晓转头，“哪道？” 又看他两手空空，问道：“你没有带书过来吗？” 厉凌…… “就刚才课上最后那道。”他抬头随手一指黑板，蓦地愣住。 黑板上只写着一行字。 今日家庭作业：课本第27、28页习题，必刷题第3节 …… 第16章 又见老李 林晓这匹突然窜出来的黑马让整个高三年级组都震动了一番，但很快这震动就平息了下去。毕竟这只是一场测验，毕竟还有月考，还有期中考试。 而且还有快一年的时间才会高考，保不准林晓只是昙花一现呢！ 林晓也听到了这些议论声，不过她没有反驳，也没有澄清，更没有豪言壮语。学习这东西需要持之以恒，她有信心也有毅力坚持到最后。 至于结果如何，高考成绩出来再看吧。 这些日子以来，她越来越忙碌，早晨提前来学校跑步800米，接着是早自习，背诵英语单词、作文，或者是语文名词名句。 七点半下早自习去食堂吃1块钱的肉臊压锅面，然后去操场溜一圈，八点钟准时上第一节 课。 中午放学骑车立马赶往其他学校，有时候是中学，有时候是小学，到门口去卖各种参考书。 对了，她又去门口书店进了两次货，一次比一次买得多。老板给的价钱也一次都比一次低，最近一次还给了她一瓶饮料，说了句“小姑娘不容易啊，加油”。 让林晓的心暖烘烘的。 有的时候，陌生人甚至比亲人都要关心你，比如书店老板，比如高老师、冯主任、冯老师，而林志鸿这个做父亲的实在差点意思。 他在怀孕的班小霞施压之下又来找林晓，再次反悔提高生活费，林晓直接没有让他进门。 在这样的忙碌之下，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九月三十号。 高老师宣布了一个让同学们郁闷的消息，十一期间补课，而且是从2号到4号连续补三天。1997年，十一还只有五天假，这样一算，国庆只能休两天。 和十几年后的周末休假时长一样。 而且，参加物理竞赛的人还得在十月五号那天来学校参加培训。 林晓稳稳地坐在座位上，听着教室里同学们的哀嚎。她和别人想法不一样，一点儿都不觉得厌烦而且很期待。 重生之后，她觉得自己这一世的日子就是跟老天借来的，必须分秒必争，一点儿都不能浪费。 补课，补课好啊，她正好把前世那些学得不太扎实的知识重新听一遍；参加物理竞赛培训也挺好，她正好对进入预选赛不太自信。 不过，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努力，林晓发现自己其实对物理还是挺有兴趣的。前世她被林志鸿打压太多，以一次考不好就觉得自己不是学习的料，其实哪有那么严重。 只要努力而且方法得当，没有学不会的知识。 于是，林晓只在十月一日这一天休息，陪奶奶上街转了转，给老人买了件外套。 奶奶连连推辞，说自己还有很多衣裳，买了也是浪费。 林晓嗔怪，“那些衣裳都是好些年前的了，袖口都要破了，这件必须得买。” 说完似乎怕奶奶反悔似的赶紧交了钱。 售货员说奶奶有福气，有这么孝顺的孙女儿。 奶奶笑得合不拢嘴，看向林晓的目光中都是慈爱。 但回家的路上，她还是一直絮叨花钱太多。 其实这件外套才15块，质量一般，胜在厚实。北方小城的秋天冷得早，冬天也来得早，厚些的外套必须得提前备上。 再说了，林晓现在有了副业。就这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她挣了50多块，花15块给奶奶买衣裳，她有一种成就感。 这钱，她不打算从生活费里出，就用她挣的钱。 以后，她会给奶奶买更好的衣服，好多好吃的，甚至换个房子，让老人家晚年过得舒舒服服。 这些，她都会自己努力挣到，不会靠林志鸿。 补课时间很快过去，十月五号下午三点半，物理培训班也下课了。 林晓背着沉甸甸的书包冲出教室，打算趁这时间还早去某个人.流量最大的小区卖参考书。 “林晓！”刚跑下楼梯，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听声音林晓就知道是谁，她停住脚步，看向站在台阶上的厉凌。 厉凌最近没怎么找她，林晓开始还觉得有些奇怪，后来也就渐渐释怀了。两人本来交集就不多，这样很正常。 不过，今天叫住她又是为什么？ 厉凌走下台阶，一头红发在尚未落山的太阳底下闪耀。 “上次小胖子被打，和我舅舅有关。” 林晓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九月份的时候，她曾经为了避免让厉凌陷入圈套，而在周五那天带着厉凌去了图书馆，当天小胖子被打了。 难道，这事居然是他舅舅做的？ 这就是传说中豪门恩怨吧？ “嗯，你知道了以后就多注意吧。”林晓说完就要转身走，她得赶着去卖书。 “这几天我就是忙着这件事。”厉凌继续开口。 这话听着似乎在解释什么，林晓点点头，“好，知道了。” “不行，我真的来不及了，先走了！” 甩下这么一句，她背着书包跑出教学楼。 黑亮的马尾辫在她脑后一甩一甩的，俏丽苗条的身影一直吸引着厉凌的目光。 过了一会儿，小胖子一拐一瘸地从楼下下来，他年轻底子好，很快出院。但腿上伤了筋骨，不是一时半会能好得了的。 问道：“厉老大，解释清楚了吗？” 厉凌—— 好像解释清楚了，又好像没有。 或者，林晓根本不在乎他这些天是不是出现。 他没好气地说了句，“问那么多干啥，赶紧走，送你回家！” 说完了，拎着书包甩到肩膀上，率先走出教学楼。 小胖子…… 老大的情绪太多变了，有些把握不住啊。 林晓骑车飞奔到小区门口，停好自行车。从车后座抽出一块硬纸板，铺在地上，把参考书一一摆开。 “各位小朋友，大朋友，叔叔阿姨们快来看一看啊，各科参考书应有尽有，从小学、初中到高中，种类多，品种全，快来买呀！” 清清朗朗的声音喊出来，再加上漂亮的外貌，干净的衣衫，很快吸引了不少人过来。 其中有不少人是家里有孩子的，身为家长谁不希望自己孩子学习好呢？既然希望，那在教育上就特别舍得投资。 先走还不像十几年后那样补习班鳞次栉比，那么买参考书、让自己孩子比别家孩子多写多练就成了提高成绩的重要途径。 几个家长翻看了一会儿，问了价格觉得比书店还便宜几毛钱，挺合适，便掏了钱。 有的人不只买一本，还有的把各科都买了，凑齐一套。 林晓的生意很不错，人也越围越多。 她一面回答家长们和学生们的问话，一面收钱，忙得不亦乐乎。冷不防头顶上有人叫她，“你是林志鸿闺女吧？” 抬头一看，是个中年男人，身边还带着个和林晓差不多大的女孩儿，像是他女儿。 而这人的脸有些熟悉，林晓愣神之际，那人已经笑着开口，“我是你爸爸的同事，姓李。上回在单位见过的。” 林晓想起来了。 “是李叔叔啊，上回还得感谢您借给我钱，后来我爸还您了吗？” 老李：“还了还了。” 他看了看地上摆的书，问林晓：“这些都是你卖的？” 林晓笑着点头，“对，趁着课余时间挣点钱。” 短短的几句对话，周围的人猜出了个七七八八。估计这姑娘家境不好，这才来勤工俭学的，刚才人不是说了吗，花钱都得找这位男同志借。 可怜啊。 于是掏钱买书的家长更多了。 老李看林晓太忙，也没有多说，给自己闺女挑了一本参考书把钱放在书摊上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他闺女就发现自己爸爸心情非常好，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爸，遇到什么好事了？” 老李很多事都不瞒女儿，笑着回答，“我原来以为这回的正职轮不上我，可惜啊，林志鸿老是送把柄。” 老领导人很忠厚，也很疼爱儿女，肯定不希望自己的接班人是个冷心冷肺的人。 原本他还觉得林志鸿在老领导跟前比自己讨喜，如今看来，未必是这么回事。 老李让女儿自己回家，骑车买了一盒茶叶，拎着去了老领导家。 林晓对此一无所知，她今天生意很不错，带过来20本书，卖掉了18本。剩下两本如果再坚持一会儿说不定也能卖掉，可她见天色晚了，怕奶奶等得心焦，便收拾了书包骑车回家去。 在楼下，她看到了林志鸿。 “您是过来送生活费的？”今天已经十月五号，离上次她在对方单位说的1号已经过去了四天，林志鸿来得晚了。 林晓这几天太忙，没有顾得上生活费的事，原想着明天去一趟林志鸿单位的，没想到他自己主动来了。 林志鸿现在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对林晓说，他从兜里掏出500递给林晓，骑车离开了，仿佛身后有兔子在撵他一般。 第17章 预选赛 林晓看着林志鸿的背影，淡淡挑眉，拿着钱上楼交给了奶奶。 薄薄一叠大团结让老人很是欢喜，“明天奶奶给你炖肉吃。” 末了，她又开始担忧，“下个月还能有500吗？” 所谓知子莫若母，奶奶很明白林志鸿的性格，而且有班小霞在，他真能保证每月给祖孙两500元？恐怕过不了几天就得闹一场吧。 “有的，肯定有，奶奶您放心好了。” 林志鸿肯定不愿意持续给，但有些事情也由不得他。林晓未成年，奶奶年纪大了且没有收入，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出钱，500元放到哪里去说都不算多的。 而且，林晓的卖书生意也算是步入了正轨。她每周进货一次，到周末差不多能卖十五六本，好的时候二十几本。 多了不说，每周挣个三四十块还是能的，一个月不到一百五。 对一个时间紧张的高三生来说，她能有额外的收入已经不错了，可是林晓觉着不够。装电话需要2000元，照这个赚钱速度得一年半才能攒够。 那时候，她估计都去上大学了。 晚上复习功课以后，她躺床上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到底怎么才能加快赚钱的速度呢？ 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林晓还是和往常一样提前去了学校，到操场上跑了两圈，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掏出手帕擦干净了，她绕个弯去食堂。 “林晓！” 忽听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林晓头都没有回，反而加快了脚步。 那人却并没有因此罢休，反而小跑着追上来，“林晓，等一等。” 这男生有一张清秀的脸，鼻梁上架一副眼睛，标准的好学生模样。 林晓皱起眉头，“有事？” 她脸上的不耐烦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祁华当然也看出来了，他还奇怪呢，怎么以前对自己颇有些心思的林晓变得如此冷淡。 说起来也是挺有意思的，他本来对林晓一点儿也不关注，可架不住后者成绩蹿升太快，说是坐了火箭也不为过。 开始的时候，他是很想知道林晓提高成绩的秘诀，就每天多注意了些，一来二去的，渐渐发现这姑娘很是与众不同。 她每天独来独往，仿佛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下课后除了上厕所就是在班里看书。 放学以后，也不想别的女生那样结伴而行，聊吃穿啥的，而是背着书包往外头冲。 对他也再也没有以前的关注。 祁华身边很有些崇拜仰慕他的女生，用众星捧月来形容也不为过。而林晓以前是其中的一员，现在突然对他冷淡下来了，他反而产生了兴趣。 这不，他晨跑时看到了林晓就赶紧过来了。 “林晓，你能透露下学习秘诀吗？”他这样问道，可连他自己也知道，这只不过是借口。 “不能。”林晓甩下一句，抬脚走了。 祁华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 他这是被嫌弃了？ 林晓才没有功夫关心别人的心情，她去食堂吃了一碗臊子压锅面。学校食堂的饭菜实在不咋地，不过这压锅面却是唯一好吃的东西。 一块钱一碗，便宜又解饱。 吃完了，略微在校园里转了转，回到教室还差五六分钟上课。 厉凌从外头满头大汗地走进来，随手把手里的篮球扔给身后的小胖子，走过林晓的课桌边时飞快地把一个东西扔到了她桌子上。 啪地声，把埋头看书的林晓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一袋酸奶。 她没有见过的牌子。 包装精美，看着就很贵。 她迅速回头，朝后看去，厉凌对她眨了眨眼睛。 这人，老是这么一惊一乍的。 经过了几次的事情，林晓对厉凌有了更深的了解，这人善良嘴硬，其实做朋友还是很不错的。所以，她也不客气了，打开喝了一口。 果然味道和普通酸奶不同，不太甜，有种奶味。 这一幕被前头的王丽看到，转身扯扯张婷婷的胳膊，“哎，你看你看，那两个不会是有啥猫腻吧？” 张婷婷也看到了，她唇角冷笑，嘴里却说“不会吧，你别乱说”。 果然，她越是这样，王丽就越来劲。 一股脑地八卦，“好几个人都说看到他俩单独出去了，还一起在门口小饭馆吃饭。” “早恋了吧？”提到这两个人人为之色变的词，王丽的声音更低了。 但张婷婷早就把林晓看成了敌人，有这样的机会怎么会放过？假装不经意地提高了声音，“你说什么？林晓早恋？” 厉凌的名字她是提都不敢提的。 恰好此时，物理石老师抱着教案进来了，正好把张婷婷的后半句话听了个正着。 她的小眼睛闪着光芒，蹿几步到了张婷婷的面前，“你下课去我办公室一趟。” 张婷婷本意是让全班同学都怀疑林晓早恋，不过能被石老师听到倒是意外之喜，然而却不太想出头。她对石老师眨眨眼睛，看向了一旁的王丽。 石老师瞬间明白，“张婷婷你别去了，王丽下课后跟我来一趟。” 因为有了这个插曲，石老师上课都更有劲儿了，期间有同学没有回答上问题，她居然没有用粉笔头砸人。 林晓自然也听到了张婷婷的话，毕竟她声音那么大，整个班里没谁听不到。不过，她不在意。 心里没鬼，也没啥可害怕的。实在不行，和老师解释呗。 自从重生，林晓对待学习是无比认真，无论上课还是平时自己学习，她都是一旦投入进去就非常专注。 今天也是一样，虽然上课的是她不喜欢的石老师，但是毕竟知识没有错，还是要好好听的。 下了课，石老师眼中闪动着激动的光芒带走了王丽。 也不知道两人聊了什么，快上课时王丽才回来，进了教室先往林晓那边看了一眼，高高地扬起下巴慢慢走回自己座位上。 林晓看到了，不过她无所谓。 奇怪地是，当天并没有老师来找林晓谈话，第二天也没有。 第三天是周六，也是物理竞赛预选赛的考试时间。 这次竞赛是面向全国的，本市学生参加得不少，为了防止作弊，所有学生的考试地点都是整个打乱的。林晓和本校学生基本上都去了别的学校考试。 她在周五放学后提前去了考试的地方，熟悉下环境。第二天早早起来，吃了早饭便骑车去了考场。 刚把自行车停在考点车棚里，转头就看到了张婷婷和祁华，两人大概是相跟着来的，有说有笑地往这边走。 看到林晓，两人同时一愣。 祁华有些尴尬，自从上回被林晓明确拒绝以后，他再见到她就有些不自然。但说来也是奇怪，如此一来，他反而更加关注林晓了。 今天的林晓，还是一身质量很差的衣裳，胜在她身材高挑、面容精致，再加上她自信的气质，更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祁华痴迷的表情没有逃过张婷婷的眼睛，她心里跳了一下，上前一步，正好挡住祁华的视线。 “林晓，没想到你真敢来参加预算赛！” 附近没有本校的同学，张婷婷也就撕下了大家闺秀的面具，话里带着尖刺。 “你都敢来，我怎么不敢？”林晓嗤笑一声，昂首从张婷婷和祁华身边走过，祁华还喊了一声，被林晓自动忽略了。 这两人一丘之貉，她谁都不想多搭理。 “祁华，你看她欺负我！”张婷婷扯住祁华的胳膊，压低了声音撒娇。 祁华赶紧甩开她的手，“别这样，让人看到不好。” “可以前我有时也这样，你不也没有拒绝？”张婷婷睁大了眼睛，尖尖的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祁华心头升起一阵烦躁，但考试快开始了，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于是只好陪着笑脸安抚张婷婷。哄了好一会儿，后者才破涕为笑，两人放好了自行车往各自的考点去了。 说来也是挺巧，张婷婷正好跟林晓分在同一个教室。她心里暗叫“晦气”，还狠狠地瞪了林晓一眼。可林晓正埋头收拾文具，根本顾不上看她。 很快，有监考老师带着密封好的卷子进来，当场拆开，一张张发给考生们。宣读了考试注意事项以后，同学们纷纷埋头写起来。 一时之间，考场里只能听到沙沙的书写声，和偶尔的一两声咳嗽。 考试时间是一个半小时，林晓早就写完了，但是她没有提前交卷，而是又检查了一遍。 一直到铃声响了，她才站起身来。 “大家把卷子就留在桌子上，顺序离开教室。”监考老师说。 学生们离开教室，三三两两地聚集在院子里讨论考试题目。 本来三天后可以拿到官方答案，而半个月后可以出出成绩，可是他们等不了了，想立刻知道自己到底考得咋样，能不能进预选赛。 林晓绕开人群，往车棚方向走。 张婷婷正四处找祁华呢，看到林晓，她就想起考试前被林晓怼的那句。于是凉凉地说道：“林晓，这回死心了吧？预选赛都进不去，还参加什么复赛、实验赛？” “不够丢脸的呢。” 直到现在，张婷婷都认为林晓根本不应该参加竞赛，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才能获得预选赛资格。 半个月后成绩出来，到时候看林晓怎么丢脸。 听到这些嘲讽的话，林晓凉凉一笑，“那就看看，到底是谁丢脸。” 第18章 三天后，林晓拿到了物理竞赛预选赛的答案，核对了一番发现自己成绩还可以。有几道题她不太记得自己写的什么了，还是估了82分，而预选赛卷子满分100。 从竞赛的角度讲，这是个不错的成绩。 估分的结果她谁都没有告诉，高老师问起来，她也只是说应该能入围。毕竟估分和实际成绩有出入，若现在告诉别人，成绩出来被打脸就不好了。 高老师对这个结果已经心满意足。 竞赛类的题和平时的习题类型不同，前者偏重逻辑思维和推理能力，林晓虽然各科成绩都很好，但这并不代表竞赛题就能拿到高分。 她把这些日子林晓的努力看在眼里的，于是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安慰道：“入围已经很好了，不管结果怎样，这都是一种体验。” 林晓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她今天没有去卖书，上一批进的参考书已经卖完，还没有来得及进货。前些天准备预选赛挺累，正好休息两天。 林晓直接骑车回家，到小区已经快中午十二点，刚进楼道门，就看到林志鸿站在台阶上，正怒气冲冲地盯着自己。 “你到底做了什么？！我多少年才盼来这么个机会，全让你给搅黄了！” 楼道里说话，林志鸿显然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愤恨根本无法掩饰。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看林晓就像是看仇人一般。 老领导要退了，早就暗示他这回正职让他上，可是就在今天上午公开竞聘会上，老领导突然旗帜鲜明地支持老李。 老领导是单位一把手，多年来风评很好，大家都是唯他马首是瞻，这么一来，大部分人都把票投给了老李，而林志鸿只得了可怜的五票。 单位一共三十个人，他的票数只占了六分之一。 没了正职，还丢了个大大的脸面。 林志鸿当时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会后，他追上老领导，问为什么突然支持老李，为什么没有按照以前约定好的办。 老领导看了他一会儿，意味深长地说：“好好处理家庭关系吧，毕竟那是你的亲生女儿，是你的亲娘。” 老娘他了解，即便他再过分，老娘也不忍心给他拖后腿，何况她连劳动局的门朝哪里开都不知道，所以不可能是老娘。 林志鸿想了半天，觉得岔子肯定出在林晓身上。 中午林志鸿没有留在单位食堂吃饭，早早地骑车过来，在楼道里等着林晓。 为啥不进家呢？因为老娘总是护着林晓，他想骂她打她都不方便。 刚才看到林晓的那一刻，林志鸿都后悔自己养了她，如果当初直接把林晓推给前妻呢？不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他可以安安稳稳地和班小霞过日子。 对于林志鸿的愤怒，林晓不明所以，反正最近她啥都没做。卖书和学习锻炼已经让她忙得焦头烂额，哪里还有闲心给林志鸿使绊子。 再说了，她的未来有很多种可能，没有必要事事跟林志鸿纠缠。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的。 “我什么都没干。”她冷冷地甩了一句，抬脚往楼上走。 冷不防被林志鸿一把抓住胳膊，后者到底是个成年男人，手劲儿大得很，林晓觉得自己的胳膊都要被掐断了。 她狠狠甩手，没甩开，张口大喊。 “救命啊，有人家暴了！” 她声音清脆嘹亮，响彻了整个楼道，而这会儿正好是人们下班放学回家吃饭的时刻，很快离他们最近的一楼两户相继开门，有人问怎么回事。 接着，陆续听到其他楼层的开门声。 有人走下来，看到此情此景，冲林志鸿嚷嚷道：“哎，你一个大男人，拿小姑娘置气做什么！” 林志鸿整个人都是蒙的，他不明白以前文文静静的林晓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张口就喊，一点儿不怕丢脸的。 可面对大家的质疑，他也顾不上质问林晓，只好放开手，陪着笑脸道：“我是她爸爸，就是教训下孩子。没事没事，大家都回去吧啊！” 在这栋楼里住了十几年，大家也都见过林志鸿，也是认识林晓的。当然知道两人是父女。 现在听林志鸿解释，大家也就不想管了，有人敷衍着说：“和孩子好好说话，别动手。” “哎哎，好嘞。”林志鸿面对外人态度一直都是挺好的，现在也不例外。 林晓没有说话，她把袖子往上撸，露出白皙的手臂，此时上面一道深深的红印子，根本忽略不了。 自然有人看到了，还不止一个。 “哎吆喂，这也太狠了吧！”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父母管教孩子正常，可是不由分说下这么大狠手的，还真是少见。 “就是就是，至于嘛！” 林晓低着头，一语不发的样子让人十分同情。 有人就说了，“老林，你要不然先冷静下？这孩子平时挺乖的，不是不听话的那种孩子。” 挺乖？ 林志鸿真想冷笑几声。挺乖的孩子能一次又一次找他追要生活费？挺乖的孩子能把他几乎到手的正职都给作没了？ 按照他的想法，他非得要狠狠地惩罚林晓，可现在大家都出来了，刚才说话那人还认识他，他就不好再继续了。 “那行，我先走。” 转头对林晓投来一个警告的眼神，那意思就是你给我等着，别乱说话。 林晓目送他离开，抬头跟大家道谢。 “耽误大家吃饭了，我也实在是没办法。” 哎呀，这孩子可太懂事了。 这么漂亮懂事的孩子，咋林志鸿就那么忍心呢。 有两家把同情付诸行动，中午的时候给林晓送来了鸡蛋和水果。奶奶和林晓感谢了半天，两家人都说：“都是邻居，以后有啥事喊一声就行。” 能有啥事呢？当然是林志鸿再过来挑衅的时候。 反正林晓是这么理解的。 中午，奶奶给她炖的排骨，林晓吃了一大碗米饭，别提多满足了。 而林志鸿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家里，发现根本没有午饭可以吃。班小霞躺在床上说自己肚子疼做不了饭，他也不好和怀孕的妻子计较，只好忍饥挨饿去做饭。 做饭吃饭刷碗一通忙活，再看表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半上班的时间。 这一中午，林志鸿过得可太难了。 可去了单位更难。 以前，他是正职的不二人选，同事们明里暗里地对他示好，让他多年沉寂的雄心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可是现在呢？老李下周一就要正式就任，他成了明摆着的失败者。 原本那些示好没有了，大家怕站错队还有意无意地疏远他。骑车进单位后，和他打招呼的人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负责卫生保洁的阿姨，另一个是看门大爷。 大爷还问他，“您的女儿林晓可好些日子没来了，那可真是个好孩子！” 林志鸿现在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林晓的名字，但这是在单位，又不是在女儿老娘面前，他不能随意发作怒气，只好敷衍点头，加快脚步进了办公楼。 刚上二楼，就碰上了老李。 后者还对他笑呢，“老林来上班了？辛苦辛苦！” 辛苦个屁，他天天都来上班，以前也没见老李有什么表示。怎么，马上到任了，这就以单位的一把手自居了？ 林晓机械地笑了笑，赶紧回到办公室抽出一颗烟来点着了，深深吸了两口，狂躁的心情才算缓解了些。 又过了几天，林晓去了书店。 她把这些日子收集的畅销书单给了老板，“您看看，能抵多少折扣？” 老板接过来看了两眼，脸上就有了笑模样。两张纸正反面整整齐齐地写着书名，分成中学和小学两个种类。 他还说呢，自从上次林晓提了这事，就不见她有任何动作，以为这孩子放弃了呢。没想到人家是一直收集信息，等攒多了再送过来。 这孩子，很靠谱！ 老板在心里瞬间做了一个决定，他把书单收起来，抬头对林晓说：“以后你直接从这里拿书，不要本钱，每卖一本，按照书价的10%给你提成。” “咋样？” 林晓快速在心里计算。 这可比她先进货再卖货划算得多。首先不占资金，而且实在不好卖的书还可以退回来。 至于15%的提成也合适。比如一本书10块钱，如果按照85折的进货价，她以前能挣1.5元，现在也挣一块五，和以前持平。 但现在这样没有风险啊。 “能行的，老板谢谢您！” 林晓知道这个提成不算低了，老板挺照顾她，她也不能不知道感恩。 “我以后一定努力卖书，争取给您带来更多的利润。” 老板就喜欢这样聪明的孩子，他笑着点点头，“那你自己去挑书吧，记得保护好就行，别折损了封面。” 否则退回来就不好卖了。 林晓没有资金压力，这回拿了15本参考书，都是她整理的畅销书单上的，肯定不愁卖。 于是，林晓又开始了上学、复习、考试、卖书的生活。 忙碌之中，日子也过得快，眨眼就是一个月。物理预选赛的成绩出来了。 王丽拉着张婷婷去看校园里的红榜，“你肯定入围了，至于林晓肯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话张婷婷爱听，她的猜测和王丽一样。 两人小跑着赶到校园橱窗那里，此时那里已经挤满了学生，两人正要往前挤，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林晓，林晓，我看到林晓了！” 第19章 我没有早恋 张婷婷和王丽听见有人说林晓在榜上， 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们一齐挤进人群仔细朝红榜看去。 果然，林晓的名字赫然在列， 而且排在第三个，85分。 此时，张婷婷真恨不得自己眼瞎了，她甚至都顾不上看排在第一名的祁华的成绩， 拉着王丽走出人群。 在本班同学面前， 张婷婷的人设从来都是大家闺秀，轻易不肯露出骄横跋扈的一面， 可刚才的事情太出乎她意料了， 一时之间表情有些搂不住，脸色极为阴沉。 王丽也一脸愤恨，“这个林晓是走了狗屎运了吗？怎么最近成绩这么好？” 前段时间小测验林晓成为全校高三年级中突然窜出的一匹黑马， 现在有入围物理竞赛预选赛，这些好事怎么她自己就碰不到呢？ 王丽越说， 张婷婷就越烦躁，很想甩开前者自己找个地方安静会，就听到身后有个熟悉的男声说：“林晓， 恭喜你！” 张婷婷猛然回头，就见祁华正一脸笑意地说话， 而他的面前站着的女孩子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不是林晓却又是谁？ “祁华！” 张婷婷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要长腿跑掉的危机感， 她甩开王丽，小跑着到祁华身边，拉着他的衣角，“你考得很不错啊， 第一名呢！” 她扬起尖尖的小脸，给了祁华一个大大的笑容。 和刚才的阴沉样子判若两人。 可祁华只是随意地应了一声，头都没有回一下，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睛望着林晓，大有后者不回应就誓不罢休的意思。 林晓：我很忙，我没空。 她干脆一句话不说，转身便走。刚才看到红榜，她自己也很惊喜，比估分还高2分。 得去感谢给她提供预选赛名额的高老师，冯老师也要感谢一下，还有冯主任。她要做的事情很多，根本不想在祁华身上浪费时间。 可祁华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执拗地叫住林晓，“林晓，我放学请你吃饭好吗？想听听你在学习上有什么秘诀。” 这话也就他自己相信，就连张婷婷也不信。 问学习秘诀非得一起吃饭吗？现在不能问？课间不能问？ 但张婷婷这人很奇怪，她不认为是祁华做得欠妥，反而把一切的罪过都怪在林晓头上。她最近也是接二连三地受刺激，大家闺秀的人设有些稳不住，冲着林晓就嚷嚷开了。 “你要点脸行吗？别动不动往祁华眼前头蹿。” 林晓停住脚步，不怒反笑，“眼睛有毛病该治治，别在这里当睁眼瞎。” 她那只眼睛看到自己往祁华眼前蹿了，明明是后者纠缠不放。烦都烦死了。 几个人僵持在这里，厉凌正好走过来。 他刚从操场回来，手里抓个篮球玩，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篮球就跟上了发条似的在他的指尖旋转。 小胖子在一旁鼓掌叫好，刚转弯，就眼尖地看到了林晓。 “老大，是林晓，好像被祁华缠住了。” 厉凌把篮球往小胖子手里一扔，自己三步并作两步蹿过来，挡在了林晓的面前。 他身材高大，后背也宽阔，把纤瘦的林晓挡了个严严实实，也阻隔住祁华的视线。 “我提醒过你，离林晓远一点。”厉凌开口，凌厉的眉眼里都是冷意。 “如果你记不住，我不介意让你记住！” 他特意在“让”这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祁华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软着声音解释，“我就是想向她讨教学习秘诀。” “她不想告诉你！” 祁华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和厉凌的第一个字重合，而后者声音更有威慑力，祁华不敢再说，眼睁睁地看着厉凌把林晓带走。 其实林晓不是被厉凌带走的，她是自愿跟着走的，只因这里有张婷婷和祁华、王丽在，这三个人她都十分不待见。 两人和小胖子汇合，三个人重新回到操场。 站在篮球架下，厉凌对林晓说：“我就知道你肯定可以入围。” “你知道？为什么？” 林晓觉得奇怪，毕竟她的成绩是重生以后才开始上升的，以前就个实实在在的学渣。就连高老师都不怎么相信她能入围的。 厉凌说不出原因，沉默下来。 但他的眼神替他说出了一切。 下午四点多，太阳还未落山，光照却不似正午那般刺眼。偏柔和的光芒从厉凌的背后照过来，让他的面容也带了些温柔之色。 他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了一句话，“希望咱们赶快毕业。” 毕业了，就成年了，很多话也可以说明白了。 林晓仿佛感到了什么，又仿佛没有，或者她只是刻意地忽略掉了。她推说得回班里复习功课，便离开篮球架往远走。 走到一半儿，又鬼使神差地回头看去：那个高大英俊的男孩子还站在原地，姿势不变，也正在望着她。 林晓心头一跳，迅速回头，逃也似地离开了操场。 她沉浸在刚才那一幕中，对周遭的人事便少了警惕，因此并没有发现不远处的石老师。 实际上，石老师已经在那里站了好半天，从厉凌和林晓相跟着过来，再到两人对视，直至林晓小跑离开，全程她都看在眼里。 都是从年少时候过来的，石老师敏锐地感到了不寻常。 她的唇角溢出冷笑，心道：林晓，不信你这回还能逃过！ 这样想着，她也转身去了教学楼，不过却没有回教室，而是去了办公室。 这会儿是大课间，学生们活动，老师们也可以享受一天中难得的闲暇时光。他们三三两两聚集，或聊吃穿，或聊衣服，或者聊自己的孩子。 正是一派其乐融融。 就在这时候，虚掩着的大门被人暴力推开，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高老师，咱们班的林晓早恋啦！” 要不说石老师看人下菜碟呢，明明刚才看到的是厉凌和林晓在一起，可她只提林晓的名字。 这一声出来，整个办公室都静默了一秒，然后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高老师。 高老师轻轻皱了皱眉头，温和道：“石老师，没有证据还是不要乱说，破坏学上的名誉。” 整个学校都禁止早恋，校长每隔几天都会在课间操时提一句，石老师现在突然说林晓早恋，还不知道低声点，嚷嚷得尽人皆知。 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我没有乱说，刚才我亲眼看到了。” “而且，前几天我就和你说过，四班有学生举报过林晓早恋。当时你怕影响林晓考试，才没让我说的。” 石老师其实挺看不惯高老师的，不为别的，对方对学生太好，而且是一视同仁地好。学生们对待高老师也是真心尊敬，相比较而言石老师在班里的风评可真是不咋地。 一种隐秘的妒忌让石老师无视高老师难看的脸色，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甚至臆测的一股脑儿公布与众。 什么林晓和厉凌经常一起吃饭啦，两人在校园里相跟着走啦，厉凌好几次送林晓回家啦之类的。 把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听得一楞二楞的。 学校这么明令禁止早恋，这两人还如此明目张胆？太过分了吧。 有人劝高老师，“您可得好好管管，林晓是个好苗子。” 可不是好苗子嘛！短短一个月，各科成绩从倒数到年级都数得上号的，现在还入围物理预选赛，若是被早恋耽误了，可太可惜了。 高老师试图解释，“恐怕这里面有误会……” 被石老师一句话给噎住了，“有啥误会啊，我都亲眼看见了，那小眼神呲呲冒火苗！” 石老师不是一般人，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就她刚才那距离，能看见眼神才有鬼。 但高老师不知道啊，她被这话吓了一跳，转身出门去找林晓。 直觉告诉她，林晓不是这么没成算的孩子，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还是得问问当事人。 于是，埋头读英语的林晓被高老师叫到走廊里。 本来这个话题适合在一个安静的地方谈，比如办公室，可现在那里被石老师弄得乌烟瘴气的，高老师不想带着林晓过去。 幸亏这层楼都是高二高三的孩子们，不像低年级那么喧哗。 高老师把林晓带到转角处，斟酌着问道：“你和厉凌，最近走得有些近？” 她没有直接提早恋两个字，毕竟事情还没有弄清楚。 林晓是过来人，她立刻明白了高老师的意思，“您是想问我们有没有早恋？” 高老师点点头。 “没有。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这一点我可以向您保证。” 林晓的脸上一派平静，丝毫看不出来任何心虚的迹象。 高老师松了一口气，最近一个多月以来，她和林晓接触很多，从各种事情上就能看出来这孩子是个有担当的。 她说没有，那肯定就是没有。 也不知道石老师是打哪里得来的消息，没有经过调查就嚷嚷开，实在太不责任了。 “那行，你回去吧。” 高老师话音未落，就见年级组组长快步走了过来，而他的身后跟着一路小跑的石老师，显然是被后者带来的。 “林晓，你跟我到办公室一趟，高老师，你也来。” 高老师和林晓对视一样，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20章 高三年级组组长是一位男老师， 四十多岁，素来以不近情面著称。 这个学校的配置是这样的：每个学科有一名学科类组长，而每个年级会有一个年级组组长， 负责处理教学日常工作，以及带领老师们开会，或者做决定之类。 一般来说，学生的动向都由班主任负责， 正常情况下不需要年级组组长出面， 可架不住有人使坏。 石老师知道高老师看重林晓，估计她要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因此在高老师出门之后立刻就去找了年级组长。 果然， 这位严肃的中年老师一听说有人早恋，立刻警觉起来，跟着石老师就过来了。 年级组长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几人陆续进入办公室，他亲自把门关严实了， 转身脸色阴沉地盯着林晓，“学校禁止早恋，你不知道吗？” “知道， 可是老师，我没有早恋。”林晓神色平静， 一双澄澈的眼睛望向年级组长。 “我和那位男同学是正常的同学关系，没有其他。我们是曾经一起吃饭， 一起走在校园里，但是这不代表早恋。” 话音未落，年级组长还没有说话，石老师就抢先质问， “这些行为就代表早恋！正常情况下，男生女生应该保持距离。” 林晓就知道这件事和石老师脱不了干系，这不是对方沉不住气主动窜出来了么！ “石老师，我想问问您，男女之间能不能存在友谊？男女同学之间能不能存在正常的同学关系？” 和面对年级组长的平和不同，她此时话语里带了明显的质问。 实在这个石老师太能蹦跶了。一回又一回，她一直懒得搭理她，怎么后者还愈演愈烈了呢？ 石老师没少被林晓呛声，这回还是在年级组长面前，她的小眼睛蹬得圆溜溜，指着林晓的鼻子喝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高老师见势不妙，立刻有意无意地挡在了林晓面前，“石老师，您控制下情绪。” 她越来越看不惯石老师了。虽然原来就知道这人有些势利眼，但教学成绩还凑合，没想到最近几次的事件却暴露出石老师最大的缺点-心眼小。 一个教学多年的中年教师，总是和一个高三的女学生杠上算咋回事呢！ 年级组长也觉着石老师反应过激，但是毕竟林晓说话也不太客气，于是他便采取了折中的办法，提议道：“行了，别的别说了，咱们回到正题上来。” “林晓，男女之间可以有正常的友谊。但是你们现在正是青春年少，很容易被有些东西迷惑了眼睛，影响学习就得不偿失了。” 虽然学校明令禁止早恋，可是每年都有几对学生对彼此有心思，最后影响高考成绩、继而影响一辈子的前途的，大有人在。 从年级组长的层面来讲，他是好心，觉着挽救一个是一个。 谈到学习成绩，这是林晓引以为傲的领域，她微微一笑，说道：“老师，我的成绩不差，您可以问高老师。” “而且，这次物理预选赛我也入围了。”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林晓能如此理直气壮的。前世她在整个学习阶段都是学渣，只要有人提起学习，她就只有低头闭嘴的份儿。可是现在不同了，有了重生的加持，和自己的努力，乃至心态的改变，她的成绩有目共睹。 高老师赞许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转向年级组长，“林晓说的没错。她的成绩是班里第三，年级前十。” 这是最近一次月考的成绩。 “而且，物理预选赛不仅仅是入围，而是取得了85分、全校第三的好成绩！” 提起这些，高老师都觉得与有荣焉。 身为老师，谁不看重成绩好的学生？年级组长也是一样，听到林晓的成绩，他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原来你就是那个林晓。” 从开学的第一次测验开始，林晓的名字就被老师们频繁提起，这是一匹突然窜出来的黑马，用一种普通人无法企及的速度提高着成绩。 从倒数到年级前十，别说其他老师了，年级组长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速度。 早恋肯定会影响学习，反之，林晓成绩迅速提高，那早恋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年级组长想了想继续道：“再观察下吧，这件事就……” “组长，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事情的走向有些脱离掌控，石老师急了，她甚至都顾不上维持自己“为学生好”的人设，阻拦的话脱口而出。 发现年级组长正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看过来，石老师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了，她清了清嗓子防患语气说道：“即便没有早恋，那也是有苗头的。我觉得，既然发现了，就要把苗头掐死。” “以免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影响到林晓的成绩。” 她刚才看出来了，年级组长对林晓的成绩非常在意，虽然她自己不愿承认，但是林晓的成绩确实让人侧目。 石老师觉得这样说肯定能打动组长。 果然，年级组长迟疑了，他看向高老师，“要不先叫家长来吧，这件事不要外传，仅限于咱们几个知道。” 叫家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高老师只好点头同意。 几人离开办公室，高老师低声安慰林晓几句后让她先回去教室，转身拦住了迎面而来的石老师。 “石老师，你觉得你这样做，合适吗？” “怎么了？我这也是为了林晓好啊。”石老师装得一脸无辜，可惜小眼睛里的冒着的精光还是出卖了她的内心。 她的本意是让林晓得到处罚，最起码也是全校通报批评，可林晓这死孩子也不知道走了啥狗屎运，最近成绩提高如此之快，在年级组长跟前也挂了号的。她如果再坚持处罚，难免让人怀疑她的用心。 不过，叫家长也行。 她可是听说了，林晓的父亲对她十分不好，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女儿有早恋的苗头，想必林晓回家也落不到好果子吃。 她心里得意，也就懒于和高老师进行口舌之争，高昂着头走了。 身后，高老师眉头皱成了一块，她担忧的也正是林志鸿。 可林晓父母离异，她跟随父亲生活，林志鸿目前是她的唯一监护人，叫家长势必躲不开林志鸿的。 这一场谈话进行了快一个小时，林晓回到教室时，下午最后一节课已经结束。同学们从座位上离开，或和交好的同学相跟着，或者单独行动，都要去吃晚饭。 林晓刚进来，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同学们都在猜测，她消失了快一个小时到底去干什么了。 张婷婷也看着这边，唇角溢出冷笑。 这节课上课之前，她到楼道去打水，正好看到石老师带着年级组长走向楼梯角落，那里站着高老师和林晓。 石老师路过她的时候，还冲她使了个眼色。 张婷婷立刻就明白，这件事肯定和林晓有关，而且还不是好事。 或者，是早恋。 要不说，最了解你的人不是朋友，而是敌人呢。 张婷婷早就把林晓当成了敌人，所以对后者的所有事情都十分关注。 厉凌几步冲过来，低声问林晓，“怎么了？去了那么久？” 若是前世的林晓，此时肯定要避开厉凌，毕竟因为和他相处太近，刚被谈话过。可重生一次的林晓却不会这样。 她心里没鬼，干嘛要故意避开。 她甚至笑了笑，对厉凌说：“他们怀疑我和你早恋。” 厉凌：是谁，是谁这么有眼力价？ 话到嘴边，改成了，“他们找你麻烦了？” “也不算吧，不过要叫家长。” 这就要见家长了？厉凌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 还真的有些紧张呢。 显然，两位当事人谁都没有把叫家长放在心上，不过第二天放学后，林晓就在教学组长办公室里见到了林志鸿。 几天未见，也不知道是竞争正职失败还是被班小霞闹腾的，反正林志鸿憔悴了许多。 原本光滑平展的皮肤有了些许褶皱，眼神中也尽是疲惫。 听到脚步声，他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林晓便把头扭了回去。 林晓也根本不想和他打招呼，冲两位老师笑了一下，便垂着手站在办公室中央。 年级组长清了清嗓子，说：“咱们先等一下厉凌和他的家长，一会儿一起说。” “行行，都听您安排。”林志鸿一脸尴尬地应了一声，回过头狠狠地瞪了林晓一眼。 高老师在电话里把基本情况都告诉他了，当时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林晓不孝顺也就罢了，如今还早恋丢他的脸，真是和她那个不知检点的亲妈一个德性！ 若不是顾及现在有老师在，林志鸿真想抽林晓几巴掌。 林晓当然看到林志鸿的眼神，但她无所谓。林志鸿动不动拿出自己家长的威严来，其实从里到外，他又哪点配得上“父亲”这两个字。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诡异的尴尬，就在这时，虚掩着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来，走在前头的是个面貌威严的中年男人，一身简单的休闲衣衫，气定神闲走进来，身后跟着的高个子少年一头红发，正是厉凌。 第21章 ”厉先生您来了！“年级组长在看到中年人的那一刻迅速绕过桌子， 躬腰和中年人握手。 ”让您百忙之中还跑这一趟，实在不好意思。“ 被称作厉先生的中年人微微颔首，态度温和， “再忙，也得处理厉凌的事情，毕竟他是我儿子。” 说完，他用眼神扫了在场几人一眼， 微微点头打招呼。 林晓发现， 他的眼神极为犀利，只是掩藏在温和的外表之下， 一般人注意不到罢了。 这种行事风格像是多年上位养成的， 看来这位厉先生非富即贵。 林晓有些好奇，想悄悄问问厉凌，回头一看就见后者站在离她四五步远的地方， 一条腿伸出去，另一条腿曲着， 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儿。 她突然有些羡慕他，在父亲和老师面前都如此随意。 除了本身性格桀骜不驯之外，估计厉先生对他是真的关心和爱护。 若是前世的林晓， 恐怕此时早就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林晓发现，厉怀仁笑起来的时候和厉凌十分想象， 到底不愧是父子，两人都有着出色的外貌。 只是厉怀仁自由一种稳重的气质， 而厉凌纯粹就是个中二少年。 厉怀仁出现之后，似乎整个办公室的格局都发生了变化，整个会谈开始由他掌控。年级组长在他温和却不失压力的眼神注视下，把基本情况说了一遍。 ”这位就是林晓同学的父亲。“ 年级组长话音刚落， 林志鸿就点头哈腰地走到厉怀仁面前，又是鞠躬又是赔礼的，那副谄媚样儿让林晓都觉得恶心。 ”都怪我没有教育好女儿，给厉先生添麻烦了。“林志鸿不知道厉怀仁的名字，但叫敬称总是没错的。 林晓听这样的话已经听惯了，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志鸿。 前世，只要她和别人发生冲突，林志鸿总会第一个责备她。 厉凌却不爱听，他陡然打断林志鸿的道歉，“林叔叔，这件事是我挑起的，是我主动找林晓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您别把所有的罪过都揽在林晓头上。” 林志鸿愣了一下，神色十分尴尬。 若是其他十几岁的孩子，他肯定是惹得起的。被这样抢白指定要说一篇长篇大论，从远古时期讲到现在，证明青年人应该尊敬长辈。 可人家身世不凡的父亲还在这里呢，他不敢说啥。 只能挤出一丝笑容来，“我这也是为了林晓好才教育她的。” 这话，估计整个办公室也就他自己信了。 厉怀仁清了清嗓子，气定神闲地开口道：“两个孩子也就是谈得来，关系近了一点，相信和早恋没有关系。” “不过，还是非常感谢老师们的关心，也麻烦林先生过来一趟了。” 这基本上就给这场谈话定了基调，年级组长本来也就是和双方家长见面提醒一下，听出厉怀仁话里的意思，连忙点点头。 “那行，咱们今天就到这里，两位家长请回吧。” 林志鸿试图和厉怀仁多说几句话，最好能留个联系方式什么的，可惜后者只是对他点点头，便绕开他，离开了办公室。 林晓看都不看林志鸿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厉凌跟在她身后，偏着头悄悄观察她的脸色。 刚出门，就发现厉怀仁站在不远处，林晓开始以为对方在等厉凌，但厉怀仁的眼神分明在看着自己。 这是要教训她？ 林晓也不带怕的，紧走几步来到厉怀仁的面前，发现大概是自己多虑了。 厉怀仁的目光并不让人觉得不舒服，反而有一种看着自家小辈的感觉，“厉凌这臭小子估计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今天就先这样，以后欢迎你来家里玩。” 啊？ 林晓实在没有想到对方特意在这里等她是为了说这些话。 她机械地应了一句，厉怀仁温和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她望着厉怀仁的背影，问身边的厉凌。 “你爸，一直这么开明吗？” “还行吧，就是平时太忙。”厉凌无所谓地耸耸肩膀。 年级组长把厉怀仁等人送出办公室，回转身就瞧见高老师正一脸疑惑地望过来，”那个厉怀仁到底什么身份，您对他如此恭敬？“ 高老师和年级组长共事多年，深知后者性格颇有些执拗，还很少见到他对谁能如此发自内心的尊敬。 年级组长深吸一口气，”厉先生，不是一般人。” 厉怀仁有钱有势是不假，可这只能让他表面上恭敬。他之所以今天这样，是因为他对厉怀仁的人品非常服气。 厉怀仁有钱，却并不吝啬，反而十分慷慨，许多偏远地区都有他捐献的小学、中学。 就连本校，他也有捐赠。 图书馆、操场都是他全资修建的，他还专门设立了奖学金，给予那些家境贫困却品学兼优的孩子们。 能如此热心公益事业，除了有钱之外，还得具有高度的社会责任感。财富来自社会，挣钱后选择回报社会才是正确的做法。 高老师恍然大悟。 ”子肖父，厉凌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这一点从厉凌多次为林晓出头就能看出来。 身为老师，她有职责管束学生，不让他们在高中期间早恋，可是以后呢？ 高中毕业大多数同学都满了十八岁，已经成人了。如果林晓真的能和厉凌在一起，她的后半生也能顺遂一些。 “这点你却说得不全面。”年级组长叹了一口气，“比如林晓，就一点儿不像林志鸿。” 得亏不像！ - 林晓并不知道自己又被高老师和年级组长夸赞了一番，她和厉凌在校园里告别，去车棚取了自行车往学校门口走。 刚走出校门，林志鸿就从旁边窜出来，脸色十分阴沉，“林晓，跟我回去，我有事找你谈。” 林晓挑眉，“回哪里？” “你和班小霞的家，还是我和奶奶的家？” “去后一个，我不欢迎你；去前一个，估计班小霞不欢迎我。” 林晓神色淡淡的，在昏暗的天色中，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 “你懂不懂长幼尊卑？今天丢脸丢得还不够吗？”林志鸿被怼，一直压制着的怒气终于化成了质问。 如果不是周围还有偶尔路过的行人，他肯定要冲着林晓吼叫。 林晓蓦然叹了一口气，悠悠地道：“一样是父亲，你怎么和人家差这么多！” 这句更是触到了林志鸿的软肋。 别看他刚在办公室里对厉怀仁卑躬屈膝，其实心里十分不服气。在他看来，自己的才能比一般人强了不是一星半点，这么多年升不上去完全就是怀才不遇。 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有了提拔的机会，还被林晓给搅黄了。 这个死孩子，就是个丧门星，一次又一次让他难堪，让他烦躁。 如果当年，他再狠狠心，把林晓交给她妈妈，甚至送到孤儿院或者让别人收养，该有多好啊！ 就不用面对这些难堪的局面，他和班小霞、未出世的孩子就可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 这个念头，这么多年来曾经在他的脑海里出现过许多次，可没有一次如现在这般清晰而肯定。 “林晓，你去找你.妈妈吧！。” 林志鸿脱口而出，同时感到了一阵轻松。 终于说出来了。 林晓也松了一口气，他终于说出来了。 如果说前世她还被对方父亲的身份迷惑、对林志鸿还有那么点依恋的话，今生这点依恋早就荡然无存。 她已经猜到林志鸿早就不耐烦养她了。 不过，让她去找妈妈，她却不愿意。 那个女人她前世见过几次，也是整颗心都扑在后来的家庭里，对她只有面子情。只是那个女人表面功夫做得好，不像林志鸿这样动不动责骂罢了。 说到对她的真心，却是没有的。 ”我不去。“ ”你是我的唯一监护人，有养育我的责任。这些钱，我以后会一分不少地还给你。“ 林晓说完了，打算骑车回家，就在此时，突然从不远处冲过来一个女人，一把抓住林志鸿的胳膊，“我看到那天打我的人了！” 来人是班小霞。 林志鸿还没有从愤怒回过神来，但对方是他心爱的妻子，只好收敛了怒气，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你该在家好好养身子的，怎么还过来了？” 班小霞：“……我这不是不放心晓晓嘛！” 林志鸿满意地点点头。 他娶的妻子如此善良，可真是难得。可惜林晓这个白眼狼完全不领情。 ”你说刚才看到了那天打你的人？“林志鸿接着刚才的话头问。 班小霞点点头。 ”我听到了那天打我的人的说话声，他开着车走了，像是司机。“ ”就刚才听学校门口那辆小轿车。“ 班小霞早就来了，她很了解林志鸿的性格，知道他肯定不会让林晓好过，说不定再校门口就会训斥。 她就想亲眼见着那一幕。 就在刚才，她听到一个男人叫了一声”凌少“，声音和那天打她的其中一个人一模一样。 林志鸿沉默了，刚才附近就只有一辆小轿车，推论下来，班小霞挨打和厉家父子脱不开干系。 “志鸿，你答应我的，要替我讨回公道。”班小霞特意把肚子往前挺了挺。 他们结婚多年，林志鸿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如今她怀孕了，林志鸿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十分在意，拿孩子说是，准没错的。 果然，林志鸿神色紧张起来，他轻轻扶住班小霞的腰部，“要小心，别伤着孩子。” “那你替我报仇！” 林志鸿再次沉默。 他再愚钝，也能推测出厉怀仁身份不凡。自己不过是个劳动局的副职，和对方杠上，能拼得过？ 可如果当场拒绝，一来不忍心让班小霞失望，二来，他身为男人不能保护妻子，脸上也挂不住啊。 想了半天，林志鸿终于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对班小霞说：“你一定是听错了。” “对，听错了。”似乎怕都对方不相信，或者是为了让自己相信，他又振振有词地重复了一遍。 可班小霞是什么人？ 那是很善于胡搅蛮缠的女人，根本不可能如此轻轻放过。她带了哭音，“我不可能听错的，打我的人就有他！” 她的哭叫声很快引来的别人的注意，有行人朝这边看过来，保安大爷也从屋子里隔着玻璃往外望。 林志鸿觉得丢脸极了，若是其他事情，他肯定立刻答应她了，可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杠不过厉怀仁，只好咬着牙坚持说班小霞听错了。 两个人就在这里纠缠着，一个说听错了，一个说没有。 林晓看了一会儿，觉着两人的吵架越来越没有新意，再看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便骑车往家走。 她的推测比林志鸿更准确，打人的事儿肯定是厉凌干的。 那会儿她第一回 去另一所房子找林志鸿要生活费，隐约看到班小霞脸色青肿，当时就觉得奇怪-却原来有人在悄悄地替她出头。 除了奶奶，还没有任何人对她这样过，不仅默默地做了什么，还从来不曾提起过，仿佛这件事未曾发生。 如果今天不是班小霞，可能她永远都不知道吧？ 第22章 第二天， 林晓特意向厉凌道谢。 平时桀骜不驯的男孩子局促起来，大手在自己的红头发上抓了抓，“其实， 也就是举手之劳而已，别放在心上。” 林晓这样的女孩子合该被好好保护，居然有人敢在她脖颈处留下那么长一道伤痕，厉凌肯定不能袖手旁观。 林晓抬头望着他。 举手之劳吗？或者对他来说是的， 毕竟他家世显赫， 只要说一声，自然有人动手。 可对她来说， 这件事意义非凡。 她终将会报答他。 不过， 现在也许还不是最好的时机。重生之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毕竟时间太短， 而她还未成年，许多事情事做不了的。 ”总之， 我记在心里了。“林晓抬头看厉凌，白皙的脸庞就在他眼前。 厉凌在那双黑如曜石的眼睛注视之下，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林晓转身要回教室的时候， 他突然道：”不如，你帮我补习功课吧！“ 脱口而出的话仿若点燃了什么火苗， 让这红发少年的整个人都发亮，他追上林晓， 重复道：“你帮我补习吧，我按照市场价给你工资。” 林晓有些迟疑。 她很希望厉凌提高学习成绩，自己也缺钱，如果能两全其美那当然最好。可是她太忙了。 五门课的学科学习， 物理竞赛复赛准备，还要卖书，锻炼，整个人像陀螺一样不停转，如果再加上补习，她怕自己撑不下来。 厉凌好像看出她的想法似的，提议道：“也不多占用你时间，就周末一个下午，平时课间有空就讲题，没空就算了。” 林晓答应了。 上课铃响起，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到教室，姿态熟捻甚至有些亲密。 这一幕被张婷婷和王丽看了个正着，当然还有一直注意着林晓的祁华。 张婷婷一口银牙咬碎。 林晓怎么运气就这么好！早恋被发现还能全身而退，处罚什么的更是没影儿。 王丽的想法和她一样，一双眼愤愤地盯着林晓。 而祁华的心思就十分复杂了。 林晓就是一颗被埋藏在沙土之下的珍珠，蓦然有一天显露出无法忽略的光华。当他正要接近、想要捧起这颗珍珠的时候，这珍珠已经成了别人的所有物。 张婷婷早晨把林晓和厉凌早恋的事儿告诉了祁华，她的本意是暗示祁华死了这条心，其实适得其反。 祁华反而更想要接近林晓了。 他趁着厉凌出去，赶紧走到林晓的课桌前，“林晓同学，下一阶段的物理复赛，咱们一起复习吧？” 林晓眼神都吝于给他，目光一直盯着手里的参考书，淡淡地回了一句，“没空。” 祁华还不死心，在林晓旁边的空位上坐下来，苦口婆心地劝，“复赛很重要，拿到入围资格才能参加最后的实验赛。我的成绩比你好一些，肯定可以帮助到你的。” 他也看明白了，林晓对这次物理竞赛十分看重，他这样说她总会动心了吧？ “她不需要！”斜刺里伸过来一只胳膊拦在祁华和林晓之间，祁华心头一跳转头看去，就看到了厉凌凌厉的眉眼。 和方才与林晓说话时的温和不同，他此时就像一只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狼。 祁华怂了，他赶紧站起来往后退。 ”我也只是建议一下。“ 回答他的是厉凌伸过来的拳头，他的速度很快，祁华躲闪不及，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但预想到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一分钟后他睁开眼睛，就瞧见厉凌一脸戏谑地盯着他。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一直被老师喜爱、同学崇拜的祁华受不了了，他的眼眶憋得通红，愤然跑出教室。 厉凌朝林晓看了一眼，挤了挤眼睛。 林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中午放学，林晓带着刚从书店取的五本书去了隔壁学校。 自从老板不需要她压本钱，她取书的频率更高了。每次也不多拿，最多五本，少了也就三四本，当天或者第二天卖完再去书店取。 而且，她回根据同学们的反应及时调整书目，争取每次都卖畅销书。 这样一来，书流转得快了，挣得也就更多。 今天，林晓只花了半个小时就卖完5本书，正打算骑车离开，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回头一看，她愣住了。 是高老师。 矮矮胖胖的高老师手扶车把，正一脸惊愕地看着她。 下午上学20分钟的自习林晓没有上，她被高老师叫到办公室。 高老师沉默地看着林晓，最近一段时间，这个学生多次给她惊喜。先是成绩从倒数到年级前十，后来是成功入围物理竞赛预选赛。而且，她的成绩还在提高，根据多年的教学经验，高老师可以毫不夸张地断定：只要林晓高考正常发挥，进全国top5的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再大胆一点儿，进入最好的两所学校也不是没可能。 可就在高三最紧张的时候，林晓居然去卖书！ 若是不了解林晓，她肯定上来就一通教育，再勒令对方把心思放到学习上来，和学习无关的一切事情都要往后放。 可她能吗？ 她不能。 高老师不用问都能猜出来林晓卖书的目的，肯定是生活费不够。 她和林志鸿接触几次，知道对方对林晓根本漠不关心。这样的父亲，你能指望他给林晓提供好的生活吗？ 思虑再三，高老师说：”你每月生活费缺口多少？我补给你。“ 林晓懵了。 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充斥在她的鼻腔，进而蔓延到眼睛里。她深深吸了吸鼻子，露出笑容来，”不用了老师，我生活费够的。“ 以前是不够，可现在在她的努力之下涨到了500，足够维持祖孙两的生活。 高老师以为林晓不好意思，继续道：“你别跟老师见外。说句实话，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上进而且进步神速的学生。” “如果你觉得心里不舒服，这钱以后再还给我就是了。” 林晓还是拒绝了，她不忍心再让这个热心的老师替自己担心，便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我想挣钱给家里装电话，以后偶尔有事情晚回去，也好提前告诉奶奶，省得她老人家担心。“ 钱还有许多好处，可是目前为止，她只能一点一点地、从小到大去实现。 她也确实不需要高老师帮助，厉凌不是请她补习了么，每周估计还能增加些收入。不过这件事她藏在心里，没有打算告诉别人。 高老师还想再劝，可当她看到林晓那坚定的眼神的时候，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学生很奇怪。外貌明明还是未成年的女孩子，可有的时候行事和气质却远远超出了本身的年龄，显出一种不同寻常的坚定和成熟来。 ”那行吧，但你要答应老师，绝对不能影响学习。“ 林晓点了点头。 走出办公室，正要转弯去教室，就听见有人低声训斥，“石老师，你也一把年纪了，以后把心思放到教学上来，别整些没用的。” ”林晓现在是尖子生，而厉凌的父亲对咱们学校是有贡献的，这样的两个学生一般老师求都求不来，你还非要去招惹？“ 这声音有些熟悉，听着像是年级组长的声音。而另一个，当然就是…… 林晓不爱听墙角，她立刻转身想要避开，却已经来不及。 石老师从角落里走出来，眼睛红红的，抬眼正好和不远处的林晓对视。 林晓就看到，后者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愤恨。 “哎，林晓同学最近学习上有没有什么困难？” 随后，年级组长也走出来，笑眯眯地问道。 对于明显的善意，林晓向来是给与积极回应的。她也笑眯眯的，摇了摇头，“没什么困难，不过，我想申请物理去其他班学习。” 本来打算要走的石老师听到这话，突然停住了脚步，瞪大了一双小三角眼不可置信地盯着林晓。 林晓视而不见，只与年级组长对视。 “老师，我觉得目前我们班的教学水平和我不匹配，我需要跟着更适合的老师学习，从而省下时间备考物理竞赛复赛。” “不行，林晓是我们班的学生，必须要跟着我学习！” 石老师几乎要跳起来。 这不是开玩笑嘛！如果真的让林晓得逞，别的老师会怎么看自己？ 哦，你水平不行，被学生抛弃了…… 太丢脸了。 而且，林晓一旦不让她教物理，她就没法再拿捏对方了，到时候还是任由这个死孩子蹦跶？ 石老师却忘记了，即便现在，她也是没法拿捏林晓的。 这个优秀而努力的学生，早就脱离了她的掌控，像一只鸟儿，向着更高的天空飞去了。 第23章 学生中间是绝对公平的吗？ 说是也是， 毕竟很多老师是真心希望所有的学生好；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也并非完全公平。 比如，成绩好的学生提出的要求就更加容易被满足，即便是史无前例的要求， 老师们也愿意认真考虑。 林晓对年级组长明确要求换掉物理老师，这个诉求还真的被拿到会议上讨论了。 石老师脸色铁青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死死地盯着会议桌的桌面。 她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可大家的讨论声还是一句不漏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我认为， 咱们应该重视林晓同学的提议， 毕竟她是成绩提高如此之快，高考时竞争那两所最好的大学也不是不可能！” 石老师真想说一句：这事跟你有屁关系！ 这人是另外一个班的班主任， 插手她们4班的事儿干啥， 太可恨了。 可这还只是开始，很快相继有老师发言，观点差不多都一样。 石老师可算听出来了， 所谓”重视林晓的提议“，那根本就是旗帜鲜明地支持那死孩子的提议。 年级组长一直没有说话， 但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石老师的身上，其中质疑和不赞同的意味，就连低着头的石老师都能感受到。 她很想替自己辩解几分， 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可以辩解的呢？ 学生明确提出不让她教了，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丢脸的。 ”高老师，你什么意见？“年级组长问道。 高老师是林晓的班主任， 应该是在座诸位最有话权的一位老师，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石老师也迅速抬起头来。 高老师快速看了石老师一眼，说道：”我认为，应该同意林晓的要求。“ 大家纷纷相互对视， 彼此都看出来对方眼里的惊奇。高老师的发言和他们不同，他们表达自己意见的方式更加温和，但高老师是大张旗鼓地支持林晓。 共事多年，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高老师这样。 石老师的脸憋得通红，站起来质问道：“我没有得罪过你吧？你这么毁我什么意思？” “你没有得罪过我，但我，是人民教师。”高老师的声音不高不低，但如同重锤一样敲响在石老师的心头。 也同样响彻在其他老师的心里。 高三年级所有的班都在一个楼层，老师们又在一间办公室办公，对彼此班级的事情都有一定的了解。 石老师不待见林晓，甚至很多时候针对她，这早就不是秘密了。 高老师的回答似乎有点答非所问，但未尽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她是人民教师，有责任保护自己的学生。 石老师的脸色由青转红，由红转白，可几次张嘴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年级组长一锤定音，“那就这么定了，同意林晓的诉求。不过，到底让她跟着哪位物理老师学习呢？” 他沉吟着看向在座的几位物理老师。 “我，组长，我愿意带林晓！”有个三十五六岁的男老师率先开口。 他的话立即被一位女老师打断，”组长，我也愿意带林晓！“ 另一位男老师笑了一声，”我说，咱们就别摆着明白装糊涂了，林晓这种潜力巨大的尖子生，谁不想带？“ ”我看抽签决定吧！“ ”行，抽签可以，公平。“ 石老师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浑身发冷。 大家这是瞎了眼睛吗？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争取那死孩子！ 年级组长问高老师的意见，后者提议让林晓自己选。 - 年级组长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会后立刻找来了林晓，问她想跟着哪位物理老师。 林晓立即提了冯老师。 这位老师虽然外表严肃，其实人品非常正。 而且，教学质量在学习里数一数二，去年获得省级金牌教师的荣誉，和石老师那种半瓶子晃荡的人不可同日而语。 年级组长有些迟疑。 冯老师的性格和她父亲一样，古板而固执，若是她不同意，即便是上级给压力也是无济于事的。 林晓似乎看出来年级组长的顾虑，她笑了笑，说：“我自己去找冯老师说。” “若是她不同意，您就直接帮我安排别的物理老师吧。” 十分钟后，林晓回到办公室，“冯老师同意了，明天我就正是跟着她学物理。” 年级组长…… 果然黑马的魅力大家都无法拒绝吗？连向来严肃的冯老师也不例外。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林晓成了校园里一个特别的存在。 4班上物理课的时候，她会跟着冯老师。若是后者正好有课，她就直接搬凳子到相应的教室去；若是没有，冯老师就只教她一个学生，在办公室给她开小灶。 林晓重生以后，似乎解锁了学习技能，再加上她自己也努力。 一对师生，一个愿意下功夫教，一个愿意下功夫学，结果当然是在大家预料之中。 12月底的期末考试，林晓物理成绩全年级第一。 而且，在1月4日的物理竞赛复赛中，她取得了全校第一、全市第三的好成绩。 至于祁华，从全校看是第二，可是足足比林晓低了十几分。 石老师看到成绩后发了半天的呆，她突然有些后悔…… 按照这个势头，林晓在明年举行的物理竞赛实验赛中拿到名次是板上钉钉了。如果当初她对林晓稍微好一点，那么这个教学成绩就是她的。 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元旦期间，林晓数了数自己挣到的钱，足足2100块。其中一多半是卖书挣的，而另一半来自厉凌给的补课费。 这钱她收得一点不心虚，毕竟在学习、卖书、锻炼之间挤出时间给厉凌补习实在不容易，更何况，她的付出也是有效果的-厉凌在期末考试中终于全科及格。 高中两年半，这还是第一回 。 厉凌趾高气扬地拿着成绩单给厉怀仁看，后者当即拍板，要亲自请林晓吃饭。 反而是厉凌有些迟疑了，“这样，合适吗？” 厉怀仁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儿子一眼，“你是不是傻？这么优秀的女孩子，你现在不趁着近水楼台多接触，上了大学还能有你啥事吗？” 厉凌：爹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厉怀仁：别装，爹也是从青葱岁月过来的。 当初，他就是高中时代看上了厉凌的母亲，一直对她好，后来上了大学，两人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那是他心里永远的白月光，也是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 所以，在她去世以后，他没有再娶。因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比得上她。 因为，他不忍心让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受委屈。 厉凌嘿嘿地笑了两声，挠着红发脑袋走了。 第二天正好是周五，他斟酌半天，终于跟林晓说：”周六有空没，我爸想请你吃饭。“ 林晓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答应了。 上回被叫家长，她见过厉怀仁一次。后者还邀请她到家里玩。 虽然这些日子太忙也没有去过，不过，她对厉怀仁印象很好。 看得出来，那是个很睿智的男人，而且对待厉凌是真得好。 她自己这辈子是得不到真正的父爱了，带着这种遗憾她就对能做好父亲的人格外尊敬。 当天晚上回家，林晓就告诉奶奶自己第二天中午出去吃饭。 奶奶挺诧异，据她所知，孙女儿没有啥朋友，这回是要跟谁吃饭呢？ ”和一个男孩子，还有他的父亲。“林晓也没有瞒着奶奶。 奶奶肯定是相信她不会早恋的。事实上，这位老人永远都相信她，无论她做了什么。 为了避免惹人注目，林晓拒绝了厉凌派车接她的提议，而是自己骑着自行车去了他提到的饭店。 这是全市最好的饭店，地处市中心，装修得金碧辉煌，即便用十几年后的眼光来看也不过时。门口两位英俊的门童并没有因为林晓是个小姑娘就改变态度，非常殷勤地为她开门，并询问了包间号。 林晓不知道包间号，她提了厉怀仁的名字。 两位门童不约而同地露出更加真诚的笑容，”原来是厉先生的客人，快请进“，其中一位门童说着，招手叫来大堂经理。 大堂经理还觉得奇怪呢，一般来说引位不是她的工作，自然有其他的礼仪小姐负责。但当她听说林晓是来找厉怀仁的时候，她立刻就不觉得奇怪呢。 厉先生的客人，别说是她了，就连饭店的总经理亲自来引位也是可以的。 林晓被大堂经理侧身引路走进大厅，正好被从斜对角的楼梯上下来的红发少年一眼看到。 ”林晓，你可算来了，我跑下来四五趟也没见你人影儿！“ 厉凌略带抱怨地说着，一脸高冷刹那间荡然无存。 大堂经理认得厉凌，见后者对林晓态度熟络而亲近，对她的身份更加好奇，而且不敢怠慢。 厉凌也没让她跟着，直接带林晓上了二楼。 厉怀仁正手持大哥大讲着什么，见林晓进来立即挂了电话，站起来笑着说道：“欢迎咱们的小林老师。” 第24章 林晓原本还有些拘谨， 当厉怀仁用开玩笑的语气叫她“小林老师”的时候，她突然就放松下来，叫了一声“厉先生”。 厉怀仁微笑， “这样叫未免见外了，叫我厉叔叔吧。” 林晓从善如流喊了一声，厉凌替她把椅子拉开，她坐下来。接着就有十几个服务员鱼贯而入上菜。 她大概扫了一眼， 其中不乏山珍海味。 厉怀仁用随意地语气说道：“咱们今天只是吃顿便饭， 随意聊一聊。” 包间装修得雅致古朴，餐具是白瓷的， 入手温润， 再加上这一桌子菜，哪一点都看不出来这只是一顿“便饭”，可配上厉怀仁的表情， 林晓就觉着这是很随意的一顿饭了。 她前世在职场上也见过职位高、气势足的大领导，厉怀仁和他们有个共同的特点：只要他愿意， 就能让你感到宾至如归。 怪不得，厉凌对人关心起来能那样润物细无声，有这样的一位父亲， 厉凌想不优秀都难。 想到这里，林晓朝邻座的厉凌看去， 恰好红发少年也在看她。 两个目光对上，厉凌冲她挤了挤眼睛。 厉怀仁把一切看在眼里， 却并没有说破，心里倒是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厉凌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即便厉怀仁再关心他，孩子心里也难免有不安全感。到了青春期， 这种不安全感化成桀骜不驯，化成了在学习上的自暴自弃。 厉怀仁十分担心自己的儿子就固成那种样子了，可是现在看厉凌面对林晓的神情，他知道，儿子还是那个内心温暖鲜活的好孩子。 他举起果汁杯，朝林晓笑着道谢，“这次厉凌成绩进步这么快，都是你的功劳，厉叔叔敬你。” 林晓也举起杯子站起来，笑着喝了一口。 她的姿态优雅，笑容大方，比他公司里的中高层职员还要从容。 “你爸是不是经常带着你出去？”如果不是见惯了场面，不会养出这样的气质。 林晓摇头，心里苦笑。 就凭林志鸿对她那样儿，怎么可能带她出去？ 从小到大，林志鸿也就在她十岁的时候带着去了一趟戴河，她也付出了代价-被强迫把头发剪成寸头。 十岁的小姑娘已经开始爱美了，很舍不得长发，但林志鸿态度坚决：不剪头发就不带她。 她哭了很久，最后还是剪了头发。 后来，她都不想看当时拍的照片，短头发的自己，太难看了。 后来，林志鸿再婚，就更加顾不上她。 劳动局隔段时间会有饭局，同事们一般都会带上自己的孩子，但林志鸿一次也没有带过林晓。 可能在他心里，从来没有认为林晓是拿得出手的吧。 前世她自卑了一辈子，毕竟连自己的父亲都贬低她；今生，在一个只见过两面的叔叔面前，她被当面夸奖了。 要不说人和人的差距，有时候比不同物种之间的差距都要大。 林晓挺羡慕厉凌。 一顿饭吃得气氛融洽，厉怀仁并不会盘问什么，而是主动聊起生意上的人和事，而林晓毫不怯场，适时发表自己的意见。 厉凌全程星星眼。 “来，厉叔叔再敬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就让厉凌告诉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厉怀仁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随意，但林晓却知道一个神秘的、背景强大的人的许诺有多么珍贵。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三人前后下楼来到大堂，隔着玻璃门林晓看到外面的立柱旁站着一个人。 那人半边身子躲在立柱后面，正不时地朝大厅方向望。 厉凌也发现了，他拉住林晓，”是你爸，找你的吧？“ 这时，走在最前头的厉怀仁已经出了玻璃门，被林志鸿拦住，两人说着什么。 林晓拧眉，直觉林志鸿是又要出幺蛾子。 她顾不得和厉凌多说，快步出了玻璃门。 “我这不是不放心林晓嘛，所以过来接她。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林志鸿说着，还朝正向自己走来的林晓看了一眼，那一眼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慈爱。 林晓膈应着打了个寒战。 厉怀仁微笑点头，不置可否。 林志鸿丝毫不觉得尴尬，继续絮叨他这几年如何含辛茹苦抚养林晓，若是不知道实情的人听了，说不定还真的会为他的话感动呢。 可惜，在场几人都是知情者。 厉怀仁是见过林志鸿对林晓的恶劣态度的，厉凌天天和林晓在一个班里，如何不明白林志鸿根本没有把林晓放在心上。 至于林晓，她冷冷地看着林志鸿，只觉得十分讽刺。 无事不登三宝殿，林志鸿这趟来肯定是为了厉怀仁。 要不然，一个晚上都不会接她放学的人，怎么会在大中午、街上人来人往的时候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无所谓林志鸿怎么蹦跶，可是她不想让他打扰到别人。 “我不用人接，没事的话您先回去吧，估计班小霞怀胎之际也需要人陪在身边。”林晓重生以后言辞变得犀利，尤其是面对林志鸿这种人，只要能直说的她绝对不绕弯子。 至于对方受不了？那是活该！ 果然，林志鸿脸色变了，一直维持着的微笑僵硬地挂在脸上，偏偏眼神中都是厌恶，看起来十分违和。 “你这孩子，”他说，“一点儿都不懂做父母的心情。” 有外人在，林晓不想多说，而且林志鸿这个人也不值得她多费口舌。 争执、呛火已经发生了许多回，林志鸿从来不觉得是自己的错，只会认为是林晓不懂事、不孝顺。 她和厉怀仁以及厉凌告别，看都不看林志鸿一眼骑上自行车走了。 林志鸿尴尬地笑，“这孩子，太任性了！” 厉凌终于忍不住，开口反驳，“林晓是我见过最冷静最坚强的女生。” “如果是别的女生，处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肯定早就崩溃了。” 林志鸿脸涨得通红，他很想怼厉凌几句，可厉怀仁还在呢！ 林晓猜的没错，林志鸿今天来就是特意来找厉怀仁套近乎的。 班小霞这几天因为他不肯出头天天闹，上周还把他的脸抓伤了。第二天，他顶着伤去单位，正好碰到上级单位领导来视察。当时看他的眼神就很耐人寻味。 林志鸿看到新上任的正职老李在上级领导耳边说了几句话，从那之后，接下来的多半天，上级单位领导连眼神都没有给林志鸿一个。 晚上下班的时候，他碰到了在门口下棋的老领导，求了半天，老领导才叹着气说：“本来，其他单位有个职位，我是和相关人推荐你了。现在看来应该没戏了。” 就林志鸿那脸上的伤，一看就是被老婆抓的。 一个苛待亲娘、不待见亲生女儿的男人，一个家庭不和睦的男人，根本不适合去重要岗位的。 林志鸿这才知道，敢情上级领导来就是考察他的。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又没了。 林志鸿把这笔帐算在了林晓头上。毕竟，如果没有她，厉家父子也根本不可能派人打班小霞，班小霞也不会和他闹继而抓伤他。 今天他瞅了个空，来到林晓住的房子里准备教训她，却发现她不在家。听老娘说她和同学吃饭去了，一起去的还有同学的父亲。 林志鸿立刻就想到了厉家父子。 他从老娘嘴里打听到饭店的名字，骑着自行车守株待兔，就想着跟厉怀仁套近乎。 像厉怀仁这种有钱人，背后肯定有许多人脉，即便不能让他在仕途上更近一步，说不定能投个资让他挣点钱。 他也不傻，知道厉家父子特意请林晓吃饭表明了对她的看中，所以，他刚才才会特意营造”好父亲“人设。 可惜，费了半天功夫，却落得一场空。 不仅厉怀仁对他十分敷衍，厉凌还当场怼他。 他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跟调色盘似的。 厉家父子谁都没有搭理他，坐上小轿车离开了。 路上，厉凌一直紧锁眉头。 厉怀仁回头看了一眼，“林晓同学是个好姑娘，你眼光不错。” 厉凌眉目跳动，“那是，她是最好的。” 可最好的姑娘，偏偏摊上这么个父亲。 如果林志鸿从此不再林晓面前出现该有多好！ 想了半天，厉凌突然问：“爸，你设立的那个奖学金，林晓能参加评选吗？” 厉怀仁从手里的文件中抬起头来，“家庭困难而且成绩优秀的话，可以。” “那正好啊，林晓太符合了！” 第25章 从饭店回去， 林晓先去了一趟电话局，填好各种信息交了2000块钱。她的本意是想赶紧在家里装上电话，可惜电话局业务繁忙， 排到她家要半个月以后了。 林晓选了两周后的周日。 回到家里，奶奶已经等的十分心焦，拉住林晓的手问东问西，“你爸去找你了， 他指定是担心你。” 林晓不置可否。 人生在世， 不止一个身份。 对林晓来说，林志鸿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可是对奶奶来说， 他却是自己的儿子。 这种血缘关系在一天， 有着旧式思维的奶奶就盼着林志鸿好，也盼着他和林晓的关系能缓和。 林晓并没有权力强迫奶奶和自己站一边。 于是她只含混地应了一声，也没有再提林志鸿。 不过， 她倒是把要装电话的事告诉了奶奶。 老人家惊讶道：“你哪里来的钱啊？听说装电话可不便宜。” “你爸给的？”老人家脱口而出，随即自己都否定了， 林志鸿是根本舍不得出这个钱的。 林晓把自己一直悄悄卖书和给同学补习的事说了，奶奶瞬间红了眼眶，手抚着林晓的胳膊说不出话来。 若是孙女生在一个完整家庭里， 她根本不用操心赚钱，只需要专心学习就好了。 说到底， 还是林志鸿和那个女人对不起林晓。 晚上，林晓复习完功课趟在床上， 心道自己还得继续挣钱。 忙碌了两个多月，只安了个固定电话存款瞬间归零。看来，卖书和给厉凌辅导功课都不能断啊。 她有一种预感，林志鸿很可能又要反悔给她生活费了， 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她可没少让林志鸿丢脸。不过无所谓了，重生以后，她接受自己没有父母疼爱的事实，不会在执拗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周一上午第二节 课后是课间操时间。 照例有校领导在做操之前讲话，有时候是校长，有时候是副校长，或者教导主任。今天很奇怪，三个人都上台了。 校长走到话筒前，清了清嗓子说：“今天，学校要表彰一位同学。“ ”她家庭困难，但她没有因此就放弃努力。在短短的2个月内，把自己的成绩从倒数提高到年级前十，而且在刚刚过去的物理竞赛复赛中取得了全市第三、全校第一的好成绩！“ 说到这里，整个高三年级-甚至包括高一和高二的师生都看向了林晓。 校长这些修饰语除了说林晓，大家不做第二人想。 ”她就是林晓！“ ”为了表彰林晓同学的优秀，经校方和出资方的共同商议，决定增加方仁特别奖学金，奖金2万元！“ 方仁集团是本市最大的企业，据说在全国许多地方都有分公司，其董事长行事神秘、可以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多年来，一直支持着学校的各项建设，比如图书馆、操场已经每年颁发给成绩优秀的贫困学生的奖学金。 林晓对这个集团也略有耳闻，可没有想到奖学金有一天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而且，奖金居然是2万元！ 98年2万，还是在三线城市都算不上的北方小城，这简直是一笔巨款。 别说林晓惊愕，其他同学也十分惊愕，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操场上响起一阵嗡嗡声。 ”林晓成绩是不错，可她家也不贫困吧？“ ”这个特别奖学金怎么来的？每年不都是只有一、二、三等奖吗？“ ”别是走后门的吧？“ 这些话都被林晓清楚地听在了耳朵了，她没有说话。 这么多人质疑，解释是没有用的。但既然这么好的事情放在眼前，不接受是傻子，再说了她真的很缺钱。 于是在校长的示意下，她走上了高台。 学校的后院有一处孔庙，门前就是这高台，高台之下是一片空地。每天，学生们就在这里做广播体操。 林晓背靠孔庙，面对这高台之下乌泱泱一大片学生，心里有一瞬间的激动。 从前世到今生，这还是她第一次受表彰。 即便大家质疑她的资格，但是质疑的点也是家境，而不是学习成绩。单说成绩，这奖金她拿的理直气壮。 她对校长鞠躬，后者笑眯眯地把一个大大的信封交给她，里面应该是汇款单之类。另外，还有一本红丝绒封面的荣誉证书。 正当所有人以为她要下台的时候，林晓却走到了话筒前，清凌凌的眼睛往台下扫了一圈，并没有说话。 台下的学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静默下来，似乎都想听听林晓想说什么。 ”很多人刚才说，我没有资格拿这个奖金，说我家庭条件不够贫困。“ 校长也没有料到林晓会突然发言，平心而论，这个奖金确实没有按照流程来走，而是方仁集团的董事长秘书亲自打的电话，指定要颁给林晓的。 他刚才也听到了台下的议论声，想着赶紧让林晓拿奖金下去，学生们议论一阵子也就算了。 却没有想到，林晓的性子这么执拗，非得要这件事摊开说。 他有心阻止，又想到林晓可能和方仁集团可能的关系，他又迟疑了。 那边林晓的话在继续，”我有父母，但相当于没有。这一点，如果大家不相信可以去我们班查证。“ 说完，她对台下鞠躬快步走下高台。 其实，她还有许多话想说，比如以前祖孙两的生活费只有300，比如即便现在也只是涨到了500，两个人的生活费可能还不如有些富裕家庭的三分之一。 比如，她为了挣钱，必须要在紧张的学习中抽出时间卖书。 比如，她想要装电话避免奶奶担心，每一分都得自己挣。 这些她都没有说。 说了有什么用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她不想拿自己的难处博取同情。刚才之所以解释，也是不想让大家有太多误会。 厉凌在台下一直看着这一切。 那个消瘦而高挑的少女甩着马尾辫上台，她真诚的、不失倔强的脸庞，直至最后她有些平淡的解释。 恐怕只有他知道，在这些平淡的语气里到底藏着多少委屈和不甘。 人世间最悲哀的是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而最可怕的却是-所有人做父母之前都不用考试。 他看着她走下高台回归队列。 后者仿若所觉，飞快地回了一下头，对厉凌笑了一下。 笑容美好纯净，似乎还有感激？ 厉凌心头一跳：难道她知道了？ 方仁集团就是他爸爸的公司，取自他父母的名字。他早逝的母亲叫何芳。 下了课间操回到教室，林晓瞬间就被同学们围住了。 “林晓，能打开信封看看吗，我们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呢！” “是啊是啊，打开看看。” 这是一群真正的少男少女，有着这个年龄段特有的好奇心，那么朝气蓬勃。与之相比，林晓都觉得自己沧桑了。 她压下心里突然袭来的惆怅，当着大家的面打开信封。 果然如她所料，里面是一张汇款单。 收款人处写着：林晓。 林晓突然觉得很奇怪，她如今还未成年，按说这汇款单应该写监护人的名字。而且，以往的几次颁奖，都是有得奖同学的监护人到场的。 今天却没有。 依照林志鸿的性格，若他知道有奖金，那怕没有这么多，肯定也会见着荤腥某种动物一样闻着味儿寻来。 今天他没有来，说明校方压根就没让林志鸿知道。 怎么有一种，这奖金是特意解她燃眉之急的感觉呢？ 第26章 晚自习后， 厉凌在学校门口等林晓。 “我送你回家。”他今天破天荒地骑了一辆自行车，红发在昏黄的路灯下闪耀。 林晓没有拒绝，她今天还真的需要有人和她一起走-毕竟口袋里装了一张大额汇款单， 她现在还是个小姑娘的模样，路上若是遇到啥事还真不知道结果如何。 不过，厉凌平时都有小汽车接送的，今天怎么改骑自行车了？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半道上她缓慢了骑行的速度， 转头问厉凌：“方仁集团和你家有什么关系？” 厉凌笑开，果然林晓足够聪明， 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 他也没想瞒着对方， 回道：“那是我们家的产业。” 果然如此。 怪不得，她刚刚和厉家父子吃了一顿饭，今天就得到了奖学金。 怪不得， 厉凌能提前知道她得奖学金，所以今天早晨骑自行车上学。 这样的恩义， 让她该怎么办呢？ 林晓一时之间没有说话，厉凌回了好几次头看她，半晌忐忑地解释， “你别生气啊，也别想太多， 这个特别奖是你应得的。” 是应得的吗？ 或许是的。可是如果没有厉家父子，又有谁会主动提出给她这个奖呢？ “谢谢你和厉叔叔， 我会努力好好学习的。”林晓憋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话。 和厉家父子为她做的相比，似乎言语有些苍白，可是目前为止她也只有一句谢谢， 以及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给厉凌补习。 不说让他上名校吧，最起码二本是够得上的。 林晓的语气郑重，这反而让厉凌有了负担。 他想得很简单，只想给帮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改善生活条件，但是他不想邀功，更加不想让她因此有负担。 劝说么，此时大约是没有用的，只能等以后再慢慢地让林晓改变想法了。 二十几分钟的路程，仿佛一眨眼就到了。 当林晓在拐弯处下车，和以前一样冲厉凌挥手的时候，他感到了不舍。 林晓进家和奶奶打了招呼后，回到卧室关上门。她把汇款单从口袋里拿出来，就着台灯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这才找了一本平时不太看的书，把汇款单夹进去。 写字台的旁边放着一个简易书架，林晓把这本价值2万的书放到第二层一排书中间，往后退了两步，确定看不出任何异样，这才出了卧室。 奶奶已经热好了牛奶，温度刚刚好，林晓一饮而尽，“奶奶，今天牛奶真好喝！” “好喝就行！” 奶奶笑眯眯的，心里却有些嘀咕：她每天都在同一家奶店打牛奶，今天的平日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啊。 不过，孙女喝的高兴，她也高兴。 “明天该吃肉了，你想吃啥？” 自从生活费从300元升到500元，两人的生活水平有了显著提高，不仅吃肉的频率从每周一次提高到每周两次，而且也不再为了省钱买边角料了。 比如最近几回，林晓就吃到了排骨、鲤鱼、鸡腿…… 牛羊肉还是不能常吃，太贵。 “要不然奶奶给你炒鱼香肉丝？” 鱼香肉丝配米饭是孙女儿最喜欢的搭配。 林晓摇头，“不用了，明天吃素吧。” 她周末刚吃过大餐，应该可以顶几天的。 - 班小霞晚上喝的鲫鱼豆腐汤。 这个北方小城不兴喝汤，但班小霞爱喝。 班小霞因为林志鸿不肯替她出头很是闹腾了几回，后者这些天特意哄她开心。知道她爱喝汤，便找各种渠道去学。 他在做饭上也确实有些天赋，鲫鱼豆腐汤熬得白白浓浓，撒上胡椒粉、葱花香菜，看了就让人食指大动。 班小霞喝了一口，微微点头，“还行。” 林志鸿眉眼都舒展开，“你爱喝就行。” 说着，他的目光朝班小霞的肚子看去，那里已经有了明显的凸起，仔细看形状偏尖。 他打听过了，肚子尖一般怀得都是男孩。 林志鸿想要个儿子，想了许多年。这一胎如果真的是儿子，班小霞就是他老林家的大功臣。 他越想越觉着开心，殷勤地给班小霞又盛了一碗汤晾着。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了。 班小霞顿时拧眉，“不会又是林晓吧？真是阴魂不散！” 提到林晓，林志鸿的脸色也挺难看，他还没有忘记那天林晓在厉怀仁面前让自己下不来台。 难道这死孩子还有脸来？ 来了也好，他正好趁此机会好好教训她一顿。 林志鸿满脸怒气地打开门，就看见一个年轻男人站在门口，笑嘻嘻地叫了一声“姐夫”。 如果说林志鸿最不想看到的人有名单的话，林晓排第一，那么这人能排第二。 他沉沉地应了一声，也没有让开门，“你有事？” 这套房子不算大，就一室一厅，而且老式那种结构，客厅跟大门距离也就五六步。门口的对话被班小霞听到，她喊了一声，“小弟，你来啦？” 随着话音，人也就过来了。 林志鸿连忙扶住，“小心孩子。” 班小霞毫不在意，顺势把丈夫往后扯了一把，笑眯眯地让弟弟班宏飞进来。 林志鸿不愿意又不敢和老婆对着干，只好丧气地退到一旁。 “姐，这是爹娘给你带的老玉米，今年新掰的。特意晒干了给你留着哩。” 就着客厅的灯，林志鸿看到班宏飞刚从破塑料袋中拿出来的玉米，干巴巴的。 3根。 班小霞赶紧接过去放到厨房，一面喜滋滋地说：“明天咱们就吃这个了。” 林志鸿嘟囔一句，“这怎么吃？” 班小霞：“你说什么？” “啥都没说。” 班宏飞虽然只带了3根干玉米，提的要求却不低：他想借钱，两万块。 林志鸿乍然听到的时候，都有些气笑了，多大脸啊，上来就借2万？说是借，恐怕这辈子都还不了吧？ 自从他娶了班小霞，这位弟弟每年都会来借钱，也每年都不会还。如今累计起来，得有三万多了。 他清了清嗓子，斟酌着说道：“宏飞啊，不是姐夫不帮你，主要是我们负担也挺重，我一个人养三个人，你姐这又怀孕了，很快就会是四个人……” 班宏飞当然知道他姐怀孕了，不过哪有怎么样，难道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帮弟弟了？ 他懒得和林志鸿搭茬，转而看向了班小霞，哀哀戚戚地喊了一声“姐”。 林志鸿听见这一声，心里咯噔一下。 以往每次借钱，如果他犹豫，班宏飞就会这么喊班小霞。而每次，班小霞也都会做主把钱借给他。 果然，她的脸上立刻出现几分不忍，“小弟，你别担心，姐姐肯定会帮你……” “不行！” 林志鸿再也忍不住了。 以前他和班小霞没有自己的孩子，借了也就借了，毕竟对方是他的小舅子。可这回情况不同，他很快要有自己的儿子了。 他得为儿子打算。 “什么不行？”班小霞的思维显然和林志鸿不在一条线上，她只觉得小弟可怜。 父母连生三个女儿，才拼了这么一个儿子。自小就被家里宠得如珠似宝，班小霞也习惯于在各个方面照顾弟弟，根本看不得班宏飞为难。 再说了，她自从嫁过来就是一家之主，林志鸿当面驳斥，这是要反天吗？ 被班小霞呼喝，林志鸿缩了缩脖子，放缓了语气解释道：“咱们家也不富裕。你没工作，我一个人挣钱……” “那就把那边的生活费停了。”班小霞没有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 “那死丫头都那么大了，你还管她做什么！” 女孩子上什么大学，比如她自己，不才念到高一就辍学给弟弟省学费么！ 凭啥林晓就能上高中，上大学？ 完全就是浪费钱。 林志鸿：“可是还有我老娘呢。” “让那死丫头辍学，打工养活她奶奶。反正那是她亲奶奶，总不能不管吧？” 林志鸿不说话了。 他突然觉得，班小霞说得有道理啊。 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林晓的成绩单了，但是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丫头也就是倒数的料子，根本不可能考上大学。 既然这样，又何苦多花一年的钱呢？ 不如就像班小霞说的那样，辍学，然后打工挣钱。 林晓长得好看，去饭店当个服务员啥的应该能行。 班小霞十分了解林志鸿，看他拧眉思索的样子就知道他这是动心了。班小霞都要乐死了，她早就不想给那边生活费，可每次找林志鸿提，他都不同意。 今天得亏小弟来借钱，帮她达成了多年以来的愿望。 这样一想，她看班宏飞就更顺眼了，拉着他胳膊让他坐下，盛了一碗汤捧给他，“你尝尝，特别好喝，你姐夫的手艺很不错的。”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这是班小霞驭夫之道，几年来试下来也确实有效果。 果然林志鸿脸色和缓下来，但他还是没有松口，这钱是坚决不能借的。 半小时后，班宏飞掂了掂手里的黑色破塑料袋，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 第二天中午，林晓在学校门口看到了林志鸿。 “家里供不起你了，你退学吧。” 第27章 来找林晓之前， 林志鸿是很有信心的。毕竟他和班小霞的意见一样：成绩倒数、还是个女孩子，上什么学呢！ 所以，他刚才毫不迟疑地就把话说了出来-让林晓退学。 高挑纤细的少女目光清冷地看着他， “你确定？” 林志鸿：“是，真的供不起了。” “我联系了一家饭店，你退学后就去做服务员吧。” 饭店老板听说林晓未满十八岁，还挺不乐意要的。最后林志鸿给了一百块钱， 人家才勉强点了头。 林志鸿觉着， 自己这父亲当得实在负责任，所以， 身为女儿的林晓也应该领情才对。 他满脸都是“不用太感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的表情， 林晓点点头，从书包里摸出纸和笔，“你写个字据吧， 说明下你不能继续提供生活费的原因。” “哦，别忘了签上名字和日期。” 林志鸿不明白， 不给生活费就不给生活费呗，还需要写说明？ 当父母的，难道连这点权利都没有了？ 他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可是一想到林晓最近的几次表现，立刻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现在正好是放学的时间， 学校门口人来人往的，若是林晓像那次一样嚷嚷出来， 岂不是很丢脸？ 算了，写就写吧。 不就是一张说明嘛。 林晓见他接过纸笔，倒是十分贴心地把书包端起来，正好给林志鸿当临时的桌子。 林志鸿飞快写完， 还得意地看了一遍，交给了林晓，“可以吗？” “可以。” 她把字据装进书包，推着车子就要走。 林志鸿：“啥时退学？” “不会让你失望的，放心。”林晓破天荒地多说了几个字，骑上自行车走了。 其实，退学的事原本是应该家长出面的，可林志鸿抹不开面子。相比较在老师和校领导面前承认自己供不起，他还是觉得让林晓主动退学比较好。 至于真正的情况-他根本不想供林晓-那更是不足以外人道了。 林志鸿觉着这一趟特别顺利，简直是最近一段时间里最顺利的一件事了，回去跟班小霞也能有个交代。于是哼着小曲儿回家了。 他自然是跟班小霞一番邀功请赏，后者也适时地给了个好脸儿。 另一边。 林晓就跟没事人一样，回到家吃饭午休，至于中午碰到林志鸿的事儿，她一个字都没有说。 奶奶老了，还是别跟着担心了。 何况，这在她这里根本不是事儿。林志鸿不想供出钱，根本影响不了啥。别忘了，她刚刚拿到了2万元的奖金。 按照每个月500的生活费，这些钱够她和奶奶生活3年多的。 林志鸿倒是也藏了个心眼，在2周后的某天，他专门在放学时候在学校等着，看到和林晓的同班同学，便上前问，“林晓出来没？” “您是？” 女同学看了眼前的中年男人几眼，发现自己不认识。这也难怪，林志鸿基本没有在学校出现过，家长会从来都是不来的，上回如果不是高老师打电话，他也根本不会来。 “哦，我是林晓的爸爸。” 说完这句，林志鸿就发现女同学的眼神更警惕了。 “林晓没来。”女同学说完这句，就跟撒开腿跑了。 林志鸿…… 他长得有那么让人害怕吗？ 不过，林晓没来，那肯定就是退学了呗。没想到这回这死丫头还挺听话的。 他也没想着去另外一所房子看看，毕竟去了说不定要被老娘念叨。虽然他不怕老娘，但是毕竟听着也烦不是。 刚才那位女同学跑了很远才停下来，过了一会儿约定跟她一起走的另一位同学赶上来，气喘吁吁地问她，“你跑啥，刚才那位叔叔是谁？” “可别叫他叔叔，那是林晓的爸爸。” 林晓爸爸？那个再婚后不顾女儿的渣爹？那还真是不值当叫他一声叔叔。 与此同时，林晓刚从一处封闭培训机构出来，同行的还有冯老师。 学校里的课自然是不能上了，不过这显然影响不了林晓-毕竟在最近一次月考中，她已经是年级第一。 “觉得怎么样，接受起来没问题吧？”冯老师关切地问林晓。 这是一次为期3天的物理竞赛集训，各个学校只有一个名额，来的都是物理尖子，也是最有可能在一个月后的物理竞赛实验赛中取得好名次的学生。 学生水平高，授课的老师也都是对物理竞赛有多年研究的人。所以，无论讲授的速度还是深度，都比普通的培训高出一大截。 林晓是这学期才接触物理竞赛的，冯老师怕她跟不上心里有压力。 林晓转头对着冯老师笑了笑，“没问题，我都能听得懂。” “是吗？那就好。”冯老师有点惊讶，这孩子在物理上真的很有天赋。 其实，不光是冯老师，就连林晓自己都觉得惊奇。 前世她不喜欢学物理，成绩也很差。重生后她不用面对林志鸿的持续打压，自己也肯努力，居然能到达这样的高度。 即便说将来的实验赛上不能取得名次，林晓也知足了。 更何况，她还在前世背诵过物理竞赛实验赛的答案。 想起这个，林晓突然有些忐忑。 她这样直接写答案上去，对其他考生是不是不太公平？ 这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她，甚至当天晚上，她经历了重生以来的第一次失眠。 第二天，林晓和厉凌打照面的时候，后者停住脚步仔细地端详她一会儿，问道：“昨天没睡好？” “嗯？”林晓不明所以。 厉凌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下面，林晓还是不明白。 前头的女同学适时地递过来一面镜子，她接过来一照，这才发现自己两只眼睛下面乌青一片-好大的两个黑眼圈。 抬头看厉凌一脸“得不到答案我就不走”的表情，林晓只好说自己复习功课忘了时间。 厉凌直接就不信。 他以前是学渣，现在成绩还行，亲身经历后他才知道，像林晓这种成绩快速蹿升的学生，不是靠努力的，或者说不仅仅是靠努力，这种人脑子本来就好。 单纯的勤奋努力可能让一个人从第二十名上升到十名，甚至第五名，但是很难到达第一。尤其是在高中阶段。 林晓是谁？ 那是从倒数直接登顶的人。这种人熬夜学习到有黑眼圈？ 根本不需要好嘛！ 肯定有别的事。 厉凌朝林晓看去，后者已经在低头看书了，显然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 好吧，她不说，他自己查。 前面女同学见厉凌走了，才微微地吐出一口气，低声对林晓说：“他在我都不敢说话，你两关系可真好。” 现在也没有什么早恋的传闻了，上次学校叫了双方家长，似乎给林晓和厉凌的关系定下了基调-纯洁的同学之间的友谊。 而且，因为这件事，学校也对早恋的界定放宽了界限，除非拿到切实的证据，否则一般的交往都默认是同学关系，不强行往早恋上靠了。 所以，女同学也才敢这么说。 关系好吗？ 应该是的吧，毕竟林晓都跟厉凌的父亲一起吃过饭了。 她也就没有否认，应了一声。 那女同学目光落在她黑眼圈上，“哎，是不是昨天你爸回去吵你了，你才没睡好的？” 林晓…… 女同学把林志鸿昨天来找林晓的事儿说了一遍，“我当时没多说，就说你不在。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林晓挑挑眉，露出一个笑容来，“绝对没有。” 不仅没有惹麻烦，而且还暂时帮了她。 她就想让林志鸿误以为她已经退学了，昨天正好赶巧了。 如今，估计林志鸿和班小霞正在庆祝从此不用给她和奶奶生活费了吧。 那就，让他们蹦跶几天？ 第28章 接下来的一个月， 林晓十分忙碌。 此时已经是二月底，高三年级进入了全面复习阶段，每天有做不完的卷子和复习不完的知识点。除了那些自主考大学无望、放飞自我的人之外， 其余学生都在持续不断地努力着。 林晓虽然在学业上没有什么大困难了，可是架不住她任务多啊。 跟着冯老师继续学习物理竞赛技巧，锻炼身体，给厉凌补习， 还有-卖书。 是的， 她还在隔三岔五卖书挣钱。 这一天，她又来到书店， 老板和她已经十分熟悉， 把提前准备好的书往她袋子里放，一面问道：“你学习更紧张了吧？要不先停一停？” 虽然现在她手里有了2万，依照她祖孙两个俭省的性格， 这些钱花个几年都没有问题。可是她马上要上大学，需要学费生活费。 即便学费可以贷款， 那还有生活费呢？所以，她丝毫不敢松懈，能多挣一点是一点。 林晓笑着摇摇头， “不用了，我还能应付。” 老板有些不相信， 但是看到林晓朝气蓬勃的脸，也不由得他不相信了。 同时， 内心对这个自立自强的女孩子生出了由衷的佩服。 “从今天起，给你的提成涨2个点。”老板笑眯眯地说。 那敢情好啊！ 现在的提成是15%，涨两个点就是17%，林晓对书籍的利润有些了解， 她知道即便这样对方赚的也是大头。 然而，能主动提出涨提成，说明老板这个人善良而靠谱。 她决定上了大学后也找机会和老板继续合作。 当然，此时的老板还并不知道，自己一个突然的决定竟然会无形中让自己得到一个巨大的机会，在十几年后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大书商。 他现在想得也很简单，只想给眼前这个坚强的少女多一些帮助。 林晓拿着书离开，直接拎着回了教室。 过了春节，为了节省时间她中午就不回家吃饭了，就在学校食堂吃，吃完了趴桌子上睡一会儿，起来去操场转一圈。 这样每天能多出来半小时到40分钟的学习时间。 班里的好多同学也都这么干，这会儿他们都吃完了午饭，都回到了教室。 有人趴着睡觉，有人埋头复习，也有人趁着这会儿功夫和同学聊天缓解压力。 林晓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除了睡着的同学，其余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她。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考试，林晓在班里甚至在学校里的学霸地位也得到了巩固，而且她为人虽然不算热情，但只要你对她付出善意，她也会同样回报以善意。 比如上回那个无意中放出假消息让林志鸿误会的女同学，现在就时常被林晓关注学习。每天的作业林晓都要看过一遍，然后告诉女同学让她复习某某章节。 女同学也听话，还真的老老实实复习。 然后，她就在最近一次月考中前进了10名。她原本成绩中下，现在直接中上，甚至班级前十也可以拼一拼了。 要知道，这可是市里最好的高中，班级前十考个2本是没有问题的。 其他同学见了难免心痒痒，有意无意地就跟林晓套近乎，导致她的人气飙升，直接打败祁华和张婷婷，成为班级第一红人。 “林晓，你买这么多书啊，我帮你拿！” 这不，林晓刚进教室就有几个眼尖的同学围上来，一叠连声地和她打招呼，要接过她手里的塑料袋。 被林晓微笑着拒绝了。 这点东西，她完全拎得动，就不麻烦同学们了。 不过，这显然无法湮灭同学们得热情，他们又七嘴八舌地问林晓都买了什么书，夸她用功什么的。 还有人拿着纸笔过来抄书名，要直接按照单子买一份。 “这个不是……”林晓张口阻止，却被别人抢了先。 王丽抱着胳膊站在不远处，一脸嘲讽地开口，“你们别抄了，人家这些书是打算拿去卖的！” “林晓可和咱们这种专心学习的人不一样，人家还想着去挣钱呢！” 90年代末大家的思想还都比较简单，无论老师还是家长都希望自己孩子专心学习，这种想法也感染了学生们。 像林晓这种兼顾赚钱的学生，会被人认为不务正业，或者更难听点儿说，那就“往钱眼儿里钻”。 前世的林晓也是这种想法，可是重生后她不这么想了。 有句话咋说来着？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有了钱她可以买需要的参考资料，也可以给奶奶安稳舒适的生活，既然有余力、有机会挣钱，干嘛不去呢？ 这种生存危机，不是王丽、张婷婷这种家境优渥的人能够体会的。 夏虫不可语冰，林晓懒得和王丽这种人多说，只是专注于整理课桌，把买来的书连同塑料袋放在了抽屉里。 然而，她不说话，自然有人看不过去。 这些天被她帮助最多的那个女同学愤然开口，“卖书怎么了？林晓自力更生自己赚钱，难道还丢人了？” “再说了，什么叫‘我们这些专心学习’的？你的成绩考成那样，还好意思说专心学习？” 林晓挑眉，转脸看上女同学。 这个女孩子名叫赵妍，平日里看着闷声不响的，没想到此刻居然为了维护她和王丽叫板。 要知道，王丽可是跟混混们关系很不错，有几个是校外混社会的人，平日没有学生敢惹的。 王丽显然也知道自己有所依仗，她根本受不了有人当面怼她-当然厉凌除外。赵研这种没背景没后台的，她是不怕的。 她冲上来，抬脚就踹，林晓飞快地拎起椅子直接抵上去。 只听一声闷响，接着就听王丽一声哀叫-她的脚直接踢到了椅子腿，脸立刻憋红了，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 不是她不顾面子，实在是-太疼了！ “哈哈哈！” 班里的同学没少被王丽明里暗里的欺负，此时见对方吃瘪，欢乐的心情根本抑制不住好吗？ “林晓，你给我等着！” 王丽放下一句狠话，便转身冲出教室。只是她一条腿受了伤，走路一瘸一拐的，颇有些滑稽。 同学们此时看林晓的眼神都带着敬佩和崇拜了。 毕竟，一个讲义气保护同学的学霸可太刷好感了。 至于赵妍更是秒变迷妹，她凑到林晓身边星星眼，“你太帅了，比港片里的大佬还帅！” 这个年代特别流行港片，一般的套路都是小弟受了委屈，然后大佬出面，抬手之间敌人灰飞烟灭。 赵妍觉着，自己找到了主心骨。 她本身性子懦弱，一直都希望能有个人保护她，林晓的出现简直就是填补了她内心的空缺。 然后，在下午大课间来操场找林晓的厉凌就发现，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厉凌：你谁？为啥要跟着林晓？ 赵妍：你谁？为啥要来找林晓？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蹬了一会，赵妍就败下阵来。没办法，厉凌的赫赫威名在整个高中无人不晓，而且他本人此时的眼神也太犀利了些。 赵妍往林晓身后躲，一面还小心翼翼地扯住她的衣袖，一副寻求保护的姿态。 然后，厉凌就听平日几乎对所有人都冷冷淡淡的林晓开口了，她说：“妍妍胆子小，你别吓唬她。” 厉凌？ 就不到几节课的功夫，她就有了妍妍了？ 他和她相处这么久，都没有捞得上她叫一声“凌凌”吧？ 厉凌中午回家吃饭，所以并没有亲眼见到教室里那一幕，不过下午刚上学，就有小弟过来汇报了。除了王丽那个找死的人之外，小弟特别提到了赵妍。 王丽么，他已经安排人去对付了，不过他此时觉得，好像赵妍威胁性更大一些。 他清了清嗓子，提醒林晓，“咱们认识两年多了。” 林晓点点头，所以呢？ 赵妍怯生生地甩过来一句，“晓晓，咱们也是从高一就是同班同学的。” 幸亏高二分文理的时候她不怕死地选择理科，否则就捞不着和林晓继续一个班了。 厉凌：这人怎么这么碍眼！ 一直跟在厉凌身边的小胖子终于看明白情况，他主动上来跟赵妍搭话，“那个啥，咱们去小卖部买点零食吃？给你买个火炬。” 赵妍一脸警惕地盯着他，一根火炬就像骗她离开晓晓？ 没门！ 30分钟的大课间，厉凌只能和林晓保持1米的距离，倒不是他想这样，而是赵妍就跟护仔的母鸡似的，只要他略微靠近林晓，她就恶狠狠地盯着他。 他若是回蹬回去，林晓就让他别吓唬赵妍。 在最后的几分钟，他终于捞着个机会，在赵妍先回教室上厕所的时候，他得以有了和林晓单独相处的时间。 5分钟。 “你想怎么处理王丽？” 林晓就觉着厉凌的语速比平时快了许多，不过她也没有多想，“没想怎么处理啊！” 转头看到厉凌的神色，林晓心头一凛，“你不会是想动手吧？可别啊！ 王丽和班小霞不一样，前者还是校园里的学生，无论是厉凌动手还是派人动手，都属于校园霸凌了。她今天已经自己让王丽得到了教训，不想把厉凌也牵扯进来。 厉凌：林晓不想动手，那就是说可以采取别的措施了。明白了。 下午放学，厉凌第一时间叫来了小胖子。 “王丽什么情况？” 小胖子瞅瞅四下无人，低声道：“派人跟着呢，明天就知道家住哪里了。” 包括她家里大人的工作单位职位，各种信息应该能在3天之内送到厉凌这里。 厉凌：“3天？” 小胖子：“2天，哦不，1天半！” 说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厉老大冷着脸的时候可太吓人了。 第29章 接下来的一周王丽都没有在校园里出现。 林晓对这人根本不关注， 但架不住赵妍给她八卦。 “她爸被革职了，据说贪污了不少钱呢！”具体多少，赵妍还真不知道， 反正很多就是了。 虽然暗戳戳觉得有点不厚道，但赵妍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她那样的人，活该！” 林晓淡淡笑了笑， 没有说什么。 王丽这个人就是被张婷婷推出去拉仇恨的， 林晓对这种愚蠢的人根本不屑一顾。 她想的是另外一件事：上周王丽挑衅她，这周家里就出事了， 未免也太巧了吧？ 联想到班小霞被打事件， 林晓直接约了厉凌。“王丽家的事，你干的？” 厉凌眉眼之间都是笑意，“也不完全是吧， 她爸是真的贪污了。” 只不过，好几年都没有人举报而已。他上周盯上了王丽爸爸同单位的一个人， 许了好处，后者非常爽快地就写了举报信。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不得不说，某些机构的办事效率真的快， 几天就查清了犯罪事实，王丽她爸下周正是入狱， 没个三年五年应该出不来。 林晓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厉凌嗫嚅，“你说不让动手， 不让使用暴力的……” 所以，你就从人家家里下手？ 也行吧，算是替天行道了。 厉家父子帮她已经太多，林晓深感压力， “你这样，我怕以后没法还。” 厉凌：可以拿自己抵债。 林晓：“你说什么？” 厉凌：“……我说，你不用想那么多，王丽他爸是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林晓喜欢这个词。 她也该着手干点啥了。 这一天，市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律师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请问您有什么事？”二十五六岁的男律师看着门口的清丽少女疑惑地问。 少女看起来十七八岁，梳着高高的马尾辫，皮肤是少见的白皙。 她好像认识他，直接叫他陈律师，“你有没有兴趣接一桩案子？” 一个多小时候，林晓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留下陈志安一脸懵逼。 他到底是怎么答应接这案子的呢？ 一开始他还矜持着，毕竟和林晓只是一面之缘，而子女状告父母这种官司本来就难打赢。后来，局势就渐渐脱离了他的掌控。 少女说的每一句话好像都正好敲在他的心坎上。 “我知道，你不甘心只做一个岌岌无名的人。” “你想要扬名立万，而且必须要通过正当途径。” “你是个有良知的人，所以你一定会帮我。” …… 这个女孩子到底什么来路？为什么对他的心思如此了解？ 林晓走出楼道，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她就知道，陈志安一定会答应。 前世，他曾经是她毕业后第一家公司的法律顾问，那时候他已经是法律界有名的律师，同时兼任几家大公司的顾问。 而她，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基层员工。 她被上司骚扰，走投无路之下求助于陈志安，后者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为她搜集证据，诉诸法庭。 后来，上司被迫走人，但陈志安也干不下去了。 她十分自责地，他却不以为意，“没关系，我走哪里都能混口饭吃。” 林晓那时候还太年轻，就真的相信了。 一开始她还经常问候下，后来被他的女友误会，就不好再打电话了。 几年后，她无意中听说，陈志安混得很不好。 他挺身而出的行为确实保护了林晓，可是却上了各大企业的黑名单，再也无人敢聘请他，甚至大一些的案子都没有人找他。 收入越来越少，后来甚至仅仅能维持温饱。 女友受不了清苦的生活，跟一个有钱人跑了，他受到事业和爱情的双重打击，日日解酒消愁。 某天，他醉醺醺地在街上闲逛，被一辆大卡车撞上，当场身亡。 听到消息后，林晓哭了半夜，很长一段时间都走不出去。 重生以后，她一直在暗中打听陈志安的住所，终于在前几天找到了这个小区。 果然，她如愿见到了陈志安，不过是年轻时候的陈志安。 陈志安以为的萍水相逢，其实只不过是久别重逢。 这一次，她希望能改变他的命运，也改变自己的。 林晓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某小区，她把自行车放在小区外面的车棚里，又找了个水果店买了点时令水果，路上问了四个人，才找到了老李家。 老李一家子正准备吃午饭呢，开门见到林晓，他很是惊讶。 老李的闺女从他背后窜出来，拉住林晓的手惊喜地说：“你就是那个得了方仁集团特别奖学金的姐姐吧？” “爸，这位姐姐特别厉害的！” 老李：“我知道。” 如果不厉害，又怎么会小小年纪直接到单位去堵林志鸿呢？ 仔细说来，他升正职还托了林晓的福呢。 当然了，具体情况他肯定不会告诉林晓，反正这份情他记下了就行。 所以，林晓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让老李答应作证。 “老林这个人，作为父亲真的是不称职。”老李看着在一旁叽叽喳喳和老婆说话的女儿这样说道。 比如他自己，肯定会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女儿。 他也相信，世界上大多数父亲都会这么做。 -林志鸿除外。 既然事情办成了，林晓也就不耽误人家吃饭了，她把水果放下说是给妹妹买的，便离开了老李家。 老李的老婆很是叹息了几回。 这么好的孩子，命怎么这样苦！ 父母离异就够糟心的了，父亲再婚居然连学都不让她上！ 是的，林晓把林志鸿让自己退学的事儿也告诉了老李，当然老李老婆也听到了。字据她却没有拿出来，这东西太重要，说不定最后一击就靠这个呢。 另外一边，陈志安也开始积极接触有可能作证的人，有一回林晓还在学校碰到他。 彼时，他正和高老师说着什么。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而物理竞赛也到了决赛的日子。 其实最后的决赛不叫决赛，叫实验赛。 经过了几轮的淘汰，本市进入实验赛的学生已经没有多少了，其中就有林晓。 卷子发下来的时候，她发现有大部分的题和自己前世背诵过的一模一样，剩下的少部分也许也一样，只是她记不清了。 前段时间开始，林晓停止复习前世背诵的答案，原因有两个：她觉得直接背诵答案对其他参赛者不公平；另外她也有信心靠自己的实力也能拿到名次。 在大概扫了一眼卷面之后，林晓拿起笔开始答题。 重生以后，她对所有科目都不排斥，也不用面对林志鸿不断地打压，她与生俱来的领悟力和学习能力也因此显露出来， 林晓刻意不去回忆脑海里仅有的对答案的记忆，仅凭着这段时间学习到的知识答题。 期间也遇到几个难题，完全没有思路的那种，她也不着急，先放着，继续答下面的题，最后再返回头来思考那些不会的。 考试结束时，她整张卷子都答完了，自己觉得成绩应该还行，至少前五是保证的。 而只要进了前五，高考或多或少都有加分。 当然了，以她现在的成绩和实力，加不加分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从考点出来的时候，林晓整个人神清气爽，一点儿都没有烧脑一个多小时的疲惫感。 反观和她一起出来的其他同学，大部分人都哭丧着脸，连答案都懒得对了-实验赛果然不是凡人能玩的。 这天是周日，考完试还有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可以自由安排。 林晓去找了一趟陈志安。 “你若不来，我这几天也得去找你。”陈志安说。 他面对林晓还是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不过他是个对法律有着无比敬畏之心的人，提到专业，其他的想法也就自动被忽略了。 林晓看着眼前摊开的证据和证人名单，抬头由衷地对陈志安说谢谢。 陈志安摆摆手，“我也应该谢谢你，愿意相信我这么一个小律师。” 律师这个行业特别讲究资历，他经历了一年多的实习期，两个月前刚拿到职业资格证，本想着短时间内没人会来委托他，林晓就上门了。 至今，陈志安也不明白这小姑娘为啥就这么相信他。 不过，他不能辜负委托人的信任，一定要把这场官司打赢。 - 一周以后，本市近年来第一桩女告父的案子开庭了。 本市电视台、晚报、日报的记者们早就听到了消息，一大早就等在法院门口。 案子定在上午十点整开庭，九点多一点，记者们看到了骑车来的林晓和同样骑车过来的律师陈志安。 嗅觉敏锐的记者们早就暗自去学校蹲点，记住了林晓的长相，所以当两人出现的时候，大家都蜂拥过去，把刚刚下车的林晓和陈志安围住。 “林晓，请问身为子女，你为什么要状告父亲？” “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和几千年来的孝道相悖吗？” “父亲把你养大，你这样做不担心受到舆论谴责吗？” 果然，问题一个接一个，明晃晃的都是在说她不孝顺的。 早在决定状告林志鸿的时候，林晓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而且有前世十几年职场生涯的加持，所以她面对这样的情况根本不慌张，只说了一句“一切看法庭宣判”，便挤出了人群。 反而是陈志安落在她身后，两人步履匆匆进入法院大楼，林晓就发现陈志安正一脸探究地望着自己。 “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法庭是一个严肃的地方，无论怎样都要保持仪容整洁，林晓记得出门之前照了好几遍镜子的。 陈志安张张嘴，欲言又止。 他从未见过如此镇定的人，何况对方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而接下来的对簿公堂，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林晓。 第30章 林晓和陈志安进入大楼后不久， 林志鸿也来了。 和林晓的冷静淡定不同，他显然沉浸在难堪之中，整张脸都是铁青的。当记者们纷纷上来问他的感想的时候， 林志鸿终于爆发了。 “我能有什么感想？被亲生女儿告上法庭，你说我能有什么感想？” “啊，你说，你们说！” 记者们见到过更加粗暴的当事人， 因此并没有被林志鸿的怒气吓退， 反而更加详细地询问起来。 甚至问到了班小霞和林晓的相处。 林志鸿自诩口齿伶俐，可他怎么能和靠嘴巴吃饭的记者们相比， 很快被问得哑口无言， 瞅了个空档滋溜钻出人包围圈，快步走进大楼。 在这里，林志鸿见到了林晓。 他瞪过去， 目眦欲裂。 “你还是人吗？当子女的告父亲？！” 他以为林晓最近很老实，不仅乖乖地退学， 而且也没有再到他跟前蹦跶，原来这死丫头是在憋大招，不声不响地把身为父亲的他告上法庭。 法院给寄来传票的时候， 林志鸿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镜。 陈志安抢先一步挡在了林晓的身前，“林先生， 麻烦您对我的当事人客气点。” “我客气？她是我亲生闺女！” “哦，是吗？原来你记得。”林晓言语中尽是嘲讽。 林志鸿还要发作， 恰在此时，工作人员传唤他们进入法庭。 陈志安护着林晓走在最后，低声关切地问，“没吓到吧？” 林晓摇摇头， “没有。” 不知道为何，陈志安从这句话里听出满满的心酸，他同情地看着林晓，暗暗决定一定要尽自己所能把这场官司打赢。 法官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他原以为这就是一桩家庭内部纠纷，毕竟这个年代子女状告父母的案子并不多。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陈志安拿出一样又一样的证据，林晓被班晓霞抓伤后的验伤报告以及照片；学校高老师、教导主任、年级组长甚至校长的证词；甚至其中还有赵妍的。 一字一句都在说林志鸿对林晓是多么恶劣，根本不配做父亲。 “污蔑，这些都是污蔑！”林志鸿忍不住吼叫。 林晓平视前方，充耳不闻。 法官重重地敲了一下法槌，“肃静！” “被告，现在是原告方发言时间。” 林志鸿不敢说话了。 他欺软怕硬的本质在此时得到了最明显的体现，面对法官-法庭上的主宰者，他当然不敢像对待林晓那样那样吼叫。 法官面无表情地听完了陈志安的陈词，也仔细查看了所有证词后交给了一旁的书记员。 而林志鸿也终于被允许发言，他说陈志安的所有言论包括证词都是污蔑。 “一定是他和林晓串通好了，故意整我的。” 林志鸿没有学过法律，也舍不得钱请律师，而是选择自辩。可惜，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他，根本说的牛头不对马嘴，所用的词语适合菜市场吵架，却不适合法庭。 接下来说的也都是些琐碎事情，比如他当年是怎么为了林晓几年不结婚，又是怎么排除万难供林晓读书生活，不仅毫无重点而且语无伦次。 林晓目光清冷地看着他，这个前世在自己面前永远振振有词、永远有理的人，此时好像是褪.去了外壳的贝类，其软弱而无力的形体终于暴+露在世人面前。看起来可笑又可悲。 法官也有些不耐烦，微微皱眉打断了林志鸿，“被告有可以提交的证据吗？” 证据？ 林志鸿懵了。 好像还真没有。不过，他是林晓亲爹，在她面前有绝对的权威，这不是明摆着么？还要什么证据！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不过他到底还有一点儿理智，选了比较温和的表述方式。 可法官是什么人？法庭上见过更胡搅蛮缠的当事人。 他立即就看出来林志鸿藏在高昂头颅之下的心虚，“那就是没有证据，被告坐下，原告律师请申诉。” 林志鸿说了一半的话被堵在喉咙里，闷闷的十分难受。他脸色铁青地看向原告那一方。 现在发言的所谓律师，也不知道林晓是从哪里找到的，说不定是勾.引过来的。小小年纪，就这么不要脸，简直跟她妈妈一模一样。 可惜，整个局势不会以他的意志为转移，陈志安有理有据有节地陈词，林志鸿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他再傻也能看出来，最后的结果肯定对自己不利。此时才深深后悔没找个专业律师。 到了后半段，林晓选择自己陈述。倒不是她不相信陈志安，只是觉得在如此重要的时候，她不甘心做一个旁观者。 陈志安开始还不太同意，但是接触到少女坚定的眼神之后，他就改变主意了。这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孩子，她不仅有着远胜他人的勇气，还有着清晰的头脑和伶俐的口齿。她肯定可以做好的。 “法官大人，”一道清脆的还带着稚气的声音响彻在法庭中。 “我知道，几千年来流传的孝道，让大家也许包括您都无法理解我状告父亲的行为。” “以前，我也认为子女要无条件服从父母，毕竟生命是他们给的。可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刚才我方律师提交的证据已经表明这几年林志鸿根本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甚至在前些天，林志鸿到学校门口找我，勒令我退学，说供不起了。和我奶奶每月生活费500元，而他的月收入是1300元。” “据我所知，他在几个月前刚刚借给小舅子2万元，而且这些年来陆陆续续借出去的前累积也有2万。” “你胡说！”林志鸿唯有这么一句话，翻来覆去地说。 法官再次敲响法槌，“被告，这是第二次，如果你连续三次咆哮法庭，我只好让工作人员把你请出去了。” 林晓看都不看他，把相关证据拿了出来。 林志鸿单位财务出具的收入证明，自己和奶奶最近一个月的生活费记账，以及林志鸿对面邻居的证词-几个月前的晚上，班小霞的弟弟确实上门，临走拎着一个黑袋子。 此时，林志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死丫头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东西？ 据他所知，林晓根本没有记账的习惯，而老娘不识字，也就是说早在一个月前、甚至更早的时间，林晓就开始准备了？所以才会有一个月的记账。 而林晓又是何时去找自己对门的，又是怎么让对方答应提供证词的？ 更加可怕的是，她是怎么拿到他的收入证明的？林志鸿也不傻，立刻就猜到单位里有人给她做内应。 而很快地，他就见到了这个内应。 老李站在证人席上，看都不看他，面向法官发言。 “林志鸿是我多年同事，我曾亲眼见到林晓找他要生活费，当时林志鸿不愿给，林晓还写了欠条。” 林志鸿都要疯了，“老李，你出卖我！” 老李看都不看他，说完了证词便离开了。 林志鸿看着被关上的法庭的大门，只觉得浑身发冷。而电光石火之间，他突然道：“法官大人，我还有证据。” 说着他从兜里摸索了半天，摸到了一张纸。 “这是林晓给我写的字据，白纸黑字证明她同意以后归还抚养费。”既然以后要归还，他现在选择不给不也很正常嘛？ 话音未落，就见法庭上的人都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 这不是正好证明他们父女关系不好、而且林志鸿没有尽到抚养林晓的责任了吗？” 如果父女关系好，孩子干嘛还立这样的字据？ 法官也觉得林志鸿太过不着调，他看向林晓的目光中隐隐有了同情。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觉得林晓不顾孝道，现在的想法可以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么一个枉顾责任、色厉内荏、不着调的父亲，让身为子女的林晓如何孝顺？ “好，现在法庭开始宣判，” “林志鸿，身为父亲枉顾职责，不仅纵容妻子对林晓进行精神和身体的双重虐待，甚至拒绝支付抚养费。鉴于此，本庭在此宣判：林志鸿与林晓断绝父女关系，并一次性支付后者生活费至18岁，共计1800元。” 原来才1800啊？ 林志鸿松了一口气。早知道是这么点钱，他刚才就那么费劲了。不就是1800吗？一个多月的工资而已。 然而，法官还没有说完，而接下来的话让林志鸿面如死灰。 “林志鸿名下房产2套，其中原告林晓正在居住的一套归其所有。” “不行！我不同意。”林志鸿咆哮起来。 法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若有对本法庭宣判持有异议，可在期限内上诉。” - 记者们是不被允许进入法庭，但他们一直等在门外。法庭的大门一开，林晓率先走出来。 记者们围上去，“林晓，请问结果如何？” 林晓这一回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笔直地站在原地，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感谢法官的公正裁决。” 这肯定就是胜诉了呗？记者们又不是傻子，很快有人继续问细节，被陈志安拦住，“抱歉，我都当事人还是在校生，需要立刻回学校上课，有什么问题你们问我吧。” 林晓从人群中挤出来，回头看去，但见陈志安神采奕奕、侃侃而谈。 有了这桩案子，他应该会比前世更早熬出头吧？ 第31章 林晓从法庭出来， 骑上自行车回家。 早春三月，气温寒凉，可她不觉着冷， 仿佛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充斥在全身，温暖而轻松。 她先去了一趟菜市场，买了苹果和梨，卤猪蹄买了一个， 酱牛肉买了半斤。几个塑料袋挂在车把上， 晃晃悠悠地到了家。 “奶奶，我回来啦！”林晓一边开门一边喊。 但她看到的是奶奶忧愁的脸， 和红着的眼眶。林晓的笑容慢慢隐没， “奶奶，这是怎么了？” “你真的和你爸断绝关系了？”奶奶边说一边抹眼泪。 她无法理解孙女的行为，在她看来， 无论父母有多大的错，身为子女总该原谅的。何至于就上了法庭？ 林晓叹口气， 把东西放去厨房，回来拉住奶奶的手，微微屈膝， 让自己的视线和老人家平齐。 “我爸对我怎么样，奶奶您是知道的。而且， 几个月前他让我退学挣钱，到现在也没有给咱们生活费。” 奶奶疑惑地看着她， “那这几个月……” “是我自己挣的钱。”林晓简短地把自己利用课余时间卖书的事儿告诉了奶奶，“安装电话的钱也是我挣的。” 奶奶沉默了。 过了好半天，才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林晓的头顶， “孩子，你辛苦了。” 高三，未成年。正常家庭的孩子们还啥都不知道呢，而林晓却要承担起生活的重担，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她这个老婆子。 想到这里，埋怨和责备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看见奶奶沉默不语，林晓知道对方心里还有解不开的疙瘩。 奶奶的思维和观点，在林晓看来很多都是错的，可她不能僵硬而粗暴地驳斥，只能慢慢开导。 这位老人，从50岁起开始照顾她，把她从一个小猫一样儿的小婴儿抚养到现在，在前世奶奶一直陪伴她到生命的尽头。 期间付出的心血、精力，不是几句话能够说清楚的。 林晓愿意付出努力开解奶奶，甚至退一万步讲，即便奶奶最后还是无法真正理解她，她也不会怨恨。总之，这辈子好好孝顺奶奶就是了。 她走到厨房，洗了水果切好给端过来，“您看，我买了水果，快吃点。”说着，她用牙签插了一块苹果喂进奶奶的嘴里。 “甜不甜？” “挺甜的。”奶奶顺嘴回答。 这是她一手带大的孙女儿，虽然心里还有些疙瘩，但到底也舍不得真的对林晓冷着脸。 看看时间差不多，奶奶起身张罗去做饭，就被林晓拦住了，“您歇着，我来做。” 奶奶摆摆手，“你不会，还是我来。” 林晓一阵阵惭愧。 奶奶尽自己所能在生活上照顾她，前世的这个时候，她确实连锅铲的边儿都没有摸过。后来上班自己租房子，有限的工资还得分大部分给林志鸿，除去必要的日用品、衣服，水电煤气，单纯花在口腹之欲上的钱实在有限。 为了省钱，她学会了做饭，而且味道还不错。 这些却不好对奶奶解释， 林晓把奶奶扶到沙发上，半撒娇半认真地说：“您就在这里歇着，让我试试。做不好，还做不坏嘛！” 奶奶拗不过她，只好照做。 林晓来到厨房，洗白菜、切土豆，又放了半块豆腐，炖了家乡大炖菜-纯素的。同时，米饭和黄糕也做好了，她切了一半的酱牛肉连同猪蹄一起放在盘子里。 前后不过30分钟的时间，饭就做好了。 奶奶看着整整齐齐摆放在桌子上的饭菜发愣，这都是孙女儿做的？ 咋感觉有些不真实呢。 她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嘴里，嚼了几下，“比我做得好吃。” 林晓笑而不语。 她今天的胃口出奇地好，吃了一碗米饭，半碗炖菜，多半只猪蹄和五六片酱牛肉。剩下的熟菜端回厨房去，用之前买的纱罩罩住了。 随后她麻利地洗了碗筷，上.床睡午觉。 梦里，她梦到了自己-或者说是前世的自己。 依稀是在医院，她形容枯槁地躺在病床上，一声一声地问奶奶，“我爸妈怎么都不来看我？” 老人家无言以对，唯有一声叹息。 而她自己闭上了眼睛，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蜡黄的脸颊滑落下来，落在纯白色枕头上，很快洇湿了一大片。 下午两点整，林晓被闹钟叫醒。 她坐起来，轻轻地说：放心吧，这辈子，你会活得很好。 连着说了三遍，觉着闷闷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今天是周五，上午已经耽误了半天，下午肯定得照常上学的。 林晓没有时间沉浸在情绪之中，飞快地洗脸喝水，骑上自行车去了学校。 刚走进教师，上课铃打响了。 班主任高老师回头，对她笑了笑，温和地道：“快些进来坐好，开始自习了。” 林晓点点头，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 她转身往座位走的时候，高高的马尾在她的脑后绕了个弧线，甩呀甩的，看着那么朝气蓬勃。 高老师含笑看着林晓走到座位上坐下，看着她拿出书本，埋头认真朗读。心里的骄傲和自豪都要溢出来了。 这是她最心爱的学生。不仅仅是因为林晓成绩拔尖，更因为这孩子独立自强、永不气馁。以前，林志鸿时不时出来蹦跶下拖后腿。 从此刻开始，林晓摆脱了林志鸿这个沉重的负担，她的未来不可限量。 晚上放学，厉凌等在教室门口，显然是在等林晓。 同学们对此视而不见，甚至还有人好心提醒：“林晓正在收拾书包，估计很快就出来了。” 林晓和厉凌虽然接触不少，但是似乎一直保持着某种距离。同学们对两人的所谓早恋早就失去了兴趣。唯有祁华，躲在角落里偷偷瞪厉凌，心里满满的都是愤恨。 如果没有厉凌，林晓肯定就接受自己了。 然而，他的小情绪也就持续了几分钟，就被张婷婷不由分说地拉走了。最近一段时间，张婷婷真切地觉出来感情危机，盯祁华盯得很紧。 这些事情全然不在林晓的关注中，她很快收拾好东西往教室门口走，赵妍在身后叫她，“晓晓，你等等我啊！” 林晓回头一笑，“乖，我今天有事，给你留的数学题别忘了写，明天我检查。” 赵妍和前世的她一样，理科十分拉胯，所以这几天林晓特意督促她学数理化。 赵妍满脸的笑容瞬间垮掉，苦着脸“哦”了一声，眼睁睁地看着林晓和厉凌相跟着走了。 两人走在校园里，林晓就发现厉凌的笑容一直没下去。 “你心情不错啊！”她问。 厉凌：“那当然。你打赢了官司，为你高兴。” 而且，还甩掉了赵妍这个专业灯泡。 只这一句话，林晓就知道厉凌一直在关注着自己，上午他虽然没有在法院出现，但是肯定有得到消息的途径。 周日，林晓在复习功课的空档去了一趟银行，先用身份证办了银行卡，随后把2万块的汇款直接转到自己的银行卡上。 2万块，在90年代末的北方小城里绝对不算小数目，尤其存钱的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林晓在柜台边各种签字的时候，感觉到工作人员看了她好几眼。 不过无所谓，这钱是她的正当所得，没必要心虚。 在银行门口，她和一男一女擦肩而过，大踏步地离开了。 反而是那两个人停住脚步，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去。 班小霞扯一扯林志鸿的胳膊，“我没看错吧？是林晓那死丫头？” 林志鸿没有答话，铁青的脸已经泄露了他的心情。 班小霞眼珠转了转，“她来银行干啥，不会还有来钱处吧？” 来银行嘛，不是存钱就是取钱，无论那一种都证明林晓的账户上是有钱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1800的抚养费，是不是就不用给了？ 班小霞刚一开口，就被林志鸿打断，“那是法院的判决，如果你想让我公职不保，就别给。” 他最近遇到的糟心事太多，对班小霞也没有以前那么有耐心了。 班小霞脸色难看，张了张嘴，但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冷着脸进银行取了正正好的1800，转手交给了林志鸿。 林志鸿接过来，嘴里一阵阵地发苦。 这1800倒也不算多，给了也就给了，那房子呢？ 再婚以前，他也曾经替林晓打算过，比如会一直好好地教育她，给她最好的；比如，留一套房子给她做陪嫁，将来她即便结婚了也能有自己的小天地。 后来，随着班小霞的进门，那些念头渐渐隐没在夫妻俩的浓情蜜意中，仿若一滴水落在海洋里，连个水花都看不到。 现在让他给林晓一套房，他真的舍不得，也不想给。 要不然，先拖着？ 反正林晓一个未成年女孩子，也没有啥能威胁自己的地方。 房子的事，林志鸿没有告诉班小霞，一来怕对方发飙，二来也是怕气着她。她肚子里还有儿子呢。 前些天，他找了医院的熟人给班小霞照了B超，是个男孩。他林志鸿将要有儿子了！ 三月底，物理竞赛实验室的成绩出来了，林晓进入前五，准确地说是第一。 高考加分10分，奖金10000元。 第32章 好消息传到学校的时候， 高老师第一时间拿到了成绩单。 她反反复复地把成绩单看了好几遍，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这才怀着着激动的心情步履轻快地来到高三（4）班。 上节课是物理课， 这会儿石老师拿着教案正打算离开，抬头就瞧见了高老师。 看对方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石老师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 就听高老师说：“同学们， 这回的物理竞赛实验室，咱们班的林晓得了第一名。” 班里静默， 学生们眨巴着眼睛望向高老师：林晓第一， 不是很正常嘛？反正她最近几次考试回回第一，大家都习惯了。 高老师没有看到自己预料到的欢呼和激动，愣了一下瞬间明白是自己没有说清楚， 她扬高了声音补充。 “林晓，物理竞赛全国第一！” 全国第一啊！ 教室里炸开了锅， 喊叫声吹口哨声此起彼伏。 “高考加分10分！” 哇！ “奖金10000元！” 哇！ 高老师每说一句，大家就不由自主地大喊一声，到了最后， 同学们的嗓子都喊哑了。 大家都站起来朝林晓涌去。 “林晓，你太厉害啦！” “林晓真棒！” “学霸， 真正的学霸！” 林晓的对这个消息也很意外。 那天考完她就知道自己的成绩应该还行，但却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好。 面对同学们的热情， 她灿烂地笑着，对大家说谢谢，落落大方地接受祝贺。 高老师含笑看着被大家簇拥着的林晓，心里满满的都是欣慰。在这样的气氛下， 旁边突然响起的声音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会不会是弄错了？” 高老师头都懒得回一下，甩过去一句，“石老师，您觉得这种全国性的竞赛会连成绩都弄错吗？” 那么多判卷老师又不是都瞎了。 其实，石老师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可她就是想问。 仿佛问了，事情的结果就会朝着她希望的方向发展似的。可惜事情终究不能如她所愿。 石老师觉得自己再待一秒都是一种煎熬，便阴沉着脸急匆匆地离开了教室。 过了一会儿，高老师也走了。 张婷婷走到祁华的座位边，“老师怎么没说你的成绩？” 祁华不想回答。 他哪里知道啊，反正肯定没有林晓成绩好就是了。 “老师也太偏心了，怎么能这样？” 张婷婷嘴里嘟囔着，一副为祁华打抱不平的样子。可后者此时心情忐忑，听到连绵不断的唠叨更觉厌烦，他腾地站起身来道：“别说了！” 说完，也不顾张婷婷尴尬的脸色快步走出了教室。 他得去打听下自己的名次，另外，也需要静一静。 张婷婷愣在原地，眼圈慢慢地红了。 赵妍一直悄悄地关注着这一切，此时捅了捅林晓的胳膊，“哎哎，你看咱们班那一对儿吵架了呢！” 张婷婷前些日子怂恿王丽告状，说林晓早恋，其实她自己才是真正早恋的人吧。 这件事在4班已经不是秘密，只不过大家没有张婷婷那么闲，没有人捅到老师跟前罢了。 林晓轻轻哦了一声，完全不接话茬，转而问赵妍昨天的错题整理完了没有。 “晓晓，你真的好没有意思唉！” 赵妍抱怨了一句，到底还是把错题本拿出来让林晓看。 坐在教室最后面的厉凌看到这里，突然跳起来，迅速从书包里抽出本子小跑着来到林晓面前，“我的错题本，你看看。” 他的成绩比以前强多了，虽然这些日子他怕林晓事情太多太累，主动提出不再补习，但他对学习刀是没有放松。 林晓接过来，看了几页，点点头道：“很不错。” 她发现厉凌是个很有悟性的人，以前成绩不好估计是心思没有放在学习上。最近专注起来，成绩突飞猛进也是必然的了。 厉凌眉眼之间都是笑意，瞅着林晓晶莹的侧脸，低声问道：“你想报考哪所大学啊？” 林晓一愣，前世的不好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她闭了闭眼睛，把记忆逼退，转头笑道：“还没有想好呢，看看高考情况吧。” 1998年还依旧沿用以前的先估分、后报志愿的方式。她虽然对自己的成绩比较有信心，但是没到考完最后一科，谁也说不好结果如何。 不过，现在最开心的是，高考可以加分，而且又有了10000块奖金。 加上上回方仁奖学金的2万，她现在有3万块了。 相比较上一回暗戳戳的激动，这次林晓的心情平静了许多，她瞅着中午的空档去银行把汇款单上的钱转到自己银行卡上。 晚上回家时，听奶奶说林志鸿来过了。 “他给了1800块钱。”奶奶仔细觑着林晓的脸色说道。 林晓嗯了一声，和老人家说明这是法院判的抚养费。 老人家想了一会儿，突然道：“那是不是说，以后你上大学他都不管了？” 林晓点点头。 “那可咋办呀？”奶奶发起愁来。 她不知道上大学需要多少钱，反正肯定很多就是了。如果林志鸿不管，她和老头子也供不起孙女儿啊。 林晓望着一脸担忧的奶奶，突然有一种冲动想把自己有3万块的事情告诉老人，可是最后关头她还是忍住了。 林晓是重生的，前世的遭遇让她不再相信林志鸿；可奶奶没有重生，故而对他还有存有幻想。 若是把奖金的事儿告诉奶奶，老人说不定哪天就会说漏嘴，按照林志鸿的德性，肯定会来纠缠。 她不想麻烦，也不想再和林志鸿有任何交集，所以选择暂时瞒着奶奶。 于是，林晓找了别的借口。 “如果我成绩好考上重点，学校可以出学费。” “那敢情好！”奶奶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张罗给林晓热牛奶去了。 四月底，整个高三年级的师生们迎来了最后一轮总复习。 如果说之前大家还偶尔能够放松一下的话，那么从此刻开始，几乎所有的人都像是上足了发条的闹钟，滴滴答答地往往七月初那个日期赶去。 连同前世的两次算在一起，这已经是林晓将要经历的第三次高考了。她的心态很稳，和各科老师商量之后，她制定了自己的第三轮复习计划。 对此，老师们也表示理解-毕竟让一个尖子生跟大流复习未免有些浪费精力。 到了四月中学的高三年级大测验中，林晓毫无争议地拿了全年级第一。 这个结果，是高老师预料到的，也是林晓预料中的。师生非常默契地表示淡定，让其他学生和老师看的十分眼热。 这大概是就是学霸的世界吧，也是普通学生不懂的世界。 4月25日，林晓迎来了她今生的18岁生日。 一大早，她骑车15分钟找到一家蛋糕店，买了个最小的蛋糕。和十几年后纯动物奶油的蛋糕相比，这个小蛋糕未免有些古早。 植物奶油硬度可以，香味却远远不及动物奶油，但林晓觉得很知足了。 这是她今生记事以来过的第一个生日。 奶奶也特意做了红烧鱼和一些林晓爱吃的菜，一共四个菜，对今生的祖孙两个来说有些奢侈了。林晓在蛋糕上插上蜡烛，点燃了。 就在这时，门被人敲响了。 是赵妍，她身后还站着厉凌。 “晓晓，生日快乐！”赵妍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给了林晓。 厉凌顺势也递上了自己的，低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林晓有些懵，奶奶听到响动走过来，笑着问道：“是林晓的同学吧？快些进来。” 在奶奶的印象里，林晓的性格未免有些过于沉默了，小时候在村里上上学她还能和小伙伴们打成一片，来到市里上学后反而从来不曾带同学回家过。 今天，还是第一回 。 奶奶非常热情地让赵妍和厉凌坐下，给他们拿了碗筷。 “家里没啥好菜，大家一起吃点。”老人家说不出什么场面话来，但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 赵妍接过筷子正要开吃，被厉凌拦住，他指了指点燃着的蜡烛，说道：“先请小寿星吹蜡烛吧。” 赵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一笑，“看我，看见好吃的就走不动道了。” “晓晓，你先许个愿。” 林晓依言交握双手，闭上了眼睛。 学业、事业、亲情、金钱、健康，她都想要，哪一个都不想放手。 第33章 既然已经成年， 那么房子过户的事儿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林晓这天晚上放学后给林志鸿打了个电话。 说来也挺讽刺的，她苦哈哈地卖书好几个月才攒钱装了电话，而那边的电话林志鸿早就给安排好了。 接电话的是林志鸿， 他听到林晓的声音十分不耐烦，“有事？我们这儿要休息了。” “下周一上午8：30，窝在房产局门口等你。你带着身份证户口本和房产证。”林晓噼里啪啦几句话交代完了，也没有挂电话， 沉默着等对方的回应。 那边半晌没有说话， 好半天，林晓听到了刻意压低的声音， “我去不了。” 林晓：“为什么？” “去不了就是去不了。” 林晓沉默着挂上电话， 第二天中午抽空去了陈志安家。 陈志安正在吃盒饭，旁边的桌子上摊着许多文件。 林晓拿起几页看了看，笑着说道：“看来， 你的业务忙起来了？” 陈志安点点头，“这还多亏了你。” 那天他在法院门口接受了媒体的采访， 第二天就见报了，虽然不是头版头条，但位置也还不算太差。有人因此认识了这位敢打子女告父母关系到的律师， 然后就有人上门来请他跟案子。 这么说吧，短短几个月， 他接的案子有五六个，一直排到了明年二月份。 对于一个刚拿到职业资格证的年轻律师来说， 这个业务量确实可以了。他也被所在的律师事务所定为重点员工，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也许过不了3年他就能升为合伙人。 而如果那一天林晓没有来找他，这一切的红利就轮不到他。 陈志安是个知道感恩的人， 他把林晓的人情记在心里，所以当听到林志鸿拒绝过户房产，陈志安便立刻说：“我去法院申请强制执行。” 林晓也是这个意思。 她从随身带着的布袋子里拿出5000块钱放在桌子上，“前段时间太忙，连律师费都没有顾得上给你。现在补上。” 她把钱往陈志安的方向推了推，后者看了她一眼，又把钱推回去。 “这次免费。” - 陈志安办事果然雷厉风行，几天以后，林志鸿主动来找林晓，说要去房产局过户。 林晓也不想再拖了，她和高老师请了假，骑着自行车去了房产局。足足花了多半天的工夫，才把手续办好。 整个过程，除非必要，林晓没有和林志鸿说过多余的话。 而后者也是一样，偶尔两人的视线对上，也立刻便不约而同地转开。 有些伤害，已经不可挽回。 而有些关系，断了，就再也无法补救了。 林晓拿着写着自己名字的大红本看了半天，小心翼翼地放在书包里，背着回了学校。 这会儿是下午四点多，她还能继续学习好几个小时呢。 日子过得飞快，眼看着就到了六月底，距离高考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 这个时候，高三生们大概分成了两部分。那些平时不努力学习的孩子们，此时都急红了眼，恨不得一天能有240个小时；而那些平时学得扎实的学生却放慢了速度，每天复习各科重点和做些题保持手感，早睡早起养精蓄锐。 林晓自然属于后者，她在2个月前把各科重点分别整理成小册子，每天快速翻一遍。早晨听听听力，晚上刷习题，十点钟准时睡觉。 不夸张地说，这段时间简直是她高三生涯中最轻松的十天了。 卖书倒是停止了，一来是保存体力，另外是怕骑车到处跑出点啥事。书店老板表示理解，不仅把所有的提成都给她结算了，还送了她两支漂亮的签字笔。 “咱就等着你的捷报了。” 相处了这么久，书店老板早就拿林晓当晚辈看了，是真心希望她能考个好成绩。 7月6日，全国的学子迎来的高考。 林晓拒绝了奶奶的相送，独自一个人来到考场，依次排队进入大门的时候，还听见有家长在议论：“那个小姑娘可真是独立，自己一个人来的。” 厉凌正好和她一个考场，听见这话直觉是林晓，转头之际，正好对上了林晓的眼镜。 他愣了一下，慢慢露出一个笑容，左手大拇指伸出，高高地举起来。 加油。 加油。 林晓在心里默默地回了一句。 人生中第三次高考，这种经历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而且林晓此时的心智已经成熟，所以让别的学生焦虑紧张的环境，却丝毫不会影响到她。 而试题也和她预料到的一样，难度一般。 又或者不是不难，是她把该掌握的知识都掌握了。 7月7日下午，林晓考完最后一门理科综合走出考场时，外面下起了小雨。 拎的袋子里有伞，但是她却没有撑开，就这样淋着雨骑车慢悠悠地回了家。 奶奶早就等得心焦得不行了，见孙女儿冒雨回来，十分心疼，连忙拿了毛巾给她擦头发身上。 林晓却只是笑，“不用擦，我很开心。” 新的篇章就要开始了。 一周后拿答案，林晓花了一天时间估分。 前世的时候，她估分的时候脑袋都是晕的，对自己写的答案并不能完全记清楚，最后导致估分和实际分数诧异很大，考了高分去了一般大学。 今生，她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对于林志鸿、班小霞等人不屑一顾，心思因而清明许多。所以，除了主观题比如语文作文和英语作文不能完全记得之外，其余的题她完全记得自己怎么写的。 应该不会再出现估分诧异太大的问题。 所以，当她看着自己在草稿纸上写的最后的总分712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成绩各个大学应该可以随便挑了。Top2 也是可以的。 她没敢把这个消息告诉奶奶，对方来问的时候，只说是靠得不错，应该能上重点。 奶奶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喜滋滋地乐了半天。 晚上，林晓睡得特别安稳。 她的前世有许多遗憾，如果说最痛苦的是父母对她的漠然，那么最悔恨的就是高中没有好好学习，没有上一所好大学。 现在，这些遗憾在一一地被她弥补，通过勇气、智慧和坚持。 三天后报志愿，她碰到了厉凌。 “哎，你多少分啊？想报哪所学校？”厉凌凑过来，专注地望着她的眼睛问。 “我估了……”林晓还未说完，就被厉凌打断了。 “算了，你还是别说了，省得我受刺激。你报哪里？” “财经大学或者经贸大学吧，我还没有最后决定，想一会儿问问老师的意见。” 现在报志愿都是纸质版，一共10个志愿，其中第一志愿特别重要。往年就有例子，分数不够第一志愿，第二、三、四志愿统统放空，直接去了最后一档的。 所以说提前报志愿并不合理，但这是年代的产物，林晓也没有办法改变。 不过，老师们经验丰富，听听他们的意见能避免犯错误。 高老师早就在班里了，其余各科老师也都来了，身边各自围了许多学生，叽叽喳喳地讨论报考什么志愿。 然而，当林晓出现在教师门口的时候，大家地说话声瞬间静下来。 林晓啊，真正的学霸，虽然是大家不能高攀的存在，可是都想知道她的估分成绩以及报考的意向。 高老师笑眯眯地站起来，“多少分？” “嗯，七百多吧，不到720。” 哇！ 大家不自觉地发出一阵惊呼，果然学霸的世界是他们无法了解的啊！ 高老师双眼放光，蹭地一下蹿到林晓跟前，“真的？真的有七百多？” 这个成绩，状元都可以争一争了。 其他老师也迅速围拢过来，个个目光发亮地盯着林晓。 饶是林晓心理素质好，此时也不由得被看得有些发毛，嗫嚅着道：“应该差不多吧？” “太好啦！”高老师几乎要蹦起来，抓起报考指南按在林晓面前，“快，咱们研究下报考哪所大学。” 英语老师笑了，“高老师，你是不是高兴傻了？这个成绩，肯定去Q大或者B大啊。” 其余老师也笑，可不是么，这两所学府几乎是所有学生的梦想。 而林晓，有了达成梦想的资格。 第34章 按照往年的惯例， 高考成绩会在七月二十几号通知到学校，然而这一年这所高中的老师们却有些等不及了。 为啥？ 因为学校出了一个大大的学霸-林晓。 林晓走后，高老师迫不及待地把她估分结果告诉了年级组长， 组长又告诉了校长，很快几乎全学校所有的老师都知道本校有可能出一个710分以上的考生。 这个成绩，妥妥的全校第一就不用说了，说不定全市、乃至全省的状元都可以争一争的。 老师们特别想立刻知道林晓到底多少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七月中旬， 校长开始分派老师到阅卷点门口蹲着去了。 阅卷的老师集中住在市里的国营宾馆，门口有两个守卫守着， 里面的人不能出来， 外面的人也不允许进去。 今天，正好轮到高老师和另外一位男老师蹲点，两个人和其他学校的老师聚集在一起， 一面盯着宾馆门口，一面随意聊天。 自然有人打听其他学校的最高分， 有690多分的，有700多分的，高老师听了半天， 发现没有人上710的。她心里隐隐地有了个猜测，若林晓真的能考710分以上， 说不定就是今年的全市高考状元了。 另外一位男老师也是这样想的，他和高老师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隐隐的激动。 中午，两人买了煎饼豆浆凑合一顿，坐在马路牙子上继续等。一直等到了下午两点多，宾馆的大门开了， 有个衣着朴素的人拿着一个文件袋走出来，在两个保安的护送下往早就停在院门口的一辆轿车走去。 老师们一窝蜂地朝那人涌过去，高老师和另外一位男老师也快步跑过去，七嘴八舌地问着。 “一本线多少啊？” “今年状元多少分，是我们三中的吗？” “状元是不是我们一中的？” 一中、三中和高老师所在的二中是市里排名前三的高中，每年的状元几乎都出在这三所中学里。高老师提着心听着问话。 就听那人说了一句：“第一名林晓，718分。” 说完，他便上车关门，小汽车绝尘而去。 高老师知道，这人是要把成绩名单送到教委去，可是她顾不得这些了。 刚才那人说，第一名是林晓，是她们学校的林晓吗？ 是她最心爱的学生吗？ 同学校的男老师激动地拉住高老师的胳膊，“您听到了吗，是林晓，是咱们中学的林晓！” 其他学校的老师听了就有不乐意的，“同名同姓地多了，怎么就肯定是你们二中的？” “那行，咱们挨个说，你们学校的尖子生有没有叫林晓的？” 男老师反正就觉得这个状元肯定出自二中。 其他老师：…… 好像还真没有。 高老师回去的路上还有晕乎乎的，她在有生之年真的教出来一个状元！ 快到学校的时候，她突然把自行车转了弯，男老师在身后喊，高老师摆摆手，“你先回学校，我出去一趟。” 四十岁的高老师觉着两条腿前所未有的轻快，心跳也是前所未有的快，她蹬着自行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林晓家。 林晓今天早晨去早市买了好几样水果，一条五花肉和一些蔬菜。中午她想好好做一顿饭。 她洗了水果切好了，正和奶奶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吃呢，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林晓林晓快开门，我是高老师。” 林晓腾地站起来，跑着打开门，就见高老师满头大汗地站在门口，气喘吁吁。 “你第一，状元，状元！” 林晓的脑子嗡地一声。 状元，第一名。 是真的吗？ 高老师似乎看出来她的想法似的，拉了她一把，“我亲耳听见教委负责统计成绩的人说的，林晓，好样的！” 说着说着，她的鼻子酸涩起来。 这孩子，太不容易了，太难得了！ 林晓咬着嘴唇，压抑着情绪，但激动的心情是无法压抑的，她的眼圈红了。 她迅速地背过身去，好一会儿才转身，让开了门，“高老师快进来。” 高老师一点儿也不在意小小的怠慢，实际上她走路的时候，双.腿都是打颤的。连她这种中年人都是如此，更何况林晓还只是十八岁的孩子。 奶奶此时也赶过来，“什么状元，是晓晓高考吗？” 她明白状元的意思，戏文里唱过的，那可是最最有文化的人，古时候要戴大红花打马游街的。 高老师：“是啊老人家，您养育了个优秀的孙女。” 还不是一般地优秀，简直是人中龙凤。 高老师也就略微坐了一会儿，便待不住了，她得回学校去。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全市第一，学校肯定得大肆宣传，她作为林晓的班主任这种时候绝对不能缺席。 林晓安抚了情绪激动的奶奶之后，自己走进卧室，关上门，让自己松弛地靠在门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闭上眼睛，两行眼泪缓缓划过脸颊。 - 当天下午，林晓就接到了学校的电话，让她赶紧去一趟。 林晓骑车来到学校，门口早已站了一排人，班里的各科老师，其他班的老师，以及年级组长、校长，教导主任都赫然在列。 看到林晓到来，年级组长大手一挥，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喧闹，红彤彤的鞭炮放了起来。 校长紧走几步来到林晓的面前，“林晓同学，感谢你为学校争光，为咱们市里争光，为省里争光。” 林晓一愣，怎么还有省里的事儿？ 高老师道：“林晓啊，你是省里的第二名，榜眼！” 林晓…… 没想到好消息还在后头啊。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高考的成绩不仅让别人意外，也让她很意外。 校长笑得红光满面，“省里、市里和学校都对你有奖励，一会儿让高老师跟你说。” 年级组长和教导主任、以及其他老师都围过来，“Q大和B大都打来了电话，希望你能去那里学习。” 估分后，林晓就知道自己的成绩可以上这两所大学，所以也分别报考了。 不过，两大Top2 亲自打电话来，还真的没有想到。 众位老师众星捧月一般把林晓迎到办公室，高老师特意给她倒了水，林晓站起来双手接了。 礼貌而恭敬的姿态让其他老师暗暗点头，看看，这才是状元的素质呢。没有因为考得好就倨傲，还是那个衣着朴素、谦逊谨慎的林晓。 在办公室里，林晓看到了奖金明细。 省里奖金10万元。 市里奖金5万元。 学校奖金3万元。 合起来就是18万。 校长笑眯眯地说：“现在这些钱都在我们学校账上，你给我卡号，现在就让财务陪着你去转账。” 林晓正好带着银行卡来的，学校财务还有高老师陪着她去了银行，这回没有骑车，而是坐了学校的公务车。 出了学校，林晓回头去看，大红色地横幅已经拉了起来，上头用黑色楷体写了一行字。 热烈祝贺我校考生林晓高考718分，全省第二、全市第一！ 横幅下聚集了不少人，都是路过的行人，赞叹声夸奖声此起彼伏。 林晓回过头来，笑得十分灿烂。 公务车开走后不久，一个中年男人骑车路过，他看到许多人聚集在学校门口，便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这一看，他愣住了，双眼瞪得老大。 林晓，718分，全市第一，全省第二。 这是真的吗？ 是他的女儿，林晓？ 林志鸿推着自行车慢慢地走过去，抬头仔细看，硕大的黑色字体映到他的眼底。 他拉住路过的一位老师模样的人问，“你们二中，有几个叫林晓的？” 老师诧异地看了他一样，“几个林晓我可不知道。” “那这个状元，是几班的？” 老师觉着这人太奇怪了，不过还是好心回答，“高三4班的，怎么了，你认识？” 说完，他仔细地端详着面前的中年人，“这么一看，你跟林晓同学还真的有点儿像……” 这一句话像是火钳子，烫在林志鸿的身上、心里，他脸色发白，跌跌撞撞地推车离开，走了好远，才骑车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班小霞快生了，这些日子感觉尤其乏累。 她原本就不做饭的，现在更是犯懒，除了上厕所之外根本不下床。 眼看着天快黑了，林志鸿还不回来做晚饭，班小霞就有点儿生气。 她又等了半个小时，发现还是没人回来，终于饿的忍不住，打算下床随便弄点什么。 就在这时，门响了。 班小霞立刻躺在床上挨叫，“你怎么才回来，我快饿死啦！” 没有人回应，她又喊了两声，还是没有回应。 班小霞恼怒极了，腾地坐起身来吼，“林志鸿你给我过来！” 话音未落，就见自己的丈夫挪进来，脸上青肿一片。 “你这是怎么了？”班小霞也顾不得找事了，连忙下地询问。 被人打了难道？ “骑车摔倒了，撞的。”林志鸿低低地应了一句，颓然坐在了椅子上。 人说奇货可居，只怪他有眼无珠不识金镶玉，把林晓这么一个前途无量的学霸错过去了。 自从看到学校门口的红色横幅后，这种悔恨如同附骨之疽让他无法摆脱。 骑车的时候他精神恍惚，没仔细看路撞在了一块石头上。 班小霞真让他这样儿吓懵了，“到底怎么了？” 问了好几遍，林志鸿才说，“林晓考了全市第一，全省第二。” 班小霞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林志鸿啥意思了。 敢情这是后悔和林晓断绝关系了呗。 老实说，她对断绝父女关系乐见其成，只花了1800元就永远摆脱拖油瓶，这是多么划算的一件事啊。 不过，话当让不能这么说，班小霞转了转眼珠安慰道：“没啥，她考得再好，也和咱们没有关系，你看咱们亲生的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以后好好教育，肯定比那个不孝女强百倍。” 提到孩子，林志鸿的心神才算是正常些，他看着妻子高挺的肚子，手摸了上去。 “你可一定要给我生个儿子啊！” 第35章 第二天上午， 林晓分别接到了Top2 两所大学招生办老师的电话，一男一女，都是一样地热情。 “林晓同学， 你来我们学校吧，提前发放奖金5万元，而且每学期另有生活补助3000元。咱们的学校的硬件软件你也是知道的，我就不多说了。”这是Q大的老师， 一个男中音， 话语之中不乏自豪之意。 这也容易理解，毕竟在大大多数人的印象中， Q大在国内排名第一。 林晓没有把话说死， 只说要考虑考虑。 男老师不免诧异，又劝说了几句，发现林晓还是坚持考虑考虑， 他只好意犹未尽地挂了电话。 B大打电话来的是一位女老师，声音轻柔却不是坚定。 她说：“林晓同学， 你物理竞赛第一，却没有选择物理系，而是报考了经济系。我向你郑重推荐我校的北华管理学院。” 林晓静静地听着， 嘴角渐渐翘起。 这位老师说的没错，她确实对经济更加感兴趣。所以， 前几天估分出来，她也一水儿地选择经济系， 物理一个都没有报考。 当时，高老师还疑惑地问了她。 而如果学经济管理，显然北华管理学院是国内的天花板了。她内心里确实更加倾向B大，不过， 现在还没有到透露底牌的时机。 女老师提出了和Q大差不多的支持，但林晓依旧回答说要考虑考虑。 林晓没有想到，下午两点多，那位女老师便带着合同来到家里，笑容可掬地对她说：“你看，我们迫不及待地来了，足见学校的诚意。要不然现在把合同签署了？” 合同里标注着双方的权利和义务，林晓要保证选择去B大，而B大则要在入学前一次性提供奖学金5万元，以及每学年3000块的生活补助。 林晓心里的天平原本就是偏向B大的，现在既然对方都上门了，再拿乔就未免太过矫情，于是拿起笔来刷刷刷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女老师乐了，“好，就喜欢你这样爽快的同学。我姓孟，入学后有什么困难欢迎你教务处找我。” 这几年各大名校都在争抢各省的前几名学生，像林晓这样物理竞赛第一，高考又是全省榜眼的学生，更是各个学校争抢的对象。 负责招生的老师们也都是有考核的，如今女老师成功地把林晓招进去，算得上是不小的业绩了。 对方递来橄榄枝，林晓肯定要接啊，她笑得十分灿烂，深深地给女老师鞠躬，“孟老师好，开学后我去拜访您。” 孟老师连连点头，心满意足地走了。 一行人离开以后，奶奶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晓晓，你真的能去B大了？” 老林家的祖坟这回可是冒了青烟了。 决定好去处，林晓心里一块石头也落了地。她把房子委托陈志安售卖，自己找厉凌借小汽车，要把奶奶送回乡下，顺便自己也跟着回去过暑假。 厉凌没有用司机，自告奋勇地要自己开车。 林晓看着他还带着稚气的脸庞，怀疑地问道：“你会开车吗？有驾照？” 问完了，才觉得自己想到太狭隘了。 像厉凌这种富家子弟，不到十八岁就会开车的人大有人在，如今他成年，肯定也拿到驾照了。 果然，厉凌从小汽车的手扣里翻出个小绿本递给副驾驶的林晓，“看看，如假包换。” 他说话的时候一点儿也没有影响手脚的动作，一手把着方向盘，踩脚油门，汽车发出一阵轰鸣，冒着白烟绝尘而去。 从市里到山村正常情况下需要开三个小时，厉凌开得快，不到两个半小时就到了。 他车技不错，这么快的速度倒是还能保持平稳，林晓回头看了好几回奶奶，发现老人家一点儿也没有晕车的迹象，后来居然还靠在后座上睡着了。 行驶过一条又一条的盘山道，经过一个又一个的长隧道，小汽车终于在中午11点多到达小山村。 此处背靠大山，溪间流水潺潺，是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 因为封闭，村子里的人都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此时看到一辆气派的小轿车行驶进来，顿时纷纷投过来好奇的目光。大家都在议论到底是谁家的小汽车。 “肯定是林家的，咱们村也就林家大小子最出息。”村子里最年长的爷爷捋着胡须说。 其他人纷纷附和，有些腿脚快的跟在小汽车后头跑。林晓摇下了车窗和大家打招呼。 “哎哎，原来是林晓啊，你爸也回来了吧？” 小汽车行驶的速度到底比人的腿脚快，最后这半句便散落在风里-林晓完全没有听到。 汽车停在一处老旧宅子跟前，林晓下了车，看到站在门口那个脊背挺直的老人的时候，热泪瞬间溢出眼眶，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句“爷爷”。 “哎哎！”老人笑呵呵地应了一声，紧走进步过来牵起林晓的手，仿佛这还是那个七八岁在自己跟前撒娇的小姑娘。 这时候，厉凌扶着奶奶下车了。 老两口见面也没啥客套话，一个问“回来了”，另一个答“嗯，回来了”，就算完事。 林晓向爷爷介绍了厉凌，说对方是自己要好的同学。爷爷乐呵呵地端详了厉凌两眼，颔首道：“小伙子挺精神啊！” 好像挺满意的样子。 厉凌得意地看了林晓一眼，把脊背挺得更直了些。 这次回来，奶奶就会长久地留在村里，因此带了许多行李来，林晓要和奶奶一起收拾，被老人拦住，“你跟你同学出去转转吧。” 林晓回头，就看到了厉凌期待的眼神。 - 小山村依山傍水，颇有些世外桃源的意思，林晓和厉凌一前一后沿着溪水往上游走，耳听流水潺潺，只觉内心一片静谧。 “我也去京城。”身后突然这么一声，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林晓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厉凌，“厉叔叔不是想让你出国吗？” 厉凌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看她站在那里，亭亭玉立却足够淡然。明明在眼前，却似乎怎么也够不到。 好半天，他才回了一句，“不想出去。” 林晓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这样也好，国家会越来越强大，总有一天会屹立在世界之巅。你留在国内会发展得更好。” 她转身，继续往前走。 苗条细瘦的身影就走在他的视线里，也走在他的心里。 与此同时，市里某妇产科医院送进来一名病人。两个护士一个男医生扶着床往手术室跑，病床上躺着的女人双目紧闭，下身处的床单被鲜红的鲜血濡湿一片。 林志鸿跟在后头跑，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班小霞在家里翻出他签署的房产过户同意书，立刻炸了毛，不顾自己即将临盆跟他吵了个天翻地覆。 林志鸿失手推了她一下，她的后背磕在桌子上，当时肚子就疼得不行，羊水鲜血也都顺着裤子流出来。 等120赶到的时候，班小霞已经人事不知。 林志鸿心里无限悔恨，跟着跑到手术室门口，被医生拦住，“家属在外面等着”。 手术室的门被关上，林志鸿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的儿子啊，儿子可千万别出事。他慢慢地蹲下去，双手抱住脑袋。 “姐！姐！” 随着一个高亢的男声传来，紧接着林志鸿就被一股大力扯起来，抬头对上的是小舅子班鸿飞通红的双眼。 “我姐怎么了？好好地怎么会这样？” 林志鸿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另一边胳膊就被人狠狠掐住，是班小霞的母亲-他的丈母娘。 丈母娘只比他大十几岁，以往见着也是个干干净净的妇人，此时却头发凌乱，脸上都是泪水。 她扯着他的胳膊乱晃，“小霞预产期还没到，怎么会突然有危险？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林志鸿被两个人吵得头疼，加上心慌和愧疚，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他不由得后悔给这两人打了电话。可是不打又不行，如果班小霞有个三长两短，他没法跟岳家交代。 班鸿飞见他不说话，认为这是心里有鬼，把自己娘扒拉开，一拳揍了上去。 林志鸿惊叫一声，鼻梁骨仿佛就要端了，两行热热的液体从鼻子里流出来。 班鸿飞却根本不解恨，一拳又一拳地揍个不停。等到医生护士们把他拉开的时候，林志鸿已经被揍了十几拳。 浑身的骨头跟要散架似的，脑袋也晕乎乎地。 班鸿飞，还借着他的钱，好几万块呢。 晕过去之前，林志鸿这么想。 林晓是从二叔嘴里听到林志鸿的消息的。二叔在县里工作，每周回村里看看爹娘。 吃饭的时候，他说：“嫂子生了个女儿，早产，孩子情况不好，现在还在保温箱里呢。” “我哥好像被他小舅子打了，还不轻。” 奶奶正要问什么，看了一眼林晓，最后什么都没有问。 林晓扒拉一口炖肉，吃一口米饭，再就一口大蒜。 这搭配，就一个字：香！ 新生活，就要开始了。 第36章 接下来的暑假， 林晓过得十分惬意。早晨跟着爷爷下地，中午赶着天气转热之前回家。 爷两个洗完手上炕，奶奶正好把饭菜摆上炕桌。 老人家大概是想到不久之后要和孙女离别， 所以每天可着劲儿地做好吃的。红烧肉，炖排骨，家常炖鱼……几乎天天不重样儿。 不仅林晓吃得不亦乐乎，爷爷也吃得眉开眼笑， 说自己一把老骨头是跟林晓沾了光。 这么说其实也不算错， 林晓刚回来那天就给了奶奶2000块钱，当着爷爷的面给的。这些日子家里的吃食都是用这钱买的。 倒不是林晓小气不肯多给， 主要是给多了怕别人惦记-毕竟她很快要上大学， 而爷爷奶奶身边还有四个儿女呢。 四个儿女过得都一般，若是哪天跟老两口开口，依照林晓对爷爷奶奶的了解， 两位老人肯定舍不得不给。 她目前挣了不少钱，可除了奶奶爷爷之外， 她谁都不想给。 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八月下旬。奶奶开始三不五时带着林晓去县城赶集，只要后者的目光在什么东西上多停留一会儿， 老人家二话不说就付钱。 小到烧饼麻叶冰棍糖葫芦，大到衣服鞋子书包， 最近一次奶奶居然给林晓买了个头花。 红彤彤的那种，一看就是十岁以下的小孩子戴的。 林晓哭笑不得， 奶奶却正色说：“你小时候，咱家没有钱，啥都没给你买过，现在我孙女儿能干， 自己挣了钱，奶奶再不给花，也不配做你奶奶了。” 说完了，老人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背过身抹眼泪。 其实，林晓和奶奶都知道，在她小时候，林志鸿在市里已经是个小官了，多了不说，每个月一两百的工资是有的。八十年代，村里人一家人过日子一年也花不了多少钱，林志鸿哪怕每月给寄个几十块，林晓的吃食和衣裳就都有了。 可林志鸿没有。 他那会儿还没有再婚，前世的林晓以为是为了自己才不再婚的，现在想想真是自作多情了。如果林志鸿心里真的有她，怎么会放在她在乡下过苦日子不闻不问呢。 当然了，如今两人的父女关系已经不复存在，这些林晓也就是略微想了一下便抛诸脑后。 又过了三天，林晓坐上去市里的大巴。山村里不通火车，她要去京城必须得在市里坐火车。 下了大巴她先去找了一趟陈志安，后者见了她很欢喜，“正好要找你呢，房子有了卖家，我明天陪去去见见买主，可以的话就交钱过户。” 这倒是意外之喜，林晓还担心自己去了京城，以后回来过户太折腾。 第二天，她和陈志安见了买主，彼此价钱谈拢。这会儿还不兴房屋贷款，给的都是现钱。整整12万，沉甸甸地放在黑色塑料袋子里。 陈志安陪着她去银行存了，出来就去房管局过了户。 1998年8月28日，林晓拎着行李独自座上了去京城的火车。 这会儿还没有高铁，路上要十个小时，林晓不想让自己太委屈，提前买了一张卧铺票。上了火车，把事先准备好的床单铺好。 她躺下来，伴随着耳边有节奏的火车经过铁轨节点的声音，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竟然睡得无比踏实，再醒来天色已经亮了。 女乘务员行走在车厢里，一句一句地喊，“京城就要到了，请大家收拾好行李准备下车。” 林晓掀开白色的车帘子往外看，这片土地熟悉又陌生。 京城，她回来了。 林晓去洗手间快速换上轻薄的衣裳，收拾行李等在座位上，又过了十几分钟，火车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 她随着人流下车，出站。在出站口一抬眼看到了不远处的一排年轻男女。 他们个个朝气蓬勃，手里各自举着一块木牌子，上面用各种字体写着XX大学的名字-这是各个学校派来接站的学长。 林晓在其中寻找B大的名牌，走过去对着那个男生道：“你好，我是大一新生林晓。” 男生长得十分清俊，看到林晓的脸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你好，我是顾壬选。” “冯主任是我舅舅。” 和林晓有交集的姓冯的主人只有一个，二中的教导主任。原来这位男生是冯主任的外甥，林晓一下子和对方的距离拉近了。 “冯主任在二中没少照顾我。”她笑着说道。 这话不夸张，且不说前世对方在她自行车坏了的时候伸出援手，单说这一世，无论是冯主任还是冯主任的女儿冯老师都帮了她很多。 没有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的亲戚，顾壬选也是一样，他脸上的笑容更大，一面接过林晓手里的行李箱，一面说道：“舅舅很看重你，说你是他见过最优秀的学生。” 两人说着话往车站外头走，最后停在了一辆大巴跟前。 大巴车看起来挺新，前面玻璃上摆着一块牌子：B大接站。 车上已经坐了不少学生，车下也三三两两地站着人。有人眼尖地看到林晓，捅了捅身边的人，“哎，你看那个，有没有资格竞争这届校花？” 另一人回头看去，不由愣住。 这姑娘身材高挑，穿着普通的水洗蓝的牛仔裤和白T。可精致的五官和白皙的皮肤都让她瞬间区别于其他人。 高高的马尾梳在脑后，随着她的行走微微甩动，给她平添了几分飒爽之气。 而她身边跟着的正是学生会主席顾壬选。 两个男生也是学生会的人，笑呵呵地跟顾壬选打招呼，两双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朝林晓打量。 林晓也不发憷，大大方方地任他们打量，脸上还带着得体的笑容。 反而是两个男生有些尴尬，飞快地转开了视线。 可到底是不甘心，又很快转回来。 其中一个男生走过来直接问林晓的名字，被顾壬选拍开，“这是我学妹，家里特意嘱咐我好好照顾的。你们老实点儿啊！” 他说着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未改，然而两个男生都不敢再说什么，一本正经地帮着林晓把行李放好。 顾壬选让林晓先上去，自己嘱咐了两个男生几句，也要跟着上去。 其中一个男生问：“顾主席，你不放心学妹的话我跟着回去吧。” 顾壬选看他一眼，“你跟着回去？那我就更不放心了。” 到站的学生们很快凑满一车，大巴车晃晃悠悠地开出停车场，一路上走走停停，2个多小时后终于停在了B大门口。 前世，林晓就读的大学就在这附近，她也和同学们一起来B大玩过。 她当时对能在这里就读的同龄人们无比羡慕，而此时此刻她也成为其中一员。 这种感觉，很难用语言描述。 林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心内默默地说：B大，我来了。 顾壬选这人很绅士，自从两人碰面就没有让林晓拿过行李，此时也是一样，他帮着把行李从大巴车上取下来，单手拎着进了校门。 林晓的颜值高，从校园里的主干道走过的时候自然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其中有一道极为犀利，林晓停住脚步，顺着视线看过去。 不远处一位二十出头的姑娘正看向这边，似乎没有料到被林晓发现，她愣了一下，脸上显出一个笑容来，朝这边喊了一声。 顾壬选也看到了，他宠溺地笑着，待那姑娘跑过来便向林晓介绍。 “这是我的女朋友叶兰兰。” “这是林晓，我跟你说过的。” 叶兰兰亲热地拉起林晓的手，“你可算是来了，壬选的舅舅打了好几回电话拜托我们照顾你呢。” 她姿态热情，言语温柔，但林晓还是从她到的目光中看到了忌惮甚至厌恶。 叶兰兰的眼神变得极快，若不是林晓一直注意着她也很难发现。 不过即便发现了，林晓也没有说什么，她落落大方地回以微笑，叫了一声叶学姐。 顾壬选认为两人相处得不错，他很是欣慰，安抚似的拍了拍叶兰兰的肩膀，“咱们把林晓送到宿舍去，中午给她接风洗尘。” 叶兰兰笑起来，“原本应该是这样的，可是壬选，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想让你陪我去趟校医室呢。” “哪里不舒服？”顾壬选紧张起来，放柔了声音低声询问。 林晓在一旁看着，轻轻挑了挑眉。 叶兰兰脸色红润、活蹦乱跳的，哪里像身体不舒服的人？恐怕是根本不像让顾壬选和自己接触吧？ 但这是人家恋人之间的事情，她可不会多嘴惹人讨厌。她于是笑着说，“学长学姐你们赶紧去吧，我一个人拎得动。” 顾壬选有些为难，一方面林晓是舅舅几次电话拜托他照顾的人，不好就把人晾在这里；另一方面心爱的女朋友身体不舒服，自己根本不忍心不管。 林晓替他做了决定，从他手上接过行李箱，“好了，你们快去吧，我得收拾东西去了。” 说罢冲两人摆摆手，转身走了。 “哎，那一会儿我们来找你吃饭！” “不用了，我和宿舍同学吃，正好熟悉一下。” 林晓远远地说了一句，人已经飞快地走远了。莫名被人当成潜在情敌，这感觉太难受了，远离为妙。 顾壬选还有些不放心，一直看着林晓走了好远，确认对方的行进方向是女生宿舍，这才转回头来看向叶兰兰。 “我陪你去校医室，你还能走吗？要不然我背着你？” 叶兰兰心里舒服了些，温柔地笑了，“我还行，其实也没啥，就是到了那几天……” 她不痛经，可为了营造柔弱的人设，每个月这几天可没少在顾壬选面前撒娇。所以在后者看来，女朋友这是老毛病了，顾壬选一路扶着她去了校医室。 与此同时，林晓也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为了方便同学，每个宿舍门口都有负责发钥匙的人，这里也例外，林晓报上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证号，很快拿到了钥匙。 三楼，303宿舍。 她拎着行李走到门口，发现其他人已经到齐了。宿舍里上下铺一个六张床位，其中五张都被占上了，只留下靠窗户的下铺还空着。 林晓一看就知道这床位为啥无人问津。 宿舍东西向，窗户朝西，到了下午妥妥地西晒。其他季节还好，到了夏天那根本就没法待。 可这也没有办法，谁让她来晚了呢。 林晓把行李放到床铺跟前的地上，便有人过来跟她打招呼。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这么漂亮的？” 林晓转头看去，发现是一个中等个子姑娘，她梳着齐耳短发，露出俏丽的五官，正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我是林晓，很高兴认识你。” “你的名字真好听，我叫张小美，来自东北。” 原来是东北姑娘啊，怪不得性格如此直接爽朗。林晓还挺喜欢这姑娘的。 既然有人开了头，宿舍里的姑娘们也就相互介绍起来。 宿舍一共六个人，分别是除了林晓和张小美，其余四个分别叫王莎莎、吴秋儿、岳琳和陈丽丽。 除了吴秋儿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之外，其他人和林晓一样，都来自外地。 暂时来看，大家的性格都还不错，而且山南海北的聚到一起不容易，林晓提议中午一起吃饭。 张小美跳起来，“咱们去美食城吧，我刚才路过的时候特意上去看了一眼，好多好吃的呢。” 其他人没有异议，大家便一起相跟着出了宿舍。 B大不愧为TOP2的高校，不仅校园占地面积达5000多亩，里面的各种设施也十分齐全。光是食堂就有8个，林晓她们要去美食城并不算面积最大的食堂，不过胜在有特色、选择多。 美食城分两层，一楼中餐，二楼西餐。 林晓他们去了一楼。 几个靓丽的姑娘相跟着在食堂逛一圈，便吸引了不少的目光。其中林晓最为惹眼，吃饭的同学们纷纷打听这位同学的来历。 恰好被张小美听到了，便凑到林晓耳朵边上说：“他们都说你好看呢！” 林晓不置可否。 她是来学习长本事的，不是来比美的。至于别人的评价，根本就不放在她的心上。 几人各自选了喜欢的饭菜找了个长条桌坐下，林晓拉着张小美去了饮料区，过一会儿回来，两人每人手里拎着三杯饮料。 张小美：“这是林晓请大家喝的。” 林晓笑眯眯地把饮料放在桌子上，“咱们既然聚集在一块就是有缘，以后大家好好相处。” “嗯好好相处。”几个姑娘端起饮料碰在了一起。 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也迅速拉近了彼此的距离。饭后，几个人已经俨然像姐妹一样了。 张小美大声宣誓主权，“林晓是我一个人的，大家都不许跟我抢。” 其余人都笑起来，林晓也含笑看着大家。 年轻可真好啊。 - 饭后，林晓没有回宿舍，而是直接去了学校后面的超市。 学校给每个人配备了军绿色的褥子，但上面铺的薄褥子、盖的被子都需要自己准备，床单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 前世，林晓上大学前林志鸿只给了1000块钱，开学需要买的东西太多，她不敢花。便从家里带被褥来。 当她背着被褥来到宿舍的时候，可没少被人笑话。 这辈子她虽说不至于财务自由，但比起伸手跟父母要钱同龄人来说可富裕不少，她也不想委屈自己，干脆没有带被褥，直接从这里买就行了。 林晓到超市逛了一圈，挑了一薄一厚两床被子，打算一床铺，一床盖。又买了碎花的单人四件套和一个棉枕芯，结完账大包小包地离开超市。 刚出门口，便瞧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人个子高高，满头红发，正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 “厉凌，你怎么来了？”林晓十分诧异地问。 厉凌也考到了京城的大学，前几天对方曾经提出要带她一起坐私家车来，被林晓拒绝了。一来是不想过多地麻烦厉家，二来，她也想独自一人重新上一回京城。 “来看你啊。”厉凌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和她并排往校园里走。 林晓一个人就够惹眼的了，再加上一头红发的厉凌，两人走在校园里成为今天独有的一道风景线。 刚从医务室出来的叶兰兰扯了一下身边顾壬选的衣袖，“哎，前头好像是那个小学妹哦。” 在顾壬选看过去的功夫，叶兰兰又说：“小姑娘很厉害嘛，身边这么快就有护花使者了。” 顾壬选听着这话很奇怪，便看了叶兰兰一眼。后者吐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此时，林晓也发现了两人，她上前打招呼，并且介绍厉凌给两人。 “这是我的高中同学，”说到一半不经意看到厉凌迅速皱起的眉头，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关系最好的同学。” 顾壬选礼貌地和厉凌点点头，一旁的叶兰兰凉凉地说道：“高中同学最容易产生感情了，你们两个也是吧？” “林晓学妹，你可别不好意思啊，我看这位同学可不是一般人呢。” 叶兰兰家庭条件也不错，刚才一眼就看出来厉凌身上穿的衣裳都是很贵的牌子，再加上对方通身的气质，非一般富贵家庭能够养成。 她这么说，也是有一种挑拨离间的意思。 刚才她看得很清楚，厉凌看林晓的眼神很热烈，这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普通关系的两人身上。 而如果林晓否认，势必会影响两人的感情；如果承认，那就更好了。 正好让顾壬选听一听。 林晓听到她的话，笑容渐渐淡下来。 她之前看在顾壬选的面子上不和叶兰兰计较，可架不住对方三番五次地挑衅。即便是面人也有性子，更何况林晓可不是面人。 “叶学姐，我们之间什么关系，我想还不足以为外人道。”林晓淡淡开口，声音毫无感情。 “学姐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我看这八卦的样子，似乎很有精神呢。” 叶兰兰原先以为林晓初来乍到肯定不敢反驳，没想到对方却是个刺儿头。她被当场怼了两句，面子上实在挂不住，眼泪汪汪地看着顾壬选。 这一幕倒叫林晓感觉熟悉，没有想到在京城居然能遇到张婷婷同款。不过顾壬选显然要比祁华优秀多了。 顾壬选皱起眉头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虽然没说什么，但眼神里都是不赞同。 林晓无意于在这里看人家小两口闹别扭，便告别拉着厉凌走了。 “我把被褥放到宿舍，然而带着你在周围转一转，”林晓说完，半天没有听到回应，回头一看，发现厉凌低垂着头走在后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情绪是肉眼可见的低落。 “哎，怎么了？”她问。 厉凌抬起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直直地盯着她，问道：“咱们的关系能不能更近一步？” 更近一步？ 林晓迟疑了。 她当然知道厉凌是什么意思，可是，真的要更近一步、从同学变成恋人吗？ 她沉默了。 沉默，很多时候就代表着拒绝，一种无声的拒绝。厉凌没有再问，他转换话题，和林晓聊起来京城的各种小吃来。 什么京八件、卤煮、褡裢火烧、炒肝，他讲得绘声绘色，林晓也听得津津有味。 可是气氛却偏偏有些奇怪。 好不容易走到宿舍楼下，林晓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女生宿舍不让男生进，她让厉凌在门口等着，自己拎着好几个塑料袋回了宿舍。 刚走到门口，就瞧见张小美她们聚集在窗户边上往下看，一面还低声惊呼。 “好帅啊！” “而且很有个性，红头发的。” 林晓把被褥往床铺上一甩，快步走到窗户边伸出脖子往下看，果然厉凌双手插兜站在下面，正抬头望上看。 他大概刚才是漫无目的地看，此时林晓突然露头，他的目光有了焦距，冲着林晓挥挥手，灿烂笑开。 “哇，我死了！”张小美语气夸张地喊了一声，随即想起什么似的问林晓，“你们认识的？” 林晓：“认识，那是我……额，高中同学。” 短短不到半个小时，她跟别人介绍厉凌两次，两次还都是几乎一模一样的说辞。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回却有些心虚了。 第37章 8月的最后几天， 303寝室的女孩子们过得十分充实。 买生活用品、收拾东西、熟悉校园，整日忙得不亦乐乎。而且因为这种朝夕相处的生活经历，她们快速地建立了友谊。 而林晓因为理智冷静的性格在其中脱颖而出， 隐隐有了大姐头的地位。 9月1日，B大新生们迎来了入学第一关-军训。 军训为期2周，从早晨六点到晚上八点，中间除了吃饭午睡和必要的休息之外， 其余时间都要在操场上度过。 今天因为是第一天， 倒是没有从6点开始训练，林晓吃完早饭和同学们一起来到操场。 操场上她们班的位置已经站了一个面目严肃的年轻人， 一身迷彩福， 脸色黝黑，正是她们的教官。 而接下来他的话也应征了林晓的猜测。 “同学们，我是你们的教官， 姓何。”高亢中带着沉稳的声音一出，队列里低低的切切私语声便戛然而止。 “今天是第一天， 早操就免了，从明天开始六点钟准时集合跑操。” 何教官话音刚落，队伍里便响起来一阵抱怨声。 学生们刚刚经历了艰难的高三和严格的高考， 本来期待着上大学能轻松些，即便以后有课业压力， 刚开学总不会那么繁重吧？ 谁知道还有军训这道难关等着他们。 “安静！谁再出声绕操场跑十圈。” 何教官出声喝止，严厉的表情让大家都没有理由怀疑他的话。 队伍里再次恢复安静的时候， 劳累的一上午也就开始了。 用后来张小美的话说，这位何教官简直就像是跟大家有仇，整个上午不是踢正步，就是跑操， 连稍微轻松点儿的齐步走都很少安排。 九月初的京城，夏天的炎热还未褪.去，秋老虎已经迫不及待地表现自己的威力，随着太阳越升越高，气温也逐渐升高到让人不舒服的地步。 学生们头上顶着明晃晃的大太阳，本来就被照得眼前发黑，偏偏身体还一刻也不得休息。 别说女生了，男生们都有些受不了了。 林晓倒是觉着还好。 无非就是身体上受点累罢了，抗一阵子就过去了。而且和其他女孩子相比，她的体力优势也很突出，这一切都要归因于整个高三几乎每天不间断的锻炼。 不是有一句话么，锻炼是世界上最公平的事，一分付出就会有一分收获。 高三三年的艰苦，换来了现在体力的优于常人。 无论正步走走还是站军姿，林晓都非常认真，她身姿挺拔动作标准，这让教官很快就注意到了她。 到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终于有女生受不了了，喊报告要求回宿舍休息。 何教官一指林晓，“大家看这位同学，她也是女生，但是在整个上午她都非常认真，做的所有动作都非常标准。” “一样是人，为什么你们就这么娇气呢？” 被他提到名字的林晓立刻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她恍若未觉，从头顶、肩膀到脚跟都纹丝不动。 教官看了更是满意。 那个要求回宿舍休息的女生也颇为羞愧，不好意思再闹了，低着头回归队列。 这一幕被刚好经过操场的孟老师看到，她听到教官说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顺着看过去，就看到了林晓晒得通红的脸。 中午，孟老师特意在食堂门口等着。 十二点整，几个班的军训新生排着队、唱着歌来到食堂门口，教官说一声“解散”，大家像饿狼一般朝食堂冲。 “林晓！” 听到有人喊自己，林晓回头去看，便看到了一位文质彬彬的女老师，瞧着面容有些熟悉，此时正含笑望着自己。 这不是当初去家里和她签合同的孟老师嘛？ 林晓走过去打招呼。 这些日子事情太多，原本想着军训过后再正式去拜访的，却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了。 孟老师说自己是特意在这里等林晓的。 “我刚才经过操场，听到教官表扬你了。” 当初，她曾经仔细打听过林晓的家世，知道这孩子有父母相当于没有，在这样无所倚靠的情况下林晓能考到全省第二、全市第一的好成绩，已经说明了她的自律和坚持以及刻苦。 如今一看，果然优良的品质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被埋没，军训和学习有相通之处，都是考验一个人的耐性和认真程度的。 林晓在军训时候表现也很好。 孟老师有理由相信在以后的学习中林晓也会像今天一样优秀。 而这样优秀的学生是被她劝说来B大的，这让她隐隐地有一种自豪感。 吃饭的时候，孟老师特意没有去教工食堂，而是选择和林晓坐在一起。孟老师越和林晓聊天就越是喜欢她，临走的时候让她军训完务必去教研楼找自己。 林晓答应了。 她目送孟老师离开，随即就被303寝室的女孩子们围住了。 张小美夸张地惊叫，“刚才好像是学校的老师吧，你这么快就认识老师了？” “不仅仅是认识吧，看着很熟悉呢。”吴秋儿补充了一句。 大家已经成为大学生，对人情世故早就有了基本的了解。在大学里和老师搞好关系非常重要，尤其在这种数一数二的高校里。 这里机会很多，如果有个相熟的老师，对方随便透露个什么消息，也许就能改变了某个学生的前途和命运了。 林晓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她还真的不是故意讨好孟老师。 老师又不傻，真心假意能看不出来嘛？ 流于表面的讨好只能让人看不起。 比起讨好，她更希望通过自己地优秀让老师们不由自主地接近她、支持她，最后形成一种互赢的关系。 大家聊着天走回宿舍，随便洗了个脸上.床躺下。 一上午的训练实在太累了，女孩子们无心嬉闹，很快进入了梦乡。寝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下，林晓也睡着了。 仿佛只睡了一分钟甚至更少，便听到尖利的口哨声，一声接着一声。 伴随有浑厚的男人声音，“新生全体集合，全体集合！” 张小美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不住地抱怨，林晓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把后者从上铺拉下来，“大家赶快，千万别迟到。” “迟到的人也许有处罚。” 啊？还有处罚啊！ 大家又是一片怨声载道，可这些天大家对林晓的性格也有所了解，知道对方不会故意骗人，所以虽然不情不愿，但是手脚的动作却一点儿都没有耽误。 当她们用最快的速度穿外套和鞋子、一刻不停地跑到操场，发现她们寝室居然是第一个到齐的。 何教官微微点头，“303寝室很不错，一会儿中途可以单独休息十分钟。” “其余迟到的人，扫操场跑三圈。” 其实应该是跑十圈的，可今天是第一天，他怕大家受不了，无奈之下只好消减任务。但即便如此，跑回来的男女生们个个脸色发白，尤其有几个体弱的女生们摇摇晃晃的，好像下一刻就要晕倒了。 但何教官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只让大家稍息一分钟便接着训练。 下午开始学习军体拳，这里林晓也小小地占了个便宜。 她上辈子上大学的时候也军训过，军体拳作为必修是绕不过去的，后来为了强身健体，她还持续地打过一段时间。 比起周围没有基础的同学，她再捡起来当然更加容易，也更快。 所以，毫无悬念的，林晓又被夸了。 这也怪何教官偏心，毕竟哪个教官不希望学生认真呢？ 林晓不仅认真，还努力，还聪明。 军体拳学得又快又好，动作还十分标准。 何教官很欣慰，看看和林晓同寝室的女孩子们练得都还行，他便大手一挥说：“303寝室现在休息，其余人继续训练。” 303寝室的女孩子们对视一眼，在其余学生艳羡的目光中出列往操场边上树荫底下走去。 十几步的路程，愣是被几个女孩子走出了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 可一到了树荫底下，大家就都瘫了。也不管干净不干净，纷纷席地而坐。 秋天到底和夏天不同，别看太阳底下晒得不行，树荫凉跟前可十分凉爽，尤其当小风吹过来的时候，那就更惬意了。 张小美舒服地哼哼了几声，开始尽职尽责地当好一个迷妹，不遗余力地吹彩虹屁。 “真的多亏了林晓，若不是她咱们早晨就迟到了，也不能有现在这十分钟休息。” 吴秋儿说：“可不是。林晓真的厉害，军体拳那么多动作，你怎么记得这么快的？” 为啥记得快？那肯定是提前学过呗。 林晓觉着自己就像网上说的那些学霸，偷偷私底下努力，就是为了在某个时刻惊艳公众。 当然了她的目的性没有这么强，为了不让大家继续追问，她便自告奋勇地承担了指导军体拳的任务。 303寝室的姑娘也没有拖后腿，站起来说练就练。 她们的想法也很容易理，毕竟任谁身边有林晓这种优秀又热心的同学，都不好意思当咸鱼的。 所以，何教官在喊口令的间隙往这边看的时候，却没有见到预料中坐着休息的场面，而是在…… 练军体拳？ 而在她们身边指导的，可不正是林晓？ 有了林晓给开小灶，303寝室的女孩子们算是占尽了先机，所以在下午解散之前的考核中，她们又成了第一个全员通过地寝室。 何教官严肃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模样，“303寝室解散，其余人继续学习军体拳。” 303寝室的姑娘们在其余人的哀嚎声中离开了操场。 现在离着吃饭还有四十多分钟，对于除了吃饭睡觉都是在训练的学生们来说，这是不可多得的休闲时光。 有人提议到学校周围转转，林晓有些迟疑，被张小美不由分说地拉走。 “逛一逛，回来正好吃饭。” 对于年轻的姑娘们来说，被整日关在校园里确实有些憋屈了。林晓从善如流地跟着大家出来，几个人说说笑笑地穿过马路，往对面的街上走去。 这条街有不少小店铺，前些日子大家相跟着走马观花地看过，橱窗里挂着的衣裳很有特色。 林晓对服饰没有太大的追求，只喜欢的简单朴素的，比如现在穿的牛仔裤，白T就是她前世休闲时最常见的打扮。 可架不住店铺的老板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外貌出众的林晓，她指了指后者笑着说：“若是这位同学买，我可以打七折。” 彼时，其他姑娘们正在试衣裳。 林晓没想买，也不想给大家压力，便跟其余人说要出去透透气，独自一人走出了店铺。 刚出门，便看到了叶兰兰，她正好从隔壁店铺出来，手里挽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胳膊，撒娇道：“爸爸，你再陪我逛一会嘛！” 林晓也不经意地朝男人看去，待看清男人的脸的时候，她的笑容渐渐收敛。 这个人，她前世见过。 这是她曾经的顶头上司，曾经对她性.骚.扰的那个败类。 第38章 男人比前世那个时候年轻个四五岁， 隔着一段距离看去，也称得上姿态儒雅。但林晓见了只觉得一阵阵地反胃。 那时候她刚毕业，这男人是她顶头上司， 从一开始就对林晓十分照顾。她以为自己遇到了伯乐，其实却是一匹饿狼。 前世的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让林晓产生了生理性的厌恶，她无法动弹， 只觉得浑身一阵阵地发冷。 叶兰兰抬头正好就看到了身体僵硬的林晓， 她翻了个白眼，“晦气死了， 爸爸咱们走那边。” 她拉着男人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目的是躲开林晓。 男人目光闪动，却甩开叶兰兰直接朝林晓走过来，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得体的笑容， “你好，你是兰兰的同学吧？我是她的父亲， 很高兴认识你。” 林晓盯着他好一会儿，淡淡道：“我和叶兰兰不熟。” 说完，便饶过男人大踏步地离开了。 叶兰兰把这一切看到眼里， 赶到父亲身边冲着林晓的背影喊，“喂， 你懂不懂礼貌啊，没家教！” 林晓听到了， 但她不想回头。 重生后这是第一次，她产生了恐惧。 她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拥有前世地经验和通过今生的努力，她实现了一个又一个的目标。 卖书和努力学习让她有了能自由支配的金钱， 而且还不少；她和不配做父亲的林志鸿断绝关系；她考入了国内Top2 的B大。 这一切，都是自己前世想都不敢想的，如今一一实现。 这也麻痹了她，让她认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 可是当这个男人出现的时候，林晓感到久违的无法遏制的恐惧和厌恶。命运的车轮仿佛有自己的运转方式，即便她重生，该遇到的人还是会出现。 林晓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对身后的呼喊声充耳不闻。 冷不防被人抓住胳膊，林晓浑身激灵一下子，脸色变得煞白。 这样子倒是把赶上来的张小美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林晓咬着嘴唇，半晌摇了摇头。 其他的姑娘们也都赶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林晓怎么突然走了不等她们。 林晓只好推说自己得回去洗衣服，因此想先走。 张小美看了看表，发现到了吃饭的时间，便拉着林晓先去了食堂。 一顿饭林晓吃得食不甘味，回到宿舍也有些魂不守舍。 她忘不了自己在办公室加班的那个深夜，男人的手游走在她后背的那种冰凉而恶心的感觉。 如果不是保安及时出现打破了一切，林晓说不定要吃更大的亏。而那个保安却在第二天被辞退。 后来他几次故态复萌，即便前世的林晓是个包子性格也无法忍受，只好求助于陈志安。如果不是陈律师，说不定林晓就会身败名裂最后灰溜溜地离开公司。 这种记忆一直萦绕在脑海里，一直到集合的哨声吹响。 林晓机械地跟着大家跑步下楼，听到教官熟悉的口令声，听到同学们整齐划一的踏步声，她才有了真实的感觉。 是的，现在的她是真实的，今生的生活也是真实的。 如果有些人要出现，那就让他出现吧。 这个林晓也许掌控不了，但她也有能掌控的东西-保护自己不受别人侵犯。 谁也不行。 训练进行了四十分钟，到了晚上七点半，何教官让大家席地而坐，开始拉歌。 拉歌也是军训中的保留节目，一般是几个班相互比赛。何教官特意联络了在另外一个班当教官的战友，两个班摆开阵势，一个歌接着一个歌，一直唱到了九点多。 唱得当然都是军旅歌曲，特别提气。 林晓也和大家一起唱，在雄壮的歌声中，她仅剩的一点点恐惧也渐渐消亡。 晚上九点半，大家相跟着离开操场往女生宿舍走，林晓被何教官叫住。 “我帮人传个话，操场东边那棵银杏树下有人等你。” 何教官说完便大步离开了。 留下林晓一脸懵，大晚上的是谁在找她啊？ 不管了先去看看好了，反正现在也不算晚，又是在校园里，也不怕遇到坏人。 林晓往那个方向走，远远地看到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站在银杏树下，正侧头往这边望。他的一头红发在路灯下闪着光，就像高中时候无数个等待她的夜晚一样。 “你怎么来了？” 林晓问出口立刻就觉得不太对，这话仿若说得不想见到厉凌一样。 转念又想，自己和厉凌认识许久，以前说话都怎么注意的。自从上回他提了那么一句，反而彼此尴尬起来。 厉凌却仿若未觉一般，嘻嘻地笑了两声，“我哥在你们学校当教官，我找他有事，正好来看看你。” 在这里当教官，再联想道刚才就是何教官替厉凌传话的，林晓立刻便明白了。她问厉凌，“我记得你说过你.妈妈姓何。” 这是高三上半学期提起的事儿了，难为她还记得。这个认知让厉凌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活络起来，他眉眼之间都是笑意。 “你们何教官是我舅舅的儿子。” 原来如此，林晓恍然。 怪不得林晓刚看到何教官的时候就觉得他面容颇为熟悉，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原来是和厉凌在某些地方有些相像。 两人干站着也挺尴尬，林晓便提议在学校里转转，昏黄的路灯下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厉凌先开口，大概是受到将要表达的内容的影响，他的嗓子有些艰涩。 “上次我和你说的，你不答应也没有关系。不用放在心上，也不用因此懊恼。” 我只在远处看着你，哪怕永远无法真正接近你，也心满意足了。 厉凌把最后一句话藏在心里，没有让林晓知道。 林晓送走了厉凌，独自回到寝室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刚进宿舍门，点灯便熄灭了。这是到了每晚的熄灯时间。 室内一片黑暗，有人按亮了充电灯。 张小美一手把住栏杆，一手拿着充电灯，从上铺弯腰下来，把灯放在正对着她床铺的桌子上。 一面问林晓，“你去哪里啦，现在才回来？” 吴秋儿嘻嘻一笑，“那还用问，肯定是去见爱慕者了呗。” 林晓是她们班公认长得最好看的女孩子，入学还没有几天，就男生明里暗里地打听。他们这些跟林晓一个宿舍的，这些天可没有少回应别人的询问。 基本上那些男生问的都是一个问题，林晓同学有没有男朋友。 所以今天何教官帮人传话，大家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是林晓的仰慕者，今天终于忍不住要表白了。 林晓也是佩服大家的想象力了，她连连否认，大家却不可信。 她没有办法，只好说是自己的高中同学，“上次你们见过的。” 张小美惊叫一声，“红头发那个？” 林晓点点头。 张小美也顾不得睡觉了，她从上铺爬下来，凑到林晓跟前问，“你俩没谈恋爱吧？” 林晓摇头。 “那，下回能不能把他介绍给我？” 张小美性子爽朗而直接，上回在楼上匆匆一瞥，她就觉着厉凌是她的菜。 介绍吗？ 林晓不说话了。过了好半天，她才说道：“我先问问对方的意见。” 说罢，端着洗脸盆去了盥洗室。 叶兰兰今天没在学校住，她回家了。 她家就住在京城，三不五时地回家住。今天下午没有课，她让父亲陪着吃了午饭，晚上又坐着父亲的汽车回了家。 长条的红木饭桌上，此时已经摆上了十来个菜，都是叶兰兰爱吃的。 叶正义亲自给女儿夹菜，一面状似无意地问道：“咱们今天遇到的那个女同学，是大一新生吧？” “是啊。”叶兰兰把一个剥好的虾仁放进嘴里，皱起了眉头。 “爸爸你怎么老是问她啊，她很讨厌的。” “哦，你为什么讨厌人家？我看你那个同学像是个乖孩子。” 为什么？ 当然是妒忌林晓长得比她好看，比她成绩好呗。 叶兰兰从顾壬选嘴里听到，林晓是省里的榜眼，这样的成绩在B大也是数得上的。她呢，沾了身为京城人的光，录取分数线首先就要比外省低很多。 一个美丽的、朝气蓬勃又优秀的女孩子，整日被自己男朋友提起，叶兰兰能不生气、能不忌惮吗？ 这才是她讨厌林晓的原因。 可是却不好说给别人听，自己的父亲也不行。 叶正义看叶兰兰的表情就知道另有隐情，不过他也不关心这些，并不想细究，只是随意地问了一句，“她叫林晓？” 啪嗒一声，筷子掉落在地上。 刚从厨房走出来的叶夫人愣在那里，脸色煞白。 是她以为的那个林晓吗？ 第39章 何教官大概是单方面认为大家已经适应了紧张的军训， 于是接下来的十几天，对学生们的要求也越来越严格。 早晨六点的跑步安排起来，每天1小时的拉练安排起来， 晚饭后的增加训练也安排起来。 这种强度连坚持锻炼的林晓都有些吃力，更别说自从高考完就放飞自我的其他女孩子了。 这天晚上九点多，大家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寝室，向来娇气的吴秋儿眼泪汪汪地哭起来， “受不了了， 受不了了，我要回家……” 呜呜呜。 本来大家脑子里那根弦就快崩断了， 被她这么一提， 女孩子们的情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顿时303寝室里响起一片低低的哭泣声。 林晓也累，但是她的心理年龄毕竟比大家长了十几岁， 明白逃避和抱怨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她想了想，站到了寝室中央拍了拍手。 大家都朝她这边看过来， 林晓说：“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但是毕竟前十二天都过去了，不差这最后两天。” “更何况， 咱们寝室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教官不是天天都在夸咱们？咱们继续坚持， 军训结束的时候说不定能评上优秀寝室。” 姑娘们沉默了几秒，张小美擦了一下眼泪， 期期艾艾地问，“真能评上优秀寝室？” 林晓重重点头。 “今天休息的时候，我特意去问了教官，他说有这么个称号， 我觉着咱们寝室希望很大。” 其他女孩子对望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志在必得。 林晓说得未免有些保守了，什么叫希望很大，那根本就是非303寝室莫属！ 军训期间，她们寝室在各项考核中都表现优异，几乎每天都会受到何教官的公开表扬。姑娘们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成就感爆棚，所以对于集体的荣誉就更加上心了。 “如果能评上可太好了。”吴秋儿说。 林晓：“评上了，我请大家吃饭。” 哇！ 她们的家境都一般，家里供个大学生也并非毫无压力，所以在钱财上难免精打细算，在外面吃饭比食堂贵多了，大家还真的舍不得。 现在林晓说她请客，大家能不高兴嘛！顿时，303寝室爆发出一阵欢呼，刚才丧气的气氛也一扫而空。 隔壁寝室还沉浸在愁云惨雾之中，听到303的这声欢呼，一个个都十分纳闷：累成这样还有力气欢呼？303寝室这些人不会是训练训傻了吧？ 然而第二天，她们就知道自己错了。 303寝室的全体人员目光明亮、步履矫健，训练时反应迅速。以前她们的表现就挺突出，今天更是堪称优秀。 这种改变不止隔壁寝室的姑娘们看到了，军训的所有学生以及教官都看到了。 何教官十分欣慰。 接连两天，他都在观察着303寝室，发现这些姑娘们不仅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颓丧，反而展现出来一种朝气蓬勃的精神面貌。 早晨上午如此也正常，而且晚上的训练303寝室也十分努力认真。这就十分难得了。 在训练的最后一天，何教官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果然如林晓预料的一样，303寝室被评为优秀寝室。 “另外，”何教官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向了第一排的林晓，“我决定推选林晓为预备领队。” 率先反应过来的时候303寝室，大家发出一声小小的欢呼，然而尾音未落就被何教官挥手制止。 “先别高兴太早，林晓同学需要跟别的班的铜须竞争，赢了了才能当领队。” 凡是军训，结束后都会有汇报表演。其实就是列队在操场上齐步走、正步，跑步喊口号，届时会有学校的主要领导坐在主席台上观看。 学生们分成男女两个方队，每队都会有一个领队，单独走在队列的前面，负责带领队伍进行各种操练以及带领大家喊口号。 这是个露脸的机会，能让校领导在短时间内记住自己的机会。 但最后地领队需要竞争，每个班都会由教官推选出男女各一名学生，作为预备领导和其他班的预备领队竞争，这个班何教官推选了林晓。 还要竞争啊？ 303寝室的姑娘们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以林晓的优秀程度吊打别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姑娘们对林晓特别有信心，在她们看来，这个领队已经是林晓-哦不，整个寝室的囊中之物。 林晓接受着四面八方投过来的艳羡眼神，表情沉静地站在那里。 领队么，她当然是想做的，而且，志在必得。 今天是军训的最后一天，下午何教官早早地让大家解散，特意把林晓留下来嘱咐道： “其他班推选出来的人都不如你，我看好你。” 林晓有点懵，这些天来何教官除了喊口令之外基本上是沉默寡言的，这还是第一回 跟她说这么多的话。 不过，既然人家鼓励她，她也不能不表示一下。 于是她重重点头，“好，我一定会努力的。” 明天上午，就是选拔领队的时间，林晓请求何教官在明天早晨再给自己指导一下。 何教官很高兴看到她如此上进，自然是满口答应。 林晓离开后，他望着她的背影笑起来。 不愧是小表弟厉凌喜欢的女孩子，果然够优秀。 现在时间还早，林晓没有回宿舍，而是出了学校买笔记本。 军训汇报演出后很快就会开课，她想着提前把必修课预习一下。昨天去图书馆借了《宏观经济学》，打算今天就要开始看书。 还缺个笔记本，学校对面就有文具店。 她今天依旧是一身简单的打扮，牛仔裤，天蓝色男友风衬衣，衬衣的一角塞在裤子里，看起来既随意又潇洒。 过马路的时候，她青春靓丽的身影惹来不少目光。 其中，就有叶夫人。 叶夫人看着那个高挑的身影，捂住嘴无声哭泣起来。 那是她的女儿，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她也完全能够确定。 无论是林晓高挑的身材还是白皙的皮肤都和自己如出一辙，而她的眼睛就是自己的翻板。鼻子像林志鸿。 这就是她的女儿，她的亲生女儿。 她要去找她，和她相认。叶夫人快步走向林晓离开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下了。 不行，不可以。 当年，她和叶正义结婚的时候可是亲口保证过，自己要和以前的丈夫和女儿一刀两断。若是被叶正义知道自己偷偷来看林晓，而且还主动相认，肯定会严重影响夫妻感情。 叶夫人停住脚步，眼睁睁地看着林晓走远。 回到车上时，她的双眼还有些红肿。司机从车后镜中瞧见了，却仿若什么都没看到一样。 身为司机在某些时候要假装自己是聋子、瞎子。不仅看不到，也听不到，也不能往外说。 他在叶家已经二十多年，从一个小伙子变成了中年人，亲眼目睹叶家换了好几拨厨子、园丁、保姆，只有他这个司机一直都在。 叶正义也一直非常信任他，他凭借地也就是嘴巴紧、知本分这一点。 B大到叶家大宅颇有一段距离，这正好给了叶夫人平复心情的机会。回到家的时候，她换上了惯常的温柔笑脸。 刚进门，叶兰兰就跑了过来，翻开杂志的彩页让叶夫人看，“妈，我想要A家的这个包包！” 叶夫人低头一看，是A家的最新款，价值不菲。 一个上大学的女孩子，用这么贵的包，合适吗？ 心里闪过这个念头，叶夫人却笑着道：“好，妈妈明天去给你买。” 她到底不是叶兰兰的亲生母亲，有些话不方便说。再说了，叶家的产业不少，一个包的钱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 林晓买好了笔记本回到寝室，正好到了吃晚饭的点儿。303寝室的女孩子们都十分兴奋，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见到林晓回来，张小美连忙迎上来，对着她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林晓，你明天一定要打败其他人，做咱们女生方队的领队。” “是啊，林晓我们看好你！” “林晓加油！” 其他女孩子也纷纷给林晓加油鼓劲，倒叫她有些感动。 想起之前答应过的如果303被评为优秀寝室，她就请大家去吃大餐。现在室友们如此给力，她也不能怂。 于是林晓说请大家吃自助。 大家听到餐厅的名字都很兴奋，这家餐厅开了没多久，是附近最好的一家自助了。 张小美摸着自己的肚子夸张地说：“今天我要扶墙进去，扶墙出来！” 第40章 B大附近有个在几十年后著名的商圈， 人称某区CBD，但现在这个商圈还没有发展起来，周围也就是零零落落地开着几家服装店和小饭店。 林晓她们要去的那家自助就在这里， 一间不大的店面，最多能容下五六十人同时就餐。 主打披萨自助，还有各种小吃、水果甜品冰淇淋。 这些东西对林晓没有什么吸引力，303寝室的女孩子们却非常喜欢。大家飞快地找空桌子坐下， 然后一窝蜂地冲到食品区拿东西。 林晓也跟着她们过去， 绕了一圈，拿了一角超级至尊披萨和一些水果回到了座位上。 过了一会儿张小美她们也陆续回来， 看到林晓只拿了这么点吃的不免诧异， 张小美还问林晓是不是在减肥，被吴秋儿嗤之以鼻。 “林晓这样瘦，还需要减肥？” 其实， 和重生前对比，林晓已经摆脱了过度消瘦的身材。她自己挣了钱， 在吃食上就不会亏待自己，肉蛋奶安排起来，不仅长了肉， 还健康了许多。 即便如此也远远没到减肥的地步。林晓只说自己不爱吃这些。 张小美：“世界上还有人不喜欢吃披萨鸡翅的？” 其他人也觉得不可思议。 林晓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现在是三十几岁的心理年龄， 对这些快餐类的东西已经不感兴趣了。前世大学时候她倒是想吃，可惜那时候没有钱， 吃不起。 这家店的自助有时间限制，2小时内必须吃完。303寝室的姑娘们用了一个半小时结束战斗，除了林晓之外，个个吃得肚子溜圆。 其中以张小美为最，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来之前说的话一般，她还真的是扶着墙出去的。 林晓看了看大家行动迟缓、目光呆滞的样子，知道这样的情况下走回学校是不太现实了，于是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给了司机20块钱，让他把把5个姑娘送回学校。 张小美感觉披萨鸡翅都要从嗓子眼出来了，就这还不忘问林晓怎么不上车。 “我有点事，你们先走。”林晓说完关上了车门。 目送出租车绝尘而去，她独自一人在附近逛起来。 在接下来的十几年里，这一带会飞速发展，她想找找有没有什么投资的机会。林晓现在可不是前世那个生活费都凑不齐的可怜人，她手里有钱，还不少。 高中时候得的方仁奖学金2万，高考成绩好从省里、市里、学校拿到的奖金共计6万，卖房的12万，这就有20万了。 还不算她卖书挣的8千和每月B大给的生活补助。 20万块在九十年代末不是小数目，林晓想一想自己银行卡上的数字，十分有底气地四处转悠。 可是她转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发现什么商机。出租的店铺倒是有几家，不过现在这边的人流量还太低，开店的话短时间内很难赚钱。 不过林晓没有放弃，她继续往远处走，终于发现了一处正在建造的小区。 和几十年后不同，这会儿这里还显得有些荒凉，小区里起了几栋楼，其中一栋快要封顶。 林晓看着这明显无人问津的小区，心里一阵阵地激动。别看现在这个地界不起眼，十几年后房价均价可以达到四、五万。 现在入手的话那就是躺着赚钱啊。 林晓当机立断打算要买，可她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售楼处，最后还是从一个工地管事哪里要到一个电话。 “小姑娘，你打这个电话问问。不过，你真的要买房子？” 工地管事狐疑地看着林晓，直觉她是瞎说的。 林晓也犯不着解释那么多，谢了那人把电话记了下来。 回学校的过程中还颇费了一番周折，这地方此时太偏僻，根本打不到车。林晓又走回自助餐厅附近，才叫到了一俩出租车。 回到寝室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吃得十分满足的室友们还在呼呼大睡。 林晓蹑手蹑脚地走进去，躺在床上也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再醒来天已经黑了。有人下地把灯打开，室内瞬间一片明亮。 桌上闹钟的时针指向了七点，食堂显然是没有饭了。 不过除了林晓以外，其他人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张小美中午吃得最多，胃里的东西太顶，她四处找吗丁啉吃。 303寝室是没有的，她去了别的寝室问。 过了一会儿回来，手里拿着一片药，她一面找水喝药，一面迫不及待地分享刚才听到的小道消息。 “隔壁寝室的人说，2班的预备领队放话一定要赢你。” 这边挨着的三个寝室包括303都是一班的人，当然都希望林晓能胜出成为领队。但别的班的人也都卯足了劲儿。大家的想法是一样的，成为领队走在主席台前那一刻，不仅是自己的高光时刻，也代表了全班的荣誉。 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不想赢。 “什么啊，别人怎么能比得上咱们晓晓？我看2班的人是在想屁吃。”吴秋儿说话十分直接，她理直气壮的话也得到了大家赞同。 就是嘛，林晓的优秀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就连向来严肃的何教官都时常夸她。其他人怎么可能强过林晓，不过是白日做梦罢了。 林晓听着大家的议论，心里一阵阵地感动。 原来，被人无条件信任着是这样幸福。为了303寝室，她也必须得努力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去了操场，五六分钟后何教官如约前来。 他从踢正步、队列、喊口号、军体拳等各个方面重新教了一遍林晓，也纠正了她的小偏差。 到七点半的时候，何教官停止教学，和林晓一起去吃早饭。 一路上，他还低声提醒林晓一些需要注意的点。 林晓一面仔细听着，一面暗中记下。 两人相跟着走入食堂，这一幕被叶兰兰看到了。 她扯一扯身边走着的顾壬选，“哎，那不是你的学妹？瞧瞧，短短几天就和教官打得火热，这都一起吃早饭了。” 顾壬选也看到了，反驳道：“肯定是碰到或者在谈事情吧。” 说完，他奇怪地看了叶兰兰一眼。 最近对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提到林晓都没有什么好话。 叶兰兰没有注意到顾壬选探究的眼神，她的注意力完全在林晓的八卦上。 “早晨谈事情不太可能，偶然碰到的可能性也不大。” 在大学里，能一起吃早饭的一般不是室友就是恋人，其他的情况也有，但真的不多。叶兰兰觉着，林晓肯定是对教官有想法，说不定是故意蹲点制造巧遇的。 她这样想着，脸上就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顾壬选看到了，提醒道：“兰兰，林晓的人品是我舅舅打过保票的，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类似的话。” 叶兰兰自小娇生惯养，不说叶正义拿她当掌上明珠吧，就连继母也从来都是捧着她的。她家又有钱，在学校也都有一些拥护者。 一句话概括，她就基本上没有受过什么委屈。 因此，顾壬选这么严厉地说话立刻让她炸了毛，她瞪着眼睛说道：“到底我是你女朋友还是林晓是你女朋友？怎么你时时处处都在维护她？” 顾壬选简直莫名其妙。 但他自来克制，并不想和女朋友当街吵架，于是便低声道：“这样，我们都冷静下，中午再见面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兰兰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跺跺脚也走了。 她性子骄横跋扈，可偏偏拿顾壬选没有办法。 顾壬选足够优秀，而且当初是叶兰兰追的他，对于这个优秀而稳重的男孩子，她是真的喜欢，并不想和他闹崩。 叶兰兰觉着，这件事归根结底都要怪在林晓头上，如果没有她，自己和男朋友也不会吵架。 叶家大小姐从来不是个吃亏的性子，心里起了念头便直接去食堂堵人。 林晓正和何教官说话呢，就觉着突然有人冲了过来，何教官眼疾手快拉起林晓躲到一边，叶兰兰扑了个空，手里拿着的汤碗倒扣在地上，洒了一地的香菜豆腐。 有几根香菜还挂在了叶兰兰价值不菲的衣裳上。 叶兰兰收势不住，扑在桌子上上。 林晓先是惊愕，但很快就明白咋回事了。 这个叶兰兰指定是拿着汤碗想往林晓身上泼，可惜她忘了林晓身边还有个何教官。 后者多年军旅生涯，训练出来的行动敏捷度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比的。 叶兰兰好半天才撑着胳膊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价值不菲的衣裳上已经溅满了汤汁，裤腿上和前襟上分别点缀了几片香菜。 叶兰兰家境优裕，走到哪里都是高高在上的。这样丢脸的情况从来没有过，更何况还是在学校食堂这种公众场合。 即便没有仔细去看，她用眼角的余光也能看到周围投来的或好奇、或好笑的目光。叶兰兰的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偏偏林晓还不依不饶，凉凉地甩过来一句，“原来你是喜欢我的座位啊？早说就行。” “教官，咱们也吃完了，继续到操场训练吧。” 后面这句话当然是对何教官说的，距离上午十点的领队选拔还有几个小时，她还是希望教官再把注意事项给她说一遍，纠正下动作什么的。 时间不等人，林晓片刻不停留和何教官一起走了。 留下叶兰兰在原地发愣。 她今天是不是流年不利啊？ 第41章 食堂事件对林晓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很快就被她抛诸脑后，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林晓和何教官一起来到操场。 其实在何教官看来，林晓从动作到眼神都已经非常标准近乎完美了， 可她显然还想更上一层楼。学员如此上进，何教官乐见其成，两人又在操场训练了一个小时。 上午快十点钟，陆陆续续有人来到操场， 分别是其他班推选出来的男女领队候选人， 以及各班教官，还有学校领导代表。 军训汇报演出时男女是分开的， 分别有各自的方队。因此， 林晓的竞争者就是其他班推选出来的女生，一共三个人。 此时她们都齐齐地看向林晓，目光之中既有有妒忌， 也有佩服。 林晓仿佛感觉不到似的，目不斜视地站得笔直， 心里默默背诵刚才教官说的注意事项。 何教官看着心里暗暗点头。 此时有其他班的教官捅了他一下，“你们班这个林晓，我瞧这也不过如此嘛， 亏你还天天夸上了天。” 何教官凉凉地看了对方一眼，“怎么， 你这是怕我们赢了自己面子上不好看，过来使攻心计了？” 刚才说话的教官语塞， 面上挺尴尬，“你看，我这不是讨论下嘛。” 讨论个屁，何教官心里腹诽。 当谁不明白呢， 对方分明是羡慕妒忌恨自己教出来林晓这么优秀的学员。 “你也别废话，一会儿看结果。”何教官简短的一句话结束了所谓的讨论。 林晓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又好笑又感动。 好笑的是平时沉默寡言的何教官，到关键时刻，嘴巴还挺利索。她又感动于何教官无条件的信任，暗暗下了决心一会儿绝对不能在竞选中拖后腿啊！ 校领导代表和教官们站成两排，形成一个临时的主席台，而竞争领队的男女同学们排成一列纵队要走过这个主席台。 从开始齐步走到经过主席台，大概有20米的距离。在这短短的距离中，他们需要完成齐步走、踢正步、跑步等动作，而且也要喊口号。 动作不难，可以说是非常简单。而这些人都是十八.九岁，正是最有精气神的年龄。很快，操场上响起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口号声。 校领导代表点点头，对教官们说：“你们教得很好啊！” 学生们个个都很有气势，表现出当代大学生的朝气蓬勃。 但若要说谁表现最好？ 那肯定是走在队伍中间的那个女生了。女孩子长得很漂亮，不过校领导代表却并非因为外貌而注意她，和其他人相比，她的脊背更加挺拔，眼神也更加闪亮。这让这个女生显得其他人更要有气势、更突出。 教官们当然也看到了，都知道恐怕1班这个林晓很可能是最后的胜出者了。 何教官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根子边上。 接下来是军体拳，男女生们排成一个方阵，听何教官的口令，一节一节的打军体拳。这个时候考核的是什么呢？一个是动作的标准性，另外一个还是精气神。 这一项何教官更加不担心。 前些天他第一次教1班的学生们打军体拳的时候，林晓就学的非常快。她不仅自己学得快，还能教303寝室的人。 就这样的学员，她动作会不标准吗？不能够啊。 至于精气神，不用何教官说，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啊。 学校领导当日毫无悬念地再次关注林晓，他不像教官们这么专业，但是外行不是也能看个门道吗？ 同样是打军体拳，林晓打出来就是比别人有气势。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都难以相信这是一个只学了不到的女孩子。 也就半个多小时，大家的展示就完成了，到最后举手表决的时候，所有人教官和校领导，包括在刚开始调侃林晓的那位教官，都不约而同地选了林晓。 教官们倒是也希望自己的学员获胜，可林晓表现太优秀，他们想偏心也没有理由。 何教官和林晓两人倒是十分淡定，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个领队地名额最后会落在林晓头上一般。 这就让其他班的学生和教官们都有些来气。 可再生气有什么用，比不上人家优秀啊！ 何教官翘着嘴角把林晓送到操场出口，叮嘱他她明天带着全班女生按时训练。 后天就是汇报演出，男女生方队都需要整体磨合一下。 林晓点点头，和何教官摆手离开。 她回到303的时候，姑娘们正在聊天。 大家看到林晓进来，都不说话了，用充满希冀的目光望着她-大家都知道今天上午是领队的竞选，都盼着林晓带来好消息呢。 林晓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地说道：“明天早晨开始好好训练，别给本领队丢脸啊！” 宿舍里静默了几秒，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林晓你真的当领队啦？太厉害了！” “林晓本来应该是领队，不当才奇怪呢。” 这绝对是一件喜事，303寝室的女孩子们决定去吃顿好的，不过鉴于昨天刚吃了自助，这回就不去校外了。 她们去了校内的美食城，分别点了酸菜鱼、麻辣香锅、水煮肉片等硬菜，还点了烤串饮料，美滋滋地吃了一顿。 午睡过后，林晓带着《宏观经济学》和笔记本去了图书馆。她把书本放到教室里占座，自己来到图书馆门口的电话亭。 这会儿的手机还没有普及，学校里特有钱的学生才有，也不叫手机，叫大哥大。 黑乎乎形状愣愣的，像块缩小的砖头，功能也很简单：只能接打电话和收发短信。 卖得也不便宜，要五千多。 林晓现在有这个财力，但她不想买。 和后来外形好看、功能齐全的智能手机相比，这种小砖头实在缺乏吸引力。 所幸打电话也方便，校园里有好几个电话亭。 这会儿叫IC电话。 想打电话得先购买IC卡，这种卡上有个芯片，查到电话上拨号就行。卡的面值也分好几种，最少有10块的，还有20、30、50甚至100、500的。 林晓买了一张100的。 她把卡插到电话上，拿起听筒拨出昨天在工地上拿到的号码。 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有人接起来。 “喂，哪位？” 林晓：“请问是XX小区售楼人员吗？” “啊，是啊，你有什么事？” 林晓：“我要买房。” 对面的男人停顿了几秒，重复道：“你要买房？你个人买房吗？” 林晓无语。 她能大概猜到对方的想法，肯定是听出来这边是个年轻的女孩子，觉得不太可能自费买房。 林晓也不想多废话，直接了当地说：“如果能卖，你明天中午带着户型图来找我。” “B大北门门口，12点整。” 然后她报了自己的名字，就挂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那边的男人迷茫地挂上了电话。 现在的女孩子们都这么有钱了吗？ 他有些不相信。 但这个小区目前只卖出几套楼房，销售压力太大了，算了反正明天没事，也就过去碰碰运气得了。 男人拿定了主意，把林晓的名字记了下来。 这边，林晓挂了电话又给老家拨了过去。 她临走之前出钱给村里装了固定电话，为的就是能经常跟爷爷奶奶联系。尤其是后者。奶奶把她从襁褓里照顾到这么大，她突然离开身边，老人家肯定心里难受。 果然，电话接通后，奶奶听到是自己孙女，说话的声音就哽咽了。 “你在学校习惯吗？吃饭得好吗？睡得好吗？” “别舍不得花钱，要是没了，就给奶奶打电话，你爷爷这边种地攒了些钱，可以给你寄过去。” 林晓当然不缺钱，实际上她临走的时候还给老两口留了2000块。但是她特别能理解奶奶。这就叫关心则乱。 用老家的话说：亲人没好心。 啥意思呢？ 就是说和你亲近的人总是担心你遇到各种困难。比如奶奶，就会担心她吃不好睡不好。 归根结底还是太过在乎她。 而前世的林志鸿却从来没有问过这些。 后来有一回林晓提起大学，斟酌着问林志鸿，后者的回答是：你独立能力强，我对你很放心。 可若是真的关心，又怎么会真正放心呢？ 林晓特意说了一些自己在学校的细节，比如各个食堂最好吃的饭菜啦，学校里的美丽人工湖啦，还有刚刚过去的军训。 当听说林晓成功竞选为女生方队的领队的时候，奶奶呵呵地笑了。 “我就知道我孙女是最能的！” 老家的方言里，说一个人能，就是能干、优秀的意思。 林晓含笑听着。 奶奶又说：“当初你.妈怀着你的时候做过胎梦，梦见一只金凤凰落在咱家锅台上，后来生了你。” “晓晓啊，你天生就不一般。” 这个故事，林晓听奶奶说了许多遍，但她一点儿都不厌烦，仿佛第一次听到一般，专注而认真。 祖孙两个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足足聊了十几分钟，后来还是奶奶意识到了，她说电话费贵，让林晓赶紧挂电话。 贵吗？ 和以后的几十块包月300分钟相比，确实是贵；但和奶奶给予的温暖和亲情相比，却又一点儿也不贵。 第42章 第二天又是忙碌的一天。林晓作为女生方队的领队走在最前面， 她挺拔的身姿，昂扬的脸庞，都带给人一种蓬勃向上的感觉。 这种精神状态很快感染了其他女生， 何教官发现今天训练的效果比以往任何一天都好。 其他班的教官见了也不由得咋舌，有人悄悄对何教官竖起大拇指，“你教的学员，是这个！” 可把何教官给得意坏了。 不到十一点， 他大手一挥让女生们解散， “回去好好休息，争取明天以一种最好的面貌进行汇报演出。” 女生们兴奋极了， 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回了宿舍。 林晓没有跟着回去， 她先去了一趟食堂，赶最早一拨吃过午饭，看看时间差不多， 她按照昨天电话里约定好的去了北门。 就看到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站在那里。她直觉这人就是昨天通过电话的那个卖房子的人，毕竟和校门口往往身穿休闲装的学生们相比， 这人穿的实在太正式了。 林晓走过去试探着问了一声，男人一面答应着，一面狐疑地看着林晓。 这姑娘应该没有二十岁吧， 这么年轻要自己买房？ 最可能的情况是她家里有钱，可是看林晓的穿戴又十分朴素。 这就让男人有些迷惑了。 “那个， 同学，其实买不买的没有关系， 我都会好好给你解释我们楼盘的基本情况和各种户型的。”男人这样说。 林晓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是不相信她有钱买房啊。 她于是笑了笑，也没有辩驳，只是提议到附近的M记快餐去聊。男人想着反正最近销售情况不咋好，楼盘基本上无人问津， 反正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呗。 于是也就没有拒绝，跟着林晓走了。 男人原本以为小姑娘对房子不咋懂，他也不过是介绍些基本情况而已，谁知道林晓问了几个问题，直接把他给整懵了。 这些问题非看房老手问不出来，男人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瞅着林晓半天才问：“你真的打算买房子？” “当然是真的，否则我又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 林晓看男人还有些不相信，便抛出两个重磅炸弹。 “20万以下的房子我都可以全款。” 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负责的这个楼盘质量不错，盖房的成本并不低。可因为地段太偏，所以根本买不上价。现在对外的噱头是2500，实际这些日子都无人问津，领导私下放口风说2200单平米也可以成交。 这小姑娘张口就是20万，那绝对是不小的客户了。 男人此时有些懊恼自己方才的敷衍，郑重其事地跟林晓道歉，然后开始认真仔细地介绍楼盘的主要户型。 林晓也在仔细地听着，前世她什么都是一个人搞定，包括买房。所以对各个户型的优缺点可以说是了若指掌。 最后，她选了一套南北通透、非临街的房子，70平米，单平米2150元。 这个价格是男人主动给的，毕竟他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开张，非常希望能促成这一单生意，因此给了林晓一个最低价。 林晓在上辈子就一直在关注房子，只是那时候自己手里没有钱，林志鸿虽然有积蓄但是也不可能给她，所以她等了好几年才攒够了首付买了一套50平米的房子。 那时候的房价已经到了4万块一平米。 现在，她能以几乎二十分之一的价格买到京城的房子，而且地段还比上辈子的房子好太多了。林晓觉得十分满意。 买房子需要办一系列手续，但林晓全款，申请贷款和批贷款这几步就没有了，但购房合同还是要签订的。 “你们应该有制式合同吧？拿出来我看下，没问题咱们现在就签了吧。” 说实话，林晓还真的有些迫不及待。 相比之下，男人的表情就略显尴尬了，他轻咳了一声，说：“抱歉，我没带。” 谁知道这个小姑娘是真的要买房子啊，而且还是全款！ 他根本没有准备合同好吗。 林晓哦了一声，“那就后天，还是中午十二点，咱们这里见。” 其实如果有咖啡厅会更加适合谈事签合同，毕竟那里的环境更安静清幽。可现在是九十年代末，此处还远远达不到十几年后的发展程度，别说咖啡厅了，奶茶店都没有一家。 再不就是各种小饭馆，相比较而言M记快餐还更适合些。 此时，男人已经知道了林晓的实力，他再也不敢怠慢，姿态随和地答应下来。 林晓和男人分别，独自往学校走。 一路上她特意放慢了脚步，欣赏着沿途的花草树木。九月中下旬，京城的炎热还未曾褪.去，路边的绿树、小草，甚至天空中偶然飞过的小鸟，都能让林晓会心一笑。 喜悦像是无法抑制的流水一样，从心里往外冒。 她马上就要有自己的房子了，全款！ 比前世早十几年！ - 回到宿舍，她心里还是一阵欢呼雀跃，可顾及到有其他人在，林晓只好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她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个午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 张小美她们商量着要去逛街，问林晓去不去。 林晓直接摇头拒绝。 她想尽快把借的《宏观经济学》看完，这样等过几天开课的时候，学得就不会那么吃力。 林晓很有自知之明，她前世虽然也是学经济的，但是那个二流大学的教学水平和B大根本没法比。 今生有这么好的学习条件，她可不能因为懒惰和拖延而落于人后。 其他女孩子们都离开去逛街了，303寝室内一片静谧，唯有一个纤细美丽的身影坐在窗户边上，低头专注于书里的知识。 -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 B大的大一新生们早早吃完早饭，按照事先安排好的队列站在操场上。迷彩服整齐划一，大家的脸上朝气蓬勃。 新生军训汇报演出开始了。 和前天的选拔领队不同，今天的现场尽显庄严正式。操场正面看台就是主席台，此时已经坐上了各位教官、部队代表以及全体校领导。 B大的新生军训向来以严格著称，学校对此也特别重视。 因此学校领导一个不拉都出席了。 大一教研组的领导站在话筒前，用洪亮的声音宣布军训汇报演出开始。 在雄壮的进行曲中，首先进场的是女生方队。她们挺拔的身姿，整齐划一的脚步，青春靓丽的面庞都引来了大家的阵阵喝彩。 其中领队的女生最引人注目。 她身材高挑，面容严肃，走出的每一步都非常标准。经过主席台的时候，她喊：“正步-走！” 女生们齐刷刷地抬腿踢正步，同时把脸转向了主席台。 她们的动作是如此整齐，配合默契得像是一个人。没有人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减少动作。 青春洋溢的脸庞，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对信念的坚持。这无疑是让人动容的。 主席台上的领导们不约而同地站起来，为她们鼓掌，为她们喝彩。 B大98届大一新生军训汇报表演获得圆满成功，其中以女生方队的表现最为优秀。结束以后，女生们把林晓围起来，趁着后者不注意把她托举起来，往上抛去。 林晓低低地惊呼一声，随即笑开来。 女孩子们也跟着笑起来，欢畅清澈的声音响彻在操场上。 青春真好啊！ 有些校领导内心汹涌澎拜，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其中有一位领导回家后都难掩激动，拉着老婆一顿说。 当他描述领队的女生如何优秀、如何朝气蓬勃的时候，他老婆突然问了一句，“那个女孩子是不是叫林晓？” 名字？ 这位领导还真的不知道。 “要不然我明天给你问问去？” 他的老婆孟老师摆摆手，“不用了，我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除了林晓，不做第二人想。 孟老师再一次自豪于是自己亲手把林晓招进学校的。 这孩子，真的是时时处处都优秀。 紧接着孟老师就想起一件事来，“哎，学校今年不是多出个什么优秀新生的称号吗？我看林晓就挺合适。” 她暗自打听过林晓的家世，知道这孩子有父母就跟没有一样，什么都是靠自己。 优秀新生不仅是一种荣誉，还连带着2000块的奖金，虽然不多，但也可以让这孩子生活宽裕点了。 她把林晓是省榜眼、市状元的事儿告诉了丈夫，后者再联想到今天林晓的表现，越来越就觉着林晓完全有资格获得“优秀新生”的称号。 “我现在就去跟其他领导推荐。”说完，他便匆匆地走了。 第43章 孟老师的丈夫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他从家里出来直接去了教研楼，开门见山地说要推荐林晓作为这一级的“优秀新生”。 “林晓？是不是今天女生方队的领队？”其中有一位老师问道。 这位老师也是校领导的一员，军训汇报演出时他就在主席台上， 自然而然地就注意到了领队林晓。 孟老师的丈夫点点头，“就是她。” 这就难怪了，老师了然地点点头。 “这位同学确实优秀，我看过入学成绩， 她是市状元， 省里的第二名。” 说到底，学校里还是主要看成绩。虽说B大的学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但省里的第二名也不一般了。 当然了， 如果学生在文化课之外的其他方面也表现优异，那就是妥妥的优秀生了。 林晓就是这样的学生。因此，大家对孟老师丈夫的提议都没有意见。 这倒是让后者有些意外， 他刚在路上还设想遇到的各种阻力、还以为自己需要费些功夫才能说服所有人，没有想到林晓已经用努力和优秀为她自己铺好了路。 孟老师的丈夫意外之余， 更加确定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看嘛，林晓同学的优秀有目共睹，根本不用他咋提。 他心满意足地离开， 并没有注意到办公室里有位女同学愤恨的眼神。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叶兰兰。 她来找老师汇报迎新晚会的安排的。 每一学年开始， B大会迎来一批大一新生，而每一年的迎新晚会也都会如期举行。目的有两个：一是让新生们迅速融入学校， 第二个就是给有才艺的新生们一个表现的机会。 晚会的参与表演人员分两种，老生和新生。 老生不用说了，能上台表演的都是各个班级的文艺骨干；而同时也会从新生里挑出能歌善舞的学生参与表演。 今年的节目单差不多定下来了，叶兰兰今天把单子带过来， 让负责的老师给把把关。 然而，让她听到了什么？ 林晓要被推荐为“优秀新生”。 当年她入校的时候都没有这项荣誉呢，林晓凭什么？ 不行，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如果能让林晓大大地出一个丑，她就不信各位老师还能愿意让她当优秀新生。 叶兰兰心思转动，目光落在被老师拿着翻看的节目单上。 “老师，我建议再加一个单人节目……” 团委老师转头诧异地看着她，“这节目单不是定下了么？” “老师，”叶兰兰露出乖巧的的笑容，劝说道，“刚才听老师们提起林晓，这位同学我也认识，确实非常优秀。据说她个人才艺也很突出。” “这么优秀而全面发展的同学，我请求老师能给她一个露脸的机会。再说了，对新生来说也是一种鼓舞。“ 叶兰兰性格骄纵任性，但她相对正常的时候还是挺有口才的，再加上她平时颇有些能力，老师对她也算信任。 于是，老师很轻易地被她说服了。 但随即随即又问了一句，“林晓有哪一类的才艺？准备出什么节目？” “老师，这个您不用操心，我负责和林晓同学沟通，确定好在节目单加上就行。” “那行，这事儿就交给你，节目加上之后也不用再找我汇报了，直接送到晚会筹备团队手里去。” 这样的回答叶兰兰下怀，她乖巧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出了教研楼，她脸上乖巧的神色不复存在，而是换上了一副嘲讽的表情。 林晓，我等着看你出丑的样子。 她从顾壬选那里听说过林晓的身世，就这么个从小没人管、只能被爷爷奶奶照顾的小可怜，她身上能有什么才艺？ 要知道学习才艺都是要投入的，说白了就是要钱。林晓小时候恐怕也就刚刚解决温饱吧，根本不可能再别的地方投入。 叶兰兰都能想到林晓站在台上发窘的样子。她甚至没有找林晓沟通，直接把节目单交给了筹备晚会的同学。 对此，林晓毫不知情。她在忙着买房的事儿。 中午时分，她在M记快餐见到了昨天那个房屋销售。 和昨天的略显敷衍不同，这一回，他不仅带来了合同，还带来了营业执照复印件等文件。 购房合同打印好了，最后一页盖了公章，每一页也盖了骑缝章。 林晓仔细看了一遍，发现合同上标注的房屋地点、楼层、户型都和自己昨天挑选的那套没有出入，又检查了一遍男销售带来的各种证件复印件，在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 1998年9月19日，她拥有了自己的房子。 当然这还只是期房，正式交房在明年年中。不过已经足够让她兴奋。 房子需要先交一部分定金，林晓身上可以没有那么多钱，她带着男销售去了最近的银行，在柜台上转了5万块给他。 男销售收到转账成功的信息，心里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他奔波快一个月毫无所获，没想到第一单却应在了林晓这身上。 刚才用身份证的时候，他看到她的年龄，18岁，刚刚成年。估计也就是大一新生吧。 她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房子。 真是后生可畏啊！ 日子过得飞快，眨眼就到了迎新晚会这一天。 几乎所有的大一新生都对这场晚会十分期待，也包括303寝室的女孩子们。 吴秋儿性格活泼，很能和大家打成一片，因此消息也就比一般人灵通。她神神秘秘地说：“你们知道晚会的主持人是谁吗？” “是谁？”女孩子们也很给面子地问道。 “叶兰兰，学生会文艺部部长。听说学校里各种大型晚会和活动都是她主持的。”吴秋儿一脸羡慕。 张小美不爱听了，“我看啊，谁都比不上咱们林晓。不就一个主持人嘛，有啥了不起的？” 林晓…… 你倒也不用如此捧我。 至于叶兰兰，林晓已经把她当成一个不太正常的人了。自己和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她偏偏就屡次挑衅。 也实在无语了。 如今军训已经结束，大一新生们也开始正式上课了。林晓和同学们一起上了一天的课，吃完晚饭就想着到校园走走运动一下。 她散步的地方是B大的主干道，道路两旁栽种着一颗颗银杏树，高大茂盛。时值秋季，明黄色的叶子落了薄薄一层，一眼望过去像一张明信片。 远远地，她瞧见了一个熟人，那人也看见了她，快步走了过来。 “林晓，好久没看见你了。” 是孟老师。 军训汇报演出的第二天，林晓去教研楼拜访了孟老师，这些天她的心思都在课业上，也没有抽出空来去找孟老师聊天。 孟老师看着林晓，突然有一种冲动要把“优秀新生”事儿告诉她，可最后还是压抑住了。 虽然她听丈夫说这事基本上定了，可没有到最后关头，谁也不能打包票。 没有这个称号，奖金就拿不到，她有些担心林晓的生活。 虽然学校给补助，可林晓这孩子根本没有人帮衬，恐怕也是艰难。孟老师就跟林晓说：“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尤其是经济上的，就来找我。” 林晓望着这个和自己只见过几面的老师，心里十分感动。这个世界上有林志鸿那样罔顾亲情的父亲，也有像孟老师这样愿意向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伸出援手的好老师。 她的鼻子有些酸涩，笑着摇摇头，“老师，我不缺钱的。” 孟老师心里叹了一口气，哎这孩子还是太独立了。这是不想给她添麻烦啊。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看看时间不早了，孟老师就要离开。 临别之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问林晓：“迎新晚会就要开始了，你不用准备吗？” 这下子，林晓愣住了。她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孟老师，迎新晚会我只是观众，需要准备什么？” 孟老师也觉出不对来，她脸色变了，“我看到了节目单，你要表演乐器独奏。” 她今天也是赶巧了，去晚会彩排后台找一位老师说事，正好看到了节目单。发现上面有林晓的名字当时还觉得奇怪呢。 毕竟林晓的家境不好，不可能有钱学乐器。 现在看林晓的样子分明是不知情的，难道有人恶作剧？ 孟老师担忧地看向林晓，“没关系，我可以去和负责的老师说，把你的节目去……” 可是她看到了什么？ 只见林晓两眼放光，脸上的神色与其说是忐忑，不如说是期待。孟老师甚至觉得，林晓在下一秒钟就会蹦起来。 林晓脸上都是笑容，冲着孟老师道：“不用了老师，我能搞定，先走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孟老师一头雾水，她看着林晓的背影，到底有些不放心也跟着快步往礼堂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叶兰兰也拎着演出服往礼堂走。 她主持大型活动已经许多次，早就不会兴奋忐忑了，但是今天她的心情特别得好。 刚才她特地再次要求顾壬选一定要来看晚会，而很快的，他也就能亲眼看到林晓出丑了。 真的很期待呢…… 第44章 林晓赶到礼堂后台的时候， 已经是七点四十了。她迅速找到负责的老师，问道：“我叫林晓，请问我是几个节目？” 那位老师看了林晓一眼， 说了句“怎么现在才来，而且下午的彩排也没有见你。” 林晓无从解释便没有说话，凑过去低头看那张节目单。 在第二个位置赫然写着她的名字，只是很奇怪的， 上面没有写具体演奏什么乐器。 老师还在那里嘟囔， “演奏什么，赶紧和主持人说去。” 他也真没有见过心这么大的同学， 这就是要演出了却啥都没有准备好呢。 林晓道：“老师， 我也是十分钟只前才知道我要上节目。” “啥？这到底咋回事？”老师下意识地用寻找叶兰兰。 节目单是叶兰兰给他的，前天还突然来找他加了林晓的节目。当时他还觉得奇怪，问叶兰兰林晓到底演奏什么。 叶兰兰是怎么回答的？ “老师， 林晓同学会的乐器太多了，她还没有决定好最后演奏什么。不过彩排的时候肯定会来的。” 可今天彩排林晓依然没有来， 老师当时就说要把这个节目去掉，也是叶兰兰打包票，他这才保留了对方的节目。 现在一看， 敢情这件事还另有隐情？ 叶兰兰刚才就看到了林晓和老师说话，当然不能站在原地等着， 而是早就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反正她对主持的套路十分熟悉，提前也串好了台词， 现在只需要等着开场就行。 老师在后台找了一圈，根本找不到叶兰兰的影子，正着急呢，就听到几声叮咚清脆的声音。 回头一看， 林晓坐在古筝边正在调音。 老师眼前一亮，连忙走过去问道：“同学，你会弹古筝？” 林晓点点头，“算是吧。” 这个回答，太让人忐忑了。 这可是迎新晚会，不是一般的小聚会，若是有人演杂了，他作为负责老师根本无法逃避责任。 男老师清了清嗓子，试图劝阻，孟老师适时出现。 “我可以为林晓做担保。” 孟老师刚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林晓调音，她不懂古筝，也不会弹，可是她直觉地想要相信林晓。 同在一个学院里，男老师当然是认识孟老师的。 不仅认识，还知道孟老师的老公是校领导之一。 孟老师本人也沉稳善良，总不至于故意毁他。 但他还是有些迟疑。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他们耽误这一会儿功夫的时候，晚会已经开始了。 叶兰兰的声音透过幕布清晰地传到后台，在简短的开场白之后，她说：“下面有请我们的大一新生林晓为大家带来乐器演奏。” 台下的观众有点懵，这主持人怎么回事，报幕不带报乐器名儿的？ 他们哪里知道，叶兰兰自己也不知道林晓会带个什么乐器上台来，她只知道一点，无论什么乐器林晓都是不会的。上来也不过白白丢脸罢了。 叶兰兰说完，微笑退场，不过她没有离开，而是躲在舞台一侧，把幕布掀开一角朝前头看去。 林晓出丑现场，她绝对不能错过。 然后，就有人从舞台的另一侧出来了，叶兰兰睁大眼睛看过去，发现是两个男生，他们共同抬着一架古筝。 古筝？呵呵好好笑啊，林晓不会是想演奏这个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林晓跟在后头出场了。她也没有换演出服，依旧是一身普通的白T、牛仔裤。 她走到舞台中央，先是对台下鞠了一躬，然后施施然坐到古筝前面。 在林晓坐到古筝前那一秒钟，叶兰兰就觉得有些不妙-对方太淡定了，难道林晓真的会弹？ 紧接着突然一声琴音仿佛炸雷一般响彻在她的脑海里，也响彻在舞台上。林晓不动则已，一旦动了，弹奏出来的便是金石之声。 这首曲子似乎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时间，一开场便是金戈铁马。林晓双手弹得越来越快，最后似乎都幻化成残影，根本就看不清楚她的手，只能听到一阵一阵、一声一声的琴音回响。 叶兰兰已经无法思考，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她会弹，为什么？ 她带着一丝希冀朝台下望过去，心里却越来越凉。 台下的关注目光痴迷，根本就是早就沉浸在琴音之中。 突然，台上的琴音戛然而止。林晓迅速站起来，潇潇洒洒地朝台下鞠躬，随即扬长而去。 这样的飒爽，这样的风度，配上刚才那一曲，简直是绝妙！ 若曲子有一丝阴柔气，也配不上林晓这样的风度；若林晓有一丝柔媚气，也配不上曲子的恢弘。 礼堂里寂静一瞬，随即掌声便如雷鸣一般响起，久久没有停息。 见到林晓回到后头，男老师的眼神亮得跟灯泡似的，朝林晓身上照射过去。人也跟在林晓身后问，“同学，你几岁开始学古筝的？这首曲子你练了多久？” 练了多久呢？大概有七年吧。 那是上辈子的事儿了。她和奶奶住在村子里的时候，有一回到隔壁家去看电视，正好电视上有个小姑娘在演奏古筝。 那种特殊的、美妙的声音一下子把她吸引住了。回到家里还久久不能忘怀。 她想学古筝，可是小小的她也知道奶奶爷爷是没有能力供她的，她只好忍着不说。 忍着忍着，一直忍到了小学六年级、她被林志鸿接到身边。 她想，这回可以提出学古筝了。 可她刚提了一句，林志鸿就炸了毛，说她就知道花钱，说她不务正业，说她应该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林志鸿凶狠的脸让她害怕，可是她还是坚持着，因为她太喜欢古筝了。 她锲而不舍、哀求了半夜，而林志鸿自顾自地去卧室睡觉，一直都没有出来。 后来，她上了班，第一个月发工资就买了古筝。 接着就开始了她漫长的、乐此不疲的学习生涯。只要不加班，她都会去老师那里学习至少一个小时。那时候，她要自己负担衣食住行，还得应付林志鸿的打秋风，余钱没有多少。但即便是那样的情况下，她也从来没有放弃过。 一个小时以前，她听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节目单上，不是恐慌无助，而是欣喜。 真真切切的欣喜！ 欣喜自己学了那么多年的古筝，终于能有上台的机会。这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今天选的曲子也是她最喜欢的一首，不同于有些曲子的柔美，这首充满了杀伐之气。 而效果也是出奇得好，她走到后台时候听到了前头的掌声。 孟老师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她拍拍林晓的肩膀，“好孩子，好孩子！” 她刚才听的分明，这姑娘心中自有丘壑，否则根本弹不出这么有气势的曲子来。 自己到底是没有看错林晓。 林晓在后台收获了一片赞誉声，同在后台的叶兰兰肺都要气炸了。 她怎么会弹奏古筝的，还弹得这么好？！为什么，自己铺垫了那么久，就这样功亏一篑了。 叶兰兰脸色发青，恨不得时光倒流。如果知道结局是这样，打死她都不会向老师建议让林晓参加表演，更不会把对方的名字写在节目单上。 “兰兰！” 叶兰兰听到便迅速克制了自己的愤恨，回头看去，来人正是顾壬选。 顾壬选脸上有隐隐的激动，一把握住她的手，“怪不得你一定要让我来，原来是有这么一个惊喜等着我。” 叶兰兰…… 顾壬选大概是心情太激动了，也没有注意到叶兰兰的不对劲，他四处寻找，最后在角落里找到林晓。 “林晓同学，你比舅舅说得还要优秀，佩服你！” 顾壬选的舅舅冯主任只说林晓成绩优异，却没有提她弹古筝居然这样厉害。顾壬选和她是一个市里出来的，自然觉着与有荣焉。 有个和他相熟的男同学路过，他还跟人家说：“这位，林晓，我老乡！” 林晓哭笑不得，实在没有想到一向沉稳的顾学长还有这样一面。 叶兰兰也没有见过。但她不是哭笑不得，而是直接想哭。 上天仿佛是还嫌给她的打击不够似的，紧接着又有两个人走进后台，是叶正义和叶夫人。 叶兰兰见到亲人，满腹委屈找到了发泄口，她冲过去正要扑进爸爸怀里，哪里知道后者却一把推开她，问道：“刚才那位林晓同学在哪里？我想见一见她。” 而叶正义身后跟着的叶夫人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迷茫而矛盾。她想走，但双脚就跟生了根似的定在原地。 她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四处寻找，最后落在了角落里那个姑娘身上。 后者站在那里，一身素衣，但整个后台似乎因为她而产生了无限光华。 这是她的女儿，天生就如此惹人注目。 叶夫人眨眨眼睛，逼退了马上要溢出眼眶的泪水，随即迅速地别开头，往后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叶正义已经快步走到林晓面前，“你好林晓同学，咱们又见面了。” 他笑着，像一匹面对猎物的饿狼。 第45章 前世， 林晓经历了很多苦楚。 林志鸿带给她的是对亲情的失望和无依无靠的无助，后来得病让她尝到了英年早逝的遗憾，但没有任何一种苦楚可以和眼前这人带给她的相比。 叶正义， 这个道貌岸然的成功企业家，带给她的只有恶心。 无比恶心。 她几乎下意识地就要逃离，但脚步移开的那个瞬间，脑海中猛然出现一个问题：重生一世， 你还要选择逃避吗？ 你还要选择逃避吗？ 仿佛有另外一个自己在一声一声质问她。 林晓听进去了， 她收回脚步，转身直视叶正义， 深吸一口气， 一字一顿地说：“叶先生，我和叶兰兰只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普通的关系，也对她的家人毫无兴趣。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 她心里憋闷说话也十分不客气， 尤其在“非常”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叶正义愣了一下，目光仔细在林晓脸上逡巡。 随即笑开来， “看来你和兰兰有些误会，这样，找个时间我请你吃饭， 两人把话说开了就好了。” 林晓：“抱歉没空。” 叶正义的死缠烂打她毫不意外，前世这人就是这样的。公众场合下一脸正义， 可私底下，面对他感兴趣的人或事的时候， 他的真正嘴脸才会露出来。 叶正义，这名字起得也真是讽刺，毕竟他的人品却和正义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叶正义仿佛也没有预料到林晓居然这么不给面子，一下子愣在那里。 叶正义是有名的企业家， 林晓又是刚刚出尽风头的新生，所以两人在一起说话很快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刚才那位负责的男老师一直就在林晓附近，更是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 什么？林晓说她和叶兰兰只是非常普通的关系，那后者是怎么知道林晓会什么乐器的？ 他狐疑地看向不远处的叶兰兰，就见后者脸色清白直愣愣地冲到林晓面前。 “林晓，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有没有家教？” 刚才她被叶正义抛开，本来就一肚子气，后来听见林晓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叶正义，她也顾不上生气，急忙过来维护自己父亲。 叶正义皱了皱眉头，拉住炸毛的叶兰兰，“好了稍安勿躁。” “爸，你宽容得也没边了吧！” 林晓看着这一出发生在自己面前的闹剧，冷冷地浮现一个嘲讽的笑容。 长辈？宽容？ 呵。 她没有掩饰自己的鄙夷，也根本不想掩饰。 叶正义觉着有些不太对。 他和林晓今天这是第二次见面，不存在什么冤仇，怎么林晓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堆狗.屎一样、满满地都是嫌恶？ 应该是叶兰兰。 这孩子太任性了，指定是狠狠地得罪过林晓。 今天他想要和林晓多亲近是不可能了，只能以后徐徐图之。 叶正义非常礼貌地跟林晓说了一声“打扰了”，便把叶兰兰拉到一边，低声教育起来。 林晓挑挑眉，很不耐烦待在这里，她朝着门口的方向走过去。 后台的门口边上放着一个1.8左右的大柜子，平时放些演出用品什么的。就在林晓路过的时候，柜子旁边的一个衣衫华贵的女人突然把脸转向了墙壁。 女人若是不这样林晓还注意不到，如此反而弄巧成拙，反而引起林晓注意，一眼看过去便认出来了。 那是她的亲生母亲。 林晓迅速把头转正，目不斜视地出门。 在门口，她听到女人的说话声，亲热地叫“兰兰”。 再一回想，女人可能是跟着叶正义进来的。难道说她是叶正义的现任妻子？ 如果真的是，那可是太讽刺了。 前世，林晓躺在医院里的时候，那个女人曾经出现过一回，泪流满面地懊悔当年离开了林晓。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女人留下一万块，就再也没有出现。 那么，当初自己刚毕业被叶正义骚扰的时候，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呢？ 是完全不知情，还是知情却为了维护家庭选择不和她相认？ 林晓想着各种可能性，往前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回头便看到了孟老师。 “林晓，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孟老师刚才在后台看得很清楚，林晓分明就是被人摆了一道。 林晓没有说话，她飞快地回想刚才的一切，觉着最有可能使坏的就是叶兰兰。 她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孟老师，后者皱起眉头。 叶兰兰经常在各大活动上做主持人，算是学校里的名人，孟老师自然也是认识的。以前一直觉着对方行止大方、口齿伶俐，是个挺优秀的学生。 却没有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 而且，孟老师还奇怪一点，她问林晓，“你进校还没有一个月，怎么就和她结了梁子？” 提起这个，林晓也十分无语。她想了一会儿，斟酌着说道：“大概是怕我抢了她男朋友？” 孟老师简直想笑，林晓这样的孩子怎么会做这种事。那个叶兰兰是不是眼瞎了。 像她这样人品周正的人当然无法理解，有些人做坏事其实并不需要特别充足的理由，比如叶兰兰，只是看到顾壬选在长辈的嘱咐下照顾了一下林晓，她就心里不舒服。 后来，林晓越来越多地在各种场合下展现自己的优秀，叶兰兰也就越来越感到了危机。 这是叶兰兰最开始针对林晓的原因，至于后来，那就是形成了某种习惯吧。 孟老师跟林晓分手以后，回家立刻把这事跟丈夫说了。丈夫想了一会儿，恍然道：“那天我去办公室推荐林晓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叶兰兰。” 他虽然没有刻意去听，到底也把某些对话听到了耳朵里，似乎那是叶兰兰就是去找负责老师汇报迎新晚会的节目的。 “不行，这事我得找那位老师说道说道。” 和孟老师一样，她的丈夫也是个性格耿直良善的人，根本看不得破坏公平的事情在自己面前上演。这样说着，他也顾不得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快十点，穿上外套便出去了。 林晓回到宿舍，303寝室的女孩子们看晚会还没有回来，她拿出《宏观经济学》来看。 这几天，经济学课已经陆续上了三四节，果然如顾壬选所提醒的，那位老教授一看就是非常严格的人。 在这样的人课上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而且林晓重生后无比珍惜学习机会，她也舍不得浪费掉大学四年。 她只要捧起书本，周围的一切仿佛就和她没有关系了，很快她便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不知今夕何夕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道里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很快便有人推门进来。 “林晓！”第一个进来的是张小梅，她用比平时高八度的声音尖着嗓子喊叫，接着整个人就冲了过来，扑倒林晓身边又蹦又跳。 那样子活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偶像。 ”林晓，你真的太……“ 太什么，她也说不出来。 厉害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林晓了。台上短短的十几分钟，林晓就像是一个发光体，把礼堂里的人都震慑住了。 当时林晓在后台，自然看不到台下的反应，可张小美看到了。 掌声、欢呼声、简直震耳欲聋。 过了很久，大家还在打听林晓的来历，张小美立刻就说那是她一个寝室的。 那股子自豪的劲儿，张小美现在都忘不了。 其余女孩子们也进来了，她们的反应跟张小美差不多。一个个地都围在林晓身边，七嘴八舌地打听她到底什么时候学的古筝、怎么弹得那样好。 吴秋儿说：”林晓你也太低调了，咱们住一起快一个月了吧，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张小美说：。“这就是大佬的世界，我们凡人是不会懂的。” 林晓：好吧，这样解释也行，倒是省了她找理由搪塞的功夫。 303寝室里一派欢声笑语，同样的时间里，某私家车内的气氛却是十分凝重。 叶兰兰铺垫了好几天，没有想到最后却无意中给了林晓露脸的机会。她即便再不愿意，也看到了、听到了周围人对林晓的赞誉，而台下的掌声也不是假的的。 林晓本来就已经很突出了，现在岂不是更加惹人注目？ 她在后台的时候看得分明，顾壬选看着林晓的目光里有掩饰不住的热烈。 她该怎么办啊？ 叶兰兰坐在车后座的中间，左边是叶正义，右边是叶夫人。 叶正义回想刚才林晓对他明晃晃的排斥，轻轻地捏了捏眉头。年轻的女孩子他见得多了，大多数见到他这个成功企业家都是满眼崇拜，再不济也是礼貌有加，像林晓这样明晃晃地表现出厌恶，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曾经做过什么让林晓特别厌恶的事情似的。 可是，这不可能啊。 父女两个都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谁也没有注意到另外一边的叶夫人。 叶夫人的脸一直朝着窗玻璃，她仿佛在看着窗外的景色，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林晓的样子。 她在台上光芒四射的模样，她经过自己时淡漠的、毫无所动的目光。 第46章 虽然在迎新晚会上一举成名， 但林晓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她依旧每天按部就班地听课，去图书馆。和前世在二流大学的学习相比，B大的课业负担要重得多， 老师也更加严格。 尤其是经济学教授。 这是一位五十来岁的老教授，衣服平平整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在第一节 课上就给了大家一个下马威。 他是这么说的。 “我知道，在座的同学高中时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但是既然进了B大， 就把那些风光啊成就的全都给我忘了。这里，” 老教授指头朝下指一指地板， 继续道：“只看实力。” 大学生们上的基本都是大课， 一个阶梯教室中坐了好几班的学生，足足有一二百人。但大家都听过这位教授的难缠，因此谁都不敢说话。 偌大的阶梯教室鸦雀无声。 老教授似乎很满意此时的寂静， 他点点头，继续道：”我不管你们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来到大学的， 为了求学提高自己也好，为了混个文凭也好，总之在我的课上， 绝对不允许混日子。“ ”每一节课，我都要看到你们每一个人。没来的， 提前请假，否则扣分。“ ”每周都有一个大作业， 下周上课之前必须交齐，没交的，扣分。“ ”每个月有案例分析，先小组讨论， 然后形成PPT， 小组派代表上台发言，交不上的或者案例分析不合理的，扣分！“ 短短的几分钟，他就说了好几个扣分。 林晓听到了周围有人吸气的声音，看来这位教授的严厉把同学们吓到了。 林晓也有点担心，但转念一想：遇到要求严格的教授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她可以说是比别人多经历了一辈子才来到B大，总要好好努力，才不负上天多给自己的这一次机会。 ”好，现在开始上课。“老教授说完了注意事项，正式开始授课。 然而有了这个开场白，上课的所有学生都不敢不好好听课了。若是漏掉了什么影响作业，继而被扣分，说不定这门课就无法及格了。 能考上B大的都是高中时候的尖子生，他们有着远远高于一般学生的成绩，也有着更强的自尊心，谁都不想甘居人后。 于是这门课倒成了林晓这辈子上过的最安静的一节课。 一节大课一个半小时，老教授讲到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时候停下来，合上他一直都没有咋看的教案。 ”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现在开始提问。“ 听到这话，学生们的心提了起来。 根据 老教授可不管大家的反应，直接提出一个和刚才讲授的内容有关的问题，而且还连带着一点新知识。 ”这，这节课没学呀。“有人在低低私语。 林晓是提前把书快速翻阅过一遍的，她隐约记得这是第三章 的知识点。 难道教授是想要考验大家，看看谁提前预习了？ 她今天来得早，坐在了第三排，回头看去，后面的同学没有一个举手的。再转回头看教授，教授的脸拉得老长。 “没有人知道吗？偌大一个教室，一个人都没有？” 林晓举起了手。 “教授，我想试试。” 她的话没有说满，虽然提前预习过了，但是毕竟这个问题并不是简单地照本宣科，而是需要把知识融汇贯通才行。 林晓就怕一会儿说出的答案达不到教授的要求。 老教授的目光放在林晓身上，这个人他有些印象。那天，他陪着妻子去观看迎新晚会，这姑娘一曲古筝把妻子震慑住了。 回家以后，妻子一直在念叨，说这孩子弹得太好了。 老教授当时就想：爱好文艺的学生一般学习一般，因为精力有限，大部分用在文艺领域，那么分给学术领域的精力自然就少了。 没想到，今天她来上自己课，还举手要回答别人都回答不出的问题。 老教授带着某种好奇，指了指林晓，“你来说。” 林晓站起来，按照自己刚才设想好的步骤，一步一步、条理清晰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答完后，便看着教授，“教授，我这个回答可以吗？” 教授还是严肃着一张脸，点了点头，“聊胜于无吧。” 哦，好吧。 林晓也不气馁，反正她做了自己想做的，这次答得不好，那就继续努力呗。 她哪里知道，下课以后老教授回到家就和妻子说起了这件事。 “你还记得迎新晚会上那个弹奏古筝的学生吗？” 老教授的妻子是个文艺爱好者，幼时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后来父亲被打成那个什么派，她也就从被娇宠的身份成为人人唾弃的黑五类。 但是她幼时曾经学过许多乐器，其中就有古筝。 迎新晚会上，她坐在台下，当林晓走出来的时候，她直觉这孩子不简单-台风太稳健了。 后来林晓的弹奏也证实了她的猜测，真真是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老教授的妻子这几天脑子里还会时常回荡着曲音，一直想着能找个机会认识下这位小同学。 正好老教授提起来，她眼睛一亮，“你见到她了？她叫什么？” 妻子脸上突然增添的光芒让老教授心里一酸，自从唯一的女儿出了意外离世以后，妻子脸上就是一片死寂。像现在这样的欣喜，却是好多年没有看到了。 他不由得放柔了声音，说道：“她叫林晓，今天来上我的课。” “她怎么样？是不是很聪明？”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光环效应吧，老教授的妻子亲耳听到林晓高超的演奏，直觉后者在其他方面也会很优秀。 老教授回想林晓在课堂上的表现，点了点头，“很不错。” “我提了一个比较超前的问题，只有她回答上来了。” 虽说论据还不算太全面，但是林晓的观点倒是很新颖。 老教授的妻子微笑起来，“我就说嘛，这孩子肯定不差的。课后你看看能不能多提点提点她。” 老教授性格沉闷严肃，但是对妻子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听到妻子这么说，他立刻点头答应。 而在第二天，老教授更是听到了一个和林晓有关的消息。 他当时在教研楼，正好听到别的老师讨论这一级“优秀新生”花落谁家，大家不约而同地提到林晓。 老教授当时就留了个心眼，仔仔细细地听着。 就听到有人说道：“林晓是今年全国物理竞赛的第一名，这孩子确实厉害。” 其实到这里，结果已经不必再讨论了，林晓已经是当之无愧的“优秀新生”。毕竟一个学习成绩优异，文艺又如此出挑的学生，即便在高手如云的B大那也是十分难得的。 老教授听到这里，便离开了教研楼。 一路上他还在想：林晓物理竞赛能拿到第一，说明她在物理方面很有天赋。一般这样的学生高考报志愿都会选择物理系，再不济也还是理工科。 怎么最后选了经济系-这样一个文理都能上的学科呢？ 他心里有事，便不怎么看路，冷不防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抬头一看正是林晓。 林晓正打算去图书馆，也没有料到在半道上碰到教授，她愣了一下，随即退后一步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教授”。然后退到一边，意思让教授先离开。 老教授却没有动，问道：“你为什么选择经济系？” 林晓：？ 老教授：”你曾经是物理竞赛的第一名，为什么最后选择了经济系？“ 原来是问这个。 林晓有些意外，冷冰冰的老教授居然知道她物理竞赛夺魁，不过她也没有多想，猜测对方也许是偶然听到的罢了。 ”教授，我最喜欢的、未来想要从事的，一直都是经济类。“ 物理是意外之喜，最开始的时候她是想凭借着曾经背诵过答案的先机得个名次、以便高考加分；后来还真的学进去了，不仅基本没有用背诵的知识，还意外得了第一名。 但归根结底，她最喜欢的学科还是经济类。 前世，她学得也是经济。 老教授望着她点了点头，”不错“，说完这两个简单的字以后，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晓有些懵，她这是得到了著名的最难缠教授的夸赞？ 而且，如果刚才没有看错的话，老教授分明笑了一下，虽然很短，也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但他平日太过严肃，所以一点点的表情就会很明显。 这是B大最著名的经济学教授，在全国都是有名的，时不时在各大学术期刊上发表论文的学术领军人物，居然夸她了！ 林晓心里欢喜极了，一路脚步轻快地去了图书馆。 原本是想着借一本经济类书籍慢慢看的，可有了老教授突如其来的鼓励，她觉着浑身跟打了鸡血一样，一口气挑了五本书。 如果不是个人借书额度只有五本，她倒是想借个七本十本的。 抱着书回到寝室，303寝室里正是一片哀嚎。 见到林晓回来，她们仿佛看到了救星，”林晓，快来帮我看看这道题！“ ”林晓，经济学分组，我能跟你一组吗？” “我也想跟你一组。” “我先说的！” 一张又一张或皱眉、或微笑的脸，都带着某种希冀，林晓不由微笑起来。 这是她的大学生活，紧张的，充满希望的大学生活。 又过了一周，在全体新生的公开集会上，林晓作为”优秀新生“，代表1998级的新生做了简短发言。 而这一次的亮相比迎新晚会的受众更广，也让更多人记住了她-新生里一个美丽的、优秀的、学习好、文艺好的，全面发展的学生。 第47章 9月30日下午四点半， 上完了今天的最后一节课，一起上课的其他人拎着行李急匆匆往外赶，唯有303寝室的姑娘们慢悠悠地收拾书包。 有人觉着奇怪问了一句， ”哎，你们寝的人都不回家的吗？“ 马上就是十一放假，家在外地的学生们都要赶今天晚上的火车回去。这会儿的地铁并不发达，B大附近的公共交通只有公交车。 从B大到火车站得倒3次公交， 最起码得2个半小时， 还不加堵车的时间，所以大家都在中午休息时收拾好行李， 拎着到教室上课， 就想着能早些到火车站。 听到有人问起，张小美哦了一声，慢慢悠悠地说：”我们林晓打车送我们过去， 不用赶公交。“ 问话的人：我怀疑你在炫耀，但是我没有证据。 可别人羡慕有啥用， 他们没有好舍友啊。 张小美乐滋滋地走到林晓身边，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和303寝室的其他姑娘们一起回寝室去了。 行李是早就收拾好的， 大家各自拎着走出校门，家在北京的吴秋儿倒是不用着急， 她特意把大家送到大门口。 她有些伤感地道：“有五天见不着呢，我会想你们的。” 林晓有同样的感觉， 虽然和大家只相处了短短一个月，但是已经建立感情。而且，经过几次事件，她深刻感受到303寝室的姑娘们都是很善良的， 对她也是完全得信任。 朝夕相处的人乍然见不到，真的会特别想念。 想到这里，林晓笑着说：“我回来给你带家乡的好吃的，咱们十月五日晚上开个美食PARTY！” 大家一听都欢呼起来，也纷纷表示要带吃的回来。吴秋儿一扫刚才而郁闷，跳起来说：“我带酱牛肉，我爸爸亲手做的，特别好吃！” 除了吴秋儿不用去火车站，其余的5个人打了两辆出租车，一路上走走停停，花了一个小时到了火车站。 大家从后备箱拿出行李，张小美说：“多亏了林晓，要不然咱们拎着这么重的东西还得倒车。” 那情景，想一想都累。 火车站对面有小饭馆，林晓跟大家一起随便吃了口。大家AA制，这回林晓没有抢着出钱。 毕竟刚才她已经主动花了打车钱，若是连饭都管了，未免有些多余，也容易让别人有负担。 林晓的家乡算是不太发达的地方，车次也少，从京城回去的车次也就白天一趟，晚上一趟。林晓把其他人都送上火车，看一看时间才九点多，距离她坐的火车开车还有一小时。 她便进了火车站里的商店，买了一套烤鸭、两盒什锦果脯和一盒京八件。 拎着东西慢慢悠悠地走到候车室，找到她坐的那趟列车，林晓正打算踅摸个地方坐下，冷不丁瞧见了一个熟人-顾壬选。 顾壬选一个人背着一个大书包，转头之际也看到了林晓，便往这边走过来。 “林晓，我今天还去你宿舍楼下找你了，想着咱们能一起坐车，听宿管阿姨说你已经走了。” 顾壬选也是打车来的，他家境好，不缺这个钱。但林晓因为要送同寝同学上火车，所以从学校离开的时间要比顾壬选早，所以错过了。 不过，林晓也不想和顾壬选走太近。她不是对学长有意见，而是不待见叶兰兰。 她甚至可以预料，如果今天她和顾壬选一起离开学校，第二天叶兰兰就和顾壬选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待那种不太正常的人，还是远离为妙。 她站在距离顾壬选一米多的地方，和对方点了点头，叫了一声“顾学长”。 顾壬选隐隐觉着林晓似乎在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但他也不以为意，以为是女孩子都有矜持。他倒是十分热情，津津乐道于林晓在迎新晚会上的表现。 “大家都说从没有听过那么有气势的曲子。” “哎，你有没有兴趣来学生会文艺部？” 文艺部？那不是叶兰兰在的部门？ 要整天面对一个不正常的人吗？还是算了。 林晓摇了摇头，委婉道：”学长，第一学期我想把精力都放在学业上。“ 顾壬选表示理解。 在高中的时候，家长们安慰自己的孩子都用过同样一句话”再坚持坚持，上了大学就轻松了“，其实这话是有水分的。 大学和大学不同，像B大这种数一数二的学校，课业负担一点儿都不比高中轻松。 如果想要在人才济济的大学里独占鳌头，那更得付出许多努力。 顾壬选现在也知道了，这个林晓不简单，对于学业肯定不仅仅满足于及格而已。第一学年很关键，她没有精力做别的也很正常。 ”那行，如果你哪天改变注意，可以随时来找我。“ 身为学生会主席，接纳一个学妹进入学生会的权利还是有的。 说着话，火车来了。两人买的都是卧铺票，正好在同一节车厢，不过位置离得不算近。 顾壬选帮林晓拎着一个包，两人挤上了回程的列车。 十一长假，那是堪比春运的人流量。得亏两人买的是卧铺票，否则还得跟许多人挤着。 林晓前世可没有这么有钱，她十一回去就买的硬座。最后根本就没坐上，因为上了火车后根本动不了。只能挤在门边儿。 车厢里的人就跟罐头里的沙丁鱼似的，现在想想都觉着心有余悸。 有钱还真的挺好的。 林晓这样想着，躺在卧铺上进入了梦乡。 再次睁眼天色已经亮起来，林晓掀开窗帘往外看，一座座大山就在眼前，看着那般亲切。 顾壬选过来叫她收拾下准备下车，林晓跳下地去了趟厕所，略微洗了一把脸，和顾壬选一起拎着行李等在车厢门口。 很快，火车停下来，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车，走出火车站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人五十岁上下，一脸严肃，但目光中还是隐隐带着期盼之色。 林晓很惊喜，叫了一声“冯主任”。 这人正是曾经帮助过她的二中教导主任。说起来自从高考后两人就没咋见过了，林晓原本打算这次回来花一天的时间拜访曾经有恩于她的人，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冯主任。 冯主任也挺高兴，向来严肃的脸上显出明显的欢喜来，他直接邀请林晓一起吃饭。 这会儿正是早晨六点多，林晓还真的有点儿饿了。她也不跟冯主任客气，三人一起去了附近的削面馆。 林晓在京城的时候心心念念想的就是这一口刀削面。外地虽然也有削面馆，但无论是面条的劲道程度和汤头的浓郁程度都无法和本地的相比。 她要了大碗削面，满满一碗都给吃干净了，如果不是汤头有点咸，她能把汤都喝了。 冯主任还给她点了两个肉丸子，林晓都给吃了。 说起本地削面馆的肉丸子，那可是林晓除了削面之外第二想念的吃食。它和别的地方的丸子不一样，里面放了馒头。确切地说是馒头干，用水泡成半软，和肉馅调料和在一起，放油里炸一遍。 然后放在削面肉卤里煮，一直煮。 有客人要丸子，老板就从卤料锅里给捞出来，热乎乎香喷喷的。 吃一口，满满都是肉香，还不腻。 林晓吃了一碗削面两个丸子，这食量对女孩子来说还真的很少见。顾壬选在一旁看着都有些吃惊，不由想起来叶兰兰吃饭时挑挑拣拣最后只吃一顿猫食的样子。 冯主任把林晓在学校的情况问了个遍，顾壬选在一旁说起林晓做了军训领队，还获得了”优秀新生“的称号。 ”林晓弹古筝还特别好，迎新晚会上把大家都震了。舅舅，你可没告诉我林晓会弹古筝。“ 冯主任一愣，看向林晓。 他确实没说过，因为他也不知道啊。 林晓便说高中时候学业繁重，故而无暇做别的。冯主任恍然，如果是这样的话，二中老师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一顿饭吃得挺舒服，和两人告别以后，林晓直接去了高老师家。 高老师又是各种问，各种赞誉，还留了林晓在家里吃午饭。 林晓没有留，下午两点有市里回县的大巴，在这之前她得去看看陈志安。 没有想到她却扑了空，陈志安不在家，林晓便留了口信给对门邻居，写上自己的通信地址。 要不说这会儿就是不太方便呢，要是像十几年后那样人手一部手机，打个电话也就联系上了。 接着，她又赶到汽车站，做了两个多小时的汽车，到了县里改坐三轮，辗转半天终于回到了小山村。 她走在院子里就迫不及待地喊了一声奶奶，接着就有个老人迎出来，一手接过林晓的拎包，一手握住她的手，”回来喽，可算回来喽！“ 说着，老人的声音哽咽了。 林晓自小被养在她身边，乍然离开，她日思夜想，有时候想得狠了，免不了哭一场。 可是，哭又能怎么办呢？大老远的也见不着。 林晓见奶奶这样，她的眼眶也湿润了，可是她不能哭，否则奶奶会更难受。 于是，林晓灿烂地笑起来，拉住奶奶的手往屋里走，一面走一面说：”看看我都给您和爷爷带了什么。“ 第48章 林晓拉着奶奶的手进屋， 爷爷也正要下地。老爷子脾气很好，见谁都是乐呵呵的。 现在见到大孙女就更加欢喜了。 林晓把从京城买的东西摊在炕上，一件件地分。 “点心和果脯是给爷爷奶奶的， 烤鸭给爷爷一个人吃！” 奶奶信佛，已经多年不吃肉了。 林晓也就是故意说得俏皮，引老两口开心罢了。 果然，爷爷奶奶笑得合不拢嘴， 林晓拆开果脯和点心， 分别捏了一块给两人，两人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一小块果脯分了三次才吃完。 看得林晓一阵心酸。 老两口年轻的时候不容易， 生的孩子多， 村里又穷，爷爷白天种地，晚上到县城里卖瓜子花生， 这么着才养活了五个孩子。 奶奶在家里操持也不容易，不仅要照顾五个孩子， 还得伺候难缠的婆婆。可是过了几十年苦日子。 也因为过过苦日子，两人在吃穿上都极为节俭。 爷爷爱吃肉，但每次家里炖肉， 都只舍得夹上一筷子两筷子的。 林晓心里难受，面上却带了娇嗔， “爷爷奶奶，这点心果脯如果不赶紧吃就坏啦， 坏了就得扔。” “您二老的大孙女儿大老远地带回来，就舍得这么扔了？” 奶奶：“哎呀，可别扔，咱们赶紧吃， 多吃。” 爷爷狐疑问道：“这点心会坏我知道。果脯用糖腌了的，也坏？” 林晓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谎，“对啊，京城的腌制方法和咱们这边不同，反正就是会坏。” 爷爷：孙女有文化，孙女说啥都对。 他连忙拿起一块果脯塞在嘴里，“我吃，赶紧吃！” “晓啊，你也吃啊！” 林晓其实并不爱吃甜腻腻的东西，可她知道，若是自己不吃，老两口恐怕也舍不得吃了。于是便拿起一颗话梅放在嘴里含着。 别说，甜丝丝的，还真的挺好吃。 说着话，就到了晌午，林晓想让老两口歇歇，说中午她做饭。 “爷爷，让您尝尝京城的烤鸭。” 她带回来一只真空包装的烤鸭，这和店里热乎的当然是不能比，但是毕竟爷爷没有吃过，让老人家尝尝鲜也好。 但烤鸭要配着薄饼、黄瓜和葱丝蘸酱吃才美味，黄瓜和葱丝是现成的，家里就有。薄饼得现烙。 林晓洗手和面，让面醒着，自己拿着钱去了小卖部买甜面酱。 这边没有正宗的某品牌甜面酱，她挑了一种买了，想着回去尝尝味道，若是太咸便放点白糖调和一下。 刚进院子，便听到一阵呜呜的哭声。伴随一个女人的声音，“娘，我真的和他过不下去了！” 林晓紧走几步进了堂屋，就见二姑正对着奶奶哭得好不凄惨。 再回想刚才听到的话，林晓就明白了，二姑这是和姑父吵架了。 她回想前世二姑的结局，心里涌上淡淡的担心，不过现在事情不明朗，她也不好说啥，便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奶奶是个极为善良心软的人，最见不得别人哭，更何况是自己的亲闺女。她早就忍不住跟着哭起来，伸手给二姑抹眼泪，“别哭，别哭了啊！” 可这样的安慰根本不管事，二姑哭得更厉害了。 爷爷在一旁不说话，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显然也十分担忧。 林晓看着局面一时半会是没有啥起色了，于是站起来走到二姑面前，“您先别哭，说说遇到啥事了吧？” 二姑抬起头来，看到了林晓，哽咽着抽搭几声，”我不知道你回来了……“ 倒是叫孩子看了笑话。 林晓倒是不以为意。 她是重生的，家里长辈们遇到的事情她知道个七七八八。所以，也不用藏着掖着的。 “二姑，咱先别说这个，你说说和姑父咋的了？” 一提这个，二姑又呜呜地哭起来，“反正我就是不想过了。” 林晓一看这样，也暂时不提了，拿了毛巾来给二姑擦脸，“你歇一会儿喝点水，咱们中午吃烤鸭。我从京城带回来的，二姑快尝一尝。” 若是几十年后那个物流极度发达的年代，林晓这么说还真的吸引不了二姑。但现在不一样，县城里根本没有卖烤鸭的，网络购物也还没有兴盛起来。她确定二姑肯定感兴趣。 果然，二姑停止了抽泣，睁着一双泪眼看着林晓，“我没吃过。” 林晓就笑了。 “那行，正好我要烙薄饼，二姑你帮我打下下手呗。” 二姑如今结婚生子，也不好意思坐着等一个小辈伺候，于是下了炕，跟着林晓来到堂屋。 家里正房有三间，两头分别是两间睡觉的屋子，中间一个堂屋，用来放东西和烧火做饭。 林晓掀开面盆的盖子，伸手杵了杵，面团软软的，按下去的小坑慢慢回弹-这就是面醒好了。 二姑说她来烙饼，被林晓婉拒了。 “二姑也尝尝我的手艺。” 实际上这薄饼不是烙的，得用蒸的，二姑没有做过，恐怕不太会。 二姑倒是诧异地看了林晓一眼，“你啥时候学会做饭了？” 她可是太知道老娘对林晓的溺爱了，根本就啥活都不让干的，林晓想学做饭也没有环境啊。 林晓一愣，心想自己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不过她很快便找了个理由，“我们宿舍有个北京姑娘，那天请我们去她家吃饭，就吃的这个。我跟同学爸爸学的。” 实际上，是上辈子自己住的时候学的。 这话当然不能告诉二姑，否则后者一定会以为她疯了。 林晓找了笼屉铺上笼屉布，一面在面板上揉面一面随意地问道：“二姑，我弟学习咋样啊？” “不行呗，唉，那孩子可真是调皮捣蛋。一天天的不知道思谋啥，心思就是不往书本上放。” “哦，那不让姑父给补习下？” 二姑父是数学老师，就在县城里的初中教书，给上小学的儿子补习还不是小菜一碟。 当然了，林晓的用意不在这里，她只是想把话题往姑父身上扯。 果然，二姑一听就炸了毛，满嘴地抱怨，“他还给孩子补习？那个朽木脑袋，敲碎了也放不出个蔫屁来。” 林晓：“所以，你是嫌弃他脑子轴，所以不想过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突然回头看向了二姑。 二姑目光闪烁，接触到林晓的视线时她偏过头。 “嗯，对啊。太轴了，没法过。” 林晓：“嗯，脑子轴的男人也有好处，没有啥花花肠子，能和二姑好好过日子。” “二姑，过日子可得两个人一心一意，若是有了外心，自然是看对方怎么都不顺眼的。” “若是你两个真的离婚啥的，我弟咋办？我这么多年单亲受到的苦楚，二姑应该知道的吧？” 林晓一句一句，慢慢地说着。 有那么一瞬间，二姑几乎怀疑对方知道了她的隐秘心思，但是转念一想却觉得不可能。 林晓长期在外，也就寒暑假回来待个把月，咋回知道她的私事呢？ 再说了，她和那个男人也就是刚开始来往没多久。 但是林晓说得也没错，如果她真的和丈夫离婚，孩子咋办？ 那可是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大儿子啊。 二姑看着眼前的黄瓜丝，一时倒是迷怔了。 林晓也不再说话，专心擀饼子。 面醒得够了，擀起来特别省事。擀面杖几个来回饼子就变得薄薄的，拎起来都能透亮。 林晓往笼屉上放一张饼，铺好，再在上面薄薄地刷上一层油，再铺一张饼。她手下极为麻利，很快便铺好了一摞。 她把笼屉往添了水的铁锅上一放，回头喊二姑烧火。 二姑被这一声喊从什么思绪中惊醒了，忙来到灶火跟前往里塞材禾。 这会儿是秋天，秸秆啥的有的是。就是当年的还有点潮湿，不好烧，还有一股子烟。 林晓被呛得流眼泪，不由怀念起前世的干净漂亮的煤气灶来。 她这还只是做一顿饭就给呛成这样，奶奶天天做饭，肯定更难受。 若是有燃气就好了。 林晓这样想着，锅里的饼也差不多熟了，她打开锅盖取出笼屉放到一边，另外又拿了个笼屉，把烤鸭摆上。 实际上如果用烤箱加热下会更好吃，可家里没有，只能这么着了。 趁着烤鸭蒸着的功夫，她用开水泼了菠菜，放豆腐干丝凉拌了，又是一道菜。 说起豆腐干，这也是她非常喜欢的吃食。 这东西是把做好的豆腐切条，放在太阳底下暴晒，期间时常翻动，晒一天晚上放大锅里搁各种调料煮至少煮两个多小时。 出锅的时候还有些软乎，放凉了就会很劲道。 即便啥调料不放，白嘴吃林晓都能吃五六块。 这个小山村、小县城虽然落后，但这里也有着别的地方根本没有的美食。 忙活的间隙，她偷眼看了二姑一眼，见后者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林晓也不加理会。 这样有反应还好，说明把她的话给听进去了。剩下的时间就得二姑自己慢慢想明白了。 饭菜上桌，香味扑鼻。 爷爷奶奶欢喜得什么似的。 林晓给爷爷卷好了鸭饼递过去，老人家咬了一口，眼睛眯起来，“真好吃。” “要不是有我大孙女，爷爷也吃不上这一口。” 林晓看二老高兴，自己也高兴。 其实外面的好吃的还有很多，只可惜她上大学期间只能寒暑假回来。若是能把爷爷奶奶接到京城就好了。 第49章 下午天色渐晚， 二姑还没有回家的意思。 奶奶心疼闺女也不忍心让她离开，便说：“不如今天就住一天吧。” 林晓却提醒道：“二姑，我弟有人给做饭吗？” 据她所知， 二姑父得上晚自习，中途只能在学校食堂凑合一口。而二姑的儿子还在上小学，放学早，父子两个的晚饭时间根本对不上。 二姑：“他带钥匙了。” 这会儿的县城还算封闭， 而且从小学到家也就几百米， 不用过马路，她倒是不担心儿子的安全问题。 林晓也真是无语了。 前世， 二姑的结局并不好。 她外头有个暧.昧的男人， 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哄骗的，二姑和丈夫提出离婚。上辈子，林晓也看到下午这一幕， 不过她并没有插手。 奶奶是心软得没边儿的人，闺女哭了， 也没辙只好听闺女的。 爷爷倒是有主见，可孩子大了压根不会听父母的。等到林晓下次回来，就听说二姑已经离婚。 孩子归男方， 二姑跟着那个暧.昧男离开县城。多年后回来，依然是孑然一身。 除了眼角的皱纹和两鬓的白发， 她混了几年什么都没有混出来。 弟弟也被父母离异给耽误了，原本有可能上二本的孩子， 最后走了专科。从此也开始混日子。 一个好好家，就此分崩离析。 如今林晓重生了，她的心境也和前世大为不同，因此也有余力管一管二姑的事。或许这样对姑父不公平， 可是她是人，只能先关心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二姑和弟弟。 再说了，她自小生活在单亲家庭中，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家里有别的孩子再经历一遍苦楚。 想到这里，林晓说：“二姑，我好久去县城了，今天你带着我回去吧？” 二姑家里有四间正房，足够住了。 奶奶虽然心疼闺女，但是大孙女儿才是心尖尖的人，再说了下午闺女哭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所以老人家直觉闺女两口子根本没有什么大矛盾，不至于到分居的地步。 于是奶奶跟着劝二姑回去，让她带着林晓到县城转一转。 “晓晓小时候最爱去县里赶集了。” 那会儿县城里可没有现在这么多商店，大家想买东西的话只能等赶集。林晓最爱集上的大糖饼，热乎乎的饼里头包着红糖，咬一口又烫又甜。 二姑听老娘这么说，也不好再赖着了，便骑着自行车带着林晓回到了县城。 林晓在副食品商店买了些饼干啥的，又在街上小吃摊买了大糖饼，还割了半斤卤驴肉，然后跟着二姑回了家。 二姑的儿子王涛已经在家里了，小男孩今年上三年级。看到林晓就喊姐姐。 林晓长得好看，王涛小孩子心性喜欢漂亮的人和事，以前过年过节的见到，他就老爱追着林晓跑。 今天也是一样，见到了姐姐，妈妈都得靠边站。 二姑晚上一般都是凑合一口，今天林晓来了，她也不好凑合了。便买菜做饭。 炖了排骨土豆，还拌了个韭菜豆腐干，就着米饭特别香。 再加上林晓买的卤驴肉，这一餐在平常家庭里可以说是非常丰盛了。 林晓吃饭之前找个盘子拨出菜和米饭放到一边，二姑不解询问，林晓说是给姑父留的。 二姑嗤之以鼻，“给那个木头留着干啥，简直浪费。” 林晓当时没说什么，等到王涛去另外的屋子写作业的时候，她把二姑拉到一边，语重心长地劝了半天。 也不知道二姑是听进去没有，反正九点多姑父下课回家的时候，她倒是主动给热了排骨米饭。 只是端给姑父的时候脸上的神色还有些僵硬，“要不是我侄女说了又说，我才不给你留呢。” 这话说的，就连在一旁的林晓听着都噎得慌。 也不知道二姑父是习惯了还是怎么的，他没有生气，反而嘿嘿地笑了两声，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学校食堂的饭不好吃，他每天晚饭的时候也就是垫吧点。 基本上每天下晚自习回来都会有点饿，但老婆不给留饭，他也不敢说啥。 今天可是意外之喜，姑父非常满足了。 林晓在一旁看得唏嘘不已。 二姑这会儿还不懂得珍惜姑父这种老实男人，后来她倒是后悔了，可惜已经晚了。 前世两人离婚后，姑父等了她三年，后来看复婚无望，便找了个朴素的女人再婚。两人生了个闺女，小日子虽然不富裕，但是也有自己的幸福。 而二姑呢，被那个不着调的男人抛弃，后半辈子一直孤苦伶仃。 林晓既然知道事情的走向，就不能放任不管。看二姑现在的情形应该和那个男人没有太深的纠葛，抽身来得及。 林晓拉着二姑劝了半夜，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讲了个遍，后来实在困得不行了，两人各自睡去。 不过即便熬夜，林晓也是早早起来，毕竟她住在二姑家，不好睡懒觉的。 二姑倒是也破天荒地起来了，给姑父做早饭。 姑父笑嘻嘻的一脸幸福地给妻子打下手。 王涛似乎也感觉到了家里气氛的转变，红扑扑的小脸上都是笑。还主动给林晓背诵古诗。 吃了早饭，姑父带着孩子出门，二姑在家里收拾。 林晓看着二姑说：“您这一直没个活计也不是办法，要不找个啥小生意做一做？” 她印象中二姑是个泼辣活泛的人，这种性格挺适合做生意的。 二姑也有些意动，可转念一想自己根本没有本钱，只能颓然感叹。 “都怪你姑父没本事，当个老师挣点死工资，没啥出息。” 林晓：“你不要老是说人家。从过日子的角度讲，姑父是个好男人。” 现在虽然挣得不多，但最起码旱涝保收啊。再过几年，国家回大幅度提高教师工资，到时候钱肯定会更加趁手的。 但二姑初中毕业，一直没有工作，也不能就这么呆着靠男人养着。 林晓想了想，说道：“二姑，你打听打听，到县城里集上走一走，看看啥本钱小又挣钱的。” 能挣点是点，总好过坐吃山空。 林晓心里想着若是小生意靠谱，她也能投资，但是这话她不好提前说。怕二姑有了依赖心理。 二姑答应琢磨琢磨。 林晓看看该说的事情也差不多说完了，就说要走。 二姑留她住，林晓却不愿意。 “奶奶一学期没见着我了，这个假期我一天都不能浪费，必须陪在她身边。” 二姑一听也对。她做闺女的可太知道老娘对林晓这个孙女的看重了，实际上就过去这几个月里，老人光在她面前就哭了好几回-想孙女想的。 她不好再拦着，便要骑车送林晓回村。 其实从县城到山村也就八里多地，坐公交二十分钟就到，若是打车那就更快了。可惜现在的县城，这两样交通工具都没有。 林晓坐在二姑的自行车后座上，一面在县城里四处搜寻。 路过某处的时候，她让二姑停下，自己进了店。过了十几分钟出来，身后跟着一个扛着煤气罐的男人。 “二姑，我买了煤气罐和煤气灶，正好我也坐老板送货的车回村去，你就不用跑一趟了。” 二姑一看，门口果然停着一辆小三轮。 男人把煤气罐放在三轮车上，又从屋里拎出个煤气灶来，也放在车上。 他招呼林晓坐上车，发动马达哒哒哒地跑远了。 二姑还真有点儿回不过神来。 林晓这孩子还真是。 咋说呢，就是办事靠谱，内心有成算。 她如今也回过味儿来，昨天林晓打着来县城转转的幌子，其实是为了劝她好好过日子。今天又不声不响地买了煤气罐煤气灶。 对待两位老人比她这个亲闺女都强。 她不是不知道灶火做饭麻烦还容易呛人，谁也知道煤气灶干净还方便，可这一套总得五六百块，再加上煤气罐最起码两个月一换，整个算起来不少花钱。 她家里没有啥积蓄，还真的是舍不得。 也不知道林晓这孩子哪里来的钱。 转念又一想，人还是得有收入，哪怕是孝敬父母呢，也不能只是嘴上说一说，还是得给老人办实事。 再说了，她还想给儿子更好的生活呢。 二姑起了前所未有的斗志，也不回家找人打牌了，直接骑车去城关转悠找生意机会去了。 林晓坐着三轮刚进村，就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林晓在村里是名人，小时候就长得好看，如今大了更好看。而且在高中之前，她都是班里前几名的学生。 村里老人们都是，林晓是山村里的金凤凰。 因此大家对她也不陌生，纷纷和坐在车上的林晓打招呼，问她这是买了啥。 “给我爷奶买的煤气灶，做饭方便。”林晓大声回答。 这也没啥可瞒着的，毕竟村子就巴掌大，很快就会有人知道。 三轮车突突突地过去，留下村民们羡慕不已。 看看人家林大娘养的孙女儿，可养值了。 这是这边的方言，说谁家孩子养值了，意思就是孩子孝顺，对父母长辈好。 这会儿，“养值了”的林晓正招呼老板卸煤气灶和煤气罐呢。 奶奶扎着双手看着，欢喜的不行，嘴上却嘟囔林晓乱花钱。爷爷也笑眯眯的，在一旁附和，“可不是，不会过日子，太浪费。” 林晓可不管这些，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她不趁着现在孝顺，难道等以后后悔吗？ 第50章 放假生活安稳而惬意， 林晓每日照顾爷爷奶奶，变着花样地给他们做好吃的。老两口劳累一辈子，倒是第一回 享受到了被人伺候的待遇。 生活上舒服了， 两位老人脸上也就有了笑模样，整天乐呵呵的。奶奶更是逢人就说自家孙女孝顺。 一时之间，原本就是村里长辈们嘴里“别人家的孩子”的林晓，这些日子倒是更加受人欢迎了。 可惜， 总有人来破坏这种宁静和美好-比如林志鸿。 林志鸿一年到头也不怎么回老家， 除非是重大节日。这回也不知道怎么，居然在暑假的时候回来。林晓从外头遛弯回来， 就瞧见他一脸阴沉地坐在门口， 似乎在和奶奶说着什么。 奶奶也很不高兴的样子。 见到林晓回来，两人齐齐地转过头来，奶奶努力挤出笑模样来， “回来啦？快喝口水歇一歇。” 而林志鸿迅速地别开头，仿佛没有看到林晓一般。 其实， 林晓早就有心理准备了，设想自己回来后可能会遇到林志鸿。毕竟她虽然和后者断绝的父女关系，可林志鸿并没有和爷爷奶奶断绝。 只是没有想到， 一年到头都不咋回来的林志鸿，居然这么巧就回来了， 还恰好和林晓碰见。 林晓也不搭理他，回去收拾屋子。 这是她每天必做的事情。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爷爷奶奶住着也舒服。 她虽然没有刻意去听，可林志鸿的说话声还是传到耳朵里。 只听他说：“娘，您得跟我去一趟，要不然我带不回班小霞。” 哦？ 这是夫妻吵架了， 班小霞回娘家了？ 班小霞的娘家就住在县城里，看来林志鸿这是追着老婆来的，否则他也舍不得回来。 这边的风俗，夫妻吵架比较凶的话，双方父母要坐下来谈一谈的。即便林志鸿这样已经四十多岁的男人，人家岳家估计也想找老人。 林晓就猜测依照奶奶的性格，肯定会答应的。 却没有想到奶奶直接道：“我不去。” 林志鸿：“娘，您忍心看着我没有老婆吗？” 奶奶：“她一个高中生，整日啥都不干，靠你养着。在家里当主子，她舍得跟你离婚？” “也就是吓唬吓唬罢了。” “我不去，当初她班小霞欺负我孙女儿的时候，咋不见你出头？现在想起来我了。” 这一番话直接给林晓说愣了。 前世今生加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奶奶条理清晰地说这么多话，而且是直接和林志鸿怼。要知道，这些年来林志鸿凭借比其他几个兄弟发展得好，在家里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林志鸿显然也没有料到，他腾地站起来，“娘，你真不管？” “不管。” “那行，你以后别靠我养老！” 听到这里，林晓再也忍不下去了，她走过去拉着奶奶的手，“别担心，有我呢。我不仅给您养老，还会让您和爷爷吃好穿好住好。” “哎哎，奶奶知道，咱们有大孙女儿呢。”奶奶刚才被林志鸿气得青白的脸色稍稍和缓。 林志鸿本来就躲着林晓的，可现在一听，对方这不是在故意挑衅吗？ 他于是也忍不了，便质问林晓：“你什么意思？” 林晓：“林先生，我没什么意思。只是尽我的一份责任而已。” 说完，她便去了堂屋继续收拾，压根不再搭理林志鸿。 如今，她和他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多说无益。 林志鸿早就看明白林晓的性格不是好拿捏的，他身为父亲被子女当面怼，也确实没脸，便灰溜溜地走了。 林晓看他出了院门才回到里屋，问奶奶怎么回事。 奶奶叹了一口气，把林志鸿跟她说的全盘告诉了林晓。 原来，林志鸿嫌弃班小霞生的是女儿，便在月子里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班小霞忍了一个多月，终于忍不下去，便带着孩子回了县城娘家。 林志鸿扛了两周扛不住了，便从市里回来到丈母娘家接老婆。可丈母娘可不像他亲娘那般心疼他，对林志鸿百般刁难，小舅子还打了他两巴掌。 就这样，人家都不愿意让女儿跟他回去。 他几次三番地接，总是不成功。这才想起来让父母出面。 “自从我从市里回村，这还是第一回 见他。”奶奶这么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林晓沉默了。 也就是说，林志鸿几次从市里回来接班小霞，都舍不得多花半小时来一趟村里看看奶奶爷爷的。 她就呵呵了，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人？ 这话她却没有说出来，免得再惹奶奶伤心。 不过，奶奶刚才怼林志鸿那几句话倒是让林晓刮目相看。看来啊，性子再好的人也有底限，奶奶之所以这样还是林志鸿做得太过分了。 不过，她和林志鸿已经断绝了关系，也不想管他的事儿。林晓转而安慰奶奶，“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等过一阵子，我想租个房子把您和爷爷接走。” “啥？接走？去北京？” 奶奶惊讶得不行，“这孩子尽说胡话。你一个学生，哪里有来钱处？我们去了没法过日子。” 说完了，又似乎怕林晓不高兴似的，拉住后者的手安慰，“奶奶知道你孝顺，可我和你爷爷年纪大了，就在这山村里呆着就行。” 村里多省钱了，一年四季三季里都有地里产的新鲜菜，根本不用花钱买。冬天也能吃秋天囤积好的大白菜和各种干菜。 最多也就偶尔买块豆腐配一配。 吃食上一年就得省多少钱，更别说村里的自来水一个月就两块钱，电也费不了多少。反正就是各种省钱。 可若是去了京城，说夸张点那就是喘口气都要钱，奶奶可舍不得让让自己大孙女太累。 林晓听了只是笑了笑，也没有反驳。 她反正决定了，现在就开始努力挣钱，争取尽快把老人接过去。倒是她啥都准备好了，难道爷爷奶奶还能不愿意去？ 林晓心里有了目标，第二天就去了一趟市里，直接去了二中门口的书店。 这会儿是放假期间，书店里的生意比正常上学的时候惨淡了许多，老板百无聊赖地靠在柜台后头看书。 “老板，生意做不做啦？”林晓敲了敲桌子，老板抬起头来，愣了一下随即惊喜道：“哎，你回来啦？” “可好久没见了。”老板对林晓记忆深刻。 他对林晓是又喜欢又佩服，有的时候恨不能这是自己的闺女。现在看林晓来了，他生意也不做了，锁了店门带着林晓下饭店。 老板自己有一辆桑塔纳，开着车载着林晓去了附近一个中档饭店。老板倒是也大方，一连点了四个硬菜，若不是林晓拦着，恐怕他还要继续点。 很快菜上来了，两人边吃边聊。 老板听林晓说起B大的情况，一脸地艳羡，“那可是读书人都向往的高等学府啊，当年咱也想考来着，后来高考停了，咱只好练摊。” 一开始的时候卖各种小玩意，针头线脑、痒痒挠、锅碗瓢盆啥的，他都卖过。虽然利润不高，但十几年也攒了些本钱。 五六年前，他看上了书籍市场，便带着本钱四处找跑货源。一开始在学校门口摆书摊卖参考书，后来租赁了店面，慢慢地生意上了轨道。 老板说起这个就是一阵唏嘘，林晓给他倒上一杯茶，问道：“老板，你想不想把生意再做大些？” 做大，怎么做大？ 老板狐疑地看着林晓，直觉这才是后者今天来找他的真正目的。 林晓也不卖关子，直接了当地说了自己的设想。 “我在过去的一个学期中观察了一下，大学生对书籍的需求也是很高的。只是和义务教育期间不同，他们需要的不是参考书，是其他的类别。” 比如经典文学类，社科类，励志成长类等等。 林晓侃侃而谈，把自己观察到的情况都告诉了老板。 老板一面听，一面若有所思。 这肯定是个很大的商机，可那地方是京城，他人生地不熟的，能开得起来书店吗？ 林晓看出来他的担忧，继续道：“一开始的时候先别开实体店，你直接把书发给我，我在学校里卖。” 这倒是个好办法。 不开实体店不用付房租水电啥的，而林晓本人就在B大，卖书也方便。 老板想了几分钟就答应了，他要了林晓的地址，说好开学后先发小批量的书过去，让林晓试试水。 “这样，你先别发。等我回去学校做个调查，看看大家最近都爱看什么书，有了清单你再进货。” 老板手里有书商的资源，到时候可以不用经过他的手，直接让书商发给林晓。 至于先有清单再进货这种模式，也是高三时候林晓和老板用熟了的。两 老板多年混迹商场，有着生意人最直觉的敏锐，几乎一听林晓说，就知道这事儿肯定有得赚。他也不吝啬，直接给林晓15的提成。 “先这么着，如果生意好，年底有奖金。”老板乐呵呵地说。 他和林晓合作半年多，知道这孩子人品靠谱，而且脑子还特别灵活，绝对是个人才。 对于人才，必须不遗余力地留住，让她一直跟自己合作，这样才能有得赚。 两个人很快商量好，彼此都看到了挣钱的门道，吃起饭来也就更香了。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老板还特意把林晓送回了山村。 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带着林晓回来，倒是惹得奶奶一阵狐疑，看了老板好几眼。林晓也没有瞒着老人，直接说对方是和她合伙做生意的。 可不就是合伙？ 林晓出主意、出力，老板出资，这叫合作共赢。 林晓似乎能看到一张张的大团结往自己的口袋里飞过来，晚上睡觉都格外香甜。 第51章 这天， 二姑回来了。 她这回带了丈夫和儿子，脸上也一改上回的颓丧，带着满满的笑意， 一看就是心情不错。 应该是最近和姑父的关系有所缓和。 姑父自来憨厚，也不会说啥漂亮话，只把带来的烧鸡水果往柜子上放，叫了一声岳父岳母， 便低着头不吭声了。 有时候林晓都觉得奇怪， 他这样沉默寡言，在班上可咋给学生们讲课呢？但据她所知， 二姑父教的班级成绩还不错。 二姑的性格但是直爽活泼， 所以和二姑父合不来也挺正常。 以往二姑每次看到姑父这闷葫芦样儿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回么… 林晓朝二姑看去，发现后者笑吟吟地和爷爷奶奶说话， 丝毫没有不高兴的意思。 难道是自己上回过去说的那番话起了作用？ 很快，二姑说的话便证实了她的猜测。 二姑说：“爹娘， 我租了个小店铺，打算卖点干果瓜子啥的。上回林晓说的对，我这年纪轻轻的， 确实不能干坐着不干活。” 两位老人听了自然高兴。 二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占了这个优势自小便被家人惯着， 养成了好吃懒做的坏习气。 她有高中文凭，前几年这个学历也不算太低。 十年前， 在老两口的要求下，林志鸿帮着给联系了个县城的单位，让二姑去上班。 每天去了也就是喝茶聊天，晚上五点下班， 清闲不劳累，照顾孩子做饭都不耽误。 就这，闺女都嫌累，干了不到半年就不干了。 后来她结了婚，更是觉着有了长期饭票，工作的事再也不提，整日就是打牌扯闲篇。 老两口说了好几回，小闺女只是不听。弄的两人也挺发愁。 现在可好了，闺女总算是有了事儿干。挣多挣少的倒是其次，主要别搁家干呆着就行。 人呢，就得有个事儿做，要不然就得生闲气。 说起来，这还是大孙女的功劳，爷爷奶奶同时看向了林晓，目光中都是欣慰。 一直闷不吭声听着的二姑父突然道：“林晓，姑父得好好谢谢你。” 林晓转头去看，便看到了二姑父脸上真诚的感激。 她似有所觉，心道：难道姑父已经看出来蛛丝马迹，却为了家庭的稳定而一直隐忍不说？ 但这个话却不好挑明，林晓只谦虚了几句，便转开了话题。 其实，她猜的是对的。 身为枕边人，姑父又怎么会对妻子的变化好无所觉？ 尤其是最近两个月以来，他明显感觉到妻子的心不在焉。 本想着找个机会问一问，后来林晓来了，和妻子聊天聊到半夜，然后妻子就变了。 不仅很少神秘失踪，还租了铺子打算开店。 他要求不高，只要妻子安生过日子，一家人即便不富裕，日子也会越过越好的。 二姑父内心感激林晓，只是他向来不善言辞，也说不出啥漂亮话来。只把这情记在心里，想着以后有机会报答。 几天时间晃眼就过，十月四号林晓要出发回学校了。 奶奶偷偷抹眼泪，时不时絮叨说开学还有2天，干啥这么早就走。 林晓笑眯眯地安慰，“我想着回去看看卖书的事儿，早点挣钱也好把你们接过去。” 孙女儿这是还惦记着接他们去京城呢。 奶奶又是感动又是难过，握住林晓的手只是掉眼泪。 “你这孩子，别把啥事都往自己身上扛。咱们不去京城，搁这村里呆着挺好的。” 林晓也不反驳，只是笑。 十月四号晚上，她回到了B大。 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自习楼。 要不说这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呢，老师要求严格，学生们也不甘落后。这不，距离开学1天，学生们都回来得差不多了。 自习楼里的座位也被占了个七七八八，林晓从一楼寻到四楼，才算找到一个靠窗户的位置。 她把刚从图书馆借到的书摊开，埋头看了起来。 这一世，林晓成了图书馆的常客，几天就要去一回。厚一点的书4、5天看完，薄一点的书2、3天看完。 这也让她知道自己其实还是有些天赋的，毕竟这么快速的阅读还能把知识记个七七八八，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看了一会儿觉着累了，林晓歪头往右边看。这一排坐满了学生，人人面前都放着一本书在阅读，有的人还一边看一边记笔记。 林晓大概瞅了一眼，发现大家看的大部分是和课程有关的书籍，只有一个人读得是畅销书。封面暗黄色，看名字似乎是最近比较火的那一本。 这是一本励志类书籍，林晓最近逛书店的时候时常能看到。 接下来的时间，林晓一直注意着这个女生，看到后者起身，她也跟着走出教室。 女生看书看得有点累，想着出来活动活动顺便上个厕所，冷不防身后有人喊她。 “同学，请等一下。” 女生回头看去，一张美丽清纯的脸便映在了她的视线里。 “你是……林晓吧？”女生一脸惊喜。 林晓：“你认识我啊？” 女生点点头，“当然认识，你现在可是校园的名人。” 入校不久就在军训汇报演出上当领队，后来又在迎新晚会上以一曲古筝一鸣惊人，接着又被评选为“优秀新生”，这样频繁的露脸，校内的人想不认识也难。 林晓：我要是说这些都不是自愿的你相信吗？ 不过，既然这女生认识她事情就好办了。林晓于是直接问女生，“你刚才看的那本书，若是让你购买，你愿意吗？” 女生茫然，“图书馆就有，我为啥要买？” 林晓：“我在做一个调查，如果不麻烦的话，希望你能帮我下。” 林晓都这么说了，女生当然不会拒绝，何况根本不费什么功夫。 她于是说“这本书18块钱，觉得还是有点贵，如果能便宜到十块钱出头，可能我会买吧！” 林晓觉得也是，这种励志的书籍收藏的价值并不大，即便买回来也就是翻几次，最后落得个在柜子里积灰的结局。 还是借来读比较划算。 而且，学校里有这么大一个图书馆，自己将来卖的书必须要和图书馆不一样才行，否则大家可能宁愿去图书馆借书，不会花钱去买书。 或者她也可以买一批旧书往外租，同时对那些比较经典的书，可以采取售卖的方式。 今天只问了一个人，这个数据不具有什么参考价值，还是得多找些人，干脆弄个调查表吧。 她说干就干，回教室取了书本直接去了微机室。 一会儿大家还没有自己的电脑，微机课和自己整个什么文档表格的都得去微机室。 林晓记得前世上大学第一次上微机课，用的都是台式电脑，显示器和主机是分开的，她当时连电脑都不会开。 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职场中每天对着笔记本电脑十几个小时，她早就操作得贼溜。 花了不到半小时就做了一份调查表，发到自己邮箱里，到学校打印室打了100份。 路上，她去了一趟小卖部，订了100支圆珠笔。最普通简易的那种，外壳分红蓝两色，也不贵，一根才5毛。 把东西送回宿舍再出来吃饭，饭后她直接去了她刚买房子的那个小区。 施工还在进行中，不过比她上次来看到的进度快多了。有几栋楼已经封顶，看这样子说不定年底就能交房了呢。 交房以后得装修，还得晾凉味，估计到明年年底之前能住上。 到时候可以把爷爷奶奶都接过来。 也就是说留给她挣钱攒钱的时间就只有一年了。 下午三点多回宿舍，歇了一会儿，张小美回来了。她风尘仆仆地进门，上来就给林晓一个大大的拥抱，“想你了呢。” 林晓也想她。 想想自己这辈子运气真挺好的，遇到善良好相处的同学。 一整个下午，都有宿舍的姑娘们陆续回来，大家都带来了家乡的土特产。 东北的大列巴红肠，无锡的排骨，南京的盐水鸭。 而家住京城的吴秋儿果然带来了她爸爸做的酱牛肉。 林晓带的是卤驴肉和豆腐干。 有这么吃的，食堂是不用去了，大家商量着买点馒头，着这些好吃的美美地吃一顿。 林晓承担了去食堂买馒头的任务。当她走到窗口跟师傅说要六个馒头的时候，那位40来岁的男师傅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他见过买这么多馒头的，不过那都是男生，毕竟大小伙子吃死老子。可姑娘们买这么多馒头，还是第一回 。 最后，林晓拎着一大袋馒头在大家惊愕的目光中离开食堂，回到宿舍。 一个馒头，切成四片，用两片馒头夹酱牛肉盐水鸭卤驴肉一口咬下，味道很杂，但是特别好吃。 再来一块无锡排骨，这日子给个神仙也不换。 姑娘们几天没见，相互间都有好多话要说，叽叽喳喳地好不热闹。一顿饭又笑又闹地吃了两个多小时才算完。 林晓和大家一起收拾了桌子，把打印好的调查表给大家看。 “明天请大家帮我做个调查。” 100份呢，她一个人忙不过来，还是得请外援。 303寝室自来团结友爱，又一向唯林晓马首是瞻，自然不会拒绝。 第二天中午下课，姑娘们从教室借了桌子，一路搬着去了一食堂。 快十二点了，正好是各路人马吃饭的时候。 往教学楼方向看，就能看到乌泱乌泱的学生往食堂而来。 “填调查问卷有奖品啦，快来看一看喽！” 303寝室嗓门最大的张小美负责吆喝，清脆的声音很快吸引了一些人。 大家一听有奖品都纷纷围过来。 虽然能上大学的孩子们一般家境也都还行，但是毕竟有免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有人过来直接问是有什么奖品？ 林晓把圆珠笔拿出来，“同学，你只要签了这份调查问卷就可以免费得一圆珠笔哦。” “女生红色，男生蓝色，如果有想给自己男女朋友要的，也可以。” 要不说林晓眼光好呢，就算圆珠笔很便宜，但是样子看着清新活泼。大家都挺想要的。 再说又不要钱，不要白不要。有人要了调查问卷。一看是一张关于平时阅读习惯的问卷。 在B大上学的学生就没有不爱看书的，否则他们的高考成绩也不会名列前茅。 所以，这个问卷对他们来说毫无难度，花个一两分钟就填完了，拿笔走人。 不耽误吃饭还白的一支笔，咋想咋划算。 有第一个人就有第二个，很快的，填写问卷的人越来越多。 到了中午时12点半，问卷已经被填了四五十份了。 “就到这里吧，晚上继续。”林晓招呼大家收摊，完了自掏腰包请全寝室去了校内美食城。 吃饭的时候，有人问她做调查的目的林晓也没瞒着，直接说想卖书。 张小美反正就是无条件支持林晓，她把后者一顿夸，还说隔壁寝室就有勤工俭学卖东西的，不过卖的是洗发水护发素。 “咱们林晓这个好，提高大家的精神追求。” 其他人也没有反对的。林晓挺开心。毕竟买书啥的难免占用寝室的地方，再说还可能经常有其他寝室的姑娘出入303，毕竟要过来挑嘛。 这两种情况都会或多或少地打扰到寝室内其他人的生活，可她们没有任何人说个不字。 林晓想着，以后如果生意还行的话，就让寝室人跟她一起干。 大家知根知底，也可以避免沟通误会。 不过这只是以后的设想，现在没有必要提前提。 晚上饭点儿，她们换了一个食堂。 就这样，每天中午和晚上，303寝室分别去不同的食堂，接连几天下来，B大的几个食堂都让她们转完了，调查问卷也全部填完。 林晓花了两个晚上的时间把数据整理出来。最后，她得出了结论。 B大的学生最爱读的是学术类书籍。但林晓不打算卖，毕竟图书馆有大量的专业书籍，基本可以满足学生们的研读需求。 而且这些书很贵，对于普通学生来讲，还不如从图书馆借来的划算。 那第二类受欢迎的是社科类。这一类书籍倒是可以进一些。 不过，林晓打算长期进那些经典的书籍。至于那些突然畅销的书籍，进货就得谨慎了。毕竟那些不是常青树，说不定要砸手里。 第三类，文学类。 她打算和上一种一样，主要进经典的书籍比如四大名著和国外经典的小说。 而其中更偏娱乐性的小说，她不打算买新书，最好的办法是旧书往外租。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比较牵扯精力，因为每天都有人借住书和还书。 这样的话，她恐怕都没有时间学习了。 林晓立刻做了个决定：租书这一块暂时先不做了。挣钱很重要，可是学习更重要。 她这辈子有这么好的学习机会，不能捡了芝麻丢西瓜。 有了这些数据，还差点意思，第二天中午林晓去了一趟京城最大的图书大厦。 这个地方有百多年的历史，据说以前是个特别小的书店，现在已经有了3层楼的规模。 里头的人可是不少，跟菜市场似的，唯一区别是没有那么嘈杂。 所以其实大家还是很容易很喜欢看书的图书，市场潜力巨大。林晓越发有信心。 她直接到柜台上问服务员，“小姐姐，我想要一份最近的畅销书单，能给我吗？” 服务员是的二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她被“小姐姐”这个称呼吸引，对林晓态度也不错。 “你这个小姑娘，要这个做什么呀？” 林晓当然不能说自己想卖书，这不是明摆着过来砸场子的吗？ 她说，“小姐姐，我是B大的学生。我们学院要给给学生们提供一批书籍，让我过来做一个调查，回去后我们拿着这个书单选一选，选出大家最喜欢的前20本，我们会过来进货的。” 这是生意来了。 服务员听着就挺高兴，虽然说图书大厦的人流量很大，书也不愁卖，但是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她拿出了一个记录本，翻了几页递给林晓，“这是一个月内的销售清单，都在这里了，可你怎么记录呀？” 林晓看着密密麻麻一行一行的字就觉得头皮发麻，她现在无比想念智能手机。 如果有智能手机的话，这还用得着记录？直接拍下来就行了。 但现在智能手机还没上市呢，林晓只能用笨办法。 得亏她早有准备，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一支笔。 她翻着这几个记录本，一边翻一边做记录，写写画画画一个多小时，才记好一个书单。 这个书单里头总共有20本书，是书店里买的最好的。当然了里面没有学术类书籍，林晓直接就没有记录这一类书的数据。 林晓把记录本还给服务员，笑得单纯无害，“小姐姐，我们定下来就找你买书。” 小姐姐这个称呼可比姐姐好听多了，透着一股青春活力的味儿。 服务员也笑，“行，那我就等你过来买书了，到时候给你打个折。” 林晓坐公交回但学校，把学校的数据和图书大厦的书单做了对比，最后定下来10本书。 半点没有耽搁地到电话给书店老板打了个电话，把这份书单给对方念了一遍。 末了，她提醒道，“每一种近两三本就行，我先卖卖试试看。” 老板其实对林晓十分有信心，但听她这么说，也就同意了。毕竟一开始嘛，谨慎总是没错的。 第52章 这年月的物流极其不发达， 林晓估摸着二十来本书发过来得七八天。这还没有加上书店老板找货源和砍价的时间。 如果把后面两项时间都加上，保守地说也得两周。 所以，林晓也不着急了。她转而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现在是十月中旬， 去掉军训的时间，大一新生开课也快一个月了。别的课程倒是还好，林晓就预感着经济学这门课估计要整事。 果然，这一天， 快下课的时候， 经济学陈教授严肃着一张脸在黑板上写了一行字，指着那行字对全班同学说：“这个是第一次大作业的题目， 给你们7天时间。下周的周三， 如果哪一组交不上来，那么这一项整个组员全部都不及格。” 底下坐着的一百多号学生脸色青白。 陈教授对此视而不见，继续道：“当然了， 即便你们交上作业也未必能及格，到时候还得看你们各自的表现。” 说完， 他便背着手施施然离开了。 同学们目送着他离开，一直到那个清瘦的身影真真切切地消失在门口，又过了几秒钟， 有人尖着嗓子哀嚎。 “啊！我死了我死了，这什么作业啊？题目都看不懂的。” 这一声好像是某种信号， 惊醒了被大作业这个噩耗砸得头晕目眩的学生们，顿时教室里一片抱怨声。 人人脸上都是一派纠结忐忑。 这作业留的， 实在毫无头绪啊。 不做吧，陈教授那里根本过不去；做吧，完全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不过，这么多人， 到底有眼明心亮的，有人悄悄蹭到坐在第一排的女孩子身边，哀求道：“林晓，我和你一组行不？你带带我。” 啊，对啊！ 其他人如梦初醒。 陈教授以严厉著称，对待学生从来不会假以辞色。可这几次课上下来，大家都发现他对林晓很是不同。 每次林晓回答问题，陈教授的点评都会特别详细。 如果跟着林晓混，说不定陈教授能看在她面子上网开一面。比如说小组的作业质量一般，可能陈教授抬抬手指头加上个几分，也就从不及格到及格了。 可别小看这几分，那可是从地狱到天堂的区别。 这人这么一提，其他人立刻反应过来，纷纷来找林晓提出要加入她的小组。不过几分钟的功夫，林晓桌子旁边就挤满了人。 林晓还来不及说什么，坐在她旁边的张小美不乐意了，她站起来冲那个喊得最凶的人嚷嚷，“哎哎，你们干什么啊，分组么，当然是以寝室为单位的喽。我们303正好六个人，一组！” 刚才课上陈教授说了，每个小组5-7个人，这不是正好嘛！ 林晓：好吧，你说得对。 实际上，刚才她尽顾着写大作业的提纲了，根本没有注意大家的反应，至于分组那更是还无暇顾及。 不过，303寝室的姑娘们都不错，她也愿意和她们一组。 此时，303的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张小美的话，“可不是嘛，林晓是我们303的。” 这么一个大宝贝疙瘩，还不得赶紧护住了？ 林晓听了只觉得好笑，可其他人就很不愿意了，“你们不能这么自私吧？只顾着自己，不顾同学！” 吴秋儿：“怎么自私了，再说了，没有林晓，你们就不能自己努力通过？” 有人嗤笑，“通过，怎么通过？你们不是没有听说过陈阎王的名号吧？” 陈阎王？ 这些日子林晓倒是听说过，这是陈教授的外号。 他自来以严格到变态而著称，经济学这一门课也因通过率低而更加著名。上他的课，不仅要次次出勤，而且小作业、大作业、文档、演示一个不能落。 落下了没交，或者交了不合格，那么这一项就不及格，会直接影响期末考核总成绩。 而且，他的课不允许说情，没过就是没过。 据说，去年有个大一的新生考核不及格，小姑娘直接找到陈教授哭诉哀求，他不仅没有留情面，而且还在人家原本就不及格的成绩上又减了5分。 有人问起来，他是这么说的。 “平时不努力，考核时走歪门邪道，这是第一处错；身为成年人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过来哭哭啼啼，这是第二处错。我给她减5分已经很留情面了。” 林晓听师兄师姐们说，这门课的通过率只有60%，也就是说得有十分之四的人是压根过不了的。 她能够理解大家想找捷径的心理，但是和她分到一个组，并不是真正的捷径。 林晓站起来，高声道：“同学们安静下，听我说。” 她只要一出声，周围嘈杂的声音立刻停止，大家都看着她。 “我知道大家的想法，可是在我看来，陈教授是个很公正的人，不会因为谁和我一组就放水。我觉得，你们与其在这里争抢，还不如从今天开始好好去图书馆查资料、努力整理提纲，好好准备大作业才是。” 这就是，没戏了呗？ 同学们一声声哀叹，垂头丧气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陈教授背着手走进来。 大家顿时石化，不可置信地盯着陈教授。 他不会刚才一直都在门外听着呢吧？ 陈教授压根不在意大家的反应，他从讲台上拿了刚才落下的钢笔，转身走了。全程都没有给在场学生们哪怕一个眼神。 “他刚才听到了吗？”有人心有余悸地问。 “应该没有吧？要不还不得发飙？” “也是也是，那我就放心了。” 被陈教授这么一吓，大家也熄了再找林晓说情的心思，纷纷收拾东西离开了教室。 上午十一点多，能赶上第一拨吃饭。 大作业虽然让人痛苦，但饭还是要吃的。 林晓随后走出教室，她身边跟着的是303寝室的姑娘们。 和其他人的颓丧不同，303寝室的人们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虽然过程有点不光彩，但毕竟她们和林晓一组了，而且后者也没有否认不是嘛。 有林晓在，大作业及格稳稳的。 林晓看到了大家的表情，请了清嗓子说：“既然你们自己愿意和我一组，那我就把话说在前头。既然写作业，咱们就要付出十二分的努力。不能得过且过混日子。” “我刚才说的不夸张，陈教授绝对不会因为我而对你们网开一面的。”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林晓不得不承认，陈教授确实对她不同。 她能敏锐地注意到他看着自己时眼中的欣赏。 但因为这种欣赏，她才不能给对方脸上抹黑。所以这个作业，她不仅要好好做，还要争取拿到最高分。 303寝室的其他人对视了一眼，纷纷表示听林晓的。 这种反应也很正常，毕竟自从入校以后，林晓就渐渐地成为她们中间的领头人。 林晓满意地点点头，“那行，下午4点半图书馆门口集合。” 啊，这就要开始了吗？ 其他人虽然有点不愿意，但是都没有说什么，吴秋儿一脸为难，“我今天想去买衣服……” 张小美一把拉住她胳膊，“哎呀，买衣服着什么急啊，还是写作业更重要。” 吴秋儿：“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张小美瞪她一眼，“赶紧吃饭去，晚了吃不到二食堂的羊肉泡馍了。” 吴秋儿没办法，只好跟着去。 她心里却一直记挂着买衣服的事儿。 师姐给她介绍了一个兼职，雇主是一家大公司，对着装有要求。她衣柜里都是休闲装，穿着上班不合适。 即便说今天去图书馆来不及买衣服，她明天也必须得去。 后天就开始上班了，再晚恐怕来不及。 303寝室的女孩子们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传说中的陈阎王也回家给老婆孟老师做饭了。 孟老师今天有事，快十二点才到家，一进门就听见丈夫哼着小曲儿在忙碌。 “哎，今儿碰到什么喜事了？” 陈教授性格就是不苟言笑的那种，不仅是在课堂上如此，回家也是如此。孟老师有时候在想，如果当初不是看上他人靠谱，就这性格基本就劝退了。 像今天哼歌的情况几年来这是第一回 。 围着围裙的陈教授走出厨房，把手里的一盘菜放在桌子上，一面回答妻子的问题。 “我今日才发现，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个人挺了解我。” 孟老师：“哦，是谁啊？” “这人你也认识，还是你特别喜欢的一个学生。” 陈教授果然心情很好，特意卖了个关子。 但这句话立刻就让孟老师锁定了一个人，她也笑起来，“是林晓吧？” 最喜欢的学生，除了林晓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陈教授点点头，把在教室外听到的话告诉了妻子。 他倒也不是故意听墙角，当时离开教室走出一段距离才发现钢笔落在教室，就想着回去拿。走到教室门口，正好听见林晓说话。 她当时的声音不大，但是每个字都说在他的心上。 果然，他没有看错她，林晓这孩子不仅成绩优秀，人品还特别好。 孟老师听了也很高兴。 她知道自己丈夫这性子很容易得罪人，学生们也都不太喜欢他。现在好不容易有人替他说句话，身为妻子她为他高兴。 “那这回的大作业……”孟老师试探着提醒。 陈教授立即摇头，“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放水，否则就是辜负了林晓的信任。” 第53章 下午四点半， 下了最后一节课，林晓带着303寝室的姑娘们去图书馆查资料。 时间紧迫，从教学楼到图书馆这段距离也被她利用上了， 争分夺秒地和大家讨论大作业的提纲。 要不说林晓这些日子大量阅读经济学书籍还是有用的，她利用这些知识把大作业的题目拆分，掰开了揉碎了地给大家讲解，最后把连带她6个人分成3组， 分别负责收集整理不同的资料。 说完了， 她问：“你们觉着这样安排行不行？” 303寝室的姑娘们对望一眼，只有点头的份儿。张小美更是直接了当地说：“下回你也别跟我们商量了， 浪费时间， 直接安排就行。” 其他人纷纷附和。 本来就是啊，大家都是冲着林晓来的，好不容易打败了班里的其他人和林晓成为一组， 肯定会以后者马首是瞻。 林晓对此也挺无语。 寝室的人对她简直就是无条件信任。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就是省去了讨论和说服的时间。 说着话， 图书馆近在眼前，林晓和同学们正要进去，不经意间偏头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人也看到了她， 快步走过来，他手里拿着两本书， 显然是刚从图书馆借的。 自从上回两人相跟着回家乡以后，顾壬选已经有快3周没有见到林晓了。他过来笑着喊了一声“学妹”。 林晓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学长好，我和同学进去查资料，回头见。” 说完了，便和其他人一起进了图书馆。 两人相见的时间最多也就2分钟， 林晓的背影便隐入了图书馆的大门。 顾壬选望着她的背影皱起眉头。 他这些天慢慢也回过味儿来，林晓似乎在故意躲着自己。 他明明记得当初自己到火车站接新生的时候，林晓明明和自己聊得挺投机的，到底是什么让林晓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呢？ 正思索着，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是叶兰兰。 叶兰兰小跑过来，亲昵地拉住顾壬选的胳膊，“你最近很忙吗？怎么都不来找我的？” 以前两人除了上课基本上都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上自习。 顾壬选比叶兰兰大一届，身为学生会主席的他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叶兰兰周围的同学谁不羡慕她有这么优秀的一个男朋友？ 可是最近一周，顾壬选很少出现。 叶兰兰前几天曾经主动去找过他，后者说自己课业太忙，也没有陪她。 叶兰兰隐隐地觉得不安，本来想着晚上找顾壬选约会顺便好好聊一聊，却没有想到在这里碰到了他。 顾壬选对待叶兰兰向来很有耐心，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解释道：“我最近真的太忙了，不仅要上课、准备作业，还要安排实习。” 还差一年毕业，需要把一部分精力分到对未来而考量上去。 B大的本科生毕业后主要有三条路，出国、考研、工作。顾壬选打算直接工作。 虽说Top2 的毕业生不愁没人要，可谁不想尽可能地找做好的单位呢？顾壬选在大二的时候就锚定了几家公司，这几天正忙着准备资料，研究那些公司的背景，以便在面试的时候稳操胜券。 而且，学院各科教授们并不会因为是大三就降低要求，甚至有些作业还更加复杂。教授们认为，经过了2年的学习，学生们的知识深度和广度都应该有所提升，所以作业的难度上升也很正常。 在这样的情况下，顾壬选每天忙得团团转，三顿饭和睡觉之外都没有一会儿闲工夫。就连现在来图书馆借书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所以，根本没有时间找叶兰兰。 可叶兰兰显然理解不了，她认为男朋友说的都是借口。 再回想刚才闪进图书馆的那个身影，叶兰兰顿悟。她尖着嗓子喊，“是不是为了林晓你才不来找我的？” 顾壬选：“这都哪跟哪？和林晓学妹有什么关系？” 听了这话，叶兰兰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还“林晓学妹”，多亲热啊！ 如果说顾壬选对林晓一点感觉都都没有，又何必这样维护她。 叶兰兰并没有因此不理顾壬选，而是恨上了林晓，就想着找个机会狠狠地报复。 而且，这些日子她也是焦头烂额。上次迎新晚会后，不知道负责晚会的那个老师怎么就知道了她耍的手段，把她叫过去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还扬言如果再有这种公报私仇的情况，他就要直接开除她学生会文艺部长的职位了。 当时就给叶兰兰气得够呛。 当然了，这笔账自然要记在林晓头上。 两件事加在一起，叶兰兰仿佛显然了一种执念，只想着找机会打击林晓。 可是，两人不在一个年级，也不在一个学院，她唯一依仗的只有学生会。可林晓又不是学生会成员，所以，她根本找不到机会。 这成了压在叶兰兰心上的一根刺，让她寝食难安。这一天下了最后一节课，看看天色还早，她和几个要好的同学相约去了学校对面那条街。 这条街美食和服装店都有，学生们没事都爱来这里逛。 上回，叶兰兰也是在这里碰到的林晓。 叶兰兰只要想起林晓就很郁闷，她皱眉四处看，突然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个人一面冲她笑着，一面拉着另外一个人走过来。 “兰兰，这么巧你也来逛街啊？” 这人叫廖佳，比叶兰兰高一个年级，平时特别能蹦跶。最近听说在介绍校内学生到各大公司兼职，她从中抽取提成。 好像她服务的公司就有叶家企业。 既然是靠着自己爸爸吃饭的，叶兰兰的神色就有些淡淡的，她反而对另外一个人更有兴趣。 她目光闪烁，问道：“你是叫吴秋儿吧？和林晓一个宿舍的？” 吴秋儿也认出了叶兰兰，她没有说话，一脸戒备地盯着叶兰兰。 她和林晓一个宿舍，虽然后者不爱提是非，但是吴秋儿还是从其他同寝室的人嘴里知道，叶兰兰一直在给林晓使绊子。 吴秋儿一点儿也不想搭理这人。 这时候，她觉着胳膊被人拽了一下，回头看到廖佳对她使眼色。 廖佳说：“秋儿，这位叶兰兰师姐，她的爸爸就是你明天将要面试那家公司的老板。” 什么？ 吴秋儿惊愕地看着廖佳。 “这个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廖佳一脸愕然，“怎么了，叶氏可是数得着的好企业，给的工资也高。多少人求着我介绍呢。” “好了，别说了，我不去。”吴秋儿转头就走，背影十分决绝。 “这人，有病吧？” 廖佳抱怨一句，回头朝叶兰兰尴尬地笑，“新生，啥都不懂呢，你别生气啊。” 叶兰兰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柔和。 “我看她也真的需要工作，这样，你联系下这家公司……” 叶兰兰给了廖佳一个电话号码。 这是叶氏集团的下属公司，爸爸也有控制权。你林晓不是没有破绽吗？那我就从你身边人下手。 - 为了准备经济学大作业，303寝室的姑娘们真是忙得脚不沾地。 如果不是林晓在那里撑着、当她们的精神支柱，姑娘们还真的要熬不住了。 张小美回到宿舍就瘫在床上，哎呀哎呀地直叫唤，“我真没想到查资料居然这么累！” “你知足吧，至少咱们弄的七七八八了，我听说别的组啥头绪都没有呢！”有人这么劝张小美。 其实，张小美哪里不知道自己这是沾了林晓的光？ 她们只花了两天时间就差不多弄完了资料，还剩5天，做PPT啊，整文档啊，确定演示稿子什么的，完全来得及。 其他组就不一定了，说不定有人交不上作业呢。 张小美的懊丧来的快去得也快，眨眼之间又高兴起来，忙不迭地给最后进来的林晓倒水。 “林晓同学，你辛苦了！” 她双手端着水杯，端到林晓的面前，神态极为恭敬。 林晓一个剥栗子敲在张小美脑袋上，“这么调皮，那不带你玩了。” “别呀，你不带我，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经济学挂科吗？” 张小美做出一副夸张的懊恼之色，惹得其他人一阵笑。 林晓也跟着笑，不经意间转头，看到了一脸纠结的吴秋儿。 “秋儿，”她问，“你有心事？” 吴秋儿仿佛在沉浸在某种思考中，听到这话猛然一惊，抬头接触到林晓澄澈的目光，她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点儿累了。” 林晓了然点头，也没有多问。 她看了看其他人，也都是面有菜色，便干脆提议去外头搓一顿。 大家顿时欢呼起来，最近太累了，可不就得补一补？ 吴秋儿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她说着，端起床下的洗衣盆离开了寝室。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林晓问张小美：“秋儿这是怎么了？” 张小美摇了摇头。 她和吴秋儿性格类似，平时要比其他人走得近一些。可真的没有听说秋儿遇到了什么事啊。 林晓就想着可能吴秋儿不太舒服，便带着其他人去吃饭，不行一会儿给吴秋儿打包好了。 B大女生楼的洗手间分里外间，里面上厕所，外面有一排水泥浇筑贴瓷砖的水池，方便学生们洗衣裳的。 吴秋儿听见自己寝室的姑娘们的说笑声渐渐远去，她打开了水龙头。 哗哗的水声中，她的眼前浮现出妈妈发愁的面容。 她家住在京城远郊县，原本父母收入虽然一般，但是养她和弟弟也是可以的。可是最近弟弟打伤了人，人家住在医院不走，一天就是好几百。 家里的积蓄本来就没有多少，如今花得更是七七八八。 吴秋儿本来想着兼职挣点钱，也好给父母减轻负担。可是没有想到，第一份工作就是叶兰兰的家族企业。 叶兰兰一直给林晓使绊子，她绝对不能进叶氏，否则对林晓就是一种背叛。 实在不行，明天再去找找其他的师兄师姐，看看还有没有兼职机会。 第54章 林晓带着大家去了附近的一家韩餐， 这家就在B大北门门口，据说开了五六年了，味道很正宗。 林晓也不知道什么正宗不正宗的， 不管咋样好吃就行。 几个女孩子点了烤五花、烤牛肉、五彩拌饭和冷面，另外要了些烤蔬菜和大酱汤。肉和蔬菜可以选择自己烤，也可以让服务员在后厨烤好送过来。 张小美抢着拿主意，“上生的， 咱们自己烤。” 说着撸起袖子就打算上阵了。 她出生在东北， 上大学之前可没少吃烤肉，当然东北的烤肉和韩餐不太一样， 不过毕竟都是烤肉一系列的。 需要的技术应该差不多的。 林晓当然同意了， 她正不耐烦干这活张小美就迎头顶上了。 这家菜上的也快，十来分钟尽数上齐，张小美可算是有了施展的余地， 兴致勃勃地拿起夹子烤肉。 林晓喝了一口大酱汤，一股浓郁的酱味儿， 味道还不错。 其他人就提起了这回的大作业。 “听说，这几天有人专门去拜访陈教授，希望能给指点指点。” 张小美停下烤肉的动作， 抬头看过去，“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被陈教授严词拒绝了呗。” 说话的是王莎莎， 她来自山东，也是个性格直爽的姑娘。 来自无锡的陈丽丽抿嘴笑， “说起来，这位陈教授还真的是不讲情面，怪不得大家私底下叫他陈阎王呢。” 林晓笑一笑，没有说话。 阎王不阎王的， 她不评价。可是在她看来，身为老师当然要严厉一些，这正好说明了陈教授是一位负责人的好老师。 河南的岳琳是个假小子性格，说话也嘎嘣脆，“反正咱们有林晓。” 是哦，反正有学霸林晓在，带领她们突出陈教授的层层封锁不成问题。 所以，经济学这门课对别人来说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坎儿，对303寝的姑娘们来说，也就是需要按部就班跟着林晓走罢了。 别看这是一群姑娘们，食量可真的不小，不仅把开始点的菜都吃掉了，还又加了一盘烤板筋和一盘烤肥牛。 结账的时候林晓主动去了柜台，不过姑娘们也不爱占便宜，看了总数字以后各自出了自己那一份。 林晓单独要了十个烤牛肉串和一份五花肉炒饭，打包好了拎走。这是给吴秋儿的，她没有让大家出钱。 其实，以她现在的财力，这顿饭钱她全出了也没有问题。但是她觉得没有必要。 这样AA制挺好的，其他人也不用有心理负担。 一行人相跟着回到宿舍，发现吴秋儿不在，窗户边上挂着洗好的衣裳。 林晓把打包的饭菜放在桌子上，伸了个懒腰。 “林晓，林晓，楼下有人找。” 宿舍安着的喇叭里传来宿管阿姨的声音，林晓正疑惑是谁呢，向来八卦的张小美早就趴到窗户边往下看了。 “哎，是红头发帅哥！” 她转头脸来，满是兴奋地催促林晓，“你快点下去，别人人家帅哥久等了。” 林晓很是无语，“我说张小美，到底谁是你舍友，你认认清楚好不好？” 每次见到帅哥就失去了原则，她也是服气了。 不过，虽然嘴里嘟囔着，林晓还是穿上外套跑下楼。 楼下，在来来往往的学生队伍里，厉凌的红头发格外醒目。 “嗨，好久不见。”厉凌笑着跟林晓打招呼。 林晓走过去，抬头望着他。 “真的是好久不见，这些天你去了哪里？” 话刚出口，她就觉着不太对，这好像是在怪怨厉凌没有来看她似的。 她想要说点什么找补一下，但显然已经来不及。 厉凌的脸上溢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最近我可干了不少事，咱们出去走走，我和你细说。” 林晓没有拒绝，她和厉凌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从宿舍门口往外走。 女生宿舍环境清幽，周围都是树木，再往前走个五六十米，绕个弯，就是主干道。 现在已经是深秋，叶子落了满地。风吹在身上，脖子里有微微的凉意。 京城的秋天还是很美的。林晓视线往前，落在地上铺满了的金黄色银杏叶上，不知道是在欣赏落叶之美，还是为了逃避某些事情。 高考后，她和厉凌各自上了大学，按理说有高三那一年的情谊在，两个人相处起来应该很融洽才对。 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尤其是在上次厉凌提出恋爱的要求之后，林晓就觉得乖乖的，而且面对他的时候也没有以前马尔随意了。 不是说厉凌不好，而是林晓有心结。 她前世被骚扰过多次，虽然最后在陈志安律师的帮助下告倒了叶正义，可是那种恶心的阴影一直都停留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这也让她无法和男人建立亲密关系，只要男人靠近，她就本能地排斥。 上辈子就是因为这个而一直没有恋爱，也没有结婚。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直没有说话。 同样的，厉凌也觉得尴尬。 他甚至有些后悔，上次提了那样的要求。假如不说破呢，说不定他还能和林晓正常地相处。 现在可好了，只要他出现，林晓就是这样沉沉闷闷的样子，这一点儿也不像她了。 也让厉凌觉着心疼。 但要是让他立刻离开、甚至从此不再出现，厉凌又根本舍不得。 何况，林晓方才说的话分明是怪他多日没有出现，这是不是证明她还是有些想念他的？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在瞬间便占满了他的心 他被鼓励到了一般，紧走几步，追上了领先他两步的林晓。 “这段时间我回了一趟D城，”厉凌说。 D城是他和林晓的家乡，也是高中二中所在的城市。 林晓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有人说话，尴尬就被打破了。她非常配合地问厉凌回去做什么了。 “你还记不记得，高三那个周五，我没有按照约定和那些小混混出去玩，而是和你去了图书馆？” 林晓点点头。 她当然记得，那是在她重生后不久，为了报答厉凌前生去医院看她的情谊，她故意拉他去图书馆，避开前世莫名捅人的悲剧。 “后来，小胖子在当天被打，我就觉得不对劲。这一年多一直在暗中查访，上个月终于有了眉目。” 说到这里，厉凌的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林晓立刻觉得不好，她试探着问道：“难道是身边有人使坏？” “是，那些人是我叔叔安排的。如果那天我去赴约，受到伤害的就会是我。而且，他们安排了苦肉计，到时候我会莫名奇妙伤人，最后进少管所。” “而我爸爸这一辈，就只有我和叔叔的儿子两个孩子。” 林晓恍然，看来是为了厉家企业的控制权和未来的继承权。 林晓同情地看着厉凌，叹了一口气，劝道：“有些人就是心术不正，这一点不会因为你是他亲戚就有所改变。” 比如林志鸿，比如厉凌的叔叔。 对这些人来说，利益远远比亲情重要。 厉凌把林晓的安慰听见去了，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可是那种笑容怎么看都不对劲。 带着嘲讽，也带着某种无奈。 他小的时候，爸爸厉怀仁忙于工作，是叔叔送他上下学、节假日带他去玩。他以为对方永远都是自己的好叔叔。 这样的厉凌，是林晓没有见过的。 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红发少年从来都是飞扬跋扈的、是吊儿郎当的。 林晓心里一阵酸涩，她想要安慰他，而且也付出了行动。 她伸手，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靠近自己的这一边胳膊。 “别想那么多了，既然证据确凿，之前那些情谊也就不复存在了。” 人是会变的，不是吗？ 林晓的手碰到厉凌的胳膊那一瞬，后者心头猛然一跳，紧接着仿佛有一种热热的什么东西，从他被她碰触的那个点，透过胳膊弥散开来，一直传到全身。 他的脑袋晕晕的，身体还带着某种悸动。 这种感觉十分陌生，让厉凌感到了不可掌控的危险，似乎是为了让自己从这种怪异的氛围里跳出来，他说话转移注意力。 “现在我叔叔已经被送入监狱，我爸打算在京城成立一个子公司，让我负责。” 林晓点点头，表示理解。 身为厉怀仁的独子，厉凌肯定是要接手公司管理的，但可能厉怀仁原计划没有这么快。 这一回，他应该是通过厉凌叔叔的事感到了危机，所以把对儿子的历练提前了。 “这样挺好的，厉家本来也需要继承。”林晓这么说，目光中一片澄澈。 厉凌就是特别喜欢林晓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他家世不凡，却从来没有因为这个而在态度上有任何变化。在她面前，厉凌觉得，自己不是那个背负了家族重任的人，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一个普普通通的，爱着林晓的男人。 他的心情好起来，对着林晓笑了一下，“我爸爸还是想提起你，他过一阵子要过来，到时候一起吃个饭吧？” 林晓回忆起那个儒雅的、曾经照顾过她的中年男人，于是点了点头。 送走厉凌，林晓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吴秋儿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桌子边埋头吃烤串。 大概是听见脚步声，吴秋儿抬起头来，对林晓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烤串，“谢谢你啦，特别好吃！” 林晓的目光落在桌子上，上面摆着的五花肉辣白菜炒饭已经被吃了一小半。 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能能吃得下饭就行，说明遇到的事情并不大，也许就是小姑娘的小情绪罢了。 林晓并不知道，如果她和其他室友早回来一个小时，就会看到满脸泪痕的吴秋儿。 而在一个小时前，吴秋儿被廖佳叫出去。 本来今天她和廖佳闹得不愉快，也没想着再和对方有什么交集。可是让她意外地是，廖佳不仅来找她，还主动道歉。 “是我心太粗，没考虑到你们寝室和叶兰兰的恩怨。” “那不是恩怨，是叶兰兰主动找事。”吴秋儿虽然因为家里的事情焦头烂额，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三观。 林晓是她同寝的人，必须要维护。 “是是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廖佳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很快便掩饰过去。 她递给吴秋儿一张纸，说道：“我帮你联系了另外一家公司，明天就可以去面试。” “工资比叶氏还要高200块。”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吴秋儿儿当然高兴了。 她谢了廖佳，回来时心头的郁结尽数消散。 正好看到其他同学带来的打包饭菜，当然就胃口大开了。 第55章 紧张的生活里， 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这一天，林晓收到了两个包裹，宿舍阿姨喊她的时候， 特意嘱咐：”两个纸箱子，挺沉的。“ 林晓估计自己一个人拿不动，就让岳琳陪着自己下去，两人吭哧吭哧地把纸箱子抬上三楼。 岳琳还奇怪呢， 她问林晓：”这什么啊， 太沉了。“ 林晓也想知道，可刚才抬箱子这么一耽误， 回来的时候就有点晚了， 距离上课还有10分钟，压根来不及拆包裹。 刚从洗手间跑回来的张小美咋咋呼呼地招呼大家，“赶紧走赶紧走， 迟到的话陈阎王指定得发飙。” 姑娘们跟着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好了，各自拿着书本往教学楼奔。 她们进入教室的时候了， 里头的座位已经被占得七七八八。要不说教课的教授严格还是有好处的，毕竟大家上课还得齐整。 此时前头的位置已经没有了，303寝室的姑娘们从后头找了个一排位置坐下。刚刚坐定， 陈教授就背着手进来了。 还是那张严肃的脸，他站在讲台上一句废话都没有， 直接了当地说：“今天是大作业演示，来吧， 第一组。” 他叫了组长的名字，一个瘦弱的男生苦着脸站起来，“教授，我们能不能靠后些再演示？” 陈教授：“不能。开始计时。” 男生愣了一下， 慌里慌张地带着组员上台。 这个组一共六个人，组长站在中间，手里拿着话筒。这里是大教室，若想说话声被后排的人听清楚，话筒是必不可少的。有个组员拿着U盘插在讲课用的电脑上，点击。 无事发生。 他再点击，依旧无事发生。 陈教授：“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林晓坐在后排，此时也能清楚地看到台上6人的紧张，尤其是组长，脸跟红布一样，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林晓都替他难受。 组员把U盘拔下来，再插上去，点击。 早就被拉出来的白色幕布上终于出现了一个PPT，那男生又点击了一下，PPT被打开。 组长开始按照顺序讲解，其他组员们站在台上听着。 林晓也在仔细地听，平心而论，这PPT做得还不错。可是这场演示有两个缺点：1.论点不够鲜明，论据不够充分；2.组长太紧张了。 人一紧张说话就特别容易打磕巴，就短短的十几分钟，他最起码结巴了二十几回。 林晓心里哀叹：恐怕这一组很难及格了。 果然，当那个瘦弱男生做了结束发言后，陈教授只甩出来两个字：不过。 悲催啊。 第一组的全体组员灰溜溜地走下台，林晓看到那个男生都快哭了。 想来也是，大作业在期末成绩占比15%，这一项不及格，基本上期末就别想及格了。 接下来是第二组、第三组…… 一直到十二组。 同学们在陈教授威严的目光之下，一个个如履薄冰。有些准备充分的组还行，那些准备不充分的立马露怯，真有点当众处刑的意思。 而陈教授也丝毫没有给大家留情面，12组，及格的只有7组。 此时，两节并一节的大课已经上了多半，底下的同学们面如菜色。陈教授仿佛还嫌不够似的，慢慢地道：“通过率超过了50%，看来我今天还是不够严格。” 还不够严格？ 坐在林晓身边的张小美吐了吐舌头，低声道：“如果再严格，恐怕就得全军覆没了。” 陈教授话声顿住，朝这边看过来，张小美吓得缩脖子，直往林晓身后躲。 林晓有些好笑，不过倒也没有拆穿，反而身体往上挺了挺，让张小美躲得更严实点。 哪里知道下一秒她就听到陈教授叫她的名字，“林晓，你们这一组先上。” 啊？ 张小美惊愕，“咱们不是19组吗？还没有轮到的……” “对，既然你想议论，不如上台来。”陈教授的耳朵伸得老长似的，啥话都被他听到了。 张小美这个懊悔啊，她偷偷对着同寝的姑娘们露出哀求的神色。本来嘛，如果不是自己嘴欠，她们组也不至于这么早上台。 林晓率先站起来，在众人的注目中往台上去，其他人见拖延无望，只好跟着上台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在座的所有同学都见识了什么叫吊打同门。 林晓这一组，从操作电脑到展示PPT，到组长林晓的解释和演说，甚至她站在台上的姿态和动作表情，都几乎是无可挑剔。 太扎心了这也！ 大家都是大一新生，都在同一个教室上课，同在同一个教授督促下学习，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林晓的演示干净利落，只花了十分钟就完事了。别看时间短，但是她把所有该说的都说清楚了，下台时，全体组员对大家鞠躬。 林晓说：“今天的演示就到这里，如果大家关于这个题目有任何问题，下课后可以随时找我。” 这就是实力吗？ 不仅台上讲得好，而且不惧讨论和挑战。 所有的同学都钦佩地看着林晓，看着她从台上走下来，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303寝室的姑娘们与有荣焉，个个昂着头，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就连张小美也是如此。 提前上台怕啥？她们有林晓，别说现在上台了，就是第一个上去那效果也是杠杠的。 陈教授的脸上也露出了少有的笑容，他原本是坐在第一排观看每一组的演示，此时他站起来走上讲台。 “不用我说，相信大家看到了差距。” “刚才这个作业，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大作业。主讲人林晓记满分，其他人记90分。” 哇！ 底下人终于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有人提前打听过消息的，立刻就说这是经济学大作业的最高分数。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们之中有些人连及格都拿不到，而林晓上来就是满分。 大家在高中的时候都是尖子生，自然有一股子傲气在，心里暗暗地不服气。可是刚才林晓的表现也看在眼里，还真的是无可挑剔。 没办法，比不上人家，你说你能咋滴？ 接下来的几组，表现平平。其中有3组及格，但也只是刚刚及格的分数，和林晓这一组根本没有办法相比。 林晓，包括她的团队成员，拿到了全场最佳！ 2个多小时的大课终于结束，学生们就跟跑了1500米似的，个个乏力的不行，脸上是明显的颓丧之色。 当然了他们中间也有例外。 303寝室的姑娘们欢喜雀跃地走出教室，讨论中午上哪里吃饭。 张小美说：“全员优秀这么大的喜事，咱们必须得吃点好吃的去！” 岳琳提议去吃火锅。 ”学校门口往东走就有一家，开学之前和我爸妈一起吃过，那味道盖了！“她说得兴起的时候，一头短发猛然一甩，颇有些飒爽英姿的意思。 大家一听都觉得可以。 天气渐渐地凉了，吃一顿火锅，热乎乎得肯定很舒服。 林晓正要附和，不经意间回头便瞧见了一脸为难的吴秋儿。 后者低着头，似乎故意不想被别人发现自己的表情。其他人也只顾着讨论美食，压根没有注意这边。 林晓注意到了，她想了想，说道：“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我作为组长应该感谢大家，午饭我请客。” “啊！晓晓威武！”吴秋儿率先高喊。 其他人也笑起来。 大家都一个寝室的，也不弄那些假客气的虚礼，林晓说请客那就去吃呗，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还席。 林晓又朝吴秋儿看过去，后者的为难之色稍减，但还是显得心事重重的。 “哎，火锅里你喜欢涮什么？”林晓走到吴秋儿的身边笑着问她。 “啊？”吴秋儿好像被打断了思绪一般，抬头愣了一秒钟，才回道：“我爱吃毛肚。” “毛肚啊，那一会儿点两盘，我也爱吃。”林晓说。 张小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不甘寂寞地窜过来，抗议道：“林晓你偏心，怎么不问我爱吃什么呀？” 其他人也开始七嘴八舌地说起自己爱吃的涮菜。 被这么一打岔，吴秋儿心里的郁气消减了些。 其实，不是她故意扫兴，只是家里最近缺钱，她没有多余的钱出去吃。刚才她正想找借口溜走，林晓就说她请客了。 吴秋儿知道，林晓是看到了自己的为难。 这样好的同学，她即便为了林晓放弃去叶氏的工作机会也是值得的。 不过，廖佳给她介绍了别的，明天就能去上班了。一天兼职两小时，每个月能挣800块呢。 吴秋儿决定好了，等第一月发工资，她就要请林晓吃饭。其他人她是暂时请不起了。 岳琳推荐的火锅店果然很好吃，不仅食材新鲜，麻酱小料更是别家不同。而且6个人只花了200块钱，林晓回想十几年后人均快一百的消费，觉着现在的物价真的一点儿都不贵。 不过，也可能是她现在小有积蓄，所以才觉得不贵。 正所谓家有余量内心不慌。 等她定20本书到了，若是能卖出去，就会有一笔小钱进账。 这样想着，林晓回到寝室，拆开包裹，发现就是她等的20本书，在纸箱子里整整齐齐地码成两摞，每一本都包着塑封膜，崭新的仿佛在闪光。 都是按照她给的书单寄过来的。 林氏小书店，可以开张了。 第56章 303 寝室的姑娘们早就知道林晓要卖书， 上回她们还帮着做问卷调查来着。这回看到新书寄过来，大家都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问这问那。 “林晓你准备怎么开始？” “这些书贵不贵， 好不好卖啊？” “你出了本钱没，卖不出去是不是得赔钱？” …… 林晓一一回答了，说话简短重点突出。 大家听她似乎对卖书颇有想法，便好奇地问她是不是以前干过。 林晓笑了笑， 也不瞒着大家， 便把自己在高三怎么在课余时间进货、买书的事情说了，甚至连怎么整理畅销书单也说了。 张小美长大了嘴巴， 又是惊讶又是崇拜。 “咱们还靠着父母养的时候， 林晓都能自己挣钱了！” 岳琳点点头，“怪不得，林晓平时为人处事比咱们都成熟。” 关于这一点， 大家是承认的。 开学以来，林晓在军训是崭露头角， 后来被评为优秀新生，接着在迎新晚会上一举成名，今天又在很难通过的经济学大作业上得了满分。 这些成就单单拎出任何一个都让人侧目， 也容易一起别人的妒忌。可偏偏林晓在班里-甚至整个北华学院的威信都挺高。 虽然说不至于和大家整日打成一片，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同学们对林晓都是佩服多过于妒忌的。 不仅如此，林晓也很得几位老师的器重。比如学院里的孟老师、当初负责迎新晚会的那位男老师， 还有人称陈阎王的陈教授。 林晓听着大家的夸赞，不仅有些汗颜。 其实，单单只是高三一年的历练，并不会让她为人处事的能力得到多大的提高， 主要还是前世的经历为她开挂了。 前世，她看过林志鸿的冷漠，也享受过奶奶的温暖；见过叶正义的丑恶嘴脸，也感激过陈志安的挺身而出。 世间的人千万种，她见识了很多，也就不再执拗。各人一个活法罢了。 吴秋儿在一旁听着，突然问道：“林晓，你为什么要自己挣钱？” 这突然的一声打破了大家的议论，姑娘们静默了一瞬，纷纷看向林晓。 是啊，高三多紧张的时光，大家恨不得整夜不睡复习功课，可林晓却不仅要学习还要卖书挣钱。一般人肯定不会这样，林晓的家里肯定有什么难处。 林晓原本不打算说的，毕竟家里这一堆烂事，不方便拿出来让别人不痛快。 可是，她看了看吴秋儿，想起最近一段时间对方的不对劲儿，于是道：“我父母离异，双方都不管我。为了挣钱生活和准备大学学费，我只能选择勤工俭学。” 她说话的时候神色淡淡，嘴角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笑容。高三那年的所有苦痛和无助，都在这笑容里被淹没，仿若从来没有发生过。 吴秋儿看得呆了。 303寝室的其他人也听得呆了。 很久很久，张小美吸了吸鼻子，走过来抱住林晓，“没事，没事，都过去了，你还有我们。” “对，你还有我们！”其他人也走过来，抱住了林晓。 303寝室的6个女孩子，团团地抱在一起。 在京城的这个秋天里，她们彼此依靠，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当天，林晓把书单抄下来，去了打印室。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摞传单，红色纸张，大概有A4一半那么大，上面印着书名、出版社和价格，还印着林晓的联系方式。 当然了，这会儿她也没有手机，只能印一个“女生303寝室”罢了。 张小美凑过来问，“咱们还是去食堂门口散传单吗？” 林晓：“这回主要去图书馆发。” 出现在图书馆的人基本上都是爱看书的，在那里散发传单，接到传单的人购买可能性高一些。 这个应该叫订单转化率，还是上辈子林晓在职场上学到的。 “那也行。”张小美自高奋勇地抽走二十几张，“这些归我负责了。” 其他人纷纷过来拿传单，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 林晓心里一阵感动，但是她也知道，经过短短几个月的相处，303寝的姑娘们之间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她若是再矫情未免给人疏离之感。 于是，她也不多说了，只是提了一句，“若是卖出去书我请你们喝奶茶。” 吴秋儿走过来默默地拿了5张，张小美一个白眼瞪过去，“怎么就这么点儿啊？” 话音未落，就被林晓捅了一下，后者说：“你忘了，秋儿明天开始要去上班了。” 张小美是个没心没肺的，闻言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对哦，你看看我这记性。” 那天吃烤肉回来，吴秋儿就跟她们说过的，看看没几天自己又忘记了。 吴秋儿没有说话，她对将要开始的兼职生活也有些忐忑。但是上午听了林晓的经历后，她又觉得自己遇到的根本不算啥事了。 她至少还有父母，还有弟弟，可是林晓的父母也就是占个名儿罢了。 下午，大家一起相跟着去上课。课间瞅着机会给大家发传单。 “同学看一下吧，学霸林晓的书单，你值得拥有哦！” 这调皮戏谑的广告语是张小美想出来的，意外地是效果还很好。 到了晚上，那些书就有了第一个买主。 是个面皮白净的女孩子，买走了一套三本的四大名著之一。这女孩子还说她从小就喜欢看书，家里也有许多书，只是这回来京城路上太远，大部分书都没有带过来。 临走的时候，她还给林晓留下一个书单，“你帮我找找吧，如果有的话，这些我都要一套。” 林晓接过来一看，都是些经典书籍，国外国内的都有。她点点头答应了，留下了那个女生的联系方式。 至于这些书单呢，她不打算一次性提供。 以来怕自己进了货对方不买，而来么，分批到货的话那个女孩子就能多来几趟。 来的时候一般来说都会翻翻别的书，若是有看上的，岂不是能多卖几本？ 虽然今天只卖出了一本书，但是毕竟第一天，林晓觉着还是挺提气的。只要开了头，生意总会慢慢起来的。 送走了大学里的第一个顾客，林晓伸了个懒腰。后头便见吴秋儿在床铺上整理衣服，那是一套偏职业的衣服，料子一般，但款式还行。 上班应该够用了。 这个时候张小美嚷嚷肚子饿，说想吃夜宵。 90年代末，外卖事业还没有像几十年后发展得那么如火如荼，想在这个时候吃东西，就得有人去买。 林晓想了想，说：“我跟秋儿一块去吧，门口那家小饭店的土豆丝肉炒饼行不行？” 张小美猛点头，“行，太行了！” 既然吃宵夜，那就也不能张小美吃别人看着的道理，其他人也都纷纷点了自己想吃的，都是些简单好做容易打包的吃食。 林晓一一记下，拉着吴秋儿下楼。 从女生宿舍走到北门并不近，怎么着也得十五六分钟，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和吴秋儿聊聊。 吴秋儿似乎也明白林晓是故意带她出来的，主动开口道：“你别担心，我没事。” 那就是不想说了，林晓也不好强迫她。 于是笑了笑，提起了自己总结的职场经验。这些都是她上辈子在职场上摸爬滚打总结出来的。 “你是新人，多做事少说话，在看清形式之前最好别得罪人……”林晓一面说，吴秋儿一面不住地点头。 她心里对林晓特别感激。 吴秋儿的父母在远郊县打零工，根本给不了她任何职场建议。林晓说的这些，对于一个第一次进入大公司工作的女孩子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她仔细听着，暗暗记在心里，遇到不明白的还问上一两句。 两人出了北门，看到右手边一排饭店透出来的灯光，林晓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吴秋儿。 “刚才说的那些，只是一般的经验。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你一定要记住。” 吴秋儿：“你说，我都记着。” 林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吴秋儿愣了好一会儿，重重地点了点头。 放心，我绝对不给你丢脸。 - 第二天上午只有一节课，九点半下课后，吴秋儿换好衣裳坐公交去上班了。而林晓也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当宿管阿姨提起来访者的名字的时候，林晓还有些不相信。 陈志安不是在D市吗？怎么会突然过来？ 心里虽然疑惑，在行动上可是一点儿没有耽误，她穿好外套跑下楼，果然看到陈志安站在一片树底下。 京城的秋风不小，吹乱了他的头发，他脸上带笑，看向林晓。 “我来京城工作了。” 林晓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前世陈志安最后定居京城，自己和他就是在京城的叶氏企业相识的。看来，即便自己重生了，有些既定的轨迹还是不会改变。 陈志安说要请林晓吃饭，两个人往外面走。 路上，他对林晓说：“上回你来找我，正好我出差了，回来才看到你留在邻居那里的纸条。” 不知道为什么，他十分遗憾没有和林晓见上面。当时就想着，如果能来京城工作就好了，可以隔三差五地来看林晓。 后来，正好有个机会，他大学里的导师的儿子新开了律师事务所，正在招兵买马之际。陈志安就走了个后门，让导师把自己介绍过来。 那个律师事务所的工作地点就在京城。 第57章 陈志安说要带着林晓去吃海鲜自助， 他显然是提前做好的功课，带着林晓打上出租车，直接说了那家海鲜自助的名字。 林晓听班上的同学提起过这家， 单人午餐198元，在90年代末这消费可不算低。 根据前世的轨迹，这会儿的陈志安应该还只是个小律师，收入很一般。她也不想太让人家破费， 路上便提出换一家。 陈志安坐在副驾驶， 闻言回头笑，“怎么， 怕我花不起？” 林晓：我就是这个意思。 但她没法说， 怕伤人自尊。 所幸陈志安也不等林晓说什么，又正色道：“我在D市一战成名，自那以后找我代理官司的人比以前多了十几倍。” 因为有司机在， 陈志安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林晓听明白了。 代理的官司增加十几倍， 那么收入可不止增加十几倍。以陈志安的经济情况，一顿海鲜自助还是请得起的。 林晓心里稍安，同时也有淡淡的欣慰。 前世， 当她遭遇职场性.骚.扰的时候，陈志安挺身而出帮着她打官司， 后来自己也因为被资本报复而落魄潦倒，女友离他而去， 他自己也在喝醉酒以后被卡车撞倒，当场死亡。 重生以后，林晓一直记着这恩情，所以才会在那时找到陈志安， 让他帮着自己打官司，也是存着借此改善陈志安工作境遇的心。 现在看来，她的计策奏效了。 她敬佩陈志安的人品，也存了长期交往的心思，于是也不再客气，心安理得地进了饭店。 进去一看，林晓就知道，这家海鲜自助的火爆是有原因的。菜品种类繁多，而且食材新鲜。螃蟹、大虾都是活的，居然还有龙虾。 就是每人限量半只吧，那这个自助的性价比也是够可以的了。 林晓前世就特别喜欢吃海鲜，可惜那时候她的工资大半都给了林志鸿，自己的衣食住行又得花一部分，压根舍不得敞开肚子吃。 实在馋得不行了，她挑工作日的傍晚去一趟海鲜市场，拣那些白天被人买剩下的、摊主折价处理的虾蟹啥的买点，打打牙祭。 周末买海鲜的人多，摊主压根不愁卖，也极少打折。 林晓坐在临窗的桌子上，剥开一个河蟹吃，这是一只母螃蟹，蟹黄满满，挖一口吃了，浓郁的特殊香味溢满口腔，那叫一个满足。 陈志安也吃，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林晓说话。 他对林晓的感觉有些特别。 明明眼前这位还是个小姑娘，比他最起码小五六岁，可有的时候他就觉着自己有一种跟着对方节奏走的感觉。 但有的时候，他又觉得这就是个小姑娘。 比如现在，她大快朵颐一脸笑意的时候。 要说林晓的食量也真的可以，差不多一个小时里，她吃了半只蒜蓉龙虾，十几只河螃蟹，两盘大虾，还有一盘三文鱼。 吃完这些还不算，她起身转了一圈，过一会儿回来，手里拿一个纸杯，里面装了三个冰淇淋球。 “这个牌子很贵的，平时吃不起，今天要吃个够。” 林晓拿着勺子在草莓球上浅浅刮了一层，放在嘴里。 “好吃！” 陈志安就笑，“好吃就多吃点。” “下回我来带你来。” 如果没有林晓，他可能至今还在D城的小事务所里熬日子，每个月挣微薄的工资，等待某一日突然降临的机会。 虽然，他至今都不明白林晓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但这压根儿不影响他对林晓的感激。 别说一顿海鲜自助了，就是十顿二十顿，他也是乐意的。 林晓吃了3个冰淇淋球，又吃了一块草莓蛋糕，一个蛋挞，感觉食物都顶到嗓子眼了，她终于不无遗憾地提议，“吃饱了，咱们走吧。” 陈志安是早就吃饱了的，他一直在等着林晓吃完。 林晓站起来，终于知道上回请寝室人吃自助、那帮姑娘们说的“扶墙出”是啥意思了。 她现在这状态，扶墙都有点出不去了。 陈志安很无奈，跟在一步三挪的林晓身后出了餐厅，瞧见不远处就是街心公园，便提议进去坐坐。 林晓点点头，她也实在是走不动，太撑了。 两人又花了十几分钟走了原本需要5分钟走完的路程，进入街心公园找最近的长椅坐下。林晓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下子可舒服了。 她问起陈志安的打算。 陈志安说：“我明天就去律师事务所报道，如果做得好的话，应该很快可以升合伙人。” 其实有他老师这一层关系，他是可以直接以合伙人的身份加入事务所的，可是陈志安想着，自己的名气也仅限在D城，京城这地界卧虎藏龙，到底什么情况还说不定。 如果他上来就是合伙人，后来却发现不能胜任，自己丢脸不说，最怕的是影响老师的父子关系。 所以，还不如从普通律师做起，这样某日一鸣惊人，反而给人更加深刻的印象。 自从陈志安开始了林晓接触，后者的成熟冷静就让他忘记了对方的年龄。所以，这些想法他有没有瞒着林晓，反而一一拿出来和她细说。 林晓一面听一面点头。 心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陈志安不仅人品好，做事也很有策略，而且耐得住寂寞。 这样的人注定会在职业上有所成就。 前世如果不是帮自己，他的发展肯定会越来越好，最后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律师也是有可能的。 想起前世，林晓觉着还是有必要提醒陈志安。 她斟酌着说道：“你接官司的时候，避开叶氏集团。” 陈志安挑眉，“怎么，这个集团风评不好？” “是的。”多余的林晓也不能说，毕竟她被骚扰是前世的事儿，今生还没有发生。她只能提醒陈志安离得叶氏远一点。 陈志安笑，“那这样，我就专门接告叶氏的官司。” “那行。” 林晓和陈志安相视而笑。 -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林晓下午有课，陈志安也有自己的事情，便在公园分别。 陈志安原本是打算送林晓回学校的，被后者拒绝了。 主要是她吃得太撑，需要散步消消食儿。 走了四十多分钟回到宿舍，发现吴秋儿也回来了。 吴秋儿一扫前几天的阴郁，笑眯眯地递给林晓一个大苹果。 “今天发了工资，我买了水果，谢谢大家这几天对我的关心和照顾。” 林晓接过苹果，“我刚才吃太撑了，这个留着晚上吃。” 张小美咯吱咯吱地吃苹果，吃的间隙还不忘问吴秋儿，“这什么神仙公司，工资当天给结的哦？” 吴秋儿：“公司规模不大，可对待员工真的很大气。我工作两个小时，给结了这个数……”说着，她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百！”张小美大叫。 吴秋儿点点头。 不止张小美了，其他同学都羡慕不已，纷纷围过来问吴秋儿具体情况，问她去了都干啥，累不累，还有没有多余的空位…… “也就是些文档工作，一点儿都不难，也不累。总共2小时，中间有半小时在吃点心。” “哇，上午都有点心吃啊？”王莎莎平时不咋爱说话，但提起吃的-尤其是甜品，她总是很感兴趣。 吴秋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点心好像只有我有，大概是给新员工的福利。是XX店的黑森林蛋糕，特别好吃。” “那家！我知道的，可贵了，一小块就得好几十。”王莎莎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都是一个寝室的好同学，吴秋儿也不是藏私的人，便提出过几天上班的时候问问公司还招不招人。 听着大家在哪里议论，林晓却感觉有点儿不太对劲。 2个小时100块，算下来时薪得有50，对于一个大学一年级、毫无工作经验的学生来说，这个收入可真的不低。 何况这是九十年代末，还没到工资大幅度提升的阶段。 林晓记得前世自己大二开始兼职，当时是去一家广告公司做文档工作，一周要工作满10小时，给200块，那会她自己都觉着不少了。 即便说B大的学生比较值钱，可毕竟吴秋儿刚去没啥经验，文档工作含金量并不高，那家公司凭啥会给这么高的工资呢？ 至于提到给新人单独的点心，那就更扯了。 公司的目的是盈利，在员工真正替公司赚到钱之前，一般来说是不会给太多额外的财物福利的。 这件事，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林晓看着一脸笑容的吴秋儿，还是忍下了提醒对方的心思。 这孩子最近脸上都没有笑模样，好不容易开心一会，自己还是不要煞风景了。 等过一阵子再看看吧。 说不定，这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神仙公司呢。林晓倒宁愿是自己想多了。 这个时候，叶兰兰正在和什么人通电话。 她家里有钱，叶正义也够宠她，早就给她买了大哥大。但她平时不爱带着，嫌丑，就放在宿舍里用。 电话那头是吴秋儿今天去工作那家公司的老板，也是叶正义的下属，对于叶兰兰当然十分恭敬。 “大小姐，一切都照您说的话去做了。今天给工资的时候，我看那小姑娘都快要乐疯了。” “嗯，你做得很好，继续，再过两周给她涨一倍工资。” 叶兰兰挂上电话，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吴秋儿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若是长期拿着高工资，她的消费都被养起来，以后再降下去就难了。 到时候，她再使个釜底抽薪的计策，突然降工资甚至开除她，不怕吴秋儿不乖乖就范。 虽然现在她目前还找不到林晓的破绽，不过很快她就有个卧底了。 第58章 林晓依旧和舍友一起发传单， 每天也不多发，也就几十张的样子。发完了便停手。 她说这是为了刷一波存在感。 这个词很稀奇，张小美他们都有点听懵了。 反正用林晓的话解释就是， 让大家时不时看到303寝室有书卖，只要想卖，第一时间就想到先来这里看看。 她也给书店老板打了个电话，把第一位顾客的书单告诉对方， 嘱咐他分批发过来。 书店老板略微一想就明白了林晓的用意， 这不就是想让人经常过去嘛，他是个做生意的老手， 此时也有些服气林晓的脑子。 “你就是天生做生意的料子。”老板这么夸赞。 天生的吗？ 好像也不是。 林晓其实觉得自己天资一般， 否则也不可能前世一事无成。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真正的才华是不可能被埋没的，如果被埋没了， 那说明你拥有的才华很一般，有可能遍地都是。 如果说这辈子她混到这个份儿上有什么秘诀的话， 那就是努力、勤奋加爱动脑筋。 学习如此，做生意也是如此。 她发传单的策略也渐渐地收到了效果，三不五时有人来寝室看看书， 有人会买，有人不会。但林晓对待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不买的她也笑脸相迎，对方翻来覆去地看， 只要不把书弄脏弄皱，她都不会说什么。 这样一来，大家反而对她很有好感，比如有一个女生第一次过来什么都没有买， 第二次就买走了两本书。 又过去了两周，20本书居然卖掉了15本，该补货了。 林晓又给书店老板打电话催货，同时她和对方要银行卡号，打算把去除自己的提成之外的钱打过去。 “这个不着急，先留在你那里吧，如果有什么新的想法搞搞促销什么的，你手里也有些资金。” 其实总共就300多块，林晓知道老板也不缺这个钱，但人家决定放在她手里就是对她的信任。 林晓也不扭捏，便答应了。 挂了电话，她给老家打了一个，奶奶接到电话很高兴，问她寒假回不回去。 林晓嗔怪，“奶奶，这才刚十一月份，离寒假还早着呢。” 奶奶呵呵地笑。 她嘱咐奶奶，平日买些好吃的好穿的，别舍不得钱。 “哎哎，知道，”奶奶笑呵呵地应了，“你放心吧，上回你给的钱还剩好多哩。” 村里过日子本来就省钱，林晓上大学之前给两位老人留了2000块，如果没有什么大事的话，估计够过多半年的了。 相比较自己而言，奶奶更加担心林晓，“你还有的花没？没了的话，让你爷爷给你汇款。” 她不识字，汇款啥的她也不敢去，只能让老头子去。 “有的，奶奶我上个月发了奖学金，有2000块呢。”优秀新生的奖金到手，她除了每月的补助之外，又多了一笔钱。 可以这么说，在一般的大学生队伍里，林晓绝对算有钱的。 祖孙两说了一会儿，那边有人就喊了“娘，让我跟林晓说几句”，然后，林晓就听到了二姑的声音。 “干果店生意挺好的，除掉房租和成本，每天能挣个几十块。”二姑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小得意。 林晓也很为二姑高兴。 十一回去的时候，她原本还想着过阵子可以借给二姑一笔钱做启动资金，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人家干得好着呢。 话里话外的，二姑很是感谢林晓，“你姑父说了，等你寒假回来他要请你去大酒店吃饭。” 大酒店是小县城里最好的酒店，环境好，菜品自然也贵。 林晓没有想到，向来木讷的二姑父居然会这么说。当下乐呵呵地答应了。 “林晓……”那边二姑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欲言又止。 “二姑你想说什么？” 二姑：“是你爸，他上回回来提起你，好像有点后悔……” “哦。知道了。” 林晓的语气骤然变冷。 二姑应该是听出来了，也就没有继续说。两人互相道别，林晓挂上了电话。 林志鸿会后悔吗？ 也许吧。 毕竟他有眼无珠，为了继妻不顾女儿的死活。 但这种后悔能持续很久吗？ 林晓觉得不会。 前世临死的时候，她就看透了林志鸿。 这个人极其自私，他疼爱谁或者冷淡谁，都是为了他自己。比如之前他觉着班小霞能给他正常的婚姻生活，便对她不闻不问。 现在估计是和班小霞之间有了龃龉，便生了和她修复关系的念头。 可惜啊，今生的林晓不会向前生那么傻了。 有父母疼爱是幸运，若是没有，她自己也能过得很好。 第二天是周末，林晓破天荒地睡了个大懒觉，睁眼就是九点多。 张小美在吃零食，瞧见她醒来，问她要不要。 林晓摇头。 刚起来她还是想吃点热乎饭。 但是现在早就过了食堂的早饭点儿，只好去学校门口的小饭馆吃碗面了。 她下床一面收拾被褥，一面问大家有没有什么要带的。岳琳甩甩自己的短发，说要出去吃，然后去爬山。 她刚刚加入了学校里的登山社团，几乎每个周末都有活动。上周去了香山，不知道这周去哪里。 林晓又问别人，这才发现吴秋儿不在，便问了一句。 张小美：“她啊，去参加公司团建了，据说是什么集体逛街买衣服、吃美食的。” 林晓皱眉，“还有这种团建？” 一般来说，团建都是找个人少的地方，大家伙一起做一些团队游戏什么的，为的是增加团队凝聚力。 阻止逛街买衣服，岂不是单纯花钱去的？ 她越发觉着这公司不靠谱，太奇怪了。 张小美没有看到林晓脸上担忧的表情，她自顾自地在那里羡慕，“是啊，这简直神仙公司啊！” 303寝室的姑娘们除了林晓，就没有不羡慕的。可惜吴秋儿问了，人家公司根本不招人。所以大家也就只有眼馋的份儿。 妒忌是没有的，大家伙朝夕相处，吴秋儿能有这么好的工作，人人都为她高兴。 林晓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洗脸刷牙去校门口吃面条的时候，心里还一直在想着这事儿。 而吴秋儿，一直到晚上八点都没有回来。 林晓问张小美，“她走的时候跟你说了啥时回来了吗？” 张小美摇头，满不在乎地说：“她和同事一起的，应该没啥事。” 林晓却有些坐立难安，又等了半个多小时，还不见吴秋儿的人影。她坐不住了，穿上外套往外走。 张小美问她干啥去，林晓说：“我得去找找吴秋儿。” 她总觉得今天的事儿不简单，坐在宿舍里等着也是心神不宁，干脆出去碰碰运气。虽然她不知道吴秋儿在哪里逛街，但出去找找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张小美说了句“我也去”，也穿了外套跟着林晓往外走。 宿舍其他人哪里还坐得住，便也跟了出来。 五个人下楼急匆匆往学校门口走去，走到半道上，在那条种满银杏树的主干道上，她们碰到了刚进校的吴秋儿。 王莎莎眼尖地看见了，“你们瞧，那个不是秋儿？” 林晓仔细辨认，果然是她。 吴秋儿此时也看到了舍友们，拎着两个袋子往这边跑，“这么巧啊，正好我给你们带好吃的。” 她一面说着，一面把其中一个袋子往林晓手里塞，后者也没打开看，顺手交给了张小美。 林晓端详了吴秋儿一阵，发现后者神色正常，也就是有些疲累，估计是逛了一天街逛的。 一行人转而往宿舍方向走，路上吴秋儿很是兴奋，叽叽喳喳地跟舍友说今天的经历，去逛了王井百货，吃了著名的涮羊肉。 “我才知道啊，有钱真好。”吴秋儿最后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其他人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问上一两句。 唯有林晓一直沉默不语，她就这么听了一路，快到宿舍的时候，突然开口问道：“今天你们公司的人都一起去了？” “哪能啊！”吴秋儿笑起来，“只有我和我们出纳，不过她什么都没有买，只给我买了好多衣服。”吴秋儿说着，把拎着四五个袋子的手往上抬了抬。 “都在这里了，一会儿你们都可以试试。” 只有吴秋儿和出纳去？那后者就是专门付钱的呗，也就是说今天吃饭逛街都只是为了吴秋儿特意安排的。 林晓心里的怀疑越来越深，这个时候就听吴秋儿继续道：“而且特别巧，我今天遇到了叶兰兰她爸。” 说到这里，她发出了一声夸张的感叹，“以前知道叶兰兰家有钱，没想到那么有钱。她爸开的那车，我只在电视剧里见过。” 这会儿正流行某刚台霸道总裁片，里面不少豪车豪宅的，对于303宿舍的姑娘们来说，也就是在这种电视剧里能接触到奢侈品了。 “叶正义？你遇到了叶正义？”林晓后背突然起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她拉住吴秋儿不让她走，一迭连声地问道。 吴秋儿以为林晓是惊讶于这种巧合呢，连忙点点头，“是啊，你就说巧不巧吧。” 巧吗？ 确实巧。 叶正义一个集团的老总根本没有闲情逸致和人偶遇。 难道，吴秋儿兼职的单位和叶家有关系？ 第59章 其实林晓是想多了， 叶正义今天真的是偶遇吴秋儿。 当然了，后来他特意陪着去逛了几家店，那就不是偶然了。 叶董事长的时间何其宝贵， 怎么会无缘无故地陪一个小姑娘逛街-除非他另有目的。 当时，他坐车路过，看到吴秋儿的脸，隐约记得对方好像是林晓的舍友， 便下了车过去， 谁知道一问还真的是。 他便故意接近吴秋儿。 一个在商场征战多年，深谙人性弱点的中年男人， 对付吴秋儿这种单纯的小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很快， 后者就被他不露声色地套了许多话。 比如林晓的爱好、家庭背景什么的，后来吴秋儿甚至把林晓的作息时间都无意中说了出去。说完了，才觉得有些不对， 有些忐忑地瞧着叶正义。 后者笑了笑，十分儒雅的模样， “我女儿兰兰也是B大的，但她可没有你懂事，平时问点什么都不肯说的。我也就是借此想侧面了解下女儿在学校的生活。” “你不会不理解一个老父亲的心吧？” 吴秋儿能说不理解吗， 她当然得点头。 回去的路上她还安慰自己，觉着叶正义就是他说的那个目的， 并没有其他的。 叶正义送走了吴秋儿，坐上车后座， 他闭上眼睛，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年纪不轻了，连着逛一个小时还真是有些累呢。不过也算值得。 他知道了关于林晓的许多事。 叶正义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对林晓这么有兴趣，回家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想着这事儿， 到家看到妻子的脸，他终于明白了。 林晓长得和年轻时候的妻子有些想像，但是比后者更漂亮，更有气质。 如果自己年轻二十年就好了。 不过，现在也未必就晚了。 叶夫人亲自给叶正义拿拖鞋，一面问道：“今天累不累？” 叶正义嗯了一声，走到沙发上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想多说话的模样。 叶夫人倒也乖巧，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轻柔地给叶正义捏着肩膀。 以前，叶正义最喜欢叶夫人这样了。 他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拼搏厮杀，回家后能沉浸在她的温柔乡里，卸下一身的疲惫。 可是这些年，叶氏集团的版图在扩张，他名下的资产越来越多，如今已经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不断增长的财富助长了他的欲望，使他渐渐地不再满足于家里的温柔乡，总觉得有些腻，没什么新鲜感。 毕竟么，让谁十几二十年面对同一张脸都会腻。 有意无意地，他总在寻找新鲜的猎物，可一直一无所获。 身边也有许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献殷勤，暗示自己能付出一切，但那些庸脂俗粉，叶正义总有些看不上。 直到他见到了林晓。 此时他闭着眼睛，脑海中闪现林晓朴素的打扮下难以掩藏的清冷高贵气质，这不仅吸引着他，还让他有了某种征服欲。 他睁开眼睛，转头问叶夫人，“你把相册拿过来，我想看看你年轻时候的照片。” - 叶兰兰很晚才回家，她显然心情很不错，进门的时候还哼着歌儿。但当她看到父亲叶正义正和继母坐在沙发上、头对头姿态亲密地看着什么的时候，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厌恶。 “爸爸妈妈，你们在看什么啊？”叶兰兰一脸笑意地望过去。 叶夫人跟被烫到了似的，猛然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让自己和叶正义拉开距离，这才转头望着叶兰兰，笑得十分慈祥。 “今天累不累？要吃宵夜吗？” 叶兰兰摇头，不搭理这茬，她走到沙发边把脑袋凑过去看了几秒，哦了一声，“原来是看你的相册啊！” 这话显然是在和叶夫人说，可她没有叫妈妈，也没有用敬称。然而，不管是叶正义还是叶夫人都仿佛没有发现似的，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 叶夫人脸上维持着慈祥的笑容，对叶兰兰解释道：“是我突然想起来要看的，你爸爸反正也没事，就跟着一起看了。” 叶兰兰：“我爸一天忙得很，怎么会没事？妈你别老是拉着我爸干这干那的，他是集团老总，跟你这种家庭主妇不一样的。” 叶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便被她掩饰过去。 叶正义淡淡地说了一声，“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叶兰兰噗嗤一声笑出来，反手搂住叶夫人的肩膀，“妈，我开玩笑的，您别跟我一般见识啊！” “怎么会呢，你是我女儿。”叶夫人脸上又带着方才那种慈祥的笑容，就好像戴了一副假面具。 叶兰兰坐到了沙发上，挨着叶正义，一把抢过相册翻了翻，“哦，妈妈你年轻时候长得还不错哦！” 在翻到一张黑白照片的时候，她停住了。 照片侧身站着，一身朴素的衣裤，高高的马尾露出一半，正对着镜头微微含笑。 这样子，莫名有些熟悉，像…… 像林晓！ 叶兰兰恍然大悟，她终于明白自己对林晓为什么有那么大的敌意了。 原来林晓长得像叶夫人。 就是这个女人的出现，让父亲起了外心。 这些年来，她装成一副乖女儿的模样，在叶正义面前和叶夫人亲密无间。其实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又怎么能成为真正的母女？ 叶兰兰抬头看着叶夫人，又看了看相册，突然转脸对叶正义说：“爸爸，你觉不觉得我妈和我那个同学有点像？” 叶正义：“那个叫林晓的？” 叶兰兰点点头，“对啊，爸爸真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 叶正义：“我要是不聪明，怎么能有你这么聪明的女儿呢！” 说完这话，父女两个对视一眼，一起笑起来。 似乎两个人都忘记客厅里还站着叶夫人。 叶夫人在听到叶兰兰那句话的时候心头一跳，狠狠地克制住才没有失态，但脸色到底是苍白了许多。 她踉跄着走回卧室，靠在门上，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担忧和伤心混杂在心里，让她整个人仿佛浸在一滩冰水里。 刚才叶兰兰的那句话，让她担心后者是不是发现林晓和她的关系。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在叶家父女面前提起过林晓，两人只知道她的前夫姓林。可天下姓林的多了，他们未必就那么巧怀疑林晓是她的女儿。 至于相像，她也有办法解释。 华国那么多人，偶尔有一两个长得像的也不奇怪。 她用了很久安慰了自己，继而又想到叶兰兰。 这么多年，她不是没有感觉到叶兰兰暗地里的排斥，甚至十几年前她终于怀孕，是叶兰兰推她下楼，导致流产。 虽然后来叶兰兰说是不小心的，叶正义也表示不追究。 可是这么多年来，叶夫人把这件事翻来覆去地想，越想越觉得叶兰兰就是故意的。 偏偏她还什么都不能做，因为她就是靠着叶正义、靠着叶家生活的。 原先的那个家她是回不去了，又这么多年没有工作过，离开了叶家她又能去哪里、靠什么生活呢？ 再说了，她付出这么多年，青春没有了，若是就这么离开，岂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不行，不能离开。 她要一直留在叶家。 叶兰兰终究会嫁出去，而叶正义到时候也会明白，只有自己才是能够永远陪伴他的人。 叶夫人洗了一把脸，重新上妆，去了厨房。 刘嫂跟着过来，问道：“夫人想吃宵夜吗？我来做吧。” 叶夫人：“不用，我做就行。兰兰爱吃我做的。” 刘嫂听了这话嘴里应了一声，脸上却闪过一丝鄙夷。 她在叶家做饭多年，每年都会出去参加厨艺培训班，论起厨艺来，叶夫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还什么叶大小姐爱吃她做的，怎么可能？ 她一个下人都能看出来大小姐是故意折腾叶夫人，可偏偏后者眼睛瞎了一样，压根感觉不到。 不过，也许是感觉到了，装傻罢了。 毕竟一个后来进门的女人，怎么能和叶正义的独女相比。 叶夫人在厨房忙活的时候，叶兰兰亲昵地搂着叶正义的胳膊撒娇。她说自己看上了一个包包和一双鞋，让叶正义给她买。 叶正义就笑，“你找你.妈妈给你买就好了。” “不要，她的零花钱有限，这两样她买不起。” 包包和鞋子都是当季新款，叶夫人那点有限的零花钱怎么够。叶兰兰可不想看到后者那寒酸样子。 叶正义宠溺地捏一捏叶兰兰的鼻子，“好，给你买。干脆这样，我给你一张卡，以后买东西自己刷卡就行了。” “不会又是五万额度那种吧？”叶兰兰有些不满意地撅起嘴巴。 叶正义：“当然不是。50万额度的，满意吗？” “勉强可以吧。”叶兰兰想着自己现在在上学，穿戴太好进学校也是白搭，那些土包子根本不认识。 等毕业后，她一定要跟爸爸要一张无限卡。 不过，叶正义以往都会控制下她的花销，今天怎么如此大方，她狐疑地看着叶正义，“爸爸你是不是今天遇到什么开心的事儿了？” 叶正义想起了那个和林晓同寝室的女同学，脸上溢出大大的笑容。 “今天出去办事，恰好碰到你们学校的一个女孩子，叫什么吴秋儿的，和你一样年轻活泼，让我想起了我亲爱的女儿。” 叶正义说这话的时候，看向叶兰兰的目光中都是慈爱。 叶兰兰挑眉，“你碰到了吴秋儿？” 叶正义点点头，“她在X公司上班？” “对啊，是我介绍过去的，怎么样，我对同学好吧？” 叶兰兰压根儿没想瞒着叶正义，反正爸爸是永远支持她的，无论她做了什么。 叶正义点点头，“那小姑娘人不错，可以长期雇佣。” 他打算没事就去那家公司转转，打听下林晓的消息，以后或许可以借着吴秋儿的关系约林晓出来。 那么年轻的、美丽的脸庞，和叶夫人有几分相似，却远远比后者更有吸引力。 想着这些，叶正义觉着自己仿佛都年轻了几分。 宿舍熄灯后，林晓把吴秋儿叫到楼道。 她觉着还是有必要和对方谈一谈，毕竟涉及到叶正义，这件事就不再简单了。 “那家公司，你能不能别去了？”她问吴秋儿。 - 第60章 林晓原本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听到吴秋儿说遇到叶正义，她就知道自己并不是杞人忧天。 这会儿她明明白白地表示了自己的担忧。告诫吴秋儿别再去那家公司上班。 “为啥？林晓我跟你说，这家公司真的特别好， 我还打算毕业后转为正式职员呢。” 吴秋儿在高中的时候并不算特别有天赋，也不算特别努力的那种孩子。但他高考时候运气不错，所以说你进了北大这段时间了，成绩却是吊车尾。 她也知道自己的天花板就在这里了， 所以也没想着成名成家， 就想靠着B大招牌找个好工作，现在好工作早就在手里。 她觉得自己特别幸运， 连找工作这一步都省了。 她把自己的想法解释给林晓听， 说完了就见林晓一脸凝重。 林晓说：“具体原因我不能告诉你，但你一定要听我的。” 吴秋儿没说话，表情却是不赞同的样子。 林晓只能苦口婆心地劝说， 从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到突然掉下来的可能不是馅饼而是陷阱。 道理说了个遍， 可因为她不能把真实原因告诉对方，所以这一番话就显得有点儿飘。 吴秋儿支支吾吾的，一看就是没有把话听进去。 但鉴于对林晓的信任， 她还是答应考虑一下。 那也行吧。 林晓看看表，发现已经十二点多了， 便叹一口气，拉着吴秋儿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是周一， 因为前一天熬夜，林晓和吴秋儿都困得不行，吃早饭的时候两人呵欠连天。 张小美使坏，趁着吴秋儿打呵欠张嘴的时候给对方嘴里塞了半个茶叶蛋。 “呜呜呜， 张小美……吴秋儿怒目而视，嘴里含混不清地抱怨。 寝室的其他人看了哈哈大笑。 303寝室的人浩浩荡荡地从食堂往教学楼走，一路上欢声笑语，引来许多注目，其中90%以上的目光都被林晓吸引。 没有办法，她实在太好看了。 而且，最近一段时间林晓的知名度又上升了，不光是大一新生、就连大二大三的学长学姐们都知道了她的名字。 据说，她的大作业在经济学教授陈阎王手里拿到了满分。 这就很难得了，要知道陈阎王的课程及格率是50%而已。 一路上，有许多学生一面看着林晓，一面低声议论。林晓无意中也听了一耳朵，有羡慕的、有钦佩的，当然也有不服气的。 不过，她丝毫不放在心上。 不服气可以来比试嘛！上回她演示大作业的时候就说了，欢迎大家找自己探讨。第二节 没课，但第三节又有课回寝室太折腾，林晓便带着同寝室的女孩子们去图书馆。 张小美皱眉哀求，“林晓，我能不能不去啊？” 林晓一看对方就是想偷懒，她也没有拆穿，故意道：“你有急事就去办。反正一会儿我要给大家讲解课堂最后那个问题，不过，估计你也不想听的。第一节 课是经济学，几乎是全班同学最发憷的课，张小美只是中等水平，当然也很担忧。 就刚才上课最后那个课题，她完全就听不懂。问陈阎王是不敢的，她还发愁该怎么解决。 现在一听林晓居然要给大家讲解，张小美顿时也不皱眉了，嘿嘿地笑了两声，“那个啥，忽然又没啥事了。” 林晓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了张小美一眼，也没有说什么。 吴秋儿半道跑了，说是要给家里汇钱去，她让林晓她们在二楼阅览室等一会儿。 “我汇完钱就回来，很快的。” 林晓点点头，“行，你去吧。” 待她走后，张小美抱怨开了，“林晓，你怎么那么相信吴秋儿，却不相信我？” 林晓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当然是她值得相信呗。” 别看平时张小美和吴秋儿性格差不多、都是嘻嘻哈哈的，但是吴秋儿其实是个心思挺重的人。 这样的人不会像张小美这样撒娇抱怨，她一旦说出来，那肯定是有事要办。 张小美无语。 那意思就是她不值得信任呗？ 她噘着嘴跟在大队伍最后面，听到岳琳和林晓说：“秋儿家里有事，我那天路过电话亭，听了一耳朵。” “好像是缺钱。” 林晓猜出来了。 这些天吴秋儿着急去兼职，又尽力避开宿舍一起聚餐，那肯定就是缺钱呗。 缺钱，而叶正义又很有钱，林晓突然觉得事情比她原来预想得还要危险。 银行里，吴秋儿给妈妈汇去1000块，又去电话亭给家里打了电话。 听见电话那头妈妈欣慰的声音，她心里满满地都是成就感。 “妈，你放心吧，我现在开始挣钱了，以后和你一起养弟弟。” “哎哎，这才是我的好闺女。那家人家同意和解了，不过除了医药费之外，咱们得赔人家三万块。” 三万块啊！ 吴秋儿牙齿根儿发冷，不过想到X公司的大方，她要是咬着牙安慰道：“行，我努力多挣钱。” 挂上了电话，吴秋儿发了好一阵儿的呆。 林晓说让她别去X公司上班了，现在看来她根本做不到。 家里需要钱，而就在昨天，人事经理告诉她下个月要给她涨一倍工资。 其实前几天已经涨过一回了，她现在的时薪是80块，再涨一倍，那就是160块。 挣160块钱，只需要做一个小时的文档工作。 假设每周能工作10小时，那么一周就是1600，一个月是6400元，三万块虽然不少，可攒一攒也是可以凑够的。 吴秋儿瞬间决定一会儿要告诉林晓一声，而且从今以后她要更加努力地工作，不辜负X公司的领导对她的慷慨。 她想着一会儿该怎么和林晓说，一面心不在焉地走路，冷不防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 抬头看清对方的脸，吴秋儿顿时皱起眉头。 怎么是叶兰兰？ 晦气！ 因为林晓的原因，吴秋儿压根不想和叶兰兰有任何交集，她往旁边绕了一下，打算避开这个讨厌的人。 谁知道叶兰兰却拦住去路，似笑非笑地看着吴秋儿，“这么巧啊，你要去图书馆吧？咱们一起？“ 吴秋儿：“不顺路。” 甩下这么一句，她便往前走了。 叶兰兰回头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渐渐地冷了脸色。 这条路往那个方向去只能去图书馆，吴秋儿这样分明是故意躲着她。 要不说近墨者黑呢，吴秋儿这人真是跟林晓一样讨厌。 不过，鱼儿已经上钩了不是吗？ - 吴秋儿来到图书馆二楼阅览室，转了一圈找到303寝室的人，她特意坐到林晓身边，捅了捅后者。 林晓转过头来，用口型问她，“汇完钱了？” 吴秋儿点点头，她张了张嘴，想直接告诉林晓自己不能放弃这份兼职工作，可又觉得这件事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 这是图书馆，周围都是安安静静看书的同学们，压根不能大声说话。 算了，还是出去再说吧。 六个人看了五十分钟的书，林晓便带着大家出来，在图书馆外找了块空地，给大家讲解经济学课堂上最后那个论题。 说来也是奇怪，本来晦涩难懂的知识，经过林晓深入浅出的讲解，顿时变得通俗易懂起来。 张小美她们都听得津津有味，一点儿都不觉得枯燥。 “好了，就这样，大家明白了吗？”林晓问道。 “明白了，谢谢林老师。”张小美这个调皮孩子，故意做出像小学生一样乖顺的样儿。 就在此时，便听见旁边有人鼓掌，林晓转头看去，立刻不好意思地叫了一声“陈教授”。 来人正是经济学陈教授，他给林晓她们班上完第一节 课，到办公室休息了一会儿，这是打算要去给大二的学生上课，也就是今天上午的第三节课。 路过这里的时候，就看见林晓正在给几个女孩子讲着什么，凑近了一听，发现讲的就是自己上节课最后的那个论题。 只因为他站得比较偏，林晓和其他女孩子们都沉浸在讲授和倾听中，因此才没有发现。 陈教授走过来，嘴角上扬地看着林晓，半晌说道：“虽然有些小瑕疵，但是平心而论，比我讲得好。” 讲课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别人听懂。 虽然林晓的知识水平没有他高，也没有他广，但是架不住人家能用浅显的语言让人听懂啊。 林晓有些汗颜，她这两把刷子可不敢跟陈教授比。 正尴尬呢，迎面又走过来一个人，却是孟老师。 孟老师上来就叫“老陈”。 “中午吃打卤面行不行？” 说完了，又笑着跟林晓几个打招呼。 林晓有些懵，她看看孟老师，又看看陈教授，“两位老师原来是一家子啊。” 孟老师就笑，“是啊，是你们陈教授不让我告诉你的。” 说什么怕林晓起了走后门的心思，简直是多余。 林晓这样的，需要走后门嘛！ 压根不需要啊。 眼看着要上课了，几人相跟着往教学楼走，孟老师拉着林晓走在最后。 她指一指走在最前头那个清瘦的身影，低声说道：“老陈啊特别欣赏你，优秀新生就是他推荐你的。” 啊？ 林晓眨眨眼睛，这事她一点儿不知道。 孟老师仿佛看出了林晓的心思，笑着说：“也是他不让告诉你的。” 当时，老陈是这么说的：以林晓的优秀程度，我推荐与否根本不影响结果，所以没有必要告诉她，免得人家承人情。 第61章 回到教室的时候， 林晓还在想着孟老师说的话。她竟然不知道，一向严肃的陈教授、陈阎王，居然对自己如此看重。 这平时根本就看不出来。 即便是大作业那一次， 林晓也认为陈教授的夸赞只是和作业有关，和她本人无关。 如今听孟老师这么一说，她明白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陈教授已经帮过她了。 她心里有事， 看起来就有些心不在焉。 若是坐在后排就算了， 偏偏林晓还坐在第一排，走神就很明显了。 英语白老师在讲课的空档瞄了一眼， 立刻喊了林晓的名字。 林晓懵懵懂懂地站起来， 白老师瞅她一眼：“给你三分钟时间，把这篇课文用英语复述一下。” 话音未落，教室里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 “这还没讲呢， 咋复述？” “是啊，白老师这是要干啥？” 这节课本来应该是白老师讲课文的， 但此时上课还不到十分钟，她刚讲完作者的生平，压根儿没有进入正题。 现在让林晓复述， 岂不是为难人？ 大家一脸同情地看向林晓，心道学霸就是目标大， 哪个老师都想挑战下。 就在此时，林晓开口了。 “This story is about a little boy……”她说得极为流畅， 仿佛已经练习过千百遍。每一个发音都纯正地道，言语简练而通俗易懂。 就连教室里对英语最头疼的学生都基本能听懂。 白老师暗暗点头。 这才是语言最本来的样貌，不需要什么复杂的词汇，只用日常的词汇把事情说清楚了就行。 林晓很快说完， 白老师嘴角翘了翘，“行了，坐下吧，下回别走神。” “知道了老师。”林晓乖巧地应了一声，坐下了。 她刚坐下，后头就有人捅她，“林晓，你提前预习过了吧，这么流利的？” 还没有等林晓说话，张小美就替她回答了，“那当然了，林晓每门课都会预习的，至少两遍！” 以为学霸那么容易的吗？ 真那么容易，岂不是人人都能做学霸。 下了课，白老师特意叫住林晓，“你上课咋回事，干嘛走神？” 林晓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临时想了点别的，以后不会了。” 白老师点了点头，“行吧，以后上课注意点。” “你的底子好，可不能荒废了，学别人那样进了大学就万事大吉。” 她早就看出来林晓是个有潜力的孩子，不仅高考成绩好，而且课堂上每次发言她的发音都非常标准，说话也特别流利。 所以才会特意提醒她。 其实如果是那种得过且过的学生，白老师也不会叫人家起来回答问题。 陈教授是对每一个学生都严格，而白老师却是只对愿意学习、上进的学生严格。 这是她和陈教授最大的不同。 林晓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白老师看她十分乖顺，顺便又透露给她一个消息，“咱们学校很快要选送学生参加全国英语演讲比赛，你这些天准备准备，争取能选上。” 这个事儿，林晓倒是第一次听说。 看来消息还没有传开，应该是白老师特意告诉她的。 林晓笑眯眯地应了一声，特意感谢了白老师。 - 和老师说了这么一会儿话，时间上就有些耽误了，林晓出教室，发现303寝室的其他人都走了，只有吴秋儿还等在门口。 后者见她出来迎上来解释道：“她们去食堂占座了。” 学校师生数以万记，平时各自分撒在教室、图书馆、宿舍等场所，到了饭点儿就会汇集成几道人流往食堂拥。 虽然B大的食堂相对其他高校而言算是规模大的了，可架不住人多啊。 每天的早饭还好，午饭和晚饭那简直跟打仗一样。人乌央乌央的，稍微去晚几分钟就没有位置了，就得等。 所以一般来说，一个寝室总会派人去占座，这也是为了节省时间。 林晓听说其他人去占座了，顿时松了一口气，走路也就不那么着急了。 吴秋儿走在她旁边，几次欲言又止。 林晓感觉到了，回头问她，“辞职的事儿考虑好了？” 吴秋儿…… “还没。我再想一想。” 她到底是没敢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林晓。 林晓看了吴秋儿一眼，也没有说什么。 两个人一路无话往食堂走去。 303寝室固定的据点就是二食堂，进入一楼大厅，就看到张小美冲两人招手。 林晓和吴秋儿走过去在占好的空位上坐下，她们面前已经放好了各自爱吃的菜。林晓面前的是笋丝炒肉，吴秋儿面前是西红柿炒鸡蛋-甜口的。 大家朝夕相处，甚至比家人都了解彼此。谁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那是门儿清。 林晓把米饭拌在炒菜里，搅匀了，盛了满满一勺子，一口吃掉。 好吃！ 这菜用的是冬笋，清水泡制那种。切得细细的，和猪里脊肉丝炒在一起。肉香味儿被笋丝中和，并不显得腻，而且还带着山林间的鲜香味儿。 吃一口满嘴留香。 下午没课，林晓睡到两点半去了图书馆，而吴秋儿坐公交车去X公司。 她这个活儿没有准点，只要有时间就去。吴秋儿为了早日挣够3万块，最近一段时间除了上课都扑在了工作上。 谁知道刚进公司门，就被人事经理叫走了。 人事经理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脸上总是带着笑容，但吴秋儿偶然在洗手间听同事们说，这人是个笑面虎，很不好惹的。 她于是警觉起来，暗暗回想自己最近的行为，有没有什么地方不符合员工规范的。 两人进了会议室的门，人事经理坐下，从随身带着的文件夹里拿出来一张纸，放在吴秋儿面前。 吴秋儿看一眼就跳起来，“经理，我做错了什么要辞退我？” 人事经理笑眯眯的，“没做错什么，你表现很好的。只是我们现在没有你这个岗位了，所以……” “那个，你别多想啊，真的不是因为你个人的问题，而是公司的架构有变化。” 吴秋儿再没有经验也知道对方这是托词，她这个位置只是个小文员，还是兼职，公司的架构和她有什么关系啊？ 她抬起头，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经理，我家里最近有些困难，能不能……” 人事经理笑了，那笑容如此刺目。 “我非常同情，但是，这是公司的决定。” 说完，她就拿着文件夹离开了。 会议室的门被关上，发出一声轻响，仿佛砸在吴秋儿的心上。 - 吴秋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学校的，那个一个月好几千的工作，她再也不能做了。 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跟妈妈说，想也知道对方该有多么失望。 她茫然无措地走在校园里，突然被一个人拦住去路。 “吴秋儿，失去高工资的工作不好受吧？” 吴秋儿抬头，就看到了叶兰兰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和以往的每次见面都不同，此时的叶兰兰仿佛才露出了真面目。 “你怎么知道？”她问。 自己刚刚被辞退，这还没有回宿舍，更不可能告诉别人。那么最大的可能是，叶兰兰和X公司有关系。 叶兰兰仿佛看出来她的想法，嘴角勾起，“你猜的没错，那家公司就是叶氏集团旗下的。” “你想不想继续挣高工资？” 吴秋儿盯着叶兰兰没有说话，直觉告诉她后者绝对没有这么好心。 叶兰兰等了一会儿，发现吴秋儿根本不接茬，心里暗暗地啐了一口，继续道：“我可以让你回去，甚至可以给你更高的工资，只需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然后，她朝着吴秋儿走近一步，在后者耳边说了几句话。 吴秋儿越听脸色越白，最后点了点头，说道：“我找机会吧。” 叶兰兰更得意了，她笑得花枝乱颤，“真懂事啊。明天你就可以继续上班，我这就给X公司老总打电话。” 别看是一家公司的老总，在她面前还不是得服服帖帖。 吴秋儿再也不想看这人的嘴脸，低着头匆匆走了。 回到宿舍，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宿舍里其他人都回来了。林晓坐在最里面的桌子旁看书，听见门响，便扭头望过来，惊讶道：“秋儿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吴秋儿胡乱地应了一句，只觉得浑身无力。 她很想在床上躺一会儿，可是又怕别人-尤其是林晓发现自己的异样，只好挣扎着收拾了换洗衣服和洗发水沐浴露什么的，拎着小篮子去了浴室。 留下寝室的其他人面面相觑。 张小美道：“她最近真的太不对劲儿了，咱们要不要问问咋回事？” 岳琳：“秋儿那性子，恐怕不会说的。” 同住一寝室，大家对彼此的性子都有了解，别看吴秋儿表面上看着开朗，其实心思挺重的。 林晓也是这样想的。 不过，看到吴秋儿这样，总不能袖手旁观。 于是等吴秋儿回来，一开门就看到了大家关切的眼神。 张小美平时和吴秋儿最熟络，二话不说上来搂住后者的肩膀，“咋的，拿大家不当姐妹呗？有事都不说一声的。” “是啊，秋儿，你有什么难处跟大家说嘛，咱们一起想办法。”王莎莎也走过来。 其他人陆续过来，围在吴秋儿身边，七嘴八舌地劝她。 这样温暖的询问，几乎让吴秋儿一瞬间破防，她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把一切和盘托出。可是当她看到林晓时，脑海中响起叶兰兰的警告。 她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容来。 “我没事，就是太累了。” 这就是不想说了，大家对视一眼，也都没有办法了。 总不能严刑逼供吧？ 林晓看着吴秋儿苍白的脸颊，也不忍心再问，便让她赶紧休息。 “晚饭我给你打回来。” 这样的体贴，让吴秋儿几乎泪奔。她逃避似地转身，甩下一句“我去洗衣服”，便离开了。 从吴秋儿这里是找不到突破口了，303寝室的女孩们都有些担忧。 但是很快，她们就从另外的渠道得知了真相。 第二天，吴秋儿上午一大早就去X公司上班了，其余人在宿舍呆着，看书的看书，吃零食的吃零食。 “303寝室吴秋儿，楼下有人找。” 宿管阿姨的声音在喇叭里响起，林晓站起来说：“我去看看。” 楼下偶有学生走过，而空地上站着的中年女人正朝宿舍门口望着。 林晓远远地端详了片刻，发现这人长得和吴秋儿有几分相像，便走过去试探着问道：“您好，您找吴秋儿吗？” “哦哦，是，我是秋儿的妈妈。” 女人笑起来，眼角有深深的鱼尾纹。 林晓：“我是秋儿的室友，她去上班了，阿姨您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转告她。” “这个……” 女人显然有些犹豫，一双眼睛不住地在林晓脸上打量。 这目光仿佛带着某种算计，让林晓觉得很不舒服。 她再次提醒，“阿姨，您方便说吗，不方便的话那就等下回再来找秋儿？” 女人也觉着难以启齿，可是想一想事情的紧急程度，只好硬着头皮说了。 “既然你是秋儿的同学，我也就不瞒着你了。家里有点事，现在急需5000块钱，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所以来找秋儿。” 女人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十足一个无奈的母亲。 若是旁人见了肯定会同情，可林晓只想冷笑。 家里缺钱，父母没有办法，却来找一个还在读书的女儿？ 这是得多自私才能干出这样的事儿！ “阿姨，按理我不该说，但是身为秋儿的舍友，也是她的好朋友，我还是想说一句，秋儿也没有经济来源，您找她恐怕也于事无补。” “依我看，还是赶紧回去想办法吧。” 女人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哎，你这姑娘知道什么，我们秋儿很厉害的，这些日子没少给家里打钱。” 若不是这样，她压根就不来找女儿。 说来也是倒霉，本来儿子打伤的那个男孩子都快出院了，赔偿也都谈好了，可昨天晚上突然反口，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还要继续住。 女人和丈夫过去交涉，劝说半天，那家人才同意出院，但前提是在原本谈好的赔偿金上再加5000块。 本来3万块也是女人和丈夫七拼八凑借来的，倒是可以让女儿攒钱还。 可这多出来的5000，她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所以这才大老远地赶早从家里坐车过来，就想着让女儿伸把手，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没见着。 不过，看眼前这个女孩子气质不错，估计应该不缺钱。 女人想到这里，斟酌着开口道：“同学，你能不能先借我一点儿钱？等秋儿回来让她还给你。” 什么人这是！ 林晓简直要气笑了。 她清了清嗓子，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没有，而且秋儿也没有，您如果真的着急，建议你想别的办法吧。” 说完，她扭身头也不回地走回宿舍楼。 - 大二女生宿舍，叶兰兰接起响了很久的大哥大。 “什么事？”她正在化妆被打断了便有些不耐烦。 电话那头的人小心翼翼的，“大小姐，吴秋儿来上班了。” “嗯，知道，她肯定会去的。你让人事经理跟她解释下，就说昨天是一场误会。再给她发点钱。” 吴秋儿当然回回去上班，这早就在叶兰兰的意料之中。 昨天，她向吴秋儿解释了自己和X公司的关系，并承诺会让对方继续工作，条件是让吴秋儿找机会拍林晓的裸.照。 吴秋儿没有拒绝。 所以说啊，什么好同学，同寝室情谊，也不过如此，还是抵不上金钱的诱.惑。 在好工作、高工资的诱.惑下，所谓的情谊根本不堪一击。 所以，吴秋儿会在今天出现在X公司也根本不奇怪。 叶兰兰正得意呢，电话那头的人却开始叫苦，“大小姐啊，我们公司在这位主儿身上可花了不少钱了，您这啥时候是个头啊？” 叶兰兰最不耐烦听别人提钱，什么钱不钱的，她缺吗？ 于是没好气地说道：“快了快了，再忍几天。再说了，你们公司是叶氏的子公司，靠着集团也不至于缺这点钱嘛！” “你要不同意，要不然我找我爸跟你说？” 那头的人显然是被叶正义的名头震慑住了，连忙答应了。 叶兰兰啪地一声挂掉电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些小老板啊，格局就是太小，不到一万块钱就肉疼得不行了。 没出息。 其实那边的人也很郁闷，X公司的老总刘总挂了电话，啪地一声把手里的笔摔在桌子上。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叶正义是集团董事长，他听命于对方是正常的，可叶兰兰是啥人啊？ 一个屁都不懂得千金大小姐，整日安排些烂七八糟的活给他。他大小时公司的一把手，就活该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 此时人事经理敲门进来，看到刘总一脸怒气，便缩了缩脖子，不太敢说话的样子。 刘总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跟那个吴秋儿解释下，就说昨天是误会，再给她200块打发下。” 人事经理应了，退出去关上了门。 她照着刘总交代的和吴秋儿解释。 吴秋儿听着，一脸平静。 这些不过是借口，实际上昨天给辞退，今天被召回来，一切都是叶兰兰搞得鬼。 这个女人太恶毒了。 她居然让自己去拍林晓的裸.照！ 吴秋儿用脚指头想也能知道，若是自己真的拍了交给叶兰兰，后续会发生什么。肯定是照片被叶兰兰传得到处都是，而林晓-这个她见过最优秀、最温暖的女孩子也将身败名裂。 她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昨天答应叶兰兰也不过是假装的。因为她觉得，如果自己决绝，以叶兰兰的恶毒，说不定会找到更恶心的法子对付林晓。 所以，她先答应下来，再慢慢想办法。 大概是叶兰兰打过招呼，这一整个上午吴秋儿都过得风平浪静，人事经理还亲自给她送来奶茶，那一脸的笑，仿佛昨天开口辞退吴秋儿的根本不是她。 虽然吴秋儿知道这大概是职场常态，可是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地犯恶心。 做满2个小时，她立刻背着书包离开，一刻都不想多待。 回到宿舍，她听林晓说妈妈来找过自己了。 “好像是需要钱。”林晓看着吴秋儿的脸色说道。 吴秋儿着急起来，想也知道肯定是弟弟那边又出了岔子，她也顾不得歇一下，便往外走。 人还没到楼下，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回头一看是林晓。 “你要打电话吗？我跟你一起，正好有事找书店老板。” 吴秋儿也顾不得和林晓多说，急匆匆地跑到电话亭，插卡拨号。 那边电话被接起来，她喂了一声，便听见一声炸雷似的吼声。 “死丫头，你是想眼睁睁地看着你弟弟被打死吗？” 这声音太大了，就连等在一旁的林晓都听得真真的，她看向吴秋儿。 吴秋儿脸色发白，支支吾吾地问到底怎么了。 那边吼：“你.妈找你要钱，你不给也就算了，怎么还特意派你同学怼你.妈？你个白眼狼，白养了你了！” 吴秋儿一怔，下意识看向林晓。 后者一派安稳，毫不避讳地回看过去。 吴秋儿目光转回，对那头说：“爸爸，我同学不是那样的人。” “你放的什么屁……” 接下来就是十几句不堪入耳的责骂，林晓在一旁都听不下去了，好几次想帮吴秋儿把电话挂了，可到底是忍住了。 她接触过吴秋儿的妈妈，知道后者是个吸女儿血的，没想到吴秋儿的爸爸居然更过分。 而家人的真面目是需要自己看清楚的，她替代不了吴秋儿。 这一步，跨过去很难，她前世也是临死才明白。 但明白了，就好了。 她担忧地看着吴秋儿，侧耳细听。 电话那头已经换了一个女人，应该是吴秋儿的妈妈。 女人大声地嚎哭，一面哭还一面数落，“再不交5000块，那家人就要打断你弟弟的腿了。” “你可就这么一个弟弟啊！” 吴秋儿失声喊道：“5000块？我哪里有那么多钱！” 那头女人的哭声戛然而止，“你怎么没有，上回你还说一个月可以挣6400的！” 吴秋儿此刻无比后悔把自己的真实收入告诉父母，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X公司根本就不是真心给她高工资，而是在叶兰兰的指示下利用她而已。 她心里有无限委屈却说不出来，眼泪一串一串地落下，沾湿了衣襟。 林晓再也忍不住，一把抢过话筒，对着那头冷冰冰地道：“秋儿没钱。你们自己生的儿子自己养去，别拖累秋儿！” 说完，啪地一下把电话挂了，搂住吴秋儿的肩膀慢慢离开。 第62章 电话亭往前走十几步有一片低矮的灌木丛， 灌木围成一个半圆，圈子里放置一张长椅。 林晓带着吴秋儿坐到椅子上，后者无声哭泣。 “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对你？”林晓开口， 声音低沉柔和。 在这样的语气中，吴秋儿略微平静了些，她含着眼泪望向林晓，点了点头。 真的想不明白。 她已经在努力挣钱了， 已经在努力为父母分担了， 为什么他们一点儿都看不到自己的付出，不仅不心疼， 反而如此恶劣地对待她？ 林晓好像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那个执拗地、一定要找出父母不爱她的理由的自己。可惜，很多事根本没有理由。 “没有理由，其实。” 林晓目光中都是担忧， 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人世间最残酷的真相。 “父母疼爱一个孩子不需要理由，同样的不爱， 也不需要理由。你需要记住，别人拿你当包子，你不能拿自己当包子。” 虽然林晓只是这两天才知道吴秋儿的家庭情况， 但是这已经足够了。这就是一个标准的、重男轻女的家庭。 女儿当老黄牛，父母犹自觉着不够， 非要吸女儿的血贴补儿子。 可身为女儿的吴秋儿真的感觉不到吗？ 恐怕是感觉到了，只是不愿意相信吧。 就跟她前世一样， 明明知道林志鸿心里根本没有她，还是不断付出，妄图通过这种方式换一丝可怜的亲情。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失败的。不仅损失了钱财，还受到了心灵上的伤害。身为朋友， 她不希望吴秋儿也遭遇一样的痛苦。 所以，她才会这样毫不避讳地说明。 林晓拉住吴秋儿的手，想要把某种力量通过两人相牵的手传递到对方的心里。 吴秋儿哭了许久，当声音渐渐弱下去，眼泪流干的时候，她想明白了。 她抬头对林晓说：“我想明白了，以后绝对不再当包子。” 没有了最大的顾忌，她也不想在X公司耽误时间，便把叶兰兰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了林晓。 林晓越听越是心惊，叶正义不是好人她是知道的，却没有想到叶兰兰小小年纪，心肠居然如此恶毒。 可惜啊，叶兰兰算错了人心。 吴秋儿见林晓不说话，便有些忐忑，“咱们该怎么办啊？如果我回绝叶兰兰，她肯定会找别的办法对付你的。” 林晓不置可否，先送吴秋儿回宿舍，自己出去了一趟。 回来的时候，交给吴秋儿一个纸盒子，长方形、小小的盒子。吴秋儿打开一眼，发生是一个银灰色、有着金属壳子的东西。 看着像是某种电子产品，但她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叫什么。 林晓：“这是录音笔，你以后每天随身带着。” 吴秋儿不明所以，“然后呢？” 林晓：“叶兰兰那边先拖着，你就正常去兼职，等她找你。一旦她出现，你就打开悄悄打开录音笔。” 她买的是最新款的，旁边有个小小的按钮，不仔细看甚至都看不出来。但只要一按，录音笔就开始工作。 “可以连续录制36小时，满了你就导到U盘里。” 这会儿电脑还没有普及，但B大的机房刷卡就能进，里面的电脑数量足够多，随时去了都可以用的。 吴秋儿接过来，把那个比她巴掌长不了多少的东西翻来覆去地看，“这能行吗？” 林晓点头，“肯定能行。” 叶兰兰既然花了这么多心思布局，绝对不会任由吴秋儿这么拖着。也许用不了几天，她就回来催促威逼吴秋儿，这个时候录音笔就能排上用场了。 吴秋儿想了想，提议道：“要不然，我去主动去找她？” 她真的十分担心叶兰兰会再整出什么幺蛾子，就想赶紧把这件事给解决掉。 林晓摇头，“你别去，她会怀疑的。” 吴秋儿虽然有些不明白，但出于对林晓的信任她还是答应了。 她开始和往常一样上课，没课的时候就去X公司兼职。期间她妈妈又来过一回，吴秋儿没有出面躲开了，让林晓出面打发。 她毕竟被PUA了十几年，一时半会也没办法义正词严地面对妈妈。 又过了一周，叶兰兰果然撑不住了，把她拦在了校门口。 吴秋儿问：“有事？” “当然有事，你不会是忘记了曾经答应过我什么吧？”叶兰兰气不打一处来。 距离上回两人谈话已经过去了快十天，她没有收到吴秋儿的任何反馈。别说裸.照了，连进度都没有。 而X公司刘总那边打了好几次电话问什么时候开除吴秋儿。 叶大小姐也是会有压力的好吗？ 她太过生气，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吴秋儿右手的小小动作。 吴秋儿不动声色地看着叶兰兰，“我还没有找到机会呢。” “你，你这完全就是借口！”叶兰兰控制不住情绪，说话的声音便有些大。 校园里人来人往的，很快就有人发现这边的争执声，时不时有人看过来。 叶兰兰压了压心头的火气，瞪向吴秋儿，“你跟我来。” 说完，就转身率先朝着离得最近的一处灌木丛走去。 B大的绿化率很高，除了各种各样的树木之外，还有一丛一丛的灌木丛。里面一般都会摆上长椅，方便大家休息聊天。 到了晚上，这里就成了小情侣的专属地。 而此时，这里却站着两个女孩子。 叶兰兰抱着手臂，下巴朝吴秋儿点了点，“你今天给我个准话，裸.照什么时候拍好？” - 自从白老师告诉林晓英语口语选拔赛很快要举行，林晓便加大了口语的练习。 她前世在外企工作，工作语言就是英语，所以口语绝对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每日早起半小时，到学校里的小树林里大声朗读或者背诵。 而在这一天，B大内部选拔赛也开始了。 地点在学校的小礼堂，台下坐着的是B大英语系的各位老师，台上留给报名同学演说。 为了让大家听得更清楚，老师们还给配备了话筒。 选拔赛在下午两点举行，林晓提前半小时就到了，四处熟悉环境，甚至走到了后台去。 白老师也正在后台跟另一位负责音响的老师讨论着什么，扭头看到林晓，便招手让她过来。 “准备得怎么样？” 白老师对林晓寄予厚望，她觉着这孩子发音纯正，脑子灵活，说出的话条理清晰又说服力强，应该会被选上。 林晓：“嗯，还行吧，一会儿我会努力的。” 白老师心道：这孩子还挺谦虚，她可是听晨跑的老师说过了，林晓早晨在小树林练口语，那发音标准得无可挑剔。 不过，谦虚也是一个优点嘛，否则怎么看到自己的不足、从而持续进步呢？ 她拍了拍林晓的肩膀，“那行，一会儿看你的了。” 说完，她往后台外面走，却发现林晓动也不动。 “哎，你怎么不走？” 林晓笑眯眯的，“老师，我想看看音响这一块咋整。” 白老师无语。 难道这孩子对音响还有兴趣？ 林晓成绩好，口语好，古筝弹得让人拍案叫绝，听说还在宿舍里卖书。现在又对音响表示兴趣，咋精神头这么大呢！ 不过，她也没有多说啥，便冲林晓挥挥手，离开了。 林晓看了看负责音响的男老师，非常客气地问道：“老师，您能教教我吗？” 这老师只有二十五六岁，他是教音乐的，刚进入学校没有多久。 可能是教学经验不足，他的课上反响一般。这让他一颗好为人师的心受到了不小的打击，现在终于有学生主动请教，可把男老师给高兴坏了。 “你想学啥？我都可以教你。” 林晓眨眨眼睛，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设备问道：“老师，那个叫什么？” 男老师不厌其烦地解答，林晓也非常有眼力价，主动给倒了一杯水过来，“您辛苦了，多喝点水吧。” 十几分钟之后，男老师终于忍不住，去了厕所。 林晓看看四下无人，从口袋里掏出U盘插在了那台台式电脑上。把里面的声音文件靠在电脑D盘上，拔下U盘，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后台。 台上，负责主持的老师已经说起了开场白。 “各位老师同学大家好，这回的全国口语竞赛的重要性大家都知道了，优胜者可以作为交换生去国外一年。” “咱们B大为了这场比赛特意举行这一场选拔赛，希望同学们全力以赴，老师们公平打分。” 竞赛类开场白和文艺类不同，也就简短地交代几句就行。 他说完，叫了一个学生的名字。 一个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生走上台，开始了他的演讲。 底下的老师给了一个不高不低的分数。 出场顺序是提前一天抓阄决定的，林晓排在第三个，而第六个是叶兰兰。 叶兰兰早就看到了林晓，心里是一阵阵地发堵，怎么哪哪儿都有她啊！ 她成绩不错，可林晓成绩更好；她文艺还行，那林晓一曲古筝惊艳全场。 到现在，她参加了英语选拔赛，可为什么林晓也在？ 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林晓和叶兰兰只隔了一排，自然将后者的表情看在了眼里。可她完全不动声色，到她上场的时候，她施施然地走上台。 林晓对着场下鞠躬，流利而大方地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第63章 此时此…… 此时此刻出现在小礼堂里的学生， 个个在英语口语上有两把刷子，否则也没有勇气来接受各位英语老师的评判。 然而，即便大家水平都不错， 狭路相逢之际，毕竟也有个高低上下。 有刚才表现平平的人，也有那种开口立刻把别人秒成渣渣的人。 前者比如第一个上台的那位男生，后者比如林晓。 林晓只要一开口， 底下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 都忘记了自己听的是英语，而且完全沉浸在她的演说中。 白老师一面听一面点头， 她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地道！ 地道的英语， 简直像是土生土长的外国人。 而林晓演说的题目也是大学生关心的问题-究竟该如何度过我们的大学生活。 这问题说大挺大，水平不够的人很容易说得假大空；说小也小，格局不够的人容易说得太过琐碎。 可是， 林晓仿佛规避了这两方面的问题，她从进入B大的目的开始讲起， 通过几个身边的事例，说明了自己的观点。 大学生应该让自己的年华不虚度，小处可以安身立命， 大处要为学校争光、甚至为国家争光。 最后，她用英语说：“青春短暂， 大学时光也很短暂，千万不要把有限的时光用在妒忌别人、算计别人上， 而要专注于个人素质的提高。” 说完，她深深地鞠躬，走下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师生们仿佛如梦初醒一般，不约而同地鼓掌叫好。白老师激动地站起来， 一面拍手，一面扭身对林晓笑，那笑容里满满地都是自豪和欣慰。 她果然没有看错，林晓这孩子是可造之材。 就这个表现，妥妥第一。 而接下来的评分也证实了她的猜测，在场连她一共七位老师，全部给了满分10分。 当主持人站在台上一个一个地报出评委们的分数的时候，连他自己都震惊了，好长时间都回不过神来。 能得到一位评委老师给满分已经不容易了，而林晓同学得了7个满分。 这简直就是满分中的满分！ 所有的人都看着林晓，老师们眼中的欣赏和器重，其他学生的羡慕和钦佩。 在这样的气氛中，叶兰兰那张铁青的脸就显得格格不入了。她一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转头狠狠地盯着林晓，恨不得把后者的脸盯出个窟窿。 凭什么？ 凭什么林晓得满分？ 林晓肯定是占了出场顺序的光，第一个上台的男生太菜，这才衬托她好像水平很高。其实在叶兰兰看来，实在一般。 不如她，差她差得远了。 等等，这出场顺序是昨天抓阄决定的，会不会是抓阄有黑幕？ 而且，刚才林晓最后说的几句话，什么妒忌，什么提高素质的，是不是在内涵她？ 叶兰兰脑子乱成一团，脸色阴沉得似乎能滴出墨汁来。 林晓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她这边，看到叶兰兰那气鼓鼓的样子，她就觉着十分好笑。 有些人的脸就是这么大，明明是自己实力不够，看到别人比她强还要妒忌。 简直不可理喻。 时间在叶兰兰的胡思乱想中过得飞快。 在这段时间里，几个学生完成了他们的演说，然后主持人报出叶兰兰的名字。 底下的大多数学生都认识叶兰兰，毕竟后者是校园的女神，主持过多次大型晚会。也有些老师认识她，此时正转过头来一脸期待地望过来。 叶兰兰一惊，这才发现轮到了自己，连忙收拾心情站起来，用自以为最优雅的姿态走上了舞台。 她穿了一件略显隆重的小礼服，纯黑色，脖子上带了拇指大小的珍珠项链，可以说是盛装出席了。 这和满场T恤牛仔裤的学生们简直就分开了两个世界。 叶兰兰站到台上的那一刻，底下有位老师皱了皱眉头，“这是对自己的水平很有信心吧？” 要不然也不至于穿得这么显眼。 小礼服啊，整的跟颁奖晚会似的。 这话就不太好接了，旁边的老师没有说话，但脸色也不太好看。显然也对叶兰兰的打扮颇有微词。 叶兰兰接受着大家的注目礼，以为都被她的美丽优雅给迷住了，她展露自信大方的微笑，和大家打了招呼。 她得意洋洋地看向林晓所在的方向。 然后就看到林晓站起来往外走了。 叶兰兰：林晓肯定是受不了心理压力，打算出去避一避了。 一会儿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碾压。 她张嘴，一连串的英语单词流泻出来。她这几天也下了些功夫，稿子背得十分流利。 底下的老师一面听着，相互对视一眼，心里有了评判。 怎么说呢，叶兰兰说得挺流利的，但是一听就知道她是在说外语。 遣词造句之间有些生硬，不够流畅。 说白了，就是不地道。 要知道，语言这个东西很讲感觉的，地道不地道一听就听得出来。 - 与此同时，林晓已经来到了后台。 管音响的老师大概又去上厕所了，所以这会儿也不在后台。林晓非常轻易地进入，并坐在了电脑前。 老师们给演讲配备了话筒，叶兰兰在台上也带着，所以此时她的声音也非常清晰地传过来。 林晓听了两句，就挑起了眉毛：就这？ 原本是打算现在就放录音的，但此时听到了叶兰兰的演说，她突然改变了主意。 有的时候，也需要让某些人认清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免得骨头老是发飘。 此时，前台。 叶兰兰的演讲进入了尾声。 她用西方哲人的一句话结束了演讲，微微鞠躬，再抬头脸上尽是自信的笑容。 那嘚瑟样儿，让主持人都不忍心念得分了。 可职责所在，他还是不得不念。 “9.4分，9.4分……” 念到最后，台下的人都听出来了，七位老师，没有一个人打分超过9.5的，10分是更别想了。 叶兰兰死死地盯着台下第一排老师们手里的计分牌，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她刚才没有下去，就是想在台上亲眼见证自己的高光时刻。可是，她见证了什么啊！ “不可能，这不可能！有黑幕，绝对有黑幕！” 叶兰兰越说越是激动，后来都有点歇斯底里了。 主持人十分尴尬，在一旁劝说着：“同学，各位老师都是现场打分，都是本着公平公众的原则……” 就在此时，喇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 “你今天给我个准话，裸.照什么时候拍好？” 满座皆惊。 裸.照啊，这么劲爆的词儿！ 而且喇叭里的声音怎么有点儿熟悉呢，听着像是…… 那可不就是这位叶同学的声音嘛。 大家齐齐朝叶兰兰看去，她也得到了她一直想要的关注，只是方式却是从来没有预料到的。 喇叭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说话的换成另外一个人，声音似乎被处理过，听着有些怪异。 但话里的内容却丝毫不受影响，依旧十分清晰。 只听这人说：“叶兰兰，你为什么要针对林晓，她怎么得罪你了？”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如果被拍了裸.照，你想过她将要面对什么吗？” 紧接着又是叶兰兰的声音：“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怎么不行吗？时时处处都要和我比高低，她闲不闲？” “你赶紧的，别废话，再给你三天时间，如果裸.照还拿不来，那份工作你就别想要了。” 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其实从头到尾不过也就三四分钟的时间，但该透露的信息都透露了。 比如，这个威逼利诱别人的人就是台上的叶兰兰，比如叶兰兰故意针对林晓，比如她明明白白地承认就是想要林晓的裸.照。 一个加害人，两个受害人，都齐了。 三四分钟太短，被震惊的叶兰兰都来不及反应。此时她才突然惊醒一般，大叫一声往后台冲去，“到底是谁要害我？” 不用她揪，一个人从后台转出来，白T牛仔裤，朴素到极点，也美丽到极点。 正是刚才独得全场满分的林晓。 叶兰兰血红着一双眼想要上前厮打，可惜被主持人眼疾手快地拦住。 “别冲动，别冲动，有事说事。” 他虽然这么说，但是整个人严严实实地挡在了林晓跟前。 身高足有一米八的男老师，就跟一堵围墙似的。叶兰兰根本越不过去。 可她不甘心，依旧叫嚣着。 与之相比，林晓就显得淡定多了，她看都不看叶兰兰一眼，而是上前一步，对着台下的老师们鞠躬。 “我非常抱歉打断了选拔赛。可是身为一个学生，受到这样的威胁，我必须要站出来维护自己的权益。” “借此机会把这件事爆出来，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B大的其他女生。” “有叶兰兰这样的心思恶毒的学生在，其他女生、甚至男生，能安全地在学校里生活、学习吗？” 底下的学生嗡嗡声一片，老师们脸色铁青。 台上的叶兰兰嚎叫不止，主持人定如铁塔。 林晓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平静地走下台离开了小礼堂。 正所谓“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导火索已经点燃，至于如何处理叶兰兰，那就是老师和学校领导们应该头疼的事儿了。 一 第64章 不愧是B大， 办事效率实在是高。 第二天中午，林晓就看到了对叶兰兰的处理结果。 后者的名字被写在一张A4纸上，贴在一食堂门口的橱窗里。一食堂是B大最大的食堂， 门口人流量很大。学校在这里设立了一个玻璃橱窗，平时贴一些重要公告什么的。 我校经管学院大二学生叶兰兰，利用家里关系威逼其他同学、损害其他同学的切身利益。虽因受害者警觉而未造成严重后果，但已经证明叶兰兰此人品德败坏。这与B大的校训不符。 为肃清我校学生队伍， 保证为国家输送品德优良的学生， 经学校各级领导共同决定，给予叶兰兰开除学籍的处分。 落款是B大校委办公室。 吴秋儿呀地一声叫起来， 扯住旁边林晓的胳膊狠命摇晃， “你看到没，看到没？” 那种激动的心情只要不瞎就能看出来。 反而是林晓一脸平静，一面嗯嗯地应着， 一面心里想着：B大对这件事的处理堪称专业，整个通告里没有出现她和吴秋儿的名字， 而是以“其他同学”替代。 这就避免了影响两人的正常生活和学习。 她倒是不怕的，就担心影响吴秋儿。所以，她提前处理了吴秋儿的声音， 放录音的时候不叫别人听出来是她。 303寝室的人都是一起吃饭的，听到吴秋儿的惊叫声也都凑过来， 挤进人群看到通告，也都十分高兴。 若是她们以前对叶兰兰的影响只是停留在“那是个神经病”的层面， 这几天，被吴秋儿洗脑，也都知道了叶兰兰的真面目。 那就是人渣。 居然威逼吴秋儿给林晓拍裸.照，这什么龌龊思想啊！ 现在可好了， 这人被开除了，真的是大快人心。 大家把通告看了又看，又侧耳细听其他同学对叶兰兰的唾骂，心满意足地回了寝室。 谁知道刚进门，林晓就又被喇叭给喊了下去。 女生宿舍门口站着班级辅导员，是个大四的女生。她见了林晓便拉着她风风火火地朝外走。 “学院领导在等着你，快跟我走。” 林晓脚步不停，心里却有了各种猜测。 难道叶兰兰事件还不算完？ 到了教研楼二楼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三位老师，两位是学院的领导，另外一位是班主任。 “林晓同学来了？快坐。”班主任笑眯眯地看着她。 林晓仔细看看几人的脸色，发现他们的神色都还行，应该没有什么大事。 果然，等她一坐下，坐在中间的学院主任便开口了。 “此次事件虽然主要原因是叶兰兰品德败坏，但毕竟给你和其他同学造成了一定伤害，也是我们校方工作没有做好，在这里给你道个歉。” 林晓很意外，原来这是要安抚她？ 她连忙站起来，“各位老师领导别这么说，这件事其实也没有造成什么实际伤害。校方能如此大力度地处理，提高了我们学生的安全感。我为能在这样的学校生活和学习感到自豪。” 校方足够有诚意，她的姿态也得做足不是。 听了这话，果然几位老师都露出了轻松的表情。学院主任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林晓坐下。 几个人轮番又对她进行了一番安抚，这才让她走了。 林晓回到宿舍发现舍友们都没有睡午觉，而是眼巴巴地在等着她。尤其是吴秋儿，更是一脸担忧。 她担心林晓因为叶兰兰的事被叫走，万一也背个什么处分可怎么好。 现在，看到林晓全须全尾地回来，吴秋儿松了一口气。 林晓把刚才的谈话简练地复述了一遍，大家听了都觉得挺提气。到底不愧是B大，校领导的脑子都挺清楚的。 而且，因为这件事，303寝室的友谊更上了一层楼。 大家觉着林晓特别仗义，吴秋儿也没有为了钱财出卖舍友，总体来说大家都是好姑娘，有这样的舍友在，其他人也不能拖后腿。 所以，宿舍里的气氛就更加和谐了。 然而，此时的叶家大宅内的气氛却十分紧张。 叶兰兰趴在沙发上呜呜地哭，叶夫人在旁低声劝说，而叶正义脸色阴沉地坐在另外一边的沙发上。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叶正义额头上青筋鼓起来老高，“我每年给B大捐好几十万，他们这点面子都不给、居然直接把兰兰给开除了？” 叶兰兰只是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也是想到了叶家给B大每年的捐款，所以昨天下午爆出录音之后，她除了一开始觉得丢脸之外，并没有想到学校会处分她。 所以，昨天下午她直接逃课，拿着叶正义给的50万额度的信用卡shopping，买了十几件衣裳，把心里的郁气都撒了个七七八八。 她拎着一堆衣裳回到自己家，今天上午才回去学校。 谁知道，她屁.股还没有坐稳，就被学校领导叫走，宣布了对她的处理。 叶兰兰当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居然敢开除她！她又吼又叫，最后被保安给架了出去。 在路上用大哥大给叶正义打了电话，自己哭哭啼啼地回到叶家。 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叶正义越想越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嘱咐叶夫人好好照顾叶兰兰，自己气势汹汹地去了B大。 进了学校，叶正义别的人也不找，直接去找校长。 他每年捐款，在B大也是挂了号的，自认为在校长面前很有几分面子。进门后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问道：“校长，我家兰兰犯了什么错，您要开除她？” “这样会对孩子早晨不可逆转的严重影响，我希望您能收回成命，尽快还兰兰一个清白。” 校长放下手里的文件，抬头看他，“叶先生还不知道令千金做了什么吧？” 叶正义…… 他还真的不太清楚。 叶兰兰打电话的时候只是呜呜地哭，就说学校把她给开除了，至于事情的来龙去脉根本没有说清楚。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个。 他呵呵地笑了两声，说道：“我家的孩子我知道，兰兰可能有些任性，但确实是好孩子。这次肯定是学校误会了什么，麻烦校长……” “叶先生，令千金威逼一位同学拍另外一位同学的裸.照。” “不可能！”叶正义跳起来，“绝对不可能！” 校长看他一眼，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喂，把叶兰兰的录音带过来。” 叶正义听到了，他有些发懵。 怎么还有录音？ 很快，就有一位女老师送U盘进来，临走时还看了叶正义一眼，那眼神里满满的都是鄙夷。 叶正义此时也无暇顾及这个，他冲到办公桌前打算拿起U盘，却被校长抢先一步拿在手里，插在了电脑上。 然后，叶正义就听到了那段话。 三四分钟的播放时间，叶正义的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 原来，兰兰想拍林晓的裸.照，却没有成功。 真是可惜了。 但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认，否则兰兰的名声就完了。这可是B大，被这样的学校开除，她在国内的各大高校都混不下去的。 电脑里的声音刚停，叶正义就正色道：“校长，这个肯定是污蔑，兰兰不是这样的孩子。声音是可以技术伪造的。” 校长：“嗯，确实可以。不过同样的，也可以通过技术手段辨别真伪。叶先生，您有这个需要吗？” 叶正义不说话了。 身为亲生父亲，他不会听不出叶兰兰的声音。录音里的其中一个人就是自己女儿。 如果真的去鉴别，最后也是铩羽而归，闹开了之后说不定会丢更大的脸。 想到这里，他立刻就转了方向，换上了一副懊悔的模样，话语里甚至带了几分求和的意味。 “校长，年轻的时候谁没有犯过错呢？改正了就是好孩子嘛。您看，兰兰才二十岁，若是被B大开除，以后她的前途只能是一片黯淡。” “我来的时候，发现咱们的教学楼太矮了，不够用啊。不如这样，明年我捐款给B大盖一栋新的教学楼。” 叶正义为了女儿也真是大出血了，一张口就是一栋楼。 他说完，便得意洋洋地看着校长。 财帛动人心，不信对方不松动。 校长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叶兰兰的处分不能变。至于捐赠教学楼，我想叶先生可能得排队了。毕竟想要捐赠的不是您一个人。” 真是笑话。 叶正义以为有几个钱就了不起了？ 要知道每年从B大出去的优秀人才数以千计，这些人分布在各行各业，这些年不乏有人混出名堂来。想要回馈母校的可是大有人在。 这还不算其他社会名流的捐赠。 B大根本就不缺钱好吗。 校长也懒得再和叶正义多说，客客气气地把后者送出办公室。客气倒是客气，可叶兰兰的处分那是万万不能撤销。 也就是说，从上午开始叶兰兰已经不是B大的学生了。 叶正义憋了一肚子的气，悻悻地离开了B大。 他回到家里，叶兰兰倒是不哭了，可是两只眼睛肿的跟桃子一般。 见他进来，叶兰兰充满希冀地望过来，“爸爸？” 叶正义：“你休息一段时间，过阵子我安排你出国。” 这就是交涉不成功了？ 叶兰兰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 她不想出国啊。 在国内多好，在叶正义的羽翼下，她活得肆意嚣张。 出国后，叶正义这点资产根本就不够看的，她还怎么嘚瑟？ 第65章 叶正义看着女儿哭肿了双眼， 心里一阵阵地烦躁。 他并不觉得是叶兰兰不对，拍个裸.照而已，何况也没有成功， B大这样实在是小题大做了。而更奇怪地是，这件事怎么会被爆出来，到底是谁录的音？ 提到这个，叶兰兰就恨得压根痒痒， “肯定是林晓的主意， 不会有别人。那个女人太恶毒了！” 她在台上像个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被台下的师生看笑话的时候，从后台施施然走出来的就是林晓。 “吴秋儿录音， 但主意肯定是林晓出的。” 叶兰兰和吴秋儿接触过几回， 觉着后者脑子挺蠢，而林晓却是一肚子坏水儿。 叶正义神色微动，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显现那个高挑纤细的美丽身影。 他的眼中划过一丝玩味， 随即说道：“这件事你别管了，爸爸肯定给你报仇。” 女儿拍林晓的裸.照失败， 那他亲自下场总可以了吧？ 这世间上有很多事情比裸.照还要叫人难堪，尤其是对一个年轻姑娘。 当然了，他肯定是有私心的， 私心的比重甚至超过了为女儿报仇。只是这些小心思不适合跟叶兰兰说罢了。 叶兰兰听叶正义这么说，跳起来抱住叶正义的胳膊， “爸爸，你真的能替我报仇？” “当然， 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谢谢爸爸！” 叶正义的这一番话，让叶兰兰燃起了希望。她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些，家里的气氛也因为这个变得没有那么低沉紧张。 谁也没有注意在角落里的叶夫人。 叶夫人在听到林晓名字的时候，脸色变得煞白。 她的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 心里瞬间做了一个决定。 傍晚的时候，林晓在B大门口见到了叶夫人。 她抬眸看着面前保养得体、一身奢侈品牌的女人，淡淡问道：“叶夫人您有事快说，我一会儿得去自习。” 前后两辈子加起来，林晓见叶夫人-这个自己的亲生母亲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前世，叶夫人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在医院，那时林晓已经病重。 叶夫人流了几滴眼泪，放下对她的资产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的钱，便离开了。大概是觉着自己的慈母心肠终于得到了展示，她走得毫无负担。 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叶夫人眼圈红了，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晓晓……” 剩下的话梗在喉咙里压根说不出来。 前几次，她都是远远地看着林晓，现在近距离接触，她更加觉着林晓出落得十分漂亮。 林晓继承了她和林志鸿的优点，因此比两人都好看。 而且，她周身的气质也是普通女孩子比不了的。那是一种清冷中带着高贵的气质。 这是她的女儿啊，这样优秀的、美好的女儿。 林晓根本懒得在这里欣赏叶夫人扮演慈母，她直接了当地说：“既然没有重要话说，那我回去了。” 说吧，转身就要要进校门。 “等等！” 叶夫人失声喊道，“晓晓，我是你.妈妈！” 她期待地看着林晓，以为自己能看到期待中的母女重逢的场面。 林晓倒是停住脚步了，转过身来，用一种淡然中带着鄙视的目光望着叶夫人。 “对啊，我知道。那又怎么样？” 叶夫人…… 她知道，她居然知道！ 一时之间各种想法同时涌入她的脑海中，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林晓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身份的？ 是怎么知道的？ 有没有透露给别人？ 林晓看着叶夫人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嗤笑一声，道：“别担心，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毕竟，你也就只是占了个名头而已，和真正的母亲距离十万八千里。” 叶夫人终于觉出不对，“晓晓，你这是……在恨妈妈？” 林晓：“错了，我不恨。我只是，很无所谓。” 也曾经恨过的，恨叶夫人、恨林志鸿，甚至恨自己。 恨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但那是前世。 重生以后，林晓对这两个人压根就没有任何感觉。 怨恨啊、不甘啊，都没有了。 她只是无所谓。 也根本不想见到其中任何一个人。 可叶夫人显然不这么想，她觉着林晓就是在恨她。 而恨的原因，归根结底是因为爱。 因为林晓对妈妈有爱，所以才会恨她一直没有出现。 有了这个认知，叶夫人对自己接下来说的话更有信心了。她几乎可以断定，林晓一定会答应她的。 叶夫人胡乱说了些自己当年多么无奈才会离开林志鸿，这些年又是多么不容易，又是如何日夜思念着林晓。 末了，她抬起泪眼看着林晓，“你明白了吧？妈妈一直都是惦记你的。” 林晓没有说话。 她直觉这女人此来另有目的，绝对不是过来认亲这么简单。 如果叶夫人真的对她如此思念，前几次擦肩而过的时候怎么就视而不见呢？ 比如迎新晚会在后台遇到那次，叶夫人居然把身子转过去刻意避开。 现在突然过来扮演一副慈母角色，若说没有其他目的，根本就不合理。 林晓的沉默在叶夫人看来是某种程度的接受，她心里放松了些，语气更加柔和了。 “晓晓，我再婚的那家姓叶，继女你也认识，叫叶兰兰。” “这次的事情，听说是你挑起的，兰兰现在在家里哭个不停。看在妈妈的面子上，你去给她道个歉，再和学校解释下，就说这是一场误会，让学校别开除叶兰兰了。” 哦，原来是为了这个。 林晓觉着有些好笑，同时又觉着有些悲哀。 她的亲生母亲，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过来找她，让她去道歉，让她去跟学校交涉。 叶夫人就没有想过，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学校怎么看她呢？ “叶夫人，”林晓开口，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您是不是以为B大是我开的？” 这一句称呼让叶夫人白了脸，她下意识地反驳，“我是你.妈妈……” 还有，什么叫B大是她开的？ 这人真是拎不清。 林晓懒得和她浪费时间，飞快地说道：“B大不是我开的，校领导也不会听我的话。叶兰兰威逼利诱同学、试图毁坏同学的名誉，这件事证据确凿，永远不可能逆转。” “另外，也请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我，没有妈妈。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必要有。” 说完，林晓转身，快步走近了校门。 她的背影决绝，在叶夫人的视线里越走越远。 叶夫人捂住嘴巴，无声地哭泣起来。 - 林晓走了一段，便听见身后有人叫她名字。 回头一看是吴秋儿。 吴秋儿从她身后小跑过来，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一脸同情地看着她。 “林晓，你太不容易了……” 林晓：“刚才你听到了？” 吴秋儿点点头。 她不是故意听墙角的，只是正好路过校门口，见到林晓和一个女人说话。那女人有些面熟，看着像是叶兰兰的妈妈。 她以为是叶家派人找林晓交涉的，怕后者吃亏便躲在了旁边一棵树后面。想着若是那个女人敢对林晓做什么，她就第一时间冲出去保护自己的舍友。 却没有想到听到了刚才那么一番对话。 原来，叶兰兰的妈妈不是她亲妈，是她的继母。 原来，那个女人是林晓的亲妈。 原来，亲妈可以为了继女让自己亲生女儿去道歉。 真是日了狗了。 吴秋儿一直以为自己就够可怜的，没有想到林晓比她更可怜。 “晓晓，你还好吧？” 林晓笑了，“我很好啊。别担心。” 她所有的对父母的期待都留在了前世，伤心和失望也都留在了前世。今生，她只想远离那两个自私的人，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 她把自己的想法和吴秋儿说了，当然省略掉了重生这一茬。 吴秋儿半晌不语，沉思了一会儿，抬头坚定地道：“晓晓，我要向你学习！”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第二天上午，当吴秋儿的父母再一次来到学校找她要钱的时候，就被后者言辞拒绝了。 “从小到大，你们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弟弟。甚至连上大学的生活费给我的也是最低档的。” “现在，我能自己挣钱了，你们又过来吸血？” “你们老了，我自然会赡养，但也只是尽我该尽的责任，多余的一分钱没有！” 吴秋儿说完，便跑回了宿舍，身后是吴父骂骂咧咧的声音和吴母呜呜的哭泣声。 两人还想冲进宿舍找吴秋儿理论，宿管阿姨叫了保安，把两人架了出去。 303寝室的姑娘们聚在窗户边上，看着底下这一场闹剧。 林晓问吴秋儿，“你还好吗？” 吴秋儿点点头，“我很好，前所未有地好。” 这么多年被重男轻女的父母当成工具人，今日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生活费学费她也不担心，这些日子挣的工资都没有给家里，存了差不多有4千多，两个学期的生活费够了。 至于学费，她打算走助学贷款。 张小美提议道：“你还可以好好学习，争取拿到奖学金，那就更加宽裕了。” 吴秋儿捏起拳头，“对，我要好好学习！” 林晓拿一等奖学金，身为她的舍友怎么着也不能太差，三等总能拿到吧？ 那还有2000块呢，一个学期的生活费够了。 第66章 英语口语选拔赛的结果出来了， 林晓是妥妥的第一。 这个结果本来就毫无争议，毕竟七位老师都给林晓打了满分，无一例外。 白老师特意把林晓叫过去， 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太争气了，太争气了！” 就说B大的学生个个资质很好，但像林晓特别优秀的也真是少见。 林晓：“那个，是老师教得好。” 白老师就笑， “你这嘴巴溜的， 我哪里教你了？” 她倒也不是谦虚。 为了照顾大多数学生的水平，她上课基本上都是讲课文， 做习题， 为了明年上半年的英语四级考试做准备。 压根就没有时间单独训练口语。 林晓能达到现在这种口语水平，绝对是私下里用的功夫深。 这一点，白老师可不敢居功。 林晓却不太同意， 她正色道：“如果不是您给我参加选拔赛的机会，我又哪里能得第一呢？” 这话吧， 还真的有些牵强。 白老师心知肚明，像林晓这样优秀的学生，无论在哪里都不会被埋没。她也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不过， 林晓这么说，说明这孩子是个懂得人情世故、知恩图报的人。 白老师也很受用。 她特意问了问林晓最近的进度， 提醒道：“明年四月份就是全国口语竞赛了，这回校内选拔赛的前三名都回去。” “你可得好好准备， 到时候争取给咱拿个名次回来！” 拿个名次，意思就是进入前三，或者宽松一点进入前五。 白老师定下这样的目标，倒不是对林晓没有信心， 而是她知道，参加最后总决赛的人都是各个学校选□□口语顶尖的学生。 别的不说，就离B大几站地那个全国知名的外国语学院，那里的学生可是了不得。毕竟是专业学外语的，和B大这种综合性大学侧重点不同。 那里的学生每天就是专注于外语，而B大学生却要上好多门课。 人的精力有限，投入的差别也会带来产出的差别。 所以，白老师觉着，林晓她们几个只要能进入前五、前三就很不错了。 对此，林晓也没有说什么。 她虽然对自己的英语口语挺有信心，但是将要面对的竞争对手很强大也是事实。反正从此刻开始到开赛，她总会全力以赴就是了。 说完了正经事，白老师问起上次的事件。 “你没有受什么影响吧？” 在她看来，林晓再冷静理智那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 一个没有出身社会的孩子，听见身边居然有人想要给她拍裸.照，心里肯定很害怕的。 哪里知道，林晓摇摇头，居然露出一个淡定的微笑。 “老师，我没事。而且叶兰兰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没有什么不平衡的。” “那就好。” 白老师放心了，特意叮嘱林晓有困难就去找她。 林晓谢过白老师告辞出来，走回女生宿舍，在楼下碰到了顾壬选。 顾壬选似乎在刻意等她，见她过来便迎上来，说：“我是特意里给你道歉的。” 林晓诧异，“道什么歉？” 话音未落，她便明白过来。 这人不会是因为叶兰兰的事情要给她道歉吧？ 果然，顾壬选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 只听他说：“身为男朋友，我没有好好督促叶兰兰走上正途，这是我的责任。而你是我的老乡，且舅舅特意嘱咐我照顾你的，我却让你险些陷入了狼狈的境地。” “对不起，林晓。” 顾壬选嘴巴抿成一条线，脸上的神色也极为凝重。 林晓有些感动。 她没有想到顾壬选能做到这一步。 叶兰兰做过什么，其实和顾壬选没有关系，他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可是他居然特意来给自己道歉。 “学长，你不用这样的。这件事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错也是叶兰兰错，而且后者已经被开除学籍，这辈子在学术界是别想翻身了。 林晓的神色舒朗，显然是真的没有怪罪在顾壬选头上。 顾壬选松了一口气，心里也对林晓暗暗敬佩起来。 他想为对方做点什么，弥补一下。 于是，便辗转来到叶宅。 叶家是知道顾壬选的存在的，对这个优秀的B大高材生也并不排斥。门卫直接让顾壬选进到别墅里。 他走了十几分钟，终于来到宅子跟前，而叶兰兰已经等在门口了。 “壬选，你终于来看我了！”叶兰兰亲昵地拉住顾壬选的胳膊。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男朋友在明知她身败名裂、被开除学籍，还能来看她，这说明后者是真的爱她。 反正现在也上不了学了，干脆…… 叶兰兰脱口而出，“壬选，我今天就跟爸爸说，咱们尽快结婚好不好？” 顾壬选扒拉开她的手，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你先去给林晓道歉。” “你说什么？”叶兰兰瞪大了眼睛盯着顾壬选。 她没有听错吧？ 顾壬选难道不是来看她的，而是想让她给林晓道歉才来的？ “果然，果然！” 叶兰兰凄然笑了几声，“果然你心里有林晓，我早就怀疑了！” 顾壬选望着她，一时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清冷而充满着疏离。 这样的目光让叶兰兰觉得害怕，就好像自己很快就要失去他了。 叶兰兰上前一步，再一次拉住顾壬选的胳膊，随即把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她抬起头，用自认为最娇弱可怜的声音说道：“壬选，你别生气嘛，我说错了还不行？” 顾壬选抽离自己的胳膊。 “你确实是说错了。从始至终，我没有对林晓有过非分之想，舅舅托我照顾她，而且她本人也很优秀，我这才起了结交的心思。” “曾经，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顾壬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一直以为叶兰兰只是脾气骄纵些而已，他忍着让着包容着就是了。 这件事爆出来，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女朋友心如蛇蝎。 他早就起了分手的心思，可是到底舍不得。想着若是叶兰兰愿意给林晓道歉，并予以补偿，他可能会再给她一次机会。 现在看来，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顾壬选最后看了叶兰兰一眼，低低说了一句“你自己保重”便转身走了。 叶兰兰愣了几秒，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撕心裂肺地喊叫，“壬选你回来，回来！” 可是顾壬选却越走越远，很快就出了叶家别墅的大门，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叶兰兰蹲下，呜呜地痛哭起来。 这都是为什么呀？ 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在针对她，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好过呢？ 哭了不知道多久，就听见头顶有个声音凉凉地说道：“哎呀，咱们叶家大小姐这是怎么了？谁敢欺负你还想不想活了？” 叶兰兰抬起头，对上一张幸灾乐祸的脸。 失恋虽然痛苦，但她也不想被眼前这个人看笑话。 她擦一把眼泪站起身来，“我没事哭着玩儿，二婶这是又来打秋风？” “你！” 叶二夫人气结。 什么叫打秋风？ 在她看来，叶家的大部分资产应该是她家男人叶老二的才对。 当年老爷子最喜欢她家男人，可是后来却把家族里的大多数产业留给了长子叶正义。立下遗嘱第二天，老爷子就去世了。 这事情未免太蹊跷，叶二夫人一直怀疑老爷子是被叶正义害死的，苦于没有证据。 可怜她男人只分到了少得可怜的资产，想要买什么贵重东西还得来叶家大房这里陪笑脸。 不过今天，她却不是来要好处的。 她是特意来看叶兰兰的笑话的，或者说看整个叶家大房的笑话的。 叶兰兰被B大开除学籍，当天这消息就在整个京城商界传开了，若不是天色太晚，她都想连夜赶过来了。 不过今天来的挺凑巧，她刚才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叶兰兰的男朋友脸色阴沉地离开。 再看叶兰兰哭得一塌糊涂，想也知道这是被分手了呗。 与之相比，刚才自己听到了一句讽刺的话根本不算啥。 叶二夫人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兰兰啊，不是我说你，你也老大不小的，合该懂事了。 “B大那是多难进的学校，你就这么给开除了。唉，真可惜啊！” 她嘴里说着哀叹的话，脸上的表情却尽是幸灾乐祸。 叶兰兰给气得够呛，快步走进宅子啪地一下关上了门。 叶夫人正想着怎么找借口再劝劝林晓，冷不防被这声音给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见叶兰兰红肿着双眼脸色铁青地冲进来，直接上楼去了。 然后，又是“啪”地一声，楼上卧室的门被狠狠撞上。 叶夫人皱起眉头。 叶兰兰把自己扔在床上，心口一阵阵地憋得疼。 她闭上眼睛，想安静一会儿，谁料电话铃响了。 “谁？”叶兰兰接电话特别没好气。 电话那头的人软着声音问了一句，“叶大小姐，我是老刘。” 是X公司的老总。 “说。” 老刘：“大小姐，那个吴秋儿又来公司了，我还要继续让她在这上班吗？” 老刘的身份并不够，所以压根儿不知道叶兰兰被B大开除的事儿。他之所以打电话也是因为实在不想继续花钱养着吴秋儿了。 可他哪里知道，现在的叶兰兰最讨厌听见吴秋儿的名字了，她声嘶力竭地大喊：“不开掉留着过年吗？你这个蠢猪，蠢猪！” 第67章 电话那头的叶兰兰吼了一声， 便啪地一下挂掉了电话。 刘总接下来的话也梗在喉咙里无法说出，他放下电话，脸色铁青地看着面前的吴秋儿和另外一个姑娘。 这姑娘长得特别好看， 白T牛仔裤，清纯大方。她说她叫林晓。 刚才，刘总想把林晓叶在这里告诉叶兰兰，可后者压根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算了， 既然叶兰兰说要开掉吴秋儿， 那就开掉吧。正好他也不想白养着了。 于是，他开口， “吴秋儿， 你被……” “刘总，”林晓突然出声打断了刘总的话，“吴秋儿这就离职了， 我们过来通知你一声。” 刘总…… 所以这年头，大家都拼语速的吗？ 林晓可不管他怎么想， 继续道：“这家公司的老板心术不正，我们秋儿是正规大学的学生，不想和贵司人员同流合污。” 刘总这下子听出来， 这不就是骂他吗？ “你这小姑娘咋回事，怎么这么说话的？” 林晓：“我说的不是你， 是叶氏集团的老板叶正义。” “叶正义的女儿叶兰兰，威逼利用同学、损害同学的利益， 证据确凿，现在已经被B大开除了。一般来说子女的品性和父母有直接关系，尤其是亲子关系还不错的家庭。可想而知，叶正义是什么德性。” 原来叶兰兰被开除了， 怪不得刚才气急败坏的。 “我看你人不错，劝你一句，良禽择木而栖，及早抽身为好。” 说完，林晓便拉着吴秋儿走了。 两人头也不回地走出大楼，站在路边等公交车。吴秋儿望向林晓的眼神都是崇拜。 “晓晓，今天幸亏有你，要不然我又得吃亏。” 看刚才刘总那意思就是要开掉她，得亏林晓脑子快、嘴巴也快，否则被对方抢了先，气势上输了不说，自己指定会觉得憋屈。 现在可好了，真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林晓捏了捏吴秋儿的鼻子，“放心，有我在，不能让你吃亏。” 其实，吴秋儿是打算直接不来的，反正事情都爆出来了，这边肯定会不让她上班。但林晓坚持让她来，而且还亲自陪着来。 林晓的目的有两个，第一替吴秋儿小小地出一口气，第二在刘总心里种下一粒怀疑的种子。 她并不认为刘总是好人，但即便是坏人也不愿意跟着一个品德败坏的老板，因为那样自己的利益有可能被损害。 所以，刘总一定会有所触动。 她不知道这步棋能起多大作用，但只要能给叶正义添堵，就算她今天没有白来。 再说了，她还有个神助攻。 刚才叶兰兰电话里的吼叫，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一个在社会上有些地位的中年男人，能忍受一个小姑娘这么骂他？ 刘总确实忍不了。 在林晓和吴秋儿走后，他一直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没动地儿。 自己好歹是分公司的经理，就被叶兰兰个丫头片子骂成猪。他的脸面往哪里搁？ 原本想着自己讨好叶兰兰能得到点实际好处，可现在看来啥都没有得到。叶兰兰自己都被开除了。 B大那是什么地方？ 全国TOP2的大学！多少学子梦寐以求的学府。 叶兰兰就这么被开除了，品质败坏是没跑了。 而据他所知，叶正义很疼这个女儿，平日里父女两也经常在一起的。据此推测，叶正义也是个品德败坏的人。 刘总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也怕有一天被莫名其妙地出卖、针对。 难道，真的要找别的大树依靠了吗？ 他想来想去，想到了叶老二。 - 回到学校，林晓先陪着吴秋儿去找了辅导员，和对方说明吴秋儿的情况。她和父母基本算是决裂了，那两口子估计不会再出钱供她读书。所以，最好是能找个兼职工作，能挣点是点。 辅导员想了想，说道：“我一会儿去找下后勤部的老师，看看还有没有空缺的工作岗位。” 林晓和吴秋儿感谢了辅导员，告辞离开。 吴秋儿叹了一口气说：“我看辅导员那意思估计没啥戏。” 林晓觉得也是。 不过这也很正常。 学校里想要勤工俭学的学生不少，而学校里能够提供的岗位很有限。往往是前一个人还没有离职，下一个候选人已经虎视眈眈地盯着了。 她来找辅导员也就是多一条途径，若想尽快有收入还是得想别的办法。 走到半道，林晓绕向另外一条路。 吴秋儿在身后喊她，她挥挥手，“你先回去，我有点事。” 林晓找了一趟班主任。 她把自己的想法简练地跟对方说了一遍，后者沉吟一会儿，道：“好事倒是好事，毕竟是给学校有需要的学生提供一个挣钱的途径，但是这件事还是得跟相关领导商量下。” 这在林晓的意料之中，她便笑着说道：“那就谢谢老师了。如果需要我解释说明的，麻烦您通知我一下。” 离开办公室，她找了个电话亭。 第一个电话先打给书店老板，后者一听是她的声音便笑了，“你可是好久没给我打电话了，上回寄过去的那批书卖得怎么样？” 最近两人的合作越来越顺畅，书店老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寄过来一批书。林晓这边的销量的也不错。 从开学到现在，林晓整了有好几千了。 这还只是提成，算下来的话书店老板那边的收入就更高了。 所以，对他来说，林晓就是个小财神的存在。接到小财神的电话，他还能不高兴？ 林晓说：“差不多要卖完了，下一批您寄这些……” 她把最近做问卷调查后整理出来的书单念了一遍，书店老板一一记下。 末了，林晓问道：“您想不想挣更多的钱？” 书店老板，“那肯定想啊，谁跟钱有仇啊！林晓，你是不是有什么新想法？” 林晓：“我想和学校合作，通过学校宣传咱们的书可以卖得更多。不过，可能得给学校提供一些岗位，主要是帮助经济上有困难的学生。” “不过您放心，您这边的总收入肯定是增加的。” 林晓最后这句话似乎给书店老板吃了一颗定心丸，他也不扭捏，了呵呵呵地说：“这样我就放心了嘛。” “行，你放手去干，我做你的后盾。” 林晓就喜欢跟书店老板这种爽利人合作，这不几句话就敲定了。 接下来，就等着学校那边给信儿了。也许过程不容易，毕竟这种方式之前没有先例。 但林晓觉得，以B大校领导的睿智，只要是对学校有好处、对学生有好处的事儿，他们肯定是愿意支持的。 挂了电话，林晓又给家里打了一个。 接电话的是奶奶，老人乐呵呵地说：“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你果然就打来了。” 最近几个月，林晓每周都会打电话回去，即便没啥要紧事，跟老人说说话也是好的。 所以，奶奶也就摸透了这个规律，这两天正等着呢。 林晓问了两位老人的饮食起居，顺便提了下自己昨天给奶奶汇了1000块钱。 她上学之前，特意办了一张自己名下的卡，把卡留在奶奶身边，为的就是汇钱方便。原本是打算用奶奶的身份证办的，可是得本人去，林晓也就作罢了。 “密码还记得不？”林晓问奶奶。 奶奶：“记得，我让你爷爷记在电话本上了。” “那就好，这几天就取出来，买点好吃的好穿的。”林晓的声音很柔和。 奶奶连连应了，末了叮嘱林晓，“你可别再寄钱来了，我有儿女，该是他们赡养我。再说了，你爷爷现在还能种地，每年也得有些进项。” 其他儿女吗？ 林晓对此不报希望。 前世，奶奶的五个儿女出钱出力的极为有限，也就是二姑经常过去洗洗晒晒的，但因为她自己自身难保，也给不了老人什么钱。 至于其他几个，过年过节的都没给过钱，更别说平时了。 林晓自己却是心甘情愿地孝顺奶奶和爷爷。前者把她从襁褓抚养到18岁，后者为了她长期忍受夫妻分居。 这样的恩情，别说一辈子了，她两辈子都不会忘记。 奶奶还告诉林晓一个消息：班小霞又怀孕了。 “你爸-不是，林志鸿，还是想要儿子。”奶奶这样说。 对此，林晓不发表意见，反正林志鸿这人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只是觉得奇怪，上回班小霞不好跟林志鸿闹别扭吗？这才过了多久，不仅和好了，孩子都有了。 回到宿舍，林晓也没有和吴秋儿多说什么，她怕万一合作卖书的事儿不成功，反而让吴秋儿白欢喜一场。 第68章 顾壬选来找林晓， 问她愿不愿意进学生会。 “文艺部部长空缺，如果你想来，可以直接做部长。”顾壬选还是觉着叶兰兰的事情和他有间接关系， 所以一直想要补偿林晓。 这次正好有个机会，他便亲自来找她。 林晓自然知道，顾壬选这是给她面子。 毕竟大部分都很想进学生会，一般都是主动申请， 哪里有让学生会主席亲自邀请的。 她承这个情， 但是却不能答应。 “学长，我还是不去了。” 顾壬选诧异地望着她， “为啥？你文艺那么好， 外形也好，性格也好，其实很适合到文艺部的。” 他没有忘记当初在迎新晚会上林晓一曲古筝震惊全场的那一幕。 林晓还是摇头， “我志不在此。” 她将来不会以文艺为生，并不想在这上面分太多精力。而且她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各科学业就不说了，还得准备每年四月份的口语竞赛。 如果上回跟班主任说的事儿能通过学校领导的批准，她接下来会更忙。 顾壬选还想再劝， 但是看到林晓态度坚决，他也就只好作罢。 林晓还没有来得及回到宿舍就被班主任叫走了， 后者急匆匆带着她去学院领导办公室，一面走一面解释道：“领导们想具体了解下你的想法， 也好再学校会议上讨论。” 林晓这些天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就在考虑怎么和校领导说，提前准备好了，此时突然被叫走也一点儿都不慌张。 她本人倒是不着急，但架不住班主任风风火火的， 于是也、只好跟在对方身后一溜小跑。 两人来到教研楼二楼会议室，里头已经有几个人坐着了，林晓也都认识，都是学院的领导。 其中也有学院主任。 最近学院主任看到林晓的频率有点高，前几天，他刚因为叶兰兰事件安抚了林晓，今天就又见面了。 他对这个勤奋上进、情绪稳定的学生印象不错，见林晓进来便微笑道：“听说你有办法给咱们学校贫困生提供工作岗位？” 学校的贫困学生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每个学校都会有家境不太好的人，有的是出自偏远山区，有的是家里有人得了重病，原因不一而足。但都是生活困难的人。 学费可以走助学贷款，但生活费却不能贷款。 学校也想了一些办法，比如在食堂、图书馆等增加兼职岗位，由学校出面联络校外兼职等等。 但架不住僧多粥少，还有一些学生的生活问题得不到解决。 如果吃饭都成问题，那么好好学习也就无从谈起了。 校领导因为这事儿也挺发愁的。 所以那天班主任过来一提，几位领导就特别感兴趣。之所以拖了几天是他们在侧面了解林晓这人的人品。 这一了解不要紧，发现林晓是个成绩优异、品德高尚的学生。 这下子，学院领导这也不迟疑，便组织了此次会议，主要目的是问一问林晓的具体想法。 林晓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当下毫不迟疑地把自己的构想说了出来。 “我建议在设立租书点，以低廉的价格给各位同学提供对身心有益的旧书。每个宿舍楼可以设立一个点儿，学校里有十几栋楼，这就是十几个工作岗位。” 学院主任点点头，很感兴趣地对林晓说：“你继续。” 林晓：“另外，我这边也可以提供图书馆没有的书籍，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销售。这样提供的岗位就更多了，只要生活确实有问题的学生都可以来找我进货。可以先赊账，卖出去之后再结算。一本书我给他们5%的提成。” 学院主任听得津津有味，此时和其他人对视一眼，回转过来对林晓说：“嗯，想法很好。货源怎么办？” 这个班主任就有发言权了，他看了林晓一眼，见后者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对学院主任说：“其实林晓一直在勤工俭学卖书，所以货源是没有问题的。” “哦？”学院主任还真的是看出来。 林晓这女学生白净漂亮，看着像是家境不错的，居然也勤工俭学？ 林晓看出来他的疑惑，解释道：“我高三就开始卖书了，为了挣钱养活我和奶奶。” 原来是这样。 大家看向林晓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同情。 虽然林晓没有明说，他们也大概能猜到，这孩子的家里肯定有很大困难，要不然就是父母不做人。否则高三那么紧张的日子，谁舍得挤出时间挣钱啊。 就连班主任都同情地看着林晓，“这事，你怎么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 高三卖书，进了大学还在卖书挣钱，那就是家里的问题没有解决呗。 像林晓这样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她的生活问题应该优先被解决。 林晓笑了笑，说道：“各位领导老师不用为我担心，其实我的生活费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进校以后，B大为了提供了每年3000块的助学金，而且这不很快就期末了嘛，我相信我肯定能拿到奖学金。” 听听，这多有气势。 但在座的老师谁都不认为林晓这是在说大话。毕竟，这些天他们都看过了林晓的资料，这位是省里的榜眼，D市的高考状元。 而且，入校以后，林晓很快就展现了自己的优秀。 军训方队领队，迎新晚会一曲古筝震慑全场，在刚刚结束的英语口语内部选拔赛中，她一人独得七位老师的满分评分。 学院主任微笑着点点头，“年轻人就该这样有自信。” 他对林晓的印象更好，当下说道：“这件事我们再讨论一下，尽快给你答复。” 林晓也知道这不是立刻就能决定的，便站起来给大家鞠躬，离开了会议室。 - 在等待学校给消息的时间里，林晓也没有闲着。她先让吴秋儿和自己一起卖书，从自己的15%的提成里给对方一半。 吴秋儿挺不好意思的，推脱了好几回。 毕竟林晓已经帮了她很多，她不能再拖累人家。 林晓听了就笑，“这哪里是拖累？有了你帮忙，咱们就能卖出更多的书，说不定，我还能比以前挣得更多呢。” 吴秋儿低头，偷偷拭去了自己的眼泪。 有这样的舍友，有这样的朋友，她还求啥？ 而且，303其他人听见这个一点儿都不妒忌，反而一个个地来劝说吴秋儿。张小美还说自己要义务卖书，“我就为了给你们增加销售额！看看我这觉悟咋样？” 林晓斜她一眼，“对，你觉悟最高了！” 张小美这才满意了。 日子依旧在忙碌地度过，眼看着就快到圣诞节了。 这天，吴秋儿洗澡回来便兴高采烈地告诉大家，“今年圣诞节学校有大手笔哎！” 姑娘们立刻凑过去，“什么大手笔啊？” 吴秋儿：“听说要在外面租场地举办圣诞舞会。” 这倒是个新鲜事。 林晓心道：到底是B大，校领导们的思想就是先进。 要知道这才是90年代末，其他学校还比较封闭呢，B大就能出钱为学生举行舞会，还真是挺让人意外的。 不过，她也不太想去。 张小美和吴秋儿都来劝她，“倒时候咱们303一起去，穿一样的裙子，肯定很拉风。” 岳琳扯一扯自己的短发，“你们觉着，我这发型适合穿裙子？” 大家就笑成一团。 林晓出主意让岳琳穿燕尾服。 她个子高，足有一米七二，容貌也颇有几分英气，正适合做男生打扮。 倒是身穿燕尾服的岳琳一出场，那还不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岳琳一听挺高兴，“这个主意好。” 她本来就觉着裙子麻烦，可舞会又不能穿牛仔裤去。燕尾服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林晓既然决定要去，便立刻行动起来，拉着全寝室的姑娘们买衣服。正好今天下午没有课，大家坐公交车去了某大型商圈。 其实京城买衣服并不算贵，尤其是品牌的衣服。和外地相比，这里时常有打折返券什么的，若是运气好或者谋划得好，能以五折、六折的价格买到同样的衣服。 大家下了公交车，直接就去了最近的一个商场。 圣诞新年打折季已经开启，商场里到处都是促销广告，广播里放着圣诞歌曲，特别有气氛。 姑娘们凑在一起逛街，那几乎是最快乐的事了。她们从一楼逛到四楼，累的脚都要断了却乐此不疲。 收货也不小，每个人都买了合适的衣服。 其他五个人买的小礼服，款式相似，细节不同。岳琳也买到了心仪的燕尾服。 她在店里试穿的时候都被自己给迷住了，一连感谢林晓的主意高明。 几人出了商场，外头已经是灯火辉煌。 林晓提议去旁边吃饭，张小美有点儿犹豫，“现在已经八点多了，再吃个饭，恐怕赶不上末班车。” 林晓：“没事，一会儿我出钱打车。” “大气！”姑娘们欢呼起来，朝着最近的一家快餐店走去。 路过一间装修大气的酒店的时候，吴秋儿突然指着那里说，“这家，就是咱们圣诞节舞会的举办地。” 林晓转头，顿时愣住。 这家酒店隶属于叶氏集团。 她前世毕业后进入叶氏总部，因此对集团的资产有影响。她清楚地记得，总部某年的年会就是在这里举行的。 舞会的通知就贴在一食堂门口橱窗里，但她听吴秋儿转述了，便没有再去看。 舞会在叶氏集团旗下的酒店举行，这是巧合还是刻意？ 林晓不知道。 第69章 圣诞节很快就到了， 最后一节课正好上英语，白老师也知道大家无心学习，干脆便开了个小型讨论会， 让大家说一说圣诞节的风俗。 这个节日从西方传过来，这些年在年轻人中间很受欢迎。大家对相关风俗也很熟悉，什么麋鹿啊，圣诞老人啊， 雪橇车之类， 个个说得头头是道。 当然了，大家都是用英语。 轮到林晓的时候， 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停止说话， 专注地看着她。 没办法啊，有些人生来就是引人注目的。 白老师一看这样，干脆让林晓站到讲台上去。林晓也不发怵， 大大方方开口。她先是简练地说了一下大家都知道的习俗，话锋一转， 引申到华国的传统节日。 “春节，元宵，七夕， 中秋……，大大小小的节日有很多， 习俗大家都清楚，每一个节日都有自己的特点， 都有关于这个节日的民间传说。” 在她沉稳的、流利的讲述中，大家被带到了各种节日中。 是啊，我们本国就有自己的节日，干嘛要赶着过国外的节日呢？ 最后林晓说：“我提议， 下一个咱们自己的传统节日搞一个庆祝活动，弘扬咱们的传统文化。” “好！” 底下的同学轰然叫好，白老师也点头微笑。 这就是她最喜欢林晓的一点，这孩子永远不忘本，永远记得自己是华国的一员。 当场就有同学站起来说：“我是学生会外联部的，明天我就要在学生会倡议，下一个节日一定要进行庆祝和宣传活动。” 他还大胆地邀请林晓，“林晓同学，你能参加吗？” “当然。”林晓微笑着答应。 男生激动得满脸通红，坐下好一阵子炽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林晓脸上。 林晓是无比优秀的，这样优秀的学生平时容易给人距离感，男生注意她好久，一直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跟林晓说句话。 今天倒是鼓足了勇气。 他想，到时候大家一起策划庆祝活动的时候，他和女神肯定会有接触的机会。 坐在他旁边的男生捅一捅他，低声道：“哥们，有策略。” 林晓啊，几乎是全学院的女神，谁不想找机会亲近？ 下了英语课已经是下午四点半，大家急急忙忙地往宿舍奔，梳洗打扮换衣服，五点半有大巴车在校门口等，专门送学生们去酒店。 303寝室的姑娘们也跟着人流往宿舍奔，进门洗脸梳头化妆，忙得不亦乐乎。 化妆品是那天买衣服的时候买好的，每人一套，选的都是适合各自肤色的颜色。 五点二十分钟，303已经到了校门口。 她们上车找了座位坐下，五点半，大巴发动，往酒店行驶而去。 酒店在著名商圈，地段好，平时就比较容易堵车，今天圣诞节更是如此。汽车走走停停，速度跟蜗牛有一拼。 当汽车又一次停下时，林晓有些无聊地往外看。 外面挤满了各种轿车，其中有一辆银灰色的豪车在大巴的斜前方，林晓莫名觉着眼熟。再一看车牌，她心头一跳。 这是叶正义的车。 叶正义的车不少，这辆大概是他最喜欢的。前世，林晓在叶氏集团工作的时候，就好几回看到他坐这辆车上班。 那辆车的车道似乎更堵一些，所以当大巴车开始动的时候，那辆车还没有动。 大巴车经过的时候，林晓特意垂眸往车里看，后座窗玻璃有遮挡，她看不清楚。但驾驶座是没有遮挡的，她看到了叶正义司机的脸。 接下来的一段路，两辆车一直前前后后地行驶着，到了畅通地段，豪车发动引擎一溜烟地跑了。 大巴车里有男生在赞叹，“豪车就是豪车，引擎太给力了。” 林晓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大巴车终于停在了酒店的停车场，303寝室的姑娘们和大家一起下了车，吴秋儿挽着林晓的胳膊随人流进酒店，她问：“你在找什么？” 林晓摇头，“没事，看看环境而已。” 她没有找到刚才那辆银灰色豪车，不过随即便明白了，叶正义是集团老板，那就是酒店老板的老板，肯定在什么地方有私人车库，压根不用停在这里。 她还是觉着，刚才那辆车是奔这里来的。 而接下来的匆匆一瞥，也证实了她的猜测。 一行人路过前厅的时候，林晓不经意间往外看，正好看到叶正义的司机站在门外抽烟。 看来，这舞会和叶正义脱不了干系了。 有意思。 大家陆续进入为B大准备的宴会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这厅子足够大，桌子都被搬走，留下一大片的空地。 四周摆满了装饰品，都是圣诞节特有的。整个色调也是红色绿色居多。 靠窗户的一边是食品区，张小美拉着舍友们直奔而去，“先吃点垫垫肚子，要不然一会儿那有力气跳舞？” 林晓被拖着走，过去一看，发现都是冷餐。三明治啊、小餐包什么的。食材都不贵，但足以填饱肚子。 林晓拿了一些慢慢吃，她觉得自己应该多吃一点，毕竟一会儿除了跳舞，可能还会有其他事情。 她也说不清自己这种预感从何而来，但直觉告诉她，有叶正义的地方肯定没有好事。 而既然银灰色的车在，司机也在，叶正义十有八.九会在。 “同学们，同学们！”吃到一半儿，便看到顾壬选站在了中央讲话。 他说：“大家差不多也吃饱了吧？咱们的舞会正是开始，特别感谢叶氏集团提供的场地和赞助。” 果然，是叶氏集团。 林晓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反而冷静下来，她不动声色地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场内。 此时有些比较活跃的同学已经跳起舞来，第一首是一曲很慢的曲子，林晓听不出来是什么舞曲。她手脚协调性不行，所以在舞蹈上也没啥天赋。 前世刚上初中的时候有个舞蹈老师看她身体条件不错，试图教她跳舞，试听了几次终于放弃。 林晓倒是想低调，可有些人天生就会成为焦点，无论在哪里。 很快，便有男生来邀请她。 男生很羞涩，跟林晓说话的时候，脸都是红的。 林晓知道在这种场合下拒绝别人是不礼貌的，便站起身来，把手交到对方手里，落落大方地进入舞池。 “我不太会，一会儿可能会踩你的脚，先提前说一声对不起。”林晓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她美丽的脸庞近在眼前。 男生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哪里还会责怪林晓踩脚，只胡乱应了几声。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林晓说的是真的。 一脚，两脚，三脚…… 一曲终了，男生觉得脚不是自己的了，几乎没有知觉。 但他不在乎。 他可是和这届新生中最美丽最有气质的女生跳了第一支舞，别说是踩几下脚，就是踩断了都没有关系。 有同样想法的男生可不止一个，接下来的大概四十多分钟，林晓就没有闲着。 一曲接着一曲，跳了又跳，还有两个男生差点因为谁先和她跳争执起来。 所有的女生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她。妒忌是不敢的，也没有资格。 可林晓丝毫不觉得自豪，她的腿脚都快断了好吗？ 她机械地被一个男生带着跳舞，目光不由自主地四处逡巡，终于寻到不远处的岳琳，对着后者使了个眼色。 岳琳会意，在这曲终了时从男生手里接过林晓，“抱歉，我想和我舍友跳一曲。” 男生看了看高挑身穿燕尾服、一脸英气的岳琳，只好颓然地走了。 排在后面的男生也就只好等着。 他们以为，岳琳和林晓跳完总会轮到他们的，可是他们想错了。 两人压根就没有跳舞，而是相携出了大厅。 男生们望眼欲穿地盯着入口，过了不知道多久，才见岳琳一个人回来，而林晓已经不知所踪。 岳琳进来后，挥手赵记303寝室的姑娘们，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姑娘们听后分散开来。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她们一个一个地陆续离场。 但因为今天参加舞会的人太多，姑娘们又都是分别离开的，所以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舞会还在继续，一派喜气洋洋。 - 一辆明黄色的跑车停在酒店门口，叶兰兰急匆匆从里面下来。 门童认识她，连忙给她开门，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叶大小姐”。 叶兰兰哪里顾得上搭理，她风风火火地坐电梯直奔12楼。这一层是总统套房，能够进入的人非富即贵，其中那间最豪华的是她爸叶正义的专属。 铺着厚地毯的楼道里空无一人，叶兰兰的高跟鞋踩在高档地毯上没有一点儿声响。即便如此，她也刻意蹑手蹑脚，走到1218房间轻轻一推。 门开了。 她侧耳细听，听不到一点儿声响。 难道，林晓已经中招了？她雀跃不已，一步踏进去。 进门是客厅，沙发上散落着几件女人的衣服，叶兰兰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相机，往卧室走去。 大概是太过兴奋，她丝毫没有注意到房间里异样的香气。这香气很霸道，仿佛瞬间就能迷了人的心智。 但叶兰兰什么都顾不得了，她兴奋地推开卧室的门，看到床铺上鼓鼓囊囊的一团，她冲过去掀开，同时另一只手举起相机。 床上什么人都没有，而是两个枕头摆成人型 叶兰兰直觉不对，正要转身离开，便在此刻失去了意识，软软地趴倒在地上。 第70章 此时， 叶正义正从私人电梯上来。 这些天爱女被开除的郁闷一扫而空，他颇有一些意气风发的朝气。一身昂贵的休闲装，让他原本平庸的外貌多了几分吸引力。 他单手插兜， 把兜里的那张房卡翻来覆去地摸索。 几个月以来的欲.望很快就要得到满足了。 他走在铺满厚地毯的楼道里，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来。离1218越来越近，他也越来越激动。终于走到房门前，他深吸了一口气， 掏出房卡正要刷。 房门是虚掩着的。 一定是刚才绑人过的那几个没有关好门， 这帮人干活真是不行，回头得跟司机说一下换了。 司机在叶家已经快三十年， 之前是给叶老爷子开车， 老爷子去世以后司机就跟了他，接着开车。 可以说是绝对的心腹了，今天的事情叶正义也是派他去办的。 叶正义的心跳得扑通扑通， 仿佛回到了情窦初开之时。他迫不及待地推门进去，反手关门， 快步冲进卧室。 卧室的床上分明躺着一个人，被整个蒙在被子底下，只头顶处散落几丝秀发。 单单秀发就让叶正义生出了无限遐想， 他仿佛能透过纯白的蚕丝被看到底下的曼妙身姿。 “林晓，我想你很久了……” 他低低地嘟囔一声， 一把掀开了被子。 - 与此同时，门外已经聚集了大批的记者， 他们有着共同的目的-来这里拍重大新闻。 半个小时以前，他们先后接到匿名人士的电话，说这个酒店1218总统套房有劲爆消息。那人还信誓旦旦地说：“你若是去晚了，消息被别的报社先报道， 你就后悔去吧。” 做记者的听到有新闻哪有不心动的，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遗漏一个。 于是都赶紧收拾东西，拿着话筒伙同单位摄影师飞奔而来。倒不是他们阵仗大，主要是这酒店大家都知道，是个五星级酒店，事情又发生在总统套房，一想里头的人指定非富即贵啊。 重要人物的消息那绝对能吸引眼球，即便拍了不让播，那不是也是一个筹码吗？ 反正，大家怀着各种目的，几乎在同一时间赶到酒店。 酒店门童和保安都上前拦，记者们就亮出记者证，仔细一看都是京城有名头的报社和媒体。 门童和保安也不敢硬拦，只好一人守着，另一人去叫大堂经理。 两个人都拦不住，一个人就更不可能了。记者们轻车熟路地绕开他，从不同的方向涌入酒店前厅，直接坐电梯来到12楼。 总统套房1218门前，人虽然多，但是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用眼神交流。 有个记者推了推门，锁着的。 旁边的人翻了个白眼，心道：门肯定锁着啊，还能开着让你拍？ 可笑话完了，他自己也发愁，这可咋进去？ 此时，有个身穿保洁衣服、带着大口罩的人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走出来，默不作声地挤进人群，掏出房卡刷了一下。 只听“滴”地一声，房门应声而开。 要不说五星酒店装修就是好，瞧瞧这门，打开都不带有声儿的。 大家蜂拥进入，发现客厅啥都没有，便直接去了卧房。 没有人注意那个高挑的保洁，她快步走到楼道尽头的更衣室，四处看看没有人，走进去。两三分钟出来，已经换了一身淡紫色的小礼服。 青春美丽的面容让人见之难忘，不是林晓却又是谁？ 此时，记者们已经进入卧房，他们看清楚眼前的情景后眼睛都亮了。 哎呀喂，大新闻！ 咔嚓咔嚓的快门声此起彼伏，镜头对准房内大得出奇的床。 女子只穿了内.衣裤，身材曼妙。她紧闭双目，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 而叶正义一手拿着被子，正盯着床上的女子发愣。 他听见快门声回过神来，连忙把手里的被子往女子身上盖。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刚才那半分钟足够相机拍清楚一切。 记者们蜂拥上来，团团围住叶正义。 话筒近在眼前，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直往他脑袋里钻。 “叶董事长，请问您这是婚内出.轨吗？” “叶董，您和床上的女子是怎么认识的？” “叶先生，请问您和您妻子的感情已经破裂了吗？” 叶正义脑袋发晕，他大喊：“保安，保安！” 谁知道保安还没有来，先等来了叶夫人。 叶夫人脸色苍白地挤进人群，死死地盯着床上的女人，回望叶正义的时候目眦欲裂。 “叶正义，你连自己的女儿都觊觎，你还是人嘛！” “你还是人嘛！啊？” 什么？ 记者们都惊了，他们刚才太兴奋，只顾着挖掘什么婚内出.轨了，现在听叶夫人这么一说敢情这是…… 哎呀我去！ 劲爆，太劲爆了！ 此时大家都万分感谢打电话爆料的人，果然那人没有骗他们。 叶夫人的吼声似乎让叶正义恢复了冷静，他狠狠地瞪着对方，“你给我闭嘴！” 若是平时，叶夫人被这么一瞪肯定就退缩了，毕竟她的吃穿用度都靠着叶正义供给。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外人看来她风光无限，其实在家里她凡事都听叶正义的。 可是现在，面对此情此景，叶夫人又怎么能忍受？ “叶正义，你这个变态，变态！” 叶夫人太过震撼根本就找不到别的词语来骂他。 而记者和摄影师们忙得不亦乐乎，录像的录像，问问题的问问题，忙得不亦乐乎。 叶正义头都要炸了，他刚才只是掀开被子，看到是女儿，哪里会做什么。他又不是禽兽。 说来都是叶兰兰这蠢货不好，去哪里不行，非来1218房间。 他气得狠了，抬脚狠狠地踹在叶兰兰腿上，“给我起来！” 可是叶兰兰是被屋里的香气迷倒的，根本醒不过来。叶正义大概是忘了，这香气还是他特意给林晓准备的，没想到最后却应在了自己女儿身上。 这才叫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1218房间乱成一团的时候，林晓刚刚和叶正义的司机分别。 她从后门走进酒店，淡紫色的小礼服穿在她身上给她带来一丝神秘的色彩。 司机望着她的背影，心里还是一阵抑制不住的惊惧。 这姑娘最多不过二十岁，她是怎么知道十五年前的事的？ 那时候他还是叶老爷子的司机。因为赌博输掉了家底，他起了偷盗之心，趁着能进入叶宅的机会，偷了叶老夫人的首饰。 然后，被叶正义当场抓住。 叶正义没有告发他，而是提出要和他合作……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他越陷越深，最后铸成大错。刚才那个姑娘说得没错，纸里包不住火，难保哪天这件事被发现，叶正义肯定会把一切罪责都推在他的身上。 所以，当她提起那件事的时候，他害怕了。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她的要求。 房卡是现成的，计划也都和盘托出，房里的香气本来是对付林晓的，现在被对付的人成了别人。 他不知道是谁，但是他心里有个可怕的猜测。 因为，他亲眼看到叶兰兰从跑车上下来，冲进酒店。 叶兰兰应该也是林晓叫来的吧？ 还有别人吗？ 不过，这些事情他都管不着了，他把车钥匙随手扔掉，打车去了飞机场。 舞会还在继续，林晓的身影出现的时候，有男生迅速走过来搭讪，被她礼貌地婉拒了。 “抱歉，今天有些累，我想歇一会儿。” 她四处寻找，在角落里找到了303寝室的姑娘们。 “林晓……”吴秋儿想问什么，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闭了嘴。 这里人多耳杂，还是别提了。 此时，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四十，舞会逐渐到了尾声。 顾壬选站在中央，提议大家一起跳兔子舞。 年轻人们围成一个圈，每个人都扶着前一个人的腰，跟随音乐做简单的动作。 left，left， right， right. go， turnround， go， go go！ 这是最简单的舞蹈，也是最青春洋溢的舞蹈。林晓跟着大家一起抬左脚，抬右脚，心中某个地方的郁结突然消散。 叶正义啊，你以为这就是终结了吗？ 其实，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第71章 自从叶家三口灰溜溜的从酒店回到叶宅， 门外记者们就闻风而来。 这几天，他们聚集在别墅门口，大有日夜守候的意思。 只要叶家有人出来， 他们就围拢过来，问各种犀利的问题。 连厨子保洁都不放过。 叶夫人还试图从后门溜出去，立刻就被眼尖的记者抓到，分分钟奔过去， 话筒怼在她脸上。 “请问您以前知道自己丈夫和继女的事吗？” “您对这件事怎么看？” “您会退出给他们腾地方吗？” 这还不算完， 摄影师举着相机一顿猛拍，咔嚓咔嚓的声音让叶夫人及其慌乱。 她伸手捂脸， 哀求道：“别拍了别拍了。他们不是……” 她想说， 叶正义和叶兰兰不是他们说的那种关系，那天在酒店完全是一场误会。 可是又有谁听她的呢？ 最后还是做饭的刘嫂路过，把她从记者的包围圈里拉出来。 叶夫人一身狼狈地回到家， 等待她的是叶正义劈头盖脸一顿骂。 “愚蠢，愚蠢！” 从酒店回家后， 他的嘴巴就没有停过。各种难听的话翻来覆去地骂。叶夫人只是哭。 她也很委屈。 那天，她接到一个神秘电话，说她的丈夫叶正义在和别的女人幽会。那人说的有板有眼， 连房间号都告诉她了，不由得她不信。 叶夫人这才去了酒店捉奸。 “你说， 记者是不是你叫过去的？”叶正义怒吼，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叶夫人连连摇头， “不是，绝对不是。” 她为了避免走漏消息，甚至连私家车都没有坐，而是打了出租车。试问又怎么会叫记者去呢？ 叶正义骂了一顿， 叶夫人只是哭。他最后也疲了，上楼去劝叶兰兰。 叶兰兰压根就不开门，叶正义在门外苦口婆心劝了一个多小时。房间里一丝声响也没有。 叶正义只觉得胸口憋闷无比。 这件事情一定被人设计了，否则不会那么巧。 他计算得好好的，可临了，床上的人不是林晓，而是她的亲生女儿叶兰兰。 他的妻子叶夫人也好巧不巧的出现，再加上那十几位各大报社的记者。 一想到那些记者，叶正义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完全可以想象，这些天，这件事是如何成为京城商界茶余饭后的笑柄的。 或许以后，只要他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别人就会用看变态的眼神看他。 这几天，他也接到几个竞争对手的电话，话里话外的意味很是隔应。其中有一个人还说他玩的太大了。 如果那人在面前，他真想把话筒摔到那个人的脸上。 可是别说见面了，对方阴阳怪气地说完。立刻挂断了电话，让他一肚子的气都没有办法发。 最奇怪的是，跟了他多年的司机就在圣诞节那一天，突然消失了。 他们一家三口回家都是打车回来的，堂堂一个集团的董事长，居然需要打车回家。 太丢脸了。 而最让他害怕的是，失踪的司机是15年前那件事情的知情者。 如果当年的事情，被别人知道…… 叶正义想都不敢想。 就在这时，叶夫人在楼下喊他。 他不耐烦的下楼，发现有人来了，是他的私人秘书。 秘书一脸惶恐，战战兢兢地说：“叶总，报，报纸没有收回来。” 叶正义知道，叶家的丑闻将会在各大报纸上出现，于是提前安排了秘书去各大报社购买。 现在看来，没有成功。 秘书试图解释，“他们都说报纸已经发出去…… 叶正义这会儿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挥了挥手打发掉秘书，颓然地瘫坐在沙发上。 — 这一家子焦头烂额，林晓却收到了一个好消息：她要和学校合作租书卖书的提议通过了。 学院领导特意把她叫到办公室亲自告诉她这个好消息，顺便商量一下细节。 学院领导说：“学校也没想赚什么钱，就是希望能给真正有需求的学生多一些兼职机会。所以一定要公平公正。” 林晓听明白了。 就是说，别让家境贫困的人失掉机会，也别让条件好的同学拿到兼职。 这一点她同意。 然而关于贫困的界定，她觉着有必要讨论下。 “主任，我个人觉得，界定的标准应该以学生的可支配收入为准。” 学院主任饶有兴趣，“怎么讲？” 林晓：“家庭收入尚可，但不一定舍得给孩子，尤其是女孩子。而如果家里还有个弟弟，这种情况就更常见了。” 有家财万贯又怎么样，舍不得给孩子也是白搭。 学院主任同意这个观点，那么问题来了：如何做调查才能保证公平呢？” 毕竟家庭收入是有据可查的，相比较而言，父母给孩子提供多少就不太好知道了。 林晓一笑，“主任这事交给我就行。” 其实挺容易的，找候选人身边的同学打听就行了呗。 这一点对老师们来说不容易，毕竟一般学生都会对老师怀有戒心。 一样是学生的林晓可就没有这个顾虑。 学院主任一听也是，便点点头同意了。他放权给林晓全权处理。 地点也不用另外找，就放在各个兼职人员的宿舍，租书的租书买书的买书。 肯定都是在各自的休息时间，并不会打扰学习。 宿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303寝室的姑娘们，大家又是一阵欢呼。 张小美拍了拍吴秋儿的肩膀，说：“看看林晓够意思吧。这事儿啊，我看多半就是为了你而提议的。” 吴秋儿重重的点头，她的眼眶都红了，甚至不该不知道该说什么些什么来感谢林晓。 林晓捏了捏张小美肉肉的脸颊，咬牙切齿地说：“你这张嘴呀！” 她又转而搂着吴秋儿的肩膀安慰，“你别听他瞎说。这事不是单纯只为了你，主要咱们学校也有其他学生面临着生活困境，而且据我猜测，大多数都是女生。” 重男轻女是千百年来留下的陋习，一直到十几年后都不能根除。 在这种陋习的影响下，大多数家庭会倾其所有供男孩子上学花销，而花在女孩子身上的钱却是能少就少。 即便有很多人是独生女，其实和独生儿子也是不同的。 不是时常有人那么聊天吗？ 一问生的是儿子还是闺女？生儿子的话呢，就得准备房子，生闺女就可以从此轻松了。 男女平等还没有实现。 我辈任重而道远。 同为女生，林晓希望为女孩子们做点什么。 这个兼职机会就让女生多占些名额吧。 她倒不是故意制造性别对立。主要是男生可以做的事情工种有很多。 比如说很多体力劳动或者那种需要晚归的兼职之类。 女生的体力天生比男生弱，又有安全的考虑，那样的工作就不适合了。 她考虑好了就去了一趟微机室。半小时后出来，带着U盘又去了一趟打印室。 然后，她带着打印好的五六十张宣传单。请303寝室的姑娘们一起去贴。 按说学校里是不能贴各种小广告的，但她们这个也不算小广告，毕竟是通过学院领导集体会议后准许的。 所以，姑娘们一点都不用偷偷摸摸，而是大大方方地把宣传单贴在各个宿舍楼、食堂门口的橱窗里。 有同学好奇地凑过来看，便问：“哎，你们这个兼职都招的什么人啊？” 张小美回答道：“宣传单上写着呢，可支配收入每学期低于1500块钱都可以过来报名。” “女生优先哦！” 问话的恰巧是个女生，而她恰巧也很缺钱。 她心头一喜，继续问道：“我们家不算贫困家庭，可以报名吗？” 这不正好是林晓提前想到的事了吗？ 她微笑着点点头，“当然可以了。” “再提醒一下，我们会在私下里调查的，如果关于自己的可支配收入，有造假的嫌疑的话，那么这个候选的资格就会被立即取消，而且以后也不会被录用。” “不会造假不会造假！”女生连连点头说道。 林晓看着她的袖口都磨出毛边了，再看一看那双老旧的帆布鞋，对这个女生的大概生活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 “行，那你这样按照宣传单上的时间到这个礼堂门口去报名就可以了。” 宣传单上的时间是三天以后，那天正好是周日。 女生高兴的点点头，“好的好的，那天我校外正好没有兼职，我一定去报名！” 女生欢快地离开了。 吴秋儿看着她的背影，十分同情。 “没想到咱们学校像这样的情况还真不少。” 张小美也有同感，而且和别人相比，她更加感到自己还是挺幸福的。 毕竟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虽然不算倾其所有吧，但是吃穿上还是能保证的。 “你知道就行了哈。”林晓说完，让大家周日的时候大家别忘了帮她的忙。 303寝室的姑娘们自然答应。他们都是热心肠，看到能够有机会帮助其他的女孩子，当然是乐意的。 贴完了传单已经是晚上六点多。林晓觉得大家都累了，便提议说要请大家出去吃饭。 张小美说她要吃大餐。 吴秋儿有些担心的看着林晓，“你最近可花了不少钱请我们吃饭了，还有生活费吗？咱们今天不如就在学校里吃吧！” 林晓就笑，“你和我合伙卖书，难道还不知道我挣多少钱吗？” 吴秋儿想想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这段时间，她和林晓合作一起卖书，两个人相互促进之下生意越来越好。 她在一周的时间内挣了有300块钱，林晓应该更多。而且她那天听林晓给书店老板打电话，对方说会给后者发一笔奖金。 林晓倒是不缺钱。 张小美扯一把吴秋儿，“我不管啊，我要吃大餐，你不想去，那你就回宿舍呗！” 这段时间没了家里的负担，吴秋儿觉得浑身轻松，所以情绪也好了很多。 其实她的性格之前和张小美是一样的，都是活泼开朗的那种，现在听到张小美这么说，她也笑起来。 “我才不回去呢，吃大餐怎么能没有我呢？” 宿舍六个姑娘打车去了附近的一家烤肉店。 林晓自己是很喜欢吃烤肉的，而其他五个姑娘买也都是无肉不欢的主儿，所以选烤肉店是大家都同意的。 下了车，先经过一家精致的西餐厅。 张小美指着明亮的橱窗发出豪言壮语，“以后我要挣了钱，我请你们上这里吃。” 林晓逗她，“大家都听到了啊，到时候你可别反悔。” 这地方看着可不便宜，林晓不经意的回头去看，居然看到了一个熟人。 她停住脚步，对姑娘们说：“你们先去点菜，我一会儿再过去。” 说完，便抬步走进了西餐厅。 张小美还奇怪呢，“林晓不会是要自己偷偷去吃好吃的吧？”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剩下的四个人每人给了一个爆栗子，连拉带拖地带走了。 而此时，林晓已经做到了那人面前，笑眯眯地喊了一声“叶二夫人”。 第72章 叶家大房的丑闻传得沸沸扬扬， 叶二夫人全程都在看戏。 她想得也没错，反正叶家99%的资产都在叶正义那里，即便因为这件事亏了缩水了， 那受影响的也是叶家大房。 二房的三瓜俩枣的根本无所谓。 她当然知道报纸上写的所谓叶正义和叶兰兰的事不是事实。但是毕竟照片都有了，对吧？ 不过，这几天她倒是没有去叶家大宅，毕竟隔空看热闹就够她乐几天的了。 也有亲戚朋友跟她打听， 叶二夫人不过淡淡一句， “哎呀，人家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嘴里说着不清楚， 但脸上尽是暧昧的笑容， 这比直接承认效果还好呢。 打听的人就明白了，一脸若有所思地走了。 于是，叶家大房的传闻愈演愈烈。 叶二夫人因此心情极好， 这些天都是买买买、逛逛逛逛，忙得不亦乐乎。 今天她约了朋友吃饭， 但那个朋友临时有事不能来。大好的时光，她也不想一个人在家待着，便一个人过来吃。 叶家二房房虽然比不上大房那么有钱有势， 但是一顿高级西餐不过是九牛一毛。 叶二夫人点了餐厅里最贵的一个主菜，还有一份沙拉一份汤， 坐在临窗的座位上，边吃边看外面。 灯火辉煌， 繁华似锦，就像她现在的心情一样。 吃着吃着，她就觉得有点不太对，转头就看到桌子前站了个人， 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很漂亮。 “你找谁呀？”叶二夫人确定自己没有见过对方。 “叶二夫人，我是来找你的。” 林晓自来熟的拉开椅子坐下，直接了当地开口说：“叶正义的司机失踪了。15年前的事情，他是知情者，也是参与者。” “叶二夫人就不想去找找他？” 15年前的事情？ 叶二夫人略微迟疑便反应过来。 15年前叶家的大事只有一件-老爷子离奇去世，并且把99%的资产都留给了叶正义，而一直最受他疼爱的叶老二却只得到了叶家财产的边边角角。 这件事一直横亘在叶二夫人心里，所以压根不用怎么回忆便想起来了。 可这个姑娘…… 叶二夫人狐疑地看着林晓，问道：“你什么意思？” 叶二夫人虽然很希望能查清楚当年的事，但基本的警觉她还是有的。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他们叶家自己的事情，眼前这个姑娘从未在叶家出现过，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林晓猜出来叶二夫人的心思，便笑了笑说。 “司机已经失踪三四天，时间不等人。叶二夫人与其在这里怀疑我，不如直接去找司机。” “叶家家大业大，叶氏集团更是香饽饽，如果能易手……” 剩下的话，林晓没有说出来。她只是微笑地看着叶二夫人。 叶二夫人看了她几秒钟，掏出手机来打电话。 林晓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便不再逗留起身离开。 叶二夫人的声音传进耳朵，“是的，就是原先在老爷子身边那个司机……” 林晓听她语气亲昵，估计电话那头是叶老二。也对，有什么比夫妻更亲近的关系呢？ 当然了，也得是彼此一条心的夫妻才会真正地亲近。 如果发生了什么让夫妻离心，这世界上最亲的关系也会眨眼之间变成仇人。 林志鸿和班小霞要离婚了。 那么叶正义和叶夫人呢？ 林晓去到隔壁的时候，菜都已经上齐了。 毕竟烤肉嘛，肉都是提前切好腌好的，蔬菜蘑菇只需要洗洗控控水便能端上来，上菜自然很快。 这也是林晓爱吃烤肉的另外一个原因，如果能不等待，谁愿意等待呢？ 现在，烤肉不用等了，对叶正义的报复也不必再等。 林晓心情很美丽，心情好胃口就好，她一个人吃了一盘多肉，感觉还是没太饱。 张小美眼疾手快地把剩下的五花肉都扒拉到自己的盘子里，双手护住了，嚷嚷道：“这几块都是我的了，你要想吃的话就再点点儿！” 林晓不理她，她看了看桌子上也确实不剩什么了，心想今天大家的胃口还都挺好的。 她便招呼服务员过来，又点了一盘牛舌和一盘牛板筋。 “再来一个明太鱼豆腐汤吧！” 吃一肚子肉再喝点汤溜溜缝儿。 这顿饭大家吃的可真是畅快，离开的时候都恨不得扶墙走。 现在姑娘们都还年轻，丝毫不用担心消化的问题。 能吃是一种福气。 林晓回想前世自己在医院最后的日子里，奶奶倾其所有，给她买了各种好吃的，可惜她只能看着，啥都吃不动了。 一行人从烤肉店出来，打车直接回学校。进校门的时候，林晓发现前头电话亭里的人挺熟悉，走近一看发现是顾壬选。 他说话的语气颇为激烈。 “出国是你自己的事情，咱们已经分手，不必再告诉我。” 那头似乎说了句什么，顾壬选语气更冷。 “你自己的生命，你自己好好珍惜，就这样，再见！” 他放下电话，回头便看见了林晓。顾壬选愣了一下，对后者尴尬地笑了笑。 林晓也有点尴尬，她真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她正要路过，顾壬选就打完了电话看到她，此时若是突然逃走，岂不是此地无银？ 她只好也对他笑了笑，“学长好巧啊！” 顾壬选：“啊，对，好巧。我正好打个电话。” 他的语气也挺不自在的，林晓不忍心再看，冲对方挥挥手，紧走几步赶上了其他同学。 只听刚才几句话，林晓也能猜出来电话那头一定是叶兰兰。 看来叶兰兰为了避开这场闹剧是打算出国了，而且想和顾壬选重修旧好，为此不惜以生命相威胁。 没想到叶兰兰这人做人无底限，对顾壬选倒是真心的。 林晓走后，顾壬选松了一口气，他生怕林晓会仔细问他什么，如果问了，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几分钟之前，他的传呼机上收到叶兰兰给他发的传呼，上面写着：立即回电话，否则你将再也见不到我了。 他当时心头一跳，生怕分手会导致叶兰兰做傻事，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会一辈子无法释怀。 他从宿舍里飞奔到最近的电话亭，给对方打个电话。 谁知道对方在电话里又哭又闹，非要和他复合。而且要求他和她一起出国。 两件事顾壬选都不能答应。 复合不可能，一起出国就更不可能了。 家里根本付不起他出国的费用，如果依照叶兰兰说的让叶家出这笔钱，顾壬选也是不愿意的。 毕竟自己已经和叶兰兰分手，即便不分手，他也不愿意用别人的钱供自己上学。 叶兰兰听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便又开始哭闹，还扬言要自杀。 顾壬选劝了半天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便说了刚才的话，正好被林晓听到了。 而这些日子叶家的事情他也听说了。 叶正义和叶兰兰是亲生父女，若说两人之间有什么，顾壬选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恐怕这是被人设计了，不过这也正常，那对父女没有一个好人，想必仇家一定很多。 很快到了周日，这天是原定报名租书和卖书兼职的日子。 林晓找人抬了张桌子，就放在大礼堂门口。 她还到到附近的广告公司做了一个简易的广告牌，给钱的时候不过人家一听这是给学校增加兼职岗位的，居然就一分没要，免费给她做了。 广告牌想哪里一立，架势摆开，很快吸引了同学过来。也有看到宣传单特意找来的。贴的够多。 不到八点半，礼堂门口就聚集了好几十号人。而且多数都是女生。 张小美和吴秋儿负责维持秩序，她俩一边一个，大声吆喝：“大家都排成一列纵队，不要挤，不要挤，都有机会的。” 大家也挺听话，排好队挨个让林晓面试。 林晓就坐在桌子后面，笑眯眯地问问题并观察报名的人。 每一个人她都会简短的问几句，比如大学什么专业？家乡是哪里的？可支配收入是多少？ 岳琳坐在她旁边负责把这些信息都记下来，同时记下学生们的住在几号楼哪个寝室，方便以后核查和联系。 王莎莎坐在另一边发书单。这是林晓最近进的一批新书，有经典类也有畅销类。 这是林晓的主意，今天来报名的人当然最后只能留下很少一部分做兼职。但是这流量不能浪费，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人跟她买书也行啊。 这会儿人越聚越多，声势就有些惹人注目了，有路过的老师，好奇地走过来看。 看到广告牌上的宣传语，他们也便恍然大悟了。 这些天他们也听说这件事了，觉着北华经管学院的这个叫林晓的学生可了不得。 她不仅自己成绩好，还乐于帮助同学。人家帮助同学也不是简单地帮助，而是和校方合作租书卖书，从而给生活有困难的学生提供兼职机会。 如果做成了，能解决不少同学的生活问题呢。 老师们可太羡慕经管学院了，咋能拥有这样完美的学生呢？ 这样好的学生，怎么当初没有报他们学院呢？ 这还不算完，陆陆续续还有不少学生往这边走，303寝室的姑娘忙活了大半天。 才算是把所有报名的人的资料整理出来了。 A4纸上的表格是提前印好的，一共十多页，填得满满当当。 上面写着报名同学的姓名、班级、学院、寝室号，和每学年可支配收入。 林晓揉了揉自己的有些酸痛的腰背，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接下来咱们还有的忙。” 她得仔细调查这些学生的可支配收入，若是实际多于1500，那么这些人就要被剔除出去。 这也是为了照顾那些生活上真正有困难的学生。 这会儿早就过了饭点，林晓给了岳琳和张小美100块钱，让两人上校门口小饭店打包些饭菜回宿舍大家一起吃。 她自己去了一趟电话亭。 她给店老板打了个电话，询问对方购买旧书和新书的进程。 书店老板早就买了大哥大，所以联系起来也方便。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书店老板呵呵地笑着说：“旧书我准备得差不多了，过几天给你寄过去，新书分批发过去。估计十来天也差不多到齐了。” 林晓算一下时间觉得应该来得及，毕竟她调查那些候选人也需要时间。 而且，最后确定兼职名单之前也得跟学院的老师商量一下。 她对书店老板说：“那就感谢老板的信任和支持了。以后每个月月初我整理一下收支报表给您传真过去，收入就直接打到您的卡里。” 哎，传个文档还得发传真，真是太麻烦了。 林晓有点儿想念智能手机。 可现在别说智能手机了，就是一般的手机都还没有普及。 生产倒是生产出来了，但是比较贵。她平时用的地方也不多，花好几千块钱去买一个几年后几百块钱就能买到的手机，实在有些不划算。 书店老板说对报表啥的倒是不关心，反正林晓办事他特别放心。 他顺便提醒了林晓：“我今天会把奖金给你打过去，你注意查收一下。” 两人时常有经济往来，相互都有留有对方的银行卡号。 林晓也没有问是多少钱，料想也不过就是几百块钱而已。 哪里知道，傍晚她查余额的时候，居然被小小地吓了一跳。 余额足足增加了3000块钱。 书店老板这未免也太大方了。 第73章 接下来的两周， 林晓都很忙。 报名做兼职的学生有小一百个，她初步筛选出来符合要求的五十多个人，而这50个人里头， 最后就只能留25个。 留谁不留谁，留是为什么留，不留又是为什么不留，这不仅仅是需要做决定， 而且务必有理有据。 这个时候， 调查和探访就很有必要了。 林晓必须走访这50个人的寝室和楼层、甚至班级，询问取证， 确定对方的学年可支配收入是否真的小于1500元。 如果都小于1500元， 还得进行第二轮筛选。 她这几天上楼下楼，各个学院到处转，腿都要跑细了。 虽然有303寝室的姑娘们帮忙， 但林晓还是累得够呛，一天下来腰酸背， 连脑袋嗡嗡作响。 这天她好不容易回宿舍早一些，想着终于可以躺到床上歇会儿，便听见宿管阿姨在喇叭里喊她， 说楼下有人找。 林晓穿外套下楼一看，心情就不好了。来人不是别人， 正是叶夫人。 她似乎是在刻意避着什么，不仅选择晚上来着， 还戴个大口罩，把大半张脸都遮住了。 林晓就觉得好笑，你既然怕别人发现，干脆不来不完了？ 别告诉她对方这是良心发现， 她压根儿不不会信。 果然，叶夫人上来就问：“这次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她也不是凭空猜测。 这几天她叶正义嘴里听见好几次林晓的名字，每次提起来的时候都咬牙切齿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叶正义怀疑这件事和林晓有关系。 叶夫人认为，自己丈夫的脑子绝对够使唤，他既然怀疑林晓，那这件事一定和林晓有关。 她今天来就是想问个清楚的。 另外她还想问一问，林晓为什么一次两次要针对叶家？ 上回叶兰兰的录音被爆出来，在加上这次父女二人被发现在酒店里，两次的事情一次比一次狠。林晓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林晓听见她问，当然不会承认的。 她可不想让叶夫人听了自己说的话而去指证她。于是装作不知，问道：“这次的什么事？我不明白。” 叶夫人语塞。 她实在说不出口。 她想了想，问林晓，“你不看报纸吗？” 林晓忍住笑，“不看啊。怎么了？” 叶夫人看她的样子似乎真的不知情，便摇摇头道：没事，只要和你没关系就行。” 林晓看她如释重负的样子，突然就很想问一句，“如果和我有关系，你会站在哪一边？” 话到嘴边，又觉得多余。 这话不用问。 毕竟叶夫人已经用行为表明了她的立场，她是站在叶正义一边的。 或者更深一层来说，她站在她自己那一边：谁能给她带来更大利益，她就选谁。 对于这样的人，林晓一句话都不想和她多说。 叶夫人还不肯放她走，居然警告林晓离叶家远一点。林晓都懒得问对方什么目的了。 她停住脚步，转头道：“我也想提醒你一句，别以为叶正义把你看得有多重要，你不妨想一想，他们父女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叶夫人回去的路上还在想林晓的话，她回想这些天叶正义和叶兰兰的行为，说到反常那肯定是反常，毕竟从酒店的事情爆出来以后，家里的气氛就很诡异。 叶正义每日阴沉着脸，动不动骂她一顿，而叶兰兰除了吃饭压根就不下楼、更别说出门了。 至于其他的…… 还真的没有什么。 刚才林晓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叶夫人是打车过来的，依旧打车回去。说起来也是挺丢人的，这么大一个叶氏集团董事长的夫人居然出行需要打车。 可是，自从那个跟在叶正义身边几十年的老司机失踪以后，叶家就再也不敢雇别的私人司机了。宅子里倒是还有个司机，但是毕竟不是心腹，叶夫人也不敢坐他开的车。 她还在猜测林晓的目的，心不在焉地回了家。进门就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家里太安静了。 没有叶兰兰的哭声，也没有叶正义的责骂声，安静地让人害怕。 叶夫人心头一跳，急匆匆地在一楼找了一圈，没人。 她蹬蹬瞪地上二楼找了一圈，还是没有人。 路过叶兰兰的房间的时候，她停住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这还是她几年来第一次走进这里。叶兰兰根本不让她来。 卧室里没有什么异样，叶夫人失笑，心想自己怎么就因为林晓一句话便开始怀疑了呢？ 她回到自己卧室，洗澡躺下。当时钟过了十二点还没有人回来的时候，叶夫人终于觉出了不对。 她给叶正义打电话，无人接听，给叶兰兰打电话，关机。 一次又一次地打，她联系不上任何人。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从床上下来再次冲进了叶兰兰的卧室。她疯狂地在各个抽屉翻找，东西被她扔了一地。 护照不见了，叶兰兰的护照没有了！ 叶夫人颓然坐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叶兰兰出国不奇怪，但无论是叶正义还是叶兰兰，两人这些天都没有透露一点儿口风。叶夫人觉着，自己已经被排除在外了。 林晓说的没有错。 她并不担心叶正义出国，国内还有这么大一个叶氏集团，他丢不下的。可是她打了那么多电话，对方一个都没有接，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 与此同时，国际机场。 深夜的国际机场依旧人来人往，其中有一个男人特别引人注目。大晚上的，他居然带着墨镜，而且看他脚步飞快的样子也不像是盲人。 乘客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纷纷侧目看去。 而那个男人似乎很怕别人的注目，连忙低下头，飞快地冲出了大厅。 他拦了一辆出租车，上去后甚至都不敢摘墨镜。司机师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男人低沉着声音报了地址：“师傅，去叶氏大楼。” 这人正是叶正义。 他从车上下来，进入叶氏大楼都不敢摘墨镜，上16楼进入自己的办公室，才敢露出真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最近一段时间他这张脸被大多数人熟知。如果他刚才在机场摘掉眼睛，肯定会引起很多人围观。 围观倒是不怕，这么多年他做集团董事长，已经习惯了大家的注意。可是那个时候，人们的眼神都是带着敬畏和崇拜的。 现在呢？ 鄙夷、恶心，看着他就跟看一个变态一样。 这些他不想承受也得承受，就是担心女儿叶兰兰受不了。所以才把她送出国。 刚才他去机场就是去送女儿的。 他掏出手机扔在沙发上，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手机铃响起，持续几秒挂掉。 过了一会儿又响起。 叶正义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叶夫人打的，他心里涌起一阵阵地烦躁，拿起手机调成静音。 妻子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可他不想解释。 这个女人太愚蠢。 在酒店的时候如果不是她嚷嚷出来，记者们也不会那么快发现床上的人是叶兰兰。 那么，这件事就会成为一个普通的桃色新闻，而不会像现在这样…… - 叶正义在办公室沙发上凑合了一.夜，第二天早晨让秘书通知股东来会议室开会。 叶氏集团的丑闻甚嚣尘上，股价连着跌停。这几天几位大股东给他打电话，要求他对此做出解释。 可叶正义一直以来脑子都是乱糟糟的，没有这个精力也没有这个心情。 不过现在好了，经过几天的冷静，他已经想出来应对的办法。而且叶兰兰被送出国也让他没有了后顾之忧。 秘书正在喝咖啡，听见叶正义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答应着去打电话。 她心里还想呢，这么多年可没有见叶董事长来这么早过。 九点半，各大股东在叶氏集团的大会议室聚齐。 第一大股东是位头发花白的老爷子，他和叶老爷子是好朋友，细论起来叶正义都该称呼一声叔叔的。 他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道：“正义，公司股价持续下跌，对此你有什么措施？” 叶正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他本来对今天的发言有了很周密的计划。怎么切入、怎么展开、怎么劝说、怎么回寰，都有自己的设计。 现在被这老爷子一打断，渲染气氛的那些话都没法说了。 偏偏这老爷子辈分在那里摆着，他也不好当面驳面子。 于是，叶正义只好顺着话头回答，“陈老，我已经想好了一系列的应对措施，相信很快……” “你别说了！” 叶正义的话被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打断，紧接着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叶老二怒气冲冲地冲进来。 叶正义：“老二，你这是干什么？股东们开会呢！你是不是缺钱，会后我打给你。” 叶老二嘿嘿冷笑，“怎么，这是又要在别人面前诋毁我？” “我跟你相比是缺钱，可那是因为你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叶老二这话一出，叶正义就变了脸色，他隐隐觉着不对，却只能强自镇定，站起来严厉地说：“老二，赶紧出去。各位叔伯都在，别在这里撒野。” 若是平时，见到大哥这样，叶老二肯定就走了，毕竟他财产太少，很多时候还得依靠叶正义、依靠叶氏集团。 可是现在，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没有离开，反而上前一步。 “各位叔伯都在，那正好，请大家见证一下，这个人，”他抬手指向叶正义，目光之中尽是愤怒。 “这个人，为了侵吞财产，居然亲手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第74章 叶老二的话如同一场狂风， 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掀起巨浪。 陈老首先站起来，急切地问道：“老二，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和叶老爷子是生死之交， 两人还想约老了一起钓鱼，没有想到对方却早早走了。当时他还感叹天有不测风云，一个身体硬朗的人怎么就突然离世。 现在听叶老二一说，敢情这其中还有隐情？ 其他股东大部分都年纪不小了， 和叶老爷子也有交情， 既然陈老率先问起，他们也就没有什么顾忌， 纷纷附和道：“对啊， 老二，你赶紧说说怎么回事。” 叶正义心头狂跳，脸上带着尴尬地笑劝说大家， “各位别听老二瞎说，他跟我闹着玩儿的。” 他一面说着， 一面给一个心腹使眼色、意思让对方去叫保安。 可那人刚站起一半，就被叶老二眼疾手快地一把按在了肩膀上，“你别动， 这是我们叶家自己的事情。” 然后，叶老二转头死死地盯着叶正义， “怎么，你怕了？” 叶正义：“我怕什么？” 叶老二冷笑， “既然不怕，你就让我把话说完。” 叶正义狠狠地瞪着弟弟。 此时他真希望天降巨石把叶老二给砸死，以免对方说出什么他不想听的话。 而且，他隐隐有了一种预感， 对方这是有备而来的。 难道叶老二真的知道了十五年前的事？ 不可能啊，当时叶老二还小，还正在读大学呢，只有寒暑假才会回家，怎么会知道那件隐秘事？ 叶老二仿佛看出来他的心思，冷冷一笑，说道：“你一定是奇怪，我怎么知道当年的事情的。” 叶正义没有说话，但他的脸色表明他就是这么想的。 叶老二继续道：“跟着你的司机曾经是爸爸的司机，你就不想知道他去了哪里？” 叶正义的脑筋飞速旋转，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叶老二显然不打算给他思考的时间，继续道：“我找到了那个司机。从他嘴里，我知道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然后，他用沉痛的声音讲述了15年前的旧案，把股东们听得一愣二愣的。 原来，当年叶老爷子根本没有病，是叶正义伙同司机把老爷子带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密闭门窗，把老爷子憋在车里整整一晚上。 叶老爷子就这么被憋死了。 第二天，叶正义在司机的配合下把已经去世了的老爷子弄回家里。 家里下人以为是老爷子病重无法走路，因此才被叶正义和司机扶着的，所以没有怀疑。再说他们即便怀疑又能怎么样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叶老爷子不在了，叶正义就是叶家老宅的主人。 叶老二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一圈，仔细一看眼睛还有点肿，大概是这些日子偷偷哭了。 在座的股东们听得目瞪口呆，惊讶地看着叶正义。 “这是真的吗？” “我看像是，听说当年老爷子更喜欢叶老二，好几次在公开场合说要把家业交给老二的。” 正说着，就被叶正义一眼瞪过去。 这句话仿佛是触碰了叶正义的逆鳞，他急火攻心怒吼道：“你胡说，你们胡说！当年父亲明明更属意我！” 陈老此时叹了一口气，“所以，正义，这件事真的是你做的？你真的为了家业，害死了你父亲？” “不是，我不是，我没有！”叶正义狂暴地喊着。 小时候的很多事情都闪现在他眼前。 父亲一开始是很喜欢他的，可随着弟弟长大，越来越展现出高于他许多的商业天赋，父亲的心就开始偏了。 父亲送弟弟去国外著名商学院就读，多次明里暗里地表示对弟弟的赞许，这已经释放了某些信号。 叶正义本来也没想着要杀死父亲，可是当他无意中看到司机偷东西之后，才起了利用的心思。 他不想的，真的不想的。 叶老二看着叶正义，目光冰冷。 “这些你跟警察解释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似的，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俩个身穿警服的人走进来。 “叶正义，你涉嫌故意杀人罪，请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这是固定流程，话说得算客气，可是在场的人都知道，恐怕叶正义这回不是协助调查，而是再也回不来了。 显然，叶正义还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他试图解释，“警察同志，我们兄弟之间有些矛盾，不至于闹到警局去。” 其中一个警察就皱起眉头，“你以为我们是跟你闹着玩的？” 叶老二擦一把脸，补充道：“叶正义，司机已经去警察局投案自首了，而且，他手里还有物证。” 叶正义脸色发白，瘫坐在椅子上。 叶家掌舵人被警察带走，这在京城商界圈绝对是一件大事。 第二天，各大报纸醒目的版面就出现了这个消息。 林晓路过报刊亭的时候看到了，特意买了一张。 叶正义的照片赫然被印在上面，他跟在两个警察后面，耷拉个脑袋，早已不复以前的意气风发。 仔细算起来，距离她提醒叶二夫人才刚过去两周多，叶正义就被抓了。 看来，叶家二房的行动还真是很迅速。 故意杀人罪，叶正义恐怕活不了了吧？ 林晓看了几眼，随手把报纸扔进了垃圾桶。 接下来就到了地球上所有学生闻风丧胆的考试周，大学里的考试一般会持续两周。在这两周里，十几门课要陆续考完。 而这段时间对于平时混日子的学生来说是最黑暗的两周，他们白天应付考试，晚上还得挑灯夜读，想着能学一点是一点。 女生宿舍也是如此。 吴秋儿端着洗脸盆回来，感叹道：“我刚才路过几个宿舍，大家都埋头苦读呢！那叫一个专注认真。” 张小美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很正常啊，平时不学习可不就是得临时抱佛脚！” 幸亏她们宿舍的人在林晓的带动下都有努力听课写作业，所以平时的成绩就不错，这几天也就是临考时略微翻翻书保持敏.感就得了。 她们如此，身为学霸的林晓当然也不用熬夜复习了。 她早早地就躺下了，现在都快睡着了。 没办法，这段时间太累了，幸亏劳累也有所回报，租书和卖书兼职的名单整理出来了，明天她就拿着跟学院领导商量一下。 不过，这会儿都快放寒假了，恐怕来不及开起来了，怎么着也得年后了。 第二天，她去了一趟教研楼，学院主任看了名单，只是问了林晓几个问题便没有啥异议。 “就按照这个名单来吧，后续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林晓虽然自己也挣钱，但这件事归根结底都为学校解决了问题，学院主任觉着，该有的支持还是要有的。 林晓也没有客气，答应着离开了。 放寒假前的最后一天，正好是叶正义公审。 林晓谁也没告诉，自己一个人去了现场。圣诞节那天，她找303寝室的人帮忙，估计大家知道她和叶兰兰有仇，至于和叶正义之间的恩怨，她们是不知道的。 林晓也不想说。 法院外聚集了许多记者，在那些人的包围中，林晓看到了叶夫人。 和上次见面相比，叶夫人憔悴了许多，她此时未施粉黛，眼角红红的，似乎是哭过。 林晓只看了一眼，便转开头，径直进了大门，走进审判庭。 叶氏集团资产多名气大，曾经的当家人公审现场自然也引来了许多人。林晓进去的时候，恰好还有最后一个座位，她坐下之后，大门就被关上。 法官走出来，敲法槌宣布公审开始。 林晓默默地听着，看着。 她看到叶正义几次想要垂死挣扎，可惜人证物证具在，压根就无可辩驳。 几乎没有什么悬念，法官就宣布判决结果。 死刑，立即执行。 林晓随着人流离开审判庭，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叶正义被两名警察押着往外走，正好也回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林晓张嘴，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叶正义看明白了，蓦然挣扎试图冲过来，立刻就被警察押着动弹不得。其中一名警察骂道：“都快死的人了还不老实！” 叶正义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动都不能动。 他的脑海里一直播放着刚才林晓的口型，她说的是：你活该！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做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这个年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 圣诞节那天是她，叶老二突然找到了司机也有她的手笔。 可到底为什么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毛病？ 林晓走出审判庭，走出法院，只觉得浑身轻松。 她抬头望向天空，日头正好，万里无云。 在隆冬季节里，今天是难得暖和的好天气。 她蹦蹦跳跳地往公交车站走，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有人在身后叫她。 叶夫人连续叫了三四次林晓的名字，见后者不仅没有回头，反而越走越远。 她颓然地站在那里，只觉得浑身一阵阵地发抖。 叶兰兰出国了，叶正义被判死刑，叶氏集团归了叶老二。 就连家里的私产也早就被叶正义偷偷地转移到了叶兰兰名下。 而她，这个陪伴了叶正义几十年、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放弃的人，却什么都没有了。 这天儿，可真冷啊 第75章 第二天， 林晓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交通不发达还真的挺麻烦的，晚上上了火车，第二天的下午才到村里。而且她这回还带了好多东西， 拎着那叫一个沉重，进院子的时候她就差当场瘫倒了。 奶奶这几天正等着她呢，见了林晓欢喜极了，把她手上的东西一一接过来， 赶紧去给大孙女倒水。 接着又是拿苹果又是拿花生的， 还拿出来一碟油果子来，“想着你要回来， 我昨天炸的。” 油果子是当地的一种特色美食， 用小米面白面和玉米面按照一定的比例和好，放糖发酵成两倍大，搓成一个一个椭圆形的面团。 再一个一个放到油锅里炸。 小时候林晓就最爱吃这个， 可那时候爷爷奶奶没钱，舍不得做。这东西太费油了。 林晓拿起一个放嘴里咬了一口， 又甜又香。 “奶奶，太好吃了！”她叫道。 奶奶就乐意看大孙女吃东西，她笑眯眯地说：“知道你爱吃， 今年炸了不少呢。” 把油果子熥热乎了，早晚配着小米粥吃， 再来一碟奶奶自己做的腌黄豆，那滋味林晓想起来就流口水。 不一会儿爷爷也回来了， 老人家看见林晓就笑，“我在埠门口听人说有个小姑娘坐着三轮车回来，想着就是我大孙女。” 埠门口是这个村子和隔壁村的交界处，老人们没事都爱去那里晒太阳唠闲嗑。而林晓从现成回来走的是另外一个方向， 因此没有碰到爷爷。 林晓把给爷爷奶奶带的吃的拿出来，一一摆放在炕上，“这回买得多，你们可别舍不得吃。” 上回打电话她听二姑说，自己十一买回来的果脯两老人都舍不得吃，放在柜子里，每天捏一块。这回，林晓干脆就多买一些。 不止爷爷爱吃的果脯，烤鸭，还买了驴打滚、豌豆黄、艾窝窝等京城小吃。林林总总得有十几种，摆在那里花花绿绿的特别好看。 爷爷以免说她又乱花钱，一面看着那堆吃的呵呵地笑。 林晓拿起一个豌豆黄剥开送到爷爷嘴边，“您快尝尝好吃不？” 老人咬了一口，眯起了眼睛，“好吃，真好吃！” 奶奶在旁边打趣，“我看你这个老头子啊，只要甜的都好吃。” 爷爷就不爱听了，“你说得不对。不是说甜的都好吃，是咱们大孙女买的都好吃。” 奶奶连忙点头，“对，对，大孙女买的都好吃。” 这半年来，他们可没少听村里人夸林晓。说林晓不仅成绩好考上了B大，还对他们特别孝顺。上回回来给买了煤气灶，奶奶做饭可省事多了。 尤其是冬天，再也不用吭哧吭哧地生火，只要按动按钮，“咔嚓”一声火就着了。 林晓一面给两位老人喂东西吃，一面听他们夸自己，她的脸上都是笑意，心里也是暖烘烘的。 傍晚，二姑一家子来了，见到林晓都很高兴。 二姑推一把丈夫，“哎，你不是说要请我侄女吃饭吗？这不林晓回来了？” 二姑夫还是那副忠厚样子，嘿嘿地笑了两声，说道：“那行，侄女想吃啥，咱就吃啥。” 自从上回林晓回来劝了妻子后，妻子也不找事了，一门心思地跟他过日子。除了接送孩子做饭之外，还开了干果店，生意还挺好的。 所以，他是真心想感谢林晓。 林晓忙推辞，“吃饭就不用了吧？” 二姑就笑，“你呀，别替我们省钱。你姑父提了好几回了。” 说完了，她又偷偷凑到林晓耳边继续道：“上个月我的干果店纯利润九百多，快赶上你姑父的工资了，他可乐呵了。” 有九百多？那真是不少了。 别忘了这可是九十年代末的小县城，人均年收入恐怕都不到2000块。 而且，九百多是上个月的利润，这个月有春节，大家陆续在办年货，干果店的生意肯定会比上个月好很多。 这么一算的话，二姑家还真的不缺一顿饭钱。 林晓也就不推脱了，点了点头道：“那咱们明天去吧，我想吃白丸子。” 所谓白丸子，就是用猪肉和豆腐和在一起蒸的丸子，清淡又好吃。 二姑，当然说好。 二姑夫一直在旁沉默地听着，此时凑过来问：“晓晓是想吃家乡菜？那咱们也别去大酒店了，那儿做的不地道，就去胖子菜馆。” 话音未落就被二姑一拳头锤在后背上，“说什么呢，请我侄女当然去最好的饭店。你是不是想省钱？” “不，不是，真不是！”二姑夫嘴巴笨，着急起来更加解释不清楚，急得面红耳赤的。 二姑就瞅着他，眼中都是戏谑的笑意。 转回头来又跟林晓解释，“姑父这人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 林晓当然不会在意。 而且她知道二姑夫说得没有错，大酒店的环境确实够高端，去的人也多。但正因为如此，那里面饭菜的口味偏大众些。 若论起当地的传统菜，还真的比不上小馆子。 想到这里，她说道：“咱们就去胖子菜馆吧，我爱吃。” 二姑剜了丈夫一眼，嗔怪道：“算你出了个好主意。” 二姑父也不说啥，就是看着妻子笑。 这就是夫妻之间的默契吧，没有什么甜言蜜语，但是无端让人觉得安心。 林晓在一旁看着两人互动，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两人这辈子总不至于离婚了吧？ 二姑一家在村里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二姑父先骑车下县里，叫来一辆三轮车，把剩下的几个人都拉上往县城去。 三轮车突突突地驶过，村里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看见了，就问这是干嘛去。 奶奶笑呵呵地回答，“二女要请林晓吃饭，我们老两口也跟着沾沾光。” 二女就是指二姑了。 村里人都这么叫：家里的大女儿叫大女，二女儿叫二女，大儿子叫大小子…… 依次类推。 反正压根不咋叫名字的。 问话的老太太听了很是羡慕，“老嫂子，您儿孙可真够孝顺！” 奶奶的更乐呵了。 爷爷虽然没说啥，也是嘴巴都合不拢了。 几人到了县里，看看时间还早，就先去了二姑开的干果店。 这是林晓提议的，她也想看看二姑到底做得怎么样。 爷爷和奶奶当然没有异议，一直让他们最操心的二闺女有事干了，老俩口真是打心眼里高兴。 进店看了一圈，老俩口就更高兴了。 店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干果种类也比较齐全，仔细一闻，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这样的店光是进来走一圈就挺心旷神怡的。 林晓看了也暗暗点头。 离开的时候，她对二姑说：“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去南方转一转，看看有什么干果是北方不常见的，可以带回来一些。” 这个年代电商不发达，南方和北方还不想几十年后那样能随时互通有无。 所以，若是谁能抢占了先机，比别人快一步进到稀有的货品，生意绝对错不了。 二姑听了眼睛一亮，“对啊，林晓你说得太对了！” 二姑这么快反应过来，是在林晓的预料之中的。 她的脑子不笨，也够灵活。如果说家里有谁适合做生意，那一定是她了。 至于自己，是沾了重生的光。 几人离开干果店，又去了百货大楼。 二姑给爷爷奶奶每人买了一件棉袄，还打算给林晓买，被后者拒绝了。二姑这才刚刚有了收入，请吃饭就很好了，林晓哪里还好意思让对方再破费。 林晓特意悄悄观察二姑父，发现后者不仅没有不高兴，还提议再给岳父岳母每人买一条裤子。 二老当然不同意。 林晓就说裤子的钱她来出，“爷爷奶奶，您二老接受了女儿的孝敬，总不会拒绝孙女儿吧？” 二老听了这话，原本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林晓挑了两件柔软带绒的裤子，当然价格也不便宜。奶奶心疼得跟什么似的，去饭店的路上还一再念叨。 林晓挽着老人的手上楼梯，听了这话便悄悄地在奶奶耳朵边上说：“我这个学期挣了六千多。” 奶奶吓了一跳，“这么多？” 林晓点点头。 开学被评选为“优秀新生”就得了两千多奖金，书店老板给的奖金就有三千，加起来就有五千。 剩下都是卖书挣的钱。 后面这一块收入不算高，但这不是刚刚起步嘛。 而且，下个学期就要开始和学校合作了，林晓相信有了官方背书，她的生意会越来越好的。 几人上了二楼找个房间坐下，服务员上一轮茶水顺便点菜。 今天这席面主要是请林晓的，她也不客气，甚至不用看菜单便点了几个本地特色碗儿菜。 除了她昨天提过的白丸子，还点了虎皮丸子和丝子杂烩。 二姑又添了几个，还给奶奶点了一凉一热两个素材，便让服务员下单了。 先上来的是碗儿菜，揭开盖子，一股熟悉的浓郁香味便溢满了包间，林晓深深地嗅了几口，发出满足的一声叹息。 就是这个味儿！ 她前世心心念念的、老家的味道，此时就摆在面前。 而她也压根不需要考虑自己的肠胃受得了受不了，吃就完了。 第76章 接下来的日子， 就在迎接过年的喜庆气氛中度过。 林晓帮着爷爷奶奶收拾屋子，做各种传统美食，她手脚麻利言语俏皮， 倒是经常把二老逗得不行。邻居走过的时候，听着林家时不时传出来的欢声笑语很是羡慕。 这样的日子，林晓可以过一辈子。 可惜，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特别善于给别人添堵-比如林志鸿。 林志鸿是除夕那天上午回来的， 带着班小霞和不到一岁的女儿。 俩大人一个孩子从车上下来的时候， 等在门口的奶奶一见班小霞就变了脸色。不过人都来了，她也不好往外推， 再说大过年的， 闹起来让街坊四邻看笑话。 老人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爷爷的性子耿直一些， 直接没有说话，背着手率先进了院子。 林晓刚才听见汽车声就想着应该是林志鸿回来了， 毕竟他们这一辈能有汽车坐的也就他一个儿。这汽车也不是他的，估计是单位共用的，过年回家拖家带口的借用一下罢了。 果然， 林志鸿带进来一个司机，四十多岁的模样。 林晓虽然已经和林志鸿没有关系了， 但是还是要保持基本的礼貌，她站起来对司机笑了笑， 叫了一声叔叔。 司机端详林晓几眼，便笑着对林志鸿说：“主任啊，这是您家考上B大的那个闺女吧？可真好啊！” 瞧瞧这小姑娘长得，可真好看！ 林志鸿怀疑司机是故意的， 毕竟他和亲生女儿对簿公堂断绝关系的事儿在单位里传得沸沸扬扬。这一两个月热度才下去。 当下脸色就有些僵硬，呵呵地笑了两声敷衍过去。 林晓也压根没给他面子，和司机打完招呼后就去了另外一间屋子。 至于跟在林志鸿身后的班小霞，她是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然而，过了没有五分钟，班小霞居然主动来找她了。 她掀开门帘子进来，说了一句，“今天可真冷啊！” 林晓蹲在炉子跟前拨弄红薯，就跟没听到似的不接茬。 班小霞干笑了两声，凑过去道：“那个，晓晓，以前是我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别计较了啊？” 林晓还是不说话。 “那个，”班小霞干涩地说道，“你爸爸和我这些天都很后悔，你看，能不能给我们个机会，以后咱们还是一家人？” 听了这话，林晓终于转过头来，她看了班小霞一会儿。 班小霞被这种冰冷的眼神盯着，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那个，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林晓：“我想看看，你到底又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你！”班小霞忍不住了，噌地站起来。 “林晓，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身为长辈过来主动求和是看得起你！” “哦，那敬谢不敏了，请回吧。”林晓淡淡地回答。 班小霞拂袖而去，林晓依旧在那里烤红薯。 过了一会儿，林志鸿和班小霞一起过来了，他清了清嗓子，有些艰难地开口道：“晓晓，孩子舅舅的女儿成绩不咋好，想请你补课。这不正好寒假了嘛，你也没有什么事儿。” 恰巧这时二姑的孩子进来了，他本来是找林晓玩儿的，见屋里站了他最害怕的大舅，孩子就不敢说话了。 林晓扭头招呼他，“过来。” “你看啊，红薯这东西吧，就得烤着才好吃，蒸着吃太水，炸着吃太腻。还是得烤。” 孩子听见吃的就来劲，一个劲儿地点头，末了又问：“什么时候能烤好啊？” 林志鸿和班小霞被晾在一边，两人都有心要发作，可想一想林晓现在已经不是他们能拿捏的了。发作倒是挺痛快，以后怎么收场呢？ 再说了，林晓若是闹起来，他们说不定更没脸。 林志鸿尴尬地站了一会儿，拉着班小霞走了。 接着二叔三叔大姑都回来了，院子里很快热闹起来，林晓出去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加上最先到的二姑一家，中午吃饭的时候足足有小二十口人。菜色也很多，炕桌上都摆不下，只好放在油布上，谁想吃自己拿起来夹就行。 林晓反正就吃自己的饭，压根就不和林志鸿对视，也不看班小霞。反而是那两口子一直朝她这边看，估计还想着让她给班鸿飞的孩子补习。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哪里来的这么大脸。 林晓虽然都和林志鸿断绝了关系，但是她每年都要回来看奶奶，免不了要和这对讨人厌的夫妻见面。 虽说对她造不成实际伤害吧，但看见了还是挺膈应人的。 林晓再一次希望能赶紧把爷爷奶奶接走，那样她就不用回来了。 若是儿子女儿们想父母了，就坐火车去看老人呗。 因为有了林晓和林志鸿之间的纠纷，这顿团圆饭吃的有点尴尬。 班小霞好几回翻白眼表示不满，可惜没有人搭理她。 还是大姑看不过去，主动给班小霞夹了一块鱼。可后者压根不领情，夹起鱼扔在桌子上，“我不爱吃鱼！” 大姑十分尴尬，爷爷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冲着林志鸿说道：“你们要是不爱吃就出去，犯不着给人甩脸子。” “以后不想回来也可以不回来。” 爷爷其实性格挺好的，林晓甚少看见他发脾气，看来这回是真生气了。 本来就是么，老一辈的人最注重团年饭了，班小霞居然在这个场合甩脸子，看来是被林志鸿惯得找不着北了。 林志鸿听见父亲这么说，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 他是这个家里最出息的孩子，打小就是父母甚至全村的骄傲，哪里被这样当众责骂过？当下梗着脖子，反驳道：“爹，您咋能这么说呢？我们回来过年也是想着在您二老跟前尽尽孝……” 话音未落，就被爷爷打断了。 “尽孝？你别说笑话了。你娘在你那里住了六年，你咋对她的？生活费都舍不得给足的。” “你配当儿子吗？” 林志鸿：“爹，我一个人养俩家，不容易的。” 爷爷：“我知道你不容易，但这不是你偏心的理由。” “如果不是你做得太过分，晓晓又怎么会和你断绝关系？” 提起这个，林志鸿没有话说了。 这恐怕要成为自己一生的污点了。 眼见着爷爷发威，林晓都要看呆了。她从来不知道，爷爷的口才这么厉害的。几句话能把林志鸿说得哑口无言。 林志鸿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到底觉着没脸，很快带着班小霞离开了，他们那个不到一岁的小闺女当然也带走了。 奶奶就有些不愿意，埋怨自己老头子，“你看看你大过年的这是干啥？这下好了，人把孩子都带走了……” 就说林志鸿不做人吧，可她还是挺稀罕那个小婴儿的，刚才也就抱了一下。 爷爷瞪她一眼，“你呀，能不能有点儿立场？” 奶奶不说话了。 她也知道林志鸿对林晓不好，可那毕竟是儿子啊，那个小婴儿也毕竟是她的孙女。 林晓一看奶奶的表情就知道咋回事了。 她虽然没有过孩子，但是也大概知道当妈的感觉。手心手背都是肉，奶奶哪一个也没法舍弃。 这么说来，也许她想要带走爷爷奶奶去京城生活是她自私了？ 想到这里，林晓就有些怏怏的，接下来的半顿饭，谁都没有吃好。 吃完饭，大家伙一起收拾碗筷洗干净了，大姑二姑两家子就要走了。 这边的风俗，嫁出去的女儿除夕晚上不能在父母家过夜，说是不吉利。 晚上十来号人聚集在东屋看电视，大彩电，前几年林志鸿还没有再婚的时候买的。当初还是村里第一台彩电。 后来他娶了班小霞，往家里拿钱拿东西的次数就少了很多，这几年更是几乎一分钱都不给。 这事赖班小霞挑唆的吗？ 林晓觉得不是。 虽然班小霞也不是好人，但是儿子不孝顺可别赖在媳妇身上，那是儿子压根就没有孝顺的心思。 晚会挺好看的，林晓觉着这身体到底是年轻，一气儿看到午夜十二点都不带困的。时钟敲响十二下的时候，几个小孩子都跑出去让三叔带着放炮。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在院子里响起，林晓捂着耳朵站在房檐底下看着。 又是一年了。 - 这一晚，四处喜气洋洋，而林志鸿带着班小霞住进了一家小宾馆。 司机把他们送到就走了，小汽车自然是做不成了。而且今年大年三十，大巴什么的也早停运了。 班小霞已经嫁人，这晚也不好回娘家去。 想来想去，就只有住宾馆。 可县城里的宾馆也就三家，其中两家还都关门了，剩下那家因为老板就住在楼上，所以也无所谓关门不关门的。 林志鸿好说歹说，人家才勉强让他们住一晚，价钱也比平时高了两倍，要一百五。 他咬着牙掏了，带着孩子老婆上了楼。 店老板给他们开了门，便扔下不管了，赶回去看春晚。 林志鸿一家子又冷又饿，想着行李里头还有一包饼干，就着热水也算凑合一顿吧，可谁知道水壶里根本没有水。 班小霞就催他找店老板要热水。 林志鸿不去，“人家看电视呢，我去了不是挨怼？” 班小霞冷笑了两声，“瞧你那怂样儿，我指望你干点啥就是白搭。” 在村里的时候，被老爷子说了那么半天也不敢回嘴，现在连去找人要壶开水都推三阻四的。 这样的男人，她要来何用？ 第77章 也不知道是终于看清事实还是怎么的， 林志鸿那一家子再也没有出现过。只要没有这些人碍眼，林晓的小日子还是过得挺惬意的。 只是天气太冷，她除了上厕所做饭吃饭就在炕头上窝着。 奶奶把炕烧得暖暖和和的， 林晓窝在炕头上，腿上搭个毛毯，特别舒服。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看完了县城里的元宵灯会， 林晓也该回学校了。 临走的时候， 她给爷爷奶奶留了2000块钱。两位老人很是感慨，儿子女儿们都还比不上孙女管用。 对此， 林晓不做评价。 反正她尽自己的一份孝心就行了。 开学就是二月初， 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 林晓全班第一。 虽然大家对这个结果早就有了猜测，但是林晓的成绩摆出来还是让每个人都吃了一惊。 太高了。 比第二名总分高50分。 要知道这可是B大啊，能通过高考独木桥来到这所TOP2的高等学府， 个个都不是一般人。不说个个学霸吧，至少得是尖子生。 所以， 学习上竞争是极为激烈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林晓能考出这样的名次，那实在是不容易。 被人称为陈阎王的经济学教授特意在课堂上表扬林晓， “经济学这门课，我给了你99分。那一分为啥扣了呢？” “怕你骄傲！” 底下的学生只想翻白眼。 这陈阎王还说怕林晓骄傲， 现在看来是他骄傲了吧？ 看看那嘚瑟样儿！ 不过，只是陈教授一个人夸， 大家觉得还行，毕竟只是一门课嘛。 但是，接下来的几门课，他们就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碾压。 每一位老师， 上来必然夸林晓。而且，语言还都没有重样儿的。 数学老师是这么说的。 “林晓同学脑子好，还勤奋，高数考95一点儿都不奇怪。” 听听，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别的同学或者脑子不好，或者不够勤奋呗？ 管理学老师直接抛出橄榄枝，“林晓你如果读研究生，可以考虑作为的学生。” 问题是这才刚大一，这么急切地表明态度合适吗？ 接下来是第三位第四位老师，大家的花式夸林晓不说，还要顺便踩踏其他同学。到了最后，学生们都有点迷惑了。 他们高中时候的尖子生人设到底是不是真的，也许一切只是一场梦？ 而这还不算完，很快大家就知道林晓不仅是全班第一，而且是本专业第一。 奖学金肯定是没跑了。 张小美羡慕地问林晓：“晓晓，你是一等还是特等啊？” 林晓虽然是本专业第一，一等奖是没跑的，可如果想得特等奖学金还得跟全学院甚至全学校本届学生竞争，所以张小美就有点儿不确定了。 林晓也不知道，她甚至没空关心。 她这几天正忙着租书卖书的事儿呢。 各个宿舍的宿管阿姨那里都报备好了，书店老板的旧书和新书也都寄过来了，人员也基本到位了，就差最后临门一脚了。 周六的上午，林晓把所有人集中在小礼堂，给大家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 礼堂是跟学校分管这个的老师借的，对方一听林晓的来意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最近林晓可是学校的名人，除了她本身的优秀之外，她主动为学校分忧也占了很大因素。 这位老师当然知道这一层，不仅非常痛快地借了礼堂，还主动让林晓有什么困难就去找他。 对此林晓当然报以感激。 现在礼堂里的25个人都是最后名单里的人，大家都全神贯注地看着林晓。 林晓微笑着开口，“今天让大家来，主要有两个问题需要强调。”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大家的好奇被勾起来，她才继续道：“第一，咱们能有这份兼职，和学校领导的支持分不开。所以咱们不能让校领导失望，不能给自己丢脸。希望大家都能好好工作，被兼职当成专职来干。” 什么意思呢？ 大家有些迷惑，毕竟现在他们还都是学生，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卖书租书上啊。 有活泼外向的人就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林晓也不着急，慢慢地看了在场众人一眼，解释道：“我的意思当然不是让大家不管学业，毕竟咱们都是学生，一定要以学习为主。” “我的意思是，即便咱们做兼职也要全力以赴，在完成学业的前提下，想办法吸引同学多租书、多买书。这样，咱们个人的收入也会提高。” 原来是这个意思，大家恍然大悟，纷纷赞同地点点头。 林晓又道：“第二，咱们要随时保持敏.感度。比如看到某本书比较受欢迎，就要把这个信息反馈给我，我自然会在下次进货是有所侧重。” “至于好处嘛，大家是知道的，那肯定是会有更多的同学租书买书，而你们的收入和会更高。” 无论租书还是卖书，两种职位都不是固定工资，而是和当月的收益挂钩。这样能提高大家的积极性。 毕竟人都是惰性的，若是不给点刺激，大家干着干着也就没有什么动力了。 在场的学生都是生活上有困难的，谁都愿意多挣些钱让自己活得舒服些，听到林晓这话当然没有异议。 林晓看现场气氛还可以，便又抛出一个好消息。 “如果大家干得好，到了今年年底，我会根据表现给予不同程度的奖励，也算是年终奖吧。” 年终奖？ 大家一听就乐了。 他们是在校学生，还没有接触到这个。不过，身边那些工作了的长辈或者是回校的师兄师姐们有啊，有的还不少哩。 试想，如果临近年关能有一笔收入，无论多少，那不也是一个惊喜嘛！ 于是大家的干劲十足，有人带头喊：“林晓，我们好好干！” “对啊林晓，我们都听你的！” 林晓点点头，“那行，我期待大家的表现，加油！” “加油！” 大家也相互鼓劲。 一场动员会开的挺成功，吴秋儿也在，她回到宿舍就把现场的情况告诉了303寝室的人。张小美一边听一边哇哇地赞叹，末了她问林晓，“你这个都是跟谁学的？” 说话这么老练，气氛带得一波又一波的。 一点儿都不想少不更事的学生，反而像是多年职场历练的人。 林晓笑一笑，“电视上学的啊。比如那些霸道总裁、职场精英啥的。” 张小美狐疑地看着她，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这就是学霸和普通人的差异吗？ 林晓只要看电视就能学会怎么讲话怎么带节奏，可她看得电视不比人家少，怎么什么都没有学会呢？ 吴秋儿看见此情此景，一个爆栗子敲在张小美额头上，“别想了，咱们又没有林晓那脑子，想了不是白想？” 张小美：也对哦！ 算了，不想了，太费脑子。 对这两人的互动，林晓只做没有看到。 她当然不是在电视上学的，而是前世在职场上历练的。 只是这些却没有办法跟同学解释。 动员会开完了，各种书也都到位了，林晓的租书卖书事业也正是开始了。 最初的时候当然会比较累人，她每天都会选几个人进行抽查，看看对方的记录表和收益情况。每周也会给大家开个短会，总结上周的工作情况。 在这样的督促中，兼职人员的工作渐渐上了正轨，每月总体收入也能有个1000多块。 对于现在的林晓来说，这收入不算多，但她相信，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而她的奖学金也到账了：10000元，特等奖。 学校是在经过各种考量后给她这个等级的，一来是林晓的成绩优秀，二来也是考虑到她为学校解决了部分学生的兼职岗位。 尤其是第二个因素，让她在众多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 林晓拿到奖学金请303寝室的姑娘们吃了一顿，也没去什么大餐馆，就门口烤鸭店吃烤鸭，又点了几个家常菜。 门口一溜饭店都是面向学生的，以菜量大价格适中而闻名，味道也还不错，反正几个姑娘都吃得挺满足的。 席间，张小美特意拿了饮料来敬林晓，“多亏了你，咱们才能经常吃香喝辣，我代表303寝室谢谢你！” 林晓逗她，“哦，我就这点好处啊？” 好处那可多了。 比如，在林晓的带动下，她们连最难的经济学都是一次性通过，不用补考不说，面子上还特别好看。 再比如，这次奖学金评选，寝室里的姑娘们都没有落空。 林晓特等，岳琳一等，其余人二等、三等奖学金不一而足，个个都发了一笔小财。 如果没有林晓潜移默化的影响，她们不会有这样的成绩。 岳琳站起来，招呼大家，“这样，咱们一起敬林晓吧。”说完，她率先举起杯子。 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来，举起杯子对着林晓，脸上都是真诚的感激。 林晓也站起来，“这是大家的共同努力，我不能独自居功。而且，你们让我感受到了难得的温暖，我也要谢谢你们。” 张小美乐了，“那就相互感谢吧，干杯！” “干杯！” 姑娘们把杯子碰在一起，笑靥如花。 第78章 三月份， 林晓买的房子交房了。 她交了最后一次房款，验收之后，拿到了钥匙。一共五把， 亮晶晶的，林晓拿在手里，心里一阵阵地雀跃。 然后，她马不停蹄地转装修市场， 打算开始装修房子。 与此同时， 她给奶奶打了个电话。 “啊？去你那里住？”奶奶显然吃惊不小，隔着电话线都能听出来。 林晓就把自己买了房子的事说了， “我正在装修， 装完后晾一晾味道，估计最晚十月能住进去。” 她打算全部都买环保材料，价钱肯定是要贵一些的， 不过对身体好。即便这房子暂时不住，租出去， 她也是一样地打算。 毕竟人命更重要。 奶奶听了好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半是叹息半是感慨地说：“我大孙女可真是出息了啊！” 这话说得很是，林晓还未满二十岁， 这就拥有自己的房子了。别说是在村里了，就是在一线城市， 这也是凤毛菱角的存在。 林晓就笑，“嗯， 再出息不也是您孙女吗？” “我打算把您跟爷爷都接过来，这边天气稍微暖和些，冬天楼房也有暖气，爷爷的咳嗽也能轻一些。” 为了养活一大家子， 爷爷年轻的时候可没少受罪，如今还没有到六十岁就浑身是病。其中以慢性支气管炎最为严重。 前世，林晓就听医生说了，这种病很难根治，就满满养着，多保暖尽量不感冒或者少感冒。 不感冒大概是做不到的，但让爷爷少感冒应该可以实现。 只要维持一个相对恒定的温度就可以。 村里生得是煤炉子，气温忽冷忽热的。过来住楼房就不一样了。楼房有暖气，整个冬天都会很暖和。 若是天气好便出去转转，不好就在家呆着呗。 林晓把这个道理跟奶奶说了，后者似乎有些动心，“我跟你叔叔姑姑他们商量下吧。” 人老了，很多时候身不由己，得听儿女的。 这个林晓也理解。 估计奶奶也会问林志鸿的意见，但老人估计是怕她不高兴，所以没有说。 挂上电话她看看时间还早，便又去了一趟装修市场。 这绝对是个体力活，她转了这些天，简直毫无头绪。可若是整体包给装修队，她又有些不放心。 正发愁呢，就听见有人叫她，回头一看居然是陈志安。 和上次见面相比，他显得更加意气风发。身上穿得衣服也更加讲究了。看来在他老师儿子开的律师事务所干得不错。 “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你。”陈志安和林晓打招呼，顺便把挎着自己胳膊的女孩子介绍给林晓。 “这是我女朋友。” 那是个面貌清秀身材娇.小的女孩子，二十三四岁，一脸礼貌的笑意和林晓打招呼。 林晓也笑着和对方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探究。 她状似无意地问陈志安，“怎么这是打算装修婚房了？” 陈志安身边的女孩子娇羞地低下头，而陈志安则是一脸的甜蜜，“嗯，刚买了一套小户型，明年才交房，也就提前过来转转。” 林晓有点惊讶。 虽说现在的房子很便宜，但是毕竟大家收入也低。陈志安的家庭完全是给不了任何助力的，那么买房的钱估计就是他一个人挣的。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挣下来一套房子，陈志安的个人能力果然出类拔萃。 只可惜，他依然没能摆脱命运，还是碰到了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他身边的女孩子还是上辈子那个，在陈志安穷困潦倒之后，女孩子毫不留恋地跟一个有钱人跑了。 陈志安问林晓来做什么，她也没有隐瞒，直接说自己是准备装修房子的。 这个陈志安倒是猜到了，毕竟林晓在D市的房子就是托他卖出去的，所以他的表情没有任何诧异，只把自己刚才转过的几家还算公道的店告诉了林晓。 林晓一一记下，一面不动声色地观察他身边的女孩子。 果然，那女孩听见她全款买房之后，态度就更加热情了，拖着陈志安非要请林晓吃饭。 林晓正好想探一探女孩子的底细，便答应了。 三人去了离装修市场不远的一家家常菜馆。 席间，林晓甚少说话，女孩子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打听林晓的背景。 林晓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表现出恰到好处的礼貌，但却并不显得太亲近。 最后，陈志安都觉出不对来，他笑着对女朋友说：“林晓比你还小呢，你这么问，人家都有点害怕了。” 女孩子皱起鼻子撒娇，“我是看到这个妹妹漂亮聪明，我特别喜欢，这才多问了几句的，你不要介意嘛！” 林晓发现这女孩子很善于撒娇，语调温柔又不失俏皮，对着人笑的时候，就连她这个同性看见都觉得有些触动。 更何况是陈志安呢。 陈志安能力出众，但在男女感情上却几乎是一张白纸，肯定不是这个女孩子的对手。 果然，陈志安听见女朋友撒娇就败下阵来，满脸都是笑意，亲昵地揉了揉女孩子的发顶，“好了好了，我没有介意。来，吃个虾。” 他把手里剥好的虾放到女孩子面前的盘子里。 原来刚才说话的时候，他就在同时剥虾了。 林晓一看，心里凉了一下，陈志安分明已经陷进去了，此时还抽身呢？ 吃饭后几人分开，林晓坐公交车回学校，路上她就在考虑，如何找到一个完美的方式让陈志安看到女孩子的真面目。 她相信，人的本性压根就不会改变的。 前世，那女孩子不能和陈志安共渡难关，这辈子也会是一样。即便此时叶正义已经被枪毙，前世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可人这一辈子难免会遇到点困难。 女孩子也许会因为遇到别的困难而离开陈志安，到时候他又如何自处呢？ 可若是林晓直接提醒陈志安，恐怕后者根本不会相信。她也说不出口。 一直到进宿舍的门，她都是拧着眉头的。 大家都在，看到林晓这样都关心地问起来，林晓却根本没法说。 重生给她带来的重来一次的机会，也让她拥有了永远无法和别人分享的秘密。无论对方是谁，和自己有多么亲密。 她无奈地笑了笑，只说自己太累了。 累也很正常，别说是林晓了，303寝室的姑娘们都替她累。 学业不轻松吧？ 还得打理卖书和租书的生意，如今还得操心装修。 一般的人面对其中一项估计就受不了了，更何况是三件事一起来。 张小美对林晓竖起大拇指，赞她是女中豪杰。 “如果有啥我能帮忙的，千万别客气。” 其他女孩子也纷纷表示可以帮忙。 林晓听见这话心里暖洋洋的。 303寝室的姑娘们认为，这会儿的林晓已经够忙的了，可是第二天，她们就知道，林晓还可以更忙。 英语课后，白老师把林晓留下，提醒她要开始突击训练了。 “距离全国口语竞赛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周末开始，学校要带着你们几个参加集训。” 上回的口语预选赛选出了前三名，除了林晓之外还有两位同学有参加全国竞赛的资格。 学校对此也非常重视，特意让白老师带着他们集训，教课的老师是特意花大价钱请的外教。 林晓想一想最近各种事情，就觉得嘴里发苦，但是避无可避，也就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她在白老师面前也答应得很痛快，“老师我一定会全力以赴，肯定哪拿个名词化回来给去学校争光。” 白老师看她一眼，“这么有自信？” 林晓点点头。 她知道自己的口语水平，前世是在和外国人的各种争论、讨论中练就出来的，接地气而且流利。她相信，这个水平不说第一吧，怎么着也得拿个前五吧？ 林晓把这个想法一说，白老师反而怪她没底气了，“我听过你的演讲，就预选赛那次，很不错。我个人觉得，你可以挣一挣前三名。” 老师的期待，是压力也是动力，第二天，林晓又比平时早起了半小时。 五点半天色未亮，她蹑手蹑脚地穿好外套，带着便携式充电灯去了小树林。 要不说B大的学生都是学霸呢，这么早，小树林里人可不少了。有的朗读英语，有的朗读课文，还有的不知道说的什么语言，反正林晓听不懂。 慢跑的学生偶尔经过，有时候会和读书的人打个照面，虽然看不清彼此的面容，但是都知道对方是和自己一样、奋斗着的人。 林晓找了个一个僻静角落，打开灯开始朗读。 五点四十到六点四十，整整一个小时她分成了两部分，前半部分朗读，后半部分听听力。 六点四十结束，她又去跑了一会儿步，估计也就八百米。跑完回宿舍放书，303寝室的姑娘们刚刚起床。 张小美顶着一蓬乱的头发看着神采奕奕的林晓，感叹了一声，“唉，优秀是有理由的。” 天赋方面她没法和林晓比，努力程度也赶不上人家，还是躺平吧。 得个三等奖学金她已经很满足了。 第79章 又过了一周， 林晓觉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她问奶奶考虑好了没，如果同意来北京， 她找个没课的周五回去一趟，再加上周六周日，三天时间也够把老两口接过来了。 奶奶有点儿不好意思开口，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我还是不去了。” 林晓猜测着问：“是不是他们不让你和爷爷来？” “不是不是， 你别乱想， 就是我跟你爷爷都老了不愿意离开故土。” 奶奶解释着，但林晓一点儿也不相信。 其实无论爷爷还是奶奶， 两个人都是爱热闹的人， 他们也愿意去不同的地方看看。 再加上自己还在这儿呢，奶奶和自己感情很深，肯定是愿意来的。 她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定时叔叔姑姑们不让来，或许其中还有林志鸿的手笔。 她便不再提这事儿， 转而和奶奶说起了别的。 只要不提这个，老人家的语气似乎松快了很多。她跟林晓说了些家里的事情，特别提到二姑的干果店。 “生意是真的不错， 昨儿他来还给了我200块钱。” 老人家的语气里都是欣慰。 其实想想也能理解，毕竟二姑以前没有收入， 一家三口就指着二姑父的工资过日子。 压根没有多余的钱给父母，每次回去也就是买点果蔬菜肉罢了。 两位老人倒也不是贪图钱财， 估计是觉得闺女终于有了自己的收入，腰板都硬挺起来了，所以老人才特别高兴。 放下电话，林晓给二姑打了个电话。 干果店旁边超市里有个公用电话， 她上回特意记了号码，此时便直接拨了过去。 自从二姑在林晓的建议下开干果店挣了钱，她和林晓的关系就比别人亲近一些，听见侄女问起，她也没有隐瞒。 “兄弟几个除了我之外，没有一个赞同的。林志鸿还特意回来一趟，劝说两位老人别去京城。说如果两位老人跟着你这个孙女过活，他们这些儿女们面子上过不去。” 林晓想说面子就那么重要吗？ 前世爷爷奶奶倒是一直留在山村里，但那些所谓的儿女们也并没有给老人提供多好的生活。 这就叫什么呢？ 自己的爹娘不好好孝顺，还不给别人孝顺的机会。 但林晓想到对面的二姑也是儿女之一，便把话咽了回去。 她跟二姑随意聊了些别的便挂上了电话。 林晓还是坚持要把二老接到京城来，这边生活条件好，医疗条件也好，而且她有信心自己完全能够给二老更好的生活。 不过这件事也不急在一时，她想着等五一回去的时候，要好好劝一劝二老。 如果到时候还有人死乞白赖的拦着，她就问一问，对方到底能给爷爷奶奶提供什么？ 然而还没有等到五一，爷爷就住院了。 得亏林晓有每周给家里打电话的习惯，这才及时知道消息。 接电话的二姑，接电话的时候带着浓重的鼻音，一听就是哭得太多导致的。 林晓的心慢慢往下沉，她问爷爷到底怎样。 二姑：“还在医院，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我回来收拾些换洗的衣服。” 听到没有生命危险，松了一口气。随即她又想到前世就在这一年爷爷去世了。 也就是说依照前世的轨迹，即便爷爷这一次终于没有生命危险，那今年也很有可能…… 她放下电话就去找班主任请假，坐当天晚上的火车回到了D市。 按照二姑给她的医院地址和房间号找过去。这是一间三人病房，几个儿女都陪在床前，爷爷的床位在靠窗户的位置。 奶奶先发现了林晓眼泪就掉了下来。 林晓走过去，搂住奶奶的肩膀低声安慰里面，又低头去看爷爷？ 爷爷正睡着着，消瘦的脸庞腊黄腊黄的。 不过神态还算安详，应该就像二姑说的，没有生命危险。 直到现在，林晓一直提着的心才慢慢的落到了肚子里。 二姑大姑三叔二叔都和林晓打招呼，而林志宏鸿才看到林晓的那一刻，便往后退了几步，把脸转了过去。 林晓压根不在乎他什么反应，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他。 林晓二姑跟大家打听爷爷的是怎么大病的。 二姑红肿着眼睛回答：“一开始的时候也不知道有这么严重，就是有些咳嗽。原本是在村里的赤脚医生那里打了几针，发现不行就带去县里输液，输了两天之后更严重了，甚至连呼吸都困难。这才叫了车来市医院。” 市医院的医生当时就急了，责问家属怎么不早送过来，说再晚几天爷爷的肺都不能要了。 林晓不动声色色地听着，目光一直看着爷爷。 爷爷年轻的时候并不健壮的肩膀担起了一个家，老了连生病都得不到及时的救治。 如果爷爷一直住在大城市呢？ 林晓相信爷爷绝对不会被耽误这么些天。公立医院的医生会第一时间识别危险并给予正确的救治。 虽然医生队伍中也不乏庸医，但是相比较乡下的赤脚医生而言，他们的业务能力还是要高一些的。 林晓再一次坚定了要把爷爷奶奶带到京城想法，只是现在爷爷还没有醒来，不太适合提这件事情。 就在这时医生推门进来，冲着他们这个方向说道：“三床的家属去交一下住院费！” 医生通知完便走了，爷爷床前的几个儿女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没有人说话。 最后还是二姑站起来拎了手提包往外走，说道：“我去交吧！” 林晓一把拽住，“二姑你在这里陪爷爷，我去交。” 临出门的时候，林晓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剩余的几个儿女似乎都在避开她的目光。，仿佛怕林晓想反悔要跟他们要钱似的。 林志鸿就更过分了，他一直都把头转向窗外，不知道的还以为窗外有什么新奇的西洋景儿吸引着他。 过了半小时回来发现病房里只剩下奶奶和二姑陪着爷爷，其余的人都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上厕所的时候，二姑把林晓拉到一边，说道：“恐怕那几个人是怕你跟他们要钱，你离开病房以后都赶紧走了。” 林晓有些无语，同时有淡淡的悲哀。 是因为没钱吗？ 恐怕不是。 林晓知道那几个人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几百块钱上千块钱是拿得出来。 现在医院看病还没有那么贵，刚才她也就交了4000块钱而已。 爷爷奶奶一共5个儿女，算上林晓这个孙女一共六个人，平摊的话每人也就不到700块钱。 他们肯定拿得出来，可是还是集体选择了默默离开，甚至连照面都不敢跟林晓打。 不过这样也好，等她提出来要把爷爷奶奶接走的时候，他们的底气就没有那么足了。 爷爷在当天下午醒来，看到林晓十分高兴，握着孙女儿的手，好长时间不放开。 林晓安慰了老人好半天，把医生的话也转述了，说他这只是小毛病，住几天院就会好的。 爷爷听见这话明显松了一口气，“我可不爱在这儿住着，太难受了。” 吃不好睡不好不说，还天天花钱。老人家心疼啊！ 林晓忙说自己已经把钱交了，她把银行卡拿出来让爷爷看，“这里好多钱呢，您别担心钱不够。” 但是她也同意爷爷的话，如果能早点出院还是要早点出院。 在这四周都是白墙的地方住着，好人也能整出病来。 三天以后，爷爷出院了。 二姑和其他几个儿女都到齐了，一起把爷爷奶奶送回山村老家。 既然所有人都凑齐，林晓也就正好提起接两位老人去京城的事。 如她预料的一般，除了二姑，其余几个人都炸了毛。 林志鸿首先跳起来，“你要把二老接走，是想让人戳我们的脊梁骨吗？” 二叔三叔虽然话说得没有这么难听，但也是这个意思。 大姑全程沉默，但她的表情泄露了内心。 林晓把大家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淡淡道：“爷爷奶奶都老了，以后花钱的事会越来越多，我带走他们会负责一切花销。谁要是能负责一切，那我就听他的。” 一听说要出钱，大家都不说话了。 面子重要不假，但钱包更重要。每家都是两个孩子，一家子过活都需要精打细算，哪里还余钱给二老？ 若是再有像这回住院，谁都没有那个实力出钱诊治。 二姑看了看林晓，提议道：“那就这样定了吧，让晓晓把二老接走，京城那边的生活条件更好一些。” 她是打算每月寄钱的。 现在干果店生意不错，他们家两个人挣钱供一个孩子，每月能攒下一个人的收入。到时候拿出一半来给二老也不影响啥。 大家都不说话了。 显然对这个结果表示默认。 林晓第二天离开了家乡，这次她没有把二老带走。毕竟事出紧急，那边房子还没有准备好，现在带爷爷奶奶去了也是受罪。 她给二姑留了1000块钱，请她多照顾爷爷奶奶，买点营养品什么的。 回到学校已经是三月底，距离全国口语竞赛只有不到两周的时间了。 第80章 连来带去的， 林晓总共请了4天假。 回到学校时，各门课已经累积了不少课程和作业。幸亏林晓回老家的时候也带了几门主课的课本，照顾爷爷的间隙她就拿出来看看。 所以倒是也没有落下课程， 不过，她比以前更加忙碌就是了。 周日，她去了口语集训班。 实际上集训班上周已经开课了，只是当时她请假回家照顾爷爷， 因此没有赶上。这回她出现在班上， 立刻引起了另外两位同学的注意。 一位是男生名叫陈磊，另一位女生叫迟媛媛， 两个人分别是上次校内口语预选赛的第二名和第三名， 和林晓一样有参加全国口语竞赛的资格。 迟媛媛全程星星眼，盯着林晓的眼神中满满地都是钦佩。 等林晓坐下后，她便凑过去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迟媛媛， 关注你好长时间了。你口语真好，人也真漂亮。” 迟媛媛是个圆脸的小姑娘，笑着的时候两个酒窝。林晓还挺喜欢她的， 便让她和自己坐在一起。 而陈磊往这边瞥了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便转过头去。 说是集训班， 其实学生只有三个人，老师倒是有三位， 除了白老师之外，另外两位都是外教。 其中一位是B大的老师，另外一位是从外面聘请的。 B大对这次竞赛特别重视，所以在投入方面也是不遗余力。第一节 课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外国女教师上， 全程英文，说话又快又急促。林晓听着还好，其他两位就有些跟不上。 到了各自发言的时候，林晓流利的口语让女老师眼睛一亮。 她用英文问林晓：“你是不是就是预选赛的第一名？怎么上节课没有看到你？” 林晓也用英文回答：“家里有事，所以请假了。” 女老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另外多问了林晓三个问题，她都一一回答了，一点儿都没有打磕巴。 每节课中间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林晓正要出去透透气，就听见身后有人大声说道：“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嘛，第一名也无非是这样。” 林晓不用回头也知道说话的是陈磊。 她时间有限，压根不想浪费在和别人的口舌之争上，她连头都没有回便走出了教室。 教室里，迟媛媛听不下去了，她走到陈磊面前问道：“你为什么针对林晓？她也没有招惹你吧？” 陈磊看她一眼，“没啥，就是觉得她这个第一名有些水分罢了。” 迟媛媛：“刚才林晓的发言你也听见了，我个人认为比我强。” 陈磊的发言她也听过，在她看来，林晓比他也强。只是为了照顾地方的面子，这话她不好直接说罢了。 可是有些人啊，压根就听不出来别人的画外音。 陈磊看迟媛媛一眼，“比你强，但是未必比我强。” 迟媛媛…… 好吧，你说是就是吧。 她觉着陈磊这人简直莫名其妙，于是也不想和他多说，跑出去追林晓去了。 与其和他这种拎不清的人浪费时间，还不如多接近自己的偶像呢。 是的，迟媛媛已经把林晓看成了偶像。 初春的校园里，到处生机盎然，林晓走在林荫道上，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 忽听身后有人叫她，回头一看是迟媛媛，后者一溜小跑地来到她身边，微微抱怨，“你怎么走这么远啊，害我好找。” 林晓有些好笑。 这孩子还真的一点儿都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其实她们这才是第二次见面。上回还是在预选赛的时候。 迟媛媛见林晓不说话，她自己也不觉得尴尬，反而说起刚才的事情，“我看陈磊对你好像有偏见，你要小心些。” 林晓点点头，“谢谢你，不过没事的。” 重生以来，对她有偏见的人多了。 比如高中时候的张婷婷、王丽等人。 还有直接想毁了她的，比如叶正义。 不过现在怎么样？ 前面两人压根就不被她放在眼里，而叶正义么？估计已经死了。 迟媛媛见偶像根本不在意，反而是对林晓的敬佩又深了一层，她捏着小拳头表决心，“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林晓其实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但也不忍心当场驳了对方的面子，便含混地谢了一声。 两人又散了会步，看看时间差不多便回到了教室。 陈磊见两人一起进来，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上完最后一节课的时候，他特意叫住迟媛媛。 “我是看在咱们是同班同学才提醒你的，林晓是咱们共同的敌人，你可别错了主意。” 迟媛媛有点不明白，她问陈磊，“为啥林晓成了咱们的敌人？不是组团拿名次吗？” 陈磊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迟媛媛好一会儿，这才解释道：“你想想，如果咱们能打败林晓，名次起码得上升好几位吧？” 迟媛媛恍然大悟，“哦，你也承认人家实力强了吧？” 否则的话，他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陈磊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扔下一句“反正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便狼狈离开。 迟媛媛真的是无语了。 全国口语竞赛，那自然是跟全国的口语优秀的人竞争，陈磊怎么就只盯着林晓一个人呢？ 这格局也太小了吧。 此时，林晓在校门口见到了陈志安。 陈志安交给她一张卡，“这里有五万块钱，估计你装修用得到。” 林晓真的惊了，她没有接银行卡，反而问陈志安，“你就这么信任我？” 五万块啊，在90年代末可不是小数目，他就不怕她拿到钱后不认账吗？ 陈志安就笑，“如果说到信任，肯定是你先信任我。” 当初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林晓却直接找上门让他代理官司，也是因为和林志鸿断绝父女关系的官司，让陈志安在D市一举成名。 至于现在的工作，当然也和那件事有关系。 如果他还是那个不出名的小律师，这个机会肯定轮不到他。 林晓心里感动，知道也不该再推拒了，但她现在真的不缺钱。 卖书租书的生意每个月都有进账，这些钱完全不用动的，至于生活费有学校的补助也奖学金就够了。 她把这个情况大概和陈志安提了一下，“钱我暂时不需要，不过你如果有靠谱的装修队倒是可以介绍给我。” 陈志安：“还真的有，我最近也在接触，这个，” 他从随身带着的公文包里掏出纸笔写了个电话号码递给林晓，“这个也是熟人介绍的，我打算明年也找他装修的。” 林晓接过纸条放在口袋里，状似无意地问道：“看来，你是真打算和女朋友结婚了？” 提起这个，陈志安眼睛都是亮的，话里话外的都是对女朋友的夸赞，什么温柔啊，体贴啊，善良啊等等。 林晓默默地听着。 对陷入爱情的人来说，自然看到的都是对方的优点。男女都是一样的。 现在的陈志安就是如此。 陈志安说了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看，我提起她话题就搂不住，耽误你时间了吧？” 林晓摇头，斟酌了一会儿，问道：“你们认识没有多长时间，这么快就决定终身大事了是不是有些仓促？” “有时候人和人的缘分深浅不在认识时间长短。”陈志安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比如你和我。” 林晓心道：这能相比吗？ 她这辈子确实和陈志安认识的时间不长，可加上上辈子可就不短了。而且，陈志安可是经过考验的。 他的女朋友也经过考验，只可惜考验没有通过。 陈志安还有别的事，便没有留下来和林晓吃饭。 她自己去了食堂，正好迎面碰到303寝室的姑娘们，张小美惊喜道：“哎，我们正发愁上哪里去找你呢，就在这里碰到了。” 林晓便和大家一起走进食堂。 大家各自打饭找座位坐下，迟媛媛就来了。 她拍一拍坐在吴秋儿的肩膀，“同学，麻烦让一让，我想和我偶像坐在一起。” 吴秋儿看了看林晓，见后者一脸无奈，她便知道这姑娘是林晓认识的人了。 她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迟媛媛喜滋滋地坐在林晓身边，先把自己盘子里最大的那块排骨夹给林晓，“给，你吃吧，多补补！” 张小美看了不乐意了，伸出筷子阻拦，“哎，你谁啊，我们这正吃饭的，你横叉一杠子干嘛？” 迟媛媛听了这话，看向林晓，一脸的“我这么在乎你，你怎么都不把我介绍给别人”。 林晓无奈，只好说：“这是我英语培训班的同学，迟媛媛。” 原来是培训班认识的，其余人纷纷和迟媛媛打招呼，唯有张小美气鼓鼓地看着迟媛媛，她有一种自己寝室的女神要被撬走的危机感。 迟媛媛压根就没工夫注意别人，她的心思都在林晓身上。 一会儿问问林晓要不要吃排骨，一会又问林晓要不要喝汤，照顾得那叫一个无微不至。 到了最后，林晓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看着自己盘子里堆成小山一样的各种菜，幽幽地道：“你别再给我夹菜，吃不动了。” “哦，太多了啊？”迟媛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张小美呛声，“是啊，你看看这么多，让我们林晓怎么吃？” 林晓这顿饭吃得还真的有点热闹，到最后她觉得自己的肚皮都要炸开了，几人相跟着出了食堂。 又过了一周，在白老师和另外一位老师的带领下，林晓和其他两位同学一起出发去了海市。 第81章 这一届的全国英语口语竞赛在海市举行。 这年月还没有通高铁， 从京城到海市要足足坐够20个小时。 下火车的时候，林晓脑袋都是晕乎的。其他人也都差不多。 几人先找了地方吃早饭，然后根据之前记下的地址去了某酒店。 白老师给三个同学分别定了单间， 两位老师反而住了双人间。 林晓和其他两位同学都挺感动，白老师笑着说：“你们好好休息，争取给咱拿个名次回来。” 他们参加口语竞赛也是为学校争光，住单间能休息得更好， 反正B大也不差这点钱。 白老师看看手表， 说道：“咱们都各自休息，十一点在这里集合， 然后去吃午饭。” 大家答应着各自离开， 林晓回到房间先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电话铃声吵醒， 接起来便听到白老师的声音，“赶紧下来吧， 就等你了。” 林晓一看手表，发现已经11点5分了。没想到自己这么一睡居然误了集合的点儿。 她放下电话用最快的速度洗漱穿衣，紧赶慢赶到了楼下还是迟了。 白老师笑呵呵的， 也没有说什么，倒是陈磊哼了一声， “提前不定好闹铃，耽误大家的时间。” 林晓没有说什么， 毕竟这事是她做得欠妥。 迟媛媛可不乐意，她狠狠地瞪了陈磊一眼，紧走几步挽着了林晓的胳膊，很有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来到海市当然要吃当地的特色， 白老师大概是提前做好了功课，直接把几人带到城隍庙。 灌汤包、生煎馒头、蟹粉小笼、排骨年糕…… 大家都吃得不亦乐乎，就连陈磊都顾不得找事，只顾埋头苦吃。 最后还是白老师阻止了大家，“别吃撑了，影响明天发挥。” 本来人到了陌生地方就容易水土不服，若是再积食了，万一晚上闹起肚子来可怎么办？ 林晓一听便放下了筷子，迟媛媛把最后一口小笼包塞到嘴巴里，一脸的意犹未尽。 吃完了饭大家回到酒店，下午便没有再出去。毕竟明天就是竞赛的正日子，今天还是休息为主。 不过，白老师和另外一位老师商量后也答应大家了，“如果你们能拿到名次，我就带你们逛一天再回去。” 三位同学一听都高兴地跳起来，陈磊还挑衅地看了林晓一眼。 林晓只装作没看见。 第二天一早，林晓吃了早饭直接去了礼堂。 礼堂就在酒店里，特意留出来用作口语竞赛。 她进去的时候，礼堂里已经有几个学生坐在那里，年轻稚气的脸庞上尽是志在必得。 她四处看了一下，走到自己学校那片坐下来。 白老师问她：“紧张吗？” 林晓摇摇头。 白老师却不信，这可是全国竞赛，哪里有不紧张的。不过，林晓这样镇定已经是很难得了。再看另外两个人，迟媛媛脸色发白，陈磊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是抓着椅背的双手已经泛白-这是太用力了。 很快竞赛便开始了。 上场顺序是前一天抽签决定的，迟媛媛和陈磊都排在林晓前头，迟媛媛还要早一些，第三个就要上场。 小姑娘紧张得不行，频频往林晓这边看，最后干脆挪到林晓身边，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好像这样就能得到力量似的。 林晓低声劝她，“你想一想，最坏的结果就是得不到名次，那又能怎么样呢？” “拿不到名次，就很丢脸。”迟媛媛低低地说。 林晓：“那又怎么样？” 迟媛媛：好像也不能怎么样。 丢脸就丢脸呗，也死不了。 这么一想，她就没有那么害怕了。正好这时候主持人念她的名字，迟媛媛冲林晓挤挤眼睛，一身轻松地上台去了。 大概是因为没有心理负担，迟媛媛发挥得特别好，倒是比平时都要流利些。而各位评委的打分也证实了这一点，平均分9.86分，林晓私下觉着这分数还是不低的，不过说到名次的话，还是得看其他人的成绩。 白老师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她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生怕给迟媛媛压力。 迟媛媛下台忙问林晓怎么样，待看到后者点头，她就放下心了。 在迟媛媛看来，林晓的水平是远远高出自己的，完全有资格点评她。现在看到林晓点头，那就是认可了呗。 林晓专注地看着台上，发现这届的参赛者实力都很强，那一个个的口语那叫一个流利。不过这还不至于让她紧张，毕竟前世她见过的场面比这个可宏大多了。 看了几个人后，轮到陈磊上场了。 他挑衅地看一眼林晓，那意思很明显：看我怎么碾压你。 林晓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 她压根就不爱搭理他。可迟媛媛却忍不了，立刻回瞪过去。她一直瞪着瞪着，一直到陈磊上台。 林晓专心地听他的演说。 平心而论，他的口语不错，甚至比一般人都强。 但是，这可是全国性的竞赛，来参加的人的都是各地、各学校英语方面的尖子，个个实力不俗。 在激烈的竞争之下，陈磊的优势并不明显。 他最后得了9.8分。 这个分数在林晓的预料之中，但显然在陈磊的意料之外。 听到分数的那一刻，他的脸色瞬间灰白。 就这个分数，别说前三了，前五都未必能保证得了。 迟媛媛看到陈磊的脸色，低声对林晓说：“这下好了，看他再在你面前嘚瑟。” 林晓伸手指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迟媛媛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又过了两个人，到了林晓。 竞赛分为两部分，第一部 分是自主演讲，第二部分是根据评委老师提问，当然主要是根据第一部分的内容进行提问。 林晓演讲的题目是《未来之中国》。 这个题目报上来的时候，全场有一瞬间的静默。 不为别的，主要是这个题目太宏大了。如果稿子写得不好，或者演讲的时候情绪把握不对，撑不起这个题目，那么翻车就是必然的了。 所以大家都有些好奇，想要看一看到底是谁敢选这么个题目。 当林晓走上台的时候，大家的目光就更加好奇了。 原来是这么一个漂亮得不行的小姑娘。 林晓大大方方地鞠躬，开始自己的演讲。 这个演讲稿基本上是她自己写的，后来经过几位老师的润色最后成稿。她其实是占了重生的便宜，把未来几十年国家的主要变化都写了进去。 当她说道：“华国会成为世界瞩目的国家，屹立在东方！” 底下的观众们顿时掌声一片，伴随着欢呼声。 林晓鞠躬致意，结束了她的演讲。 接下来是评委老师提问时刻，座上有一位外国友人，他尖锐地问道：“林晓，你说的未来华国能达的那些成就，真的能实现吗？恐怕未必吧？” 这话一出，底下嗡嗡声一片。 大家都是华国人当然希望自己的国家能够强大，可是他们也知道现状，距离林晓所说的还有十万八千里。 他们也和那个外国人有着同样的怀疑：林晓所说的真的能实现吗？ 大家的反应自然都看在林晓的眼里，她不慌不忙地开口。 细数经济政治形势，并且说明了自己所说的可能性。当然了，为了保密，后世发生的很多关键的事情她都没有提。 可即便如此，还是让大家感到震撼。 那位外国友人更是一脸惊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主持人提前介绍过林晓的背景，他知道这位只不过是个在校大学生。一个学生居然有这么广阔的知识面，居然能进行如此周密的论证，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林晓说完，微笑着看向他，“请问还有其他问题吗？” 他能说啥？ 他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提得刁钻，可这么刁钻的问题都被林晓如此完美地解答了，他再问别的，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算了，不问了。 他摇了摇头，低头重重地在打分牌上写下分数。 林晓很快把目光转过去。 如果说这个人因为刚才的回答故意给她打低分，那她也没有办法。毕竟笔在人家手里。 可如果让她为了分数而说违心之言，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十位评委打分完毕，主持人一一念出分数的时候，林晓是有一种听天由命的放松感的。 “林晓的最后得分是9.99分！” 说到这个分数，主持人都有些激动了。 林晓眨眨眼，有点意外。 根据这个平均分来推断，刚才问问题的那个外国人应该是打了个不低的分数。 林晓下台后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白老师和另外一位老师都是一脸激动。 白老师说：“林晓，这是目前场上的最高分了。” 她其实说得还有点保守。 9.99分，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分数有95%以上的可能拿到第一。 迟媛媛已经化身超级迷妹，望着林晓完全说不出话来。 陈磊脸色发白，把头转开去，一副不想直视林晓的样子。 接下来还有2位选手，果然不出白老师所料，他们的分数都比不上林晓。 结果是当场出来的，林晓是妥妥的第一。 第82章 这次口语竞赛， B大成绩卓著。 林晓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就连上台前各种紧张的迟媛媛都拿了第二。和这两人的成绩相比，陈磊的成绩就显得不咋样了， 他被甩出了五名以外，只得了第七名。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B大成为各个高校羡慕的对象。 有认识白老师和另外一位老师的人便上来打招呼，话里话外的都是在问他们是怎么培养出林晓的。 白老师和另外一位老师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就是和别的同学一起参加集训而已。” 他们可一点儿都没隐瞒。 至于林晓本来的底子和私下的努力， 那他们就不知道了。 可别的学校的老师能信吗？ 哦， 大家都是一样的集训，甚至有些本身就是外语专业学校， 在这方面更有优势。可他们怎么没有培养出林晓这样的学生来？ B大肯定有秘诀， 只是不肯往外说罢了。 其他学校的老师离开的时候，脸上都带着“你们B大不老实”的意思，倒是让白老师和另外一位老师哭笑不得。 不过他们也阻止不了别人咋想不是？ 于是两人也不再想这些， 带着自己的学生出去逛街。 这是早就答应大家的，只要取得好名次， 两位老师就带着大家逛逛吃吃。 经过商量，大家决定去外滩。 坐上双层巴士，迟媛媛一脸兴奋， 她挨着林晓坐下，一会让林晓看这个， 一会让林晓看那个，忙得不亦乐乎。 林晓也十分配合， 时不时点评几句，得到偶像回应后，迟媛媛就更兴奋了。 再看陈磊，全程都黑着脸， 好像别人欠他一万块钱似的。 和几十年后相比，这会儿外滩的人还不算多，几人吹着风悠闲地散步，感觉十分惬意。当然除了陈磊。 白老师也发现他情绪不对劲，背着人劝了几句，可见陈磊一副油盐不进的姿态，她也就不再浪费口舌了。 毕竟大学生已经是成年人，基本形成了自己的三观，很难再被外力影响。 白老师带了相机给大家拍照，迟媛媛可算逮着机会了，拉住林晓一个劲地拍照。林晓挺不好意思的，最后干脆把相机拿来自己拍，省得老是麻烦白老师。 白老师还有些诧异，她问林晓怎么会操作相机的。 这个年月相机还没有普及，整个学院也就两台，她还是来海市前特意找别人学的，林晓又是从哪里学的呢？ 林晓当然是前世学的。 几年后，相机基本普及；十年后，普通人已经不咋玩相机了，智能手机可以完全替代、功能还更多。 不过这些她当然不能说给白老师听，只好说自己无意中和一个朋友学的。 白老师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林晓拿着相机给迟媛媛拍了几张便开始拍风景。 今日有风，黄浦江波涛汹涌，选好角度可以看到著名的东方明珠塔。林晓拍了一张照片。 再换个角度拍第二张的时候，她从镜头里看到一个熟人。 其实也不算是熟人，连同前世算在一起也就见过两面而已。 那是陈志安的女朋友。 不过现在陪在她身边的却不是陈志安，而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男人。 男人身材矮胖，颜值和风度都和陈志安没法比，但女孩子一脸笑得一脸谄媚，眉梢眼角有一种不同以前的妩媚。 林晓按下了快门。 真真是本性难移。 今生陈志安的事业发展早于前世，现在应该算得上是业内年轻一辈的精英，有这么一个优秀的男朋友，女孩子还是不安分。 而且，上回看陈志安那意思，分明两人都论及婚嫁了。 另一边，女孩子也看到了林晓，她目光顿了一下，神色瞬间僵硬。 中年男人搂住她的腰，“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女孩子回神，扭头笑得娇媚，“没什么呢，就是有点累了。你昨天晚上也太折磨人了……” 这娇嗔让男人得到了某种心理上的满足，他哈哈一笑，凑到女孩子耳边说道：“今天还有更厉害的。一会儿咱们先给你买只表就直接回酒店，晚饭只让酒店送到房间。” 女孩子听了这话俏脸粉红，表现出恰到好处的娇羞。 她也是没办法。 陈志安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正在打拼的年轻人，给她提供的物质生活十分有限。她这么年轻漂亮，当然想吃好的穿好的戴好的。可是这些陈志安都不能提供。 所以，她辗转找到了现在这个男人。 她也想得挺好的，和这个人男人交往一段时间挣点钱物，然后断绝关系，明年还是和陈志安结婚，以后就好好过日子。 但她一切的打算都被林晓打断了。 她确定林晓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自己和中年男人的亲密。 她不想这件事被陈志安知道。 不行，一定得想个什么办法才行。 她一面应付身边的男人，一面悄悄琢磨着对策。为了不让林晓看到更多细节，她很快就拉着身边的男人离开了。 林晓目送两人离开，她转回目光，白老师正好在叫她，“快过来，咱们拍个合照。” 她转身，迟媛媛在跟她招手。 林晓跑过去，和大家站在一起，请了旁边游客帮忙，拍了一张合照。 当天大家逛到很晚才回酒店，第二天就坐了火车离开。 迟媛媛有些意犹未尽的，临上车的时候还一个劲儿地感叹。林晓就劝她，“以后工作挣钱就自己来呗？” 毕竟这一回是学校出钱，白老师她们即便想带着大家继续玩也不好意思的。 再说了，B大那边还等着他们回去复命呢。 迟媛媛想想也是，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跟来的时候一样，林晓一行人又坐了20个小时的火车，回到了京城。 还没进校门他们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校门口拉着横幅，还站着几位老师，其中还有校方领导。一位老师走过来，把手上的鲜花献给了林晓。 “林晓同学，恭喜你拔得头筹，为学校争光！” 随后，又有几名老师过来，也给其他人献了鲜花。 接到花的人都是满脸笑容，只有陈磊脸色僵硬。白老师注意到了，也十分无语。 当天，本学院的校领导们还专门请几人吃了一顿饭，一是感谢白老师和另外一位老师的辛苦带队，二来是正式庆祝林晓和迟媛媛分别拿到了第一第二的好成绩。 陈磊也在被邀请之列，但他没有出席。 迟媛媛一面吃饭，一面跟林晓提起这个。 “那么大一个男生居然那么小心眼。” 林晓不做评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她干涉不了别人，别人也别妄图影响她。 陈磊其人就像是她以前遇到那些人一样，在她生命中甚至都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回到宿舍后，林晓又接受了303寝室的一顿夸赞，大家都好奇地问她在海市的见闻，她也捡着姑娘们感兴趣的说了。 大家聊到晚上十一点熄灯还意犹未尽，最后林晓实在困得受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三天以后，她特意去找了一趟白老师，提出要看那天在外滩拍的照片。 白老师也没有多想，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林晓，“都在这里了，大部分都是你拍的。” 她发现林晓的拍照技术还挺好的。 林晓抽出照片一张张翻看，翻到其中一张的时候，她停住了。 白老师凑过去看，发现是在外滩拍的，隐约可以看到处的东方明珠塔。近处还有几个行人，颇有些明信片的感觉。 “这张确实很好看，你如果喜欢可以拿走，回头我再洗一张。” 听白老师这么说，林晓也就没有客气，她笑一笑对白老师说：“我还真的挺喜欢的，那我拿走了啊。” “拿走拿走。”在白老师心里可以说是把林晓当成了自己的得意门生，漫说是一张照片了，就是别的什么，只要林晓开口，她也毫不迟疑地给了。 林晓谢过白老师离开。 下午三点半以后没课，她去找了一趟陈志安。 此时，陈志安的女朋友正在他办公室，小口小口喝玫瑰花茶。 这是陈志安特意备着的，女朋友爱喝这个，虽然她很少出现在这里。 “志安，我这趟出差给你带了礼物呢。”女孩子说着，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陈志安。 后者非常惊喜，连忙接过去，“给我买的？” 在得到女朋友的肯定以后，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恋爱以后，基本上一切开销都是他出，各种节日他都会提前准备好礼物，而收到礼物这还是第一回 。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看，里头是一条做工精良的男士皮带，一看就价值不菲。 陈志安有些惊喜，毕竟谁不喜欢收到礼物呢？ 他拿了皮带在手里不住地摩挲，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大概是太过专注，他压根没有注意到女朋友探寻的眼神。 她在默默地观察他，发现后者并没有什么异样，看来林晓没有把在海市遇到她的事告诉陈志安。 或者是没有顾上，或者是压根就没想说出来。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能让她完全放心。 女朋友想了想，走到陈志安的身边抱住他的脖子，半是撒娇半是认真地问他，“你爱不爱我？” 陈志安：“当然。明年房子下来咱们就结婚，这还不能表明我的诚意吗？” 女朋友：“那我的要求你答应不答应？” 陈志安：“合理要求、只要我能办到的，肯定答应。” “那你离那个林晓远一点，最好以后都别搭理她！” 第83章 这是一处办公楼， 楼层在这个年代算挺高的，估计得有二十多层。 林晓进入前台，漂亮的小姑娘站起来和她打招呼，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林晓：“我找一下XX律师事务所的陈志安律师。” 七楼办公室。 陈志安惊愕地望向女朋友，“为什么不让我搭理林晓？你对她有成见？” 女朋友：“你怎么一下子就认为是我对她有成见，而不是她做了什么伤害我的事？” 陈志安：“我当然知道，因为……” 就在这个时候， 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他接起来，话筒里传来前台甜美的声音。 女朋友就看到陈志安的眉眼都舒展开， 他放下电话， 转头对她说：“林晓来了，你一会注意下你的言辞。” 说完就下楼去了。 女朋友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一阵阵发愣。 怎么会这么巧，她正要提起林晓， 林晓就来了。可惜对方来得太快，她都没来得及和陈志安细说。 一会如果林晓看到她提起海市的事可怎么办？ 可如果现在离开， 若林晓提起来，她连争辩一句的可能都没有了。 还是得在这里呆着。女朋友打算好了，也就收拾了心情。 在林晓进来的那一刻， 她换上了一副笑脸。 “林晓啊，好久不见， 上回还是在装修市场吧？” 这是先发制人的意思了。林晓听得明白，没说是， 也没说不是，只是略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她这一趟来就是告诉陈志安他女朋友的真面目的，既然本着这个初衷来，又何必维持一时间的表面平和呢？ 没有任何意义。 陈志安看见此情此景， 心里有了计较：看来女朋友和林晓真的关系不太好。但是他也觉得奇怪了，两人没怎么见过面，为啥就处成了这样呢？ 再看自己女朋友，居然一点儿不生气，笑眯眯地给林晓倒茶。 这让他生出几分怪异感：毕竟在林晓到来之前，女朋友还要求他离林晓远一点。 此时又如此热情，未免变脸也太快了吧。 林晓坐下来，一口都没有喝那个女孩子倒的茶，后者内心更是忐忑，生怕林晓说出海市的事情来，于是找了各种话题来说。 林晓根本没有回应。 最后，陈志安都觉出不对来，他看看林晓又看看自己女朋友，问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女朋友抢先开口，“什么都没有发生啊，我们挺好的。” 陈志安：“那你刚才还让我远离林晓？” 女朋友无语，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陈志安。 他仿佛看出她的想法似的，解释道：“林晓对我有知遇之恩，如果没有她也就没有现在的我。所以我绝对信任她。”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妨说出来，如果是误会，我可以帮着开解。” 那如果不是误会呢？你会站在哪一边？ 女朋友想问，但看一看陈志安的神情，又觉着不必问了。 陈志安肯定是站在林晓那一边的。 她突然感动害怕，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她站起来拎着包就要离开。 “慢着，”进来后几乎一直沉默的林晓突然开口，“把事情说清楚再走也不迟。” 听了这话，女朋友更加慌张，她推说自己还有事，就要往外奔。却被突然站起来的林晓伸胳膊挡住。 林晓一脸严肃，沉默地看着她。 陈志安此时走过来拉住女朋友的胳膊，“林晓肯定是为你好，咱们坐下来一起说说吧，说清楚了就没有误会了。” 女朋友嘴里发苦。 说清楚后确实不会再有误会了，那时候她和陈志安也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她又不傻，即便是拿到京城来看，陈志安都绝对算得上青年才俊。她可不愿意失去他。 她挣扎起来，嘴里嚷嚷自己身体不舒服，让陈志安陪同去医院。 可惜现在明显已经晚了。 无论林晓还是陈志安都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儿，后者把她半扶半拉地弄到沙发上。 而林晓也懒得再纠缠，从包里拿出照片拍在桌子上，问女孩子，“你可别说照片上的人不是你！” 女孩子惊住，怎么还有照片的？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陈志安，见后者已经拿起了照片在端详。她脑子一热，伸手去抢。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来挡住她。 “别闹腾了，我有底片。” 林晓黑黝黝的眼睛望着她，让她浑身一阵发冷。 她慌乱地抱住陈志安，语无伦次此解释，“志安，你听我说，你……” 陈志安一把推开她，扬起手里的照片让她看，“还有什么好说的？” 照片里的两个人虽然只占一角，但他们亲密的神情、搂抱的姿态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其中一人毫无疑问是他的女朋友。 “你就为了这么一个人背叛我？” 照片里的中年男人其貌不扬，年纪也比他大许多。陈志安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女朋友会这么干。 “为什么？我当然是为了你！”大概是忍了长时间的压力，女孩子的情绪也接近奔溃，她歇斯底里起来，吼叫。 “我想要昂贵的包包，可是你买不了；我想去各地旅游、住豪华酒店，你也满足不了。那好，我不让你有压力，我自己想办法，还不行吗？” “我压根就没想和你分手，只想见识一下，也不行吗？” 她吼得声嘶力竭，眼泪和鼻涕齐齐往下落。 林晓听得十分无语。 原来还有人的三观是这样的，只有不离开，无论这么背叛都可以？ 陈志安能接受吗？恐怕是不能的。 这世界上任何一个想正正经经谈恋爱结婚的人都不能接受。 果然，陈志安冷笑了两声，指一指门口，对着女孩子说：“你走吧，我们完了。” 女孩子脸色灰白，眼睛里终于含了泪水，“志安，你说过的，这辈子非我不娶的。” 陈志安听了这话，心里跟刀子扎似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晓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这是气得狠了，她上前打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对女孩子说：“你赶紧走，否则我叫保安了。” 女孩子用怨毒的眼神盯着林晓，“这件事和你有什么相干？你为什么要横插一杠子？” 如果没有林晓这样多事，志安压根都不会知道她的背叛。 林晓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人把错误推到她身上，她一点也不意外，三观就是如此，多说也是没有用的。 她现在觉着挺欣慰的，毕竟这件事提前爆出来，避免陈志安再在这个女人身上浪费时间和感情。 女孩子吵嚷了几句，林晓都是一言不发，她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最后力气耗尽，只好离开。 临走的时候，她回头对陈志安说：“志安，你现在在气头上，我不和你吵架，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看着意思，这人还没有死心呢？ 林晓盯着她离开后把门关上，回头来找陈志安。 “你还好吗？”她问。 陈志安摇摇头，“不好。” 他对林晓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仿佛在这个小姑娘面前，自己可以放下一起的伪装，只做真实的自己就可以。 所以，他也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的痛苦。 他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 闷闷的声音传出来，不知道是被手捂住的原因还是别的。 他说：“我对她付出了十二分的真心，我付了房子首付，看好了求婚戒指……” 甚至，他还偷偷去选了婚纱，就等着五一放假带她去试试。 现在回头看看，一切都像一个笑话。 林晓轻拍他的后背，想要安慰，却无从说起。 陈志安痛苦，她心里也不好受，可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选择告诉陈志安一切。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被一个拜金的女人哄骗一辈子，不如一开始就看清楚。 林晓陪着他，两人都不说话。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有人在外面敲门，“陈律师，该下班了。” 这是律师事务所的同事，估计是看办公室里半天没有动静觉着奇怪才来问问的。 陈志安应了一声，门外的声音消失了。 他站起来，抹了一把眼睛。 林晓抽一张纸巾用水沾湿递给他，他接过来擦了全脸，擦完了把脸转向林晓，意思让她看看。 林晓点点头，“痕迹几乎看不出来了。” 实际上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毕竟他哭过了。 可林晓不想说。 哭的痕迹一时半会无法完全消失，何况现在天色昏暗，外面的人也根本不会仔细看。 陈志安点点头，“我送你回学校。” 他的声音带着某种沙哑，林晓听了十分不是滋味。 她推辞道：“你直接回家休息吧，我自己回学校。现在刚六点半多，公交车还有的。” 陈志安觉着自己这状态也实在不适合送人，所幸林晓也不是外人，如今更是看见过自己最狼狈的一面，干脆也就不矫情了。 两人在楼下分手，各自去了不同的方向。 林晓走了几步回头，便见陈志安高大的身影越来越远。 淡淡的昏暗夜幕下，他的身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但林晓相信，他一定会走出来的。 现在和前世不一样。前世他事业崩塌，所以女友离开才让他无法承受；现在他的事业正在上升期，未来有无限可能。 失恋而已，很快就可以走出去的。 而且，他的职业也不允许他长期颓废，毕竟还有那么多案子在等着他-等着最近一段时间在京城声名鹊起的陈律师。 第84章 林晓回到学校， 初春的风打在身上有明显的凉意。 她在门口吃一盘土豆丝肉炒饼，觉着浑身缓和些了才回到宿舍。 宿舍里有人笑有人闹，有人看书有人写字， 一派平凡的温暖气息。林晓处在这样的环境中，感到一阵淡淡的喜悦。 大家纷纷问她去了哪里，她说去找一个朋友。 303寝室的姑娘们都知道林晓很有几个不同凡响的朋友，比如那个红头发的男孩子， 和那个当律师的。 或许还有其他人， 但林晓没有提，她们也就不问了。 谁还没有点隐私了呢？ 第二天， 林晓上完课正要和同学一起赶去食堂吃饭， 不经意间抬头便看到白老师冲自己招手，而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外国人，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 看面相似乎有点熟悉。 她和同学说了一声跑过去，白老师就笑着问她， “你还记不记得这位史密斯先生？” 林晓一听这话便知道这人自己定然是见过的，而且白老师也见过，那么符合这两个条件最有可能的场景就是刚刚过去的海市举行的全国口语竞赛。 她想起来了， 这人不就是那天的评委之一吗？ 当天对方还问了个刁钻的问题，幸亏她知识储备足够才不至于露怯。 这人怎么来学校了？ 她心里这样想着， 却是笑着跟史密斯礼貌地打招呼。 史密斯非常客气，“Ms.林， 我今天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她？ 林晓就有点儿不明白了，她疑惑地看向白老师。 白老师脸上有隐隐的喜气，跟林晓解释道：“史密斯先生是XX大学的教授，这次来华国挑选交换生的。” “他属意你。” 这个大学的名字可以说是如雷贯耳， 如果说B大在华国排Top2，那么这所大学在世界都可以排到TOP2。 林晓有些意外，不过惊喜倒是有限。 在她看来，华国正在上升期，这表现在各个行业，教育行业也是一样。也许现在国内的高校还比不上国外，但是随着国家的进一步强大，总有一天会赶上的。 而且，她也压根不想去做什么交换生。 在自己国家呆着不香嘛。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表面上的礼貌还是得有的，林晓非常真诚地感谢了史密斯先生的看重，并且委婉地表示自己想要留在华国。 史密斯难掩惊愕，问她为什么。 林晓：“史密斯先生，原因我已经在那天的回答中做了表述。” 史密斯一愣，随即想起来那天林晓的演说以及后来回答自己问题的场景。 她说，华国总有一天会成为世界瞩目的国家。 而她，为生在这样的国家感到自豪。 当时这个小姑娘眼睛里闪动着的是对浓烈的爱国之情。 史密斯心里升起一股由衷的敬佩之情， 但反而更加提高了他想让对方做交换生的想法，他看看周围人来人往的，提议大家到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话。 白老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因为太过激动居然一直带着两人站在校园里。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带着两人去了自己办公室。 史密斯人还没有坐下，就开始迫不及待的细数自己学校的各种好好处，林晓在一旁礼貌地听着。 她是重生的，不像其他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孩子们那样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 所以，史密斯说的她都是有所耳闻的-当然是在前世。 比如能够接触到来自世界各地的最优秀的学生和最顶尖的老师，比如能有各种交流机会，而且有了名校交换生这么一个身份，她就相当于被镀了一层金，回国后的起点就和一般人不一样了。 林晓礼貌地听着，偶尔会点头微笑和史密斯维持一定的互动。 史密斯说了快半个小时，最后问她，“Ms.林，你愿意去吗？” 林晓微笑摇头。 “我还是更愿意留在自己的国家。” 史密斯没词儿了，他求助地看向了白老师。 白老师：“史密斯先生，这样吧，您今天先回去，我和林晓再聊一下。” 史密斯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答应着离开了。 白老师和林晓两人把史密斯送出办公楼，回到办公室，白老师就问林晓，“你真的一点儿都不考虑？” 林晓点点头。 “我在这里有自己的学业，还有自己的卖书租书事业，而且爷爷奶奶很快就要过来了，如果我出国，他们两个没有人照顾，不行的。” “最重要的是，就像我刚才和史密斯说的，华国在急速发展，我觉得没有必要出国去。” 白老师没有说话，她看了林晓好一会儿，最后终于长叹一声，“好吧，我知道你主意正，也没法扭转你的想法。这个机会很难得，你别后悔就行。” 林晓：“嗯，谢谢白老师。” 她当然不会后悔。 但林晓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她就被学校领导叫过去轮番轰炸。 学院主任第一个开口，“你是咱么学院这一届最优秀的学生，也是最聪明最勤奋的学生，我们希望你出去把先进的经验带回来。” “是啊，”班主任也加入了劝说，“林晓你出去不只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学院，为了B大。” 这么宏大的么？ 林晓还真的有点不知道该咋拒绝了。 校长笑眯眯地看着她，直接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你的爷爷奶奶校方派专人照顾，你觉得怎么样？” 林晓还能觉得怎么样？ 她真的有点受宠若惊了。 事到如今，她如果再不答应就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那行吧，多谢各位领导的支持和帮助，我去就是了。” 听到林晓这么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白老师在一旁笑着说道：“林晓你也别着急，出国的日子在明年九月份，你要接爷爷奶奶过来完全来得及。” 那还真的挺好的。林晓也松了一口气。 现在是四月底，距离明年九月份还有一年的时间，她不仅可以把爷爷奶奶接过来，还能带着二老熟悉周围环境，甚至为他们找到年龄相仿的伙伴。 至于她出国后两位老人的生活起居，她是一点儿都不担心了。有B大校长在这里保证，她还有啥不放心的。 当下，她便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和几位领导告辞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宿舍，林晓把消息一说，整个303寝室都沸腾了。 即便B大学生的出国比率在全国高校中数一数二，可是交换生的名额还是很珍贵的。而林晓不仅有这个名额，而且是被国外名校教授求着去的，这是多大的面子啊！ 张小美激动得脸都涨红了，拿了笔记本就让林晓给她签名，“等你以后出名了，这个签名就值钱了。” 林晓一个爆栗子打在她脑袋上，“别瞎说，这事儿还得低调些。” 毕竟距离出国还有一年多，在事情最后定下来之前，一切都有可能有变数。 去不去的林晓倒不是很在乎，她就怕被有心人听到了在别的地方使坏。 303寝室向来是铁板一块，听了林晓这话，大家也就都保证不会往外头说去。 晚上八点多，各个租书点的学生们陆续来交账，月末了，这是约定好的盘账的日子。 林晓收齐账本摞成一摞，一本本看下去，另一只手不断地按动计算器，计算这这个月的收入。 寝室里其他人也各自埋头看书，室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按动计算器的声音。 半个小时后，林晓算出来了。 这个数字让她惊喜，收入居然达到了5万块！ 利润暂时算不出来，毕竟还要支付兼职人员的工资以及给书店老板上缴利润。 饶是林晓有前世的职场经历，也差点惊叫出声，她偷偷捂住了嘴巴，回头看看寝室里的其他人，发现没有人注意她，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她把数字记在笔记本上，各个宿舍和销售人员的销售情况也记录了下来，打算明天找时间给书店老板打电话汇报。 晚上，林晓躺在床上还有点兴奋地睡不着。 照这个赚钱速度，也许很快她就能买第二套房子了。 第二天，她下了第二节 课去电话亭联系了书店老板，后者听到这个消息也挺高兴，一个劲儿地夸赞林晓能干。 “如果不是你，我也想不到能把卖书生意扩展到京城去。” 林晓听完，微笑着说道：“说不定，以后还能扩大到国外呢。” 书店老板：“啥意思，你又有新计划？” 他都有点习惯林晓的奇思妙想了，而且每次对方的新想法都能给他带来更多的收入。有时候想一想，他自己都觉着惭愧。 书店老板算得上是自己人，林晓也不怕把自己出国的事儿提前说出去。 “我明年九月份要出国做交换生，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把你的书店生意扩大到那边去。”她说了个活话儿，毕竟还有一年的时间，而且那边情况怎么样还不好说呢。 书店老板：“肯定能行的。” 只要林晓提起来，那肯定就能行。 几分钟后，书店老板挂上电话，美滋滋地哼上了歌儿。他开车去了一趟手机店，买了两部手机，一部黑色男士给自己，另外一部白色翻盖的女士手机，他给寄去了B大。 林晓现在就是他店里的顶梁柱，可得好好地笼络才行。 第85章 5天以后， 林晓在宿管阿姨那里拿到了个快递盒子。 她拆开一个盒子把里面好几层的泡沫塑料打开，才发现是一个白色的长方体的小巧的盒子，上面画着某品牌的手机。 张小美走过来一看， 哇的一声尖叫起来，“手机！林晓这是手机，XX品牌最新款！” 听了这话，其他人都围拢过来看， 大家都催着林晓把盒子打开。 林晓打开一看， 果然里面躺着一个小巧的手机，拿起来一看是翻盖的， 就是张小美提到的最新款。 这东西可不便宜， 林晓在广告牌上看过，市价要4000多块。 303寝室的姑娘们围着看手机，林晓心里挺疑惑。 这东西她可舍不得买， 那么到底是谁这么大方送给她的呢？ 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是谁，就暂时把这事放下了。 但不管怎样， 有了手机总得用上吧，林晓去移动营业厅办了一张手机卡，插上卡开机后先给爷爷奶奶打了个电话。 “奶奶， 五一我回去接您和爷爷啊，这几天把东西收拾一下呗？” 电话那头传来呵呵的笑声， 奶奶连连答应，“收拾着呢， 放心吧。” 林晓听话音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原本她还担心老人反悔，现在一听这话也就放下心来了。 挂了电话，她又给书店老板打了一个， 想让对方记下自己的手机号方便以后联系。 谁知道她刚打了个招呼，对方听见是她便笑起来，问她：“手机收到了？” 林晓恍然大悟，原来手机是书店老板给她寄的。 “这太贵重了，我明天就把钱打给您吧？”林晓倒不是客气，她是真的这样想的。 手机这东西现在还没有普及，尤其这一款是还最新的翻盖手机，虽然在几年后这种机型便不再流行，但现在确实是最拉风的一款。 话筒里传来爽朗的笑声，书店老板说：“手机是奖励你的，你就放心收着就是。 然后他就细数林晓的给书店带来的收益，说到最后连林晓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像她不收下这个手机就不太通人情似的。 有句话叫做盛情难却，既然书店老板真心实意地赠予，她也就不再客气大大方方地收下。 林晓带着手机去上课的时候，又引起同学们的一阵羡慕。大家不太好意思直接跟她打听，便找上了303寝室的其他姑娘们。 “林晓那么好的手机，谁给她买的？”问话的是隔壁班的一个男生，素来以八卦著称。 而且，303的寝室的姑娘们私底下瞧着，这男生对林晓有那方面的意思，其实只要是男生、除非他是瞎了眼，遇到林晓这样既漂亮有优秀的姑娘还真挺难没有好感的。 那这男生也挺奇怪，你说你对人家有好感，那你就大大方方追求呗？ 他不。 他偏要偷偷摸摸、抠抠缩缩地，跟林晓周围的人打听她的行为喜好。 因为这个原因，303寝室的姑娘们都不大喜欢他。 这会儿听见他这么问，张小美不爱听了，翻了个白眼反问他，“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不是你送的就是了。” 男生被抢白一顿，也不死心，凑得更近了一些，低声问道：“那天我看见一个外国人来找林晓，是不是他送的？” 他刚才可仔细看了，林晓拿的是最新款的翻盖手机，怎么着也得4000块往上。 4000多块钱的一个手机对国人来说都不算便宜，但对外国人来说那就便宜多了。 毕竟有汇率在，换算下来也就400多，并不算贵。 这话说的，吴秋儿都听不下去了，她冷笑一声，怼到男生脸上。 “怎么你就这么崇洋媚外，手机这东西还只有外国人能买得起、我们国人都不配买了？” 要说吴秋儿说话也跟真够犀利，男生闹了个大红脸，闷不吭声的走了。 走的时候，他嘴里还嘟嘟囔囔的抱怨，“这一个个小姑娘怎么都那么厉害，跟刺猬似的！” 与此同时，莫名被人提到的史密斯先生接到了来自B大的电话。 当他得知林晓同学终于同意作为交换生、在明年的9月份去他们学校的时候，史密斯简直高兴的快要跳起来了。 他用英语连连地对打电话的白老师说着感谢的话，放下电话就给大洋彼岸的学校打了过去。 地球的另一边还是深夜，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起来，听电话的人还是迷迷瞪瞪的。 “史密斯！到底有什么重要事情，导致你在这个时刻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语气可算不上好，毕竟谁在熟睡中被吵醒都会有些恼怒的。 史密斯压根顾不上和人家道歉，连连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个MS.林？” 电话那头的人嗯了一声，“B大的一年级学生、口语竞赛中拿的冠军的那个？” “对对，就是他她！” 史密斯语气激动，“她终于同意要到咱们学校去做交换生了！” 电话那头半天没有动静，如果史密斯在现场的话，就能够看到自己的老朋友无奈的脸色。 老朋友想：就为这一个一大半夜的把我从床上用电话铃叫了起来？ 他敷衍了几句便挂上了电话，继续睡觉去了。 太过激动的史密斯压根儿就没有受到打击，他放下电话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设想着林晓去了之后，学校能给对方提供什么。 不行，不能干等着。 他要打算学校上班以后，给相关的负责人打个电话，很多东西需要提前准备起来。 毕竟林晓是他见过的最优秀的学生，相信即便是去了XX大学，她也将会在大洋彼岸绽放出应有的光彩。 * 虽然林晓对出国做交换生的机会并不是很热衷，但这毕竟是一件好事，所以303寝室的姑娘们便提出凑份子聚餐要替她庆祝。 自然林晓的那一份钱是不用出的。 林晓想着自己请宿舍的姑娘们吃了好几顿饭，也得让她们还还席。 其实很多关系就是这样，有来有往才能相处的太长久？。 于是她也没有坚持请客，欢欢喜喜的跟大家商议要去哪儿吃。 周围的饭馆基本上都吃过一遍了，张小美就提议去远一点的地方。 林晓想起来，距离学校十几站的地方有一个烤鱼店，她上回从陈志安公司回学校来的时候，在公交车上看见过。 烤鱼火了挺多年，前世她上大学的时候就很想去吃，但是她那会儿太穷了，一直都没有吃到。 于是林晓便说想去吃烤鱼。 303寝室的姑娘们个个都嘴壮，食材无所谓，只要做的好吃都可以。 大家迅速达成了一致，坐了公交车去往烤鱼店。 烤鱼这东西据说来自某擅长吃辣的城市，端上来又麻又辣，还没吃到嘴里，一股子香味直窜到鼻子里头去。 张小美都快流口水了，她主动拿起筷子，不由分说的塞到几个人手里，招呼着，“赶紧吃，赶紧吃，我先吃了啊！” 话音未落，就先夹起一筷子塞到嘴里。一面吃一面点头，脸上都是满足。 大家看她这样也都忍不住了，纷纷拿起筷子吃起来。 林晓也是一样。 当然了，前世她工作钱趁手了后，烤鱼肯定是吃过的，还不止一回。 可没有任何一回赶得上今天这种美味。 大家你一口我一口吃得不亦乐乎，连话都顾不上说，若是谁受不了、觉着太麻太辣了，便喝一口冰冰凉的饮料压一压。 那个爽劲儿就别提了。 林晓正埋头苦吃的时候，冷不防被身边的吴秋儿推了一下，她抬头看过去。 吴秋儿往朝着玻璃的方向努努嘴，“你看那个人是不是上次来找你姓陈的律师？” 林晓转头，果然看到了陈志安。 他站在靠近烤鱼店的这一边路上，正和一个女孩子纠缠。 女孩子拉着他的胳膊不让走，而陈之安皱着眉头，一脸的厌恶。 再看那女孩，林晓一眼就认出来：这不就是陈志安的女友吗？ 哦，不对，现在应该是前女友。 她静静的看了几秒钟，发现陈志安虽然不耐烦，但他似乎也不能把那女的怎么样。 毕竟他是男的，而且这是在大街上。 他如果真的拂袖而去，恐怕免不了受到大家的指指点点各种谴责，说不定还得有热心的路人给他拦下来。 而且，此时已经有几个人陆续走过去围观。 那女孩子在跟大家解释着什么。 林晓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肯定是对陈治安不利的。 她跟姑娘们说了一声，便站起身来开门冲出去。 门外，陈志安正焦头烂额。 第86章 要说陈志安前女友也算是个人才， 明明自己出轨在先，她偏偏不提。 反而站在街上以一副受害者白莲花的姿态，向围观的人哭诉着。 “我是真的想和他结婚的， 甚至用我一个月的工资给他买了一条奢侈品皮带。可就因为我前几天去海事出了一趟差，他就误会我，要和我分手。”呜呜呜。 人类的天性是同情弱者的，尤其当这个弱者还是一个长相清秀漂亮的小姑娘的时候。 所以， 舆论几乎是一边倒， 大家纷纷指责陈志安始乱终弃，不负责任。 其中还有一个20来岁的小伙子趁虚而入， 对陈之安的前女友说：“干脆你别纠缠他了， 做我女朋友吧，我一定会把你宠成小公主的。” 陈志安前女友抬起眼泪眼看了小伙子一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瞧他穿的衣裳就知道这人没什么钱， 她哪有时间跟这种人浪费时间？ 当然啦，这种嫌弃她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而在小伙子看来，这姑娘看他的那一眼，简直含义无限、引人遐想。 于是， 他骂陈志安的时候就更加卖力了，毕竟这姑娘说不定很快就是他的女朋友。 为女朋友出头， 不丢人。 小伙子正在畅想着自己搂着漂亮女朋友的腰走在街上被别人艳羡的情景，冷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 他的嘴巴慢慢张大，大得都能塞下一个鸭蛋了。 这姑娘简直是天仙呀！ 难道这位天仙对他也有意思？ 看来自己20多年来的运气将要在今天爆发，他颤抖着嘴唇问道：“姑娘你要竞争上岗吗？” 林晓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不过这不重要。 她问小伙子， “你确定自己要找一个谈恋爱期间出轨的女孩子当你女朋友吗？” 出轨？说的是那朵白莲花吗？ 小伙子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陈志安前女友。 此时，林晓转向了众人，“各位，我是这位男士的客户。前几天，我有事去了一趟海市，游览外滩的时候，恰巧遇到他女友，也就是这位女士。” “但让我惊奇的是，当时陪在她身边的男人并不是这位男士，而是一个30多岁奇丑无比的中年男人。” 林晓特意在奇丑无比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目光有意无意的瞟过向陈志安的前女友。 大家正聚精会神地听林晓说话呢，自然也会观察她的动作。此时都下意识地跟随林晓的目光看过去。 很快，他们自动脑补出一个场景：美丽的外滩边，一个很难看中年男人站在这个漂亮的女孩子身边，那画面辣眼睛，简直就是华国版美女配野兽。 林晓的讲述仿佛给这画面配音，“当时两人姿态亲密，游玩过后那男人搂着这位女士的腰离开，坐上了一辆出租车。你们猜他们干啥去了？” 一对姿态亲密的男女同时坐上出租车，还能做什么呀？ 年轻人当然懂，而那些年老的也都是过来人，自然也都懂。 大家虽然一时都没有说话，但是看向前女友眼神已经说明了他们的心思。 眼看着舆论就要倒向陈志安一边，前女友着急了，她擦了一把眼泪盯着林晓，“你根本就是胡说，你想故意破坏我和志安的感情。” 林晓回头看着她，眼神冰冷无比。 “照片我那天已经给你看过了，你还想再看一次吗？” “至于你怀疑我故意破坏你们的感情，那更是无稽之谈。我只是这位男士的客户，你们的感情破裂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我只是看不惯，看不惯这位老实的男士被你这位伪装白莲花侮辱欺负罢了。” 前女友不敢说话了。 她的目光犹疑不定的望向林晓，心道：难道她还留有另外一张照片？ 这也有可能，毕竟底片在林晓手里，他她想洗多少张就可以洗多少张。 别说是两张，就是两千张两万张也是可能的。 她不能再刺激林晓了，否则对方真的把照片拿出来，那就一切都完了。 那样，她再也无法翻身，再也不可能和陈志安修复关系了。 所以她打算从另外一个角度驳斥林晓。 前女友酝酿了一下感情，两行清泪滚落面颊。 她期期艾艾地看着林晓，说出的话仿佛是在控诉，“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对志安有着别样的心思。难道你认为我们分手之后你们俩就能在一起了吗？” 这下子围观的人群，眼神又变了，敢情这是三角恋呀？ 这样的话就很容易理解了，爱慕者想要拆散人家原来的恋人，所以偷偷去拍了一些所谓的证据。 不过大家看着林晓那清纯美丽的身影，心里都暗暗想着：如果有这样的女孩子站在面前，只要是个男人都不会考虑其他女人。 还有人低声把这想法给说了出来，恰好被前女友听见，她简直恨得牙根痒痒。 她当然明白，林晓和陈志安之间并没有什么，但刚才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让大家怀疑林晓的立场。 立场都不对，林晓想说出来的话可信度自然会降低。 可是她没有想到，林晓只要往那一站，本身就是一块活招牌。 她刚才的话有没有打击到林晓还未可知，却让自己更加难堪了。 此时她其实已经有些后悔自己出现在这里，其实应该到陈志安办公室去找他的，毕竟那样遇见林晓可能性就会降低，也好过被后者当街打击。 哪里知道这还不算完？林晓冷冷地看着她，继续说道：“不管你是真的认为我和陈志安有什么还是只为了祸水东引，我都要告诉你：我和他只是普通的客户和被委托者的关系。” 说到这里，林晓面向大家，“陈律师曾经为我代理过案子，那件案子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如果你们谁有兴趣，可以去查一下去年D市的人民日报，上面有比较详细的报道，还有我两的照片。” 她把日报的发行日期也告诉了大家。 围观众人听到这里，已经差不多完全相信林晓的话了。毕竟一个城市的日报造不了假吧？ 林晓：“我请求陈律师代理我的案子的时候，我只是个高中生，手里没有一分钱。他没有拒绝，反而热心地帮助我。” “这样的一位律师，我觉得他不应该被他这样的女人纠缠欺负，我看不过去。” 林晓说着话的时候，神色有些动容，她想起来前世陈志安对她毫不要求回报的帮助。 围观的人听着也十分感动，有些直爽的人开始给陈志安道歉，当然了，他们对前女友的厌恶也就更明显了。 林晓趁热加一把火，“大家也可以到某某律师事务所去找陈律师，看一看他留存的案底。” 林晓具有前世的记忆，知道陈志安办每一件案子都会留存证据，所以他那里肯定有在D市那件案子的留底。 而且，她说这话也有别的目的，希望能为陈志安拉点客户过去。毕竟闹了这么一场，不能白闹不是？ 她冲陈志安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从兜里掏出名片，递到围观者的手中，“这上面有我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如果大家想验证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 他也是个妙人，绝口不提让大家找他代理官司。 他不提，围观群众反而生出这样的心思。根据刚才林晓的描述，他们已经相信了这位律师的人品。 如果真的有什么官司，那可不第一时间考虑这位陈律师嘛！ 前女友也没有料到事情发展到现在，居然成了陈志安的业务拓展会。 她呆愣愣地站在那里，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偏偏陈志安还走过来对她说：“你和谁在一起是你的自由，但是我接受不了劈腿，所以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否则的话我将以骚扰罪起诉你。” 对于一个律师来讲，起诉是最方便简单的解决办法，当然这也有利用职务之便的嫌疑，不过为了摆脱前女友，他也只能这么做。 此时，围观群众一边倒地指责前女友。 事情发展到现在，谁是谁非就很明显了。不管怎么说，陈律师和林晓非常有底气，他们不怕大家去验证。这就证明两人说的是真的。 反观那位白莲花，抖抖索索眼神躲闪，不敢跟大家的眼神对视。 那还说明什么呀？她说的肯定都是假的呗。 舆论的风向彻底转向了陈治安，前女友眼泪盈盈，看了陈志安一眼掩着面痛哭而去。 林晓对围观的群众道谢，“谢谢大家仗义执言，看来大家的三观很正。请都把陈律师的名片留好，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给他打电话。” 这可是一个很好的拉广告的机会不能浪费。 围观群众被林晓一夸，都纷纷笑起来，继而心满意足地散去。 陈志安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林晓道谢，“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林晓：“你跟我之间还扯这些做什么？” 陈志安想了想，还真是不需要扯这些，毕竟他和林晓之间有一种奇异的信任关系。 林晓提醒陈志安要小心前女友继续纠缠，“如果还有下一次，你的态度千万要强硬一点儿。” 这世上有些人就是脸皮厚，如果不够果断冷硬，还真是很容易被缠上。 陈志安点点头，“放心吧，不会有下次了。而且我刚才说的话绝对不是吓唬她，如果她再来找我，我就要起诉骚扰了。” 林晓略微松了一口气，她看陈志安消瘦了一圈，知道他最近一段时间肯定过得不怎么样，说不定三餐都不按时吃的。 她便试探着问道：“你吃饭了没有？” 陈志安果然摇头。 林晓：“我正和我的舍友聚餐，你也一起来吧？” 陈志安也没有客气，跟在陈林晓身后往饭店方向走。 在饭店的门口就看到了303寝室的几个人，她们在门口全程观看了一切，此时纷纷对林晓竖起了大拇指。 就说嘛，林晓可以保护她身边的任何人，无论男女。 陈志安有些尴尬的和大家打招呼，姑娘们对林晓的朋友当然是很热情的，大家一起进了饭店。 吴秋儿特意落后几步，拉住林晓的胳膊问道：“陈律师和他的女朋友分手了，以后应该不会再复合了吧？” 林晓一听这话里有话呀，她转头看向吴秋儿，“怎么你对他有意思啊？” 吴秋儿的脸刹那之间便红透了。 若是旁人问她说不定就否认了，但林晓不是旁人，林晓是那个救她于水深火热中的人，她舍不得隐瞒。 吴秋儿微不可见地点点头，承认了。 “上回他来找你，我见到他就比较有好感，但后来听你说人家有女朋友，我便把这事儿放下了。现在看来，他这前女朋友居然是……” 吴秋儿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林晓却听明白了。 确实也是，前女友的人品可真的配不上陈志安。 而吴秋儿的人品在这里摆着，林晓绝对是信得过的。 而且吴秋儿性格活泼，配陈志安还是挺合适的。 吴秋儿也需要一个年龄大些的男人来给她支持和帮助。 如果这两个人真的能在一起，林晓是乐见其成的。 不过恋爱这回事旁人也帮不上忙，林晓想了想说道：“我可以制造你们俩相处的机会，不过我建议你不要太着急，他毕竟刚刚失恋。” 陈志安也许还没有从上一段感情走出来，若是仓促开始新一段恋情，他从心里也很难接受。 即便接受了，那么新女友也有可能是被作为替代品而存在。 林晓可不愿意自己的舍友是这样的一个角色。 吴秋儿也知道林晓这样说是为自己好，她便点了点头，“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到店里，其他人都已经坐下了。 陈志安毕竟已经工作，而且收入还不低，他便叫来服务员重新点了一条烤鱼和一些配菜。 林晓发现陈志安坐在了她原来的位置上，她把吴秋儿拉了过去，安插在陈志安边上。 “秋儿你坐这吧，有点热了，我得坐到通风的地方。” 吴秋儿的脸悄悄红了一下，强装镇定地坐下了。 她的旁边就是陈志安，一伸手就能碰到。 不过就像她刚才跟林晓承诺过的一样，他她也没有做什么，就是在每次陈志安说话的时候，她都会放下筷子仔仔细细的听。 陈志安显然是个直男，似乎也没有发现什么，这一顿饭吃的还算比较平静。 结账的时候她他主动给了钱。 林晓在推辞，陈志安说：“我毕竟工作了，收入还可以，请你们这些小妹妹们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再说了，”他面向林晓郑重的地说道，“今天还得感谢你为我解围。” 实际上林晓不仅为他解了围，还为他打了一个小小的广告。 刚才围观的人可不少，里头即便有一两个人去找他打官司，那也会有几笔收入的。 他现在已经没有了爱情，就想把更多的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中去。 案子越多自己越忙碌，那么失恋的痛苦也就没有那么明显了。 吃完了饭，陈志安单位还有事，便和林晓几个人告别后走离开了。 等公交车的时候，林晓就发现吴秋儿不断的望向某个方向，她扯了扯后者的胳膊，低声调侃，“好了别看了，人影儿都没了。” 吴秋儿脸红，低声说道：“我觉得陈律师人品还真的挺好的。” 林晓很想翻白眼，心道就一顿饭的功夫也不知道你是咋看出来的。 说到底还是心里有了滤镜，所以看陈志安哪里都好罢了。 不过陈志安这人确实值得信任。前世在叶氏集团的威压之下，他都毅然与决然的选择站在林晓这个无依无靠的职场小白身边。 这样的人若是人品不好，那世界上也没有人品好的人了。 林晓给吴秋儿打了个包票，“你放心，他的人品绝对靠谱。” 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人能让吴秋儿完全相信，那么林晓绝对能占一个名额。 听了林晓这话吴秋儿脸上的欣喜就更加藏不住了，随即她又哀叹了一声，颓丧地说：“他那么优秀的人恐怕都不会多看我一眼吧。” 刚才吃饭的时候，虽然陈志安没有故意夸耀什么，但是话里话外的吴秋儿也能听出来，他的事业做得不错，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律师。 他的年纪最多也不过二十五六岁，可算是年轻有为。 她自己呢？还只是一个大一的学生，未来怎么样还说不定呢。 吴秋儿想到这些就觉着有些自卑。 林晓却不这么看。 两个人如果有缘分、对上眼的话，这些外在的条件其实都无所谓的。 而且她很看好吴秋儿。 这姑娘很上进，性子又善良，未来的发展肯定会很好。 林晓还挺想撮合两人的，于是试探着说道：“要不然，五一放假之前我安排个联谊会，让陈志安带几个未婚男同事过来？” 联谊会是单身未婚男女青年之间比较正式的群体见面会，在大学里都比较常见。 一般是一个男生宿舍和一个女生宿舍或者几个宿舍之间一起玩，或是去野郊游，或者去唱KTV吃饭什么的，目的就是制造男女青年相处的机会。 不过像这样学校和职场青年一起联谊的情况，吴秋儿还真没有接触过。 她有些忐忑的问林晓，“这样能成吗？” 林晓肯定的点点头，“当然能成了，咱们寝室其他的女孩子还都没有对象，我和陈志安联系一下，让他带几个和他一样人品好的年轻才俊来，说不定除了你们之外还能成就几对姻缘。” 吴秋儿看她一眼，“你也没对象。” 林晓…… 她当天晚上就给陈志安打了一个电话，那边还觉得惊奇呢，说：“这么晚了外面多冷啊，如果不急的话，其实明天早晨再打给我也行。” 林晓说自己有手机了。 陈志安还挺惊讶，说：“林晓你可以呀，这么快就买手机了？” 待听到林晓说手机是书店老板给他的奖品，陈志安不由得又是一阵感叹：林晓这样优秀的人真是到哪里都很吃香。 两人聊了会，林晓说想弄个联谊会，她只说是自己的主意，丝毫没有透露吴秋儿对陈志安的心思。 毕竟吴秋儿是女孩子，她说了怕对方面子上挂不住。 另一方面，如果她说破了，而陈志安有其他想法，那以后吴秋儿和陈志安碰上岂不是两人都尴尬？ 陈志安一听联谊会还真来了兴趣，“我手边还真有几个人品不错的。” 那几个人还都是单身。 陈志安倒是丝毫都没有往自己身上想，毕竟他刚刚被爱情伤透了心，可不要再碰这东西了。 他提议在4月29、30号选一天开联谊会，林晓想，4月30号大家都准备回家过五一了，那么4月29号应该都有时间。 她和陈志安把时间定在了30号，回到宿舍宣布这个消息，寝室的女孩子们除了岳琳之外都很兴奋。 岳琳是压根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 张小美倒是挺热衷，她说：“看今天那位陈律师还挺不错的，他的朋友一定错不了，希望到时候陈律师能带几个年轻些的朋友。” 吴秋儿一听这话就有点不高兴了，反驳说年龄大怕什么呀？年龄大会照顾人。再说陈律师年纪也不大。 倒是把张小美给说愣了，她诧异地看了吴秋儿一眼，“你好像有点急……” “我哪里急了？”话虽这么说，吴秋儿的脸却不可抑制地红了。 林晓怕别人看出来端倪吴秋儿会觉得不好意思，便打岔说起了别的。 她问联谊会那天大家想去哪里玩。 这个话题果然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有提议去吃饭唱歌的，有提议去打电玩的，还有提议去郊游的。 叽叽喳喳讨论了好半天，也没有达成一致。 岳琳放下手里的《国家地理》杂志，跳下床来，提议去爬香山。 “香山我很熟的，去过好几回了，到时候我给你们做导游，免费的。” 大家都是年轻活泼的女孩子，也都爱跑跑跳跳的，对爬山根本不排斥。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林晓给陈志安打电话，说了姑娘们的安排。 陈志安：“我也跟几个年轻同事说过了，小伙子们都比较兴奋。” 单身狗都希望早点找到女朋友，何况这边还是B大的高材生。 林晓安排完这一切，洗洗便睡了。 第2天上完课她便出去找房子。既然打算五一放假把爷爷奶奶接过来、而新房还没有装修好，租房子就迫在眉睫了。 说来也是巧了，她刚正在学校后面的小区转悠，正好就碰到了孟老师和陈教授。 两人听说她在找房子，立刻想起来认识的一位退休教授正好有房子出租。 老教授的儿子在国外，怕老两口没人照顾边便要接父母去身边，这房子就闲置下来。 孟老师也是利索，立刻带着林晓去看房子。 老教授一看林晓就挺喜欢，林晓对房子也很满意。 房子不大，估计也就五六十平米，一室一厅一卫。不过爷爷奶奶来了肯定够住的。 楼层也好，在三楼。 小区的安全更不用担心，这是B大的教工家属楼。 更让林晓觉得特别合适的一点是，这房子离学校近，夸张点说是抬腿就到。 这样她也方便照顾，而在明年9月份她出国之后呢，爷爷奶奶的生活可能就需要学校出面找人照顾，离学校近对双方都合适。 于是她交了定金，起租日期就定在5月1日。 办完了这些，她又去看了新房子的装修进度。 陈志安这人靠谱，介绍的装修队也挺靠谱。 林晓去的时候，工人们个个都卖力的干着活，林晓挺高兴。 她直接跟装修队的头目说：“如果你们能提前完工，提前一天给50块钱的奖金，提前两天是100块奖金。” 包工头一听高兴了，“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提前完成。” 林晓点点头，顺便提醒道：“虽然时间提前，但是质量也一定要保证。” 包工头一听就笑了。 “你放心，就看在你是陈律师的朋友这一点上，也绝对不会给你偷工减料的。” 第87章 眼看着快到五一， 学生们听课的专注程度度明显降低，心里都想着五一回家还是出去玩儿。 这样心不在焉的态度，立刻被站在讲台上的陈教授看到， 他选了一个魂游天外的学生站起来让他回答问题。 其实问题很简单，就是陈教授刚刚讲过的，但这位学生显然根本没有听讲，所以支支吾吾了半天， 什么都回答不上来。 陈教授阴沉了脸， 目光在偌大的阶梯教室中扫了一圈儿，说道：“无论何时何地， 都不要忘了你们学生的身份。青春年华不要虚度。” 这话一出， 刚才还心不在焉的学生们顿时纷纷低下了头，而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的那个学生更是羞愧得涨红了脸。 他结结巴巴地道歉，“陈， 陈教授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陈教授摆摆手让他坐下， 目光转向坐在第一排林晓的时候明显温和了许多。 “林晓，你来回答一下。” 林晓当然是一直都在专注地听课，所以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压根不算事儿。 她站起， 来条理清晰的回答了一遍，陈教授听着连连点头。 这对在座的同学们又是一个小小的打击， 同样是学生，林晓这个学霸都在注意听讲， 而他们呢？ 成绩距离林晓有十万八千里，可听课时却心思已经飞到了外太空。 这么一对比，大家就更加不好意思了。 有了这样的小插曲，剩下的多半节课上学习的氛围浓厚多了。 这倒是让陈教授有意外之喜的感觉， 他知道林晓优秀，但是却没想到这个优秀的女学生居然还有如此强大的榜样力量。 看来以后在课堂上得多提问提问她才行。 下课后林晓没有和寝室的姑娘们一块回宿舍，而是去了不远处的一块空地。 在那里已经有十几位同学在等着她，这些都是在租书卖书小生意上兼职的学生。某种程度上算是林晓的半个员工吧。 兼职的学生一共有25个，林晓看了看，好像还有大概七八个人没有到，于是她便等了一会儿，顺便问问大家卖书租书的情况。 说着话的时候，陆续有几个同学往这边跑来，又过了五六分钟，25个同学都到齐了。 林晓微笑看着大家，清了清嗓子说：“最近大家干的都不错，非常努力，为此我特意申请了奖金，在五一之前给大家发下去，也算是过节的小小福利吧。” 她一面说，一面从身后背着的书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和一张名单来。 按照名单上的名字一个一个地喊人名儿，把每个人对应的奖金发给大家。 租书点儿的同学奖金都是一样的，每个人是50块钱，而卖书的学生们的奖金数目就不一样了。 根据他们最近一段时间的销售收入，奖金也会不同，最多的有110块钱，而最少的也有35块钱。 大家手里捏着钱，脸上都是笑容。 昨天晚上，林晓通知他们今天在此集合，当时大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来了之后发现居然有奖金拿，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虽然钱不多，但是对于一个吃住都在学校里的学生来说也不算少了。 如果拿50块钱的话，对于饭量少的女生来说，这钱差不多够一周的饭钱。 而且这钱发下来的时机也选的好，马上就要五一放假了，大家拿着这钱去给家里买点什么东西，不也挺好的吗？ 别人还在伸手从家里要钱，他们就能拿钱回去过节了，这多有面子呀！ 当下就有几个学生表示要一直跟着林晓干，其余学生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泄露了他们的内心。 大家做兼职不就是为了挣钱、为了解决生活问题的吗？有林晓这样舍得给员工发福利的老板，那谁不愿意干呀？ 不仅要继续干，而且要好好干。 学生们欢天喜地的离开后，林晓也回到了宿舍。 吴秋儿把打来的饭给她摆在桌上，说道：“今天有你喜欢吃的笋炒肉丝。” 笋炒肉丝是林晓前世就喜欢吃的一道菜，但食堂不是每天都有这道菜的，赶上了就算是运气好。 看来她今天的运气不错，林晓惊喜的叫了一声，赶紧打开饭盒吃起来。 吃了两口就觉得有些不对，扭头一看吴秋儿还站在边上没有走开。 她便问道：“秋儿，你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 听到林晓问起，吴秋儿显得有些扭捏，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看她这样，林晓就明白了，“你是不是想问明天联谊会的事儿？” 联谊会上，陈志安肯定是会来的，吴秋儿一定是想见他了。 果然，被林晓起了个头，吴秋儿没有那么无措了，她低声说道：“我就是想问问陈律师的喜好。” 林晓认真想了想，回答道：“他这人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或特别不喜欢的东西。当然了，这也可能因为我和他关系并不算很亲近，毕竟我们两个的来往以前也仅限于那件案子。” 至于前世，她和陈志安的关系还不如这一世。 毕竟她只是一个职场小白，而陈志安当时已经成为有名的大律师了。 两个人的地位相差太过悬殊，所以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至于喜好这种比较私密的东西，也更是无从知晓。 吴秋儿明显有些失望。他搓着双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林晓，“我该怎么办呢？如果明天表现得不好，他不喜欢我怎么办？” 林晓放下筷子，握住她的手安慰。 “你就表现出真实的自己，如果他因此而不喜欢你，说明你俩根本不合适。” 吴秋儿其实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只是人在局中，所以一时看不明白罢了。 如今她被林嫂晓这么一提醒，也就想明白了，于是点点头说道：““嗯，我明白了，我不纠结了。” 林晓说的没错，她就是应该表现出真实的的一面。如果试图用伪装去换来别人的喜欢，那么即便得到了，这段感情也没有办法长久。 第二天上午10：30就下课了，接下来的多半天都没有课，正好出去联谊。 303寝室的姑娘们相跟着坐车往香山赶，路辰可不算近，再加上堵车，大家赶过去的时候已经快12点了。 香山的人倒是不多。 毕竟香山最有名的是红叶，而现在是春末夏初，并不是看红叶的季节，所以人流量不大。 也就是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过来游玩，其中不乏有五六十岁的老人相携而来，估计是来锻炼身体的。 姑娘们下了车，林晓立即给陈志安打了一个电话。陈志安收入不错，手机当然是早就买了的。 那边很快接起来，问林晓在哪里，林晓说了自己的位置。 陈志安说：“你们站在那里别动，我们过来。” 挂断电话，等了几分钟，很快林晓便看到了几个男青年朝这边快步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陈志安，和平时西装革履的样子不同，他今天穿了一身休闲服，更显得风神俊朗朝气蓬勃。 林晓不由自主的回头去看吴秋儿，发现她的目光一直凝结在陈志安身上，而她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透出淡淡的红晕。 这是属于情窦初开的年轻姑娘的红晕，看来吴秋儿对陈志安还真的挺上心的，但愿今天的联谊会能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吧。 林晓这样想着，几个男青年已经到了近前。 陈志安介绍带来了4个男同事，并和姑娘们打招呼。 他倒是心无旁骛，也没有往别的地方想，所以说话语气和行事姿态都十分自然，但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联谊会嘛，就是让单身男女青年见个面相处相处的，如果有可能还可以进一步发展。 几个男青年都知道自己的目的，就是来找女朋友的，所以说话做事的时候都比较局促，生怕给这几个年轻姑娘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他们的目光都若有似无的停留在林晓身上，显然是为后者的美貌而惊讶。 然而在来之前陈志安就跟他们说过，林晓并不打算找男朋友。 他们心里虽然觉得遗憾，但也这东西也不能强求，于是便把目标转移到其他姑娘身上。 大家相跟着往山上走，觉得对眼儿的，便慢慢的越走越近，随意聊些各自的情况。 陈志安走在林晓身后边，说起他和前女友的近况。 “她又来找过我一回，我当时就要拿着资料去起诉，然后他她就被吓走了，估计不会再来了。” 林晓觉着行，这位老实的陈律师还真的开窍了。 对待前女友这种白莲花就得够狠够准，否则她会一直纠缠，活像一泡狗屎一样，沾上并不会带来实质性伤害，但甩不脱也就让人恶心。 不过她举止这个联谊会可不是来讨论这个的，林晓四处望，看到吴秋儿就在前头走着。 于是她便对陈志安说，“秋儿背了那么大一个包肯定很重，能不能麻烦你去帮帮她？” 陈志安是个大男人，对这样的要求当然不会拒绝，他应了一声，紧走几步赶上了吴秋儿。 他微笑着问道，“吴同学，我帮你背包吧。” 吴秋儿其实早就知道陈志安在身后不远的地方，她走路的时候姿势都有些僵硬，生怕有什么不好的举动被身后的陈志安看见一面。 她一面走，一面想着一会儿找个啥借口去和对方说搭话，冷不防听见陈志安的声音。 吴秋儿惊喜的转过头来，便看到了陈志安微笑的脸庞。 第88章 香山是越往上越陡， 最开始的时候，姑娘们和小伙子们个个都神采奕奕的，你追我赶往上爬。 可是爬了一个小时后， 大家的体力就有点跟不上了，尤其是姑娘们。 女孩子的体力天生比男人弱，除了平时保持运动习惯的岳琳之外，其余人都叫苦不迭。 林晓一看这不行啊， 便和陈志安商量是休息一下。 半山腰上恰好有一块青石头， 大家就决定在这里休息下补充体力了。 来香山是前几天就商量好的，所以双方都准备了吃的带过来， 这会儿往青石板上一摆， 还真就是个小型野餐会。 吴秋儿拿起一块面包递给陈志安，“陈律师尝尝这个。” 这钟种面包是她最好爱吃的，昨天特意买了来。 陈志安接过来说谢谢， 打开包装尝咬了一口，又接连吃了2口， 笑着对吴秋儿说：“确实很好吃，是我爱的口味。” 吴秋儿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林晓在一旁看着，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还担心两人找不到契机搭话呢，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太焦虑了。 在场的男女两人一组聊天吃东西， 目前看来这个联谊还算挺成功的。 林晓拿了水和面包走到一边，站在山边往下望， 树上的叶子都舒展开来，灌木丛和小草也都郁郁葱葱，正是一派生机盎然。 过了半个多小时，大家休息够了也吃饱喝足了， 便继续往上爬。 期间也有体力不支的，被其他人生拉硬拽给扯上了山顶。 十来个青年男女站在山顶上，齐齐朝下看，真有一种胸怀广阔之感。下山的时候，吴秋儿和陈志安的关系明显亲近了些，这让林晓十分欣慰。 大家出了香山公园，找了最近的一家小饭店吃了一顿，就打算就此告别。 林晓提议道：“大家不如相互交换联系方式，以后也好打打电话什么的。” 她想着依照吴秋儿那腼腆的性格也不好直接要电话，便干脆用所有人的名义提出来。她这话一出，其他的几个男生都挺高兴的。 毕竟除了林晓被陈志安明令禁止不能搭讪之外，他们都各自找到了聊得还不错的女孩子，方才还想着找个什么借口要联系方式，方便以后单独约出来见面。 谁知道他们还没有开口，林晓就先提出来了。 男生们自然非常积极主动，把自己的电子邮箱和固定电话留下了，若是家里没有电话的，就留了单位电话。即便将来被同事接着了也不怕，二十啷当岁的小伙子想找对象不是很正常嘛！ 303寝室的姑娘们其实也有这个意思，但她们是女孩子就更加不好意思主动提了。现在有了这个契机正合心意。 男青年们把女孩子们送上公交车，看着她们离开后才各自回家。 车上，林晓特意换到了吴秋儿的身边，问她今天成果如何，吴秋儿的脸又红了，声音就跟蚊子哼哼一样。 “还行吧，他人挺好的。” 林晓看吴秋儿这样儿，就知道今天进展还行了。 不过看陈志安的意思，好像还没有往那方面想，不过这种事情也急不得，慢慢来就是了。 联谊会是在4.29日，第二天晚上林晓踏上了回家的列车。 跟以前一样，又辗转了一天多，她才回到小山村，奶奶迎出来，把她接进堂屋，指着角落的几个大包袱说：“这些都是收拾好的东西，你说哪天走咱们就哪天走。” 这么痛快？ 倒是让林晓有些意外了。不过很快，奶奶就主动给她解惑。 “你爷爷说了，这回住院如果不是你顶上，他连治病的钱都没有。所以，他现在水得都不听，就听你一个人的话。” 奶奶的话音刚落，爷爷就从外头回来了。 他见了林晓高兴坏了，一面问奶奶，“你这是又跟孙女儿说我的啥坏话呢？” 林晓笑着站起来，扶着爷爷的胳膊让他坐在炕沿上，“没有，奶奶正夸您呢。” 爷爷一听来了兴趣，“夸我啥了？” 林晓：“奶奶说您懂事明理，这回力排众议跟着我去京城。” 爷爷听了果然高兴。 老爷子一高兴就爱抽两口，他拿起炕角的眼袋锅子磕了磕，找火柴给点着抽了一口就咳嗽起来。 林晓连忙帮着拍背顺气。 奶奶在一旁又是无奈又是心疼地抱怨，“都咳嗽成这样了，还抽，还抽！” 林晓没有说话。 爷爷劳碌一辈子，估计也就这点爱好了，她此时还真的不好劝老人家戒烟。只能等把人接到京城去，慢慢找个别的爱好把抽烟这个习惯顶替了。 听说林晓回来，晚上二姑就来找她了。 和寒假时候相比，二姑整个人年轻了许多，身上穿的衣裳品质也比以前好太多。 她大包小包地拎进来放在炕上，一一打开让林晓三人看。 林晓一看，这买的还真不少，爷爷奶奶每人一套秋衣秋裤、一件春秋外套和一条裤子。 奶奶看了可心疼坏了，说二姑乱花钱。 二姑就笑，“给您和我爹买衣服怎么能是乱花钱？” “林晓，二老跟你去京城肯定会给你增添负担，二姑别的本事没有，只能在物质上有所表示了。”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来递给林晓，“这个你拿着，去了看看买点啥。” 林晓接过来大概一看，估计有1000块，她推辞不要。 她这倒不是矫情，现在的林晓和高中时候不可同日而语，爷爷奶奶她肯定是养得起的。 可二姑很坚持，“我知道你能干，但我也想出点力。” 林晓无奈，只好收下。 想着去京城后直接把这钱给奶奶，她反正是不要的。 晚上她帮着二姑做饭。 因着林晓给二姑出了开干果店的主意让后者赚了钱，所以二姑对待林晓自然有一份感激在，说话的时候语气更加热切。 “林晓，你是个有本事的，二老跟着你，我是放心的。可是我毕竟是女儿，也不能不管老人，以后每个月我都寄过去200块，多少的都是心意。你看着给二老买点东西。” 二姑说这些的时候，眼里有隐隐的泪光。 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二老在她身上付出的精力和感情要比放在其他儿女身上多些，所以她也就更加舍不得二老。 不过，理智点来说，二老去京城确实生活条件会好一些。 林晓也不瞒着二姑，低声道：“我其实主要想带着爷爷奶奶好好检查检查，如果有什么隐疾，趁着没有发作好好地治一治。” “爷爷的慢性支气管炎二姑你是知道的，我想找个中医好好地给调理，能祛根最好，即便不能，也你能让爷爷别这么老咳嗽了，我看着都难受。” 二姑点点头，“我明白，我就是一时舍不得。” 林晓：“等我弟放假，你就带着孩子过去，看看老人，也带孩子玩玩。” 这倒是可以的，二姑有些意动，“那行，到时候我看看，能去肯定去。” 两人又随意聊了些别的，林晓旁敲侧击地打探，发现二姑和二姑夫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对比前世走到离婚的结局，这辈子这两人恐怕是分不开了。 这个猜测让她心情非常好。 哪里知道二姑随后便提起了林志鸿。说他带着班小霞去照B超了，后者肚子里是个男孩。 林晓就很想笑，上回也说是男孩来着。 二姑：“他特别高兴，据说都打算攒钱给未出世的儿子买房子了。” 林晓很无语。 也不知道这些人那么执着地想生儿子是为了什么？ 要说为了传承基因吧，问题林志鸿本身的基因也没啥突出之处；要说为了传香火，那就更加没有多大意义了，毕竟不是谁家都有富可敌国的家业要继承。 二姑也知道她不爱听这些，便转开了话头。 林晓在家里呆了两天，第三天头上，她带着爷爷奶奶从小县城出发，经历三个小时大巴、再加一晚上的火车，终于在五月四号早晨到达京城。 这天虽然已经放完了五一假，但上午是没课的，正好她可以送爷爷奶奶去房子那里，顺便收拾一下。 几人在火车站外面找了个餐馆吃了荤素两屉包子，林晓站在路边打车。 奶奶扯一扯孙女的胳膊，低声提醒说：“打车太贵了，咱们坐公交回去吧？” 老人陪着林晓住在D市的时候见过出租车和公交车，也知道两种交通工具的价格，所以才会这样说。 林晓握住奶奶的手，回头笑道：“放心吧，您孙女现在可不是上高中那会儿了，车钱肯定花得起的。” 奶奶想一想也是，孙女每次回去都给她钱，也跟她说过一些在学校挣钱的事儿。 老人也就不说啥了。 这个年代没有打车软件，火车站外打车的人又很多，竞争比较激烈，三人等了半个多小时才打到一辆。 林晓让司机师傅打开后备箱，和爷爷一起把几个包袱放进去，几人坐上出租车往B大赶去。 司机师傅听说林晓是B大的，还艳羡了好一阵子，临下车的时候少收了林晓5块钱。 “咱也沾沾喜气，希望我儿子将来也能考上B大。” 第89章 林晓让二老在租住的房子楼下等着， 自己先去找了一趟孟老师。 因提前说好了，所以孟老师今天上午没有出去，而是在家里等着林晓， 她把房子的钥匙给了林晓。 和房东约定的起租日就是五一，今天已经五月四号。老教授一家早在四月底已经搬走，因双方都和孟老师认识，所以老教授就把钥匙交给了她。 孟老师特意陪着林晓下楼， 在租住的房子楼下见到了林晓的爷爷奶奶。 听林晓介绍说对方是学校的老师， 老两口就有些手足无措。他们虽然自己没有多少文化，但打从心里都有着一种纯朴的、对知识的敬畏， 这份敬畏也会投射在老师身上。 孟老师很随和， 笑着对老两口说：“林晓是我最喜欢的学生，高考之后我还去过家里，劝说林晓报考B大呢。” 奶奶一听， 便眯着老花眼仔细端详，果然越看越觉着熟悉， 想起来这位老师确实去过D市家里找孙女儿。 既然见过一面了，老人的紧张局促也就消解了些。 孟老师帮着拿行李，四人一同上了三楼。 进了门， 林晓挺惊喜，这屋子窗明几净， 一看就是被好好打扫收拾过的。 孟老师笑着解释道：“老教授夫妇临走之前特意叫了人给收拾了一番，人家说了， 你一个小姑娘不容易，不忍心让你自己收拾。” 林晓挺感动。 爷爷奶奶也很高兴，连连说着这是遇到好人了。 既然屋子收拾过了，剩下的活计也就不多了， 也就是需要整理行李，烧点热水什么的。 孟老师一看自己也帮不上忙，便告辞离开。 林晓把她送到楼下，感激地说：“谢谢孟老师，过几天我去看您。” 孟老师早就把林晓当成自己人，也不和她客气啥，便点点头道：“行，你哪天来都行。” 林晓送走孟老师，回到房子，爷爷奶奶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 “这房子是真好啊，家具啥的都齐全。”奶奶笑眯眯地感叹，一面又担心房租太贵。 林晓帮着往柜子里头放老两口的衣裳，一面解释道：“放心吧，您孙女负担得起。而且，房东老教授还给我便宜了100块钱呢。” 她挺感激那对夫妇，可惜人家很快就要去M国到儿子身边，否则的话倒是可以时不时去拜访一下。 看看收拾得差不多，林晓又去了一趟超市买了各种生活用品，锅碗瓢盆水壶洗脸盆，这些东西往那里一摆，整个家顿时有了烟火气。 爷爷奶奶看了自然高兴。 这么一收拾时间过得还真快，眼看着到了吃中饭的时间，奶奶就要张罗做饭。 林晓拦住了，说：“咱们去外边吃，算是给您二老接风洗尘。” 奶奶听不懂接风洗尘的意思，爷爷年轻的时候做过账房先生，平时也看报纸，所以理解能力要比老伴儿强上许多，他便解释跟奶奶解释了一番。 奶奶就笑，“自己家人还接啥风哩。” 林晓却不这么想。 越是家人，越要保持一点仪式感，这可以为平平淡淡的日子增添一抹亮色。 此时，爷爷也劝，“这是孙女的孝心，让你去你就去。” “哎哎，去去！”奶奶说着说着眼眶微红。 她生了五个儿女，其中大儿子林志鸿还是在市里工作，乡亲们提起来谁不羡慕。可是这辈子第一次接风宴，居然是林晓这个孙女给安排的。 林晓把奶奶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相比奶奶对她的照顾和支持，她做的这一点其实不算啥。上辈子奶奶陪她到最后一刻，她都不敢想自己死去后老人家该如何接受。 所幸，她重生了，一切都可以重来。 如今把爷爷奶奶接到身边，她就想着好好孝顺二老，把上辈子老人没有享受到的、没有见识过的，都带他们体验一遍。 当下，林晓带着爷爷奶奶去了门口的烤鸭店，既然来到京城，这第一顿饭不妨就从烤鸭开始吧。 爷爷是爱吃肉的，林晓特意要了一整只鸭子，又要了一个溜肉段。 而奶奶吃素，她点了炒青菜，特意嘱咐服务员一定要把锅刷干净了，一点荤腥不能沾。服务员答应着去了。 二老在县城也下过饭店，但那个装修和档次根本不能和京城的饭店相比，奶奶先是局促，后来就偷偷问林晓贵不贵。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林晓看了都有些难受。 老人辛苦一辈子，可是连上个饭店都觉得不自在，林志鸿那当儿子的未免也太不称职了。 这家饭店就在学校门口，走的就是量大便宜的路线，所以林晓也没有瞒着奶奶，把价钱说了出来。 一套烤鸭四十八元，溜肉段二十三，炒青菜只要八块，对比十几年后物价飞涨，这个价格实在是很便宜了。 奶奶听了依旧咋舌，“太贵了太贵了，这些钱在村里够两个星期的菜钱。” 林晓一听还真的是。 毕竟村里除了冬天，其余季节出去到地里转一圈都能薅一把菜来，基本上除了卖豆腐和米面粮油之外，根本花不上什么钱。 爷爷听了就笑话老伴儿，“你说说你，现在都住京城了，还用在村里那种老思想想事情。孙女儿给你点了，你就吃！” 相比较奶奶，爷爷活得就更加通透一些。 正好炒青菜和溜肉段陆续上来了，正要爷爷奶奶每人一个菜，林晓分别把两盘菜端到老人跟前，殷勤地递上筷子。 爷爷尝了一口肉，赞叹不已，“可真好吃，比县城里的饭菜强。” 其实老人家也就是上回跟着二姑去过一趟饭店，如今倒是成了他比较的对象了。 林晓又给爷爷盘子里夹了一块肉，笑着说：“好吃就多吃点儿。” 奶奶专攻青菜，却有些吃不惯。 家里吃菜一般都是炖，青菜土豆炖豆腐，根据季节放不同的青菜进去。奶奶吃不惯炒菜也是正常。 林晓笑着解释，“咱们就是今天出来吃饭，以后都在家里吃。” 她是这么想的：让奶奶在家里炖菜，她隔三差五出来给爷爷炒个肉菜，或是来饭店，或是在学校食堂给端回去。 - 下午林晓直接去了教室，303寝室的姑娘们看到她就围拢过来，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林晓说自己把爷爷奶奶给接过来了，就租住在学校后面的教工家属楼里，大家可这的有点惊讶了。 张小美说：“我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还真的把二老给接过来了。” 毕竟两位老人来了，林晓就得分精力去照顾，而且物质方面也得付出。这对于一个尚在校园里的女生来说，绝对是个不小的负担。 其他人也差不多是这么想的，吴秋儿问林晓，“二老是不是待一段时间就走了？” 如果是这种情况还是可以的，毕竟不长期住在这里，林晓付出的精力和时间也不会太多。 林晓笑着摇头，“他们会一直住在京城。” 大家不理解很正常，毕竟她们没有重生，也无法体会父母双双缺失＼唯有奶奶陪在身边的那种感觉。 她们也无法理解，林晓想孝敬的人也就只有爷爷奶奶了。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 无论是多亲近的关系，也总有不能相互理解的地方。 所以，林晓并不打算仔细解释，只说从今以后，自己要好好孝顺奶奶爷爷。 这让其他人又是惭愧又是敬佩。除了基本和家里决裂的吴秋儿以外，其他人都还在和父母要生活费和学费呢。再看看林晓，人家都已经承担起赡养老人的责任了。 说着话，上课铃响了，陈教授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教室。 聊天的几个学生吐了吐舌头，赶紧回到座位上坐下。 传说中的陈阎王上课，大家当然不敢走神，所以关于林晓接爷爷奶奶过来的讨论也就停止了。 下了课，陈教授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把林晓给喊住了。 ３０３寝室的人不由得担心地望过去，生怕陈教授怎么样。毕竟这位教授也不是会找学生聊天的那种人。 姑娘们都盯着讲台上的林晓，却看到陈教授说了几句什么，林晓便笑起来，点了点头。 她很快回来，姑娘们便纷纷询问。 林晓：“哦，教授让我带着爷爷奶奶一起去他家吃饭。” 啊？ 这就是学霸的世界吗？ 在所有的学生对陈教授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候，人家说要请林晓吃饭！ 张小美捂住心口，夸张地哭嚎，“不公平，这世界太不公平啦！” 冷不防被林晓一个爆栗子敲在脑袋上，“别演了，赶紧走一会儿迟到了。” 大学和高中不同，每门课程一般都会在不同的教室上课，运气好的话相邻的课安排在一栋教学楼上，运气不好就不一定了。 比如现在，她们的下一节课在另一栋教学楼，离这里有五分钟的路程，而课间只有１５分钟，方才陈教授把林晓叫走已经耽误了几分钟了。 张小美啊地叫了一声，赶紧一股脑地把书本扔进书包，跟随其他人一起冲出了教室。 下午１７：３０上完最后一节课，林晓和舍友摆摆手，回去了租的房子里。 因林晓提前有交代，奶奶就没有做饭。如今见孙女回来，老人家忙笑着问她想吃啥。 林晓：“咱们晚上去孟老师家吃。” 第90章 林晓带着两位老人下楼， 先去附近超市买了点水果牛奶，拎着去了孟老师家。 孟老师开门先笑眯眯地招呼几人进来，又嗔怪林晓拿东西太见外。 林晓也笑眯眯的， “老师，我这不是第一回 带着爷爷奶奶上门嘛，下回就不带东西了。” 至于下回么，当然也是要带东西的。 毕竟上门做客没有空着手的道理。她知道孟老师和陈教授都是真心地喜欢自己， 可是自己也不能不通礼数不是？ 孟老师请几人坐沙发上， 林晓一看，茶几上已经摆好了切块的水果和各种干果， 以及巧克力等好吃的。 爷爷奶奶一开始还有些局促， 不过孟老师很有亲和力，专门找些老年人喜欢的话题来聊，很快就让二老消除了陌生感。 不一会儿， 陈教授也回来了，他把手里的烤鸡放进厨房， 出来陪爷爷奶奶说话。 “您二老养了个好孙女儿啊！” 陈教授其实不善于攀谈，他只要一开口不是学术就是学生，现在既然林晓在这里， 对方又是他最喜欢的学生，那么话题围绕林晓展开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了。 当然， 这恰巧很对爷爷奶奶的喜好，老两口现在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大孙女。所以听见陈教授聊起这个， 爷爷奶奶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林晓这孩子从小就聪明，一年级开始就是第一，初中也都是第一。”奶奶看向林晓的眼神里都是自豪。 爷爷：“是啊，这孩子不是一般人。可后来上了高中不知道咋地成绩就落下喽， 幸亏高三知道努力了，这不才上了Ｂ大。” 提起高中，奶奶也是一阵唏嘘和后怕。 如果林晓高三的时候没有突然开窍，现在哪能有这番造化？当然也不可能把他们老两口给接过来了。 孟老师是知道内情的，她回头看了林晓一眼，问道：“高中你过得很辛苦吧？” 这一问，差点就把林晓的眼泪给问出来了。 她眨了眨眼睛，狠狠逼退了心头汹涌的情绪，笑着道：“还行，也不是太辛苦。” 怎么不辛苦呢？当然辛苦了。 高一高二她一面要应付突然增多的知识，还得考虑怎么省钱，同时要面对林志鸿突如其来的怒气。 实际上，这些负面的因素她高三都没有克服，她想任何一个孩子都会被这些影响，从而从优秀走向平庸甚至堕.落。 她之所以能进入Ｂ大，卖书挣钱，买房，都是沾了重生的光。 重生让她看透了父母的自私，也让她提前预知了一些事情，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她。 孟老师看到林晓这样，也是一阵心疼。但她知道林晓性格坚强，并不愿意旁人同情她。于是，孟老师也就不提了，站起来去了厨房炒出最后一个菜。 “开饭啦！” 随着孟老师一声喊，大家纷纷坐到了饭桌前，林晓去厨房帮忙端菜。 孟老师说：“我特意给奶奶准备的纯素的，用的新锅，老人家应该能吃。” 林晓有些感动。 孟老师对她好，她是知道的，现在对她奶奶也如此上心，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了。 林晓暗暗打定主意，以后要经常来看看孟老师，毕竟这样好的老师可不多见。 两家人都本着处好关系的初衷，所以一顿饭吃得是其乐融融。 陈教授问起林晓出国的事，还说在她出国后自己和妻子可以经常照顾老两口。 听了这话，奶奶的脸色就变了，她问林晓：“你要出国啊？以后还能回来吗？” 孟老师一听这话，就瞪了丈夫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人林晓还没有告诉家里呢，你就先说了。 要不说陈教授是个不咋会交际的人呢？他的心思很单纯也很简单，方才说话的时候还真的没有想那么多，现在听到奶奶这么问，也知道自己是说多了，便有些不好意思。 林晓却笑着摆手：“我也没想瞒着爷爷奶奶，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说。” 说完她转向奶奶解释了自己要去国外当交换生的事，并且说明B大会出所有的学费，每个月还会给补助。 “而且，我只去一年，今年九月份走，明年七月份就回来了。”林晓握住奶奶的手这么说。 奶奶眼圈顿时红了，心里又是忐忑又是骄傲，只是顾忌到这是在别人家里，她只好克制着情绪，强自笑笑，“好，奶奶不担心，不担心的。” 因为有了这个插曲，饭桌上的气氛就没有开始那么轻松愉快了。 吃完饭，林晓陪着孟老师说了一会儿话，就起身告辞。 孟老师把她和两位老人送到楼下，再次表示歉意，“老陈就是这样，经常说错话，你回去好好劝劝你奶奶。” “老人家的生活不用担心，学校方面会派人照顾，我和老陈也会经常打听着。” 林晓一一应了。 她又怕孟老师因为刚才的事情和陈教授闹矛盾，便再次强调自己原本就打算这几天把出国的消息告诉爷爷奶奶的，“原本还发愁该怎么开口，今天正好陈教授就提了，简直是帮我解决了一个小难题。” 孟老师也知道林晓这是在安慰她，她领这个情。 她笑着对林晓说：“你放心吧，我和老陈不会因为这个吵架的，否则早就八百回了。” 老陈又不是头一天这样，在孟老师认识他之前人家就是这种说话方式了，谈恋爱的时候她都没有嫌弃过这一点，如今两人过了大半辈子还至于再嫌弃？ 林晓看孟老师的表情不像是说假话，便放下心来带着爷爷奶奶走了。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了，幸亏家属区基础设施很不错，差不多十几米就有一架路灯，把道路照得挺明亮的。 林晓一手拉着爷爷，一手拉着奶奶，慢慢悠悠地往家里走。 这样静谧的、有亲人在身边的感觉，似乎很多年都没有过了。 刚进门，奶奶就迫不及待地再次问起林晓出国的事。 林晓也知道，若是不说清楚了，两位老人始终不会放心。 于是，她拉着奶奶爷爷坐下来，把自己是怎么参加的口语竞赛，怎么得的第一，史密斯怎么来找她希望她能出国做交换生。 “原本我是不想去的，可是学院的老师、学校的老师都在劝我，他们还说让我把先进的知识带回来，我没法拒绝。” 同时，林晓还说明了自己的卖书生意，“我想着是不是可以把国外的原版书籍、原版教材弄到国内来卖，或者把国内的书籍卖给国外的华人。” 爷爷听了连连点头，“你这样想挺对的。” 一面又劝老伴儿，“孩子出国是好事，咱们可给拉后腿。” 不说全村了，就是全县，恐怕都找不出比自己孙女儿更优秀的孩子了，老爷子虽然也舍不得林晓，但毕竟更加理智一些，所以对林晓出国他是一百个赞成。 奶奶瞪了自家老头子一眼，“谁说我要拉后腿的？我支持着呢！” “对对对，你支持，你都对！”爷爷也真是没办法了，干脆不和老伴儿在这儿拌嘴，回卧室看报纸去了。 爷爷奶奶就这么住下来，在离着林晓只有不到十分钟路程的家属院里。 每天中午爷爷奶奶自己做饭，林晓和寝室的舍友们在食堂吃。到了晚上，她下课后到食堂打包一个肉菜带着回去，此时奶奶一般已经炖了一个素菜、做好了主食。三人就这样一起吃饭、聊天。 吃完饭，林晓会带着爷爷奶奶下楼去遛弯，见到和他们年纪差不多的老人，她便主动上去打招呼，并把两位老人介绍给对方。 她想用这样的方式让二老交几个朋友，也省得自己出国后他们寂寞。 一开始的时候，爷爷奶奶还有点局促，渐渐地就好了。他们还真的各自找到了伙伴。口音也不是问题，毕竟家乡和京城都属于北方，双方都慢慢地说话还是能相互听懂的。 这几天，每次晚上吃完饭，二老就各自出去了，都不用林晓陪着。 爷爷是这么说的：“你去了耽误我下棋。” 他以前就喜欢下象棋，如今倒是找到了志同道合和人。 而奶奶每天的活动都不一样，今天去XX家聊天，明天去逛超市。白天两人也不闲着，基本每天都有安排。 七月初，奶奶说要和伙伴们去五台山，林晓正好想趁着放暑假带二老四处走走看看，便干脆带了爷爷一起去了。 在大巴车上，奶奶把林晓介绍给伙伴们，有人一听林晓的名字有人就叫起来，“原来你就是林晓啊！” 奶奶认识的人都是B大家属院的，这些爷爷奶奶们有的是自己就是B大教授，有的是家里的儿女是B大的教授或者工作人员，所以他们对学校的事情是有些了解的。 其中就有2个人听过林晓的名字。 现在他们惊讶起来，其他人就好奇地问，两位老人便把林晓在B大的成绩说了一番。 听得别人是一愣二楞的，纷纷问奶奶是怎么教育出这么优秀的孩子的。 奶奶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摆摆手说：“也没咋教育，全靠她自觉。” 几人在五台上待了4天，奶奶整日转寺庙拜佛，林晓和爷爷在后头陪着，顺便游览。 第五天头上，一行人返回京城。 在这个暑假里，林晓带着爷爷奶奶把京城近郊的景点都转遍了，两位老人乐此不疲，一面转悠一面感慨，说是多亏了林晓他们才能在有生之年出来转转。 期间，林晓抽空带着二老去医院做了个全面体检。 医生说奶奶心脏不太好，不过不是大问题，坚持吃药就行，爷爷的慢性支气管炎没有特效药。 林晓给奶奶拿了药，带着爷爷找了个老中医。 老中医倒是说能根治，就是需要很长时间。 林晓恳切道：“我们不着急，您就慢慢给治。” 这番话倒是让老中医刮目相看，当得知林晓和爷爷的关系的时候，老中医表示十分羡慕，对爷爷说：“老哥哥，您这孙女可太孝顺了。” 有些儿女都未必能做到这些。 爷爷乐呵呵地点头，眼睛里都是满足。 回到家，林晓去找了一下学校领导，亲眼见到学校给安排的照顾爷爷奶奶的人，通过交谈和侧面观察发现对方还挺靠谱的，她也就放下心来。 差不多安排好一切之后，时间也滑到了八月底。九月二号，林晓坐上去往M国的飞机。 第91章 M国Ch城国际机场。 作为美丽国最大的机场， 这里的客流量实在不小，人们或来或往，个个行色匆匆。 在不间断的人流中， 一位美丽的中国女孩尤其引人注目。她身穿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推着一个大的手推车踏上电梯。 她有着莹白如玉的皮肤和精致无比的五官，一双眸子里并没有踏上异国他乡的局促和不安，反而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淡定。 女孩乘坐电梯到达出口， 四处张望， 随后便看到用汉字歪歪扭扭地写着“林晓”两个字的木牌子。 木牌被拿在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孩子手里，此时他湛蓝的眼睛在四处看， 显然是在找人。 猝不及防地， 他的目光被不远处的女孩子吸引，内心不由地赞叹女孩子的美丽。却见那女孩子逐渐朝自己走过来，最后停在他的跟前。 她朝他伸出手来， “Hello， I am Linxiao， nice to meet you.” Tom 愣了两秒，才伸出了自己的手和林晓交握在一起，他用英语结结巴巴地说：“Hello，I。'm Tom.” 此时刚去洗手间的史密斯也回来了，他笑着跟侄子Tom介绍，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华国B大的学霸， 林晓同学。” TOM机械地点头，实际依旧回不过神来。 在他的印象中，学霸一般都是带着黑框眼镜、土里土气的人，可眼前这位林晓跟土气根本不沾边。 她身上的衣裳虽然不是什么名牌， 样式也十分简单，但她周身的气度却给人一种见过大世面的感觉。 而且，她真的很漂亮。 身为M国人，TOM行事向来十分直接，“Lin，you are so pretty！” 这就夸上了？ 史密斯抱歉地看着林晓。他去过多次华国，知道华国人行事比较含蓄，尤其是林晓是个女孩子，恐怕难以接受这种直白的夸赞。 “林晓，抱歉，我这个侄子……” 史密斯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瞧见林晓笑了笑，态度大方地对TOM说谢谢。 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局促，让人看着就十分放松和舒服。 史密斯松了一口气，对林晓的印象更好了。 至于TOM，那是在看到林晓的第一眼就把她奉为了女神，他非常殷勤地接过林晓手里的推车，把里面的行李拎出来，一行三人出了大厅。 门口有一辆汽车等着。 TOM帮林晓打开后排车门，用手遮着顶部示意林晓坐进去。 林晓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说谢谢，便低头坐了进去。TOM开车，史密斯和林晓坐在后排，三人坐定后，司机发动引擎。 史密斯：“一会儿咱们把你送到学校安排宿舍，中午一起吃饭？” 林晓：“好的，非常感谢您的安排。” 其实，既然是两所学校共同安排的交换生活动，学校方面派人来接她和安排宿舍吃饭也是很正常的，但林晓觉得，即便是奉命行事，也有上心和不上心的区别。 史密斯还是很上心的，她又不傻，完全能够感觉得出来。 对此，她必须郑重地表示感谢。 国际机场距离C大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路上史密斯不断地向林晓介绍M国的风土人情、以及C大的历史。 他特别提到C大严格的教学风格，不无担忧地看着林晓，“这里的课业也许比B大繁重几倍，你准备好了吗？” 自从决定做交换生，林晓就开始做各种准备，包括心理上的和知识上的。 这些日子她查阅了许多关于C大的资料，对史密斯刚才所说的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她微笑着对史密斯点点头，“放心吧，我会尽力的。” 史密斯听完没有再说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却一点儿都没有放松。 他是看好林晓的，否则当初也不会亲自去B大劝说她来做交换生了。但是，他对林晓的适应能力还真的不太了解。 再说了，林晓是外国人，语言首先就是个难题，毕竟口语竞赛上夺魁和以英语为母语的人还是有区别。最开始的时候，恐怕她都听不懂课程。 史密斯想了想，说道：“如果你有什么困难，一定要来找我。” 林晓点点头。 她觉得自己的运气还是挺好的，走到哪里都能遇到愿意帮助她的人。 不过，她对自己有信心，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很快适应。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TOM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驶上倾听，偶尔会回头看一眼也会迅速地转回去。 林晓未曾注意，史密斯却注意到了：他这个侄子每次回头看向林晓，脸都会变红。 这小子！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在史密斯和林晓的攀谈中度过，汽车最后停在学校的门口。 这所学校在19世纪80年代由著名的石油大王出资创办，如今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整个学校的建筑采用哥特风，在林晓看来十分新奇。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一边走一边看。 倒是路过的金发碧眼的学生们都对这个美丽的华国女孩子产生了兴趣。 TOM是C大大三学生，路上遇到了几个同学。他们看他走在林晓的身边，便喊住他说话。 林晓也没有在意，拉着行李和史密斯走在前头。 不一会儿TOM回来，白皙的脸颊红扑扑的。史密斯看了侄子一眼，问：“刚在说什么？” TOM飞快地看向林晓，随即别开头，“没说什么，就随便问问。” 史密斯就知道了，刚才的话题肯定和林晓有关。 林晓压根就不在意，她在史密斯的带领下去报道，又签署了几分文件，其实就类似校规知情书那种，便拿了钥匙去了宿舍。 宿舍楼一共6层，林晓住在第2层。 史密斯和TOM并没有进去，而是跟林晓说了一声一会儿楼下见，两人就到旁边吸烟了。林晓拎着行李走上2层，找到自己的房间推门进去。 宿舍里一共2个床位，靠窗户那个床位上坐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金色头发蓝眼睛，是个标准的金发美女。 她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面立着的镜子，这会儿正对着镜子化妆呢。 听见声响，金发美女转过头来，在看到林晓的黑头发黑眼睛之后，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轻蔑，一句话都没有说。 林晓看到了，但是自己毕竟初来乍到，出于礼貌，她主动开口说hello，并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 谁知道金发美女不仅不搭理，反而背转了身子面向窗户，拿起镜子又继续化妆。 这就是明显的不想和林晓结交的意思呗？ 她也犯不着热脸贴冷屁.股，把行李放到另一张床上，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便下楼了。 史密斯和TOM 见她下来都走过来。 史密斯提议去吃牛排，林晓没有意见。毕竟来了M国，她想吃中餐是不大可能了。 从宿舍楼往外走的时候，TOM特意凑到林晓身边，问道：“你刚刚见到爱丽丝了吧？” “爱丽丝？”林晓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自己的新室友-那个金发美女。 她点了点头，没有说别的。 TOM好像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似的，滔滔不绝地介绍起爱丽丝来。 “她很聪明的，每门课至少都是A-，而且也是整个学校最漂亮的女生，哦不，”TOM说到这里，看向了林晓，“爱丽丝曾经是学校最漂亮的女生。” 至于现在嘛，林晓来了，他觉得任何姑娘都比不上她。 林晓对于谁更漂亮这种话题并不感兴趣，她就觉得爱丽丝似乎很歧视华国人。 不过，这个却不好对TOM说，毕竟对方也是外国人，很有可能站在爱丽丝一边。 不过，根据TOM的讲述，她倒是对爱丽丝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后者不仅聪明漂亮，而且家世也很好，她的父亲就是C大的教授，而且是经济系的。 而林晓将要就读的就是经济系。 理智点说，她应该和爱丽丝处好关系，但是这个也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如果对方一直是今天这种态度，林晓才不会上赶着。 去餐厅的时候，史密斯主动要开车，TOM似乎想和林晓一起做后排，但触及到对方礼貌而不失距离的目光之后，他放弃了。 他们开车二十几分钟，去了一家牛排店。 林晓对西餐马马虎虎，她觉着这些吃食都一样，可不如华国的美食那么丰富。可是想到以后自己大概要每天都吃这些东西了，也只得努力适应。 席间，林晓问Tom哪里能买教材，后者想了想，说道：“新教材太贵，你们专业全套下来得五六百美元，我帮你借吧。” 林晓想想也行，Tom自己就是商学院的，又是本地人，人面上肯定熟悉。她也乐得省钱，毕竟五六百美元换算成人民币也得四千块。 而且，林晓将要上的是大二的课程，考虑到这里的授课与国内的差别，她还想利用课余时间把大一的课程自己补习一下。 所以，大一的课本也需要Tom帮忙给借。 Tom 挠了挠头，说道：“借课本倒是没问题，但我担心你根本没有业余时间。” C大的学年分春夏秋冬四个部分，每个部分的课程都安排得满满的，几乎全年无休。 Tom觉着以林晓这种清瘦样子，能把大二课程按部就班地坚持下来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再补习大一的课程。 对此，林晓也不做解释，只说自己想试试，有时间就看看。 借课本对Tom这种善于交际的人来说压根不是问题，他主要是担心林晓的承受能力。现在看对方如此坚持，也就不说啥了，答应尽快把课本送来。 她举起酒杯感谢Tom，后者倒是红了脸，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吃完饭，史密斯把林晓送到女生宿舍楼下，便和Tom离开了。 第92章 宿舍里空无一人， 那个叫爱丽丝的金发美女不知道去了哪里，林晓反正也不在意，她开始收拾行李。 这回拿的衣服并不多， 一来是她穿衣服向来以简单为主，来来回回地就那么几件换来换去，本身衣服就不多；二来她觉着即便是缺了什么，也可以在这里买。 国内的卖书生意还在继续， 她临走之前让吴秋儿帮盯着， 答应把收益分给她一半。 吴秋儿当然愿意，不过她不好意思手收那么多钱， 只答应拿三分之一。 林晓想想自己来M国还有生意上的考量， 也许会需要资金，也就不再坚持了。 现在B大的卖书租书生意发展得不错，即便是三分之二的收益也得有三千往上。而且， 她还托付陈志安帮着看着房子装修，装修好了晾晾味道就租出去， 这将来也是一部分收入。 而且B大每个月还要发补助。 这些钱加起来足够让林晓在M国过上还不错的生活-当然和那些真正的富人没法比，可已经比大部分学生都强了。 所以，林晓虽然节俭， 但完全没到抠抠索索的地步。 这会儿已经是M国的下午，她坐了20几个小时的飞机， 又收拾了行李，再加上时差的问题， 她的上下眼皮直打架，都快睁不开了。 可是林晓不敢睡，这会儿睡了，晚上睡不着， 第二天早晨又要困。倒时差就是这么难受，再难受也得忍着。 她从行李里掏出一本书来看，为了避免自己打瞌睡，她不敢坐下，便站在了床边，埋头低声朗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都有些昏暗了，她才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有人推开门，跌跌撞撞地扑进来，差点撞到地上，幸亏林晓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是爱丽丝。 她显然是喝了不少酒，原本白皙的脸蛋都红透了，而屋子里也随着弥漫一股浓郁的酒气，闻见只让人作呕。 林晓把她扶到床铺上，爱丽丝居然还扑腾着手脚拒绝帮助。 林晓其实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人，只不过是出于舍友的道义才帮她一把。如今看她这样，也就不管她了。 反正现在爱丽丝侧着躺着，即便呕吐也不至于被堵着口鼻，没有窒息的危险。 林晓到浴室洗漱一番，便上.床睡了。 大概是太累了，她刚一躺下就进入了梦乡，仿佛只过了一秒钟，就又被闹铃惊醒。 下了床拉开窗帘一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楼下有不少行色匆匆的学生。 她赶紧洗漱后去了食堂吃早饭。临走的时候，她特意回头看了一眼爱丽丝，发现后者还在呼呼大睡。 入学报道的时候，林晓就拿了一张校内地图，她辨认了半天，按照上面画的位置朝食堂走去，半路上听到有人叫她。 回头一看，是Tom。 Tom一身休闲打扮，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似乎是刚跑步回来。他把一个袋子交给林晓，“这是刚刚借到的教材，应该可以应付这几天的课程。” 林晓一听便笑了，“你看过我的课表了？谢谢你。” Tom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似乎是为了掩饰这种尴尬和局促，他问林晓是不是要去吃早饭，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他便说自己正好也要去。 “正好，我可以给你介绍下食堂。” 林晓大方点头，和Tom 相跟着去了食堂。 路上，有几个学生和Tom打招呼，后者顺便向他们介绍林晓，男生们纷纷对林晓表示兴趣，有个男孩子还朝Tom挤挤眼睛，低声问林晓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Tom 迅速地看了林晓一眼，见后者神色没有变，便松了一口气，对那个男孩子说：“Not yet。” 那男孩子就懂了：目前还不是，但Tom想追林晓。 他有些遗憾地耸耸肩，走了。 这些对话林晓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不过Tom 没有提，她也就没有提。否则还真的有一种自作多情的意思。 至于恋爱，她还真的没有朝那方面想。 一是不感兴趣，二来是她只在这里待一年，没必要给别人希望。 而且，在她看来，M国人性情相对比较开放，Tom也是，这人对她的好感说不定很快就过去了。 - 食堂的风格也是哥特式，特别像某M国魔幻小说里提到的那种。后来C大也被誉为“最像XX小说的大学”。 林晓觉得很新奇，在排队买饭的时候一边四处观察。 在一群浅发色和浅色瞳孔的学生中，她的黑头发黑眼睛十分显眼，很快就引起了很多同学的瞩目。 在她和Tom买饭后找地方坐下来的时候，就有几个同学主动凑过来坐在了旁边。 一个胖乎乎的姑娘坐在了林晓的斜对面，微笑着对后者介绍自己，“嗨，我是Elma，你好！” 说完，她圆溜溜的眼睛就看着林晓。 林晓微笑回应着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并说明自己是来自华国的交换生。 Elma 听林晓说了自己的专业，她睁大了眼睛，惊喜道：“我也是商学院的大二的，以后咱们可以一起上课了。” 吃完了饭，她正好带着林晓一起去上课的教室，Tom 自己有课，便离开了。 从食堂到教室还有一段距离，Elma 主动说起学院的掌故。 “别的都还好，不过一会儿讲课的菲利普可是个大魔王。” “大魔王？”林晓有些不明白地看着Elma. Elma 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就是特别难搞的意思。据说谁想在他的课上拿到A，基本都得掉一半头发，A+就更不可能了。” 不仅如此，B级都很难拿到，一多半的人都是C，还有少部分人只能拿D。 林晓判断这D级应该就相当于国内的不及格。 “D级是不是得补考？” Elma 点点头，“但补考的首次通过率只有50%。” 林晓心道：看来这位菲利普比B大的陈阎王还要严格嘛。 当她看到那个清瘦的、紧皱眉头的男人进到教室的时候，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是不是严格的老师都有固定的长相特点？比如清瘦，比如老是爱皱眉头。 菲利普双手插兜，在教室扫视一圈，把目光落在了林晓身上。 “看来今天有个新面孔，你能介绍一下自己吗？” 林晓站起来，非常礼貌地问好，并说了自己的名字和来历。坐下来的时候，Elma 对她说：“以后回答问题不用站起来。” 林晓笑笑没有说话。 前世，她曾经在外企任职，对欧美的文化也略有了解。这里崇尚个性和自由，这一点和这个时期的华国非常不同。 比如在课堂上，华国学生无论内心怎么想，对待老师都是毕恭毕敬的，而在M国，回答老师的问话甚至都不用站起来。 她无意评价两种文化的优劣，但是自己是华国人，还是想坚持自己国家的习惯。 正想着，就听菲利普教授说道：“林晓是来自华国的交换生，我们希望她能跟得上课程。” 林晓皱起眉头望着菲利普教授，自己这是被看轻了？ 不过，她心里倒是没有多少不舒服，毕竟这才第一节 课，菲利普有偏见很正常。以后，她自然会让对方改变看法。 菲利普教授的也是经济学，全程自然都是用英文授课。而且，土生土长的M国人的语速都是正常语速，说到要紧处激动处，他还不由自主地加快语速。 为了不落下知识点，林晓一刻也不敢放松，一个半小时的课程下来，她觉得自己的脑细胞都要死了一层了。 菲利普教授讲完后干脆利落地离开，林晓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你还好吧林晓？”坐在旁边的Elma关心地问道。 林晓摇摇头，淡淡一笑，“只是有点累。” Elma：“你都听懂了吗？” 林晓说差不多。 Elma 瞪大了眼睛望着她，好一会儿点点头道：“你很厉害的，林晓！” C大的交换生可不止林晓一个，不仅有来自华国的学生，还有来自其他国家的，也包括亚洲国家。 其他交换生前一个月基本上都是懵的，而林晓居然第一节 课就差不多跟上了。 她夸林晓的英语好，几乎可以和母语相比了。 林晓有些汗颜。 其实这都得益于前世，她刚进外企的时候，口语和听力都一般般，有一次开会被国外同事嘲笑，她觉着丢脸极了。 后来，她用有限的生活费报名一个课程，除了每天晚上上课之外，早晨起床后第一间事就是读英语。 这么着练了一年多，后来连那个曾经嘲笑过她的国外同事都赞叹她的英语流利地道。 当然，这些经历她不好告诉别人的。 C大的课程安排非常紧凑，中间只有短暂的休息时间，林晓顾不得多想，赶紧和Elma 一起奔赴下个教室。 在楼道里，她冷不防被人撞了一下，林晓转头，正好对上了爱丽丝趾高气扬的脸庞。 别说道歉了，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林晓便昂着头走了。 林晓皱起眉头，盯着爱丽丝远去的背影不说话。 Elma 看着她的脸色，低声道：“学院里没有人敢惹她的，她父亲就是这里的教授。” 这个背景林晓听Tom说过的，但因为这样爱丽丝就可以在学院里横冲直撞、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吗？ 这不行。 林晓觉着不能接受。 第93章 C大的课程安排确实紧凑， 一天中除了中午半小时的休息时间之外，其余的时间都是在上课或者去上课的路上。 这种紧张到晚上六点半才告一段落，林晓累得都不想说话， 她被Elma扯着走。 Elma：“赶紧去吃饭，晚上七点半还有课。” 林晓…… 好吧，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晚餐和午餐一样，还是那几样：三明治牛排薯条炸鸡， 看了就让人倒胃口。 可是为了身体， 林晓还是强迫自己吃了。 嘴里嚼着味道千篇一律的食物，林晓十分怀念国内的各种吃食， 宿舍可以做饭吗？ 她努力回想着入学时发的学生守则的内容， 但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于是便问Elma. Elma 点点头，说道：“校方不禁止这种行为。” 说完想起什么似的，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林晓你是不是打算做中国食物？我可以搭伙吗？” 她虽然没有去过华国，但是对这个古老的东方国家的美食早有耳闻， 为此她还特意去请教过学校里的其他华国留学生，从后者嘴里蹦出来的吃食的名字像是天书，但每一个都让她垂涎欲滴。 如果林晓以后自己做饭…… 只是想一想， Elma的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林晓看她这样就笑了，慢慢地点了点头。 虽然和这姑娘接触只有一天， 但她还挺喜欢对方的性格的，最起码Elma人很热情， 也并不因为她是华国人就区别对待。 “这个周末我去买点食材，你跟我一起去吧。”林晓这么提议到。 Elma 的表情有些怪异，苦着脸提醒道：“如果周五留的作业稍微少一点的话。” 一开始林晓并没有在意，但是当时间滑到周五， 她就知道Elma为什么会是那样一副表情了。 就一个周么的各科作业，她记了整整两页A4纸。 而且，大学的作业和高中不同，并非简单地计算或者抄写，而是需要去图书馆查资料并经过自己思考整理才能完成的，有的还需要做PPT。 这么多作业，别说是出去逛街买东西了，就连吃饭睡觉都得掐着点儿进行。 林晓和Elma 双双叹了一口气，认命地相跟着去了图书馆。 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半，图书馆里灯火通明，林晓和Elma 先从门口的电脑查到自己想看的图书所在的图书室，这才上了四楼， 进去一看，里头人头攒动，看书的学生把图书室的座位都坐满了。 看来，一会儿即便找到书籍，也只能站着看或者是借出去了。 林晓并不想借出去，宿舍的读书环境没有这里安静，她顺着书架找过去，终于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书。 她的手刚刚摸上书的边缘，几乎是同时，旁边一本同样的书被一只手取走，林晓转头，对上了爱丽丝趾高气扬的眼神。 林晓已经看出来这人对自己有敌意，现在也不想和对方搞好关系了，她迅速转开视线拿着书去了另一排书架。 Elma从对面转过来，指了指爱丽丝消失的方向，低声对林晓说：“她也来准备作业了，估计还这次还是会得A。” 林晓目光闪动，问道：“A+？” “别的课程不好说，但经济学她肯定得不了A+，因为大魔王压根就不会给任何人A+。”提到大魔王的时候，Elma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神情。 原来是这样啊。 林晓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手里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按照写作业需要的书单找了一遍，抱着一摞书离开书架，转了一圈发现依旧没有空座位。 Elma也抱着一摞书，无奈地低声道：“咱们只好拿到宿舍去看了。” 两人离开图书馆，各自回到宿舍。 林晓略微收拾了一下，打开台灯一直学到了深夜。而奇怪地是，爱丽丝一直都没有回来。 接下来的两天周六和周日，林晓除了去吃饭和上厕所，就一直泡在图书馆里，周日晚上去微机室做了PPT，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这边的宿舍楼是不锁门的，无论多晚学生都可以自由进出，这点倒是和华国不同。 周一第二节 课就是经济学，大魔王菲利普一句废话都没有上来就让各小组提交作业。爱丽丝就坐在林晓后面一桌，她侧头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爱丽丝不停地打呵欠。 这姑娘，难道是过了个很嗨的周末？ 菲利普目光在教室里四处流转，最后居然落在了林晓的身上，“林，你们这组先来！” 话音未落，底下顿时一片窃窃私语。 “她第一个？别上去出丑吧？” “就是就是，别看她口语还行，说到作业恐怕就不厉害了吧？” “PPT她会做吗？” 林晓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她走上了讲台，把自己的U盘递给菲利普。 她还没有来得及买一台笔记本电脑，只好在微机室做好PPT拷贝出来了。 这个举动更是惹得其他学生几声嗤笑，看向林晓的眼神中都是轻蔑。 只有Elma，这个林晓的死忠粉对她做了个“胜利”的手势，林晓微微一笑，操作电脑后打开自己的PPT。 这个画面一打开，底下的嗡嗡声就戛然而止了。 因为，这个PPT做的太好看了！ 先不说里头的内容，毕竟这才是第一页-也就是相当于一本书的封面。 但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学生们也都是惯常做PPT的，在座的自认没有谁能做得比这个水平更高。 爱丽丝的脸色也变了，原本气定神闲甚至带些轻蔑的神情变得郑重。 这个华国人，居然有两把刷子？ 如果说现在大家对PPT印象只是流于表面的话，那么接下来林晓的发言就让他们对她的水平有了更加深入的认识。 说老实话，大魔王留的这个作业一点都不简单，在座的学生们光是查资料就花了一天多，基本上都是熬夜完成的作业。 其中有几个优等生对自己的作业很有信心，可那是在林晓没有上台之前。 林晓把自己的PPT结构和思想乃至结论说了一遍之后，他们就知道了：如果这次作业只能有一个人得A，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林晓！ 她的作业简直完美！ 林晓讲完后，菲利普挑起眉毛，问她：“这是你独立完成的？” 林晓：“教授，这个作业不是本来就是需要独立完成的吗？” 作业分两种，一种是独立作业，一种是小组作业，周五菲利普留作业的时候，已经特别说明了这是一次独立作业。 菲利普看着林晓没有说话。 林晓丝毫没有示弱地回望过去，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一派澄澈。 “Well done！”菲利普最后给了这么一句评语，嘴角翘起微微的弧度。不过很快就闪现不见了。 哇！ 底下 坐着的学生一片哗然。 在他们的印象中，这是大魔王第一次夸人。 林晓得A肯定是没跑了，说不定还能拿到A+。不过大魔王从来没有给过A+，林晓真能拿到吗？ 对结果的猜测让在座的学生们几乎无心上课，时不时有人看林晓一眼，转头和同伴切切私语一番。 爱丽丝的脸色发青，她的唇角溢出一丝冷笑。 这些人是怎么了？一个个眼睛都瞎了吗？ 林晓这水平也就一般般，A都困难，还A+？ 如果这个班里只有一个人能得A+，爱丽丝觉得那一定是自己。 她自信心满满地走上讲台，昂首把自己的PPT讲解了一番，说完，就眼含期待地看着菲利普。 菲利普挑眉，只说了两个字“好的”。 爱丽丝望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菲利普教授，你说什么？” 菲利普用一种“你听力是不是有问题”的眼神看着爱丽丝，干脆都懒得说话了，只是冲着她挥了挥手。 这意思很明显是让爱丽丝下去。 爱丽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台的，实际上，自从来到C大她从来没这么丢脸过。 因为自己父亲是教授，自己本身也优秀漂亮，所以从教授到学生都对她很客气。 今天这是怎么了？ 林晓的水平差她差远了好吗？为啥菲利普夸了林晓，却对她如此敷衍？ 不管爱丽丝如何，反正Elma是很兴奋，她抓住林晓的手喜滋滋地说：“你看到了吗？你把爱丽丝都压下去了。” “要知道，她可是最优秀的，哦那是在你来之前！” Elma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爱丽丝仗着自己父亲是教授，可没少欺负她这样家境普通的学生。 所以看到爱丽丝吃瘪，而且还是败在自己林晓收下，Elma别提多高兴了。 其实不仅仅是她，其他平时受过爱丽丝欺负的学生也挺高兴，此时也低声议论起来，话里话外都是在说林晓优秀，比爱丽丝还优秀。 如果说他们看向爱丽丝的目光中隐含幸灾乐祸的话，那么投向林晓的目光就都是钦佩。 而爱丽丝紧紧抿着嘴巴，一直到下课也没再说一句话。 课上的最后几分钟，菲利普宣布了这次作业的成绩。 林晓毫无悬念得了A+，而爱丽丝虽然得了A，却是A-。 第94章 林晓经济学作业得A+的消息在迅速在商学院大二学生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不仅仅是因为大魔王菲利普很少给学生评A， 更别说是A+了。 估计这是他教授生涯中唯一的一次。 而且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得到这个前所未有成绩的人居然还是一个华国人。 华国啊，在美国人的学生的心目中， 那是一个特别落落后的国家，听说他们现在都不知道电脑为何物，甚至连温饱都解决不了。 来自这样一个国家的交换生居然能得到大魔王的认可，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大家带着好奇和探究向林晓的同班同学打听， 在被后者绘声绘色的讲述了当时的情景之后， 几乎所有的大二学生是都对这个来自华国的交换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内， 林晓就发现自己被瞩目了。 去食堂排队的时候， 吃饭的时候，散步的时候，走在宿舍楼楼道的时候， 每个地方都有顶着各种各样不同发型的学生向她投来好奇的、赞叹的或者敬佩的目光。 林晓有些不明白，无意间问了Elma一句， 后者笑起来，“你现在已经成为整个商学院名人了。” 再说大一点，甚至整个学校林晓都是小有名气的。 经过Emma的讲述， 林晓才明白，原来这一回自己出名还是因为学习， 这不跟在B大一样吗？ 想起B大，她便想起了陈教授和孟老师以及爷爷奶奶。 其实， 刚到美国的第二天，林晓就给孟老师打了个电话。 当时爷爷和奶奶都在电话旁守着-这是她上飞机之前便和两位老人说好的。 因为电话费太贵，她便当时只说了几句话，也就是报了个平安， 别的话都没咋说。 现在又过去一周多，林晓很想念爷爷奶奶。 于是她发了一封邮件给孟老师，约定当天晚上8点，也就是M国时间的第二天早晨8点给爷爷奶奶打电话。 到了约定的时间，林晓找到电话机拨过去。电话很快被人接起，是孟老师的声音。 孟老师说了两句就把电话给了奶奶，当那声熟悉的饱含感情的“晓晓啊”响起来的时候，林晓的眼眶不由自主地热了。 说实话，林晓想家了。 异国他乡，陌生的环境，在周围少能见到和她一样黄皮肤黑眼睛的人，林晓也会感到孤独和寂寞，也会感到紧张和不安。 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自己的形象就代表了华国的形象，她不能给国家丢脸。 而现在，当她听到亲人的声音，一直以来压抑着的各种情绪突如其来的涌上心头，林晓哽咽着叫了一声“奶奶”。 电话那头的人立刻就听出她情绪不对，问道：“怎么了晓晓，你是不是受欺负了？” 听到这饱含着紧张的声音，林晓突然意识到爷爷奶奶老了，根本承受不了她的情绪，于是吸了吸鼻子，说道：“我只是想家了。” 为了消除奶奶的疑惑虑，她继续说道：“我在这边挺好的，挺适应的，这次作业还得了A+。” 她生怕奶奶听不懂，便解释了一番，差不多就是国内学校第一名的意思。 奶奶听了就笑起来，“哎呀，我这大孙女走哪儿都优秀，刚去就拿第一了。” 奶奶还要说啥，电话被爷爷抢了去，他也担心孙女儿，也想和林晓说话。 林晓听着那边因为两位老人为了抢着和她说话而产生的小小争执，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她问爷爷最近的生活情况。 爷爷乐呵呵的，“放心吧，学校把我们照顾的很好，每天都会有人过来给我们做饭，卫生也有人打扫。” 林晓听见这话就放心了。 林晓觉得差不多了，正打算要挂电话，就听见电话那头有个中年男人说“我跟林晓说几句” 很快地，电话那头就传来陈教授坚毅的声音，“林晓你很给我们长脸啊！” 陈教授说这话的时候，自豪之情隔着电话线都能溢出来。 知道陈教授和孟老师都很关心自己，于是林晓便简简短的说了一下自己在这边的学习情况。 当陈教授听到菲利普教授的名字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说道：“啊，那个人我有耳闻，据说特别难搞，没想到你居然能在他的课上得A+，太了不起了。” 陈教授居然知道菲利普，林晓想一想就明白了。大家都是在经济学术圈混的，听说过名字一点儿也不奇怪。 挂上电话，林晓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不就是废寝忘食地学习吗嘛？她还可以继续！ 今天第一节 没有课，林晓一点也不想浪费时间，她收拾完东西打算去图书馆的时候，迎面就被爱丽丝给拦住了。 “林晓你得意什么？这一次只是因为我失误罢了，下一次我一定要超过你。” 林晓挑挑眉，不卑不亢地回答：“那我等着。” 如果爱丽丝选择在学术上和她相互切磋，李林晓觉得这不是一件坏事儿，无论结果如何，至少在切磋的过程中她的认知肯定会有所提高。 看着林晓毫不在意的背着书包离开，爱丽丝紧紧地抿起嘴唇。 和林晓的云淡风轻不同，爱丽丝深切地感到了一种威胁。 这种威胁来自各方面，林晓的优秀，林晓开朗大方，甚至林晓的美貌，一切都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 其实，这次的作业她准备得其实很充分。为此，她在图书馆待了一个通宵，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被林晓给压制住了，而且还压制得如此彻底。 她当时无法接受，那节课下课之后，她直接去询问菲利普教授。 教授看了她一眼，说道：“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从来没有给过A+吗？” “那是因为没有人值得这个分数。” 爱丽丝当时脸色就变得铁青。 以前没有人值得这个分数，也就是说现在有人值得这个分数了。 这个人就是林晓。 也就是说，在菲利普教授的心中，目前为止林晓是唯一一个值得这个分数的人。 不行，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压制，她要更加努力才行。 爱丽丝原本今天上午是打算和同学们出去逛街的，但是看到林晓的背着书包离开肯定是去了图书馆，她便给其他同学打了个电话，说明自己临时有事不去了，也背着书包去了图书馆？ 她不能输给林晓，不能输给一个华国人。 在图书馆里，林晓碰到了Tom。 他原本坐在图书室的另一端，看到林晓后，便走过来和她旁边的人换了座位。 Tom目光灼灼的望着林晓，压低了声音说：“这些天你可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了，很多同学在跟我打听你呢。” 他没有说出来的是：其中大部分都是男生。 前几天他和林晓在校园里走的时候被许多人看到了，大家都认为他和林晓的关系比较亲近一些，所以才会跟他打听。 这样让他感到了一种威胁。 他可不想在自己还没有展开攻势的时候，就面临一堆情敌。 于是面对大家的询问，他就含含糊糊的糊弄过去，只说自己对林晓并不了解。 笑话！他即便对林晓有一些了解，也不可能告诉未来的情敌呀。 这样的夸赞，最近林晓听了很多，她只是笑了笑，对Tom说 ：“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努力写作业，努力学习罢了，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面对如此淡定的林晓，Tom竟然无言以对。 他想说，难道其他同学就不努力吗？包括他自己也是每天学习到深夜。 但是，大家的成绩还是比不上林晓，这大概就是天赋吧。 林晓并不知道Tom把她的成绩归结为天赋，如果她知道，估计就要笑出来了。 在林晓看来，天赋这个东西来自两方面，或者是自父母的基因遗传，或者来自基因突变，而这两方面她都没有。 她所凭借的也就是比别人更加努力，如果是一样得的努力，那她就比别人更用心。 后世有一个词叫做无效努力，就是看起来坐在那里不动一直在学习或者工作，但其实上成果没有多少。 这就是不用心不动脑的结果。 而林晓无论做什么都全力以赴，这固然是因为她比别人多活了20年，也是因为她知道自己重生的机会来之不易，所以不能浪费一分一秒。 与此同时，办公室两位教授也在讨论林晓。 其中一位是菲利普，而另外一位是史密斯。 史密斯有些得意地看着好友，“你当初还抱怨我大半夜给你打电话，现在知道了吧？林晓就是值得。” 最近林晓的名声都传到他的耳朵里了，他觉着是自己慧眼识珠发现了林晓，这才迫不及待地来显摆。 早知道，当初林晓答应来做交换生的那个晚上，他可是第一时间给好友菲利普打了电话。 后来还被菲利普一顿数落，说他打扰了自己的睡眠。 现在呢，菲利普自己都给人家林晓A+吧，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菲利普严肃地看了好友一眼，说道：“我觉得，你的眼光还是还可以的。” 他刚说完，史密斯教授就笑了。 自己和老友相交多年，太了解对方的性格了。 这人情绪不外露，每日顶着一张扑克脸，别人都不敢跟他说话。 他刚才这样的表述，已经证明他对林晓非常欣赏了。 第95章 日子如流水一般过去， 又过了一个多月，林晓已经完全适应了在C大的生活。 而她也终于找到一个周末，在Elma的陪同下去商店买了一些食材。 回宿舍后， 她做了一顿简单的饭菜：米饭和宫保鸡丁。 米饭还没什么，反正全世界的口味都差不多。 而宫爆保鸡丁就不一样了。 还没有出锅，它的香味就溢满了整个楼道。 虽然Elma已经机灵地提前关了门，但一道门压根拦不住对美食无比渴望的学生们。 他们前仆后继来敲门， Elma去开门， 对方直接就说：“太香了，不管你们在做什么都给我分一口行吗？” Elma：“不行， 我还不够吃呢！” 但她拒绝的只是第1个人， 接着就有第2个，第3个一直到第7第8个同学，每个人的诉求都一样： 尝一口， 只要一口，一口不行半口也行。 他们只想尝一尝， 这么香味扑鼻的食物到底有多好吃。 林晓也很无奈，毕竟人家都是真心诚意地过来请求的。 她把所有人都让了进来，给每个人夹了一块鸡丁。 Elma看着锅里的鸡丁越来越少， 越来越少，终于忍不住说：“林晓， 这是你给我做的，怎么都分给别人了？” 林晓就笑， “好了好了，以后有机会再给你做就是了。” 而此时，屋子里就响起了一阵惊叹声，“太好吃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Elma这才发现，除了她自己，别人的嘴巴里都嚼着鸡丁呢。 她也赶紧往嘴里夹了一块鸡丁，鸡丁刚刚进入嘴里，一股浓郁的复合香味便溢满了口腔。 Elma迫不及待地咀嚼，一面眯起眼睛来望着林晓，含浑不清地说：“好吃，林晓，你可太厉害了！” 于是，这一顿饭本来应该是两个人吃，最后就成了七八个人一起吃。 当然了，由于食材有限，每个人只能分到一两口，不过这已经很能让学生们满足了。 吃了这顿饭，他们才知道，自己平时吃的汉堡薯条牛排到底有多乏味单调。 如果能天天吃到这样的饭菜该有多好！ 有几个胆子大的人便提议，“林晓，我们每个月给你交伙食费，你做饭的时候能不能多做一点呀？” 听了这话，其他人都纷纷点头，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林晓。 谁知道，林晓却慢慢地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恐怕不行呢，学业太繁重了，这次也只是突然有时间才做了，可能以后不会经常做的。” 林晓想得很清楚，这事可不能答应。 她是来上学的，又不是来做饭的。 再说，如果收了人家的伙食费，做饭就成为一种义务，到时候量大了量少了，好吃不好吃的，都是麻烦。 学生们也知道自己这是强人所难。而且林晓说的也是实情，C大的课程本来就紧张，经济学又是数一数二地优势学科，课程安排得就更满了。 人家林晓大老远从华国来是来学习的。 所以他们也不好在说什么。 不过，大家到底是舍不得口腹之欲，临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希望林晓做饭的时候务必叫他们一声。 其中有个满脸青春痘的男孩子对林晓说：“你只要给我尝一两口，我带很多很多礼物。” 林晓觉得，偶尔这么一次两次的还行，于是便答应了。 大家也算有所斩获，带着满足的笑意离开了。 送走了大家，林晓回头一看，便看到了Elma哀怨的眼神。 后者摸着瘪瘪的肚子，说：“林晓我都还没有吃饱呢，都被他们给抢完了。” 因为这件事，林晓又出名了。 大家都在传说着一个美食故事：曾经被大魔王菲利普教授给过A+的来自华国的交换生林晓，她做的菜有魔法，简直是世界上不可多得的美味。 那些有幸尝过一两口的人，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而那些没有那么幸运的人便非常遗憾，每次看到林林晓走过来，都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她。 这倒不说了，甚至食堂的厨师们都纷纷问林晓是怎么得到美食魔法的，弄得林晓哭笑不得。 而且因为成绩优秀和做饭好吃，林晓逐渐的被学校的同学们熟知，大家对她越了解，就越对她越友好。 后来，只要她出现，就会有人主动过来找她打招呼。 爱丽丝看见了好几回，恨得牙根儿痒痒。 她上回对林晓放了狠话，说自己很快就会超过对方，可又是半个月过去了，她不仅没有实现诺言，而且也不知道是太过紧张还是特别想赢的缘故，她的成绩反而没有以前好。 甚至有一门课的作业她只得到了B，A+更是不可能。 而林晓就跟有魔法似的，门门功课都是A+。 一开始的时候大家还表示惊奇，后来也就习惯了，反而林晓要是哪一天得不了A+，大家才觉得不可思议呢！ 而爱丽丝觉得，自己的风头很快就要被林晓全部抢走了。 - 学业差不多进了正轨，林晓也就能腾出手处理别的事情。 这一天她给书店老板打了个电话。 对方听见是林晓打来的越洋电话，接电话时都抑制不住自己的惊喜。 自从林晓出国以后，他可没少和朋友熟人显摆，说和他合作的一个小朋友，现在已经去了美国做交换生了。 还说他的书店很快就要把生意做到外国去了。 就在刚才，他还收获了一波羡慕呢。 林晓问起吴秋儿做的生意怎么样。 书店老板说：“你的眼光挺好的，这个小姑娘虽然和你没法比，不过也还行。她现在每个月能完成1万块钱的销售额。” 林晓也觉得这个销售额很不错了，毕竟吴秋儿和她不一样。 且不说前世的职场历练，就说这一世吧，她也是从高三就开始卖书了。 而吴秋儿不同。 认识林晓之前，她还是家里的乖乖女呢。 这才不到两个月，吴秋儿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林晓一开始还怕吴秋儿适应不了、耽误了书店老板的生意，现在一听后者这话就放下心来。 她问书店老板，“上次跟您说的要把书卖到国外来，您是怎么想的？” 书店老板说：“我当然愿意了，可是困难也很多，首先运费咱就承担不起呀。” 林晓：“我并不是说要把纸质的书邮寄过来，老板您有没有想过做电子书？” 电子书？ 书店老板有些懵了，半天没有说话。 林晓解释道：“就是把书的电子版权买过来，然后就像以电子版本的方式来传播售卖，就有点像光盘，但是比那种形式更加简单。” 这样的话不会涉及到运费，甚至不用印刷费，不仅方便而且能降低成本。 实质上除了版权费和排版费以及平台费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成本。 林晓不确定现在有没有平台费这个说法，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电话那头静默了，好几分钟之后才传来一声叹息，“林晓，这个世界归根结底是你们的。” 这是一位伟人的话，没想到被书店老板在这样的情景下引用了。 林晓扑哧一笑，“没想到您还挺能引经据典的嘛！” 书店老板也笑，“当然啦，我自己就是开书店的，没点文化怎么行呢？” 不过，玩笑归玩笑，他是由衷地佩服林晓的脑袋瓜子。 林晓这个人实在是太适合做生意了，别人想到的她当然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她也能想到。 比如说这个什么电子书，他都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词。 人家林晓不仅提出来了，还把好处都掰开了揉碎了地跟他说了。 林晓听着电话那头接连不断的夸赞，悄悄觉得汗颜。 其实这并不是她自己创造的，而是沾了重生的光。 十几年之后，电子书要比实体书卖得好的多得多。 至于她自己，只不过是把未来大佬们的想法提前几年说出来而已。 听书店老板的话音还挺支持这个想法的，林晓放下心来。 不过她不在国内，版权商谈以及制作电子书还是要书店老板搞定。 林晓把自己事先设想的和各种注意事项说了一遍，书店老板也不是个笨人，很快就听明白了。 他说：“这么的吧，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下个月的这个时候我们再通电话。” 林晓说好，便挂了电话。 她也没有闲着，先去了一趟微机室，查阅了网上资料。 果然不出她所料，M国的这方面的起步比国内早的多，现在就已经有了一个电子书网站。 她点进去，发现这个网站和十几年后让人眼花缭乱的网站根本没法比，显得过于简单了。 她特意查看了排名前十的书籍的售卖情况，发现销售数量并不多。 但是，也没有办法，慢慢来吧。重要的是，她得赶上这一波列车。 林晓就想着自己开一个网站的话成本太高，而且她精力也不够，不如就先和这家网站谈合作。 她在网页的最下面查到了联系方式，打了电话过去。 对方听说她是一个华国人，显得十分惊奇。 首先惊奇于华国人的英语居然这么流利，其次对方也表示担忧，毕竟这是在M国，看中文书籍的人并不多。 林晓其实也不是说非得拘泥于只发中文书籍，但是她觉得，自己既然出来了，就有责任把中国的文化弘扬到世界各地去。 所以前期她想以中文书籍起步。 于是她劝道：“M国的华人也是不少的，何况还有一些本身对中文感兴趣的本地人，本身这里的中文书籍资源稀缺，如果这部分人看到中文书籍，购买的可能性会很大。而且也会带动你们网站上其他书籍的销售。” 对方觉着林晓的话有道理，答应去找上司商量一下，随后便挂了电话。 林晓也知道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达成的，这个结果在预料之中，她也并不觉得沮丧。 反正慢慢来吧，自己要在美国待一年时间，在离开之前，这件事情总得有个眉目吧？ 第96章 林晓一边等着M国电子书平台的消息， 一面等待书店老板的消息。而在这期间她也没有闲着，不仅认真听课，保质保量地完成课程作业， 还把大一的课程尽数补习了一遍。 她倒是没有觉得多吃力，这主要得益于她扎实的英语功底，首先各科教材完全看得懂。在B大的一年里，她丝毫没有浪费时间， 所以专业功底也很扎实。 别的M国学生花一学年学完的一年级课程， 她只用了不到三个月就看完了。 付出总是有回报的，她再次上课的时候明显更能跟得上教授们的思维。可以这么说， 她用短短的几个月再次上升到了学霸的位置， 而且还是个功底深厚的学霸。 几乎所有的教授都十分欣赏林晓，尤其是菲利普教授。 林晓发现，这个被人称作大魔王的、最严厉的教授， 一旦欣赏一个人，那简直是全方位的。 每一节课， 菲利普教授进入教室后先看一眼林晓的座位，当看到对方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的时候，他的嘴角就会翘起来。 讲授的过程中， 他似乎把80%的注意力都放在林晓身上。只要林晓点头表示听懂了，他就觉着自己这节课是有成效的。 但林晓是学霸啊， 她的接受能力本来就比别人强，菲利普教授现在几乎是根据林晓的进度来， 其他人就有点跟不上了。 几个学生在课堂上提出了这个问题，当时就被菲利普教授驳斥了。 “一样是人，为什么你们就跟不上？” 听听，这是人话吗？ 学生们虽然气愤， 但是也没法反驳。如果承认自己跟不上，那岂不是说自己不是人了？ 但大家既然来到了C大，都不是想要混日子的人，所以这课程是无论如何都要赶上的。 既然搞不定菲利普教授，那就搞定林晓吧。 于是，下课的时候，林晓身边就聚集了一群同学，个个都洋溢着笑脸，小心翼翼地询问，“林晓，能麻烦你帮我讲下这里吗？” “还有我，我这里不明白。” “林晓，教授课上最后讲的那个问题，我怎么听不懂啊？” Elma 一看自己的好友被围追堵截了，赶紧冲进来往外拉林晓，一面还扒拉开围着林晓的同学，嘴里嚷嚷道：“林晓的时间也很宝贵的，大家不要强人所难。” 林晓被这么个小迷妹给“保护”着，真是有点儿哭笑不得。 不过，Elma 说的也没有错，她实在是太忙了。 这不，下节还有课呢。 林晓胳膊被Elma拖着，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后者往教室外走，回头跟同学们说道：“今天晚上八点图书馆见，到时候我给你们讲。” “哇！” 原本已经失去希望的同学们欢呼起来，纷纷夸赞林晓够义气。 只有爱丽丝面色铁青地坐在座位上，盯着林晓离开的方向半天都没有动地方。 当天晚上，爱丽丝给自己父亲打了个电话。 父女两个虽然都在同一所学校，但因为各自的事情都比较多，除了上课碰到之外倒是很少见面。 晚上爱丽丝的父亲回家住，爱丽丝住宿舍，所以也是没办法见面。 如果找对方有事，就基本靠打电话沟通。 电话接通，爱丽丝跟自己父亲自然是没有芥蒂，她直接要求对方替自己出气。 爱丽丝的父亲听完后问道：“还是那个华国交换生？” “是，爸爸，她太过分了，完全压住了我的风头，你一定要帮我。” 听女儿提过几次，一开始爱丽丝的父亲以为不过就是两个年轻女孩子之间暗戳戳的较量罢了，所以他就没有往心里去。 现在仔细听女儿描述了一切，他的心里升腾出一种怒火：这个华国人也太嚣张了！ 这里可是M国，是C大，她居然敢压爱丽丝一头。 他绝对不能忍。 “你放心，爸爸会给她个教训的。”爱丽丝的父亲咬牙切齿地说道。 - 此时，图书馆里，林晓正低声给同学们讲授白天的课程。 同学们以前对林晓的印象还只是停留在学霸，却没有想到后者讲题都这么厉害。不仅英语流利，而且讲授的时候让人特别容易听懂。 大家对林晓的佩服又深了一层。 这一场课外授课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到最后林晓都有些口干舌燥了。Elma 适时地做了一回小跟班，期间又是给林晓的杯子里倒水，又是提醒林晓不要太累。 这时，也是她提醒道：“林晓也很累的，今天就到这里吧。” 如果不是林晓阻拦，她都想提醒大家以后别问林晓了，毕竟讲授这么长时间的课对体力也是个挑战。 其他学生们也挺不好意思的，连连对林晓道谢后离开了。 林晓和Elma 分开后回到宿舍，正好碰到爱丽丝从外面回来，两人先后进入屋子里，居然谁都没有和谁说话。 爱丽丝对林晓当然十分忌惮。 至于林晓，压根就不想热恋贴冷屁.股，对方每次趾高气扬的，她干嘛要主动打招呼？ 然而第二天，林晓就知道爱丽丝不仅是趾高气扬，这人还鼠肚鸡肠。 她刚上完菲利普教授的课，就被人叫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一个中年外国人和一个年轻女人正坐在那里，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林晓刚一进来，年轻女人便开口了，“林晓，我们接到举报，说你故意扰乱正常授课。为此，决定对你进行警告处理。” 林晓一开始有些懵，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她看着那女人问道：“请问，您是谁？凭什么对我进行处理，您有什么证据吗？” 这完全是莫须有的罪名，林晓确定自己没有做过任何违反学校规定的事情。 年轻女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她是旁边的男人-也就是爱丽丝父亲的助教，听说爱丽丝被眼前这位华国学生压制，便自告奋勇提出这么个计策。 在她看来，林晓不过就是个异国来女学生，绝对不敢和她对着干。 却没有想到对方没有丝毫慌乱，一字一句都是冷静地质问。 女人有些慌了，回头求助地看向旁边的男人。 爱丽丝父亲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林晓，教授课程本来是教授的权利，你为什么要私自集会其他学生进行传授？你能保证你传授的知识都是对的吗？” 说来也是挺巧的。昨天爱丽丝给他打完电话，今天早晨他就听同事说林晓在图书馆给其他学生讲课。 当然了，那位同事是用一种赞许的口吻说的，可听在他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正愁没有机会给女儿出气，林晓就送上门来了。 只是，他的助理脑子不够用，还是得他亲自出马。 在这个男人开口的那一瞬间，林晓几乎可以断定，这个人在故意找茬。 这一点，从他的用词和语气上就能听出来。 林晓虽然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她丝毫不带怕的。 她不动声色地看过去，说道：“先生，我教授的效果如何，您无从评判。最有资格判断的人应该是那些同学们，如果非要加上某位教授，那也应该是菲利普教授。” 自己昨天讲的是经济学，那是菲利普教授的课。 爱丽丝的父亲听了这话，脸色变得铁青，他站起来，指着林晓说：“你就是这么跟教授说话的？” 对比他的恼羞成怒，林晓就显得镇定多了。 她依旧坐在那里，抬头看向爱丽丝的父亲，“我说的事实，而且态度上并没有什么不尊重，我不明白这番话到底怎么伤害你了。” “而且，既然你提出来了，我希望学校介入，仔细调查这件事，给我一个结果。” 女助理见势不好，连忙站起来打圆场，但是由于她本身的偏见，所以说出的话不够中肯，仔细去听简直就是单方面指责林晓。 林晓毫不客气，站起来立刻就走，临走的时候她说：“我现在就去找菲利普教授和那些同学为我作证。” 说罢，她拉开门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留下爱丽丝的父亲和助教面面相觑，后者有点担忧地问：“教授咱们怎么办？” 爱丽丝的父亲毫不在意，“放心吧，菲利普教授肯定不会站在她那一边。” 虽然菲利普这人并不好相处，毕竟他和自己一样是M国人，又同是C大的教授，于情于理，菲利普都应该和自己统一战线。 女助理听了这话却有些不确定，她迟疑着提醒，“教授，那位林晓听说很厉害的。” “厉害？厉害有什么用？别忘了，这里是M国。” 林晓出了办公室，直接去找菲利普教授。正好史密斯也在，两人正在讨论着什么。 看见林晓进来，两人都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 菲利普：“林晓，有什么事？是不是今天的课没太听懂？我可以再讲一遍的。” 那殷勤的模样让一旁的史密斯的眼睛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还是他那个冰山一样的老朋友吗？ 林晓：“教授，我都听懂了，只是我现在遇到了一些事情，需要您的帮助。” 她把自己刚才在另外一间办公室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史密斯听完，立刻就肯定地说，“一定是埃里克。” 说罢，又转头跟林晓解释，“埃里克就是你们班上爱丽丝的父亲。” 哦？ 林晓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敢情爱丽丝在这里等着她呢。 第97章 同在C大教书， 无论是菲利普教授还是史密斯教授，都对埃里克有所了解。 埃里克这个人知识水平是够的，但是做人就差点意思。 他利用自己的资历和地位， 好几次压制新来的教师，还把学生的研究成果据为己有。 当然了，这些事情都做得比较隐秘，所以学校方面并不知道， 但同事间都隐隐约约知道些。 这么一个人品低劣的人， 居然敢挑衅到他头上！ 在菲利普教授的心里，早就把林晓作为自己的关门弟子一样的存在。 林晓既勤奋又努力， 而且还特别有天赋。这样的学生他之前从未见过， 即便对方是一个华国人，也不能抹杀她的优秀。 林晓的优秀也让菲利普教授摒弃了国界之分，他已经把对方当成了自己人。 因此， 菲利普教授听林晓说完整件事情之后，气的拍桌子大吼， “埃里克实在欺人太甚！” 也怪不得他生气。 现在埃里克为了一己之私居然要针对林晓，这是不完全不能忍的。 “我现在就去找他理论！”菲利普教授说完就转身走，被史密斯教授一把拉住。 “咱们如果一时冲动去找对方质问， 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打草惊蛇。”史密斯这样劝道。 他也很生气， 但是克制情绪的能力要比老友强得多。 但即便如此，从他严肃而紧皱眉头上也可以看出他对这件事情的不赞同。 他对林晓说：“你放心， 这件事情我们出面作证。” 林晓很感动。她原本因为自己需要费一番功夫，才可以说服两位教授，却没有想到两个人居然主动说要替他作证。 但这样还不够。 林晓唇角扬起一丝冷冽的笑容，道：“我觉得这件事情还可以再扩大一点。” 她现在已经可以肯定， 埃里克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校方。他今天把自己叫过去，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罢了。 不过，她不介意帮对方一把。 史密斯脑子灵活一点，很快就明白过来，“你是说，我们把这件事情告诉校方？” 林晓点点头。 埃里克不是想替自己闺女出头吗？那就让他出得更大一点。 而且昨天在图书馆听她讲课的那些同学们，林晓也需要一一拜访。 - 埃里克对此一无所知。 他认为，林晓刚才拂袖而去只不过是虚张声势。 毕竟对方只是一个来自华国的交换生，在M国毫无根基，她再生气恼怒又能做出什么来呢？ 埃里克觉着这一局自己胜了，他迫不及待找到了爱丽丝，把事情告诉了后者。 爱丽丝听了果然高兴，抱着埃里克的胳膊撒娇，“谢谢爸爸，爸爸最好了！” 林晓受到这样的打击，以后一定不会再处处压自己一头了。 那么她爱丽丝依然是学校里最红的风云人物，依然是各个教授最喜欢的优秀学生。 然而很快的，埃里克和爱丽丝都知道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这天，他们两个双双被叫到了副校长办公室。 主管行政的副校长把两页纸推到埃里克的面前，阴沉着脸盯着后者，“埃里克教授，我希望你对此作出解释。” 埃里克和爱丽丝对视了一眼，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拿起两张纸翻看，渐渐的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看完最后一行字，他啪地一下下把纸拍在桌子上。 “副校长先生，这完全是污蔑！” 这两页纸是林晓写的，第一页对图书馆教授事件做了简短说明，继而清晰地描述了埃里克那天用这件事质询林晓。 第二页是一张表格，写着许多同学的名字，大概一看最起码得有30多个。 每个人后面都签着自己的名字。 这些都是证明人。 这还不算，在第二页的最下面，埃里克发现了菲利普和史密斯两位教授的签名。 如果说30多位同学的签名埃里克还可以仗着职务和资历而置之不理的话，那么史密斯和菲利普两位教授的签名，他就不能置之不理了。 要知道两位教授在学术界、在学校里的地位，不仅不比他低，而且还比他高上一个level。 而所有的这些人不仅是在证明林小大公无私的教授，而且是在证明他甲以校方的名义，对林小同学的威胁和恐吓。 副校长一开始还本着好好说话的原则，想要好好的和埃里克谈一谈，但是看到这人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他也有些生气了。 此时，他的脸色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质问埃里克，“你当初对林晓同学说，校方知道了她的行为，那么请问是校方的哪一位知道了？” 埃里克当然回答不出来，毕竟他当初就是借了校方的名义吓唬吓唬林晓。 就在这时，菲利普和史密斯先后进来，他们的身后跟着林晓。 她还是穿着很最简单的服饰，进来之后非常礼貌地和校长打招呼。 爱丽丝见到林晓，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质问对方，“你还敢来？” 林晓压根就不想搭理对这样一个毫无脑子的人。 她面对副校长，不卑不亢地说道：“副校长，所有的情况都在这里，我作为一个华国来的交换生，我希望您对这件事作出严肃处理。” “如果得不到一个公正的结果，那么我将打电话给我方大使馆。” 副校长脸色铁青，他不是没有感觉到林晓话里的威胁，但是他并不想回应，也不能回应。 他觉得，因为这点小事而闹到大使馆去，实在没有必要。 华国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向来以硬气著称，无论华国的人民在世界的任何地方，大使馆的工作人员都会不遗余力的救助和保护自己国家的人。 埃里克这个人简直是在给他找麻烦，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对林晓说：“既然你有菲利普和和史密斯两位教授的背书，还有这么多同学联名签署的证明，我觉得这件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他严厉地看下向埃里克，“”埃里克教授，你是我们学院比较有成就的教授之一，我希望你以后能把心思都放在教学上，不要听信有些人的传言而做出一些不符合你身份的事情。” 说到后面的时候，副校长有意无意地那看了一眼爱丽丝。 这意思很明显，埃里克是受爱丽丝挑唆，才做了这么一件蠢事。 虽然爱丽丝是埃里克的独生女儿，但是在副校长看来，身为一个大学教授必须得有判断是非的能力，应该清楚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埃里克真是让他失望透顶。看来，本学年的十佳教授的候选人该换一个了。 副校长觉得说完了自己该说的话，但是林晓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副校长看向了林晓，“你还有什么事吗？” 林晓站着不动，目光澄澈地回望过来，“副校长先生，您还没有说明对埃里克教授的和爱丽丝同学的处罚。” 听了这话，副校长的神色有些僵硬。 他确实有息事宁人的想法，毕竟埃里克是学校的教授，他也并不想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去处罚对方。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林晓压根就不想轻轻放过。 她站在那里，大有一种不达成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他想了想，只好说：“这样吧，从下个学期开始，埃里克斯教授的排课减少1/3，并在在校园论坛上公开道歉。” 对这样的结果，埃里克教授显然是不服气的。 他副校长说：“副校长，我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菲利普教授冷笑一声，目光严厉地望着埃里克。 “埃里克教授，我劝你接受这个处罚，毕竟和你的所作所为相比，这个处罚算是轻的。” 埃里克心头一跳，他一眼看向菲利普，他突然觉得，对方说这话似乎另有深意。 难道他做的一些事情，菲利普教授已经知道了？ 不太可能吧，毕竟他做得很隐秘。 但是他不能冒这个险，如果他为了替爱丽丝出一口气，而被菲利普说出什么来，完全得不偿失。 于是他只好闭嘴，不再说话了。 爱丽丝却并不知道父亲内心的天人交战，她不甘心就这样失败。 “爸爸，你说话呀！” “好了爱丽丝，你闭嘴吧，这件事情就这样了，我们听副校长的。” 爱丽丝没有预料到父亲居然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而且他的目光里都是严厉。 这几乎是身为独生女的爱丽丝从未遇到过的。 她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眼眶含泪，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父亲。 埃里克强迫自己偏过头不看女儿。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副校长站起身来以一种结束谈话的姿态这样说道。 从副校长办公室出来，菲利普艰涩的开口地林晓道歉，“这件事情归根结底你是在替我做一些事情，我很感谢你，并且很抱歉。” 林晓笑起来。 “教授，其实我应该谢谢你，如果不是您和史密斯教授替我作证，可能这件事情没有这么快就结束，而且结果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林晓看得很清楚，副校长明明是更加倾向于埃里克教授。 但是有了菲利普尔史密斯的背书，而且再加上她威胁对方会把这件事情捅到大使馆去，所以副校长才会妥协，最终给予埃里克处罚。 经过了这件事，她对菲利普教授的印象也就更好了。 这是一个外表严肃，内心很正直的人。 对于这样的人，林晓觉得还是应该把心里话说出来。 于是她道：“教授，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您能不能答应。” 菲利普教授现在对林晓的人品非常认可，从他内心来讲，别说对方是一个要求了，就是两个三个五个十个个要求，他都有可能答应。 于是他便点了点头柔和地说道：“你说吧。” 林晓：“我认为咱们的课程进度有些太快了，课堂上有很多学生跟不上。” “您看能不能稍微调慢一些进度？” 平心而论，菲律宾讲授的课程确实有些高深，而且进度太快了，这也就是她没有拒绝给其他学生补习的原因。 而在教他们的时候，林晓没有想到国别，唯一想到的是对知识的敬畏。 菲利普教授虽然对林晓的话并不完全同意，毕竟还是那句话：同样是人，林晓能跟得上，为什么其他同学就跟不上？ 但是想一想对方为了给其他同学补习课程，差点被埃里克威胁成功，自己为此做一下改变也是应该的。 于是他点了点头，“好，我会适当的把进度调慢，但是这样的话可能你学起来就会比较无聊。” 林晓的水平他是知道的，别说现在的进度她跟起来毫不费力，即便他讲得再快一些，再高深一些，她也是能跟得上的。 如果以后为了其他同学调慢进度，那么对林晓说并不公平，否后者在课堂上会有百分之□□十的时间是被浪费掉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是史密斯教授听到这里便笑起来，“菲利普你不是一直想收一个关门弟子嘛，我看林晓就很合适。这样的话你就可以给他她开小灶，想讲多快就讲多快。” 听到这里，菲利普教授就像是突然被点亮了一般，目光殷切地看着林晓。 他自己在经济学领域算是很有成就的，可是这些年来最让他遗憾的是没有一个得意的弟子。 之前收的那些资质太普通，虽然说在各行各业也是取得了不小的成绩，但是都不能让他教授满意。 而林晓就不同了，这孩子努力又有天赋，如果对方真的能作自己的关门弟子的话，那么一定可以把自己这一门学科发扬光大。 林晓接触到了菲利普教授殷切的目光，她也知道对方是真心的，但是她还是有些犹豫。 她解释道：“我只在美国待一年，一年之后我就要回国了。” 菲利普教授难掩激动，“你其实可以继续待下去，我可以保证，你在这里可以会有一个光明的前途。” 林晓知道对方说这话是完全有底气的，毕竟在经济学里菲利普教授很有资历。如果有他保驾护航，自己在学术方面肯定大有建树。 将来毕业之后，也可以在相关领域找到好工作，甚至可以进研究所。 但是，如果她答应留下，就和自己回去建设祖国的初衷相违背了。 林晓想到这里，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很抱歉，教授。我一定要回到华国去，因为我是华国人。” 菲利普教授不无遗憾地叹了一口气，退而求其次地说：“你要回去我不拦着你，但是我依然不改变收你为徒的初衷，你可以考虑一下。” 说完，他又叹了一口气，颓然的地走了。 林晓望着他的背影，突感到了一种歉疚，这个人是真心对自己好的，但是为了回去建设祖国这个目标，她只有拒绝对方。 史密斯教授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说道：“其实你不用拘泥于形式，即便你回到华国去，你们还是可以通信打电话的。” 林晓一听这话，便笑了起来。 确实是她想的得太狭隘了。 史密斯不知道的是，在未来的十几年，通信工具越来越方便和多样化。 远隔千里万里的两个人不仅可以写邮件打电话，甚至可以视频。 通过视频联络，双方除了不能触摸彼此之外，其他都不影响什么的。 无论教授还是讨论问题都完全跟面对面一样。 于是她点了点头说好，“我答应做菲利普教授的弟子。” 史密斯笑得很欣慰。 他觉得自己的老友性子太过骄傲和严肃，如果有林晓这么一个小弟子在旁边，老友的性子说不定会转变一些。 他赞许地看着林晓，“你去上课吧，这个好消息就由我来告诉菲利普教授好了。” 林晓抬手看表，发现距离下一节课开始的时间只有三分钟了。 她低呼一声，和史密斯教授摆摆手，转身飞奔向教学楼。 梳得高高的把马尾在后脑勺晃来晃去。 史密斯看了就觉得好笑，这还完全是一个小姑娘，只是刚才她在副校长办公室里的表现让人几乎忘掉她的年龄。 她是那样的沉着冷静，那样的不卑不亢。 这样的优秀的人，不管她在哪个国家都让人无法忽视。 林晓冲进教室的时候，Elma已经在等着她了。 见到好朋友回来，Elma迫不及待地凑过问道：“怎么样怎么样？你赢了吗？” 这姑娘大概是把这件事看成林晓与埃里克之间的战争了。 不过，Elma这样关心她，林晓还是挺感动的。 她笑着点了点头，“赢了吧。” “哦耶！” Elma夸张地叫了一声，整个人都跳起来，“林晓，你简直太厉害了！” 也怪不得她这样。 埃里克和爱丽丝这对父女在整个学院可以说是横行霸道。 也不知道埃里克是怎么打通学校的上层的，反正他在这个学院简直就是如鱼得水。 不仅各项优秀称号有他的份儿，而且校方给他排的课越来越多，而在这所学校里排课越多就证明收入越高。 同时，因为有他的保驾护航，爱丽丝也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其他同学。 看Elma这么开心，林晓也被感染了，她简略地转述了副校长对埃里克的惩罚。 Elma听了更加开心。 这样的处罚简直大快人心，埃里克会被校方削减课程，而且需要在校园论坛公开道歉。 爱丽丝以后也说不定也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林晓听着好友在那里絮絮叨叨的，便觉有些好笑。 她解释的说：“其实也没有怎么样，也就是一场小小的交锋罢了。” 爱丽丝会因此改变吗？ 林晓觉得未必，毕竟一个人的性格并不会轻易因为某一件小事而改变。 正说着，爱丽丝就走进来了。 她的脸色苍白，神色憔悴，看起来好像十几夜没有睡觉似的。 她一进来就在搜寻着什么，在对上林晓目光的时候，她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不过这一回，她倒是没有上前挑衅，而是难得安静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整堂课上，她都一言不发。 教授甚至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爱丽丝也只是摇摇头。 这让Elma很是幸灾乐祸，下课她和林晓一起去食堂吃饭的路上，都一直在比比画画地说着这件事。 林晓这辈子的年龄虽然和Elma差不多，但是心理年龄来讲，她要比对方大快10岁了。 在她的心里，Elma就跟一个小女孩儿似的。 她带着一种欣赏宠溺的意味，看着Elma在那里蹦蹦跳跳。 接下来的日子里，无论埃里克还是爱丽丝都很沉寂。 爱丽丝没有再找林校晓的麻烦，至于埃里克，更是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林晓的面前。 林晓觉得有必要庆祝一下这个小小的胜利而且那么多位同学愿意证明她的清白，她也应该感谢一番。 于是在这个周六，林晓在宿舍组织了一场小型的-华国美食品鉴会。 这个名字听起来很高大上，其实这并不是林晓起的。 她的原意只是想请大家聚一下，由她掌勺做些华国的美食给大家尝尝。 毕竟上回她做了一次宫保鸡丁，差点被大家连锅都要抢干净了。 这一次干脆让大家吃个够。 但Elma说：“这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起一个高大上的名字。” 于是想了半天，最后起了个华国美食品鉴会的名字。 而且，这姑娘还煞有介事的做了三十几张邀请函，分送给曾经帮帮林晓签名的那30多个同学。 收到邀请函的同学们都喜出望外，他们之中有些人吃过林晓做的宫保鸡丁，有些人没有。 但即便是没有吃过，也听说过，他们早就希望有一天能够亲自尝一尝。 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上午10点多的时候，就有人陆陆续续地到了宿舍，地方太小，所以后来的人便进不去宿舍，只能等在楼道里。 他们对此毫不在意，为了美食，别说是站在楼道里吃了，就是站在院子里吃，他们也是愿意的。 说来也是巧了，爱丽丝今天并不在宿舍。 这人昨天晚上就没有回来，林晓猜测她是回家住了。 反正两个人现在已经撕破脸，见了面也是尴尬，这样正好。 因为这次人多，林晓周五晚上让Elma陪着买了许多食材。 但为了避免太费时间，她设定了简单的菜谱。 宫保鸡丁和水煮肉片，除此之外还有一道甜点-艾窝窝。 两道菜来自川菜，甜点是京城小吃。 虽然简单，但量还是挺大的，林晓估计怎么着也够吃了。 但是后来，她就知道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第一道菜水煮肉片被端上桌子的时候，大家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有幸来早而进入宿舍的人，这时候就占了先机，赶紧用勺子盛了一块肉，迫不及待地放进嘴里。 然后便是一脸满足，：简直无法形容的好吃！ 站在楼道里的人听见里头的赞叹声，也忍不住了，狠命地挤进来，伸长了胳膊，拿勺子叉子以及各种工具，胡乱搞了一块肉，吃了也是一脸的赞叹。 很快的，一大盆的水煮肉片，就被大家瓜分干净。 Elma仗着自己是林晓最好朋友吃了两块，而其他人就没有这种依仗了。 幸运的能占着一块肉，不幸运的就只好吃底下的配菜。 不过这个味道实在是绝了，配菜也特别好吃。 大家吃完了，便伸长了脖子等着，有人问道林晓，“我不是催你啊，我就想问问下一道菜还有几分钟出来？” 林晓回头喊了一声“这就来了”。 这一句话刚说完，便有四五个男女同学一拥而上，争着要帮林晓端菜。 他们目的也很明显，端菜的人能够第一时间接触到菜品，那么先吃一口总不过分吧？ 可惜，这么想的人可不止四五个，其他人也一拥而上，吓得林晓连忙端着菜往后躲。 “你们小心一点，这个可烫啊！” Elma扯着嗓子喊：“各位都小心点，烫着林晓以后可就没得吃了。” 这句话非常管用，大家顿时往后缩了退了几步。 把大厨的手给烫坏了，这么美味的饭食他们可得有好一阵子吃不着了，这种结果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场面立刻变得鸦雀无声，甚至大家还挨个排成了4路纵队，就等着吃这一口宫保鸡丁。 上回有幸吃到宫保鸡丁的人，还带着满脸的自豪跟其他人描述，“你们是没有吃过这个，可太好吃了，都能让你把舌头咬掉。” 宫保鸡丁上来的时候也几乎在10分钟之内就被大家吃了个干净，有人甚至拿过碗去舔。 一面舔，还一面含糊不清地说道，“这个碗都很好吃！” Elma调侃，“干脆你把碗都吃了得了。” 那个人回嘴，“我主要是嚼不动，我如果能嚼动肯定连碗都吃了。” 最后的甜点爱艾窝窝更是让大家惊叹。 他们平时吃到的甜点都是涂满奶油加了很多糖的，虽然能满足对甜食的渴望，但吃起来有些发腻。 这个艾窝窝吃起来满口异香，又清淡又好吃，而且还没有负担。 有几个女生抢了一个爱窝窝，每人一小口的咬着吃，一面吃一面赞叹，“华国人太幸福了，！他们想吃这些东西随时可以吃，可我们呢？” 别人就说了，“你知足吧，如果没有林晓的话，咱们一辈子都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所谓的美美食品鉴会，压根就没有品鉴这个环节，一切都结束得太快了。 林晓做菜手手脚麻利，而且抢菜的人也手脚麻利，于是不到一个小时，所有的食物都被吃光了。 大家看着三个空空如也的碗碟无助的地叹息，怎么还没有怎么吃就没了呢？ 有人斟酌着问林晓，“你最近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签名的活动啊？或者需要我们证明什么，我们都是有时间的。” 签名可以，录音可以，当面证明也可以。 就冲着这顿美食，他们愿意帮林晓证明一切 第98章 几天之后， 林晓相继接到了电子书平台和书店老板的电话。 前者说已经跟相关的人商量好了，同意在平台上售卖中文电子书。 而书店老板带来的也是好消息，他谈下来一些书的电子版权， 不过由于价格的原因，都不是是国内的畅销书。 林晓觉得畅不畅销的无所谓，毕竟国内和国外的人有时候的思维不太一样，国内不畅销的书， 说不定拿到M国来反而能炒一把冷饭。 这些版权虽然说不够多， 但是林晓觉得初期的时候也差不多了够了。 毕竟现在平台上的销售情况如何他她还不好说，如果说买的版权过多， 万一砸手里就不好办了。 书店老板原本还有些忐忑， 经过林晓给他分析之后也就松了一口气，说这几天就让人排版，把电子版发过来。 林晓给书店老板留了自己的电子邮箱。 她这边也没有耽误， 直接去了电子书平台签订了合同。 十几天之后，平台上新出现了8本新书， 全中文的。 林晓买了一台二手的笔记本，连上网络之后，每天除了上课之外她都会看一眼后台。盼着有人下第一单。 第1天第2天都没有生意， 不过林晓倒是不着急。 有道是万事开头难，她有足够的耐心等待。 这期间她也没有闲着， 在网站上看了看英文畅销书，那本来就有一种想法， 想把英文版的电子书传播到华国去。 而到了第6天终于有人在平台上私信询问林晓。 【你好，请问这家店铺有没有适合孩子看的中文书籍？】 他说自己是多年前来美M国的华人，由于没有语言环境，他的孩子的中文很不好。但是这位华人认为自己毕竟是华国人， 所以不希望女儿忘本，所以想着给孩子买些中文书籍。 他在各大书店找了个遍，但是毫无所获。于是想来电子书平台上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找到纯中文书籍。 但是，这八本中文书籍都没有适合女儿看的，所以他无法下单只能发私信。 林晓听说对方是这个用途，便建议对方先不要下单。 她询问了对方女儿的年龄，发现那只是一个12岁的小姑娘，而且因为一直没有中文方面的阅读经验，所以实际需要的中文教材阅读书籍还要比小姑娘的实际年龄要低。 【这样吧，我在国内给你找一些适合一二年级小孩子的中文读物，到时候会在平台上进行售卖。】 那人非常高兴，连连感谢林晓，叮嘱后者一旦发布他需要的书籍务必通知自己。 林晓答应了，并且留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这一单相当于没有谈成，但林晓没有气馁。 毕竟对方有后续购买的意向。 她也不怕买了版权之后这人不买电子书，毕竟在美国的华人数量还是不少的，即便说这个人不买别人也可以买。 再说了，电子书畅销是一种趋势，她非常看好这个行业。 不过，这一单虽然没有谈成，但似乎引来了其他生意。 第二天晚上，林晓从图书馆打开电脑就发现后台多了一笔收入。 她查看了订单来，发现居然有人一次性把平台上的8本中文数据全都买了个遍。 虽然这早在林晓预料之中，但是他她没有想到订单来的如此之快，还是挺惊喜的。 而且因为这里赚的是美元，所以按照汇率换成人民币的话，利润相当于国内一本实体书利润的两倍。 毕竟和国内相比，在这里赚的是美元。 林晓觉得有必要告诉老板一声，让对方也高兴高兴。 于是在第2天的早晨，也都是华国时间的晚上8：00，她给书店老板打了一个电话。 当林晓把最近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之后，对方听了也很高兴。 他说：“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你，如果不是你眼光独到，我们的书也不可能卖到国外去。” 关于林晓提到的低年级中文阅读电子版权，他也说这几天就去谈。 好消息来得很快，一个星期之后，书店老板就给林晓打了电话。 “林晓，我把一到六年级的课外读物都发给你了，一共6本，你看一下。” 林晓有些意外，她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如此雷厉风行。 她立刻把排版好的6本电子书上传，之后联系了第1个给她发私信的那个男人。 那位顾客也很痛快，一口气买了6本。 【我想留着给女儿慢慢看，毕竟她现在已经12岁了，但阅读能力远远落后于华国本地孩子。】 林晓被对方不忘本精神所感动，当时就答应继续上传更高年级的阅读书籍。 书店老板那边也很给力，每隔几天都会给林晓发来各种电子书，后者也会及时上传，这样过了一个多月，订单也越来越多。 到了月底一算，销售收入达到了5000美元。 要知道这个店铺可是刚刚开张呀。 这个收入水平给了林晓信心，也给了书店老板信心。 书店老板加大投入，林晓干得也更起劲儿了。 眼看着就快到圣诞节了，这个节日对于M国人的意义就像春节对于华国人那么重要。 学校里到处布置着充满圣诞气息的装饰品，学生和老师们的心情也肉眼可见地昂扬起来。 这天Tom来找林晓，涨红着脸支支吾吾半天，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林晓有点摸不着头脑，她问：“ Tom咱们虽然来自不同的国家，但是也是好朋友，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呗。” Tom硬着头皮说：“圣诞节我能邀请你共进晚餐吗？” 林晓心里有了一个猜测，再对上 Tom那别别扭扭的神情，她就完全明白了。 这孩子不会是想跟她告白吧？ 虽然林晓前世今生都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对男女之间那种直觉她还是有的。 她早就隐隐约约感觉到 Tom对自己可能有点其他的意思。 但对方没有明说，她也不好表明自己的态度。 但是现在，她如果再不说明白，恐怕误会越来越深。 她当然不能接受这个邀请，否则在Tom看来就是一种接受了。 但是她又不能直接拒绝，那样反而让他面子上挂不住。 她抬头对上了他期待的眼神，微笑着说道：“当然可以了，不过我可以带上Elma吗？” “人多要热闹一点，毕竟是圣诞节，热热闹闹的才好玩。” 林晓轻轻巧巧的解释，仿佛没有看到Tom瞬间变得暗淡的眼神。 过了好一会儿，Tom在艰难的开口。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带，那就带着吧，我可能也会带一个朋友去。” 他又不傻，林晓的拒绝如此明显，他怎么会不明白呢？ 但他又舍不得放弃这个与林晓见面的机会，为了避免尴尬，干脆自己也带一个男性朋友。 林晓的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真真诚了，“好的，你选地方，到时候我们AA制。” Tom颓丧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在一旁等着林晓，一直没有说话的Elma，扯了扯她的胳膊。 “林晓，Tom可是校园里很多女孩子梦想中的男朋友，你对他真的没有任何意思吗？” 林晓摇摇头。 “没有。” 她的回答毫不拖泥带水，仿佛已经设想了千百遍，只等着这一刻说出来。 Elma听了这话，不由自主地看向林晓。后者虽然微笑着，但是一双眼睛轻轻冷冷，丝毫没有年轻姑娘面对爱慕者的旖旎和心动。 林晓恐怕并不是单单不喜欢Tom，而是压根儿就不想谈恋爱吧？ Elma突然觉得Tom很可怜。 不仅Tom可怜，那些前仆后继对林晓存有爱意的男生们都很可怜。 而他们之中，有些人会勇敢地表白，而有些人永远不敢表白。 Elma这样想着，就被林晓拉着走了，“赶紧去图书馆准备作业了！” 林晓自觉已经让Tom知难而退，即便是几天之后的圣诞大餐，也只会变成4人的聚会而已。 她很快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专心于学业和她的卖书事业。 最近好消息真是接连不断。 首先吴秋儿给她打了电话，说这个月的营业收入又创新高。 接着是陈志安，对方说林晓的新房子已经装修好了，正在晾味道，估计再过个半年多也就能住进去了。 这俩人的电话是前后脚来的，这不由得让林晓多想了一层。 她想问问吴秋儿和陈志安的感情进展如何。 鉴于刚刚通完电话，而国际长途电话费又太贵，于是她在晚上给吴秋儿发了邮件。 后者的回信来得很快。 虽然用词比较含蓄，但是字里行间都难掩小儿女的欣喜情趣。 林晓一看就明白了，这是感情更上一层楼了呀。 她迅速回了一封邮件，恭喜吴秋儿得偿所愿，并且预定了自己回国之后的饭局。 三天之后吴秋儿回邮件了，转述陈志安的话，说到时候请林晓去吃京城最贵的自助餐。 林晓看着这封回信，忍不住笑了。 她是不是还挺有当红娘的潜质的？ 第99章 忙碌之中时间过得特别快， 很快就到了平安夜。 他们特意找自己的父亲史密斯叫了车，载着林晓Elma和一个男孩子去了市中心的一家餐厅。 这男孩子是Tom的同班同学，个子高高， 长了一脸的青春痘。 他听Tom说今天一起来的有林晓，早就满怀期待了，而当他见到真人的时候，立刻就被对方惊艳。 Tom看着自己的朋友手足无措的样子， 心里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面对林晓这样优秀漂亮的女孩子， 又有哪个男生可以泰然自若呢？ 4个人到达餐厅的时候，门口已经有人在排队了， 幸亏Tom找父亲史密斯帮忙提前订了座位。 他们在排队的人的艳羡的目光中走进餐厅， 预定的位置也很好，就在窗户边上。 因为有两位女士在，所以Tom和另外一位男孩子都非常绅士的把菜单交给了她们。 林晓觉得西餐也无非就是那样， 和中餐相比，花样上实在乏善可陈， 所以她就点了招牌套餐。 Elma倒是精挑细选，最后也点了一份套餐。 吃饭的时候两位男孩子不停的看向林晓，后者倒是神态自若， 找了些话题和大家聊起来。 结账的时候您想先掏出钱包付了钱，汤姆和那个男孩子见状便知道今天AA制已经是改变不了的， 于是把自己的那份钱给了林晓。 但林晓没有要好朋友Elma的钱，她一直觉得对方是自己在这边的第1个同性朋友， 而且对自己是全心的信任。 所以她一直想找个机会请对方吃一顿饭，择日不如撞死撞日，干脆就在今天了。 Elma也没有矫情，欢欢喜喜地接受了好朋友的这份好意。 吃完饭之后他们提议再去什么地方玩一会儿， 毕竟今天是平安夜，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 林晓看了看手表，现在还不到8点，也不算太晚，便答应到周围去转一转。 但是她也说好了，9：30必须要往回走，毕竟M国可不像华国那样安全。 就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那么其实做什么事情都来不及了，Tom只好颓丧的答应了一声，让大家都上车，要带他们兜风去。 说是兜风，其实完全兜不起来，这是在市中心开着车的速度比龟速还慢。 林晓坐在后排，随意地往外看去，外面灯火通明，狂欢的人们拿着脸上都是笑容。 而在人群中，她突然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 那是叶兰兰。 和在国内时相比，叶兰兰的神情和打扮都似乎开放了许多。 此时她穿了一身紧身的衣裳，肆意的笑着，身边有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正搂着他她的肩膀，低声在她的耳朵边上说着什么。 叶兰兰点头，笑得眉眼飞扬。 Elma正在和林晓说着什么，半天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应，转头看去，就看到林晓正专注地看着车窗外。 Elma好奇地顺着后者的明目光看过去，只看到拥挤的人群，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她问：“林晓你在看什么？遇到熟人了吗？” 林晓非常自然的把目光转回来，摇摇头，“没有，我只是看到外面很热闹。” 开车的Tom仿佛突然找到了共同的话题，忙不迭地跟林晓介绍起平安夜和圣诞节的由来。 并且说这个节日是美国最大的节日了，从明天开始，公司和学校都会放两周的假，但是C大是一个奇葩。 这个学校以全年无休而闻名，所以只放三天。 他说这话的时候，话语里透着无奈和抱怨，坐在副驾驶的男孩子也是一脸赞同。 但林晓却不这么想，自己在M国的时间有限，多学一天是一天。 而且，国家给她补助养着她，如果她用来吃喝玩乐的话，自己都觉得对不起祖国。 汽车继续往前以龟速行驶，林晓不自觉回头朝后望去，叶兰兰和那个男人已经不知去向。 刚才看两人亲密的程度，他们恐怕不是一般的关系。 那个男人的样貌么，即便以林晓这种外国人的眼光来看的话，也实在算不上优质。而且，即便刚才只是惊鸿一瞥，她也看到了男人脸上不怀好意的笑。 而叶兰兰以前是个千金大小姐，在B大的时候也是众人追捧的对象，当初忙不迭地出了国，居然混成这样。 不用问，叶兰兰在美国的生活肯定不咋地。 她的父亲叶正义被枪毙，叶兰兰失去了生活上的供养。 像她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压根儿就不会想着自己去挣钱。 所谓坐吃山空，即便叶兰兰现在还有钱还有资产，慢慢的一个没有脑子的人也很容易把它们都赔掉。 不过呢，这些都和林晓没有关系了。 当Tom终于载着4个人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了。 若是平时的话，此刻校园里会比较安静，但今天是平安夜，听到一阵一阵的音乐声和欢笑声。 林晓下了车，觉得在这样的声音下，自己恐怕也睡不着，便转头问三个人，“你们有谁想去图书馆吗？” 回答她的是三个人无奈的脸。 最后还是Elma不忍心让自己的好朋友落单，陪着林晓去了图书馆，两个人学习到深夜，直到外面的各种音乐声嘈杂声都没有了，才回到宿舍。 而此时爱丽丝还是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回家了还是跟朋友出去玩了。 林晓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大概是白天的学习太累了，所以她在几秒钟之内就进入了梦乡。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今天晚上有一笔大的订单出现在电子书售卖平台上。 第二天早晨，林晓起床之后先打开了自己的二手笔记本。 叮咚叮咚，叮咚。 提示音响起来，林晓心头一跳，打开后台。 就一晚上的功夫，她居然卖出去55本电子书。 基本上现有平台的每本电子书至少得有两个人下单，甚至还有的电子书有七八个人下单。 而电子书和纸质数书相比更便捷，压根就不用发货，所以这些卖书收益已经全部进入了后台。 加起来有4000多美元。 一晚上的收入居然有这么多？ 林晓难以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看看手表估摸国内还不到睡觉的时间，于是给书店老板打了个电话。 后者听了，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4000多美元，那差不多是3万多人民币。 一晚上啊，一晚上居然能收入这么多！ 此时书店老板对林晓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林晓提出要把收入给他汇到国内的时候，书店老板直接说把其中的1/3留给她。 这倒是意外之喜，本来两个人谈的是林晓占的比例只是1/5，现在大概老板觉得收入很高，便很大方的给林晓提高了提成。 林晓也不矫情，乐呵呵的道了谢，收下了。 电子书店的生意越来越好，后来虽然每天的收益再也没有达到这么多，但是基本上都能保持在1000美元左右。 这是一个很令人震惊的数字。 林晓对电子书店的前景越来越有信心。她觉得这边基本上稳定了，于是就去找了原版书籍的出版社和作者去谈合作。 这是她的第2个计划，就是把M国纯英文书籍的电子版传播到华国去。 毕竟此时在华国英语水平很好的人有很多，他们更愿意看原版书籍。 原汁原味，少了因为翻译而对语言的改变和错判。 当然了，这个也需要书店老板的支持，于是林晓先给对方打了个电话。 书店老板当时就同意了，虽然他对电子书这一块不算很熟悉，但是多次的经历告诉他，听林晓的准没错。 “你放心去谈，我明天给你汇钱。” 有了这个承诺林晓就有底气了，她第二天便去了2家出版社。 说来也是运气好，在第一家出版社里她遇到了菲利普教授，原来这家主编和菲利普是老朋友。 菲利普也很意外，但在林晓把自己的来意说明之后，教授立刻选择站在自己的小弟子一边。 他特别跟主编说明，说林晓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主编探究地看了林晓一会儿，便笑起来，“难为你能得菲利普的欣赏，这件事我帮你。” 他带着林晓直接去见两本书的作者，两人都都把书籍传到华国去很有兴趣。 毕竟，华国越来越强大是世界人民有目共睹的，未来那里将是一个大市场。 谈妥了价格后，林晓拿到了两本书的华国发行权。 与此同时，按照两人商议的，书店老板也在着手组建国内的电子书网站。 半个月后两人通话，但是各自都取得了不小的进展。 林晓谈下5本书，而网站的基本架构已经完成了。 林晓：“等网站建好了，我可以在这边远程操作。” 书店老板却觉得那样林晓太累了。 “到时候我招两个人吧，他们归你管。你就是咱们的全球销售经理。” 也不知道是最近赚钱太容易还是咋的，书店老板的口气可真够大的。 不过，林晓还挺乐意听。 “行，那以后咱们的书店就是全球书店！” 说完了，电话线两头的人都笑起来。 第100章 全文完 过了圣诞节就是C大的期末考试周。如果说B大的考试周是地狱级模式的话， 那么这里就是地狱中的地狱。 Elma熬夜复习，两只眼圈都黑成了熊猫。 但白天的课还得照旧上，她觉得自己都要快死了。 于是她看到神采奕奕的林晓的时候不自觉的点， 因为学习而憔悴的脸上都是羡慕。 “林晓，怎么你熬夜之后就没有什么变化呢？” 林晓看了看她露出一个微笑，“那可能是我睡得比较早？” Elma一想是这个道理，林晓平时就学习拔尖， 所以考试周根本用不着怎么复习。 但是这个话听着也太扎心了， 她捂着胸口，做了一个夸张的中箭的动作。 她不知道的是林晓还有半句话没说呢。 “华国人的基因比较好， 所以即便是晚睡， 皮肤也比美国人要细腻。” 这话在林晓嘴里打了个转，又被她咽了下去。 而林晓平时的努力学习也得到了回报。 考完试的两周之后成绩出来，林晓是学院的第1名。 这个消息出来之后， 大部分学生都毫无波澜，毕竟在平时的课堂和作业方面， 他们已经被林晓压的死死的，再也没有与之一争高低的想法了。 以前还挺能蹦达的爱丽丝，这回也波澜不惊， 她仿佛已经放弃了和林晓争斗。 菲利普教授喜出望外，他特意让好朋友史密斯教授作陪， 请林晓去餐厅吃了一顿饭。 其间他对林小各种夸赞，并且再次提出自己的建议， 他希望林晓继续留在M国。 对此，林晓只能婉言拒绝。 她悄悄的算一算日子，距离自己回国的日期也不远了。 这会儿已经到了1月底，华国农历春节来临了。 因为再过三四个月， 林晓的交换生涯便结束了，为了节省机票钱，这回春节他就没有回去。 不过在除夕晚上的时候，她给爷爷奶奶打了个电话。 两位老人情绪倒是挺好的，除了奶奶情绪比较外露，接林晓电话的时候有些哽咽。 而爷爷倒是乐呵呵的地安慰林晓，“你别听你奶奶乱说，我们在这很好，学校给我们照顾的特别周到。” 这一点林晓倒是毫不担心。 她叮嘱两位老人好好生活，好好照顾自己便挂了电话。 第2天她给孟老师的银行卡上打了5000块钱，说对方转交给爷爷和奶奶。 毕竟她这个孙女不在身边，两位老人手里还是得多留些钱才行。 华国的电子书网站也做起来了，林晓登进去一看，发现还是做的挺精致的。 而且她最近谈下来的几本电子书卖的还不错，只不过由于品种太少，所以整个店铺的收益倒是没有多高。 林晓对此并不担心。 电子书是一种趋势，将来肯定会挣钱的。 她放下电话，开始享受自己的年夜饭。爱丽丝照例是不在宿舍的。 好朋友Elma 在无意中听说林晓要自己做年夜饭便期待着了，今天更是早早地来到林晓宿舍。她虽然不会做中餐，但是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 饭菜上桌的瞬间，Elma 的眼睛就亮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一道道菜，根本舍不得移开眼睛。 林晓看她这样子就觉得好笑，“好了，开吃吧。” “看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Elma 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赶紧拿起叉子照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块排骨插过去，塞到嘴里咬了一口，居然是酸甜的！ “太好吃了，林晓！” 林晓知道自己的厨艺其实并不算最佳，但是华国的美食太多样，做法也太多样，很多菜的口感都很丰富。 对于Elma和其他外国学生来说，每道菜都是难得的美味。 过了春节就到了二月中旬，林晓每天都十分忙碌。 菲利普教授完全把她当成了自己关门弟子，大概是因为林晓很快就要离开M国，教授似乎想把自己脑子里的一切知识都教给林晓。 所以，除了每天紧凑的上课之外，她晚上要去菲利普教授的工作室，接受后者的单独授课。 基本上回到宿舍就得是晚上十点半以后了。 为了保证自己在忙碌的学习中保持健康，她每天早晨都会去校园里跑步。 这天，正好就碰到了Tom。 男孩子看到她之后目光闪动，随即脸上划过一丝求而不得的哀伤。 林晓仿佛没有感觉到似的，大大方方地和他打招呼。 Tom 望着那个俏丽的身影逐渐跑远，心头有一种闷闷的难受。 他知道，林晓很快就要离开M国回到华国去了，而自己和她短暂的缘分也到此为止。甚至都不能算是缘分，只是他自己主动的一场暗恋罢了。 时间过得特别快，眼看着就到了六月底。 林晓因为要回国，便跟学院申请了提前考试。 经过短暂的讨论之后，学院很快就同意了林晓的申请。这其中固然少不了菲利普教授的周旋，但更主要的是林晓在这一年来成绩优异。 大部分的老师对优秀学生的申请都比较容易同意。 就像是某种滤镜一样。 林晓在一周内完成了所有课程的考试，成绩出来的也很快，门门都是A+. 在七月三日，学院为她颁发了“优秀交换生”的奖杯。 三天后，她带着学院老师和好朋友们的祝福离开了C大，也离开了M国。 京城国际机场，林晓推着行李出来，远远地看到有人冲自己招手。 走进一看，今天来的人可不少。 孟老师、陈教授，陈志安，303寝室的姑娘们，当然还有爷爷奶奶。 奶奶握住林晓的手，才觉得自己的大孙女儿是真真切切地站到了自己面前，她不由得老泪纵横，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爷爷的眼圈也红着，但他更能克制情绪，他拉住老伴，低声劝说：“好了，大家都在这里看着呢。” 奶奶抹了一把眼泪，一面应着，一面还是看着林晓，一眼都舍不得离开。 林晓心里也不好受，但更多的是重逢的喜悦。 此时，303寝室的姑娘们已经一拥而上，紧紧地围住了林晓。 张小美咋咋呼呼地说：“你再不回来，我们都把你忘了！” 话音未落，眼圈便红了。 林晓笑着看向大家，发现其余人也都十分动容。 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祖国，朋友们，亲人们，我终于回来了。 林晓特别感谢了孟老师和陈教授，在自己不在国内的一年里，两位老师没少照顾爷爷奶奶。 陈教授不善言辞，没有说啥，孟老师看了丈夫一样，偷偷跟林晓说：“你是不知道，他可比我上心多。” “好几回都跟我说，林晓独自一人在国外，咱们得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听到这话，陈教授别扭地转过头去。 林晓觉得好笑，同时心里还有一些感动。 孟老师笑着说已经定好了饭店，正好大家一起聚聚。 303寝室的姑娘们有些懵，张小美扯了扯林晓的胳膊，“我们就不去了吧？” 孟老师和陈教授都是老师，她们还是有点距离感。 孟老师听见对话，转头来笑着说：“你们都是林晓的朋友，那就是自己人，一起去吧。” 第一顿，当然要吃京城烤鸭。 当薄薄的鸭饼卷着烤鸭、葱丝、黄瓜丝，一口咬下去的时候，林晓觉着自己的味觉没有一不熨帖。 吃完了饭，林晓回到学校报道。 受到了学院以及学校领导的欢迎。 副校长握着林晓的手说：“C大那边已经把你得到优秀交换生的消息发邮件来了，林晓，你给咱们争了光呀。” 虽然说每个被选中做交换生的人都是比较优秀的，但是优秀之中还有更优秀，林晓就属于特别优秀的那种。 门门功课都是A+，临走的时候得到了学校颁发的荣誉。 有这样的学生在，B大校领导都觉得面上有光。 和各级领导见面后，林晓并没有回宿舍，而是跟着爷爷奶奶回到家里。陈志安和吴秋儿也一起去了。 林晓注意到两人牵着的手，半带调侃地问道：“你们两个，这是当众撒狗粮啊？” 此时，几人正坐在沙发上喝茶。 吴秋儿听见这话脸红了，陈志安虽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到底他是男人，脸皮要稍微厚一些。 他正色对林晓道谢。 “谢谢你创造机会让我和秋儿认识。” 他和吴秋儿确定恋爱关系后，后者就把当初香山之行的目的说了，陈志安越是和吴秋儿相处，就越是觉得这个姑娘人品好、性格好，是个特别值得疼爱的姑娘。 对比他之前的女友，陈志安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 吴秋儿听了，也顾不得不好意思了，跟着向林晓道谢。 她一开始只是被陈志安的气度和外貌吸引，相处起来才发现，这个男人特别靠谱。不仅工作努力，对待女朋友也非常体贴。 她自小被家里忽略惯了，现在遇到这么一个男人，她欣喜又满足。 林晓看到两人脸上的笑容，自己都觉得很开心。 是啊，有什么比看到好朋友找到幸福更快乐的呢？ 更何况，两个人还都是她的好朋友。 七月份，B大已经放了暑假，林晓回了一趟D市。 书店老板提前在火车站等她，见到林晓那叫一个欢喜，直接就拉去了当地最好的饭店。 席间，书店老板郑重其事地给林晓敬了一杯酒-当然了，后者喝的是饮料。 他道：“林晓，请你出任咱们销售经理，包括实体和网络。” 这几年，他和林晓相互配合，赚了不少钱。 原本只是在二中门口的一个小书店，如今已经发展成了拥有六家分店的连锁书店，不仅仅如此，他还拥有海外电子书销售网络，国内电子书网站也在逐渐成熟。 这一切，都是林晓带给他的。 所以，书店老板觉得，别说是一个分管销售的经理了，就是更高的职位林晓都担得起。但是现在书店的规模还不够大，他许不了更多的。 林晓欣然同意。 书店老板给的待遇也很优厚，除了每年固定工资之外，还给林晓10%的利润提成。 别看10%听着不太多，但这可是实打实的利润提成啊。 书店老板已经挺良心了。 两人确立了后续的合作关系，吃饭的时候气氛就更加热络了。 吃完了饭，书店老板带着林晓去各个分店转了一圈，还带着她认识了国内几个网络销售。 销售们早就听说将有有一个很厉害的人做自己的领导，却没有想到见到的居然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这姑娘年轻漂亮，周身有一种不凡的气度。但说起话来却十分随和。 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让人看了都不自觉地快乐起来。 而书店老板对她的尊重也更加证明了她的实力。 大家不敢因为年龄轻视林晓，都对她恭恭敬敬的。 这么忙了一圈，差不多也到了傍晚时分。 书店老板说要请林晓吃晚饭，被后者婉拒了。 “我挺长时间没回来，想到处转转。”林晓笑着说。 最主要的是吃一碗刀削面。 书店老板也没有勉强，开车把林晓送到了闹市区。 这里有个小吃一条街，随着夜色降临，人越来越多。 D市乃至整个SX省，都有着无数美食。很多都在外面吃不到。 为着着一顿，林晓中午就留着肚子了，她打算从街的这一头吃到那一头。 谁知道，她只逛了一少半，就已经吃不动了。 看着前头一家炖油炸豆腐的小摊，林晓说服自己：就吃这最后一家，然后就收工。 她跟摊主要了小份儿。 D市的豆腐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不仅劲道口感好，还没有苦味。而油炸豆腐就是把豆腐切成小块放在油锅里头炸。 炸干凉透，在放在卤水里煮。 煮上几个小时，炸豆腐里吸满汤汁，咬一口满口都是汁水。 清淡但是特别好吃。 如果再加上点老陈醋，那就更美味了。 肚子明明抱了，可味蕾还在催促她继续吃。 林晓一口一口，把一份儿煮油炸豆腐都吃掉了。 走到垃圾桶边扔盒子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今天已经花了50块了，赶紧回家别吃了！” 林晓倏然回头，看到了林志鸿的侧脸。 他拧着眉，一脸嫌恶地看着面前的班小霞。 那种表情特别熟悉，像极了他以前对待林晓的态度。 班小霞一手牵着大女儿，另一只手抱着小女儿，提高了声音骂起来，“就50块钱，你都舍不得？我们是你的老婆和女儿！” 林志鸿也不甘示弱，“你这么能，倒是去挣一分钱给我看看啊！” 班小霞不是吃亏的性子，她冷笑几声，“是，你能挣钱。一个月就不到1500，够干嘛的？” 林志鸿：“一分钱不挣，尽是靠我养着，连个儿子都不会生，要你有啥用？” 说完，他就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班小霞在原地站了几秒钟，到底是扯着女儿们追上去了。 似乎是感觉到什么似的，林志鸿回过头来望向林晓的方向。 林晓亭亭玉立，在热闹而接地气的小吃街里，仿佛一道靓丽的风景。 林志鸿张了张嘴，想要叫她，林晓却把目光转开，转身走了。 对于林晓来说，林志鸿就像一个陌生人一般。两人既然已经脱离关系，她从心里也不再拿他当父亲。以后的赡养更是和自己没有关系。 这里离林晓住的酒店不远，散步就可以回去。 林晓沿街慢慢地走着，七月中旬，京城炎热，但D市的晚上却一点儿不热，甚至夜风吹来，还有些微微的凉意。 走到半道，看到有买中式糕点的小店，她进去买了两种。 一种是蜂蜜蛋糕，另一种是江米条。 林晓自小爱吃甜食，但小时候由于条件所限，她基本上很难吃到。 实在馋了的时候，奶奶就给她做些自制的吃食。像这样能在外头不看价钱地随意买着吃，还是重生以后的事情。 不仅如此，很多事都发生为了改变。 她和林志鸿脱离了父女关系，而显然后者的日子过得很不怎么样。 她在京城买了房，把爷爷奶奶接到了身边。 她做了交换生，在M国待了一年，听那天校领导的意思，以后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她可以直升读博。 还没有毕业，她就有了自己的事业。 这事业正在上升期，以后她赚得会越来越多。 林晓咬了一口江米条，甜甜的，一直甜进她心里。 （全文完）